《怜花宝鉴》 分卷阅读1 《[综武侠]怜花宝鉴》作者:孙小乔文案古龙原著为背景,怜花公子的江湖行。 由一本《怜花宝鉴》引出的江湖血案。 每一篇可以当独立的故事来看,每篇一对主cp,虽然有时公子的戏份并不多,但每篇一定会有他打酱油的影子。 (存在沈王、陆花、西叶、飞欢、靖康等等副cp。 作者智商不足,人物ooc,不喜勿入)很爱怜花公子,花痴了好久,想看到他在各个武侠故事的身影,所以就有了这样的脑洞。 人物ooc,脑洞奇特,填坑全靠灵感,再三声明人物ooc,万万慎入!内容标签:武侠原著向搜索关键字:主角:王怜花,沈浪┃配角:陆小凤,花满楼,黄药师,李寻欢,阿飞,郭靖等┃其它:古龙金庸书中的大侠们风雪会中州第1章【沈王】当时寻常(上)秋寒冬至,冷风习习,扑面凉意阵阵,疾风呼啸而至,叫人忍不住瑟缩。 今年的寒冬来的似乎格外的早,好似昨日还是处处生机,一片暖阳,今日便是冷风呼啸,万物凋零。 寂静的道路上空无一人,唯有道路两边矗立的杨树上还残留着几片未曾凋零的树叶,随风摇曳,疾风一呼,打着旋儿飞到地上,淹没在满地残叶里寻觅不见。 一人一马在这寒冷的疾风之中飞奔,只瞧见他绯红衣裾纷飞,带起落叶漫卷,不过眨眼功夫,那一袭红袍就消失在眼前。 只听‘嗖’的一声,有冷冷的弩、箭夹着冷风不知从何方蹿出,直冲来人眉间!忽听马儿一声长啸,那人猛地将手中缰绳勒紧,右脚踏紧马鞍,仰头翻身躲过暗箭。 左侧林间树梢稍动,他手中的暗器也随之出手,那暗器的速度比风还要快,江湖上能躲过的人寥寥无几,那偷袭之人本是必死无疑,谁知暗器闪过却全都钉在了树干上。 不过一眨眼,再环顾四周,侧耳倾听,哪里还有半点动静,好似方才那杀气腾腾的弩、箭是凭空而来,又凭空消失了一般,实在诡异至极。 来人气的咬牙,甩了甩衣袖,勒马在原地转了几个圈,忽的一个翻身,便从马上跳下来,指着远方怒喝:“阁下究竟是何人,追了在下一路却不敢露面!”来人的声音夹着怒气,显然已被这一路的伏击惹恼。 “这世上要取我王怜花性命的人多如牛毛,如若阁下也是那武林中自诩的正义之士,大可现身一见,何故躲躲藏藏,做那偷鸡摸狗的小人姿态!”王怜花已经骑马急行了两天一夜,他的脸色因为长时间狂奔变得十分苍白,尽显疲惫,自从太原回来的这一路,他已经不知道被这暗箭伏击了多少次,却始终未见到地方半个人影。 王怜花自诩楼兰大漠一役之后,这世上除了沈浪之外,再难有第二个人能如此厉害,悄无声息的耍了他一路,却依然好好的躲在暗处未露一点破绽。 真想活见鬼了一样,往日哪次不是他躲在暗处耍的别人团团转,这次却是敌暗我明,教他怎能不气。 王怜花自顾喊了半天,四周却毫无回应。 他气的将脚下堆积的一滩枯叶踢乱,一跺脚又跳上了马背,一鞭子狠狠抽在马屁股上,夹紧双腿只得继续抓紧时间踏上归途。 望望天色已经不早,顾不了这些暗地的阴谋,只愿自己能按时赶回渡口才好。 “沈浪,沈浪,这见鬼的沈浪,我王怜花遇到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王怜花怀中揣着的是沈浪飞鸽传书紧急传来的书信,要他今天天黑之前务必感到渡口和朱七七七七汇合。 书信中就这一句话,除了一句话后用浓墨多写了“紧急!紧急!”四个大字,再无其余解释。 若不是为了沈浪这四个大字,他何需将时间赶得这么急,又何苦大冷天的受这份罪。 若是无事,他必定找辆马车再多找几个美人舒舒服服的边游便逛多好。 王怜花一想到沈浪,心中愤愤,想沈浪和七七二人的婚礼足足还有半月之久,虽然朱家为了确保婚礼不出意外将二人的亲事定在蓬莱仙岛举行,但自己也只不过算做普通宾客,何须和沈七二人提前这么多日一起离开中原。 说来说去,还不是沈浪放心不下让他自己待在中原,怕他再在武林掀起什么风浪吗。 “哼,不放心就不放心,何必说的这么好听。 ”王怜花狠狠抽着马鞭,想到沈浪咬牙切齿,“你逍遥快活就罢了,还要我受这份罪!真是岂有此理!”他嘴上虽然这样骂着,但想到沈浪和朱七七真的要成亲了,心里却着实不是滋味,朱七七曾经也是他的未婚妻,是他这辈子唯一曾经想过要爱的女孩儿。 怎奈朱七七心里从来都没有装过他,原来他很自信,后来才明白,这世上纵使没有沈浪,朱七七也是轮不到他的。 在决定要跟着沈七二人隐居之前,王怜花也曾问过自己,他藏在自己心里的那段感情真的放下了吗。 问过之后,又会自嘲一笑,扪心自问,自己真的想爱过朱七七吗,自始至终他爱的恐怕只有他自己。 所以半月之前他得知沈浪有了隐居的打算之后,便费尽心力的将自己毕生所学写成一本《怜花宝鉴》想寻个传人,因为沈浪的推荐,他跑了一趟山西太原,一来一回可没少遭暗算。 话说,他为什么就信了沈浪去山西那么远的地方,就为了找个叫李寻欢的把《怜花宝鉴》送他,虽说沈浪的眼光一向不差,但是他什么时候这么听沈浪的话了,真是活见鬼了。 王怜花皱了皱眉,眼前似乎闪现了沈浪那张时刻带着慵懒笑意的脸,那是一张他曾经十分讨厌的笑脸,而今竟不自觉像是被刻在脑中如何都忘不掉。 想着那慵懒的笑意,王怜花忽的有阵恍惚,有种奇怪的念头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他手中握着的缰绳不自觉得松了力道,疾奔的马儿也渐渐放慢了速度,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 王怜花第一次认真地想,他心里其实有一个人的,那个人是朱七七吗?“唉,罢了罢了,如今还想这些无用的作甚!”王怜花叹口气,刚把那乱了的心思收回来,眼前忽的有道刺眼的亮光急闪而过,直直刺入坐下的马儿的眼睛上,那奔跑的骏马受到了惊吓,忽的一个急刹停在原地,‘嘶’的一声长鸣,高高扬起马蹄。 王怜花心神恍惚间猛然回身,怎奈马背上手中握着的缰绳不知何时已松了力道,此时此刻,他空有一身本领,一瞬间竟无法施展,一个不察,反被狠狠的摔下马来。 瞬间的清醒让他知晓自己又一次遭到伏击,他霎时间便料想这些跟踪他一路的人目的,必然是要阻止他今晚准时赶回渡口和七七汇合。 四周的杀气骤然聚集,就在王怜花起身的那一刹那,林中忽的出有无数道刺眼的亮光冲他而来,他只觉得眼睛被晃得一阵刺痛,眼前便是白茫茫一片,如何都看不清楚。 眼还未来的及眨,亮光中夹带着无数冷箭又从两侧疾射而来,每一只都准确的冲向他身体的各个要穴,不取性命誓不罢休。 王怜花心中大惊,就地一个翻身立起,长袖一挥便将那些冷箭全部卷入袖口。 岂料那暗箭一拨接着一拨,王怜花被这突如其来的猛袭冲得狼狈不堪,那强光一直跟着他,刺得他根本无法睁眼,他接连躲闪,怎奈日夜奔袭已耗费太多体力,头脑一阵眩晕,终于支撑不住。 只听‘噗’的一声轻响,王怜花闷哼一声仰面躺倒在地,放眼瞧去,竟见他胸前赫然插了一根利箭!没人能想到和名满天下的名侠沈浪齐名的千面奇人王怜花,此时此刻,竟如此轻易的便中了埋伏!受了重伤!冷,王怜花只觉得冷箭刺入身体的时候,仿似有无尽的寒冷袭遍全身,寒气蔓延使的他几乎无法动弹,那流入心脏的血液几乎都要冷透了。 时间似乎要在那一刻静止了,偷袭的冷箭终于停了下来,那刺眼的强光也停了下来,四周静悄悄的,只能听见渐渐安抚下来的马儿喷气的声音,以及疾风吹散落叶飘散的声响。 王怜花仰面躺在地上,眼睛望着那一望无垠的湛蓝天空,眼神有几分涣散,谁也不知道他是此时此刻在想些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在等待那快要冷透的血液流回心脏。 身后有一阵‘沙沙’的声音传来,不知从什么地方走出两个人,他们的眼睛死死盯着躺倒在地上几乎奄奄一息的王怜花,他们手上各自拿了一把刀,此时此刻,他们只想将王怜花的头颅割下。 他们等这一刻,已经等了许久,他们握着刀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两人缓缓走近王怜花,只见他心脏上插了一支箭,伤处流出的血液几乎要将他一大片绯衣染成了黑色。 王怜花似乎感受到了死亡的临近,面上是说不出的惊恐,他咬咬牙,慢慢的抬起手,左手捂着伤处,挣扎着翻身,右手撑地,强迫自己站起来,只不过踉跄的退了两步,便支撑不住又跪倒在地,似乎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 他的生命在流逝,他的冷汗已经顺着脸颊打湿了地上的枯叶,他的面部因痛苦几乎扭曲,牙齿也在打颤,惊恐的几乎连话也说不出。 世人都讲,王怜花此人诡计多端,最善伪装,可这世上真正有机会见识过他演技的人并不多。 那两人起初见王怜花躺在那里,还小心翼翼不敢接近,此时见他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心中的提防已然松懈。 那二人相视一眼,微微点头,纷纷举起长刀,只见刀光一闪,‘噗’的一声便有人头落地,无数鲜血溅出,将一地枯叶染红。 不过眨眼间的功夫,空气中便弥漫了一股浓重的血腥之气。 手起刀落,狠辣之极,速度快的叫人心惊。 这世上若是有人相信,王怜花会是这么容易等死的人,那他一定是愚蠢到家了。 俯首瞧了一眼地上二人,王怜花面色冷冷,仿似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他自袖中掏出一块手帕,擦了擦剑上的血,又缠在腰间。 这是一把软剑,是沈浪送他的一把剑,这是他第一次用沈浪送的剑杀人,也是第一次用沈浪的剑法杀人。 王怜花其实很少用剑,这次已算个例外了。 王怜花将胸前的利箭轻轻拔、出来,看都未看便扔到地上,他冷笑一声,眼中尽是轻蔑:“疾风第三骑,擅长遁地隐身术,疾风第四骑,擅长暗器飞弩、箭。 早就猜到是你们,哼,和我王怜比骗术,你们还差的远呢。 ”王怜花整理了一下衣衫,迈步越过那还未冷透的尸首旁,伸手在他衣衫翻找一阵,翻出一张信笺。 信笺上只有十五个字:困熊猫儿,杀王怜花,阻沈浪,劫朱七七。 写这封信的人一定是个傻子,王怜花忽的放声大笑,想来他从未听过如此好笑的笑话。 那信笺被他捏在手中稍一用力,便化作粉尘被吹散在空中。 “驾!”王怜花翻身上马,一声轻叱,他便驾马疾奔而去。 显而易见,有人收买了快活王的旧部,想借着沈浪和七七的婚事重新将武林这方刚刚平静不久的湖水搅浑。 王怜花心中已然明了,一路跟踪暗杀他的人绝对不止这两个疾风骑士,写这封信的也绝对不是个傻子,他收编的手下也绝不止快活王的旧部,这场暗杀的最终目的也绝不是要阻止他赶回渡口这么简单。 绯红衣衫在风中被吹得猎猎作响,王怜花眉角轻挑,桃花眼中闪耀灼灼目光透出一丝恶毒,他翘起嘴角,心中对这开局的一切,早有了打算。 “想借沈七二人开局,我偏不许有人破坏他们的喜事。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一个脑洞,还有后续。 前三章沈王,还没填完,卡文了,大家可以从第四章开始看,第四章主要讲的是陆花,沈王打酱油。 第2章【沈王】当时寻常(中)时下正值深秋时节,渡口边上有一米多高的荻花荡随风瑟瑟摇曳,今晚月色虽亮,却被乌云遮盖,开封渡口却是隐隐一片漆黑。 朱家的船就停在渡口边,距离渡口不远处的凉亭木旁栓了一匹黑色健壮的骏马,那骏马毛色黑亮,一看便是匹可夜行千里的良骏宝驹,只见它半夜三更也不睡觉,隐隐打着鼻息,垂头吃着草料。 骏马的主人穿着一身灰色短揭,腰间挂着一把铁剑,此时他正抱着胳膊倚在亭柱边上,低着头,闭着眼睛似是在小憩,又像是在等着什么。 忽的有人慢慢靠近,悄悄伸手在那灰衣人面前晃了又晃,不见那灰衣人有动静,便小心翼翼的将脸庞凑过去想瞧他是不是真的能站着也可以睡着,却见他虽闭着双眼,却是眉头紧皱,抿着双唇,脸上连那常见的慵懒笑意也寻不见了。 “沈浪……”那人似是没想到是早已名震天下的沈浪竟然还会皱眉还有忧心,亦被他的情绪感染,口中轻唤一声,白皙的手指放在他眉间,似乎想要为他抚平忧愁。 沈浪哪里不知有人靠近,只不过他正在闭目想些问题,眼看来人手指就要碰到自己,沈浪这才伸出手轻轻握住她的手指,睁开眼睛,柔声道:“七七,你还还未歇下吗?”朱七七原本不想被这严肃紧张的氛围包围,想逗逗沈浪,可见他倚在木梁小憩,才知他这几日奔波真的是劳累许多,朱七七心中涩涩,见沈浪醒了,一时竟也笑不出来,恍惚道:“沈浪,你竟然也会皱眉。 ”她此时才恍然记起,自从当年楼兰一役,快活王覆 分卷阅读2 灭,沈浪名声鹊起之时,她眼里似乎只看到那个人人称颂,光彩炫丽的沈浪,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到过这样疲惫的沈浪了。 “沈浪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烦恼忧愁。 ”沈浪轻轻叹了口气,“七七,你果然也没睡。 ”他抬眼望望月色,又望了望延伸至夜色深处的小道,脸上忽的闪过一丝焦急。 朱七七有很多疑问憋了很久了,她一直想问但又怕沈浪觉得她太笨了非要自己想清楚,可是想来想去又觉得沈浪的担心太多余,她终于憋不住说出口,在沈浪走之前一定要问个明白。 “沈浪,我知道猫儿大哥被困,你心中着急想要救他,却又不放心我的安全,所以才连夜将王怜花叫回来保护我,而你又要去独闯那龙潭虎穴,可是这次你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你知道我也会担心你的,我和你一起去不更好吗,你是担心我拖累你,我保证不会再任性的,我会乖乖听你的话,而且敌人忌惮你的身份,也不会轻易动我的,何况我朱七七也不是好这么容易就……”听着朱七七滔滔不绝,沈浪揉了揉有些发胀的脑袋,他有预感,这次的对手并非如快活王一样的强大,却也不能小觑,熊猫儿侠义心肠,一时不觉才被人算计,对方抓他定是为了引自己去救人,如此来看,在自己没有离开渡口之前,熊猫儿定不会有性命之忧。 沈浪没好意思和朱七七讲,他自己去还能保证安全将熊猫儿救回,若带上朱七七,那他们三个人恐怕真的都是吉凶难料了。 “沈浪,你不让我去,我偏要跟你一起去!”见沈浪听的心不在焉,朱七七气的眉眼横竖,见他也不言语,眼睛一直看着远处的小道,心中恼怒,伸手就推了他一把,“沈浪!我就知道你说这么多,根本就是为了要王怜花早点回来!”一想到王怜花,朱七七紧接着又去踩了沈浪一脚,气道:“你和王怜花那点事儿,以为我不知道吗!”“七七,你休要再闹了。 ”沈浪不着边际的退了一步,躲开朱七七踩过来的脚,似是此时并没有与朱七七开玩笑的心情。 朱七七更气了:“沈浪,你说我闹?!你和王怜花……”“七七!”沈浪此时虽无心情与朱七七讲道理,但他又不会对朱七七发火,所以有些话还是要说:“七七,你知道江湖如今并未太平,快活王虽死,但他的余孽潜伏多年之后却又死灰复燃,前些时日,我借离开仁义山庄回沈家祠堂祭祖之名,暗地里已经在调查此事。 谁知前些时日你竟在江湖上假传沈某下月月初要与你在蓬莱成亲的消息,反倒误打误撞,引蛇出洞,将那些一直隐藏的暗处之人引出来,叫他们找到了重出江湖的引子。 我猜他们是本是想利用此次婚事再次祸乱武林,他们此次来势凶险,目标明确,不过几日光景,朱家在晋阳的产业便被洗劫一空,汾阳兄下落不明,偏巧在这时,朱家各位兄长误信你的消息又赶去了蓬莱,熊猫儿被困,王怜花去了太原,我既要照顾你,又要去救猫儿,分、身不暇。 我之所以将王怜花紧急召回,是因为他聪慧过人又身份特殊,那些人除了对我忌惮,对王怜花也会敬畏三分,所以将你交给他照顾,我才放心,你懂了吗。 ”听了沈浪的耐心解释,朱七七这才安静下来,她这次胡闹,连累的何止是熊猫儿,怕连朱家也牵连了。 “我不是故意传遍谣言的,我只是看你与时时王怜花那般亲近,怕你离开我,我才……”朱七七虽知自己这次做的不对,但是她自知对感情这方面的直觉并不算太笨,她本想着认个错,可自知在感情这方面并无错可认,她直盯盯的看着沈浪,单刀直入,问道:“沈浪,那你为什么还不娶我?”沈浪被朱七七瞧得怔了一怔,但他心中坦荡,并不想违背自己的内心,刚要开口坦白,朱七七便又道:“你敢说不是因为王怜花?”“是……”沈浪一个是字还未开口说清楚,便忽听远处有一阵马蹄声传来,二人齐转身,果然看见了月色之中正打马而来的俊美青年,红衣如火,肆意张扬。 沈浪原本疲惫的容颜立时焕发了光彩,弯起唇角,喜上眉梢,喜悦的开口:“怜花!”不过这一挪步间,打马而来的人已然勒马停在了两人身前,王怜花坐在马背上也不下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沈浪与朱七七,他抬头望了望天色,这才展颜,笑嫣如花,言道:“沈兄如何,这天还未到三更,小弟幸不辱命。 ”不待沈浪回答,他继而又盯着朱七七打趣道:“七七,可有想我?”朱七七冷哼一声,背过身去不想看他,沈浪刚才那个是字虽未说出口,可朱七七已经看懂了他的唇语,叫她如何能不生王怜花的气。 沈浪便在这一打趣的时间里,将自己拴在一旁的良驹牵来,翻身上马,本想与抱拳与王怜花客套一番,谁知王怜花见他上马,立时又从马上跳下来,似乎偏不要与他亲近。 沈浪只当他是恼自己紧急将他召回害他吃了不少累,故意如此,心中一叹,嘱咐:“王兄,七七就交给你了,明日午时,沈某必带熊猫儿平安回来与两位汇合。 ”“保重。 ”王怜花展扇挡在胸前,点点头只道一句保重,算是应了。 沈浪不再多说话,他早已在房间里给王怜花留了书信说明一切,他想到的对策,王怜花定然也已知晓,多余的话无需多解释,只见王怜花平安自太原归来,他心中的石头便落地了。 沈浪点点头,拉紧缰绳,徘徊一圈,便骑马远去了,不过眨眼间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朱七七还是没忍住,待她回头,却早已没了沈浪的影子,她气的跺脚:“这个臭沈浪,我再也不要理他了!”说完,便转身上了船。 王怜花像是松了口气,见朱七七如此,竟也没多说话调侃她,默默将马拴好,跟在朱七七身后踏上了船。 走上甲板,船舱用竹帘与甲板隔开,满肚子气的朱七七本已掀开竹帘进入了船舱,忽而又从船舱里出来拦住了要掀帘跟着进去的王怜花。 王怜花见朱七七突然闯出来,连忙停下步子退后一步,像是生怕朱七七撞上他。 朱七七没有发觉王怜花这一异样,气呼呼的瞪着他,王怜花被朱七七瞪的莫名奇妙,摇了摇胸前的折扇笑道:“七七,气你的人可是沈浪,你可不要拿我来出气,我可一直乖乖的什么话都没说啊。 ”“大晚上的扇扇子装什么正人君子!沈浪竟然喜欢你这个大坏蛋,真是气死我了!”朱七七就是看他不顺眼,想到沈浪迟迟不答应自己的婚事果然就是因为他,心中的怒火直升,忽的就向着王怜花胸前狠狠推了一把,王怜花猝不及防给她推的一个踉跄,朱七七也不瞧他,哼的一声转身又进了船坊,朝外喊道,“今晚不准进来!”朱七七拍拍手,暗自嘟囔一句‘沈浪竟然喜欢男人’,忽然发现手上黏糊糊的,一股子腥味,她抬手一瞧,猛然大惊,赫然整个手掌上竟然全都是鲜红的血迹。 朱七七才想起方才的不对劲,王怜花武功那么高,怎么会被她一推就推出去那么远。 “王怜花!”她连忙跑出去,竟发现王怜花坐在不远处的甲板上,依着桅杆,脸色苍白,咬着牙不出声,表情十分痛苦。 朱七七跑过去将他胸前的折扇扔掉,扒开他绯红的外袍,赫然发现他左胸前外袍下雪白绸缎的里衣竟是血红一片,那血红与那绯红衣襟颜色相近,又是在夜色之下,王怜花又刻意隐瞒,受了如此重伤竟连沈浪也未曾察觉。 朱七七急的差点掉了眼泪,连忙掏出身上带的最好的金疮药给他擦伤。 “王怜花,我虽气你抢了我的沈浪,但一点也不希望你死啊。 ”“你说什么?!”王怜花听朱七七如此言语,心中大震,一时急火攻心,气血翻涌,竟吐了一口血出来。 “我错了,都怪我胡乱散播沈浪要与我成亲的消息,才连累你们。 ”朱七七这才想明白沈浪方才说那些话的利害,一点不是危言耸听,连王怜花都如此,那熊猫儿,三姐夫他们的处境岂非也更加危险“王怜花你别死啊,你要是死了,沈浪可要恨死我了。 ”朱七七急的要命,正愁自己不会治伤之际,忽见沈浪竟是去而复返,大喜。 “怜花!”沈浪走出去没多久才心中却莫名的发慌,总觉得王怜花不太对劲,放心不下这又赶回来一看,谁知这一看却叫他大半个心脏差点吓出来,拦腿便将王怜花抱进了船舱。 “王怜花,你敢有事,我可不饶你!”作者有话要说:啊,本来想顺着第一章写正文风来着,可是找了很久很久的感觉都找不到原本的正经感觉了,于是我放弃了正经风,还是我的逗比风向适合我。 不黑官配,奈何萌了耽美,造孽啊。 第3章【沈王】当时寻常(下)王怜花躺在床上,苍白的脸上浮现了红润,沈浪就坐在床头,手掌放在他的胸口上,正以绵长的内力,源源不断的给他输着真气。 “沈浪,真气是练武之人的命,是练武之人的精血,你将这练武之人珍若性命的东西全都输给我,届时你连走路都要喘上一喘,又如何去救熊猫儿。 ”王怜花虽然这样说,眼中却掩不住笑意,他虽然他受了伤,但好像还很得意。 沈浪冷着脸,看着王怜花,闷声道:“你若肯少说几句话,我就不用多废这些力气。 ”王怜花笑道:“那我可要再多说几句,最好要你把全部的真气都输给我,我强你弱,求之不得。 ”听他这样说,沈浪非但没生气,脸上还露出了笑意,未等沈浪开口,朱七七便跑了进来,手里拿了一包锡纸包裹的药膏递给沈浪。 她本是去为王怜花找药的,走进来却听见王怜花说这样的话,方才对他的担心立时一扫而空,心里为沈浪鸣不平,认为王怜花不识好歹,她气道:“你这个人怎么还是这样无赖,你可知沈浪为了治你的伤,要浪费多少功力,你不仅不感激他,还说这样的话,明明是你自己技不如人,伤成这样,沈浪他还要去救猫大哥呢,他身体怎么吃的消!”沈浪皱皱眉头,开口截声道:“七七,你若真的为我好,就休要再胡言!”“我、我……我又错了吗?”听了沈浪的口气,朱七七的心立时如同坠入冰窖,隔了多少年,沈浪竟然又对她这种口气,她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不对。 想到沈浪与王怜花的事,她心中委屈,泪水竟在眼中打转儿,她努力了这么多年,为沈浪做了这么,竟还是留不住他。 偏巧王怜花见不惯朱七七受委屈,他并不领沈浪的情,看了朱七七一眼,便忽的抬手将沈浪的手掌从自己胸前拍了下去,嗤声道:“感激?呵,若非因为他,我也不会落得如此地步,我根本用不着感激他!”沈浪被王怜花这一推,忽然撤了力,瘫倚在床头上,听王怜花这样说,他喘了口气,苦笑道:“王大公子的脑子还算清醒,看来这身上的伤没什么大碍了。 ”朱七七见沈浪如此模样,本想去扶他,但是一想到他方才对自己的态度,心中有气,想自己没了沈浪就真的活不下去了吗,她狠了狠心,咬咬牙,狠狠瞪了两人一眼,哼了一声,转身便走了出去。 朱七七一走,屋内的气氛便冷静了下来,两人无言,各有心思,似乎心中有千言万语,却谁都没有开口。 王怜花撑起身子倚在沈浪对面,他透过窗户望着窗外明月,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静如处子,美的如幻境一般。 沈浪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不愿将目光移开,沈浪知道王怜花是想对他说,时间不早了,天已经快要亮了,你该走了,可是这话偏偏就舍不得说出口。 其实沈浪很想对王怜花说,他真的很想就一直像现在这个样子,和王怜花坐在一起,靠的这样近,握着他的手,看窗外的黑夜褪去,太阳从地平线上一点一点的升起,东升西落,云卷云舒,倚闲庭,共白头,江湖上的所有烦心事都与他们无关。 可他不能说,因为他是沈浪,他肩上还有很重的责任。 王怜花也想开口告诉沈浪,其实那帮人的目的原本就是想杀了他,他自己受伤与沈浪的那封信并无关系,或许朱七七跟着他更危险,或许沈浪应该将朱七七带走更安全。 也许是出于私心,又或是出于不服气的品性,王怜花并未将他从疾风骑士身上截获的那封信内容告诉沈浪,他是想让沈浪知道,纵然没有沈浪,他也能将朱七七保护的很好。 王怜花是快活王与云梦仙子的孩子,这件事情早晚有人知道,凡是知道这个秘密的人都会想,既然快活王和云梦仙子已死,那么他们留下的毕生绝学定是由王怜花继承,王怜花已被仁侠沈浪感化,将要随他一起出海归隐,来不及修炼这些武功,又不忍这些武功失传,便将这毕生绝学写成一本《怜花宝鉴》,只要除掉王怜花,得到《怜花宝鉴》,岂非就有了足矣称霸武林的资本,这个诱惑实在不小,总有许多野心勃勃的人愿意冒险一试。 这些潜在的隐患王怜花心里很清楚,所以他早早跟着沈浪隐居海外,是最好的选择,《怜花宝鉴》的去向也会随着他们退出江湖成为永远的秘密。 他去太原找李寻欢的时候是易容的,他没见到李寻欢,李寻欢有事去了关外,王怜花等不得只能将书给了李寻欢的表妹林诗音,没有人能想到书会在林诗音手中,何 分卷阅读3 况他路上还顺手救了孙天机的侄子孙驼子,替自己守在李园。 孙驼子是个十分重情义的人,王怜花信任他,若有变故,随时飞鸽传书来通知自己,若真到万不得已,自己定会重返武林,亲自收拾残局。 王怜花本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想好了,谁知却没算到朱七七散布她要与沈浪在蓬莱下月成亲的消息竟阴差阳错的让这些人提前动了手,打乱了王怜花的计划。 至此,他也只能重新部署了。 然而……对于朱七七的这次胡闹,王怜花并没有不高兴,相反他心里反倒非常惊喜,惊的是沈浪竟然从来没有答应过朱七七的婚事,喜的是……偶然间知道了沈浪心里的人,竟然是他。 这是多么的不可思议,却又是多么的喜闻乐见,他们两个虽未互诉衷肠,却早已是心有灵犀,离不开彼此了。 沈浪在天色刚刚发白的时候,终于起身走了,王怜花望着他骑马远去的背影,头一次直面心中的渴望,希望他能早日平安归来。 沈浪走的时候仍旧没多说一句话,朱七七坐在船舱里,气的将手中的玉璧摔到了桌子上,那玉璧上刻着‘沈浪’二字,正是当年她初见沈浪之时从他身上夺过来随身带的,这玉璧她丢过一次,被熊猫儿捡去后又无意间让沈浪给偷了回来,听闻这是当年沈夫人要传给儿媳的传家宝,朱七七又将它要了回来,俨然以沈夫人的身份带在身上。 朱七七心里骂着沈浪,骂着王怜花,骂着骂着却不知为何竟想起了当年的白飞飞,当年的白飞飞在大漠之中写下‘生既不幸,任你□□,孤身远引,至死不见’的时候是一种怎样的心情,当年她无法体会,而现在才知道要真正放开手,是需要有多大的决心与勇气。 朱七七终于开始学会冷静思考,她开始想:为什么沈浪和她在一起会皱着眉头,为什么无论她怎么努力就是猜不到沈浪心里想什么,为什么沈浪一见到王怜花就笑的那么开心,为什么王怜花不用想就可以知道沈浪下一步要做什么,为什么沈浪和王怜花之间能从对手变成知己甚至变成恋人,为什么他们之间总是那样默契。 王怜花可以因为沈浪随口推荐的一个少年,而将自己毕生绝学毫无保留的送出去,可以因为沈浪的一封信连夜赶八百里的路,披荆斩棘只为不失与他的约定。 而自己呢,沈浪身处险境之时自己在做什么,恨他对自己冷漠不关心,为了引起他的注意不分场合的给他制造一个又一个的麻烦,想法设法只想死在他手里吗。 她自问:“朱七七啊朱七七你可曾认真想过沈浪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你可曾真的为沈浪想过?”朱七七发着呆,不知不觉脸上竟已被泪水浸湿,她瞧着方才被她摔在桌子上的玉佩,抬手擦干眼泪,想将玉佩拾起来,她在心中下了个决定,她对沈浪的这段感情,怎样开始的就要怎样结束。 可惜事情似乎并不像她想的一样顺利,此时此刻的危局,哪里还有时间让她慢慢去想这些儿女情长。 朱七七的手还未碰到桌角,突然听到船舱外一声惊天彻地的巨响,吓得她一声尖叫,紧接着船身‘哐当’一声猛地一阵摇晃,朱七七脚下不稳,被这股力量甩到地上,后背撞上船舱,疼得她直冒冷汗。 桌上的玉佩被这股力量甩到了桌底,隐藏了起来。 朱七七惊吓之中赶忙起身,已将玉佩之时抛在脑后,抬脚便冲出船舱,却意外的见到沈浪正站在船头,手握船舵,在努力维持船身平衡,身后方才停靠的开封码头,眨眼间竟成一片火海。 朱七七看不见别的,惊喜之下口中喊着沈浪的名字,向他跑去,沈浪没有理会朱七七,他的眼睛直直的望着远处的水面,调整好船舵,将方向船头的方向固定好,这才升起船帆,在这水域上扬帆远航。 待船入河,‘沈浪’这才回过头来笑眯眯的看着朱七七,哑声道:“七七,我们两个就去那蓬莱成亲隐居好不好啊。 ”“你、你不是沈浪!你是王怜花!”朱七七怎么会不认得这恶魔般的笑,虽然时隔多年,她还是记得清清楚楚,纵然那是沈浪的脸,但那却是不属于沈浪的笑容。 王怜花低下头笑着凑近朱七七,调侃道:“看来咱们七七的确变聪明了,一眼就拆穿了我的易容。 ”朱七七看不惯王怜花顶着沈浪的样貌却笑得这般猥/琐淫/荡,真想狠狠的抽他一巴掌,一口咬死他,气道:“王怜花你真是本性难改!你快将船开回去,你要带我去哪儿,沈浪要是回来了,找不到我们怎么办!”王怜花道:“我本就是要他找不到,这船上就我们两个人,这么好的机会,我怎么会放过呐。 ”“你!”朱七七退后一步,狠狠瞪着他,像早已将他看穿,忽的挺直身躯道,“说来说去,你根本就是怕自己对付不了那些人,所以才易容成沈浪的模样来震慑他们,你总是口口声声说沈浪也不过如此,但心里却早知自己不如他。 王怜花,有种你就别易容,光明正大的赌一局!”王怜花的笑容渐渐收敛,冷笑:别人的激将法对我没用,偏偏就你朱七七的对我有用,好,不易容就不易容,我就是要叫你瞧瞧,我王怜花究竟是不是比沈浪强!”就叫你瞧瞧,我王怜花究竟有没有与沈浪并肩的资格!他这样说完,便将脸上的易容除去,露出自己原本的模样,他的脸色还很苍白,显示着他身上的伤并未全愈。 朱七七虽然不知道王怜花究竟要做什么,但是沈浪既然已经信任改邪归正的王怜花的为人,朱七七就相信沈浪不会看走眼,也相信王怜花虽然嘴上还要捉弄她,并不会真的动她。 ……二人乘船,顺水而下,速度飞快,大有一日千里之势,不过这一会儿功夫,已离开开封渡口许远,连那火烧的浓烟都看不到了。 渡口是王怜花炸的,他向来不是个被动的人,既然对方的目的是要抓朱七七,那就利用朱七七主动出击,王怜花虽早已有随沈浪隐居的打算,但是他散落在江湖各处的心腹并未解散,早在王怜花去太原之前,他和沈浪便已经察觉快活王余党的异动,沈浪借回沈家祠堂暗中查探,王怜花也已着手调查,虽然没将对方底细全部查清,但对方的隐藏地点却摸的差不多了。 朱七七纵然不喜欢王怜花但心中对他的智计却并不怀疑,这世上能与沈浪齐驱的怕也只有王怜花了,王怜花为了不让朱七七再破坏他的计划,便将自己的打算告诉她,他之所以带朱七七以自己为诱饵入局,一是为了釜底抽薪一举端掉敌军老巢,二是为了救出他们劫走为人质的范汾阳,三是声东击西、围魏救赵,为沈浪救熊猫儿减少点阻碍。 敌人船只就停靠在开封渡口下游水寨不远处,这是他们水路的势力,海面上有王怜花早就安排好的人马接应,他将朱七七送上接应的船只,便将自己的小船装满了炸药。 此时江面上吹得正是东风,顺风顺水,王怜花驾驶的小船如同一只离弦的利箭,直冲敌军而去。 王怜花虽势单力薄,但他面对敌人丝毫不俱,他也不正面冲突,点燃的小船冲入水寨如同一条燃烧的火龙,绵延而去将敌人吞噬,四周爆炸之声震耳欲聋,王怜花早已从后方潜入,趁着混乱之际,将范汾阳救了出来。 自来计划赶不上变化,王怜花将范汾阳送上岸的时候,却偏偏不见了朱七七的身影,原来是朱七七忽然想起那丢在小船上与沈浪定情的玉佩,偷跑出来的时候反被对手劫持,王怜花与范汾阳惊慌之际又不得已回去救人。 沈浪将熊猫儿救出后赶到与王怜花约定的地点的时候,看到了就是这一片熊熊火海。 一场混战之后,范汾阳带朱七七脱险,却唯独不见王怜花上岸。 此后那一段段不同凡响的江湖旅程,便是从此刻开始的。 作者有话要说:圆不下去了,自己挖的坑,把自己给埋了……就这样吧……尽力了,智商文笔都是硬伤,看下个武侠世界的故事好了。 心有灵犀一点通第4章【陆花】怜花宝鉴(一)凤舞九天外,摘星月落时。 当今江湖,能与傲笑武林的侠探陆小凤齐名之人虽有,但也绝不会多,司空摘星就是其中一个。 妙手空空,来去无踪,盗仙司空,手可摘星。 司空摘星是个贼,但绝不是江湖上一般的小贼,他是江湖上人尽皆知的偷王之王。 他已将偷作为一种艺术,绝不会为了自己缺钱而去偷,只为自己心里高兴才去偷,他的轻功之高,和偷盗技术的精湛,武林之中从未有人质疑。 他出手从未落空,任何东西他都能够偷到,包括活生生的人。 司空摘星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他想偷的东西没有偷不到的,除了有一两次的失误那也是许多年前他初入江湖时年轻大意才失的手,可也不至于失败的这么难看,司空摘星觉得,这次闯富贵山庄绝对是他偷盗人生中栽过的最大的跟头。 此时司空摘星正在城中最大的酒楼‘临江仙’,请陆小凤喝酒,将前几天遇到麻烦同陆小凤讲。 “你是说你什么都没看清楚就被人点了穴道,掉到了早就设好的机关里?”陆小凤的好奇心一下子就被燃起来,他这辈子听说过许多稀奇古怪的事,也见过许多稀奇古怪的人,因为经历过得太多,已经没有什么事可以让他如此好奇。 司空摘星的轻功如何他当然知道,他也决不怀疑,江湖上能用轻功追到司空摘星的人便已屈指可数,若说要轻易将他制住,还不叫他看清对方相貌的人恐怕还未出世,陆小凤自认自己也决做不到这一点。 陆小凤问:“富贵山庄究竟是什么地方,江湖上何时出现这么一所山庄,为什么我没听说过。 ”司空摘星哼了一声:“你啊,和花满楼一起去了关外一个月,美名曰是好心替花老爷办事,谁知道你们俩实际上去做了什么,这孤男寡男的,你又这么好色。 ”他说着瞟了陆小凤一眼,调高了声音,“怕早就陷尽温柔乡里,连一和二都分不清了,还有心思去闲听江湖上的琐事?”“好你个司空摘星,我本是打算和花满楼一起回桃花堡给花老爷交差,你半路上将我劫来拉着我跑了这么远,原来是为了调侃我的,我现在可忙得很,没时间和你斗嘴。 ”陆小凤说完,就要起身走人,虽然他和花满楼已然心有灵犀,但这件事情总归还要求得花老爷同意才行,这次陪花满楼出关为花老爷跑腿回来,正是他和花老爷挑明自己和花满楼关系的大好时机,就算是再怎么好奇的事情,也绝对比不上花满楼重要。 司空摘星好不容易将他带出来,哪里能让他走了,心里虽暗骂了陆小凤一句重色轻友,但还是赶忙换了笑脸,将陆小凤拉回座位上乖乖将富贵山庄的事情讲给他听。 “这富贵山庄神秘就神秘在这里,没有人知道这山庄是什么时候存在于江湖上的,它就好似是一夜之间就拔地而立,一天之内就声名鹊起了。 江湖传闻,富贵山庄藏着一本武林秘籍,无论是谁只要将这本秘籍拿到手,就可以练成称霸武林的神功,成为天下第一,再无人能及。 ”听到这里陆小凤低下了头,他在考虑自己是不是真的要浪费时间听司空摘星继续没水平的瞎扯。 司空摘星见他不相信,又急道:“我知道你不信,我当时听了这些传闻也不信,但是你我不相信不代表别人也不信,江湖上有很多信了这些传闻的武林人士抱着侥幸的心里去富贵山庄一探究竟,竟然全都平白无故的失踪了。 ”“失踪?”陆小凤抬起头,眼神带了些许疑惑,司空摘星知道他开始对这件事情提起了兴趣,点点头继续说,“不错,二十多天过去了,当初去富贵山庄的人全都杳无音信,我当时也起了疑心,猜想这富贵山庄可能不简单,便也想去一探究竟。 ”陆小凤忽的站起身,截口道:“所以你去夜探富贵山庄,却看都没看清楚庄中之人,便被人点住了穴道,轻而易举落入了对方手中。 ”陆小凤实在不愿意相信这件事,司空摘星有时虽然混蛋,但对他却从不轻易说谎的,更何况是说出这么丢脸的事情。 陆小凤:“富贵山庄被你说的这么诡异,那你现在为什么能完好无损的站在我面前。 ”听陆小凤这样问,司空摘星一拍手,提声道:“这才是重点!”“奇怪就奇怪在这里,我被人点住穴道,落入山庄的机关网阵之中,被四面的箭阵重重包围,差一点就被万箭穿心了!”司空摘星想起那一夜的惊心动魄还是心有余悸,“幸好这时那人也来了富贵山庄,幸得他出手相救,我才躲过一劫。 ”陆小凤:“那人就是你口中说的那个轻功内力都比你高出许多的沈青衣?”司空摘星点了点头,一想到这个人他便有些激动:“我之前虽从来没在江湖上听过这人的名号,但看他的轻功身法之飘逸、武功招式之轻灵、内力之深厚,出手之果断绝对是江湖罕见!”司空摘星眼睛闪了闪,凑近陆小凤笑道,“尤其是他那风姿,金相玉质,百世无匹,风华月貌,俊美无涛,可不比花满楼差呢!”陆小凤瞧见他那模样挑了挑眉,指腹摸上自己的胡子,‘噗’的一下笑出声:“好你个司空摘星,你这么迫不及待的拉我出来,又要请我喝酒又要请我吃饭的,原来是要我去替你把关的。 ”“去!胡说什么呢!”司空摘星伸手锤了陆小凤一下,脸色却是难得的红了一 分卷阅读4 红,咳了咳又赶紧说了正事。 “沈青衣将我救走,我路上试探过他的身手,发现他那手法分明就是在富贵山庄点我穴道的人,可是我问他,他又不愿再和我多说,只将我送出山庄,便叫我走的远远地不要我再靠近山庄一步。 无论如何他都救了我一命,我又不能恩将仇报逼他。 我和他比轻功输了,便死缠烂打硬和他约定,三日之后叫他来城西望月亭,必定找一个轻功更厉害的人再和他比试。 ”“陆小凤,这次你可一定得帮我这个忙,否则我这偷王之王的名头可就真的要不保了!”话说到这里,陆小凤总算是知道了司空摘星叫他来的目的,若司空摘星没有骗他,那富贵山庄究竟藏着什么秘密,竟然连司空摘星都无法探得,他口中的沈青衣又是什么人,为什么要阻止司空摘星进庄,武林上的那些到了富贵山庄失踪的人又去了哪里。 陆小凤:“司空摘星,你既然请我来,就要先告诉我,能江湖传言,富贵山庄藏着的究竟是本什么样的武林秘籍。 ”司空摘星神色严肃,考虑了半晌,方缓缓言道:“陆小凤,你可听说过《怜花宝鉴》?”《怜花宝鉴》!! !陆小凤霍然起身。 忽的有人‘哐’的一声推开门,气喘吁吁的闯进来,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来人是桃花堡的小书童,陆小凤认得。 “快、快,要、要生了,难、难产。 ”来人满头大汉,显然这一路赶得是十万火急,陆小凤瞧见他的模样便猜到可能是花家有事,早就迎了上去扶住他的胳膊,那人额上尽是汗滴,累的气喘的偏偏连话都说不清楚,陆小凤急的不轻:“谁要生了,谁难产!把话说清楚!”“花、花……”来人说不清楚自己心里也十分着急,边说便将自己怀里的书信递给陆小凤。 陆小凤夺过信封立马拆开,看了一眼便皱了眉头。 司空摘星瞧见他的模样,好奇的将脑袋凑过来:“花满楼难产?”陆小凤气的踹了他一脚:“去你的,是六嫂!花老爷要我帮忙去找朱神医给六嫂救命!”信上说六少夫人有孕八个月便腹痛难产,大夫都说医药无救,花老爷怕六少夫人一尸两命,急的叫花满楼去平远请神医朱四九来救命。 信笺是花如令的亲笔,开篇称呼的却是‘凤凰婿’,月前花老爷还不肯答应他和花满楼的事,为何如今对他这般称呼,陆小凤已经没有心思去想这些。 “不管了,花满楼已经去找了,我先去找花满楼汇合再说。 ”话还未说完,他便翻下酒楼,打马而去。 “哎,陆小凤等等,今日就是三日之期,我和沈青衣的约定怎么办!”司空摘星赶忙追出去,却见陆小凤已经跑远,远远传来他的声音:“找朱神医救六嫂要紧,你自己立的约,自己解决!”毕竟人命关天,司空摘星纵然不愿陆小凤走也不能留他,只是他一想到自己一世英明竟会输给沈青衣,心中又是惆怅又是气愤,只不过说过的话就算再熟一次也绝不能食言,无奈他也只能只身去赴约。 沈青衣虽然叫青衣,却最喜欢穿一身绯衣,司空摘星却常调侃他还不如改名叫红衣好听。 城西望月亭,竹林似海,沈青衣身着绯红长衫负手立在亭外,眺望远方,动也不动,静的如同一副山水画卷。 他身形清瘦,丰神俊秀,微风吹起他的衣摆随着竹海摇曳,仿若谪仙。 司空摘星瞧着他那清瘦的背影,一时看的有些痴了,仿若这天地之间唯剩了这一抹红衣存在,他分明瞧出了那飘逸之中分明隐隐藏的那股说不出的孤寂。 这个人身上藏了太多的秘密,与他走的太近多半是劫非缘,司空摘星压下心中的悸动,笑着走了上去。 “沈兄果然守约……你!”走近时司空摘星才发现沈青衣的异样,他身上虽然穿着红衣但背上那一道道鞭痕渗出的血迹却早已将背上的绯衣染黑。 这世上谁能伤的了沈青衣!司空摘星刚想说这句话,却在瞧见沈青衣的眼神后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沈青衣的眼神如同冬日的寒冰再无半分暖意,他紧紧盯着司空摘星,凌厉的眼神几乎要将人生生刺穿。 他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是你拿了《怜花宝鉴》。 ”他不等司空摘星开口,又道:“那日只有你一个人去了富贵山庄,这世上若还有人能将《怜花宝鉴》从富贵山庄偷出来,也只有你司空摘星。 ”司空摘星愣了一愣,忽的惊觉自己好像踏入了一个陷阱,他笑答:“傻青衣,我若真偷出来了,又怎会再同你三日再约。 ”沈青衣没有说话,还是瞧着他,仿佛在想他究竟说的是真是假。 “你的伤……”沈青衣收起那冰冷的眼神,终于对司空摘星放下心防,他转身在亭中坐下,说道:“这点小伤不碍事,你这话同我说我自是相信,但是别人却不相信。 ”“偷王之王三日前光顾富贵山庄,《怜花宝鉴》也在三日前失窃,纵然这不是你偷得,也变成是你了。 ”司空摘星的脸色有些难看:“好一招祸水东引,看来这下,我的麻烦大了。 ”作者有话要说:脑洞一时爽,填坑火葬场。 。 。 第5章【陆花】怜花宝鉴(二)江湖有四九,鬼神不敢留,阎王若索命,需问朱四九。 江湖传言神医朱四九的医术已到达神鬼莫测的境界,他脾气怪异,行踪飘忽不定,不想找他的人,偏偏常常会遇见他,想找他的人,却永远也找不到。 若是遇到他想救的人,阎王也不敢带走,你纵然不去找他,他也会及时出现在你面前,若是他不想救的人,就算你将整个武林掘地三尺,也绝对找不到他,给他金山银山,他也绝不会为之所动。 朱四九这个名字就和富贵山庄一样神秘,他的事迹江湖上从来无人知晓,但他的名声却好似在一夜之间传遍江湖。 陆小凤和花满楼汇合的时候,花满楼已经成功的请到了朱四九出山。 正在驾着马车,带着花满楼一路往桃花堡赶的陆小凤一路之上就在想这个问题,既然朱四九是这样神秘的一个人,那花老爷又是如何得知,他是定居在平远的呢。 陆小凤觉得自己只不过是去了关外一个月,便和江湖脱节了似的,连这第一手的江湖消息都不知道了。 “其实朱先生的脾气并不像江湖传闻的那样怪,他是个十分平易近然的年轻人。 ”坐在陆小凤身边的花满楼瞧见他的惆怅模样,面上总算露出几分笑意:“我只对他通报了姓名,刚提了六嫂的事,他就催我快些带路,赶回桃花堡救人,他说人命关天,时间紧迫万万不能耽搁。 ”初次见到朱四九时花满楼也没想到这位江湖上传说的神医竟然这么年轻,听声音是和他差不多的年纪。 年纪轻轻,就有医者仁心,这人的品行一定不会差,但说朱四九对待生命的态度,花满楼就想和他交这个朋友。 听花满楼这样说,陆小凤自然也不能反驳什么,花满楼这几日是在是太累了,刚回江南,花家就出了这样的事情,他心中担忧,彻夜未眠,又连日赶去平远请人,怕是久未合眼,虽然花满楼嘴上不说,但他脸上的疲惫神色还是让陆小凤看了心疼。 陆小凤知道花满楼因为六嫂的事,已经多日未曾休息,他要花满楼去马车里休息,被花满楼婉拒了,陆小凤知道若是六嫂一日不平安,花满楼就放不下心。 陆小凤虽心疼,但他知道花满楼绝不是轻易就被这点困难击倒的人,也便不再多劝。 朱四九就在马车里熟睡,陆小凤知道他是在养精蓄锐,并没有多说什么。 陆小凤总觉得这件事情并不是表面这么简单,无论是六嫂还是富贵山庄,陆小凤总隐隐觉得这两个根本挨不着的事情之间有着什么联系,他总觉得还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这么多年,陆小凤的预感从来都没有错过。 陆小凤伸出右手,轻轻握了握花满楼的手,花满楼明白他的心意,心中一暖,展颜轻笑,便如春风一般将笼罩在陆小凤心头的阴霾吹散。 花满楼:“朱先生和我爹有过交情,我爹才知道他在哪里,我才能请到他出山,这并没什么奇怪的。 ”陆小凤点点头:“大概吧,也许真是我想多了。 ”花满楼沉默了几秒,原本舒展的眉头又锁了起来:“陆小凤,我觉得奇怪的并非朱先生,让我觉得真正觉得不对劲的是桃花堡。 ”“我回去的那晚,六哥因为照顾六嫂便将花家的账务暂时交给我打理,虽然我爹和哥哥们从小就不让我学这个,但是花家的房产我多少还是知道些的,看过之后,我却无意间发现了一个问题。 ”花满楼想了想,还是决定将这件事情告诉陆小凤,这件事情可能关系到整个花家的兴衰,他已经决定将心中的疑惑说出,那必然已经完全信任陆小凤。 陆小凤在很认真的听,因为他从未见过花满楼脸上露出过这样凝重的表情。 “我算了一下,就这一个月花家的产业至少停掉了一半,还有一半的花家资产流动却是在和他人合作方能勉强维持的。 ”花满楼顿了一顿,接着说,“花家或许出了一些困难,他们或许是怕我担心,所以没有告诉我。 ”“怎么可能?!”陆小凤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江南花家,房产遍布整个江南,久经百年不衰,怎么可能几天之间就发生这么大的事。 “陆小凤你不用担心这个,每一个家族都有兴衰起落,这并不是问题所在,问题是你知道我方才说的与花家合作的一方是谁吗?”这才是花满楼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花满楼的观察力和心思的细腻陆小凤从来都不怀疑,许多他忽略的事情,花满楼都能察觉。 陆小凤急切的问:“是谁?”花满楼缓了缓才道:“富贵山庄。 ”“富贵山庄?!”陆小凤几乎要惊呼出声,“又是富贵山庄!”花满楼点了点头:“据说富贵山庄的物力财力比当年闫铁山的珠光宝气阁还要多上许多倍,富贵山庄的王老庄主更是神秘莫测,据说他不但武功高强,而且才能超群,上通天文,下通地理,五行八卦,奇门遁甲,无一不晓,无一不精。 就连他的管家也是江湖上顶尖的高手,从来没有人见过他样子,也从来没有人能闯入过富贵山庄。 ”“其实我一直不明白爹为何要和富贵山庄合作,那晚我也曾问过六哥,六哥只说这都是爹的意思,他也不清楚原委,那时我瞧六哥心思全在六嫂身上,这件事情也就没有我想的这么深。 ”陆小凤这时才觉得事情的严重性,先是司空摘星再是江南花家,富贵山庄一定有问题,这其中定然藏着什么阴谋。 陆小凤:“花满楼,你放宽心,有我陆小凤在,绝不会让花家有事,待将朱神医送往桃花堡,先保住六嫂的性命,我必然亲自去富贵山庄拜访一下这位什么莫测的王老庄主。 ”花满楼点头:“你说的对,无论如何,六嫂要紧。 ”陆花二人一路急行,总算在天黑之前将朱四九带到了桃花堡,花满庭为了看护夫人已有多日未曾合眼,差点急白了头。 他见到朱四九时也未曾想到传说中的神医竟是这样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但是当他见识了朱四九的高超精湛的医术之后,便再也不敢质疑这神医的年纪。 江湖中人只知,神医朱四九是以一套银针渡穴的绝技而著名,而不知道他的刀术也绝不差,朱四九的刀是救人的刀,他的针也是救人的针。 六少夫人原本已经要断了气,花家能请到的所有大夫都对此束手无策,朱四九在检查一番之后先给六少夫人喂了麻药,竟然用手中的小刀活生生的将她的肚子抛开,将她肚子里的孩子抱了出来,奇迹的是那孩子竟然还有微弱的呼吸。 花满庭惊喜之际,朱四九竟又用针将六夫人那血迹淋淋的肚皮一针一线的缝了起来。 朱四九的一百零八根救命金针果真名不虚传,认穴之快,扎穴之准,经过几个时辰的努力,竟真的硬生生的将六少夫人母子的命从阎王爷手中抢了回来。 花家上下几日来的阴霾终于因为这件喜事松了口气,朱四九一下子变成了花家的大恩人,花满庭担心夫人孩子便力邀朱四九在桃花堡住下,朱四九也因为和花如令的交情而留在了桃花堡。 这时花满楼才知道,原来花如令能和朱四九相识,全是因为惜玉阁王姑娘的缘故。 “你说的王姑娘可是惜玉阁的牡丹仙子王琳琅王姑娘?”陆小凤问花满楼。 “正是王姑娘。 ”花满楼感叹,“原来惜玉阁竟也是富贵山庄的地方。 ”桃花堡里陆小凤的客房正好在二楼,他站在窗前,望着墙外来往的街道,目光深沉,他静默了一会儿,方道:“花满楼,你有没有发觉,前面的整条街都有些不一样了。 ”花满楼偏头侧耳听了听,回答:“这一月来,好像是变了不少。 ”好像由好几家店铺不是转行了,就是换了老板。 陆小凤忽的话锋一转问:“花满楼你知不知道富贵山庄的管家姓什么?”花满楼没想到他突然这样问,回道:“听六哥说,是姓沈。 ”“果然是他!”陆小凤眼前一亮,对花满楼嘱咐道,“花满楼你在桃花堡等我,我去找司空摘星,去去就回!”怜花宝鉴重出江湖,江南花家危机重重,这解局的第一条线索怕是还要替司空摘星赴了那三日之约!第6章【陆花】怜花宝鉴(三) 分卷阅读5 陆小凤赶去望月亭的时候,毫无疑问早就不见了司空摘星和沈青衣的人影,陆小凤望着前方浩浩竹海,恍惚了一阵方才回神,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打马转身又折了回去。 陆小凤觉得自己现在这个状态很不对,好像他一遇到花家的事情就昏了头似得,他根本连沈青衣什么模样都没见过,任凭司空摘星几句话,怎么就能肯定沈青衣就是富贵山庄的管家呢,他甚至富贵山庄在哪儿都未曾见到过。 他现在这个状态根本不适合查案,但这件事情关乎花家兴衰,偏偏陆小凤内心深处将其看的极其重要,因为这件事情直接关系到花如令对他的态度,关系到他和花满楼的将来,也是他自己对自己的一次很重要的考验,考验自己是不是真的有能力和花满楼并肩一生。 他是陆小凤,江湖上就只有这一个陆小凤,陆小凤从不该怀疑自己的能力,决不能!所以,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先找个地方喝口水,稍作歇息,下一步应该先想法子,进一步了解怜花宝鉴和富贵山庄的消息。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城西小道路边不远处有一个茶摊,茶摊虽然简陋,但是来往赶路的来客行到此处能喝一碗解渴的热茶也是很好的。 “老板,一碗茶。 ”陆小凤下马,走到座位上坐下,对茶摊老板道。 茶摊老板蓄着胡子,看起来不到四十岁,已经在这城西小路边开了十多年茶摊,来他这里喝茶的人都知道这里的一碗茶也就两文钱。 “好嘞客官,您要的茶来了!”茶老板端了碗茶放到陆小凤面前,茶水极淡,只零散的飘了三两片茶叶,纵然陆小凤不懂茶,也看的出来这茶水和花满楼亲手泡的不知差了多少火候,好在他并不是个挑剔的人,他喝茶本就不是品味,是为了解渴而已。 见陆小凤喝完,茶摊老板笑吟吟的对他说:“客官,一百两银子一碗茶。 ”“一百两?!“旁边两个正准备下马的人一听,那里还敢坐,黑店也没这么黑,简直是明抢,二人脚未踏地,赶紧又转身离开了。 陆小凤偏偏却笑了,只见他从怀里掏出几叠银票,往桌子上一丢,说:“这里有十万两,再给我来一千碗。 ”一百两银子一碗的茶水,要一千碗,一千碗茶岂不是要倒到天黑,花十万两银子喝茶,陆小凤莫不是脑子有病?陆小凤当然没有病,因为他已经认出了这茶摊的老板是谁,这茶摊的老板正是那易了容的司空摘星!司空摘星也笑了,他瞧了瞧四周,挨着陆小凤坐下,眼睛瞧着那银票笑言:“哎,拿出来的钱岂有收回去的道理。 ”这钱肯定是花满楼给的,想都不用想,司空摘星给他面子才不想说破,虽然陆小凤的脸皮比那城墙还要厚,说出来他也不会害羞。 陆小凤:“你怎么又打扮成这个模样,打赌赌输了怕丢人?”司空摘星将沈青衣告诉他《怜花宝鉴》被偷王之王偷出富贵山庄传言的事情说了,他叹了口气:“我现在是麻烦缠身,易容能省去不少不必要的麻烦。 ”陆小凤在思考,司空摘星的这次大麻烦究竟是不是沈青衣故意为之,他究竟是敌是友。 司空摘星忽的问他:“最近江湖上有没有用鞭子很厉害的人出现。 ”陆小凤:“神鞭吕峰?”司空摘星摇摇头:“吕峰的武功连沈青衣的衣角都碰不到,怎么可能伤到他。 ”陆小凤很惊讶:“沈青衣受了鞭伤?”司空摘星点头,眼神之中很是担忧:“伤在背部,鞭鞭见血。 他不愿说,我也不敢多问。 ”司空摘星是怕自己多嘴,惹得沈青衣不快,届时若叫沈青衣烦了他,连朋友都做不成可就糟糕了。 “难道真是王老庄主?”难道自己猜的不错,沈青衣真的富贵山庄的管家,《怜花宝鉴》在山庄中遗失,王老庄主盛怒,治了沈青衣一个看管不力之罪吗。 这一切都解释的通,十分顺理成章,陆小凤偏偏觉得哪里不对,这未免也太顺利了些。 司空摘星忙问:“什么王老庄主?富贵山庄的王老庄主?你是说沈青衣真的和富贵山庄有关?”司空摘星连着发问,显然对沈青衣的事情非常上心,陆小凤便将花家和富贵山庄有生意往来的事情略略和司空摘星提了提,省去花家有难一事,只说花满庭知道富贵山庄的管家是沈青衣而已。 “原来如此,我虽想过他和富贵山庄有关,却没想到他竟是富贵山庄的管家。 ”虽然司空摘星易了容,陆小凤还是瞧出了他脸上露出的苦涩笑意,司空摘星道,“其实他只要把我带回富贵山庄,一口咬定《怜花宝鉴》就是我偷得,也就不会平白受这些罪,若是他找不回《怜花宝鉴》,凭王老庄主变化无常的性子又怎会放过他。 ”若是找不回《怜花宝鉴》,沈青衣岂非必死无疑,司空摘星怎么还高兴的起来。 陆小凤摸摸胡子,神色凝重:“我不知道,我总觉得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只是现在还没有捋出头绪而已。 ”司空摘星忽然起身,拿起陆小凤放在桌子上的十万两银票,道:“陆小凤,这些钱算我借你的,以后保证还你。 要知道惜玉阁的消息可不便宜。 ”惜玉阁也是近几月刚刚兴起的组织,探听江湖消息最为灵通,凡是江湖中事,无论是哪里的皆能得知一二。 听闻其消息之广,与当年的大智大通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价格要比大智大通还要贵上一些,还好,陆小凤并不差钱。 有些不明白的事情,司空摘星不去问沈青衣,花钱去惜玉阁也是一样的。 陆小凤:“你莫忘了惜玉阁也是富贵山庄的产业。 司空摘星:“我不问富贵山庄,我只问《怜花宝鉴》!”司空摘星迫不及待的要赶去惜玉阁,陆小凤也起身跟随,他觉得司空摘星想的对,要探富贵山庄,不如先从惜玉阁入手,探探虚实。 听闻惜玉阁有位牡丹仙子,长得是国色天香,倾国倾城。 陆小凤认识的美女很多,她们哪一个不是天生绝色,但还从来没有人自称过仙子。 惜玉阁的这位貌若天仙的牡丹仙子,陆小凤倒是迫不急的想见识见识了。 ……陆小凤已经离开桃花堡半日,花满楼也已在桃花堡忙了半日。 这半日来,花满楼又发现,花家的麻烦好像并非只有生意场上这么简单。 自从花家六少夫人素凝难产那日,花家之主花如令就急的病倒在床,直到朱四九赶来,救回来素凝和六小少爷,花如令的病情方才好转了些许,但他总归是上了年纪,病来如山倒,哪有这么容易就痊愈。 平常的大夫看不好,不得已,花满楼只得又去麻烦朱四九。 朱四九昨日为救治六少夫人,耗费了太多精力,好在朱四九今年也不过二十多岁,和花满楼差不多的年纪,而年轻人的精力总是旺盛的,不过一天的时间,朱四九的精力便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朱四九还未出师之时,就在江湖上听说过江南花家的鼎鼎大名,花如令曾经和他见过几次,每次见他都会顺带多多少少的提起过花满楼的眼睛,因为花如令从未放弃给花满楼治疗眼疾的希望,因此朱四九早就知道花满楼这个人。 后来朱四九见到花满楼和他交谈几次之后,发现他对生命的态度实在令人敬佩,便觉得自己是越发喜欢和花满楼亲近了。 因此,花满楼的事情,朱四九从来不会推脱,因此纵使他的精力还未曾全部恢复,他也应了花满楼的请求,全力医治花如令。 谁知花如令这病情不查不知,一查却又查出了大问题。 对花如令的病情认真全面检查一番之后,朱四九下了一个让一向温润如水的花满楼足以震惊的结论:花如令得的根本就不是病,他是被人下了迷药,从脉像看他还中过摄魂术,甚至有些神志不清了!第7章【陆花】怜花宝鉴(四)花如令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脸色红润并不苍白,未有病态却偏偏昏迷不醒,朱四九将放在花如令嘴边的银针,拿到自己鼻尖轻轻嗅了嗅,气味极淡,不过隐隐约约有一点点香气,忽有忽无,朱四九根本闻不出花如令中的究竟是何种迷香,对这迷药的种类没有十足的肯定,一时之间竟也无法对症配药。 那迷药的味道朱四九闻不出来并不代表花满楼也闻不到,花满楼的眼睛虽然看不见,但是他的鼻子却敏锐异常,陆小凤曾经说过,这世上他最相信七件事情,其中有一样就是花满楼的鼻子。 花满楼绝对不会闻错,那银针上的淡淡香气,定是牡丹花的香味无疑。 花满楼忽的记起,自己刚回桃花堡那日,路过后山时闻到的那股若有若无的香气,不正是牡丹的花香吗。 怪就怪在这里,如今已快到入秋时节,早就过了牡丹开花的季节不说,这牡丹花多生在北方,在这江南及其少见。 当时他还在奇怪,此时此地为何会有牡丹的香气,他本想寻香去探个究竟,可那香气一闪而过,很快就飘散的无影无踪,当时桃花堡又出了事,他一心都在六嫂的安危上,便在也顾不得去追踪那花香的源头。 而今想来,怕是那时边便有人潜伏在桃花堡附近了。 想到此,花满楼一刻不敢耽搁,安顿好花如令,他起身便向桃花堡的后山走去,为了花如令,也为了整个花家,他不愿放过一丝线索。 “花满楼,等等我,我也去。 ”见花满楼离开,朱四九收起银针,将收纳银针的布囊绑到腰上,跟上了花满楼的步伐。 朱四九武功平平,花满楼本就不愿他涉足花家危机之中,当然不是花满楼觉得他累赘,而是心中实在过意不去,但是花满楼自认在解毒医术这方面只是外行,若是有幸能找到那迷药的源头,还是要朱四九亲自见了才能配出解药。 此去若有危险也无碍,有他花满楼在,便是拼了性命护住朱四九安全又有何妨。 花满楼知道此时不是推脱的时候,真正的朋友之间本就不需要在意这些小事,见朱四九跟上来,他也便不再推脱。 暮色临近,这对眼盲的花满楼并无半分影响,他凭着记忆回到当日闻见花香的地点,那时桃花堡后山的一条小道,可从城外越过护城河直接到达,当日陆小凤被司空摘星拉走之后,花满楼就收到了花家的飞鸽传书,着急之下转道走了小道,阴差阳错之下才闻到了那股奇怪的香气。 花满楼立在山间,迎风侧耳静听,如玉公子立在林间,只见他折扇轻摇,气质温润,暖如朝阳,美得如同画中仙人,只是看着便教人心生暖意,仿佛只要见到他,世间所有的阴暗都会褪去,唯剩那浩浩光明铺满人生。 也许,这便是朱四九愿意同花满楼交友,愿意不求回报的帮他,愿意为了这种友谊甘愿涉险,自觉卷入这场无形的阴谋之中的原因。 花满楼的运气一向不差,站在山间,他竟真的又闻到了那股若有若无的香气,朱四九怕他闻多了也中迷药,本想给他提前吃一颗解毒的丹药,没成想却被花满楼婉拒了,他说自己此刻必须保持百分之百的清醒,不能因为一丝药物而影响了自己此刻的精神,何况这点迷药,对于内力深厚的花满楼来说,根本不足为惧。 朱四九知道花满楼此举,是并没有对他有完全的信任,怕是此时,能让花满楼完全放下心房信任的人,只有陆小凤一个。 终归是晚来一步,这世间能配上花满楼的,怕只有那个威风八面的陆小凤了吧。 朱四九忽然觉得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当着花满楼的面将丹药咽下,见花满楼抬脚远走,他驻足片刻,又赶忙跟了上去。 这种清风霁月、温润如玉的人物,若能当得他认一句挚友,那此生也便足够了。 只要风中还残留有一丝香气,也决逃不过花满楼的鼻子,花满楼循着那丝气味追去,转过一条山道,穿过一片小树林,再越过一片灌木丛,竟然真的在桃花堡后山的那一座小树林后发现了一条通往他处的密道!密道入口是打在一个巨石当中,又被灌木丛重重盖住,洞口还被一快山石挡死,其严密之处,若非有花满楼的鼻子,决对不会有人发现。 “花满楼,你的鼻子简直神了!”朱四九惊叹花满楼竟真的只靠着一丝香味,就能将这么秘密的地方找了出来!花满楼用扇骨抵住洞口的巨石,蓄起内力,对朱四九嘱咐:“朱兄,你离远一些。 ”朱四九自知自己武力太低,只能乖乖听花满楼的话,跑到树林边。 只见花满楼稳好脚步,稍一用力,那扇骨抵住的巨石,经被他轻易推动,只听轰隆几声轻响,那巨石已被花满楼移开,露出了那密道的入口。 密道之内伸手不见五指,此时天色已经全黑,借着初生的月色,朱四九只能瞧见洞口三尺之后隐隐约约露出的几方台阶,一直延伸到地下,深不见底,再瞧不见其他。 朱四九探出头瞧了瞧那洞口,不自觉得咽了口唾沫,轻轻拉拉花满楼的衣袖,颤声道:“花满楼,这天已经黑了,你当真不等陆小凤陆大侠回来一起下去吗,万一有危险……我怕,我怕自己保护不了你。 ”花满楼听他这样说,心中好笑,但又免不了担忧:“朱兄,此地虽然隐蔽曲折,但观此处山间与桃花堡的距离不过一里,若是有轻功绝顶之人踏着山石而上,不用半盏茶的时间便可进入桃花堡。 如此想来必定有人以此潜入过桃花堡,这密道已在此处多久,又有人潜入桃花堡几次,做了何 分卷阅读6 事,有何目的,我都不知晓,这已是我莫大的失职。 陆小凤有陆小凤的事情,花满楼有花满楼的责任,花满楼也并非要和陆小凤绑在一起才能成事。 我与他贵在交心,何况这本是我花家的家事,纵是刀山火海,我也义不容辞。 ”“贵在交心,好一个贵在交心。 ”朱四九若有所思,他的眼中忽的闪过一丝精光,那本是不该属于朱四九的目光,唯有真正经历过这种感情的人才会懂花满楼说过得这句话。 终归是他小看了花满楼,朱四九眼中的光芒一闪而过,若细细瞧去,便回瞧出他眼底浓浓的哀伤中透出的无尽孤寂,若非他也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又怎会露出这样的目光。 朱四九眸中透出的那股深情,随即又被他很好的掩盖在眼底,花满楼自然看不见。 他抬脚走入那山洞入口,笑道:“走吧,我绝不会拖你后腿的,你知道我既然来了,就断然没有要在回去的道理。 ”花满楼很感动朱四九说要保护他,但他不愿朱四九随他去平白冒险,但朱四九既然坚持,花满楼就没有再浪费时间拒绝,有他在,又怎会让朱四九有危险。 只是这密道究竟通往哪里,究竟有多危险谁都不得而知,花满楼一手握紧折扇,将朱四九拉到自己身后,一手摸索着那潮湿的石壁,一步一步踏入了密道台阶,不过两三步,二人的身影便被无尽的黑暗吞噬,再也瞧不见人影。 那香气越来越清晰,石壁也越来越潮湿,似乎有股无形的压力笼在心头,谁也不知道前方等待他们的是什么,花满楼紧紧攥住朱四九的手,心想,但愿他真得能将朱四九完好无损的带出来。 ……夜色已黑透,斜月挂三星,陆小凤和司空摘星总算是来到了惜玉阁,只可惜夜间的惜玉阁已经闭门谢了客。 惜玉阁共有四层,一二两层是白日里会客时的厅房,第三层是惜玉阁中人居住的客房,最高层的阁楼才是放置资料的地方。 惜玉阁一向很早关门,此时早已过了营业的时间,惜玉阁的大门紧闭,整座楼都是漆黑一片,唯有第三层的几间房间还点着灯,想必是人已歇下,却还未睡。 好不容易来了,岂有因为过了时间便退回去的道理,陆小凤和司空摘星二人一对望,脚下轻踏,纷纷运起那绝顶轻功,三两下便飞到了第三层窗外栏杆之上。 虽然这种行径并非君子所为,但因时间紧迫,这二人又本就不是什么自诩正义的君子,自然如何省事如何来办。 有所客房里亮着灯光,司空摘星并非第一次来到这里,自然知道亮着灯光的这座房间正是,惜玉阁的牡丹仙子王琳琅王姑娘所住的房间。 而惜玉阁消息最灵通,职权最大的人也正是这位堪称再世女诸葛的王琳琅,因此陆小凤没有一点犹豫,便选中了这间房,反正大半夜翻窗户进姑娘的房间,陆小凤也不是第一次做。 “什么人胆敢夜闯惜玉阁!”只是陆小凤和司空摘星还未走到窗边,边听那房间里忽的响起一声沉闷的男声,带着些许怒气,谁都未曾想到牡丹仙子的房间竟然会有男人,二人对视一眼,陆小凤警觉自己是不是吵了他人的好事,刚想要走,司空摘星却猛然间听出了这个男人的声音。 这声音司空摘星再也熟悉不过,除了沈青衣还会有谁!就在他迟疑间,那房间的窗户却已经被人从房间里推开,陆小凤第一眼便瞧见了一个非常好看的男人,他长了一双桃花眼,眉眼修长,皮肤白皙,脸廓分明,煞是好看。 “青衣!”司空摘星着实没想到竟会在此处碰见沈青衣,却见他的衣衫松松垮垮的披在身上,心中便猜到他和王琳琅的关系。 司空摘星心中沉闷,叫了他一句,竟再说不出别的话来。 沈青衣似乎也没想到会在此时此地见到司空摘星,脸色阴沉,也不知他有没有看到待在一旁一言不发的陆小凤,迅速伸手将衣服穿好,连窗户都没关,轻踏脚尖,竟施展一身飘逸的轻功眨眼间飞远了,就好似他从来没有出现在惜玉阁一样。 “青衣!”司空摘星乍然在此见到沈青衣,哪里还有心思管其他,抬脚便也跟着他的身影追去,待陆小凤想拦住他时,已经不见人影了。 陆小凤刚想去追,却在无意间扫了屋内之人一眼,只是这一眼,便再也挪不动步子了。 只见房间之内,柔柔的烛光摇曳,绝色美人坐在床头,只见她衣衫半裸,朦朦胧胧间透出一具柔软无骨的玲珑玉体,一双眼眸含水,含情脉脉的望着陆小凤,似是哀怨。 陆小凤瞧着他那双眼睛,只觉得自己脑中忽的变成了空白一片,有一股邪火猛然烧起,迷失了他的心智,此刻唯剩眼前这一抹香艳。 他呆呆的望着床上半遮半掩的绝色美人儿,身体好似不受控制似的翻窗跳进了房间,房间里有一股浓重的牡丹香气。 香气入鼻,摄人魂魄,夺人心智。 陆小凤关上窗户,慢慢的走向床头的美人儿,看着她那夺人心魂的眼眸,闻着那股浓郁的香气,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欲、望,弹指将那熄灭,将人轻轻按到在床边,缓缓的解下了腰带,褪尽了衣衫……第8章【陆花】怜花宝鉴(五)夜色漆黑,皎洁的月光透过惜玉阁三口的窗户,正洒在牡丹仙子的闺房里,房内烛火虽已息,却能隐隐约约借着月色瞧清,那帘幔遮掩下的床榻之中缠绵的无尽□□。 王琳琅躺在床上,她的衣衫几乎已被人全部褪去,只余一层薄如蝉翼的轻纱裹,又怎能挡住那曼妙的身姿,她的容貌更是绝代无双,就如同那盛开的牡丹一般,如此圣洁却又如此妖娆,冰清秀丽却又风情万种。 她直直的瞧着陆小凤,脸上却没有半点害羞之意,她勾唇一笑,万种风情尽皆没入了来人眼中,勾魂夺智,叫人欲罢不能。 这世上根本没有一个男人能抗拒这样的诱惑,陆小凤也不能。 陆小凤早已深深陷入她那双勾魂的眼眸之中,再也难将目光移开分毫。 美人在侧,香气缭绕,心智已失。 她那纤细姣白的手臂轻轻握住陆小凤的衣襟,已将他的腰带解下,那炙热的胸膛,健壮的身躯,任衣衫褪尽,赤诚相待,陆小凤却丝毫没有反抗。 王琳琅的声音很轻,她在陆小凤耳边轻吹一口气,悄声问:“你现在最爱的人是谁。 ”陆小凤已控制不住自己的理智,这种事情对很多男人来说本就无法压制,陆小凤也是男人,他声音沙哑,怔怔道:“是你,我现在最爱的人只有你……”夜空中有几片乌云飘过,恰将那投在帘幔中的月色挡住,无尽□□,尽皆淹没在的漆黑的夜色之中,天长地久,缱绻缠绵。 对面楼顶似有一抹红一闪而过,眨眼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惜玉阁□□缠绵,桃花堡却依然是危机重重。 后山密道台阶下,花满楼紧握着朱四九的手,循着那花香,摸索着这湿潮的岩壁已经走了许久,虽然花满楼看不见,但是朱四九还是点了个火把拿在手里,靠着这点微弱的光芒多少给自己添些勇气。 又转过一道弯,踏上一道台阶,那花香已越来越浓郁,花满楼几乎已经确定,这台阶之上就是密道的出口。 奇怪的是,他们二人这一路走来竟没有遇到阻碍,只是不知,是他们太幸运没有碰到机关还是这密道的主人根本不屑在这里杀掉他们。 无论如何,都已到了这里,绝不能退缩,何况纵是龙潭虎穴,又有何惧。 陆花二人各自为战,而此时的司空摘星也是心事重重。 别人的事他已无心去想,他已经拼尽了自己的内力施展轻功来追沈青衣,追了这许久,却依然没能追上他的影子。 这是司空摘星平生以来第二次懊恼自己的轻功技不如人,第一次是他打赌轻功输给了陆小凤,第二次他便是如何都追不到沈青衣。 司空摘星终于在一棵树上停了下来,夜色寂寥,凉风阵阵吹得司空摘星的心有些发寒,追了这么久,他忽然觉得有些疲惫,便在这棵树上停了下来。 天色太黑,他并不知道自己追到了哪里,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追对了方向。 他倚在树杈上,迎着凉风想要将自己吹醒,他也不知自己如何偏偏就对沈青衣上了心,他甚至有些懊恼自己的多情,偷王之王如何能对一个根本不了解的人有这种感情。 如果现在有壶好酒,司空摘星真想就此借酒消愁,这份感情他小心翼翼,甚至小心的不知如何同沈青衣交流,他自己在这里胡思乱想,谁有知道沈青衣有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 司空摘星越想越觉得生气,挥出一拳头狠狠砸了树干,这感情真不是个好东西,愣是叫他一个原本潇洒如风的偷王之王变得患得患失,多愁善感起来了。 “真是麻烦!”凉风吹够了,司空摘星自顾嘟囔一声,觉得自己实在不能如此被动,应当先和陆小凤一起将所沈青衣的底给查清楚了,夺回主动权才行。 想他当年轻功输了陆小凤,苦练翻跟头又赢了回来,现在的好胜之心难道没了不成,陆小凤能追到花满楼,他不信自己追不到沈青衣!司空摘星总算又找回信心,正当他要起身回到惜玉阁时,却忽的听到树林里传来一阵打斗的声音,他下意识屏息而听,细细听去倒像是有一大群人正向这边移来,这些人的功夫好似还不低。 打斗的声音渐渐清晰,争斗之中还隐隐透出几句争辩,有几个人的声音司空摘星听着有几分耳熟。 这夜深人静,哪路英雄好汉还在这荒山野岭上约好了比武不成?司空摘星立即隐住了身形,决定观察一番,他这好奇的毛病,一向不比陆小凤差。 乌云散去,司空摘星借着月色隐隐看清楚那争斗的几人面貌。 忠义堂李忠李堂主,平安镖局赵远赵镖头,吕家庄庄主吕易等等足有十几个人,都在江湖上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司空摘星想不到这些人为什么会起冲突,瞧那样子大有拼命的架势。 “听闻忠义堂在江湖上以仁义自居,没想到李老堂主也打《怜花宝鉴》的主意,我看忠义堂的也不过是欺世盗名之辈!”“《怜花宝鉴》是武林绝学,得之便可练成绝世武功称霸武林,这等武林秘籍岂能落到尔等鼠辈手中,叫你们在江湖上兴风作浪。 我忠义堂是为提前为武林除害,如何算的欺世盗名!”“哼,废话何须再多说,谁先找到司空摘星,《怜花宝鉴》自然就是谁的!”“不是说司空摘星今晚就在这树林之中吗,为何不见他的人影。 ”“在哪儿!”司空摘星静言听了几句,只这几句话便教他又头疼起来,前几日他白白惹上的麻烦还没完,让司空摘星觉得惊讶万分的是这些人又怎么知道他是在这里的。 不愿和这些人纠缠,他本想快些离开,却没想到忽的头顶有什么东西想他蹿来,他下意识躲闪,却惊觉这是只浑身泛黑色的鸟儿。 那鸟的利爪十分锋利,叫声也尖,攻击起人来也不含糊,司空摘星想过是暗器,却没想过被只鸟儿给袭击了,结果自然是将行踪暴露。 他位置一暴露,原本下面一群争斗的人立马转了态度,一起将他围了上来,司空摘星不愿硬拼,只能运起轻功逃走,他双脚在树上轻轻一点,几个起落便出了树林。 凡是在江湖上有名的江湖人武功必然也不低,十几人也运起轻功紧紧追随。 司空摘星身为偷王之王,轻功绝顶,要甩这些人绝非难事,为了不给陆小凤带去麻烦,他必然不会再会惜玉阁。 他出了树林,借着这月色,他突然想起此地甚为眼熟,瞧见前方山腰,他才恍然想起,这不正是去富贵山庄的路吗。 如此说来,沈青衣必是回富贵山庄了!司空摘星当即便做了决定,这富贵山庄纵是刀山火海,他也要再闯上一闯。 成了就见见这传说中要沈青衣誓死效忠的王老庄主究竟何种人物,败了就当拼上性命给陆小凤开道,探探这富贵山庄的深浅。 最重要的是,无论成败,他都能将沈青衣引出来,司空摘星已下定决心,只要将沈青衣引出来,若是他不将一切都说清楚,无论如何也不再让他走了。 对于见多识广的司空摘星来说,富贵山庄并不是很大,甚至也不是十分气派,相反它虽叫富贵山庄房屋布置的却十分质朴,若非江湖传言在前,任谁见了这山庄也绝不会将他和富贵二字联系起来。 见到富贵山庄的匾额,司空摘星毫不犹豫的便翻墙飞了进去,那群所谓的武林好汉却在富贵山庄的一里处就停了下来,见司空摘星闯庄,像见到了这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一样,再也不敢踏上前一步,纷纷又转身逃窜而去。 量这群人也没有闯山庄的勇气,司空摘星也不管他们,富贵山庄他闯过一次,入外围时可谓轻车熟路,但王老庄主和沈青衣住的院落却是要经过三层重院才能到达,这重重机关就设在第二重院落,司空摘星丝毫不敢大意,因为上一次,他闯庄的时候就差点折在这里。 站在第二重院落的楼顶上,司空摘星揉揉自己的眼睛,再揉一揉,还是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短短几天时间,他上次闯庄时看到,这院落里用奇石铁器摆满的奇门遁甲重重机关竟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竟是一大片盛开的牡丹花田!江南怎么会有如此多的牡丹花!入秋时节又怎会有牡丹盛开!牡丹代表富贵,难道这才是富贵山庄的真正由来?可这一大片浓郁的牡丹花香气环绕身侧,又让他不得不相信这些牡丹花的的 分卷阅读7 确确是在这入秋盛开。 司空摘星心中大惑,但院落里没了奇门遁甲也未尝不是一件坏事,司空摘星不再停留,越过第二重院落直接进入第三重,可令他心中更惊得是这第三重的院落里依旧是一大片的牡丹花田!见鬼了不成?!司空摘星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奇事,可是等他再想继续越过第三重院落去找第四重的时候见到的又是和方才一模一样的牡丹花!司空摘星这才意识到,自己好似又被富贵山庄的奇门遁甲所困,这富贵山庄果然神秘莫测,司空摘星觉得自己决不能像上次一样乖乖等死或被抓,他不信沈青衣不出来。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大声喊道:“王老庄主!我就是司空摘星,《怜花宝鉴》的确在我手中,庄主若想取回,不如现身一见!”司空摘星喊了许久,也未听见回应,就在他气的要将这牡丹花田一把火烧掉的时候,只听见咔嚓一声,院落旁边的矮墙之下竟然开了一道小门,司空摘星赶忙瞧过去,只见透过那石壁的小门忽的伸出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手里握着一把玉骨折扇,那人刚将头探出来,司空摘星就大喊的一声:“花满楼?!”花满楼似是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听到司空摘星喊他,愣了一瞬方才回他:“司空兄?”可就是这一瞬之间,他再唤一声却再也没有听见司空摘星回应。 一瞬间的时间非常短,花满楼立刻察觉到不对劲,他伸出另胳膊挡在洞口,不叫朱四九跟出来。 花满楼怎么会来这里?!这话司空摘星还未问出口,猛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倒下的时候方才感觉自己后颈一痛,他倒下的时候隐约看到了一袭红衣。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来人想要将晕倒的司空摘星抱走的时候,花满楼忽然发力,袖中飞出一道白绸,将司空摘星的身体紧紧卷住。 这正是他的绝学‘流云飞袖’其中的一招‘流云漫卷’。 花满楼笑笑道:“这位小兄弟,司空兄是我的朋友,不能跟你走。 ”花满楼的武功之高在江湖上少有对手,他的绝学‘流云飞袖’可攻可守,连陆小凤都破不了。 “得罪。 ”来人并不多说话,只轻言二字,便见剑光一闪,拿到注满内力的白绸便被剑刃削断。 可只这二字,便叫花满楼愣住。 那人瞧着花满楼,对他说:“回去吧,这地方你本不必来。 ”花满楼并没有再反抗,也么有再说话,竟任他将司空摘星带走,转眼便不见了人影。 见那人走远,朱四九方才怯怯的走到花满楼身边,着急的看他有没有受伤。 却见花满楼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见,只用那没有聚焦的眼眸瞧向那人远走的地方,口中喃喃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他……”第9章【陆花】怜花宝鉴(六)花满楼虽眼盲,但一向稳重,朱四九从未见过他有过如此失魂的模样,他有些担忧,问:“花满楼,方才那穿红衣服的人可是你的旧识?”花满楼似是再努力回想自己刚才听到的那个声音,过了许久才摇头,回他:“不,是我听错了,那人在多年前就已经离去,如何还能出现在这里。 ”何况,那人向来孤傲,只喜穿白衣,从不穿红衣的。 这世上岂有死人能再复生?纵然花满楼知道自己绝没有听错,但他还是无法相信自己的猜想。 这未免太奇怪了些!花满楼一时怔住也是情有可原。 朱四九自是不知花满楼此时心中所想,听花满楼这样说,只当他是真的听错了,他向四周环顾一眼,心中的疑问,也被眼前的这一片晃了眼的牡丹花田所替代。 “难道这就是花堡主神志不清的根源?”朱四九瞧着眼前的牡丹花,蹲下嗅了嗅,果不其然和花满楼所说的味道相差无几。 他毕竟有‘神医’之称,与这些阴谋诡计来说他更感兴趣的是解毒救人。 朱四九研究奇珍异草多年,他知道虽然江南水土不适合养牡丹,牡丹也不会在入秋时节开放,但术业有专攻,若是这栽培之人对养花一事了解精细,能养出不和时节的花草也不是没有可能。 以此推想,若是有江湖奇异人士用上特殊的手法来炼制香药,辅以摄魂术来迷惑人的心智,控制人心,也并非没有可能。 朱四九心中有疑,自知这多半就是花如令昏迷不醒的原因,解铃还须系铃人,要解花如令的毒,还需在这片牡丹花田上找解药。 花堡主有救了,他这样想着,心中便是一阵激动,他不敢耽搁时间,赶紧解下肩上斜披的药袋,尽可能多的将眼前的牡丹花采摘下来装好。 花满楼乍听朱四九这样说,知道他是找到了救自己父亲的解药,心中欢喜,他知道来人没有对自己出手,那司空摘星的性命定也无碍。 这件事情实在太过离奇,他还须回桃花堡求证一番,还须和陆小凤从长计议商量一个万无一失的对策才行。 “朱兄,此地不宜久留,我们不如先回桃花堡再从长计议。 ”原本为父亲找解药的目的已然完成,如今最重要的是带朱四九平安回去。 花满楼侧耳倾听,早已猜到这密道的出口定是富贵山庄所在,常闻富贵山庄神秘莫测,奇门遁甲机关遍布,方才司空摘星多半是被困在了院内,可惜花满楼眼盲看不见来人样貌,若是声音巧合,那他定然认定这红衣之人就是陆小凤口中那位轻功绝顶的沈青衣了。 “朱兄?朱兄!”花满楼问话间,不见朱四九回应,细细听去却听听朱四九的呼吸声越来越浓重。 一阵微风吹过,浓郁的牡丹香气铺满而来,花满楼猛然惊觉,朱四九内力平平,根本无法抵御这牡丹的妖冶香气。 朱四九只觉自己脑中嗡嗡作响,花满楼的声音隐隐约约传入耳畔,但说的什么却如何都听不清楚,他用手撑着脑袋,头胀的实在厉害,一睁眼仿佛天地都在倒转,脑中有个声音一直在响,一直在响,那声音越来越清晰,清晰地几乎要让在一瞬间发狂!杀了花满楼!杀了花满楼!“朱兄!”花满楼已感受到朱四九的不对劲之处,赶忙过去扶住他,想要赶紧将他带出这牡丹小院。 “啊!”朱四九忽的发狂,指尖不知何时已拈了几根金针,就在花满楼靠近他的那一瞬间,金针贴着他肋下直朝花满楼的死穴飞速扎去!神医朱四九的金针绝技速度之快,扎穴之准,放眼武林能抵挡的会有几人!他快,花满楼却比他更快!翻手之间朱四九射出的金针已全数被花满楼的两根手指紧紧夹住,花满楼的指尖再一转,已经准确无误的点了朱四九的穴道,叫他再也无法动弹。 朱四九的额间渗出冷汗,浑身抖得厉害,那原本清澈的眼神此时却偏偏比花满楼的眼睛还要混沌。 花满楼不敢耽搁,拦腰将朱四九抱起,赶忙将他带回密道,远离这片花田。 “朱兄,撑住!”花满楼抱紧朱四九,一个闪身进了密道,袖手一挥,便将密道的出口堵的严严实实,又往前跑了几步,确保那花香淡的闻不清晰,花满楼才将朱四九轻轻放在石壁前,将自己的内力输给他来抵制那药力。 朱四九紧紧咬了自己的舌尖,疼痛终于让他自己神智恢复了一点清明,待摸到自己的药袋,才松了口气,幸好他在意识到自己不对劲的时候将自己的药袋背在身上,才不至于遗失。 花满楼见他恢复神智,方才将他穴道解开,朱四九拿出金针飞速封了自己几处穴道,额间的冷汗方才褪去。 他使劲摇了摇头,感叹:“好厉害的迷香,好厉害的摄魂术!”想到自己方才差点伤了花满楼,朱四九心中万分愧疚向他道歉,花满楼摇头也是自责,若非是他一时失察,也不会让朱四九犯险。 他果然小瞧了富贵山庄,若非自己内力深厚,岂非也要中了他这歪门邪道的摄魂之术,富贵山庄果然厉害,还未见其人,便陷此困境,怎能不让人惊心。 花满楼带朱四九回到桃花堡时,已是五更天,为了更好的给花如令配解药,朱四九决定闭关一日,以身试毒,决不要任何人打搅。 花满楼知道他也是不愿砸了自己神医的招牌,不愿在医术这方面输给那些歪门邪道给自己出口气,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傲骨,花满楼并不去阻止。 他始终都相信朱四九的医术,同生死,共患难,他心中早已认下了朱四九这个朋友。 朱四九闭关,花满楼看过花如令之后,却从书房出来交给花平一封信,交代他去一趟万梅山庄,花满楼要找西门吹雪求证一件事,一件他从富贵山庄出来就一直怀疑的一件事。 虽然这件事情他觉得太过奇异,但这江湖岂非偏偏就会有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 彻夜未眠,花满楼却无心入睡,他现在只等待陆小凤回到桃花堡,好将他的怀疑都说给陆小凤听,好和他一同商议对策,看如何联手尽快破了富贵山庄这一局。 陆小凤说去找司空摘星赴约,司空摘星既在富贵山庄,那现在陆小凤又在哪里呢。 ……富贵山庄,红衣人将昏迷的司空摘星带回客房安顿好之后,方才回到自己的房间,他将身上的红衣褪下扔在一旁,又换上了自己的白衣长衫。 衣带当风,孤傲尽显。 绝世剑客握剑立在窗前,遥望远方发白的天际,神色肃静。 窗户大开,有人风一样从窗户里跳进来,带起灯罩的烛光一阵摇曳。 来人身上也穿了一身绯衣,给他的脸色也平添了几分魅惑。 只见他一个翻身便坐在窗边的椅子上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咕咚咕咚喝下,喝完之后,只听他语气有几分孩子般的哀怨:“跑来跑去可累死我啦。 ”白衣人似是早知道他会跳窗进来,继续望着窗外也不瞧他,语气淡淡道:“陆小凤已在惜玉阁,和琳琅姑娘待在一起……”红衣人随手在桌盘上抓了一把花生,剥开放在嘴里嚼着,桃花眼中透出几分狡黠,笑道:“牡丹仙子的美貌,世上没几个男的抵得住,陆小凤也是男人,有如此美人投怀送抱,拒绝的岂不成了傻子。 ”白衣人眉头促起,脸上已经了生一层怒火,声音沉重:“你明知道陆小凤和花满楼二人早已惺惺相惜,你却用如此卑劣的手段,不但会让陆花二人出现隔阂,还毁了琳琅姑娘的一世清白。 ”红衣人面露不屑,脸上却是无辜:“我露的破绽已够多,若他二人当真聪慧,早该将我这一局揭破,是他们太笨,岂能怪的了我?这真是天大的冤枉。 ”白衣人似是早知他这副德行,回过头,眼睛直盯着他,神色认真:“陆小凤是我的朋友,你也不该打他的主意,我也不该答应做这种事。 司空摘星就在那里,你绝不可伤害他一分一毫,你记住,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我有底线,你若再三触碰,我定不饶你!”“呵,朋友。 ”红衣人脸上露出一丝讥讽的神色,“陆小凤是你的朋友,我岂非就不是了吗?凭我的本事,若真想害他们,他们早死八百回了!”白衣人低头瞧着他的剑,眼中的痛楚一闪而过,许久,他才言道:“我今日的话已经说的太多,只是你实在不该利用司空摘星对你的感情,人这一生能有一个惺惺相惜的朋友本就难得,我言尽于此,望你好自为之。 ”红衣人不语,沉默几秒,方道:“是啊,你也莫忘了,万梅山庄的梅花已有整整六年未开了。 ”白衣人微微驻足,握着剑的手紧了紧,不愿与他争辩,抬脚便出了房间。 “惺惺相惜……我若真的无情,又岂会姓沈?”红衣人眼眸闪过一丝哀怨,随即被淹没在眼底,再抬眼,眸中又含了笑意。 他叹道:“陆小凤啊陆小凤,你可真叫人失望!”第10章【陆花】怜花宝鉴(七)富贵山庄的四重小院里,牡丹花开的依然娇艳,浓郁的牡丹香气环绕,好似人间仙境,美的让人沉醉其中不愿离去。 院外楼檐上隐约似乎有个影子一闪过,快的叫人以为是晨间风吹得的雾影。 小楼窗内,绯衣公子抬目远望,一双桃花眼如美玉荧光,他瞧着楼檐上那将白未白的天色,眼波流转,对那忽闪而过的雾气,好似没有看见,又好像看得见,但他并未在意。 他举了杯酒,离开窗前,在凳子上坐下。 他将酒杯拿在手中晃了又晃,他低头瞧着杯中酒水,但目光却并未停留在杯中,他的思绪早已飘远,飘到许久许久之前。 这些天发生的事情让他想起了过去,过去的江湖,过去的热血。 每个人都有过去,他是不是也有一段让他永远难以忘怀的过去,是不是也有一个让他永远难以忘怀的人。 “做好人总比做坏人要快乐的多,这句话是你说的,我一直没忘。 ”似是想起心中所爱,他的眼神柔的醉人,瞧着杯中酒水好似瞧着故人的眼睛,自言自语,倒像是说给那人听,“可是为何,我并未觉得快乐……”当年求而不得,如今时过境迁,只剩一人,看到别人成双成对时,他心中是不是总是难免伤感。 清晨的第一缕晨曦透过窗外洒进来,照在那酒杯上,泛起一片光,他的眼神忽然又变得冷厉,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修长手指夹着杯脚在指尖打转,他勾唇轻笑却是魅惑万千:“陆小凤若真能一个晚上都乖乖待在惜玉阁,那他便不是陆小凤了,这背后偷听之事,想必他经常做。 ”他站起身,又给自己倒了杯酒,仰头喝下,他的动作十分优雅,如同贵公子一般,端的 分卷阅读8 是潇洒。 “还好不算太笨。 ”纵使陆小凤和花满楼识破了这一局又如何,下一步棋也早已在他心中了。 “这件事情真是越来越有趣了……”笑罢,他便抄起酒壶,大步迈出门外。 ……沈青衣在喝酒,一杯接着一杯,他似有愁绪万千,只能借酒消愁。 似有回忆像潮水一般涌现,叫人避无可避,唯有一醉忘忧,再不复醒。 司空摘星醒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一身酒腥的沈青衣,他浑身酒气,醉眼唏嘘,似是已经坐在司空摘星的床前喝了整整一晚上。 司空摘星见到他却是惊喜万分,他回忆起昨晚的事情,只当将他打晕的人就是沈青衣无疑,摸摸后颈,司空摘星笑言:“青衣,你下次下手能不能轻点,怎的这一夜宿醉的人倒像是我,早晨起来浑身酸痛得厉害。 ”窗外已然大亮,日头正起,沈青衣面无表情的瞧着他,语气中有几分讥笑:“你醒的总归还不算太晚。 ”司空摘星伸了个懒腰,从床上下来,飞速打量了四周,房内窗户大开,对面便是闹市。 冲着这路段,他一眼就瞧出了他们是身在“临仙楼”最好的天字房内,就是他当初为赴三日之约请陆小凤喝酒吃饭的地方。 沈青衣在当沈青衣的时候,一向就像温润如玉,沉稳内敛的谦谦君子,就连他喝酒买醉的时候也是一样文质彬彬,但偏偏在这举手投足间又皆是风雅。 司空摘星很奇怪自己为什么睡了一觉就到临仙楼来了,他心里从来不会相信沈青衣会害他,他知道沈青衣是富贵山庄的管家,也许还和王琳琅有很亲密的关系,但他还是想将一些自己搞不明白的事情问清楚。 “花满楼呢?”他摸摸脑袋在沈青衣对面坐下,想起自己在富贵山庄看见了花满楼。 “你放心,我叫他回去了,他本不该只带一个武功平平的大夫乱闯富贵山庄的。 ”知道花满楼无碍,司空摘星瞧着沈青衣那略显苍白的脸色,问他:“那你呢?”你为什么会在富贵山庄当管家,富贵山庄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我知道你还有些事情想问。 ”沈青衣抬手捂着眼,似是又陷在回忆里无法自拔,他道,“人在江湖,往往又很多事情身不由己,能像你们一样活得潇洒的会有几人。 ”“那时我身负了上一辈的血海深仇,遭到仇家追杀,在海上造人围困,身受重伤,内力全失,我被海浪卷落海岸,本是必死无疑,却偏偏被王老庄主撞见捡回了一条命。 我受伤太重,纵是王老庄主医术了得,救我回来医至痊愈也花了他好几年的功夫。 王老庄主对我恩重如山,犹如再生父母一般,为报答他的恩情,我就留在了他身边,给他打理富贵山庄。 琳琅是王老庄主的唯一的女儿,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可谓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我自小对她便情根深种,我曾经试着向她表露过心意,可惜她自始至终对我只有兄长的感情。 我心伤之下并不愿放弃,总想着我定是那些地方做的不合她的心意,也许她还小不懂男女的感情,等我娶了她,她自然会明白我的心。 可惜后来我渐渐发现,无论我有多么优秀,我也能只是富贵山庄的一个小管家而已。 ”沈青衣用手捂着眼睛,喉中哽咽,他眼神之中流露的痛苦连司空摘星都不忍心瞧下去,司空摘星已经猜到他接下来要说些什么,可是他没忍心打断,爱而不得,此时此刻,他岂非也在承受着同样的痛苦吗。 沈青衣接着道:“前些日子我鼓起勇气向王老庄主提亲,被他骂了一通,他说我痴心妄想,说我忘恩负义,说他救我的性命、传我武功、将我养大,我却千方百计要诱骗他的女儿,妄想继承富贵山庄的一切。 可我哪里想过这么多,我只是喜欢琳琅,这难道错了吗。 ”“喜欢一个人没有错。 ”司空摘星觉得自己的心像被人紧紧攥住,连呼吸都有些沉重,那种滋味非常难受。 沈青衣哪里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却也不管,接着说:“我求亲被拒之后,心情低落,一直想法子证明自己有照顾琳琅的能力,却没想到恰在我浑浑噩噩一时大意的紧要关头,将让《怜花宝鉴》丢失了。 《怜花宝鉴》是富贵山庄的镇庄之宝,江湖上根本没人知晓,庄主大怒,心中认定是我求亲不成,便监守自盗,我死不承认,便用鞭子狠狠的打了我一顿,琳琅见我伤的严重,便苦苦哀求庄主为我担保,庄主限我七日之内将《怜花宝鉴》寻回,这才作罢。 ”“琳琅不相信是我,为了找出宝鉴的下落,便搬去了惜玉阁。 那日我受了鞭刑,伤的严重,而后我才想起来你在宝鉴被偷得那日误闯过富贵山庄。 后听你说,《怜花宝鉴》在富贵山庄的秘密已在江湖上流传,我才觉得事情有诈,觉得可能有人会对富贵山庄不利。 那晚我去惜玉阁找琳琅商量对策,也只是为了换药,并未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只是没想到会突然撞见你。 ”“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可那时我的心很乱,不知道此事如何对你解释,我担心庄主安危,便又回了富贵山庄,只是没想到你会跟来,司空摘星我知道宝鉴不是你偷得,你乱认作甚,若是叫庄主知晓,你便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沈青衣这番话,诈听来似乎合情合理,可细细推算却又不少可疑之处,也不知司空摘星有没有疑问。 无论如何,沈青衣已救了他多次,若想害他,早就下手了。 司空摘星并不愿意去怀疑沈青衣的目的。 他不愿再多想沈青衣对王琳琅的深情,他将沈青衣手中的酒杯夺过来,一饮而尽,关切道:“你的伤害还没好,别喝太多。 ”沈青衣怔了一怔,瞧着他眼神复杂。 司空摘星没敢去瞧他的眼睛,只强迫自己转移话题,又问:“其实有件事情我一直想弄明白,富贵山庄的王老庄主究竟是什么来头。 ”这让司空摘星想起一个人来,一个多年前江湖上曾经传说过的奇人,他的故事并没有多少人知晓,只是偶然有那么一段时间,江湖上传说过这样一本武林秘籍存在,传说著这书的人是一位无所不能、神秘莫测的千面奇人。 但这也只是传说而已,他的故事根本没有任何人知晓,就好似谁编了个故事,就那样随意讲出来,听听也就忘了一样。 显然沈青衣并不愿多讲王老庄主的事,讲了这么多他心中好受了些许,调整好情绪起身,他理了理衣襟,笑道:“司空摘星,多谢你听我讲了这么多,这一晚上,我已经想通了,感情这种事总不能强求,既然琳琅对我无意,我终归不能强求,我想去惜玉阁看看她,你可愿意与我一同前去?”这是沈青衣第一次主动约司空摘星,他当然不会拒绝!不管怎样,他见到沈青衣的笑颜心中就莫名欢喜。 “正好,我带你去认识一个有四条眉毛人,有他在,保证什么麻烦都会解决!”陆小凤还在惜玉阁,司空摘星想将沈青衣引荐给陆小凤认识,陆小凤喜欢交朋友,沈青衣武功这么好,陆小凤一定也会喜欢他这个朋友。 七天时间并不长,但对陆小凤来说也绝不算短,陆小凤的本事他知道,若有他帮忙,寻回《怜花宝鉴》根本不是难事。 陆小凤的名声在江湖上可谓如雷贯耳,恰巧沈青衣早想结交。 临仙楼离惜玉阁并不远,清晨街道上的人也不多,二人运起轻功,一前一后几个起落,不过盏茶的功夫,便到了惜玉阁门前。 第11章【陆花】怜花宝鉴(八)天刚亮没多长久,惜玉阁还未开门,沈青衣本是被王老庄主禁足富贵山庄,不敢轻易出庄,此次出来并不敢让多余的人知道,他没有敲门,只是轻飘飘的飞到三楼王琳琅的阁楼窗外,伸手在窗棂上轻轻敲了三下。 这本是他和王琳琅约定的暗号,按说王琳琅身为王老庄主的千金,武功定也不低,但是沈青衣敲了好几次都未听屋内有动静。 “啊!”他心中有疑,刚想开口,忽听屋内传来一声尖叫!“琳琅!”沈青衣听出这是王琳琅的声音,脸色突变,手中蓄力,一掌便将窗户拍开,跳了进去。 “混蛋!”看清屋内情形,沈青衣脸色煞白,立时怒火三丈,他只见怒吼一声,抬掌便朝一人挥去。 那人也不等死,反手来挡,这来回之间,两人已过了几十招。 司空摘星似是没想到这突变的情形,他紧随而至,进屋这一瞧,却叫他目瞪口呆,哑口无言。 只见琳琅姑娘偎着被子瑟缩在床角,眼泪簌簌,浑身狼狈。 床下衣襟散落了一地,有女人的肚兜也有男人的衣裤,床边还有一股浓郁的幽香,说像花香可有不是花香,司空摘星也算老江湖,对男女之事并非不懂,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味道。 昨夜发生了什么已经可想而知,他看见地上那件眼熟到不能再眼熟的衣服,惊讶之下去瞧那个和沈青衣打在一起的男人,果不其然,除了陆小凤还会有谁!陆小凤昨晚竟和王琳琅发生了关系!他不是和花满楼……司空摘星呆了一呆,就在他发呆的瞬间,怒火中烧的沈青衣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软剑,出剑迅速,招招狠辣,竟是要置陆小凤于死地。 陆小凤竟也不解释,来者不拒,他嘴角微微一笑,双指并拢,灵犀一指出手紧紧将他刺来的软剑剑刃夹在指尖。 不待沈青衣变招,陆小凤便顺势使力将那软剑折了个弯,再一个闪身,已绕到沈青衣身后,突然双指收力,剑身狠狠抽在沈青衣的背上。 沈青衣背上的伤本就未愈,昨晚又喝了那么多酒,动作迟缓,这一下竟没躲过去,这一剑的力道,竟比那鞭子还要厉害上百倍。 沈青衣被那股力道击飞,‘哐当’一声撞到窗棂上,引着背上的旧伤撕裂,鲜血渗出,一时剧痛无比,竟叫他再也站不起来。 可他怎能倒下,他强忍剧痛运功起身,忽然‘噗’的吐了一口鲜血。 “沈大哥!”王琳琅乍然瞧见沈青衣受伤,哪里还管自己如何,赶忙从床上爬下来,紧紧攥着他的手,擦去他嘴角的血迹,关切的直掉眼泪,哭喊,“别打了,别打了!”此时司空摘星已蹿上前挡下了陆小凤的拳头,却见陆小凤眼神呆滞,竟像是被抽了魂一般,他警觉事情有异,飞速出手点了陆小凤的几处穴道,握着他的肩膀喊他:“陆小凤,你清醒清醒!”陆小凤好似这时方才清醒过来,他用力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再睁开眼睛眸子里好像这才恢复清明,他瞧着眼前的司空摘星眨了眨眼睛,转头又瞧了瞧四周,看见躺在一边吐血的沈青衣,脸上满是疑惑:“哎呀,脑袋好痛,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位小兄弟怎么还吐血了,没伤着吧。 ”“陆小凤!”司空摘星心中担忧沈青衣,但是有王琳琅照顾他也不好过去,便瞧着陆小凤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心中为他着急,“你知不知道你自己昨晚做了什么!你闯大祸了!”“沈大哥,我、我……”王琳琅只瞧着沈青衣,眼中又是害怕又是委屈,泪眼朦胧,欲语还休,这国色天香倒是叫人好生疼惜。 沈青衣脱下自己的外衣给她披上,给她擦擦眼泪,将她仅仅搂在怀中,好生安慰。 陆小凤这是才稍稍回忆起昨晚发生的事情,脸色微变,却又满脸哀怨叹息:“哎呀完了完了,我昨晚肯定是中了迷药了,这头晕的厉害,脑袋都不清醒了。 琳琅姑娘你既然有相好的你还……你、你可真是可把我害惨了!”陆小凤面上焦急,只想着如何跟花满楼解释,哪里还顾得了查什么案子。 他突然飞身跳上窗台,一手抄起自己床底的衣服,一手把着窗棂,解释道:“琳琅姑娘,沈兄,关于此事我实在是抱歉,待我明日再来和你们解释。 司空摘星,这就交给你了,我先回桃花堡了!”说完,便闪身而去,司空摘星瞧着他眨眼的功夫连影子都没了,还没想明白他是怎么解了自己的穴道,便听沈青衣一阵急咳,脸色憋的通红,不知是伤的还是气的。 沈青衣眼睛死死盯着陆小凤离去的身影,哪里不知道他这副样子是故意演给自己看的。 他心道,陆小凤果然早已识破自己的计谋,怕是昨晚他早已去暗暗查探了富贵山庄的底细,今日一早又回到惜玉阁,做做样子给自己看,顺带出手将自己打伤出出气。 昨晚花满楼和司空摘星闯富贵山庄的时候,陆小凤多半就在楼顶瞧着,花满楼知道他也在,所以才没在山庄动手救司空摘星,并也没有选择打草惊蛇。 这两人果真好生默契,差一点就被他们给骗了。 流云飞袖和灵犀一指果真都是武林绝学,当真不好对付。 沈青衣冷哼一声扶着墙壁站起身,帮王琳琅将衣服穿好,司空摘星这时才来查看他的伤势,沈青衣将他推开,语气冷冷:“陆小凤吗,还真是你的好朋友!他欺负琳琅,此仇不共戴天,这次是我有伤在身,技不如人,待我养好伤势,必定杀他以解心头之恨!”司空摘星现在可是有苦说不出,他哪里知道这二人各自的心思,他本想给沈青衣引荐陆小凤,好叫陆小凤帮忙给他查探《怜花宝鉴》的下落,不叫他再受王老庄主的刁难,他好不容易才取得沈青衣的信任,和他的关系进了一步,偏偏陆小凤作出这种事情,叫他好生郁闷。 他万万没想到陆小凤竟然会背弃花满楼和王琳琅发生关系,偏偏王琳琅又是沈青衣最在意的女人,两人这梁子定然是结下了。 王琳琅是富贵山庄王老庄主的独生爱女,纵使沈青衣不计较,王老庄主又怎肯放 分卷阅读9 过陆小凤,怎肯放过沈青衣。 何况,陆小凤说过,富贵山庄和花家有生意来往,这样一来,岂不是连花家都要连累了吗。 司空摘星想不明白,陆小凤脑子进水了不成。 可是昨晚偏偏还是他提议要带陆小凤来惜玉阁找牡丹仙子的,这责任他绝对脱不了关系。 王琳琅将头埋在沈青衣胸前,眼泪簌簌而下,沈青衣摸着他的脑袋安危她别怕。 司空摘星瞧着这一幕,觉得事情闹到这种地步自己实在是不知如何面对。 沈青衣对王琳琅情深似海,他心中的痛楚又有谁能理解。 他怀着愧疚之心,默默地离开了惜玉阁,已决定先去桃花堡将陆小凤狠狠揍一顿再说。 沈青衣并没有留他,低头瞧着王琳琅,目光阴沉:“你抱够了吗?”王琳琅赶紧从他怀里出来,低着头脸色红的不知所以,她小心翼翼解释:“对不起,公子,我……”沈青衣背对着她,望着窗外渐渐升起的朝阳,收敛了方才一身戾气,根本不像受过伤的样子,他对王琳琅道:“不必自责,这件事情你做的很好。 ”清晨的光辉照在他身上,更显他脸廓棱角分明,如那绝世的翩翩公子遗世独立,煞是好看。 王琳琅一时看的呆了,沈青衣侧眼瞧她,她赶忙低下头却将沈青衣披在他身上的衣襟裹得更紧。 她原本就没想到会得到沈青衣的夸奖,心中很是开心,好似只为了这一声夸赞,叫她立时去死了也值得的。 沈青衣没有理她,只是笑道:“陆小凤,你若想将计就计,我何不顺水推舟送你一程。 ”说完,他转身到了书桌前,旁边还有方才他和陆小凤打斗的痕迹,他并未在意,只是将笔墨纸砚铺好,在纸上奋笔疾书写了一封书信。 写完落款,盖上印章,待纸上的墨研干了,他才将纸折了起来递给王琳琅,吩咐她:“今日午时之前找人将这封信送去桃花堡,定要交到花满楼手里。 ”王琳琅说了声是,接过书信小心放好,抬眼偷偷瞧了沈青衣一眼便退了下去。 沈青衣并未在意,他又望着远处渐起的朝阳,心中有几分激动,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痛快过了。 他轻轻一笑,难得一副云淡风轻的做派:“陆小凤,不如我再送你一份大礼,我看这次,你和花满楼还如何心有灵犀,希望这次你也莫让我失望。 ”作者有话要说:拼演技的时候到了!第12章【陆花】怜花宝鉴(九)花家虽暗地里是危机重重,但新一日的桃花堡却依然祥和一片。 花满楼的书桌上整整齐齐的放了两封信笺,陆小凤坐在桌上,低头瞧着这两封信的信封,手指一下又一下的敲着桌面,脸上的表情有点奇怪。 花满楼就坐在他对面,这两封信他已看过,一封是今早他的书童花平带回来的,前日他给西门吹雪写过一封信,西门吹雪回了信,叫他将心中的猜测更确认了一重。 他要等陆小凤回来一同商议,只不过没想到陆小凤又惹了这样一个大堆麻烦回来。 花满楼轻摇折扇,伸出手指将富贵山庄的那封信笺推到一边,又将西门吹雪的回信推到陆小凤眼前,表示事有轻重缓急,富贵山庄发生的事暂且不提,先将这件事情讲清楚。 花满楼定了定气,顺势开口道:“当年,西门吹雪和叶孤城决战紫禁之巅,叶孤城死于西门吹雪剑下可是你我亲眼所见?”陆小凤低头闭上眼,似乎很不愿意去回忆当年那场名动武林的决战,那一年叶孤城帮云南世子谋反,阴谋被陆小凤揭露,那场决斗无论输赢,叶孤城皆必死无疑,既然胜负都要死,他心甘情愿选择死在了西门吹雪剑下。 其实陆小凤明白他们二人之间那种感情,那是一种很奇异的感情,就好似他和花满楼之间的那种特殊的情感。 好像这二人出生时起,就注定要有这样一场相遇。 西门吹雪和叶孤城都是他的朋友,但陆小凤自己并非剑客,他并不懂这两位同样孤傲又惺惺相惜的绝世剑客之间,为何生来就注定要有一场你死我活的决斗,为何不能并存于世。 那一日,白云城主如愿以偿,西门吹雪亦心死而去。 叶孤城的死就好像陆小凤心中的一个结,永远都解不开,他也只能选择去安慰自己,这已叶孤城选择的最好的结局,陆小凤花了很久的时间才去释然。 陆小凤知道花满楼去找西门吹雪求证了一个答案,那封信封他瞧了许久,那个答案他几乎已在心中猜到,但犹豫万分他还是没有勇气拿出来认定一番。 叶孤城真的还活着吧。 想起当年,陆小凤叹了口气:“不只是你我,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见到了,西门吹雪的剑刺入了叶孤城的胸膛,那一剑刺得很深,叶孤城当场便气绝而亡。 ”花满楼点头:“不错,那一战之后白云城也没落了。 ”花满楼用指腹摸着那封信笺,又道,“那一战的结局江湖上几乎人尽皆知,但是却很少有人记得,叶孤城死后,是西门吹雪带走了他的遗体,更没有人知道,西门吹雪在回白云城的路上遇到过一个神秘的绯衣少年,他自称是白云城的人,要亲自将白云城主的遗体带回去好生安置。 ”陆小凤抬头瞧着花满楼,心中疑惑,西门吹雪绝不可能随意将叶孤城的遗体交给一个陌生人,花满楼自然知道他心中的疑问,接着说:“那绯衣少年手上有白云令,白云令本是象征白云城主的地位,叶孤城既然能将白云令交给这少年,那这少年和叶孤城的关系定是非同一般。 ”“为何我从未听叶孤城说起过他有朋友。 ”陆小凤一直以为,叶孤城的朋友只有他一个而已。 陆小凤:“西门吹雪就因为一块白云令就将叶孤城交给那少年了?”花满楼将信笺拆开,亲手递到陆小凤眼前:“只因那少年和西门吹雪说,叶孤城或许还有一息尚存。 只因这一句话,足以让西门吹雪妥协。 何况那时他的孩子刚刚出生,他早想尽快赶回万梅山庄。 ”陆小凤的心跳的厉害,他接过花满楼递过来的信,细细的读了一遍又一遍,眼睛越发清亮起来。 他记得昨晚在惜玉阁,月色虽好,但瞧人毕竟不如白日清晰,陆小凤看见‘沈青衣’第一眼,心便莫名其妙的跳了一跳,并非心动的那种心跳,而是仿似眼前之人是自己很久很久之前就认识了的朋友忽然出现在你面前的那种激动人心的感觉。 那时陆小凤也不知自己为何会有这种感觉,他徒自疑惑之间,刚想开口问上一句,‘沈青衣’就已经飞速走掉了。 只是那时‘沈青衣’表现出来的慌张,究竟是因为突然看见了司空摘星还是陆小凤,这便不得而知了。 陆小凤‘啪’的将信拍的桌子上,站起来望着花满楼,脸上已有了笑意:“叶孤城也许真的还活着,那日在惜玉阁假扮沈青衣的人也许真的是他,我当时就觉得他的背影他的轻功熟悉。 后来我假装中了沈青衣的计,暗中留意此人,我瞧他离开之后,便点了王琳琅的穴道跟在他身后,一路跟到了富贵山庄。 他的轻功极好,我心中的疑惑越来越重,直到那时在富贵山庄的楼顶隐约听到他和沈青衣的谈话,看到他卸下的易容,我才确定,惜玉阁的那人绝不是沈青衣。 ”陆小凤握着花满楼的手臂,郑重道:“司空摘星可能认错,陆小凤也可能看错,但是花满楼绝不可能听错!”花满楼昨日在富贵山庄交过手的那人就是叶孤城!“我知道。 ”花满楼拍拍陆小凤的手,笑着点头。 花满楼真的很开心,无论叶孤城为何会卷进富贵山庄的这场阴谋之中,他又为何会与沈青衣在一起,当年从西门吹雪手里救回叶孤城的那个绯衣少年是不是沈青衣,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叶孤城还活着,陆小凤多年的心结打开了,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比生命还美好。 即是如此,富贵山庄这件案子还有什么不能查下去的,说不定沈青衣还会带给他们更多的惊喜。 无论沈青衣身上有多少秘密,花满楼总觉得这个人绝不是他们的敌人,花满楼的第六感一向很准,交朋友的眼光也非常好,虽然他从来都没有见过沈青衣,但对他的感觉却莫名的熟悉。 花满楼也不知道如何形容这种感情,暂且叫做冥冥中的缘分吧。 虽然还有好些谜团未解,但陆小凤此时的心情很好,只要有花满楼在身边,他就会放松很多,他心情好的时候想事情就会很快。 陆小凤举手伸了个懒腰,又道:“先不说叶孤城为何愿意帮着沈青衣说谎,先说沈青衣竟然能将叶孤城办成他自己的模样,还骗过了同样以易容术著称的偷王之王司空摘星,这不得不说是件不可思议的事。 ”花满楼迅速跟上了陆小凤的思绪,他问:“陆小凤,之前你以为司空摘星的易容术如何?”提起司空摘星的易容术,陆小凤赞叹不已:“武林第一,当得江湖第一人。 ”司空摘星曾经易容成一个老头子,跟着他一天一夜,陆小凤愣是没有认出来,自此之后,他对司空摘星的容易术佩服的五体投地。 花满楼点点头又问:“那沈青衣为叶孤城易的容呢。 ”陆小凤摸着下巴感叹:“形神兼备,出神入化,与司空摘星相比丝毫不落下风,或许更胜一筹。 ”“多年之前江湖上曾经有过一个传言,《怜花宝鉴》的主人千面公子有一双妙手,不但武功深不可测,他的医术,毒术,蛊术,摄魂术也皆是天下一绝。 ”陆小凤又想起关于千面奇人的那个传言,他知道花满楼肯定也想到了。 他话锋一转,又道:“可这全都不是这位千面奇人最拿手的绝学。 ”花满楼笑了,他接着陆小凤的话道:“他最拿手的绝活当然是易容术!所以这项绝学定然会被他详细的记载在《怜花宝鉴》当中。 ”陆小凤知道花满楼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二人一对视,早已心有灵犀,一同笑了出来,富贵山庄的谜团已经解开了八分。 “所以……”“所以《怜花宝鉴》根本没有丢!”房梁上突然响起司空摘星的话音,没有人看见他是何时到桃花堡花满楼这房间里的,但陆小凤和花满楼都未曾在意,好像早就知道他躲在房梁上偷听多时。 司空摘星一拳砸在房梁上,他并不是笨蛋,陆花二人说了这么多,他早已听出二人话中的意思,他气的咬牙:“宝鉴根本就没丢,是沈青衣监守自盗,是他偷拿了《怜花宝鉴》!没想到他竟对我撒了这么大的慌,枉我还对他的话深信不疑!”花满楼摇着折扇,笑道:“七天时间,足以让他誊写一本一模一样的《怜花宝鉴》,一旦事成,他便会将此事全部推脱到司空兄身上,王老庄主根本不会有所怀疑。 为防事情有变,事情未成之前,沈青衣不会冒险让司空兄见到王老先生,所以后来他才会对司空兄去富贵山庄百般阻挠。 ”陆小凤点点头,接着说:“他根本不爱王琳琅,王琳琅只不过是沈青衣手里的一颗棋子而已,他是想利用王琳琅来迷惑我,好叫我和花满楼之间的感情产生嫌隙,以便他更方便的策划谋取花家财产,甚至整个富贵山庄。 ”“你是说他早已背叛了王老庄主!”司空摘星从房梁上跳下来,虽然沈青衣没有对他说过一句实话,但是他还是不愿意相信沈青衣真的是这种忘恩负义之人。 司空摘星不自觉为沈青衣开脱,“那也有可能是王老庄主授意他这样做的,真正的幕后之人说不定是王老庄主,否则他又怎么会允许自己的管家这样胡作非为!又怎会忍心将自己的女儿卷进这场阴谋之中。 ”陆小凤无所谓的摊摊手:“谁知道,也许王琳琅根本就不是王老庄主的女儿呢,沈青衣说的话本来就不可信。 ”他见司空摘星还要反驳,陆小凤拿起另一封递给司空摘星,笑道:“你也不用瞎猜了,我亲自去富贵山庄看看王老先生就全都明白了。 ”另一封信是从富贵山庄寄来的,据说是王老庄主的亲笔,信上还有庄主的印章。 司空摘星接过信,只扫了一眼,便惊讶的差点跳起来,惊道:“王老庄主竟然要将琳琅姑娘许配给你,要你当富贵山庄的女婿!”陆小凤大笑:“没想到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有一天还能砸到我陆小凤的头上!”花满楼的手中原本摇着的折扇已然攥起握紧,舒展的眉头也已皱起,可惜陆小凤并未在意,司空摘星一把拽过他,问:“你、你同意了?!”陆小凤站起身,走到花满楼的床上躺下,枕着头笑道:“这种好事,我若不同意岂非成了呆子。 ”司空摘星还要说话,陆小凤打了个哈欠,摆手打断他:“婚礼三日之后举行,我现在要好好睡一觉,好好想想该下什么聘礼才能让我这个老岳丈满意。 ”花满楼摇摇头,不愿再听他瞎说,开门自顾离开了房间。 陆小凤也不拦他,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就好似真的睡着了一样,司空摘星叫他也叫不醒,他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溜了几圈,没忍住就又将信看完。 这不看还好,一看火气更大了,他直接将那信摔倒了桌子上:“可恶!富贵山庄竟然拿花家作威胁!好你个沈青衣!好歹毒的手段!”司空摘星气的不轻,再不多言,便踹门而去。 第13章【陆花】怜花宝鉴(十)朱四九果然不愧神医之名,他当初以身试药说闭关一日必能找出花如令的解药,果不其然,当日下午傍晚时分他便出了关,此时一日之期竟还未 分卷阅读10 到。 花满楼亲自接他出关,见他无碍,心生喜悦。 朱四九出关第一件事便是为花如令开了药方,并亲自煎好喂下,花如令的病情控制的很稳定,果然逐渐好转起来,花满楼这时才将悬着的心放下,他原本就是信任朱四九的。 朱四九一心想要医好花如令的病,对桃花堡最近发生的事情并不是非常了解,他给花如令解完毒,治好病之后才听说了陆小凤三日后要娶惜玉阁的王琳琅姑娘为妻的事。 朱四九当然知道陆小凤和花满楼的关系,是以此时听说陆小凤做出这等荒唐事,心中震惊不亚于司空摘星,一直在为花满楼愤愤不平。 朱四九问花满楼为何陆小凤那日不过是逢场作戏,并没有碰到王琳琅一根手指头,为什么陆小凤还要为王琳琅的清白负责。 打朱四九他都不相信,凭着陆小凤和花满楼二人的本事,竟真的会受富贵山庄威胁。 花满楼解释说纵然陆小凤那晚没有碰过王琳琅,但是当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王琳琅的声誉已然毁了,王老庄主的心情可以理解,陆小凤也必须负这个责,花满楼心中虽然难过,但绝不会阻止,因为如果那晚和王琳琅同处一室的人换做是花满楼,他同样也会作出这个决定,也会对她负起这个责任。 花满楼的一席话让朱四九感到惊讶,他不能理解陆花二人的感情相处模式,陆小凤选择背叛这段感情,花满楼为何还能这样淡然,朱四九想不明白。 他劝解不成,反倒被花满楼教育了一番,心情十分低落,许久都未释怀。 花如令的病已渐渐转好,花满楼为了能让他好好休养身体,便同六哥花满庭商议,要他带着六嫂和孩子们暂回毓秀山庄休养,等桃花堡的危机解除了,再搬回来不迟。 为确保六嫂和花如令的安危,花满楼拜托朱四九陪着他们去毓秀山庄走上一遭。 令朱四九觉得奇怪的是花满庭身为花家六少爷,本不应该在此刻将桃花堡的重担全都交给花满楼身上,但见花如令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之后,花满庭竟不再过问,热心的请朱四九和他们一同赶回毓秀山庄。 朱四九自然是愿意陪在花满楼身边与他并肩作战的,怎奈花满楼拜托他照顾好花家人,他无法推脱只能妥协和花满庭一起回毓秀山庄。 可就在朱四九临走之时,花满楼却又特意找他谈了一次心。 花满楼对朱四九说,爱一个人,不是要索取,而是要懂得付出,绝不能强求,也绝不能自私。 两个人的感情,并不是非要两人时时刻刻在一起才算完美,只要你心里有他,他心里有你,纵然两人相隔天涯海角,纵然两人此生永远不能再见,也不必伤感。 因为他若爱你,纵然无法陪在你身边,但也定然希望你能快快乐乐的活着,一生无忧无虑。 你若爱他,定然也希望他一世安康,也定不会忍心叫他一辈子都被这相思苦苦纠缠,痛不欲生,郁郁而终。 心在一起,人便在一起,你若爱他,生命的全部都是他。 是分是离,是聚是散,根本不必如此在意。 又何须顽固如此,逃不开这‘执念’二字。 花满楼说这些话的时候,神情及其认真,他的说的每一句话,似乎都戳进朱四九的心坎里,让朱四九震惊不已。 若非朱四九自信花满楼不知道他的过去,当真还以为花满楼这些话一字不落全都是说给他听的。 他只道,若是两人真心相爱,是无论如何都要冲破重重阻碍待在一起的,这又怎么能错算成执念太深呢。 花满楼的话实在太高深,朱四九在回毓秀山庄的路上想了一路,还是无法理解。 他心想花满楼又怎会明白,有时‘执念’又何尝不是一种让人继续活下去的勇气呢。 ……司空摘星走了,朱四九也走了,陆小凤好好睡了一觉,又洗了个热水澡,大吃了一顿,顿觉浑身精神气爽。 陆小凤去找花满楼的时候,花满楼正在研究花家账簿。 陆小凤笑道:“哎呀花满楼,果然还是在百花楼过得逍遥自在,这一回桃花堡你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了,看了真叫人心疼。 ”花满楼合上账簿,摇头轻笑:“油嘴滑舌。 ”这一笑却是蕴含无限宠溺温柔,何谓春风送暖,一笑倾城,暖阳满屋,陆小凤的心早就融化在这一笑春风之中。 陆小凤伸手摸摸胡子心中早已乐开了花,他心想,纵然有一万个王琳琅,也赶不上一个花满楼。 牡丹仙子又怎比花开满楼。 陆小凤开口大笑,笑的好不得意,花满楼哪里不知他在想什么,他轻轻摇头,却也满脸笑颜。 陆小凤笑够了,走到花满楼身边瞧着他的脸,一瞬间都不愿移开,他开口道:“花满楼,我的心意,你明白吗?”花满楼点头:“我一直都明白的。 ”所以你自按照的计划去查案,我绝不会阻拦。 陆小凤就知道花满楼一直明白他的心思,花满楼是他的知己,二人之间根本不必多说一句废话,花满楼虽然看不见,但就算一个眼神,他也能用心感知到。 陆小凤笑道:“他既然想顺水推舟,我们不如……”陆小凤口中的他当然是指沈青衣。 花满楼接道:“不如拆了他的破船,叫他无舟可推!”花满楼说这话的语气难得有几分调皮,到将陆小凤逗笑了。 他指指花满楼笑道:“花满楼啊花满楼,你可越来越调皮了。 ”花满楼其实心中还是有点介意,他打开折扇说:“和混蛋待久了,难免会说出那么一两句混蛋话。 ”陆小凤笑的更开心了,其实陆小凤在昨日已经偷偷交代过司空摘星去偷了沈青衣的一样东西,他早就想知道他夜闯创富贵山庄那晚沈青衣究竟是从哪里回来累成那样,就算沈青衣真的偷了《怜花宝鉴》,也绝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就将宝鉴的所有绝技全都学会,所以只有一种可能性,并非沈青衣监守自盗偷了《怜花宝鉴》,而是这宝鉴一直就在他手中。 沈青衣和司空摘星说的那个故事也并非没有真话,他从前受过重伤飘落海岛,并非是被王老庄主所救,而是被叶孤城救得,他和叶孤城的关系不一般,这就是他身上为什么有白云令的原因,后来叶孤城和西门吹雪决战紫禁之巅,沈青衣带着白云令截下身受重伤的叶孤城,正因为他习得《怜花宝鉴》上的医术,所以才能将叶孤城从死亡边线救回,这就是为什么叶孤城会帮沈青衣的原因。 这些陆小凤早就想到了,只不过沈青衣和富贵山庄以及王老庄主的关系他还么没搞明白,只待他假扮新郎光明正大的进入富贵山庄,见到传说中的王老先生之后,才能将剩下的问题彻底搞清楚。 陆小凤能想到这么多,司空摘星当然也不傻,他自是知道沈清风的所作所为有悖道义,这件事不能只让陆小凤去查,既然沈青衣根本不会有危险,那他也就没什么可顾忌的了,他觉得凭自己和沈青衣的关系,他必须在陆小凤之前将这件事情查明白。 司空摘星知道沈青衣不会和他说实话,所以决定要在富贵山庄十里处的树林里等他,沈青衣若要回庄,就必须要走这条林间大道。 谁知,他不走这条大道还好,这一走,却走出事来。 司空摘星刚一入树林,便闻见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他好奇之下悄声去查探,就发现了有一群江湖人正在相互残杀,而这些江湖人,司空摘星当然认识。 前日,司空摘星在此遭到忠义堂李堂主,平安镖局赵镖头等人围攻,他还记忆犹新,可他万万没想到这次再来,仅仅过了两天时间,这几名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竟然都死在了自己人的剑下。 死状凄惨,叫人不忍多看。 就在司空摘星恍惚的这一瞬间,李忠的胸腹被人一剑刺穿,而伤他的人也被他一刀砍了脑袋,立时毙命。 这十多个人只剩下李忠尚有一口气在。 “李堂主!”司空摘星顾不得别的,赶忙下去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李忠眼中含泪却满是恨意,他将自己的胳膊举起来伸到司空摘星眼前,他腕间露出一条赤红的红线,那红线足有一寸多宽,自腕间一直延胳膊蔓延至心脏。 司空摘星见之大惊:“这是苗疆的绝情毒蛊!”这类毒蛊,司空摘星在一本书上见过,绝情毒蛊分两种,一公一母,却是公母相克,决不可依存而生,中了母蛊者必须在一个时辰之内将公蛊杀死,否则便会七窍流血而亡,中了公蛊者,亦是要将母蛊杀死方能存活,二者决不可同生,只能同死,这便是绝情之意。 苗疆蛊毒阴险无比,江湖上已经许久没人用了,司空摘星只觉得自己手心出了汗,沈青衣竟然是这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若他真的是如此品行,待陆小凤将他的阴谋揭穿,公诸于众,他在江湖上如何还能有立足之地。 “沈青衣,你当真不给自己留条后路了吗!”司空摘星非常痛心,他恨不得立即赶到沈青衣面前狠狠地打他一顿将他打醒,及早拉他回头,可是李忠的性命危在旦夕,他既见到了又不能不救。 司空摘星迅速点住了李忠的穴道,将他肋间流出的鲜血止住,他将胳膊从李忠腋下穿过,揽住他的身体,将他抱在怀中,正要运起轻功带他离开此地。 哪知就在此时,□□突起,司空摘星脚还未离地,忽听‘噗’的一声,他只觉肋下一凉,全身的力气似乎瞬间便被抽离,原本晕死过去的李忠突然将眼睛睁开,从司空摘星怀中下来,只用手轻轻一推,司空摘星一个没站住便跪到在地。 “李、李忠!你、你好卑鄙!”他肋间竟赫然插了一把匕首,鲜血从匕首上淌下染红了他的衣衫,痛疼迅速蔓延了他全身,额间的冷汗如豆粒一样落下,他已快支撑不住。 第14章【陆花】怜花宝鉴(十一)“司空摘星,快把宝鉴交出来!”李忠捂着自己的伤口,他自地上捡起一把剑,对准司空摘星喊道,“若是不交,老子现在就送你上路。 ”司空摘星实在没想到,江湖上以忠义著称的忠义堂堂主竟是这样的卑鄙小人,他咬咬牙想逃,怎奈那匕首已全部没入他的身体,生命在流失,他眼前泛黑,自知已是挣扎不得,他心中苦笑,没想到他堂堂偷王之王竟然真要折在这里。 “待我取得《怜花宝鉴》,一定将你好好安葬。 ”李忠话未说完,长剑已经向着司空摘星颈间砍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嗤’的一声,他自己却倒了下去。 千钧一发,飒飒红衣从天而降,一剑便将李忠斩杀。 “司空摘星!你撑住!”沈青衣万万没想到司空摘星会伤在这里,他见司空摘星肋间的那把匕首,大惊,脸色刹时苍白一片,他本身精通医术,此时一瞧便知司空摘星这伤之重,已是万分危及。 沈青衣柜心中怎能不慌,他咬咬牙点住司空摘星的穴道,自怀中拿出止血药倒在他的伤口上,却无论如何也不敢轻易将那匕首拔出,连他自己也没发现自己的手竟然在颤抖。 司空摘星本以为自己会死,此时一睁眼却瞧见沈青衣满脸焦急,眼中竟然还有晶亮的泪水溢出,司空摘星顿时觉得心中生出一股暖意,他抬手将沈青衣眼角的泪水擦掉,虚弱的笑道:“好青衣,你别哭,我司空摘星命大,死不了的。 ”沈青衣瞧着司空摘星手指的那滴眼泪,忽然觉得自己像是被鞭子抽了一样,震惊的说不出话。 他忽的一把将司空摘星扔到地上,捂着眼中退了几步,口中喃喃道:“不,不可能……”司空摘星被他这一摔,顿时觉得天昏地暗,一下子便晕了过去。 沈青衣脸上的表情阴沉难测,他见司空摘星已不省人事,狠狠跺了跺脚,小心翼翼的拦腰抱起他,脚下轻点,便运起轻功飞回了富贵山庄。 ……司空摘星再醒来的时候已是三日之后,他身处富贵山庄沈青衣的卧房,他身上的匕首早已被人拔出,伤口也被人仔仔细细的包扎了一番。 除了伤口还有点痛,生命早已没有大碍。 沈青衣端着水进来的时候,瞧见他醒了,心中惊喜的同时方才松口气,赶忙吩咐下人去做些清淡的饭菜端进来。 司空摘星这次重伤之险,没有人比沈青衣更清楚,他是废了大半真气才讲司空摘星从阎王手中夺回来的。 “你躺好别动,我为你施一次针,换好药你再起来。 ”沈青衣边说,边从腰间拿出一个布囊,布囊揭开,里面整整齐齐的摆一百零八根银针。 司空摘星老老实实的躺好,他的皮肤白皙,却是精炼健壮,沈青衣一套银针渡穴的手法又快又准,在他身上来来回回,令人眼花缭乱,任谁见了必回惊叹一番他的医术之高超,当是世所罕见,司空摘星当然也震惊,但却并非因为沈青衣这套银针绝技。 沈青衣的手指白皙修长,指腹圆润,手上没有一点老茧,这绝不可能是一个常年捏针的手,沈青衣这套救命的银针渡穴之法定是从《怜花宝鉴》上学来。 可是,这银针渡穴的绝技明明是神医朱四九的成名绝技,莫非朱四九的医术也是师出《怜花宝鉴》!难道朱四九也是富贵山庄的人!他和沈青衣本是一路人!司空摘星猛然惊觉,朱四九一直都在桃花堡,花满楼视他如同亲人一般!他忽然想起李忠,害怕花满楼一直信错了人,也会一个不小心暗中造了黑手,额间已惊出了一阵冷汗。 “你在想什么?”沈青衣手上拿着纱布,动作娴熟又十分轻柔的为司空摘星包扎,见他心神不宁,开口问他。 沈青衣的语气很温柔,司空摘 分卷阅读11 星恍然回神,这才惊觉自己离沈青衣的距离是如此之近,他只要一低头下巴就能碰到沈青衣的鼻尖,司空摘星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能离他这么近,他的脸色绯红,心跳的厉害,连呼吸都要乱了。 “你在想陆小凤是吗?”沈青衣笑言,桃花眼内都含了笑意,不同于之前魅惑无边,却如满面桃花盛开,灿如朝霞,美不胜收。 司空摘星恍了恍神,忘记了回答。 沈青衣也不管他,继续道,“你不用担心,他已经到了,你很快就能见到他的,一切都快要结束了。 ”|因为此时此刻,他和陆小凤约定的三日之期已到,陆小凤穿了一身大红新郎官服,在几位家仆的跟随下已然到了富贵山庄迎客厅内。 花满楼如今恐怕正和朱四九待在一起,陆小凤要娶亲这种事情,当然不会带着花满楼一起来。 “这个给你,你的伤还未好,富贵山庄机关重重,你千万不要乱走,我去去就来。 ”沈青衣自怀中拿出一卷布帛,一瓶丹药交给司空摘星之后,匆匆出了门。 司空摘星知道这丹药治伤用的,他打开那布帛,恍然发现那竟是富贵山庄的机关地图,他又一次感受到沈青衣的良苦用心,他实在不愿沈青衣和陆小凤为敌。 他又想起陆小凤今日会来富贵山庄娶亲,他想起朱四九的事情,担心花满楼有事,还是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将这件事情告诉陆小凤。 富贵山庄的会客厅,挂满了大红布绸,大大的喜字贴在正中央,红灯笼挂满了院落,俨然一副喜堂做派。 客厅内摆了许多张酒席,酒宴摆了许多桌,桌子上坐满了人,仔细一瞧,竟然都是许久之前在江湖上失踪了江湖豪杰,他们只静静的喝着酒,吃着饭,并没有一人多嘴说一句话,十几位仆人和侍女立在一边静静伺候着也不多说一句。 大厅中央里了一张屏风,屏风之后隔着帘曼,应当是王老庄主的位置。 陆小凤环顾四周,并未觉得奇怪,他也不多说废话,提声笑道:“哎呀,王老庄主,今日是你女儿大喜的日子,怎么也不出来见见你这个好女婿。 ”屏风之内传出一个洪亮浑厚的声音:“好好好,陆小凤不愧是陆小凤,果然言而有信,老夫佩服。 ”陆小凤走到离自己最近的一张酒宴上坐下,拿起一杯酒笑道:“得了吧,王老庄主,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知我今日并未真为娶亲而来,又何必再多说些没用的客套话。 ”“岳父既然有意,何不出来让小婿见上一面。 ”不待王老庄主回话,陆小凤手中蓄力,酒杯已经撞倒了厅下的屏风。 屏风应声而倒,在座之人皆被陆小凤这突然之举吓懵了神,纷纷面露惊恐神色,一动也不敢动。 因为他们已经见到了王老庄主的真面目,王老庄主的手段之毒辣他们一入山庄就已经领教,被困月余,受制于人却丝毫不敢反抗。 据闻,见到王老庄主真面目的人,全都死于非命,何况他们早都身中剧毒,还要乖乖等着王老庄主的解药呢。 众人只见他身穿一身细绸红衣,腰缠青玉宽封,身躯挺直,白发长须,却是剑眉星目,神采飞扬,正是一身正气,凛凛仙人之姿,令人惊叹。 “好一个神秘莫测的王老庄主,要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 ”陆小凤亦在心中暗暗惊叹,心想他这易容术果真厉害,若非自己已经查出他所有来历,定然也被他骗的团团转。 王老庄主朝陆小凤笑道:“若不是为了顺利通过庄中重重机关见我一面,你又岂会乖乖答应这门亲事,可惜琳琅对你一往情深,你岂非要辜负了她一片心意。 ”听王老庄主这样说,陆小凤直摇头:“呵,真没想到你还有脸提起琳琅姑娘,明明前几日还声泪俱下与别人哭诉自己与琳琅姑娘青梅竹马,却求而不得,生不如死,这一转眼却利用她的清白来当自己利益的垫脚石,再一转眼又成了人家的爹要为她的清白讨要说法。 沈青衣啊沈青衣,说真的,我陆小凤闯荡江湖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像你这样厚颜无耻的人。 ”司空摘星偷偷躲在门后,本想找机会给陆小凤报个信,顺便也瞧瞧王老庄主的真面目,现在听了陆小凤的话却懵在当场。 王老庄主冷笑一声,却沉下脸色,声音低沉:“胡言乱语,不知所谓!”陆小凤并不买他的账,他也懒得再兜圈子,直接了当道:“江湖谁人不知王老庄的易容术出神入化,你也莫要再装了,你真当我不知道,沈青衣就是富贵山庄的庄主吗?你真当我不知道,‘沈青衣’不过是你闯荡江湖的化名吗,你真当我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吗!”司空摘星知道陆小凤绝不会信口开河,他早已惊讶的说不出话,难道这仙风道骨的老年人竟真的是沈青衣吗?!陆小凤笑道:“王老庄主,你也不必再装了,这所有的一切我早都查的一清二楚了。 你当真以为一个半月前,我和花满楼是真的去了关外吗,我妨告诉你,王森记的产业刚在江南出现的时候,花满楼就已经注意到了。 ”王老庄主的底细,陆花二人在一个半月之前早已暗中着手调查了,他们之所以对外宣称是去关外办事,不过是想引‘沈青衣’出手自露马脚而已。 陆小凤一如既往的自信:“所以你现在还以为司空摘星夜闯富贵山庄,取《怜花宝鉴》是一时兴起吗?”这场局,究竟是谁骗了谁,谁给谁设了圈套,此时此刻才见分晓。 王老庄主却笑了,笑的很大声,他转过身去自顾收拾了一番,再转过身,赫然又变成了沈青衣的模样。 只是那一双桃花眼中满是狡诈,绯红的衣衫穿在他身上,犹如朝阳一般艳的发亮。 陆小凤从未见过一个男人能将红衣穿的这样好看,他自心底由衷感叹:好一个绯衣公子,好一个千面奇人!第15章【陆花】怜花宝鉴(十二)绯衣公子现身,厅堂在座之人皆是一片哗然,他们本觉富贵山庄已经足够神秘,谁知这富贵山庄的主人更加神秘,他们本以为见到了王老庄主的真面目,谁知一转眼他却又变成了如此年轻的模样,绯衣公子这出神入化的易容术叫人如何不惊奇。 何况,能让陆小凤陆大侠出头的人,又怎会江湖无名。 陆小凤是什么人,他是当今武林第一侠探,这近十年来他名声鹊起,破获了武林之中多少惊天大案,他的威名天下间几乎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在座的武林侠士早都想一睹陆大侠的风采,只不过鲜少有机会,此时此刻他们被囚富贵山庄,能活下去的唯一希望便是指望陆小凤尽快揭开富贵山庄的秘密救他们出了这所牢笼。 但这富贵山庄的绯衣公子也绝非一般人物,此时此刻这二位武林翘楚的对决已成定局,生死存亡就在此时,他们又如何不惊,如何不急呢。 人道陆小凤陆大侠心怀侠义,从来不会见死不救,可此次陆小凤却偏偏对这群将死之人视而不见,他只瞧着首座之上的绯衣公子,面色肃然,绯衣公子也低眸看着他,眼中精光闪现。 二人对视,好似皆是头一次这样细细的打量着对方,猜测着对方的实力,高手相争,刀光剑影似乎在这一次对视之中乍然闪现,只是一瞬又趋于平静。 陆小凤面色沉重,率先开口:“我只问你,司空摘星他在哪里!”三日前在桃花堡,陆小凤曾托司空摘星在他的婚礼之前,务必要想尽法子将沈青衣脖子上挂的玉坠偷出来,可是整整三日过去了,他都已经踏进了富贵山庄的喜堂,司空摘星却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这让陆小凤很是担忧。 这么多年来,司空摘星从未轻易失约过,除非是他遇到了大麻烦,而今想来这唯一的可能性便是他被困在了富贵山庄所以才无法及时赴约。 司空摘星现在如何,陆小凤不知,他一丝不敢大意,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一次面对的敌人,无论是智计还是武功都决不在他之下。 他虽然在心里已然确认眼前的绯衣公子便是当年撰写怜花宝鉴的主人,但是他没有拿到具体的证据,不能信口说出来。 若他的猜测是真,那这一局的对决可当真是胜负难定了。 绯衣公子似乎早知道陆小凤会问这个,他一侧身又在堂前坐下,神色很是悠闲,他笑笑道:“陆大侠原来是来找人的。 富贵山庄的规矩想来陆大侠也清楚,这可不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偷王之王也不例外。 他虽自称是神偷,但究竟不是神,难免会有失足的时候,你让他来试探我的时候就该想到,我能捉住他一次两次就必然能捉住他第三次,我可以放他一次两次,但绝不会再纵然他第三次。 ”“你怕是永远都见不到他了。 ”绯衣公子说这话的时候满脸笑意,但那神情却绝不是说笑的模样,陆小凤的脸色已经渐渐变了,他甚至已经想像到司空摘星已经遭遇不测,他的拳头已经攥紧,胸腔之中有股怒火隐隐燃起。 一场决斗,似乎在所难免。 司空摘星躲在远处,将这一切收于眼底,心中很是着急。 陆小凤是他过命的朋友兄弟,沈青衣亦是他本想守护一生的人,这二人无论是哪一个他都不想有事。 此时此刻他还在想,他究竟要怎样做才能两全其美,究竟要怎样做才能不辜负陆小凤的嘱托还能给沈青衣留下一条后路。 绯衣公子还在与陆小凤一言一语针锋相对,司空摘星忍不住又瞧了‘沈青衣’几眼,可瞧着瞧着他却越发觉得心中泛寒。 纵然此时的绯衣公子还是沈青衣的模样,但司空摘星看着他的眼神,一时间竟完全不能将他与自己认识的那个沈青衣联系起来。 他绯衣公子那双天生的桃花眼中露出的神色与沈青衣完全不同,沈青衣无论何时给人的都是一种云淡风轻的模样,他虽身着红衣却是一派书生意气,温润君子也不过如此。 可是司空摘星从这人的眼中却完全找不出一点温润君子的模样,偏偏他那双好看的桃花眼底藏着的全是狡诈,狡诈之中又带着恶毒,恍惚竟似的地狱的恶魔一般,透露着无穷无尽穿透人心的算计,让人不敢直视。 司空摘星发誓,武林之中绝对找不出第二双这样的眼睛来。 他的沈青衣是不是已经不在了……司空摘星只觉得自心中升起一股寒气,牵着着他肋上的伤口阵阵发痛,那寒气冷的他几乎要将浑身都凉透了。 他闭上眼睛不愿再瞧,也实在不愿让陆小凤为他这样忧心,他已决定起身出去,无论如何他都不该让陆小凤为他涉险。 就在司空摘星起身的一刹那,却惊觉自己肩膀已被突然出现的手掌轻轻按住了。 什么人能悄无声息的近他的身!司空摘星大惊,下意识出招反抗,却在稍稍侧眸瞧见那人一方衣角之后,堪堪收住了攻向那人命门的手掌,他的手停在身后之人心脏的寸余之处,便被一双温润的手掌握住,司空摘星心中却忍不住欣喜。 花满楼!来人竟然是花满楼!花满楼果然不会让陆小凤一个人来富贵山庄冒险!司空摘星这时才想明白,为什么一向不急不躁的陆小凤来富贵山庄之后会对王老庄主步步紧逼,废话不多说,一来就直接揭破王老庄主的真面目,根本不给他辩解的机会。 陆小凤是在吸引绯衣公子的注意力,不愿让他有一丝一毫分神的机会去注意偷偷潜入山庄的花满楼,为花满楼争取更多的机会救出司空摘星。 司空摘星觉得自己的眼角有几分湿润,心中的寒意又被这种无私的兄弟情谊温暖,他捂着怀中刚刚偷出来的花家地契,这时才想明白,原来自己早已在那两者之间做出了选择。 在‘沈青衣’和陆小凤之间,司空摘星选择了帮助陆小凤和花满楼,但他总是觉得自己欠了‘沈青衣’许多,他已经下定决心,无论‘沈青衣’的结局如何,他都会想尽办法弥补。 “跟我来!”花满楼握起司空摘星的手,发现他的手很凉,内力虚浮,身上还有一股浓重的药香,夹杂着丝丝的血腥气。 花满楼心下一顿,知是司空摘星受了不轻的伤,他丝毫不敢耽搁,按照原本他和陆小凤的约定,先将司空摘星救出去再说。 陆小凤还在讲司空摘星是如何拜托他不要伤了‘沈青衣’的话,绯衣公子却是懒得再听,他抬手手打断陆小凤,喊道:“好了!陆小凤你什么时候这么能啰嗦了,你从踏入我富贵山庄开始,就一直步步紧逼不给我说话的机会,不就是想压下我的气势,好让花满楼去救出司空摘星吗?”“哼,若你以为我连你这点心思都猜不出来,那也未免太小看本公子了吧。 ”陆小凤咬了咬牙,他着实没想到自己和花满楼定的计划,竟被这绯衣公子一语道破,他说的这样轻松,好像这一切的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似的,让陆小凤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心中没来由的一紧,心中竟浮现了一个可怕的念头,莫非一个半月之前,自己和花满楼暗访洛阳的行踪,这人也了如指掌不成。 这绯衣公子的心机果然厉害,陆小凤此时才真觉得自己是小看了他,袖中的拳头紧了紧又松开,陆小凤却是面不改色,他摸着自己胡子笑道:“庄主此时才知我的来意恐怕已经晚了,想来此刻司空摘星已经不在富贵山庄了。 ”他相信花满楼一定会成功,就算二人暴露行踪也无大碍,这世上能困住花满楼的人,陆小凤还没见到过。 “哦?”绯衣公子笑了,“你看起来很自信。 ”陆小凤道:“我一向对他很有信心,就像对我自己 分卷阅读12 有信心一样。 ”“那这次你恐怕要失望了。 ”绯衣公子仰在椅子上,依然在笑,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让陆小凤心中隐隐不安。 他只听绯衣公子叹道:“陆小凤,你莫忘了,就算再混蛋的人,也总会有那么一两个肯帮他的朋友。 我以前不知,现在才明白其实有朋友的感觉还是不错的。 ”陆小凤终于变了脸色,因为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人,一个和绯衣公子关系非浅的人。 白云城主,叶孤城!……陆小凤相信这世界上没有人能困住花满楼,但偏偏有时候就会有些意外发生。 当初,沈青衣送给司空摘星的地图的确是真的,司空摘星就是因为这个才能在短时间内准确的将花家的地契从王老庄主的书房里偷出来,即使他此时重伤未愈,无法施展轻功自由来去,但有地图指引,这些并不是大问题。 沈青衣既然想留下司空摘星当人质,有为何要送他山庄的机关地图,为何要指引他去偷花家地契,花满楼一时也想不通沈青衣的目的,将司空摘星背在身上,听他指路,二人很快便出了厅堂的四重庭院。 可就在他们将要离开山庄的时候,偏偏又落进了绯衣公子早就设好的机关网中,不是花满楼和司空摘星技不如人,而是因为他们又‘见’到了那个起死回生的人。 只不过迟疑一瞬,他们便失了先机,双双被那人点住了穴道,动弹不得。 “真的是你。 ”花满楼摇摇头,突然觉得非常糟糕,这显然又是个圈套,早已算准了他们会钻。 他二人被缚,只剩陆小凤一人苦苦周旋,绯衣公子已经难以对付,再加上一个白云城主,这场对弈,输赢难料。 “我说过,这地方你不该来。 ”叶孤城并不多做解释,他面色冷淡,多年不见,孤冷气质更甚,语毕便吩咐旁人将二人又带了回去。 司空摘星也惊讶于叶孤城的再次相见,他并不笨,已经隐隐猜测出这件事情的离奇,沈青衣的项坠在他手中,项坠上的字也刻的清清楚楚,如果陆小凤的猜测是真,那他此时此刻终于明白,沈青衣的真实身份究竟是谁,也明白他心中牵挂的那人是谁了。 造化弄人,司空摘星突然觉得心很累,任由旁人将他紧紧捆住手脚抬了回去,只是连累了花满楼叫他心生惭愧。 绯衣公子悠然坐在厅堂翘首,有下人来报花满楼和司空摘星已经落网,让他好生得意。 他瞧着陆小凤,眼眸里有闪过一道恶毒的光芒,朝他笑道:“常听闻陆小凤陆大侠心怀侠义,最重感情,为爱人舍生忘死,为朋友两肋插刀。 我很好奇,在你心里究竟是爱人重要,还是朋友重要。 ”他说完便抬手做了个手势,自厅堂两侧的墙面上忽的开了两道石门,石门一东一西,分别用铁锁紧紧锁了两个人。 被点住穴道动弹不得的花满楼和司空摘星。 陆小凤瞧着他们的狼狈摸样,袖中双拳握紧,怒火攻心,几乎要将一口钢牙咬碎。 石门上方分别装了两个机关弩盒,一百零八根□□悬在头顶,绯衣公子手中的机关只要轻轻一按,二人倾刻之间便会被万箭穿心,死无全尸。 两门机关同时启动,纵使陆小凤武功再高再快,也只能救下其中一个。 花满楼和司空摘星谁都不可以有事,陆小凤额上开始出汗,他一遍又一遍在心中算计,他的灵犀一指究竟要多快才能将两人一同救下。 这一计当真毒辣,大厅之中其他人都不敢再出声,绯衣站公子起身,俯视他们一眼,忽然自袖中拿出一方圆筒,朝他们笑道:“这暗器叫做暴雨梨花钉,我数三个数,石门之中箭弩开启,陆小凤若是离开原地一步,我包你们全都死在这暗器之下,一个不剩。 ”“你欺人太甚!”陆小凤大怒,他当然知道暴雨梨花钉的恶毒,这大厅之中的人谁都不能死,可他只有一个人,一时又如何救的了这么多人。 “一……”绯衣公子并不给他多思索的机会,他一向喜欢看人痛苦,喜欢看人做出痛苦的抉择,别人越痛苦,他就越快乐。 “二……”陆小凤全身蓄力,生死一瞬,他已决定不管不相干人的生死,花满楼和司空摘星才是最重要的,可难得是在这二人之间做抉择,后救的那个定会受重伤。 到底先救谁?!! !陆小凤已急出一身冷汗,可惜对手并没有给他多余思考的时间。 “三!”只听咔的一声轻响,无数的箭矢从石门上方嗖嗖射下,绯衣公子手中的暴雨梨花钉也已启动,转瞬便是漫天飞箭。 就在此时,陆小凤终于动了,利箭划破长空,千钧一发,生死一瞬,他救的人究竟是谁!第16章【陆花】怜花宝鉴(十三)绯衣公子一声令下,漫天飞箭如雨簌簌而下,暗箭扑面而至,杀气弥漫,这热闹的喜堂,好似在下一瞬之间就变成要人间地狱,惨叫声此起彼伏,众人只当自己已是必死无疑。 然而,陆小凤就是陆小凤,他不是鸡,他是凤,是飞在九重天上的陆小凤,凤凰展翅,遨游九天,无论多么凶险的境地,他总是有本事逢凶化吉。 “救花满楼!”千钧一发之际,众人只听得陆小凤一声疾呼,便见眼前闪过一道明亮的剑光,犹如长虹贯日一般腾空而起,耀的人睁不开眼。 剑光乍现,原本锁着花满楼的铁链已悄然断裂。 听声辨位,闪过头顶弩、箭,花满楼袍袖已如飞云般挥出,眨眼间,那七七四十九根暴雨梨花钉已全部卷进他的袍袖之中。 弩、箭虽快,但陆小凤的速度却比它更快,花满楼脱险救人的同时,射向司空摘星的弩、箭也早已被陆小凤全数夹在手中,他出手劈断缚住司空摘星的铁链,转手解开他的穴道,拦腰将人拦在怀中,踏风而行,挡箭、解锁、解穴、救人,一气而成,眨眼间再瞧他已同花满楼并肩而立,三人皆是毫发无伤。 然而事情并未算完,因为那道明亮的剑光还未消失,那一剑也未消失,没有人能形容那一剑锋芒和速度,没有人能想像,也没有人能闪避,纵是智计无双,冠绝天下的绯衣公子也不能。 如果天地间真有仙佛鬼神,也必定会因这一剑而失色动容!铮铮剑啸似龙吟,电光火石之间便堪堪停在绯衣公子颈间寸许,剑刃的锋芒还未消失,凌厉的剑气还在,剑气划过绯衣公子的脖颈,有鲜血滴落在剑刃之上,鲜红的血,雪亮的刃,冷峻的剑客,还有那一闪而过的凛凛杀气。 “不要!”司空摘星忍不住惊呼。 这电光火石间的变化实在是太快,绯衣公子的右手还停在腰间,他腰间的软剑还未抽出,便被这突然出现的剑气所摄,他本以为自己的计划已经足够完美,未从想过竟会有如此变故,杀机乍现,眼前剑光晃眼的一瞬,便忽如遁入阴冷的地狱,汗毛竖立,使他浑身动弹不得。 绯衣公子那里想过自己真的会离死亡这样近,腿上一软,竟瘫坐在座椅之上,脸色煞白已无血色。 那是一把漆黑,狭长又古老的乌鞘利剑,剑锋三尺七寸,净重七斤十三两。 这本是一把出鞘必见血的宝剑,这把宝剑本已有五六年未曾出鞘,而这一次却叫这乌鞘剑的主人破了例。 这一切发生的实在太快,只不过转瞬之间,厅堂之内的形势便发生了逆转,周围安静的只剩下浓重的呼吸声,盛暴雨梨花钉的圆筒机关这时方才掉落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骨碌骨碌的滚到那白衣剑客的脚下方才停住。 绯衣公子苍白的脸上已经渗出冷汗,横亘在他脖子上的这把乌鞘剑他当然认得,他眼睛盯着眼前人,心中已经清楚自己究竟漏算在了哪里。 “原来是你!”他敛眉静气,强装镇定冷声道,“哼!陆小凤果真厉害,连我都被他骗了。 我还真以为你回了万梅山庄,何曾想你早就混入了富贵山庄。 ”陆小凤抱着胳膊笑道:“过奖过奖,能得王老庄主一声赞叹,我陆小凤也算没白活一场。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这武林之中易容术出神入化的人可不止你一个。 ”乌鞘剑主长身玉立,白衣如雪,他用左手在脸上抹了几下,便将沾的胡须和皮相揭下,面容冷峻的白衣剑客终于露出了真正的面目,只听方才死里逃生的众人惊呼声乍然而起。 乌鞘剑主,剑中之神,西门吹雪。 这就是陆小凤的最后一招,他收到西门吹雪回信,决定要闯富贵山庄的时候,便让司空摘星为西门吹雪易了容,又让他将别人易容成西门吹雪的样子送他回了万梅山庄,而真正的西门吹雪便在陆小凤入庄时以被困的武林豪杰之一的身份,趁机调包混入了富贵山庄。 这就是绯衣公子能轻而易举的察觉花满楼的行踪,却没能发现西门吹雪的原因。 无论富贵山庄多神秘,多难闯,绯衣公子这场局多难破,只要将这布局的人制住,一切自然迎刃而解。 这最后的一击绝杀,已然将局势逆转,绯衣公子受缚,在座的一群死里逃生之人惊喜过后便再也忍不住,大声吵吵道:“陆大侠,快叫这恶贼交出解药,他若不交就干脆一刀结果了他,放火烧了他这狗屁山庄,省的他再害人!”“这等武林公敌,应当及早斩杀,将他的脑袋砍下来,挂在城门口,已告慰李老堂主和赵镖头等兄弟们在天之灵!”想起李老堂主和赵镖头、吕庄主等人的惨死,在座之人纷纷响应,个个怒气增升:“应当大卸八块,剁碎了喂狗!才能解大家心头之恨!”这些人一人一言,情绪越发激动,竟似真的要将这绯衣公子活剐了一般,绯衣公子冷笑一声,不愿去瞧他们的嘴脸,干脆闭上眼睛偏过头去懒得再听。 花满楼皱眉面露不悦,陆小凤摸着胡子似是在思索这绯衣公子为何要留下这些人的性命,这些话讲的难听极了,实在不像是武林豪杰本该有的心态。 然而忠义堂李忠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司空摘星最清楚不过,他气极吼道:“都闭嘴!”陆小凤这时方才开口:“各位大侠莫要忘了,自己的性命还在王老庄主手中,何况今日各位能被困此处,全是因为心中私欲,想夺取富贵山庄的武功秘籍所致,所以在下奉劝各位大侠积点口德,别自己断了自己的后路。 ”陆小凤曾经派人调查过这些所谓名门正派的背景,每个人暗地里或多或少都做过些见不得人的事,加上李忠为夺秘籍暗地重伤司空摘星,是以他对这些人并没什么好印象。 陆小凤和司空摘星开了口,这些人自知理亏,想起自己的性命还在他人手中,是以脸色很不好看,只狠狠瞪着绯衣公子再不敢多说一句话。 绯衣公子瞧着司空摘星欲言又止的模样,冷笑:“我真不该忘了,司空摘星的易容术也是武林一绝!”这话的意思便是,他没想到司空摘星早就和陆小凤暗通一气,面上却还口口声声对他说要对他一心一意的屁话。 司空摘星听他这样说,脸色苍白,只觉心中难受至极,肋间伤口阵阵隐痛。 陆小凤赶紧扶住他,对绯衣公子感叹道:“你实在不该这样对待自己的朋友。 ”绯衣公子想起自己前几日费尽心力将司空摘星从鬼门关救回来,竟天真的差点相信了司空摘星对他一遍遍表白的心意,心中恼恨。 再一抬眼又瞧见花满楼皱眉的模样,想起方才他使出流云飞袖的那一幕,才知他的穴道根本就没有被点住。 想来叶孤城根本就没有听从他的安排,西门吹雪混入富贵山庄,他一时大意没能察觉,可叶孤城怎么可能感觉不到,方才自己又差点死在西门吹雪剑下,此时此刻自己狼狈至此,他却还未现身相助,怕早已选择站在陆小凤一边。 “呵,陆小凤,你以后可千万千万不要和别人说我有朋友。 ”一个司空摘星,一个叶孤城,这‘朋友’二字他可是在是担当不起。 想到此,绯衣公子只觉心中有一股无名火烧起,‘啪’的一声将手边的茶杯摔到地上,他刚想起身,却被西门吹雪的剑刃又硬生生的压了回去,如雪的剑锋杀气未减,割得皮肤生疼。 绯衣公子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颈间的血迹,脸色更加难看,他咬紧牙关,却是再也不敢多动一分。 西门吹雪冷冷道:“是你自己不愿与人交心,对朋友一再利用,又岂能妄想要别人对你死心塌地,你这正邪难辨的性子,有时怎地天真的像个孩子。 ”六年前,西门吹雪亲手将叶孤城的遗体交到这绯衣少年手中,本并未指望他真的能将叶孤城救活,可未从想过六年之后,他真的又见到了活着的叶孤城,这绯衣公子杀过多少人西门吹雪不管,但至少这人并未对自己当年的承诺食言,西门吹雪觉得他并非十恶不赦,相反却是有经世之才,是以尘封多年的乌鞘剑出鞘却并未要了他的性命。 绯衣公子被西门吹雪说中心思,不愿再与之言语,他转头却对陆小凤道:“陆小凤,就算我是富贵山庄的庄主又如何,就算‘沈青衣’是我的化名又如何,《怜花宝鉴》是我富贵山庄的镇庄之宝,这群人为了一己之私,妄想练成绝世神功称霸武林,便数次来闯我富贵山庄要平白夺我镇庄之宝,我将他们囚禁于此,又何错之有?”“再说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最近武林中发生的这些事就一定是我做的,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要谋取花家财产,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要陷害司空摘星,纵然我曾化名‘沈青衣’对你们说过谎话,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苦衷,我自己一个人打理 分卷阅读13 富贵山庄本来就应该多多小心,这又何错之有?”“何况,你说我陷害司空摘星在先,夺取花家财产在后,我左右就只有一个人而已,怎么可能分、身去做这么多事,我之前甚至都没见过花满楼长什么模样,和你陆小凤也不过只有一面之缘,除了司空摘星之外,我何曾与你们深交过,要你陆小凤当我富贵山庄的女婿,也只是我一时兴起开的玩笑而已,若你们非要因此就联起手来指责我十恶不赦,那我也无话可说。 ”绯衣公子这话说的流畅至极,乍一听合情合理,并无不妥之处,阴谋被人识破,性命攸关之际,还能谈笑风生,一本正经的胡言乱语,陆小凤又不得不佩服这人的心性。 司空摘星从怀中拿出他方才偷出的花家地契,对他道:“你说陆小凤冤枉你,那这些又怎么解释。 ”绯衣公子看都不愿看他,无所谓的言道:“哼,谁知道是不是你偷了花家的地契,放在我书房里冤枉我的,我根本就没去过桃花堡。 ”有一句话叫做“爱之深,责之切”。 司空摘星对绯衣公子的态度有些恼火,又想起他那套银针渡穴的功夫,便道:“你没去过,但是朱四九去过,朱四九的绝技也是出自《怜花宝鉴》,你既然说《怜花宝鉴》是富贵山庄的镇庄之宝,那他又如何习得这宝鉴上的医术,还是说花家六少夫人难产,根本就是你们早就算计好的!”“随你怎么说。 ”绯衣公子并不买司空摘星的账,他抬眼瞧着自始至终都一言不发的花满楼,很想听听他的想法。 花满楼似是感受到了绯衣公子的目光,他抬脚缓步走向台阶,走到西门吹雪身边,低着头用没有聚焦的眼眸看着绯衣公子,突然弯腰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绯衣公子愣了一愣,却听花满楼柔声对他言道:“我知道是你本性并不坏,你救了我爹和我六嫂,还有我刚出生的小侄子,至少这是事实。 ”听花满楼说完这话,绯衣公子的脸色已然变了,他将手从花满楼袖中抽出,手中蓄力,刚想抬掌却忌惮于西门吹雪的剑锋生生压住了。 众人只听得云里雾里,陆小凤却在此时出了声,他对绯衣公子道:“你并非没见过花满楼,相反,你和他很熟,甚至比司空摘星还要熟,花满楼一直都拿你当最好的朋友,这点从未改变过。 ”司空摘星愣住了,‘沈青衣’何时和花满楼相熟过。 陆小凤缓缓道:“因为沈青衣就是朱四九,朱四九就是沈青衣,他们根本就是同一个人,都是你王老庄主易容之后用过的化名。 ”此言一出,司空摘星惊讶至极,惊叹这人究竟有多少副面孔!陆小凤手中摸索着那方玉坠,轻声感叹:“千面公子果真名不虚传。 我说的对吗,王老庄主,还是应该叫你……王怜花,王公子。 ”第17章【陆花】怜花宝鉴(十四)王怜花,王怜花……竟然真的是他!眼前这绯衣公子竟真的会是多年前江湖传说过文武双全,惊艳才才,无所不知又无所不能的千面公子王怜花!也就是那位亲自撰写《怜花宝鉴》的一代奇侠王怜花吗?!陆小凤真的肯定吗?就算那段武林传说是真,那也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但见眼前绯衣公子的样貌,不过双十年华,纵使他长得不显年纪,但瞧这张面若桃花的脸,如今也绝不会过而立之年,若说他真的是王怜花,那他究竟是人还是鬼?纵然早在心中有所怀疑,但此时此刻听陆小凤掷地有声的将他的名字喊出来,司空摘星还是震惊不已。 他这样想,西门吹雪也在这样想,就连花满楼也要忍不住这样想。 王怜花究竟是人还是鬼?这话若问陆小凤,他说不知是在情理之中,可这话若是问王怜花本人,他也说不知,这便是天大的怪事了。 可偏偏他真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究竟是人是鬼,连他自己都无法确定。 这江湖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王怜花究竟缘何在此,他自己整整想了八年也未曾想明白。 当年,他受沈浪嘱托,亲自护送朱七七出海,却在海上遇伏,他装了几船炸药,轻而易举的设了一计,将海上全部伏击之人消灭,谁知却因一场意外,反将自己陷在其中,不幸受了牵连。 他掉落海底,遭遇暗流,本是必死无疑,谁知最后却是飘落仙岛,被岸边一位练剑的白衣剑客所救。 当时他身受重伤,几乎内力全失,足足用了两年时间,身体才痊愈如初。 这两年之中,他查遍白云城中所有武林典籍,竟然发现此时年间,早就没有了沈浪的存在,这里没有仁义山庄,没有活财神,没有王森记,甚至没有熊猫儿和朱七七……有的是四条眉毛、侠肝义胆的侠探陆小凤,万梅山庄冷若冰霜的剑神西门吹雪,江南花家眼瞎心善的花满楼,妙手空空偷王之王司空摘星……而沈浪和王怜花的那段传奇故事,早已成为传说,故事中的人也早已成为一抷黄土,不知随风散向哪里,他们的名字也早已随着时间的推移,武林新秀的雄起,和他们的故事一起也渐渐淡出人们的饭后闲谈,甚至久远的在江湖上销声匿迹,鲜为人知了。 这件事情原本就匪夷所思,在白云城的那两年,王怜花不止一次怀疑过自己究竟是不是还活在世上。 可有时,这江湖上岂非就是会有许多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 听陆小凤道出自己的姓名,王怜花没有否认,他低头瞧着自己的衣摆,睫羽下一双漆黑的眸子被一身绯衣映的泛红,那个名字被人喊出的一瞬间,他忽的觉得有无尽的回忆忽从四面八方冲将出来,震得他的心砰砰作响,那一瞬间他感觉全身的血液都要跟着燃烧,可是眨眼之间,那种燃烧过后激荡的热血却又尽数归于眼底,涌起无尽的落寞。 陆小凤又如何,花满楼又如何,称霸武林又如何,江湖第一又如何,没有了沈浪的江湖,还能再是王怜花想要的江湖吗?没了沈浪的江湖,王怜花根本不屑要它!王怜花的手指在椅子的扶手上轻轻敲着,他此时此刻的神态已经完全不似方才的模样,他神色慵懒,眉目舒展,抬眸笑道:“陆小凤,你很聪明,可有时候一个人太聪明了,也并非见得是一件好事。 你怎么知道江湖上那些关于千面公子的传言是不是我多年前就故意让人散播的,你莫忘了,无论是你也好,还是花满楼和司空摘星也好,他们所有关于千面公子或是《怜花宝鉴》的消息皆是从我惜玉阁中得知的。 你不妨问问在座的各位大侠,他们只知我富贵山庄有《怜花宝鉴》,得到便可练成绝世武功,却又有几人知晓这秘籍背后的事情,又有几人真的听说过所谓千面公子的传言。 ”这种事情真的非常奇妙,这世上有谁能亲自知道自己百年之后在江湖武林中的传说,况且那真的只是传说而已,有几分真几分假,总归不可能比他亲自经历感慨的真实。 每一个江湖,每一段武林都会有那样一个耀眼的传奇,像百年前的楚留香,更早的铁中棠,没有人不知他们当年傲笑武林的风采,可惜那终归会成为一个传说,因为时间从来不会为某一个人停留,就算你再厉害名声再甚,也总会成为过去。 江山代有才人出,武林的新起之秀总是不会减少,武林之中的传奇也不会减少。 王怜花和沈浪的故事固然精彩,但是时至今日,他们脚下踩得这个江湖终归已是陆小凤的江湖,而非沈浪或是王怜花的江湖了。 陆小凤的心中也是这样的想法,他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对手是王怜花而感到畏惧,他还是那样的自信,仿佛整个人都闪现着耀人的光芒,他有足够的自信,因为现在他才是这个江湖的主角。 陆小凤瞧着王怜花,亦笑道:“我不管你究竟是不是他,也不管你究竟是人是鬼,我只知道无论多么奇怪的事情,总是有解释的原因。 ”厅中在座之人脸上惊奇之中皆带七分迷茫,王怜花说的半点不错,千面公子这个名号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过遥远了,遥远到他们要去回忆儿时听过更老一辈的饭后闲谈方能记起来,而记起之后却又是一阵失声的惊叹。 陆小凤不愿再扯开话题,他攥了攥袖中的玉坠,忽的上前一把握住了花满楼的手,和他站在了一起。 花满楼也回身,反手握住了陆小凤,两人手掌相接,心意相通,这种无声的相互鼓舞,已经胜过千言万语,花满楼的掌心温润,瞬间便抚平了陆小凤那终归还是有几分慌乱的心。 王怜花抬眸,瞧着他们袖中紧紧我在一起的双手,目光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花满楼无声的鼓励,让陆小凤的心定了,他要将自己的查到的真相全盘托出。 他踱步厅堂,缓缓言道:“八年前,叶孤城初任白云城的城主,在海边救过一个深受重伤的少年,那少年奄奄一息,也不知已在海上漂了多久,老天爷眷顾,让他命中有这场大劫,却并未夺走他的生命。 叶孤城将他救起,足足花了两年时间,才将他的身体养好。 这少年性格很好,长得也好看,他学识渊博,上至天文下至地理,奇门遁甲,琴棋书画,几乎无所不知无所不通。 他惊艳才才,又善猜人心思,很快便取得了白云城中所有人的信任与喜爱,这当然包括叶孤城。 ”“叶孤城对剑道痴迷,少年就经常与他讨论剑道,叶孤城便将他当作了白云城中唯一的朋友。 那年叶孤城出城,瞒着他与云南世子谋反,走之前托人将白云令交于那少年,少年因此知晓他要做一件性命攸关的大事,连夜出城赶到中原,却已无法阻止紫禁之巅的那场决战,他从西门吹雪手中截回叶孤城,将叶孤城的命从阎王手中抢回,又耗了他多年的时间。 在这期间,他并未闲着,他暗中接手原本没落的白云城,利用白云城的根基开始向中原发展自己的势力,那少年简直是个天才,不过两年时间,他一手创立的王森记产业便已洛阳为中心遍布了整个江北之地。 ”“他在江北站稳脚跟,自然又将注意打到了江南,而想在江南立足,头等竞争对手便是有江南首富之称的花家。 他便一手创立惜玉阁在江湖上散播武林秘籍《怜花宝鉴》的谣言,就是想引武林各大门派势力争相夺取,每牵制各势首要一人,便暗地想方设法收取一处,平安镖局与忠义堂早就成了他的囊肿之物。 久而久之,他的财势越累越多,已堪与花家齐驱。 ”“他见时机成熟又在离桃花堡不远处暗中悄悄建了座富贵山庄,并挖了通往桃花堡的地道,同时利用惜玉阁与花家的生意往来接近花堡主,在他身上使用摄魂术,趁机让王琳琅与花堡主结交,渐渐将王森记渗入到花家生意。 ”陆小凤闲庭信步,显然很有耐心,仿佛要讲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言语期间,他偷偷注意着王怜花的表情,却未从从他脸上找到什么破绽。 倒是见他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的,倒像是个局外人一样听得津津有味。 陆小凤并不气馁,接着讲道:“幸好两个月前,花满楼已渐渐觉出不对劲,桃花堡的一举一动似乎时时都有人监视,他与我商议之后,我便偷偷在暗中观察,果然发现有人打桃花堡的注意,我暗中跟踪从王森记入手果然查到了富贵山庄。 我早听过往的客商说起过江北此时的形势,这样联系起来,心中便对王森记的产业有所怀疑。 恰好此时花伯父要我和花满楼一起出关一趟,我们便借着这个幌子乔装去了一趟洛阳。 ”“临行之时,正巧司空摘星来找我讲惜玉阁牡丹仙子的事,我便找他帮忙以《怜花宝鉴》的缘由夜探富贵山庄。 我猜那幕后之人若是想要对付花家,首先定是要将花满楼和我牵制住,而他知道司空摘星又与我有过命的交情,那人定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果然将那幕后的人给引了出来。 ”陆小凤说了这一通,已经将王怜花如何利用白云城的根基一步步起家的过程说了个大概,王怜花翘着二郎腿,一手支着脑袋一手敲着桌子,弯着唇角听得还算认真,在陆小凤夸他是天才的时候,还不忘说句“多谢多谢”附和。 此等神态,分明没将西门吹雪放在心上。 第18章【陆花】怜花宝鉴(十五)虽然王怜花表现的很悠闲,但那冷森的长剑一直架在脖子上,他哪里能觉得舒服,偏偏他稍稍移动一下,那剑就跟长了眼睛似的跟着他走。 王怜花在心中已然将如何报复西门吹雪算计了好几遍,面上却笑意盈盈:“陆小凤你好些啰嗦,啰哩吧嗦的说了这么久还没说到我是怎么陷害你们的,你再这么说下去天都要黑了,西门吹雪的胳膊都要断了。 ”王怜花浑身上下的戾气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他说这话时无辜的像个天真的孩童,竟似有满脸委屈,叫人见了着实心疼。 他悠闲地倚在了桌背上,见没人说话,便对陆小凤眨眨眼睛道:“好了好了,是我做的我承认了,你们这些人真是好生无趣。 ”他心想,要是抓住他的人是沈浪,他才不会将这些心知肚明的事情罗哩罗嗦的全讲出来呢。 陆小凤到是觉得这个人甚是有趣,但他没说完的事情,一定是要说完的,这是他的习惯,所以他继续道:“你急功心切想要取得司空摘星的好感,好利用他设这一系列连环计,让我和花满楼的感情破裂,好让你有机可乘。 ”陆小凤这话指的便是王怜花要王琳琅勾引他又要嫁给他的事情。 “你先扮作沈青衣与司空摘星结交,又易容成朱四九利 分卷阅读14 用救花家六嫂母子的机会在桃花堡取得花满楼的信任,如此一来你便可以时刻操控花伯父。 你利用富贵山庄和桃花堡的密道随意切换着沈青衣和朱四九的身份,是以根本没有人会怀疑你们会是一个人。 你害怕司空摘星将沈青衣介绍给我认识时,我会起疑心,那日,你猜到司空摘星会带我去惜玉阁,便提前叫叶孤城易容成沈青衣的样子去惜玉阁将司空摘星引走,又在王琳琅的房间早就下好了迷药等我上钩,幸好王琳琅的摄魂术练得不到家,没让我这个不解风情的混蛋着了道。 ”“我说之前我一直想不明白,我跟踪叶孤城躲在富贵山庄偷听那晚,你是去了哪里累成那个样子,直到我想明白沈青衣和朱四九的关联,才知道,那时你刚刚跟着花满楼从桃花堡到富贵山庄其中一处密道里走了个来回。 ”陆小凤说的差不多了,这些天来发生的事情全都是王怜花搞得鬼,其实花满楼说的不错,王怜花本无伤人之心,若是他真的想要置他们于死地,仅凭他易容术之高超,随意扮成他的模样在江湖上犯上几桩大案,让他名声扫地是非常容易的事,又何须亲自上阵劳累这些许时日。 再说这一路走来,王怜花的的确确故意漏了太多破绽给他,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这么轻易的就站在这富贵山庄的大堂里,也不会轻易的就猜出千面公子的真面目。 他救了花六嫂,救了司空摘星就是最好的证明,他根本无心伤人。 陆小凤瞧着他那淡然自若的神色,纵使他此时被缚也挡不住的艳亮如火,牡丹虽艳,却描摹不出他半分骄傲。 花满楼从朱四九身上闻到了和沈青衣身上一模一样的花香,司空摘星又从沈青衣身上见到了和朱四九一模一样的银针绝技。 千面公子智计无双,又为何偏要漏出这样致命的破绽呢。 陆小凤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他忽然有种错觉,自己好像错的很离谱,好似此时此刻,并非他和花满楼一起揭开了这局,而是被这布局人牵引着入了局。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陆小凤又开始想不明白了,司空摘星常说沈青衣是个十分神秘的人,但被揭开了真面目的王怜花却好像更加神秘莫测了。 陆小凤摇了摇头,一时想不明白,也就不去再想了。 但是关于王怜花的另一件事陆小凤却很清楚,他忽的将袖中的玉坠抽出来,摆在了王怜花面前。 王怜花忽的瞧见他手中那玉坠,心中骤然一紧,原本清亮的眼色霎时涌起一股杀机,脸色阴沉,那一瞬间猛然涌现的满身戾气竟让西门吹雪的剑尖忍不住抖了一抖。 乌鞘铮铮,西门吹雪冷如冰霜的眸中竟闪现出一丝动容。 陆小凤手中拿的本是王怜花脖子上挂的那块玉坠,不知何时被司空摘星偷来给了陆小凤,与其说那是一块玉坠,倒不如说那是一块配饰的玉璧。 这玉璧满身翠绿,透体温凉,虽然精美,却未见有何特异之处。 但你若是仔细去瞧,便会瞧见这玉璧上清晰地用小篆刻着两个字。 沈浪……这玉璧之所以被王怜花挂在脖子上,定是因为他已经将此物视为毕生珍宝,他易容换衣之时怕将这玉璧丢失,才将他时时放在心口。 玉璧虽不珍贵,却是沈家的家传之宝,这二字是沈浪的母亲在他出生的时候,亲手刻好放在他的身上的,是要他将来送给自己的未婚妻做定情的信物。 后来,这玉璧被朱七七从沈浪身边抢走亦是视若珍宝。 若非当初出海之时,危急关头,朱七七不小心将它落在船上,王怜花恐怕也不会因为朱七七以命威胁再返回去寻,反倒出了意外。 几番辗转之中,这玉璧却到了王怜花手中,好似这冥冥之中都有定数一样。 薄情转是多情累,多情却总似无情。 时间有那么一瞬的沉默,这一切的答案好似就在这一瞬间彻底揭开。 陆小凤将玉佩摊开在手掌中,递给王怜花,眼神复杂道:“所以我大胆猜测,你这次之所以大动干戈,祸乱武林,费力搅动这一番风雨,所为的绝不是财势或名利,也不是江湖第一、武林霸主,你要求的或许不过是一个答案而已。 ”陆小凤瞧着那玉佩,一字一句道:“而这个人,就是你的执念。 ”沈浪、沈浪……这便是王怜花一心要求的答案了吧。 王怜花本是那样骄傲的一个人,又怎会甘心于天命的摆弄,他费尽心力要将一这番平静的武林搅乱,目的不就是想试试还会不会有人出来替他收视残局吗?他本该大张旗鼓叫千面公子重出江湖的消息传遍整个武林,却偏偏又小心翼翼匿名谋划,难道不是又怕自己会对这最后的答案失望吗?王怜花瞧着那玉佩沉默许久,终于将他从陆小凤手中接过,他的手指白皙修长,指节分明,那翠绿的玉佩放在他的掌心更显那手掌洁白如皓月,霎时好看,他忽然笑了,眼神之中满是狡黠,摇头道:“是啊,和他斗了这么久,临走之时却没能亲上一亲,睡他一睡,着实遗憾的很咯。 可惜,真是可惜哦”说真的,当年没压到沈浪,真的有点遗憾呀。 陆小凤内心念叨:……什么鬼,他压你还差不多。 陆小凤又在心底叹了口气,还说别人,他不是也还没压过花满楼的吗。 真不愧是风流成性的怜花公子,想必说情话这种事情很是拿手,这种经验是要私底下交流交流的。 在这方面陆小凤显然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王怜花深谙此道,哪里看不出陆小凤心中所想,他朝陆小凤眨眨眼睛,笑的像只狐狸:“花满楼的手感也是好极了,他那双手又软又白像个大姑娘一样,还要那脸那腰那屁股……真的让人忍不住想再摸上一把。 ”王怜花说的显然就是他还是朱四九的时候,被花满楼主动牵手,又是抱又是背的,他能忍住也是费了不少力呢。 王怜花这样说着,一双满是欲、望的眼睛还不住滴溜溜的在花满楼下身打量,眼神炽热的叫人脸红发烫。 “无耻!”司空摘星气的简直想戳瞎他的眼,内心忍不住呐喊,还我冰清玉洁的沈青衣!可惜他能力有限,根本镇不住王怜花。 花满楼似是感受到了王怜花的目光,听他方才言语之时便脸色便忍不住红了许多,他显然是听不惯男人间这种露骨的玩笑话。 陆小凤再怎么混蛋也决不会任由王怜花出言欺辱花满楼,他指尖不知何时夹了一块石子,未见他袖中指动,那石子却已夹着他的内力闪电般朝王怜花肩胛大穴击去,王怜花似是早知他有这招,猛地用双指将横亘在自己颈间长剑夹住,还未等西门吹雪收剑,王怜花悄然借力一抬一荡,那石子恰巧撞在长剑剑尖,剑骨铮铮,似有一声龙啸振起,待西门吹雪将剑身稳住,王怜花早已跳到了桌背之上。 只见他抬腿坐在桌上也不远逃,一边抬袖擦拭额头冷汗,一边拍着胸口顺气,模样好不狼狈,口中念叨:“吓死了,吓死了,差点就小命就没了。 ”陆小凤哪里想到他会这么狡猾,气道:“方才你是故意激我出手!”王怜花很无辜:“冤枉啊,我实话实说,花满楼那手感的确叫人爱不释手、□□啊。 ”“你!”陆小凤真要撸袖子上去揍他了。 “好了好了,我不说就是,真是无趣极了!”王怜花整了整衣襟,其实又多说几句,见陆小凤真的要生气了,这才收声。 陆小凤已将他所做的事情全部道出,王怜花再不与陆小凤周旋,既然计谋败漏,自然是先逃为妙了。 第19章【陆花】怜花宝鉴(十六)西门吹雪握着手中的剑,冷冰的眼眸一直看着王怜花,似乎在估算他真正的实力,西门吹雪自信,当今武林能像方才那样夹住他的剑的人屈指可数,王怜花的实力绝不像他先前表现的那样简单。 王怜花也望着眼前的西门吹雪,如墨的眸子里依然满是笑意,既然大家都知道了他的身份,那他又怎能给武林前辈们丢脸呢。 他忽然开口对西门吹雪说了一句让所有人都震惊不已的话。 他说:“西门吹雪,听闻你的剑术天下无双,方才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巧得是我也曾有幸看过一个人的剑法,不才记得几招几势,不如我们来比比如何……赢了,便名震天下,输了,便死无全尸。 ”王怜花这话说的风轻云淡,神态却是极其认真,陆小凤却差点以为自己的耳朵聋了,他惊讶的张着嘴说不出话,花满楼和司空摘星同时惊道:“万万不可!”司空摘星这时才跨步向前,急劝道:“你疯了吗,你这是寻死,本就没有必要!”花满楼的眉头也已皱起,他知道西门吹雪不会拒绝任何人的挑战,但这挑战的结果无论如何都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寻死?笑话!看来是时候要让你们见识见识武林前辈的真正实力了。 王怜花好像听不见他的话,也不去理他只微挑着嘴角,桃花眼中笑意盈盈看着西门吹雪,开口问他:“你敢是不敢。 ”西门吹雪那如冰山一般的眼眸中忽的有了光亮,陆小凤心中大震,他已知道西门吹雪一旦应允,此事绝无再更改的可能。 这一红一白,四目而对,眸色平静,却掩盖不住眼底荡起的惊涛骇浪,那一瞬间,西门吹雪握剑的手竟开始动容,他竟然相信了王怜花是和叶孤城一般千金一诺的君子。 西门吹雪眼中闪过一道炽热的光芒,他问:“你用剑?你的剑在哪里?”王怜花笑答:“我手中无剑,心中也无剑,但你若肯与我比剑,那此刻我心中有剑,手中自然也有剑。 ”他说‘手中有剑’的时候,众人那‘有’字还未听到耳中,忽然觉得眼前一瞬恍惚,似有剑光一闪,再睁眼间,最后的‘剑’字入耳内余音未落,却见那红衣窸窣已飞速退去,眨眼间竟已然轻飘飘的立在对面四重院外的牡丹花田上,他脚踩娇艳花瓣,迎风而立,双手背在身后,身后竟立着一把长剑。 细细瞧去,那把长剑竟是他一直缠在腰带中的软剑!他这一势速度之快,轻功之高,当真叫人惊叹连连!眼睛未眨,余音未落,人竟不知何时已飘出百尺有余!众人抬眼望去,只见他长身玉立,衣袂低垂,面若无暇美玉,皓月清风,他眉目含笑,衣带当风,竟比院外映入眼帘的牡丹还要艳丽。 飒飒绯衣,浩浩风骨,傲然于世,竟将那画中嫡仙也要比了下去,真真叫人看痴了眼。 陆小凤觉得他那模样何止一个‘骚’字可言。 王怜花竟然就这样轻易的从西门吹雪剑下逃脱,陆小凤此时才知道自己真的小瞧了他,江湖传言千面公子王怜花会的太多以至武功不精不纯,常常因此败给沈浪,纯属是胡说八道。 也怪不得当初司空摘星那样的输给了他,当时陆小凤还当是司空摘星中了富贵山庄的迷药才被‘沈青衣’’轻易擒住,如此看来,‘沈青衣’的轻功确在司空摘星之上。 就连花满楼也要忍不住赞叹一声:“好轻功!”西门吹雪收回乌鞘剑,眸中有种炽热的光芒逐渐涌现,他眼睛盯着那抹红衣,足下轻点,白衣翩跹,亦踏足那牡丹花海之。 白衣冷峻,红衣妖艳,此情此景,若论引人注目,惊心动魄,决不比当年紫金之巅差。 西门吹雪问道:“时间,地点。 ”王怜花眉眼弯弯,出手挽了个剑花,内力便注入掌中软剑,他也不管旁人,自顾朝西门吹雪笑答:“此时,此地!”话音未落,他手中的剑便挥出,这一击便全力而出,气势磅礴!铮铮剑气像狂风怒潮,惊涛骇浪,如黑云压城,白浪滔天,似海啸山崩,催天灭地!沈浪的剑法,沈浪的剑。 他竟以灌足内力的软剑去击西门吹雪的乌鞘!然而当他这一剑击出之时,却足矣惊天动地!再无人敢笑他自不量力。 唯有西门吹雪岿然不动!凌厉的剑光到达眼前之时,西门吹雪的剑终于出手!他虽掌中无剑,但他的剑到处都在,他的人已与剑融为一体,他的人就是剑,他已经拔出了他的剑!剑光一闪,西门吹雪便用他那足以令仙鬼神佛失色动容的速度和锋芒挡住了王怜花刺来的剑!剑刃相抵,双剑相击,剑气纵横三万里!那一瞬间,二人脚下踩的无数牡丹花瓣被这无形的剑气所伤,忽的同时散落开来,飘散而去,飞花满天,落英缤纷,瞬间便将这二人围绕其中。 西门吹雪的冰冷的眼眸深处忽的泛起了十分明亮的光芒,那是剑光!亦是兴奋!这一瞬间,他的心在沸腾,血在燃烧,这一剑几乎让他重生!牡丹飘香,漫天血红,刀光火石忽隐忽现,陆小凤按捺下自己悸动的心脏,眼睛一瞬不眨的透过那漫天飞卷的花瓣看着这两个决战的身影。 那一刻,他好似回到了六年前紫金之巅的那个夜晚,他的心开始慌了。 他紧盯着眼前的战事,眉头却越皱越紧:不对!错了!肯定哪里错了!到底是哪里不合常理呢!王怜花并非叶孤城,他从不做对自己不利的决定,也从来不会做自己没有把握的事,既然是他将叶孤城从鬼门关救回,又怎会不知叶孤城当年的伤势,既然知道又怎会不知西门吹雪的剑有多快!王怜花不是君子,也绝不会是肯乖乖浪费六年时间去研究西门吹雪那一剑的破绽,当年江湖上人人都知道王怜花是个惜命的人,为了活命,纵然受些屈辱他也不在乎,这样的人,又怎会去挑衅西门吹雪冒 分卷阅读15 这个险呢。 牡丹香!是香气!陆小凤猛然惊醒!就这一瞬间,浓重的牡丹香气已然弥漫整个富贵山庄!只是方才他们被这场决斗吸引未从注意罢了!“迷魂慑心催梦大法!”花满楼显然也闻到了这股香气,他转向陆小凤想叫他带人赶紧撤离,却见陆小凤摇头:“不对,这花香对付我们还行,要在决战之中对付西门吹雪决不可能。 ”昔年王怜花的母亲王云梦的绝技,除了这迷魂慑心催梦大法之外,还有一项……好似九天劈下的一道惊雷,陆小凤大惊:“天云五花棉!”‘天云五花棉’是天下间最恶毒的暗器,比蜀中唐门的暗器不知要恶毒多少倍,纵使武林上顶尖的高手遇到他也非死不可。 天云五花棉早已在江湖上失传,可王怜花却正是云梦仙子的唯一传人!王怜花右手持剑与西门吹雪对峙,原本隐在袖中的左手已然成掌,那天下最恶毒的暗器已经向着西门吹雪的胸前拍去,他的出手快如闪电,这一刻他早已在心中计划过无数遍,没有人能躲得过去,西门吹雪也不能,何况现在他正在孤注一掷,凝神出剑,绝不允许有一丝分心!西门吹雪甚至已经看见了王怜花的左掌从肋下拍出,轻飘飘的将那恶毒暗器送进自己的胸膛,可他已然避闪不及,王怜花眼中又闪现出那种讥笑的光芒,笑西门吹雪将他当作叶孤城一样以为他会对剑道忠诚。 陆小凤灵犀一指再快也快不过王怜花这一掌,一代剑神难道就此陨落!陆小凤一颗心霎时跌落深渊,全身都要凉透了!可就在这霎那间,惊.变忽起!忽于青天白云之间响起一道惊雷,一道剑光斜斜飞来,如惊芒掣电,如长虹经天,这一剑下击之势辉煌迅急,拥有连骨髓都冷透的剑气,剑之锋芒可怕到不能抵挡!没有人能形容这一剑的灿烂和辉煌,也没有人能形容这一剑的速度,那已不仅是一柄剑,而是雷神的震怒,闪电的一击!谁能抵住闪电的抗击,王怜花与西门吹雪二人的身形霎时便被这邪地里的一击冲开,剑气过后,冲云散雾,犹如雨过天晴,尘埃落定,生计乍现。 似有仙人自青天白云之间缓缓踏花而来,只见他容貌秀丽端庄,一身白衣无瑕无垢。 高出不胜寒,逍遥白云间。 正是那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第20章【陆花】怜花宝鉴(十七)天外飞仙剑法之凌厉实乃常人难以想象,王怜花当然知道来的人正是谁,他悄然将暗器收回袖中,已知自己的诡计被他瞧破,这一击偷袭未成,断然再没有了第二次机会。 叶孤城又一次破坏了他的计划,出手救了西门吹雪。 “呵,咱们叶大城主终于肯现身了,我还以为他当了缩头乌龟呢。 ”王怜花心中虽知这是必然结果,却还是忍不住要出口讥笑。 叶孤城冷峻的脸色带有几分阴沉,他并不回答王怜花的话,也并不想对他解释什么,与王怜花相处这么多年,叶孤城对他的性子多少也了解了些,你要和他讲道理是永远都讲不赢的,何况叶孤城本来就不善言谈,所以对付王怜花最好的法子就是不理他。 叶孤城当王怜花是朋友从来都没想过要与他为敌,但王怜花偏想要置西门吹雪和陆小凤与死地,这却是他绝不能允许的。 望着西门吹雪与陆小凤等人,叶孤城神色复杂,久久不能言语。 而众人见他自那青天白云之中款款而来,真如神仙下凡浴火重生一般,谁能想到紫禁之巅之后还能再见到这天外飞仙呢。 陆小凤眼眶湿润,只觉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渐渐化开,他紧紧握着花满楼的手掌,已不知如何表达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 如果你亲眼见到你生命中一个极其重要的人就在你面前死去,你却无能为力,这是一种怎样的心情,如果你亲眼见到这个死去许久的人时隔多年又好好地出现在你面前,一如当年那般能与你谈笑风生,畅谈古今,你又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大起大落,大悲大喜,陆小凤尚能如此,西门吹雪又何尝能幸免。 花满楼虽然看不见他,但也能想象得到叶孤城出现带起的轰动。 大厅之中另外一些人虽当年都没有亲眼见过叶孤城亲自死在西门吹雪剑下,但却知道他确确实实是死过一回了,虽然他们之前听陆小凤说叶孤城被人救活了,但乍一看他突然出现,还是被吓得不轻,惊叫连连。 唯有花满楼依然淡定如常,他对叶孤城笑言:“我早知道这件案子查到底所得的结果只会更好,你能回来,真是太好了。 ”他又一次发现生命是如此美好,美好的让人简直想要弹奏一曲。 司空摘星这时脸上才算是终于露出一些笑意,他忍不住从身后踢了陆小凤一脚,嬉笑道:“哈!陆小鸡你输了吧,欠我三坛好酒,今晚就得还了!”司空摘星和陆小凤打过赌,沈青衣若是能带给他们意想不到的惊喜,陆小凤不仅要输给他三大坛好酒,等他将这三大坛好酒喝光,陆小凤还要再将这三个空坛全都抓满蚯蚓,想到陆小凤抓蚯蚓的模样,司空摘星心里总算舒坦了许多。 西门吹雪的乌鞘剑还在因刚才闪电一击铮铮作响,一如他现在的心情一样不能平静,如果说刚才他和王怜花比剑让他那原本寂寞的心逐渐复苏,那此时此刻,他那尘封许久的心才真的随着叶孤城的归来重新燃烧。 他正面对着叶孤城,余光却落在他手中的剑上,终于忍不住动容,开口道:“你的剑还在!”同样的冷峻剑客,同样的孤傲绝世,一位剑神,一位剑仙,他们一生只为追求剑道而活,彼此心中所想本就用不着过多言语,这种知己,心有灵犀,不过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心中所感,心中所想,已然在彼此心间,就如同陆小凤与花满楼一样天生的默契。 叶孤城淡漠的眼神中渐渐有了光亮,他顺着西门吹雪的目光看着自己的手中的剑,就像看着自己的情人一样,柔声回答:“人在,剑在!剑在,人在!”西门吹雪忽然笑了,犹如冰山上盛开的那朵最耀眼的雪莲花,冰而不冷,美而不艳,却偏偏蕴涵着世间最难得一见的柔情蜜意。 你可见过剑神一笑,这一笑令冰消雪融,春暖大地,几乎令天地动容。 纵使剑神又如何,他心中也有情,他心中也有爱。 他的目光从剑移到握剑人的手,从手又顺着胳膊到那笔直如松的身形,紧致的腰身,坚毅的脸庞,姣好的容颜,若非天外来客,又怎会有如此佳人,西门吹雪眼波荡漾出口叹道:“好剑!好人!”叶孤城摇摇头:“只可惜这把好剑,还缺把剑鞘。 ”西门吹雪眸底的笑意更浓了,这一刻,仿佛天地间再无他物,眼中心中看见的就只有这一个人,这次他的声线更加柔和,温暖。 他道:“不缺,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剑鞘!”一把剑只有一个剑鞘,从今以后,我就是你唯一的剑鞘。 西门吹雪的声音是那样温柔,叶孤城觉得自己握剑的手竟在轻轻颤动,他心中似乎有朵含苞待放的雪莲花‘哗’的一下绽放开来,他眸中目光闪动,启唇道:“鞘在,剑在……”“剑在,人在!”西门吹雪语气坚定已迫不及待替他将话说完,就似那坚毅如铁的誓言,铮铮响在耳畔,永远铭记于心。 没有海誓山盟的承诺,没有天长地久的誓言,就这样简单的几句话已经足以证明二人彼此间的心意,有谁会说他们二人的这种感情不能持久,不能永恒!陆小凤最能明白他二人的这种感情,男人的感情,不需要太多甜言蜜语,就像他和花满楼一样,贵在交心。 陆小凤的心情是激荡的,没有谁更能比他了解这二人的不易,化敌为友,相伴此生,逍遥江湖,退隐红尘,不正是所有浪子最好的归宿。 这一刻,仿佛所有的阴谋诡计都不在重要,司空摘星和花满楼说的不错,王怜花确实带给他太多的惊喜,这场阴谋一路查来所造成的后果似乎已经不在重要,或者说,还有怎样的结果能比的上这两人相交相惜更叫人意想不到呢。 “好好好,一位剑神,一位剑仙,果然是绝配,绝配啊。 ”剑神剑仙彼此放下心防相知相交,这是多么令人激动的时刻,就连那群平时秳燥的武林人士都不敢出一声打搅,可偏偏就有那些不解风情的人要找麻烦。 “双剑合一,鸾凤栖花。 哈哈哈哈,妙哉,妙哉啊。 ”王怜花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富贵山庄最高的那顶楼层的屋檐上,绯红衣袂被晚风卷起,软剑早已被他缠回腰间,他轻飘飘的立在檐顶,俯视众人,拍手叫好。 他随即又摇了摇头,话音一转:“唉,你们都成双成对了确实值得恭喜,可我偏偏就不喜欢看人团圆,纵然你们情义浓重又如何,可惜命不久矣,只能去阎王殿做那一对苦命鸳鸯了。 ”司空摘星脸色微变,忽的想起那浓郁的牡丹花香,再一转眼瞧瞧身后默不作声的一群人,这才发现他们哪里是被西门吹雪和叶孤城二人感染,根本是药效发作,一个个的瘫软在桌子上连话都说不来了。 陆小凤回想方才二人决战时飘起的花香,沉声道:“这花香有毒!”王怜花仰天大笑,清脆的笑音久久回荡在富贵山庄,衬着这渐浓的夜色,却让人听起来有几分阴森:“各位大侠不如先抬手瞧瞧自己的手腕,看你们能逍遥到几时。 ”司空摘星掀开自己腕间衣袖,瞧见腕间那道红线,猛然记起前几日树林里的那场血腥残杀,脸色大变:“绝情蛊!”听司空摘星这样讲,陆小凤赶忙撩开自己的手腕竟发现也有一模一样的红线,他不死心又去撩花满楼和叶孤城的,赫然发现纵使和王怜花交情至深的两位,也没能逃过他的算计。 三番两次要置叶孤城与花满楼于死地,这又是交的哪门子朋友!陆小凤真的猜不出来,王怜花说的话究竟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了。 王怜花显然并不知道‘愧疚’是何物,他不知从哪里变出一炷香,轻轻打了个响指,那炷香就如同变戏法一样燃了起来,他脚下不知何时多了一方小小的香炉,王怜花在屋檐上蹲下,将那一炷香插在香炉中,言道:“绝情蛊毒,断情绝爱,自相残杀,不能同生。 哈哈哈哈各位好自为之吧,一炷香的时间,诸位大侠好生叙旧,在下可要先行一步了。 ”他起身撩起衣摆,忽然学着那书生模样弯腰和院中几人做了个长揖,再抬头时,桃花眼中又现出那种恶毒的光芒,他嘴角笑意未减,忽的长袖一挥,那原本落在地上的无数牡丹花瓣竟又自地面飞起,像被狂风怒卷,形成一股股花瓣做的石柱,挡住了众人视线。 王怜花趁机凌空一跃,由那夜色掩护,绯红身影瞬间便消失在了众人视线中,惟剩那肆意的笑声久久回荡,逐渐远去。 “花满楼!我们追!”陆小凤心中怒意增生,并未有丝毫迟疑,拉起花满楼的衣袖,身体便如离弦的箭一般飞了出去,身子如花间的蝴蝶,灵巧的躲过左右旋转的花柱,花满楼一直追着王怜花身上的花香,引导着陆小凤追寻他的气息,二人配合无间,竟然很快就闯过了这牡丹花阵,掠上了王怜花先前站的屋檐檐顶。 就在二人要越过檐顶之际,忽然夜风大起,夜风吹起陆小凤的衣摆,恰好轻轻抚过王怜花点的那鼎香炉,香炉翻到,檀香自檐顶掉落,下坠之时火星遇风而燃,恰好掉落在厅堂后角的一堆枯草之上。 枯草上被洒了油,星星之火一点便有燎原之势,借着夜风助力,不过一瞬之间,整个厅堂便燃起熊熊烈火。 众人这时方才惊觉,原来整个富贵山庄的院落墙角全都堆满了干柴,墙壁屋檐也全被撒了一层无色无味的甘油,原来王怜花早就打算让西门吹雪等人和富贵山庄一起葬身火海!那火焰烧得好快,就在这刹那时间,厅堂里的整个窗户都已被火燃着,众人已被烟熏得呛出了眼泪。 司空摘星不敢多耽搁,他伸手拖过两人,吸腹一沉,抬脚猛然一踹,便将厅堂的大门踹开,跳了出去。 西门吹雪也叶孤城相视一眼,也飞速入进厅堂救人,但这几趟下来,就连西门吹雪的雪白衣襟也被星火燎黑了几处,可见厅内这火势之猛。 幸而那四层的院落很大,摆的干柴只在墙沿之上,院外的火势终归小些,一时半会儿还烧不着他们,可是谁都知道这富贵山庄暗藏奇门八卦,除非有识阵之人,否则他们是不可能轻而易举就闯出去,何况他们身边还有这么多昏迷之人。 “他早就算计好了!好可怕的王怜花!好狠毒的王怜花!”司空摘星瞧着自己腕间的红线,心中惊叹连连。 就连陆小凤会追他,会掠过他站过房檐,夜风吹起自己的衣摆会打翻香炉,檀香落地会燃起火星掉落在枯草之上,一丝不差全部都算准了!你说,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司空摘星也实在想不明白他究竟要干什么了。 就在几人还在思索如何脱身之际,忽听不远处有个慵懒的声音传来:“西南角一百八十步,双剑合璧,以剑气破阵,自可出庄脱困。 ”在场几人皆是武林之中顶尖的高手,听这声音沉稳中带些懒散,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定是他以深厚的内力穿透重重火海传讯而来,依然清晰可闻,如在耳畔。 西门吹雪自问凭借他此时的内力要做到千里传音也是困难,何况还要穿透火海,摒弃杂音,可见此人内力之深厚可想而知。 江 分卷阅读16 湖上何时涌现这么多高手,西门吹雪刚想问是哪方高人相助,却又听那人轻轻一叹。 这一叹中分明又包含了无尽的柔情与宠溺,这宠溺之中又略有几分无奈的笑意,只听他道:“唉,还是这么喜欢放火,惹事生非的性子恐怕是改不了了。 唉,不改也好,反正这烂摊子总是有人替他收拾。 ”第21章【陆花】怜花宝鉴(十八)陆小凤与花满楼的轻功皆是武林数一数二的好手,踏雪无痕,瞬息千里,富贵山庄的火势烧的虽快虽猛,却远远赶不及陆花二人这绝顶轻功的时速。 司空摘星感叹王怜花将这一切都算计好了,却还是漏想了一样,当富贵山庄的火势烧起来的时候,王怜花早已将陆小凤与花满楼二人引离了山庄林道。 此时已是夜间,月色黯淡,又隔了许远,纵然那火势烧的再猛,浓烟冲的再高,纵然西门吹雪与叶孤城等人已被活活烧死在了庄内,怕是陆小凤与花满楼二人也不会有所察觉。 届时,陆小凤若是知道,自己最好的几位朋友皆是因他一时的失误而惨死,必会愧疚一世痛苦终生,到那时,看你如何再这威风八面、傲笑武林的侠探陆小凤,凤凰变作落汤鸡,那落魄的模样想想都叫人兴奋刺激。 王怜花倚在一棵大树的树干上,抱着胳膊居高远眺,望着远处忽隐忽现的火光,星星点点如同灯火照耀,渐行渐远,想是富贵山庄的大火已经开始燃起。 那点点星光照在他那墨色的眸子里,本该映出冷淡又残忍的讥诮,却不想此时竟是沉静的如同停滞的海水一般,深不见底,黯淡无光,像是突然陷入了某种痛苦的回忆,一时不察竟将自己卷了进去。 他真的忘不了楼兰古城的那场大火,夺去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亲人,也是在那场大火之后他才抛弃了出生时命运给他带上的仇恨枷锁,他选择放下心魔,涅槃重生。 他忘不了那日开封渡口,他遭人围攻,亲眼见到赶来的沈浪透过船舱熊熊大火望着他的焦急目光,倒也算是情深意重,却不从想这一望竟成诀别。 王怜花目光深沉,心中竟忍不住轻叹一声,他什么时候竟开始喜欢回忆往事,夜风一吹,他忽的浑身抖了一抖,想到一件十分恼人的事,难道他竟真的变老了不成,这八年时光转瞬而逝,他的心态竟好像已不似当年了。 他忍不住搓了搓手,脚下轻踏,便从树枝跃到了树干顶端,眼看花满楼已经循着他的香气追来不过几丈远,陆小凤紧跟其后显然还未对富贵山庄起疑。 王怜花眼珠滴溜溜一转,深沉的目光早已褪去,桃花眼中又盛满狡黠,他忽的从袖口甩出一把墨色的折扇,对着自己缓缓轻摇,正对着追来的二人悠哉自乐。 他就是看不惯别人成双成对怎么了,就算烧不死西门吹雪和叶孤城也定要叫他俩好好吃吃苦头,至于陆小凤,想和花满楼在一起也没那么容易。 他虽然答应过花如令要保证花满楼的安全,但可没说过要保护花满楼朋友的安全,尤其是陆小凤,不好好耍耍他,怎能解了他夺花满楼的‘恨’呢。 “花满楼,你竟然能这么快就闯过我的牡丹花阵,之前还真是小看了你。 ”王怜花轻飘飘的立在树顶上,心里对花满楼能这么快破阵并不惊讶,花满楼虽眼盲,但鼻子却是最灵,他靠气味识路追凶也没什么稀奇的。 王怜花对花满楼这一呼,摆明了是和陆花二人挑衅,待陆小凤追到眼前,他不紧不慢笑着一矮身,又一头钻入了那丛丛叠叠的树林当中,夜色掩护利用这复杂的地势,又开始逃蹿了起来。 其实当那火势烧起来的时候,已跃出富贵山庄进到林间大道的陆小凤已然有所惊觉,花满楼驻足大惊想要回去救人,陆小凤沉吟片刻却决定继续前行。 陆小凤不懂阵法,回去也是于事无补,何况他相信西门吹雪和叶孤城一定有法子安安全全逃出火海,因为他知道莫说刀山火海,纵然是天崩地裂,幽冥鬼域,剑神和剑仙联手也定会在那绝境之中劈荆斩棘杀出一条生路!那可是西门吹雪和叶孤城啊!谁若小瞧了他们,最后的结果定然是一败涂地,何况还有偷王之王司空摘星在旁边帮衬,他手里还有富贵山庄的地图。 陆小凤已在心中将这些利弊衡量了多次,还是觉得此时此刻,最最重要的是绝不能让王怜花逃了,因为火海可以闯,但那毒蛊却只有下毒之人才能解得开!陆小凤不救朋友,这实在太不和常理,这世上能有人逼得陆小凤连最好的朋友都不去救,那这人的智计该是多么可怕。 纵然花满楼一向心善,也觉得王怜花这次的“玩笑”开的实在太过火了,他怎么可以拿这么多条人命做赌注,逼迫陆小凤呢。 陆小凤的眼眸已燃起怒火,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夜色中那抹红衣,沉声道:“花满楼,一炷香的时间定要抓住他!”花满楼敛眉,一向温润的脸庞也变得凝重,他用力点了点头,脚下蓄力疾风而行,已用尽自己所有内力,最快的速度,追着那股香气片刻不敢停歇。 这几人的速度委实太快,不过半盏茶工夫,三人已从山腰而下穿过山涧林道,王怜花在最后一棵树梢上稍作停留。 树林之下是一处断崖,断崖不高,崖下就是望月亭的那片竹海,王怜花故意引二人走这条路,也正是因为这条路离花满楼居住的毓秀山庄最近。 忽的有道白绫自斜地里冲来,陆小凤点脚踏在那白绫之上,借着那力道忽的自王怜花的头顶飞将而出,就如同九天之上飘然落下的玄凤,灵犀一指,展翅来袭。 这一指来的好快!王怜花回身,已然瞧见陆小凤眼眸中升起的怒火,他手腕翻转,展扇横在胸前,扇骨一摆一荡,悄然挡住了陆小凤那凌厉的一指,陆小凤也不变招,两根手指顺着扇骨的力道轻轻一夹,便将那扇面夹住,王怜花手握扇柄,脸色微变,暗自用上全力竟也未将折扇从那两根手指上抽出。 “看你哪里逃!”此时的花满楼已经行至他一侧,给陆小凤助力的那道白绫也随他的身形而至,以一敌二,王怜花自知恐怕并非这二人的对手,他也不恋战,拇指在扇柄出轻轻一按,便有抹了麻药的银针自那扇骨中弹射而出,直冲陆小凤的面门,陆小凤不得已放手躲避,有长绫斜地冲出,将陆小凤那毒针全数挡下。 两人一攻一守,配合默契,竟毫无破绽可言。 王怜花心中惊讶,知这二人联手怕比西门吹雪还要难对付,他片刻不敢犹豫,借着这空档,脚下蓄力,趁机奋力跃出,竟从那断崖处跳下,直冲那浩浩竹海而去。 陆小凤好不容易追上他哪里能让他轻易逃了,他扯过一道长绫,花满楼明白他的意思,笑着点头,二人同时出手,两条长绫飞速直冲而下,那招‘流云漫卷’竟比王怜花的速度还要快上一筹,一道紧紧卷住了王怜花握扇的手,封住他发暗器的机会,一道紧紧卷住了他的腰身,阻止他将腰间软剑抽出的后路。 手腕腰间被突然蹿出的长绫缠上,那下坠的力道被猛然拽住,内息突然被搅乱,王怜花只觉胸中一阵翻涌,他还未回神,便觉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向后拖拽着他,不过眨眼的功夫,他便被这股力道又拽回了崖顶,一时间竟毫无还手之力。 只听‘扑通’一下子,他整个人便被摔在地上,方才因为内息被搅乱,因而他这一摔并未来得及用内力护体,直摔得他头晕目眩,气血翻涌。 显然陆小凤一点逃跑的机会也不想给他,王怜花还未从这一摔中缓过神,陆小凤两根手指已经飞速点住了他全身几处大穴,将他的命脉一个不落全部封住。 陆小凤这两根手指一点的力道之大,直叫王怜花疼的额头都渗了冷汗,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好厉害的灵犀一指,好厉害的流云飞袖!王怜花暗自懊恼自己一时大意,小看了这两个人,他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被沈浪以外的人抓住。 陆小凤摸着自己的两撇胡子,在王怜花身边蹲下,笑意盈盈的瞧着他,道:“和你相处这一天,我只学到了一点,要想将你困住,抓到你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先将你的穴道全都封死,叫你动都动不了,否则,你是一定会想法子逃掉的。 ”王怜花好不容易喘过气,他躺在地上抬眸瞧着凑过来的陆小凤,浑身酥麻动弹不得,他面上没有被抓住后的惊恐,却依然笑的风清云淡,只听他笑道:“你真该把我的嘴也给封上,你难道没听说过,千面公子有一张能把活人说死的嘴吗?”“王怜花,我没有时间和你卖关子,赶紧将解药拿出来,否则我可要将你扒光衣服,扔到大街上去了。 ”陆小凤哪里有时间和他斗嘴,绝情蛊毒毒发时间只有一炷香,现在正是争分夺秒的时候,他也不听王怜花回答竟真的要动手解他的腰带,脱他的衣服了。 王怜花瞧着他熟练的用两根手指将自己的外衣脱下丢到一边,还要去解自己的裤子,他还真的没想到陆小凤会来这么一招,笑道:“陆小凤你脱别人的衣服还真是脱得顺手,我本以为自己已经很不要脸了,没想到你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这荒郊野外的,你将我脱光也不怕别人见了说什么闲话,我倒是无所谓,可到时这话传到花堡主耳朵里,怕你和花满楼这门亲事就要废掉了。 ”“对付无赖就要用无赖的法子。 ”陆小凤冷笑一声,并不吃他这套,王怜花说着说着只觉上身凉飕飕的,眼前一闪,便瞧见陆小凤手上攥着他的里衣,他呆了一呆,赫然发现自己说话间竟已被他脱得赤、裸着上身,夜风一吹冷的他打了好几个哆嗦。 花满楼‘看’着陆小凤胡闹,笑了笑,竟也没有阻止,自顾转身走到一边歇息去了。 “怎么,还不肯说是吧。 ”陆小凤将王怜花的外袍和里衣扔到一边,顺势就要去脱他的裤子,王怜花本来还想逞口舌之利拖他一拖,却见陆小凤根本不上套,他气急:“陆小凤!你敢!”“你三番两次算计我的朋友,连花满楼都不放过,我还有什么不敢!”陆小凤其实想狠狠揍他几拳,就在这时不远处的夜空中突然炸开了一朵烟花,鎏金幻彩,星落如雨,王怜花瞧见这烟火忽的笑了,笑的竟比那烟花还要灿烂,他眉角轻佻,笑道:“你俩方才那一击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是釜底抽薪,背水一战了吧,你是不是觉得现在头有些晕,浑身无力,从刚才到现在花满楼为何现在还不出声说句话,他是不是早就没力气了。 ”富贵山庄时陆小凤与花满楼都中了迷药,这追着王怜花一路行来,只因是内力深厚,一口真气压住,方才两人各用绝技同王怜花交手,已然是拼尽全力。 王怜花瞧着陆小凤,眼眸深处尽是笑意,他缓声道:“绝情蛊毒,不能同生,想救花满楼也不难,你自杀就是了。 ”“看来你还是不肯将解药交出来,那就看看究竟是谁能笑到最后。 ”陆小凤的手放在王怜花的裤子上,其实方才他脱王怜花的衣服不过是想要从他身上找解药而已,可是王怜花实在太气人,陆小凤开始考虑真的将他脱光了扔到大街上出气了。 “有人!”花满楼眉头轻皱,忽然出声道,虽然那迷药的药力发作让他浑身有些无力,但他的嗅觉却并未受影响。 花满楼的话音还未落,陆小凤忽觉有道极其凌厉的暗器从树丛深处,朝他勾住王怜花裤子的手指使力射了过来,陆小凤手腕一转,灵犀一指已将那暗器接住,惊讶的发现那竟是一片枯叶!飞花摘叶尽可当暗器伤人!暗地里什么人还有如此厉害的内力!王怜花瞧着那树叶也是怔了一怔,他刚想开口却被陆小凤一指点住睡穴,瞬间便晕了过去,再不醒人事了。 陆小凤起身,这才发现不远处的树干旁倚了个黑影,在树枝斑驳间看不清样貌,直到他轻飘飘的从树上跳下,落地无声,陆小凤才看清这竟是一个身穿灰青衣衫的落魄青年,却是剑眉朗目,玉树风度,脸上带着一股慵懒的笑意,陆小凤一见他便知此人非同一般。 那青年也不说话,只朝陆小凤笑了笑,顺手捡起了地上那件绯红的外袍,走到王怜花面前轻轻给他披上。 那青年瞧着王怜花安静的睡颜,忍不住伸出手抚过他的脸颊和眉眼,将他扶起搂在怀中,叹道:“真是个小孩子啊,难得要见你做件好事,却偏偏还要将别人戏耍一番才算完。 ”陆小凤摸不着头脑,开口问道:“这位小兄弟,你认为他做的这是件好事?”那青年笑道:“陆兄,你莫要担心,这世上哪有什么绝情蛊,这小魔头说的话你们也相信。 花兄弟中的不过是普通的迷药而已,那药效不出半刻钟的时间便可自行解除。 富贵山庄的朋友也已安然无恙,若你们真想知道他要做的究竟是不是件好事,二位回毓秀山庄一探便知。 ”“至于这个小魔头……”青年笑了笑,他的手搂着怀中人赤、裸的腰腹,眼眸之中藏尽温柔,“他是我的,若要教训,自然是要我来,就不劳烦陆兄动手了。 ”第22章【陆花】怜花宝鉴(十九)“不行!你现在不能带他走。 我陆小凤并不是个疑心重的人,并非我不相信你的话,只是……”陆小凤挺身挡在灰衣青年面前,低头看了一眼他怀中的王怜花,握了握拳头,坚定道,“只是此事事关花满楼的安危,我一点风险都不能冒,一点都不行!”若是中了绝情蛊毒的人只是陆小凤自己,他完全不会如此在意。 陆小凤重新打量着这个落魄书生般 分卷阅读17 的青年,看他年纪其实并不大,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 他的嘴角微微向上,不笑时也带着三分笑意,神情虽然懒散,但那种对什么事都满不在乎的味道,却说不出的令人喜欢,好似自信从容的能将任何事情都在自己的控制范围之内。 陆小凤一点都不讨厌他,相反,他的心在隐隐悸动。 他觉得,眼前的青年光凭这份从容就绝不会说谎,如果时机对的话,陆小凤很想拉着他喝杯酒,无论如何都要交了这个朋友。 但是,若是此事一旦关乎到花满楼,陆小凤就绝对不能退步!半步都不能!何况陆小凤还有一点没有想通。 倘若这青年说的是真的,那他既然说西门吹雪等人安然无恙,必然是等到富贵山庄火起之时他人还在富贵山庄,陆小凤与花满楼二人是拼尽内力、奋力狂奔许久方才追逐王怜花来到此处,那青年人既然看见西门吹雪等人自火海中脱困,那他又怎么可能早早的躲在树上,气都不喘呢。 若这青年说的是假话,那王怜花的穴道是他陆小凤点的,他也绝不允许这个不明身份的人随意将王怜花带走,纵然王怜花再可气,陆小凤也不会任他被别人欺凌。 “我明白,今日倘若你我易地而处,我亦不会轻易放你离去。 ”灰衣青年脸上依然带着那种懒懒的笑意,他的眼睛澄澈的如同一汪清泉,面对陆小凤他的坚决,他神色淡然。 青年将怀中人搂的更紧了几分,轻柔的将怀中人鬓间的散发抚平,就好似抚摸自己的爱人一样,语气是那样的温柔:“此时此刻,我却非要带他走不可,若你是我,你也定然明白,我非这样做不可。 ”他这些话,明显是说给陆小凤听,是告诉陆小凤,此时此刻,陆小凤对花满楼有怎样的感情,他对王怜花就有怎样的感情,而且他对王怜花的感情定不会比陆小凤对花满楼的差。 不等陆小凤回话,突听青年话音轻转,语气虽淡,却有着不容质疑的自信:“何况,我若要执意带他走,你是拦不住的。 ”这青年的话似乎有种很神奇的魔力,凡是他说出的话就一定是真的,他说陆小凤拦不住,就是拦不住,十个陆小凤都拦不住。 陆小凤怔了一怔,他目光一瞥,瞧见了这青年腰间别的一把铁剑。 铁剑非常普通,剑鞘亦是普通,却让陆小凤莫名的生了一身寒气。 他此时在想,若是这清瘦的如同书生一般的青年没有撒谎,他确实是在富贵山庄的大火烧起来之后才开始追踪王怜花而来,那他的武功究竟是到了怎样可怕的地步。 陆小凤抿了抿唇角,道:“我知道我此时拦不住你。 ”陆小凤不敢小瞧他,却也不会怕他。 灰衣青年终于抬眼着他,道:“知道拦不住却还是要拦?”陆小凤又向前走了一步,眉间的坚定更甚:“不错,我虽拦不住,却还有条命可拼。 ”为了花满楼,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但将血泪酬知己,生死又何妨……”陆小凤一腔胆气,似乎终于让这青年有所动容低吟。 片刻却听他话音一转,沉声又道:“可惜,只怕你连拼命的机会都没有!”纵有豪气干云,知己胸襟,可惜各有立场,谁也不能退步。 话已说尽,只要陆小凤再往前走一步,这场战斗怕再也避免不了。 不知何时,花满楼已悄声走到二人中间,只听他适时开口,将一场决战悄然化解。 他道:“不,陆小凤,我信他。 ”花满楼知道,能有这样温柔情感的人,绝对不是心胸狭隘之人,相反,他定有着像海一样宽广的胸怀。 花满楼忽的开口笑了,露出一排白皙的牙齿,是当真开怀,发自内心的笑意。 他这一笑,几乎将整个黑夜都要耀亮了,轻云出岫,风光霁月,有谁还会在意他是个瞎子呢。 花满楼觉得自己已经知道此人的身份了。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仿佛这世间所有的事情都了然于胸,无论任何事情都不会让他动容。 平淡冲和,内敛宁静,懒散的姿态,内在的洒脱,足以笑傲江湖,睥睨武林!陆小凤啊陆小凤,你是护友心切,一时疏忽罢了。 试想,这世上,能堂而皇之将千面公子护在怀中,又有这等心性之人,除了他还能有谁!花满楼笑转向那青年,无光的眸子对着他腰上挂的铁剑,笑问:“你的剑,可是叫沧浪?”那青年似乎也被花满楼这一笑所震撼,清澈的眸子里也含了九分笑意,他点头称是,也知花满楼已经知晓了他的身份,理解了他的作为。 他亦笑道:“不过江湖一浪子,为寻知己而来。 ”“一炷香的时间已过,二位不妨低头一瞧,看那腕间红线是否还在,牡丹香熏陶一番,是否更觉神清气爽,内力充沛。 这香叫做‘花好月圆’,本是他赠你们的贺礼之一。 ”这青年口中说的他,自然是指王怜花。 陆小凤闻言,赶忙拉过花满楼的手腕,发现那暗红的长线果然逐渐变淡继而消失不见,他指尖在花满楼的命脉处探了一探,果然发现他内力醇厚,不再虚浮无力,这才惊觉自己此时亦是如同浴火重生一般精神焕发,活力无限。 “这是又被他耍了!”陆小凤还未猜到花满楼方才话语的奥秘,却已知晓自己定然又被王怜花牵着鼻子好好耍了一通,花满楼已无危险,陆小凤看着王怜花对他是又气又喜。 心想,这青年说的一点不错,王怜花这小魔头真是会戏耍人,他的话真是一句都不能相信。 危机既除,陆小凤的心情立即好了许多,千面公子是友非敌,总归是件大好事。 他刚想留这青年好好结交一番,抬眼间却见他早已悄无声息的抬脚离去,犹如那鸟儿展翅一般自那断崖处越飘越远。 陆小凤刚要去追,却被花满楼拉住,却听那青年温润的声音传进耳畔:“沈某在此先要好好恭贺二位,喜结良缘,比翼.□□。 这满城的烟花灯火,亦是为你二人庆祝而燃,怜花公子的贺礼怕已经送到花兄府上,二位不如尽早回府一观。 在下还有事要办,不敢耽搁,就此拜别,若是有缘,他日自当再见”话音未落,眨眼功夫,他已经抱着王怜花没入那竹海深处,再也寻见了踪影。 踏月无声,天地入怀,这等轻功,却要让此时的陆小凤也要自叹不如了。 远处夜空中又有一簇烟花绽放,照耀一方夜市竟是灯火通明,繁华如锦,此时又不是上元佳节,又怎会突然之间热闹非凡。 陆小凤惊讶于方才花满楼与那青年一席话的含义,猛的记起他自称一句‘沈某’,攥紧花满楼的衣袖,陆小凤豁然开朗。 “原来他是沈浪!”不过江湖一浪子,可江湖浪子中有这等风姿的,除了沈浪还会有谁!沈浪,沈浪,你竟寻王怜花寻到此时此地。 原来,纵是天涯海角,生离死别,你也不会放任他独自离去,无论多少年,经历多少艰险,走过多少路途,总要将他寻回。 花满楼展扇轻摇,望着远方炸开的烟火,脸上的笑意更浓:“青衣记沧浪,四九为七七,富贵即牡丹,牡丹数洛阳……”风雪会中州,丹心侠骨照,当初年少意气之争,其实王怜花一直都记在心里。 只是谁的情义更重,谁的思念更浓,永远无法衡量,而此时似乎也再没有了衡量的必要。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哈哈哈哈!”陆小凤想通了这一切,更觉心情舒畅,不自觉开怀大笑起来,花满楼瞧他的样子,也忍不住要一舒心中豪情,放声附和。 陆小凤攥着花满楼的手,转身又朝来时路走回去,只是这次心境已完全不同,连陆小凤都无法解释自己为何如此信任这个从未有过交集的沈浪。 他只清楚这世间任何事都比不上他一抬手就可以握到花满楼的手,来的开心就足够了。 陆小凤笑道:“花满楼,我们先回富贵山庄,找西门吹雪他们,然后和他们一起回毓秀山庄,再看看王怜花送的礼物如何?”花满楼点点头:“都听你的。 ”陆小凤摸摸胡子,这才记起来自己如今还是一身大红喜服,方才沈浪好像说要贺喜他与花满楼喜结连理,比翼双.飞,再瞧这漫天烟火灿烂,莫不是王怜花在毓秀山庄为他和花满楼准备了一场婚礼?!陆小凤这样猜想,越想心里越是痒痒,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性,一路上抓耳挠腮,恨不得立即插上翅膀赶紧飞回毓秀山庄看个明白。 “哎呀!”陆小凤忽然停下脚步,手上稍一用力便将花满楼拽到自己跟前,他直盯盯的瞧着花满楼,好像想要将他看出朵花儿一样。 花满楼驻足,不解:“陆小凤,怎么不走了?”如果花满楼能看到的话,他一定会看到陆小凤现在的脸红的就和那将落得夕阳一样。 夜色撩人,四周静的只能听见一阵阵夜风吹过树梢沙沙作响,远处的烟花一声又一声更突显这林中幽静。 陆小凤咽了口唾沫,声音有几分沙哑:“花满楼,我们、我们还是先回毓秀山庄吧!”说完竟拉着花满楼一转身,朝着毓秀山庄狂奔起来。 他觉得自己有些不太对劲,一路走来竟然满脑子想的都是和花满楼成亲的事,想的他莫名奇妙浑身发热,欲.火中烧。 陆小凤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王怜花那个小混蛋肯定在迷香里放了春.药了!作者有话要说:王怜花:这个锅我不背。 第23章【陆花】怜花宝鉴(二十)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若要用这形容上元节的诗词来形容此时此刻毓秀山庄周遭的热闹光景,一点都不算夸大其辞。 自望月亭的那条道路,从临江仙到毓秀山庄,一路走来,过处皆是一片喜气。 烟花在夜空中炸开了一片又一片,道路两旁的大红灯笼,各式花灯挂的一堆又一堆,再用那大红色的丝绸一装裱,便将整个毓秀山庄照的锃亮,大红色透出的喜气,比富贵山庄的那场婚宴场面还要铺张,热闹千百倍。 这便是王怜花派人送给陆小凤与花满楼的第一件贺礼。 只待戌时一到,便在城中各处邀请百姓出门,一同燃放烟花,放置河灯,观湖赏月,搅起一城的热闹喜气,为陆花二人庆祝。 花满楼看不见,但听声音也能想象到毓秀山庄此时的热闹程度,陆小凤却是越往毓秀山庄走,越加验证了他心中的猜想,欣喜心情可想而知,只恨不得立马奔了回去。 花满楼和陆小凤二人回来,花满庭早已亲自在庄外等候多时。 他不待二人多说话,便一手拉过花满楼一手拉过陆小凤,欣喜的领着二人走入庄内,边走边道:“你们俩啊总算是回来了,大家都等你们很久了,再不回来,这吉时都要过了。 ”“六哥?”花满楼语气中带有几分不解,陆小凤笑的却像夜空中炸开的烟花,自己的预感成真,花伯父真的答应了他的提亲,今时今日,正是要见证他二人喜结连理!沈浪说王怜花给他准备的大礼,这定算作一个,陆小凤简直激动的要蹦起来了,激动的简直想亲王怜花一口!“六哥好!”陆小凤眼见花满庭,一声六哥自然顺口而出,若非时机不对,他真想就地翻他一百个跟头。 正当三人走过外院,穿花廊进入内院,忽见一人哼着小曲儿,一副悠哉神态,抱了几坛好酒正要往毓秀山庄的会客厅走。 众人定睛一瞧,那副模样,不是司空摘星还能有谁?!陆小凤怎么都没想到会在毓秀山庄遇到司空摘星,他揉了揉眼睛,惊讶的嘴中简直可以塞下两个鸡蛋了,倒是花满楼满脸笑意先开的口:“司空兄,你们无事真是太好了。 ”司空摘看见陆小凤和花满楼,举着酒坛赶忙上去打招呼:“嗨,花满楼,陆小鸡,你们才回来啊,这几坛是二十年的女儿红,可是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拿到手,就当我送你们的喜酒啦,你俩要再不来可都要被我喝光了。 ”陆小凤一个箭步蹿上前,拎着司空摘星的衣领,笑道:“好你个老猴精,枉我和花满楼为你担心,原来你躲在这里逍遥自在。 ”司空摘星‘哼’了一声,简直想踹他一脚:“逍遥自在个屁,我可差点被烧死啊。 ”经过司空摘星几句解释,陆花二人才知,原来在富贵山庄时,西门吹雪和叶孤城双剑合璧,用剑气破阵,才安然无恙的从那场大火里逃了出来。 司空摘星查看富贵山庄的地图,发现山庄内恰巧就有一处通往毓秀山庄的密道,叶孤城知道王怜花给他们下的并不是绝情蛊,这才想到之前王怜花之前以富贵山庄庄主的身份与桃花堡堡主花如令有过一个约定,现在想来必是与花满楼有关。 因而几人商议一番,便从密道到了毓秀山庄,见到庄内情形,问过花如令后这才知晓,原来王怜花与花如令的约定竟是考验陆小凤能否当得起花家的女婿,花如令又能否安心的将花满楼的下半生幸福放心交于陆小凤。 这样的结果,真是叫人哭笑不得,司空摘星低头瞧了瞧几人的狼狈模样,方知他们这一个多月来受了这些苦,竟只是为了给陆小凤和花满楼二人做了嫁衣,他见到陆小凤没狠狠踹他一脚都是脾气好的。 而照如今着情形来看,经过这一个多月的考验,陆小凤显然已经成功过了花如令这关。 这也便是起初,花如令给陆小凤写信要他去帮花满楼请神医朱四九出山时,开头称呼他‘凤凰婿 分卷阅读18 ’的原因。 至于中间过程如何,只要王怜花能不随意伤害无辜,保护花满楼安然无恙,这一切便全由他来做主了。 王怜花的名声虽然并不怎么好,但绝非是大奸大恶之人,他既然答应花如令的条件,就一定不会食言。 “我们又被他耍了。 ”等将所有事情问明白,司空摘星与西门吹雪几人面面相觑,脸上都说不出是个怎样的表情,一直都被人耍着玩的感觉一点都不好。 不过一场约定好的考验而已,偏要将如今武林之中名头最盛的几人全部都牵连进来,狠狠戏耍一番,王怜花这小魔头得罪人的功力也是一等一的高明。 西门吹雪默默地擦了擦自己的乌鞘剑,考虑过了今晚要不要发一份追杀王怜花的通缉令。 “花伯父当初不会是早就知道朱四九就是王怜花了吧。 ”陆小凤听了司空摘星的解释,偷摸摸的小声他。 花满楼摇头否认:“家父也是一无所知。 ”“呵,连花伯父也瞒着,心思真够缜密的。 ”陆小凤真的要被王怜花气笑了,这算的什么武林前辈,根本就是觉得太过无聊了,所以要找个人随意玩玩的吧。 花满楼亦是摇头笑笑,心中有疑,所以江湖上究竟是怎样传说王怜花是一代奇侠的。 一来二去,两人总算了解了事情的始末,对这最终的结局实在有几分意外,然而今晚并不是这件事情烦恼的时候,今晚可是陆小凤与花满楼大喜的日子。 二人刚刚迈入热闹的厅堂,叶孤城便迎了上去,他手中抬了个半人长的大箱子,那箱子上用红绸缠了好几朵大红花,箱子四周镶着几圈金玉,包装奢华至极。 方才惜玉阁来人说是王琳琅王姑娘奉王老庄主的嘱托,派人给花家七少爷送贺礼,并交由叶孤城叶庄主亲手帮忙转交七少爷手中。 这果然并非叶孤城的风格,原来又是王怜花的主意。 陆小凤怕王怜花再搞什么幺蛾子,便替花满楼将箱子拆开,却惊奇的发现箱子里面装的竟是一件大红色的新郎服。 金线缝制的牡丹花瓣滚边,银色流云的领口,将衣服展开来瞧,最绝妙的是前后用暗红线缝制的两只展翅翱翔的火凤凰,‘鸾凤栖花,比翼双、飞’栩栩如生,巧夺天工,凤舞九天赫然展现眼前!连那腰带配置的宽封都是那金线层层叠叠缝制的流云暗花,百鸟朝凤,这细腻的绣工,繁复的针法,清雅的暗色搭配,给人的感觉即朴素又高贵,毫不冲突却真是美的让人惊叹连连。 陆小凤拿起这衣服对着花满楼的后背比对了一下,发现尺寸真是出奇的合适,他忍不住开口:“这不会是王怜花绣的吧。 ”司空摘星瞧着那喜服瞅了又瞅,越发觉得着好看,他咋舌道:“他还会刺绣,而且绣工这么好?”叶孤城淡漠的脸上也浮现了笑意,他道:“他什么都会的。 ”要说到王怜花的千般才艺,在场之人怕是没人比叶孤城更了解,千面公子的一双妙手,可肉白骨,活死人,银针渡穴绝妙非凡,这针线活自然也不在话下,有这种全才的朋友,叶孤城还是有几分自豪的。 “这种日子提他作甚。 ”西门吹雪显然不愿听叶孤城多夸王怜花,他亲自动手帮陆小凤贴一副喜字,便将叶孤城叫过去帮忙,“孤城,快过来看看我这喜字贴的可正?”剑神这一声‘孤城’叫的人心痒,直听得司空摘星浑身抖了几抖,受不了西门吹雪这转变,他赶忙拜别几拿了酒坛跑去屋顶喝酒去了。 这一双一对的,他扎在里面倒显得多余了。 其实方才惜玉阁的人来托叶孤城给花满楼送东西的时候,也托司空摘星给陆小凤一样礼物,司空摘星本来无所谓,但看那牛皮包装的模样应该是本书,他一时好奇心上来,就想瞧瞧这是本什么书。 虽然经历了这么多事,但只要是关于王怜花的东西,他还是要忍不住多留意一番。 难道是写给陆小凤的情书?司空摘星忍不住小心翼翼的将那牛皮纸撬开一角,轻轻揭开瞧了一瞧,这一看,便叫他忍不住惊呼出声。 书皮用金线装裱的十分精致,四个大字赫然展现眼前,叫人无法如何都无法忽略:《怜花宝鉴》!这本书竟然就是那本江湖中人,人人都想夺取的《怜花宝鉴》!第24章【陆花】怜花宝鉴(二十一)《怜花宝鉴》!王怜花竟要把这本承载他毕生绝学的武林秘籍送给陆小凤!司空摘星的心‘砰砰’跳的厉害,仔细想来,这一个多月来的惊心动魄、阴谋阳谋全都是因为这本《怜花宝鉴》而起,王怜花此时将这秘籍送来,难道又要打什么坏主意?此事非同小可,司空摘星绝不能让今晚的婚礼节外生枝,若王怜花还要以这本武林秘籍设局,那也要等今晚的婚礼顺利举行完再说。 司空摘星举起酒坛灌了一大口,缠绵的余香留存齿间,醉人心脾,他心想这样千金难求的好酒,能这样糟蹋几次也是痛快,管他什么阴谋诡计,待过了今晚便已是皆大欢喜。 然而司空摘星高估了自己喝醉酒之后那好奇心的欲.望,半坛女儿红下肚,他总耐不住自己去想王怜花这毕生绝学《怜花宝鉴》的内容,尤其是王怜花那套出神入化的易容术,叫司空摘星好奇的浑身痒痒。 热血上头,司空摘星咕嘟咕嘟将一整坛酒喝完,做了很久的心里斗争,终于将这秘籍的封面翻开,可这一瞧,却让他一口没下胃的酒全数给喷了出来。 他愣了一瞬之后,忽而放声大笑,直笑的他躺在房顶上来回打了好几个滚。 这哪里是什么武林秘籍啊,这分明,分明是一副又一副精妙绝伦又栩栩如生的春、宫图啊!狗屁的阴谋诡计啊,王怜花这分明又是要耍陆小凤了。 司空摘星笑够了,才将那本书重新用牛皮纸包好,理了理衣襟翻身下房顶,直奔花满楼的卧房而去。 陆小凤正在亲自为花满楼试新衣,花满楼平时穿惯了淡色,如今传上一身大红衣襟,真是说不出的诱人,连司空摘星见了都忍不住要吟诗一句‘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了’。 他一时兴起,一本正经的说出手中书的来历,以及自己的担忧,并趁陆小凤不备将书偷偷塞到了花满楼手中,花满楼还以为这真的又有什么变故,用手指在那封面上摸索几下,脸色变得十分凝重。 可当他继续翻开书页,摸到里面的内容之后,脸色却‘唰’的一下子红了个透彻,手忙脚乱了一番,赶忙将书扔还给司空摘星。 花满楼天生的温润君子,面皮薄的很,他哪里接触过这些东西,偏偏那王怜花画这些图的时候还专门用上特殊的笔墨,让人一摸就能摸出来,画的如此清晰,摸完之后画面不自觉闪在脑中,真是羞死个人。 “啊哟~”陆小凤心中好奇,伸手一把抄过花满楼扔过去的书,打开一瞧,啊哟一声简直两眼放光,光春、宫图不说,这还不是一般的春、宫图啊,这是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启蒙教育啊。 这其中的妙趣,不可描述,不可描述啊!司空摘星瞧见花满楼的窘样,笑的前仰后合。 陆小凤看的却是津津有味,几乎眼珠子都要掉了进去,他真是自心里佩服王怜花入个洞房竟然还能搞出这么多花样。 等等……怎么越看越觉得这两个人有点眼熟,陆小凤忽然觉得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 这白衣散落,乌发披肩,长剑交错,怎么看怎么像……剑神和剑仙……陆小凤脸色古怪‘啪’的一下子将书合上,方才只看姿势没注意看脸。 这书若是被西门吹雪瞧见,这等奇耻大辱,只怕是天涯海角都要抓到王怜花,将他大卸八块的。 “去去去,你个单身汉看什么看!”司空摘星瞧陆小凤的脸色又凑到他跟前,陆小凤哪里能让他再看,赶紧装模作样的将书揣在怀里,毫不留情的拎着司空摘星的衣领就将他扔出了卧房。 司空摘星暗骂陆小凤伪君子,但这一闹却让他的心情开怀,通体舒畅。 今晚真是个好日子,他瞧着烟火满天,满园绯红,忽然想去惜玉阁看看王怜花了。 ……毓秀山庄一片喜气洋洋,祥和万千,但一场大火之后的富贵山庄相比之下却只剩断壁残垣,繁华不在。 富贵山庄已毁,王怜花心中却毫不在意,而如今他在江南最重要的栖身之所就只剩惜玉阁。 惜玉阁牡丹仙子温柔可人对王怜花又是痴心一片,自然能将他伺候的无微不至舒舒服服。 王怜花醒来的时候正躺在牡丹仙子的闺房之中,因被灵犀一指点中他到现在还是浑身酸痛的很,王琳琅见他醒来赶忙端了清心脾肺的莲子羹来给他润喉润胃。 他以为是花满楼回了毓秀山庄知道了事情真相,才让陆小凤将他送回了惜玉阁,因而对自己缘何在此并没过多怀疑,听着楼外烟花炮竹声响,知道自己准备的贺礼已经送去,毓秀山庄的喜堂也已经开席。 到此时,他与花如令的约定也算是尘埃落定。 至于陆小凤点穴戏耍与他,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要暗地里报复陆小凤,千百种法子随手捏来,他还不急于这一时。 床头帘幔环绕,香气四溢,王怜花将脑袋枕在王琳琅的腿上,喝着她如青葱般白皙修长的手指一勺一勺喂过来的羹汤,舒服的让人动都不想动。 二人也不多言,一碗羹汤喝完,王琳琅拿出手帕细心将怀中人嘴角擦干净,知道王怜花这段时间来的疲惫,她伸出双手,青葱的手指绕过王怜花发间,抚过他的太阳穴,轻柔的为他按摩起来。 指腹圆润,嫩若柔荑,轻轻浅浅,如同舔食的猫儿一般撩的人心痒。 美人怀,温柔乡,对王怜花这样的小色鬼来说,再喜爱不过。 “琳琅姐姐,你这手艺可是越好了。 ”王怜花微闭着双眸枕在美人怀里,说不出的惬意,只是不知这开口说的‘手艺’,究竟指的是煲汤的手艺还是这按摩撩人的手艺了。 王琳琅的脸色微红,只当听不懂王怜花话中深藏的含义,轻声道:“是公子教的好。 ”她的手忽然被人攥住,王怜花睁开眼睛,脸上的惬意已然消失不见,他的语气有几分不满:“连这个你也要恭维我!”王琳琅稍微用了用力,发现根本不能将自己的手从王怜花掌中抽回,也就放弃了,她刚想开口解释,却听王怜花问:“你跟着我多久了。 ”王琳琅的眼神暗了暗,回道:“回公子的话,足有六年了。 ”王怜花终于放开她的手,又合上眼睛,弯了弯唇角说:“错了,过了今晚就是整整六年零三个月了。 ”王琳琅的手指抖了一抖,缓缓攥成了拳,她瞧着王怜花的合上双眸的脸,忽的觉得鼻间酸涩,无数回忆涌上心间,一时忍不住竟落下泪来。 “当年若非公子,琳琅早就死在白云城了,哪里还有现在。 ”王琳琅本是白云城叶孤城门下的一名侍女,那时候她还小不到十六岁,王怜花在白云城时,见她生得貌美又温柔可人,知道她长大之后定是世间不可多见的美人胚子,便一有时间就去逗她,还时时央求叶孤城非要将她留在自己身边。 谁知这一来二去无心的一番挑逗,却挑起了一个懵懂少女的初恋情愫,这情愫一生便是多年。 可惜没多久,叶孤城入中原参与南王世子谋反失败,白云城落魄,那些暗中怂恿叶孤城造反之人因心生恼恨便对白云城下手,叶孤城门下侍女多遭无辜牵连,王琳琅被王怜花护着才算是幸免遇难。 王怜花的手段狠辣,这时才展现出来,王琳琅再清楚不过,当年怂恿叶孤城的人一个都没能活着出去。 从白云城到洛阳,再从江北到江南,王怜花一步步走到现在,所有的手段,谋划,智计,王琳琅全都看在眼里。 从感激到爱慕再到敬仰敬畏,她对王怜花的感情已经远远超出了主仆的情谊。 跟在王怜花身边这么多年,她几乎已经错过了最好的年华,她也知道王怜花心里不可能装下她,她心里其实很寂寞,却怎样都舍不得离开去追寻新的感情寄托。 王怜花轻轻抹去王琳琅滴在自己脸颊上的泪水,他当自己自来对这些情情爱爱看的透彻,王琳琅爱慕他,他心里比谁都清楚。 可惜,这并不是他想要的。 王怜花忽的一个翻身抱住王琳琅的胳膊,反将她压倒在身下,炽热的眼神之满是的欲·望。 “那便如你所愿好了。 ”只听他魅惑沙哑的声音传入耳边,是那样的销·魂噬骨。 只在这一翻身之间,他的手已经挑开了王琳琅的腰带,只在她腰腹上轻轻那么一揉,那种奇异的感觉,便已经叫王琳琅浑身颤抖。 王琳琅想反抗,她不想让她敬仰的人将她这份感情看的如此低贱不堪,但她此刻,却无能为力。 王怜花的销魂手段,原本就是出了名的,谁有能逃得过去,有谁又想逃呢。 他奔波了这么久,只为他人做嫁衣,此时也该好好享受享受了。 可偏巧的就在这时,楼下却出了岔子,只听哐当哐当几声,是桌椅散落,茶盘跌地的声音。 “快让你们王老庄主出来,否则我们就自己动手拆了他这惜玉阁的招牌。 ”你说巧不巧,有人大半夜的砸了惜玉阁的场子。 第25章【陆花】怜花宝鉴(二十二)这种事情被打断,怕是任谁都开心不起来,偏巧楼下的动静闹得实在太大,恐怕只有王老庄主亲自 分卷阅读19 镇压才能平息。 敢砸惜玉阁的招牌,坏他王怜花的好事,定是活的不耐烦了。 招牌都快让人给砸了,王怜花岂能不理,他只能将放在王琳琅腰际的手掌收回,暂且将那欲.火忍下,翻身下了床。 王怜花下床喝完水喘了口气,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又是一阵一阵传进耳朵里,他皱皱眉头,刚想问哪个不知死活的敢在他惜玉阁撒野,他刚想出门一瞧,却见身后的王琳琅‘扑通’一声就跪在了他面前,一脸视死如归的模样。 王琳琅听到楼下动静,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有很重要的事忘记和王怜花通报,她赶忙随着王怜花下了床,也顾不得方才发生的事,跪在地上满脸郑重的喊住就要出门的王怜花,道:“公子等等,琳琅还有几句话想问。 其实琳琅心中一直有个问题想问,方才公子回来时,琳琅看公子疲惫,才未出口打扰,此时想来,实在有诸多可疑之处。 琳琅本不该干涉公子的决定,但此事事关重大,还望公子先解琳琅心头之疑。 ”王怜花抬手揉了揉泛酸的脖颈,理好衣襟,见她这模样,知道是她有事要禀报,漫不经心道:“有事就问,跪下做什么?。 ”王琳琅低下头,纠结了一会儿,终于开口:“公子,琳琅今日接到洛阳传来的消息,说、说公子已将江北包括洛阳的全部产业尽数转让,筹集的钱财全部用来赈济江北的旱灾了,此举可是属实?”“什么?!我何时……”王怜花的脸色瞬时冷了不少,他已经许久没回过江北,难道是有人趁他不在,趁机对王森记下了手。 王怜花很快镇定下来,便觉得事真是有蹊跷,又问:“什么时候传来的消息?”王琳琅见王怜花如此反应,心知此事果然有大问题,赶忙回他,道:“就在今日黄昏时分,惜玉阁突然来了一群官差,官差之后带了几名难民,指名要见老庄主。 ”“怎会与官府扯上关系?”王怜花眉头紧锁,已知楼下并非普通闹事这么简单,他厉声喝道,“这么大的事,方才为何不说!”楼下闹事的究竟是什么人,已经不言而喻。 江湖中人最忌讳的就是和朝廷发生冲突,纵然王怜花千般心思,遇到官府的人也要头疼好一阵子。 王琳琅只低着头,跪在地上不敢再答话,王怜花心思凝重,知道此事十分棘手,实在没有时间再去理她,便吩咐道:“你起来吧。 这件事情我亲自解决,无需你插手了,今晚你就好好休息吧。 ”犹豫片刻,他又软声道:“方才是我一时冲动,以后不会了。 ”王琳琅愣了一愣,低着脸轻轻摇头,只觉有泪水滑过脸颊,王怜花轻叹一声,头一次觉得这情爱一事,他好似也并未参透多少。 惜玉阁楼下非常热闹,王怜花易容之后方才下了楼,他在外谈生意从来不用自己的真实面目。 他用的还是在富贵山庄初次接待陆小凤时的样貌,足足衣服白发仙人的姿态,他从三楼下来,那浑然天成的气韵,没有半点生意富贾的样子,当真像个修行的道的世外高人一般。 王琳琅口中的那几位落魄灾民瞧见他这样子,竟真的一起扑通扑通给他跪了一地,眼泪纵横一口一个‘救世救苦的活菩萨’拜他。 王怜花长这么大还真是头一次被人当做菩萨跪拜,没想到这闹事的会是如此反应,王怜花觉得心中好笑。 做惯了那害人的恶魔,有一日却被人当作那救世救难普渡众生的活菩萨参拜,你说好不好笑。 这世上可真的有能将恶魔渡化成活菩萨的人吗,若是有,老天又为何偏偏要让他们阴阳相隔,不得相守呢。 王怜花摆手道:“我可不是什么活菩萨。 这几位官爷,不知在下犯了什么事,要劳烦几位官爷大驾,半夜三更得来拆我惜玉阁的招牌。 ”有位护卫官差穿朝廷四品官服,腰间夸着腰刀,一看就是来头不小,是这群里官差里官衔最大的。 他一见了王怜花,便绕过跪地的众人迎了上去,咧嘴笑道:“王老庄主误会啦,庄主大仁大义,扶危济贫,在百姓危难之际,主动捐献万千家财,替朝廷赈灾解难,救一方百姓出水火,此等开阔胸襟,仗义疏财,实在我朝仁义之典范呐。 ”本以为是来闹事的,哪曾想这官爷上来对他就是一阵恭维,到让王怜花着实没有料道。 只听那护卫长又道:“我等是亲奉皇上之命,来替百姓道谢来了。 ”说完,便吩咐身后的人抬过来一快御制的牌匾,一抬伸手便将盖住牌匾的黄布掀了起来。 只见那匾额用黄金装裱‘仁义无双’四个大字,遒劲有力,气势磅礴。 护卫长解释道:“这是圣上御笔所书,亲赐富贵山庄为仁义山庄。 方才是我那手下鲁莽,听到王老庄主在此,一时高兴,就想着先帮庄主将这御赐牌匾挂起来,手忙脚乱这才撞到了桌椅,打翻了碗筷。 一时莽撞,绝对没有砸庄主招牌的意思,庄主大人大量,还请务必海涵啊。 ”仁义山庄?好一个仁义山庄!王怜花冷笑,这分明是有人故意挑衅,当年谁人不知千面公子王怜花与仁义山庄有隙,这是有人趁他不在洛阳,暗中设计烧了他的后院了。 最绝的竟然还借皇上的手,将他的富贵山庄改成仁义山庄!好手段,果真是好手段!王怜花心中暗叹,看来这次是有人盯上他,专门想与他作对了。 王怜花心中恼恨,面却不显,展颜笑道:“哪里哪里,军爷说哪里的话,不过误会一场罢了。 这位军爷,敢问一句,你们是如何知晓我今晚不在洛阳富贵山庄,偏巧在这遥远江南惜玉阁的。 ”“自然是庄主的管家沈青衣亲口告知的。 ”那护卫长一提到富贵山庄的沈管家,面上便不自觉的泛起一股笑意,显然是对这位沈管家非常欣赏,十分推崇,“我观那位沈管家一表人才,内敛沉稳,实在是位不可多得的人才呐,王老庄主有这等人物相助了,真是可喜可贺啊。 ”“沈青衣?呵!真是好样的!”王怜花顺着护卫长的话,举起拇指夸奖这位沈管家,忽的对这暗地的对手来了兴趣,就差拍手叫好了。 仁义山庄,沈青衣。 王怜花暗道,看来对方对他的过去还十分了解。 那护卫长只当王老庄主是真的开心,让人将那‘仁义无双’的牌匾亲自交给他,又相互寒暄了几句,王怜花赶紧让下跪的人起来,并热情的让下人准备好饭菜和房间好好招待他们一晚。 “王老庄主,你看我这记性,差点给忘了,这是沈管家托我带给你的信,让我务必要亲手交到你的手上。 ”正当王怜花要离去的时候,那护卫长忽然又急匆匆的跑过来,他手上拿着一张信封,递给王怜花,“也不知道他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不直接找人带给你,偏要借我个免费的苦力。 ”那信封是最简单的样式,看起来十分普通,王怜花却知道这是对手故意送来的重要线索,他对那护卫长道了声谢,便将那信封拆开,里面只有一张对着的纸条。 王怜花将那纸条抽出,轻轻抖开,却见纸条上用小篆整整齐齐的写了两行字:怜花怜花,是个呆瓜,算来算去,鸡飞蛋打。 怜花怜花,乖乖听话,遇着沈某,快快回家。 ——沈青衣单看这几句话的调侃,是对方明显的挑衅,若是让那脾气直率之人见了,指定要气的半死,骂对方个狗血淋头。 但这封信是写给王怜花的,既然对手对他的过去和品性了如指掌定会知道他并非是那脾气直率的人,如此,定是另有他意。 对方并没有故意隐藏字迹,相反,那字迹遒劲有力,雄劲洒脱,实在太好辨认,王怜花自然是认得,而且再熟悉不过。 “沈青衣,沈青衣……”难道是他!他……来寻我了吗?!王怜花只觉得仿佛有什么东西猛地从心中炸开,又闪电似的直冲头顶天灵。 忽的有个念头随着那道闪电一闪而过,一时间劈的他脑袋空白了一片,震得他整个人都说不出话来。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信上写的内容王怜花已经无心去猜,无心去想,只是这个念头从他脑中冒出来的时候,他似乎已经什么都顾不得了。 有记忆的画面走马灯似的一遍遍回荡在脑中,仿佛过了很久很久,才终于定格在那张懒散的笑脸上,他攥着纸条的手都在轻颤。 他的脸色是从未有过的阴沉,他低着头,盯着手中信笺,目光忽闪,不过两行小字,他却仿佛看了许久许久。 难道是有人故意假扮沈浪,要引他上钩吗?王怜花张了张嘴,努力抑制了许久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他问:“你是在哪里碰见的他。 ”即便他自己尽量抑制,这声音却仍旧颤颤巍巍,甚至带了几分哽噎。 护卫长不知信上写了什么,但看王怜花的神情,只当真的出了什么紧急的事,认真回想道:“今早在半路上碰见的啊,对了,他好像还和我说过,什么‘三更时分,临江仙见’。 ”“神神秘秘的,就是不知道这个临江仙指的是什么。 ”护卫长小说念叨一句,话音未落,再抬眼时,眼前哪里还有王怜花的身影,只剩身后那被人踹的窗户‘哐当’作响。 那护卫长揉揉眼睛,目瞪口呆,心中连连惊叹,王老庄主轻功这般厉害,当真是那仙人下凡吗?第26章【陆花】怜花宝鉴(二十三)躺在惜玉阁房顶许久的司空摘星,见王怜花竟毫无预兆忽而飞速跳窗而去,赶忙跳下去拦他,可惜只来的急攥住他一方衣角。 王怜花此时心里眼里早已无他人,他运足十成内力,自顾往那临江仙赶去,瞬间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王怜花竟然视他不见,让司空摘星很是落寞,他将方才顺手从王怜花袖中截下的信纸展开看了看,瞧见前两行时,顿时火冒三丈,气的只想将这信笺给撕了,但待他看到落款之时却又着实惊了一惊。 沈青衣?!陆小凤不是说王怜花就是沈青衣吗?难道沈青衣和王怜花并非一人?!难道沈青衣不是王怜花易容的吗?沈青衣究竟在是不在!司空摘星心中震惊,刚想抬脚去追王怜花问个明白,却被突然出现的陆小凤拦住去路。 陆小凤瞧他这模样摇头叹了口气,着实不想打击他,但又不得不说:“别去了,你追不到他的,纵然追到了,他也不是属于你的。 ”司空摘星将手中信笺递给陆小凤,颤颤问道:“沈青衣究竟是谁?”陆小凤只得将当初花满楼说过的话重复给司空摘星听:“青衣记沧浪,四九为七七,富贵即牡丹,牡丹数洛阳。 你如此聪慧,难道真的不知道他是谁吗。 ”富贵山庄是为了纪念牡丹满城的洛阳,朱四九是为了怀念名叫七七的姑娘,那沈青衣自然是为了想念当年初见之时一身灰青衣衫的沈浪。 司空摘星并不傻,他也猜的到王怜花之所以化名沈青衣是为了纪念谁,他原本是想给自己一点安慰,谁知道这个陆小鸡一点都不懂得安慰人,还使劲往他伤口上撒盐,他气馁道:“陆小鸡你真是很讨厌呐,你知道是那人来找他了是吗?”司空摘星口中的那人指的自然是沈浪,在富贵山庄暗中相助他的人恐怕也是沈浪了。 陆小凤拍了拍司空摘星的肩膀,表示正是如此,他扬了扬手中那封信笺笑道:“这天底下能将王怜花治得服服帖帖的人,除了沈浪还能有谁,你能做到吗?你不被他耍的团团转就谢天谢地了!”司空摘星抬腿就踢了陆小凤一脚,气急道:“陆小鸡,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说的就和你没被他耍过一样!”陆小凤眼珠转了转,顺着司空摘星脚上踢来的力道,故意‘哎哟’一声仰倒在地上,对他投降道:“哎呦,司空大侠果然武艺高强,我陆小凤再也不敢了,您大人大量就饶了我吧。 ”“去你的!”司空摘星被他这不正经的模样逗笑了,真想去再踢他一脚。 陆小凤以前和他打赌,在他面前从来是一点都不服输,如今为了能让他笑上一笑,竟甘愿做出如此姿态,让司空摘星怎么不感动。 他是堂堂偷王之王,本该一身傲气,也并非那种看不开、输不起的人,既然他与王怜花有缘无份,那就绝不再纠缠。 何况他还有陆小凤和花满楼这样的朋友,人生也该满足了,那他就只好默默祝愿沈王二人也能与陆花二人一样,早日团聚,结为秦晋之好。 只是希望这次,沈浪找到王怜花之后,能好好守住他,千万千万不要再把他弄丢了。 司空摘星抬头望望夜空炸开的烟火,烟花虽转瞬即逝但却绚彩华丽,就像是他当日初见沈青衣时心中乍起的情愫,虽然短暂却十分美妙。 他会不后悔,也绝不再纠缠,更不会就此消沉,他还是那个一身傲骨,来去无踪,潇洒如风让陆小凤见了都要头痛的偷王之王司空摘星!“其实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司空摘星的心境向来豁达,想通了之后也就没什么可烦恼的了。 他瞧见还仰倒在地上的陆小凤,被逗笑了。 伸手将陆小凤拉起来,司空摘星问:“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和花满楼拜堂吗?”陆小凤拍了拍身上的灰土,摊手道:“毓秀山庄实在太闹了,我带七童出来散散步,顺便一起看看河灯,,你看这河灯多美啊。 ”“花满楼看的见河灯吗?”虽然司空摘星从未认为花满楼是个瞎子,但花满楼的眼睛的的确确是看不见的。 陆小凤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遗憾的,他顺口道:“他看不见,我可以数给 分卷阅读20 他听啊,只要他不嫌我吵,我就给他数一辈子河灯。 ”“咦~真是肉麻!”司空摘星搓了搓胳膊,只觉陆小凤这情话的甚是腻人。 陆小鸡还是以前的陆小鸡,油嘴滑舌,一点没变。 司空摘星刚想嫌弃一下他,抬眼却见有人从惜玉阁对面的石桥边缓缓走来,翩翩君子,月光普照,净如璞玉,美极妙极。 这等温润君子,除了花满楼还能有谁。 走进了再瞧,却见他眉眼含笑,怀中还抱着一个看起来刚刚满月的孩子。 他走到桥下,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只听他轻声道:“司空兄,你果真在这儿,真是巧啊,陆小凤,正好天儿也睡着了,我们和司空兄一起回去吧。 ”陆小凤伸了个拦腰也不答话,只瞧着花满楼咧着嘴笑。 司空摘星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惊叹道:“花满楼,你们、你们今晚刚拜堂,一转眼孩子都这么大了!”花满楼脸色微红,轻声解释:“这是六哥和六嫂的孩子,乳名叫小天,今天恰巧刚刚满月,我带他出来散散步,看看花灯,谁知他这么快就睡着了。 ”陆小凤早已凑上前去,道:“哎,七童,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六哥不是已经将天儿过继给我们了吗,现在他当然就是我们的孩子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食指挑了挑天儿的小手,那五根小指头加起来几乎还没有他的一根指头粗,陆小凤心中感叹生命的奇妙,那坚毅的脸庞也变得柔和:“天儿,天儿快长大,等你长大了,我就要将所有的本事全都交给你啦。 ”转眼都当孩子爹了,司空摘星也是惊喜:“恭喜啊,陆小鸡,你这可真是踩了大大的狗屎运了。 哎,花满楼你可看好了这孩子,千万别和陆小凤走近了,否则又得教出一个油腔滑调的陆小鸡了。 ”花满楼笑笑,知道司空摘星就喜欢与陆小凤斗嘴,也是乐在其中。 陆小凤小心翼翼的将小天儿从花满楼怀中抱出,又顺手塞到司空摘星怀中,笑道:“那就劳烦司空兄大驾,当一晚上教书先生,帮我们照看一下天儿了。 ”“喂!”不待司空摘星反应,他说完便转身拉着花满楼的手,笑意盈盈的走到石桥边,望着桥下顺水飘过的盏盏河灯,一盏又一盏的为花满楼介绍了起来。 花满楼随着他的动作侧耳附和,轻摇折扇,听得津津有味,频频点头,脸上笑意不减。 “喂,陆小鸡,你别欺人太甚!”司空摘星哪里抱过这么小的孩子,简直和小鸡崽子差不多大,偏偏这小孩子一睡起觉来就喜欢往人怀里钻,一双小手还紧紧攥住司空摘星的手指不放,让他紧张地路都不敢走,就怕自己手上力道没准,将这小鸡崽子给伤着了,让司空摘星好生为难。 “啊呀,他啃我手指头了,花满楼,花满楼!”司空摘星脸都要憋红了,想要将手指抽出来,却听那襁褓中的小孩儿嘤咛几声,司空摘星的心立马就软了。 他瞧着这孩子妥协道:“好了,好了,咱可说好了,就给你吃这一晚上。 ”司空摘星忽然觉得有几分骄傲,要真说起来啊,这孩子的命还是王怜花救得呢。 天上星河灿烂,地上花灯万盏,良辰美景,美人相伴,陆小凤展开双臂背倚栏杆,望着摇扇轻笑的花满楼,为他数着河灯讲着笑话,说不出的美妙惬意。 花满楼笑问:“现在的景色一定很美吧。 ”陆小凤点头:“是啊,就像天上的银河一样。 ”可这景色再美又怎比得过花神展颜,对陆小凤来说,只要有花满楼在的地方,便是人间仙境。 陆小凤忍不住笑出声:“哎呀,花兄,这河灯可真难数啊。 ”花满楼折扇轻摇,附和:“陆小凤,也有你觉得难的事情?”陆小凤摊手道:“那当然了,没有你在,这河灯我永远都数不清的。 ”花满楼笑言:“其实我等这天等好久了。 ”朗朗笑音,随声而起。 陆小凤亦是咧嘴笑的开怀,二人爽朗的笑声回荡在石桥边。 “花兄啊花兄,你来看啊,我刚才数到了那边,你听我继续给你数啊,一百八十七,一百八十八,一百八十九……”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 身伴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作者有话要说:陆小凤传奇所有人物戏份结束,下一章讲沈王相遇。 第27章【陆花】怜花宝鉴(二十四)夜半三更,王怜花立足于临江仙酒楼的楼顶时,才停下狂奔的脚步,稍作歇息。 只见盈盈月色照耀下,他鬓角的发丝已然散乱,额头也冒了虚汗,胸口起伏竟忍不住粗声喘.息,模样是说不出的狼狈。 用尽十成十的内力催动轻功一路狂奔而来,任谁都要变作这个样子的。 他伸手胡乱的将脸上的易容换掉,露出原本的模样,心中早有了主意。 纵然这是个圈套,借沈浪之名引他上当,但是为了心中那个希望渺茫的念想,他只身赴局上一次当又有何妨呢。 不过,看这情形,他好像又赌对了一次。 就在那临江仙楼顶左侧,一方檐角边,侧仰着一位青年,只见他身着灰青色长衫,双臂枕在脑后仰在屋檐上翘着腿,用一方斗笠盖着脸,偏偏瞧不清楚样貌,但这一副悠闲模样倒是说不出潇洒惬意。 王怜花就站在不远处居高临下看着他,黑亮的眸子如同一潭湖水般深沉,王怜花只是静静地站着,也不说话,岂知那眸底再深处却早已是暗潮汹涌,激起了千层浪花。 那青年笑笑,动都未动,却早知道自己不远处站了人,忽听他开口道:“你是在找我吗?”声音温和清朗,听来有种阳光一样的活力,偏又带些男性独有的磁性,爽朗不失沉稳,听在王怜花耳中甚是悦耳偏又叫人十分恼火。 王怜花心中有气,讥笑一声,回答:“呵,在下只是顺路在此歇歇脚罢了。 ”青年这才伸出手,将原本盖在脸上的斗笠抬起来,露出一双星子般幽邃的瞳眸,嘴角带着三分懒懒的笑意。 不是沈浪,还会是谁。 王怜花瞧着他那万年不变的懒散笑颜,咬牙道:“沈兄的习惯真该改改了,这么多年不见,这一来还是喜欢坏我好事。 ”沈浪站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笑道:“王兄这辈子做的好事可不少,沈某偶尔坏那么一两次又有什么关系。 ”王怜花冷笑一声,忽的从袖中滑出一把折扇,扇骨聚上内力,扇翼大开,他手腕翻转,折扇出岫,一击而出,毫无预兆便朝沈浪的脑袋削去,杀意十足,十成的速度,刚猛的威力,这一削下来,怕是那楼顶的石檐也要被削掉一角。 沈浪像是早就知道他会如此,微微笑着稍一侧身,躲过这突来的袭击,从容不迫反手一抄,还未看清他手上的动作,那折扇的扇骨已经被他捏在手里。 沈浪笑言:“这么好的玉扇,扔掉了可惜。 ”王怜花并不听他废话,只听沈浪说话间,他已经抽出了腰间的软剑,辗转腾挪间已将那沧浪剑法使出了十成的威力,直冲沈浪刺去。 剑光四起,杀机乍现,招招凌厉,剑剑要命。 沈浪从容不迫的顺着那刺来的剑势躲闪,心中却忍不住叹气,猜想王怜花心头的这口恶气不出,怕是消停不了。 只是他用沈浪这成名的剑法来对付沈浪,未免这防水的程度太过明显,沈浪哪里不知他的心思,只能由着他胡来一番,陪他过了百招之后,沈浪终于解下了腰间的铁剑。 王怜花手中的软剑朝他胸前再刺过来的时候,他瞧准时机,吸腹一沉,侧身贴腹躲过,同时反手挽了个剑花,趁王怜花那剑还未变招的瞬间,便用那铁剑的剑鞘在王怜花软剑剑柄处轻轻一磕,那软剑就如同被突然卸去了所有力道。 王怜花也不认输,随手翻腕斜劈,直要将沈浪那双握剑的手削掉不可。 王怜花出手的速度极快,沈浪的速度却更快,在王怜花转腕变招之前,沈浪那磕住软剑剑柄的手用力一拽,王怜花手中的软剑立时脱手飞出,斜斜插.入了一侧的飞檐上,只留一个剑柄在外,可见这二人暗中较量的力度之高。 沈浪的铁剑不知何时又好好地插回了他的腰间,他方才将王怜花拽过来的时候,右手攥住了他的手腕,看起来并未用上多大的力道,却偏偏如同钢铁一般叫人挣脱不得。 沈浪摇头,钳住王怜花的手腕语气略有几分无奈:“王公子,咱这气可是消了?”王怜花气急,左手手掌蓄力,斜地里朝着沈浪的胸膛狠狠拍去,那一掌的速度实在太快,就连西门吹雪都躲不过去,眼见沈浪非要被他这一掌震成重伤,可那致命一掌却偏偏就在离他胸膛寸余缝隙之处堪堪停住。 王怜花的额间渗出一层冷汗,沈浪的左手不知何时竟已封住了他腕间的命脉,他这一掌怎么还打得下去。 好快的沈浪!好厉害的沈浪!左右手皆被沈浪制住,王怜花此时就被禁锢在沈浪身前,任他如何用力,偏偏就挣脱不得。 沈浪低头瞧着他笑道:“王兄啊王兄,你这么想要我的命吗?”王怜花虽被擒住,但此刻嘴上并不愿服软,他轻哼一声道:“可不是吗,小弟可是无时无刻都念着要沈兄这条命呢。 ”“你呀你,真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沈浪语气缓和下来,好似就等着王怜花消气,王怜花抬头就看见了那张出现在脑中无数次懒散的笑颜,近在眼前,可偏巧这话这时他忽然就觉得沈浪这笑的很是讨厌。 他就是不服,忽的抬脚向前移了一步,几乎撞上了沈浪的胸膛,颇有示威的味道。 两人此时身体几乎贴在一起,就连胸腔中那有力的心跳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就连彼此喘息的气息都能清晰感觉的到。 沈浪竟也不退,那磁性的声线有几分低沉,他低眸瞧着王怜花的容颜,瞳眸中藏的万点星辰如同被染了雾气。 沈浪轻笑道:“这次你跑不了了。 ”“是吗,沈大侠。 ”王怜花忽的抬了抬头,柔软的唇瓣有意无意间划过沈浪的唇角,沈浪一怔,低眸却见王怜花一双桃花般媚艳的眸子正倒影着他的容颜,只见他勾唇浅笑,一时间魅惑尽显。 沈浪眼睛晃了一晃,冷不防王怜花趁机脚下一勾,自己一个踉跄,反被他绊倒。 这小混蛋定是故意的!沈浪情急之下,赶忙解困,本想抬脚转个力道稳住自己身形不至于跌倒,没成想反倒一时忘记了两人这是在楼顶斜檐上,他脚下那力道一转再也收不回来,好巧不巧的带动他整个人身体竟向前倾斜,直向王怜花压了过去。 王怜花忽见这一变故,赶紧想抬手扶住他,没算到沈浪握着他命脉手上力度不松,他双手使不上力,竟一个不稳就这样轻易的被沈浪压倒在檐顶上。 故意为之,这种事情,沈浪一向也学的很快。 王怜花气急,抬脚就要去踢他,沈浪哪里能让他得逞,只得抬腿将他踢来的脚缠住,这一来一往,一时谁也不肯相让,谁也不肯服输。 两个武功绝顶的人踉跄的在楼顶滚了几滚,又摔了几跤,最后竟抱在一起‘骨碌骨碌’的自那楼顶顺着瓦檐滚了下去,还是没有人肯先放手。 临江仙后是一块斜坡的草坪,草坪斜坡下是一块竹林,竹林茂盛,葱葱郁郁,本是为前来就餐的食客们营造一个恬淡幽静的好环境。 二人从高处摔下,抱团滚了许远才在那竹林中停下来,沈浪被王怜花压在身下时,还张开手臂紧紧将他搂在怀中,方才从楼顶掉下来那一摔,沈浪用自己后背着的地,可真让他摔了个两眼发晕,浑身疼得散架了一般。 还好,王怜花被他圈在怀中,毫发无损。 沈浪想起方才的举动,只觉得方才两人拳打脚踢全无章法,和小孩子玩闹并无甚区别,沈浪何曾何人这样打过架,回想起来着实好笑,一时心情开怀,也忍不住笑出了声,这笑音爽朗,在他身上倒着实难见。 沈浪低头看了看还趴在自己身上的王怜花,见他将脑袋埋在自己胸前,也不抬头,只觉得他忽然乖巧的像个猫崽儿一样,实在可爱极了。 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脑,随手揉了揉他一头飘逸的青丝,只觉得手感真是好极了,沈浪柔声道:“乖,别怕,已经没事了。 ”听这温柔的语气,王怜花浑身僵了一僵,他从沈浪怀中抬起头来,脸色一阵古怪,心想这沈浪还真的把它当作猫崽子哄了。 他忽的一抬手‘啪’的一声拍掉了沈浪伸过来的手掌,直起身子干脆坐在沈浪身上。 王怜花低头瞧着躺在地上的沈浪,非常喜欢现在的姿势,他勾唇笑的像只狐狸,眼神中尽是得意。 沈浪哪里不知他心里想的什么,被拍开的手悄然伸到他一侧,出其不意竟又握住了王怜花的手腕,他顺势腰腹一挺,用力一拉,便将王怜花从他身上掀了下去,沈浪抬腿一勾,顺势反将王怜花压在了身下。 刚得意不久,怎奈命脉又被人制住,王怜花气急,绝不肯再上沈浪第二次当,他飞速伸出左手放在沈浪胸前,正是要威胁他小心些,只要他稍有不慎,自己这手掌就会变成那摘心的利器,决不手软。 沈浪好似毫不在意,他向前挺了挺身,让心脏离王怜花的左手更近些,直贴了上去。 王怜花的手心紧紧贴在沈浪的左胸前,透过那结实的胸肌,能清晰地感觉到沈浪那蓬勃又充满生命力的心跳,那诱人的律动是多么让人着迷。 沈浪抬手轻轻抚过王怜花的眉眼,忍不住道:“怜花,我总算又抓 分卷阅读21 到你了。 ”须知,他叫这一声‘怜花’,实在是包含了太多的情感在里面,沈浪的心难道是石头做的吗,当然不是,沈浪也有情,情深似浩海。 沈浪以前曾经坚信,他能抓住王怜花一次,就能抓住他第二次,第三次,可谁又知道这一次他为‘抓’住王怜花遇到了多大的困难,付出了多大的精力呢。 生离死别,岂料还真有那再相见的一日。 王怜花忽的伸手拽住沈浪的领口,将他用力拽到自己面前,将脸埋到他颈窝里,浓重的喘息声响起,胸膛起伏,王怜花似乎在极力隐忍自己的情绪,好似过了许久,沈浪才听他轻颤着声音道:“沈浪,你这次用的时间未免也太久了。 ”沈浪啊沈浪,这世上究竟还有什么事情是你做不到的,难道你是神仙吗,连这转世投胎,变换时空都阻隔不了你。 沈浪又怎会不知他此刻的心情,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八年相思,种种困苦磨难,又岂是三言两语能说的清的。 他并不太会说多好听的甜言蜜语,只能用自己山川阔海一般的怀抱将王怜花紧紧搂在怀里,如同至宝一般。 王怜花忽然张嘴在沈浪的肩膀上用力狠狠咬了一口,沈浪吃痛,倒吸了一口冷气,方才的感伤瞬时全无。 “嘶~你这小坏蛋,怎地学会咬人了。 ”王怜花冷哼一声,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嗔声道:“你一来就把我辛辛苦苦的挣得基业全都捐了出去,还三番两次暗中戏耍与我,我咬你一口可是觉得亏了?”沈浪自知理亏,笑道:“不亏,不亏,王兄这是累了大功德,就是把沈某一口吞了,沈某也是愿意的。 ”只要王怜花能消气,别说咬他一口,就算在他心窝捅他一刀他也绝不反抗。 王怜花舔了舔唇瓣,眯眯眼睛,不怀好意道:“此话当真?”沈浪瞧着他那刚刚舔过的薄薄的红唇,不自觉咽了口唾沫,动了动喉结,声音沙哑道:“你要是愿意,怎样都好。 ”王怜花忽然笑嘻嘻的咧开嘴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不待沈浪说话,抬头便朝沈浪的唇角啃了过去,软滑的舌尖不安分舔嗜着自己的皓齿,如同猫爪挠在心间,百般挑逗。 沈浪只觉一股股热浪涌来,再也不愿抵制,谁抵制谁是傻子,他自然也不示弱,抬手捧着王怜花的下颚,便使力迎了回去。 浓重的呼吸响彻静谧的夜色,喘息不绝于耳,月色朦胧,竹林深处,两人早已滚在一处,你来我往,翻来覆去,又是好一番不可描述的较量。 夜色静好,无风无雨,偏却见那竹林颤动,落叶纷纷,一片春.色满园,连那半圆的月亮也要红了脸隐在乌云里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滴,学生卡!【脖子一下部位不能描写!陆花很柔,沈王很猛。 】【陆花篇】完结,下一篇【射雕篇】,主线桃花岛。 桃花影落飞神剑第28章【射雕】碧海潮生(一)王怜花有意识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上下痛的厉害,整个身子都感觉是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碾压过一样,连骨头都是酥的。 他费力将眼睛睁开,抬手放在额前,挡住微微有些刺眼的阳光,最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一望无垠的碧海蓝天,入耳的是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 他抬抬胳膊,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身子撑起来,瞧着自己露了半截的手臂,王怜花暗叹,心想他混迹花丛这么多年,还没有哪次这么狼狈过,回想昨晚那一场战斗实在太过激烈,连这好好地衣袖都给撕破了。 心中恨恨,暗自咬牙骂了沈浪一句,王怜花这才开始打量四周的环境。 眼前是一片碧海蓝天,身下是细碎又柔软的砂砾,他应该在沙滩上躺了很久了,身上被海水浸湿的衣服几乎都被太阳晒干了,也怪不得浑身如此难受。 身后是一片陆地,仔细瞧来,应当是一座非常大的岛屿,岛上有山川纵横,奇石密布,花草树木,郁郁葱葱,勃勃生机,定然有人居住。 看这情况好像不算太糟,可映在此刻的王怜花眼中,却叫他欲哭无泪,瞧这情形,与他当年初次流落白云城时的状况简直一模一样。 王怜花似是受了刺激一样,长叹一声,仰面躺倒在沙滩上,用手捂住眼睛,忽的回想起昨晚的事情。 他懊恼的想,这一次他八成又要见鬼了。 他想起昨晚他与沈浪翻云覆雨之时,沈浪和他说过的话。 沈浪说他之所以能找到王怜花,全都是因为王怜花当年留下的那本毕生绝学《怜花宝鉴》的缘故。 当年,许多人都亲眼见到王怜花在开封渡口的那场意外之中坠海身亡。 沈浪心中大恸,想起前日与王怜花的一场夜谈中认清自己的心意,本想救回熊猫儿之后便与朱七七说明解除婚约,怎奈老天恐怕也知二人此事甚为荒唐,竟让王怜花卷入了那场意外。 沈浪悲痛欲绝,不顾众人劝阻,在海中找寻许久也未见王怜花半点身影,他消沉多日,终被熊猫儿开解。 他心存侠义,忍痛与熊猫儿一起找出幕后真凶,这才知晓原来是有人在当年楼兰大漠一役中趁机取得了快活王留下的部分宝藏后,野心勃勃的收买快活王手下想要当那快活王第二。 王怜花是快活王与王云梦的后人,《怜花宝鉴》又是王怜花的毕生绝学,设局的人自然以为这本奇书之中囊括了包括快活王和王云梦在内这世间所有最厉害的武功秘籍,以及藏宝地点,自然一心想要争取,这才设计一系列阴谋诡计要将这宝鉴夺到手。 所以王怜花去太原时才不断有人一路伏击,他们的目的是找到王怜花托付宝鉴的人。 后来王怜花遇险,沈浪想到此中利害,知道《怜花宝鉴》是王怜花毕生的心血,绝对不能落入贼人手中,便推脱了朱七七的婚礼,独自踏上了寻访《怜花宝鉴》的路途。 后来,李寻欢在回中原的路上遇人伏击,身受重伤之时,幸得化名的沈浪相救,沈浪跟随李寻欢回到太原,从林诗音手中拿回《怜花宝鉴》,却不想因此走漏风声,又遇许多不知好歹的伪君子围攻,沈浪为救李寻欢独自带了宝鉴将人引出太原,打斗之时不防受了些轻伤,说来也怪,当日他的鲜血将宝鉴染红之后,竟在众目睽睽之下,与那宝鉴一同消失无踪。 从此《怜花宝鉴》绝迹江湖,沈浪与王怜花也在江湖上消失了。 沈浪这故事讲出来实在太扯,破绽太多,且无聊乏味至极,听了简直浪费时间,王怜花可不信他,心想有时间听他鬼扯,还不如多享受几次。 沈浪就知道他不信,便将怀中沾了血迹的《怜花宝鉴》拿出来递给他,王怜花看都没看随手就将他当年费尽心力亲手誊写的这独本的《怜花宝鉴》给扔了出去,沈浪实在抵不住王怜花似火的热情,伸手嵌住王怜花那只很不老实在他双腿间乱摸的手,只得又一轮攻势将他压了回去。 再后来,王怜花只觉得自己像飘在大海上起起伏伏,海浪一波波的撞击,承受乘风破浪的极乐,几番折腾到天明,累极了之后他就趴在沈浪身上睡了过去,只隐约听到有人在自己耳边温柔的呼唤自己的名字,却如何都睁不开眼。 昏昏沉沉,酥酥麻麻,再醒来的时候,竟发现自己真的被海浪冲到了沙滩上,独自一人,伤痛难愈,就好似当年他独自躺在白云城边的海滩上一样。 真的是一模一样,王怜花心中恼怒,担心这次又要遇上什么时光倒转的鬼东西,要再将过去发生的事情重新再来一次。 想到此,他不由得抖了一抖,赶忙蹦起来扯开自己的衣服,在自己身子上瞧了又瞧,伸手摸了一会儿,才确定昨晚他真的是和沈浪在一起,这才松了口气。 若非身上那红肿的痕迹以及腰腹上碾压的感觉真实存在,王怜花就真的将昨晚的一切当作一场春梦了。 还好还好,这次定然不是他一个人,就算又遇上那见鬼的转世轮回,时光倒转,沈浪肯定也和他在一起,只是不知道他在哪里了而已,至少肯定在这个世界。 “沈浪!沈浪!”王怜花忍着不适爬起来,第一件事自然是要确认沈浪在不在身边。 可他喊了好几声,却不见沈浪的身影,只觉得嗓子干燥的厉害,心下暗道沈浪既然知道他不见了,那定会有再来找他的法子,虽然可气,但毕竟定会再见。 此时,他应该先摸清自己的身处的环境才对。 王怜花有了打算之后,便坐在原地暗自运功调理一番之后,竟发现自己此时的内力竟只剩三成,要恢复到十成怕至少也要七天时间。 他懊恼间也只得安慰自己,这比他当年来白云城时半死不活的状态已经好了太多。 他又喊了几声叶孤城,陆小凤,花满楼,依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又是新的武林,新的江湖吗,再也见不到叶孤城花满楼等人了,毕竟相处的时间也不短,王怜花心里其实还是有些舍不得的,不过对王怜花来说,只要有沈浪作陪,其余的他根本不会在乎,怀旧纵然让人感伤,但他更喜欢的却是挑战新的困难,虽然惊险却也足够刺激。 “呵,越来越有意思了。 ”王怜花弯唇笑了笑,原本迷茫恼怒的情绪早已消失不见,他整了整衣襟,选了一个方向,便抬腿大跨步的往那海岛深处走去。 走过一片灌木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长势茂盛的桃树林,桃树的树干已经长得很高很粗,一看便知树龄足有十几年,让人欣喜地是,如今这时节正是桃子成熟的时节,每一棵桃树上都结满了又大又粉的桃子。 只见那桃子饱满多汁,浓郁香甜,看起来甚是可口,王怜花在海滩上已不知躺了多久,如今正是又渴又饿的时候,见到这桃子自然欣喜。 那感觉,简直像忽然置身于那王母娘娘的蟠桃园一般。 他也未多想,脚下轻轻一跃,便跃上一棵桃树枝杈,弯腿斜倚在树干上,只见他左手微微一动,手心中便忽然多了一个红桃,右手不知何时掏出一把小巧的匕首,悠哉的削起果皮来。 那模样甚是优雅,完全不像是个又渴又饿的人该有的姿态。 王怜花一身绯衣在这桃林中驻足,他只是随意将削好的桃子放在嘴边轻咬一口,便有说不出的诱人风姿,直像那桃树上忽然开出的桃花一样耀眼,就如同真的是那蟠桃园中的仙人一样。 “咦?”静谧的桃林中忽然传出一声惊疑,那声音刚刚发出,王怜花手中的桃核已经精准的朝那点声音射去。 随即就听到‘哎哟’一声,这声音清脆甜美,一听就知道是个八九岁的小姑娘发出来的。 王怜花暗道一声不好,他身形轻移,转瞬便到了这人身前,待看清出眼前人的样貌,他眼前陡然一亮。 这是一个身穿鹅黄色的长裙的小姑娘,此刻正捂着自己的额头,额头上还有被桃核打伤的残渍。 小姑娘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含了层雾蒙蒙的水雾,玉红的薄唇紧抿,欲哭不哭眼中满是委屈,那模样甚是机灵可爱。 王怜花一眼便能看出,这八九岁的小姑娘将来长成之后,定是一位绝代的倾城佳人,定比那牡丹仙子还要惊艳!他着实没有想到,能在一座海岛的桃林中遇到这样一个可爱的小姑娘,知道自己方才一时习惯性的出手,误伤了人,他赶忙换上一张甜美的笑脸,手指一黏,手中便多了一张绣着牡丹花的手帕,笑嘻嘻的凑上去就要帮她擦干净。 “小妹妹乖,打疼了吧,哥哥刚才不是故意地,来给擦擦干净。 ”王怜花自认为转变的这笑脸活脱脱的就是个良家少年,这个迷人的模样,任哪个怀春少女见了都要脸红心跳恨不得主动扑进他怀里。 对哄姑娘,上至八十岁,下至三四岁,只要是个女人,王怜花一向都很有自信,谁知他如今遇见的偏偏不是个普通的小姑娘,他张那手帕还没递到小姑娘跟前,便听她忽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一边哭,还一边喊:“爹爹!爹爹快来,有坏人欺负蓉儿啊!”原来她叫蓉儿……这名字甚是好听,但不知怎地,王怜花却觉得自己的心没来由的一紧。 第29章【射雕】碧海潮生(二)第二章桃花岛主王怜花自问这辈子虽然也做过些个让武林中人唾弃的坏事,但他可从来没有欺负过这么小的小孩子,何况这孩子还是个小丫头。 他虽然是个小色鬼,但也决不会变态的对这么小的小姑娘动什么坏心思,方才真的是一时习惯才出手,何况他出手连半成力都没用上,这小丫头应该伤的不重。 王怜花最见不得姑娘哭了,他见这个叫蓉儿的小丫头越哭越大声,心中没来由的一紧,赶忙好言去哄她:“哎,好蓉儿你别哭啊,谁要你不提前打招呼就乱跑出来的,我刚才还以为是坏人……”不过他看起来更像坏人。 王怜花不这么说还好,一这么说,小丫头哭的更凶了:“这是我的家,你随便来我家,吃我家的桃子,还打人,现在还说我是坏人!”“哇!爹爹你还不来,蓉儿被坏人欺负了!蓉儿要被坏人打死了!爹爹啊!”王怜花有点束手无策了,说实话要他哄姑娘他是甜言蜜语信口拈来,可是要哄这不讲道理的小丫头他还真不如沈浪有经验。 要不干脆点了睡穴扔到一边吧,王怜花心中暗道,伸出手指就要往蓉儿睡穴点去。 王怜花手指刚动,忽觉有股凛冽的杀气穿过桃林重重压来,这杀气之强让他脸色霎时一变,只听嗖嗖几声巨响有暗器破空而来,王怜花来不及 分卷阅读22 思考便迅速将袖中折扇抖开,挡与胸前,用尽全力一扫一荡,才勉强将那袭来的暗器挡下。 那所谓的暗器顺着被王怜花挡开的力道直冲旁边的桃树而去,只听咔嚓一声,碗口粗的桃树枝已被那暗器生生砸穿,镶入地下。 仔细一瞧,射来的哪里是什么暗器,分明是一粒普普通通的小石子罢了。 好厉害的内力!王怜花眼角瞥见那颗破碎的石子,心中惊叹连连。 “爹爹!”见到这石子,这个叫蓉儿的小丫头瞬间破涕为笑。 只见那自那桃林深处忽的悄无声息的飘出一人,身穿青衣直缀,头戴同色方巾,一派书生文士打扮。 却见他腰间别了一把玉箫,却是形相清癯,身材高瘦,风姿隽爽,萧疏轩举,好一派光风霁月的好容颜。 美人,竟然还是个大美人!王怜花摸着下巴看的直点头,心想,凭这青衣人这等样貌,这等功力,当真世上难见,如若此时他不是一副鬼魅模样,而是笑上一笑,那这满岛的桃花怕也要失了颜色,怪不得方才蓉儿见了自己一副纯良模样不买账,原来有这样一个美人爹爹天天陪在身边。 “本像花中仙,偏是要做出一副横眉倒竖,凶神恶煞的模样,未免太煞风景。 ”王怜花连连咋舌,露出一副色迷迷的眼神,一时见了容颜姣好的人物忍不住总要出口调戏一番的毛病,偏巧犯的太不是时候。 “找死!”只听那青衣人沉声一喝,也不多言废话,举掌便朝王怜花击来,掌影翻飞,招招狠历,不取性命誓不罢休!这套掌法功力着实太强,怎奈王怜花此时内力只剩三成,他脸色瞬时变得煞白,实在没想到这青衣美人一句话不多说上来便是要命的招数。 瞧着眼前的纷乱掌影,脚尖点地左躲右闪,他抵挡不过只得狼狈逃窜。 王怜花暗道一声糟糕,才知自己偏惹了那脾气邪怪之人,脚下一分不敢停滞,足尖点地,使了一招‘八步赶蝉’,飞速朝桃林深处退去。 青衣人怎肯放过他,如同鬼魅般形影不离。 王怜花堪堪躲过他手指袭来的石子,斜眼瞥见自己衣摆已被那桃树枝杈刮碎了大半,他情急之下欲将腰间软剑抽出,与之对付一番,拖延时间以求解脱之法,却惊觉腰间软剑昨晚被沈浪掷入了临江仙的屋檐上!这该死的沈浪!王怜花暗骂一句,危机之际也别无他法,青衣人的掌影虚中带实,实中带虚,虚虚实实,配合无间,一时之间难以瞧出破绽,王怜花暗暗咬紧牙关,拼进全身内力,使了一招少林金刚掌,以硬打实,迫他改变招式。 “咦?”那青衣人似是没想到王怜花竟会用少林的轻功与内力,还当他与少林有所渊源,心中疑惑,‘咦’了一声,心中好奇,已收了几分掌势。 王怜花趁他停顿之际,已随意伸手掰断了一根桃树枝杈,手指在那枝杈上轻轻一抚,已将那枝杈上的细碎花叶除去。 情势所逼,迫不得已,王怜花折枝代剑,脚踩八卦方位,使出沧浪剑法与之对抗,枝影缭乱,如同浪遏飞舟,中流蹈海,惊涛骇浪,气势如虹!青衣人目光中闪过一丝惊讶,惊讶之中还略带有几分赞赏,不知不觉间方才的戾气已经消去了大半。 绯衣翩跹,剑尖带起四周残花落叶汇聚与身前,如同浪花点点击飞而出,将青衣人的掌影虚实试探的一清二楚。 每当掌影击来之时,偏巧能被那枝杈击退,二人就这样虚虚实实的试过百招,青衣人的落英神剑掌竟也不能击中王怜花一次。 青衣人似是没有想到眼前这位身怀少林绝技的绯衣青年竟然轻而易举的能破了他的落英神剑掌,心中暗自惊讶,已消了杀他的心思,但欺女之仇却不能不报,他随即转变招式,捏起手指又使出一套兰花拂穴手,誓要将这青年的全部实力都试探出来。 王怜花所练的武功大多是当时武林各大门派已经失传的独门绝技,他的内力本就是取各家所长融会贯通再自成一脉,所学之杂,涉猎之广,也绝非他人可比,单单是《怜花宝鉴》中所记载的内功心法都有洗髓伐骨之效,连那被人废去的武功都能再练回来,能于奇经八脉脱胎换骨,这武功本身已经达到一种臻化的境界,又怎可小觑。 只不过王怜花与不熟悉的人交手向来喜欢藏拙,绝不会教对方轻易瞧出他全部的实力,他的夺命十三式本是快活王的成名绝技,虽然只有十三招,但招式奇诡辛辣,阴毒无比,不到万不得已他绝不会用。 比起这夺命十三式,他更愿意用沈浪的那套沧浪剑法,虽然他还没将沧浪剑法全部学会。 沧浪剑法固然精妙绝伦威力无穷,怎奈此时的王怜花只剩三成内力,又折腾多时,又饿又渴,气力将尽,如何也发挥不了这套剑法的一半威力。 青衣人明显也未曾尽力,王怜花暂时打不过他,只能加快脚步,不再纠缠,提起那一口气,奋力向桃林深处逃去。 说来也怪,王怜花入了这桃林之后方才发现其中的怪异之处,桃林越深桃树长得反而越茂盛,树上的枝叶越嫩绿,再到了更深的地方,赫然发现了那桃树枝上竟开满了一簇又一簇的粉红桃花。 一红一青在这桃花林间追逐,身形飘逸,如同林间飞鸟,二人路过之处,带起花瓣纷飞,洋洋洒洒,落地皆是一片粉红。 方才明明该是桃树结果的季节,为何越往深处走,偏偏又成了开花的时节了。 一座海岛竟有两种不同的季节,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王怜花心中讶异,却在不知不觉间被那青衣人引入了一道陷阱。 “爹爹~”恰好就在此时,桃林不远处忽的传来方才那小姑娘的一声喊叫,青衣人心急女儿安危,加快脚下步伐,忽的使了一招弹指神通朝王怜花后心射去。 王怜花急忙与半空中侧身堪堪躲过,却被那石子刺啦一声划碎胸前衣衫,挂在脖颈上的玉佩掉在地上。 王怜花情急之下,欲去捡来,却听他青衣人大喊一声“开!”,随即便听到四周‘咯吱咯吱’几声巨响,王怜花便惊讶的发现,四周那一圈半人多粗的桃花树竟围着他自己动了起来!“合!”只听又是一声,桃花树重重叠叠不停息的向王怜花冲来,粉红花瓣翩跹而起,如同一张巨网将他罩在其中,密密麻麻,影影绰绰再也看不清前路。 青衣人足尖点地,轻飘飘的飞远,在一棵桃花树顶站定,居高临下看着已被困在桃阵中的绯衣青年,已经自信他绝对逃不了了,心中打算等帮蓉儿安顿好,待等到晚上绯衣青年力竭晕厥,再来捉他不迟。 如此想罢,他便向着蓉儿的方向飞身离去。 这桃花阵本是他在岛上自创的阵法之一,其中暗含九宫八卦,奇门五术。 若非精通五行生克,阴阳运转这奇门术数之人,纵你武功再高,一时半刻,也绝不可能闯出阵来。 可让这青衣人没算到的是,绯衣公子王怜花可不是那一般人,他涉猎广泛,亦不比这青衣人差。 当年江湖上谁人不知皆知,绯衣公子王怜花是个文武全才,不但文的诗词歌赋样样皆能,武的十八般武艺件件精通,文武两途之外,天文地理,医卜星象,丝竹弹唱,琴棋书画,飞鹰走狗,蹴鞠射覆,亦是无一不精,无一不妙。 这奇门盾甲之术,他自然也是精通的很,王怜花只勉强在这桃花阵中斡旋了一会儿,便瞧出了其中蕴藏的八卦运转方位,他轻笑一声,心中已有了破阵的办法,他不再多费力气,直接坐在地上调息起来。 第30章【射雕】碧海潮生(三)王怜花并不知道,他此时待的地方叫做桃花岛,方才与他交手之人正是此时武林中人称东邪的桃花岛主黄药师。 这黄药师脾气邪怪,却爱女成痴,最讨厌外人闯岛,好巧不巧的这次意外来此的王怜花偏巧就触碰了他的逆鳞,无意间出手伤了他的宝贝女儿黄蓉,这才引来他的杀意。 初来此地,就惹上了这样一个大麻烦,叫王怜花好生头痛,但凭借他的无双智计又怎会惧怕这陌生的江湖人物,又怎会被这小小的桃花阵困住,方才他与黄药师过招的时候,就已经将这座桃花林打量算计了一番。 若他想的不错,就在穿过这桃花阵的后方,便是一座高耸的山峰,山峰脚下是一堆碎石,但在那山峰顶端却有一块巨大的奇石,那块奇石形状如同一所大佛一般,从桃花林中远远望去,能隐约瞧见那大佛岩口腹中还有一座岩洞,岩洞上方有条直通峰顶的缝隙,阳光透过缝隙能直接照到岩洞之中,曲径通幽处,正是疗伤聚气的绝佳之地。 而想要去岩洞中修养,须先出这桃花阵,而破这桃花阵的关键,却正在这山峰脚下的碎石之中。 相传三国时期诸葛亮为御敌曾已乱石堆成石阵,按遁甲分为生、伤、休、杜、景、死、惊、开八门,阵中有阵,隅落钩连,曲折相对,变化万端,可当十万精兵,称为八阵图。 黄药师这桃花阵与山峰脚下的那堆乱石,乍看之下并无关联,实乃桃花阵成型的关键所在。 这些桃树不可能无缘无故自己就动起来,定然是他将那地下挖通,镶入木石,按照八阵图排列,将那桃树连根带土全都栽到了地下的木石之中,木石转动,这密布的桃树自然也跟着转动起来,八阵相分阵阵相扣,险象环生,变化无穷,山峰脚下的乱石正是那阵眼所在。 王怜花趁坐在桃花阵中休整时机,早在心中将那石阵变化规律反反复复演算多遍,一炷香过后,只见他眉眼舒展,莲步轻抬,又是一副悠闲地模样。 他拂手将掉在地上的玉佩拾起放在手心,低眸瞧着那玉佩上那个名字,脸上难得露出几分委屈,自言:“沈浪啊沈浪,这可怎么办,你再不出现在我面前,我可真的要饿死了。 ”话音刚落,忽的有阵饭香自远处飘来,王怜花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头一次觉得人饿了之后鼻子会出奇的灵敏。 他将玉佩揣在怀里,已选定方向,闲庭信步的走出了那片桃花林。 准确的找到了生门,再厉害的乱石阵在王怜花眼中,也不过是乱石一堆罢了。 饭香是从山峰顶上大佛岩洞中传出来的,走出片片桃花林,穿过乱石阵,山峰脚下的景色赫然让人眼前一亮,只见眼前岩峰之上,有绿树成荫,郁郁葱葱,流水潺潺,曲经通幽,如同人间幽镜。 要到达大佛岩洞中,必要学那山涧灵猴攀藤扶树一番。 望着眼前美景,王怜花难得惬意一次,轻喝一声,脚尖轻点地,人已如同灵猴一般攀上了那峰岩间的树藤,只见他在那崖壁上几个起落,眨眼间人已经到了半山腰,绯衣飒飒飘忽,姿态优雅绝美,远远望去,如同那穿花的蛱蝶,翩然而舞哪有半点狼狈的模样,不过攀岩而已,到了王怜花这里也偏要做出个十足的优雅姿态。 那洞口便在大佛的岩腹之中,洞口刻有“清音洞”三字,在那岩洞洞口几步远的地方,王怜花看到了一个身穿仆人衣服的中年人,手里拎了个食盒,那饭香就是从这食盒里散发出来的。 初闻饭香之时,王怜花就猜到此洞之中必定有人居住。 他对此地还不熟悉,左右别人也不知道他的底细,便想暂时收敛心思探个究竟。 如此想罢,王怜花便出手点了那老仆的穴道,走进一瞧,才发现这老仆竟是个又聋又哑的,耳朵被人刺聋,舌头也被人割掉了半截。 此间主人,心思倒是狠毒,王怜花不敢大意,将自己的衣服与那仆人的衣服换了,拎着食盒便朝清音洞中走去。 洞口花树繁密,但洞中却被那密密麻麻的树叶枝杈挡的严实,一般人很难找到这洞口位置所在,洞中环境幽静,有阳光自岩顶缝隙中投射而下,伴着一股潺潺流水,石桌床榻一应俱全,倒是个隐居修行的好地方。 “太好了,有东西吃了。 ”王怜花刚将那食盒放到石桌上,忽见洞内石壁处一瘸一拐的跑出一人,只见他满头长发半白垂地,长眉长须盖在脸上,已不知有多少年没剃,浑身上下像野人一样毛茸茸的甚是吓人。 那人瞧见王怜花‘咦’了一声,继而满脸痛惜叫道:“好生俊俏的后生,那黄老邪真下的了手!”王怜花也不作声,心中开始猜测这人的身份,那人忽而跳到王怜花身边,转圈打量着他,突然叫道:“你不是这岛上的哑仆,你耳朵没聋,舌头也没断!”“可你怎么穿着哑仆的衣服,你怎么到这岛上的,和黄老邪是什么关系?”那老人心中好奇,常年不见生人让他好生寂寞,此时一见有生人来,心中好生开心,自来熟的样子,便一口气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王怜花瞧出这人武艺高强,定是被人困在洞中多年,瞧这心性,或许并非与刚才那青衣人一道,王怜花决定试他一试,套些话出来。 想罢,王怜花叹了口气,又做那老实忠厚的模样,面露悲戚道:“不瞒兄长,小弟本是在关外长大,谁知头一次来到中原就遇到海难,幸而老天垂怜,让小弟漂落此岛,保住一命。 方才小弟不过是腹中饥饿,吃了岛上几个桃子,谁知那位身配玉箫的青衣书生便蹿出来要追杀与我,我与他斗了一番,怎奈身心俱疲之下实在难以招架,他也不愿与我多做纠缠,便将我困在他那桃花阵中,叫我自生自灭。 ”“我腹中□□,闻到饭香,方才赶来洞中,叨扰了兄长实在不该,可……”王怜花摸着咕噜咕噜直叫的肚子,脸上的模样真是要多可怜有多可怜,连那双精亮的瞳眸都蒙了层雾色,叫人瞧了真是好生难受。 “这个黄老邪,还是这样不讲道 分卷阅读23 理。 ”那老人显然最瞧不惯这种事,啊哟一声,气的直拍大腿,但下一刻又满脸好奇,拉着王怜花的胳膊就将他往旁边石桌上带,笑道,“先吃饭,先吃饭,小兄弟你竟然能与黄老邪过招,一定身怀武艺,而且还能破了他的阵法,一定是精通奇门遁甲。 哈哈哈,这黄老邪自负的很,一向自己的阵法天下无敌,谁知却被你这年级轻轻的后生轻而易举给解了,他知道后恐怕鼻子都要歪了,这下可有的瞧了。 ”那老人自顾笑了一会儿,忽而做了个鬼脸,模样甚是滑稽,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又对王怜花道:“小兄弟,你也别兄长兄长的喊我,你既然不是中原人士,连黄老邪的名号都不曾听过,那肯定也没听过老顽童的名字,老顽童叫周伯通,你就直呼我得名字就行啦。 反正你也被困在这桃花岛上,不如,不如你我结为异性兄弟如何,皆为兄弟了你就可以喊我兄长了。 ”王怜花还真是没想到这位老人会突然拉着他要结拜,但听他自称老顽童想来也只是孩童心性,多半为了好玩,王怜花早就瞧出周伯通的功夫高强,看他一双腿脚定是被人生生打断过,但是他并未放在心上,因为武功高强,竟是自行恢复的差不多了。 不过,结不结拜对王怜花来说根本无所谓,因为除了沈浪之外,无论是谁他都不会真的在意。 不过若是以后,他要知道了周伯通的真本事,定要好好感谢一番老天爷赐给他的这番奇遇了,毕竟不是谁都和他一样,心思七拐八弯,性格千变万化的。 “哎,周兄,你连在下的名讳都不问,也不管在下心性是好是坏,就要认在下为兄弟,未免也太随意了。 结拜之事暂且不急,先让在下通报了姓名再说。 ”王怜花抱拳也学那江湖人,一本正经的介绍:“在下姓王,草字怜花,周兄,你唤我怜花即可。 ”“怜花,怜花。 ”周伯通挠挠头,总觉得这名字好生娘气,但见王怜花长得清俊秀丽,瞳眸还带几分异域风采,真是比那黄药师还要隽秀,只当这给男儿起个柔媚的名字并非中原习俗,便不再过多计较。 周伯通拉着王怜花在石桌上坐下,只见他将那食盒打开,取出四碟小菜,两壶好酒,一大木桶饭,放在石桌上。 王怜花腹中实在饥饿,从袖中拿出一双新折的筷子,盛了一碗饭一边吃一边听周伯通讲关于这桃花岛主黄药师的事迹。 什么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王怜花对这江湖事一概不知,此时听周伯通一一讲来,也不自觉在心中感叹,这风起云涌的江湖事迹不比那剑神剑仙,盗圣侠探的故事逊色半分。 当年因为一本《九阴真经》,周伯通被黄药师困在桃花岛已近十年光景,每日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此时好不容易有个人来洞中陪他,他便打开话匣子将这十几年的话全都一通说了出来。 不过《九阴真经》事关重大,就像王怜花说的,周伯通还不知他的底细,也看不穿他的性子,还是将这本奇书的下落隐去不提,只略略说了自己当年一时嘴快得罪了黄药师,被他打断双腿困在洞中至今。 黄药师做的饭实在是好吃,王怜花足足吃了三大碗才吃饱,他有玲珑心思,哪里不知道周伯通话中藏拙,但他心中对《九阴真经》也很好奇,这本书被人传得这样厉害,不知道与他的《怜花宝鉴》相比,究竟高明多少。 这取真经的心思一起,王怜花便想不如就将计就计,左右这里也没人知道他当年的事迹,这次就让他这个小魔王也正经装一次仁义无双的大侠客,到教沈浪瞧瞧,看他能不能再暗地里在这江湖上搅乱一番风雨。 若论捉弄人的本事,王怜花要自称第二,怕是天下没有人敢称第一,只见他眼珠一转,心里又生了坏心思,吃饱喝足,定要先戏耍一下黄药师,以报他先前追杀之仇。 王怜花伸手黏了黏自己的衣角,笑道:“不曾想周兄这两条腿竟被黄药师的弹指神通打断的,实在可气,看小弟帮你捉弄他一番,帮周兄出口恶气!”周伯通最爱看热闹,听王怜花这样说,满脸喜色直拍手叫好。 只见王怜花抬步走向洞外那被他点住穴道的哑仆,将自己原本那件被树枝刮碎的绯衣穿在他身上,又在他脸上鼓捣一番后,拦腰将人抗在肩上走到岩洞口,不待周伯通开口,王怜花脚下使力,运起轻功,顺着藤蔓,几个起落,又回到了那桃花阵中。 听周伯通说东邪黄药师上通天文,下通地理,五行八卦、奇门遁甲、琴棋书画,甚至农田水利、经济兵略等亦无一不晓,无一不精。 个性离经叛道,狂傲不羁,一般人很难入他的眼。 王怜花心中不服,暗道:好个无所不能的黄药师,今天就让你瞧瞧我千面公子的厉害。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沈大侠看着,公子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作死了。 第31章【射雕】碧海潮生(四)傍晚时分,太阳已经落山,仅剩几缕余光未尽,映的满岛桃花林尽显黯淡。 黄药师用过晚膳安顿好黄蓉后,才记起来今日他在桃花阵中还困住一个人,决定去瞧瞧。 虽然黄药师已经近十年未出过桃花岛,但是他自己在江湖上的名声怎么样他多少还是知道些的,他自然不在乎这些,却也知道很少有人有胆量来桃花岛找麻烦。 敢上桃花岛的,绝非一般人。 黄药师想起今日那一战,想来那绯衣青年还有几分真本事,他遇到的对手不少,当今武林中能与他落英神剑掌向抗的武功也并非没有,只是还从没有遇到一个能在对过一招之后就想着如何破解这套掌法的人。 黄药师向来喜欢聪慧之人,只是不知那绯衣青年此次闯桃花岛的目的为何。 若是误会,饶了也罢,若是于桃花岛不利,再杀也不迟。 黄药师这般打算,玉箫握在身后,脚踏桃花,已飘然到了阵前。 只见桃花阵中,远远望去,绯衣青年侧身卧在地上,残破的衣袍长袖扬起盖住半侧苍白的脸颊,嘴角还有几丝血迹,发丝散落,狼狈不已,他一动不动,显然已经晕厥过去许久。 黄药师长袍轻挥,挡在身前的桃花树便规律的向两侧移动起来,开出一条通往阵中的小道。 只见他走到离绯衣青年身前五步远便驻足停了下来,忽的运力抬掌,一招劈空掌力尽发,直冲地上的绯衣青年而去,令人奇怪的是,这一招明明是一击必杀的掌力,偏偏到了青年身上便如同打到了棉花上一般,只将他盖在脸上的长袍拂开,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原来黄药师这招只为试探绯衣青年是不是真的晕厥,试探过后发现那青年还是不动,他这才放心,只见他两三步间走上前去,伸出右手握住青年的肩膀,想将他拎起来扔回岸边,谁想这一搭手却叫黄药师着实吃了一惊。 这人耳朵是聋的,耳廓后分明还有被人刺聋的痕迹,黄药师暗道:“这绯衣青年分明听得见,怎么会,难道……”他赶忙移手钳住青年的双颊,将他的嘴巴捏开,只一眼便瞧出这人的舌头也断了半截。 这分明就是桃花岛的哑仆啊!就在黄药师想清楚眼前这人根本就不是绯衣青年那一瞬间,只闻耳边一声异常细微的轻响,像是发丝断裂,便听的四周桃花树也跟着咯咯作响。 他未曾出手,四周的桃花树竟然自己反方向转动了起来,反将那创阵的人困住!黄药师心中大震,竟然有人改了他的阵法!就在黄药师惊讶的这一瞬间,便忽觉有铺天盖地的暗器自那桃林中向他袭来,他赶忙举起玉箫,转于掌心,运用一招箫史乘龙,剑光缭乱,护于全身,轻而易举便将那些暗器全数挡下。 那暗器也不多来,只射这一波就停了下来,黄药师收招站定,忽觉手上又黏又湿,连脸上也沾了些水渍,借着那初生的月色,他抬手一瞧,方才那些哪里是什么暗器,分明是一些被捣烂成肉块的桃渍,虽然大部分被他挡了下去,却还是沾湿了身上的青衫,那模样好不狼狈。 黄药师心中恼怒,才知道自己竟是被那绯衣青年给好好地耍了一番,但十分恼怒之间却夹杂着八分震惊,他向来自信他这自创的桃花阵无人能轻易闯过,更别说还能随意改动了。 那绯衣青年究竟是什么来头,小小年纪竟有这样的本事。 黄药师掏出一张手帕将手上脸上的桃渍擦干净,也不去管那逆向移动的桃花阵,反移步又去瞧那地上的哑仆。 可这哑仆分明就是绯衣青年的模样,若是易容,那这易容的手段未免太高超了点。 黄药师伸出手在他耳后脸颊轻黏一番,指尖暗自用上内力,好一会儿才自那脸上揭下一块又一块皮状的面容来。 好高明的易容术!黄药师心中暗暗赞叹,江湖之中果然人才辈出,他隐居桃花岛数十年,竟不知江湖上何时出了这样的人物。 他这时才想起来,桃花阵中困的这位是给每日去清音洞送饭的老仆,不出所料的话,那绯衣青年破了桃花阵后,定是去了清音洞修养,看见这老仆之后才想出这招戏耍与他,如此说来,那青年必然是和周伯通见了面了。 他如此想罢,不自觉抬头往大佛岩顶瞧去。 黄药师猜得一点不错,清音洞外的岩石旁,趴在上面的周伯通将方才那一切都瞧在眼中,当他看到黄药师被洒的满身污渍的时候,笑的捂着嘴巴趴在石头上直抖,当他看到黄药师竟被自己布下的桃花阵困住如何都走出不来的时候,再也忍不住大笑出声,笑的在地上捂着肚子来回打滚,直夸王贤弟厉害,那笑声之大在这幽静的夜间显得异常响亮,连那大佛岩上回巢的飞鸟都被吓得扑棱着又飞了出去。 王怜花翘着腿悠闲地坐在一旁小憩,神色并未有丝毫动容,因为这一切本已早在他的计划当中了,旁边放了壶小酒,还是黄药师派哑仆送来的那两壶,王怜花喝的很惬意,心里可没有什么愧疚的感觉。 他弯弯唇角轻哼了一声,心道:“什么无所不能的东邪黄药师,也不过如此而已,现在可瞧清楚本公子的厉害了吧。 ”黄药师哪里不知道他们二人的想法,只听清音洞中传来的那阵阵笑音,也知道那绯衣青年是和周伯通联合起来耍他。 黄药师冷笑一声,也不急着出阵了,只见他身影轻晃,已在一棵桃花树稍站定,玉箫在手中转了个圈,双指按在音孔上,放在唇边,内力聚气,轻轻吐纳,手指在音孔上滑动,一曲曼妙的曲调便响彻在了这桃树林中。 “不好!黄老邪又要吹曲子了!”躺在地上打滚的周伯通对这箫声很是敏感,一听这曲调,脸色大变,像是忽然见到洪水猛兽一般,慌忙从地上爬起来,三两步蹿入洞中,再也不敢出来。 他只敢在洞中很远的地方,小心翼翼对王怜花嘱咐:“王兄弟,快、快进来!这是黄老邪的‘碧海潮生曲’,厉害邪怪的很呐!”“哼,一首曲子而已,有什么可怕的,我就偏不躲,到要看看他有什么厉害的本事!”王怜花举起酒壶,仰头灌了一口酒水,偏是不服,文武两途之外,若论涉猎广泛这世上还有比他还更出色的人物。 周伯通也是着急,但任他如何劝说,如何夸大其词,王怜花就越是不躲,眼见那箫音越来越近,周伯通心中打怵,只好捂着耳朵自己跑到洞里打坐去了。 起初只听那箫声细腻委婉,如同大海浩淼,万里无波,海阔天空,霎是好听。 王怜花对那乐曲也是精通,他枕着一条胳膊躺在岩石上,翘着腿左右晃着脚尖,手指一下又一下打着拍子,心中对黄药师的萧艺大大赞赏,心想这倒是和花满楼的琴音有的一比,皆是绝妙之音。 就在王怜花沉浸在这曼妙的箫音中时,那箫声已慢慢转了曲调,万里无波的海上升起了浪潮,自那远处缓缓推进,渐近渐快,忽而波涛汹涌,白浪连山,呼啸而至,潮水之中鱼跃鲸浮,海面上风啸鸥飞,群魔弄潮,栩栩如生,如同亲临其境,身在海中飘浮!王怜花的眉头逐渐皱起,忽而记起自己当年落海的那生死一瞬,额头逐渐渗出了冷汗,忽而又觉那惊涛海浪渐去,身随海浪飘浮,忽而遇冰山飘忽,忽又遇热潮如沸,冰火两重天,似引有欲、火自体内蹿出,浪潮涌现,面红耳赤,脑中画面一转,却是昨日与沈浪翻云覆雨,红浪如潮,一股又一股的极乐逍遥,恨不得立时想叫人脱掉衣衫抓耳挠腮再去手舞足蹈一番。 “啊~”体内似有欲、火焚身,王怜花扯开衣衫,不知不觉已随着那箫音指引,发出一声痛苦呻、吟。 箫声依旧,潮水退去,却又是暗流湍急,险象环生!额头上有大滴的汗水顺着潮红的脸颊滑落,王怜花咬了咬牙,早已觉出了曲调的不对劲之处,好厉害的摄魂术!好在王怜花在这摄魂大法方面也有涉猎,他连忙翻身而起,运起内力抵挡,迫使自己的心平静下来,怎奈体内的痛楚一波强过一波,叫他好生后悔没听周伯通的话,小瞧了黄药师的本事。 忽而又听那箫声渐远,却是曲调惑乱,诱人心神,防不胜防!满脑春/色旖/旎,满脑被翻红浪,让王怜花这个小色魔好生痛苦,好生煎熬!碧海潮生曲,于无声处乱人心魄,夺人心智,杀人于无形,果然厉害!“小畜生,有种向我挑衅,没种接招吗?”箫声忽停,王怜花抬眼,便瞧见黄药师竟早已站在他身前,居高临下正瞧着他冷笑,却是丰姿端丽,气度闲逸,湛然若神。 王怜花双眼朦胧,也不惊讶,深呼一口气,强 分卷阅读24 压下浑身痛楚,对他笑道:“哎呀黄兄啊黄兄,幸好你及时停下了,若是再继续吹这小黄曲儿,我定要忍不住把你浑身上下都摸个遍了。 ”黄药师板着脸,抬起脚,只听‘砰’的一声,便将人从那岩石上踹了下去。 第32章【射雕】碧海潮生(五)黄药师收脚回来,便见王怜花‘哎呦’一声一个翻身从那大佛岩上跌了下去。 周伯通从岩洞里探出个脑袋,心中甚是着急,气道:“黄老邪,我那贤弟伤还未好,你这是趁人之危,不算不算!”黄药师不愿与周伯通讲话,心中迁怒与他,抬手上来就是一招弹指神通将他手边的碎石打烂,逼得他不得已又躲回了洞中,周伯通气的直吹胡子,吼道:“哼,黄老邪你等着,等我的空明拳练成了,一定打得你鼻青脸肿,满地找牙!”“哼!”黄药师冷笑,想必是心中的怒气近十年了还未消去,若周伯通交出九阴真经上卷,叫他烧给阿衡了了心愿,这一切都好商量,若是不交,就一辈子待在桃花岛哪里都别想去!黄药师不愿看见周伯通,脚下轻动,只见夜中树影微晃,他已跟着王怜花到了大佛岩下。 黄药师知道王怜花这小子诡计多端,方才自己明明未曾踢到他,是他自己哎呦一声翻身跌下去的,偏巧要在周伯通面前激怒他,好将这些赖到他身上,也不知目的为何。 若说王怜花是觊觎桃花岛的东西,那黄药师可真是冤枉他了,王怜花此次流落桃花岛本是个意外,若是叫他选,纵使那刀山火海,他定然也是要与沈浪在一处的,虽然他嘴上从不这样说。 跌落岩下的王怜花在快落地之时,灵巧的伸手攀住岩石旁的藤蔓,一个旋身,双脚稳稳地立在地上,表情惬意,没有一点受伤的样子。 他刚站稳,黄药师随后就跟来了。 王怜花理了理衣角,就站在几步远的地方看着黄药师,黄药师亦是打量着他,这二人都非等闲之辈,早已在这无声的对视之间来来回回互相看了个通透。 王怜花功力显然敌不过黄药师的,别说他如今内力只剩三成,纵使他武力皆在,怕也绝非是黄药师的对手。 但王怜花此人最最擅长的就是猜人心思,他从周伯通只言片语之间就瞧出这黄药师也是个高傲自负的人物,这样的人如果要让他喜欢其实很容易,世人称他一句东邪,哪里能用正常思维去恭维他,就偏要出口激他一番。 他瞧着黄药师笑道:“黄兄人称一声东邪,个性离经叛道,最厌那传统世俗,偏巧小弟也不是那死板之人,自来不将什么世俗礼教放在眼里,小弟前日落难飘落桃花岛,今日一见黄兄天人之资甚是欣喜,不过实话实说,实无恶意。 黄兄雅量,今日怎偏巧与小弟过不去。 ”王怜花说这几句话倒是极合黄药师的胃口,但看年级,两人相差至少一个辈分,这小子多次出口轻薄着实让人厌烦,但想来此人恐怕自小品性如此,也不再介怀。 但听他在自己面前竟自称一句小弟,黄药师气道:“好个浑小子,竟敢与我称兄道弟,你当我也是那老顽童,跟你没上没下?”听黄药师这样说,想是他心里杀意全无,王怜花嬉笑道:“称兄道弟又如何,不过说来我王怜花邪名在外,也并非是那自诩的英雄好汉,莫非是黄兄若怕名声受损,不敢与小弟结交吗。 ”“哼!好一口伶牙俐齿,小小年纪胆子倒不小。 你想激我,难道我黄老邪还没有容人之量,偏要与你个小娃娃纠缠不清吗?”黄药师甩袖冷声道,却在心想原来这小子叫王怜花,江湖上确实未从听过此人事迹,莫非是他年级尚小,未在江湖上走动过。 “哈,我就知道黄兄你一定不舍的杀我,毕竟这世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像我一样的妙人了。 ”王怜花欣喜,忍不住鼓掌又道,“不瞒黄兄说,这世上还没有小弟不懂得事情,听周兄讲黄兄平生涉猎广泛,无所不通,小弟不才,自小也是熟读百家,文武两途之外,天文地理,医卜星象,丝竹弹唱,琴棋书画,飞鹰走狗,蹴鞠射覆,亦是无一不精,无一不妙。 “敢说一句只要是黄兄会的东西,小弟都会,黄兄不会的,小弟也会。 黄兄独自居住在这桃花岛,难免无聊寂寞,就让小弟留下陪黄兄一解寂寥岂不更好?”黄药师还从未见过如此不要脸把自己夸上天的人,但瞧他能轻而易举破自己的桃花阵,想来也不全是信口雌黄。 他喜欢聪明人,尤其还喜欢这般带些狂邪性子的聪明后生,心中已对王怜花有了几分好感,他笑道:“呵,口气倒真不小,好,既然你如此自信,那就不妨在桃花岛住上几日,等你伤势养好,你我再来比过,莫说到时我再趁人之危欺负你年幼。 ”“不过有一个条件,不准再见周伯通,否则我打断你的双腿!”黄药师这话说的狠厉,绝非开开玩笑,他一旦发起火来最爱迁怒,让王怜花倒吸了口凉气。 王怜花摸摸鼻子,小声念叨:“这黄老邪忒小气,一口气十年了还记得,幸亏我机智,否则可惨啦。 ”比别的他倒不怕,可要比武功可真是难办,黄药师一曲碧海潮生曲,却叫王怜花着实头痛,运功抵御也不是不能,只是这曲子实在太过旖/旎,正成了这小色魔的克星了,定要想个法子给他其实破了才行。 黄药师一记眼刀杀来,王怜花乖乖闭了嘴。 不该讲话时,他绝不多说一个字。 恰就在这时,却见乱石堆中,悄悄露出一个小脑袋,跑出一个小女孩儿,只见她身穿长裙白衫,头上绑了根金带,不是黄蓉还会是谁。 只听她喊了声爹爹,便扑入了黄药师的怀抱。 黄药师心喜,将黄蓉抱在肩上,示意王怜花跟着他,往桃花岛的住处走去。 黄蓉趴在黄药师肩上,一直朝跟在身后的王怜花做鬼脸,模样甚是可爱,王怜花被她逗笑了,抬起右臂,伸出五根手指在黄蓉眼前晃了晃,轻轻打了个响指,手里忽然凭空多了一朵粉红色的牡丹花,那牡丹花开的妖艳,煞是好看。 黄蓉不曾出过桃花岛,北方也早已成了金人的地盘,她在岛上也没见过这盛开的红牡丹,越看越觉得这花好看,甚是欢喜,王怜花有意讨她开心,手指轻动,又凭空变出一朵来,不过一会儿功夫,黄蓉怀中已经抱了满满一大捧红牡丹,还连带着许多各种各样好玩的玩意儿,大多都是南方不多见的,让黄蓉欣喜的开心了一路。 黄蓉今年才刚刚满十岁,对岛外的东西甚是好奇,黄药师平时也给她讲许多江湖上的故事,教她学她想学的所有东西,但桃花岛上毕竟没有过外人,除了黄药师之外便是一些又聋又哑的哑仆,黄药师平时除了教她功课之外就是自己练武吹箫思念故人,她还真的没有一个玩伴。 那日黄蓉自己一个人无聊跑到桃林里玩耍,竟见到桃树上坐了一个外人,心中甚是惊喜又是好奇,怎奈还没有上去打声招呼就被王怜花扔的桃核打了脑袋,那力道虽然不重,但砸到年仅十岁的黄蓉额头上的的确确痛的厉害,她以为遇到坏人,才将黄药师喊来。 可后来额头上的红肿消了之后,黄蓉又想起来王怜花后来给她道歉,才想这人并不坏,她并不想伤人性命,难得桃花岛又有外人来,傍晚时分,她本已经歇下,但是担心那人会被她爹爹打死才偷偷跑来看看,听见黄药师说要让他留在岛上几天,黄蓉因为终于有个玩伴心中非常开心。 黄蓉开心黄药师自然也高兴,于是对王怜花这种哄孩子玩的手段也不点破,任由他们闹腾一路。 到了住处,黄药师派人给王怜花安排了住处,又同他将那桃花阵中的五门奇术谈论了一番,这才歇下。 高谈阔论胜负暂且不谈,武功内力高低也暂且不论,王怜花一手讨人欢心的本事才真是天下一绝。 他在桃花岛上住着几日,无论黄药师与他谈古论今抑或是吟诗赋词,医卜星象,丝竹弹唱,他皆能信手拈来,侃侃而谈,小小年纪才能之广,到真叫黄药师暗暗钦佩。 黄蓉也爱找他玩儿,除了王怜花手里有趣的玩意儿多之外,黄蓉最喜欢听他讲那些从来都没听说过的江湖侠客的故事。 王怜花惊堂木一拍,什么采花大盗陆小凤,杀人狂魔西门吹雪,妙语连珠,舌灿莲花,一段段故事演绎的是跌宕起伏,好生精彩!王怜花这个人正经起来真是讨人欢喜,但不正经起来也实在气的人牙根痒痒,黄药师还是习惯每日去冯衡的坟前吹箫,每日去给周伯通吹一曲碧海潮生。 说到这个,没有沈浪在身边慰藉,王怜花最受不了的就是每日听黄药师吹那旖/旎销/魂的箫曲,偏巧黄药师还非吹不可,王怜花与他赌气,心想反正自己的内力也好的差不多了,是时候该离开桃花岛去找找沈浪了,也不怕再得罪一次黄药师。 这一日,王怜花拿出一本手稿,黄药师顺手抄过,他翻开一瞧,里面写的正是那碧海潮生曲的曲谱,有几处还用红砂标注改了几个音调。 若论这销魂的手段,痴情的黄药师确是不如王怜花有经验了。 黄药师只当王怜花是与他挑衅,懒得搭理他,接着去吹他的碧海潮生曲。 王怜花心恼,若是听了又得受一番煎熬,他瞧了瞧一旁玩的正欢的黄蓉,眼珠转了一转,忽然对着旁边又吹曲儿的黄药师眯了眯眼睛,笑道:“蓉儿,我教你唱首曲子,不懂得意思你就去让你爹爹讲讲。 ”黄蓉拍手叫好,王怜花顺手给自己倒了杯水润了润嗓子,待黄药师的碧海潮生曲又吹起来的时候,王怜花便就着他的曲调,打着拍子展喉唱道:“挨着、靠着云窗同坐,偎着、抱着月枕双歌,听着、数着、愁着、怕着早四更过。 四更过情未足,情未足夜如梭。 天哪,更闰一更儿妨甚么!”这本是元代芦花道人做的一首元曲,词中之意写的正是一对痴情恋人夜间男女欢会,整夜缠绵炽热,春宵苦短的心情。 王怜花偏巧就用它来喝黄药师的碧海潮生曲,其中曲调旖/旎更甚,他唱的时候偏还夹杂着男女混音,娇/喘怜惜,叫人听来到真是要羞愧的面红耳赤。 黄药师的眉头已经皱起来,王怜花又怕这元曲他根本没听过,因而得寸进尺又唱道:“酒力渐浓春思荡,鸳鸯绣被翻红浪~鸳鸯被里翻红浪呐,一树梨花压海棠!”光这一首,反反复复用了多种声音唱了许多遍,就不信黄药师听不懂。 黄药师被烦的忍无可忍,终于收了箫音,刚想骂王怜花一句,却见黄蓉跑来抱住他的腿,满脸希冀的问道:“爹爹、爹爹,怜花哥哥唱的真好听,蓉儿想知道什么叫鸳鸯被里翻红浪,一树梨花压海棠啊,是两只鸳鸯在玩水,梨花和海棠花放在一起吗,爹爹你告诉蓉儿吧,蓉儿想学。 ”黄药师脸色泛黑,却偏又难以解释,这一下倒真的难倒这位老鳏夫了,王怜花坐在一旁看热闹,咯咯笑的肚子痛,黄药师拎着领子一把将他丢了出去,气道:“滚滚滚,滚出桃花岛,以后别让我再看到你!”第33章【射雕】碧海潮生(六)王怜花在桃花岛待得七日之后,内力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便要告别黄药师与周伯通出岛去寻沈浪的下落,他这几日在桃花岛与黄药师相处非常融洽,除了自身功力不如黄药师外,其余方面的王怜花是绝不肯认输的。 黄药师难得遇见如此聪慧之人,想来若是王怜花不时时想着坏点子捉弄人,能再讨人喜欢点,黄药师还真想过要将他留在桃花岛收归门下的。 可惜王怜花对武学的兴趣并不算痴迷,若真要让他守活寡一样待在这岛上一辈子,还不如死了算了。 比起桃花岛的武功,王怜花更喜欢再去江湖上搅一番风雨,将某个仁义大侠引出来。 不同的江湖,一样的套路,却是屡试不爽,王怜花乐在其中。 “黄兄,等小弟娶到老婆,一定会带他一起回来看你的,别太想念小弟了,小弟再回来时,定赠黄兄一份大礼!”这日一大早,王怜花跳上哑仆驶的小船,站在船头朝着岸边挥手拜别,岸边没有人只有隐隐约约的箫声回应,黄药师是懒的来此,他巴不得王怜花这个小混蛋赶紧走,再留在桃花岛,蓉儿肯定要被他教坏的。 桃花岛离浙江沿岸并不算远,小船上有几名哑仆拉了一船桃子出岛,送王怜花纯属是顺道而已。 王怜花对此并不在意,只是他对这海浪有几分忌惮,一上船便一头钻入船坊之内睡觉修养去了,直到日头东升西落,小船行驶了一日,傍晚时分终于到了岸边。 桃花岛实际一直与外界有生意往来,黄药师经营有道,别看他在岛上隐居,实际可是腰缠万贯的大富翁,不过世人很少知道罢了。 小船靠岸,哑仆便将船上的蜜桃抬上岸,王怜花一觉睡醒,揉揉眼睛,伸了个懒腰,才从床上下来,他上岸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先去衣店换一身衣服,比起黄药师的青衣来说,王怜花还是觉得穿一身绯衣顺眼。 可让王怜花万万没想到他一时大意竟然又给自己多招了一个小麻烦,小黄蓉从船舱里探出头来的时候,王怜花吓得差点一脚踩空掉到海里,他懊恼极了,恼自己这防备心下降,竟没发觉船上多藏了个人。 黄蓉超级喜欢听王怜花说故事,尤其是说陆小凤的故事,上次王怜花说到杀人狂魔西门吹雪和冰清玉洁叶孤城八月十五紫金之巅约定一场生死对决,这本该 分卷阅读25 是一对相亲相爱的恋人,却因种种原因要成为仇敌。 两人后来的结局如何,这其中又暗藏着怎样的阴谋,采花大盗陆小凤究竟能不能为了百花楼主花满楼改邪归正,他们二人又能不能同盗圣司空摘星一起,一如既往的联手侦破紫金之巅那场决战背后的阴谋,好让两位有情人放下恩怨终成眷属,后来的故事小黄蓉吃饭睡觉都超级想知道。 怎奈故事竟只说到一半,黄蓉正听得兴起之际,这讲故事的人就要离开桃花岛,小黄蓉哪里肯让,她曾想尽办法让黄药师留住王怜花,撒泼打滚哭闹绝食都用了,怎奈黄药师心里就认定了自家闺女和王怜花走的近了将来会被教坏,怎么都不肯答应。 小黄蓉一时和自己爹爹置了气,恰又偶然偷听到王怜花明日就要启程离岛去游玩的消息,加之她从没出过桃花岛,心中实在好奇,于是一大早便瞒着黄药师偷偷藏在了要出岛的船舱里,跟着王怜花出了岛,总之她就是要赖着王怜花,无论如何都要将那故事听完的!王怜花原本也是头痛,他好不容易出岛,又不能将小黄蓉再绑了回去,何况这么可爱机灵的小丫头抱着他撒娇说要跟在他身边一起去游玩,他又怎会拒绝呢。 于是想通之后的王怜花便给黄药师写了封信,让那哑仆回去交给黄药师,自己就带着黄蓉从浙江开始一路北上游玩了。 反正黄药师肯定放心不下自己的宝贝女儿,很快就会出来找她,有这么个鬼精灵陪几天,王怜花倒也觉得有趣极了。 王怜花离开桃花岛的时候对黄药师说过再回来的时候要给他带件礼物,他第一天来这里的时候心里就已经暗暗打算过要暗地里再在江湖上掀一场风雨,无论身在哪个江湖,能迅速引起江湖人重视的事情莫过于武林秘籍,《怜花宝鉴》在此地无名,但《九阴真经》却是江湖上无人不知晓。 当年华山论剑,《九阴真经》被王重阳取得,王重阳死后又将其交给了师弟周伯通,后因种种周伯通又被黄药师困在桃花岛,他的下落鲜有人知,黄药师又自负不愿趁人之危夺书。 除黄药师外,这世上最能让周伯通乖乖听话的就只有王重阳了。 王怜花想要从周伯通手里拿到《九阴真经》还不能被黄药师发觉,那第一件事自然要去趟重阳宫,瞧瞧王重阳的真面目了。 心中早有如此打算,因而王怜花带着小黄蓉一路游玩,不过几日间,已转道到了关中平原。 而王重阳一手创建的重阳宫,就坐落终南山北麓的平原腹地上。 小黄蓉爱玩闹,虽然年纪小,本事却不小,小黄蓉是个机灵鬼,遗传了黄药师的聪慧,走到哪儿都不会让自己吃亏,这点王怜花深有感触。 小黄蓉天不怕地不怕,只有一点,她最怕鬼,毕竟还是小丫头,所以偷偷去重阳宫瞻仰王重阳遗容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带上小黄蓉了。 二人到达终南山脚下,王怜花在山下找了家客栈,将小黄蓉安顿好,傍晚时分,独自一人上了重阳宫。 重阳宫的占地规模不小,从终南山北麓一直延伸到几乎到了渭水,本也是盛极一时,可惜王重阳去世之后,全真教被他七个弟子接任之后,便有下滑的趋势,再加上此时战乱频仍,时局动荡,重阳宫占地虽大,但门下弟子却是减了许多,是以真正有全真弟子居住的房间并没有多少。 要数最庄重的地方,自然要数供奉重阳真人的重阳宝殿,而要到达重阳宝殿一睹王真人风采则必须先要经过护在它旁边的七真殿。 这七真殿便是王重阳亲传的七大弟子,江湖上侠名远播,以丹阳子马钰和长春子丘处机为代表的全真七子。 王怜花在桃花岛的时候听黄药师说起过这全真七子的事,背后评论人并不是黄药师的爱好,但从他的只言片语间对王重阳早逝的痛惜间,心思缜密的王怜花还是听出黄药师本人对王重阳收的这几个徒弟的不屑一顾,尤其是讨厌那个自称英雄好汉处处管闲事的丘处机。 听闻全真七子有套北斗七星阵十分厉害,这七个人的武艺单拎一个出来绝对不是王怜花的对手,但是要被他们的北斗七星阵困住却要着实费一番功夫。 这种有风险的事情王怜花从来不做,他也并不想好奇的去尝试这阵法的威力,他做事的原则就是要让将来一切可能出现的危机,全部消灭在摇篮里。 若将全真七子离间,只需令其中两人离心离德,那这北斗七星阵自然不攻而破了。 听闻全真七子中的唯一一位女弟子清散真人孙不二出家之前是丹阳子马钰的妻子,听闻长真子谭处端与这二人年龄相仿,却因年轻之时患病一直未娶,被王重阳治好之后遂跟随他出家,后来便清心寡欲,洁身自好,听闻长春子丘处机脾气耿直,铁面无私还有几分鲁莽……王怜花闭上眼睛略一思量,心中已有计策,他暗笑一声,心道:搅乱江湖风雨,就先从这正义无双的全真七子开始下手好了。 如此想罢,王怜花借着渐黑的夜色,偷偷潜入了长春子谭处端的房间,等待全真七子讲完经离开重阳宝殿各自回房休息的时候,出其不备点了谭处端的睡穴,将其制住。 待看清楚谭处端的样貌,记住他的声音之后,王怜花便易容成了他的模样。 开始王怜花也暗自思量过,若是全真教的清誉因为此时毁于一旦,沈浪知道了一定又会说他调皮捣蛋了,所以后来王怜花又想,那他做此事之时就尽量多留些破绽。 只要全真七子稍稍聪明一点,一定能发现其中的不对之处,继而想到,此事定是有人陷害,等过了今晚,他们想通了,全真七子依旧同心同德,全镇教的清誉依然可以保全。 而王怜花想要一见重阳真人的真容,只要全真教混乱这一晚,时间也足够了。 打定主意,做好充足准备之后,王怜花就开始行动了。 天色已晚,重阳宫内除了轮流巡夜的重阳宫弟子之外,其余人都已歇下。 孙不二回到自己的房间洗完脸之后便脱了道破准备上床休息,却忽听窗外隐隐有点动静,孙不二随手抄起宝剑,低喝一声:“是谁。 ”窗外响起谭处端的声音:“师姐,是我。 ”孙不二疑问道:“谭师弟,这么晚了,有何事。 ”只听窗外又道:“师姐,大师兄让我交给你一样东西,有些话他自己不便与你讲,便托我来,天色已晚,师弟不便打扰,便将东西放在窗外,师姐自己取就是了。 ”作者有话要说:说全真七傻会不会被骂23333333。 故事情节要加快节奏了,想快点完结射雕啊啊啊啊啊啊啊,然而靖康还没出现,唉。 第34章【射雕】碧海潮生(七)孙不二面露疑惑,心想全真七子做事向来光明磊落,有什么事情开不了口,偏要半夜托人敲她窗户,难道是马钰和她的私事不成。 她心中虽有疑,却也没有多想,她见人离去,心中不知马钰神神秘秘搞什么名堂,便将窗户打开。 谁知就在开窗这一瞬间,她忽然闻到了一股极浓的牡丹花香,迟疑之间,却见那‘谭处端’竟已经探进头来。 孙不二刚想怒斥他,却不妨竟被他突然出手点住穴道,一时口不能言,动弹不得。 将人制住,‘谭处端’竟悄无声息的从窗户潜进了孙不二的房间,他也不关窗户,手指暗自捏了几块石子唰唰几下便将孙不二房间的蜡烛击灭,只见月色隐隐照耀下,‘谭处端’一双眼眸竟变得淫/荡起来,他瞧着一动不能动的孙不二眼睛几乎要发了绿光。 只见他暗暗搓手,淫/笑道:“师姐,我这些年来想你想的好苦啊。 ”说完竟伸出胳膊一把搂住了孙不二的腰腹。 黑灯瞎火,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搂搂抱抱,孙不二何曾想过会发上这种荒唐事情,气的几乎要呕出血来!而恰就在此时,西院落准备晚上出门一趟的丘处机就隐约听到了孙不二院里竟有谭师弟的声音,好似暗中还有几分争吵听不清晰,他凝眉走到墙根边静听,竟听到一声声‘好师姐,这些年我想你想的好苦’‘大师兄有什么好,不如你今晚就跟了我’‘咱俩年级相仿,就凑做一对又当如何’‘修道有什么好,不妨与我共赴巫山,极乐逍遥’等等污秽不堪入耳的话语。 简直不知廉耻!师门败类!丘处机一听这还了得,他这暴脾气简直要气炸了,当即怒喝一声,抽出宝剑,翻墙入了孙不二的墙院,窗户半开,一眼就能瞧见黯淡的房间里两人贴在一处,而抱住孙不二亲的那人不是他师弟谭处端还能有谁。 “畜生!”丘处机火冒三丈,长剑出鞘,一脚便踹烂了房门,杀气凛凛,利刃直冲‘谭处端’砍去。 “丘师兄!”‘谭处端’一见事情败露,脸色煞白,慌忙躲开丘处机的宝剑,他不是丘处机的对手,从怀里掏出一瓶迷药洒向丘处机,趁这一晃的空挡,跳窗逃跑了。 丘处机也不看一直被点住穴道有苦难言的孙不二,立时跟在‘谭处端’身后,也跳窗追去。 只见事情败露的‘谭处端’跃上墙头,慌乱间翻入自己的房间便不见了踪影。 听到这边打斗声音的马钰,郝大通等人这时方才匆匆赶来,半路遇上丘处机纷纷询问他发生了何事,丘处机不理他们,直冲谭处端的房间,一脚便踹烂了他的房门。 可怜被点住睡穴的谭处端刚刚被房顶飞来的石子解开穴道,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朦胧醒来时方才也听到门外的动静,他刚刚起床喘口气,想要出门就见丘处机不由分说的便踢烂了他的房门,一进门来就将宝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恨不得立时杀了他一般。 谭处端刚想开口询问,丘处机便狠狠一脚踢在他的小腿肚上,直疼的谭处端当即跪了下去。 谭处端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丘处机剑身又重重抽到他的肩膀上,疼的直抽凉气,他颤声道:“师、师兄……”“住嘴!我丘处机没有你这样的师弟!今日我就替师父除去你这师门败类!”丘处机说着,竟真要一剑了结了他,幸而马钰赶来的及时,阻止了丘处机。 一见到马钰,丘处机痛心疾首,指着谭处端咬牙切齿骂道:“大师兄!你知不知道这个畜生刚刚干了什么龌龊事!你还护着他!此等丑事若是传扬出去,我全真教声誉尽毁呐!你我又如何对的起师父的在天之灵!”王处一将孙不二接来,已解了她的穴道,孙不二见到马钰和谭处端,心中又气又羞,直要一口气岔过去,说不出话。 丘处机见谭处端装傻,便将自己方才听见看见的跟在场的几位师兄弟说了,这不说还好,一说气的好脾气的马钰都要惊呆了,谭处端听的却是莫名其妙,这才想起来自己方才好像也被人点了穴道,赶忙解释,怎奈丘处机根本不听他的辩解,硬是要杀了他为师门除害。 马钰觉得此事有些蹊跷,便出口劝住,丘处机一气之下直骂他虐弱无能,几人一二来去的差点又动了手。 全真七子闹成一团,王怜花并无闲心看热闹,他趁此时机已绕过七真殿,进到了重阳大殿内。 重阳大殿自有供奉王重阳的石雕和画像,王怜花瞧他一身仙风道骨,心想他也不枉这天下第一的风采,心中也不免起了几分敬重心思。 王怜花在重阳大殿转了几圈,竟在王重阳的雕像身后找到了一处机关暗格,那暗格之中藏着一个盒子,用那七巧锁锁住。 王怜花心中好奇,七巧锁难不住他,他将那盒子打开,发现盒子里藏了一本书,并非是《九阴真经》,却是另一本更厉害的内功心法——先天功。 昔日华山论剑,王重阳以先天功打败东邪西毒、南帝北丐,四大高手,一举夺得天下第一的名号,想来这先天功法,威力之高,江湖无人可及。 可惜这先天功法若要练成,需要修炼者出家当道士断绝红尘念想才行,这一点王怜花可是万万做不到的,不过全真教的内功却是不可多得,王怜花不介意闲来无事练来玩玩。 王怜花离开重阳宫时,除了先天功,还顺便带走了一幅重阳真人的画像,至于他给全真教惹出的这些乱子,如今没了沈浪帮忙善后,那就只能留给全真七子自己解决了。 他想,全真七子应当不至于太笨吧。 折腾了大半夜,王怜花终于在半夜时分回到了终南山下的客栈里,现将易容卸了,他便去瞧小黄蓉睡得安不安稳。 说实话与小黄蓉相处这几日,到让王怜花对小孩子生出些许感情来,心里想着若是以后找到了沈浪,也是该收个徒弟养着玩了。 可小黄蓉并没有睡觉,她反而大半夜在客栈里点了一大桌子好菜,王怜花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她正与一个十二三岁一身锦袍打扮的少年对峙。 那少年容貌俊美,服饰华贵,一身湖绿缎子的中衣更衬得他脸如冠玉,唇若涂丹,好一副俊朗面相,且气质非凡,一看便是出自官宦人家的少年。 小黄蓉不知怎得惹了这少年,少年拿一双眼睛瞪着她,恨不得要上去揍她一顿。 小黄蓉只当看不见,她忽然起身,拿起手边一盘红烧肉走到门外,倒入了门口的狗窝里,回来又朝那少年吐了个舌头,眨眼道:“瞪什么瞪,你要不赔我的花,我把这些吃的全都喂狗,也绝不分你一口!”“你、你欺人太甚!”那少年似乎在极力隐忍怒火,咬牙道,“臭丫头,敢惹小王,等小王回去,让父王派人抄了你的家!”小黄蓉满不在意,撇嘴道:“哼!有 分卷阅读26 本事你就试试咯,只怕到那时,你就饿死咯,再也回不到你父王身边了!”“你!我掀了你的桌子让你再吃!”那少年见黄蓉如此,气的就要过去掀了她的桌子。 王怜花一把抓住他的手,只轻轻一拂手,便将他整个人丢到了门外,后又顺便在桌上坐下,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小黄蓉一看王怜花回来,非常开心,赶忙跑到他身边,问:“怜花哥哥,你的事情办完了?重阳宫好玩吗?下次带蓉儿去玩好不好,蓉儿也想看道士。 ”王怜花轻轻拍了拍小黄蓉的脑袋,点头笑道:“早就办妥了,那臭道士有什么好看的,想是现在早就已经乱作一团了,我这只一会儿功夫不在,你又给我惹了什么乱子了?”一说这个,小黄蓉就来气,她瞪着那少年委屈道:“怜花哥哥我睡不着,本来想带你送我那盆小牡丹去外面看月亮,谁知道下楼梯的时候被那坏家伙给撞到地上打碎了,他不仅不道歉还一脚给踩烂了。 蓉儿气不过就趁他不备抢了他的钱袋丢到湖里去了。 他在等人没钱吃饭,饿得肚子咕咕叫,蓉儿就去厨房点了一大桌子菜在他面前吃,吃不了就喂狗,气死他!”“他还想打蓉儿呢,可惜打不着!”小黄蓉解释了一通,一边说还一边和那少年吐舌头扮鬼脸,“金国的小王爷有什么了不起,这里可是大宋,没钱吃饭饿死你咯!”王怜花方才露那一手,已让这少年惊叹,他自知绝非眼前二人对手,虽然心中不忿,却也知方才王怜花手下留情没伤他,但他向来高傲,虽不敢动手,但嘴上却不肯认输。 他瞧着王怜花和黄蓉道:“哼,你们别忘了这里可是终南山,重阳宫脚下,你们知道我师父是谁吗,我师父可是重阳真人亲授弟子,人称长春子的丘处机!等我师父来找我,一定打得你们满地找牙!”“丘处机?”这少年不提还好,一提丘处机,王怜花差点一口茶水喷出来,他大笑道,“哈哈哈,小子,那你恐怕真要饿死了,全真七子现在可是乱成一团了,你那师父恐怕没时间管你了。 ”那少年方才听王怜花和小黄蓉的对话,知道这人刚从重阳宫回来,连丘处机都靠不住,大半夜他自己没钱又不敢就这样离开客栈。 想到自己堂堂大金的小王爷竟沦落到如此地步,少年一脚踢碎了身边的凳子,嘟囔道:“都怪那狗屁的仁侠沈浪,若不是他多管闲事,梅师父怎会受伤,我又何必跟这个牛鼻子老道来什么终南山!”王怜花夹菜的手一滞,忽而对这金国小王爷感了兴趣,微微转头望了他一眼,满脸良善的笑道:“小兄弟,你想不想找那仁侠沈浪报仇啊?”第35章【射雕】碧海潮生(八)“怎么,你觉得我的功夫不如沈浪,不敢说话了?”王怜花瞧着那少年,眼神中闪过一阵厉色,那少年似被他的眼神中的杀气震慑,竟不觉向后退了一步。 王怜花见他不答话,心中极为不快,心想凭什么到了哪里他都要被沈浪压过一头。 他的手掌已在袖中蓄力,冷哼了一声,忽的翻手便朝门外拍了一掌,他手中凝聚内力刮起的掌风将一路的桌椅全数掀翻,那掌力冲破木门一直延伸到客栈外的石墙之上方才停下,那被撼动的墙面上簌簌落下一阵瓦砾,五个指印清晰地印在墙壁上,可见这出掌之人武功之高内力之强,已是绝世难见。 小黄蓉拍手叫好,只觉得王怜花这一招使得极为好看,不由扬起下巴朝那少年早已惊呆了的少年示威。 那少年自小在金国皇宫长大,身边偶尔有几个江湖人又是为他父王卖命,对他多为礼让,他活了十多年,还尚未见过如此厉害的功夫,就连他拜的两位江湖盛名的师父怕也难比。 那少年震惊过后眼神中便有一阵狂热的欲、望,他此刻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好厉害!好厉害的功夫!他想学!他也想要练成这样厉害的武功!王怜花向来善猜人心思,早就看透了他心里的想法,心中一时爽快,收回手掌,勾唇对少年笑道:“想学吗?”少年听罢眼睛放光,早将方才还与他二人争吵的事情抛之脑后,用力点头道:“想学想学,前辈你肯教我?”王怜花敲了敲桌子,道:“教你可以,但你先要和我说说你是在哪里遇见的沈浪。 ”那少年听王怜花肯教他功夫,心中大悦,三两步走上前,抱拳就要喊师父,小黄蓉却摔了筷子,截口气道:“不行,蓉儿讨厌这个坏家伙!怜花哥哥你要教他功夫,蓉儿就再也不理你了,蓉儿回家找爹爹!”小黄蓉说完狠狠瞪了那少年一眼,便气的摔了筷子要上楼回房间。 王怜花心中自有打算,他只是想从那少年口中得知沈浪的下落,他见小黄蓉上了台阶,赶忙跟了上去哄她,走到楼梯口王怜花回头向那少年眨眨眼睛,示意他先吃饱饭,待他哄好小黄蓉再见这少年不迟。 小黄蓉对自己不喜欢的人,向来不愿待见,但她此时还小,纵然机灵,一时也没想明白王怜花的打算,只觉得原本自己的朋友要和一个自己讨厌的人走近了,自己心里觉得很不舒服,不舒服就难免想闹脾气。 这是她心里已经对王怜花起了依赖的心思,已将他当作自己的兄长一般看待,若是那不相干的人惹恼了她,她捉弄回去之后才不会放在心上,更不会让自己生气。 王怜花当然知道小黄蓉的心思,能被人信任的感觉很奇妙,尤其是被这个年级没有阴谋算计又单纯善良的小姑娘信任,这种感觉让人很暖,王怜花说不上来,除了沈浪之外,从来没有人能让他想费力讨好,又很想去全心呵护,连当初对的花满楼的情谊也不过只是当他以为再也见不到沈浪之后,无聊之时想找个朋友的慰藉罢了。 小黄蓉不一样,有时候王怜花会想,如果他从未遇见过沈浪,如果从一开始小黄蓉便和他活在一个世界,如果他和小黄蓉一般年级,那么他定会被黄蓉这古灵精怪的性子吸引的,说不定还真的会试着去爱上她。 “不知哪个傻小子会有这样的福气。 ”关上小黄蓉房间的房门,王怜花摇头感叹。 经历了许多事情,他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有点老了,竟然也开始喜欢想些乱七八糟不切实际的事情,当日在桃花岛黄药师说他是毛头小子,可黄药师那里知道,若真的要算年龄,他也快到而立之年了。 哄完了黄蓉,王怜花这才回去问那少年关于沈浪的事情。 这才知道,原来沈浪那‘仁侠’的名号,竟是自蒙古传出来的,也难怪王怜花从桃花岛一路走来,未从听起过沈浪的名号,原来他竟是在蒙古落了脚。 那金国的小王爷名叫完颜康,前几年,全真教的丘处机在金国见到他之后,非要收他为徒教他武功,他便拜了丘处机为师,不过他并不喜欢自己这个师父,因为丘处机总是要无缘无故骂他父王是如何的滥杀无辜丧尽天良,偏又不说出个理由。 好在完颜康前几年还阴差阳错在金国收留过一个眼盲的妇人,就是江湖上人称黑风双煞的铁尸梅超风,前些时日,是梅超风的丈夫陈玄风忌日,陈玄风死在蒙古,梅超风便去蒙古祭拜丈夫,本想祭奠完丈夫就开始传授完颜康武功,完颜康见识过梅超风的九阴白骨爪,要比丘处机的全真剑法还要厉害的多,梅超风从来不骂他,他便喜欢跟着梅超风习武了。 谁知道梅超风去蒙古却被一个叫沈浪的人差点挑断了右手手筋,怕是三年之内都不能再练武,完颜康拜师学九阴白骨爪的愿望只能暂且搁置,但他年级已经不小了,不能再等三年了,就只能退而求其次答应丘处机来全真教见识见识了。 哪曾想到了这终南山脚下,丘处机说是要与他教中众位师兄弟商量一声才带他上山,但是完颜康一直等他等到了晚上都没见到丘处机下山找他,正当他恼怒丘处机故意晾他之时,便遇上了黄蓉,才有了这一番机遇。 王怜花在桃花岛的时候,听周伯通说起过黑风双煞纵横江湖的事,也听黄药师话语中得知,这个梅超风和陈玄风就是当年偷了九阴真经下卷,叛出桃花岛的两个不肖徒弟。 这些恩恩怨怨王怜花本不感兴趣,但是关系到沈浪他却不能不好奇,完颜康说梅超风,被沈浪废了武功,右手手筋几乎被挑断,可王怜花最清楚沈浪的脾气,这世上绝少有能让他动怒的事,他待人宽宏,心胸开阔,连最可怕的敌人都能原谅,若非情况紧急,他决不会对一个妇人下此狠手。 “哼!好一个仁侠!”短短几日,沈浪之名竟在整个蒙古传开,那就说明他的日子过的还不错。 王怜花心里不舒服了,他心想:好你个沈浪,我天天在桃花岛想方设法的寻找你的下落,你倒好了,整日在那大草原上惩恶扬善过的逍遥自在,可曾想过我初到桃花岛时深受重伤差点被那黄药师困死在岛上的境遇。 王怜花越想心里越不舒坦,第二日一早,他便带着小黄蓉打着去金国王府游玩的名义,在完颜康的带领下离开终南山去找梅超风了。 沈浪要废她武功是吧,我偏偏要将她救回来,没有理由,就是不爽。 小黄蓉在黄药师身边长大,也不时听黄药师说起过这些事,她知道黄药师对自己的徒儿时常思念,面上虽然不说,心里却已经后悔当年自毁贤徒的冲动,所以这次有了梅超风的下落,小黄蓉也想去见见她,早就将完颜康那事抛到脑后去了。 于是三人一路同行,离开大宋,很快就到了金国完颜洪烈的王府,完颜康在王府附近给他们找了客栈,暂且住下了。 其实这金国的土地原本就是夺了大宋的,也并没有住不习惯。 王怜花毕竟是江湖中人,这家国恩怨,他决不会参与进去,他的目的只有一个,找到沈浪之前,就先要给他找点麻烦,好好气气他以解自己心头之恨。 赵王完颜洪烈并不是个奢华的人,赵王府虽然占地不小,但布置简单,格局单调,对王怜花来说并不算开眼,倒是小黄蓉对这府宅布置很感兴趣,完颜康有心请这二人来王府做客,为了学到更高的武功,自然不会再故意惹她不快,反之倒是恭敬有加,派人带她逛遍整个赵王府,在黄蓉面前为自己之前挽回了不少颜面。 小黄蓉自己去玩,王怜花却想先见见梅超风,完颜康将梅超风藏在赵王府一处十分隐秘的地方,梅超风先前被沈浪用剑划破经脉,又因练功走火入魔昏迷不醒,王怜花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修养好几天了。 不过是划伤了经脉而已,这个对王怜花来说并不难治,梅超风的经脉并没有全断,定是沈浪盛怒之下还对她手下留了情。 综合梅超风的伤势,和她昏迷梦魇之时三言两语的念叨,以及手中紧紧攥着那把刻有‘郭靖’二字的匕首,加上完颜康对那日闪烁其词吞吞吐吐的描述,王怜花已经能从这些线索中想到他们在蒙古那晚大概发生了什么事。 梅超风有个丈夫叫陈玄风,几年前在蒙古荒山中与人打斗,阴差阳错被一个叫郭靖的孩子误杀而死。 那晚正是陈玄风去世七年忌日,梅超风去蒙古荒山吊念丈夫,想是在那晚阴差阳错下遇上杀夫仇人,激斗之下,才被沈浪所伤。 想是那晚梅超风用九阴白骨爪,杀了很多蒙古百姓,包括无辜的老人孩子,想来那杀人手段定是极其残忍。 眼见许多无辜之人死于她手,眼见郭靖也要死于她手,沈浪不得已才作此下策,当机立断,用最迅速的手法制服了梅超风。 可自从陈玄风死后,梅超风便不再用活人连武,为何那晚偏偏又杀人成性。 其一,她强行练习九阴真经下卷以至走火入魔,经脉倒流,神志疯魔,完颜康又故意激怒与她,利用她杀蒙古人。 其二,她听见有人喊郭靖的名字,想起自己的杀夫仇人,心脉大震,才一时失了心性,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人,以至大开杀戒,铸成大错。 江湖仇杀而已,何必连累无辜,虽然早年王怜花也做过那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但自问也很少将那不会武功的无辜百姓牵扯其中,王怜花心想,也难怪沈浪会生气,对一个瞎眼妇人下如此重手。 还有这完颜康小小年纪就懂得利用人心,长大之后恐怕也非善茬,若是能遇到沈浪这般心性的人能将之引导成正途再好不过,若是遇不到,怕也要走了歪路了。 从那赵王府出来,王怜花路上猜想:“莫非沈浪收了个叫郭靖的傻小子当徒弟吗。 ”等将梅超风治好,他定要亲赴蒙古瞧瞧,究竟这蒙古有什么吸引人的东西,能让沈浪如此流连忘返,连自己都快忘了。 第36章【射雕】碧海潮生(九)梅超风醒来的时候,王怜花已经为她将划伤的筋脉接好了,接下来只需她乖乖听话继续卧床静养,王怜花每日以银针渡穴为她贯通经脉,不出两日,她这只几乎要废掉的右手便可恢复到完好如初。 起死回生,救人性命就如同儿戏一样轻松,完颜康自小到大从未见过如此厉害的医术,料想是那华佗在世也未必有这样一双能起死回生的妙手,他此时方知,王怜花与他见过的武林高手并不一样,他能持傲江湖的绝技也并非只有高超的武艺而已。 完颜康自小在皇室长大,见识毕竟与一般江湖人不同,他本就聪慧,想王怜花年纪轻轻,来历也是神秘莫测,虽然江湖无名,但绝非庸碌之辈,若是他自己愿意,恐怕凭他的本事随时都能在江湖上掀起一番风雨。 如此想来,心中兴奋之意更浓,若是自己真能拜此人为师,学的一身高强武艺,何愁将来 分卷阅读27 大事不成,完颜康心中竟对王怜花起了几分崇敬的心思,赵王府别院,完颜康为梅超风安排的住处,王怜花正在为她施针,为了避嫌,完颜康被在门外守候,小黄蓉则在一旁作陪。 王怜花蒙住双眼,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一套银针渡穴已飞速在梅超风周身一百零八处穴道游走了一番,加以内力相辅,梅超风原本黯淡的脸色也逐渐光彩焕发,这一番折腾下来,直叫小黄蓉看呆了眼,她本以为自己爹爹的医术已经够厉害,谁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施针完毕,从梅超风的卧房里出来,王怜花这才解下蒙在眼上的布条,可他的脸色并不好看,并不是因为他自己的医术不好,偏巧是因为太好了,才让他心有感叹。 小黄蓉满脸崇敬的模样跑过来搂他的胳膊,称赞的话已经说的太多,一双水水盈盈的大眼睛满脸希冀的瞧着王怜花,分明是在对他说‘教我吧,教我吧。 ’其实王怜花早就在想,当年他想跟随沈浪出海的时候,不忍自己一身绝技失传,便将毕生所学写成一本《怜花宝鉴》,预想找一位传人,传承下去。 可术业有专攻,这世上哪里还有第二个人能有他这样七巧玲珑的心思,能将能所有的都学遍学精,怕是都学了,就真的变成杂而不精了。 无论是武功、医术还是易容,只要有人学成一样,那这门绝技就不算失传,为何偏要传给一个人呢。 想要成为武功大成的人,就只学武功,想要有一身高明的医术之人,就只钻研医术,如此岂不更好,也不会再叫后世中人传言那著称《怜花宝鉴》的王怜花,因涉猎广泛,学的太多,也不过是武功平庸之辈,不敌沈浪半分了。 “你想学我的医术吗?”王怜花低眸瞧着小黄蓉,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发,“你学了我的医术,我便不再教你别的,你想好了吗。 ”同样的,完颜康想学他的武功,王怜花也只教他武功心法,别的一概不多说。 小黄蓉听王怜花答应教她医术,开心都要蹦起来了,她虽然年级小,但也知道不能贪多,再说,他爹爹的一身武艺也已够她学一辈子,比起打打杀杀,她更想学一身能起死回生的医术,这样以后也许能救很多人,她想,如果当年爹爹能早点认识王怜花,或许她的娘亲还有救回来的希望。 梅超风原本觉得自己筋脉被废,若是完颜康不收留她,她武功全失流落江湖被仇家追杀定然必死无意,岂料她又得遇高人相救,大恩大德如同父母再生。 梅超风虽作恶多端,但却是恩怨分明,也懂何为知恩图报。 她穿好衣服自床上爬起来,对王怜花跪拜道:“多谢恩公救命之恩,超风没齿难忘,恩公……”王怜花不愿听人感激,截口打断她的话,满不在乎道:“我爱救谁就救谁,爱杀谁就杀谁,全凭我自己乐意,不需要你报什么恩。 不过我有几句忠言相告,你练的外家功夫与你原本的桃花岛内力相冲,若无正确的武功心法引导,再吃多少□□压制都没用,若下次再迷失心智,走火入魔,使体内毒素反噬,纵有神仙下凡也难再救你一命。 这些你自己应该也清楚,无需我多言,只不过明明有更好的法子,又何必非做这种害人害己又愚蠢至极的事情。 ”王怜花蹲下来,一边说一边瞧着梅超风,梅超风今年也不过三十岁的年级,比王怜花实际大不了几岁,她长得其实很好看,但因常年在外逃亡皮肤被晒得有点黑,可这并不能掩盖她原本的魅力,尤其是她那双原本美丽的眼睛,可惜因为七年前被仇人毒瞎变得黯淡无光。 王怜花抿了抿唇角,看着那双没有光亮的眼睛,不知怎得,忽然想起自己当初答应过花满楼却终究没能做到的事。 不等梅超风开口,只听他又道:“你要想活命也不难,从今天起不要再强行练那伤人伤己的九阴白骨爪,黄药师那桃花岛的功夫不比你现在练的武功差,何必舍近求远。 你一个美貌女子,本该过的相夫教子,幸福快乐的生活,怎奈命途多舛,一时入了歧途,叛逃师门,又遇仇家追杀,先失了夫君,又独自飘零在外,竟落得如此下场。 ”王怜花的声音忽然变得很柔软,梅超风从来没想过有人会为她这一生惋惜,说她貌美,说她本该如何如何,她想到自己这一生的经历,竟也忍不住要心酸起来。 她是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一旦这标签被所谓江湖正道人士打在身上,就如何都洗不掉了,在这个江湖上,正邪自来不两立,一旦成了世人口中所谓的魔,若不继续作恶自保,下场就只有死路一条。 江湖是是非非,总是有太多无可奈何的事情,可是有谁生来愿意如此呢,有哪个走过歧路的大魔头又能幸运的遇到一个宽宏大量,愿意走进他的心,去了解聆听他的故事,又耐心的助他从黑暗中走出,给他一次改邪归正机会的仁侠呢。 何为仁义,何为侠义,这种东西之前在王怜花眼中就是狗屁,可笑愚蠢。 可自从和沈浪经历过风风雨雨之后,他不知何时竟也不自觉想对那不相干的人动这可笑的恻隐之心了。 王怜花一身傲气,从来不会因世俗的眼光,世人的言论去改变什么,聪慧如他,从不会浪费时间去想什么才是仁,什么才是侠。 他心中只知,沈浪就是仁义,沈浪就是侠义。 这已足够了。 “你想重回桃花岛吗?”王怜花的手轻轻抚过梅超风的眼角,他的动作又小心又温柔,就如同一杆船桨搅动着梅超风早已死去的心海,他的语气柔和,像是同一个认识了很久的爱人许诺,“你想再看一次桃花岛盛开的桃花吗?”梅超风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跳的极快,那些桃花岛上最美好的记忆猛然涌现在眼前,她感觉到眼前人用那修长温润的指腹柔和的划过自己的眉眼,又听那人如同春风扶柳一般的语气平静又肯定的在自己面前说:“你的眼睛,我能治。 ”……蒙古草原,一望无际的星空下,沈浪翘着腿躺在草堆旁边,枕着胳膊眼睛望着夜空中的繁星,嘴角含笑,悠闲淡雅的如同生在天地间的散仙。 一身君子气概,偏能镇山撼岳,顶天立地,叫郭靖瞧了好生崇敬,他忍不住跑过去坐到沈浪身边,也学他瞧那满天繁星,却如何都瞧不出与平时有什么不同。 郭靖挠挠头,忽然想起自己的娘亲也经常一个人发呆,便抻过脑袋问他道:“沈师父,你是不是想家了?”沈浪摇摇头,忽的闭上了眼睛,挂在唇角的笑意却又深了几分,道:“我在想一个小魔头,他啊是个小捣蛋鬼,满肚子的坏主意。 他在的时候每时每刻都要与我作对,防不胜防,着实让人头痛,可没了他,这江湖却又了无趣意,索然无味,让人好生寂寞。 ”郭靖虽然脑子反应慢了点,但也知道沈浪是在想念故人,他自与沈浪相识以来,还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他以前的事,郭靖非常好奇,便追问道:“那这个人是沈师父的朋友吗?”“朋友?”沈浪点头笑道,“不错,我们是朋友,却又不止是朋友,等靖儿长大了,心里有了喜欢的人,自然就明白了。 ”郭靖恍然大悟,咧嘴笑道:“原来沈师父是想师娘了!”“哈哈哈哈,师娘,不错是师娘。 ”沈浪怔了一下,似乎想像到郭靖见到王怜花一口一个师娘的喊他的模样,忍不住点头大笑,“不过靖儿,你以后若见了他,可千万不要这样喊他,否则你可要倒大霉啦。 ”第37章【射雕】碧海潮生(十)郭靖见自己猜对了,又见沈浪笑的开怀,他自然也跟着开心起来,虽然不知道沈浪为何不让他当面喊师娘,但师父说的话肯定是对的,郭靖记在心里也不多问。 他朝四周瞧了瞧,又小声问沈浪道:“沈师父,师娘是不是很好看啊!”沈浪的目光又投向远方,似乎看到了王怜花那张俊颜就在自己眼前,他柔声道:“好看,当然好看,那初升的红日,也比不过他那一身绯红耀眼,这漫天的繁星,也比不过他那一双眼眸灿烂。 ”“原来师娘这么好看,肯定和我娘一样好看,靖儿好想见见他。 ”郭靖仰着脑袋,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憨笑道,“娘对靖儿说过,靖儿也是有未婚妻的,她叫杨康,是当年我爹和杨叔叔给我们两个定的亲,虽然靖儿没见过她长什么样,但在我心里觉得她长得一定很好看。 ”“未婚妻?”郭靖今年整整十二岁了,在这蒙古大草原也算是个小男子汉了,心里想像自己喜欢的人并没有什么奇怪的,沈浪有心逗他,一本正经道,“哎?可是为什么我听郭夫人说,当年郭杨两家定亲的时候,说的是若两家生的都是男孩就皆为异性兄弟,若两家生的是一男一女才要皆为夫妻啊,靖儿连对方是男是女都不知,就在想未婚妻了?这万一,对方是个男孩,莫不是咱靖儿也不介意要与他守这娃娃亲?”“不是这样的,沈师父!”小郭靖的脸红了又红,知道自己心里明明不是那个意思,却又因为嘴笨的说不出个错来,结巴道:“反正,反正……”沈浪瞧他脸都红到脖子根了,也不好意思再逗他,笑道:“反正靖儿喜欢就对了,何必想这么多呢,缘分呐,那可是三分天注定,七分靠争取。 ”小郭靖巴不得赶紧跳过这一话题,他心想沈师父要是再逼问他,他恐怕要说出什么不合道义的想法了,这可是万万不能的,要被他娘知道了,肯定要打断他的腿了。 想到此他难得聪明了一次,赶紧将话题转移到自己‘师娘’身上,追问沈浪:“沈师父,你既然这么想师娘,为什么不去找他呢?”为什么不去找他,忽然听郭靖这样说,沈浪竟难得的沉默了一阵,他又抬头望着夜空中漫天繁星,眉头渐紧,弯起的嘴角也慢慢的抿成了一条线,一向洒脱的他竟在心里叹了口气。 怜花,怜花,沈浪怎么可能不想他,又怎么可能不想去找他。 可谁又知道,没有《怜花宝鉴》的主人在侧与其心意相通,强行催动它转换时空的后果是什么。 第一次启动《怜花宝鉴》寻找王怜花,沈浪用了足足六年的时间才将自己的内力找回来,第二次强行开启这本奇书,幸好有王怜花陪着他,才没有第一次伤的那样严重。 可虽说不严重,但是凭王怜花的眼力又怎会瞧不出沈浪的不妥之处,以他的脾性岂非要亲手毁了《怜花宝鉴》才甘心,可这是他毕生的心血,沈浪实在不忍心。 何况,这是当年沈浪在一次次绝境之中,费尽心力找到的唯一可以与王怜花心灵相通找到他的方法,决不可以毁掉的。 若可以,要他用自己的性命来换王怜花一命,他决不会犹豫半分,却再也不愿承受失去他的孤寂。 小郭靖见沈浪望着星空不动声色,若有所思,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忽见那漆黑的夜空中竟有苍鹰翱翔。 小郭靖愣了一愣,轻轻扯扯沈浪的袖口,惊道:“沈师父,你看,你看见了吗,竟然有猎鹰在晚上出来,难道是因为今晚的星星太亮,让他错认成白天了吗?”沈浪摸摸下巴,再眨眼间,便见方才的黑鹰早已飞的没了踪影,对于小郭靖的疑问,他却难得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一时心有疑惑,不再言语。 小郭靖自小在蒙古长大,从来都没在晚上见过鹰或是鸟类出来过,他虽觉得奇怪,但见沈浪不语,也识趣的闭上嘴托腮望着天上的星星发呆。 沈浪忽然想起以前和王怜花一起躺在屋顶看星星时,他夜观星象时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鬼话连篇。 沈浪霎时眉头舒展,笑道:“既然能同生,傻子才要同死,我不去找他,他定然会来找我的。 ”原来沈浪还在想王怜花的事,他之前一直有事情想不通,直到看见夜空中这只黑鹰飞过,才终于想明白,霎时间豁然开朗,心情大好。 “哎呀,沈某人夜观天象,算到有位绝世小坏蛋已经在来蒙古的路上了。 ”沈浪伸了个懒腰,躺在草堆上闭上眼睛,打了个哈欠,“靖儿,快些好好睡一觉吧,等那小坏蛋来了,可别想安生咯。 ”沈浪说完,脸上那慵懒的笑意却足有九成,小郭靖喊了他几声,都不见回应,才知这不过眨眼功夫,他已鼻息清浅,竟真的自顾睡着了。 小郭靖揉揉眼睛,自己知道就算他想到天亮也想不明白沈浪的心思,干脆跑回蒙古包给沈浪拿了件被褥盖上,而后自己也拿了件披在身上,躺在沈浪不远处,也睡了。 他知道自己太笨,也不去费脑筋瞎猜了,反正沈师父做什么都是对的就是了。 而王怜花与完颜康的行程,也正与沈浪猜的一样,王怜花的速度可能比沈浪猜想的还要快些,此时此刻,他们已经入了蒙古的边境了。 ……一辆宽敞的马车上共有四人,完颜康在亲自驾马,王怜花在马车顶上安了张床和一把遮阳伞,马车是用重金打造,王怜花亲自监制完成的,外表虽不奢华,马车里面却是极其舒适宽敞的,虽然一路行来路途有些许颠簸,但坐在马车里却感觉十分平稳,因而几日下来,几人并未有不适,抛去金国王爷或是东邪千金,武林魔头的身份,一路上风土人情感受下来,反而更觉得像是再游山玩水,心情畅快至极。 自从小黄蓉和梅超风公开身份之后,梅超风惦念当初小黄蓉在桃花岛救过她一命,又惦念黄药师的恩情,自然对小黄蓉熟稔亲热起来,再者小黄蓉有心助梅超风回归师门,答应他在黄药师面前为她说好话,并喊梅超风一句师姐,梅超风便开始对自己这 分卷阅读28 个小师妹更加维护。 自己能有回归师门的希望,这件事情比她能重见光明还要高兴,自此时起,梅超风突然觉得老天其实待她不薄,她做了那么多错事,却难得还有机会可以弥补,因而这次就算是要拼上自己再被废掉武功的可能,也要帮王怜花找到仁侠沈浪,也算是报了他的救命之恩。 暴风雨之前的夜晚总是宁静的,就在几人悠哉的一路往蒙古去时,殊不知早都在他人的算计之中。 金蒙两国向来不合,完颜康是金国的小王爷,近年也随其父完颜洪烈行过军,虽然未曾直面对阵过蒙军,但为了彻底保证他的安全不被他人认出,王怜花必然要为他易容一番。 所谓易容术之精妙,就是能将一个人的样貌变成另外一个人,连他最亲近的人都认不出来,便是易容之上乘,无论男女老少,皆可易容而成,这对机灵古怪的小黄蓉来说,又是一大趣味。 虽然完颜康在小黄蓉面前已经尽量收敛了他的一身脾性,但小黄蓉还是对这位第一印象差到极点的金国小王爷不愿待见,因而决意借这机会再好好捉弄他一番,于是央求王怜花将自己扮作那玉树临风的贵公子,偏将完颜康这一大好少年,易容成一位如花似玉的大姑娘。 完颜康长得本就俊美,被王怜花这双妙手一装扮,竟真变得美艳不可方物,绝佳姿色,玲珑身段,皮肤白嫩,这一抬眸,眼波流转,便如同那情窦初开的少女一般惹人怜爱。 王怜花自然而然想到了多年之前,自己当年被朱七七制住捉弄的场景,想来那时自己的心情同此时的完颜康并无不同,当年他被迫扮成女子可是受尽了苦头,他可不想说自己当年那风流可人的模样还引得那叫胜泫的年轻人迷恋的如同丢了魂一般,他只是在想如今的完颜康这样打扮一次又会惹了哪个小子的情债。 完颜康办成姑娘,小黄蓉办成小公子,梅超风扮作普通妇人,王怜花偏要扮作车夫,如此易容入了大草原。 大草原上地博人稀,傍晚时分,几人行至一处荒野之地,正欲找一处客栈投宿一晚。 王怜花亲自驾着马车,小黄蓉在车厢里为梅超风眼睛上的绷带换药,按照王怜花之言,她眼中的毒素已被清除,银针渡穴也已经帮她将经脉贯通,再换几次活血祛瘀的草药,梅超风就在这几日便可重见光明。 为梅超风换完药,小黄蓉拿出一把匕首瞧了又瞧,皱着眉头,一张可爱的小脸皱的和包子一样,不知实在思索什么。 完颜康眼尖,一眼就认出了这把匕首和他母妃包惜弱经常拿出来瞧得那把,以及梅超风手中拿的那把一模一样。 之前他没有仔细看过,今天看黄蓉拿着玩,才看清楚,在这匕首手柄处还刻着两个字,小黄蓉拿的这把刻着‘杨康’二字,而梅超风手中那把刻着的则是‘郭靖’二字。 作者有话要说:大纲列完了,匕首的bug就不改了,杨铁心的这把匕首设定是在包惜弱手里。 本文公子的目的只是沈浪和九阴真经。 我当初只是开个脑洞,想看公子在其他江湖里的身影,写不出公子和沈浪的惊艳才才,只是普普通通的撩撩妹,作作死。 但坑开了,我不想弃掉,无论怎样都想填完。 ps:各位想看公子和沈浪双雄联手惊艳打怪闯关,推荐看大咩哥的《请君入瓮》,里面沈王二人都很强,很惊艳,文笔超级棒,剧情也很赞,有点玄幻向,强强联手,不小心就被秀一脸恩爱。 第38章【射雕】碧海潮生(十一)完颜康忍不住问她:“你这匕首是从哪里来的?”小黄蓉还在思索,没心思与完颜康斗嘴,随口回道:“怜花哥哥给的,但却是要我给你的,他说这原本是你的东西,我最近觉得他怪怪的,却总想不出为什么。 ”完颜康又多瞧了那匕首一眼,心想难道这把匕首本就是他娘包惜弱手中那把吗,那他怎么会在王怜花手中,完颜康听黄蓉这样说,心里忽然也觉得此次蒙古之行有些不太对劲。 莫非王怜花有什么阴谋,完颜康到如今才觉得自己好像上了一条贼船,似乎到现在他还连王怜花的来历都没弄清楚,就随随便便的跟着他从大金跑到蒙古来了。 他本想从黄蓉这小丫头口中套出些话来,却见小黄蓉瞧见他这副女装打扮,又要忍不住笑话他,干脆作罢。 本觉得有梅超风在,他心里还安稳些,但是从这些日子接触看来,梅超风似乎对王怜花的感恩程度恐怕早就超过了自己这个徒弟,这样想来,完颜康忽然怀疑王怜花是不是真心实意有要收他为徒的打算。 完颜康心中怀疑越浓,就觉得越不对劲,他不是个被动的人,所以决定在投宿之前,旁敲侧击的问问王怜花的底细和目的,只不过还没等他问出口,就遇到了个大麻烦。 他们在路上遇见了七个人,六个大人,一个和完颜康一样大的孩子。 瞧着他们这一身江湖打扮,倚在马车上王怜花笑了,心道:“江南六怪,你们来的好慢啊。 ”江南六怪本有七个人,有一个在当年蒙古荒山一战中与黑风双煞打斗之时不幸殒命,是以如今只剩六人,江南七怪就成了江南六怪。 他们当年之所以来到蒙古,就是因为十二年前和丘处机的一个赌约,他们守诺教导郭靖武功,于十八年后的八月十五让其在嘉兴烟雨楼与丘处机的徒儿一个叫杨康的少年比武分胜负。 这本是江南七怪与丘处机的一场十八年的赌约,至于他们到了蒙古之后与梅超风结下的不共戴天之仇都是后来的意外之祸。 而和他们在一起那个和完颜康一样大的孩子正是郭靖,郭靖先拜江南六怪为师,后又在蒙古偶遇沈浪,机缘巧合之下被沈浪的武艺与胸襟所折服,便又拜在沈浪门下,沈浪其实并未答应收徒,但见郭靖心地善良,只是答应教他些简单的剑法,将他当作朋友一样,郭靖愿意喊他一声沈师父,沈浪也只能随他。 今日一早,江南六怪同往日一样,在蒙古草原教郭靖习武,却不想忽然收到一封匿名的飞鹰传书,有人告诉他们,今日午时,梅超风已入蒙古边境,就沿蒙古荒山一路向草原而来。 江南六怪与梅超风有不共戴天之仇,得知这一消息皆为大震,心想梅超风前几日明明已被沈浪断了经脉,废了武功,怎么可能还敢来蒙古找死。 虽不知此消息是真是假,但有戒心总不是坏事,几人正欲将郭靖送回蒙古草原让他待在沈浪身边,谁知走到半路上就如此巧合的遇上了驾车而来的王怜花等人。 原本梅超风坐在马车内,与江南六怪擦肩而过避免一场冲突也不是不能,但是偏偏有那喜欢找点事看热闹的人在,如何能叫他们就这样错过呢。 王怜花摸摸自己易容后的胡须,忽然‘啪’的一声甩了手中的马鞭,打在马身上,马儿吃痛,扬起马蹄,正欲奔走,却又被王怜花用力拽住缰绳给拉住。 马车在路中央转了个大圈,马蹄飞扬,正好挡住了对面七人前行的道路,七个人一不小心,就被这马蹄扬起的飞尘呛了个灰头土脸,模样好不狼狈。 南希仁扶着眼瞎的柯镇恶,韩小莹护着小郭靖,好在七人反应迅速,才不至于被这忽然惊了的马儿踢伤。 韩宝驹脾气最急,他手拿盘龙软鞭,指着驾马的车夫大怒道:“喂!你怎么回事!会不会驾车!讨打吗!”韩宝驹一出声,马车内的梅超风便听出了他的声音,知是撞见了死对头,顿时心神大震,绷紧了神经,暗道一声冤家路窄,已迅速做好再一次拼死一搏的准备。 “还给你,我下去瞧瞧。 ”小黄蓉见梅超风的神情,将手中的匕首塞到完颜康手中,掀开车帘,却见路旁几人个个凶神恶煞。 小黄蓉第一印象对他们就没什么好感,也不怕得罪他们,见韩宝驹还在凶王怜花,她气道:“哈,我当是谁在吵吵嚷嚷,原来是几个丑八怪!”王怜花自动忽略这傻大个的叫嚷,摸摸鼻子没出声,心中却在盘算着如何能让这局面越乱越好。 他伸手将小黄蓉拉到身边护紧,欲第一个将梅超风推出来挡箭,掀开马车上的帘幔,火上浇油道:“梅姐姐,你瞧这几个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梅超风并没有多想,再次遇到杀夫仇敌,她早已按捺不住,不待江南六怪反应,她已先一步运起自学的九阴内力,双手张开成爪状,攀住车辕,飞身跳上了车顶,已摆好招式,正欲居高临下对敌。 “江南六怪自诩侠义处世,当知今日是我梅超风与你们六人的恩怨,与他人无关,今日既然相遇,那就废话少说,取命来吧!”梅超风伤刚痊愈,自知功力尚且只恢复到六成,此时若用桃花岛的功夫与江南六怪生死相搏,她并没有十成十的把握取胜,还保证小黄蓉等人安然无恙,因而只能再用九阴白骨爪,王怜花虽然不让她再练,但紧急时刻也管不了许多了。 江南六怪初见梅超风竟真安然无恙,面面相觑皆为震惊,这六人倒不是怕梅超风,只是震惊她的武功竟真的恢复的如此之快。 柯镇恶铁杖震地,吼道:“妖妇!当日沈少侠仁义,饶你一条狗命,岂料你今日又来送死!”柯镇恶话音未落,韩宝驹的盘龙软鞭已经朝着马车顶上的梅超风抽去,梅超风耳听八方,闪身躲过,反回手将那鞭尾攥住,腕上使力便将韩宝驹拽上前来,同时只见那南希仁斜地里冲出,拉紧韩宝驹的手顺着梅超风那力道,顺势冲上了车顶,手中一根纯钢扁担便用尽全力向着梅超风头顶砸去。 梅超风不敢硬接,只得舍了手中的盘龙软鞭,脚下使力,箭步飞出,落到旁边空旷之地。 梅超风脚刚沾地,那边全金发的大杆秤与柯镇恶的铁杖便接踵而至,兄弟几人齐心配合,便将梅超风围在中间。 梅超风不欲连累小黄蓉等人,将几人引至不远处的空旷之地,逆行真气,运起九阴白骨爪御敌。 若梅超风要为夫报仇,第一个要杀的肯定是郭靖。 朱聪想到梅超风可能不知道郭靖也和他们几个在一起,便偷偷交代韩小莹带郭靖先走,若是梅超风的九阴白骨爪还是如先前那般厉害,那合他们六人之力怕一时之间难以取胜,只能先将她困住,给郭靖争取时间回去沈浪身边,以保全他的安危。 韩小莹不愿丢下众位结拜兄长自己逃跑,便叫郭靖一个人回去找沈浪,小郭靖本是死也不肯在此危急之时离开自己的六位师父,但韩小莹告诉他,目的是要他偷偷回去请沈浪来帮忙救人,这才将倔脾气的郭靖哄走。 小郭靖一走,没了后顾之忧,韩小莹才抽出越女剑,跟在朱聪身后加入了与梅超风的打斗。 仇敌相见,不过几句话的功夫两边就打成了一团,小黄蓉和完颜康还担忧梅超风伤势未愈,是否会不敌这六人围攻。 小黄蓉是真的着急,可惜她此时还太小,实在帮不上忙,只能骂些话来搅乱江南六怪的心神。 “六个打一个,真不要脸!什么江南六侠,分明是江南六大不要脸!”“臭不要脸,羞羞羞!”完颜康虽然也没什么法子帮助梅超风,但觉得小黄蓉这样实在幼稚,刚想别过头去问王怜花有什么好的对策,却在这一瞥头间正巧的发现了要偷偷跑回去搬救兵的郭靖。 完颜康急道:“糟了,那小子八成要回去叫人!”小黄蓉听见他的话,回头果然发现了郭靖,她当机立断,拉着完颜康跳下了马车,追着郭靖跑的方向追去。 边追边道:“快走快走,我们得截住他,他肯定要回去找沈浪的!”而王怜花这位始作俑者却没有半点担忧的模样,他倚在马车上悠哉的看着这场并不算精彩的比斗,右手食指一下又一下的敲着拍子,正在数算着那几位该来的人究竟还有多久才能现身。 这局棋已经开盘,执黑者先下一子占尽先机,白子要如何扭转乾坤,就要看另一位下棋者猜不猜得透他的心思了。 第39章【射雕】碧海潮生(十二)“站住!哪里跑!”小黄蓉运起桃花岛轻功,脚下生风,蹭蹭几步便追了上去,张开双臂,挡在了郭靖身前,却见他生的浓眉大眼,敦实憨厚,相貌虽普通,然细瞧去五官也算精致,挺直的鼻梁,似乎彰显得他有一身正气。 郭靖虽然只有十二岁,但个子却不矮,比完颜康还要高上几分,小黄蓉但却是个只有十岁的小姑娘,此时一身男装打扮,便好似只有普通男子的七八岁一般娇小,皮肤白嫩,眼眸灵动,十分讨人喜爱。 郭靖被小黄蓉拦住去路,当下也停下了逃跑的脚步,站住脚,挠挠头,老实道:“小兄弟,我还有急事,你能不能让一下啊。 ”“哼!难道你要我放你回去找沈浪来,再害我梅师姐吗!”小黄蓉倒是没想到这小子还挺讲道理的,心中对他的印象还不错,面上却是分毫不让。 郭靖惊道:“你怎么知道七师父我要去找沈师父?不是的,沈师父他……”郭靖惊讶黄蓉竟然知道他要做什么,刚要解释说他的沈师父不是坏人,却听身后又有个清朗的声音道:“蓉儿,别和他废话,绑了他,看那六个丑八怪还怎么嚣张!”郭靖顺势回头,就见看见了完颜康。 完颜康穿了一身湖绿色的曲裾长裙,是小黄蓉给他挑的,他体态原本比之郭靖这样在大草原长大的孩子偏瘦些,在加上他原本一副风流俊美的好样貌,这淡妆轻抹,朱唇点缀,当真是要多好看有多好看,简直就像娘亲口中说的 分卷阅读29 仙女一样,郭靖还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女孩子,怕是他在心里想了许久的未婚妻也没有这样惊艳。 郭靖并非那三心二意之人,他只当自己已有未婚妻,见到再惊艳的女子也绝不胡思乱想,因而心神不过荡漾一瞬便被他迅速调整好,想到此刻还有更重要的事要他做,郭靖一本正经举手对完颜康道:“等等,这位姑娘先慢动手!你们且先听我一言,当年的确是我误杀了梅超风的丈夫,可是那时我才六岁,并不是有心的,但杀人偿命,梅超风若是要取我性命,我绝不会反抗的,给她就是了。 可是现在我还不能死,我不能连累我的六位师父,他们对我恩重如山,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为了救我而死,我……”郭靖一副憨厚老实的样子,这些话说出来听得句句真心实意,小黄蓉听了他的话,觉得这小子好像还是个敢作敢当的孝子,对他的好感又升了一些,但这些话听在完颜康耳中,却完全是在狡辩。 完颜康最讨厌这种表面老实偏要装正人君子的人,尤其是一开始听郭靖称他‘姑娘’,让他多日以来因讨好王怜花而忍耐着被小黄蓉戏耍压抑的火气瞬时蹿了起来,心道,我堂堂金国小王爷,岂容你这蒙古蛮子笑话!他火气正大的没处发,哪里还能有耐心听郭靖在这长篇大论,一个快步猛冲上前,趁着郭靖还在懵逼的时候,一把抱住他的胳膊,一个过肩摔就将他狠狠摔倒在地上。 “你才是姑娘!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谁是姑娘!小爷是男人!”郭靖方才正解释着,猛然间就瞧见眼前的仙女一个跨步就到了自己身边,抱住了自己的胳膊,那张俊美无暇的容颜瞬时在眼前凑近,郭靖的脑袋蒙的一下子懵成了空白一片,仿佛突然被人点了穴道一样浑身动弹不得。 郭靖自己也不太会形容那种感觉,那一刻就好像时间忽然停滞了,周围所有的一切都远去了,眼中心中就只剩下这一个人了,直到他被人摔到在地上,嘴角都磕出了血,他整个人都好像飘在天上一样,软绵绵的,没有感觉到一点疼痛,连对方说了什么话都没听清楚。 完颜康反剪着郭靖的胳膊,抬腿压在他背上,狠声道:“让你再跑,你再跑个试试!”小黄蓉看见郭靖的惨样,忽然有点心疼:“喂,你轻点,看起来很痛啊。 ”郭靖挣扎着举起一只手,整个脸都快要红透了,过了好一会儿终于将自己的心神拉回来,他本来可以轻而易举的将坐在自己背上的完颜康掀翻,将主动权夺回来,可是他是堂堂男子汉,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和姑娘动手的,因而只能求饶道:“姑、姑娘,男女授受不亲,你、你能不能先起来,我们再说话。 ”还叫姑娘?!完颜康怒火飙升,抬腿绕到他身前,一把抓起他的胸襟,举起拳头朝着他狠狠就揍了一拳,郭靖的胸膛结结实实的挨了他一拳,差点没咳上气来。 见完颜康还要打,郭靖只能尽量躲着,软声道:“姑娘,姑娘有话好好说!”岂料他越这样说,完颜康就揍他揍得越狠,小黄蓉还从未见过像郭靖这样如此呆傻的人,见他宁愿挨打也不愿还手,这样的人怎么会是坏人,两人相比来看完颜康倒是小气极了。 她实在看不下去了,劝道:“好了好了!别打了,别打了!”小黄蓉怕被完颜康误伤不敢靠近,没有见到慌乱之中完颜康插在腰间的匕首掉到了地上,郭靖边躲边退,慌乱间一脚踩在匕首上,脚下一滑,整个人便向后仰倒又结结实实的摔了一跤,却没想到这摔倒之时情急之下他一手拽住了完颜康挥来的拳头,反将完颜康也拽到在地上。 小黄蓉趁此机会,终于将两人拉开,站在郭靖面前,对完颜康有几分不满:“喂,我只是说要拉住他不让他走,没让你随便就动手打人呐。 ”完颜康气的将自己头上的簪花一把扯下来,狠狠摔到地上,怒道:“小爷不干了!谁能认出小爷就让他们认好了!我堂堂小王爷,竟要受这等屈辱!以后传出去还怎么见人!”他一边说一边讲自己身上的长裙扯烂,他宁可只穿一层白衬的里衣,也不愿意再穿这些女子的东西,郭靖目瞪口呆的瞧着他脱掉衣裳,反应过来之后慌忙捂住自己的眼睛,而后才反应过来他方才自称的一句‘小爷’,这才想到原来方才这仙女一样的美人儿,竟是位男扮女装的翩翩少年。 郭靖的脸变得更红了,这才意识到方才这位少年方才为何要生这么大的气,赶忙要爬起来要道歉,他将捂住眼睛的双手放下看见这位披散着头发的少年,却又看愣了眼。 只见那少年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至腰际,更为那如冠玉俊颜平添一丝柔美,雪白绸缎的里衣微微敞开,露出白皙的脖颈一路延伸往下到诱人的锁骨,却偏巧有那一滴汗珠从脸颊至下颚滑到锁骨边缘,直到淌进那起起伏伏的胸膛之中才消失不见。 完颜康看见他的眼神好像能喷出火来,郭靖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面对如此炙热的眼神,他低下头不敢去看,忽然觉得自己浑身都快要着了。 “这位姑、小兄弟,对、对不起,刚才是我眼拙……”郭靖挣扎着站起来朝完颜康抱拳道歉,话刚说出一半,这才觉得手中不知何时多攥了个东西,他低眸一瞧,发现拿在手里的竟然是一把匕首,而且还是一把和自己六岁时丢的那一把一模一样的匕首!匕首手柄背面上该刻了自己的名字才对,郭靖赶忙将匕首反过来,这一瞧却叫他大为惊喜,郭靖当然认得大宋的文字,那匕首上刻的虽不是自己的名字,却是一个从他还未出生的时候,就已经与他的命运紧紧的联系在一起的另一个人的名字——杨康!“那是小爷的匕首!快点还给我!”完颜康见自己身上的匕首不知何时竟被郭靖拿去,赶忙去抢,谁知却被郭靖一把扶住肩膀,完颜康着实没想到郭靖的手劲竟然这么大,方才他并未还手,还当他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蒙古少年。 郭靖初见杨康,心中激动心情可想而知,他早已顾不得别的,只想拦住完颜康的肩膀告诉他,这些年,他和他娘无时不刻都在想念着与杨家的重逢。 郭靖眼中含泪,直瞧着完颜康道:“康弟!康弟!我是郭靖,我是你大哥郭靖啊!你爹娘有没有跟你提起过我!”完颜康被郭靖突然爆发的情绪搞得莫名其妙,想将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掌掰开,却怎么都掰不开他,气的抬腿就踹了他一脚,吼道:“你滚开!你有病吧!谁是你康弟!就凭你也配当我大哥!”“郭靖杨康,这是当年我爹和杨叔叔两家在我们还没出生前,为我们两个一起起的名字,靖康,靖康,不忘靖康之耻啊!”郭靖使劲摇头,权当试不到疼,他心中已经下定决心,这次就算完颜康将他打死,他也绝不会放手。 郭靖一股脑的解释,怎奈完颜康对这些事情根本一无所知,又如何理解郭靖此时的心情。 “嘘,嘘小点声!小点声!”听见郭靖大声嚷嚷自己的名字,小黄蓉急的不得了,也不知道形容郭靖的憨傻,只是忽然不想他就这样稀里糊涂的丧了命。 “郭靖?!郭靖还我贼汉子的命来!”小黄蓉还是没有成功阻止他,梅超风听见这边郭靖的声音,顿时顾不得与江南六怪打斗,立刻便将矛头转向了他。 “这傻小子怎么还没走!”朱聪暗道一声糟糕,他知道就算梅超风遇上了神医为她续接经脉,这么短的时间也绝难恢复如初,赶忙部署道,“大哥,用你的铁蒺藜射她上三路,兄弟们攻她腕脉,别让她离开!七妹,快带傻小子走!”当年梅超风的眼睛就是被柯镇恶的铁痢疾伤到,才毒瞎了眼睛,因而对此十分忌惮,又一听自己的破绽被朱聪看破,心中焦急万分,郭靖又被小黄蓉捂住嘴巴暂时处不得声音,梅超风心中烦躁,一时竟落了下风,因躲闪不及手腕竟被韩宝驹的盘龙软鞭擦中,惨叫一声,破了功法,柯镇恶听有时机可乘,手中的铁蒺藜连连向梅超风的脑袋砸去。 韩小莹见郭靖被小黄蓉用力按住,还以为她要图谋不轨伤了郭靖,手中的越女剑已朝着小黄蓉后心刺去。 完颜康被郭靖死死按住,梅超风又自身难保,小黄蓉甚至还没意识到身后的危机,眼看她就要死于剑下,千钧一发之际,只见王怜花早已将手中的折扇掷出,扇如利箭,注有十成内力,如同这天下间最快最厉害的武器直冲韩小莹射去。 眼见韩小莹的剑还离小黄蓉许远便要被这扇箭当胸射穿,却偏又在这一刻,不知哪里飞来一粒石子,却在那折扇之前便将韩小莹的越女剑击断,剩余的力道又顺势打在那折扇上,只听‘哐当’一声巨响,石子碎裂,折扇堪堪擦过韩小莹的胳膊,落了地。 韩小莹脚下一软,被那折扇的劲力带倒在地,苍白的脸上渗出几滴冷汗。 只不过这一瞬之间,已不知有几人在那生死之中走了一遭,四周忽的安静起来,一时竟没人敢出声,好似还没反应过来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 似有箫音阵阵,龙腾虎啸回荡在这天色渐暗的荒野草原之间,不过眨眼间,便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王怜花早已趁机将梅超风救下,褪下易容后的绯红衣襟在那风中被吹得猎猎作响,艳烈的如同远处如火的夕阳。 忽见那绯衣公子启唇轻笑,耀的人几乎睁不开眼。 只听他有几分幽怨的语气道:“你们终于来了,我等很久啦。 ”第40章【射雕】碧海潮生(十三)“康儿,蓉儿,快过来,不必拦他了,他们要请的人已经到了。 ”王怜花见小黄蓉无事,早知会有那烂好心的大侠不会眼睁睁的瞧着韩小莹就这样送命。 王怜花暗笑心道:沈浪啊沈浪,来就来了,不敢现身还偏要学那东邪的弹指神通救人,也不想想黄老邪的脾气怎么会救要杀蓉儿的人,反正啊,该来的人也快来了,你爱躲就躲着吧,看你能躲多久。 知道自己要等的人都来齐了,王怜花此时倒不想避嫌了,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弯腰横抱起岔了真气的梅超风,三两步便将她带回到马车上,小心的掀起帘幔让梅超风倚在车壁上坐好,那动作小心的模样就如同照顾自己的爱人一样温柔,到让现在终于从方才那场惊险中缓过神来的江南六怪大跌眼镜。 江南六怪打量着王怜花的一举一动,面面相觑,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疑惑,从刚才王怜花甩扇的力道,便知道这绯衣公子是位内家高手,此时再看他对梅超风的态度,便已经猜出梅超风的伤可能就是他给治好的。 王怜花也不管他们,只轻轻将梅超风蒙在眼镜上有几分松垮的布条一层层全部摘下来。 他伸出右手捂住梅超风的眼睛,也不顾在别人眼中的暧昧姿势,凑近她耳边轻声道:“梅姐姐,我数一二三,你将眼睛睁开可好。 ”王怜花修长的手掌捂在自己眼睛上,梅超风没有了本该有警惕,只觉的心中有几股暖流上蹿,也不知怎的就乖乖听了王怜花的话,她点点头,只听王怜花数到‘三’的时候,忽然觉得在那一片黑暗之中忽的出现一丝白光。 梅超风忽的感觉鼻尖一酸,不自觉的浑身轻颤起来,眼前的白光越来越亮,她却猛地抬手握住王怜花捂在自己眼前的手掌。 她的手心里全都是汗,王怜花能想出她此刻的紧张,便在她身边蹲下,用另一只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温柔的鼓励道:“相信我,梅姐姐,别害怕。 ”不知道为什么,王怜花从来都没对谁这样温柔过,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会有这样温柔的时候,梅超风颤颤巍巍的将他的手掌放开,王怜花安慰她‘不要怕’,然后缓缓将自己的手掌移开,露出了梅超风那一双清亮的眼眸,那双眼睛里终于有了光,王怜花甚至能从她那双眼睛里看见自己的样子,火红的绯衣还是那样明亮。 ‘啪’的一滴泪水滴在王怜花的手背上,叫他愣了一愣,再眨眼的时候,便见梅超风已经跪在他面前泣不成声了。 王怜花的眼神暗了一瞬,他将梅超风的身子扶正却不愿去瞧她满脸泪痕,心想自己这次莫非又要撩过头了。 他赶忙偏过头去,便看见了远处的江南六怪,忽的对柯镇恶笑道:“柯大侠,你的眼睛要不要我这天下第一妙手神医来治上一治啊!”柯镇恶只当这人是与梅超风一伙儿的,讽刺挖苦他是老瞎子,倔脾气上来,便骂道:“呸!不管你是谁,你帮那妖妇,便是与我江南六怪为敌!我今天就是死了,也决不会再让那妖妇逃走!”“呵,老瞎子好大的口气!”王怜花敛了笑意,解下绑在马鞍边的长剑,悄悄侧目朝着不远处的树梢瞧了一瞧,满脸柔色已然褪去。 也不过是话音刚落的一瞬间,他忽的浑身凝成了一股杀气聚于剑尖,不待柯镇恶再说话,王怜花脚下轻踩马背,剑光一闪,已飞速朝柯镇恶击去。 他的速度委实太快,那江南六怪只觉眼前闪过一抹红,还未来的急躲闪,便见一道耀眼的剑光如同天际的惊雷瞬时劈下,慌乱之间,手中刚刚举起的兵器还未出手,便被那如同雷电闪过的利刃砍成了两半。 天外飞仙,剑气纵横,这是王怜花学的叶孤城的剑法,多余的话绝不多说,出手就是一个‘快’字,被那如同闪电惊雷,黑云压城的剑气纵横扫过,根本没有人能躲得开。 这一切发生的实在太快,王怜花根本没有说什么便直接动了手,这本就是在场之人谁都没 分卷阅读30 有想到的。 这里的江湖其实最忌讳这个,王怜花突然出手,在在场众人眼中已于偷袭并无区别,实乃非君子所为。 可王怜花偏偏就不是君子,谁要杀人的时候蠢笨的还要跟敌人多说一声,何况就算是他提前说了,就凭江南六怪这几个人的本事,若真要击杀也是轻而易举。 “七师父!”郭靖离韩小莹最近,谁也没想到平时呆傻愚笨的他,此时的反应竟是最快的,他见王怜花的剑就要扫过韩小莹,便猛地扑了上去!此时的郭靖尚未有所成就,他这一举动,岂非与自杀无异,纵然王怜花起初有心放江南六怪一命,但利剑既出,哪有轻易就收回来道理,何况,郭靖自己要死,王怜花又怎会阻止他。 “傻小子!”“靖儿!”就在在场众人都以为郭靖必死于王怜花剑下的时候,那惊雷似的剑光竟在这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却不是王怜花忽然大开善心不想杀人,而是有人以比他更快的速度挡住了他的剑。 来人青灰衣衫,长身玉立,面容俊朗,唇间有三分笑意,说不出的慵懒洒脱。 “沈大侠!”“沈师父!”他就如同那天降的救星,江南六怪与郭靖见之,内心无不欣喜雀跃,当知有仁侠在此,再不惧妖邪小人,师徒性命无忧。 沈浪懒懒轻笑间,已抬手用掌中剑鞘对准王怜花那出鞘的利剑,只听‘蹭’的一声,利剑入鞘,寒光自然消失不见。 王怜花敛了一身杀气,他这杀意来的快,去的也快。 他本就是瞧准了沈浪在江南六怪与梅超风交手的时候便已经藏在不远处那树梢之上,方才两次出手对准韩小莹,引沈浪现身。 王怜花笑意盈盈的瞧着沈浪,眉角微挑,眸中尽是狡黠,似是在与他挑衅。 沈浪,你有种别出来见我啊。 沈浪略有几分无奈,他哪里不想出来见他,可明明自从他见到这人进入蒙古荒山开始,就一直见这人在与梅超风暧昧不清,明知是这人故意气他,他又如何现身相见。 他想,这么多年一直都是我找你,这次让你找我一次又有何不可。 沈浪叹了口气,知道自己这次的心思怕是瞒不过这玲珑剔透的千面公子。 一向自律的他,这一刻也索性不再去管小郭靖和江南六怪如何,他实在难掩再次见到王怜花的欣喜,望着眼前早心中描摹了无数次的绯衣公子,沈浪忽的将手中剑鞘摔到了地上。 王怜花也直直的瞧着沈浪,笑着朝他伸出一只手,沈浪大笑,一把握住那双细长的手掌,跨步上前顺着那力道轻轻一拽,便将王怜花拥进了自己怀里,紧紧的搂着他,不愿放开。 王怜花倒是没想到沈浪还会有这样主动的时候,不过想到之前这种事情一般都是他主动撩人的,此次在众人面前他当然不甘下风,王怜花微微转头,抬起一只手绕到沈浪身后,在他的后脑轻轻一按,便朝他的嘴角轻轻吻了上去。 这次沈浪没有躲,却是抬起王怜花的下巴,俯身迎上去加深了这个吻的力道。 在场之人简直惊讶的说不出话来!韩小莹惊呼出声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全金发一个不稳手中的秤砣掉掉地上砸了脚痛的直叫,朱聪扇着折扇似是满脸痛惜的直摇头,柯震恶冷哼一声转过身去不知又生了什么气,韩宝驹愣在当场的不知如何是好……小黄蓉捂着眼睛偷偷瞧这俩人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郭靖挠着头满脸疑惑却转头瞧着衣衫不整的完颜康,完颜康狠狠瞪他一眼,怒气冲冲的领着小黄蓉就往马车边走……“啧啧啧,现在的年轻人呐,真是越来越不将礼法道义放在眼里了。 ”忽见马车顶上不知何时站了两个人,一个青衣飒飒,风姿隽爽,手握玉箫,脸上却带着面具看不出表情。 另一个人穿的却有几分邋遢,一身乞丐装束衣服虽干干净净却打满了补丁,手上拿个一根打狗棒,背上还背着一个朱红漆的大葫芦,脸型偏方,轮廓分明却是满身正气,方才那句感慨便是出自他的口中。 青衣人也不与那乞丐打扮的人答话,他自来此地,目光便一直在小黄蓉身上,此时瞧见完颜康拉着小黄蓉的手,手指轻动便有一颗石子直冲完颜康的胳膊击去,完颜康不察,‘哎呦’一声被石子击中摔倒在地,青衣人这一击的力道不小,完颜康胳膊上的雪白里衣瞬时被鲜血染红,郭靖大惊,赶忙去扶他。 忽又听见远处一声厉喝:“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两个大男人搂搂抱抱成何体统,真是不知羞耻!”众人瞧去,只见他一身重阳宫道袍,身背长剑,不是丘处机又会是谁。 沈王二人只当听不见,王怜花搂住沈浪的脖子,脑袋顶在沈浪的额头上,咯咯轻笑:“沈浪,你瞧,人都到齐啦!”沈浪摇摇头,揉了揉他的头顶,笑道:“你呀,究竟又惹了多少祸。 ”王怜花敲着脑袋想了想,才道:“那你说,天要塌了怎么办?”沈浪笑道:“这还要问,天塌了,我顶着,你尽管跑就是了。 ”作者有话要说:众人:不行了,不行了,眼瞎了,狗粮呢!第41章【射雕】碧海潮生(十四)“这个臭道士,阴魂不散!”青衣人瞥了丘处机一眼,满脸不悦,气到浓时,欲要举指再射,取他性命,却被旁边的褴褛乞丐移步挡下。 那褴褛乞丐举起酒葫芦灌了一口酒,润了润嗓子,一脸无奈的模样,劝说:“我说黄老邪啊黄老邪,我老叫化就是看不惯你这点,你这一言不合就胡乱动手的毛病就不能改改吗,我老叫化当然相信你决不会做那种背信弃义、偷鸡摸狗的事情,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大家就不能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讲个明白吗,你现在杀了他有什么用,你现在杀了他岂不是就等于承认了你去重阳宫偷过《九阴真经》吗?”青衣人也不卖他面子,周身罩着一股冷气,一提《九阴真经》就怒火中烧:“我爱杀谁杀谁!用得着你多管闲事!”那褴褛乞丐见他劝不通,摇摇头就知道他自来就是这个性子,也便不再相劝。 这青衣人便是刚来蒙古寻女的东邪黄药师,那日他收到王怜花的书信,因担心小黄蓉的安危,也顾不得自己曾经立下永生不在出岛的誓言,不日便启程出岛寻人。 他一路上打听到王怜花曾带着小黄蓉上过终南山,因而便寻上山去,谁知刚到终南山没多久,便在山下遇到了重阳宫全真七子之一的丘处机,丘处机也不知从哪里听来的风言风语,见到他之后就认定他是上重阳宫偷取《九阴真经》。 黄药师一气之下与他动了手,丘处机哪里是黄药师的对手,眼看就要无故丧命,幸而洪七公及时赶到,才暂且化解了这场纷争。 黄药师不屑与丘处机多说话,偏巧丘处机又是个任性冲动的性子,也不知怎地就认定了当初潜入重阳宫偷取先天功的人就是黄药师,也不管自己几斤几两,愣要纠缠,黄药师不屑搭理他,见小黄蓉已经不在终南山,便要下山另处去寻,事关《九阴真经》与《先天功法》,洪七公觉得这事有蹊跷,又怕这两人到时有搞出什么乱子,便跟着黄药师一起寻女,一路打听之下,竟闻那王怜花带着小黄蓉出了大宋地界,北上金国,又辗转到了蒙古,黄药师心中怒气可想而知。 直到到了这蒙古荒山,见到小黄蓉安然无恙,黄药师这才欣喜松了口气。 但他方才看见完颜康竟敢拉小黄蓉的手,才想起王怜花那臭小子究竟带着蓉儿做了些什么,瞧他穿那一身醒目的绯衣众目睽睽之下便于人又是抱又是亲的,小黄蓉跟着他能学到半点好吗,想来心中又是愤愤,没用弹指神通废了完颜康已经是他手下留情了。 偏巧在他心烦之际,那丘处机还是阴魂不散竟追至此地,黄药师被纠缠的着实心烦,早起杀他的心思,若非洪七公一再劝阻,丘处机早死八百回了。 方才江南六怪与小黄蓉等人皆被沈浪与王怜花的举动惊得不知如何是好,是以还并没有人注意到悄然而至的黄药师与洪七公,直到听到丘处机一声大喝,见到完颜康被人打伤,这才从刚才那一幕惊吓之中稍稍缓过神来。 梅超风自刚才岔了真气被王怜花救下,虽然有幸重建光明,但她的眼睛毕竟受伤时日太长,不可能一时便恢复如初,此时虽然能看到人影,却依然是模糊一片,看不清人的样貌,想要眼睛恢复如初,还需日后继续调养。 然即使如此,已然让梅超风感激不已,她方才沉浸在这一喜悦之中,忽而听到久违的恩师的声音,心中大震,想到之前种种,自然是又激动又害怕,她连忙滚下马车,跪在地上给黄药师行礼扣头。 黄药师并不看她,也不愿理她,梅超风自知无颜面见恩师,只能乖乖跪着一句话不敢多言。 而此时抱在一起的沈浪与王怜花续完情,目光终于舍得从对方的脸上移开,这下才来观察四周的局势,两人环顾一周,而后四目相对,一番思量,才知此刻局势真是大大的不妙。 王怜花笑的没心没肺,沈浪却只能摇头苦笑,心里打算着如何收拾残局。 “沈师父!”“王师父!”最先开口打破气氛的是郭靖与完颜康,这二人此时毕竟还年少,年少的孩子想事情并不会想的太多太复杂。 郭靖见完颜康受伤,心中甚是着急,他只知有沈浪在,无论多大的事情最终都会迎刃而解,此前遇到的绯衣高手既然与沈浪关系匪浅,那必然是友非敌,师父们的性命无忧,因而此刻他最关心的只是完颜康的伤势。 完颜康却不如郭靖那般实心眼,他在蒙古没有什么认识的人,此前又是自己一个人跑出来,他金国小王爷的身份已经暴露,宋人又极痛恨金人,他的性命随时都有危险,梅超风重伤未愈根本保不了他,现在他就只能紧紧抓住王怜花这棵救命稻草。 沈浪看了看完颜康,笑问王怜花:“这是你收的徒弟?沈浪识人之能一向不差,他见完颜康虽长相华美,但眉目间却带着些许戾气,方才对郭靖出手狠辣,毫不留情,知他品性定不似郭靖一般老实憨厚,若是王怜花将自己一身本事教给他,将来却又无法对他教育约束,使其误入歧途,岂非不是好事,如此想来沈浪面上便带了一丝难色。 “怎的,只许你收徒,就不许我收了?”王怜花知沈浪所忧,见他微蹙了眉头,便十分自然的伸过手去为他抚平,一副笑眯眯的模样明显实在告诉他,沈浪能想到的王怜花未必想不到。 “许,当然许。 ”沈浪知道自己又想的太多,完颜康与郭靖一样不过还都是十多岁的小小少年,如若此时便要区别对待,岂非对完颜康太不公平。 思及此,沈浪拉过完颜康的手臂,从自己里衣衣摆上撕下一块布条为他包扎,叹道:“弹指神通果然厉害,还好黄岛主手下留情,只是皮肉伤,未伤及筋骨。 ”“嗤,这个黄老邪,好不讲道理,我徒弟关心她女儿还有错了。 ”王怜花脸色不悦,说着便将自己肩上的红披风扯下来,盖在完颜康身上。 郭靖见完颜康的伤无碍,终于松了口气,连忙蹭过来与沈浪问好,小黄蓉初见仁侠沈浪,自他与完颜康包扎之时就在打量他,后听他讲‘弹指神通’以及‘黄岛主如何如何’才知是爹爹来寻她来了,心下欢喜,连忙四处观望,远远看到马车顶上两个人,其中一个倒是像极了他爹,小黄蓉难掩心喜,忽又怕自己跑出来被爹爹训斥,面露难色,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望着王怜花。 “蓉儿,你爹来找你来啦。 ”王怜花眼珠转了一转,心下一思量而后朝小黄蓉眨眨眼睛,忽的抱起她,运起轻功三两步便上了车顶,到了黄药师面前,几乎和小黄蓉一起扑到了黄药师怀里,笑的十分热情,“黄兄!我可想死你啦!”黄药师根本不想承认自己认识王怜花这个人,他顺手抱住小黄蓉,却微微闪身躲开了王怜花的热情拥抱,一句话都不想对他说,实在懒得搭理。 “爹爹!”小黄蓉见到黄药师解下面具,露出一张清癯隽秀的脸,便扑到他怀里,黄药师搂住小黄蓉,见爱女无恙,笑的慈爱。 不妨王怜花实在是太不要脸,忽然又凑上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激动之余朝着黄药师的脸颊就要亲了上去,却被斜地里横插出来的打狗棒给生生挡了回去。 “喂,你小子怎么见了谁都亲!”这打狗棒的主人自然是那人称北丐的洪七公洪帮主!王怜花的手无意间在那打狗棒上摸了一把,觉出此物绝非凡品,心想这东邪、北丐也不是那好惹的角色。 “故友重逢,忍不住欣喜万分,一时孟浪了几分也在情理之中。 到不想,洪帮主对黄兄竟是如此在意。 ”王怜花也不纠缠,只见他眼眸微眯,又咧嘴大笑,脚尖轻踏车壁,十分识时务的退了下去,只眨眼间,便站又到了沈浪身侧。 绯衣飒飒如风,来去无踪,这绝顶轻功,身法之快,叫洪七公见了也忍不住要赞叹一句。 可是这小子说这话,怎么就听着这么欠揍呢,洪七公默默的嫖了黄药师一眼,心道,他在意黄老邪,真的表现有这么明显?!王怜花也不知因为何事笑的开怀,沈浪瞧他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却忽然出手抓住了他的手腕,瞧着他那手掌心里还未来记得掩去的药粉,笑着打趣道:“哈,咱们王大公子还真是热情如火。 ” 分卷阅读31 怎的什么都瞒不过沈浪的眼睛。 王怜花抿了抿唇角,似是做了坏事又给沈浪逮个正着,他忽的将手腕从沈浪掌中挣脱出来,抬起胳膊勾住了沈浪的脖子,右手不知何时伸进了沈浪衣襟下摆里,用力在他屁股上狠狠的掐了一把,掐完之后摸了又摸。 沈浪的耳朵顿时就红了三分,赶忙握住他继续向前探的手掌,示意他别胡闹,王怜花才不听他的,眯着眼睛笑的如同狡狐一般,用力在他大腿根又掐了一把,手指他双腿间蹭了又蹭,嘴唇凑到沈浪耳边吹气道:“沈大侠方才不是还说人家热情如火吗,这下怎么怂了”沈浪被他掐疼的呲了呲牙,又不妨他手指在身下百般挑逗,隐忍之间,手上用了七分力道才将王怜花那只不老实的手钳住,声音有几分沙哑道:“嘶,你这小魔王……你再闹,再闹我可打你屁股了。 ”郭靖和完颜康:“……”没想到你们是这样的师父和师娘!作者有话要说:辣眼睛!! !第42章【射雕】碧海潮生(十五)这边沈王靖康几人谈的兴起,少年们并没有将方才二位‘为人师表’者当众亲吻调情一事放在心上,但在那边的江南六怪却是怎样看怎么觉得辣眼睛,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 正当他们面面相觑,想着该不该与沈浪打个招呼提醒他此举实在太有伤风化的时候,就见到风风火火赶来又要教训人的丘处机。 内心好一番衡量,江南六怪还是十分默契的没有一个人上去感谢沈浪刚才的救命恩情,而是齐齐转身去找丘处机叙旧了。 也非是这六人不知好歹,而是还陷在亲眼看见沈浪与一个长得十分妖艳的男人,当众就搂搂亲亲的惊异中没回过神来。 心想,这根本不是他们平时认识的,仁义无双又成熟稳重的沈大侠啊喂,这清奇的画风根本没法接好吗!原本凭着柯镇恶疾恶如仇的脾气,肯定得骂逮着沈浪大骂一顿,怎奈他是个瞎子,看不见沈王二人卿卿我我的一幕,旁边也没人给他说,他虽然感到气氛不对劲,但沈浪毕竟对他们有恩,他一向恩怨分明,自然也不能贸然开口,只能再观察一番。 “丘道长,你怎的也来了蒙古。 ”朱聪急步走向丘处机,怕他直性子就要去沈王二人的麻烦,便将他的注意力转移,笑呵呵的问他,“莫非丘道长找到杨家的孩子了?”其实丘处机与江南六怪的关系并不怎么好,他也没想到追踪黄药师到此会恰巧遇上江南六怪。 提起杨康,丘处机内心又是一阵纠结,不知怎么开口解释说,自己当日将他丢在终南山了。 他刚想回绝朱聪只管教好郭靖,杨康之事无需多问,突一瞥眼间,猛然发现,那披头散发,涂脂摸粉的少年,不是杨康还会是谁!“孽徒!你怎会在此!”猛一见到这个不省心的徒弟,丘处机登时火冒三丈,三两步跑上前,开口便训斥,“你瞧瞧你衣观不整,披头散发的样子成何体统!你自己睁眼瞧瞧,自己跟的都是些什么人!”王怜花刚与沈浪调侃完,将方才披在完颜康身上的披风给他系好,还未与他交代千万要将《怜花宝鉴》的武功心法收好,却被个臭道士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 完颜康本不愿再与丘处机有关联,但他此时正处劣势,又不能得罪了丘处机,只能低头咬着牙听他教训不敢言语。 丘处机本就恼那完颜洪烈用诡计让包惜弱母子投金,又叫那完颜康认贼作父多年,他每每见到完颜康便会想到当年结义兄长郭啸天与杨铁心的惨死,恨自己没用,这种憋屈便总是会无缘无故的让他迁怒完颜康。 至于十几年前郭啸天与杨铁心以及丘处机、江南七怪之间的恩恩怨怨又要讲上好长一段时间才能讲完,在完颜府的那段时间,王怜花多多少少也能猜到一点,但是这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用处,他也不是那种愿意多管闲事的人,他知道完颜康不是金人是宋人,可这些不必他来告诉杨康,他将那把刻有‘杨康’二字的匕首通过黄蓉之手送给郭靖,那关于杨康的事情就要全归郭靖去管了。 王怜花抠了抠耳朵,是觉得丘处机这个大嗓门实在是吵的很,但沈浪在身边他显然不能一脚将丘处机这个讨厌鬼踹到一边去,他转头瞧了一眼沈浪,却见沈浪笑眯眯的着看他,那眼神分明实在说‘你自己惹得麻烦,自己解决’。 王怜花咧了咧嘴角,满脸愁云,嘟囔道:“啧,真是麻烦,麻烦死了!”沈浪见他如此,笑了笑,道:“现在知道麻烦了,当初惹祸的时候怎么不想想现在。 ”“我以前惹了祸可从来都不管的,谁知道收拾烂摊子这样麻烦啊。 ”王怜花伸手在沈浪怀里拍了拍,沈浪怀里揣着的是当年王怜花送给李寻欢《怜花宝鉴》的原本,他已在心中下了个决心,先于沈浪说明,“那说好了,等此事一了,我们便离开这里。 ”王怜花自从出桃花岛之后,他的目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找到沈浪,与沈浪团聚。 至于后来则因为一时起了好胜之心,想要得到江湖上人人都想取得却偏又拿不全的《九阴真经》来证明自己的能力,而在寻人的路之上随手惹了些祸端,多半也是因为太过无聊找点乐子。 他收完颜康为徒,除了要用其帮忙引路找到沈浪之外,也是因为他自己一时兴起想找个传人,他救梅超风一是为了气气沈浪二便还是为了那《九阴真经》的下卷,他上重阳宫找王重阳的画像,并略施小计引丘处机误会黄药师都只是为了以后上桃花岛取《九阴真经》方便而已。 至于什么朋友之间的交情,都是可有可无的,他虽然喜欢小黄蓉,但也知道她对待自己和黄药师之间的亲近疏远,他如今已经找到沈浪,接下来只要将拿到《九阴真经》就皆大欢喜了。 “丘道长,你别忘了你到蒙古的目的是什么?”王怜花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丘处机,他是为了追黄药师讨个公道才一路追到蒙古的。 丘处机经他这么一提醒才想起自己原本的目的,用力瞪了完颜康一眼,转身又去找黄药师了。 黄药师虽然上过终南山但根本就没进过重阳宫,当然也没偷过《先天功法》,丘处机听信王怜花临下山时故意找人散播嫁祸东邪的流言,而认定黄药师就是当晚上在全镇大殿放肆之人,这样便起了误会,黄药师心高气傲不屑解释,丘处机又爱认死理,这一路上冲突不断,若非洪七公和马钰在旁调节,双方早就拼个你死我活了。 马钰等人脚程慢,此刻才和孙不二等剩余全真六子赶到蒙古荒山与丘处机回合,全真七子聚全,丘处机就更不怕黄药师了。 江湖都传言东邪黄药师是个不讲道理杀人如麻的大魔头,丘处机早就看不惯他,这下更是要逮着机会要下下他的面子,看他传说中的东邪能不能打得过他们师父创的七星北斗阵。 黄药师的性子当然不惧他们挑衅,偏巧他将小黄蓉交给洪七公照料,自己飞下马车要与丘处机过招时,却不妨从身上骨碌骨碌的滚出一幅画来。 那画轴很小,被人重新剪裁一番卷在一个小竹筒里,藏在身上很方便,那竹筒就松松的插在黄药师的腰带里,方才他抱着小黄蓉一时没有察觉,这时一运内力,便将他震落在地上。 那竹筒十分脆弱,触地即碎,竹筒碎裂,那小小画轴恰好就在众人面前滚落展开露出一张画的人脸来。 巧的是,这幅画正是当晚全真宝殿内丢失的的那幅王重阳的画像,全真七子皆为震惊,在场之人也都瞧得明明白白,这下铁凿的证据摆在面前,黄药师便更是坐定嫌疑了。 全真七子剑拔弩张,黄药师看了看笑眯眯的王怜花,这下可是想明白为什么丘处机偏偏就盯上他了,原来他是被王怜花这个小混蛋算计了,八成上重阳宫偷书的就是这小子,偷完书之后还敢嫁祸给东邪,也是很有胆气。 黄药师心中有数,竟也不揭穿王怜花的诡计,取了袖中玉箫握在手,对全真七子点点头,道:“好,那就让我来瞧瞧,王重阳北斗七星阵的威力。 ”丘处机不敢小看黄药师,他大喊一声摆阵,全真七子各自就位,不待听见洪七公劝阻,双方已经动起手来。 只要有人与黄药师动手,王怜花临时想拖延他回桃花岛的目的就已经达成,《九阴真经》的下卷,在王怜花给梅超风治病的时候已经偷出来重新誊写了一份,而现在他想趁黄药师比武之际,带沈浪回桃花岛从周伯通手中取得《九阴真经》上卷,便能将两卷经书集齐。 江南六怪见全真七子与黄药师打了起来,本想着去帮个忙,却被梅超风给拦下了,于是这两拨人又打了起来,局势越是混乱对王怜花越是有利,他原本想趁此时机带沈浪一走了之,谁知却被洪七公阻止。 洪七公可不傻,他一路上听黄药师说过王怜花的事,刚才也只有王怜花接近过黄药师,那这画轴多半就是他放到黄药师身上的,王怜花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洪七公对黄药师的关心程度,堂堂丐帮帮主竟能撂下帮内事务,不惜千里迢迢的随黄药师来蒙古寻女。 洪七公一手叉着腰,一手转着手上的酒葫芦,就挡在王怜花面前,他也不多说话,就瞥眼看着他,似乎是要他自己承认自己的罪行。 王怜花的额头渗出了滴汗,脸色不怎么好看,他用手臂碰了碰身边一言不发的沈浪,问:“降龙十八掌,你能接住几掌?”沈浪轻咳一声,实话实说:“我现在的功力,若是硬接,怕是一掌都接不了。 ”但是洪七公若真要打,却是一掌都打不到他的。 剩下的半截话,沈浪没说出来,若非真到了生死相搏的必要时刻,他一点都不愿动武,就算切磋也不愿意。 沈浪与王怜花等人的习惯是与陆小凤等人的江湖习惯是一样的,能动口讲道理解决的事就不会动武解决,即使武功深不可测的江湖高手也不会轻易出手,即便非要是出手也大多会隐藏三分实力。 而像丘处机、黄药师他们的习惯却是,能动手解决的事就懒得动口,谁能赢谁说了算。 “我料你与他动手也只会躲来躲去,不会放手一搏要他性命,你二人若真的动起手来,如此相持不下,有何乐趣。 ”王怜花朝沈浪眨眨眼睛,伸出手来用力攥住他的手掌,十指相扣,左手从怀里拿出那本《先天功法》递到洪七公手里,笑道:“没错,当日上重阳宫偷书的人就是我,嫁祸黄药师的人也是我,用飞鹰传书将你们全都引来此地的也是我,所有的事我都认了,书我也交出来了,要认得我也认了,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吗?”洪七公似乎是没想到王怜花认错认得这么干脆,他原本还想借此时机与仁侠沈浪好好切磋一场,他捂着王怜花递过来的书,扯了扯唇角,道:“这、这就完了吗?”“对啊。 ”王怜花点点头,指了指那边还在打斗的两拨人道,“黄药师早知是我做的,他不解释是因为他自己想趁机会见识见识北斗七星阵,梅超风与江南六怪是私人恩怨,与我毫无关联,我来原本就是为了找沈浪,现在找到了,自然皆大欢喜了。 ”王怜花这话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但又好像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洪七公挠了挠头发,清了清嗓子,回头对还在比试丘处机喊道:“全真教的别打了,王重阳的遗书在这里呢!”“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就在这片刻时机,沈浪忽然拉住王怜花,几个起落,已然掠出十丈开外。 王怜花倒没想到在逃跑这方面,这次沈浪竟比他还积极,王怜花笑道:“沈大侠跑什么,他们都被我下了药,蹦不了多久的!”顶多半刻钟的时间,他们全都得浑身瘫软,动弹不得。 沈浪也不与他解释,拉着王怜花在一处树梢站定,而后自怀里掏出那本《怜花宝鉴》塞到王怜花手里,忽而认真道:“我们离开这里,这次你定要与我待在一起。 ”这话题转的太快,让王怜花有些猝不及防。 他忙摆手道:“等等等等!我还要回桃花岛取《九阴真经》呢!我已经知道王重阳的模样,只要我易容成王重阳回桃花岛找倒周伯通,一定能够让他乖乖亲手将真经交到我手上的,到时候我便是天下第一啦。 ”沈浪伸手敲了敲王怜花的脑袋,笑道:“想什么天下第一,赶快走吧,真当他们都是傻的,你下你的药,怎能保证黄药师不会解,他是不愿与你我计较,若是真打起来,你我两个怎会是东邪北丐外加全真七子的对手!”“怎么……”王怜花一句‘怎么可能’还没说完,沈浪已经将手指放在那出鞘半寸的铁剑上轻轻划开一道口子,鲜红的血液滴在翻开的书页里,便真见那渗进字里行间的血红忽而发出了一道耀眼的红光,迅速将两人笼罩。 这神奇的一幕将王怜花惊呆了,他愣愣的瞧着沈浪,嘴里说不出话。 沈浪笑着张开双臂,用尽全力将王怜花搂进自己的怀里。 “这一次,我们一步都不分开。 ”作者有话要说:射雕副本不想刷了,卡文卡懵逼了,就这样结束了,想进下一个副本了。 如果以后还有番外的话,再交代靖康的后续吧。 下一个副本是‘飞欢’,期待萌萌哒亲儿砸亲外甥上线。 嗯,大概吧,脑洞不能好了。 番外日常隐居第43章小番外那些年收过的徒弟之一白云山庄的牡丹花又开了,娇艳欲滴,香气扑鼻,我起了个大早,亲手将满庭院的牡丹花一盆又 分卷阅读32 一盆挪到庭院外的阳光下,悉心呵护。 熊猫儿手里拿着他的酒葫芦,摇摇晃晃的来找我,瞧我穿的随意,在这里老老实实的侍弄花草,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王怜花,你不去飞鹰斗狗,赌博嫖妓,反倒在这儿像个老头子一样养花种草,莫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我拿把剪刀将花盆里多余的枝叶剪掉,只道:“熊兄一大早不在家里陪儿子,跑到我这白云山庄做什么。 ”熊猫儿前年与夫人生了个儿子,整日欢喜的不得了,见人就夸他儿子长得像他。 熊猫儿见我也不和他吵嘴,挠挠头,欲言又止,我怎会不知他心里在想什么,遂将剪刀放下,转身引他去凉亭里坐下,笑道:“隐居的日子就该是这样,平平淡淡,闲倚斜亭,看看日出日落,云卷云舒,可做惯了那快意恩仇的江湖浪子,一旦真正平静下来,是不是又总觉得生活少了些什么,人总是不知足,原来直性率真猫儿你也不例外。 ”被我说中心思的熊猫儿也不恼,大方承认:“嘿!王怜花,你敢说你就不想?你要是真的放下了过去,又怎会种这一大片的牡丹花出来,你总是说怕留在中原睹物思人,徒留伤感,所以要与沈浪隐居海外,我看最想回洛阳的人明明就是你。 我怎么看你都不像会是,真的变的这么老实了,看来沈浪可真是教导有方啊。 ”我只笑不答,熊猫儿也不放心上,转身四顾,一双猫眼晶亮,快要将我这白云山庄里里外外都看个遍:“说到沈浪,沈浪他去哪里了?”我从石桌地下拿出一坛窖藏百年的好酒,递给他,答道:“教徒弟去了。 ”前些日子,我与沈浪外出时救了个五岁的孩子,这孩子适逢家变父母双亡流落街头,生了重病被人欺负晕倒在街头,沈浪见他可怜,便将他带了回来,我将他治好之后,见他无处可去,便将他留在了白云山庄,沈浪又看他聪明好学,对他稍加指点,久而久之,便真的收他做了传人。 熊猫儿眼珠滴溜溜的转,一把夺过酒坛,拍开封口,陈酿的酒香扑面而来,仰口便灌了半坛子进去。 一边喊着‘好酒’,一边瞧着我笑:“看来,像沈浪这样的人也怕自己一身本事失传啊,看来这孩子还是很有眼光的,看上沈浪,看不上你,幸好他学的是沈浪的本事,要是学的你的本事,那江湖上岂非又要不太平了。 ”我将他那只剩半坛的好酒夺过来,给自己倒了一碗,与他对酌:“是啊,是啊,沈浪的传人总归要比王怜花的传人好听的多。 ”可是你要是暗地里在他心里种下一颗种子,这颗种子总有一天会随着他慢慢长大而生根发芽。 称霸武林,一统天下。 江湖嘛,总要热闹一下才像话,平平静静的未免也太无趣了。 熊猫儿问:“对了,你给那小子起了个什么名字?”我笑了,抬头望了望天空,微风吹过,将那缱绻的云朵都吹散了.倦鸟归巢,秋雁南飞。 熊猫儿啊熊猫儿,你可见过在秋天开花的牡丹吗?我伸手接过空中飘下的雁羽,笑答:“羽,他的名字叫……公子羽。 ”作者有话要说:徒弟脑洞番外存放章,短瘦,王怜花视角,不适慎入,没有沈王,纯脑洞,只为刷存在感,证明我还在,以后会添加,争取变粗长。 第44章日常隐居番外二半月之前我对沈浪说,我突然很想去泰山看看日出,沈浪只当我是在这白云山庄待的久了觉得了太过烦闷,想回中原散散心,便欣然答应要与我同行。 我本不欲与他一起,但知他总是不放心我自己一人回去,便由他去跟了。 其时正值重阳节前月,他本要带我去沈家祠堂顺便拜祭一下祖先,我虽知他心意,偏有时就是不愿解这风情,当日却提出与他分道扬镳。 他去拜他的祖先,我自去看我的日出,约定三日之后碰面,重返白云山庄。 而今,自泰山回来已经整整七日,我将自己闷在房间里也已整整七日。 沈浪只当我是匆匆来回中原一趟,水路陆路连夜疾奔,太过劳累,对此并未起疑。 他只是每日将饭菜送至门外,站在房外静听片刻我踱步之声方才离开。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事,他自来知道我的脾气,我愿意说的,他不问我也会说,我不愿说的,他问了也是白问,这是沈浪的聪明之处,他从来不会逼问我什么,也不会因为我有事瞒着他而忧心。 何况有些事,我真想瞒他,怕也瞒不过。 这世上有什么事情能瞒过沈浪呢,若能瞒过,也只是他自己不想知道罢了。 难得见我这么多日不缠着沈浪,熊猫儿高兴的拉了沈浪去他的府邸喝酒去了,再过几日,就是他的小猫儿崽两周岁的生辰了,谁都知道,他是想让沈浪当他儿子的干爹。 沈浪不在白云山庄,今日来给我送饭的人是公子羽。 他尚不满七岁,个头方到我的腰际,却有着一双十分精明的眼睛,不似七岁的孩子。 其实对一个经历过变故的孩子来说,七岁已经不算小了,他已经懂了很多,他懂隐忍,也懂的如何讨人欢心,何况,有着这样一双眼睛的人,将来注定不会平凡。 我敢肯定,若有一日长大的公子羽重回中原,定然能悄无声息的在江湖上培养起属于他自己的势力,从而轻而易举的改变整个武林的格局。 他有这个本事,我从来不会怀疑。 宣纸上的墨色已经凝结,我放下手中的画笔,看着自己七天七夜不眠不休研究的成果,心中尚有八分满意。 屋内的光线已然暗淡,必是这一日不知不觉又到黄昏时分,点上灯,我踱步走到窗前,伸手推开房间的窗户,微风自窗外吹了进来,带着一股浓郁的桂花香。 院外的那两棵桂花树是我建这白云山庄的时候沈浪亲手种上的,他说桂树清可绝尘,浓香远溢,若能在中秋月圆之际,携三两好友,把酒赏桂,闻扑鼻陈香,和团圆佳节,岂非人生一大快事。 我只当这桂花能炒茶入药,取个‘双桂留芳’的吉祥寓意也就随他去了,此时见这庭外丛桂怒放,飘香十里,掐指一算,才恍然发觉,今日竟是中秋了。 中秋赏月,可惜此时那圆月还未升起,可纵然有皓月当空,父母已逝,亲情不存,又何来的团圆。 我抬手将窗户关上,只当这团圆与我无关。 公子羽已将饭菜放到桌子上,他并没有走,也没有问我好,而是站在桌边眼睛盯着我宣纸上的图画,眼睛亮的发光。 我轻轻走到他身边,笑问:“怎么,你看的懂?”公子羽慌忙回神,对我毕恭毕敬,尊称一句:“王师父。 ”他是沈浪的传人,不是我的,平日他总是与沈浪亲近,对我却有几分疏远,我感觉他有些怕我。 全江湖的人都知道,沈浪是好人,王怜花是坏人,纵然这坏人如今已经改邪归正了,他以前也曾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 “今日中秋,你沈师父也不在山庄,你无需与我客套。 ”公子羽并非是怕我杀他,而是怕我轻而易举的看穿他的心思,因为他自己也明白,若要论什么心机伪装,此刻十个公子羽也赶不上一个王怜花。 何况他年级尚小,纵然以后能称霸武林,也还需要很久的时间和很长的历练。 有时我会觉得这个孩子和我很像,但我一时又说不出究竟是哪里像,我从未养过孩子,也没研究过如何养孩子,只是觉得今日中秋,有些寂寞想找个人说说话。 我从衣袖里拿出一个金黄色的圆筒,放在手中把玩,笑着问他:“羽儿,你认得孔雀翎吗?”孔雀山庄的镇庄之宝,孔雀翎。 纵然他已经极力镇定,但眼中的震惊却如何都藏不住,我亦在心中感慨,小小年纪便对江湖百年间武功与暗器如此了解,不愧是沈浪教的好徒弟。 想必沈浪已跟他说过,这当今江湖上最厉害的暗器孔雀翎的威力。 孔雀翎不是孔雀的翎羽,而是一种极其可怕的暗器,没有人能形容他的美丽,也没有人能躲过他,因为所有见过他出手的人,都已经死了。 拿到孔雀翎的时候,我总是忍不住想,要是有朝一日我用他来对付沈浪,不知沈浪能不能躲得过去。 熊猫儿说的不错,隐居的日子虽然平静,但总归是少了点热闹,也少了些挑战。 半月前我说要去泰山当然不是为了看日出,月前,我偶然间得知,百年前,孔雀翎被当年孔雀山庄第十三代庄主秋一枫遗失在了泰山之巅,便早有了去泰山一寻的这一趟打算。 不过我找孔雀翎并不是为了对付沈浪,而是因为好奇,我很好奇这孔雀翎是不是真的有江湖上传言的那样厉害。 我骨子里其实还是有股倔劲的,我想要的东西,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要拿到手,我想要研究的东西,就算不眠不休也要将他研究个清楚透彻。 将桌上的宣纸拿起来,我指给旁边的公子羽看,笑言:“这是孔雀翎的构造和图形,我花了整整七天七夜的时间,才将他的构造全都画了出来。 ”其实这机械暗器也是门很高深的学问,幸好我自小也有所研究,此事还难不住我,可我不得不承认,孔雀翎构造之复杂精确,实是当世难见。 想来当年打造这件暗器的人,必定也是个天才。 公子羽的一双小手攥的很紧,他似乎没有想到我会将这件事情说的如此轻巧,我笑了笑,将手中的黄金圆筒和构造图纸全都递给了他。 对他说:“其实孔雀翎也没有江湖传言的这样高深莫测,人们往往会对自己不了解的东西产生一种畏惧,而在这种畏惧面前,他们便会失掉自己的信心,再厉害的人一旦将信心丢了,便再也赢不了了。 ”与人比试,就要先击垮对方的信心,谁的信心先丢了,畏惧了,谁就必输无疑!“要想一举成为武林霸主,最好先学会将自己隐藏起来,悄无声息的隐在幕后操控,要学会培养自己的心腹,千万不要将自己的所有的信任都给一个人,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他会不会背叛你,尤其是容易动情的女人。 ”我不去看公子羽接过孔雀图时脸上的震惊之色,和他说这些话,只想让他将来少吃点教训。 我知道他的家仇可能与青龙会有关,可是再厉害的青龙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苍老枯竭,这对公子羽将来的路途并无阻碍。 踱步到窗前,看着月光透过窗棂洒到房间里,我忍不住又将窗户推开。 窗外轮圆当空,馨香四溢,中秋的月光照在庭院上,像是铺上了一层霜雪一样白,连那桂树上的乌鸦都已安歇,四周静的冷清,仿佛连那清秋的露水打湿桂花花瓣的声音都听得到。 “中庭地白树栖鸦,冷露无声湿桂花……”似乎一时被这冷清感染,我忽觉这首诗意外的符合此时的意境。 方才还是傍晚,原来不知不觉之中,庭外夜色已深,皓月已上中天。 我回过头望着公子羽隐在黑暗里的小小身影,突然见在他身上看到了无尽的凄清与寂寥,扪心自问,他还这么小,我便和他说这些,真的合适吗。 “这世上有好人就会有坏人,有正义就会有邪恶,有人愿当君子,就有人愿当小人,有人愿意以德报怨,就有人会以怨报德,每个人的成长经历不同,是非对错各有思量,江湖并不可怕,唯有人心难测。 ”我张了张嘴,叹了口气,半晌才道:“羽儿,若有一日,你真的登上了武林的巅峰,这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人可以完全信任,没有爱人,没有对手,没有朋友,只有无尽的寂寞与孤独。 ”公子羽忽然转身走了,我并没有叫住他,我不知道将来会不会也有那样一个人能将他从黑暗里拉出来。 一个人若是心里从小就有恨,你越是压制他,他的恨意越会随着年龄和能力的增强逐渐增长,若有一日到了极限,身心承载不住,突然迸发,便会一朝入魔,祸乱武林。 既然是这样,倒不如从一开始就去引导他释放出自己心中的恨,人嘛,就要随意一点,何必要压抑自己。 “你不该和他说那些话的。 ”沈浪的声音忽从身后响起,我怔了一怔,竟不知他是何时回来的。 他说这话的语气似乎比这寂寥的月色还要冷,显然,他听到了我与公子羽的对话,知晓了我的所作所为。 我抬头望着窗外的桂花树,没有回头看他,就是不看我也知道他生气了。 能让沈浪生气,也是一件快事,我笑了笑,道:“路是他自己选的,我只不过是告诉他选择这条路的后果,怎么,沈大侠又想行侠仗义,惩恶锄奸了吗。 ”沈浪并没有接我的话,而是移步走到我身边,顺着我的目光望向窗外的桂树,突然问了一句:“你听说过白玉京吗?”他这话题转移的太快,我怔了一瞬,才顺口接道:“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授长生,你说的是百年前的长生剑……白玉京。 ”我皱了皱眉,一时间竟然猜不出他突然提起长生剑的目的,我疑惑问:“你是说长生剑能克孔雀翎?”沈浪瞧着我的模样忽然开口笑了,那笑容竟比他平时脸上常挂的懒散笑意还要浓,他笑的是那样阳光,那样有活力,仿佛看到这心旷神怡笑容,就能让人一下子年轻了十几岁。 “哈哈哈,王怜花啊王怜花,我以前怎么不知,原来你也有这么笨的时候。 ” 分卷阅读33 他在笑嘲我太笨,这普天之下也只有他敢这样说我。 可是很奇怪,我看着他的笑,不但没有生气,反倒被他的笑意感染,不觉也跟着笑了起来。 我想,我已经明白了他想要表达的意思,他说的厉害的武器,并不是长生剑,而是笑容。 一笑泯恩仇,往事如云烟。 骑在马上的落拓浪子,名震天下的长生剑主,不是因为自己的武功,而是因为真诚的笑容感染征服了自己的对手。 沈浪是想告诉我,每个人的人生都有太多无可奈何,身不由己,当你感觉孤独愤怒、烦躁不安的时候,不妨多笑上一笑,说不定会收获很多,想通很多。 他站在窗前瞧着我笑,一如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我这才发现,这么多年过去,岁月并未在他脸上留下什么痕迹,却让他变得更加沉稳内敛,从容不迫,偏巧这正是他最吸引人的地方。 我真想告诉他,他现在笑的就像个傻瓜一样。 “可惜你不是白玉京,我也不是袁紫霞。 ”桂香扑鼻,圆月当空,竟别有一番滋味。 “不可惜。 ”他笑着摇头,伸手接了一朵飘到窗边的桂花瓣,捏在指尖轻捻,低声笑道,“你莫忘了,我是沈浪,你是王怜花。 ”“哎?”可能是因为我已经好几日未从歇息,有些跟不上沈浪的思绪。 你是沈浪,我是王怜花,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所以这个和我们现在说的有什么关系吗?沈浪瞧我如此模样,笑的更开心了,我看他简直莫名其妙,干脆转过身不去理他。 只听他自己忽的诗意大发,在窗边念叨什么‘二月莺花,声色动人耳目;九秋蟾桂,影香惹我身心’的话。 沈浪今日的思绪真的有些奇怪,这平日里吟诗作对的人向来都是我,难道只是因为今日是中秋节,他也要学我做一次风雅之人吗?我揉了揉自己的肚子,一天没吃饭饿得很,公子羽端来的饭菜还没来得及吃,沈浪喜欢附庸风雅就去吧,我今日没兴趣与他附和,就要做一次俗人,先填饱肚子再说。 “中庭地白树栖鸦,冷露无声湿桂花;今夜月明人尽望,当知秋思落沈家。 ”沈浪突然出声,对我言道,“王怜花,谁告诉你,中秋团圆与你无关的。 ”听他这话中有话,我手一抖,筷子上夹的饭菜掉到了桌子上,我只觉自己的脸色忽然像火烧一样,很是难看。 原来,他早就听见了我和公子羽的对话,早就知道我去泰山根本就不是为了看什么日出,早就知道我闭关这七日是为了研究孔雀翎。 ‘啪’的一声将筷子摔到桌上,我瞪着他,气急:“沈浪!你没回沈家祠堂!你跟踪我!”一路上让他跟踪竟然没有察觉,我如何能不生气。 沈浪显然没有一点悔过的意思,他抱着胳膊,语气悠哉:“过几日便是重阳,你陪我回去祭祖,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顺便将孔雀翎还给孔雀山庄。 ”“沈浪!睁开你的狗眼瞧瞧,谁丑了!”我气的将桌上剩了半碗的酒碗摔他脸上,他随手一抄,竟将酒碗稳稳当当的接在手中,仰头喝了。 喝完还朝我笑,十足小人模样,你瞧,他就是这么气人,这么讨厌!此刻我真的十分后悔刚刚将孔雀翎给了公子羽,正想法子如何能整他一顿出了这口恶气,谁知他大步一迈,竟先一步握住我的手腕,拉着我就往门外走,只听他边走边说:“快跟我走吧,中秋赏月,把酒言欢,团圆佳节,大家都来了,就只等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中秋节脑洞段子~祝大家中秋快乐~第45章闲来无事成个亲沈浪与王怜花两人已化敌为友,相交相伴多年,在他二人心中,对方已经不像朋友那样简单,而像心有灵犀情投意合的情侣一样重要。 这情愫两人虽各自心中有数,但谁都默契的没有点破这层窗户纸。 沈浪其实很想先说出来给王怜花一个名分,但是他自来知道王怜花最讨厌别人将他比作女子,虽然对他情根深种,但越面对自己心爱之人,就越顾虑,总是怕一不小心说错话伤了王怜花的自尊心,惹他讨厌。 尤其是最近几日,沈浪又见王怜花日日往怡红楼跑,原本洒脱的他竟然开始怀疑,自己这么多年来是不是自己一厢情愿。 难道王怜花其实只是将他当作朋友兄弟,别无他心了吗。 沈浪心思缜密,想任何事情都要尽量做到完善,没有破绽,但有时候有些事情想的过多偏偏没有好处。 就比如这一次,沈浪真的是想的太多了,快要把王怜花给急死了。 王怜花虽然也心悦沈浪,但他心有傲气,偏偏又很想赢沈浪一次,于是就在心中默默给自己立了个赌约,要是这件事情沈浪先出口挑明了,那他就算赢了。 可沈浪偏就是能沉得住气,王怜花气极,日日留恋青楼,就是想让沈浪着急,可沈浪见他如此,竟然连问都没问过,显然是对自己找姑娘好不在意,这让王怜花如何能不生气。 这日,沈浪刚去沈家祠堂祭祖回来,却见王怜花的府邸布置的一片喜气,大红色的灯笼高挂,大红色的丝绸紧缠,大红色的喜字紧贴,这喜气的红色一直从门口排到客厅和卧房,几位不知何时新来的仆人,里里外外的忙活着在庭院里摆放桌椅,宴请宾客。 不过是出门去静心了三日而已,怎么一回家却是这样一片光景,沈浪赶忙找人询问。 有知情人士告知,原来今日竟是王怜花要与怡红楼的莺莺姑娘成亲的日子。 这十分喜气的一句话,却像是九天劈下的一道惊雷,差点将他的魂都给劈散了。 沈浪竟不自觉退了一步,一时呆在那里,动弹不得。 他如今才知道,原来自己对王怜花的情用的已经这么深,已经深的离不开他,他绝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王怜花娶了别人。 王怜花正在卧房里试穿那身他几个月前就开始订做的喜服,他平日里就喜穿绯衣,这身喜服自然也是大红色的,领口袖口皆是用金线缝制的流云滚边,前后是用暗红线缝制的牡丹花瓣。 洛阳公子,无论何时都要一身贵气,连那束发的绑带也换成了大红色的。 虽然看惯了王怜花平时穿绯衣的模样,沈浪还是被他惊艳了,瞧着他的模样怎么都没能将眼睛移开,心里莫名奇妙的还想着能将旁边的红盖头盖到他头上去。 王怜花怎么会不知沈浪来,他慢慢悠悠的绑好发带,对着铜镜理好衣襟,这才站起来恭喜沈浪回来的及时能赶上喝他一杯喜酒,沈浪听他说这话,呆立了半晌,才终于又恢复了那副洒脱的模样。 王怜花喜上眉梢,想着沈浪赶紧将话挑明阻止他成亲,让他赢了这场赌局,说不定他今晚一高兴这红盖头就给沈浪盖上了呢。 沈浪瞧着王怜花笑嫣如花,抿了抿唇角,他又想笑,却如何都笑不出来。 王怜花本是满心期待,谁知沈浪开口的第一句话说的却是:浪子回头,千金不换,你既要娶莺莺姑娘为妻,定要爱护她一生一世,不要辜负了她一片情义。 说完,便转身走了,竟决然的没有一丝留恋的意思。 王怜花愣了半天,待沈浪走远,才反应过来气的摔了手中的扇子。 沈浪走的很快,他不敢再多看喜服加身的王怜花一眼,他浑身的肌肉都在发抖,他已控制不住自己,唯有落荒而去。 出了府邸,转进了不远处的小酒馆里,沈浪要了两壶酒带在身上,用内力压下心中的悸动,漫无目的在路上走着。 谁能想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仿佛所有事情都了然于胸、洒脱从容的沈浪,有那么一天,竟然也会想借酒消愁。 “薄情转是多情累,多情却总似无情。 ”月色已上柳梢,客栈的小店好似也比往日清净了许多,沈浪倚在房顶上,再仰灌一壶烈酒灼心,不远处的街道上鞭炮齐鸣,是王怜花派人用花轿接了怡红楼的莺莺姑娘入了王府。 今晚,是王怜花大喜的日子。 娶妻生子,繁衍生息,本就是一个男人的责任,王怜花有娶妻生子的权利,沈浪不能为一己之私就剥夺了他这种权利,而却要他如同女子一样侍候在自己身下。 这与禽兽何异。 壶中烈酒一饮而尽,沈浪猩红的眼中似有熊熊热火在燃烧,‘啪’的一声,攥在手中的酒壶碎成了几半。 仿佛过了许久,才听他重重叹了口气,做好了一个巨大的决定,他已决心离开中原,离开此地。 正当他要转身之际,却在怡红楼的湖岸前看见了一位身穿喜服的新娘子。 那新娘子在哭,她站在湖边上,忽的倾身‘扑通’一声,竟是跳湖轻生!沈浪定然不会见死不救,他飞身而下赶忙将人救起,询问之下方才得知,原来这女子,竟是那位本要嫁给王怜花莺莺姑娘。 沈浪忽然想明白了一切,攥着莺莺姑娘的手仰天大笑。 还未等莺莺姑娘开口谢他一句救命之恩,沈浪转身运起十成的轻功,便飞回了王怜花的府邸。 宴请的宾客还在喝酒,新娘的轿子还停在府门口,王府主人新婚之夜没有拜堂却无人过问。 卧房里点满的喜烛,已经燃了大半,大红色的帘幔喜字挂满了新房,在烛火的照应下却显得孤单落寞。 王怜花一个人坐在桌边喝闷酒,一个人有心事的时候,喝酒总是会醉的很快。 朦朦胧胧间看见有人推开房门走了进来,身上也穿了一身喜服,头上盖着红盖头。 王怜花晃晃悠悠的站起来,看着那个模糊的身影,只当是莺莺回来,心中的怒气更甚。 “滚出去,要当我王怜花的人,你也配!”手中的酒杯已朝来人砸去,他这一扔,已运足十分的内力,莺莺不懂武功,若被这酒杯一击砸中,必定血溅当场。 王怜花并未起怜惜之心,眼看新娘必死无疑,谁知那酒杯却像是长了眼睛似的稳稳落入来人手中,连杯中的酒水都一滴未洒。 只见他仰面将杯中酒饮尽,眨眼间已迈步走到王怜花身边。 好高强的内力!王怜花晃晃脑袋被这内力震慑,下意识晕晕乎乎的退后了一步,脚跟撞倒桌腿,一个踉跄差点被绊倒。 腰身被一双手臂揽住,王怜花抬头就撞到了来人怀里,他这才看清楚,来人还要比他高出一点。 这熟悉的味道,这高深的内力,这一身喜服盖着红盖头闯进他新房的人哪里是莺莺,这分明、分明就是沈浪!王怜花的心忽然像打鼓一样一阵狂跳,怔了片刻,他忽的抬起胳膊勾住了沈浪的脖子,缓缓伸手将那红盖头从人的脸上掀开,红盖头下的那张英挺的脸,不是沈浪还能是谁!两人就这样对视着,心灵相通,眼眸深处忽的荡开了满满的笑意。 沈浪低头,在王怜花耳边轻声言道:“莺莺姑娘的演技实在是不怎么样。 ”她跳湖就跳湖,为什么偏偏要在沈浪眼前跳,她若不会水,为何跳湖之时如此镇定,沉入湖底多时却未曾呛过水,直到沈浪跳下去救她上来她非但没有哭闹却松了一口气。 若沈浪这时候还看不出她是王怜花提前授意,故意做这一出引沈浪出手,那沈浪可真就是个不解风情的大笨蛋了。 “你你你?”醉醺醺的王怜花忽然觉得自己醒了大半,又觉得自己是醉了大半,这才反应过来,沈浪竟然甘愿盖起红盖头,当了他的新娘子,这让他如何不喜,惊喜的都要结巴了。 沈浪忽然搂紧了王怜花的腰,抬袖朝身后轻拂,房内的喜烛便全都熄了。 搂着王怜花转了个身,便将他压倒在了那张喜床上,沈浪嘴角又挑起三分慵懒的笑意:“我我我,我怎么样啊我的王大相公~”王怜花被沈浪这句相公喊得脸色竟难得的红了一红,醉醉醺醺的便迫不及待的去脱他的衣服,吻他的双唇,猛虎一般热情将他反压身下,百般挑逗,势要一举得到沈浪的身与心。 只听他喘着气回一声:“我的小娘子~”沈浪听罢轻笑,见王怜花如此着急,依然淡定从容,默默回应。 月色朦胧,帘幔尽撒,烈酒烧心,□□焚身。 洞房花烛,颠龙倒凤,翻云覆雨,不可描述。 日上中天,转眼已是晌午,王怜花做了个美梦,梦见他将沈浪压在身下□□了整整一夜,沈浪扑在他怀里,娇羞的喊他相公,对他满脸崇拜。 他几乎要笑醒了,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王怜花这才将眼睛睁开,发现沈浪果然躺在他身边,他就知道昨晚做的不是梦,自己真的将沈浪娶回家了。 看着沈浪脖子上的红印,想是自己昨晚对他太狂暴了,一时兴奋忘了收敛,有些愧疚的偷偷亲了亲他,王怜花高兴的起来伸了个拦腰。 可这一伸胳膊却发现自己浑身是又酸又痛,尤其是这腰腹往下和身后……王怜花的脸霎时间变得十分难看,伸手在身上摸了又摸,猛地趴在床上嚎啕大哭。 “啊!我让沈浪给睡了!! !”嗯,有些时候,我们该少做些梦。 作者有话要说:国庆节快乐~沈王脑洞段子,与正文无关。 第46章闲来无事成个亲(二)退隐江湖,寻求仙山,沈王两人出海远游已有两月。 其实,自快活王死后,两人就冰释前嫌,这些年来,更是相濡以沫。 只是在中原,两个人还是各回各家,还没有到形影不离的地步。 分卷阅读34 这次,两人决定退隐江湖不问世事,出海远行,这下,可真的成了“小两口过日子”,只有彼此了。 时间的历练与世事的变故,让王怜花改变了不少,但是小姐公子多任性,我们洛阳的王大公子偶尔也要耍耍公子脾气,任性妄为一把。 而时间的历练与世事的变故,却没有让沈浪改变多少,反而让他更加沉稳,依旧爱笑的他,在面对王怜花的任性妄为时,总是一笑了之。 ——当然,原则性的问题除外。 远离中原,海外的生活。 沈浪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种种菜,品品茶,偶尔和王怜花过过招,下下棋,小日子过得不能再惬意。 王怜花过惯了尔虞我诈,机关算尽的日子,让他过过平静安稳的生活,或许前一两个月图个新鲜觉得还行,可是日子一久不免觉得无趣。 ——尤其是对着沈浪这个现在已经开始进入老年人生活状态的闷葫芦,就更加感觉人生没有意义了。 他突然后悔了!他不该放弃他的江湖霸业!他不该放弃他的家族事业!这全都怨那个闷葫芦沈浪!于是,一向鬼主意很多的王大公子又开始谋划着“算计”沈葫芦了。 这日,一大早王怜花就出门了,到了日落西山才回来,回来时也神秘兮兮的,怀里揣的鼓鼓囊囊就进了屋,没一会儿又出来了,在屋外的石桌上放了些什么,又进了屋,来来回回好几趟。 沈浪在院儿里,打理完后院的菜地,坐在躺椅上悠哉的喝茶,本也没想多问,就见他来来回回自个儿忙活的欢,便按耐不住好奇的心情,起身去看。 “你这进进出出的在做什么?”凑近在石桌旁摆弄的王怜花,沈浪笑道。 “哟,你终于看见我了?”王怜花也不抬眼,自顾自的忙手里的东西。 “不光看见了,还听见了。 ”沈浪扬起嘴角,无奈的笑笑,这些日子,听王怜花阴阳怪气的话语不少,倒也习以为常。 “哼!这日子与王某想象的相差甚远,王某打算明日就回中原。 ”王怜花听闻沈浪的话,终于停下手里摆弄的东西,抬眼看着沈浪。 “王兄这是又闹公子脾气了?”沈浪星光一样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那双挑花眼,扬起嘴角懒散一笑。 “哼!谁和你这闷葫芦闹脾气啊!”王怜花一副被说中心事,恼羞成怒的模样。 “王兄觉得怎样才不闷呢?”沈浪依旧从容不迫的笑着,面对无理取闹的王怜花,他总是很好脾气的不气不恼。 “……”王怜花低下眼眉,咬着下唇,沉着了一阵,再抬头眼睛里又神采奕奕的,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沈兄,不如和我赌一把?”“如何赌?”沈浪会意一笑,并不想戳穿王怜花,原来他说来说去不过是太无趣想找点乐子。 “赌骰子,比大小,谁赢了就给对方唱一段豫剧。 ”王怜花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仿佛胜券在握。 “可。 ”沈浪点点头,这才注意到王怜花一直在摆弄的东西,竟是骰盅。 两人几乎同时出手,分别拿了离自己最近的骰盅,快速摇动已到空中,只听“哗啦哗啦”的撞击声,却不见没有封口的骰盅里有骰子掉下来。 只听“咚”的一声,两人几乎同时把骰盅落于石桌上,同时揭开。 王怜花三个一。 沈浪三个六。 王怜花小。 “我赢了,沈兄承让,承让!”抱拳一礼,王怜花率先说道。 “比小?”沈浪知道,不管自己是大是小,这局都不可能赢。 ——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呢?又不是什么生与死的赌注,输便输了,也无妨。 “对,比小。 ”王怜花诡计得逞,笑的好不开心,“沈兄既然输了,就给王某来一段豫剧《春秋配》中成亲的那一段戏,如何?”“可。 ”沈浪只当是自己生活太无趣,王怜花太无聊拿他消遣一下,想让他出出洋相,也就没有多想。 王怜花的要求当然没有那么简单,他要沈浪三日之后红装扮上,在众人面前,用女腔的唱法给他唱一段《春秋配》里拜堂成亲的戏。 沈浪听完,扬起嘴角,不由得苦笑一下,很想说不,但由于之前的“约法三章”里没有包括“不许拿对方消遣”这一条,而且并不违背侠义之道,也不是原则性的问题……所以一向言而有信的沈浪只得硬着头皮上,不得推辞。 王怜花惊才绝艳,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一不通,小小的豫剧对于他来说简直不算事儿,要教沈浪也是小菜一碟。 ——当然要看沈浪的悟性了。 于是,王怜花起范儿,就这么唱起来,他虽然没有红装扮上,但举手投足、目光流转之间已变成了要出嫁的新娘子,娇艳欲滴。 沈浪看着他的眉眼、神情、动作,竟有些痴了,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还以为王怜花真成了待嫁的新娘子,在等着他的意中人来接。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沈浪不禁扬起嘴角无奈的笑了笑。 这些年,他与王怜花,就这么心照不宣的过来了,王怜花厌恶别人将他比做女子,沈浪也不是那般大俗之人。 沈浪知道,虽然王怜花嘴上风流了些,心里却也离不开他。 以至于,沈浪认为,心照不宣,无需说破。 可是,王大公子是不是也这样认为,沈浪都不得而知,更何况旁人?三日之期,一眨眼已到。 这三日里,沈浪苦心练习唱法、身段,终于有点成效。 戏子唱戏看似简单,却终究还是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 ——也不知王怜花这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一不通得花多少时间,多少力气才能学会。 沈浪不由得,打从心里佩服起王怜花来。 日落西山,眼看着演出时间将至,沈王两人的“逍遥阁”里已高朋满座。 街坊四邻知道这家主人今日搭了戏台子要给大家唱一段,都很捧场的前来观看。 王怜花一身绯色华服推门而入,一进门,就见一个身着喜服的人正背对着他,透过面前的镜子看他,铜镜里的他剑眉星目,眉峰微微上扬,说不出的好看。 “哈哈哈,沈兄今日格外美艳,甚好甚好。 ”王怜花大笑着走近沈浪,接过他手里的梳子,帮他束发。 “王兄今日心情大好,是有什么喜事?”沈浪扬起眉峰,透过铜镜看他,今日的王怜花衣服好似格外华丽,绯色的衣裳有金色的丝线,在左肩处绣着一枝桃花,平日束发用的缎带也换成了红色。 “能把沈兄这个闷葫芦‘嫁’出去,当然值得高兴。 ”话语里满是打趣,从腰间摸出与自己束发用的一样的缎带,给沈浪绑好发髻。 “……”沈浪目光柔和,透过铜镜看他喜上眉梢的脸,扬起嘴角懒散一笑,并不打算与他争论。 屋外,吵吵嚷嚷的宾客突然安静下来,乐声响起,正待两位主角入场。 沈浪站起来,脊梁笔直,眉目分明,嘴角不笑也带三分笑意,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与身边的王怜花,同样的喜服,像是要成婚的一对新人,倒是不觉得有何不妥。 王怜花立在他身边,同样脊梁笔直,眉眼带笑,嘴角那抹轻浮的笑容让人又爱又恨,转头看着镜子里的两人,满意的笑笑,伸手拿了桌上的红盖头给他盖上,盖头落下的瞬间,得意之色在脸上一闪而过。 沈浪与王怜花双双踏上戏台,沈浪惊艳开嗓,女腔唱法让人为之倾倒。 王怜花更是当仁不让,把新郎官演绎的惟妙惟肖。 戏剧到了尾声,新郎新娘历经磨难终于结成连理,拜了天地,待入洞房。 此刻,台下宾客叫好连连。 “沈兄,不如你我假戏真做,今日你就嫁于我王怜花可好?”王怜花凑近“新娘子”,借着吵杂的叫好声,在他耳边低语。 “原来你近日百般刁难,就是为了这个此主意不能再好,沈某为何要拒绝呢?”沈浪说着,扬起嘴角,依旧是那样懒散的一笑。 好一个请君入瓮的好戏,至于这个“沈君”是一早就猜到了,故意中了计,还是压根就没有猜到王怜花有此计,已经不重要了。 这一局,沈浪输的心甘情愿、心服口服。 夜,月光透过窗子,映着一室□□。 至于这洞房花烛夜,究竟谁是新郎,谁又是新娘子,那就不好由外人过问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基友给写的沈王脑洞,沈王挑明关系梗。 与正文无关,图君一乐。 剑无情人却多情第47章【飞欢】剑客多情一王怜花做了个梦,一个不知道对于他来说,是好还是坏的梦。 他梦见的人不是沈浪,而是他同父异母的姐姐,多年之前在大漠独自离去的白飞飞。 梦境很真实,真实的让王怜花以为那根本不是个梦,而是《怜花宝鉴》带领他真真实实经历的一场旅途。 大漠的尽头是荒山,荒山石窟,人迹罕至,只有三两座茅草屋孤零零的矗立在半山腰,看起来是那样独孤寂寞。 王怜花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来的山脚下,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样穿过一片荒无人烟的大漠到的这座荒山。 可他偏偏就站在这山脚下,沈浪也不知去了哪里。 四顾无人,冷风凄凄,无处可去,他只好抬脚往山腰上走。 这山道险峻,崎岖不平,十分难走,王怜花虽然已经很小心但衣袍还是被延伸的枯枝和碎石划破了几处,实在让人无心观察周围风景。 走到半山腰处,他绕过一处大石,落脚时咔嚓一声踩断了地上一块枯枝,惊跑了不远处一只吃草的野兔。 王怜花本没有当做一回事,谁知那野兔逃走之后,却见旁边的枯草堆里骨碌一声,慢慢爬出一个孩子来。 他趴在地上,神情十分憔悴,就好像很久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但他的脊背却不曾弯曲,他咬着牙站起来,眼睛盯着王怜花看。 王怜花停下脚步,倒是十分意外,他方才走进这里竟然没有发觉有人在身边,着实让人好奇,这孩子方才是不是连呼吸都隐藏住了。 这小孩子穿着一身灰色的粗布短揭,看起来不过六七岁,王怜花只看了他的容貌一眼,眼神便像定在了他身上,再也移不开眼。 这孩子的眉很浓,眼睛很大,鼻子挺直,薄薄的嘴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线,眼神是那样的倔强,他紧紧的盯着王怜花,就好像是一匹将要发怒的狼一样。 王怜花忽然觉得这孩子长得和沈浪好像!挺直的鼻梁,浓密的眉毛,还有那紧闭的薄唇,若是他能笑上一笑,那眼睛里也要盛满了星光,只是沈浪的眼中多是从容,而这孩子的眼中却是冷漠与倔强。 这孩子似乎并不常笑,他看着王怜花,那原本倔强的眼眸之中似有怒火,怒火之中又有隐忍的泪水涌出,他本想说什么,却攥着拳头转身离开了。 他的背影虽然挺直,但却显得很疲惫,疲惫的根本不像是一个六七岁的孩子。 王怜花怔了一怔,才想起来追上去问他是谁,却见那孩子还没走出几步,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王怜花眼疾手快,一步跨了过去,右手从他肋下穿过,拦腰就将他了扶起来。 他的速度很快,那孩子的身体还没碰到地就被王怜花拦腰抱住了,王怜花医术了得,手指在那孩子的手腕上搭脉一探,就知道他是虚弱过度,怕已经有多日未进食,饿得体虚了。 想到刚才跑掉的野兔,王怜花恍然大悟,才明白原来这孩子趴在这里是为了捉兔子饱腹,不知他等了多久,却被自己无意中吓跑了,所以才对自己不怎么友好。 小孩子想是从来没有被人抱过,有些抗拒,他本不欲说话,但瞧见王怜花搭脉的动作,眼神却变得很亮。 “你是大夫?你会看病?”孩子这才开口说话。 王怜花微怔,心里忽然有种别样的感触,他点点头,猜到这孩子家里人可能生了病。 那孩子仿佛在心里做了很久很久的斗争,才终于主动握住王怜花的手腕,犹豫道:“我、我娘病了,她病得很重,你、你能不能……等我有了钱,我会还你诊金的。 ”他说这句话犹豫了很长时间,王怜花没有急着答应他,而是问他:“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小孩说:“我叫阿飞。 ”“阿飞……”王怜花脑中忽然想起了多年前在楼兰大漠时发生的事,想起了沈浪被白飞飞囚禁地牢的事。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见到这个孩子就会想起当年的事情,难道这个和沈浪如此相像的孩子竟是真的是白飞飞与沈浪……王怜花又问:“你姓什么?”阿飞低下头,攥着拳头,眼神似乎很痛苦,他道:“我没有姓,我就叫阿飞。 ”阿飞、阿飞……王怜花心里念着这个名字,很惊讶,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惊讶过了,他抬头望着山腰上的那唯一一处茅草屋,脸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走!”他忽然把右手从阿飞肋下穿过,将他抱了起来,虽然阿飞很抗拒外人,但他此时实在太虚弱,腹中饥肠辘辘,如何有推开王怜花的力气。 王怜花站起来的时候左手顺便捡了几粒石子,他袖袍一甩,跑到石头边的两只野兔便被他的石子砸晕,王怜花拎起兔子耳朵塞到阿飞怀中,阿飞疲惫的眼睛看着他一双细而修长的手,双眸晶亮。 阿飞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对王怜花产生一 分卷阅读35 种信任,他甚至不知道这人是好是坏,他想起母亲对他千叮咛万嘱咐,绝对不能信任任何人,绝对不能对任何人说起自己的身世,更不能带任何外人来见她。 可是他却没有听母亲的话,因为他的母亲真的病得很重,重的已经昏迷了很多天,重得几乎快要死了,他本来想到山里采点药,找点吃的,可是他实在太累了,他还是个不到七岁的孩子。 王怜花已不能在等,他抱着阿飞,脚下生风,运起轻功,已向那山腰的茅草屋飞去。 他心思玲珑,已经猜到阿飞的身世,他迫不及待的想知道那茅草屋里住的人是不是白飞飞,如果真的是白飞飞,那阿飞岂非就真的是沈浪的亲生儿子。 大漠里那件事情对沈浪、对王怜花来说,都不是件什么光彩的事情,但沈浪向来豁达,他既然已经选择原谅了白飞飞的作为,那王怜花也没必要有什么心结。 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至于二十岁的王怜花了,经历了那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和沈浪走过了那么多风风雨雨,他已经成熟了很多,虽然他看起来还是那样年轻,一如当年的风华正茂,绯衣如火。 白飞飞毕竟是他同父异母的亲姐姐,是他血脉相连的亲人,这种关系说起来其实很微妙,他们是姐弟却也是曾经的敌人,他曾经差点死在白飞飞手中,但那也只是曾经,现在的白飞飞已经对王怜花没有威胁。 她现在已经不是幽灵宫主,而是一个孩子的母亲。 茅草屋里虽然简陋,却很清净整洁,阿飞的母亲就躺在床上。 她还是那样美,只不过重病让她的脸色看起来十分苍白,她昏迷在床榻上,看起来是那样娇柔,就如同当年王怜花与沈浪等人第一次见到她时的印象一样。 她竟真的是白飞飞!王怜花的心忽然跳的很厉害,甚至连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可他知道,白飞飞骄傲又自负倔强,绝不愿意被人看到她现在的模样。 好在这只是个梦,王怜花在心里告诉自己,可他抱着怀里的阿飞,又不想这只是个梦。 放下阿飞,王怜花这才去给白飞飞把脉,发现她病的的确很严重,她的身体很虚弱了,加上陈年积入肺腑的旧伤,养育孩子留下的隐疾,最主要的还是她这么多年还未放下心中的郁结与痛苦。 她自己已不想活下去。 王怜花看着阿飞,还是用银针为白飞飞续命,他不敢大意,医治的很仔细,这一番银针渡穴医治下来,已过了将尽一个时辰。 阿飞已经将那野兔烤好,饱食了一顿,给王怜花留了一份,剩下的他也好好的保存了下来,绝不肯浪费一点食物。 白飞飞的性命暂时保住了,醒来也要晚上了,但她自己若不想活,再好的医术也救不了她。 此地荒山野岭也没有药材,王怜花便在白飞飞醒来之前,编了个竹筐,上山采药去了。 白飞飞醒来想见的第一个人,定然不会是他。 王怜花其实也并非很想见白飞飞,当年败在她手上被折磨的不成样子也没什么值得好回忆的,但自从双亲离世之后,他毕竟还是渴望亲情的。 王怜花出门的时候,阿飞跑过来问他:“你是不是认识我娘。 ”阿飞腰上新别了把竹剑,是在王怜花刚刚砍竹条的时候,他自己削的。 小孩子会虽然强装冷漠坚强,但这个年纪他们的心思却往往十分敏感。 阿飞想父亲了,虽然这是个人是他出生开始,都无法碰触的一个梦。 王怜花蹲下来,看着他一双清澈的眼睛,仿佛从那双眼睛里看见了七岁时的自己。 他看了很久,才伸出手摸了摸阿飞的头发,笑道:“我是你舅舅。 ”王怜花虽然在内心深处渴望亲情,但也不至于卑微的从白飞飞身上去找来安慰,除了故人之外,他与白飞飞本就无甚交情可言,白飞飞要死要活他并不在乎。 他自始至终想要的,只有阿飞。 第48章【飞欢】剑客多情二山里的夜间有些凉,王怜花采完药往回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荒山上的药材并不好采,好在王怜花轻功不差,虽然收获不多,但治白飞飞的病已经足够了。 今晚的月色有几分暗淡,只能隐隐照亮脚下的小路,只见王怜花的衣摆已经掀起塞进腰带里,长袖挽起扎紧,长发束紧,俨然一副农夫打扮,他此时竟也开始不在乎仪态外貌了。 周围的风吹得枯枝落叶哗啦作响,更显出这黑夜间的孤寂,王怜花很讨厌寂寞,讨厌孤独,他实在想象不出,白飞飞一个人要如何在这荒山野岭独自生活这么多年,这一瞬间,他心底竟开始有几分佩服起白飞飞来了。 不远处黝黑的半山腰间,茅草屋中一点星光般的烛火闪耀,似乎在为离家的人指引回家的方向。 是不是阿飞在等他回家,想到此,王怜花不禁加快脚步,朝着那烛火的方向走去。 “阿飞?”王怜花走到庭院,喊了几声也不见阿飞出来迎接,他心中疑惑,屋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莫非阿飞见他天黑不归,出去寻他了?他如此猜想,已迈步踏入了那幽暗的房间。 可就在他跨过门槛的那一瞬间,他忽然停住了所有动作,脊背僵直,有种不好的预感,白飞飞竟然不见了!房间里竟然连一个人都没有!房间里只剩下那根燃着的火烛在轻轻摇曳,周围忽然安静几乎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声,就好像今天早晨发生的一切只不过是他自己的梦境,是虚幻,茅草屋里根本没有人,他从来就没有遇见过阿飞,也从来没有给白飞飞治过病。 他眼睛瞧着那根火烛,幽暗的房间里,静悄悄的,他的影子映在身后的墙壁上被拉得很长,忽隐忽现,那点烛光,就如同幽灵的鬼火,在这无边无尽的黑暗之中,变得阴森,恐怖。 王怜花觉得额间渗出一滴冷汗,脊背冷飕飕的,那一瞬间,他感觉到了危机,一种死亡临近的恐惧,就如同当年在快活林的花神祠中一样的可怕。 他自然而然的想到了沈浪,那从容不迫,慵懒洒脱的沈浪。 可是这次他身边没有沈浪。 忽的从窗户里吹入一阵风,‘嗖’的一声,火光乍灭,猛然间,周围陷入了漆黑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恍惚间连那原本暗淡的月色也消失不见了。 几乎就在蜡烛灭掉的同时,王怜花足间点地便跳上了房梁,袖中几枚铜板分别向着窗户与门□□去,只见那铜板刚刚扔出房外,便有无数暗器反射着亮光从外面向房□□来,对准桌旁烛火,窸窸窣窣许久方才安静下来。 正当那窸窣的声音安静下来的时候,四周忽然亮起了一鬼火,鬼火燃起的同时响起了一阵啸声。 这啸声尖刺,凄厉,诡异,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这声音本在不远处,但声音入耳,便已到了近前,来势之快,简直令人不可思议!紧接着,那刺耳的声音由一个变成了两个,两个变成了四个,眨眼之间,啸声四起!无数残碧色的光影,如同万千流星,在这深夜幽静的院落里燃起,伴随着那飘忽流动、凄厉尖锐的啸音充斥了整个山涧。 点点鬼火,在这房间内外摇曳而过,在那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似乎有无数幽灵群鬼虎视眈眈,让这方小小的茅草房里变得说不出的阴森诡秘。 王怜花倚在房梁上,几乎连呼吸都屏住了。 此处险象环生,处处杀机,他居然在心底暗暗松了口气,此情此景,至少表示他今早所经历的一切并非虚幻。 白飞飞还在,阿飞也还在。 幽灵鬼火,不过是白飞飞耍的把戏而已,同样的把戏耍一次能吓住他,要耍第二次吓他,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他不敢出声,出声便会暴露自己的位置,就会被当成活靶子,他就一直这样在房梁上待了半个时辰,他在等待时机。 他和沈浪不同,他虽自知有能超过白飞飞的武功,却还是要等到局势完完全全为他掌控之时,才会出手,性命攸关之时,他绝不允许自己出一丝一毫差错。 当天上的乌云散开,月光重新透过窗户照进来的时候,王怜花终于动了。 他将袖中的铜钱朝窗外扔出,人却向着门外奔去,他的速度几乎比那射出的铜钱还要快,然而就在他跨出房门的时候,却见到一双芊芊玉手正出现在他眼前,正等着他将自己的胸膛送过去。 此时,那纤纤玉手已变成一双挖心的利爪,正欲取人性命而来,那正是白飞飞要取他的命!眼见王怜花就要飞蛾扑火般撞过去,却见他硬生生的在空中变换了位置,他本该向后退,但他身后却有无数根锋利的银丝射来,王怜花不退反进,身体想空中侧移了半尺,击出的手掌向内一夹,便将来的人手腕夹到了腋下,身子一偏,已到了来人身后。 这一招本是当年沈浪与幽灵宫主打斗时,沈浪用的一招,也不知是王怜花有意还是无心,此时此刻竟也想出此招破敌。 如此一来,白飞飞便成了王怜花的挡箭牌,原本身后攻向王怜花的暗器银丝便全都射向了她,她不得已只得自己将那暗器击落,保住自己一命。 原本的计划应该是这样的,可是此时此地毕竟与往日不同,同样的招式她本来就不会上当两次。 既然上了当,就定然是有的别打算,白飞飞也不管那暗器,被王怜花夹住的手腕向后一翻,便紧紧抓住了王怜花的腰腹,那青葱玉手的五根手指变成钢爪利刃,几乎要将王怜花的肋骨捏碎了。 她竟不惜牺牲自己,也要与王怜花同归于尽,誓要他死在这里!双方对敌,不论武功高低,最怕的就是这种不要命的,王怜花哪里想过白飞飞竟然狠绝到这种地步,可此时他若挥掌拍开白飞飞,必会那银丝击中。 千钧一发之际,他只得借力在空中转了个圈,以自己的后背的竹筐去挡那银丝的暗器,他还不能和白飞飞同归于尽,也不能让白飞飞死,而他自己更不能死。 霎那之间,那竹筐被银丝拽成两半,漫天草药在二人面前纷纷落下。 白飞飞的一只手攥在王怜花肋间,王怜花却已点住她腕间的命脉。 “娘!”阿飞挣扎着从一旁的杂草堆里爬出来,他并不明白自己的娘亲为什么要杀这个自称是他舅舅的人,他本来为自己找到舅舅,治好娘亲的病感到无比开心。 阿飞想扑上来抱住白飞飞,但是他不敢,他怕白飞飞因为他分心,他本来连出来都不敢出来,但是刚刚生死相搏的惊险叫他觉得害怕极了,他紧紧的握住自己的竹剑,站在不远处焦急的红了眼睛。 白飞飞并没有看他,她一直盯着王怜花,仿佛一眼就可以看穿他的心思,大漠之后整整七年了,她就快要将过去忘了,为什么王怜花还要出现在她面前!一棵草药落在她脚边,她的目光闪现痛苦的神色,她不愿欠别人的债,这会让她变得心慈手软,她已经杀不了王怜花。 白飞飞瞧着他,沉声道:“你救我,只是因为你想要阿飞。 ”王怜花笑了,他看起来还是以前那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我若只想要阿飞,不如等你病死,就带他走。 ”白飞飞冷笑一声,并不屑听他狡辩,她道:“是因为你不敢让他知道,他亲生父亲和谁在一起。 ”王怜花与沈浪之间的微妙感□□,以及他与沈浪的去向一直是江湖中一个未解的谜团。 有人传言,快活王死后,这两人化敌为友,千面公子王怜花改邪归正,与仁侠沈浪伉俪一起买船出海,寻访仙山去了。 也有人传言,这两人是两情相悦,在铲除快活王余孽之时,王怜花意外身死,仁侠沈浪悲痛之余也殉情而死,震惊了整个武林正道。 白飞飞比朱七七心思还要缜密,怎会觉察不到这两人之间不同寻常的微妙关系,沈王二人的感情,她许多年前就已经察觉到了。 她看着王怜花,冷声道:“因为我和你的身体里流着一半相同的血,我才知道你心里的想法。 你虽然得到了他的心,却永远不能为他生儿育女,你想将他这唯一的亲生骨肉带走,只是因为他这唯一的亲生骨肉身体里,也流着一些和你一样的血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求治懒癌的方法,在线等,挺急的!第49章【飞欢】剑客多情三白飞飞口中的他自然就是沈浪,王怜花脸色如常,并未因此有什么自卑难过,白飞飞说的话是他从来都拒绝去想的问题,这种问题他原本也不屑去想,如果他和沈浪有一个人在意这件事,他们两个也不会走在一起。 王怜花收回来放在白飞飞命脉的手,他知道此时的白飞飞已是强弩之末,若非自己今早用银针为她医治,她根本撑不过今日,若她方才一鼓作气说不定有能与王怜花同归于尽的机会,而现在……绝无可能。 她若再强行使用内力,耗费生命,心肺衰竭,神仙难救,王怜花还不想她死,但也不想自己和沈浪的这份感情被她看轻。 白飞飞的确是个了不起的女子,她做到了这唯一一件自己做不到的事,他为沈浪生了一个孩子,可这并不让人羡慕,也不让人推崇,因为这件事情本就是她强迫沈浪做到的。 “你以为这是件很光彩的事?这本是一件我从来都不屑去做的事。 ”王怜花冷笑,“我的名声原本就不怎么好,再加一条断袖之癖又能如何,他本是武林中最具盛名的仁侠,浮名世俗,他都不在意, 分卷阅读36 我有什么好怕的。 ”就像朱七七不明白沈浪为何甘愿毁去自己一生的侠名,也要向全武林公布他与王怜花的关系一样,白飞飞也不会明白无论她用怎样狠绝的言语,也无法让王怜花对沈浪的这份感情产生自卑的情绪。 他本是这天下间最优秀的男儿,他也从来都不比沈浪差,他自己选择的路,也来不需要别人指点,尤其是白飞飞,至今还将自己困在过去,无法走出来的白飞飞。 王怜花继续道:“而你却连走出来的勇气都没有,你不敢爱他,不敢放下过去。 ”白飞飞不愿看他,也不愿想起过去,可越是不愿记起的回忆她偏偏就越是忘不掉。 她终于转头看了阿飞,仿佛只有看见阿飞,才能将她心中的痛苦减轻,她低下头,想到了那个曾经试图将他从黑暗里拉出来的男人,缓声道:“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他,我生来就是为了死亡,我活着的每一天都是痛苦,我的生命里只有仇恨,从来都没有爱。 我不知道怎么爱人,也从来没有人教过我如何爱一个人,若是后来曾经有人教过我什么是爱,我也已经将我此生仅有的爱给了我的孩子。 ”这世界上原本就有很多不公平的事情,因为她的母亲爱错了一个男人,所以从她还没出生的时候,就注定了与‘爱’这个字绝缘。 黑暗的生命,扭曲的人格,变态的人生观,让白飞飞永远做不到像朱七七一样的善良单纯、任性妄为。 “看见了你,我更加痛苦,我既然说了与你们至死不见,你为何还要出现在我面前。 ”白飞飞眼睛里似乎有泪光,那是王怜花第一次看见她不故装矫柔时的眼泪,沈浪曾经说过,如果一个人还能留泪,就说明他心底还有爱。 当年王怜花听闻王夫人与柴玉关双双逝世,沙漠中伏地一场痛哭,让金无望看到了他的儿女天性,原谅了他的作为,饶了他一条性命,从那开始,王怜花选择了放下过去的恩恩怨怨,摆脱命运的枷锁,为自己而活。 没有人比王怜花更清楚白飞飞的那种痛苦,他们是血脉相连,同父异母的亲姐弟,他们曾经有相同的人生与目的,可是现在一切都早该已经过去许多年了,柴玉关死了,王夫人也死了,该死的人都死了,有些本不该死的也死了,能活下来的,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呢。 王怜花在心底叹了口气,他道:“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如果你以为我想来,那你就错了。 我答应你不带走阿飞,但你也要答应我,别这么早放弃自己,你死了,阿飞会很伤心,没有你,他会过得很苦,他已经见不到父亲,我不想他连母亲都失去,你我都知道,那种滋味。 ”这不过只是一场梦罢了,既然这只是一场梦,那为什么不多学学沈浪,选择放下恩怨情仇,让他它得更美妙一点呢。 ”以前的王怜花以为,只有最愚蠢的人才会想着什么美梦,但现在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不想太早醒来了,他说他答应白飞飞不带阿飞走,实际上他根本就带不走阿飞,甚至连他自己都走不出这片荒山。 也唯有这一次,他却不想沈浪也入梦来寻他,因为白飞飞是绝对不想让沈浪瞧见她现在这样的。 白飞飞方才的这一场激战,全靠王怜花早上输给她的一口真气撑着,此刻懈怠下来,便觉浑身疲惫不堪,加上听见王怜花的话想起了自己活这一世的痛苦,又想到了自己死后阿飞将来的种种艰苦,心中触动良多,竟觉眼前一阵眩晕,忽然就晕了过去。 王怜花早知她撑不了多久,伸手拦腰将她接住,谁知这一扭腰,这才察觉自己腰腹肋骨疼的厉害,他弯腰蹲在了地上,疼的呲牙,心道白飞飞下手倒是一如既往的狠辣。 阿飞心急的跑过来哭着看她娘亲,王怜花安抚他说先将这满地的草药捡回来,他娘亲就还有的救。 虽然刚刚王怜花与白飞飞打了一架,但是阿飞却依然对王怜花信任,此刻也只能信任他,因为除此之外,阿飞依然别无他法。 为什么会信任王怜花,阿飞内心其实有一个答案的,王怜花自己不知道,其实他今天早上的那一个简单的拥抱,对阿飞来说意味着什么。 阿飞内心深处其实很贪恋那个怀抱,那怀抱是那样的强壮有力,王怜花只不过一张手臂就将他整个人护在怀里了,就像一座雄伟的高山,仿佛能将他身边的一切危险挡去。 那就像……就像是父亲的怀抱。 父亲的怀抱是怎样的,阿飞从来都不敢问,也不敢想。 王怜花将白飞飞放在床榻上重新施针为她医治的时候,阿飞已经将院外的草药捡了回来,虽知这只是个梦,王怜花还是会悉心的教阿飞如何辨别草药,阿飞的求知欲望很高涨,他迫切的想学会更多的东西,迫切的想要变得更强,强到有一天,他也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实在太过痛苦。 小小的阿飞帮王怜花腰上的伤缠好绷带,又为白飞飞熬好草药喂她喝下,一直守到天亮,这才沉沉睡去。 没有人比王怜花更清楚阿飞此刻的心情,他已决心在这仅有的日子里尽可能多的让阿飞变得快乐,他会教会阿飞如何在逆境中成长,教会他尽可能多的生存本领,替沈浪弥补一下对这个孩子儿时缺少的父爱。 阿飞是个非常聪慧的孩子,很多生存的本能可以无师自通,王怜花知道自己绝不能教他太多,让他犯与自己一样的错误,学的太多,反而不纯不精。 王怜花看的出来,阿飞喜欢剑,他仿佛就是为了练剑而生,他若将来想要成名,就只能一心一意的练习剑法。 他记得沈浪曾经说过,无论多厉害的剑法要诀都不过在一个‘快’字上,只要你出剑的速度足够快,敌人的剑法再刁难再古怪也没有出手的机会。 这些天,王怜花教阿飞练剑,教他识字,教他用剑刻自己的名字,教他如何利用日月星辰在荒山里分别方向,教他如何躲避野兽追击,带他一起去采过草药,爬过高山看过日出,数过星星种过树,甚至还养了两窝小野兔。 纵然这只是梦又如何呢,至少在自己醒来的时候,永远都不会忘记这段愉快的时光。 这对王怜花来说,已经足够了。 白飞飞醒来的时候,便看见屋外的阿飞趴在王怜花的后背上放纸鸢,脚下蹿着的是他们圈养的几只小野兔。 阿飞喊着舅舅,满脸都是笑容。 看着这般画面,白飞飞脸上难得出现几分笑意,但若细细瞧去,她眼底却是一片苦楚。 王怜花知道她在想什么,她一定在想,如果此时此刻背着阿飞嬉闹的人是沈浪该有多好,一家三口,隐居山林,从此不问江湖事,多么逍遥自在,可惜这永远都不可能实现,她越想反而越会觉得痛苦。 有些梦遥不可及,注定没有缘分,不如不做。 ……这一日清晨,王怜花听见有人在梦中喊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是那样的急切,那是沈浪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循环往复,王怜花突然意识到自己差一点沉浸在梦中永远都无法醒来。 他该走了,无论对阿飞有多么不舍,他都该离开了,阿飞有他自己的路要走,若王怜花强行干涉,反而会害了他,以后江湖上也许永远都不会再有飞剑客了。 沈浪的呼唤声越来越重,王怜花知道这场梦要结束了,他看了看一边还在睡梦中的阿飞,忽然想起了那个曾经让沈浪十分信任的少年,他在自己意识模糊之前突然用力将阿飞摇醒,将自己挂在脖子上玉璧取下来塞到了阿飞手中。 阿飞揉揉眼睛,睁眼便看到王怜花消失在眼前,耳边听到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照顾好你娘,等你剑法有成,就去山西太原,到李园找一个叫李寻欢的青年,如若有缘,我和你爹定会去李园找你的。 第50章【飞欢】剑客多情四王怜花睁开眼睛,仿佛眼前看见的依然是阿飞的脸,修长的剑眉,浓密的睫毛,□□的鼻梁,清亮澄澈的目光,薄薄的嘴唇轻启喊着自己的名字,紧接着那张脸似乎在眼前慢慢变得成熟,与记忆中最熟悉的那个人的容颜重叠在一起。 王怜花笑了笑,沈浪,又看见你真好。 沈浪瞧见王怜花醒来,松了口气,一向从容的仁侠眼中仿若闪烁着泪花,他将王怜花拥在怀中,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这几日王怜花一直昏迷不醒,沈浪用尽方法都没能治好他,大夫说他身体无碍,只不过似乎是陷入梦中不愿醒来,沈浪只当是因为用那《怜花宝鉴》的后遗之症,见他时而唇角带笑,时而眉头紧锁,时而浑身颤抖,时而咬牙□□,沈浪只能攥紧他的手掌以自己绵长的内力为他安抚心神,只能日日夜夜守在他的榻前,一遍一遍又的喊他的名字。 王怜花醒来的朝他笑的时候,沈浪几乎忍不住要留下了喜悦的泪水。 “沈浪,我做了个梦,梦见了一个孩子。 ”王怜花言道,沈浪抚摸着他的眼角,笑的从容,“我知道,我听见你在梦中喊他的名字,他叫阿飞。 ”“他是白飞飞的孩子。 ”沈浪怔了一怔,王怜花这话中之意一点就透,楼兰古城,密室几夜,销魂蚀骨,却也难以启齿。 沈浪沉默半晌,原本想问一句她过得还好,却又觉多余。 好与不好,不言自明,情债孽缘,非己所愿,他张了张嘴,却道:“是梦么?”王怜花将手放在自己颈间摸到了拴着玉璧的红绳,心中叹了口气,不过是一场大梦罢了。 沈浪看见他眼角的失落,轻轻攥住了他的手,笑道:“是梦也好,你当知道,我心中只有你一个,再也盛不下别人。 ”“可我想要阿飞。 ”白飞飞说的很对,王怜花想要阿飞,很想要。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委屈的几乎像个孩子,说他自私也好,对白飞飞不公平也好,他就是想要,沈浪倒不知如何安慰他了。 可他将那玉璧拿出来的时候,却惊讶的发现那玉璧早就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挂在上面的是一块哨子,用薄铜片制成的哨子,那是幽灵群鬼用起掷出破风而过发出啸声的哨子!这是当年白飞飞送给阿飞哄他玩耍的玩意儿,阿飞把他送给了王怜花,也就是说这本是属于阿飞的哨子!“这是幽灵宫主的哨子。 ”沈浪瞧着那铜哨也是一愣,王怜花大笑,他紧紧攥住沈浪的手,道:“你还记得你当年推荐给我的那个叫做李寻欢的少年吗。 ”沈浪已经猜到王怜花的意图,他做的也许不是一场梦,沈浪笑着点头:“自然是记得,李家的二公子。 ”当年王怜花要将自己的毕生绝学《怜花宝鉴》交给找一个可以信任的人,因为沈浪的一句话,他专门跑了一趟太原,虽然没有见到李寻欢,但却将《怜花宝鉴》交给了他青梅竹马的表妹林诗音。 后来王怜花出事之后,沈浪担心他留下的武林秘籍会给李家带来灾祸,便又去过一趟李园,从林诗音手中将原本的《怜花宝鉴》要了回来,并让林诗音默默的抄录了一份留下托他交给李寻欢,而沈浪自己带着原本的宝鉴离开了李园,也就是在路上发现了通过这本《怜花宝鉴》能变换时空追寻到王怜花的神奇功能,才跨越艰难险阻,重逢在一起。 “我们这就去太原!”王怜花大笑,似乎已经预见了与阿飞再次重逢的画面。 沈浪点点头,他心中也有千般滋味涌现,对于阿飞,是期待,是愧疚,还是别的什么,都变得不重要,他是沈浪,他心中坦荡。 他看着王怜花脸上的喜悦,嘴角的笑意更浓。 江湖啊,不知如今的江湖是个什么模样,会不会因为千面公子王怜花的出山,再次掀起一片‘腥风血雨’。 管他呢,去造作吧,反正自己还有力气替他收拾残局,虽说早已不是当时二十出头的年级,但此刻也正壮年,全盛之时,未丢本心,自信还能有镇山撼岳的本事保得一人平安。 沈浪嘴角依然挂着那懒散的笑,他道:“好,我们去太原。 ”……冷风如刀,以大地为砧板,视苍生为鱼肉。 万里飞雪,将苍穹做烘炉,熔万物为白银。 山西的大雪,下了整整一夜,第二日天将亮的时候,终于停了。 小酒馆里有人说书,说的是前些时日,江湖上发生的一件足以惊天动地的大事,江湖兵器谱上排名第三的小李飞刀李寻欢的故事,这小酒馆的说书老人,前日刚刚讲完‘探花郎仗义疏财,梅花盗无恶不作’,今日又讲到,“李探花被困少林寺,飞剑客英勇救义兄。 ’的故事。 这不过是两三天刚刚发生的事情,可不过仅仅两三天的时间,李探花与飞剑客的传奇的故事已经传遍了整个大街小巷,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听书的大多只听个热闹,真正亲眼目睹这件事情的没有几个,因而李探花与飞剑客的名声虽响,但在这偏远的小酒馆之中真正认识两人的却不多,甚至一个都没有。 李寻欢已不算年轻,他的眼角也已经有了皱纹,但是他的一双眼睛却是年轻的,你只要你看过他这双深邃的眼眸,就绝不会认错。 那眼睛仿佛是碧绿色的,仿佛春风吹动的柳枝,温柔而灵活,仿佛夏日下的海水,充满了愉悦的活力。 阿飞见他第一眼的时候,就是被他这一双温柔有又满载生机的眼眸吸引的。 那时的阿飞倔强的像一匹孤狼,冷漠坚定的如同花岗岩一样,他挺直的鼻梁使他的脸庞看起来十分削瘦,但那却是李寻欢平生所见过的 分卷阅读37 最英俊的一张脸,虽然他还那样年轻,并不成熟,但却已有足够吸引人的魅力。 这或许就是传说中的缘分,命中注定的相遇,有些情谊并不在两人认识的时间长短,而在于你是不是真的遇对了人,经过了梅花盗与少林寺一事,他们已经成了生死相交的朋友。 这种友情甚至超越了一切,对方已不知不觉在自己心中形成了任何人都不可逾越的底线。 任何人都不能,包括让阿飞几乎要沉沦的武林第一美人儿——林仙儿。 从嵩山少林寺回到太原,他们已经走了几天,昨日大雪封路,二人不得已在这小酒馆里休息几日。 倒是没想到,碰上说书人又在讲小李探花郎的故事,阿飞一向对李寻欢的故事很感兴趣,他一大早找了角落,喝酒听书,好像并不着急赶回兴云庄去找林仙儿了。 李寻欢将热好的酒给阿飞斟满,看着他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庞,目光里皆是笑意。 他似乎看出了阿飞的心思,开口道:“我以为你会回去找她。 ”提起林仙儿,阿飞攥着酒杯的手几乎在颤抖,无恶不作的梅花盗不是男人当然是女人,而这个女人就是林仙儿。 她必定是用自己的美貌,迷惑了无数男人,蛊惑利用这些男人做下那些滔天的罪恶,是她一次又一次的陷害李寻欢,几乎要将他置于死地。 阿飞受过林仙儿的恩惠,他想起了林仙儿的柔若无骨的双手,温如美玉,是那样的温柔。 他的心本该坚如岩石,但是当林仙儿用她那双手抚过自己的脸庞的时候,阿飞竟觉得自己似乎连心底最深处都在震动,就好像一湖净水,忽然泛起了无数涟漪。 阿飞的整个人几乎都抖了起来,他在极力压制这种感情,他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种痛苦的神色,李寻欢抬起胳膊,用一双手掌紧紧握住了阿飞在颤抖的手,那手掌似乎有种神奇的魔力,渐渐将阿飞痛苦的心灵抚平。 阿飞抬头看着李寻欢那双温柔的眼睛,似乎被他那无尽的包容感染,他忽然想起了自己很小很小的时候和那个人的约定。 “我本该回李园,但你不在李园,李园已经不是原来的李园,但你还是你。 ”李园早已不是原来的李园,李园的主人也换了人,它现在叫兴云庄,但是阿飞还是喜欢把那里称之为‘李园’。 他去李园,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林仙儿,而是为了李寻欢。 李寻欢的心忽然起了一种奇异的波动,他问:“你是不是在李园等人。 ”阿飞点头:“是。 ”李寻欢问道:“等什么人?我原来以为你去李园是为了她,现在看来我好像猜错了。 ”阿飞看着他道:“我有没有问过你不愿意回答的话?”这本是他第一次见李寻欢时,李寻欢和他说的话。 李寻欢笑了,他摇摇头举杯道:“是我不对,当自罚三杯,如果没有你陪我,我也不知自己该往哪里去。 ”李寻欢突然发现,自从他认识阿飞以后,好像很喜欢笑了。 第51章【飞欢】剑客多情五李寻欢又喝了几杯酒,两人无话,沉默了约莫半盏茶的时间,突然同时抬头看了对方开口问:“你……”阿飞瞧见李寻欢朝他笑,怔了一怔,心里忽然隐隐有种奇异的感觉,有些微妙,和对林仙儿的感觉不同却又那样相似,他一时想不明白,只觉得脸上有些发热,便将目光移开,低头看着自己杯中的酒水,闭了嘴等李寻欢先说。 李寻欢见阿飞的目光错开,忍不住咳了几声,憋的脸上泛起一阵潮红,他的神态渐渐变得严肃起来,他袖中有块铁牌,是在少林寺中百晓生临死之前紧紧攥在手中的铁牌。 那铁牌黝黑,大概是因为年岁太长被磨得暗暗有些发亮,但你要是凝目瞧两眼,便会觉得隐隐似有烟波流动,再仔细一瞧,便会感觉这一块小小的铁牌之上,竟似含有苍穹险暝,云气开合之势,变化万千,不可方物。 李寻欢虽然不识得此物,但却知道这绝非一般凡铁所铸,百晓生通晓江湖万千事,编著兵器谱虽然目的在于挑起武林人物为了排名相互杀戮,又在少林寺被李寻欢所杀,但是他见多识广通晓古今却并非浪得虚名。 不知何时那说书的老人已经将故事讲完,开始抽起了旱烟,他旁边那个扎着两个长辫子的姑娘是他的孙女儿,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十分勾魂,一直有意无意的往李寻欢与阿飞这边瞧。 但见这二人神情,似乎对故事中的内容全然不感兴趣,虽然身在此处,心却早已神游天外,那说书老人本想带着他的小孙女离开这酒馆,却在走过两人身边时,一侧目偶然瞧见了李寻欢放在袖口之中暗暗观摩的铁牌,神色巨变。 他那双原本握住烟杆极其稳当的手,竟然因为攥的力气太大而颤抖,烟锅里带着火星的烟卷竟然因为颤抖的幅度抖落下来,若非李寻欢脚缩快,都要将他的下摆给烧着了。 李寻欢刚抬起头,那说书老人的右手已用极快的速度攥住李寻欢的手腕,阿飞的剑却已抵在那老人颈间,旁边的小姑娘根本没想到这一变故,惊呼一声。 阿飞的剑出手很快,飞剑客的剑在这几日已名满江湖,可那说书老人竟然毫不在意,不知是笃定阿飞的剑不会刺过来还是笃定他刺不到自己,那老人的眼睛只紧紧的盯着李寻欢手中的铁牌,表情极其惊异。 李寻欢惊讶于这白发老人的出手速度,这时他才知这老人也绝非普通说书人,他站起身微微移步,侧身将阿飞稍稍挡在自己身后几分的位置,笑问:“老先生可识得此物?”白发老人似乎谁的话都听不到,只自顾喃喃言道:“天云令重现江湖,莫非、莫非……”“天云令?”李寻欢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却又模糊的一时记不起来。 “小红,我们走。 ”李寻欢有话想问,可那白发老人此刻并不想多说什么,只见他举起手中烟杆将阿飞的剑轻轻拨开,拉起旁边大眼睛的辫子姑娘表情凝重的离开了酒馆。 那小姑娘被爷爷领走,回头看了李寻欢一眼,眼波流转,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又看了看他旁边的阿飞,终是什么都没有说,跟着那说书老人走出了酒馆。 等两人离开了,阿飞手中的剑才入鞘,他的剑一向很稳,但是刚刚却被那老人的烟杆轻轻一拨就给拨开了,他表情虽然漠然,但握着剑鞘的手却已经攥紧。 阿飞的伤其实还没好,几日前他上少林寺时受了很重的内伤,一路撑着和李寻欢走过来不过是等着他自动痊愈,他就像是匹高傲的孤狼,即便受伤也绝不会低头、绝不会示弱,更不需要同情、不需要解释。 李寻欢不知何时已将那块铁牌收了起来,仿佛刚才那说书老人的小小插曲并没有发生过,他看着阿飞,早已将这少年的动作以及心中所想全收入眼底。 李寻欢举起酒杯又喝了一杯,眼底竟然映满笑意。 刚刚阿飞会下意识出手拔剑护他,倒是让他没有想到。 想到此处,李寻欢突然重重的咳了几声,仿佛咳得喘不过气,脸色憋的发红,咳完之后,听他的声音忽然有几分任性委屈的味道:“阿飞,我突然觉得我的咳嗽又严重了,严重的我连一坛酒都没法好好喝完了。 刚好这里离梅花草堂不远,不如去找梅大先生讨杯酒喝,说不定能顺便治治我这毛病,也好让我喝酒喝个痛快。 ”天气严寒这几天又一日数惊、出生入死的几番折腾,阿飞没有多想,只当李寻欢是真的病了,就将心思全都放在了他的病情上,将刚才那说书老人的插曲忘记了。 他给李寻欢披上披风,点点头,跟着他去了梅花草堂。 山脚下有条小道,刚下的大雪只有几串脚印,李寻欢在前面走着,阿飞原本跟在他身后,李寻欢故意放慢脚步,阿飞便跟上来和他并肩走着。 以前的阿飞并不喜欢雪天,因为天气严寒酷暑都是对他生存的考验,以前的李寻欢并不喜欢走路,因为他觉得有马车不坐却非要用两条腿走路实在是不懂得享受,可是现在他们的想法却变了。 他们两个忽然都喜欢上了一起在雪地里走路,脚下踩过的积雪吱呀吱呀的响,留下两串脚印一直延伸到桥边,天虽冷,人心却很暖。 李寻欢在小桥边驻足,梅花草堂就在小桥的另一边,雪海之中,万梅绽放,红白相间,宛如图画。 看着这梅花,李寻欢又想起了数月前的事,想起了林诗音,想起了龙啸云,想起了往事种种,一时间竟又陷入回忆之中无法自拔,弯下腰,忍不住的咳嗽起来。 他就是在这里误伤了龙小云,废了他一身的武功。 阿飞的眸子忽然变得像刀光一样锐利。 远处梅林之中传出几声嘈杂的人语狗吠,他低眸看着咳得弯下腰去的李寻欢,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在收缩,只觉得自己喉咙里塞了什么东西,说不出话来。 似乎过了很久,很久,李寻欢直起了身子,他的脸色咳得如同雪中的梅花一样红,可他仍然在笑,笑中带着辛酸。 阿飞突然攥紧了李寻欢的手,拉着他快步走上了小桥,他不像铁传甲照顾李寻欢时一样温柔,他近乎于霸道的拉着他走入梅林,手因为用力变得发白,竟让李寻欢一时挣脱不了。 有三五石屋隐在梅林深处,那便是梅大先生的梅花草堂。 峨服高冠的老人正坐在草堂前的石亭里,拿着一副画,来来回回瞅的仔细。 阿飞拉着李寻欢刚刚踏入梅林小道,那叫骑鹤的小童就跑来迎接,骑鹤认得李寻欢,瞧见阿飞的打扮,便知道这是近日名声大起的飞剑客。 谁知那梅大先生听到小童通报,大惊失色,赶忙撩起衣襟,将画收起来,就往草堂里跑,一面大呼道:“不见不见,上次这人来就差点砸了我这草堂,这次再见准没好事。 ”这次倒是李寻欢先开的口:“梅大先生慢走,先生手里拿的可是‘清明上河图’?”李寻欢原本不会挽留,但这次他却开了口,或许从他和阿飞说要治咳嗽的时候,他就已经变了。 梅大先生听他这样说,果然转身又折了回来,拉李寻欢坐下,小心翼翼的将手中的画在石桌上展开。 “李探花见多识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快来瞧瞧这幅仿制的‘清明上河图’究竟有何玄机。 ”他说着抓着脑袋挠了挠,情绪有些烦躁,“我梅大在这梅花草堂住了近三十年,自称能分辨出世上任何一幅画的真伪,可以配出最厉害的毒、药和解药,江湖少有人在这方面是我的敌手。 ”当初梅二先生配置的‘寒鸡散’的毒、药,差点要了李寻欢的命,还是梅大先生的酒将他的毒给解了,在制毒解毒这两方面,李寻欢从未怀疑过他们的能力。 又听梅大先生讲:“前几天,梅林隔壁搬来了两个人,建了个什么桃花源,俗得很!这俩人看着年纪不大,一表人才的,就是诚心跟我这老人家过不去,打着什么神医的招牌,号称可以治百病,解百毒,妙手回春,起死回生,每日日上三竿才开门给人瞧病,心情好的时候要点诊金,心情不好的时候分文不取,整日神神秘秘的。 ”“却不知为何这几天让他看过病的大姑娘小媳妇儿全都争先恐后的回去拜访,不过几日这名声都快要传遍整个太原城了,把我这梅花草堂的生意都给抢了。 那日老二装的肚子痛去找人瞧病,回来就给我带了一副临摹的‘清明上河图’来,还说是那姓王的坐堂小子要考验考验我这老人家能不能看透这画中玄机。 ”梅大先生脸有些红,显然是研究这两天都未从看出这副画有什么不妥,李寻欢只瞧了一眼,便对这临摹之人的画工敬佩不已,虽是临摹,却画的惟妙惟肖,难分真假,若非是那纸张太细,墨色太新,就要连他也要分辨不出了。 李寻欢刚想开口问一句那位神医的名号,却见一直站在身边不语的阿飞快速解下李寻欢腰上的酒袋,仰头灌了一大口,继而全数都喷在那副‘清明上河图’上,酒水将那新墨细纸晕湿了。 梅大先生惊呼一声,李寻欢却盯着阿飞手中攥的自己的酒囊愣了一愣,转头瞧见阿飞如刀一样的目光紧盯着那副被晕开的画,就如同奇迹一般,画中墨色的人物渐渐褪去,两朵鲜红的牡丹盛开浮现在面前,娇艳欲滴,美不胜收。 牡丹花瓣丛丛叠叠,却在最里面的花瓣深处又显出两个墨色的字来。 仔细瞧去,却是用小篆写的,一个‘飞’,与一个‘欢’字。 第52章【飞欢】剑客多情六阿飞记得自己很小很小的时候,有个人告诉过他有种草药的汁液掺在墨水之中,可以令文字隐形,只有遇到纯正的酒水才能显现出来。 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记忆中的人绯衣如火,有时冷艳有时温柔,他与自己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但那儿时的呵护与嘱托却足以让阿飞永远铭记。 阿飞一直不知道儿时那个人的出现,究竟是不是他做过的一场大梦,如果是一场梦,那为何他的记忆十几年之后还是如此清晰,那人的嘱托也一刻都不曾忘记,若不是梦,那为何当初那人出现的那样突然,又消失的那样突然,突然的让他连一句告别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想到那人临走之时的那句话,阿飞的心又开始颤抖,脸上出现一种奇怪的表情,他的脸色虽然痛苦中带些愤怒但他的眼眸却很亮,让人感觉他的童年虽然不幸但对未来却又是那样期 分卷阅读38 待。 李寻欢此时并未发现阿飞的异样,因为他发现了另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就在那副图画显现的牡丹图案的‘欢’字左下角,又缓缓显出一个白云图案来,李寻欢觉得很惊讶,因为画上那朵白云,正与那说书老人口中‘白云令’上的白云图案一模一样。 这绝不是巧合,难道梅大先生口中那位赠图的‘王公子’早就知道自己和阿飞会来这梅花草堂,所以借用梅二与梅大之手,给他们看这图中显的字吗,如果‘飞’与‘欢’指的就是阿飞与李寻欢,那这位隐藏在背后的‘王公子’又是什么人,究竟是敌是友,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李寻欢一时间想了许多,但他在自脑中将自己从小到大认识的人全都想了一遍,也没有想到与这位‘王公子’相符合的人来。 “梅大先生,冒昧问一句,这位神医‘王公子’可是住在梅林隔壁吗?”李寻欢想,若是‘白云令’这件事情只是与他一个人有关联,那是敌是友他不在意也罢,可是这件事情却也牵扯到阿飞,那他就不能不查个明白。 梅大先生一听李寻欢这口气,知道他是要去那桃源找这位王公子,赶忙阻止:“不行不行,你可不能去,他那桃林是按照奇门八卦所设,一般想看病的人是进不去的,除非有人指引,你若硬闯定会身陷迷阵,兜兜转转是永远都走不出去的。 ”让李寻欢这么一提,梅大先生突然想起来,梅二将这幅清明上河拿回来的时候嘱咐过,千万不能让看出这画中秘密的人进入桃源找他,否则那位脾气反复不定的王公子定会一把火烧了梅花草堂的。 当初李寻欢在这梅花草堂伤了龙小云,龙啸云用计将李寻欢送上少林寺后,派手下人来梅花草堂找麻烦,若不是那位王公子和他的朋友及时出手的搭救,别说梅花草堂,连梅大梅二怕也要丢了性命。 他们本来是要赶紧搬走的,可是王公子要他们再等几日,等这两个人来了之后再走,梅大欠王公子的人情,便按王公子的吩咐‘无意间’将那副清明上河图给了李寻欢。 李寻欢听梅大先生这样说,又见他神情有异,那视若珍宝的名画全都收拾稳妥,多半是要另寻他处定居,李寻欢想起自己多日前的举动怕是连累梅家兄弟,心中有愧也不再多问。 可是他今日来这梅花草堂的目的是为了阿飞的伤,只好转移话题,问了专治内伤的梅二先生去向。 谁知梅大先生又与他牵出最近几日太原城中另外一件奇事。 说太原城中前几日新开了一家白云阁的青楼,里面有位叫做七姑娘的大美人儿,据说比江湖第一美人儿林仙儿还要美,她三日之后要在白云阁抛绣球,谁能接到七姑娘抛得绣球,谁就能成为她人生第一个入幕之宾。 听说这七姑娘不仅人长得美,还有一双巧手,精通琴棋书画,几乎无所不能,尤其是她酿的一手好酒,千里飘香,一听有好酒,梅二先生自然就赶去凑热闹了。 有比江湖第一美人儿还要美的人,武林之人有谁不想去凑热闹见一见这位七姑娘的真面目,美色祸人,本就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听说和梅二先生一起去白云阁的人,正是那位桃花源的王公子和他的好朋友。 “你们如果真想见王公子,还不如现在转身出门,快快回家去。 ”梅大先生叫骑鹤拿来一坛酒递给李寻欢,一副不耐烦的模样,极不情愿道:“有了王公子特意给准备的这坛酒,飞剑客的内伤还能不好吗?”“他们在李园?”话说到此处,一直沉默的阿飞终于开口,李寻欢伸手接过梅大先生递过来的酒坛,看见阿飞的眼睛变得很亮,好像每次一提到‘王公子’阿飞的眼睛都会发光一样,难道他和那位‘王公子’是故交?李寻欢这般猜测,可阿飞不想说,他也不能问。 “白云阁就在李园附近,前后不过只隔了一条街,两位要去找人就赶紧走,像那种美人儿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见的。 ”完成了和别人的约定,梅大先生迫不及待的想要赶人,李寻欢无法,谢过梅大之后,只能和阿飞一起出了梅花草堂。 化雪比下雪的天气还要冷上几分,年轻人好像天生不怕严寒,无所畏惧,李寻欢拢了拢披在身上的长袍,看着身旁穿着单薄脊背挺直的阿飞,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老了,怎么就少了些年轻人的热血呢。 还好在这冰天雪地里,还有坛好酒喝来暖暖胃。 李寻欢解下腰间的酒囊,仰头放在嘴里喝的时候,忽然想起了方才在梅花草堂,阿飞拿起他的酒囊喝酒的事情。 脸上莫名奇妙有点燥热,喉咙里有点痒,一口暖酒下肚,这才不至于咳了出来。 李寻欢觉得自己有点不太对劲,对阿飞的感觉也不太对劲,总之忽然之间哪里都不太对劲,阿飞已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他,李寻欢极其不自然的清咳了一声,还以为阿飞看出了他此刻心里的想法,不等阿飞开口,抢先一步道:“阿飞,这酒的味道和往常不太一样,竟有些甜味,你有没有尝到。 ”“的确有些甜。 ”阿飞看着李寻欢,那有些野性的眸子里又有了笑意。 他当然不笨,他早就猜出了李寻欢之所以去梅花草堂的用意,他对李寻欢道:“谢谢你,你总是这样,就算想方设法帮了别人,也不说出来。 ”李寻欢笑道:“你我已是生死之交,你为了我连命都可以不要,我做这点小事又算得了什么,再说我只不过是想念梅大先生的酒而已。 何况……你对我来说也不是别人。 ”不是别人,是比我的生命还要重要的人。 这种感情已经不是伟大的友谊所能形容,他甚至已经超过了李寻欢生命里的所有人。 李寻欢好像有点明白了自己对阿飞那种特殊的感觉是怎样的感情,只是还没到该说出来的时候。 因为他自己这辈子欠下的债已经太多,不知道用一生能不能还得完,也许阿飞就是那个能让他走出过去枷锁的人,阿飞说自己一直在帮他,殊不知是他一直在帮自己才是。 阿飞见他又陷入沉思,开口道:“我停下来是想告诉你,白云阁已经到了。 ”李寻欢这才发现,原来他们不知不觉已经走了这么远的路,入了太原城,快到了兴云庄都不知道。 果然如梅大先生所言,白云阁正是建在兴云庄的不远处的地方。 转过一条小巷,李寻欢顺着阿飞指的方向,一眼便瞧见了白云阁的招牌,李寻欢记得那个地方,那原本是个两层的酒楼,在这个地方的规模并不算小,李寻欢年轻的时候常常瞒着他爹与大哥陪江湖上结交的朋友去吃饭喝酒。 就在两个月前,他在回‘李园’的时候这个酒楼还在,他不过去了趟少林寺,再回来这酒楼便易主改了行业。 酒楼尽头连着一条有些阴暗的弄堂,那条小小的弄堂里也有个小店,前面摆着摊子买些粗劣的饮食,后面有三五间简陋的客房,店主孙驼子是个残废。 小店的那条弄堂对着的就是兴云庄的后墙,那后墙太高,挡住了弄堂的阳光,小店看起来有些昏暗。 这简陋的小店以前客人极少,每日冷冷清清,可是因为前几天不远处的酒楼改头换面成了青楼,还传出里面有位江湖第一美人儿,要在三日之后在白云阁里抛绣球选自己第一个入幕之宾之后,小店里的客人就多了起来。 江湖美人儿,自然是越多越好,闲来无聊的人很多,谁又想错过呢,何况听说这七姑娘还是个从未出过阁的处子。 李寻欢与阿飞来白云阁当然不是为了七姑娘,李寻欢站在小店外,吃吃的望着高墙里的小楼,又要开始咳嗽起来,孙驼子走出来招呼他,他都没有听见。 阿飞原本是要进去小店找个位子替李寻欢点些吃的,可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刹那,忽然在弄堂的尽头看见了一个人。 那人一身青灰色粗布衣衫,腰间系了一把长剑,身材修长清瘦,却是气度从容,眼眸如海一样深邃,若非他下颚与唇间续了三寸长须,那嘴角懒散的挂着三分笑意也能看的分明,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左脸处从眉角到下颚处的一条泛白的长疤。 阿飞就这样看着他,也不知为何忽然觉得心跳的很快,明明从未相识,从未相见,却在冥冥之中觉得与这人有种特殊的关系,他只不过晃了一下,却见原本离得很远的那人已经到了自己面前,这人看脸色已有四五十岁,但偏偏给人的感觉也不过才三十岁年纪。 那男子看着阿飞,嘴角那慵懒的笑更浓,眸中的目光也变得柔和慈祥,阿飞几乎要陷在他那眼神之中无法自拔,莫名其妙的觉得鼻尖酸涩竟要留下泪来。 “沈大哥?!”也不知二人就这样对视了多久,才见旁边回过神来的李寻欢忽然满脸激动的上来一把握住了那男子的手,一腔热血几乎要从胸腔里喷涌出来,连那声音中都带了几分颤抖:“沈大哥,真的是你!”沈……阿飞忽然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要烧着了,一颗心脏砰砰的震得胸腔都在发抖,他脊背僵直,瞪着双眼,脑袋里只剩了一个‘沈’字。 男子依然笑的慵懒从容,目光却又无意间落回到阿飞身上,声音坦坦荡荡却又莫名的温柔生怕惊扰了他。 “在下沈岳,曾与李老探花是故交。 ”作者有话要说:ooc:阿飞拿了李寻欢的酒囊喝酒。 李寻欢:“哎呦,酒里有阿飞的味道,甜甜的。 ”b,觉得李寻欢喊沈叔叔不太好听,暂且叫大哥好了,反正他又不知道是谁。 第53章【飞欢】多情剑客七李寻欢记得与沈岳相识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或许他不该叫沈岳沈大哥,而应该叫他一声沈叔叔,沈岳与老李探花成为忘年之交的时候,李寻欢还很小,所以他对沈岳的最深的印象一直停留十几年前。 那年正是李寻欢从关外回来认识龙啸云的第二年,那一年龙啸云因为林诗音得了重病,而李寻欢自己也已下定决心要林诗音远离他,想要成全龙啸云,所以每日都在外流连花丛不愿回李园。 那年沈岳还是意气风发的青年模样,那一次也是他最后一次来李园探望故友,可李老探花早已故去,他显然是有别的目的,因为他去李园时并没有去找李寻欢而是直接去找了林诗音。 当年不知为何原因,李园遭江湖中不明人士围攻,李寻欢还记得当年的场面比他前几日在少林寺的遭遇还要惊险,那时他听下人告知林诗音有险赶回李原相助时,与人决战错曾数次九死一生。 然沈岳却能以一人之力对敌百人却不费吹灰之力,武功招式就如同那流云浮水洒脱从容,深不可测,李寻欢从未见过如此高深的武功,如此洒脱的招式,他的剑不出鞘便能在千军万马中争出一条生路来,数次救李寻欢于危难之中。 纵然后来,由于种种原因,沈岳匆匆离去,相隔数年,李寻欢还是记得他,甚至连他的佩剑都记得清清楚楚,李寻欢至今都觉得,他能与沈岳这样的人相识是他一辈子的荣幸。 只是后来他远离故土,出关十年未归,差一点便将那万丈豪情也都丢到了关外,没想到时隔十年再回来,还能再见到沈岳,李寻欢怎能不欢喜。 伪君子见的太多,李寻欢更珍惜与沈岳这种真君子的交情,他认得沈岳腰间那把宝剑,也认得沈岳嘴角那抹懒散的笑容,那身洒脱从容的气魄,所以无论沈岳的容貌如何再老,李寻欢也决不会认错。 李寻欢领着沈岳介绍给阿飞认识的时候,阿飞心里想的自然是那个人,他有一种感觉,他感觉眼前的沈岳就是与王怜花一起的那个人,是那个他从很小的时候就想象过无数次的人,可是沈岳自己不说,他也不能肯定。 何况,他还没说服自己要不要给那人一个认自己的机会阿飞整个人都有些恍惚,他还没确定王怜花究竟有没有信守当年的承诺来找他,实在不该就将眼前的沈岳当成那个人,可他就是忍不住会去联想。 他攥紧的拳头松了又紧,极力让自己保持平静,待等沈岳自我介绍后,只停顿片刻便也举起拳头,回道:“我……叫阿飞。 ”他本应该再说一句,‘我没有姓,我就叫阿飞’,可他没有说。 沈岳只是瞧着他笑,笑的慈祥又温柔,好像还带了几分欣慰,他笑道:“我知道你是阿飞。 ”。 阿飞的心却骤然提紧:“你知道!”沈岳点点头,回道:“能与李小探花在一起的,除了阿飞,还会有谁。 飞剑客的大名,在下早已如雷贯耳。 ”阿飞只感觉自己一身热血又要涌了出来,听他这样说,脸上便显出十足的自豪感。 李寻欢好像没有看到阿飞的异样,他开心的拉着沈岳去小酒店里靠墙的角落坐下,问他当年是如何从敌人包围里脱围,又问他这些年去了哪里。 阿飞难得见到李寻欢有这么活泼的时候,简直像个小孩子缠着父母一样问个不停,阿飞瞧他开心,自己又初次得到沈岳的肯定,心情也好了许多,于是暂且将心里的事放下,也将沈岳当作朋友相处。 陈年往事暂且不提,且说这小小的酒铺之中近几日来却是卧虎藏龙,且不说沈岳究竟是何有名的人物,光说李探花与飞剑客就足以引来骚动,再看那茶铺的边角坐着的抽旱烟的老人和坐在他傍边吃面的小姑娘,不是那神秘的说书祖孙俩还会有谁,再看靠窗的一位文弱书上打扮眉眼,那分明是林仙儿装扮成的,就连那抹桌子的孙驼子也绝非等闲之辈。 也不 分卷阅读39 知阿飞有没有认出他们的身份,或许是现在他眼里心里只有李寻欢和沈岳根本没有在意,又或许是他认出来了却不想去拆穿。 王怜花究竟在不在白云阁,如果他真的来李园找自己,那为何又不现身相见,沈岳的真实身份究竟是谁,七姑娘又是什么人,她大张旗鼓在李园门口抛这绣球究竟意欲何为。 阿飞有很多问题想不通,但李寻欢初见故人又开心的拉着沈岳彻夜长谈,阿飞实在不忍心打扰,只是他们在这小酒馆里等了三天,也没见到梅二先生的影子。 他本来快要放弃希望,直到沈岳拿了三张白云阁的请帖出来,阿飞才知道,原来沈岳回来李园的目的竟然也是为了这位七姑娘。 白云阁七姑娘越发神秘,到让李寻欢提起不少兴趣来,小李探花也是风流人物,既然有美人看,他自然也不会推辞。 倒是阿飞,却不怎么情愿,若是为了别的事情开心倒也罢了,可是连沈岳都是为了一睹这天下第一美人儿的风采才来此,便让人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白云阁的格局并未有多富丽堂皇,可能是因为改建的匆忙,从外观格局来看还是保持了原来酒楼的模样,只是里面的装扮却有几分神秘。 进门不是大厅,而是一条曲曲折折的回廊,沈岳似乎对这刚改建的小楼轻车熟路,递交请柬之后,便带着阿飞与李寻欢往回廊里面走,闲庭信步,悠然自然,宛若主人一般。 三人大约走了一炷香的时间,转过九曲回廊,穿过两道屏风,再跨过一道门槛,这才听见熙攘嘈杂的人声,见到白云阁的主厅。 说来也怪,这白云阁本就是改建酒楼,不知进门如何就变得如此宽敞了。 入眼看到的就是围着墙落座的几排大桌椅,刚好将中间高高的圆台围成一个圈,好似原本就是专门为看戏搭建而成。 圆台上立着一根半人粗的柱子,抬头顺着那木杆往上看,阁楼的屋顶是打开的,那根柱子穿过楼顶一直矗立延伸,远远看去似高耸入云,竟足足有十丈多高,让人惊叹。 正对着二楼楼梯上的曲廊朱栏旁,那正连着七姑娘的闺房,沈岳带着飞欢二人找了个不太显眼的位置坐下,耳中全无嘈杂,只听得楼上几声清脆的玉佩叮当,便自顾笑着往那朱栏上瞧,好似能真在上面瞧出一朵花来,眼里心里全是柔情蜜意,年纪一大把,却像个正恋爱的少年郎。 李寻欢与阿飞本不是多话的人,他们听见楼上那玉佩叮当作响时,边见有几个提篮少女拥着一个人缓缓走向琼楼上朱栏旁。 小楼里忽然之间安静了,所有人都目光都被这个人……简直可以说是个仙子引了去。 宫鬓堆云,满头珠翠,玉宇琼楼的仙子下了凡间。 她穿着的是什么?她戴的是什么?她身后跟着几个人?这些人又长得是什么模样?人们已全都瞧不见,只因他们的眼睛,已全被此人本身所吸引,她身上似乎散发着一种光芒,足以照花所有人的眼。 原来这就是白云阁的七姑娘,七姑娘一笑,莫说男人,就连那闺阁里的小姑娘也要为她倾倒,她的笑容虽妩媚,神态却庄重;她的笑容虽令人魂牵梦萦,一心想去亲近,她的神态又令人不敢亲近。 这一点是武林第一美人儿林仙儿都比不上的。 你平生可从见过如此妩媚又圣洁美丽的女人?有,有人见过,但那很少很少,沈岳就曾见过的,沈岳从来都不否认,无论是当年还是现在,这幅面容,的的确确是他平生见过最美的女子。 否则,这女子生出的孩子,又怎会让自己一生痴迷。 七姑娘站在高处低眸俯视在座之人,即便是她不说话,只是轻轻扬一下眉毛,眼波流转之间已让多少男人酥倒在桌子上。 她弯唇笑了一笑,伸出一双玉手,接过身边丫鬟递上来的红绣球,只见她袖手轻扬,在一片惊呼声中,那大红色的绣球已让她玉手抛向楼顶。 说来也怪,她一个柔弱女子,那青葱玉手应当没有几分力气,但她抛出去的那绣球偏偏就像长了翅膀一样,飞过那没有屋顶的阁楼,轻飘飘的便上了那十丈长杆,不偏不倚,正挂在杆顶上。 也不知是谁先反应过来,长啸一声,连滚带爬的冲向圆台,红了眼睛疯了一样往那长杆上爬去,场面开始混乱,你挣我夺,你追我赶,好像为了得到那红绣球,死了也没关系。 七姑娘不看那些人,却向着这边沈岳三人微微点头,那桃花眼角的魅惑叫人瞧了都要直了眼睛,沈岳大笑一声,拍案而起,抬脚间已轻飘飘的跃上屋顶,伸手捏住正在往柱顶攀爬之人的领口,一拉一推间已将人送回圆台之下。 他脸上的笑容慵懒又从容,好似那绣球势在必得了一样。 李寻欢看着沈岳的轻功,忍不住叫好,看起来好像并没有想去争夺绣球的意思。 他转过来瞧阿飞,却见阿飞直盯着朱栏上的七姑娘出了神,也不知怎的,李寻欢觉得嗓子痒得想咳嗽。 可你若看的仔细些,就能很轻易的发现,阿飞那并不是看情人的眼神,他的目光冷峻的像一匹盯着猎物的狼,好像这一切伪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七姑娘被他盯得不太自在,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将那双好看的桃花眼从阿飞身上移开,又重新投到沈岳身上去了。 此时此刻,沿着柱子攀上屋顶的人都被沈岳丢了回去,就仅剩他一个人站在那里,青衣凛凛,气宇轩昂。 阿飞终于将目光从七姑娘身上移开,转过来握住了李寻欢的手,对他说道:“我知道“她”是谁了,我要夺到那绣球。 ”作者有话要说:卡……懵了……阿飞认出舅舅来了。 第54章【飞欢】多情剑客八李寻欢虽不知阿飞心思,但却早知道这少年缜密的心思与那与生俱来的洞察力,李寻欢原本来这白云阁就不是为了七姑娘,除却因为沈岳的原因,一大部分是他为了调查‘天云令’的来历。 他知道阿飞并不是轻易动感情的人,此刻又见他眼神凌厉决绝,虽不知他为何要抢七姑娘的绣球,但还是应了他的要求,痛快饮尽杯中酒,起身借着脚下的力,眨眼便落到那圆柱旁。 “如此佳人,大哥岂能独享,沈兄可要当心了。 ”李寻欢早就想与沈岳较量较量,好让他瞧瞧,这十多年他的武功是不是又精进了许多。 话音未落,他踩着落到圆台上的人肩膀,就跃上那了三丈多高的房梁。 “正等着你来。 ”沈岳大笑,也不瞧他,手斜斜的攀住那圆木,再奋力一跃,直奔那十丈高的绣球而去。 人的轻功再快再厉害,也决不可能一跃十丈高,这是任何一个习武之人都知道的,沈岳也是如此,不过就算他连跃两次也不过是眨眼的时间,在这眨眼的时间里,李寻欢想追上他先一步摘得绣球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李寻欢紧追不舍,手中捏住一把飞刀,瞧准柱顶那绣球的位置,未见他手动,在他前方的沈岳就敏锐的感觉出一股比那闪电还要快的光快他一步冲上前。 小李飞刀,例无虚发,李寻欢原本满怀信心的只等那被刀斩落的绣球落下,却见沈岳飞速举起腰间佩剑,仿佛只用那未出鞘的剑柄轻轻一碰,竟听那飞刀‘噗’的一声扎进了圆木里。 李寻欢惊讶之下,已失了那一口气的冲劲,身子竟缓缓的往下落去,阿飞不知何时也紧跟其后跃上屋顶,眼见李寻欢落下,便将自己的剑用力向李寻欢掷去,铁片插在圆木上,不高不矮,正好在李寻欢脚下,李寻欢重新振作,双脚借着那铁剑的弹力,再一次追上沈岳,沈岳也不急着取那绣球,脚踩在那飞刀上似是正等着李寻欢追上来,不过片刻功夫,两人起落之间,已双双落到那木柱的顶端,一人一边,立在那固定木柱的铁索上。 十丈高台,素衣翩跹,青衣凛然,二人相视一笑,互有默契的竟赤手空拳的在那铁索上拆起招来。 从这两人一前一后跃上木柱顶端再到铁索上拆招,不过是说句话的功夫,其轻功内力高深直瞧得圆台上的人呆立在台下再不敢上前一搏,就连那白云阁外走过的路人也纷纷驻足观看。 其实但凡江湖上有一定地位的人物,一般为了自己的名声是不会自降身份在这种地方为了一个风尘女子拼个你死我活的,特别是那种将自己的名声地位看的比任何东西都重要的人,因而虽然来看七姑娘的人多,但是像李寻欢这样名满江湖,凭一把飞刀就能名动八方无人不识兵器谱排名第三的人却是少之又少。 因而这白云阁虽然神秘声势又大,真正来为美人儿拼命的武林高手却没有几个,李寻欢若非因为阿飞本也不会出手,若论轻功,阿飞暂时的确赶不上李寻欢,就当他此刻欠了李寻欢一个天大的人情,他也定要确定了这位七姑娘的身份。 七姑娘好像早就猜到这一变故,这二人突如其来的决斗很自然的将她的风头都抢了去。 他原本想趁着众人被沈李二人的比试吸引空挡,转身回房去,谁知刚一转身却被人堵了个正着。 七姑娘看见来人倒是出乎意料的愣了一下,这位不知何时掠上二楼的英俊的少年,不是阿飞还会有谁。 他方才也瞧见了阿飞,只是没想到阿飞也会去抢那绣球,他每次看见阿飞好像都会有些心虚,现在被阿飞堵住,更加心虚,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心想莫非是易容被他认出来了不成。 七姑娘当然不是真的叫七姑娘,七姑娘不过是随口起的一个化名,其实起初根本就没有想要抛什么绣球,只不过是气不过那顶着江湖第一美人儿称号的人,却尽干些淫、贱的勾当。 原本那林仙儿如此生活方式也与别人无关,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自由与价值观,她能利用自己天生的优势让自己活的更好,这其中的对与错、失与得是有不同的评判标准。 对于某些现在已经成为武林前辈的人来说,原本谁也没有闲心去关注她,她乐意勾引任何男人都无所谓,但她千不该万不该的将主意打到阿飞头上。 阿飞的身世,在江湖上成谜,虽然他自小一个人在荒野雪地里长大,但他并非没有亲人在世。 他还有个小时候似乎在梦里陪伴过自己很久的舅舅,有个还没见过面却一直想了很久的爹。 姓王的舅舅以前是个小魔头,改邪归正之后却对自己的外甥护短护的要命。 姓沈的爹虽然没见过自己的孩子,但却对孩子的舅舅护短护的要命。 千不该万不该的是舅舅好不容易赶来了太原城,却听闻那小外甥经被人陷害困在了嵩山少林寺,于是他加急八百里派人将‘天云令’送去了少林给了百晓生示警,吓得百晓生临死还攥着那令牌以为自己在做梦。 百晓生也是见过世面的人,难得他认得这‘天云令’。 小外甥与他的探花郎朋友在少林寺那一役虽险恶,但最后好在有惊无险。 舅舅并不知道小外甥与小探花之间的关系已经超越了朋友之间的情谊,他听闻如今的武林中有个专门带男人下地狱的蛇蝎美人儿,利用美色欺骗在感情方便单纯的像白纸一样的小外甥。 那小外甥还差点对着武林第一蛇蝎美人儿动了真情,这还了得。 姓沈的大侠爹心善,不可能允许那姓王的小魔头舅舅去杀人灭口,小魔头自然也不能自持前辈身份去找一个女孩子的麻烦。 原本安稳日子过了太久的小魔头前辈就想方设法的想去捣捣乱,想让这群江湖后生都看看,究竟什么样的人才有资格被称作江湖第一美人儿。 在他心里,这江湖上下百年间,能有资格称作武林第一美人的只有云梦仙子一个。 于是他突发奇想,利用自己那易容绝技,易容成自己母亲年轻时的模样,才想起这么一出抛绣球的事,让江湖人都看看,不是什么人都能叫做武林第一美人儿的。 这当然还有他一点私心,他真的非常想再见那早已逝去的人一面。 于是谁能想到,王怜花就是七姑娘,七姑娘就是王怜花,。 若说千面公子的易容术,能识破的人是少之又少,所以王怜花实在不知道阿飞究竟是怎么认出他来的。 “我知道是你!”阿飞的眼眸紧紧的盯着‘七姑娘’的眼睛,眼神之中有三分痛苦三分怒火还有了四分期待,他的语气十分肯定,根本不容置疑,好像如果眼前人出口否定,他就真的不认这个舅舅了一样。 他脖子上还带着当年王怜花留给他的玉璧,他不管王怜花究竟为何如此打扮,他也不管他究竟有什么计划,他只想听他亲口承认,谁也不知道他是多么想得到他们的肯定。 王怜花的身份本来也没必要瞒着阿飞,他之所以来李园本来就是为了与阿飞的那个约定,瞧着这孩子长开的眉眼,梦中的情景一幕幕在眼前闪现,他直视着阿飞那双满是期待的目光,微笑着朝他肯定的点点头张开双臂,就像阿飞还小时候一样。 阿飞的热泪几乎要忍不住涌出来,三两步跑过去便与之紧紧拥抱在一起,这种伟大的亲情是任何一种东西都无法隔绝的,少年人内心极力压制对亲情的渴望,此时此刻终于完完全全迸发出来。 阿飞早已长成强壮的少年,他用那有力的臂弯紧紧拥住王怜花,王怜花第一次觉得生命的奇妙,仿佛前一刻,阿飞还是个连你的腰都不到的小孩子,一转眼竟长得与自己一般高大了。 仿佛过了许久,阿飞才开口问:“舅舅……沈、沈岳是他吗?”“想他做什么,快来先让我瞧瞧,咱们的阿飞都长得这么高了。 ”王怜花捧着阿飞 分卷阅读40 的脸,轻轻捏了捏,发现这小子长大之后得实在是英俊极了。 这边舅甥二人相认的盏茶时间,那边沈岳与李寻欢已在那十丈高的铁索上过了百招。 众人再眨眼间只见那沈岳竟然踩在李寻欢的肩膀上,纵云的轻功,飘飘然已立在十丈长杆之上,地上的行人抬头远远瞧去,见他轻灵的如同鸟儿一样立在杆头,手中正举着‘七姑娘’的绣球。 李寻欢轻功再高,与此时正在全盛时期的沈岳相比,也终归是慢了一筹。 也不知是谁突然带头喝彩了一声,人群中紧接着响起无数的掌声与喝彩,沈岳微笑着将手中的绣球举过头顶,手指轻捻,忽然有十数条红绸四散而来,从那十丈长杆上纷纷撒下将整个白云阁都罩在一片红光当中。 沈岳就在无数人群喝彩攒动之中飘落下来,落在高台之上,手中一朵绯红的牡丹,娇艳欲滴。 李寻欢摇摇头也跟在沈岳身后落下,只觉得自己没能帮阿飞抢到绣球有些遗憾,但他绝对不后悔与沈岳的这场比试,这本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他正想着自己会不会误了阿飞的大事,转眼却正巧见到了此时此刻的阿飞正与那‘七姑娘’紧紧拥抱在一起。 李寻欢咳嗽了几声,才出口问:“阿飞,你、你们俩……”“李小探花,阿飞他今晚是我的了。 “‘七姑娘’桃花眼笑眯眯着看李寻欢,不待阿飞开口,便拉着他走回了自己的闺房,好像根本没瞧见刚刚费力摘了绣球的沈岳。 李寻欢听这绝色美人分明是男人的声音,着实愣住了。 沈岳见王怜花又要调皮,也不气恼,脸上依然带着那三分慵懒的笑,他招呼人群散去,拍拍李寻欢的肩膀,笑的和蔼:“走吧,正有事要与你说。 ”第55章【飞欢】剑客多情九王怜花领着阿飞走进自己的房间,他正想着要沈浪自己来解决他与阿飞之间的事情,不想沈浪竟连李寻欢也带了进来。 虽然李寻欢与阿飞的关系很好,但似乎好像并没有好到,连沈家人认祖归宗这种事情都要参与的地步。 王怜花想,莫不是沈浪早就将这小探花当作了自家人了。 也不知李寻欢知不知道,当年,王怜花就是听了沈浪对他的一句推荐,便连夜赶至李园,想将写尽自己毕生所学的《怜花宝鉴》都交给他,只是后来的事情实在太过离奇,一时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多年前阴差阳错,王怜花与李寻欢未曾得见,这次,却是王怜花第一次真正见到李寻欢。 还不错,人虽邋遢了点,但不论是武功胸襟还是样貌学识都是江湖顶尖的,就是情路坎坷了点,年级大了些,与沈浪和阿飞都称兄道弟的也不知究竟该怎么论这辈分。 房间里没有别人,桌子上用炉火烧了一壶滚烫的热水,还能闻见一股淡淡的醋味,屏风后面是内卧,里面是张大床以及衣柜与梳妆台,本来就是姑娘最隐秘的闺阁,自然用屏风挡了个严实。 沈浪轻车熟路的端了门后架子上的脸盆与毛巾,拎了那壶热水,转进了那屏风,将水与脸盆放在座子上。 原本与阿飞重逢,是该喜悦,但自从进了房间王怜花的脸色却非常难看,每一个随后进来的人都能感觉到气压很冷。 王怜花的脾气变化无常这好像是已经了习惯的事,于是很默契的,沈浪与阿飞父子俩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李寻欢还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他答应过阿飞,不该问的事绝不多问,他可以肯定沈岳与这位‘七姑娘’必定与阿飞有莫大的关联。 阿飞又盯着屏风开始发呆,李寻欢很奇怪,阿飞最近好像总是心不在焉,想来想去,这房间里好像就他一个是外人的样子,连沈岳也只盯着‘七姑娘’瞧,这气氛有几分怪异,李寻欢只好解下腰间的酒囊喝口酒压下那嗓间的咳意,只等着那知情人先来开口。 李寻欢看看走出来坐下的沈岳又看了他旁边的阿飞,脑中忽然想到一件让他十分震惊的事。 他现在才明白,他当初为什么见阿飞第一眼的时候,就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他,现在才知道,原来阿飞长得与十几年前的沈岳那么像。 沈浪在看王怜花,心里其实也是想着阿飞与李寻欢的。 爱人,血亲,朋友,都与他的生命息息相关,缺一不可,他会用尽全力去呵护。 就在这一刻,在这个小小房间里,他忽然发现,他的人生是这么圆满。 沈浪的爱和他的性格一样,是内敛平静的,不需要说全都放在心里,只要这么想了,就一定会这么做的。 和平静的沈浪不同,此时的阿飞就算性格已被磨练的如同一匹孤狼,也改变不了他还是年轻气盛的少年郎,他的血液在沸腾。 从王怜花那里肯定了沈岳就是沈浪的时候,他就想了太多,他现在已经不是七岁的小孩子,对父亲的渴望并没有儿时那么重,但是对一个从小连自己的姓都不能轻易说出来的少年人来说,这辈子若能认祖归宗那是一种怎样激动人心的情怀,他是不是以后也可以自豪的和李寻欢说,我有姓,我姓沈,我的父亲是沈浪。 阿飞并不自卑,虽然他的来历对沈浪来说并不情愿,但这并不是他的错,或许命运不公,或许又无可奈何,上一辈的恩怨情仇已经付出了太多的代价。 在他刚下山遇到李寻欢之前,他心中有恨,想到自己母亲的孤苦,他几乎逼着自己下定决心绝不去想自己的父亲,他的心是冷的,人也是冷的,他原本该是带着恨来报复世人的。 可是老天爷偏偏要他下山交的第一个朋友是李寻欢,是一个连骨血里都是正气的探花郎,是宁可牺牲自己也要成全别人,是一个无论受到怎样的磨难打击,在怎样的污浊环境里都能保持一颗真心善心的多情浪子。 正是李寻欢那种伟大的精神在不知不觉中影响改变了阿飞,教他惩恶扬善,匡扶正义,使他明白侠的意义在于爱人而不在于恨人。 爱一个人总比恨一个人要简单,救一个人总比杀一个人要快乐。 虽然阿飞暂时还不能彻底参悟这种爱的精神,但他和李寻欢在一起时,发誓已不愿让自己的心充满仇恨,他的内心告诉自己,他想给沈浪一个爱他的机会,他想认祖归宗,他想在沈家祠堂堂堂正正的上一炷香。 不亏不欠,这是他母亲交给他的人生格言,要出名之后认祖归宗,绝不能让任何人看不起,这也是他母亲临终的心愿。 房间里几人各有心思,而唯一一个没心没肺的人,当然就是那没有半点长辈模样的小魔头。 王怜花七窍玲珑心,亲情爱情又有谁比他看的通透,沈浪不是柴玉关,决不会再有父子相残的悲剧发生,那又有什么可紧张的,没有用的烦恼王怜花从来不费心找,他此时脸色不好的原因多是因为自己易容成这模样与阿飞相见,太没有前辈的威严了。 他本想着与阿飞重逢的场景,应该是在阿飞遇险之际,自己身穿绯红衣衫,从天而降轻而易举、三拳两脚化解危机,玉树临风又霸气十足的报上自己‘千面公子王怜花’的名号来,吓得一众没见过世面的伪君子屁滚尿流跪了一地喊‘大爷饶命’的。 想来想去都是沈浪的错,若非沈浪发什么善心不要自己下手收拾龙啸云和林仙儿之流,他哪里会变成女子,这样让阿飞认出来,又这样与阿飞见面。 王怜花心中有气,吩咐沈浪毫不客气,拍桌子道:“姓沈的,赶紧把大爷的衣服拿来换上。 ”他想,我这个舅舅的威严没了,只能在你这个亲爹身上找回来了。 沈浪哪里不知他的小心思,若不是他脸上的胡子太茂密,笑起来不自然,他定要仰天笑个痛快,有了这小魔头在身边,无论什么时候,都绝对不会寂寞的。 房间里的气氛原本有些冷,王怜花这一开口总算是将几人的思绪都拉了回来,李寻欢见他这副绝色美人的模样说出话来却是男人的声音总是有些不太和谐。 沈浪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他变戏法一样从背后拿出了那支他好不容易从那十丈圆木摘得牡丹花,插到旁边的花瓶里,对着它摇头感叹:“哎呀牡丹啊牡丹,沈某人为了你可是受了大累了,可气那没良心的小魔头,连汗都不给擦,你说他是不是忘了他自己定下的规矩,谁将这朵牡丹摘下来送给他,谁今夜可就是他的入幕之宾了,他这样没良心晚上会吃大亏的。 ”王怜花倒是没想到沈浪也不管前辈身份,当着飞欢二人说这种调侃的话,想他平日一本正经如今倒是也学的为老不尊了,他刚要开口,那知沈浪突然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唇。 正在这时,忽听楼梯口隐隐有响动,沈浪轻声道:“嘘,王兄,你要钓的鱼儿上钩了。 ”王怜花眉毛轻挑,明白了沈浪的意思,心情立时大好,乖乖的点点头。 沈浪赶忙将那屏风轻轻挪开,王怜花忽然起身出手拉住发呆的阿飞手臂就将他扔到了里屋的大床上。 阿飞对王怜花这突如其来的出手有些懵,从床上坐起来刚想问句为什么,一争眼发现李寻欢也被扔了进来,他怎么能让李寻欢摔着,赶紧张开胳膊让他不偏不倚的就撞进了自己怀里。 两人胸贴着胸、脸对着脸紧紧抱着,突然间就亲密的连李寻欢这个传说的风月老手都老脸通红,握住阿飞的手说不出话了。 王怜花的出手实在是太快了,根本不给人反应的余地。 “舅舅!”阿飞脸色红的像苹果,去看王怜花,谁知一句话还未喊完,便被迎面扔来的被子盖住了个严严实实,而后听见王怜花不太和善的声音悄悄传来,“不准出声,坏我大事,唯你俩是问!”李寻欢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任阿飞搂着,在他耳边问:“你叫他什么?”年轻人本就血气方刚,此刻抱着李寻欢躺在床上又被蒙在被窝里,怀里的人还在耳边呼气,脸红的莫名让人起了某种冲动,阿飞头一次这么着急,将他推开一些小声道:“他是我舅舅!”“舅舅……原来是舅舅。 ”李寻欢本以为阿飞无亲无故,惊喜之计,用手撑着上半身又凑过去问:“那沈大哥……”阿飞的身子微微弓起,轻轻喘息,仿佛隐忍着过了许久才回答:“他是我父亲!”李寻欢一个手劲没撑住撞在了阿飞身上,心道:这都是什么辈分,早知道当初就喊沈岳叔叔的。 这时忽听王怜花的声音飘进耳朵,问:“阿飞,你爱上林仙儿了吗?”李寻欢呼吸一滞,只觉得嗓间又开始发痒,想咳又拼命忍住咳不出来,阿飞沉默着,低下头眸底却是暗潮汹涌,王怜花又催促着问了一遍。 阿飞听见李寻欢拼命忍着咳意,忽的解下他腰间的酒囊,拔开塞子,放在嘴里,用力捏了酒袋,喝了一大口,掰过李寻欢的下巴正对着他,不待李寻欢反应,紧抿的唇便寻着李寻欢的嘴巴,舌尖强硬的撬开他的牙齿,将自己口中的酒水全数喂了进去。 烈酒入喉,温润肺腑,压下了喉中瘙痒,阿飞的吻很青涩,没有一点技巧,却要让李寻欢整个人都要融化了。 王怜花将屏风摆好,隔着被褥看见两个的动作,耳中又听这喘息的声音,忽然觉得不太妙,大大的不妙,说好的和小李探花只是友谊呢!他气的伸手就要去掀了那被子给抓个现形,却听那边沈浪已经将门开开,迎了客人进门来。 王怜花叹口气,将手收了回去,念叨:“算了算了,被那老牛吃了嫩草,也比被林仙儿糟蹋了强。 ”阿飞这才露出头来,眼睛盯着王怜花回他:“舅舅,我爱的人不是林仙儿。 ”王怜花看着他红透的脸和嘴角还残留的液体,莫名的有些不耐烦,按着阿飞的脑袋又给他推了进去:“知道了知道了,快闭嘴吧!”王怜花觉得心里堵,我这才刚找回来的小外甥啊!第56章【飞欢】剑客多情十沈浪开门迎来的是三个人,敲门的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位相貌堂堂的中年人,颌下留着微须,满脸威严不似寻常人家穿着却很低调,沈浪见过他,正是那李寻欢的结拜大哥、兴云庄的庄主龙啸云。 龙啸云最近名声不太好,办的事也有些见不得光,因而此次出门穿着十分低调,好像不愿被别人认出来。 跟在他身后的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长得很清秀,尤其是一双灵活的眼睛,让人一瞧就知道是个十分聪明的孩子,只是他的脸色十分苍白,苍白的根本不像个十多岁的孩子,他正是龙啸云与林诗音的儿子,几个月前刚被李寻欢废了武功的龙小云。 最后一个进门来的是个瘦小的年轻人,头上戴着个黑纱斗篷遮住自己的脸,但沈浪也知道她是谁,她正是三日前就已经在小酒馆里出现,女扮男装的林仙儿。 王怜花正因此事生气而牵连到他们身上,不想这时候全都送上门来了。 他嘱咐床上的两人不许出声,摘下满头珠翠,又抬手扯了扯自己衣领与腰带,松松垮垮的将那锁骨隐隐露出来,坐在床上小声抽泣,声音轻灵如黄鹂,正是那绝色美人受人欺负楚楚可怜的模样。 此时,沈浪已经请三人进门在桌上坐下,正与为首的龙啸云客套起来,面前杯中斟满酒水,沈浪正欲给他们敬酒,便听到屏风里隐隐传出的啼哭声,好像是想到了什么的样子,脸色立刻阴沉下来,握着酒杯的手因极力隐忍似有青筋暴起,房间里的温度立时就冷了三分。 龙啸云几人各自互 分卷阅读41 相瞧了一眼,正欲开口,只听沈浪“啪”的一声将手中的酒杯拍到桌子上,怒道:“好个胆大妄为的小李探花,岂有此理!”抬手间,酒杯已经碎成了粉末,看的在场几人齐刷刷变了脸色,那一瞬间的杀气,震得人几乎冒了冷汗,于是心想,沈岳的武功,果真已是登峰造极。 龙啸云本就是为杀李寻欢而来,此时听他这样说,心惊之余忍不住狂喜。 龙小云与林仙儿二人来不过是为了凑凑热闹,谁也不会开口去触沈岳这逆鳞,于是各有心思的闭着嘴。 不过也隐隐能猜到一些,沈岳胜了李寻欢抢到“七姑娘”的绣球之后,发现七姑娘与那飞剑客搂搂抱抱的进了房间,听闻沈岳与老李探花还是故交,李寻欢竟然公然与沈岳抢人不说,还怂恿自己的好兄弟也去,这换了谁都会生气的。 龙啸云恨李寻欢恨的要命,只要能杀了李寻欢,他什么代价都能付,这甚至已经成了他的执念,他为之疯狂。 沈浪这话刚说完,屏风那边的哭声越来越清晰,众人只闻见一股香气,眨眼间身边已经多了位绝色美人,只见七姑娘已经梨花带雨的坐到了沈岳身边,抽泣撒娇道:“沈郎君,你可一定要为七儿做主啊,那个叫阿飞的年轻人上来就抱人家,进门就扯人家的衣服,你看好好的衣服都给扯坏了。 ”看起来这沈岳似乎是对七姑娘情根深种,这七姑娘一撒娇,他整个人的杀气立马就散了,将人抱在怀里,又是亲又是哄的,根本没有一点大侠的模样。 自顾英雄难过美人关,看来沈岳也是如此,这样想来,龙啸云心中暗喜,于是开始加油添醋的在沈岳耳边说李寻欢的坏话,七姑娘看起来与龙啸云十分投缘,你一言我一句的将李寻欢说成了个真该千刀万剐的大混蛋。 听得被窝里的李寻欢直叹气,实在是无可奈何。 最后,龙啸云终于说出自己此行的目的,要请沈岳出手杀了李寻欢。 可那李寻欢虽然可恨,但好歹也是故交之子,沈岳怎能出手杀他,龙啸云深知这种人的心理,于是开始与沈岳分析利害,只要杀了李寻欢,沈岳就能在江湖上一举成名,位列兵器谱排名前三位,还能安心抱得美人归,龙啸云还要将自己多年来赚的一半家财,拱手送给沈岳。 龙啸云越说越激动:“只要沈兄能杀了李寻欢,莫说是一半家财,就是要龙某整个兴云庄龙某也拱手相让!”七姑娘倚在沈岳怀里娇羞的笑了笑,等龙啸云说完这句话拍了拍手,眼波流转勾魂,声音如出谷黄鹂,哪里还有一分委屈的模样。 “好啊好啊,那就先将兴云庄的地契拿来好了,日日在这白云阁遥望那小楼,闻那兴云庄内的梅花飘香,七儿早就想搬进去住下了。 ”沈岳刮了刮七姑娘的鼻子,温柔的说道:“好啊,反正那本也是故人宅院,李兄在世时终其一生都在努力光耀李园门楣,谁想死后便叫那小子给送了人,害的沈某要去为故人上一柱香都寻不到排位。 如今小弟要为李兄除去那逆子,顺便帮他把排位寻回来,也不枉当年朋友一场了。 ”龙啸云听完脸色大变,他本以为自己与沈岳志同道合有相同的目的,不能为难他,谁知沈岳竟真的要兴云庄,果真是美色祸人,他狠狠的瞪想七姑娘,正想着如何将自己的话收回来,却见七姑娘那双桃花眼,水波流转,惑人心智,这一眼陷了进去,竟如何都移步开眼了。 好像是中了某种妖术一般,魅惑了他的心神,他竟然平静下来,拱手道:“是,我现在就回去,将地契拿来交给沈大侠。 ”“爹!”龙小云看见龙啸云的神情,察觉到事情不太对,起来喊他,谁知龙啸云就像听不见一样,看都不看龙小云,一点都不留恋,转身出门走了。 龙小云本想跟着父亲回去,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他转头看着七姑娘眯眯笑着桃花眼,原本苍白的脸色更白了,那一瞬间他只觉得浑身冰凉,如同掉入了冰窟一样。 龙小云虽然年纪小,但是心思深沉不似一般的孩子,他很快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他不敢再坐到七姑娘旁边,只挑了离门口最近的墙角桌椅处,坐了下来喘着气。 林仙儿也是个不甘寂寞的女人,如果他想的不错,现在该是林仙儿出手的时候了。 龙啸云刚出门了,林仙儿就咯咯的笑了起来,伸出一双毫无瑕疵的青葱嫩手,这双手很美,象是一块精心雕磨成的羊脂美玉,没有丝毫杂色,又那么柔软,增之一分则太肥,减之一分则太瘦,就像她的人一样,偏偏江湖上大多数男人都知道,如此美丽的女子并非可见而不可及,只要你有点本事,就可以得到她,日日与她销魂,就算死了,也值得。 这就是林仙儿更加魅惑男人的地方,她这双手,她这个人,若是普通男人见了,早就被她迷惑的不知今夕何夕了。 至今为止只有一个男人没有受到她的诱、惑,那个人就是李寻欢,所以她一定要李寻欢死。 所以她要诱惑沈岳,要沈岳拜倒在她的裙下,也叫那叫‘七姑娘’的女子瞧瞧,什么才叫真正的女人,怎么样才能真正吸引男人,这武林中没有人能抢走她武林第一美人的地位称号,也没有人见了她的身子还不动心,除非他不是男人,他不爱女人。 林仙儿的野心很好,只可惜,这次他遇见了沈浪。 沈浪就像块石头,不解风情比李寻欢更甚,何况王怜花就在他身边。 林仙儿的确厉害,可惜还没有与王怜花想体并论的资格,无论智计还是狠辣,她都差的太远。 沈浪笑着喝酒的时候,林仙儿已经咯咯笑着扭动着自己完美的腰身,将那上衣全都脱了下来,王怜花看着她那完美的胴体,眯起眼睛笑的像只狐狸。 他当然还是‘七姑娘’的样子,他再抬头看林仙儿的时候脸色通红,就好像是害羞了的模样,没想到林仙儿竟然在他们面前脱了衣服,竟不自觉的绕过沈浪走到了她面前。 林仙儿好像很满意‘七姑娘’的神情,握住他的手竟然放到自己的胸前,笑了笑道:“好妹妹,不是你长了一张美人的脸就能吸引男人的,你一定还没尝过情、欲的滋味,女人吸引男人的还有她的身体,今晚就让姐姐好好教教你。 ”林仙儿想七姑娘方才抛绣球选初夜的入幕之宾,定然是还是处子之身,不知道如何才能让男人销魂嗜骨,林仙儿决定今晚好好教教她。 看透林仙儿的想法,‘七姑娘’也咯咯的笑了起来,他伸出手在林仙儿的胸前用力抓了一把,沈浪的脸都要垮了,刚想开口让林仙儿赶紧出去,却听‘七姑娘’笑道:“好姐姐,那我们来比比谁厉害怎么样。 ”然后他竟然也将衣服脱了,露出一对浑圆白皙的乳、房来,一向沉稳从容的沈大侠一口酒水没咽下去,卡到嗓子眼里,好一阵咳嗽。 作者有话要说:吓死沈大侠了。 第57章【飞欢】剑客多情十一“不如我们来比比生孩子怎么样,看谁生的快,生的多。 ”林仙儿倒是没想到七姑娘也不害羞,但她没有惊讶,笑的更加魅惑。 却见‘七姑娘’随手从衣袖里拿出一把匕首来,说道:“比生孩子太麻烦了,不如我们来比点更刺激的,姐姐你敢吗?”林仙儿开始摸不透‘七姑娘’的路数,但见沈岳一句话不说丝毫没有开口劝的意思,争胜心起,笑了:“有什么不敢的,就算妹妹要比杀人,姐姐也奉陪的。 ”‘七姑娘’笑的更开心了,笑着笑着就抬手用那匕首在自己脸上划了一道口子,林仙儿哪里想过这等变故,尖叫一声,吓得从凳子上站起来。 ‘七姑娘’脸上已经渗出了鲜血,但她好像浑然不觉,似乎更加兴奋了,她举着匕首又在另一边脸颊划了一道,笑眯眯的走向林仙儿,脸上的血肉翻起,从嘴角划到耳根,绝美的容颜渗出一道道鲜血,可她好像一点都不知道疼,竟然还在笑,简直就像个魔鬼。 林仙儿使劲的摇头,吓得脸色苍白,一眨眼又见‘七姑娘’大笑着将那锋利匕首□□了自己的胸膛,那银白的匕首闪着光正好就插在她胸前的圆润上,只听‘噗’的一声,她左胸前的那坨白肉竟被她齐刷刷的切了下来,就掉到了地上,鲜血顺着胸前往身下流,可是她竟然还在笑,笑着一步又一步的逼近林仙儿。 林仙儿觉得自己快要发疯了,她尖叫着转身要跑,可那原本没有插上的门却像是被钉死了一样怎么打都打不开,她求助的看向沈岳,却见沈岳只是盯了‘七姑娘’笑着摇头,竟然好像司空见惯了一般,眼睁睁的看着‘七姑娘’又用匕首将胸前另一坨肉的也给割了下来,一点都不觉得可怕,他竟也在笑。 疯子!都是疯子!林仙儿用力攥着自己的衣襟,将自己的胸口捂得紧紧的,在这一刻她仿佛一下子掉到地狱里,浑身冰冷,‘七姑娘’血淋淋的手上举着匕首一步一步向林仙儿逼近,胸前的圆润变成了两个窟窿,可怕又血腥。 林仙儿不停的后退着,尖叫着呼喊:“我输了我输了,快放我走!”“好姐姐,来嘛,该你了。 ”‘七姑娘’的手攥着匕首,她的脸与前胸都是血肉模糊,白的肉红的血,她脸上的笑容此时一瞧似乎也变成了魔鬼的模样,仿佛下一刻就要长出了獠牙将人咬住吞噬了一样,可这还不算完,只见那‘七姑娘’抬手竟又从自己喉咙上划过,深的几乎要隔断了喉管,这次连沈岳都变了脸色,可‘七姑娘’就像没有知觉的怪物,依然不觉得疼,只是喉咙里发出‘咕咕’的声响,瘆的人要发疯。 她竟然还没有死,周围忽然响起一阵阵刺耳的哨音,忽远忽近,如同幽灵鬼域。 在这一瞬间,林仙儿忽然觉得整个白云阁都是一座鬼城,她跌跌撞撞的终于撞开了房门,逃命似的跑了出去,竟然发现方才还是热热闹闹的厅堂,突然间一个人都没有了。 静的只剩下那幽灵般刺耳的声音,连带着整个太原城似乎都成了一座死城,林仙儿拼命的跑,拼命的逃,终于追上了龙啸云,可无论她怎样呼喊龙啸云的名字,他都没有一点反应,眼神空洞无神,就好像被那魔鬼吸走了魂魄,成为了行尸走肉一般,嘴里只念叨着李园的房契。 林仙儿觉得自己也跟着发疯了,她后悔了,这一刻才意识到,无论是白云阁的七姑娘还是沈岳,都不是她该去招惹的人。 沈浪抢过王怜花的匕首扔到桌上,瞧着他这浑身是血的模样,也笑不出来了,他伸手检查王怜花喉咙处划破的口子,真怕他一个不小心伤到自己。 见他无碍,沈浪这才放心,松口气道:“王兄啊王兄,以后这种玩笑,还是莫要开了,害沈某白白担心。 ”“沈大侠难道连王某的手艺都信不过?本公子自由分寸。 ”王怜花恢复了自己的声音,拿了手帕擦擦自己的手,到处都是黏黏的血浆真让人难受。 他看了看还在窝在墙角的龙小云,心里有点佩服这小子的胆识了。 “小子,你不害怕,怎么还在这里不走?”龙小云虽然脸色苍白,却要强迫自己表现镇定,他听见‘七姑娘’的声音,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咬着牙道:“我不怕,我知道这不过只是种很高超的易容术而已。 ”王怜花收起脸上的笑容,不再说话,转身绕过屏风,进了里屋。 龙小云是林诗音的儿子,想必当年自己写的《怜花宝鉴》已被林诗音暗中抄录下来,她没有遵守约定将书转交给李寻欢,而是见龙小云被废了武功,便将这秘籍给了自己的儿子。 《怜花宝鉴》记载了王怜花的毕生绝学,看过之后,自然会猜到这不过是他精湛的易容术而已。 “很好!”王怜花自顾言道,他觉得龙小云这小子还算有几分胆气。 思量间,沈浪已走进来帮助他将脸上与身上的血浆擦干净,又用早就准备好的醋与热水帮他熏了脸,王怜花将那面皮揭下洗干净脸,沈浪又拿毛巾帮他将脸上的水渍擦干净,又顺手拔了他头上的珠钗,帮他束好了发,绯红色的长袍穿上身,这才恢复了千面公子原本的模样。 于是还躺在被窝的李寻欢与阿飞,就从掀起的被角里,眼睁睁的瞧着那绝色美人儿,三两下变成了俊俏的美少年。 阿飞愣住了,十多年过去了,王怜花竟还是当年梦中那少年模样,绯衣如火,一点都没变样。 “还是这样顺眼些。 ”沈浪满意的看了看眼前人的脸,最后帮他把腰带系好。 王怜花瞧着沈浪那胡子邋遢的模样,脸上还贴了一块极丑的伤疤,一副嫌弃的表情道:“我却看你不顺眼,你最好快点把你的脸洗干净,否则我那乖外甥该嫌你丑不认你了。 ”说着就举了那壶掺了醋的热水,开始给沈浪熏脸,熏完之后一双手在他脸上揉了揉,拿起匕首便将他脸上那块疤切开,只见白光一闪,刷刷几刀,沈浪脸上的浓密的胡须与长疤便一块又一块的掉到了盆里。 片刻功夫,王怜花已为他卸好易容,拿湿毛巾为他擦干净了脸。 李寻欢已经惊讶的坐了起来,心中赞叹这双妙手绝技的同时,还惊讶于沈岳原来的面容。 这就是他记忆中的沈岳,那利剑一般的眉毛,星眸一样的眼睛,挺直的鼻梁,棱角分明的脸廓,真的和阿飞好像,只不过他再怎么年轻还是比阿飞多了些岁月的沉淀和千帆过尽后的从容,那嘴上永远挂着的三分笑意,让他更有亲和力,不似侠客浪子,像是清瘦 分卷阅读42 的长者书生。 一个沉静稳重,潇洒从容,一个玉面朱唇,惊艳才才,好一对珠玉璧人。 十几年时光匆匆,竟然未从在两人脸上留下半点岁月痕迹,比起那经历寒霜击打鬓角已有了白丝的李寻欢看起来年轻太多,他再也压抑不住自己嗓间的瘙痒,重重的咳了出来。 王怜花已知道了阿飞与李寻欢之间超越了友情的这种关系,想来也知道李寻欢心中的忧虑,阿飞还年轻,而李寻欢却已经要步入中年,又如何陪阿飞白头到老,于是他难得出口安慰。 “年轻人啊,不要想太多,有本公子在,保你活到古稀杖朝之年还能活蹦乱跳。 ”心里堵归堵,但这江湖上也只有小李探花这种人才能配的上他的好外甥。 沈浪也早就知道阿飞爱上的人不是林仙儿,而是小李探花,好像这世上所有的事他都了解于胸,谁的心思也逃不过他的眼睛,他没有反对,只是点点头附和道:“这世上因缘际会本就奇妙,生死不弃的感情来之不易,当好好珍惜。 ”这世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向来见不的别人快乐的小魔头都能改邪归正大发慈悲,发发善心救死扶伤,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龙小云见到李寻欢从屏风处走来苍白的脸色更加难看,他原本以为龙啸云要说动沈岳杀李寻欢虽然困难,但也不是没有可能办到,现在才知道原来沈岳竟与李寻欢早已串通好,目的不过是为了要回李园的地契,为了羞辱林仙儿。 龙小云气的发抖,瞪着李寻欢冷笑:“好一个无情无义的李寻欢,害的我娘日日以泪洗面还不够,还要与外人串通一气,夺了我娘的房子,要把我们一家人赶出中原才算完。 ”李寻欢这辈子的软肋就是林诗音,龙小云如此言语就是为了气死他,偏偏李寻欢每次都正中下怀,必要被他说到心痛的咳出血来倒了下去。 沈浪听他如此言语,才知一像宽容为怀的李寻欢为什么会废了这样一个小孩子的武功,他皱了皱眉头,心想王怜花的本事若真被他全学了去,若他不学会改邪归正,再过几年,岂非又要天下大乱。 王怜花对这种从小就喜欢作死的小孩子一点都不头疼,他狠,你比他更狠,总会有法子制服他,沈浪就是脸皮太薄,没法对这种小孩子下手,你看那完颜康,心狠手辣不比龙小云好多少,这样的孩子大多数就是被父母惯的臭毛病,叛逆又心理阴暗,说的通俗点就是不知好歹欠收拾。 王怜花忽然对龙小云有了几分兴趣,笑道:“好小子,心狠手辣,颠倒黑白,不错不错有前途,不如你拜我为师,让我好好调/教、调/教如何。 ”龙小云见到李寻欢,一时心急,将方才的大胆猜测抛到了脑后,听王怜花如此言语,气道:“呸,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当我师父!”“唉,可惜可惜……”王怜花一点都不生气,他摇摇头,满脸痛惜的模样,站起来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对龙小云说道,“那就走吧。 ”龙小云猜不透他的意思,问:“去哪儿?”王怜花笑的很慈祥,真像个和蔼可亲又温柔多情又能包容万物的好长辈。 “当然是去你家啊。 ”第58章【飞欢】剑客多情十二王怜花当然不会真的跟着龙小云去李园找林诗音算账,莫说李寻欢定然不会让他动林诗音一分一毫,就是已经身为江湖前辈的王怜花自己也不会真的去找她的麻烦。 当年原本也是他自己亲手将书交给林诗音,怪只能怪他当初虽然看清楚了李寻欢与林诗音的感情,算了算去,却算错了李寻欢的心,也算错了林诗音的心思。 林诗音不喜欢李寻欢练武,也不喜欢他整日与江湖中人厮混在一起,因此便将王怜花让她转交的武林秘籍私自藏了起来。 她自始至终都没告诉过李寻欢,王怜花曾经来过李园的事。 林诗音的顾虑固然有她的道理,只是可惜了王怜花当年的一片苦心,他也怕自己当年来李园的行踪暴露,所以煞费苦心的隐藏了一路行程,他路上意外救了孙驼子一命,并要他在暗中保护林诗音,一直到李寻欢为《怜花宝鉴》找到合适的传人为止。 孙驼子就是李园墙外,那条灰暗巷子里鸡毛小店里的店主人,他本是孙小红的二叔,天机老人的侄子,虽然是个侏儒,但武功却很高,原本以他的作为早就应该在江湖上大有名头,只是因为应承了千面公子的一句诺言,隐忍在那鸡毛大的小店里擦桌子擦了十几年,有家不能回,一天未从离开过。 因为这件事情而引发的后续问题以及牵连的外人暂且不提,只说当下王怜花与沈浪的境遇与想法。 龙小云就算能看透王怜花的易容术也没有关系,因为若是没有和怜花公子一样的妙手,他根本也学不会这巧手的易容,林诗音心地善良不似龙啸云一样心机深沉,就算当年她在沈浪拿回书之前确实誊抄过上面的内容,定然是只抄写了书上的武功与易容、医术,至于蛊毒、摄魂之类害人的邪术肯定不会保留,否则龙小云也不会只看出王怜花的易容却没看出他父亲中的迷梦摄魂大法。 何况《怜花宝鉴》的真迹如今在沈浪手中,总好过将来要跟着那不识好歹的伪君子默默入了黄土的下场。 再者,王怜花也没想说出自己就是千面公子,也没想让李寻欢知道沈岳就是沈浪,否则江湖上一旦传出去沈浪与王怜花重出江湖,没完没了的麻烦必然接踵而至。 经过这么多年,他与沈浪的不寻常关系好不容易随着他们的隐居在江湖上平静下来,再谈论起来也不过是说书人口中的一段武林传奇。 这十几年的时间对他们而说也不过是眨眼的功夫,江湖已经变了样子,现在的江湖应该是李寻欢与阿飞的主场。 江湖第一个十年是沈浪的,那么江湖的下一个十年,便该是李寻欢与阿飞这些年轻人的。 就像当年王怜花无意间流落到了陆小凤与花满楼的江湖上一样,那是陆小凤的江湖,就算王怜花再有本事一个人将王森记从江北开到江南,搅乱武林风云,也不可能做到称霸天下。 他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天,他知道他还有与沈浪相见的希望时的心情,从小到大,他失去的亲情友情已经够多了,他面上虽不在意任何感情,但心里因此产生的仇恨与嫉妒却伴着他度过了整个少年时期,直到后来被沈浪的仁心所感化。 他那时候就想明白了,称霸武林争天下第一却不如与沈浪一起隐居天涯。 每一辈人都有每一辈的江湖故事,该结束的时候就该结束,绝不需要再画蛇添足。 他们本是为了和阿飞的约定而来,现在阿飞找到了,想教训的人也教训了,玩也玩够了,还是想继续过于沈浪隐居的生活。 在这里,仿佛他已不再是千面公子,只是阿飞的舅舅而已。 所以王怜花给林诗音写了一封信,只让龙小云带了回去,信里放了几朵牡丹花瓣,示意林诗音写信之人的身份正是当年身居洛阳的绯衣公子。 信中告诉她好好教育龙小云,将他的武功与医术传承下去,之前不信守承诺的事情便既往不咎,同时这样也是警告她,要龙小云将他的武功用到正途上,否则自己随时都有可能回来再让他废一次武功。 打发走了龙小云,李寻欢就开始对王怜花的身份有所怀疑,所以开始试探他的名字。 一说起这个名字,王怜花就觉得腮帮子疼,他原本易容成‘王夫人’的时候是想借朱七七的名字来用,所以才给自己起名叫七姑娘,想来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朱七七变成了什么模样,好歹出生入死朋友一场,白白送她个‘武林第一大美人儿’的称号也不枉当年的情谊。 可沈浪一听这名字可就不答应了,他觉得王怜花这样做会毁了朱七七的名声,这已将尽二十年过去,她现在早已平淡下来嫁为人妇,隐居海外,何必再给她添这些不必要的麻烦。 王怜花想朱七七的名誉早就叫沈浪给败坏的差不多了,于是李寻欢再一次问起他的名字时,被沈浪桌下踢了一脚警告的王怜花,笑着胡说道:“在下正巧是七月七日生人,所以家母给在下起名叫朱七……咳,初七,王初七。 ”王初七这个名字李寻欢根本就没在江湖上听过,单凭方才王怜花的一手绝妙的易容功夫决不可能江湖无名,但李寻欢在脑中左右想了很长时间,也没将他与现如今江湖上听说过的人对起号来。 这让李寻欢更加怀疑这两人的来历,他觉得这二人的身份肯定与那说书老人口中的‘白云令’有着莫大的关联,这原本就是李寻欢想要调查的事情,但是万万没想到这二人竟与阿飞有着这么亲密的关系,他既然无条件相信阿飞,当然也信得过沈岳的人品,便也将那位自称‘初七’的武林前辈当作长辈看待,虽然不知道这位前辈与兴云庄的恩怨,但李寻欢还是很感激他能饶过龙小云。 王怜花猜得到李寻欢心里想什么,其实他很想告诉李寻欢,那时在白云阁抛绣球的之前,他在那十丈长杆里藏了许多磁石,后又在那红绣球之中掺了不少铁线,他只要用内力将绣球扔到屋顶,铁线缠上长杆里藏的机关,那绣球自然便会借助那磁石的力量自己飞上了十丈杆头。 他无论内力再高也不可能一扔十丈高的,就像沈大侠的本事再大,也不能轻而易举的就挡住了例无虚发的小李飞刀一样。 小李飞刀李寻欢,惊艳才才,盖世无双的武林名侠,他的名声早与沈浪一样成为这段江湖历史中浓重的一笔,甚至超越了仁侠,只是他自己从来不在意。 虽侠名远扬,却终归要做浪子。 纵使王怜花已经拿到了兴云庄的房契,纵使兴云庄又换了主人,门头的匾额变回了李园,李寻欢也不可能再回李园了,他只要想到梅园里那座小楼上的女主人,就要肝肠寸断。 所以,他又一次选择了远离,因为他不愿再亏欠一次。 他想如果他没有爱上阿飞,他下半辈子可能会永远住在孙驼子那鸡毛小店里,望着冷香小筑对面小楼的一盏孤灯,浑浑噩噩到死。 可老天爷偏偏就要让他在那个雪天,遇到了阿飞,所以他的生命里又有了光彩。 他原本想自己的年纪可能不能陪伴阿飞白头到老,但是在阿飞吻他的那一瞬间,他忽然想起了阿飞对他说过的话,阿飞对他说,他不应该用自己的想法去决定别人要走的路,有可能你觉得自己替别人做的对的决定,反而却害苦了别人的一生。 永远不要轻易去为别人做决定,少年看着他的眼神是那样倔强又坚定,深深的感染了李寻欢的内心,让他有了充足的勇气直面自己内心的渴望,他已经错过了一次,绝对不能再错过第二次。 因此,他已经下决心,只要阿飞点头同意,阿飞去哪里,他就随他去哪里,寸步不离。 人一但有了决心,人生的方向就会变得很清晰,好像也没有那么多烦恼可寻了。 心里的烦恼少了,脚下的路走起来好像也顺畅了很多。 这一天,王怜花竟将铁传甲带到他面前,并将十八年前铁传甲与‘中原八义’之间那场旧怨说了个清清楚楚,竟像亲眼所见一般,铁传甲从来没想过竟然有人能理解他,惊讶的久久无法言喻,堂堂七尺男儿竟忍不住泪流满面。 李寻欢感动于铁传甲忍辱负重十八年只为全朋友情义的同时,也对王怜花更加钦佩,他这时才惊讶的发现,这位王公子好像对武林中所有的事、所有的人都了如指掌。 李寻欢沉浸在于铁传甲相逢的喜悦中时,阿飞也跟着沈浪去了保定城外三十里处的沈家祠堂,那本是沈浪少年时流落江湖居住的地方,阿飞下山后找到了这里,起初与李寻欢分别的那些天,他就住在沈家祠堂。 沈浪与阿飞在沈家祠堂整整待了七天七夜,谁也不知道他们父子两人究竟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只知道后来阿飞脸上洋溢的笑容更多了,握剑的手更稳,更自信了。 后来,他们四人决定一起隐居下来,王怜花找人在离梅林三十里的山涧盖了一座白云山庄。 十里梅花树环绕四周如同桃花岛的五行八卦,将山庄与世间隔绝,四季如春,漫山遍野鸟语花香,亭台楼榭小桥流水,如同世外桃源,人间仙境。 江湖逐渐平静,自从少林寺那场大战之后,李寻欢与飞剑客两人也像消失了一样。 武林中虽然少了江湖名侠和第一剑客,但不知道什么时候,人们却听说在那神秘莫测的白云山庄里却多了一位起死回生的妙手神医。 原本这日子过得非常安宁,直到两年后的某一天,山庄的药材没了,王神医亲自出山采药,在山下的一座小面馆里吃面的时候,遇见了一帮穿着杏黄色长衫的人,他们每个人的手里都攥着一枚铜钱。 听说这是这两年新兴起的组织,叫做金钱帮。 作者有话要说:过渡章,要赶紧完结了。 至于初七,打古剑二,喜欢上谢衣3.0了。 第59章【飞欢】剑客多情十三金钱帮是江湖上近两年来最新兴起的帮派,因为兴云庄与少林寺事件之后,飞剑客与小李飞刀不知踪迹,江湖武林势力正消邪长,所以金钱帮才能壮大的如此之快,不过两年时间已经可以与江湖第一大帮丐帮比拟。 金钱帮帮主上官金虹的龙凤双环在当年百晓生兵器谱上排名第二,武功尚在排名第三的小李 分卷阅读43 飞刀李寻欢之上,百晓生虽然丧命在小李探花刀下,但他品评兵器谱也并非没有依据,上官金虹并不是个好惹的角色,尤其是他身边还跟着个黑衣剑客荆无命。 荆无命的快剑与阿飞相比应当是不分伯仲,听闻有传言说这武林之中绝对没有人能挡得住上官金虹与荆无命的联手一击,连当今兵器谱排名第一的天机老人也不能,所以江湖中人没有不俱怕他们的,凡是见到穿黄衣服手中拿着铜钱的都要退避三尺,就害怕被他们盯上,若是他们将手中的铜钱放到自己头上,铜钱掉下来的时候就是自己脑袋落地的时候。 如此怪异又可怕的规定,几乎要使江湖中人闻风丧胆,没有人敢破坏他们的规矩,敢反抗的人早都死了,连尸体都不剩,因此不过短短时间金钱帮的名声大噪,连金钱帮的帮众也如此嚣张,即便是他们的帮主上官金虹还没有入关进中原,也没有人敢惹他们。 原本江湖上的这些事,王怜花已经不想多过问,活了这么多年,什么厉害的人物没见过,什么腥风血雨没经历过,别说是两年,如果没有沈浪,给他半年时间他也能组织起一个更大的帮派称霸武林,上官金虹再可怕,也没有快活王可怕,甚至根本没有他自己可怕,同样的枭雄,上官金虹在王怜花眼里最多也只是一个小角色。 让王怜花对这件事感兴趣的并不是金钱帮,而是因为他在这个小面馆吃面的时候,看见了金钱帮之众拿着铜钱取人性命的时候偶然说起,他们和他们少帮主之所以来太原的原因,是听说了九月十五兴云庄会有重宝现身,要来取宝。 而巧合的是这件宝物是本秘籍,是许多年前大侠沈浪买船出海之前留下的一本武林秘籍。 沈浪与老李探花是故交,传言他原本留了两本秘籍给李老探花,李寻欢学了其中一本就练成了无敌天下的小李飞刀,还剩一本藏在李园,也就是现在的兴云庄。 王怜花这下可不乐意了,你说传说李园有秘籍就传吧,传谁的不好非要传沈浪的,你瞧沈浪那个一本正经又无欲无求的模样,怎么会把自己的毕生绝学写成武林秘籍留在李园呢,明明是他王怜花的秘籍,什么时候又变成沈浪的了。 岂有此理!久不在江湖走动,江湖竟已没了千面公子的传说了吗。 今日已是九月十四,听闻上官飞已经到了兴云庄附近,王怜花扔了两枚铜板在桌子上,一眨眼已经坐上了去李园的马车。 孙驼子的小店里正热闹,除了一些不认识的江湖中人之外,还有几位金钱帮的人以及那位依旧在抽旱烟的天机老人与他的孙女长辫子的小姑娘孙小红。 两年时间过去,孙小红长得更漂亮了,她已经十八岁了,身上有了女人的韵味,一双大眼睛更加勾魂,她此时此刻正在盯着四位身穿黄衫的金钱帮众,以及坐在四人前面黄衣服上绣着金线的冷漠少年上官飞。 除了这些人之外,还有一个兵器谱排名第九善用长鞭的神鞭西门柔,以及排名第八的独腿人金刚铁拐诸葛刚,王怜花推开店门进去的时候,这群人正在打架。 天气有些转凉,他披着一条红色的狐裘,仿佛店里这群人都是死的,地上有两具尸体躺在血泊里他也只当看不见,西门柔正在与诸葛刚拼命,他的长鞭一挥着有着横扫千军的威力,他这一鞭子本是扫向诸葛刚,诸葛刚用铁拐撑地在地上滚了一个滚躲了过去,长鞭的鞭尾就向着王怜花扫去。 众人只当这个刚刚进来的短命鬼定要无辜枉死在这长鞭下,谁知道这鞭尾还未落下,他的人却已经坐在了孙驼子边上,而后才听见那鞭尾落下之后砸烂了桌椅的声音。 西门柔惊住了,所有的人都很惊讶,没有人看清楚他究竟是怎么躲过西门柔的鞭子的,更没有看出他是怎么走到孙驼子身边的,原本在拼命的人竟然都停住了,孙驼子看清楚他的样貌,惊讶的说不出话,眼神之中闪现出一种痛苦中却又夹杂着几分喜悦的复杂情绪。 孙驼子竟然还记得他,他怎么会忘记,他下半生的命运,就是因为这个人改变的,那一句承诺,到死也不会忘的,他只是没想到自己还能再见到这个人,这个传说中早已买船出海隐居的一代奇侠。 天机老人瞧见来人的身手竟然也停止了抽他的旱烟,他虽然没有见过这个人,但看孙驼子的神情以及他自己的猜测,大概也能见此人身份猜的八、九不离十,他和孙驼子一样,没想到这人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西门柔不愿再与诸葛刚等人纠缠,长鞭又挥起,旋转如风,他的人也高高飞起。 他身后有一个独眼的黄衫人,他好像并没有瞧见王怜花进来,因为他的眼里只有西门柔一人,他一心只想战胜西门柔,只见他以扯开衣衫,露出前胸的两排刀带,带上密密麻麻插着七七四十九柄长短不一的标枪,枪头红缨鲜红如血。 西门柔转起来的时候,他的长鞭围着他一起旋转,就好像是成了一道钢铁做成的保护罩,刀枪不入,黄衣人的十三柄长.枪打过来的时候,只听咔擦几声,长、枪竟全被旋转的鞭子拗断了,断了的标枪像四面八方飞出来,打到墙上,余力未尽,红缨抖落,随风飞舞。 就在这时西门柔的人就像一股龙卷风,越飞越远,越飞越高,果真没人能再拦得住他。 有一柄枪头落在王怜花脚下,孙驼子只见他轻轻抬了抬脚,紧接着就听见‘哐当’一声巨响,慌忙抬眼一瞧,竟发现原本就要逃走的西门柔狠狠地撞到了墙摔倒了地上,他的长鞭的鞭尾处正插着一根只剩两缕红绳的枪头,竟然就是刚才还在王怜花脚下的那根。 诸葛刚虽然不知是谁动的手,但西门柔死了就少了一个和他作对的人,他也管不得别的手中的铁拐就向着重伤的西门柔脑袋上砸去,谁知他的铁拐还未出手,就觉得脸上好像突然被人狠狠拍了一掌,拍得他眼冒金星,几乎晕倒,晃了一晃神,想要抬起铁拐,竟发现那双拐竟以齐刷刷的断成了两半。 诸葛刚努力睁开眼睛,只模糊的看清桌前坐了一穿着绯红长衫的人,他本想睁大眼睛看清楚这个人的样貌,却觉得他那长衫越来越红,最后竟变成鲜血一样的颜色,再也看不见其他,他的人终于倒在了地上。 没有人看清楚诸葛刚是怎么死的,唯一能看清的是他脸上的血手印,鲜血从他的七窍里流出来糊住了眼睛,黄衫人见到诸葛刚脸上的手掌印,就好像见到了鬼一样,腿一软撞到桌子被绊倒在地上,这时,他才发现那个正在若无其事喝茶的绯衣青年。 “紫、紫煞手!”黄衫大汉竟认得他这一手毒掌,惊恐的看着他,那仅剩的一只眼睛睁的很大,好像要拼命看清楚这人的来历。 只见这绯衣青年回头瞧着他冷冷一笑,黄衫人如同见到鬼一样整个人都抖了起来,牙齿咬的‘咯咯’作响,疯狂道:“是你,是你!! !”“呵,十几年了,你还是这么喜欢做奴才。 ”王怜花当年的得力手下人数虽多,几乎遍布大江南北,但是每一个他都见过,每一个的底细也都一清二楚,虽说有的只见过一面,但他总归还是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黄衫大汉叫做燕双、飞,善用银枪,当年在王怜花的心腹手下当过几天喽啰,当年的燕双、飞也不叫这个名字,银枪也没用的这么花里花俏,唯一不变的是他还是这么没脑子所以成不了大事,纵然凭借武功在江湖上有一番名号,却依然是当奴才的命,只不过他如今的主子是金钱帮。 “快滚吧,再让我看见你下场和他一样。 ”王怜花望着自己修长的手指冷笑,燕双、飞捂着他在十几年前被这人戳瞎的一只眼睛,看了眼七窍流血的诸葛刚,嘴上狂吼着‘他回来了、他回来了!魔鬼、魔鬼!’,便惊恐的逃了出去,如同被吓破了胆,哪里还有一点刚才的威风。 绯衣青年好像只是抬了抬手掌,刹那之间,燕双、飞疯魔,西门柔重伤,诸葛刚惨死。 小酒馆里胆小的人吓得四散而逃,那黄衫上绣着金线的金钱帮少帮主上官飞,冷冷的脸上也出现了惊讶的神色。 只听绯衣青年道:“滚回去告诉上官金虹,兴云庄两年前已经易主,此地没有你们要寻的秘籍,若金钱帮敢踏入李园一步,保你全帮上下,无一活口。 ”好大的口气!上官飞脸色铁青,刚想开口问你是什么人,却见那绯衣青年站起来,朗声大笑,天云令挂在腰间,似乎隐隐闪着紫光。 天机老人竟也难得的露出一丝惊恐,嘴中念道:“白云重出日,紫煞再现时,莽莽武林间,大乱从此始!”王怜花停下了笑声,依然弯着眉眼,笑眯眯的望着天机老人,自顾道:“老和尚随口编的一句瞎话,二十多年了还在说,怎么就偏偏记不得王某人,你们难道不知道,我这个人,最喜欢的就是天下大乱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快快完结,开新坑。 ps:双、飞,长、枪,都是敏感词,所以只能中间加个顿号,要不然敏感词太多这章就给自动锁了。 第60章【飞欢】剑客多情十四无论是诸葛刚还是西门柔,都是因为收到一封‘九月十五,兴云庄有重宝将现……’的信,才来到兴云庄,王怜花当然猜的到这是谁搞的鬼,如此大费周章引江湖武林人士来兴云庄为难林诗音,目的不过是为了利用林诗音引出李寻欢,好要他们为了宝藏秘籍自相残杀,顺便除去李寻欢。 写这封信的人,除了林仙儿没有别人。 两年前,她联合龙啸云想收买沈岳杀李寻欢,被王怜花骇走之后,还不死心,这两年来又与金钱帮的少帮主上官飞搅合在一起,若非如此,凭上官金虹的胆识与脾性,怎么会相信这种胡言乱语的话,又怎会让金钱帮的人搅和进这趟浑水来。 上官金虹人还未进城,就已经暗中给自己树立这样强大的仇敌,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现在的王怜花可不是当年的时候,趟个浑水还要偷偷摸摸的,现在他可是江湖前辈,想做大事情当然要光明正大的。 王怜花要见林诗音一面,李寻欢已下定决心要和阿飞隐居,该断的情缘就断的彻底些,别人的感情他不好插手,只不过是想去兴云庄走走,至少也住一晚上,等过了九月十五再说。 第二天一大早,王怜花睡了一觉,才从小酒馆里走出去,到了兴云庄。 孙驼子从小酒馆里追出来,喊道:“王老前辈请留步!”李园刻着那副对联的铁门早已生锈,王怜花停下脚步,孙小红跟在孙驼子后面偷偷打量着王怜花,一双眼睛里充满了好奇。 王怜花笑道:“我是姓王,但我好想并不算老。 ”孙小红‘噗嗤’一下笑出声来,似乎觉得这位江湖上人人都闻风丧胆的武林前辈也没有那么可怕,而且好想还很可爱。 她从孙驼子身后走出来,笑道:“二叔,王前辈哪里老了,我看他根本比我大不了几岁嘛。 ”孙小红自然是笃定了王老前辈不能和她一个小姑娘生气,何况她说的的的确确是实话,眼前这个爷爷和二叔口中所谓的王老前辈,根本一点都不老,听闻他的年纪比那李探花还要大上几岁,可的的确确还像个小伙子,和阿飞一样还是个十分英俊的美少年。 “你们跟着我难道是怕我也去抢兴云庄的宝藏?或者说你们是想知道李寻欢的下落?”王怜花对这个长得很漂亮又十分聪明讨人喜欢的女孩子很有好感,对这种喊他一声前辈的女孩子,他就不会用色眯眯的眼神来看人家,他年轻那会儿的确是好色,但也还没到饥不择食的地步,毕竟老前辈还是要有个老前辈的样子的。 孙小红听到李寻欢的名字脸色红了红,虽然被王怜花看穿心思但她并不害羞,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自古美人爱英雄,这原本就是天经地义的。 王怜花对这种男女之事还是很通透的,孙小红真是个好姑娘,原本无论是配阿飞还是李寻欢都不错,可惜的是偏偏叫阿飞和李寻欢看对了眼,这能有什么办法呢。 孙驼子看到孙小红的反应,开口为她解围道:“王前辈,我没想到你还能回来,十二年前的救命之恩……”“我早说过,当年救你不过是举手之劳,何况为了王某人的一句承诺,你已在这几乎不见天日的小店里擦了整整十二年桌子,一诺千金,让人敬佩。 ”王怜花想起当年自己来李园的情景,转眼间已不知发生多少生离死别、惊险离奇的事情,想起自己如今的处境与地位来,也算是幸运。 孙驼子这种一句承诺能守十几年的好汉,总归是令人佩服的,王怜花自认为他自己绝对做不到如此。 看见孙驼子这铁打的汉子因为自己几句话眼角湿润,王怜花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情感,这种情感是不是就是当初沈浪与熊猫儿惺惺相惜时的感觉,他说不清楚,这种感觉他可能还要花很长的时间去思考去体会。 他挥挥手,道:“你走吧,带着小红回家去,你的家人已经等你太久了。 ”“我不走,当初说过在这里守十五年,就是十五年,少一天少一个时辰也不行!”孙驼子很固执,王怜花只能告诉他:“过了九月十五,再也不会有人知道兴云庄的秘籍了。 ”兴云庄自两年前那场战事之后,便日渐消沉,龙啸云两年前已不知所踪,林诗音遣散了所有下人,诺大的庄园,萧索的无人问津。 九月十五的夜黑的很早,圆月藏在乌云中若隐若现,今天是个 分卷阅读44 特别的日子,是林诗音的生辰,林仙儿就算准了今日龙啸云会在今日赶回来,也算准了李寻欢定然不放心还会再回来看林诗音一眼。 萧索了两年的兴云庄终于又热闹了起来,显然上官飞并没有将王怜花的话放在心里,他还是带人来了李园,除了金钱帮还有兵器谱排名第四的嵩阳铁剑郭嵩阳有点知名之外,其余的都没听说过。 王怜花不认识郭嵩阳,但是孙小红却认得,孙小红年纪虽轻,但对江湖上的名派武功却是如数家珍,王怜花久不局江湖虽身兼各门各派的独门武功路数,但认识的大多是些父辈人物,要看这些后辈还得靠孙小红来提点。 其实王怜花根本不需要知道这些人谁是谁,但见孙小红如何都要跟着他,也就让她跟着了。 王怜花本是来李园看戏的,他和孙小红坐在梅林旁边小楼的屋顶上,能将整个庄内的情景看的一清二楚。 孙小红瞪着大眼睛瞧着王怜花,觉得他这一身绯衣在黑夜里也是那么耀眼,她想起之前爷爷给她讲过上一辈沈浪等人的精彩故事,内心久久无法平静。 听闻王老前辈年轻的时候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可孙小红左看右看也觉得他不像个坏人,反而觉得他很有趣。 她知道这样和这些江湖前辈说话的机会不多,所以一直都在找机会。 黑夜中上官飞绣了金线的黄衫闪着光,孙小红看着他,开口问:“上官金虹是不是想杀李寻欢?”王怜花抬头望了望月色,心里算了下时间,随口回道:“这是必然,没有一个想称霸武林的枭雄会放任这样一个强大的对手活在世上,不管用哪种方式,哪种手段,他总会想尽一切办法不惜代价去除掉这个后患。 ”“所以,前辈您今天是来保护林诗音,而并非来找她问罪的对不对?”孙小红知道兴云庄的确有武林秘籍,但却不是沈浪的秘籍,而是王怜花的,当年王怜花将自己毕生绝学,《怜花宝鉴》交给林诗音的事情,她也听孙驼子说了,她本来以为王怜花是来找林诗音私藏秘籍讨个说法的,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 王怜花嗤笑一声,道:“保护?我从未保护过别人,这里也没有一个人有资格让我王怜花来保护。 ”孙小红不死心,又说:“您是怕上官金虹用林诗音和龙小云威胁李寻欢。 ”“怕?笑话,他们的死活与我何干,让我害怕的人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入了黄土,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在丐帮之中翻云覆雨、来去自如,什么金钱帮、银钱帮的还入不了本公子的眼。 ”丐帮是江湖第一大帮,金钱帮势力虽盛,却还无法与势力雄厚的丐帮抗衡。 江湖中又有几人知晓,沈浪与王怜花如今的关系到了何种地步,王怜花十步之内必有沈浪,沈浪十步之内必有王怜花,若是你只看到其中一个,那另一个也定在此,如果看不到他,他多半是藏起来了不想你见他,或者是他去做另外一件更危险却非做不可的大事了。 沈浪一跺脚,江湖仁人志士争向跟随,天云令出手,天下邪魔莫敢不从,他二人无论是谁重出江湖,必然有威震天下的力量。 小小金钱帮,何值一提。 王怜花又抬头望了望月色,觉得时机好像差不多了,他心情不错,对孙小红道:“我不过是为了一个人。 ”孙小红的眼睛亮了亮,赶忙道:“是为了李寻欢?”王怜花‘哼’了一声,冷声道:“呵,他好大的面子。 ”孙小红奇怪的问:“那是为了谁。 ”“自然是我那好外甥。 ”“外甥?”孙小红的好奇心被王怜花一句话点燃了,“前辈的外甥是谁?和李探花有什么关系?”王怜花回头看了看孙小红,像前辈一样嘱咐道:“小丫头,一口一个李寻欢,你可千万莫要爱上他,江湖水深,及时收手还来得及,千万别溺的太深,他已经和我外甥携手隐退江湖了,过了今晚,你就见不到他了。 ”孙小红愣了下,她聪明伶俐,听王怜花的话立马就猜出这说的是阿飞,可是携手这个词用的总感觉哪里不太对,不待她开口再问,王怜花用眼神示意她,她再不看戏,就连李寻欢的最后一面也见不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倒计时。 第61章【飞欢】剑客多情十五此刻兴云庄内,郭嵩阳和金钱帮的人已经斗了起来,混乱之际,李寻欢果然出现了,王怜花就知道他绝不可能乖乖待在白云山庄。 郭嵩阳杀掉上官飞带来仅剩的几位高手之后,就要与李寻欢比武,李寻欢推脱不得,只好应战。 这必然是一场冠古绝今的精彩决斗,孙小红担心李寻欢,也不想错过这场比试,便告别王怜花,跟了上去。 王怜花并不担心李寻欢会输,郭嵩阳的剑法虽快,却快不过小李飞刀。 上官飞的金线衣还在黑夜里闪着金光,立在冷香小筑门口徘徊。 看见三人走远,王怜花才从腰封里拿出一只骨哨,放在嘴边,而后就听一阵凄凉的哨音划破夜空,寥寥夜色下的兴云庄刚刚归于平静,突然又被这恐怖的哨音撕裂,就如同无数鬼魅幽灵在这夜空飘荡,紧接着四面八方都响起了这哨音,上官飞不知这究竟是何物,想瞧一瞧是谁在装神弄鬼,刚转头就看见了绯衣飘飘的王怜花正在理他不远处似笑非笑的瞧着他。 上官飞忽然想起来,先前这绯衣青年对自己说的话,突然从袖中拿出一副子母钢环,长啸一声子母环自掌中飞出,这本是一对要命的武器,可惜上官飞的武功并不到家,王怜花不躲不闪,依然站在原地望着他笑,但那飞出的子母钢环却已经被他用三根手指捏住。 上官飞瞪着他,王怜花又笑了笑,只动了动指头,那子母钢环便向着上官飞而去,待上官飞发觉要躲开时,那钢环已经将他撞飞了出去,跌在地上爬不起来。 王怜花笑道:“你现在起来,快往回走,说不定还能赶上见你父亲最后一面,我猜他这辈子恐怕都入不了城了。 ”兴云庄内忽然出现了上百个身穿黄衣服的人,手里拿的武器也各式各样,一看就是金钱帮的走狗,有人将白日里小酒馆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上官金虹,上官金虹放心不下上官飞,便派最先入城的手下,都去兴云庄保护少帮主,他们原本受上官飞的命令在庄外等,听见那刺耳的哨音,见上官飞受伤才都赶了进来。 王怜花好像就是要等他们全都出来一样,原本平静的夜空忽然刮起了夜风,刮得他那绯红的长袍猎猎作响,他还是不动,只微笑着将右手举到了头顶,在场之人面面相觑,都不知他是合用意,上官飞早已被他们扶起来带了出去。 王怜花的手忽然落了下来,就在他的手落下来的一瞬间,夜空中忽然有无数箭矢狂风暴雨一般席卷而来,带着冷如骨髓的杀气与划破黑夜的嘶吼,冷冽的箭尖无情的穿透黄衫之下覆盖的肉体,黑夜中泵出的鲜血染红了黄色的金线,夜风吹过,热血由滚烫变得冰凉,绝望的惨叫声夹杂了凄厉的哨音,响彻整个庄园,一时之间,兴云庄几乎变成了人间炼狱,一具又一具鲜活的生命随着时间逝去。 林诗音关上了窗户,不忍听这凄惨的喊声,泪水一行又一行的从她的脸颊滑落,她已承受不住这种痛苦,紧紧搂着也骇得脸色发白的龙小云,捂脸痛哭。 她看见了来的人是谁,她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她在这里已经住不下去,她已决心要带着自己的孩子远离武林纷争,离开李园,离开中原。 王怜花的脸上突然又有了那种残忍的笑容,他想,有些事情是沈浪这种身怀侠义精神的人永远都做不出也做不到的,如果沈浪真的在此,他定不忍心看这血流成河,但是江湖就是这样的,不是所有的人都能被所谓的侠义仁心所感染,有些人就只能用更残忍的方式去消灭他们,一念之仁,后患无穷。 何况,也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有资格见识沈浪仁义侠心的,他的仁义只留给自己就够了。 一轮箭矢消失之后,庄院里能站起来的人已经剩不下几个,能跑的快的躲过箭矢的几人也定不会活着走出兴云庄,黑夜笼罩下的院中有那中了几箭没有死透的伤者苦苦哀嚎,王怜花就站在梅树下,冬天开过的腊梅还没有全部凋谢,稀稀的月光透过乌云照射在梅花枝头,透过绯红的衣衫投下一道道斑驳的残影,躺在地上哀嚎的人还未看清那红衣人容貌,只觉眼前闪过一道白光似乎夹杂着凄冷的月色,刺进了自己的血液,冷的彻骨,鲜血洒在盛开的腊梅上,红的耀眼。 王怜花随手将手中的长剑扔掉,冷着脸抬起右手招呼一声,便有无数黑衣人从四面八方蹿了出来,有的在屋顶,有的在梅林,甚至有的在那假山旁的桥底下。 “属下来迟,请公子恕罪!”黑衣人齐刷刷跪了一地,没有人知道他们藏在哪里,他们好像无处不在的鬼魅,又好像根本不存在的幽灵,他们从头到尾只听一个人的命令。 王怜花神色淡然,冷声吩咐道:“将尸体抬走,以后见到金钱帮走狗,一律格杀勿论!”这命令下的没有一点感情,甚至十分残忍,但他认为金钱帮的人将铜钱放在别人头顶的时候,就该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他们的脑袋也会被别人割下来。 黑衣人领命后,开始处理尸首,王怜花抬头望了望小楼上微弱的灯光,转身走了。 只不过两炷香的功夫,这些穿着黄色衣衫的尸体还未冷透,已被处理的无影无踪。 若是有人觉得王怜花久不居江湖,便在江湖上没有了自己的势力,那他一定愚蠢到家了。 王森记的产业遍布大江南北,王怜花的心腹藏匿于江湖各处,纵然几十年之后,江湖的领头势力换了一批又一批,只要王怜花还活着,只要王怜花的传人还活着,只要他愿意挥一挥手,武林就注定又一场血雨腥风。 ……清晨的第一缕曙光重新照进兴云庄的时候,一切还是原来的模样,冷香小筑旁的梅林里梅花已经凋谢的只剩下了枝干,绯红的梅花瓣飘落了一地,整个庄院仿佛还是那么落寞那么孤寂,仿佛昨晚根本没有一个来拜访过。 唯一不同的是兴云庄两年前失踪的主人又回到了这里,龙啸云在林诗音房间里徘徊,他这两年远赴关外就是为了找一个叫做胡不归的高手来杀掉李寻欢,他真的爱着林诗音,他原本是想和林诗音解释,但是今早他忽然发现林诗音已经离开了兴云庄。 胡不归在喝酒,一杯连着一杯,他原本也不是特别喜欢喝酒,他原本生活在关外,这些年活的逍遥自在,想哭就哭,想闹就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谁也管不了他,谁的眼光他也不在乎,他的剑法高超,武功深不可测,江湖中人都称他‘胡疯子’。 他原本是谁的忙都不愿帮的,可是他在年轻的时候从经受过别人的恩惠,所以现在那个对他有恩的人的后辈来找他帮忙,他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所以就跟着来了中原。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昨晚凌晨他在兴云庄见到了一个人,一个他在十几年前就认识的人。 那个江湖上传言早已与任侠沈浪归隐海外,改邪归正、喜穿绯衣的千面公子。 胡不归的来历江湖上没有人知道,连天机老人都猜不透的武功路数及来历,不归,不归,他改名换姓,原本发誓永远不愿再回过去。 楼兰古城大火滔天,快活王死后,他无意间得到了几本武功秘籍,本想潜心修炼,怎奈年轻时在快活王手下的日子就像噩梦一样缠着他,他花了很多很多年才忘记‘疾风骑士’这个代号。 直到后来,他听说沈浪在名声最盛的时候与王怜花和熊猫儿等人一起买船出海,再不过问江湖中事,才恍然大悟,什么权利名势到头来不过是一抷黄土,他们根本从来都没有在乎过。 胡不归没有说话,喝在嘴中的美酒好像也没有了味道,其实他原本也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方心骑也不是他原来的名字,他原来叫什么呢,早就忘了。 如果可以,他可真想和沈浪王怜花再一起喝几杯酒,说说轻狂年少时曾经做过的糊涂事。 胡不归摔了酒坛子,好像昨晚在兴云庄的他看到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龙啸云也顾不得李寻欢死活,四处去找出走的林诗音了,一夜之间,兴云庄变成了一座空院子,胡不归原本就觉得龙啸云这种人做的事实在是太恶心,便也循着绯衣公子离去的方向,追过去找老朋友喝酒了。 因为他知道,王怜花解决完兴云庄的事,第一时间就会去找沈浪了。 而此时的沈浪,也正在入城时那古道边的小凉亭里等王怜花,这条古道原本是上官金虹要入城的必经之路。 只可惜他在这条路上遇上了不该遇的人,所以,这辈子他恐怕是走不到这条古道的尽头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还有一章。 可不敢惹王公子,他看谁不顺眼……大概真的会想尽办法会搞死的。 第62章【飞欢】剑客多情十六昨晚兴云庄一场血雨腥风时,在那入城的古道上也上演了一场更加惊险的生死决斗。 上官金虹要杀李寻欢是早晚的是,阿飞决不允许如此,所以他要阻止这件事,如果他告诉李寻欢,李寻欢肯定不会让他来冒险,所以在李寻欢还不知道的情况下,阿飞就要提前将危险为他解决了,所以阿飞趁着李寻欢去李园看望林诗音的时候,和天机老人一起来到了古 分卷阅读45 道边等待上官金虹。 天机老人不愿李寻欢这样的人死,所以他自愿要帮助阿飞,阿飞的剑法原本与荆无命不分伯仲,但因沈浪两年来亲传,剑法突飞猛进,已经上升到了另一个境界,荆无命已经无法打败他。 天机老人在不停的抽着旱烟,他的手有些发抖,这原本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可他只要一想起昨晚那惊心动魄的瞬间,就忍不住要多抽上几口镇定自己的心情。 上官金虹虽然没死,但无疑受了很重的伤,近十年已不可能再有机会入城,他不是伤在了天机棒下,而是伤在了几十年前就已经成为江湖绝学的‘乾坤一指’下。 ‘乾坤一指’是当年一代大侠九州王沈天君的家传绝学,在这武林中有可能会用‘乾坤一指’的人只能是他的后人,也就是传说中早已买船出海的仁侠沈浪。 天机老人怎么都没想到,会在自己有生之年还能见到沈浪和王怜花。 沈浪只能与其客套几句说自己这次回来是为了看望阿飞,如今看完了,还是要买船出海的。 王怜花知道沈浪的回归中原的消息一旦在武林中传开,紧接着肯定又是没玩没了的麻烦与应酬,沈浪这人心善,谁来请求他的帮助都不忍心拒绝。 王怜花好不容易将沈浪攥到自己手里,怎么会让他在浪费时间去管别人,他将胡不归的事情告诉沈浪之后,沈浪感慨之余心情大好,告别天机老人后和王怜花一起回了白云山庄。 李寻欢和郭嵩阳的比试也早结束,结局并不出人意料,小李飞刀依然是不败的传奇,他原本听说林诗音离开了兴云庄不放心,但因听了天机老人的一席话痛心之余却是茅塞顿开,林诗音之所以会有危险并不是因为她本身,而是因为有人想用她来威胁李寻欢,只要李寻欢远离她,林诗音自然会很安全。 自从孙小红从王怜花口中知晓李寻欢和阿飞的关系之后,心中虽对李寻欢不舍但依然选择尊重他们,后来李寻欢得知阿飞竟为了他想独自一人阻止上官金虹入城时,着实吓坏了。 他不能想象如果没有沈岳和天机老人的帮助,阿飞最后的结局会怎样,经过这一次,他也明白了如果他还在江湖中,也会有无情无尽的麻烦,他自己一个人倒是没什么,但若是连累了阿飞,那才是真的该死。 后听天机老人讲述那晚的惊险之后,李寻欢这才恍然大悟,连上官金虹这样的都能轻易重伤的人,又怎会在江湖上碌碌无名,原来沈岳便是曾与自己父亲结为忘年之交的仁侠沈浪,而那易容术出神入化的绯衣公子,就是十多年之前曾来李园找过自己的一起奇侠王怜花。 原来阿飞竟是沈大侠的儿子,王怜花的亲外甥。 原来阿飞的身世竟是如此离奇,李寻欢惊叹之余,也想明白了沈浪和王怜花为什么要在名声最盛的时候隐居江湖,于是终于放下了对林诗音的执念,决定和阿飞携手,跟随沈王二人永远隐居白云山庄,再不过问江湖事。 虽说隐居,但四人偶尔觉得烦闷了也会再出去走走,只不过很少会用自己的真名字,每当到了端午忌日也会去祭奠一下当年逝去的亲人。 到后来,江湖中又发生了许多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只是没有人知道是谁做的,日子就在这平平淡淡中过去了。 有一天,胡不归带了一个老朋友来看他们,这位老朋友竟然是久别多年未见的熊猫儿,当年熊猫儿以为王怜花为救朱七七死于意外,看沈浪心痛的日渐消瘦,心里愧疚,不久也隐姓埋名远离江湖纷争。 后来竟听闻沈浪竟英年早逝,心中更是难过,他不相信沈浪真的这么容易倒下去,这十多年来他孤身走遍大江南北,中原海外,就是为了寻找沈浪的下落。 功夫不负有心人,那日他在关外遇到方心骑,也就是如今的胡不归,才惊喜的得知,沈浪与王怜花竟然都还活在世上,他二话没说,连夜启程,整整赶了七天七夜的路,终于到了白云山庄,见到了失而复得的生死兄弟。 听闻沈王二人的离奇经历,熊猫儿连连惊叹,恍若一场大梦。 熊猫儿好酒,与李寻欢这个酒鬼倒是很合得来,他与小李探花等人举杯痛饮几日,便干脆也在白云山庄住了下来。 直到后来他娶妻生子之后,在山庄不远处自己盖了房子,才搬了出去,即使搬了出去,还是三天两头往山庄里跑,吹嘘自己的孩子长大之后多么多么厉害,还非要让他儿子认沈浪当干爹,到让王怜花好一顿数落。 有一次,王怜花和沈浪出去踏青,在路上救了个受伤的孩子回来,王怜花将他治好之后,看他无处可去就将他留在了白云山庄,沈浪看他聪慧好学,就收他当了传人,亲自教授武功,王怜花看出这孩子将来的作为定不会小,在那年秋天北雁南归的时候给他起了个名字,叫做公子羽。 公子羽还很小很小的时候,就显示出了他超出常人的武学天赋,沈浪交给他的东西,他往往只听一遍就能记在了脑子里,王怜花觉得这小子和他小的时候一样聪明,忍不住也将自己的毕生绝学也传授给他。 就在公子羽来到白云山庄没几个月,李寻欢接到好友的书信,和阿飞一起出去了几日,回来的时候竟然也领了个小孩子回来,说是应故友嘱托,代为照看,谁知没照看几天,李寻欢的故友就因故去世了,因此这个孩子就被李寻欢和阿飞抱了回来。 阿飞见李寻欢很喜欢这个小孩子,就和王怜花商量将这孩子也留在了白云山庄。 李寻欢很开心,又因为这个孩子原本的养父姓叶,便给他起了个名字叫叶开。 树叶的叶,开心的开。 李寻欢非常疼爱叶开,除了从小就教他做人的道理之外,还将自己的闭生绝学小李飞刀全部传给了叶开。 以至于很久之后,已近而立之年的阿飞实在忍受不了这个太黏他师父的小子,强行领着李寻欢出门游离中原去了。 只不过万万没想到再回来之后又带了个小孩子回了山庄,阿飞给这个小孩子起名叫红叶。 沈红叶,算是给沈家留了后人。 这些都是后话,至于在公子羽和叶开以及沈红叶长大之后,江湖又是一番怎样的光景,沈浪与王怜花早已不想去过问,白云山庄的日子过得温馨而又平静,三两知己好友,一同吟诗作乐、品酒逗趣,游历山川、白头携手,比起那称霸一方万人之上却孤单落寞快乐的多。 而那本《怜花宝鉴》也被沈浪悄悄埋在了白云山庄院子里的第二棵桂花树下,谁都没有再去翻开。 很久很久以后,有野心想要一统武林的公子羽曾经问起过王怜花,他明明有翻云覆雨的本事,也有称霸武林的实力,只要他利用沈师父对他的感情,一定可以组织起一股强大的势力,从而问鼎中原,为何却要心甘情愿与沈师父隐居在这一隅之地。 他问:“沈师父既无心名誉权势,当初又为何入江湖,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王师父你一生心甘情愿与他隐居,可曾有过后悔?”那日正是中秋节,院子里满树桂花开的正繁茂,香气弥漫了整个山庄,王怜花就站在簇簇桂花旁笑了笑,绯红长衫依然那样耀眼夺目,火红的像初升的朝阳,就如同他十九岁那年初见沈浪时意气风发的模样。 他的笑容是那样坦荡,公子羽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刹那的惊艳,仿佛那一刻他在王怜花身上看见了和沈浪一样的自信与从容。 然后他见王怜花抬头望着正圆的月色,脸上洋溢着自豪的光茫,柔声道:“你问我他为何入江湖……少年英豪,大多不是天生,都是要经历许多常人难以想象的磨练,才能在逆境与伤痛之中摸索成长。 他本出生簪缨世家,不料一夕变故,亲人俱亡,便在十多岁的垂髫之年,将自己数千万的家财尽数捐出,孤身一人,开始浪迹天涯。 他流浪江湖数十年,以辑凶赏金红花为生,身经百战,未尝有一败。 年少之时便有海纳百川的胸襟,镇山撼岳的气魄,他自仁义山庄一战成名,而后经历千折万险,名扬天下,江湖侠名流传后世数百载。 ”“你问我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我问你,你可见过那浮云流水?高不可及又深不可测。 他天性洒脱,古道热肠,冠古绝今!慷慨之心可容昭月,从容之魄可镇海川!你问我为何要在名声最盛的时候随他隐居海外。 那我问你,他既能容我,我为何不能信他。 对手也好,知己也罢,恩怨情仇不过尔尔。 把酒当歌,诡奇阴谲,相逢一笑,恩仇尽泯。 也许从初见那日起,在他眼中就无仇敌,只有知己。 他的那份从容自信好像是出生的时候就从骨子里带出来的,太过从容沉稳会闷的无趣,可他偏偏不是,他也有少年人应有的豪气,有少年人应有的热血,也有少年人该有的豪爽与可爱。 他嘴角的笑容懒散而从容,你在他身上好像永远都能看到希望与光明,这是在黑暗与地狱里呆久的人太过渴望的东西。 我活了这么多年,经历了太多事,得与失从未计较。 唯有这一件,不曾悔过。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各位喜欢公子的小天使陪我走过来,ooc了也不嫌弃,拉低公子的智商也不嫌弃,一直留言鼓励我,真的很感谢你们。 拖拖拉拉一年多总算完结了,原本只是个脑洞想写短篇,但总是舍不得他,真的很喜欢公子,也很喜欢你们。 番外之前写过一些,可能暂时不会写了,因为脑洞用光光了。 新文等调整一段时间再开,不出意外还是武侠,大约五月下旬,言情的可能性比较大,这篇写耽美的原因是真的觉得王公子只有沈大侠能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