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醋丈夫》 第1章(1) 第1章(1) 一九八三年 秋 “爸爸,别打了,求求你,好痛哦,爸爸……”坐落在外双溪畔的一楝豪华别墅再次传来女孩的啜泣哭喊声。 “爸,你别再打妹妹了,她又没有犯错,爸……”一个男孩的愤怒声也跟着响起。 “豫杰,你滚开,要不然我连你一起打。”男人阴狠的声音透着比寒冬还要冷飕的至寒。 “好,爸,你打我好了。”男孩的声音尖锐扬起。 “不!爸爸,别打哥哥,打我就好、打我就好。”女孩焦虑的哭喊道。 路过的几名老邻居面面相觑,眼底均泛起不舍,但大家仅是摇头叹息的纷纷离开。其实,不是他们不想管,而是王锡打女儿王怡苹的事早已不是新闻。因为众人也曾上门劝说过,但全被扫地出门,所以几次下来,大家也只能将对她的怜悯放在心底。 王锡这人原本就阴阳怪气的,再加上本身不良于行,进出都得轮椅代步,或许就因为如此,他虽拥有一家跨足百货、食品的集团企业,但从不应酬,生活是深居简出,商场上对他的家世背景也不甚清楚,一些集团少东还戏称他为“藏镜人”。 王锡有没有老婆也是个争议点,因为从他搬进这楝别墅与众人为邻以来,他们也只见过他的儿子王豫杰及女儿王怡苹。不过他对儿子的疼惜是无庸置疑的,但对女儿的责打怒骂也是有目共睹的,因此邻居们也纷纷八卦起来,谣传可能是女儿长得像王锡的老婆,而他老婆可能偷人等等的事,才会使得他对女儿恨之入骨。 而事实上,王锡本身虽长得性格俊美,但眉宇神色间却又带着一股邪气,常会让人不由自主的产生不寒而栗之感,不过,他的一双儿女可就顺眼多了。十二岁的王豫杰一副潘安貌,灵巧有神的大眼总带着引人注目的灿光,而十岁的王怡苹更是个标致的小美人,历红齿白,出落得眉清目秀,令邻人都认为再过几年,兄妹两人肯定追求者众,王家是门庭若市。 豪宅内,王锡正恶狠狠的甩掉手上的藤条,火冒三丈的推着轮椅顺着楼梯特别设计的电动轨道来到二楼。下一秒,他以眼角瞄到女儿哭喊的投入儿子的怀中时,他闪着两簇怒焰的黑眸蓦地袭上得意的冷笑。 好好培养感情吧,女儿,等她懂得兄妹的爱情是不被世人接受时,也就是她接受折磨之时,而这一切,她都怪不了他,要怪就怪她母亲吧!他暗忖道。 “怡苹,别哭了,没事了,爸爸已经回房了。”王豫杰疼惜的将她拥在怀中轻轻拍抚着。 “呜……哥哥,为什么爸爸要打我呢?上回考试我考了第二名,爸爸打我,我想他是气我没考第一名,可是这次我考了全班第一名了,呜……爸爸为什么还要打我呢?哥哥。”王怡苹小小美丽的脸蛋上满是泪痕。 王豫杰凝视着她粉白脸颊上,被父亲以藤条划过的一条红肿伤痕,他难过的直起身子拉起半跪在地上的她,“别想太多了,我带你回房擦药。” 她拭去脸上的泪珠,点点头后再抽抽噎噎的轻声问:“哥哥,我今晚还是跟你睡好不好?” 王豫杰拍拍她小小的肩膀,对父亲在妹妹上国小后,个性上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令他也感到无所适从。 原本爸对他和怡苹都是疼爱有加的,只是不知为何,最近这几年却不时对她恶脸相向,甚至藤条伺候、拿东西砸她,更令他不解的是爸对他仍然疼惜,却单单对她的态度大变。他才十二岁,虽然老师们都说他比同龄的同学早熟,可是他还是无法理解爸的转变。 “哥哥,不可以吗?”王怡苹纤细的小手来回的拉着他的手,仰望的脸沉淀着无言的祈求,“我好怕爸爸又会突然在半夜叫醒我,然后打我。” 他怜惜的再度将她小小的身躯拥入怀中,“当然可以,我们一起睡,哥哥保护你。” 闻言,她噙着泪珠的大眼开心的绽出晶亮的笑意,她紧紧的抱着他,心想,她好爱好爱哥哥,她永远也不要放开他。 一九九一年二十岁的王豫杰挺直了一百八十六公分的身材走入“东展集团”的商业大楼。忙碌的员工们在见到公司的少东后,忙不迭的哈腰点头。 员工们对他这个少东是真心喜爱,因为他俊朗的五官上没有趾高气昂的气势,反而流露出一股亲切如阳光的和气,最重要的是,他们觉得他一点也不像冷峻无情的王锡。所以,虽然他才二十岁,目前还是台大学生,但全体员工莫不希望他能早日到公司掌舵,而他为人亲切,外表俊俏,一些女员工早已芳心暗许。 王豫杰在向员工们一一点头后才搭乘电梯来到十二层楼父亲专属的办公室。 如同以往般,气派正式的办公室内仍是一贯的严肃冷冰。身黑色西装的王锡瞟了儿子一眼随即喝退身旁的女秘书,使得她唯唯诺诺的,慌忙拿签署好的文件走出去。 “有事?”他询问道。 王豫杰在沙发椅上坐了下来,神色亦由温和转为愤怒,“爸,我不是来质问你的,可是我想知道为什么这么急着将怡苹的终身交给林文仁?”说起来林文仁还是他的大学学长,目前也在集团里担任人事部门的二级主管,人品虽不错,可惜林文仁为人木讷,主事不积极又无主见,外貌更是平庸,他不明白爸为什么将集美丽及聪慧为一身的怡苹许给林文仁? 王锡挑高眉毛,冷冷一笑,“怎么?舍不得?” “爸,你……”他脸色丕变。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你妹妹在搞什么?难道你忘了十七岁时,我和你说的话了?” 王豫杰抿嘴回答,“我记得。” 三年前,正值青少年的他在初尝男女之间情爱的化学变化时,他才顿然明白这些年来对怡苹的呵护怜惜才是他所珍爱的男女之情。当时爸也看出他对她的不寻常感情,遂将他找了去,犀利的责备一番。 “儿子,我丑话可是说在前面,我已经选定了怡苹的未来夫婿,你对她的态度也该有所转变,有些行为也得更正了。”王锡挑高眉头暧昧的瞅着他。 “爸,你……”王豫杰脸色刷地变白。 “从七、八岁就‘睡’怡苹到现在,爸爸也没有亏待你了,是不是?” 闻言,王豫杰倏地握拳起身,一张俊脸也变得狂怒无比,“爸,请你不要胡说,我和怡苹是清白的。” “清不清白是你们之间的事,只不过你妹妹对你可不是只有哥哥的感情而已,我相信你比我还清楚,至于你嘛……”王锡冷冷一笑,“为了让你妹妹能断念,我是希望你自己也赶紧找个情投意合的未婚妻,要不,一旦让爸爸代劳,挑个你不喜欢的,你也不舒服是不是?” 王豫杰皱起了两道浓眉。他实在不懂爸为何这么早就要将他们兄妹的婚事安排底定? “我可是为你们好,你和怡苹是兄妹关系,兄妹相爱说起来也挺乱伦的,是不是?” “爸,我真的不想娶妻,我还年轻,我知道怡苹也是这么想的,我们以为如果将来一家三口能和乐的生活在一起,那就算终身不娶不嫁,我和怡苹就可以一直待在你的身边陪伴你。”他沉重的凝着脸哑声道。 王锡脸色丕变,恶狠狠的凝视着他,再碎了一口,“我呸!我王锡养大的儿子就这么一点出息?” 王豫杰倒抽了一口凉气,不自觉的倒退一步。 “你明白十七岁时,我为何会对你厉声怒骂吗?那是因为我知道怡苹对你的心,很明显的,她爱你,而且我也很高兴她身心的早熟,因为这样子,我就不需等待太久来……”王锡倏地吞下到口的“报仇”两宇,慌忙的转过椅背背向儿子,因他差点脱口说出这些年来抚育女儿的真正目的。 王豫杰眉心紧锁。他实在听不懂爸刚刚的一席话。 王锡沉沉的吸了一口气,怨声道:“反正你听清楚了,你和怡苹这辈子是绝不可能的,若是你对她也有爱意,你最好聪明的赶紧断念,爸爸这是为你好,你得记在心上。” 王豫杰怔怔的注视着父亲挺直坚定的背影。他当然也明白兄妹之情定不被世人接受,可是他已无法自拔。 “哥哥!” 突如其来的哭诉声霍地唤醒王锡的沉思,他旋转椅子抬起头来,刚好正视着王怡苹梨花带泪的脸孔。 王豫杰瞥了妹妹一眼,内心的酸涩更烈,感到她这一张撼动人心的美丽脸孔终究无法属于他。 王豫杰根自然的将她飞奔而来的身影拥在怀中,然而,在对视上父亲那张严厉忿恨的脸孔时,他勉强的推开了她的身子。 王锡极其不屑的瞄了眼她貌似她母亲许琼如的惊艳脸孔,清澄水灵的秋瞳、如绸缎般的黑亮乌丝、挺直小巧的鼻子,还有稍薄却又弧度优美的红唇,觉得就是她这张该死的容颜将他的人生打入地狱深渊,令他求生不得、求死不得。 “爸爸。”王怡苹紧紧握住哥哥的手,才冷冷的唤了一声父亲。 见到十八岁的她出落得更美丽了,而愈来愈像许琼如的面孔则令王锡无法像疼惜婴幼儿时的她那般温柔相对,他恨、他恨极了这张脸。他怒哼一声,“你跑来这儿干什么?” 王怡苹绝美的脸孔瞅了哥哥一眼,再忿忿的抹去泪水,“我是来找哥哥的,而我以为……”她瞥了王锡收放在门后的轮椅一眼,再看看他示意刚刚那张豪华的真皮椅背挡住了他的身影,“我以为你不在。” “所以才会安心的流泪?”王锡嘲笑的道。 王怡苹深吸一口气默认了,并用力的握紧哥哥的大手。 在愈来愈懂得父亲对她日积月累的厌恶目光后,即使遭受一顿莫名的毒打,她也不曾在他面前掉泪,她只有在夜晚与哥哥相拥入睡时,她才会将一日的委屈化作泪水来宣泄。 第1章(2) 第1章(2) 王豫杰面色凝重的看了父亲一眼,“爸,怡苹的婚事,你不再考虑吗?” “我已经作了决定了。”他断然的道。 “我不要,我不要嫁给林文仁。”她冷冷的驳斥。 “你没有选择的余地。”他冷然的回斥道。 “我有,我已经十八岁了。” “是吗?可惜你的翅膀还不够硬。”王锡按了椅背上的钮,连人带椅的快速来到她的面前,他调高椅子的高度,一与她的脸孔相对时,他马上扬高手掴了她一巴掌。 王怡苹没有闪躲,硬生生的接了这一巴掌,她白皙的右颊马上红肿并浮起掌印。 王豫杰心痛的握住她的手。他愿意帮她挡的,可是怡苹曾心痛的跟他哭诉,她愿意让爸发泄心中的怨懑,说也许爸心中的怨怒尽消时,爸又会像她小时候一样的疼惜她了。所以她要他帮忙,千万不要为她抵挡爸的任何怒意宣泄,而事实上,怡苹的作法也是对的,因为他曾不顾一切的帮她柢挡,结果却令她遭到更怒炽的毒打。 她抿抿唇,“我不会屈服的,爸爸。” 王锡面色阴冷的瞅她一眼,哈哈大笑起来,“会的,你会的,你不是想做一个深得我心的乖女儿吗?” 王怡苹像是被挨了一拳般,瑟缩一下,冷气频抽。 是啊,她是想再赢回爸爸的爱,可是……她看了身旁俊朗非常的王豫杰一眼,可是她爱的人是他,她今生只想将自己交付给哥哥,虽然她也知道这样的爱情是不被世人接受的,可是她就只爱哥哥啊。 “女儿,爸爸也给过你机会的,毕竟你身后的追求者众,可是你白己都不要啊,爸爸才会帮你选林文仁的,虽然外貌差了些,但这种丈夫是安全些。”他冷冷的笑了笑,“再说到你哥哥,爸爸手中也有几个美若天仙人选,他如果也放弃身后的追求者,爸爸也会帮他安排一位未婚妻的,当然,男人嘛,这在视觉上总得顺眼多,所以爸爸不会挑个丑八怪给他。” 王怡苹面无表情的看着王豫杰,爸爸一定是看出什么了?要不,怎么会急着将她和哥哥的婚事做安排?可事实上,她和哥哥的目光中都只有彼此,所以他们根本不在乎身后有多少俊男美女追求。 王锡再次按了椅背上的钮,这是为他特别设计的董事长轮椅,令他在办公及修理女儿上便捷多了。再次回到办公桌上,他挥挥手,“好了、好了,都回去了,我要办公了。” 闻言,王豫杰便半推半拉的将一脸冷霜的妹妹带离父亲的办公室。 两人沉默无语的回到家后,王怡苹习惯性的走到厨房准备晚餐,因为在她上国中那一年开始,王锡即辞退了家里所有的佣人,只留载他上下班的司机老林,而将家中的大小锁事,举凡煮饭、洗衣、打扫,这些事都要她做,理由是她是家中惟一的女人。 “别煮了。”王豫杰抿抿丰润好看的双唇拉住她,“看到爸桌上那一大叠的卷宗,他今晚肯定不会回来吃的,你别弄了。” 在哥哥的面前,她不曾带上冷漠的面具,因此,她一反身,眼眶泛红的拥住他,“哥哥,我不想嫁给林文仁,我不爱他,我根本不爱他。” “我知道,可是爸,他……”他难过的来回抚顺着她及肩的黑发。 “哥哥,我不要,我早说过了,我要当哥哥的新娘,我这一辈子只爱哥哥。” 怀抱着怀中的软玉温香,王豫杰不自觉的感到有些痴迷神醉。因为十八岁的她如今拥有的是一个成熟的女人躯体,在这件白色小洋装的包里下是个丰臀隆胸纤腰的美丽躯体。 已经懂得男女之别的她,没有错失他身上所传出的情欲电流,她仰起美丽的脸蛋,缓缓闭上眼睛期待一个瑰丽温柔的初吻。 王豫杰不由自主的俯身向她,然而,就在接近她不擦而红的性感唇瓣时,他霎时停住并赶忙转身背对她。 迟迟没有感受到他温热的历瓣,她张开眼睛大步的走到他的面前,“为什么?哥哥,你为什么不吻我?” “我……我们是兄妹。”他困难的吐出话来。 “那又如何?我爱你,你也爱我啊。” “可是我……我……”父亲的话再次在他的耳边盘旋。他和怡苹这辈子是绝不可能的,何况在众人的目光下,她岂不是要接受世人歧视的眼光?“我对你的感情只是兄妹之情,我不以……” 怡苹粉脸上的笑容立即打住,“骗人,我知道你是爱我的,那不是兄妹之情,而是男女之爱,我知道的。” “怡苹,我们是兄妹,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啊。” “我不在乎,我要我的哥哥当我的丈夫不行吗?因为只有哥哥是真心爱我、疼我,我只要哥哥。”她漂亮的眉宇间有着坚定。 “怡苹,你明知道兄妹是不可以相爱的。”王豫杰俊逸的脸上画过一道苦闷。 “不然,我们可以离开这儿,到别人都不认识我们的地方,那样即使我们相爱也没有问题了,是不是?”她紧抱着他的腰,仰头哀求的看着他。 “可是爸呢?我们就这样丢下他吗?”他声音沙哑的反问她。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爸爸根本就不喜欢我。”她退后一步,苍白的脸色再度浮上一抹凄凉。 不由自主的,王豫杰心疼的再度将她拥在怀中。他也不明白爸的态度为何会变得如此?难道真是邻居所谣传的说怡苹的长相酷似妈妈,而她曾经让爸戴过绿帽子,所以爸才会对妹妹恨之入骨? 只可惜这个答案可能永远是无解的,因为自他有印象以来,他就不曾见过妈妈,而家里更没有一张她的照片,他和怡苹身分证上的母亲栏则写着“母不详”,而爸更是不愿谈及她的事……感到王怡苹温热的泪珠沾湿他的肩膀,令他止住了无奈的思绪,他略微侧身,轻轻的拭去她晶亮的泪雨后,喃喃的说着安慰之辞…… 第2章(1) 第2章(1) 今天的王家是商界名流齐聚,衣香鬓影、热闹非凡。刚主持完一对儿女的订婚喜宴的王锡面带笑意的接受众人的连连贺喜声,不过,今天前来恭贺的宾客对他所选的女婿及媳妇人选私下却是议论纷纷的。 因为一身珍珠白晚宴服的王怡苹在粉妆的打扮下犹如不染凡尘的仙子,高雅脱俗的气质在冷漠神情的烘托下更令人产生难以形容的瑰丽幻想。 她的美是无庸置疑的,十八的花样年华正是含苞待放,但令人质疑的是王锡为她所选的未婚夫却是相貌平庸、背景平平,名不见经传的林文仁,也因此,在场许多政商界的俊美少东眼见这朵美丽鲜花插在一堆牛粪上,除了扼腕外,更是对他的作风反感不已。 反之,王锡对儿子就疼惜多了,王豫杰的未婚妻胡艳秋,人如其名艳丽非凡,身材妖娆,全身散发着性感,剪裁合宜的天鹅绒露背及膝的晚礼服让众人的目光凝聚。而王豫杰一身米白的宴尼西服虽挺正了俊逸非凡的风采,但微笑以对的黑眸却不时的露出一抹淡淡的愁云。 在舞池里的王怡苹面无表情的和傻笑连连的林文仁轻轻拥舞,只不过,她的目光却不时的瞟向跳起“三贴”热舞的哥哥和胡艳秋。从哥哥不时躲避她的目光看来,她知道他心里也不好受,他们兄妹向爸爸抗争了一个多月,都还是无法躲过这场订婚喜宴,可是他为何要和胡艳秋跳热舞呢?他可以拒绝的,不是吗? “怡……怡苹,你心情不好吗?”林文仁爱慕的脸孔有着腼腆和兴奋,他知道能拥着清丽脱尘的她是上天对他的恩赐,所以他毫不介意其他公子哥儿因嫉妒而起的冷嘲热讽,因为只有他才能拥有她。 她不经意的瞥他一眼,没有回话。 “将来我们就是未婚夫妻,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当……当然,我们差了十多岁,可是这样我会更爱惜你,我知道你是外冷内热的女孩子,你善良温柔、成熟大方、心思细腻……” “是谁告诉你这些的?”王怡苹陡地停下舞步打断他的话,美眸也闪过一道冷光。 “呃,是豫杰告诉我的,因为我们还不太熟,而王董又希望我们早点订婚,所以……” “是哥哥找你谈,还是你去找哥哥的?”她不耐的再次打断他的话。 “呃,是豫杰主动来告诉我的,他希望我多了解你一些,才会懂得照顾你。”林文仁手足无措的道。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够了,我不想听了。” “是、是,好、好!”他唯唯诺诺的慌忙点头。 她瞟了眼他小心翼翼的伺候神情后咬咬牙,心想,她这一辈子永远也不可能爱上他的,她才不要一个哈巴狗丈夫。“你去吃点东西,我想跟我哥哥谈一谈。” “喔,好。” 不再理睬他,王怡苹一旋身,无视一些男士的邀舞,直直的朝王豫杰走去。“哥哥,我想和你谈一谈。”她不客气的直视着他摆放在胡艳秋圆润臀部的大手。 王豫杰在心中吁了口气,赶忙放开手并稍微推开胡艳秋过于紧贴的身子,“艳秋,我和妹妹出去一下。” 事实上,他的这位未婚妻确实是热情如火,在他几次拒绝跳这样亲密的拥舞后,她干脆大大方方的拉起他的手摆放在她的臀部上,虽然他仍适度的移开手,但她却不死心,再次将他的手拉回原位。 胡艳秋抿抿性感的红唇不耐烦的瞟了王怡苹一眼,“怎么这么没礼貌?既没叫人又在舞曲尚未结束时就来打断我们。” “你……”她脸色丕变。 王豫杰注意到父亲越过众人直视过来的关注目光,他拍拍妹妹的手,“怡苹,刚刚典礼时,你不是已叫过‘大嫂’了?” 王怡苹强抑下喉间的酸涩勉为其难的叫了她一声,“大嫂。” “这还差不多。”胡艳秋睨视她一眼。 其实胡艳秋和王怡苹同年,目前还在美国念书。不过,由于她父母都在台湾经商,因此只雇了几名佣人在美国照顾她的生活起居,使得她习惯了我行我素,而养成心高气傲的个性。 这回她父母突然帮她找了这门亲事,她原本也是甩都不甩的,然而,从父母寄给她的资料里,看到王豫杰风神俊朗的外貌及显赫的家世背景后,她才回国参加这场订婚宴。 因为她认为自己还可以再回美国完成学业,而后,才会回来和他举行结婚典礼,而这时间还有五年,她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放心的玩。此外,她觉得能抢先的霸占他这名外貌家世都一级棒的男人,对她毕业后的生活也多了一层保障。 在看了他们兄妹俩相偕的往庭院走去后,胡艳秋笑笑的来回看着蜂拥而上的邀舞男士,然后,她愉悦的接受一名高大英挺的男士的邀请,再度将丰满傲人的胸脯贴向他。 两人来到庭院后,王怡苹极其不屑的透过庭院的玻璃屋看着胡艳秋,“她是一个荡妇,她根本就配不上哥哥。” 王豫杰轻叹了一口气,“别这样说,她在美国生活,作风比较开放。” 她不可置信的瞄他一眼,“你现在就帮她说话了?” “我……”他语塞。其实他的心情也很差,终身大事就在爸爸赶鸭子上架中完成,他怎么不呕? 她不悦的旋过身背对着他,绞着手指道:“难道说哥哥已经喜欢上她了?” “没这回事,你明知道我在上个月才见过她的相片,在昨晚也才见到回台的她。”他静静的看着愉悦的与他人拥舞的未婚妻。 王怡苹怒哼一声,猝然转身,刚好看到他凝睇着胡艳秋,她恨恨的横他一眼,“不用狡辩了,我知道她就是男人们喜欢的那类性感尤物。” “怡苹!”王豫杰轻叹一声,拉拉西装上的领带,反身走到一簇簇盛开的粉白兰花旁的长椅坐了下来,“你明知道我不是那种人。” “那为什么跟她跳三贴,贴脸、贴身又贴……哼!”她忿忿的微拉裙摆走近他,瞪着他问:“你们的动作很令人作呕。” 他沉眉锁眼的爬爬刘海,“我拒绝了很多次,但是她又硬贴过来。” “所以我说她是个荡妇,根本配不上哥哥。”她轻挑起黛眉,双手环胸。 他无奈的耸耸肩,“问题是我们都没有自主权。” “这……”王怡苹咬咬下唇无言以对,叹了一声,在他的身旁坐下来。 闷滞的气息在两人间流转,他们选择了将无助的目光落在室内热闹沸腾的欢乐气氛上,而形成一个强烈的对比,因为这是他们兄妹的订婚宴,但他们的心是如此沉重。 王豫杰抚抚发痛的额际,注意到胡艳秋已结束和那名俊美少东的热舞,笔直的朝他们走了过来。 他顺了顺妹妹垂落在耳畔的黑发将它们系到耳后轻声道:“艳秋过来了,你别摆着一张脸。” 她眼眶泛红,“为什么我要依着她?” 他该说什么?是老天让他们成为兄妹,也是它拨动他们两人内心最甜美的情愫之弦,使他们彼此都将对方放在第一个位置视为今生最爱,但却又让他们无法结合。 他二十岁了,而对怡苹累积在内心的层叠情怀也有十多年了,他该做的就是剪断彼此的感情之弦是吗?思走至此,他的心狠狠的被抽痛了一下,但他也明白对妹妹的一切真爱都该深埋心坎。 王豫杰定定的凝视着她,难得以严厉的神色道:“你一向敬爱我的,所以你以后都得依她,因为她是我的妻子,你的大嫂。” “不!”她紧咬下唇痛楚的回视着他。 “我们改变不了现实与事实的,你是如此的聪颖,你不会不明白的。”他感到自己的心也痛啊。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她倚在他的胸膛,双手环住他的腰哭诉道。 “怎么了?”胡艳秋不解的看着眼前这对过于亲密的兄妹。 闻及她的声音,王怡苹胡乱的拭去泪痕,挺直了腰杆,再次戴上冷漠的面具。 “没……没事,怡苹,她刚刚差点跌倒,我赶忙扶住她。”王豫杰瞥了妹妹一眼解释道。 胡艳秋来回的看着坐在长椅上的两人,认为女人的直觉一向是最敏锐的,因她隐隐觉得这未来小姑对她未来丈夫好像有一点什么,但那点到底是什么她又说不出来,只感到他们有些怪怪的。 王怡苹轻咳了声,“我其实……”她直视着王豫杰那比子夜星辰还要璀璨的黑眸,又口吻凝重的道:“我和林文仁的事请哥哥不要再介入,你在我的身边十八年才了解到的那些个性特质,我并不想让外人得知。” 王豫杰梭巡着她略微泛红的明眸。她在嫌他多事吗?可是林文仁个性木讷,他才很担忧怕林文仁不懂得察言观色而伤了她的心……胡艳秋根本听不懂他们这封兄妹在谈什么,她抿抿唇,一把挽着他的手,“再陪我去跳跳舞嘛!” 他不安的瞥了眼妹妹再看着胡艳秋。 王怡苹深吸一口气,冷冷的道:“去啊,你不是说她是你的妻、我的嫂子,以后凡事我也得依她?” 闻言,胡艳秋惊喜的以双手圈住他的颈项,“豫杰,你真的这么说?” “这……我……” “你害臊了?不用嘛,我们已经是未婚夫妻了,哦,对了,我一直觉得我们的仪式中少了什么,原来是打啵。”语毕,她毫不介意一旁的王怡苹,就将身子依近他。 “不……等等,怡苹也在这儿。”他别开脸躲开她红艳艳的唇。 她开心的瞥了面无表情的王怡苹一眼,“我相信我这未来小姑不会在乎的,何况她不知都已经和他的夫婿进行到哪一垒了?哪像我们?我昨天才飞回台湾,连要和你亲热的时间都没有。” 胡艳秋话中的暗喻着实惹恼了他们两人,只是王怡苹将奔腾的怒火掩藏在冷淡的外表下,因她想知道他是否会如同以往对她的呵护继而斥责胡艳秋。 只是她彻底的失望了,王豫杰虽然有些火大,但他的个性中总多了一份体谅,所以他会站在胡艳秋的角度来判读那句话,因此,他虽有怒火,但仅仅几秒,火焰也就熄了。 眼见他连一句斥骂的话都没有,王怡苹的心更冷、神色也更加冷然了,她微微抬高下颚,哑声道:“我不会在乎的,大嫂,你们‘用印’吧。” “怡苹,你……”王豫杰错愕不已。 “我怎样?你是我哥哥,她是我大嫂,亲吻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啊,再来不是可以共赴巫云,生儿育女,一个啵算得了什么?”她冷声冷语的道。 没有人知道她的心正淌着血,她好介意、好在乎,她根本不要哥哥吻这个妖艳的女人,她好希望哥哥在听完这席话后就推开胡艳秋,然后拉她回到楼上房间好好安抚她的伤心。王怡苹悲伤的想着。 “那我们还等什么呢?”语毕,胡艳秋再度送上自己的唇。 王豫杰对妹妹因愤懑而出的一番推波助澜的话感到生气不已,觉得一向成熟细腻的她,而今却说出这孩子气的话。 因此,怒火中烧的他并没有躲开胡艳秋的潋艳红唇,反而将她拥入怀中,坚毅性感的薄唇火辣的与她的唇舌展开巡礼。 王怡苹的美颜刷地变白,她登时倒退两步,看着自己心爱的哥哥在她的面前拥吻另一个女人。为什么?为什么?哥哥要吻她?她在内心呐喊。 耳闻胡艳秋发出的吟哦呻吟声,她感到心痛如绞。骗人,原来都是骗人的!哥哥根本是有了新人忘旧人,他根本不爱她,他只要她当妹妹而不愿意她当他的情人,他原来都是在敷衍她……溃决的泪水潸然而下,她惨白着脸一步一步的走到吻得知痴如醉的两人,霍地,她用力一堆,强硬的拉开两人,“我最讨厌哥哥了,我再也不要理哥哥了!”她哭喊的朝外奔去。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胡艳秋一头雾水的看着王豫杰。 王豫杰脸色泛青,但他对妹妹的气早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他对胡艳秋的吻而起的性欲反应感到生气,因为为了执着对妹妹的一段真情,二十岁的他虽拥有傲人的外貌家世,却不曾和任何女孩有过亲密关系。 然而他却无法否认她的吻技一流,尤其当她丰满身体适时的磨蹭他壮硕的胸膛时,更是撩拨他这处男的感官。 “我最讨厌哥哥了,我再也不要理哥哥了!”他低声的重复这句话,心想,这样也好,他们终究得结束这段纯纯却深厚的不伦之恋。 屏东乡间,清澄的蓝天点缀着几朵洁白的云,几株高大的槟榔树,还有一片片金黄色随风展姿的稻穗田。只是目视着这般美丽纯净景致的曾明右,内心却没有一丝喜悦,他六十岁的脸孔上有着心力交瘁的无助感。 他回身走到庭院门槛,看着仰望湛蓝天空的妻子许琼如,他发现自己是苍老多了,而小他十岁的她虽仍美丽如昔,但眉宇间的浓浓愁云并不亚于他内心的愧疚与忧虑。 “还是没有欣翎的消息。”许琼如没有正视着他,只淡淡的陈述一个等待了二十六年但仍失落的期望,因为丈夫的脚步声仍如以往般的沉重。 曾明右深吸口气,挺直了一百七十八公分的身子,拉了一张椅子在她身边坐下。“二十六年了,而我已经六十岁了,你认为我等得到我们的女儿吗?” 许琼如咽下喉间的硬块,心想,是啊,他们都老了,但在襁褓中就被不明人士抱走的女儿“应该”已经长大了,如果她还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的话。 她轻轻的将头靠在他的肩上,“我们等得到的,我们一定见得到欣翎的。” 曾明右眼眶微微泛红。他不知道是谁抱走他们的宝贝女儿,但可以确定的是那一定与他近半生的警察生涯有关,因为当年的他不但挡了许多黑道人物的财路,还逮捕了许多大毒虫。 在女儿被抱走后,他也曾透过各个管道追查女儿的下落,但一无所获,日日月月侦查下,却只是年华老去双鬓发白。 他再度凝视着妻子仰望蓝天的明眸,抬起头来看着随风飘浮的几许白云,心想着他们的女儿究竟在哪里? 第2章(2) 第2章(2) 一九九九年 二十八岁的王豫杰神色匆忙的拿着手中的报纸开车直奔父亲位在新店的别墅。近几年来,由于他和王怡苹先后前往美国念书,因此在愈来愈懂得推委延期之道后,他们也以各种理由延后了彼此本该结束的单身生活。 只是在他二十岁那年当着王怡苹的面亲吻他的未婚妻后,他和她的关系也陷入僵局,冷漠成为她惟一的表情。而今,先后回国并到父亲集团做事的他们也因经济独立,一家三口各自居住,公司的事则成为他们之间惟一的联系。 然而,就算他和胡艳秋的关系已有了肌肤之亲,在内心,他对妹妹的疼爱却不曾减少,只是她一直将他的好意与关怀排拒在外。 直到今天发生林文仁死了这么重大的事,才令他觉得无论如何也得跟已有多年不曾谈心的父亲好好谈谈。 可是王豫杰一直不相信因婚事一延再延,但仍守候在妹妹身旁的学长林文仁会自杀,但是也无法对警方在他的房间发现遗书,而且也没有任何的迹象显示是他杀的事实否认。 不过令他觉得问题最大,也引起轩然大波的不是林文仁的死讯却是父亲的一段访谈。因为王锡将林文仁的死全归咎于王怡苹迟迟不肯和林文仁举行婚礼及她克夫的命盘上,使得穿凿附会的谣传甚嚣尘上。 他相信没有到公司上班又不在忠孝东路套房的妹妹现在定是孤助无立,偏她又关掉手机。 来到父亲的别墅门口,王豫杰急急忙忙的下车,在慵人开门后,他快步的奔上二楼来到父亲的卧室门口,正要敲门时,他才突地想起父亲的规定。 父亲在近几年订下一个奇怪的规定,而这也是王豫杰和王怡苹感到最纳闷不已的。父亲行动不便,但却要他们不得直接到他的卧房去,必须在客厅等候他下楼。此外,父亲还找了一个目不识丁的老妇人来当佣人,也因此,父亲“藏镜人”的称号是更加响亮了。 王豫杰叹了一声,旋身欲往楼下走时却意外的听到父亲及父亲身边的左右手杨焕强愉悦的笑声。他蹙高眉头,再度回身附耳聆听。 “都解决了?”王锡放下手中的酒杯笑问。 “是的,而且都干干净净的。”杨焕强那张性格却带着邪气的脸孔是笑容可掬的。 王锡阴冷的微扬嘴角。在林文仁坦承自己和怡苹八年未婚夫妻的相处下来,却连个肌肤之亲都没有的情况下,他才要林文仁强暴她,让她的身心受创,日子灰暗,可是那个木讷呆子却吓得频频摇头,逼得他只好将林文仁做为毁灭她声誉的工具,干脆来一个一不做二不休,要杨焕强模拟林文仁的笔迹再安排林文仁吃安眠药自杀。 “哼,林文仁太蠢了,给了他一块天鹅肉,他竟然不懂得享用,哼,这下子去见阎王老子,看他还后不后悔!”语毕,王锡爆出阵阵阴寒狂笑。 王豫杰错愕的呆视着门板,这……“谁在外面?”杨焕强忽然叫道。 在做了几个深呼吸,王豫杰才让自己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举手敲门,“爸,你在里面吗?” “是豫杰。”王锡皱起眉头,“进来。” 开了门,他看到杨焕强与父亲面对面的坐着。 从杨焕强三年前踏进公司的大门开始,没来由得,王豫杰就对他产生反感。而后,在短短的三年间,他一路爬升到王锡特别助理的位置到和王锡形影不离开始,王豫杰明白了自己为何无法喜欢他。 近三年来,王锡的转变是最大的,在他和王怡苹始终都不肯踏上地毯的那一端开始,他的粗暴与冷漠更炽,而杨焕强显然成了他的心腹,终日身影相随。 王豫杰讨厌杨焕强的眼睛,觉得他眼底深处常常露出冷冷的心机,有如一只狡诈的狐狸不知在算计何事。而不解曾几何时,自己父亲不耐与烦躁的眼神下竟然也有了和他相同的目光?! “豫杰,下一次来别站在门外,你忘了我订的规矩?”王锡的年纪虽已近趋五十,但外表及智谋,都算是一等一的。 “对不起,我有急事找你,所以就直接闯进来。”王豫杰闷声回答。 王锡挑高了眉头,“你有没有听到什么?” “没有,我急着进来。”他强迫自己要冷静下来,暂时忘却他在门外所听的对话。 直视着父亲一会儿后,他明显的感到父亲似乎松了一 口气。爸养了他二十八年,自信对他的心思能一猜即中。然而,在人际关系更为拓展后的他已慢慢脱离爸的掌控,自我独立,只是很明显的,爸仍沉浸于自己的世界中,不知所以。 而除了在公司管理业务外,他也投资一些房地产、股票,希望在筹措到足够的资金后,另组公司,完全脱离父亲的羽翼。 “急?急到让你忘了这禁区了?”王锡比了比这豪华无比的卧室。 他怎么会忘?他苦涩一笑,再意有所指的瞟了杨焕强一眼,心想,这儿是他和怡苹的禁区,而杨焕强却可以在此自由来去?“爸,我并不想冒犯你,只是目前踏在这禁区上的似乎不只是我,还是……”他那张俊美的脸孔粗鲁的往杨焕强的身上打量,“他对你更亲?” “你、算了!”王锡微微变了脸色,在和杨焕强交换一个眼神后,他粗暴的对着儿子道:“有什么急事,快说!” 王豫杰将手上的报纸扔在桌上,隐忍着怒意质问道:“爸为什么要将林文仁的死全归咎在怡苹的身上?还对记者说她原有克夫命,若在二十岁前结婚就没事,因此你才会那么早将怡苹的终身大事做了安排,是她自己不识好歹,迟迟不肯完婚。说现在林文仁死了,她这辈子也完了,没人会愿意娶一个克夫的女人,你还说这完全是她咎由自取?爸,你是我们的父亲,你这样不是将怡苹的未来全毁了?” 王锡冷哼一声,“我说的是事实。” 闻言,他为父亲的冷血感到心寒不已。怡苹对爸爸早不再心存幻想是对的,因为爸早将她打入冷宫了。 王锡五十开外的脸孔仍就精明干练,尤其是那双逼视人的眼神,他不悦的将桌上的报纸扔到垃圾筒里,“还有事吗?” 王豫杰沉沉的吸了一口气,再瞄向一脸得意非凡的杨焕强,知道自己再说也没用了,便缓缓摇摇头,“我回去了。” 王锡冷笑一声,由于他现在的心思全在盘算着对王怡苹的计画上,因此对王豫杰的不解及愤怒根本不以为意。 看着儿子僵直离去的背影,他拿起酒杯一仰而尽。豫杰对怡苹恋恋不舍的爱意对他的计划虽是一个阻挠,但也是折磨她的最佳工具,如今在林文仁自杀身亡的事件后,怡苹的行情可是高度贬值,还有众人议论纷纷、指指点点的目光,呵呵呵……一想到这儿,他就爽快无比。 杨焕强看着他笑容满溢的脸孔,内心也是舒畅无比。因为在进入公司的第一天开始,他就对冰山美人王怡苹有了非分之想,而在王锡将他视为心腹,并承诺一旦他帮王锡完成对王怡苹的一连串打击事件后,就会让他好好“享用”她的条件时,他不说二话就答应了。 当然对这个中原委,他也不可多问,因为王锡只要他照做即可,也因此,他也不明白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会让一个父亲这样仇视自己的女儿,要她身败名裂、生死两难。 王锡推着轮椅来到落地窗前,看着儿子绝尘而去的车影后,他意有所指的对着身后的杨焕强道:“怡苹的事,我会慢慢安排,你也得开始为她准备准备,铺一些路了。” “我了解,我会照计划进行的。”他们先前已讨论过要让王怡苹频受打击的计划。 “好好办事,我一定大大有赏。” “谢谢王董。” “你可以回去了。” “是。” 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王锡的嘴角扬起一丝奸笑。 其实他的一对儿女都是他抱回扶养的,王豫杰是一名弃婴,而王怡苹则是他有计划的抱回抚养。从小他就让这对根本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产生爱情却隐藏了他们不是亲兄妹的事实都是为了报复王怡苹的父母曾明右和许琼如。 二十六年前的事,那改变了他一生之事!他蓦地呵呵大笑起来,王怡苹,要怪就怪自己跟错父母,王锡心中啃蚀了二十多年的往事再度浮上心头。 当年犯案累累的他误信了埋伏在他身边的警员许琼如,不仅将满怀情爱投注在她身上,更是不设防的带她出入各个毒品交易站。 然而,当一个又一个的交易站被破获时,他仍不相信是她告的密,直到最后一次,他只告诉她一人,只带她一人前去交易最大的毒品交易时,他当场被捕,而她也才向他坦承她是卧底刑警。 而当年的大警探曾明右竟然就是安排将她放在他身边的人,更令他不能原谅的是,曾明右和她早是一对夫妻,身影纤细的她也已有四个月的身孕……他恨她,她背叛了他!他是如此的相信她……王锡双手握起了拳头,“许琼如,你选择了曾明右是你的悲哀,你女儿长得愈来愈像你了,简直就像当年的你,我要好好的折磨她,就像当年你折磨我一样,哈哈哈……你不会知道你女儿就在我手上,你更不会想到当年判刑后,将我拘提到另一个监狱的路上,跌落山谷的那一场车祸却让我重获自由。”语毕,他阴阴沉沉的笑了出来。 是啊,他没死,只是这双残废的脚,还有这张脸,他转着轮椅来到镜前,这张整型过的脸是因为恨而留下来的。“许琼如,我不会让你和曾明右的女儿好过的,我先折磨她,再让她当我的代罪羔羊,到时侯,我会亲自通知你们,她就是你们失散了二十多年的女儿,只是她的后半身都得在监牢度过了,哈哈哈……”他狡黠的纵声大笑。 第3章(1) 第3章(1) 王豫杰像个无头苍蝇的开车四处搜寻王怡苹的身影。当他在她时常留连的东北海岸及北市的几间puB都没有找到她。而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他住在北投的清静住所时,他却惊讶的看到她面无表情的倚身在他门前的榕树下。 他停下脚步,一一打量她幽渺无神的大眼,乌黑及腰的垂直长发在凉风的吹拂下,轻轻的前后舞跃,美丽冷漠的脸孔则有着一丝可察的旁徨无依,也发现她这张瑰丽的绝色脸孔在傍晚霞光的照射下仍诱惑着他对她日积月累的爱怜心灵。 他看着她一身黑色的及膝洋装。她一向是最讨厌黑色的,也从不是妥协的人,而今……林文仁的死对她的心灵造成怎样的冲击?林文仁八年多的呵护与真心相待,怡苹对林文仁也有了相等的爱意吗?一想到这,他心中猛地一震,酸酸苦苦的感受也一涌而上。 站在夜风中,王怡苹虽没有注意到凝视着她的王豫杰,但她深沉的心思却是纠结在他的身上。看着前方典雅白色建筑物上紧闭的门窗,她悲哀的笑了笑。在她的心里也有这样的一道门,厚厚、重重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往上堆砌着砖块。 哥哥,她最爱的哥哥,她惟一尊敬喜爱的人,她爱了二十六年的人,却永远不可能属于她的人。她只是他的妹妹,这层关系是她永远也改变不了的。他已经属于胡艳秋了,她也知道他们两人早已有了肌肤之亲……想起了报上刊登父亲对她未婚夫之死的那一段访谈,王怡苹的神色更显哀痛。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从小就知道爸爸不喜欢她,不高兴时就打她、骂她,可是她从不怨他,为了让父亲欢喜,她听他的话,只念书,从不交朋友,甚至孤立自己,她所做的一切都只为了求得他一声赞美、一个拥抱。 结果呢?她从傻傻的祈求一份父爱,到后来看破的成为冷淡的父女关系,爸爸仍觉得他们之间的嫌隙还不够深吗?为什么要用那一篇报导将她狠狠的打入地狱,这就是亲情吗?她所得到是远比千年冰河还要冷测的冷血亲情。 她早不奢望爸爸的爱,而哥哥……虽然从哥哥当着她的面亲吻胡艳秋的那一刻起,她对他的态度也转为冰冷,可是她对他超越兄妹之爱的情愫却不曾冷却,反而在她无奈无助的生活里成了惟一的阳光,随着年龄的增长,愈来愈炽烈。 今生对她来说,似乎她想要的一切全都是遥不可及的梦想。从小到大她隔绝了一切的朋友,而今未婚夫的死,孤独无依的她竟找不到一处可以得到温暖抚慰的地方?漫无目地行走,等到来到哥哥的住处时,她才惊觉自己最想要的就是哥哥那睽违了八年的温暖拥抱。 “怡苹。”王豫杰深吸了一口气走近她轻声呼唤。 王怡苹的心陡地一紧,有些无措的回过身,微微侧着脸,回避他的目光。 “你还好吧?” 她点点头。 他喟叹一声,拍拍她的肩膀,“进去谈吧。” 她感受到他手上的温暖,不由得眼眶泛红,她深吸一口气眨回盈满的泪珠后,再次点头,跟着他走进尊贵气派却又不失闲逸舒适的挑高六米的客厅。 王豫杰走到吧台为她泡了一杯咖啡,回身递给她,无语的看着她有一口没一口的啜饮着。 一股闷滞的气氛冻结了四周的空气,王怡苹沉重的放下杯子,慌乱的站起身,“我还是离开好了。” “为什么?难道你我之间的藩篱有那么高吗?”王豫杰一把拉住她的手。 悲怜的泪水在她眼眶里打转,“我错了,我不该来找哥哥的。” 他握紧她的手,“我们曾是无话不谈的,怡苹。” “是啊,那是在你有了胡艳秋之前。”她不想以这样怨慰的语气说话的,可是她忍不住。这些年来,她和林文仁虽是未婚夫妻,可是他们不曾发生亲密关系,甚至连一个吻也没有。可是哥哥不同,他和胡艳秋出双入对,亲密非常,甚至有几回胡艳秋还在他的住处过夜。 王豫杰无奈的笑了笑。胡艳秋的缠功及作爱技巧都是一流的,他毫不怀疑目前花名在外的未婚妻身边仍有许多情人。只是他不会阻止她继续游戏情场,相反的,他以默许的态度鼓励她,因为他没有结婚的打算,所以他也希望她能藉此找到一名好的结婚对象。 凝睇着面色哀怨的妹妹,他摇摇头,改变话题道:“再来你有什么打算?林文仁的家人那边?” 她咽下喉间的硬块,嗤笑道:“能有什么打算?爸爸的那篇访谈将我打入地狱,林文仁的哥哥向我要回我仅在订婚宴上被强迫戴上一次的订婚戒指,然后再连珠炮的骂了我一大串话后离开。”她抿抿唇,“我听说女儿是爸爸上辈子的情人,可是我觉得我和爸爸上辈子一定是仇人,否则他怎会如此待我?” 王豫杰怜惜的将她拥在怀中,并没有错过她陡地一僵的身躯,只是他略微使力将她靠向自己。 枕着他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声,王怡苹感觉到自己的眼眶再度泛上热泪,不再挣扎这片曾只属于自己的温热胸口,她拥紧了他。 王豫杰暗暗的吸了口气,以平复内心突如其来的骚动感。他对妹妹的强烈欲望是永远无解的,也因此,他将满腹的欲念移转到胡艳秋身上,但事实证明,这种移转作用是无效的。 “爸的怒气不是针对你一人的,他气我们一再的延迟结婚日期,日积月累的怨气刚好碰上林文仁自杀的事就全部爆发出来。”他习惯性的安抚着她。 “是吗?这种安慰之辞,你说得太多了,而我已经没感觉了。”她略微推开他。 他语塞。 在一阵的沉默之后,她突地问道:“哥哥真的没有见过妈妈?连照片也没看过?我是不是长得很像她?” 王豫杰直视着她,明白她心中最解不开的结就是这个问题,只是……他再度想到父亲和杨焕强的那段对话,难道爸爸真是因为妈妈的关系而要将怡苹推入地狱? “为什么不说话?”她询问道。 他轻叹一声,“从你念小学开始,你就问过我这个问题,而这答案你也是最清楚的,不是吗?” 王怡苹抚抚脸颊,苦笑道:“有这张美丽的脸蛋有什么用?纵然惹眼也如此的惹人嫌。” “怡苹,你不该这样想的。”他蹙紧了眉头。 “那我该怎么想?哥哥的长相和我完全不同,爸爸对你疼爱有加,我呢?我有时甚至想着爸爸也许希望我离开这个家远远的,但是我在国外念了四年大学后,他又急着将我召回来,我原以为他是想念我了,舍不得我了,可是他不是,他要我和林文仁结婚,逼我放弃硕、博士的研读,而这就是我亲爱的爸爸对我的爱。” “怡苹,被召回国的不只你一人啊。”王豫杰提醒她这。 “是啊,可是你完成了硕士学位,胡艳秋更像只花蝴蝶的天天在男人堆里混,她不急着结婚,因为你们有了夫妻之实,你也放任她在外面胡来,她自由极了,可是林文仁不同,我和胡艳秋也不同,我像是被困在笼子里的小鸟,我被逼得好难受、好难受……”说到后来,她已有些歇斯底里,几年来的郁闷纠结令她发出狂乱的嘶叫。 “怡苹,你冷静点,你别这样。” 她频频摇头,一步步的后退,拉开他俩的距离,“哥哥不会懂的,我好难受、好难受!”她直勾勾的盯视着他,“你知道吗?林文仁死了,可是我没有为他掉一滴眼泪,再说的坦白些,我甚至有种解脱的感觉,我知道我不该,可是我真的是如此,所以我用这一身黑衣来掩饰我的内疚、我的解脱,你明白吗?” “哇,真是好狠的女人啊!”胡艳秋的声音陡地传来。 王怡苹愣了愣,与王豫杰对视一眼后齐将目光落在站在玄关处的她。 胡艳秋脱掉身上的短羊毛外套,一袭灰色贴身裙装将她过人的曲线完美的烘托出来。她将外套甩在沙发椅上,风情万种的坐了下来再点燃一根香烟。 王怡苹对这名荡妇似的未来大嫂早心生不满,她抿抿嘴站起身,“我先回去了。” “唉哟,干么啊,见到我这个大嫂是不愿叫还是不屑叫?急急忙忙就要走人了?”胡艳秋抽了一口烟撇撇嘴道。 王怡苹冷冷的瞪她一眼,“你不配当我的大嫂。” “哦,是吗?”她将烟放在烟灰缸上,站起身,走到王豫杰的身旁坐下后,整个人依向他,“配不配也要你大哥来说,而事实上,我们在‘床上’可搭配极了。” “艳秋,你别乱说。”他面露不悦。 “我哪有胡说?我们的热情可是不分上下,而且……”胡艳秋暗示性的润润红艳的唇瓣,“你调情的技巧可是愈来愈高竿了,教我不爱你也难。” “淫妇!”王怡苹轻蔑的嗤声道。 “怡苹,不可以这样说你的……” “大嫂吗?”王怡苹冷冷的打断他的话,“哥哥,你到底在想什么?你真的要这样一个淫妇当你的妻子?她在外面有多少个情人你不是不知道,这里面甚至不乏和我们生意往来的友人,她跟他们都睡过了,你为什么要继续容忍她?你们只是订婚而已,要解除婚姻根本不是难事。” “王怡苹!”胡艳秋怒气冲冲的站起身推了她一把,“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自己的未婚夫死了,你竟要我和你哥也解除婚姻?” “那跟林文仁没有关系,是你不守妇道,是你!”她不甘示弱的反唇相稽道。 “你是嫉妒还是羡慕?”胡艳秋恶狠狠的打断她的话再噘高嘴搂着王豫杰的腰,“哪个女人跟你一样?有了一个八年的未婚夫,却连个啵也没给人家,这不是性冷感是什么?” “够了,艳秋!”王豫杰脸色铁青,“怡苹的个性和你不同。” 胡艳秋撇撇嘴,“心疼了?哼,瞧瞧你们,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们是一对相爱至深的情侣呢!”她挑高修饰完美的柳眉,“虽然我也曾经怀疑过。” “你……”他脸色愈发凝重。 “王豫杰,你听清楚了,我是不会主动退婚的,因为在这世上我再也找不到一个这么放任他未婚妻和别人共赴巫云的老公,何况他不但不会吃醋,在欲火一起时,他还会跟我来一段销魂蚀骨的旖旎缠绵。”胡艳秋双手在他的胸前来回撩拨,再给了他一个火辣辣的热吻,“我先将时间留给你和那个冷若冰霜的小姑,晚上我们再继续。”语毕,她从容不迫的穿上外套离去。 王怡苹闪着两簇怒火的明眸恨恨的瞪着他,“哥哥,我没想到你现在变得如此懦弱,一点尊严也没有。” 他倒抽了一口凉气,别开脸道:“我有我的理由。” “为什么?这种未婚妻有哪一点好?你在她面前简直就像只小绵羊。” 他俊美的脸孔袭上一抹冷然,“我的问题我自会处理,而你是不是该多想想自己的问题?就算你和林文仁的婚姻取消了,但爸的那篇报导难免会令人对你指指点点,你是不是要考虑出国一段时间,等媒体退烧再回来呢?” “哈,干么?我现在也惹你嫌了,是不?”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希望你可以不必承受那些指点的目光。” 王怡苹冷笑着摇头,“我不在乎,哥哥,我从来就不在乎别人的目光,而是你太在乎,你怕我连累到你吗?” 王豫杰忿忿的摇晃着她削弱的双肩,“我从来就不怕你的事会牵连到我,是你将我推离你的生活的,怡苹。” “是啊,就是那愚蠢的不伦之恋,兄妹不可相爱的事对不对?”她伤心的拨开他的手,涕泗纵横的哭诉。 “怡苹,难道你……”他错愕的看着她。 她是还爱着他,可是她不会傻得承认了。王怡苹用力的拭去丽颜上的热泪,“我不爱你了,我早就不爱你了,对我来说,你只是哥哥。可是我心疼哥哥,我不要你的妻子是胡艳秋,她对你不够忠诚,也不爱你,她爱的只是你给她的自由、金钱与情欲。” 王豫杰沉沉的吸了一口气。他当然明白胡艳秋爱上自己什么,可是他如何怨她?他也不曾以心相对,他的心已沦陷在怡苹的身上,他对她又谈得上忠诚? 王怡苹咽下梗在喉间的硬块。她已忘了自己是为了什么来找哥哥了,可是看到胡艳秋不可一世的傲慢,她为哥哥感到不值,但哥哥为什么愿意容忍?难道他…… “哥哥……哥哥是爱上胡艳秋了?” 王豫杰面无表情的瞥向她,心想,他若爱上胡艳秋,那他的心也就不会那么苦了。 “没有回答是默认了?”她凄凉一笑。 “还是好好的重新规划你的生活,这是目前比较重要的事。”他规避她的问题。 “是吗?如何规画?我的一生不是都操控在爸爸的手上?他总是有办法弄乱我的规划,那我又何必浪费精力?”语毕,她凄冷一笑,神情落寞的转身离去。 王豫杰没有唤回她,心中的滋味五味杂陈,心想,他将她唤回又能说什么?说些无用的安慰之辞?还是争辩胡艳秋的问题? 第3章(2) 第3章(2) - 第二天,无视众人指点打量的目光,王怡苹还是回到了工作岗位。坐在偌大的办公桌后,今天的她虽也是一贯的冷漠,但眼眶下的黑眼圈却透露了她的疲惫。 身为企画经理,她的工作永远是在考量企画的可通性与否,只是看着那一行行密密麻麻的企画书,一夜难眠的她顿觉头痛加剧。 突地,一杯热咖啡适时的出现在她眼前,她抬起头来看着已在她身边帮忙三年的秘书陈子娟。 “你还好吧?”她关心的问道。 凝视着她那双真诚关注的眼眸,王怡苹只觉得一阵鼻酸突然涌上,她的心何时变得如此脆弱?暗暗的吸了一 口长气,她淡淡的道:“我没事。” 一身白色套装的陈子娟长得端正俏丽,婀娜的身材丝毫让人看不出她已是一个三岁小孩的母亲。在王怡苹的手下工作已有三年的她,相当明白眼前的冰山美人其实是个面冷心热的人。 当年她因怀孕又逢丈夫外遇,使得在被丈夫抛弃后的她经济陷入困境,而十分需要这份工作,可是她从同事那儿得知王锡的作风一向无情,女性工作者只要一怀孕,他就将人辞退。 为了保住这份工作,她不敢穿孕妇装,将微凸的肚子塞入长裤。那时王怡苹只是一个刚从国外回国的大学毕业生,令她讶异的是王怡苹竟然要她放心的穿孕妇装来上班,甚至为了让她继续工作,不惜和王锡争辩。 而后,大腹便便的她是保住工作了,但在她生产及坐月子的那些日子里,王怡苹的身边没有任何一名秘书,王锡还要其他员工不可到王怡苹这儿帮忙。 陈子娟怀着感恩的心,从口袋里抽出一张小卡片交给王怡苹,“王经理,今天是你的生日,而这张生日卡里有许许多多的祝福。”她凝睇着王怡苹诧异的星眸, “其实公司里有许多人都是站在你这边的,王董的那篇访谈报导在外人看来可能会对你产生误解,但是我们知道事实不是那样的,而且,你和林文仁主管的婚约原本就是在王董的强迫下完成的,王董,他怎么可以……” 王怡苹伸出手打住她的话,“我明白了,谢谢你。” 陈子娟点点头,转身离开。 每年王怡苹的生日,她都会藉机送个小礼物及卡片给王怡苹,但礼物总会退回到她的桌上。而今,令她感到高兴的是同事在一早上班就央求她也将小卡片让他们写些祝福的话。她相信一向和父亲及哥哥冷淡相处的王怡苹,在看到满满的鼓励之辞后,内心一定会温馨无比。 王怡苹看着卡片上一句句写着“别在意!”、“我们为你加油。”、“生日快乐,远离忧愁。”等等的宇句,她无言了,因为对于这份意外的温暖是来自和她毫无血缘关系的下属,她不知该悲该喜。 她放下卡片,旋转椅子,注视着窗外的灰蒙天气,觉得她的人生除了哥哥惟一给予的阳光外,其余都是这种灰色的天空。 杨焕强拉了拉身上的灰色西装,神情愉悦的走入她的办公室。“王经理!” 王怡苹抿紧嘴,背过身来,在看到他身上的灰色西装后,她难掩烦躁的神情冷声道:“有事?” 他挑挑眉,俊美的脸上现出一抹暧昧,并从口袋里拿出一只天鹅绒盒子,笑嘻嘻的道:“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可是我不收礼物。”她拒人于千里的开始低头办公。 他脸色丕变。这盒子里可是他精挑细选出的一对钻石耳环,她居然这么不领情?他原以为冰山美人在看了那篇报导后,心情奇差,他刚好可以乘虚而入,甚至 “趁火打劫”吃吃腥味,毕竟要等到完成王董那后续的打击计画还有一段时间,可是他对她早就欲念难耐了。 然而,她看起来除了有些黑眼圈外,竟还老神在在的,难道……他小心翼翼的问:“你……是还没有看到昨天的报导还是……” 王怡苹抬起头来瞟他一眼又低头看文件,“我是看了,那又如何?你在我爸爸的身后当了哈巴狗三年,他的为人如何?他对我如何?我、哥哥和他一家三口的相处情形又如何?你不会不清楚,你认为我该躲起来或掩在棉背底下啜泣?” “你……”他怒气高涨的瞪视着她,“你说我是哈巴狗?” 她冷笑,“是不是你心里有数。” 杨焕强频频压下到口的怒涛,并提醒自己眼前这个冰美人是不能用强的。他干笑两声,打开天鹅绒盒子,一对璀璨的钻石耳环映入眼帘,他将它们放到她的文件上,“这是特别为你买的,戴戴看。” 她叹了一声,抬起头来,“你到底要做什么?” 他耸耸肩,“中午我做东,请你吃一顿生日大餐,晚上去puB喝个小酒,再到阳明上欣赏夜景。” 她冷睨他一眼,“然后呢?” 杨焕强暧昧的笑了笑,“你如果需要‘安慰’,我很乐意作陪。” 王怡苹不客气的啐了一口,明亮水翦的双眸袭上两道冷驽之光,“杨焕强,如果我想作践自己,早在三年前你追我时,我就会跟你上床了。” 他脸色刷地变白,“王怡苹,你别忘了你现在是跌停板,我肯在这时对你示好……” “是!”她嗤之以鼻的打断他的话,“谢谢你的‘屈尊俯就’,不过我没那么‘饥渴’。” “你……你会后悔的!”他恶狠狠的收回桌上的耳环,心想,哼,等到她老爸将她送到他面前让他享用时,看他如何凌虐她。 “我如果跟你上了床,我才会后侮,灰色的哈巴狗!”她抬高下颚驳斥道。 “噗哧”的笑声突然传入冷眼相对的两人,杨焕强一回身,正好对上王豫杰那张俊期的笑脸,怒哼一声后,便大步离开。 王豫杰爬爬刘海,走到王怡苹的面前道:“知道你来上班时,还挺担心你的,但看了刚刚那一幕,我倒放心多了。” 她阖上卷宗,瞟视他一眼,再刻意整理身上天蓝色的长裙套装后道:“我不是懦夫,更不会因为别人的贬低而降了自己的标准。” 他点点头,明白妹妹除了指出她不再穿黑衣的事情外,还暗指他放纵胡艳秋的事,但他不愿在这个话题上打转,“今天晚上哥哥帮你做生日,好不好?” 她苦笑一声,“干么,我有那么脆弱吗?每个人都认为我该悲惨无依,好让他们的同情心泛滥来安慰我一番?” 他扬声的喊道:“怡苹!” “不是吗?瞧我今天早上得到了什么?我的秘书及公司同仁给我一张满满的祝福卡片,还有杨焕强跟你!”她讽刺一笑,“我有那么可怜吗?” 王豫杰凝视着她略显疲累的美丽容颜,“今天是你的生日。” “有什么意义?那只是身分证上的一个日期,谁知道我是不是那一天出生的?” “你为什么要有这种灰色的想法?”他神色黯然的道。 “我的生活一向是灰色的,是哥哥‘没空’发现。”王怡苹愈说愈气。 “你明知道不是那样的。”他的火气也被渐渐的逼了上来。 “那近几年都对我不闻不问的哥哥,为什么突如其来的要帮我过生日?”她站起身直直的勾视若他。 “那是你始终都不肯给我好脸色看。”王豫杰忿忿不平的回答。 “而我现在有给你好脸色看了吗?”她挑高柳眉反问他。 “你……”他气得语塞。 “我不要你的怜悯,哥哥,我们一家三口早成了三条平行线,我昨天去找你只是情绪下的一股莫名感触,而这个职位……”她把玩着桌上那只经理名牌,“我也会退还给爸爸的。” 他霍地抓住她的手,“你为什么要将情形弄得愈来愈糟?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接受我的不舍与照顾?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张牙舞爪的?” 王怡苹悲凉一笑,用力的挣脱他的手,“都是我的错吗?你忘了我只是被爸爸操控在手中的傀儡娃娃,是他逼我的,一切都是他逼我的。”狂叫一声,她一把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及皮包冲出门外。 王豫杰忙不迭的追上去,拉住她的手,“你要去哪里?” “去堕落、沦陷,因为我突然觉得爸爸好像比较希望我在这两者间打转,他才会快乐,而我是没有权利快乐的人。”她冷冷的甩掉他的手,大步的进入电梯离开。 再一次的被她推离,王豫杰内心泛起一层悲哀。他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怡苹重拾快乐? 堕落?爸真的要怡苹成为一个堕落天使吗?若林文仁的死是爸安排……不,他不该这样想爸的,何况他听到的只是几句话,他不可以断章取义的误会了爸。 沉沉的吸了一口气,他决定尾随在她的后面,认为毕竟他们之间有一段不曾交心的空白,他对她的了解已不若青少年时那样深。 第4章(1) 第4章(1) - 微风轻拂下,许琼如正专注的修剪着眼前这一株青翠的松树,这是为了在襁褓中被抱走的曾欣翎种的,而今,它的高度早高于她了,但女儿的纵影仍杳,令她不禁感慨起来,唉,她真的老了。 她直起身,捶捶微酸的腰际,环视着这间大院子里的花花草草,而里头的每一株花木都代表着曾姓家族的人丁,所以在每一个新生命诞生后,这个院子里就会再增种一株花木。 “曾太太,我做了几笼的包干馒头,特地送几个来给你们啊。” 在这屏东乡间,“人未到声音先到”似乎成了这群友善好客邻居的招呼声,许琼如柔柔的笑了笑。 一会儿后,手上捧着几个白嫩包子馒头的徐老太太就映入眼帘,她已经七十多岁了,满脸皱纹,但也许是务农关系,身体仍硬朗得很。 “曾先生不在?”徐老太太憨厚一笑,露出了仅剩的两颗门牙。 “嗯,出去走走,徐老太太,真是谢谢你,我和我先生都很喜欢吃你做的包子馒头。”许琼如接过徐老太太手上的东西放到一旁的木桌上。一回身,她发现徐老太太正仔细的打量着她的脸,一双手还比来比去的,“怎么了?” “啊,无啦、无啦,我今天看我那孙女带回来的一本杂志,这我没读过书,当然是看不懂,可是我都是看图画照片的,我就看到上面有一个女孩子跟你长得有点像,虽然只是半边脸,可是我就觉得有点像啦,我就想到你不见了二十多年的女儿,但是我儿子说我老花眼……” 许琼如的心陡地一跳,慌乱的握紧她的手,“那本杂志可不可以借我看一看?” “这……”徐老太太面露为难,“不是我不借你,因为我孙女已经到车站要搭车回台北上课,而那本杂志也被她带走了。” “那、那你知不知道是哪本杂志?”许琼如焦急的问。 “我看无,我不认识字。”她歉然的道。 许琼如眉头皱紧。姑且不论徐老太太有没有看错,但这终究也是一个机会……她感激的拍拍徐老太大的手,“我到镇里的书局去找找看。” 徐老太太手足无措的看着大步离开的她,嘴里不禁碎碎念起来,“啊,要是儿子知道我真的跑来说,一定说我多事,可是女儿也是心里的一块肉啊……” 王锡怒气冲冲的瞪视着桌上那本出现王怡苹侧脸报导的“现代杂志”。 “要告这家杂志社吗?”杨焕强吞吞吐吐的建议。 “告个屁!”王锡闪着怒涛的眼眸直勾勾的瞪着他,“然后呢?让新闻愈炒愈大,让其他媒体也加入这场报导,让天下人都认得我那个卑劣的女儿?” 杨焕强无语。 “看看你是怎么办事的?为什么这家杂志敢刊登怡苹的照片?”王锡火冒三丈。 杨焕强唯唯诺诺的道:“这是一家新的杂志社,而其他的电视平面媒体等等,我早就知会过了,若是没有经过我们的允许任意刊登王董您及王怡苹的照片,我们都会以妨碍个人隐私提出告诉!” “不要废话一堆!看是要杂志社收回还是我们收购,总之不要让这本杂志继续在外贩卖。”他咬牙切齿的指示。 “是!”杨焕强赶忙出去办事。 王锡脸色铁青的撕毁杂志。在怡苹愈来愈像许琼如后,他也就愈注意不让她登上任何媒体杂志,而这一切当然都是为了他的复仇计画。在尚未完成折磨怡苹的计画以宣泄他多年的怒焰,他绝不能将半隐居在屏东乡间的曾明右夫妇引了出来。握紧了双手,他用力的捶打残废的双脚,心想,杂志已出刊三天了,为了预防万一还是赶紧进行下一步。 灯光昏暗的puB内,小小的马蹄形舞池里挤满了一些跟着热门音乐狂乱吼叫的男男女女,他们目不转睛的直视着平台上搔首弄姿、撩人欲火的脱衣舞娘。 而这已是今晚第三名妖娆的脱衣舞娘在舞台上一件又一件的褪去衣衫,成了道道地地的“小白兔”。 王怡苹瞄了眼频频对身旁的王豫杰放电的脱衣舞娘后,不禁打趣道:“哥哥的魅力真是所向披靡,每个表演的女郎都想向你扑过来。” 王豫杰压下满腹的怒火,“你看够了没?看够了我们该出去了。” “是你自己要陪我的,我没有要求你跟着来,若你不高兴,你可以随时离开。”她抿抿嘴,继续将目光放在抚摸着白玉身躯的舞娘身上。 他咬咬牙,双手环胸,视而不见的看着又向自己靠过来的裸体舞娘,心想,他真的不知道怡苹心里在想什么? 今天,他一路开车尾随她到东北海岸,看了三个多小时的浪涛拍岸后,在基隆的一家小咖啡馆吃了简餐、喝了一杯廉价的咖啡后,又转往阳明山,于是他又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心事重重的赏花赏景,待到下山时已是夜幕低垂。 而后好不容易经过两个多小时的塞车才顺利的下山,但她却又漫无目的开始在市区里闲逛,更令他惊讶的是在她接过路旁小弟散发的一张表演“疯马秀”的传单后,她竟认真的找起路来,尔后即来到这间位在地下室的小puB。 由于表演的舞娘不时摆出限制级的舞姿,因此地下室的一些年轻男女朋友也在这种挑拨情欲的气氛下演出走火的亲密戏码,乍见这些举止,令他不得不打破今天的沉默相随,沉着脸要妹妹离开,但她仅是微微一笑,就继续穿过人群直往舞台中央边缘的位置坐下。 因担心单身女郎的她在这种气氛下可能会遭受骚扰,他只好跟着挤进去,以一千元向旁人换了她身边的位置坐下。 然而,相较于她兴致勃勃的神情,他是怒火澎湃,尤其那些脱衣舞娘不惧他深沉的表情,竟不时的向前卖弄她们光溜溜的躯体。 “你到底出不出去?”王豫杰气愤的从齿缝间迸出话来。 “哥哥,你不需要对胡艳秋那样忠贞。”王怡苹答非所问的道。 他咬咬牙,“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没有吗?”她不悦的瞪他一眼,“我这个未来大嫂其实跟眼前的脱衣舞娘没什么两样,她的身体已经让许多男人看过了,我让你来这儿,眼睛吃吃冰淇淋又有什么不好?” “我说过我的问题我会自己解决的。” “是吗?我很怀疑。”她明亮的星眸闪着两簇怒火。 “我也很怀疑心思成熟的你,何时变得这么幼稚?”他生气的驳斥。 “就因为我来看这种脱衣秀?”王怡苹拉高语调。 “你以前不会这样的。”王豫杰沉声瞪着她。 “我说过我要开始堕落,这样才能称爸爸的心。” “怡苹,你成熟点好不好?” “好啊!”她忿忿的站起身,再从皮夹里抽出一张千元大钞在他的头上晃一晃。 见状,舞台上的妙龄舞娘马上露出淫欲的表情,狂野的摆动婀娜胴体跪爬的朝王豫杰而来。 他铁青着脸,“怡苹,你……”他陡地站起身,意欲离开,但舞娘的动作更快,马上将长脚一伸停在他的胸膛,令他推也不是拉也不是,僵直的伫在原地。 舞娘坐在较高的舞台上,纤细的长脚一勾,因住他的腰部,再捧起了两颗浑圆的胸脯直往他俊美的脸孔而来。 王豫杰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在先前看过舞娘以木瓜似的胸脯来回摩擦男人脸孔的表演后,他十分清楚她的下一个动作。他吸了一口长气,冷眼的看着四周叫好的人群及王怡苹那张微笑的脸孔后,再观看人满为患的走道,暗咒着,可恶,他根本连个避开的地方都没有。 在惊觉舞娘紧靠过来的身体时,他想都没想的就将等着看好戏的王怡苹拉到自己的胸前,使得不设防的她当起他的盾牌,一张粉脸硬是碰触到女郎那柔软滑嫩的胸脯。 王豫杰满怀的怒意在看到王怡苹惊惶失措的将手上的一千元塞给舞娘并别开脸以避开她那对超丰满的乳房后,怒意顿消,他不禁哑然失笑。 王怡苹满脸涨红,忿忿的拉掉他扣在她腰际的手坐回自已的位置,“哼,好心没好报。” “这种甜头我不想尝。”眼见危机已过,他心情大好。 “真没想到你为了胡艳秋竟当起了柳下惠?”她愈想愈气,觉得花了一千元却自找气受。 “不需要将她一直拉进我们的话题间,事实上,从你前几年的沉默以对到近两日的恢复对谈,十句中有九句都谈到她,好像没有她,我们就没有话可以说。”王豫杰静静的剖析。 王怡苹愣了愣,没有回话,心想,胡艳秋是破坏他们兄妹之情的祸首,自己怨她恨她已近八年,教自己不要将她扯进他们的话题中何其容易? 两人沉默的看着舞台上两个摆动舞姿的裸体女郎。良久,王怡苹再度开口问:“哥哥对这些女郎都没有兴趣吗?” 王豫杰无奈的笑了笑,“我又不是动物。” “可是男人不是视觉性动物吗?哥哥……”她顿了顿,想起她高中时他身上曾经散发出的情欲之火,“哥哥不会有反应吗?” 其实他不是没有反应,只是对她的担忧之心及后来的怒火压制了该有的生理反应,但在两人紧绷的神经舒缓以后,他身上的情欲细胞已逐渐苏醒。不过,他心知肚明唤醒情欲之火的人绝不是眼前“一览无遗”的舞娘,而是身边的王怡苹。 环视着周围愈来愈热、愈来愈high的情挑气氛,他感到脸颊发热,一颗心也扑通扑通的狂跳起来。 暗暗的吸了几口长气,他略微别开脸避看舞台上赤裸的身影,然而,在直视着怡苹瑰丽的脸蛋时,脑海竟不由自主的幻想起她裸程身体的模样,刹那间,他俊脸烧红得似乎就要冒出烟来。 王怡苹不知道他的思绪,但见到他明亮眸中的腼腆不安,她噗哧一笑,“哥哥还是正常男人嘛。” 王豫杰爬爬刘海,喝了桌上的一杯冰的苏打水后,放下杯子,努力的驱除脑海的画面,再局促的轻拍了她的头否认道:“我已经不是血气方刚的毛头小子了,倒是你这脑袋瓜子在想什么?为什么来看这种秀?” “想拐你和别的女人上上床,气气不懂得珍惜你的胡艳秋。”她坦言道。 “你又提到她了。”他故装无奈的道。 她吐吐舌头,笑了出来。 凝睇着地久别的开怀笑靥,王豫杰也开心的露齿一笑。他们可以轻易的感受到八年前,两人间的熟稔自在已回来了,对视一眼,他不由得露出一抹释然的笑意。 蓦地,音乐声轰隆隆的响起,主持人忙着介绍即将登场的压轴秀。 “我们回去吧。”王豫杰建议道。 “嗯。”王怡苹对这种表演原就没什么兴致,她一开始是气他闷声不响的紧跟着她才恼羞成怒的来这种场所的。 只是没想到一起身的两人让却邻座的观众给喊了下来,“别走,这是主秀呢。” “呃……可以了,我们还有事。”王豫杰朝那名显然已三杯黄汤下肚醉醺醺的男人点头道。 那个男人邪淫的瞄了王怡苹一眼,再看看王豫杰,“你这马子正点,居然还肯出钱让你吃那妞的豆腐,不过,你不肯吃,唉,太浪费了,你不吃早说嘛,干么拉你马子去碰那对nai子,她是女人啊,那妞有的,她都有……” “先生,不好意思,我们还有事。”眼见他意说愈粗鲁,王豫杰连忙打断他的话。 第4章(2) 第4章(2) 王怡苹好整以暇的坐了下来,因为已和哥哥恢复以往的自在相处,所以她现在的心情是好得不得了,想了想后,她并不介意继续待在这个地方,觉得这一坐,她或许就只有这么一次的勇气踏入这种地方。 “怡苹,你……”王豫杰错愕的盯着又坐回身的妹妹。 “看吧,你马子也舍不得走,她识货啊,刚刚是我们男人吃冰淇淋,现在可是女人呢。”那名男人嘻嘻哈哈的坐下后,马上搂紧他一旁的女人。 王豫杰和王怡苹双双皱起眉头,并不明白他话中含意。 突然,舞台灯光全部熄灭,印第安快节奏的鼓声音乐骤起。下一秒,灯光大亮,一名穿着印第安羽饰皮衣的男士随着咚咚的鼓声跳起了力与美的狂野舞曲。 看着那名俊逸的舞者将脖颈间的彩绘衣领卸下扔到惊讶不已的王怡苹面前时,王豫杰忍不住偷笑起来。“你的嘴巴大得可以塞下一颗鸡蛋了。” 她赶忙闭上嘴,“这……他……” “脱衣舞男。”他揶揄的道。 “这……”眼见舞者又旋转身子,意欲脱下围住腰际以下的羽毛皮裙丢到她面前,她咽咽口水,“我们走好了。” “不,继续看看,看来我们兄妹的魅力都挺大的。”王豫杰开玩笑的道。 王怡苹噘起嘴,“你是在报复刚刚那件事?” 他耸耸肩,“多见世面也不错,可以增广见闻。” 她被他逗得笑了出来,使得那张没有冷意的美丽脸孔刹那间更现魅惑。 印第安舞者朝她挑挑眉,暧昧的扭腰摆臂后,陡地拉开羽裙,王怡苹赶忙闭上眼睛迟迟不敢睁开眼。 “放心,他还围着一块布呢!”王豫杰打趣的话在她耳畔响起。 她忐忑不安的睁开眼,“我们还是走好了。” “没有勇气看下去?” “才不是,这男生、女生的身体不就是那么一回事,有什么好看的?”王怡苹脸红气躁的驳斥。 “男生、女生?”他凝睇着她,“你和学长真的不曾发生亲密关系?” 她抿抿嘴,“我们才不是你和胡艳秋,他很尊重我,也不敢侵犯我。” “这话说得有些像小女孩。” “我本来就还是当年的小女孩,变的是哥哥。”话题在不经意间又回到这个争执点,不过,王怡苹不想破坏这时的好心情,连忙撇开内心的沉重感,故装活泼的道:“当然,我和林文仁不像未婚夫妻,反而比较像父女,说话老是不搭,之间总有一道很深的鸿沟。” “不过,他是个好人,说真的,我不知道他会选择自杀来抗议我的拒婚,再说的坦白些,我也不太相倍那个对生活从不懂抱怨的人居然会自杀。”语毕,一股不请自来的无措还是袭上她明亮的星眸。 “你别想太多。”王豫杰并不希望将话题带到这个现实又悲哀的区域。 她摇摇头,喟叹一声,“想太多就不会到这种地方来了。” 闻言,很自然的,他将她拥入怀里给予安慰。 陷入思绪的两人根本没有察觉到邻座的那名男士正从皮夹里抽出一张五百元,伸长了手在王怡苹的头上晃了几下。 见状,印第安舞者开心的笑开嘴,展示着光溜溜的硕壮胸膛、八块腹肌,再轻抚着纠结的大腿,一脚踏上他们的桌子前。 两人顿时从思绪中醒来,王怡苹更吓得拥紧了王豫杰,一脸的不知所措。 “小马子,我赞赏你,免费让你比较你身边的帅哥和这名帅哥的‘尺寸’。”邻座醉汉哈哈大笑。 王豫杰看着四周尖叫不已的开心脸孔,感到头疼,因为他们被人墙层层包围,根本没有地方可以闪躲。眼见展示着一身古铜色壮硕身体的印第安舞者用力的扭着高俏的臀部,跳着热舞,挑逗的拉着那腰际布裙里的内裤时,他直觉的以手蒙住她的眼睛。 “哥哥!”她轻喊出声。 “我想这样比较保险。” “你真的怕我比较吗?”她开玩笑的道。 “别开哥哥的玩笑。”他轻拍她的头一下。 是啊,若他不是哥哥而是情人多好。她愉悦的心灵再度泛起哀愁的涟漪。 邻座的客人突然拉掉王豫杰的手,“让你马子也吃吃冰淇淋啊,我都付费了。” 王怡苹瞠目结舌的看着男舞者一步又一步的舞向她,一只大手也在扭动的臂部上一寸寸的拉掉性感的内裤。 王豫杰眼见四处愈来愈鼓噪的人群,他愈想愈不妥,干脆一把拉起手足无措的王怡苹踩上桌子再跨上舞台。 下一秒,众人的兴奋声音此起彼落的大吼,“表演!表演!表演!” “表演?!”王怡苹拧起了眉柳,看着拉着她直往后台奔去的他,“表演什么?” 他瞪她一眼,“再不设法出去,我们这一个晚上肯定要让一整个puB的人群困在这里了。” 拉着她大步的穿过狭小的走道,稍稍远离震耳欲聋的鼓动声音后,他们闪过一、两名仍赤裸着身体的舞娘,再踏上一个嘎啦嘎啦作响的木板阶梯后,步出后门,沐浴在一个皎洁月光柔媚光晕的小巷里。 王怡苹柔柔的笑开来,“我知道他们要我们表演什么了,‘成人秀’是不是?” 王豫杰吁了一口气,疼惜的瞅她一眼,“下次别到这种地方来了,哥哥的心脏已有许久不曾这样激烈的跳动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决定在勇气尚未消失前说出心里的悸动,“我们还有‘下次一’还有这样融洽愉悦的下次相处吗?” “傻瓜!”他将她拥在怀中。“只要你别凶巴巴的提胡艳秋,我们还会有更多次的融洽愉悦的相处。”怀抱着软玉温香让他得辛苦的抑制内心早被挑起的欲念之火。 她笑逐颜开的回抱住他,嗅着他特有的魅惑气息,开玩笑的道:“这次是你提起的,你要受罚。” 搂着她成熟的婀娜曲线,王豫杰自觉他的自制力愈行愈远,他慌乱的吸了一口气,略微推开她紧贴的拥抱,“该罚什么?” 王怡苹润润下唇,眨着那双舞着情欲的水翦星眸,哑声道:“亲我一下。” “呃?”他愣住了。 她轻咬下唇,努力的调整混乱的心跳后,踮起脚,快速的亲了他的面颊一下即回身朝巷口边说边跑,“我自己回去。” 他不由自主的抚着她柔软的唇瓣轻触过的脸颊,内心激荡不已…… 第5章(1) 第5章(1) 许琼如坐立不安的在客厅与门口来回走动着。 曾明右不忍的将她拉到椅子坐下,“你别这样好不好?你明知道邮差都是下午两点才会到我们这里送件,而现在才一点而已。” “我等不住,你就别拉我了。”说着,她又站起身走到门口。 自从三天前徐老太太跟许琼如说了那本杂志的事后,她就在镇里的书店买回了所有当期的杂志,但却遍寻不着徐老太太看到的那本杂志。而后,她又驱车到屏东市区找了不同的杂志,但仍是无功而返。 像只无头苍蝇焦虑难耐的许琼如直到曾明右回来才一语惊醒梦中人,因他要许琼如直接去跟徐老太太要她孙女的电话,查明她孙女手上是哪一本杂志。 之后,虽顺利的联络上她孙女并得知那本是新出刊的“现代杂志”,但他们夫妇俩花了一天在屏东县市,甚至到高雄大都会区却仍找不到那本杂志。 而后,再次打电话给徐老太太的孙女得到出版商的电话后,再向他们查询哪一个书店有贩售他们的书时,却意外得到一个“因特殊原因,杂志已全面回收”的消息。不得已,他们只好再求助徐老太太的孙女,麻烦她将那本杂志寄给他们。 等待的时间总是最长的,随着时间滴答滴答的过去,许琼如不知已进进出出几回。终于,她看到骑着脚踏车的邮差远远过来的绿色身影,赶忙跑向前去,“有我的挂号包里吗?” 年轻的邮差笑了笑,瞥了跑到她身后的曾明右一眼,再从左侧的大包包里拿出一本厚厚的信封交给她,“这里。” 许琼如一拿到手就赶忙拆封。 年轻的邮差接过曾明右递过来的印章盖了手上的纸条后,又再将印章交回给他。 曾明右朝他说了声,“谢谢!”语毕,赶忙返身追上边走边翻阅杂志的妻子。 事实上,他的心情并没有妻子来的慌乱,觉得毕竟徐老太太人虽硬朗,但视力总是不如以往。只是看着妻子一改以往无力的态度,而积极的要看到这本杂志,他也不忍说些泼她冷水的话。 沉溺在思绪的他突地注意到妻子身子一僵随即全身颤抖,他皱起眉头,大步的走近她,发现她晶亮的明眸盛满泪水,猜想是她的希望落空,他心疼的拥住她, “没关系的,琼如,我会继续找我们的女儿,你别难过。” “我……我……”许琼如涕泗纵横的摇摇头,“我找到我们的女儿了,明右。” 曾明右错愕的瞪着她,再顺着她带笑的眸光落在她颤抖的手指比着杂志中王怡苹那张恻着半边脸的照片。欣喜的泪光在瞬间占领他苍老的眼眶,他伸出同样颤抖的手抚着王怡苹那张与妻子年轻时几乎无异的美丽脸孔。 是了,这一定是他们的女儿,他们终于有女儿的下落了,两人相拥而泣,多年的阴霾尽扫。 他们回到客厅,仔细的阅读那篇东展集团董事长王锡因未来女婿自杀而批评女儿王怡苹的严厉报导。 其实这一星期前的“旧闻”电视报纸都有小篇幅的报导,但现在社会乱象多得数不清,因此这个新闻很快就被淘汰掉了,而他们夫妇虽也看到这则新闻,但由于报导中都没有相片出现,他们也没有将这则新闻放在心上。 “我们上台北去找王锡,或许是他从哪个贩婴集团手中买走我们的女儿的。”许琼如迫不及待的起身道。 曾明右赞同的点头,感觉到年轻的旺盛精力再度回到这个年老气衰的躯体。 清晨时分,微蒙的雾气盘踞在整个奥万大山区,啁啾的鸟声、枫红的森林,一片人间仙境。而此刻在奥万大森林游乐区的偌大停车场内,王豫杰也在这美妙的晨唤声中醒了过来。 他坐起身,虽感觉到在车子睡了几小时的身子微微酸痛,但凝视着躺在另一个放低座位上,蜷曲着身子,盖着他长外套的王怡苹,他俊美的脸上不禁抹上一层满足感,而俯下身轻轻的拨了拨她遮住面颊的秀发系向耳后,再坐直身子。 自从一个多星期前那场puB的脱衣秀后,他和王怡苹的关系起了微妙的变化。在公司,他们很有默契的仍维持以往冷淡以对的兄妹关系,以杜绝同事间的揣测及王锡知情后不可知的情绪反应。 所以,他们一家三口在外人看来仍是三条平行线,而林文仁的事在媒体很快的抛弃这个旧闻而转向其他更猛更火辣的新闻后,似乎也被他们刻意的遗忘了。 于是他们尽情的享受下班时间的愉悦时光,看海、看夜景,甚至买个披萨可乐在其中一人的住处畅谈青少年及童年相扶相持的事。其间,两人也会很有默契的跳过王锡对王怡苹的无理责打、胡艳秋及林文仁这两个介入他们亲密兄妹间人物的所有话题。 而胡艳秋这一个星期多来,也很意外的没有再来找王豫杰,直到前天在商场朋友的调侃下,他才知道她这些日子和一个归国华侨打得火热。但他没有生气,觉得这顶绿帽子他已戴了许久,他甚至希望这一次胡艳秋能找到真爱,主动的解除婚约。因为他自始至终所在意的都是王怡苹,那一个从小跟在他身后,在他呵护的羽翼下却仍心痕累累的妹妹。 王怡苹吟了一声,在穿透玻璃的晨曦中睁开眼。 看着她仍如十几岁时愉快的伸直了双臂再坐起身来的动作,王豫杰不由得笑了笑。 “哥哥早醒了?”她揉揉眼睛道。 “嗯,好一会儿了。” 她揉揉手臂,嘟起嘴,“都是哥哥不好,不肯在卢山那家高级的蜜月馆住宿,要不,我们还可以泡泡温泉、睡个好觉,也不用两个人窝在车子里睡觉,害我全身都怪怪的。” 王豫杰疼惜的点了她小巧的鼻头一下。自从恢复以往融洽的相处关系后,怡苹再也不是那个冷眼以对的妹妹,而是一个卸下面具,懂得调皮、懂得开心、懂得埋怨的妹妹。“谁教你要挑周休二日的时间来这儿凑热闹,那间饭店只剩一间蜜月套房。” “那又怎样?”她开玩笑的白他一记,“我早说过不介意两人同住一间房,是你怕你妹妹会攻击你。” “那我也早回答过了,”他学她的语气道,“昨天是月圆之日,我怕自己会变成一匹狼,所以我们还是继续往上走,欣赏夜色,再窝在车内小睡一觉,这样我比较没有时间变成狼。” 闻言,她笑开了嘴,望向车窗外点点晨光在满山的枫红叶间舞着璀璨之曲,而此时,几辆大型的游览车也进入停车场。 王豫杰低头看了手表,“才早上六点,”他看了游览车鱼贯下车的人潮,“我们若想拥有一个较清静的欣赏空间,是该出发了。” 王怡苹看看那些背着背包、穿着厚重的年青老少,正围着小圈圈聆听领队说话,开心的点点头,“我们要跑第一,哥哥。”语毕,她打开车门,外面沁凉的空气顿时袭人,她吸了一口气,“哇,好冷哦,已经出太阳了呢!” 他笑笑的摇摇头,“外套、手套都穿上再下车,你没看那群游客一个穿得比一个还要厚重?” 她吐吐舌头,听话的穿戴完毕,就迫不及侍的下车。看着王豫杰也套上淡绿色的外套、手套下车后,她又俏皮的走过去挽着他的手,“我们这样看起来一定家极了一对恩爱非常的情侣。” 这句话再次拨动了他内心的情弦,他没有回话,挽着她漫步在这片浪漫的枫叶林中。 从她建议来奥万大欣赏枫红开始,他的心就陷入两难当中,眷恋的心一方面既想加长和她的相处时间,一方面却又怕自己把持不了愈来愈沸腾的如火欲望。 只是期望相处的渴望仍是压过挣扎的理性,他们从北一路南下往三义,再到埔里、雾社,至卢山时已是夜晚了。无庸置疑的,卢山温泉大饭店里的招待人员将他们兄妹视为一对夫妻或情侣,热情的建议他们住宿他们的蜜月大套房,而那也是仅存的一间房间。 王怡苹并不排斥兄妹同住一间,甚至她也坦言很想重温以前他呵护她时一起共眠的感觉,但他拒绝了。 因为他觉得就她和林文仁的相处情形观来,她虽然懂得一些男性的性需求,但那仅是“理论”,所以单纯的如一张白纸的她,并不明了男性在性渴求时的那股夺人理智、血脉愤张的冲动。而让他不相信自己,宁愿一路看山看景的直奔奥万大,在将自己弄得疲惫万分,也制服了欲火的因子后,才肯安稳的小憩一番。 第5章(2) 第5章(2) 王怡苹低头捡拾了一片红润的落叶,上面的纹路还很滑顺,她喜孜孜的将它放到王豫杰的手中,“送给你。” 他若有所思的笑了笑,“谢谢。” “哥哥在想什么?”她不解的看着他把玩手中的枫叶。 “没有。”凝睇眼前这张不逊满山枫红美景的纯净美丽脸蛋,他为曾有的欲念感到惭愧。 “没有?”她调皮的朝他眨眨眼,“我不信。” “真的没有。” 她故装不悦的直视着他,“不是说好私下相处时绝不隐藏内心的思绪。” 他点点头,却不知该如何坦承对她不曾断续的爱恋与欲望。 王怡苹背过身,低声的建议道:“我们今天先忘记我们的兄妹关系,假装是一对情侣好不好?” 王豫杰愣了愣,“怡苹,你……” 她突地回过身来奔向他,抱着他的腰哭哽咽道:“其实我还是最爱哥哥的,我的心里一直只有哥哥,我只想和哥哥在一起。”在经过几番的天人交战后,她还是说出内心翻滚不断的挣扎情愫。 “可是我们……”他眉心交锁,“我们无法自欺欺人。” “我可以也愿意这样自欺欺人。”她抬起头来直视着他,“我好爱好爱哥哥,今生今世再也不可能有人能替代哥哥,就这么一天好吗?” 他喟叹无语,神情复杂。 “哥哥!”她出声唤道。 良久,他才摇头道:“我们不该将问题愈弄愈复杂。” “不会的。”王怡苹哑声恳求,“我这一个多星期来,不也能谨守在妹妹的本分上吗?只是在欢乐的神情之后,我也渴求哥哥以一个男人的身分来安抚我求爱的心,不行吗?” “你不该胡思乱想的。”王豫杰别开脸。 “哥哥不也渴望我吗?” 他的心猛地一震,狠狠地倒抽一口凉气。 她柔柔的枕在他的胸口,神情坚定的道:“我可以感受到哥哥身体所发出的讯息,我们渴求着彼此。” 他苍白着俊脸,拉开彼此的距离后,故意朝着右前方正朝他们这儿走来的游客走去,试着改变围绕在两人间的异常气息。 “哥哥!”王怡苹咬着下唇,晶莹的泪珠滑下眼眶。她太躁进了吗?可是她爱的好苦,也挣扎的好苦,或许她该隐忍不说的,也许因为这样,她会再次破坏彼此好不容易恢复的熟稔……王豫杰在凝视着两个约五岁大的男女孩童开心的在枫树下追逐的身影,无措与混乱的思绪已渐渐平息下来。他重新绽放笑意,同过头,望着凝睇着他的王怡苹叫道,“快过来啊,我们不是要当第一名的游客吗?已经有人赶上我们了。” 她慌乱的拭去泪水,赶忙的跑向他。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明白那份浓得化不开的层叠爱恋还是得将它沉淀在心坎的最深处,而这将是他们今生最无奈的默契。 王锡从对讲机的萤幕中看着曾明右夫妇失望离去的身影后,忿忿的推动轮椅回过身子瞪视着站在客厅的杨焕强。“看看你是怎么办事的?他们前前后后近一个星期都来这儿要求见我谈谈怡苹的事。” 杨焕强目露精光,这一对从屏东上来的夫妻最近老是在公司及王董的住家一再央求和王董见面恳谈王怡苹的事,而且从那名叫许琼如的妇人与王怡苹面貌相似判断,她可能就是王董谣传中那名偷人的老婆。但猜测归猜测,王锡的个性阴阳怪气,他早懂得不去过问自己不该知道的事。 “那本现代杂志的创刊号在发现三天后已全部回收了,而那些回收书现在全堆积在我们仓库的一角,我也已经吩咐过仓管不可以将那些书外流,所以现在我总不能跟这对夫妇要回他们手上的那一本杂志。”他就事论事的道。 王锡怒不可遏的拍桌咆哮,“你给我听清楚了,绝对不能让他们和怡苹碰面,另外,快点去安排我昨天跟你说的新计画。” 杨焕强点点头,转身离开。 事实上,他知道曾明右夫妇有机会可以和王怡苹面对面,可是他们却仅仅是远远的探视,未曾接近她。至于王锡所说的新计画,他觉得有一丝丝的遗憾,因为这个新计昼虽能让他银行户头增加好几个的数宇,但他却没有机会享用王怡苹。 台北街头的一家咖啡厅内,曾明右夫妇有一口没一口的啜饮着香浓的咖啡,但因心情沉重,他们都是食不吃味。 上来台北一个多星期了,他们远远的看着打扮得现代典雅的王怡苹,也察觉到从东展集团下班后的她天天和王豫杰四处兜风的事。 看着她愉悦中却又带点愁云的眉心,夫妇俩在了解到他们这对兄妹异常的频繁接触与对视中隐隐压抑的爱意,内心已有七、八分明白。 只是苦于无法接触到王锡,多次要求见上一面却被拒门外,公司如此住家亦如此,他们曾考虑直接找王怡苹谈,但又怕吓坏了她,所以总是隐忍着上前认她的冲动。 而在翻阅了那本杂志后,他们实在找不到杂志社回收的缘由,因为那一篇篇的文章大都是一些明星政要的八卦新闻,与坊间其他杂志并无两样。所以他们去拜访杂志社,并从一名编辑口中套出,他们因刊登了王怡苹的照片而被商界称为“藏镜人”的王锡以七折的价格收购所有杂志的事。 由于两人以往都在警界服务,因此他们隐隐嗅出一股不寻常。按理判断,王锡该是相当注重隐私权的人,所以他才不让自己及儿女的照片在媒体上曝光,但他为何以这样息事宁人的态度来处理这事?那名编辑还说照他在商场上的强悍态度一定会控告杂志社,没想到他竟这么简单就放过他们? 思此,曾明右放下咖啡,“我们去找陈长春帮忙,他现在当上局长了,也许有人脉可以帮帮我们的忙,查查王锡的身分背景。” 许琼如点点头,认为目前也只能如此了。 第6章 第6章 一身黑衣的杨焕强潜入王豫杰的住所后,从客厅的酒柜上拿出他这几日和王怡苹秉烛夜谈时,习惯性所唱的白酒里丢入几颗“强力春药”再放回原位后,便离开隐身在路口的大树旁。 没有多久,看到王豫杰偕同王怡苹说说笑笑的进入房子后,他阴沉一笑,为了执行王董交代的新计画,他可是暗暗观察王怡苹近两个星期后才敢行动,也多亏了这两星期的观察,要不然,他怎么会知道在公司仍是冷淡来冷淡去的这对兄妹一下班后全变了样,两人亲密的不得了,活像一对浓情蜜意的情侣? 杨焕强抚抚下巴,从口袋里拿出迷你望远镜窥视屋内活动情形。哼,看来这对兄妹原本就有问题,难怪王董要他找机会先让这对兄妹乱伦缠绵后,再将胡艳秋找来,让他们兄妹惭愧得无地自容、身败名裂。只是他不懂的是先前的计画是以打击王怡苹为主,为何王董连儿子也不放过,要他们共遭世人唾弃? 从望远镜中,看到同坐在沙发椅上的两人已分别啜了白酒,神情间已起了变化,他嘴角微扬,虽然他也很期待看王怡苹的胴体,但只要一想到是兄妹俩在做那档事,自己就倒足了胃口。 “算了,一个小时候我再回来,顺便将夜夜春育的胡艳秋从男人的床上拖过来。”喃喃的道完,杨焕强转身离开。 此刻在屋子内的王豫杰只觉全身血液沸腾,一波又一波高涨的欲望令他的身体疼痛难耐。多日和怡苹独处下来,他的欲火虽强,但总能适时的压抑下来,但这会儿怎会心醉神迷,不能自己,恨不得一把将她抱到床上? “我突然觉得很不舒服,怡苹,你先回去。”他勉强的抓着最后一丝理智将外套拿给她。 王怡苹在那杯带有春药白酒的效用下,全身燥热,眼神带媚,她不由自主的抚着火热的胸口,“哥哥,我这儿好热好热。” 他用力的摇摇头,意欲甩掉那愈来愈奔驰的欲火,但却看到她已开始宽衣解带,“怡苹,你干什么?” “我……我不知道,可是我好难过,哥哥。”从没有肌肤之亲的经验,王怡苹无措的不知该如何排解如火烧的狂飙欲望。 然而,在她贴向王豫杰壮硕胸膛的刹那,她感觉到那股火焰稍稍平熄,那股燥热难耐也稍微好转。没有多想,她搂紧他,柔嫩的唇瓣在他颈间磨蹭,无言的恳求他的爱恋。 王豫杰最后的一丝理智在她柔软躯体的接触及愈来愈渴欲的火海烧灼下远离,除了占有她外,他的脑袋一片空白。 在春药的催化下,两人犹如干柴烈火,身上的衣裤一件件的落地,直至王豫杰位在二楼的卧室。 两对黑眸闪烁着狂野欲火,两片舌纠缠吮弄,两人双双跌入床铺。随着王豫杰带着魔法般的挑逗双手来回的在她裸程的胴体拨弄下,王怡苹闭上眼睛偷悦的享受这美妙的调情爱恋。 在情欲泛滥的气息下,“兄妹”这两个宇早已远扬,他们像对多年离别的恋人般狂热的爆发沉睡在心坎深处的浓愁爱意,恣意的寻对方的性感带,一步步的奔向万丈无垠的璀璨星空。 “起来、起来!你们给我起来!”胡艳秋怒气冲冲的对着床上相拥而眠的兄妹俩吼叫。 半个钟头前,和她也有一腿的杨焕强突然打了手机给她,还神秘兮兮的要她过来王豫杰的住所看看。于是抱着好奇的心,她从床头上拿了那串已近一个月没有再使用的备份钥匙后开车过来。 一进门,在看到客厅散乱一地的男女衣服时,她心里已有个谱,便一路往主卧室而来,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王豫杰身旁的女伴竟然是王怡苹! 王豫杰困难的睁开眼,他觉得头重脚轻,但身体似乎曾经经过一场又一场的爱欲洗礼,有着效爱后的舒畅感。是了,他作了好长的一个梦,在梦中,他和怡苹疯狂的做爱,一次又一次的共舞天际。 在蒙胧的焦距对上站在床前,胡艳秋涨红的气愤丽颜时,他直觉的要坐起身来,才发觉他的手臂枕着依着他睡的妹妹。刹那间,那些鲜明的亢奋缠绵袭人浑沌不明的脑海。天,他和怡苹是真的合为一体,他们竟……胡艳秋冷冷的睨视着他再看向显然因多次的肌肤之亲而坠入沉沉梦乡的王怡苹,瞧她嘴角带笑的甜美脸孔,胡艳秋咬咬牙,一个箭步的跳上床去,扬起手就要甩她一巴掌。 王豫杰即时的拉住她的手,用力一扯,将她带到另一边的床沿后,他走下床再从衣架上拿起睡袍套上。 他深深的吸了一 口气想平复复杂的思绪,但难以抑制内心慌乱的强烈自责又一涌而上,他怎么会对怡苹……他摇摇头,凝睇着眼前怒眼相视的未婚妻,“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胡艳秋鄙夷的看着他,“叫醒那个不要脸的‘小姑’啊。” “你……” “我怎样?她是你的‘妹妹’、我的‘小姑’,但就不知道你们‘兄妹’两人赤身裸体的躺在同一张床上做什么?” 王豫杰面色苍白的瞪视着她,可是他仍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无法克制欲念的和王怡苹上了床? 王怡苹在胡艳秋的叫骂声中清醒过来,她眨眨眼,惺忪的脑海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你醒来了?我的小姑!”胡艳秋极其不屑的瞄着她。 “这……我……”丝绸被下,王怡苹意识到自己一丝不挂的身子,也发现稍早前,她似乎和王豫杰恣意的发泄累积了多年的爱欲……她慌乱的看向站在另一边床沿,身上穿着睡袍的他,“这……你……我们……” “哼,别再装无辜清纯,也别吞吞吐吐的!”胡艳秋嗤之以鼻的双手环胸,“你们兄妹俩竟做这种事,实在令人作呕。” 兄妹俩无言以对,他们努力的克制自己的感情,可是仍不明白彼此为何会在今晚擦枪走火。 胡艳秋来回的打量他们两人,一个念头陡地闪过脑海,她刻薄的道:“你们这对兄妹老早就乱伦了,对不对?而我和林文仁其实只是一个利用的工具,让外人不会猜测你们这对兄妹情侣?” “你再胡言乱语,小心我将你轰出去。”王豫杰沉着俊脸怒道。 “哎呀,恼羞成怒了?那不就是被我说中了。”她抬高下颚。 “胡艳秋,你……”王怡苹气结得说不出话来。 “也真难为你了,在应付你这个妹妹爱人之余还得拨出时间和我温存。”胡艳秋顿了顿,鄙夷的摇摇头,“可是其实你不用这么辛苦的,我在外面有数不清的男人,何况,一想到你们兄妹俩也做这种事,我连想都不愿回想我们的做爱情形。”她装模作样的作恶一番,“真的太恶心了!” 默默无语的王怡苹抓着丝被的手愈握愈紧,她看着脸色泛青的王豫杰,觉得她的身上还有着他温柔却又狂恋的味道。“你根本没有资格说哥哥,你才更令人感到恶心,居然还大言不惭的在哥哥的面前说你外头有数不清的男人。”她也仰起下颚冷声道。 胡艳秋脸色丕变,驳斥道:“那是豫杰放任我的结果,而我现在终于明白他为何对我如此放任,而你为何对林文仁不屑一顾,因为你们早就搞在一块了。” “不许你胡说!”王豫杰放声嘶吼。 “那又如何?”王怡苹直勾勾的瞪着任愣的胡艳秋,“我和哥哥原本就相爱,是你介入我们的。” “怡苹,你……”王豫杰傻眼,他没想到她会向胡艳秋坦承她对自己的感情。 “真是不要脸,这种乱伦的感情还敢这样大剌剌的说?”胡艳秋啐了一口,忿忿的从中指拉下订婚戒指扔向她,“好啊,你们相爱,那这戒指也给你,看你能不能在众人面前也大方的承认要当你哥哥的妻子?” “艳秋!” “王豫杰,老实告诉你,我对你是没什么感情,在众多情人间,也有比你强的人,只是对你,我总觉得留着不用,弃之可惜,不过……”她无所谓的耸耸肩, “现在我不这么想了,我不要一个和自己亲妹妹乱搞的男人,那太令人恶心了。”语毕,她随即扬长而去,留下静默相对的兄妹两人。 良久,王豫杰从衣柜里拿出一件长衬衫递给王怡苹。 她没有接过手,反而起身搂住他,“哥哥会怨我吗?” 他静静的凝睇着她溢满浓情的明眸,心想,他们已回不了头了,奔驰的爱恋痴狂已经脱缰了,他们再也回不了头了。他坚定的唇瓣柔柔的吻上她的,彷佛这是一个承诺未来的呵护之吻…… 没有意外的,在胡艳秋住处等待的杨焕强在一个多钟头后,就看见她神色鄙夷的走了进来。 她一见到他就连珠炮的说着王豫杰兄妹令人作恶的乱伦行为。 杨焕强安静的听完后才阴沉的笑了笑,“为了补偿你那些气坏的细胞,我教你捞一票如何?” “捞一票?”她愣了愣。 “将这个内幕卖个报章杂志应该有不错的利润吧?”他的嘴角泛起一抹邪邪的笑容。 胡艳秋明白的娇笑道:“这是很好的建议,而且我也不必多费唇舌向我父母解释我为何不要这个婚约。” 杨焕强得意的笑了笑。一切都在王董的掌控之内,他可以很快的回去覆命了。 第二天一条耸动的新闻在商界发烧蔓延,人人都在谈论着报纸上刊登东展集团少东王豫杰和亲妹妹王怡苹的乱伦奸情,其未婚妻胡艳秋亲眼撞见忿而解除婚约之事。 王怡苹呆坐在家中看着报纸上那些耸人听闻的暧昧辞句,“哥哥一定是看到今早的报纸才会要我待在家中不要出门的,那……”她难过的摇摇头,“怎么会这样呢?” 昨晚哥哥送她回家后,她想了一夜,不由得担心起自己对胡艳秋那段孟浪的话会引起什么轩然大波,结果今天就…… 透过窗口,她面色苍白的看着一些到她门口指指点点的邻居及一些早就守候在外的媒体记者。她太冲动了,哥哥此时一定很难过,她虽不在乎他人的目光,可是哥哥会,因为他从不曾遭受严厉的批评指责,不像她,老早在爸爸的拒爱责骂下练就一身冷眼看世事的心态…… 她陡地站起身,走到化妆台,涂上口红为干净的脸蛋增加一点血色后,再看看连身镜,她拉拉身上早已穿戴整齐准备上班的套装,旋即走出房门。 她要一人担下所有的指点与责骂,她不要哥哥受到伤…… 见她走出大门,媒体及群众一时蜂拥而上,王怡苹深吸一口气,要自己勇敢的面对众人鄙弃的不屑目光。“其实是我诱惑哥哥的,这件事跟我哥哥一点关系也没有,是我勾引他的……” 第7章(1) 第7章(1) 王豫杰和王怡苹双双站在王锡的面前。 王豫杰心疼的瞥了她一眼,觉得连续一星期将他排拒门外的她已憔悴许多。 其实他一直想和她独处,问清楚她为何要将所有的责任独揽,可是她却不肯给他机会。今天,她总算离开住所,然而,见到守候在门外的他却只是淡淡的跟他说她要离开台湾,随即一言不发的开车前来王锡的办公室。 而王怡苹的眼神坚定,她已打定主意要到另一个国家生活。她累了,虽然她并不介意待在这个众人指点暗骂的世界过活,可是她知道为了让哥哥能恢复平静的生活,她一定要离开。 “爸爸,我想出国再进修,费用方面我自己负担。”王怡苹面色凝重的道。 站在父亲的身恻,她很清楚的注意到他的身体僵硬了一下。 看着父亲冷漠眼神中微微泛起的森冷目光,王豫杰进一步道:“怡苹想再充实自己,而且最近连连发生的事……”他顿了一下,对父亲对他和妹妹发生的事不闻不问感到心寒,“让她远离别人是非的目光也好,是不是?爸。” “哥哥,我自己的事我和爸爸说就行了。”她礼貌但生冷的回道,刻意拉开他们之间好不容易恢复的熟稔,因为若不这样,她很怕自己会再贴近他温暖的胸膛寻求慰藉。 “怡苹,你……”王豫杰不解的皱起眉头,“我们应该要共同面对问题,那件事绝不是你一人的错。” 王锡伸出手指向他,“怡苹都向媒体承认是她勾引你的,你就别沾惹她,出去!” “可是爸,事情不是如此,我先前已跟你解释过,是我主动的!” “胡扯,难道要我召开记者会改说是你主动,然后让这个新闻愈滚愈大?出去!”他不容抗拒的严声道。 事实上,对王怡苹愿意跟媒体说是她诱惑王豫杰的事,王锡可是高兴得不得了,毕竟一开始他想折磨的只是王怡苹,但曾明右夫妇的出现,让他不得不牺牲王豫杰,其实他对王豫杰还是有一份淡淡的父子情。 “哥哥还是出去吧,我想和爸爸单独谈。”王怡苹静静的道。 王豫杰再瞥了面无表情的她一眼后,内心的沉重感更重,暗叹一声,“那……我出去了!”他转身开门步出,再回身关上门,走了几步后,又觉不妥的回身站在紧闭的门边。 因为最近发生这一连串的事件以来,王锡不但从没有给过王怡苹一点点的关切,甚至不掩饰对她的厌恶之情,所以他担心王锡又会对她动粗。 在一片窒闷不响的寂静中,王锡首先打破沉默,将桌上的文件夹叠起放在桌子的右侧,“你刚提的那事就再商量,我现在没空。” 王怡苹面无表情的凝视着眼前那张阴沉却又略显病容的父亲。她早不奢望他的爱了,只是这回一出国,或许她不会再回来了,所以她才会刻意的来见爸爸。 “爸爸,我来跟你说出国的事,其实只是‘告知’,至于你的同意与否,那并不是重点,对不起,爸爸,这就是我要说的,我要走了。”沉重的压力紧背负心头,王怡苹早已承受不住。 王锡怒视她一眼,“你说什么?” “爸爸,我已经长大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他大声的驳斥,苍白的脸转为怒红,口气更显出他的不快。 她冷冷的看他一眼,“公司的事没有我也能一样运作,哥哥和杨焕强的能力都很强,没有我,你也一样生存的很好,可是我呢?我必须在别人的有色目光下生活……”她苦涩的笑了笑,“有时候我真怀疑我不是你的亲生女儿。” “胡说!”他怒气高涨愈说愈大声。 “爸爸,我真的不了解你,更不明白看着成为众矢之的我,你为何也能不闻不问?你到底将我视为什么?”王怡苹双手压在桌面,一双冷峻的星眸直直的勾视着他。 “啪!”王锡扬起手重重的甩了她一巴掌。 她当场愣住,不可置信地盯着他。他打了她?她颤抖的手轻轻的抚上红肿发热的左颊,震惊的泪水已不自觉的潸流而下。 而在门外的王豫杰在惊闻那一声巴掌声早已冲了进来。怡苹的所请虽被拒绝了,可是爸再次打了她?!天啊,他竟愚蠢的认为在她刚刚那一句又一句的质疑问句下,爸会感到一丝丝不舍内疚……“你长大了啊?”王锡仍怒气冲天的对她咆哮。 “爸,你为何打怡苹,她说的话有错吗?”王豫杰下意识的将目泛恨意及怨对的妹妹拥入怀中。 “哼!”王锡转动轮椅背对他们,“你们的丑闻已经让我这个做父亲的连头都抬不起来了,连在我面前都搂搂抱抱的,还有脸要求逃出这样的生活?” “爸,你……”王豫杰脸色丕变。 而王怡苹则挣脱出他安慰的拥抱。 王锡暗暗冷笑,随即作假的垂下双肩,状似哀怜,“人在哪里跌倒的就该从哪里站起来,逃避是方法吗?再说,受人嘲讽又如何?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爸,我已经跟你解释过了,是我主动。”王豫杰急着担下所有的责难。 “哥哥,不用说了。”她以毫无感情的语调说着。 “怡苹,你没有必要承受这些的,那一天都是我不好,是我……” “哥哥不要再说了,再提那件事只会让我更难堪罢了,就让我们都忘了好不好?”抹掉泪水,她匆匆忙忙的转身离开。 王豫杰瞥了父亲的背影一眼,赶忙追上去。 “怡苹,等一等!”他在楼梯间拉住她,仔细的打量她胀红的左颊,“回我那里,我帮你上点药。” “不用了,我没事!我也不是当年要你照顾的小妹妹了。”她冷漠的道。 他无言的看着她,“爸他……” 王怡苹别过脸,不想再听,“我走了。”抚着左颊,她绕过他欲离开。 “怡苹,你为什么还是对我冷冰冰的,在我们发生……”他倏地住了口,神色懊恼。 她的眼里闪过一丝脆弱,可是很快的又恢复冷漠,她再度绕过他。 “等一等。”他再度拦住她。 “我对每个人都是这样的,哥哥,我想走了。”她抑制着涌起的那阵鼻酸道。 “可是我是你的……” “哥哥!”她冷声接下话。 “怡苹!” 看着他,她苦涩的吞下那声哽咽。这就是她的悲哀,为什么她爱的人是哥哥呢? 王豫杰也无言了。他要说什么?说他爱她?强制的将她留在身边承受他人鄙视的目光? “哥哥,我真的好累了。”再也不想说什么,她戴上保护自己的面具,大步的离开。 他目视着她纤弱的背影,一股怜惜之心徒然升起。他永远也不明白爸到底是以什么样的心态来看待怡苹的,他只知道爸惟一给予她的,只是加深她继续带着落寞的面具,以那颗冰封的心迎接来来往往的人群。 “最后一步了,而我等的日子也来临了。”王锡阴沉中带着得意,他推着轮椅到窗口,注意到王怡苹的车子已到他的住处了。他很快的弄乱自己的仪容并装出一副疲倦样。好戏该正式上演了,他的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王怡苹作了个深呼吸后,抬起头来看着眼前这楝豪华别墅。爸爸今早在办公室甩了她一巴掌后,为啥又在夜晚来临时打她的手机要她来他的住处一趟?她抚了抚仍然微微刺痛的脸颊,内心不禁忐忑起来。 她抿抿嘴,在佣人的指示下,她讶异的来到以往的“禁区”——父亲的卧室。一进门,她错愕的看着今早还严厉的父亲竟病恹恹的瘫坐在轮椅上,脸色苍白。 “怎么了,爸爸?”王怡苹抑制住心中对眼前这突兀画面引发的波动,双手握拳以止住快步接近他的冲动。 “你过来。”王锡哑着声音,老态尽现。 她戒慎恐惧的走过去。 他慈爱的拍拍她的面颊,老眼略微湿润。 她瑟缩了一下但没有后退,只是她一双星眸不解的直盯着他,心想,她有多久没见到他这么慈善的神情了? “我很抱歉我对你一直不是很好,可是我是真的爱你,怡苹。”他的眼眶红了起来,眼泪快速的一涌而上。 对这突如其来的爱的表白,她不由得愣了一下。 “我生病了。”他难过的爬了爬泛白的发丝,双手掩住脸庞、双肩抖动,似乎正隐忍着极大的悲恸。 “爸爸?”她仍充满戒备的打量着他,但心中已随着他告白的言语而上下悸动。先前那无血无泪、粗暴无情的爸爸,她知道如何去应付的,可是现在的他,一个老态龙钟在她面前剖白自己内心世界、啜泣不已的他……“那、那里有一份报告。”王锡哑着声音,颤抖的手指着柜子的抽屉。 王怡苹依言走过去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牛皮纸袋后,抽出里面的资料。马偕医院的检验报告?她不安的瞥向父亲苍老的脸孔再低头仔细看那一叠报告。 蓦地,她倒抽了一口凉气,花容失色,“爸爸、你……癌、癌症?不可能的!” “是真的。”王锡的老眼泪盈,岁月似乎在几分钟内,重重、毫不留情的刻画在他脸上的皱纹,“其实爸爸不是不关心你最近发生的事,而是爸爸的内心也好苦,今天早上听到你又要离开的事,我一时激动才会打了你,可是爸爸知道是爸爸不对,所以赶紧将你找来,希望你能帮爸爸一件事。”他羞愧的低声下气的请求。 “帮忙?”她酸涩的道。 “嗯,”王锡拭了拭泪,“你千万刖告诉你哥哥我患重病的事,我会在他面前撑下去,你绝不能让他知道这件事。”他顿了一下,待她困惑的向他点头后,才又继续道:“这是因为……因为……”他欲言又止,苍白的脸上满是为难与无助。 “因为什么?爸爸……” “你是个女孩子,爸爸很无理的要求你来做这件事,是……”他瞥了她一眼,声音低沉,“我是怕那件事情若爆发,至少豫杰在不知情的状况下,可以无罪释放。” “爸爸,你在说什么?无罪释放?”王怡苹一头雾水。 “我……”羞惭的他久久不能言语。 “爸爸……” 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后,从枕头下抽出一张泛黄的照片递给她。 王怡苹接过去,对照片中那张脸孔感到陌生,“这是……” “这是爸爸年轻时的照片,当时我是个小混混,偷窃杀人都做过,不过,在遇到豫杰的母亲后,为了彻底脱离黑道,我去整型,想改头换面重新面对人生。” 闻言,她暗忖,哥哥的母亲不是她的母亲吗?爸爸为何单指“豫杰的母亲”? 王锡叹了一声,继续扮演着报复计画中最重要的角色及台辞,“如今,我在社会上已享有声誉了,没想到却被当年也一起混的兄弟给认了出来,还到办公室来向我勒索五十亿,当时林文仁也在场,我原本甩都不甩那个兄弟的,结果他却杀鸡儆猴当场敲昏了林文仁,事后又喂他吃了安眠药作出自杀的假象,所以如果我不照做的话,他便要我的声誉扫地,向警方指证我当年参与非法及讨债杀人的事实。”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知道我很不应该对媒体说了那段将林文仁的死全归咎在你身上的事,可是那也是让问题简单化,转移警方的注意力,要不,一旦查出我以前的底细,那我……”他老泪纵横的握住她的双手,“我老了,怡苹,我在乎的不是钱而是名,可是我哪有五十亿元?除非掏空公司的资产,但那又牵涉到脱产,还有持有我们公司股票的投资人。” 王怡苹呆若木鸡的瞠视着父亲,震慑的心久久不能平息。 “我好无力,可是我是个好面子的人,我不想也不愿承受社会批判的目光,”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盯着她吞吞吐吐的道:“你愿意牺牲你自己吗?” 见她蓦地变了脸,他可怜兮兮的握住她的手,“怡苹,我老了,又得了癌症,日子是不多了,照理是不该这样要求你的,可是你……”他咬紧下唇,“就看在我抚养了你二十六年的份上好吗?其实,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你是我在路上捡到的弃婴。” 第7章(2) 第7章(2) 王怡苹怔愣的跌跪地上,脑海浑沌不已。她是弃婴? “杨焕强也知道这件勒索的事,而且他也愿意帮我,但他毕竟只是我身边的人,跟我无亲无戚的,若让他一人担,我……我对不起他,所以才自私的……要你……”王锡住口不语。 她作了几个深呼吸以平静内心的波涛。养女,她只是一个养女,然而,可悲的是一个外人终究还是胜过叫了他二十多年的养女。哥哥!她和哥哥并不是亲兄妹,但那又如何?昙花一现的喜悦……“弃婴”一个多么适合她悲哀人生的代名词,她心灰意冷、了无生趣。 “爸爸,我很高兴你这么坦白的告诉我。”她拭去脸上的热泪,站起身来,“就当是我报答你的养育之恩,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可是你会被判入狱。” 王怡苹深吸了一口气,淡淡的道:“没关系了,一切都没关系了,何况当年爸爸若没有扶养我,也许我早就死了。” “谢谢你,怡苹!”王锡哭喊而出并紧紧的抱住她,然而,他的嘴角却隐隐浮起一丝得逞的奸笑。仔细瞧吧!许琼如和曾明右,他会让他们的女儿好好的演出精采绝伦的好戏让他们观赏! 对这个迟来的亲情拥抱,王怡苹没有一丝喜悦,认为她的人生原来早就注定与灰色的世界相连…… 王豫杰神色凝重的注视着和他面对面的王怡苹。“你何时和爸变得那么好?”他单刀直入的问。 原定五天前就要出国的她,不仅重回众人指点的目光中,甚至在这几天还反常的出人王锡的专属办公室并且和杨焕强走得很近,更一如反常的逃避他。再也无法忍受这些莫名其妙的变化,他再度守候在她的家门口。 “我不懂你在指什么?”她避开他的视线。而今他再也不是她亲爱的哥哥,他是她可以放心去爱的男人,然而基于爸爸所托的事,她却仍只能将真爱放在心底。 “你懂的,我要知道原因。”他凝重的直视着她。 王怡苹耸耸肩含糊的道:“只是拿些文件让他签署,谈的都是公司的事,哪有什么?” 他不解的瞠视着她。她和爸骤然接近已让他无所适从,何况乱伦的那则报导至今仍未完全降温。由于她都是冷淡以对,因此他也找爸谈过,爸近日虽然脸色较微苍白,但爸火爆冷僻的脾气及声调则毫无褪色,对他的问题仍是一问三不知。 “我说真的没事,我累了,想上床休息。”她闪避他的目光越过他,并从皮包裹抽出钥匙。 王豫杰霍地夺去她的钥匙打开门,一把将她拉进去再将门甩上,“看着我!”他摇晃着她削瘦的肩膀大吼。 “豫杰,我……” “你和爸的关系我是最清楚,可是我不懂的是几天前才坚定的要出国离开这些是非的你,为啥又突然改变主意留了下来,甚至和爸、杨焕强的关系也变了?而我呢?我这个做哥哥却成了你的眼中钉?”他气急败坏的咆哮后,突然以诧异的目光直视着她,“这几天你都改口叫我豫杰,这是为什么?你以前一向叫我哥哥的。” “我……”王怡苹低下头来。自从知道他俩不是亲兄妹后,她就改口了,因为她爱上的不是“哥哥”,而是“豫杰”。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不懂,你为何会变得这么多?” “我的心境有了变化。”她吞吞吐吐的含糊其辞。 “什么变化?”他迫切的追问道。 “那是我私人的事。” “是啊,现在是私人的事,是你和爸私人的事,更是你和杨焕强之间私人的事。”王豫杰忿恨的牙齿间迸出话来。 “你别这样!”她抬起头来局促不安的凝视着他。 他猛吸一口气,沙哑的放低音调问:“你是要自己坦白,还是要我逼你说出你怪异举止背后所隐藏的心事?” “豫杰,你别这样,我……”她语塞。他不会懂的!她目前已开始进行掏空公司资产的事,逐步的以票据及股权转让的方式取得现金后再汇到瑞士银行 J的户头,因此她总是胆战心惊,日日难安。 J是爸爸口中向他勒索的兄弟,而他会选择瑞士私人银行,是因银行经理人虽知是非法所得,但不会过问顾客钱的来源,甚至会保密的为他们进行洗钱。届时,就算要找到这个关系人也是难如登天,几乎没有挽回的机会。 王豫杰面无表情的瞪视着沉默不语的她半晌,随即起身,“我去找爸。” “不、不,你……我……”她吞吞吐吐,不知如何开口。 “没关系,反正我现在是你们亲子关系中的眼中盯,碍眼得根!”他讥讽的挖苦。 “豫杰,你别这样!”她受不了他对她的讥剌,在深吸一口气后,她才轻声道:“我对你说,但希望你能噤口,因为爸爸并不希望你知道。”她双手握拳决定说出一部分的实情。 他闻言稍稍释怀,再次坐下来。 “爸爸,他……他得了癌症。”王怡苹困难的道出。 “什么?!”他震惊的喊出,一张俊脸瞬间变得苍白无比。 “这是真的,我看到检验报告了。”她低声道。 “为什么不让我知道?”王豫杰痛声的低吟。 “他不希望你担心,而且你在外面的投资事业也都做得有声有色的,他不要你为他分心。” 她肠枯思竭的搜寻有力的借口说服他,希望他不要再深究下去。她怕自己会招架不住,他是她心中最重要的人,她无法面对他的冷嘲热讽,但是为了报答爸爸二十六年的养育之恩,她的未来全没了,而今她只能让哥哥完全置身事外,才不会再度被她牵连。 “可是……我是他的儿子。” “他要你好,比他更好,他不愿在这时拖累你。”王怡苹柔声道。 “这是什么话?还硬在我面前装一副坚强的严父样。”他的面孔扭曲、内心伤痛不已。 “这是他的苦衷,你别跟他计较。”她泪眼汪汪的说。 “怡苹,这……”他起身走近拥抱她,“真是苦了你,要你一个人承担这么多。”难怪她近日与爸爸会晤频繁,而他呢?只会怪罪爸及怡苹对他愈来愈疏远。他吞下喉间的梗塞,低声道:“杨焕强也知道?” 她点点头,“他是爸爸的左右手,对爸爸的感情也比我们深,你说他会不知道吗?” 他苦笑频频摇头。 凝视着他自责内疚的神情,她轻声叹息。 “你们两人最近走得这么近,也是因为爸?”在思忖一会儿,他还是鼓起勇气问。 她点点头不敢回答,生怕话里会泄漏出她的伪装。 王豫杰深吸一口气缓缓的道:“这次是因为爸的病,所以你……你应不会爱上他吧?”他屏住气息等候她的回答。天知道,他是打从心坎底恐惧她会爱上杨焕强。论人才、相貌,杨焕强也是人中之龙,而怡苹和杨焕强从未有过交集,近几日的密切相处,会不会日久生情?可是就算她爱上杨焕强又如何?他只是哥哥能说什么? 王怡苹擦拭脸上的泪珠,离开让她依恋的温暖胸膛。她怎么可能爱上杨焕强?眼前这个男人才是她用心爱了多年之人,可是她不敢坦白自己对他的情感,纵然知道他俩毫无血缘关系,但她比以前更没有资格了。遗憾的是这段绝望的情感曾经出现过一丝生机,却是无缘! 她的未来……她苦涩的想着,一旦公司成了空壳子,无法再支付正常的应付款项后,她就等着被捕入狱,而她这一生都将被烙上印痕。若再担下林文仁的死以保住爸爸的“名声”,那她可能连自己的这条小命都保不住了……见她陷入沉思,王豫杰惶恐不安的摇晃着她削瘦的肩膀,“为什么不回答我?怡苹。” 不要多想了!摇摇头,她挤出一丝苦笑,“不会的,豫杰,我只当他是另一个哥哥。” “另一个哥哥。”他愕然的注视着她。 “嗯,你也是哥哥啊。”她苦涩的道。 “我……”他愣愣的,不知该如何接口。 深情的眼眸两两相望,两人心中的爱恋都是苦不堪言。 “我突然想到还有事要做,我得出去了,你待会儿走时再帮我关上门。”王怡苹拨开他炽热的双手,转身逃离那层紧紧环绕他俩的奇异气氛。再过五天,一张近四千万的支票就会跳票,到时所有的事就会摊在阳光底下了,所以为了不连累上他,她要尽可能的疏远他,而爸爸也将在明天安排哥哥到美国参加考察以避开届时的侦查。 王豫杰沉默的凝视着她。上天究竟在开什么玩笑?他难道成为烦人的第三者?可是他能阻挠她吗?她爱跟谁在一起,他又有何权力反对?毕竟他只是她的哥哥。 第8章(1) 第8章(1) 寒冷的夜,天空微微飘着细雨,警局办公室内,陈长春看着匆忙走进的曾明右夫妇。 一个多月前这两位多年的同侪突然找他帮忙调查王锡的事,而就着多年累积的人脉,他总算为他们查到一些足以令他们振奋的事。 “长春,哦,不,陈局长,你不是说有进展了?”曾明右焦虑的道。 最近王豫杰兄妹乱伦的新闻令他们乱了方寸,因为他们可以确定这对兄妹绝对不是亲兄妹,但是他们又没有任何证据去平反媒体的报导。 因此,在顾虑到女儿悲痛的情绪时,他们只能频频按捺着将她拥入怀中抚慰的冲动,远远的看着她重回人群,冷漠的承受众人的指指点点。 陈长春近六旬的脸孔沉稳的笑了笑,“上回说过了,我们是老同事,还是叫名字比较习惯。” 许琼如拍拍丈夫的手,“长春,有什么进展了?” “先坐下来吧!”他示意他们在长椅上坐下来,再从办公桌上拿出一个卷宗走到他们的对面坐下身来,而后,从卷宗里拿出两张照片放在桌上,“你们觉得这两个男人有什么雷同处?” “林彦新?!”看着其中一张他们曾联手捉拿的累犯照片,两人异口同声的惊叫出声。 “再看看这张照片。”陈长春拿起另外一张,“这是几年前一名狗仔队摄影师异想天开的想揭开王锡这个人称藏镜人的面貌而拍摄的,只不过没有一家杂志媒体敢用,据说王锡早就放过风声,只要任何一家媒体没有经过允许刊登他及家人的照片,他绝对要控告对方到关门为止。但这次,他处理现代杂志的态度已令许多知情的杂志社蠢蠢欲动,毕竟现在‘时机歹歹’,他们觉得若王锡因此就以七折收购所有杂志,那利润还是很高的。” 曾明右夫妇仔细的打量起王锡的照片,觉得他的面容和林彦新虽然有一段差距,但是那对心机深沉的眼睛却和林彦新相同。 “看来,你们也看到我所说的进展了。坦白说,我怀疑王锡就是林彦新,虽然他的面貌与以往相距甚大,但找个人整型并不是难事,只是人再怎么整型,却无法将眼睛整型。”陈长春信心满满的道。 “可是他已经死了。”曾明右驳斥道,“当年是我亲手抓到他的。” “我知道,当时我们是一队的,但是在几个月后,他在上诉仍被判死刑的押解到监狱的路上发生意外。” “是,当时车子失速冲入海中后,随即起火爆炸,你认为他还有可能活着?”曾明右接过话摇头道:“同车的同仁及罪犯无一幸免,他能活着?这怎么可能?” 他仍无法置倍陈长春的猜测。 “可是他若是在车子冲入海中之前就逃出呢?”他提出假设。 “这……”曾明右怔住不语,他并没有想到这问题。 “我这辈子永远也不会忘记林彦新的眼睛。”默不作声的许琼如突然开口道,“他是林彦新,我能确定,而他现在化名为王锡抚养着我的女儿,欣翎一定是被他抱走的。” 当年她也是追捕他的办案人员之一,为了完成任务,她还假装爱上他,以取得他的信赖,进而了解他所有的交易动向。一旦他没死,他一定会找机会报复地的,而抱走她的女儿就是他最阴沉的报复。她暗忖。 “这个假设是成立的,因为在我所有得到的资料中,王锡的背景是一个谜,没有人知道他来自哪里,只知道他在最初招募了一批商界的精英成立东展集团,之后很快的就在商界占了一席之地,另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的双脚不良于行,若我猜的没错,也许是那一次意外造成的。”陈长春补充道。 许琼如紧紧的握住丈夫的手,感谢上苍,他们还是找到最重要的环节了。 由于他们已多次的前去央求见王锡,知道他应该已有所准备,所以三人在一阵目光交集下,他们便开始讨论如何在不伤害王怡苹的情形下揪出王锡的狐狸尾巴。 只是专注讨论的三人怎么也没想到,第二天王怡苹就成了被收押禁见的犯人。 东展集团董事长王锡的掌上千金王怡苹瞒天过海,有计谋的掏空公司资产,使得东展集团一夕归零……才抵美国四天的王豫杰错愕的看着随行人员慌张的交到他手上的报纸,心想,这怎么可能?他出国前公司的运作还一切正常?他脸色苍白的继续往下看——王怡苹不说二话就俯首认罪,而所有的罪证都指向她……杨焕强则因听命行事,暂时斥回但不得出境,而王怡苹则被拘提收押。至于资金的流向目前仍在追查中……看完后,他面色凝重的看着他的随行人员,“我们马上回台湾。” 在前往机场的路途中,王豫杰仍是满腹疑云。他是了解怡苹的,她绝不可能做出掏空资产的事,何况,钱的事一向是爸在掌控,为啥爸却连个边也没沾到? 就算怡苹和爸近些日子的相处转佳,但一向强势的爸也不会因此就将钱的管理权交到怡苹的手中,莫非爸因为自知日子不多,而移交给怡苹?然而再怎么样,他都不相信她会掏空公司资产,他一定要回去查个清楚! 一回到台湾的王豫杰马不停蹄的直奔王怡苹被收押的看守所,却意外的看到曾明右和许琼如这对哭肿了双眼的老夫妇。 凝视着许琼如那张和王怡苹相似的脸孔,王豫杰怔件许久。难道她是他们未曾谋面的妈妈?“你是……你是我和怡苹的……”他困难的张口道。 许琼如不待他说完话就摇摇头。她的心混乱不已,好不容易才在昨晚得知王锡的真面目,但由于王锡已躲过刑责的二十年追诉时效,因此他们也拿他没辙。 最后,他们考虑以柔性的方式找王锡出来谈判,请他将女儿还给他们,怎知今天报纸就报导了女儿因掏空资产等罪,昨晚午夜就被捉来看守所。 陈长春疲惫不堪的踏出会客室,刚刚和王怡苹的再次接触后,他知道要帮曾明右夫妇救回这个女儿可能相当棘手。 “长春,她怎么说?”曾明右夫妇一见到他,赶忙站起身跑到他的身边。 他面色凝重的摇头叹息,“现在所有搜证到的资料、线索全都指向她,而她也坦承所有的罪刑,另外,我们也问了她前未婚夫自杀的事是否和她有所关联,她也坦承自己因要报复王锡从小到大对她的责打怒骂,才计昼掏空公司资产,但却被林文仁知道了这件事并扬言要对王锡说,所以她才设计陷害他,也就是林文仁也是死在她的手中的。” “这是不可能的,我的女儿不会这样的。”许琼如泪如雨下的道,“我女儿是冤枉的,她是无辜的。” “我们的女儿绝不会做那种事的。”曾明右紧拥着妻子心痛的附和。 “可是她跟着王锡,也就是林彦新二十多年,如果他存心报复你们,他会如何教导她?”陈长春语重心长的提醒。 夫妇俩相对无语。林彦新是坏事干尽的人,会利用他们的女儿犯罪以报复他们,这是极有可能的事,可是他们不得不承认,这近一个月来的奔波,他们只是远远的看着王怡苹,根本没有和她面对面聊过。 王豫杰呆滞了大约三秒,才消化了他们刚刚的对话。他难以置信的瞪着许琼如,“你就是我们的妈妈?而刚刚怡苹承认了一切罪行,这是不可能的!怡苹没有那么深的心机,她不可能杀林文仁也不可能掏空公司资产,还有我爸王锡也就是‘林彦新’……这……” 曾明右稳住内心的沉痛拍拍显然有些无措的他,“怡苹是在襁褓中被你爸抱走的,可是你不是我们的孩子。” “我不懂。”王豫杰频频摇头。真希望这是恶梦一场,可是他知道这是真实的。他沮丧的揉着疲惫的双眼,他已经一天一夜没阖眼了,一路上,他也曾以手机四处联络爸,却联络不着,连杨焕强也找不到。 他不懂,他真的不懂,为何他们之中没有一人有问题,却偏偏是怡苹?而且,她为何要承认罪行?他从小和她一起长大,她是面冷心善,连一只蚂蚁都不敢杀的人,怎么可能杀人? 陈长春将从警局带来有关于林彦新的档案及照片递给王豫杰。 他沉默的看着照片中陌生的年轻脸孔,发现照片中的人有双和父亲一样冰冷的眼睛。 “王锡其实就是林彦新,只是他整了型,也换了身分。”陈长春静静的道。 王豫杰将照片及档案交给陈长春后,深吸了口气,试图让浑浊的脑袋清醒些。他直勾勾的看着拥着许琼如的曾明右,暗忖,襁褓中的怡苹?整型的爸? 陈长春拍拍他的肩指指许琼如,“你会说觉得她是你的妈妈是因为她的面貌和怡苹很像,是不是?” “嗯。”他点头道。 “我跟你说一个故事,或许你就能明白了……”陈长春娓娓道来林彦新和曾明右夫妇的那一段仇怨纠葛。 语毕后,看着怔愕不语的王豫杰,他问出了问题的核心,“其实你应该知道真相对不?你是她哥哥,而且从这阵子的报纸报导可以得知你们还是很相爱的一对恋人,当然诱惑与勾引之说,我们不是不相倍,因为,曾明右他们夫妇俩在前一阵子曾多日的跟随你们,所以我们都心知肚明你们是真有情感存在,绝不是单一所称被催化的情欲,因此,你也应该是最明白她的个性,她是有可能掏空资产还杀人的。” 王豫杰沉默无语。他的思绪浑沌!然而,若这个故事是真的,那爸对怡苹的态度就能得到理解,因为她是辜负了爸的信任及真爱的女人所生的女儿。 “你还没有回答我,王先生。”陈长春继续追问。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僵硬的扯动嘴角。 “王先生,”曾明右挺直腰杆严肃的直视着他,“其实你也不是王锡的亲生儿子,因为根据警局的档案,他是个性无能者,根本无法生育。” 王豫杰猛吸一口气大声喝道:“你不要胡说!” “我们没有胡说,事实上,我们都查过了,你和怡苹身分证上的母亲栏都写着‘母不详’,所以如果我们没有猜测错误,你应该也是被抱走或是领养来的孩子。” “这是不可能的!”他咆哮的吼道。 陈长春走到曾明古夫妇面前低声道:“别一次跟他说那么多,他承受不住的,所以我想让他们兄妹俩见见面,事情也许有不同的转机。” “我也想见见我的女儿,长春。”许琼如低声哀求。 “别这样,琼如,女儿现在需要的,绝不是一对突然跟她相认的亲生父母,你明白吗?”曾明右柔声劝慰。 她顿了顿,含泪的点点头。 陈长春回过身走向王豫杰,“你去见见王怡苹,你们可以谈一谈,至于她是不是有罪,我想你比我们看得清楚,是不是?” 他无措的点头。 曾明右夫妇凝视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心中不禁默祷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他们的女儿也能平安无事。 事情终于爆发了,纸终究包不住火!王怡苹独坐在看守所的一角,思忖着自己的命运。不知为何,这样的结果反倒令她松了一口气,成为代罪羔羊,她绝无一丝怨言,甚至对杨焕强,她也毫无怨尤的担下他的罪行,反正,她已看淡生命。 来回的看着这冰冷的看守所,她的心里是异常的平静,轻叹一声。哥哥现在应该还在美国吧?他知道公司被她掏空的消息了吗?他会火速的回到台湾吗?不!她不要他看到这样落魄的自己,可是……她若对自己坦诚些,她是希冀再见哥哥一面的,这样子不管她被判了任何刑罚,她也能了无遗憾。 摇摇头,她淡淡的笑了笑。怎么可能?他人在美国啊!也许当他知道这事而赶回台湾时,她就已经……一想到此,一阵鼻酸突地涌上,盈溢的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 “王怡苹,有你的家属来看你。”警察说完后,便带着她前往会客室。 一路人王怡苹只纳闷的心想,她被收押禁见,为何还能会客?殊不知法院已解除禁见。 “怡苹!”透过玻璃,王豫杰着急的大喊,并拿起话筒。 “豫、豫杰?!”他不是在美国?王怡苹高兴的迎向他,但在接触到那冰冷的玻璃,明显的提醒她现在的处境时,她不禁倒退两步,一张灿烂的笑脸马上变得黯然失色。 “怡苹,你过来啊!”他激动的抓着话筒呐喊着。“他们怎么敢?怎么敢将你关在这?”他心疼的叫嚷。 她捂住几欲出口的呜咽,吞下阵阵翻腾而上的心酸,慢慢的走向前拿起话筒,真的能见到他、听到他,她竟变得懦弱不已?!她努力抑制满怀的酸苦。 “你说话啊?怡苹。”他使尽力气的喊着。 她拚命的摇头而泪流不止。 “你抬起头来看着我!”王豫杰扯开喉咙大声嘶吼,一张俊脸也因此涨红不已。 她仍低着头对他频频摇头。 “你是无辜的,我一定要救你出来。”他拍着玻璃。 “不!”王怡苹吞下喉间的梗塞对着他大喊,“我是有罪的,你不要理我了,我求求你。” “怡苹,为什么?你明明是无辜的,为什么要承认你有罪?你不可能掏空公司的资产,你对钱财一向淡然,你怎么可能会去做这种事?还有林文仁学长……”他嘶叫。 “是,都是我做的,我讨厌林文仁,所以我杀了他,还有爸爸,爸爸对我的恶劣态度你不是不知道,我忍了很久很久,所以为了报复爸爸,我做了这些坏事,你懂吗?所有的事都我做的,所以我不是你口中无辜的人,你走!你不要理我了。”她紧握话筒。她必须将所有的罪过一人独揽,她不要哥哥受到牵连,也不希望哥哥再次因她而成为世人指点的焦点,她要离他远远的……“怡苹,你明明不是这种人为什么要胡说?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第8章(2) 第8章(2) “我要报复,我厌恶爸爸、厌恶林文仁!” “你在睁眼说瞎话,你若要报复爸,你不用等到这个时候,至于林文仁,他当你的未婚夫已有八年了,你们之间一向是平平淡淡的,哪有什么厌恶可言?”王豫杰气急败坏的大叫。 “我说是我就是我,我心机深沉,我计画了许久,你明白了吧?” “骗人、骗人,全是骗人的!公司的金钱掌控一向是在爸的手里,他……”王豫杰倏地住了口,曾明右夫妇的话在瞬间进入脑海,难道……难道爸真是为了报复他们而将他们的女儿抱来扶养,但最终却是要将怡苹推入死牢? 他的脑海一一浮现父亲及杨焕强狂妄的笑谈中曾提及林文仁的死。一开始他就怀疑过爸,可是他说服自己说爸不可能会那么做,而且他也不该断章取义……而今,他们两人一身清白,怡苹却是重罪加身?这事爸和杨焕强一定也有参与的,否则怡苹哪有机会掏空公司资产? 那怡苹是为了爸而心甘情愿的当代罪羔羊?可是她一向和爸不和,不!不对,那是在爸患癌症之前的事,等等!一个念头忽地掠过脑海,他怔了怔。癌症?爸一向和怡苹相处不佳,为何会将自己罹患癌症的事先告知怡苹而不是对他说? 他意想意不对劲,甚至对父亲的病症都起了怀疑。不!不会的,爸绝不会狠心的设计陷害自己女儿的!但若怡苹确实是爸仇人的女儿……那位伤心落泪的伯母与怡苹伤痛的脸孔是如此的相像,难道这一切都是真的?那这一切都是爸的计谋,而怡苹则是爸二十多年仇恨下的报复棋子,怡苹,她……何其无辜? 长长的沉默像是一道阴寒的冷风来回的吹袭着两人孤寒的心坎。 良久,王豫杰凝视着她,“你别太傻,让爸给利用了,仔细想想他以前是怎么待你,而他现在又是怎么待你的,你一定知道什么的!”见她一语不吭,他心痛极了,“怡苹,我……我爱你啊,你忍心就这样离开我?你承认杀了林文仁就是死罪,你知道吗?”他沙哑着声音,第一次向她表达隐藏在内心深处二十多年的情感。 王怡苹呆住不动,哥哥,他……“我爱你,我要你活着出来。”他眼角湿润的道。 再也抵抗不住他声音里的浓浓爱意,她伸手向前,迟疑不决的手颤抖的贴向玻璃。 王豫杰痛心的隔着玻璃紧贴她的手,不舍的双眸紧紧扣住她闪着泪光的秋瞳,他心疼的看着她那纤弱的双手,“你知道吗?我爱你好久、好久了,可是我们的兄妹关系……”他顿了一下。不!也许真如那对夫妇所说的,他们根本不是亲兄妹。他柔柔的看着她,“都没关系了,是不是都没有关系,我就是爱你,怡苹,我爱你。” 她欣喜若狂,但这份喜悦只维持了三秒,她的脸再度黯沉下来。她不能爱他,她没有权利!她是个将死待罪之人,跟他承认心中的爱意又能如何?不!她绝不能害他。 蓦地,她用力的收回自己的手,泪眼模糊的看着怔愕不明的他。她至今仍不明白爸爸为何在一个星期前才告诉她是个弃婴的事?或许她提早知道还能和哥哥发展一段诚挚的感情,可是来不及了,这时的她必须狠下心、硬下心……王怡苹咬咬牙冷声道:“你爱我?可是我只当你是哥哥啊。” “可是我们可能不是兄妹,若你真的是……”王豫杰吞吞吐吐的道。 她诧异的瞠视着他并打断他的话,“你知道了?我们不是亲兄妹,而我只是个爸爸捡回来扶养的弃婴?” 他倒抽了一口冷气,“你……” “爸爸也跟你说了?是什么时候的事?”她咬着下唇摇摇头,哭笑的道:“不,就算什么时候知道又如何?” 王豫杰的心绪乱成一团。天啊,她真的不是他的亲妹妹,爸跟她说了,爸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王怡苹冷声冷语的打断他的思绪,“不管我们是不是亲兄妹,重点是我不爱你,你听到了吗?我不爱你啊!”她已泪如决堤,心绪即将崩溃。 “你……你骗人!你抬起头来看我。”他的脸色苍白无比,全身有如置身冰窖。 “骗人?有必要吗?”她的语气仍旧冷冰。 “你……”王豫杰语塞。 王怡苹吞下心中那股泛酸滋味,“我不会爱你,这辈子都不会的!”她捂住嘴巴,以止住到口的呜咽。天知道,她是费了多大的自制力才说出这句自欺欺人的天大谎言。 “你骗人!”犹如同一头受伤的猛兽,他大力的碰撞玻璃,此击引来旁边的警察制止。 “你走、你走!别再来烦我!”她掩住耳朵将话筒挂上,不听不闻不看他的痴与泪。 王豫杰怅然呆立,无声的眼泪沿着鼻梁滑落而下。他的心碎了!混乱的思绪令他无所适从,他该怎么整理这些纠缠不清的环节? 再凝视她一会儿,他沉默无语的离开会客室,无视曾明右夫妇及陈长春关爱期盼的目光,他大步的离开看守所。 此时的他实在无法面对任何人,他对一切感到怀疑惊惧,他的心不够坚强,他怕自己会因此出卖爸,毕竟目前的他还做不到大义灭亲。 王豫杰浑浑噩噩的回到住处,却意外的看到等候在门口的胡艳秋,而她的身边还有一名高大英挺的男士。 打扮妖娆的胡艳秋不屑的瞄了他一眼,再从皮包里抽出一串钥匙扔到地上,“王豫杰,钥匙还给你,从此以后我们是毫无干系了,当然,你可别怪我将你们兄妹乱伦的事告诉记者,这是你先不仁,别怪我不义。” 她原本就打算在那则乱伦新闻退烧后才回来将钥匙还给王豫杰,不过今天又爆发王怡苹掏空资产及杀害林文仁的事,她相信他也没空跟她算帐。 胡艳秋将婀娜的身躯倚向身旁的男友亲密的边说边走道:“哼,要不是杨焕强通知我那天来这儿看好戏,我还真的想不到他们兄妹俩会搞在一起呢,也许林文仁就是发现这个秘密才会被王怡苹害死的,说真的,今天要不是你陪我来我还不敢来见他呢,谁晓得……” 闻言,王豫杰一把冲向前去,抓住她的手,“你刚说什么?是杨焕强通知你来看我和怡苹……” “痛死人了,放手!”她用力的想挣脱。 见她身旁的男友已变了脸握紧拳头要揍他,王豫杰霍地放开她的手,“是杨焕强要你来的?” “是又怎样,还多亏了他,要不然我不知道要被你们蒙多久。”她不耐的撇嘴道。 闻言,他跌跌撞撞的冲到车库开车离去。他必须找到杨焕强,他要问清楚杨焕强为何知道他们当日会发生干柴烈火的情欲? 在来回的前去杨焕强及父亲的住家数趟后,王豫杰仍是无功而返,但令他最不解的是,行动不便一向深居简出的父亲居然也不在家,不过,这番折腾下来,他的心倒是冷静许多。 他走到酒柜,拿起自从他和王怡苹发生肌肤之亲后就不曾喝过的那瓶白酒,回想着当日情景。那天,他们仍同以往般的买了一些餐点回家聊天,不过,两人在喝了一小口酒后即欲念难耐,甚至连餐点都没吃就同坠情欲深渊……他倒了一小杯,轻啜一口,再喝一口,觉得胸日的烧灼感再度回笼,一股高涨的性欲瞬间充斥了全身的细胞。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丢下酒杯,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到浴室冲了好几次的冷水澡后,才将那股奔腾狂热的欲望逼退。 那瓶酒被人做了手脚了,是谁?杨焕强吗?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是爸的左右手……王豫杰感觉到一个真相隐隐约约的要浮出格面。他大步的步出浴室,换上干净的衣物后,拿着那瓶白酒开车先前往一名医生友人的诊所。 在友人确定白酒里被放了多量的催情激素后,王豫杰再度驱车来到父亲的别墅。他已经可以确认幕后的主使者一定是爸,因为他的住所设有保全,而杨焕强却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他的家中放药后,再安然离开,究其原因,一定是爸将他的钥匙交给杨焕强的。 几分钟后,来到王锡位于新店别墅,王豫杰怒气冲冲的就直往父亲的卧室而去。 佣人林妈见状,赶忙唤住他,“王董还没有回来!” “没关系,我上去看一看。” 王豫杰来到父亲的卧房,觉得这儿的装潢虽然豪华,但给他的印象就像父亲般冰冷无情。 他打开每一个抽屉,不知道自己想找什么,又能查出什么,但内心有一个声音怂恿着他来这个“禁区”寻找答案。 蓦地,看到那份马偕医院的检验报告时,他顿了一下,将放在床上,而这时,他也注意到枕头下面有一小角泛黄的纸张。 他将纸张抽出打开,发现原来是一张照片,翻过面,他赫然的看到在警局里见到的那**彦新的照片。天,一切的疑问都明朗了,爸对怡苹的态度……他苦涩的想着。 “林彦新!”他喃喃的念着,纸张下还有一张泛黄的书夹,上面写着“林彦新今日消失,王锡明日重生!” 一切的疑问都有了解答,只是……他眼眶泛红的道:“为了报仇,爸,你居然不惜牺牲我的名誉?而怡苹也唤了你二十多年的爸爸!”他哽咽的摇头,“冷血动物,这就是你吗?爸!” 第9章(1) 第9章(1) 陈长春兴高采烈的在细读警方连续两个星期来对王怡苹资产掏空案的调查报告。 事实上,在他们派员暗中跟随王豫杰一个多星期后,他们就掌控到许多有利的证据。其中包括王豫杰拿了一瓶白酒到友人那里检验,还有一份伪造的癌症报告至马偕医院求证一事,尔后,在连续几晚监视他回到王锡的住处并呆若木鸡的看着一张照片数个小时后,他们就请检方强制到王锡家中搜索,也顺利的搜到那张“林彦新”年轻时的照片。 在一番抽丝剥茧后,他们从王锡当年的人脉追查,找到当年帮他整容的医生林顺丞,而林顺丞也已答应出庭作证证实他的身分。同时他们也希望由证实王锡的身分,来使王怡苹说出整个内幕,而不至于成为牺牲者。 这是他们仅存的有利线索,因为在掏空资产案及林文仁命案方面,王怡苹已将前因后果说得头头是道,再加上所有文件的进出及款项的汇出也只有她的签章。 至于那瓶被加了激情药液的白酒,王豫杰在检验后的当天晚上就将它倒掉,因此在这一部分,他们无法进行更进一步的追查。 “那只老狐狸已经注意到我们揭发了他的假面具,他身边的左右手杨焕强已经找了杀手要杀林顺丞。”陈长春看了手表一眼,“快了,待会儿就有晚报刊出老医生林顺丞被杀身亡的消息了。” 曾明右瞅了信心满满的他一眼,“你都做好安排了?” “嗯,他找的那名杀手刚好欠我一份人情,这次特别帮我们演出戏,再来,那份晚报全世界就只有发行一份,那是要送给更换住所,一直隐身在林产新悄悄租赁的外双溪别墅。当然,既然他和我们的对峙已明朗化,所以在他看了报纸标题后一分钟,我们的人就会以他涉嫌杀死林顺丞将他抓来,一到明天出庭应讯时,再让林顺丞出面指认,或许能逼他说些什么事实也不定,当然,这是一项赌注。” “我明白,最重要还是怡苹要松口,对不对?”许琼如忧心仲仲的握紧丈夫的手。 “嗯,明天就是法院审判的日子,我能做的还有一件事,就是带你们去见见怡苹。”陈长春朝他们笑了笑。 “真、真的?”许琼如的脸孔发亮,她等了两个星期,就是等着陈长春能说出这句话,“那她,她知道我们是谁?”她眼中噙着泪珠。 “我已将你们之间和林彦新的恩恩怨怨大略说了一下,还有马偕医院那份假的癌症检验,甚至连这份调查报告也破例的让她看了,可是……”面对他俩期待的脸,陈长春不忍再说下去。 “可是如何?”夫妇俩心焦的问。 他揉揉紧皱的眉心,“她始终沉默无语。”其实,陈长春心里也明白,没人会相倍一个养育自己二十多年的父亲只当自己是一个报复的工具。 许琼如哭喊道:“她一定不相信,我知道她不信对不对?” “琼如,唉!”曾明右也无言。 为了王怡苹,他们夫妇俩近日更苍老许多,尤其是许琼如,镇日以泪洗面,而每天来往于警局与住宿的饭店,就是想多了解案子的进展。 “先和她见个面吧,其他的留给上苍安排了。”凝视着他俩焦虑的神情,陈长春喟叹一声的和他们到看守所的会客室后随即离开。 “欣翎、欣翎,哦,不!怡苹、怡苹……”许琼如悲喜交加的隔着玻璃叫道。 王怡苹走向前,面对这名亲昵叫她的陌生女子,她讶异于女子相似的脸孔,所以当许琼如颤抖的手碰触到玻璃时,她立刻反射性的后退一步。 “怡苹,呜……”面对这张完全不友善的脸,许琼如难过的靠向丈夫。 “别急,慢慢来!”曾明右低声安慰她,接着拿起话筒正视着王怡苹,见王怡苹怯怯的也拿了话筒贴向耳朵才道:“我想你应该知道我们是谁。” 王怡苹默默无言,但不安的眼神在他们之间游移。 “你仍相信那个小人是你父亲?”曾明右心痛的道,“你是认贼作父,你知道吗?” 许琼如在旁是泣不成声。 王怡苹仔细的打量这对伤心的夫妇。不知为何,看到他们,她的心竟没来由得起了一阵心悸,这令她不安,他们是陌生人,她为何会有这种感觉?可是要她相信这陌生人是她的父母……“你仔细看看,你和你母亲有着同样的脸孔。”曾明右继续说。 这她知道,在第一眼看到这伤心欲绝的妇人时,她就知道,可是她的心拒绝相信,她不能,她无法相信爸爸扶养她二十六年全是为了复仇?他在她的童年时一直是个爱她疼她的爸爸,而且,前些日子,他还说他爱她……她不知道、她好无助,她好想见哥哥,可是她被收押禁见,哥哥,他现在好不好?而这对夫妻为啥能破例的来看她?纵然内心波涛汹涌,但自始至终,王怡苹都是一脸的淡然,让人丝毫不察她心中的波动。 “怡苹!”曾明右夫妇齐声唤她。 王怡苹仍旧沉默。 “怡苹,有哪一种父亲甘愿牺牲自己的女儿求得自己苟活?有哪种父亲刻意的将自己的女儿往死因里送?”许琼如拿着话筒哭喊道。 “不要说了!”王怡苹仍面无表情,但略微颤抖的声音已泄漏出她内心的不安与悸动。 “又有哪种父亲见死不救,还落井下石的恨不得他的女儿被世人唾弃?”曾明右心疼的道。 “我求求你,不要说了!”她紧握住话筒,彷拂这样就能止住那一波波涌上心头的苦涩。 “他有什么资格当你的父亲?你说、你说!如果你是我的女儿……”说到后来,曾明言也忍不住的心酸泪流,而一旁的妻子早已泣不成声。 “你不明白,这是我自愿的!”他们的亲情流露突破王怡苹的心防,使她哭喊而出,因为随着他们的每一句话都有如一记快鞭狠狠的抽向她的心房。她不愿面对啊!在这看守所的数日中,哥哥及陈局长的说辞、调查报告,还有经马偕医院证实爸爸那份体检表是伪造的事实,这些都在她的脑海不停回荡,她好害怕陈局长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你自愿的?所以不是你,对不对?”曾明右直直的睇视着她。 “不!是我做的!”王怡苹嘴硬的答覆。 “醒一醒吧,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单纯。”他忍不住对她咆哮。 “别逼我了,你们走,走啊!” “怡苹,你爸爸说的都是真的。”许琼如颤抖着声哽咽道。 “爸爸?”她一愣,瞪视着曾明右,“不,不是你!走啊,你们……”她扯着喉咙大声的嘶叫,感到自己的心好痛好痛。 “怡苹!”许琼如再次哭喊道。 “我不相倍,听见没?别逼我了。”她满脸泪痕的哭诉。 “怡苹!”曾明右老泪纵横。 王怡苹挂上话筒捂住耳朵,紧闭双眼。她不要信、不要听,更不要看那两张悲痛不已的脸孔,尤其是那张酷似自己,哀伤的泪脸小她这样就好了,就好了!她对未来及生命都不眷恋了,他们为何不放过她? “怡苹……”许琼如哀戚的看着女儿。 “让她一个人好好想想吧,琼如。”曾明右朝她摇了摇头。 “可是我的女儿……” “走吧!” 他们依依不舍的回头再看女儿一眼,希望明天的宣判能将她再度带回光明的世界。 杨焕强神采奕奕的回到王锡位在外双溪的住所。“一切都办好了,王董。”他将刚刚在门口拿到的晚报递到王锡的面前。 王锡挑高眉头,满意的看着报上昔日黑道名医林顺丞被一枪毙命的消息。“好,很好,你去休息吧,等明天事情一了,我们就飞美国,到时瑞士银行那笔钱也可以做个安排了。” 杨焕强明白的笑笑后转身回到房间休息。 等此事一了,“林彦新”将再度重生了。回想二十六年前,他被送往监狱的途中,因驾驶与另一名押解的警员在谈笑而未注意前方路况,使得车子在转弯时,失速的冲撞山岩后爆炸起火,随即跌入海里。 爆炸前,他幸运的被摔向一个湿热黑暗的岩壁内,全身血迹斑斑再加上腿部的剧烈疼痛,昏厥过去的他以为自己玩完了,可是他醒了,也知道逃过死神呼唤的他该如何做了。 由于警方的人都以为他死了,所以在他整好容、坐上轮椅后,他便以“王锡”的假身分,重新再度立足于社会,而后,他并差人偷走许琼如和曾明右的新生婴儿。 他啃蚀了二十多年的仇恨一直是持续自己和残废的生命继续搏斗的动力,为了报仇他可以日以继夜的计画,也可以在商场上闯出东展集团的名号规模后,再毁了它。 其实瑞士银行J的户头是他开的,因此,怡苹掏空资金所汇出的钱还是汇入他的口袋,所以他一点也不感到心疼,等事情过后,他就可以在任何一个国度过着富贵荣华的生活。 只是原本的一切都很完美,但是在杨焕强跟踪曾明右夫妇,知道他们和陈长春接头后,他就暗自担心,为了先下手为强,他只好指示杨焕强买通杀手杀了当年为他整型的林顺丞。 一旦林顺丞死了,就没有人能证实他的身分,而在确定怡苹被判处死刑后,他和杨焕强也已飞到美国,到时,他会将这些事情亲口告诉许琼如,让他们知道她的亲生女儿是罪该万死的死刑犯,让他们尝尝那椎心的无助感……“哈哈哈……”一想到得意处,王锡不禁扬起阵阵笑意。至于豫杰,只是他捡来的一个弃婴,就让豫杰自生自灭吧,反正这个儿子一点也不亲,这阵子他租屋在此,也打过手机告诉豫杰说他换地方住是因怡苹太伤他的心,所以他想摆脱那些记者的追问,不过,这儿子却连过来打声招呼都没有……蓦地,一群武装刑警冲了进来,七、八支手枪全对着他。 “这……”王锡错愕无语。 刑警拉起他的手一把将手铐铐住,“请你跟我们走一趟警局。” 一会儿,在房间休息的杨焕强也被带了出来,眼神是同样的惊愕…… 法庭上,王怡苹不解的看着右前方的父亲和杨焕强。他们为何也在被告之列?手上都被铐了手铐?不过……她注意到父亲的眼神并没有落在她的身上,顺着他怒焰沸腾的眼神望去,她倒抽了一口凉气,发现他的目光是落在昨日宣称是她父母的身上。难道……她频频摇头,无助的眸子却对上他们不舍的视线,蓦地,她的心一紧,她强迫自己移开那两双热切的眼眸却对上王豫杰憔悴心痛的目光。他瘦了好多?为什么?她被收押禁见,完全不知道他这些日子的生活是如何?在一些相关程序后,法官宣读她掏空东展集团资金、涉嫌杀害林文仁等罪,接着又以教唆杀人及杀人未遂等罪起诉王锡及杨焕强。 “宣证人,林顺丞。” “林顺丞?”王锡及杨焕强互视一眼,怔愣不已,他不是死了? 在他俩疑虑之际,林顺丞和杨焕强买通的杀手都已从侧门进入法庭。 王锡的脸色刷地变白,浑身变得僵硬无比,“这……” “王锡!”杨焕强也不明白,那名杀手为何也在庭上,还有报纸?他手足无措的盯着王锡愈形难看的脸孔。 “他为什么还活着?”王锡从牙缝里迸出话来,一脸怒潮,“他为什么还活着?” “这……我……”杨焕强害怕得说不出话来。 “你这个饭桶!”知道大势已去的他怒不可遏的愈说愈大声。 “这……冷静点!”他提醒的道。 “冷静?哈哈哈……算了,这些对我来说已经够了,可是我绝不会让他们好看的。”王锡大声雷吼,怒目瞪向坐在旁听席上的曾明右夫妇。 第9章(2) 第9章(2) “安静、安静!”法官喝道。 “去你的!我不会再被人判刑,没有人,没有一个人可以如此做!你听到了没?没有一个人可以!”他虎视耽耽的转向王怡苹。 “爸爸!”面对眼神凌厉的他,她迟疑无措。 “林彦新,你想干什么?”曾明右着急的大吼,王锡的神情令他倍感忧心,王锡要伤害他的女儿吗? “安静、安静!”法官再次出声制止。 王锡的眼中早无法官的存在,他哈哈大笑,“对,我就是重生的林彦新,当年因许琼如的虚情假意而被逮的林彦新!而你……”他突地将阴沉的眸光落在王怡苹血色全无的脸上,“你真以为我爱你?”停顿一会儿,他面目狰狞的大吼,“错了!”他泛起一丝冷笑,“我恨你!你听见没有?我恨你!你只是我复仇的工具。” “爸爸!”王怡苹倒抽口凉气。 “爸爸,哈哈哈……叫得好,叫得好。”王锡洋洋得意的大笑。 “爸爸……”她惊惶失措的眼神在父亲及曾明右夫妇间来回。 法庭里的法警欲向前制止以维持法庭秩序,但法官摇头示意要让王锡继续,觉得也许这样更能得知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 “许琼如,还有你这个姓曾的,听到没?”他对着曾明右夫妇大喝,“你女儿叫我爸爸,你呢?” 王怡苹呆若木鸡的承受这青天霹雳。 “王董,你别自乱阵脚。”杨焕强在一旁大声提醒。这情况超出他的预测与控制,此外,王董的眼神几近疯狂,若王董对所有的罪行坦承不讳,那他也玩完了。 “你给我安静!”王锡用力的推了杨焕强一把,却也差点跌下轮椅。他挣扎的坐好,二十多年的怨恨犹如狂风暴雨的冲激而出,“姓曾的,听到你女儿叫我这犯罪累累的恶徒为爸爸的感受如何?还有你……许琼如,滋味如何?”他挑高眉,爆出狂笑。 “你这小人!”曾明右咬牙切齿的恨道。 许琼如在一旁不停的低声饮泣。那个恶人,他明明知道女儿在乎他、爱他,他竟忍心这样伤害她。 “爸,”坐在听众席上的王豫杰不忍的站起,“你先冷静些。” 这些日子的调查下来,他已知道怡苹只是爸复仇的棋子,虽然爸也不借毁掉他的名誉来达成自己报复的快感,可是他终究是爸扶养长大的儿子,他总不能亲自将查到的罪证交到警方手里,但是,他也无法再面对爸。所以,在察觉警方派人跟踪他之后,他以行动来帮他们找出事实的真相,包括马偕医院伪造的检验报告,还有新店别墅里那张泛黄的照片等资料。 王怡苹难过的看着父亲几近狂乱的神色。 “哦,豫杰,你也在,好、好!太好了!”王锡注意到他的儿子。 “爸……” “你、你这不孝子,你不听话,你跟怡苹一样都是我抱回来养的,而且你还是路边的弃婴,我疼你、爱你将你视为我的亲生子,可是你却爱上我仇人的女儿,你……”王锡开始一连串的咒骂声。 “爸,是你故意营造我们兄妹相爱的环境,这一切都是你折磨怡苹的开始,虽然你一直告诫我要我别放真情,可是我和你不同,我是有感情的灵魂,不是被仇恨蒙蔽的灵魂,看着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操控我和怡苹的生活,你要我如何听你的话?”王豫杰铁青着睑驳斥。 “好好好,嘴巴都愈来愈利了,呜……”他忽地哭了起来。 “爸,你不该将怡苹视为报仇的棋子,她是那样的无辜、那样的爱你,你于心何忍?” “闭嘴!”王锡大叫,眼神涣散,“好好好,叫我爸爸,快啊,怡苹。”他笑呵呵的看着王怡苹,“说你爱我,快啊。”然后他看看曾明右夫妇俩的脸,“哈哈哈……多畅快啊!” “我……”王怡苹将眼光移向他们,他俩痛楚的表情让她的心揪痛不已。她赶紧移开目光,压下那股酸溜的感觉。老天!她已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嘿嘿嘿……你们都认为自己比我聪明,对不?”王锡停顿一下再放声大吼,“错了!我才是最聪明的人,你们都是我手中任我玩弄的棋子,哈哈哈……我设计了这盘棋。” 再次环视众人凝聚的目光,他又狂傲的哈哈大笑,“我满足了,姓曾的,你这狗娘养的,坏了我的脚、我的前途,还抢了我的女朋友!瞧瞧你女儿的脸呀?哈哈哈……她被我又打又骂折磨了二十多年,最后还愚笨的要当我的代罪羔羊,你们这个女儿我养的不错吧……哈哈哈……够了、够了,永远没有人可以审判我,哈哈哈……” 事情的发生只在一瞬间,他从轮椅的椅架上抽出一把小手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姿,开枪射杀了自己。 杨焕强呆若木鸡的瞪着全身鲜血淋漓的王锡。 “爸……”王豫杰慌乱的从旁听席上冲向前去。 望着倒卧在轮椅上鲜血淋漓的父亲,王怡苹的脑中一片空白。 “怡苹还好吗?”陈长春关切的问。 自法院事件过后已经两星期了,媒体报导的热度才稍微减温下来。王锡死了,他那一枪正中要害,而杨焕强也坦承是被他唆使杀害林文仁的。而王怡苹转汇瑞士银行的钱也已取回,公司目前已恢复正常运作,上星期,她已跟曾明右夫妇回去屏东,重新面对自己的未来。 王豫杰叹了口气,看着这些天因帮忙处理王怡苹后续问题而变得熟识的陈长春,再回想到自己的父亲。虽然逝者已矣,但他对爸始终有一份愧疚,纵然爸工于心计,但不可否认的,爸对他是特别的疼惜,如果他愿意多接近爸,或许有可能化解些许遗憾吧? 撇开烦杂的思绪,他拧着两道浓眉回答陈长春的问题,“怡苹并不是容易敞开心灵的人,要她在短时间的接受曾伯父他们是困难了些,不过,他们相当心疼怡苹所承受的一切,但急于弥补的心却反倒令她不知所措,所以,他们现在也已懂得放慢脚步。” “她叫过他们吗?”陈长春直视着他问。 王豫杰摇摇头,俊脸上有着浓浓的不舍与怜惜,他站起身,凝望着窗外的蓝天灿阳,不知道怡苹何时才能驱离心中的那片乌云? 陈长春也站起身,走到他身旁拍拍他的肩膀,“没关系的,这一回生、二回熟,相处时间一久总能填补这二十六年的空白的。” 对这个慈爱的长者,王豫杰感激的点点头。他明白怡苹的心从未曾接触过如此温暖的亲情,才让她感到不知所措。 “我一直想私下问你一个问题,你曾将一瓶白酒拿到诊所去检验,而其中也发现里面掺有催情激素的药份存在……” “那是朋友聚会时开玩笑的丢了几颗药丸子进去的,没有什么。”王豫杰愣了愣,心虚的解释。爸已经过去了,一切真相也大白了,自己又何必让唾骂他冷酷无情的世人再添一桩鄙视他的事? “那你呢?”看着他心虚的神情,陈长春心中已有答案。 “我……”他再次一愣,不明白陈长春为何会将箭头指向他。 “现在大众都知道你和怡苹根本不是亲兄妹,那你们的感情……” “我们仍是好兄妹。”他沉重的回答。 陈长春直视他一会儿后,摇摇头,“你是这样希望的吗?” 他苦涩一笑,回避问题的道:“我得走了!再见。”他不想在这话题上绕圈子,现在的怡苹对他的态度总是淡淡的,对这段重现生机的感情也少了一份温度,他没有把握…… 第10章(1) 第1o章(1) 一个星期后,王豫杰再次开车南下来到屏东曾明右夫妇充满阳光绿地的温暖住所。 “曾伯父、曾伯母,又来打扰你们了。”王豫杰一身淡蓝,俊俏的脸孔有着难以掩饰的耀人光彩。 每一回来见王怡苹,他的心都是欣喜振奋,这一次,他还特别买了一对珍珠耳环送她,因为下星期情人节将至,而今虽他们的关系还称不上情人,但他对她仍是有心。 “别这么客气,我去叫怡苹。”许琼如招呼他坐下后,即笑笑的往后院走。 “不,曾伯母,我想先跟你们谈谈。”他腼腆的唤住她,再看看坐在对面笑容可掬的曾明右。怡苹回来这儿已三个多星期了,如果她的心仍沉淀着迷惘与无助,他想请求他们劝劝怡苹,要她先回台北,不要强迫自己一定要在短时间内排除层层心墙接受他们,她的生活可以不用如此紧绷。只是要将她暂时带离他们,他又觉得有些残忍,毕竟他们已盼望多年才能与怡苹相聚。 曾明右夫妇俩对视一眼,许琼如点点头走了回来,在丈夫的身旁坐下。 “你不会是想向我们提亲吧?”瞧他坐立难安的,他们异口同声的问道。 “不,你们误会了。”王豫杰急忙否认,但顿了一下又手足无措的低声道:“我和她只是兄妹之情,至于先前报纸曾报导我和怡苹的肌肤之亲,那是……那是一时的冲动!” 呃!怎会?曾明右与妻子面面相觑,这孩子对怡苹的深情,他们都感受到了,何时变成兄妹之情?对他的人品他们也很中意,也都做好心理准备,知道女儿随时会嫁出去,怎么……“你对她只有兄妹之情?”曾明右困惑不解。 “曾伯父,我……我不想谈这个。”他面有难色。 “你这孩子,是不好意思谈吗?”许琼如体谅的柔声问。 良久,王豫杰才极为挣扎的道:“她或许只当我是哥哥。” “哦,原来如此!”许琼如笑开来,她还以为有何大问题呢?“你还不够懂她的心。” “伯母!”他一脸不解。 “我是说真的,说来你也许不相信,我和她之间虽然有二十多年的空白,但或许是母女连心,因此我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就能了解她的内心及个性达到八成呢。”许琼如谈到自己的女儿就一脸眉飞色舞的。 “琼如,应该说怡苹的个性很像你吧!”曾明右在一旁插话。 闻言,她不否认也不承认的笑了笑。 “说说你心里的怡苹。”曾明右拥着妻子道。 “她……”王豫杰的脸庞泛起款款的深情,“她是面冷心热的人,表面上很倔强、很冷漠,实际上却相当脆弱,宁愿自己伤心,也不愿别人受苦的女孩。” “不错!”许琼如点头附和。 “这也是我对她倍感心疼的原因,”曾明右心中泛起不舍,“我和琼如真心的感谢上苍,在她跟林彦新那么多年后,她仍能保有一颗善良的心。” “那是因我爸从未好好的待过她。”王豫杰眉峰拢聚,神情愧疚道。 曾明右夫妇交换了一个痛心的目光。叹了口气,曾明右颇感安慰的道:“无论如何,对于我们能找回她,而她也愿意和我们一起生活,我们是感到又惊又喜。” “可是她不够快乐!”许琼如紧接着道,“有时她会忽地咳声叹气,但一发觉我们在场,她又赶紧换上若无其事、淡淡的笑脸。” “怡苹她只是需要更多的时间。”闻言,王豫杰感到更多的歉意涌上心头。他一直没有好好的保护她,总是让她委曲求全的去承担每一件事。 “对,但身为父母的我们也不希望她身处在压力或委屈中。”许琼如咽下梗在喉间的酸涩,握紧了丈夫的手。 “伯母!” “你不明白,恰苹愿意跟我们来这儿,是因为她明白我们急于疼她、爱她的心,而不忍让我们失望。”她的眼睛隐隐泛起泪光。 “而且,她表面上虽已接受我们,但她的心还在飘泊。对我们,她仍戒慎恐惧的小心维持这份亲情,但是她没有安全感,而我们也都只能在一旁手足无措的干着急。”曾明右观察入微,只是这滋味却甜中带酸。“在我们相处的这些日子当中,她只有在说起你时,才显得较为自在。”他再补充道。 王豫杰愣了愣,“你们谈到我?” “她说在她的童年里,你总是守在她身边,犹如她的守护神,甚至在林彦新盛怒打她时,你也是挺身抵抗、护着她,代地承受那如鞭打的怒意。”许琼如柔和的脸蛋上有着真诚的感激。 “那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在怡苹大些时,爸就不曾这样对待过我们,他有时还是很疼我们的。”他无法克制的帮父亲辩白。 许琼如的声音喑哑,“她是不小心才说出那些话的,所以才一说完,就急着解释那情形只有发生几次而已。”她正视着王豫杰,“不过,逝者已矣,我们会忘掉那些是非的。” 曾明右明白的拍拍她的手,眼神带有肯定的笑意。 “曾伯父、曾伯母,谢谢你们。”王豫杰的这一声感谢是代替逝去的父亲说的。 “傻孩子,去看看她吧!她在后院。” “嗯。”他点头道。 “哦,对了!”她叫住已起身向外走去的王豫杰,“再给自己及怡苹一次机会。” “伯母!”他不自在的看着许琼如。 “琼如说的对,我虽不清楚你们之间所发生的事,但是我女儿在谈论你时,脸上所散发出的柔意与光彩,我很清楚那是什么,你别太怯懦。”曾明右给他加油打气道。 “曾伯父,可我……”他一点把握也没有。 “我很放心将女儿交给你,而且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好好待她。”曾明右慈爱的道。 王豫杰忐忑不安的往后院走去。 “他会成功吗?琼如。”曾明右凝视着他的背影问道。他这做父亲的心相当矛盾,既希望女儿有好的归宿却又舍不得她离开。 “得视他的表现。”许琼如想了一下又道:“诚意足、够真心就行了!” “你当真舍得她走?”他不舍的反问。 “唉,她已习惯独来独往,我们以亲情牵住她不让她飞,我更不舍。”她衡量着女儿的思维,认为他们真的不该绊住她的。 “对,只要知道她过得好、幸福快乐就足够了!” “嗯,也只有跟着豫杰,她才会自在幸福的。”两人相视一笑,闪着不舍泪光的眼眸齐落向窗外的蓝天。 院子里,一身休闲牛仔裤打扮的王怡苹正弯着腰小心翼翼的剪去花丛里的一小片枯叶。她叹了一声,直起身子,再将剪刀放到架子上后,走到一旁的长条石凳椅上坐了下来,把玩着手中那片枯叶。 她来这多久了?她仰起睑接受阳光的洗礼,温柔的和风在她脸颊吹拂而过。好宁静的午后!她往后靠在树干上,用手触摸着粗糙的树皮。她身后的这株老树,据曾伯父说已有四、五十年的历史,而这院子里的每一株花草,也都有他们的故事,因为曾氏家族有一项传统,就是家里有新生的婴孩时,父母就会为其子女再加种一棵树或花草在这院子里。 王怡苹的目光移向一棵梅树右后方的一棵松树,那是曾明右夫妇为她栽种的。原本应该种花的,因为她是一名女婴,可是她却被人抱走、生死不明。他俩害怕花开花落所隐喻的情事,所以他们选了松树,希望他们的女儿能有松树的勒性,能活得好好的,尽管面对风吹雨打仍能屹立。 他们深爱她的心,她很明白,只是她不敢敞开心胸去接受,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不能?只是面对这份她渴望已久的亲情,她虽是唾手可得,但她却会不由自主的退却。 她摇了摇头,难道她的心已如手中的这片枯叶,即使再如何的细心呵护也不能重生了吗?她对自己感到无力,总觉得欠缺了一样东西去推开心中那层厚厚的墙,无法为自己及曾明右夫妇俩找到一个更好的定位点去发展彼此的关系。 她闭上眼睛,无声的张口叫了声,爸妈。她为何叫不出口?他们是她的亲生父母,而她是他们的女儿,可是这一切对她而言却是这般困难。 “曾欣翎”?这个名字令她感到惊悸惶恐,彷佛跟从前的“王怡苹”全断绝了关系。而后他们似乎明白了她的感受,所以他们也欣然的接受“怡苹”,舍弃了他们唤了多年的“欣翎”。可是……这还是不够的,谁来帮帮她?她无法冲破心中那层藩篱,她的心好苦、好无助!脸上泛流的热泪灼烫了孤立的心,她到底该何去何从? 蓦地,她感到一只温热的大手柔柔的拭去她的泪,她在作梦吗?如果这是梦就别让她醒来,再一会儿,再多一会儿,好让她奢侈的享受那掌心所传送过来的温暖。 “怡苹!”半俯身向她的王豫杰柔声呼唤。 闻言,王怡苹惊惶的张开泪眼,瞬间从温柔的沉静中苏醒,“你……你怎么来了?”她急急的抹去脸上的泪珠。 “怎么哭了?”他在她身旁坐下,没有直面回答她的问题。 “别误会,我在这儿很好,曾伯父及曾伯母对我更好。”她急欲说明,不希望他误会曾明右夫妇。 “你别急,我明白的。”他盯着她细细的打量,她以往的淡然神色已被一丝动人的暖意及光彩取代,他才一个星期没见到她,没想到她竟然变了,可想而知的,这一定是曾伯父和伯母的真诚相待所致。 “你紧盯着我做什么?”她手足无措的问。 “这一个星期好吗?”王豫杰体贴的道。 “很好!”她忍住从心坎涌起的那股热泪,猛眨着眼睛逼回那般甜蜜的酸涩。她何时变得这么多愁善感?她不想让他担心,她要坚强些。 “我不想增加你心里的压力,可是……”他倏地又将话吞下。 “可是……”王怡苹柳眉微攒,不解的盯着他。 王豫杰靠在身后的树干上,犹豫不决的不知该不该开口,他仰起头,顺手摘了片树叶,搓着叶柄。曾明右的话在他的脑海里一遍遍的回荡,不要怯懦、不要怯懦!再一次的机会……“我们也算是青梅竹马吧?”他总算起了头。 “嗯。”她美丽的脸蛋仍是浓浓的困惑。 “在我心中,一直有你童年的身影紧跟在我后头‘哥哥、哥哥’的喊着,我到东,你跟到东,我到西,你绝不会朝南或北走。”他的记忆飘向远方。 王怡苹静默一旁,甜甜的笑在脸庞漾起,她让自己的记忆倒流到那段快乐无忧的孩提时代。 “只是小男孩的心在渐渐成为男人后,对妹妹的心在呵护之外又多了一份疼借与爱意。” “豫杰!”她心中一紧。 王豫杰转动着那片形状柔美的树叶,“你听我说,虽然在你亭亭玉立后,我们各自有了一位未婚夫及未婚妻,而你也有意的避开我,但我这份热情的心却未曾被浇熄或减退。”他如阳光般的璀璨眼眸专注的凝视着手上的树叶,而不敢直视她,生怕自己在面对她那张瑰丽诱惑的美颜后,反而丧失告白的勇气。激荡不已的心,伴奏着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他干脆站起身子,缓和一下情绪。 他踢锡地上的小石子,沙哑着声音道:“在你的求学生涯中,也有许多对你倾心的男孩,当然,我的一大票朋友更是对你爱慕有加,其中也不乏一些上上之选,可是……”他俊朗的脸孔飞上一抹笑意,“我很安心,因为你对他们都不屑一顾,冷冰冰的,他们更戏称要你一笑,除非天下红雨。” “然而,我很自豪,因为在我的记忆中拥有许多你的笑脸,那是谁也无法从我这取走的,甚至在前些日子,我又再度拥有你鲜明的笑脸,我们的关系也意外的进展到肌肤之亲,虽然当时因‘兄妹’这两个字而让我们的缠绵遭外人辱骂,但我的心却不曾后悔。” “豫杰,我……”王怡苹欲言又止,眼眶泛红。她纠结不清的心都还无法面对未来,又如何接受他浓烈的款款深情? 王豫杰摇摇头,落寞一笑,“在你被拘禁时,我向你表白过一次,而我也被你彻底的拒绝了。” “事情不是你所想的。”她急欲澄清的道。 “可是我还是不死心,怡苹,我很想守护着你,让你无风无雨的在我的避风港里生活,无忧无虑的对我展开你的笑靥,这是我的梦想,你明白吗?”他苦涩的道。 “豫杰……”她哽咽无语,他的一番告白令她才干的眼眸再次盈满泪水。“可是我……”她惊惶失措的张开手,注视着手中那片枯黄的叶片,“我害怕自己,现在的我已经不懂得如何去接受一个人的爱,我好无助。”她咽下一声哽咽啜泣道。 “你连我也无法接受了吗?”王豫杰将她拥入怀中,心痛的问。 “豫杰。”王怡苹抬起头来凝睇着他,泪如雨下。 “其实你懂得的,怡苹,你变了,你知道吗?”他无限爱恋的拭去她脸上的串串泪珠,“在你懂事后,你变得更坚强,原本这张美丽的脸蛋上总是戴着拒人于千里的面具,但是现在……”他轻抚她瑰丽的脸蛋,“你的心已融,你的热泪已取代了你的冰冷。” “不!我不行的!”她频频摇头,推开他的怀抱,起身背对他。 王豫杰深吸了一口气,走到她的面前,“你爱我吗?”他严肃的凝睇着她,屏息以待的等待她的回答。 “我……我……”她嗫嚅的道。 “我是鼓足了许多勇气才敢再次开口,请你回答我。”他紧紧扣着她眸中的纷乱无措。 “我、我……”王怡苹吞咽一下,仍不敢对自己的心坦然。她行吗?在确信扶养自己二十多年的爸爸仅仅是将她视为报复的棋子后,她对人心感到莫大的怀疑,她的心也没了元气而变得枯萎,她害怕自己也害怕别人,可是眼前的是哥哥,是她最爱最爱的哥哥……“若你仍旧认为我只能当你的哥哥,我会仅守这个位置,今后绝不逾越。”见她面露难色,他眉头深锁,苦笑摇头。 “我真的……”王怡苹摇摇头,不知如何说出心里的万般滋味。 “你还是不能。”王豫杰吞下心中的苦涩代她回答,“没关系的。”他转身掩饰心中的沉重挫折及脸上的凄凉苦笑,“待会儿我就回台北。”他垂着双肩、哑着声音道。 “不待下来过夜吗?”她愣了愣,赶忙叫住他。 “不了,太麻烦伯父、伯母了,我先进去。”他头也不回的走。 “豫杰!”见他寂寥的身影,她心生不舍的扬声叫他。 “嗯?”他做了几次深呼吸才回过身来面对她。 “我……”她欲言又止不知该说什么。 第10章(2) 第1o章(2) 看着地无依的水雾眸子,他的心再度泛起不舍。 他不该逼她的,她还需要时间学习重新爱人的能力。“我没事的,只是……”他走回来,牵起她的手,将刚刚手中那片温热、翠绿的油亮树叶放在她的掌心再拿走她手中的那只枯黄落叶。 “有时换个心境,你就可以选择一片闪亮耀眼、欣欣向荣的荫地绿叶,又何必执着于手中早已枯萎的落地黄叶呢?”他握住她的手再紧紧的传递一份温暖后,他松开手,鼓舞的道:“你做得到的,怡苹,我走了。” 她低头注视着手中的树叶,她该如何选择呢? “如何?”曾明右一见王豫杰走入屋内赶忙问他情形。 他垂头丧气的摇摇头,“没关系的,我会好好善尽哥哥的责任,她就麻烦你们照顾,我先回去了。”他彷佛一刻也留不住的匆促回答。王豫杰,别再多想了,以后怡苹只能是妹妹!妹妹!他在心中不断地告诉自己。他紧握拳头,强压下心中那股强烈的失望及伤心离开。 “这……”看着他僵直离去的背影,许琼如怔愣无语。 “算了,他心里难过就让他走吧!”曾明右善解人意的摇摇头。 而王怡苹一进屋刚好看到王豫杰从前门离开的身影,“他真的回去了?不是才刚来?”一股怅然若失的浓烈感突如其来的直袭她的心头。 “怡苹。”许琼如慈爱的拍拍旁边的椅子,见女儿坐下后,她又朝丈夫眨眨眼,示意她想私下和女儿谈谈。 曾明右明白的点头走开。 “你对豫杰的感情如何?当真只是手足之情?”许琼如倒杯茶交到她手上。 “我……”王怡苹无言,觉得连自己都理不清的情绪又该如何向她说清。 “当年你父亲……呃,我是指你曾伯父。”由于这女儿还不习惯这称谓,许琼如也不想给女儿施加太多压力,“他向我求婚时,我的内心挣扎不已。”她的思绪飘向从前的岁月,“我自认自己是一个很倔强但内心却又脆弱无比的人,所以我也很害怕去接受他,怕他对我的爱只是一时而不是一辈子,所以尽管他如何真诚的打动我的心,但心中那道高耸的心墙却始终横亘在我们之间。” 她顿了顿,一脸坚信的凝视着女儿,“在我和他相知相交的日子里,我知道自己是爱他的,甚至可以说我很肯定自己这辈子只会跟这个人。”她笑了笑并拨了拨两鬓的秀发,“只是胆小的我却不敢跟着梦想走,只觉得能维持原状、维持现有的关系,我就很满足了。” “后来呢?”王怡苹心中明白,许琼如谈的不只是她的内心世界,更是她对情感方面的怯懦与害怕,而这跟自己现在的思虑是如此相似?!突然,一个念头快速的闪过脑海,因为她是自己的母亲!忽然间,王怡苹觉得自己和曾伯母的陌生距离似乎在瞬间拉近了! 许琼如喝了一口茶,“他一直在等待,等待我能完全敞开心灵接受他,使得我既感动他的用心也气自己的懦弱,直到有一天……”她瑟缩一下,彷佛往事重现,而她的感受仍如此强烈,“他在执勤途中遭歹徒射中三枪,生命垂危……”她热泪盈眶,“他因伤重流血过多而昏迷不醒,当时很多人在床上唤他,他都没反应,可是我一哭,他却叫了我的名宇。” 她拭去眼角的泪。“我很怕他离开我,在我紧握他的手,感觉生命在他身上流失时,我差点疯狂。”她哽咽的继续道:“我在心中一直呐喊着不要走、不要走!不要留我一个人!” 许琼如破涕为笑,“我知道他听到我的呼唤了,因为他握紧了我的手,虽然只有几秒钟,可是我真的知道他听到我了。很神奇,对不?可是在那一刻我感到彼此的心灵相通,而后,他的病复原之快,连医生都大叹不可思议。” 她伸出手抹去女儿脸上的泪珠,这时的王怡苹才惊觉自己脸上竟是满脸泪痕。 “之后,我明白了,也不再懦弱的当爱情的逃兵,怡苹,命运虽然是掌控在自己手中,但是也必须懂得及时珍惜,以免造成遗憾,你明白吗?”许琼如语重心长的道。 王怡苹感受到她心里的那座城墙已渐渐瓦解,她朝许琼如哽咽的点点头。 她微笑的拍拍女儿的手,温柔的道:“我希望你能勇敢的面对感情,及早向自己的心坦诚,这样相爱的两个人也能少受一些苦。” “伯母,我……”她泪眼迷蒙的看着许琼如。 “我很清楚,虽然林彦新那样待你,可是基于他抚育你的恩情,你仍然爱他,是不是?” “我……”王怡苹思忖一下,点头承认。 “那豫杰呢?你是个善良的孩子,更要懂得借福及借缘,你希望豫杰这一生只与你擦身而过?而陪伴他一生一世的女人却是另一个?”许琼如诚恳的希望她能一语敲醒梦中人。 王怡苹身子一僵,她想到胡艳秋,那一段她被妒嫉啃嚼、辗转反侧的日子,而后还有另一个女人会陪在哥哥的身边?“不!”她倏地站起身,笑着拭泪的朝外跑去,“我马上去找他!” 她愿意让另一个女人陪着哥哥一辈子?不!当然不!她是爱他的!她爱了他好多年了,也只爱他一人,她不要有遗憾……挥洒着泪水,她冲向车库。 由于一颗心全惦着他,她并没有注意到去而复返的王豫杰,还结结实实的撞上他的胸膛,她抬起头来!“豫杰!”泪眼汪汪的她欢喜的一把抱住他。 “为什么哭了?受了委屈?”他一脸担心,开了一段距离后才发觉先前要送给她的珍珠耳环还躺在他的口袋里,再三考虑后,他还是折返回来。 “嗯嗯……”她拚命的摇头,“为什么回来?” “礼物忘了给你,呃!情人节礼物,不过,你也知道在外国,情人节送礼不单单是情人间互送,父母、朋友、同仁……”他尴尬的边解释边从口袋里拿出红丝绒的盒子打开,是一对晶莹剔透,款式大方的珍珠耳环。“第一眼看到它,我就觉得它最适合你,只是没想到现在却变成……”他腼腆的住了口。 “变成什么?”王怡苹泪眼婆娑的问。 他故装无所谓的耸耸肩,再轻柔的拭去她的泪水,喃声道:“也是和自己的爱情说再见,今后我将当你只是妹妹。”语毕,他勉强的扯出一抹苦笑。 “不,我不要只是你妹妹,我不要!”她哽咽的反驳。 王豫杰愣了愣,不解的明眸梭巡着她再度盈满泪水的秋瞳。 “我爱你,我不要当你妹妹。”她哭喊而出。 他的心陡地漏跳一拍,“你说的是真的?”他炯炯有神的眸光中闪着难以置信的神采。 “真的,我胆怯、我害怕,可是我懂了!”她眼角噙着泪、频频点头。 他拉开她激动的问:“真的?”他的心可无法承受这高低起伏的震撼。 除了频频点头与泪如雨下的泪珠外,抽噎的她已不知如何倾吐在那瞬间一涌而上的款款深情。 “怡苹。”他用力的抱紧她,“怡苹,真的、真的?” “嗯,我不要有任何遗憾,我不要别的女人陪你一辈子,我……” 再也无法克制心中的欲望,王豫杰一把搂紧她,一俯身就给她一个缠绵悱恻的深情之物。 多年来的柔情几许,在这一刻,悸动的两颗心终于找到归处,他为这份惊喜的幸福而落泪,觉得上天是替顾他的! 良久,王豫杰凝睇着依偎在他胸前的王怡苹,“为何想开了?”他很好奇。 “是伯母的一番话,太多了,以后再好好的跟你讲,可是……”她瞥他一眼。 “可是……”他不解的低喃道。 “我和他们才刚相认,我想……他们……”她欲语还休。哥哥是不是爸爸的亲生儿子已无从证实了,但她还是担心曾伯父会介意,毕竟刚刚只有曾伯母鼓励她,虽然他每回来看她时,曾伯父仍是以礼相待,可是她还是担心。 “傻瓜!”王豫杰明白她心中的顾忌,“先前我能鼓起勇气再次向你表白,是因为曾伯父的鼓励,我想他们很明白的。” “而我是因为曾伯母的劝告才……”王怡苹摇摇头,“他们对我实在太好了。”她的心中涨满浓浓的温情。 “他们更期待你叫他们一声爸、妈。”王豫杰爱怜的揉揉她乌黑的秀发。 “豫杰。”她凝视着他。 “你已勇敢面对你的内心了,还需要挣扎吗?那是你一直渴望得到的父爱及母爱,他们就在你身边,你还有什么好顾忌的?”他直直的睇视着她,眸中带笑。 回视着他如春光般的温柔明眸,她漾起一丝动人的微笑,“我真的明白了,我不只可选择一片暖暖的绿意,更可以拥有呵护我的阳光及小雨,是不?” “嗯,回过头吧!”他灿烂的回以一笑。 “咦?”她怔了怔。 “他们等你叫这声爸、妈已经二十六年了。”他笑笑的将她背转身去。 回过身,见曾明右夫妇皆目有泪光,慈爱的看着她时,她顿了顿后,一步一步的走向前,欢喜的泪水已满溢,她加快脚步,心中的爱意亦化成一声声的呼喊, “爸、妈,爸、妈……” “女儿、女儿……” 王怡苹紧紧的拥住眼泛泪光的他们,发现心中曾有的无助、不安早已被一片暖阳取代,再也锁不住盈眶的热泪奔流,她握紧了他们的双手,美丽的脸孔漾起一丝幸福又快乐的微笑。 ——全书完—— *欲知苏博谦与沈欣辰的深情恋曲,请看邀月钟情一生29o丈夫系列之一《恶棍丈夫》 *欲知柳浪平与陈馨圆的甜蜜恋情,请看新月浪漫情怀699丈夫系列之二《找碴丈夫》 *欲知晓陈律廷与易靖茹的爱情故事,请看邀月钟情一生318丈夫系列之三《赠品丈夫》 *想看谢骅庭与雷伊安如何共谱恋曲吗?请看邀月钟情一生329丈夫系列之四《凤梨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