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手当家》 第0001章 姓白名手 白手是个人名，真的，还名符其实。 浙东沿海的温（岭）黄（岩）平原，有一个名叫白村的自然村。 奇怪的是，白村一百来户人家，不是姓童就是姓陈，只有一户姓白。 白家老爷子和白家老太太，方园几十里都很有名，老两口在政府机关里工作，一个看大门，一个当清洁工。 人家可不是什么临时工，解放前就是游击队的交通员，是老革命，只是没有文化，才在机关当了勤杂工。 一九七五年，老两口一起提前退休，二儿子三儿子顶替上班，一个在工厂当工人，一个在机关开车，双双吃上了商品粮。 白老爷子有四个儿子一个女儿，小儿子在外当兵，最小的是女儿，高中毕业后也在公社的中心小学教书。 唯有大儿子白振兴，没分到白老爷子的一丁点好处。 不仅没有好处，从白振兴出生时，白老爷子就没正眼看过一次。 原来，白振兴生于正月初一，在当地，传说正月初一出生的人，一辈子受苦受难，是个灾星。 白振兴刚生下来，就被送给同村的童老五，童老五一辈子光棍，是个说书人。 还别说，白振兴虽没进过学校，却把童老五的说书本事学了个底朝天。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白振兴靠着说书这个能耐，没干过一天农活，童老五死后，他就成了温黄平原有名的说书人。 靠着这门手艺，白振兴娶了老婆，还接连生了仨儿子俩女儿。 白振兴的老婆郭彩娥，来自山区，长得好看。但从小患有小儿麻痹症，天生腿疾，又有贫血症，干不了农活。 孩子多，负担重，白振兴压力山大，开始嗜酒，自暴自弃。 后来，白振兴索性玩起消失，时不时的离家不归，也不给家里钱，扔下家里一残五小死活不管。 198o这一年，白振兴春节后离家，到下半年的秋末，还不见人影。 就这么着，身为大儿子的白手，赶鸭子上架，义无反顾的成了当家人。 白手十五岁，初中刚刚毕业，长得酷似他爸，也是眉清目秀，一张娃娃脸，身材又壮又高。 可惜，白手这个倒霉孩子，跟他爸一样，恰好也是正月初一出生，也是人们口中的“灾星”。 这还不够，白手的左手掌心，有一个豆大的白疤，娘胎里带的。 正月初一生灾星，左手白斑没好运。 凭这两句老话，注定了白手的童年时光，村里没人愿跟着他玩，没人登他家的门，更没人允许他进家门。 勉强读了五年小学两年初中，白手就没有过同桌，谁愿意跟一个灾星坐在一起呢。 至于白手这个名字，是不靠谱的父亲给起的，还挺实事求是，随口一叫，就在村里叫开了。 白手自己倒是想得挺开，从小就没心没肺的，名字就是个符号，人家爱咋叫就咋叫。 十岁开始在生产队干农活，白手有力气，干活不偷懒。都是一村人，大多数人倒不欺负他，十五岁时，工分做到了大人的十分之七。 白手是个乐天派，整天乐呵呵的，你骂他他还乐，就没见过他愁的时候。 白手脑子好使，鬼主意满肚，当家大半年，硬是没让全家人饿着。 白手心有点狠，手有点辣，吃了点亏，他会暗暗找补回去，谁要欺负他弟弟妹妹，他敢拿着锄头砸你门窗。 但今天晚上，白手愁了，愁得一个人蹲在门口，老半天一动不动。 明天，上面要派工作队，到白村来搞试点，生产队就要分田到户，落实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 这是好事，自己干自己的活，白手喜欢。 可欠着队里的八十几块钱怎么办？ 按照规定，生产队解散，队里的生产资料要分，欠帐也要先还。 白手知道，八十几块钱，他就是把刚分到家的七百多斤晚稻全部卖掉，也不够还的。 除了稻谷，家里穷得叮当响，四间破平房，一辆破板车，什么值钱的东西也没有。 不还欠帐，怎好意思分田，队里那些大农具，农船、打稻机、犂耙、水车……也就失去了使用权。 活人不能让人尿憋死，虱子多了不怕咬，办法总比麻烦多。 白手去找老队长。 整个第一生产队，四十多户人家，一百六十来口，也就老队长拿白手当人看待。 老队长是个大好人，他安慰白手，欠生产队的钱，由他担保。到时候，白手家的债务，会分摊到几户人家，由老队长安排，并做说服工作。 总之，老队长让白手放心，不管怎么样，白家都能分到该分的承包田。 白手放心了，哼着小曲，披着夜色回家。 走到拐弯处，尿意来袭，白手停下，一边坏笑，一边冲着人家的墙根撒尿。 这是陈会计家，仗着兄弟多，这家伙跟白家不对付，最看不起白手，白手没少吃他的亏。 挖不了陈家墙脚，撒泡尿出出气也好。 咦，屋里还亮着煤油灯，还有人说话。 好奇心顿起，白手蹑手蹑脚，来到窗台下，将一只耳朵贴到木窗的缝隙上。 “大哥，明天分田怎么分啊？”陈家老二的声音。 “老规矩，抓阄呗。”是陈会计的破嗓子。 “有好田，有坏田。大哥，咱万一分到坏田，亏就吃大了。”这是陈家老三，白手常跟他斗嘴打架。 “对啊，大哥。要是分到那片高田，三天两头的漏水，光灌水费就付不起。”陈家老二最聪明，也就是最狡猾，号称陈家大军师。 狗日的陈老二，白手心道，你白手爷爷我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啊，明天你们要见机行事，把握好抓阄环节。你俩听好了，这个阄肯定是我来做。谁排前，谁先分，谁就能分到好田。到时候啊，你们要抢先抓阄，抓那几个我做了记号的阄。” …… 白手听着听着，差点笑出声来，赶紧拿手捂嘴。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隔墙有耳，狗日的陈大陈二陈三，我白手谢谢你们啊。 一边乐呵，一边悄悄后退十多步，白手转身就跑…… 第0002章 先下手为强 第二天上午，工作队来了，公社领导来了。第一生产队所在童家祠堂，挤满了户主和社员。 还有同村的第二生产队和第三生产队的代表，大队干部，其他生产队的负责人。第一生产队搞试点，他们是来观摩学习的。 也有看热闹的，本地的外地的，都没让进，但可以站在门外窗外观看。 当然少不了白手，他就龟缩在老队长身后，蹲坐在地上，不显山不露水。 陈家老大也就是会计，眯着一对三角眼，坐在老队长的那边，拿着算盘和帐本。 陈家老二和陈家老三，坐在老队长这边，几次想把白手赶走，就差动手动脚。 可白手坚守原地，死赖着不动，众目睽睽，陈家俩兄弟没法用强。 工作队的人宣读了不少文件，大讲特讲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重要意义。 公社领导讲了落实家庭联产承包制的具体办法。 大队支书讲了第一生产队的土地承包办法，和生产队的生产工具的分配办法。 农船和大农具不分，各家各户共同使用，维修费用按田亩数分摊。 第一生产队共有164口人，85亩水田，决定每人分配o.5亩，多出的3亩交给大队处理。 陈会计言，按照人口数，和家庭成员的年龄结构，确定每户的公粮、农业税和上交提留的数额，以及口粮基数，逐家逐户的宣读了一遍。 承包期十五年，十五年到期后，原则上再延长承包合同。 像白手家这样欠帐的家庭，要么马上还钱，要么写欠条，把帐摊分到有进帐的农户。 每家一个代表，纷纷举手，表示没有异议，同意上述办法。 白手一字不漏的听着，把自家的“帐”记得清清爽爽。家里七口人，能分3.5水稻田，但自己以及弟弟妹妹共有五人，年纪太小，口粮基数少，需要上交的公粮就多。 轮到老队长言，他公布了具体的分田方案。用抓阄的办法，确定分田顺序，谁排前面谁先挑。 全队的水稻田，一半在村庄附近，有好田有孬田。还有约三分之一分布在两个屿渚上，每次干活都要摇船来往，是最次的水稻田。 好田地势低洼，不易漏水，全队也就十来亩。孬田地势高，大水时不易受淹，但漏水漏得快，费时费工。 抓阄就要先做阄，这个工作与以往一样，由陈会计负责。 祠堂有个阁楼，陈会计一个人上楼做阄，就是在纸上写“1、2、3……”，一户一个，折好后打散，让户主们自选。 老队长也没闲着，拿出一张手画的田地示意图，正是第一生产队的水稻田，摊在面前的旧桌子上。再拿着半截铅笔，在图上标注顺序，先近后远，先好后孬。 用了十多分钟，陈会计做了四十二个阄，放在一个畚斗里，拿手摇了摇，递给了老队长。 白手这时站起身来，上前两步，不等老队长开口，又瘦又长的胳膊就搁进了畚斗里。 本来，已有七八条胳膊也伸进了畚斗里，但看到白手的左手，顿时纷纷缩了回来。 白手的左手有白斑，都说谁碰谁倒霉，队里没人敢碰。 陈老二吼了一声，先踹白手一脚，再揪住白手的后衣领，要把他拽开。 白手嘻皮笑脸，不为所动，左手已抓住了一把阄。 老队长主持公道，瞪了陈老二一眼，陈老二怵老队长，只好松手。 “土崽子，头把吃瘪，有你后悔的时候。”老队长笑骂着，食指中指弯在一起，在白手的后脑勺刮了一下。 “呵呵，我愿意吃瘪，我愿意吃瘪。” 白手乐呵着，松开手，对着畚斗里的一堆阄瞅了起来。 大伙催促起来。 有几个阄，是捏成一团的，而其他大部分阄，都折得相对比较整齐。 白手坏坏的笑了笑，打定主意，抓了一个捏成一团的阄，退回到老队长身后。 陈家仨兄弟互相瞅了瞅，脸色有些凝重，都在心里嘀咕，这小子邪门了，怎么会去抓那捏成一团的阄。 其他人开始抓阄。 白手抓阄，大家都看在眼里，他是倒霉蛋，他抓捏成一团的阄，大家偏不跟他学。 可大家万万没有想到，陈会计根据昨晚仨兄弟的密谋，在阄上做了手脚。 那五个捏成一团的阄，分别写着12345等五个数字，有着优先挑选的权利，能十拿九稳的分到好田。 其实，真正的十来亩好田，就在陈家仨兄弟的屋后，开门就是，所以陈家仨兄弟才志在必得。 轰轰烈烈，抓阄完毕，一家一个。 白手知恩图报，眼明手快，帮老队长抢了一个，也是捏成一团的阄。 大家纷纷亮出自己的阄。 白手得了个2。 1被陈家老三拿到，分得的水田正好在自家屋后。 白手家人多，他的3.5亩水田，就在陈会计和陈家老二的屋后。 陈家仨兄弟傻了。 老队长的阄是5，正好也能分到好田。 老队长笑眯眯的，亲自动笔，把大家的顺序记了下来。 “咳咳，大家伙注意了。下午开始分田，按顺序分啊。一边分田，一边签订承包合同，要签字画押的，请大家伙带好户主私章。” 大家一哄而散。 老队长送走工作队和领导，回头一瞅，白手还坐在那里，咧着嘴傻呵呵的乐。 “土崽子，你这只手，关键时候还真是好手啊。” 老队长瞧了瞧白手的左手，笑着又伸出手，在白手的脑袋上刮了几下。 白手凑过来，在老队长耳边嘀咕了几句。 老队长朝门外看了看，强忍住笑，冲着白手竖起大拇指。 不过，老队长马上摇头道：“陈家屋后的好田，对他们是好田，对你对别人就不见得是好田。” “老叔，这话怎么讲？” “那老话怎么说来着的，他的床边，怎能让你去睡。”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对对，就这个意思。别的不说，他们就是往你田里扔点玻璃碎片，你就受不了。” 这种事，陈家仨兄弟干得出来。 “呵呵……老叔你放心，我有下一步的计划。你就瞧好吧，狗日的姓陈的，一定在外面等着我。” 果然，陈家兄弟正在外面，翘以盼，等着白手。 第0003章 第一桶金 “白手兄弟，白手兄弟。” 多么亲切多么陌生的称呼，还是从陈老二的嘴里吐出，让白手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第一生产队，嘲笑白手的人不少，敢动手的却只有陈家老二和陈家老三，白手心里恨透了他俩。 白手不理陈老二，自顾自的往前走。 “白家兄弟，白家兄弟。” 陈老二只好上手，满脸堆笑地拽住了白手。 白手没好气道：“干吗，干吗？陈老二，刚才你还踹了我一脚呢。” “我错了，白手兄弟，我错了。”陈老二举着双手笑道。 老队长却哼了一声，“陈老二，好好说话，不许动手啊。” 陈会计拉着老队长走，“老队长，我保证他们打不起来。” 见老队长和陈会计走远，白手才翻了翻白眼，瞅着陈老二问：“欠我一脚，怎么还？” 陈老二哈哈一笑，转过身去，弯着腰撅起了臀部，“老规矩，一还三。” 白手不客气，撩起右脚，冲着陈老二连踹三脚。 陈老二身强体壮，尽管白手全力出脚，也没把他踹疼。 白手气消了，蹲坐在石墩上，咧着嘴笑，“老二，你找我啥事？” 陈老二会来事，先掏出一角八分一包的雄狮牌香烟，揪出两根，要给白手敬烟。 “哎，我不会抽烟啊。”白手急忙摆手。 “学学就会了呗。” “可我不抽你陈老二的香烟。” “烟酒不分家，烟酒不分家嘛。” 陈老二硬给香烟，白手不再客气，像模像样的叼在嘴上。 他娘的，不抽白不抽。曾几何时，陈家仨兄弟就没用正眼看过他，现在分田到户，各干各的，也太扬眉吐气了。 “老二，你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嘿嘿……白手兄弟，哥想跟你商量商量，把咱俩的阄换换。” 白手马上摇头，摇得像货郎手中的拨浪鼓。 “不行不行。老二，我的手气从没这么好过，好不容易好一回，我怎么能跟你换呢。” “不白换，白手兄弟，不白换的。” 白手继续摇头，态度坚定，“老二，我可不傻。承包期十五年，我把好田换给了你，我要种十五年的孬田。不换不换，坚决不换。” 陈老二忙道：“我是9号，我大哥是15号，我们的田虽不是好田，但也不是孬田。” “呵呵，反正比不上我这2号，我那是好田，金不换的好田。” 金不换，主要是一个金字，白手故意说得又重又响。 与此同时，白手还用他的白手的拇指和食指，做着数钱的动作。 陈老二是聪明人，嘿嘿的笑了起来，“土崽子，开个价吧。” “不行，我怕上当，我得回家琢磨琢磨。” 说着，白手起身要走。 “别呀，白手兄弟。” 陈老二力气大，只是一拽，就把白手摁回到石墩上。 “白手兄弟，吃了午饭就要分田，这事不急不行啊。” 白手早就想好了，只是要抻抻陈老二，这才故弄玄虚。 看把陈老二给急的，抓耳挠腮，恨不得叫白手爷爷。 “老二啊，我不会做生意，不会喊价，还是你先说吧。” “好，我先说，我来抛玉引砖。” “我呸，是抛砖引玉，你是砖我是玉。” “抛砖引玉，抛砖引玉。”陈老二点着头道：“白手兄弟，你看这样行不？你把你的田换给我，我帮你还债。你家欠生产队的八十几块钱，我全替你还了。” “就这个？”白手的胃口大得很呢。 “以后，谁要欺负你，我替你出头。”陈老二拍着胸脯保证。 白手笑了，“除了你们陈家仨兄弟，谁敢欺负我来着？再说了，现在搞承包制，大家各干各的，你想欺负我也欺负不到吧。” “也是，也是。白手兄弟，你说，你还要什么？” “嗯……八十几块，肯定不够。老二，承包期是十五年，一年十块，你也得给我一百五十块。” 陈老二听得跳了起来，“一百五啊。” “呵呵，你看你看，心疼了吧。”白手又要起身离开，“不谈了，不谈了。” “白手兄弟。”陈老二又把白手摁回到石墩上，咬牙切齿道：“我同意，我同意。” “别急，我还有三个要求。” 得寸进尺，白手人小鬼大。 “你小子……好吧，你说来听听。” 白手的三条补充要求，还真不简单。 他要求陈家老二当众叫他白手兄弟，保证以后不再欺负他和他的家人。 还有就是，以后每年上交大队的提留款，要么设法替他免掉，要么替他付钱。 前一个要求，陈老二满口答应，后一个要求，陈老二没马上答应，说要回家跟他哥商量。 让陈老二不解的是，白手的第三个要求，是要尖壶嘴的那块水田。 “白手兄弟，你要尖壶嘴那块水田？按照抓阄的结果，那是童七叔的水田。” “我就要那块水田，老二，办法你去想。” 尖壶嘴，漏水田，上午灌水下午没，全队地势最高的水田，也是谁都不愿意要的孬田。 童七叔是全队最老实的人，正为分到孬田而在家唉声叹气，陈老二跑去说，愿意跟他换田。 可童七叔高兴之余，心里没底，最精明的陈家人要他的孬田，他不知人家的葫芦里卖什么药。 童七叔找老队长商量，老队长知道这是白手在捣鬼。 下午开始分田前，老队长把白手叫到一边，劝他三思。 “土崽子，过了这村，没了这店，你可想好了。” “老叔，你不是不反对我换田吗？” “傻小子，我是说你可以跟陈家换田，顺便赚点钱。可我没说，让你去换尖壶嘴的田，你还没学会种田，你种不了尖壶嘴的田。” “呵呵，事在人为嘛。老叔，我想多赚点钱，一口气还清欠帐，轻装上阵。” 老队长又是数落，又是劝说，可白手打定主意，十头牛也难拉回。 好田换孬田，空手套白狼，这是白手的第一桶金。 都说白手傻，傻到外婆家去了。 可白手没法子，走一步是一步，太远的事他想不透，也容不得他细想。 与陈家兄弟的“谈判”，是老队长亲自帮忙完成的，白手大赚了一笔。 第0004章 穷人穷算计 经过“谈判”，白手的狮子大开口没有完全实现，但也收获颇丰。 三个收获，除了现金一百二十块，每年上交大队的提留款，前十年由陈家兄弟负担。 还有，白家的义务工，前五年也由陈家兄弟完成。 白纸黑字，白陈两家的协议，和家庭联产承包合同，都送到白家，交由名义上的户主郭彩娥盖章摁印。 白手还没成年，可以自封户主，但正儿八经的事儿，还得躺在床上的母亲出手。 母亲不住的叹息，还流眼泪，大儿子的苦心和无奈之举，她岂能不知。 尖壶嘴的三亩水田，就这样成了白家的承包田。 还有半亩是秧田，老队长特别照顾，就在白家的屋旁，出门就是，干活时倒也算方便。 与母亲的唉声叹气相反，白手高兴，一下子把八十几块的债还清了，手头还有三十几块现金，让他很有暴富的感觉。 不过，除了母亲，弟弟妹妹们也都数落大哥。 他们一致认为，老爸要是回来得知此事，大哥少不了又要挨一顿暴揍。 吃晚饭时，弟弟妹妹们叽叽喳喳，惹得白手高声呵斥，连笑带骂。 说起来，弟弟妹妹们都很听话，大哥是他们的支柱，长兄如父，这话不是随便说说的。 只是弟弟妹妹们的名字，个个都很奇葩，跟大哥的一样，实在叫不出嘴。 二弟白当，这个当字，是因为他出生在公社卫生院，当时卫生院的挂钟正当当的响。 白当十三岁，正读初二，成绩一塌糊涂，据说就没有及格过。个头倒长得不差，比肩大哥，还特能吃，饭量也直追大哥，家里人也叫他吃货。 三弟白面，这个面字，是面条的面，源于他出生时，老爸当时手里正拿着一把米面。 白面十一岁，正读小学五年级，书读得比大哥二哥都好，时不时的往家里的破墙上贴奖状。 只是人如其名，白面性格太面，姑娘似的。长得瘦不拉几，在学校没少受欺负，大哥二哥跟人家打架，十有八、九是为了他。 大妹白米，柴米油盐的米，她出生时，父亲正在淘米，灵感起来，名字张口而出。 白米九岁，读小学三年级。黄毛丫头，小大人似的，六岁就学会了烧火做饭，是干家务的好手。 小妹白雪，兄弟姐妹里名字最好听的一个。生她那天晚上，大雪飘飘，母亲起名，父亲没有反对。 白雪七岁，刚读小学一年级，长得好看，俩小辫子，人挺聪明。用大哥的话讲，小妹属于将来不愁嫁的那类姑娘。 说完白家的人，再说白家的房。 白家住的是白振兴的义父童老五的房子。 位于村西口，四间又旧又破的平房，却有前院和后院。 前院门外就是穿村而过的大路，后院稍小，紧挨小河。前院有树，两棵石榴两棵桂树，一棵银杏一棵杨树。后院有竹，有棕榈树，还有一棵枣树一棵柿树。 房子坐北朝南，东头第一间父母住着，第二间一半是杂房，一半归俩丫头住。 第三间也分两半，前半部分是堂屋，后面约三分之一是厨房。堂屋是全家吃饭的地方，但因为母亲行动不便，现在吃饭都在母亲的屋内。 西头那间归仨兄弟住，三张板床，白手和三弟白面的紧挨着，二弟白当的离门最近。 木砖结构的房子，上面是灰瓦，虽有百年历史，下雨时漏水，但也还能居住。 白手不操心房子的事，因为没钱，操心也没有用。 一边吃饭，白手一边琢磨，口袋里的三十块钱怎么花，该花在什么地方。 因为白手当家以来，还从没有这么富裕过。 让白手没想到的是，弟弟妹妹们唠唠叨叨，其实也惦记他口袋里的钱。 白手知道，但只顾吃饭，装不知道。 二弟白当不敢说，怕大哥揍他，他拿脚踢了一下三弟白面。 白面道：“大哥，该，该零花钱了吧。” 白手不吭声。 大妹白米拿手拽了拽小妹白雪的衣角。 白雪道：“大哥，已经俩月没零花钱了。” “听妈的。”白手咧嘴一乐，老二老四算是摸准了他这个大哥的脉，老三老五开口，他很难抵挡。 母亲微笑道：“手啊，你看着给。” 白手放下碗筷，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零钱，刚放到桌上，就有八只手来抢。 哼了一声，白手伸手打手，特别是二弟的手，被他摁在桌上打。 二弟哇哇直叫，“大哥，你干吗只打我啊。” “呵呵，你的手经打。” 白手分钱，零花钱一人两角，弟弟妹妹都还在读书，他又每人给了两角钱买学习用品。 “都省着花啊。到过年前，你们都没零花钱了。” 三弟与大妹和小妹，拿到钱后，立即各拿出两角，交由母亲保管。 “大哥，剩下的钱你打算干啥？”二弟一边问，一边把自己的四角钱塞进兜里，这家伙有钱就花，估计四角钱在他兜里待不了三天。 白手瞪了二弟一眼，“家里的钱，用不着你惦记。”拿出三十元钱，交到母亲手上，“妈，十元是他们下学期的学杂费，再十元是你和他们过年做新衣服的钱，还有十元是咱家过年的开销。” 母亲一边点头，一边把钱收了起来。 白手兜里的钱，只剩下了五块六角七分。 吃罢晚饭，三弟与大妹和小妹收拾家务。 二弟早没了人影。 母亲对白手道：“手啊，过年的柴禾，你要早点备好。” “哎呀，我差点忘了这茬。” “手，要不……要不你去外公家要点？”母亲柔声道。 白手没有张嘴，脸色不好。他怕走亲戚，就是因为他是“灾星”，外公外婆也不大待见他，他懂事以后就没再去过外公外婆家。 母亲叹了一声，“算了，再想别的法子吧。” 穷人穷算计，离过年还有一个半月，过年的打算必须早做。 晚稻进仓，暂时饿不着肚子，柴米油盐，柴字当头，怎么能不准备柴禾。 白手又坐在堂屋的门槛上，迎着冷嗖嗖的夜风琢磨，该到哪儿去弄柴禾呢？ 第0005章 白手出损招 白手知道，过冬需要柴禾。 水乡人的柴禾，除了干稻草就是商品煤，要不就去集市上买点木柴。 干稻草不经烧，还得省着烧，要是养猪的话，干稻草还要用来垫猪栏，干稻草根本不够用。 煤倒是个好东西，供销社里有得卖，可那是凭票的，白家倒是分了三十五斤煤票，每人五斤，那也是杯水车薪。 去集市上买木柴，白手舍不得，这个钱能不花就不花。 白手脑子活，想到前院后院的几棵树和那小片青竹林，可不能轻易走这一步。这是家里目前最值钱的东西，不到万不得已动不得。 看着院子里的几棵树，白手却有了灵感，想出了一条“妙计”。 第二天白手早早的起床，腰插柴刀，肩扛锄头，踏着薄霜，披着露水，穿过晨雾沿着河岸朝尖壶嘴走去。 太阳还没上山，东方的鱼肚白，开始冲淡迷雾的笼罩。 尖壶嘴三面环水，像个半岛，冬季是枯水期，河床暴露，泥堤裸悬，真的不是种植水稻的好地方。 好在河沿上种着不少桑树、柳树、槐树和苦枣树，能稳固河堤，防止水土流失。 虽没吃早饭，但白手是干活的好把式，有的是力气。 放下锄头，吐口唾沫，双手搓搓，拿出柴刀，白手忙活起来。 两个小时多，三十多棵大树小树，全被白手“修理”了个遍。 不过，所有的树都砍而不倒，乍看上去，都还好好的。 接着是拿锄头干活，刚分了田，分界线上要做出一条新的田埂。 这是个累活，三亩田做成一块，要把那条旧田埂先切成一块一块的，再搬到新田埂的位置上垒好夯实。 新田埂约四十米长，一米三块，每块四五十斤，总共一百二十多块。 从旧田埂到新田埂，来回有五十米，白手没吃早饭，又已砍了两小时的树，已经累得不行，这移动田埂的活，干了几下就扛不住了。 拿着锄头切了五六米的旧田埂，白手就累瘫在田埂边，冲着天上的太阳直喘气。 “大哥。” 俩弟俩妹，都出现在田野上，二弟还提着瓷水壶，大妹拎着个小竹篮。 “你们来干什么？怎么不去上学啊？” 二弟笑道：“大哥你累傻了，今儿是星期天。” 白手噢了一声。 三弟道：“大哥，妈让我们来帮你干活。” 大妹道：“大哥，你先吃饭。” 小竹篮里有饭团，还是热的，白手拿过来，两口一个，狼吞虎咽，接连吃了五个。 三弟嚷嚷起来，“大哥，你省着点吃，这是咱们大家的中午饭。” 白手笑笑，放下竹篮，拿过水壶，咕嘟咕嘟的一阵猛喝。 饭不够，水来凑，这是白手一贯的填饱肚子的办法。 吃饱喝足，白手起身，亲自示范一遍，再命令弟弟妹妹们开始干活。 可弟弟妹妹们力气小，搬不动四五十斤重的泥块。 白手只好挥起锄头，把那些已经切割好的泥块，再次一分两半。 三弟与大妹和小妹都欢快的干起来，因为大哥搞了个临时奖励措施，今天的活干完，每人一角五分的工资。 白手把二弟拽到一边，小声的喝问道：“你小子，昨晚干啥去了？” “嘿嘿……”二弟只笑不说，笑得邪乎。 白手擂了二弟一拳，又狠又重，“是不是耍钱去了？” “冤枉，大哥，我保证绝对不是。” 二弟不怕疼，反而继续坏笑。 白手心里一动，“哎，到底干啥去了？” “大哥，是这样的。陈小栓说，陈老三打他妈的主意，翻过他家的墙头。他和他妈都很害怕，就叫我去帮他。对了，他还给我钱，一个晚上一角钱。可昨晚守到下半夜，陈老三都没出现，害得我和小栓在外面冻了大半夜。” 原来是这档子事，白手咧着嘴笑了。 陈老三这个家伙，就是有点那个，别人偷鸡摸狗，他爱拈花惹草。 陈小栓是二弟的同学和死党，他妈是个寡妇，人称陈寡妇，长得漂亮，是周围几个村公认的美人。 “大哥，我这是为民除害啊。” “呵呵，干活，干活吧。” “大哥，说好了的，我今晚还去。” “你小子，就为一角钱啊。” “一晚上一角钱，大哥，这钱好挣。” 倒也是，好歹也是一条赚钱的门路，再说陈寡妇有钱，不挣白不挣。 白手心动了，“老二，要不大哥帮帮你们？” “大哥，你说的是真的？”白当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村里没几个人搭理大哥，大哥也从不串门，更不爱多管闲事，今儿个算是太阳从西边上山了。 “当然是真的，赚钱的事，你大哥我从不开玩笑。” 白当大喜，拍着腿道：“就这么定了。大哥，回头我找小栓说去，保准他举双手欢迎。” 白手能打架，也敢打架，他还会整人，更会暗地里整人。 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五兄妹干了一整天，完成了白手预设的任务。 一条旧田埂没了，一条新田埂诞生，以新田埂为界，尖壶嘴的三亩水田，就是白家脱贫致富的起点。 吃了晚饭，天已擦黑，白手还有事干。 白手带着柴刀和草刀，用队里的木船，载着俩弟俩妹，摇着船来到了尖壶嘴。 船靠岸，白手收桨，跳上岸，先把木船固定好。 河岸上的那些树，早上被白手砍断，经过一天的风吹日晒，早已摇摇欲倒。 白手先来到那棵苦枣树下，拿刀砍了三五下，苦枣树应声而倒。 二弟佩服之至，“大哥，咱家过冬的柴禾有了。” “快干活，快干活。”白手催道：“老二，你拿草刀，负责砍削树枝。你们仨，先搬搬得动的，都往船上搬。” 弟弟妹妹们一阵欢呼，纷纷行动起来。 乘着夜色，大干特干，木船满载而归。 等回到家里，还得把一船的树干树枝搬上岸，藏到后院里。 三个小的累得不行不行的，早就回房，倒头就睡。 只有二弟白当，还有大事，他答应帮陈小栓保卫他妈。 主要是大哥出马，让白当更加来劲，早忘了累是什么滋味。 白手答应过的，当然要去，只是需要先取得陈小栓的同意。 第0006章 打错了人 在白村，要说有钱人，陈寡妇家就是。 陈小栓他爸，是省里某煤矿的干部，几年前出事故殉职，矿里给了好几千块抚恤金。 陈小栓和他的两个妹妹，还能收到抚养费，每人每月十块。 还有，陈寡妇有个叔公，早年定居海外，做生意了大财，每年都往内地寄钱。据说陈寡妇一年能分到好几百块，美元港币啥的都有。 陈寡妇会算计，在村里放贷为生，以钱生钱，利息二三分，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陈老三刁得很，既惦记陈寡妇这人，也惦记着陈寡妇的钱。 对付陈老三，还能赚点钱，白手太愿意干了。 可陈小栓有点不情愿，白手是个灾星，从小他妈就教导他，不要跟白手来往。 白当开导陈小栓，“小栓，咱俩对付不了陈老三。我大哥打架厉害，有他帮忙，保准能行。” 有道理，可陈小栓不让白手进门，“那你们等等，我问问我妈去。” 陈小栓转身去找他妈。 白当坐在陈家窗口下等着。 白手倒是沉得住气，他离陈家门还有两三米远，靠着槐树席地而坐。 一会，陈小栓回来了。 “手哥，我妈同意了。我妈说，给当哥每晚两角，你厉害，给你每晚三角。” 手哥就是白手，当哥就是白当。 听陈小栓说完，白手一把揪住了白当的耳朵，“小栓给你两角，你说只有一角，臭小子，财到你大哥身上来了。” “大哥，我错了。”白当赶紧陪起笑脸。 不过，陈小栓道：“手哥，你得在外面待着。” “我听你的，待哪儿都行。”白手当然不反对，他是全村不受欢迎的人，谁也不喜欢他进门。 白当道：“小栓，这可不行。让我大哥待在外面，陈老三要是进了屋子，我大哥帮不上忙啊。” 听白当说得有理，陈小栓又跑去请示他妈。 结果就是，陈寡妇同意白手进入院子，就是不能进屋。 这个不错，白手伸手，不客气道：“小栓，咱先小人后君子。” 陈小栓笑了，“手哥，你真讲究。” 三角钱到了白手的兜里。 当然，白当也拿到了他的两角。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白家俩兄弟分头埋伏。 白当跟着陈小栓进屋。 白手在院子里，找了个好地方，紧靠着屋子的稻草垛，倒退着钻进去，既隐蔽又防冷。 不行，手头没有家伙，打不过人高马大的陈老三。 白手爬出来，在院子里找了根竹扁担，带着扁担回到草垛里。 这时，屋里传来钟声，当当的正好响了十二下。 白手心道，老话说，坏人做事半夜后，陈老三也该来了吧。 还别说，墙外真有动静。 白手心里一紧，搞小动作他是轻车熟路，没少让陈老三上当吃亏，可设埋伏对付陈老三，他还是头一回。 陈寡妇家的院墙，是砖头砌的，只有一米五高，能防君子不防小人。 啪的一声，陈小栓搁在墙头上罐头瓶子掉到地上，还真派上了用场。 白手屏住呼吸，不为所动。 过了一会，有人扒墙，就在稻草垛边上。 白手能听到扒墙者粗重的呼吸声。 应该是那狗日的陈老三。 只听陈老三下了墙，沿着稻田垛，轻手轻脚的接近了屋子。 还别说，白手找的藏身之处，正好对着陈老三，可谓歪打正着。 距离不到一米。 月亮被乌云遮挡，月光黯淡，但白手还是看得到人影。 这个陈老三，鬼鬼祟祟的，腰弯着，不像平常趾高气扬的时候。 做坏事，心虚着呢，白手心道。 白手反而不紧张了，手握扁担，随时准备出击。 陈老三终于挨到了窗台边。 原来，陈寡妇住在东厢房，就是这个挨着稻草垛的房间。 陈老三开始扒窗，他手里有把小刀，正在挑窗门的门闩。 白手心道，陈寡妇会过日子，那么有钱，还用这种老式玻璃木窗，倒是给陈老三这样的混蛋留下了机会。 门闩挑开，屋里没有反应，陈老三再慢慢地拉开一扇窗。 白手出手了。 先把身子挪出一米，脑袋和肩膀离开稻草垛，再使出浑身的力气，拿着扁担狠狠的捣向了陈老三。 噗，一声闷响，正中陈老三的的腰部。 陈老三猝不及防，扑到窗台上，脑袋正好磕着玻璃窗，哗的一声撞碎了玻璃。 “有贼呀。”屋里响起了陈寡妇的尖叫声。 堂屋的门顿时打开，白当和陈小栓双双冲出，一个手拿木棍，一个手拿锄头，也不出声，直向陈老三扑来。 陈老三慌了，连连后退。 白手坏坏一笑，端着扁担横扫陈老三。 这陈老三忒不经打，被白手的扁担扫倒在地，连滚带爬，向院门逃去。 白手爬出稻草垛，扎好步子，拿扁担当标枪，低吼一声，将扁担投向陈老三。 正中陈老三的后背。 陈老三呀了声，不顾疼痛，继续逃跑。 这一声呀，让白手怔在原地。 不对啊，听这声音，不像是陈老三啊。 白当和陈小栓终究年少，胆子不大，看白手不追，他俩也就停下，只剩咋乎。 眼看着陈老三夺门而去。 白手越想越不对劲，不等陈寡妇开门道谢，拉着二弟白当就往外走。 陈小栓追了出来。 “手哥，你不能走，陈老三说不定还回来呢。” 白手道：“小栓你放心，他看咱们早有准备，绝对不会再来。” “可是，手哥，那钱是一晚的工钱。” 这倒也是，做人不能言而无信，也不能半途而废。 白手道：“好，你俩明天还要上学，你俩去睡觉，我在这里守着，再守三个小时。” 说到做到，白手打二弟和陈小栓各自回去睡觉，自己蹲守在陈家门前的樟树上。 哪里是蹲守，其实是打盹，白手刚坐到树杈上不久，就忘了寒冷，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天已擦亮。 白手怕人看见说闲话，下了树往家开溜。 只是心里有个天大的疑问，昨晚那个倒霉蛋是谁。 听那声“呀”，白手很是耳熟，可以肯定不是狗日的陈老三。 到了家门口，白手啊的一声，终于想起昨晚那个人是谁了。 第0007章 扯平了 昨晚那个潜入陈家的人是老队长。 白手撒丫子往村南头跑，老队长一个人住在那里。 果不其然，老队长正坐在自家门口，头缠白布，布上有血，脸上有伤，左胳膊吊在胸前。 “老叔……” “你个狗日的。” 老队长怒不可遏，随手抄起门闩，朝着白手劈头盖脸。 白手闪身躲过。 “老叔，我不知道那是你啊。” 白手理解老队长，老队长丧妻十几载，俩儿仨女都已成家立业，独守空房，出点事也在情理之中。 “忒狠了，往死里打我，你小子忒狠了。” 白手陪着小心走过来，夺了门闩扔在地上，再扶着老队长坐下。 “老叔，我真不知道那人是你。” “说的是真话？”老队长余怒未消，直翻白眼。 “我誓，我要知道那是你老人家，我出门让雨把我淋死。” 白手义正辞严，又是跺脚，又是拿伸手指天。 只是这个“让雨淋死”，把老队长给逗笑了。 “老喽，老喽，阴沟里翻船，让你小子痛打了一顿。” “呵呵……”白手知道，老队长消气了，便咧着嘴坏笑道：“老叔，您不老。但跟陈老三比，你确实老了。” 老队长看着是老，五十几岁了，但人老心不老，身体也还行，百十来斤的粪担，一口气不歇还能走二三里路。 白手说出陈老三的名字，让老队长大吃一惊，他早就在打陈寡妇的主意，可万没想到还有个竞争对手。 “陈老三他……他也去了？” “昨晚没有。但据陈小栓说，陈老三在打他妈的主意，常常深更半夜时去他家搔扰。噢对了，陈家那条大黄狗，估计也是陈老三给抓去吃了。” “陈老三得手了？” “这我可不知道。” “那，那怎么又把你给扯上了？” 白手不好意思的笑道：“陈小栓请我二弟帮忙保护他们，一个晚上两角钱。我力气大，小栓他妈给我三角。我想闲着也是闲着，有钱不赚白不赚，就见钱眼开了。” 老队长笑骂道：“土崽子，你他娘的真是啥钱都赚。” “呵呵，穷人，谁让我穷呢。” 老队长轻轻的叹了一声。 白手斜眼瞅了瞅老队长，心里同情老叔，老叔太难了。 “老叔，你……你得手了没？” “土崽子。”老队长一脚踹向白手。 白手臀部着地，仰面而坐，老叔脚力蛮大，还在生气呢。 眉头一皱，计上心头，白手坏笑起来。 “笑啥？土崽子，你笑个啥？” “呵呵，大新闻，白村出了个大新闻，老队长昨晚……” 老队长气得不行，“土崽子，你敢。” 白手陪着笑脸道：“老叔，只要你不生气，不计较昨晚的悲惨遭遇，我就替你保密。” “你一个人保密有啥用。” “小栓和白当他们不知道，他们还以为，以为昨晚那人是陈老三。” “噢。”老队长松了口气，“我昨晚不小心掉沟里了，你小子懂了吗？” “懂了，懂了。”一边点头，白手一边坏笑。 咱白村都是阴沟，摔不伤人。能摔伤人的深沟都在田野上，可那都是泥沟，能把你的脑袋摔得流血么。 老队长了解白手，瞥了一眼，就知道这小子在嘲笑他，说不定，以后还会拿这事求他办事来着。 “跟我走。”老队长站起身来。 “干啥去？” “去公社。” “公差啊。”白手高兴，出公差有利可图，以前是记工分，现在直接给钱，还很风光，起码比给陈寡妇守门护院强一百倍。 老队长边走边道：“昨天刚分完田，就有人搞破坏，把自家承包田旁的树全给砍了。我得向公社报告，把搞破坏的人逮起来，关他，罚他。” 白手脸色大变，这不要我的亲命么。他立即动手，把老队长拽回来，用力摁回到门口的石阶上。 “老叔，我的亲老叔。” “怂了？不敢做敢当了？”老队长笑看着白手。 白手是真不明白，认真地问道：“砍自家承包田旁的树木，这也算破坏？” “破坏绿化，情节严重者，还得判刑坐牢。” “哎呀呀。” 白手捶足顿地，痛心疾状。 但白手狡猾，拿眼偷瞄老队长，见他老脸挂笑，便脑瓜子一转明白了过来。 “好吧，扯平了，彻底扯平了。” “咋个扯平？”老队长翻着两眼问道。 “我的事，老叔替我担着，老叔的事，我替老叔罩着。” 老队长哼了一声，似不满意。 再想了想，白手两个拇指伸到老队长面前碰在一起，“要不，我帮你和陈寡妇撮合撮合？” “去你的。”老队长老脸红了。 “呵呵……被我说中了，口是心非，口是心非了吧。” “土崽子。”骂了一句，老队长笑道：“扯平了，你替我罩着，我替你担着，你我彻底扯平了。” 白手一脸坏相，“老叔，干脆点，把陈寡妇娶回家来，省得深更半夜去偷鸡摸狗。” “去，我比她大二十多岁，差着辈份，我这老脸往哪搁去。” 这倒也是，但白手说得一本正经，“男未娶，女未嫁，凑一起天正地义，成一对理直气壮。只要她中意，年龄算个屁。” 老队长乐了，“可人家，可人家不领情啊。” 白手歪着脑袋想了想，“中医说，要对症下药。老叔，你得对症下药，看陈寡妇最缺啥，你来个投其所好。” “怎么个对症下药？怎么个投其所好？” “陈寡妇家缺劳力，你帮她干活。” “去，人家有钱，拿钱雇人，雇人干活，不缺劳力。” 白手笑道：“不懂了吧。老叔，钱和干活是两回事，王百万还要借雨伞呢。干活是为了接近人家，是为了创造机会，是为了感动人家。” 还真有道理，老队长有点心动了，“人家要不让我帮她干活呢？” “那你就死皮赖脸，坚持，坚持，再坚持。只要你功夫深，铁棒能磨成针，只要你脸皮厚，不怕她不点头。” “哈哈……你个土崽子。行，我厚起脸皮试试。要是我再翻船，我再收拾你。” 白手又笑，趁机伸出了他的左手，“老规矩，拿来吧。老叔，我不能白帮你出主意。” 第0008章 无本生意 老队长从怀里里掏出一个信封，扔给白手，没好气道：“拿去吧，土崽子。” 信封里装的是一些票证，什么烟票、酒票、布票、粮票，等等。 白手眉开眼笑，收好信封，塞进自己的口袋里，“老叔，您老就等着分红吧。” 蛇有蛇道，虾有虾路，原来这一老一小，在做贩卖票证的生意。 说起来，这源于老小二人的臭味相投，遭遇类似。 有句老话这么讲，有福之人六八月，无福之人正腊月。 这话的意思是，农历六七八月生的人有福气有好运，农历十二月和正月生的人没福气没好运。 白手生于正月初一，老队长恰好生于除夕，这一老一小简直就是同病相怜。 老队长这辈子，不招人待见的时候多，但他对白手就是另眼相看，多加照顾。 后来，就有点狼狈为奸的意思了。 老队长不识字，但他有一块牌子，全县独一份，五十年代全省农业系统的劳动模范。 凭着这块牌子，还有他大儿子在县城上班，老队长就有相当的门路。 老队长一个月要去县城一二次，在大儿子家住几天，每次回来，总是带回不少票票证证。 自己不好出面拿去卖，送人又不舍得，老队长便积攒起来，交给白手去卖。 白手称之为无本生意，每回收获，二一添作五，两人各分一半，相安无事。 明天是温桥街的集市日，白手要去街上，正好把信封里的票证卖掉。 “手，听说现在工商抓得紧，小心被逮了。” 白手满不在乎，“逮了就逮了，反正咱是无本生意。” 老队长斥道：“土崽子，能不能好好说话？你被逮了，你家里怎么办？我怎么向你妈交待？” “这个好办。呵呵，我要真被逮了，我就把您老给招出，我就说我是给您跑腿的。” “滚，滚滚。” 晚上，白手还和二弟一起，去陈寡妇家，帮陈小栓守家护院。 三角钱到手，一夜无事。 凌晨三点半，白手没有回家，直接来到村外的河埠头，等着去赶集的“老大船”。 河埠头就是小码头，像大城市的公交站，只要在对的时候在此等待，就有船把你送到你要去的集镇。 老大船就是人工驱动的船，那时只有公家有机动船，民间赶集的都是木船，船上有棚，船老大拿着木桨摇动。 船很慢，但也安逸，不慌不忙，十里水路，两小时还算快的。 从陈童公社白村大队到温桥街，正好十里水路。 白手很有时间观念，知道票贩子赶的是早市，七点钟以前必须做完生意。 其实走着更快，但赶集人一般都会带货，卖的买的，乘船更为方便安全。 河埠头上，已有仨人等船。 白手走近一手，咧着嘴乐了。 陈老三，敢情他要赶集，昨晚才没去陈寡妇家扒墙。 两个箩筐，一担粳米，装得满满当当，足有一百五十来斤，原来陈老三去街上卖米。 粳米做年糕，吃来喷喷香，拿到街上能卖到每斤两角，在各类大米中，价格仅次于糯米。 陈老三坐在箩筐旁，只顾自个抽烟，没有理会白手。 还有俩人，是两口子，白村三队的童九阳和方玉兰，都是三十出头的人。 方玉兰娘家在温桥街附近的山区，与白手外公家不远，两口子空着手去赶集，主要是去方玉兰娘家拿吃的拿烧的。 烧的就是柴禾，山里人不缺，吃的一般是蕃薯丝。山区没有水田，只有旱地，种植小麦、玉米、土豆和蕃薯。 其中蕃薯属于粗粮，产量最大，山里人会把蕃薯刨成丝，晒干后拿到集市上，或直接卖钱，或与人交换大米等物。 像白村一带，属于平原，只种水稻，人口又多，口粮不够，就会拿出部分大米去换蕃薯丝。 大米煮蕃薯丝，能煮粥也能煮饭，煮饭时吃到肚子里，比光吃米饭扛饿。 白手家的主食，就是大米和蕃薯丝煮着吃。 不过今年以来，白手当家，挺有志气，蕃薯丝是街上买来的，而不是去外公家拿来的。 恰好童九阳也不大待见白手，几年前还揍过白手。 巧合的是，童九阳跟陈老三也有过节。 这下倒好，等船的四个人，三个男人互不搭理，连个招呼也没。 唯有方玉兰，善良单纯，冲着白手招呼，“小白，上街啊。” 作为不受欢迎的人，白手没想到方玉兰会开口，一点思想准备都没，只是胡乱的应了一声。 童九阳不满，重重的咳嗽几下。 陈老三坏笑起来，“哎呀，土崽子，还真招女人喜欢啊。” 这话明摆着是挑拨离间，煽风点火。 白手不接话，他在村里没有话语权，习惯用沉默应对诸如此类场合。 可童九阳不干了，白手可以不搭理，但陈老三说到了他的老婆。 “陈老三，你狗日的，早上起来没漱口吧。” “哈哈，姓童的，我漱没漱口，问问你老婆啊。” 陈老三不会说话，开口便是伤人，童九阳一下蹦了起来。 方玉兰急忙阻拦，好言相劝，死抱住老公的胳膊不放。 童九阳听劝，放下两个拳头。 陈老三气焰反而嚣张起来，挽袖露臂，张牙舞爪。 白手看热闹还不嫌事大，盼着二人打起来。 只见方玉兰捡起半块砖头，左手拿着，右手变掌，噗的一声，砖头应声而碎。 陈老三顿时蔫了。 白手冷眼旁观，大吃一惊，只知道方玉兰干农活不输男人，两百斤的担子都能挑起，没想到她还是个高手。 后来白手才知道，方玉兰的父亲是个练家子，方玉兰属于虎父无犬女。 白手做声不得，心里却向往得很，他早就想找个师傅，学点防身的本事，没想到这个师傅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老大船来了。 童九阳和方玉兰两口子先上船。 陈老三挑着一担米上船，连人带米占据了船头。 白手恨得咬牙，只好去坐船尾。 坐在棚外就是冷，冷得上牙磕下牙。 但冷能让人清醒，白手脑瓜子转悠一阵，有了个对付陈老三的坏主意。 第0009章 白手赶集 古镇温桥，始建于晋代，迄今已有一千五百年的历史。 温桥镇又叫温桥街，是周边七个公社一个镇的交通中心、经济中心和商业中心。 前街后街，一溪贯穿，河街相邻，水6平行，整个温桥街分为上街、中街、下街三段。 河埠头分布于下街两岸，早市大多设在下街，包括米行、柴行、猪行和牛行等。 白手要去的“卖票地”也在下街的一个拐角处，叫什么“鬼影拐”。 来无影，去无踪，聚得快，散得也快，卖票地又叫“露水市”。 天还没亮，街上已有起早的人。 船靠埠头，白手付了一角船钱，拿着垫屁股的旧报纸，纵身一跃跳上了岸。 不过，白手惦记着对陈老三使坏，没有马上离开。 埠头有沙堆，白手走过去，用报纸包了一包沙，再慢慢的走回来。 陈老三挑着一担米，朝米市方向，精神抖擞地迈着小碎步。 可陈老三万万没有想到，白手把那包沙子，全洒在了后面的箩筐上。 白手坏笑着离开，米掺沙，看你陈老三还怎么卖。 可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有人看到了白手的小伎俩。 白手浑然不觉，没马上去鬼影拐，而是在一个小吃摊前停了下来。 两个馒头，一碗豆腐脑，一角钱，白手就地蹲下，一手馒头一手碗的吃起来。 “嘿嘿……”有人在背后坏笑。 白手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同行”马小路。 马小路三十来岁，与白村一河之隔的马家村人，一个游手好闲还不务正业的家伙。 说起买卖票证的生意，马小路是个老资格，是白手的领路人。 “马哥，天还没亮，你想吓死我啊。” “嘿嘿，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白手知道马小路爱玩套路，说话云山雾罩，他不接话。 “小白，陈老三老欺负你，可他的大米没欺负你吧。” 白手傻了，半个馒头掉到了地上。 “看到了？” 马小路笑着点头。 “就你一个看到？” 马小路继续点头。 “怎么着，请马哥划个道来。” “自家兄弟，不用划道，不用划道。” 说归说，做归做，马小路的眼睛盯着小吃摊。 “唉，算我倒霉，今天出门没看黄历。” 白手乖乖的再掏一角钱，给马小路买了两个馒头一碗豆腐脑。 马小路蹲在白手身边，一边吃一边乐，“他娘的，还看黄历，你家有黄历吗？” 这倒也是，白手抠门，连日历牌也舍不得买。 “马哥，行情如何？” 白手干这一行，顶多算是兼职，一个月出来两三趟，道行太浅。 马小路不一样，亲自跑县城收票，温桥街每个集市必到，属于专业的资深人士。 “小白，你记住了。现在都在搞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这吃的方面，我看越来越不是问题了。” “马哥，你说得在理。”白手装谦虚，这点很讨人喜欢。 “粮票油票之类的，越来越不值钱，以后尽量少做，或者干脆不做。现在值钱的是工业类的票，化肥票最值钱，还有三大件的工业券。” “啥三大件？” “傻。就是自行车、缝纫机和手表呗。” “多谢马哥指点。” 马小路吃饱了，“小白，今儿个带了啥票来？” 白手报了他带的各种票证及其数量。 马小路如数家珍，报出了各种票证现在的行情。 白手记性好，也算得快，这趟要是顺利，他能赚十块多，与老队长对半分，他净收五六块。 俩人一边说话，一边来到了鬼影拐。 鬼影拐就是两条弄堂的拐弯处，有一座无主人的小四合院，荒废已久，现在成了票贩子的出没之地。 早来的人不少，站的不多坐着的多，坐着的卖，站着的买，大约二三十个。 白手其实不认识几个人，全靠马小路指引，与以往一样，他坐在一扇破门边，等着马小路带人过来。 还别说，马小路人头熟，他与文州那边的票贩子关系不浅。 温桥街离海边一山之隔，过了山沿海岸走十几里路，就是文州市地界。 每逢农历一和六的集市日，文州那边前来赶集的人不少，自然包括这些活跃的票贩子。 果然，马小路转了一圈，带来了两个来自文州市六清县的中年人。 白手倒是见过，但不熟，更何况人家那口文州话，简直比外国话还难懂。 干这一行，最好不交朋友，讲究的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做完生意转身走人。 有马小路介绍，生意做得顺当，对方点完票，直接付钱。 白手也不说话，点了钱，与他的心理预期只差半块钱，他不计较，点点头表示交易完成。 对方摆手而去。 这时，天才蒙蒙亮，六点刚出头。 白手要走，马小路伸手把他拽住。 “别急着走，兄弟，我带你去见见世面。” 白手坚决摇头，他知道啥叫见见世面，就是赌博耍钱，他是肯定不去的。 “你小子，他娘的油盐不进啊。”马小路叹息着坐下。 “马哥，这大早上也有耍钱的？” “那是当然，赶集的人多，耍钱的人也多，正是热闹的时候。” “你要去就去，反正我不去。” 马小路叹道：“小白，你要成为大男人，独挡一面，那种地方是一定要去的，那是独特的人生体验。” 也读过初中，马小路也能文诌诌的，时不时的说些人生体验之类的文明语言。 “我呸，你这啥歪理啊。”白手笑道：“马哥，你刚赚了三五块钱，再送到那个地方去，这就叫人生体验？去你的人生体验吧。” “哈哈……我不在乎钱，我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马小路父母早亡，吃百家饭长大。倒是娶过老婆，还有个儿子，可惜三年前老婆带着儿子跑了，至今杳无音讯。 “可是马哥，我跟你不一样啊。我爸溜了，我妈病着，我有四个弟弟妹妹。我是老大，我要是胡来，我们家会散掉的。” “嗯，好兄弟。哥跟你开玩笑，你别搁心里去。” 二人正说着，突然有人高喊，打破了鬼影拐的平静。 “快跑……快跑，工商大哥来了。” 第0010章 手艺 白手听到“工商大哥来了”，本能反应，起身转身，推开破门拨腿就跑。 工商大哥，指的是工商所打办（打击投机倒把办公室）的人。 原来，白手早有准备，坐在破门边，就是为了随时开溜。 这房子没人住，出了后门就是弄堂口，四面八方，犹如鱼入大海。 马小路更慌，他是在打办挂了号的，进去了不但要参加法制学习班，还要罚款，罚得你兜里三年空空如也。 有白手在前，马小路想也不想的跟着跑。 可两人很快傻眼，后门被封，两人齐心合力，那门就是不开。 扒窗户，二人想到一块，扒到一起。 不料，窗外有三个工商大哥，早已在窗外守株待兔，笑瞅着白马二人。 地上不行，入地不能，那就只有上天。 白手转身跑向楼梯，蹬蹬上楼。 马小路也跟着上楼，一脚踏空，身体不稳，眼看着就要下跌。 还好马小路反应度不慢，伸手抓住了白手的衣角。 吱的一声，白手身上的旧军装被扯开了。 幸得这么一缓，马小路没有跌倒。 两个人跑到了楼上。 “马，马哥，你得赔我衣服。” “快跑……兄弟，现在逃跑，比，比你的破衣服重要。” 可是，到了楼上更加走投无路，这个小四合院孤伶伶的，与周边房子不搭，简直是束手就擒。 工商大哥已经进屋，很快就会追上楼的。 白手慌而不乱，赶紧寻找空隙，准备跳楼。 “白手，咱主动投降吧。”马小路怂了。 天无绝人之路。 西边没人，西边的窗外，一米半外的地方，就是连排的街面房。 白手身手灵活，爬上窗台，双脚用力一蹬，身体纵身跃起，飞向对面的房顶。 马小路看得腿软了，“兄，兄弟，帮帮我啊。” “马哥，快点。不跳你就完了，你进去了，没人给你送饭的。” 马小路颤抖着蹲在窗台上，咬咬牙，闭着眼睛起跳。 白手差点笑出声来。 马小路跳是跳过来了，但模样狼狈，是标准的嘴啃泥，两颗门牙当场磕断，满嘴是血。 工商大哥已在窗口出现。 “哈哈，原来是你们两个活宝，都不要命了？” 白手冲着工商大哥做个鬼脸，拉着马小路踏瓦而逃，从容不迫。 猫捉老鼠，工商大哥是猫，知道老鼠也不容易，不是当场抓获，一般也是开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他们主要抓外地人，本地人抓了没多大用，更何况像马小路这样的老油条。 俩人找个没人的地方跳回到地上。 终于安全，白手想分道扬镳，可马小路要去卫生院看嘴看牙，硬要他陪着。 白手只好也来到温桥镇卫生院，待马小路被医生接收，他立即离开卫生院。 因为白手的大舅妈在卫生院上班，大舅和大舅妈特别的看不起他，拿他当瘟神，他也懒得见他们。 在温桥街，除了亲戚，白手还有三个熟人，一个是同村的小兼同学，一个是小学同学，一个是初中同学。 那时县下有公社，县和公社之间还有个区。温桥区所辖七个公社一个镇，就包括陈童公社和温桥镇。 白手小学读了五年，前三年在村小，后两年在公社中心小学，初中两年，读的也是公社中学。 全区就一所高中，温桥中学，与白手无缘。 不是白手读书不行，实在是家里的条件不允许，要是父亲在家，要是家里不需要他来当家，现在他应该就是温桥中学的高一学生。 不过作为农民，白手能读完初中，在村里也算得上是文化人了。 读书，白手大概不会再想。 现在的白手，想的是钱，如何把别人的钱赚到自己的兜兜里。 三位老同学都混得不赖，白手想取取经，学习学习。 白手也不买东西，就沿街转悠起来。 同村的童六子不在，他家铁将军把门。 童六子他爸童三河是木匠，在木器社上班，童六子在木器社当学徒，估计爷俩出去干活了。 白手来到中街，想去豆腐店找杨秋运。 杨秋运也是子承父业，父亲杨炳辉是做豆腐的师傅，他初中没毕业就学做豆腐的手艺。 可豆腐店也是集体的，有人把门，把门人凶巴巴的，不让白手进门，也不帮白手喊人。 白手没不高兴，只是心里琢磨，自己该不该也学一门手艺。 有手艺真好，童六子和杨秋运的日子就过得比他好，全凭他们的爸爸有门手艺，童六子和杨秋运学会了父亲的手艺，起码就能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 可白手马上又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老话讲得好，师傅领进门，修行靠自己，他白手名声不好，有哪个行当的哪个师傅愿意收他。 再说了，三年学艺，两年报恩，要让白手五年不赚钱，他做不到，因为他家里还有五张嘴。 学手艺这条门路走不通。 对三个老同学，白手只有羡慕的份。 一起读到初中毕业的陈亮，也正在学艺，他爸陈宇良是打铁的。 中街附近的后街，打铁铺里正炉火旺旺，叮叮当当。 一大一小挥洒汗水，正是陈宇良和陈亮父子。 陈宇良在吆喝，左手拿钳，夹着一把通红的锄头，右手拿把四斤重的榔头，一顿一捶，动作熟练。 反观陈亮，拿的是十斤重的榔头，随着父亲的吆喝，举着榔头，有节奏的捶击锄头。 显然是学得不好，父亲的吆喝以骂为主，让儿子疲于应付。 白手站在铁匠铺门口不进去，只冲着陈亮笑扮鬼脸。 陈亮看到了白手，“爸，我白手哥来了。” 白手和陈亮同岁，大仨个月。 陈宇良没停下手头的活，吼道：“把活干完。” 一把锄头很快打好。 “陈叔。”白手恭恭敬敬地招呼。 陈宇良笑对白手，“小白来了。你们聊，我去街上一趟，中午在我这儿吃饭啊。” 说罢，陈宇良解了围裙，挂到墙上，背着双手出门而去。 陈宇良是为数不多能善待白手的大人之一。 白手也对陈宇良很有好感，很是尊敬。 “进来吧。”陈亮一边关炉一边道。 可白手咦的一声，站在门口有了新现。 第0011章 落荒而逃 铁匠铺门口的牌子换了。 以前是“温桥镇合作社打铁店”，是集体性质，陈宇良是上班领工资。 现在的牌子是“陈记铁匠铺”。 “亮子，这啥情况啊？” “改革呗。”陈亮道：“你那里不是分田到户了么，我们现在也单干了。以后啊，除了交点税和管理费，赚的钱就都是自个的了。” 从陈宇良往上算，陈家五代都是打铁，陈亮算是接上了茬。 “呵呵，亮子，那我该叫你爸陈大老板，叫你陈少老板了。” “去你的。打铁累死累活不说，能赚几个钱啊。” 白手蹲坐在门槛上，“亮子，手艺在身上，吃喝都不愁，你就知足吧。” 陈亮笑道：“要不这样。你来我这里，跟我爸学打铁如何？” 白手也笑了，“我倒是想来，可瞧你那样，我要真来了，就没你啥事了。所以，为了不让你挨骂，我还是不来的好。” 陈亮好奇的瞅了白手一眼，“你不会吧，真想学门手艺？” “不是。”白手摇了摇头，“我怕我学了手艺，也养活不了我那一大家子人。” “这才是实话。” “我就想向你爸请教。现在政策宽了，我能不能做点什么小生意，能养家糊口的就行。” 陈亮听得直摇头，“你傻啊。我爸一个筋的人，你问他，他除了打铁，别的啥都不懂，肯定说学手艺好。” 也是，问也白问，白手打消了这个念头。 白手拿出一块钱，递到陈亮的手里，“做你一个生意。一把锄头，一刀草刀，一把草耙，一把钉耙，一把八戒耙。” 陈亮哭笑不得，“白手哥，就一块钱啊。” “呵呵，现在这店不是公家的，是你家的，你就不要赚我的钱了。” “我说，一块钱买铁也不够啊。” 白手再摸出五角钱扔给陈亮，“我下个集市日来拿。” “哎，你要走？” “对，跟你爸说一声，说我谢谢他。” 白手告辞离开，去街上买了一斤猪肉、三斤面粉、一条胖头鱼，匆匆踏上归途。 去时乘船俩钟头，而走路回家，白手脚头快，只用了一半多的时间。 正好赶上做午饭的时候。 可是，村外的道上，有恶狗挡路。 陈老三，矗立路中间，昂挺胸，手柱扁担，怒目睁圆。 白手心说糟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打不过，就开溜，白手转身就逃。 一声怒吼，陈老三疯似的追扑上来。 陈老三的一担大米，卖是卖出去了，但因为白手的那把沙，价格上不去，少卖了三块五。 卖了大米，陈老三先找童九阳和方玉兰两口子，他以为是童九阳干的好事。 找着了童方两口子，童九阳再三否认，还当街诅咒誓，陈老三才把白手列为唯一的怀疑对象。 一开始，陈老三不怀疑白手，因为从来都是他陈家仨兄弟欺负白手，白手从不敢主动挑衅。 后来一想，这种下三滥的动作，也只有白手干得出来。 想明白了后，陈老三满大街的找白手。 没找着，陈老三就赶紧回家，就在回村路上等着，不怕你小子不冒头。 有一点陈老三很明智，不敢去白家找茬。 全村人都知道，白手的母亲郭彩娥，常年染病在床，吓不得骂不得，不能受刺激，陈老三也知道不能闹出人命。 白手在前面跑，陈老三在后面追，俩人一口气蹿出去好几百米，来到了空旷的田野上。 陈老三愣是没有撵上白手。 白手聪明，打肯定打不过，但说到脚头，他可比陈老三快多了。 读初中时，白手参加过县青少手田径比赛，一千五百米冠军，三千米亚军，那奖状货真价实。 但白手不说话，体育老师教过他，跑步时尽量不说话，一说话就会泄气，一泄气就没了后劲。 陈老三也是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的追，他是忙不过来，忘了开口骂人。 不过，陈老三有耐力，没有放弃，度不减。 白手只好继续逃跑。 终于，白手的“溜狗法”得逞，陈老三追不动了，跌坐在田埂上直喘气。 白手也停下来，离着十几米远，保持安全距离。 “喂，我说，我说陈老三，这回我怎么惹着你了？” “土，土崽子，往我的米里掺沙子，你，你赖不掉的。” 白手笑了，“呵呵……就这事啊。” 一个笑，一个气，陈老三拿着扁担又展开猛追。 白手只好又撒开脚丫子。 从村西到村北，再从村东到村南，又从村南绕回到村西头，俩人整整跑了两千五百米。 “陈，陈老三，我，我跑不动了。” “狗，狗日的，我也，我也跑不动了。” 一前一后，隔着十来米，俩人都栽倒在干稻田上。 陈老三手里还攥着扁担。 白手的手里，猪肉面粉胖头鱼也没有丢。 “陈老三，你违规了，你不能再欺负我。我把好田换给了你们陈家，你们答应过的。” “土崽子，你的好田换给我大哥和二哥，没有换给我。他们答应不欺负你，我可没有答应过你。” 得，白手肠子都悔青了，当时订约时，为啥把狗日的陈老三给忘了呢。 “陈老三，你不能无缘无故的欺负我。” “你往我米里掺沙，我就要欺负你。” “陈老三，你冤枉我了，我没往你米里掺沙。” “土崽子，没有掺你为啥要跑？” “我怕你打我，我怕你手上的扁担啊。” “哈哈……土崽子，你从实招来，我保证少揍你几下。” 白手想了想，笑道：“陈老三，我先启启你。你还记得去年这个时候，咱们队里集体卖米，被米贩子给骗了的事吗？” 陈老三摇头道：“我不知道，去年秋收后，我跟公社工程队在外面干活呢。” “去年，为了分红，咱队里卖了三千多斤粳米。结果米贩子捣鬼，偷偷的在米里掺了沙子，害得咱们少卖七八十块钱。这是家丑，当时老队长吩咐大家不要说出去，所以你才不知道。” “是这样啊。”陈老三挠着后脑勺道：“土崽子，你的意思是说，是米贩子往我的米里掺了沙子。” 白手肯定道：“我亲眼看到的。” 第0012章 有仇必报 陈老三将信将疑。 白手继续忽悠，“陈老三，你也不想想，我躲你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主动惹你？” 这倒也是，陈老三骄傲的咧了咧嘴，在白村，敢主动找他茬的人，好像还没出世。 陈家不仅只有仨亲兄弟，还有十几个叔伯兄弟，是白村最大的家族。 “还有啊。陈老三，你是了解我的，我这人是无宝不落地，最看重一个钱字。我往你米里掺沙，我得不到好处，我怎么会干没好处的事呢？” 一番忽悠，陈老三还真信了。 陈家仨兄弟，就数这陈老三憨，论智商不如陈老大，论心狠不如陈老二，也就他能被忽悠。 “你小子说得在理。哎，你看清是哪个米贩子了吗？” “这个么，当时天还没亮，我没看清楚。” “土崽子，耍我是不？” “不过你放心，只要见着人，我肯定认得出。” “信你了，土崽子。” 白手长长的松了口气，仰天躺在刚长出来的花草上。 可是，白手失算了，陈老三也有狡猾的时候。 “嘿嘿……” 白手急忙坐起，陈老三已扑到他的面前，扁担朝他横扫过来。 “你……”白手大骇，急忙转身。 可还是晚了，扁担扫到了白手的臀部上。 白手忍痛，连滚带爬，一下子蹿出去几十米。 陈老三没有追击，站在那里开怀大笑。 “狗日的，你不讲信用。” “土崽子，你让我白追了这么多路，我得找补回来，哈哈。” 陈老三扛着扁担扬长而去。 白手气得直咬牙，打不过，又不能拚命。 “陈老三，我誓，有你狗日的哭的时候。” 有仇必报，报不了也得记着，这是白手的性格。 更何况，现成的机会就摆在眼前。 帮陈寡妇陈小栓母子，既能赚钱，又能报仇，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但这回得好好准备，不打无把握之仗。 白手手巧，用了一个下午，做了几块钉板。 板是木板，钉可不是铁钉，后院有竹，白手砍了一根，劈开再斩，削成上百枚竹钉，再镶嵌在三块木板上。 白手边做边乐，狗日的陈老三，你要踩上我的钉板，我保证你半个月走不了路。 家里还有一点辣椒粉，白手平时舍不得用，这回也拿出来，装进吹筒里。 吹筒也是竹做的，做饭烧火时，灶里火势不够猛，吹筒就能派上用场。 到了晚上，白手白当俩兄弟又去了陈寡妇家。 到了门外，白手先把钉板和吹筒搁下，还吩咐二弟不要跟陈小栓说。 陈小栓请示他妈，他妈同意继续雇用白家俩兄弟。 兄弟二人，各得三角两角，见钱来劲，分头设伏。 白手还是把稻草垛当作自己的阵地。 钻进稻草垛前，白手把三块钉板放好，一块在墙根，一块在窗边，还有一块搁在自己的阵地前，能起到保护自己的作用。 吹筒搁在身边，随时可用。 二弟和陈小栓还是埋伏在堂屋里，只要听到外面有打斗声，二人马上就能抄着家伙出击。 白手家没有钟没有表，也不知道是啥时候，趴在稻草垛里，暖洋洋的，不一会就开始眼皮打架。 不能睡，这是工作，也是报仇，白手拿拳头砸脑袋，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可还是不行，睡意这东西，上来后很难赶跑。 这时，外面响起了一阵轻笑声。 “白手兄弟，白手兄弟。” 是陈寡妇陈翠花，声音很低，但很好听。 白手一下恢复了清醒。 “婶子。” “钻到这边来，跟婶子说说话。” “婶子，不好吧。” “我出钱，你办事，你得听我的。” 说得在理，白手照办。 稻草垛垫得松，白手缩起身子，再往窗户方向钻去。 没费多少力气，白手就让脑袋冒了出来，正好就在窗台边上。 窗户没有关紧，开着一条缝，那块碎掉的玻璃已换上了新的。 “婶子，你有啥事？”白手低声问道。 “嘻嘻，白手兄弟，现在还不到九点，你来得太早了。” “噢，我不知道啊。” “那混蛋一般都在十一点后来，我怕你睡着，所以找你聊聊。” “这个……” “这个啥？” 白手挠头抓耳，搜肚找肠，“婶子想聊些啥？” “婶子要先谢谢你呢。” “婶子，瞧你说的，我是收钱办事，用不着谢的。” 陈翠花问道：“白手兄弟，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就是说我这样的人的。” 白手脱口而出，“寡妇门前是非多。” “对。嘻嘻，你来帮我，难道不怕别人说你闲话？” 白手跟着笑了。 “白手兄弟，你笑啥？” “婶子，你是长辈，我是晚辈，别人的闲话说不到我身上。再说了，虱子多了不怕咬，反正村里人都不待见我，我怕个球啊。” “白手兄弟，你大气，我要给你涨工资。” 白手忙道：“够了，婶子，一晚上三角钱，够多的了。” “白手兄弟，婶子再问你个问题，你有女人吗？” 白手傻笑起来，“呵呵……婶子，我才十五岁呢。” “我换个问法，你想女人吗？” “不想。” “不想？你不是男人吗？” 白手笑道：“婶子，我真不想，因为我还小。当然，将来肯定是要想的。” “嘻嘻，这倒是真话。那你现在想得最多的是什么呢？” “钞票。” “白手兄弟，你果然像村里人说的，钻到钱眼里去了。” “没办法，婶子，我家六七口人，我不想法赚钱，全家人就只有去喝西北风了。” 陈翠花道：“真是个实在孩子。白手兄弟，现在该你问我了。” “我问？我，我我问啥？” “你想说啥就说啥。” 白手想了想，“婶子，我二弟跟小栓是兄弟，小栓也是我的兄弟。所以，所以婶子不能叫我兄弟。” “嘻嘻……说得是，说得是，叫兄弟差辈了。” 白手继续想，“还有……婶子，你为啥不再结婚呢？” 陈翠花笑着反问：“我为啥要再结婚呢？” “婶子，我的意思是说，你结婚了，陈老三就不会惦记……” 白手耳朵灵，听到别的动静，立即自断话茬，“嘘……婶子，有人来了。” 还真是有人来了。 第0013章 又打错了 听见有动静，白手不敢怠慢，赶紧把自己缩回到稻田垛里，回到有利于自己的位置上。 一手吹筒，一手扁担，白手严阵以待。 声音还是来自那个地方。 白手好生奇怪，今晚来的还是老队长？或者，那个地方适合攀爬？ 后来才想明白，那垛墙外面就是田野，没有人家，不易被人现。 正想着，就听见有人爬上了墙头。 这回白手变聪明了，耳朵认真的听，听出了不是老队长。 白手精神抖擞，仇人相见，分外紧张，你狗日的陈老三终于来了。 突然，一声“哎哟”的惨叫，打破了黑夜的宁静。 白手咧嘴而乐，放在墙边的那块钉板立功了。 但白手也马上听出来，来人不是陈老三，更不是老队长。 来人明白有埋伏，只叫了一声，忍着痛翻出墙外。 他娘的，身手够敏捷的。 白手爬出稻草垛，白当和陈小栓也拿着家伙什从屋里出来，陈小栓胸前还挂着手电筒。 拿过手电筒，白手等三人来到墙边，看了看那块钉板。 钉板上有血，三四十枚竹钉，有十多枚已经折断，一看就能看出，有两只脚曾经踩过。 墙头上也有血迹，来人伤得不轻。 陈小栓伸出大拇指，大赞白手，“手哥，你厉害，看他陈老三还敢不敢扒我家墙头。” “小栓，这人不是陈老三。” 陈小栓不信，“不会吧。” “绝对不是，我听得真真的，要是陈老三，就是学狼叫我也能听得出来。” 白当问道：“大哥，哪会是谁呢？” 稍一琢磨，白手悄声吩咐二人，让他俩回屋里继续埋伏，自己出去看看那人还在不在。 白当和陈小栓听话，回到了屋内。 白手将手电筒挂在胸前，换了一块钉板搁在墙边，再拿着扁担，打开院门，沿着院墙悄悄匐行。 这稻田刚被犂过，一垄一垄的，不易行走，那人又双脚负伤，肯定跑不远，应该就在附近。 果不其然，有个黑影，就蹲在墙和稻田之间的田埂上。 离着几米远，白手突然打开手电筒，想看看这家伙究竟是谁。 不料，关键时刻，手电筒掉链子，不亮了。 那黑影坐在地上，似乎在检查脚上的伤势，还可能有竹钉嵌在脚上，全然不知白手的靠近。 白手正在犹豫，出手不出手。 要说村里的男人，老队长是恩人，肯定不能打。 父亲不在家，他要在家，就是最不靠谱，儿子也不能打老子。 还有爷爷，他住在县城，偶尔回白村住住，虽然他老人家从没正眼瞧过他这个大孙子，那也是绝对打不得的。 除了这仨个男的，白手觉得，村里其他男人，敢深更半夜扒陈寡妇的墙头，就活该挨打。 打，白手跳起身来，高举扁担，朝着黑影劈头盖脸而去。 咔嚓一声，黑影又是惨叫，白手估计，要么砸着他的后背，要么砸在他肩膀上。 白手用力过猛，自己也扑倒在稻田的田垄上。 好在白手早有准备，一点都不疼，第二反应更快，爬起身来，扁担又一次向黑影狠砸过去。 黑影根本没有反抗，不敢再叫，不敢回头，跳进稻田消失在夜色之中。 穷寇不追，白手收手。 再次打开手电筒，又用手敲了几下，手电筒居然亮了。 白手趁机察看黑影坐过的地方。 除了血迹，断掉的竹钉，白手还现一双白色的回力牌球鞋。 白手乐了，今晚收获不小，这种回力牌球鞋，一双要卖三四块钱，还是凭票供应的，他白手是只见过没穿过。 但白手马上没了高兴，鞋底被穿了十多个洞，这还怎么穿啊。 拎着一双鞋往回走，白手一边琢磨这家伙是谁。 回到陈小栓家的稻草垛里，白手还在冥思苦想，这个家伙穿得起这么好的鞋，身份一定不简单。 接下来，平安无事。 狗日的陈老三没有出来。 白手倒希望陈老三不来，他可以多赚几个三角。 只是心中疑问难解，昨晚那个人到底是谁。 直到中午，大妹白米和小妹白雪回家吃饭，白手才豁然开朗。 村小规模不大，只有一年级、二年级和三年级，每个年级一个班，招的是白村大队几个自然村的孩子。 一共六个老师，俩男四女，其中有个王俊豪老师，四十几岁，兼任村小校长。 大妹和小妹都说，王老师昨晚被人打了，伤得很重，躺在床上下不来。 原来是王老师，不错，他平常就穿着回力牌运动鞋。 白手心里乐得不行，这家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会赌博，见了漂亮娘们就走不了道，扒墙头的事他干得出来。 不过，白手还想，这个陈翠花真是祸根。老队长，陈老三，王老师，现在就有三个了，暗中打主意的还不知道有多少呢。 但反过来想，白手觉得对自己是个好事，为她看家护院，完全可以当做一桩生意来做。 既然是生意，就要有生意的样子。 比方说，每晚三角的价格，是不是低了点？ 吃过晚饭，白手把二弟白当叫到了院子里。 “大哥，啥事神神叨叨的？” “你傻啊，咱们的事，不能跟妈和弟弟妹妹们讲的。” 白当点头道：“这我知道，跟谁都不能讲。大哥你说，到底啥事？” “这个……我白天还要下田干活，晚上那样折腾，我受不了。所以，所以今晚过后，我不想再干了。” 白当一跳三尺高，急道：“大哥，一晚三角，一个月能赚九块钱啊。” “少啰嗦。”白手瞪了二弟一眼，斥道：“还有你，你白天还要读书，干完今晚也不要再干了。” 白当不敢顶嘴，跑去跟陈小栓说。 陈小栓跟陈翠花说，陈翠花立即笑了，白手这小子，变着法的让我涨价呢。 又是晚上七八点钟的光景，白手悄悄来到陈家，先收了陈小栓给的三角钱，再钻进稻草垛里。 不过，白手所在的位置，不由自主的选择了靠近那个微开着的窗户。 过了一会，屋里响起陈翠花的轻笑声。 “嘻嘻……我说白手兄弟，既然你嫌三角钱太少，那你就开个价吧。” 第0014章 打不过 被陈翠花一语点破，白手有点不好意思。 但也只是一点点不好意思，有钱可赚，白手就没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婶子，既然你说了，那我就不客气了。人家城里工人上班，夜班工资就比白班工资要高，这叫按劳分配。” “嘻嘻，所以让你说，你要我再加多少。” “嗯，不多，每晚再加两角。” “成交。”陈翠花倒是相当爽快，“不过，你弟弟的工资不能涨。另外，那三角还让小栓给你，一天一付。这两角由我直接给你，既不能让小栓知道，也不能让你弟弟知道。” “没问题，成交。”白手也很爽快，这生意做得值了。 窗户又推开一点，里面伸出一只手，“白手兄弟，我先付一个月。这是六元钱，你拿去。” 看不见，但听得清，白手没多想，伸手去接钱。 真是钱，但白手接钱时，被陈翠花的手趁机攥住了。 白手一阵激动，像过了电似的，急忙把手缩了回来。 “嘻嘻……生瓜蛋子，我又不会吃了你。” 白手收起钱，赶紧把身体缩回稻草垛里，这娘们，刚才在我手背上抓了一下，这是啥意思呢？ “白手兄弟。” “婶子，我说过了，不能叫我兄弟的。” “嘻嘻，我不管。小栓和你二弟，他们论他们的，咱们论咱们的，我就叫你白手兄弟。” 白手兄弟就白手兄弟，看在钱的份上，白手不管称呼了。 想到钱，白手忍不住笑出了声。 “白手兄弟，你在笑话我吗？” “呵呵……”白手索性笑响。 “只笑不说，婶子要生气了。” 白手急忙解释道：“婶子，我不是笑话你，我是想到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他们，他们既想图你的人，也想图你的钱呢。” “咯咯……”轮到陈翠花笑了。 “我说错了吗？” 陈翠花笑道：“白手兄弟，你开窍了，你说得太对了，他们主要是惦记我的钱。” “婶子，能问个事吗？” “你尽管问，我都告诉你，我对白手兄弟全面开放。” 这话听着别扭，白手听出来了，“婶子，我是想知道，到底有多少人经常来找你。” 陈翠花快人快语，一五一十，全告诉了白手。 白手听罢，倒吸一口凉气，这钱不好挣啊。 据陈翠花所说，本村有三四十人，外村有二三十人，都会经常上她的家门。 当然，大多是借钱的，毕竟陈翠花有钱，她在做以钱生钱的生意。 按陈翠花的意思，白天上门的都是好人，无需提防。 凡是晚上上门的，特别是晚上十点以后上门的，都不是好人，她雇白手，防的就是这些人。 这些人大概有十个，本村六七个，外村三四个。据陈翠花讲，大部分都有赌博的嗜好，她最怕这些人。 在这其中，既图钱又图人的，应该有四到五个，陈老三就是。 陈翠花不避讳，她告诉白手，除了陈老三，还有村小的王俊豪老师，村里的童九阳、癞头四和两碗半。 白手暗暗叫苦，童九阳、癞头四和两碗半，都是他惹不起的人。 童九阳有个会武功的老婆方玉兰，女人会武功，流氓也挡不住。 癞头四和两碗半，一个是白村人，一个是高村人，都是二十郎当岁。二人不务正业，沆瀣一气，是在派出所都挂过号的小流氓。 要让他们知道，他白手在阻挠他们的好事，他必定吃不了兜着走。 他娘的，真是寡妇门前是非多啊。 “怎么，白手兄弟你怕了？” “呵呵，我初中毕业，识字三千，就不知道怕字是怎么写的。” “好，有志气。婶子先睡一会，你好生盯着。” 窗户关上了。 说来就来，没过多久，有人就冒出来了。 不料，这人没扒紧挨稻田的那垛墙，而是直接推开院门进来的。 “陈寡妇，陈寡妇。” 来人大大咧咧，一点都不讲究，像进自家门似的。 今晚月光皎洁，白手看得清楚，是狗日的童九阳。 白手有点愣神，人家大模大样的进来，他该不该动手。 再说了，这家伙运气好，没踩钉板，真刀真枪的打，估计打不过人家。 “陈寡妇，你死了？老子借点钱。” 童九阳走到窗边，一边敲窗，一边喊道。 原来，这个童九阳也好耍钱，可他怕老婆，输了不敢向老婆要，都来找陈翠花临时周转。 白手打定主意，看陈翠花如何应付，她要愿意借，说明那是生意，用不着他动手。 可是，陈翠花没有应声。 正在这时，堂屋的门轰的打开，白当和陈小栓拿着家伙什冲了出来。 两个愣头青啊，白手心里哀叹。 童九阳哈哈大笑，“小土崽子，怎么着，看家护院啊？” 陈小栓犹豫，毕竟童九阳常来借钱，他是知道的。 白当不知道，胆子大，比较愣，又有大哥撑腰，想都没想，抡起手中的木棍向童九阳扑来。 童九阳不会武功，但也跟老婆学了几手，熏也给熏出来了。 只见童九阳伸手抓住白当的木棍，用力一拽，再伸出一脚，勾住了白当的右腿。 上冲下停，白当的身体立即扑地而倒，结结实实的嘴啃泥，木棍也飞出了几米远。 童九阳叉腰而笑。 白手出手了。 二弟被打，大哥出手，理所应当。 白手的扁担，正砸在童九阳的后背上。 “土崽子，原来是你捣鬼啊。” 童九阳看清是白手，怒不可遏，不退反进，冲着白手扑来。 白手有点怵，他可以再挥扁担，但童九阳也会抓住他。 打不过，肯定打不过。 不能硬拚，只能智取，白手连连后退，直退到稻草垛边。 “老童，我打不过你，我投降，呵呵，我投降行不？” “土崽子，老子非揍你个屁滚尿流不可。” 眼看童九阳的手，就要抓住白手的一头长。 白手突然起跳，往旁边跳去。 童九阳用力过猛，伸出去的手，抓到的只是一把稻草。 但是，童九阳马上出了杀猪般的惨叫声。 “哎哟……土崽子，你敢……” 童九阳的右脚，踩在了白手的钉板上…… 第0015章 拜师 更悲催的的是，童九阳右脚踩上钉板，身体不稳，又疼又急，左脚也落在了钉板上。 童九阳顿时跌坐在地上。 反败为胜，白手来劲，冲着白当和陈小栓做了个手势，自己拿着扁担猛揍童九阳。 白当和陈小栓心领神会，痛打落水狗，拿着家伙什净往童九阳身上招呼。 童九阳没法还手，唯有抱着脑袋挨打。 忽地，童九阳居然哭了起来。 这招稀罕，把三个小屁孩给搞糊涂了，进攻也随之停止。 “手哥，咋办啊？”陈小栓问白手。 “问你妈去。” 陈小栓进屋，又出来，“手哥，我妈说，让你想法子。” 童九阳还在嚎啕大哭。 白手苦笑，这个情况，电影里没见过，说书的没说过，他束手无策。 但马上想到了童九阳的老婆方玉兰，白手咧着嘴乐了。 “当，把他老婆叫来，快去。” 白当应声而去。 怕老婆的，就得让他老婆来，这叫对症下药。 “土崽子，我操你八辈祖宗。” 白手不生气，反而乐呵呵的，被人骂，他早就习惯了。 方玉兰来了。 不用多说，自己的老公出现在陈寡妇家，一条足矣。 方玉兰一声不吭，只见她伸手，揪住童九阳的耳朵，就这么着把他提拎着走了。 走到院门口时，方玉兰露了一手，门闩就在院门边上，方玉兰伸出脚后跟磕了一下。 门闩冲着白手飞了过来。 白手大骇，想躲也来不及了。 但门闩似乎很听话，并没有冲着他的身体，而是重重的砸在他的扁担上。 虎口一惊，臂力尽失，扁担落地。 白手大为佩服，这娘们厉害。 不，不是娘们，是婶子，我要拜玉兰婶子为师。 白手会来事，打定主意就付诸行动。 第二天早早的，太阳刚露头，白手就出现在自留地上，猫着腰，拿着草耙给菜地锄草。 这可不是自家的菜地，自家的在旁边，这是童九阳家菜地。 按照季节，这几天，应该是过年前，最后一番给菜地除草。 童九阳懒，又双脚负伤，来菜地干活的肯定是方玉兰。 白手就是要好好表现，既取得她的原谅，又要打动她让她教自己几手。 还别说，白手锄了两垄地，方玉兰果然出现。 方玉兰看到白手在她家的地上忙活，她轻轻地笑了。 笑得真好听，白手心道。 “婶子。”白手憨笑。 “小白，你今儿怎么了？干活干错了地，怎么叫人也叫错了。” 白手装傻，“婶子，从老队长那里论，我没叫错啊。” 老队长也姓童，白手叫老队长老叔，老队长和童九阳同辈，那方玉兰当然是婶。 “不行不行，这样就差辈了。”方玉兰轻轻的摇着头。 “这怎么讲？” “咱俩家论辈，得从你妈和我妈那里论起。我喊你妈是姨，我比你妈小一辈，跟你是同辈。” “噢，是这样啊。” 方玉兰又微笑了一下，“再说了，你叫我婶，会把我叫老的。” 白手不客气，顺杆子上爬，“姐，我叫你姐。” “嘻嘻，这还差不多。” 白手想得周到，陪着笑脸道：“以后有人的时候我还叫婶，没人的时候再叫姐。” “滑头。”方玉兰指着菜地问道：“小白，这又是怎么回事？” “这是赔罪，也是赔偿。我干伤了九阳叔的脚，我帮他干活，算作我的赔偿。” “用不着。”方玉兰微笑道：“你干得漂亮，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 “这个……” 白手糊涂了，老公双脚受伤，下不了地，这还叫干得漂亮？ “我只知道，我家九阳爱耍点小钱，就是没想到他还在外面借钱，这是我不允许的。我更没想到，他还找陈寡妇借钱，这是我最不允许的。小白，你听明白了吗？” “姐，我听明白了，难怪姐你说谢谢我。” “聪明。”方玉兰问道：“小白，姐有一个问题，他们除了借钱，是不是还有其他关系？” 其他关系，这话白手也懂，他乘机给童九阳上眼药，“这个……姐，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有没有其他关系，估计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那你和你二弟，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陈寡妇家呢？” 白手不隐瞒，说了他和陈翠花的雇佣关系。 方玉兰又笑了，“真会赚钱，真是一个好当家。” 白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姐，请你保密。” “我替你保密。”点了点头，方玉兰道：“小白，姐也交给你个任务，也给你钱。” 白手忙道：“请姐吩咐，我保证完成任务，但坚决不要姐的钱。” “以后，我家九阳要是再去陈寡妇家，你要及时的向我报告。还有，你要设法帮我查查清楚，他们有没有其他关系。” “没问题，姐，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方玉兰启齿而笑，“小白，姐没看错人。” 看方玉兰好说话，白手趁机道：“姐，我有点怕，我怕九阳叔好了会找我麻烦。” “他敢。”方玉兰道：“小白你放心，我已经把他揍了一顿。回去我就告诉他，他要是欺负你，我就打折他的双腿。” 白手嘀咕道：“他肯定不会放过我，姐又不能随时随地看着他。我啊，我肯定惨得不能再惨喽。” 方玉兰又是轻轻一笑，“那怎么办呢。你说得对，我不能拿根绳子，把他拴我裤腰带上。” “姐，要不，要不我拜你为师，你教我几招？” 方玉兰瞅着白手，笑而不语。 白手举起右手道：“我保证，我保证学会后，只用来防身，一不对付九阳叔，二不欺负其他人。” “你真能做到你说的这两条？” “姐，我誓。” 方玉兰沉吟一下，突然起身，就在菜地里演练了一套家传的拳术。 白手大喜，目不暇接。 “看好了，一共十二招，我再来一遍。” 说罢，方玉兰重复了一次。 “师傅，你打得太快了，能不能慢点？” 方玉兰再次重复，度放慢。 “怎么样？记住了多少？” “报告师傅，我全记住了。” “好，三天后在这里，你打给我看。” 方玉兰嫣然一笑，摘了两棵大白菜走了。 “小白，记住了，不许叫我师傅，以后还叫我姐。” 第0016章 练武 方玉兰愿意教授拳术，让白手深受鼓舞，就在这个冬天，他开始了严格的苦练。 本来，白手就在练着。 早晨和黄昏，他都会沿着河岸跑几千米，他逃跑的能耐就是这么练出来的。 他还有一个健体强身的锻炼方法，就是双手耍石锁。 院子里有三对六个石锁，重量分别是六斤和九斤及十二斤，白手已经练到了十二斤。 每天早晚，白手都会在院子里练上半个小时。 方法也很简单，扎好马步，一手一个，抓着石锁做各个动作。 大部分动作，都是白手自己琢磨。 唯有一个动作，是白手在集市上，从摆摊走江湖的好手那里学来的。 双手将两个石锁向上扔起，让其旋转，再等它们落下时，双手再抓住它们。 循环往复，现在的白手，已能一口气抓上三十次，也不会让石锁落地。 接下来，白手的计划是再搞一对十五斤的石锁，半年内熟练运用。 现在又多了方玉兰的教授。 那十二招也不知道叫啥，不知道啥用，反正白手相信方玉兰。 冬天正好没事，白手有的是时间。 三天时间，白手把方玉兰教的十二招练了上千遍。 白手悟性高，不仅十二招练得滚瓜烂熟，他还能举一反三，倒过来练。 三天之后的上午，白手又去了菜园。 要说这个菜园，还真是个好地方，一片树林和一片竹林，正巧把村庄隔开。 这片树林和竹林是公家的，由白村三个生产队现在是三个村民小组共同拥有，平时管得很严。 大冬天的，也很少有人来逛林子。 至于这片自留地，共有三亩多，属于二十多户人家。 白手家人口多，前年重新划分自留地时，分到了两分八厘。 虽然年纪小，但白手学习能力强，不仅能种田，自留地上的菜也种得有模有样，除了满足自家人吃，还有一大半拿到集市上去卖，也能赚不少钱。 没看见方玉兰，也没看到有其他人。 白手又开始演练那十二招，就在菜地里，打得虎虎生风。 “不错，不错。” 方玉兰出现，拍着手赞道。 “姐，你给指点指点。” “嗯，学得挺快的。但力道不够，也不够快。还有你要记住，套路只是套路，如果你能把这十二招拆开来，而且运用自如，才能算你达到了及格线。” 白手点着头道：“我记住了。姐，现在我继续向你汇报。” 十二招倒着练，每一招都是反方向，连续三遍。 方玉兰看怔了，她没想到白手不仅学得快，而且还能融会贯通，有自己的创新。 “好，我再教你一套。” 方玉兰说罢，双脚一顿，身体轻盈地飞了起来…… “注意我的脚法。” 白手看得认真。 方玉兰在菜地里跳来跳去，既快又准，硬是没踩到一棵菜。 终于，方玉兰回到原地，气息不乱，脸色如常。 “小白，这是一套步法，你把它练好了，等你需要逃跑的时候，就能派上用场了。” “可是，姐，你跳得太快了，能不能再来一遍？” 摇摇头，方玉兰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自己。步法没有一定之规，没有套路，就是套路。” 白手噢了一声，“那我该怎么练呢？” 方玉兰微微一笑，指着菜园道：“就在这里，自己挥，但就是要快要准，要不换气的跳来跳去。” “姐，怎样才算练好了呢？” “简单呀。每次至少一口气练二十分钟以上，在这二十分钟内，你每秒要跳三步以上。而且，不能踩坏一棵菜。” “姐，我一定照你说的做。” 方玉兰点点头，俯身摘菜，“小白，给你半个月时间。半个月后，也在这里向我汇报。” 白手恭送方玉兰。 但看到方玉兰的倩影，莫名其妙的心头一颤，涌上一股异样的感觉。 “练武不练功，到老一场空，练拳不练腿，练了也白练……” 一边走，方玉兰一边高声说着。 白手立即开练。 一个上午，白手在自家菜园里跳来跳去，累得跟孙子似的。 一共踩坏大白菜七棵，青罗菜十一棵，韭菜一大片，小白菜和大蒜不计其数…… 苦练，傻练，死练，白手就认这个理。 转眼已到腊月。 半月之期已到。 白手又早早的来到菜园子。 天气很冷，风大霜厚，晨雾浓密，睁眼看不清几米外的东西。 白手在菜园子里跳跃了几分钟，觉得不冷了，这才停下来喘口气。 不料，还没蹲下，身后就传来一阵疾风声。 白手顺势向前翻滚，连翻三圈，再起身施展步法，上下躲闪，左右腾挪。 可身后的疾风声还在，随影而跟，始终不离他的后脖子。 白手倒是不慌，他知道身后有人，这个人准是方玉兰，她正在考他。 脑子走神，一个踉跄，白手的后背上挨了一撑。 白手又顺势滚翻，压坏一片菜地。 可刚爬起，臀部就挨了一脚。 狗急跳墙，白手心想，不能被动挨打，我得出手反击。 这时，臀部又挨了一脚。 这回白手不逃，而是迅转身，抓住踢来的脚。 一上手，白手就能肯定是女人的脚，这只脚的主人就是方玉兰。 一手抓脚，一手抓腿，用力一扭，白手企图摔倒方玉兰。 但是，师傅就是师傅，方玉兰反应更快，顺着白手用力的方向，身体猛地飞转起来。 白手不想松手，其实也来不及松手，身体就被带着转了起来。 也不知道转了多了圈，白手晕头转向，身体重重的摔在地上。 幸亏是泥地，还有菜垫背，白手一点事都没有。 “还得练。”方玉兰只说了三个字。 白手稍稍回神，忽地冒出一句，“姐，你没穿袜子。” 话音落下，白手的臀部就挨了一脚。 “臭小子，不学好。” 方玉兰飘然而去。 这最后一脚真狠，白手趴在地上，老半天起不来。 太阳慢慢的冒出来了。 菜园一片狼藉，白手不敢怠慢，赶紧收拾，全家过年吃的菜，全指望菜园呢。 正忙得腰酸背痛时，二弟白当跑了过来。 “大，大哥，你快躲躲，咱爸，咱爸回家来了。” 第0017章 躲避父亲 白手对父亲没有好感，对父亲的回家也不在意，反正这一年来，日子也能过下去。 “当，我为啥要躲起来啊？” 二弟白当道：“咱爸刚回来，就在村里转了转，你把好田换成孬田的事，咱爸知道了。咱爸骂骂咧咧的，说你是败家子，要打死你。” “他有资格骂我吗。那承包田是我来种，又不是他种。他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连拨秧插秧都没学会呢。” “大哥，你说得对。”白当道：“打我记事起，就没见咱爸的双腿沾过泥，还不如我。可是，咱爸毕竟是咱爸啊。” 白手瞪了白当一眼，“臭小子，咱爸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了？给了你多少零花钱？” 白当苦着脸摇头，低声道：“啥都没有。大哥，咱爸穿得破破烂烂，胡子拉碴，头又脏又乱又长。我估计啊，他身上一分钱都没，就是混不下去了才回来的。” “他才是败家子。”白手恨声道。 “大哥，躲躲吧。” 父亲喝了酒就爱打人，还专打白手。 白当就见过好几次，大哥被打得死去活来，有一次还拿刀砍，差点把大哥的脚筋砍断。 “躲，怎么躲？他在家过年，我就躲在外面过年？” 白手一跺脚，拿着草刀转身就走。 二弟扑上来，死死的抱住大哥，苦苦哀求，“大哥，我求求你。你要是出事，我们怎么办？” “放开。”白手甩开了二弟。 可二弟顽强，又冲上来，拦腰抱住大哥。 “大哥，你要躺下了，我们就活不了了。” 这是实话，老子打儿子，儿子不能还手，准是躺下。 我躺下了，这个家就完了。 “大哥，咱妈下了死命令，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放你。” 二弟愣，但也知轻重，说得眼泪都流下来了。 草刀落在地上，白手叹息道：“我躲到哪里去？又能躲到啥时候？” “咱妈说了，让你找老队长想想办法。大哥，以咱妈的估计，咱爸还是那德行，在家待不长的。再说了，等他气消了，你再回去，起码不用挨打啊。” 白手嗯了一声，“躲一天算一天吧。” 打二弟走后，白手绕道离开菜园，朝老队长家走去。 这样也好，白天躲在老队长家，晚上去陈寡妇家“上班”，不耽误赚钱。 老队长正在自家门口晒太阳，靠在躺椅上，翘着二郎腿，手拿杯子呷着老酒。 看到白手，老队长一脸坏笑。 老家伙，准是知道我家的事了，正笑话我呢。 白手一屁股蹲在了石板地上。 “老叔，我要在你家待上几天，还不能让人知道。一日三餐，吃你的喝你的，你先记上帐。” “哟，哟哟。你小子长行市了，丧家之犬，还敢跟我提要求。” 白手乐道：“丧家之犬？你大字不识一个，扁担倒了不知道是一的臭文盲，你知道丧家之犬是啥意思吗？” “哈哈，我正好知道，是从电影上看来的。就是一条狗，没家可归，或有家难回。” 白手苦笑起来，“老家伙，还挺有水平的。我现在就是丧家之犬，求老叔你大慈悲。” 说着，白手拿过老队长的酒壶，咕嘟咕嘟的喝起来。 “哎哎，土崽子，给我剩点。” “好酒。”白手将酒壶放回原处，抹着嘴赞道。 “土崽子，说好了。我一天只吃两顿，早上稀饭，晚上也是稀饭。” “将就，我只好将就喽。” 老队长笑了，“你小子真行，倒霉的时候也会摆谱。” “老叔，别说我了。”白手懒洋洋地靠在墙上，斜着眼睛道：“我是倒霉，您老也不咋样。您有没有打动陈寡妇，有没有对她起进攻？看您这个德行，一定是吃瘪了。” “你咋知道的？” “您老脸上写着啊。” 老队长叹了一口气，“我帮她的菜园锄了一遍地，草拨得干干净净，我还帮她的菜浇了一遍水，施了一遍肥。可那娘们她，她啥反应都没有啊。” “您老等等。”白手问道：“您告诉她是您干的吗？” “没，没有。” “呵呵……”白手乐得不行不行的，把自个乐成了一团，“老叔啊老叔，你以为你是雷峰，做好事不留名啊。想讨好陈寡妇的人，排队都能排到村外去，你不说，她能知道吗？” “着啊。”老队长拍着大腿道：“哎呀呀，我把这茬给忘了。白干了，白干了。” 白手笑道：“好吧，看您老收留我的份上，我帮你一下。” “怎么帮？” “晚上我去她家值班，我拐着弯的告诉她，好事是老叔您做的。” 老队长不解道：“为啥要拐着弯的告诉她？” “老叔，因为这是爱情啊。啥叫爱情？爱情就是我喜欢你，你也得喜欢我，必须是两厢情愿。现在只是您喜欢陈寡妇，陈寡妇还没喜欢您，您得打动他。” 老队长啐了白手口。“我呸，你小屁孩一个，懂啥子格爱情。我就问你，为啥要拐个弯。” 白手解释道：“因为拐弯才能打动他。以您现在的条件，您要开门见山，直奔主题，您老肯定完犊子。” “土崽子，说得有点道理。” “再说了，以您老的地位名望，要是吃了闭门羹，您多没面子啊。在我这里拐个弯，成了是好，不成也不丢您老面子。” 老队长点了点头，“也行，就在你这里拐个弯，今晚你就去拐。” “呵呵……其实就是媒人，拐弯就是保媒拉纤。” 老队长也笑了，“土崽子，看来我没白疼你。” 白手趁机提要求，“老叔，我饿了。看在为您保媒拉纤的份上，您给弄点吃的吧。” 老队长一边笑骂，一边起身，去给白手拿吃的。 就这么着，白手赖在了老队长家。 也只有老队长敢收留白手。 当然，白手也有自知之明，决不踏进老队长的家门。 老队长家也有稻草垛，还是白手帮着叠的，白手打算，白天就在稻草垛里猫着。 父亲不靠谱，儿子难回家，这是全村的笑话。 白手不在乎，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 晚上，鸡叫头遍，白手才从老队长家的稻草垛里出来，摸黑向陈寡妇家走去。 第0018章 保媒拉纤 白手到了陈家，陈小栓正要关门睡觉。 陈小栓告诉白手，陈老三今天走亲戚去了，不会来了，所以他也没让白当来“上班”。 今晚的三角钱赚不到了，白手转身要走。 这时，屋里传出陈翠花的声音。 “小栓，让你白手哥继续守着，万一别人偷偷进来呢。” 陈小栓无奈，只好让白手进院。 先小人后君子，白手冲着陈小栓伸手。 “手哥，你真讲究。”陈小栓拿出三角钱，塞到白手的上衣兜里。 “生活所迫，呵呵，生活所迫嘛。” 白手找出那几块钉板，摆好位置，再钻进稻草垛里。 没想到陈小栓也钻了进来，“手哥，我陪你。” 陈小栓虽也只有十三岁，脑瓜却挺好使。他认为，白手也不是好东西，怕白手乘机占他妈的便宜。 白手笑而不言，看破并不说破。 可稻草垛里挺暖和的，陈小栓刚趴下不久，就呼呼的睡了过去。 小屁孩不打呼噜，声挺大的。 屋里的陈翠花也开口了。 “白手兄弟，你到这边来。” 白手本来就要找陈翠花说事，便调整方向，钻到了窗台边。 有扇窗户推开拳头宽的缝。 陈翠花的手伸出来，手上有三个鸡蛋，“白手兄弟，你拿去吃。” 白手直咽口水，但还假装客气，“婶子，我吃过晚饭了。” “嘻嘻，有家不能回，吃的是老队长的稀饭，不顶饱吧。” “噢，婶子也知道了？” “你爸拿着菜刀，满村子的找你，谁不知道啊。” 既然如此，白手也不客气，那两碗稀饭，一泡尿早就没了。 剥鸡蛋，吃鸡蛋，三分钟完事，滋味也没吃出来。 “够了吗？白手兄弟，我厨房里还有。” “够了，够了。婶子。” “白手兄弟，那就陪婶子说说话。” 白手犹豫了一下，琢磨该如何开口，毕竟保媒拉纤，对他来说还是个未知行业。 搜肠刮肚，实在想不出什么好词好句来。 “婶子，前几天有人帮你整理菜园，有这回事吧？” 陈翠花哦了一声，“是啊，你咋知道的？” “这个人，这个人帮你干活，其实是看上你了。” “嘻嘻，是吗？谁呀？” “我说了，婶子可不能生气。” “不生气，不生气。白手兄弟，这个人不会是你吧？” 白手笑道：“是老队长。” 陈翠花大概怔了一下，“老队长？” “对，有一天晚上被我赶跑的人，就是老队长。老队长不好意思说，我就自告奋勇替他来说。” 陈翠花半晌没有开口。 突然，陈翠花爆笑起来。 “咯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老黄牛要拉大花车，老队长这是耍大活啊。” 白手陪笑道：“瓜是熟好吃，姜是老的辣。婶子，老队长各方面的条件都不错的。” 笑过之后，陈翠花问道：“白手兄弟，知道老队长多大年纪了吗？” “六十不到，五十七八了吧。” “那你知道婶子的年纪吗？” “婶子你么，比我妈小，应该是三十二三岁。” 陈翠花道：“那你想想，我跟老队长相差二十六岁。等我五十岁的时候，老队长已经七十六岁，活着不活着的都不知道。你说说，我五十岁以后的日子过不过，又怎么过？” 白手不知怎么回答，干脆不吭声。 “还有一个问题，白手兄弟。老队长的几个儿女，至少有两个比我大，最大的已经三十八岁。你想想，我要是跟老队长过，他们会同意吗？” “应该，应该不会同意。” 陈翠花又笑了，“所以啊。他们倒不会把我怎么样，但肯定要找你算帐，因为你是媒人啊。你说说，你会是个啥下场？” 白手明白过来，吓出一身冷汗，“他们，他们肯定会宰了我。” “咯咯……你说，你靠谱不靠谱？” “不靠谱，不靠谱。婶子，当我没说，当我没说啊。” 但白手不死心，脑子转了转，轻轻的叹了一声。 “白手兄弟，你咋的了？” “没啥，没啥。只是我没法向老队长交待了，不知他老人家，以后还会不会帮我。” 陈翠花道：“老队长不是那种人。” “难讲，难讲啊。” “那，那怎么办？” “算了，老队长不收留我，我到温桥街上同学那里住上几天。” “白手兄弟，你看这样行不行？” “咋样？婶子你说。” 陈翠花道：“要不这样，你就跟老队长说，事情太突然了，我既没答应，也没说不答应。” 这倒是个好主意，正中白手下怀，至少跟老队长有个交待，让他老人家的希望不致破灭得忒快。 第二天上午，太阳都晒屁股了，白手还在老队长家的稻草垛里沉睡。 老队长拿根木棍，往稻草垛里捅，一边用破嗓子吼起来。 “哎，土崽子，该睁眼了。” 白手醒来，老队长一个劲的催，他只好爬出稻草垛。 “老叔，没啥事，你就让我多睡一会嘛。” “吃饭，还有汇报工作。” 白手咧嘴而乐，老家伙真惦记陈寡妇啊。 门口的小石桌上，放着一大碗米粥，一双筷子，和一小盆咸菜。 白手蹦达过去，拿起那碗米粥，凑到嘴边，只听得呼呼的，米粥就只剩下了半碗。 “哎，啥情况啊？”老队长迫不及待，拿棍子磕了白手一下。 “吃饭天大，不得打扰。”白手将咸菜倒入碗里，拿筷子搅搅，再端碗喝粥。 老队长笑骂道：“土崽子，你饿死鬼投胎的吧。” 终于，白手喝完米粥，还把碗和盆都舔了一遍。 “说啊。”老队长催道。 白手抹抹嘴，直接就跑火车，“有希望，大有希望。” 老队长两眼睁大，老脸光，“咋个大有希望？” “我跟陈寡妇说，老队长帮你干活，是因为他喜欢你，强烈的喜欢你。” “说她的态度，她啥态度？” 白手歪着脑袋道：“没有答应，但也没有反对。据我的分析，她是在考虑，或者说，她犹豫你到底是不是真心实意。” “嗯，有道理，有希望。”老队长念叨道。 “但是，人家也提出了两个重要问题。” “你小子快说，是啥问题？” 第0019章 父亲卷钱跑了 “第一个问题，您老人家的儿子女儿肯定反对，您老咋办，您老能不能搞定？” 老队长嗯了一声，好一会不敢开口。 找老伴的想法，几年前就有，媒人也上过门。要不是儿女反对，以老队长的德高望重，早就找着了。 想娶陈寡妇，估计儿女们会百分之一万的反对。 “第二个问题，年龄差距。” 老队长问道：“这怎么讲？” 白手坏坏道：“以我的理解，人家是问您还行不行。” “啥行不行的？” “呵呵……就是，就是那个方面呗。” 老队长老脸红了，“嘿嘿，一百来斤的胆子还能挑动，这个不成问题。” “难讲，难讲。”白手瞅着老队长，坏笑道：“陈寡妇说，秋后的蚂蚱长不了，老了的牙齿自个摇。老叔，她问我这个问题时，我，我……” “你咋回答的？” “我说您是……霜打的茄子蔫了，落地的杨梅老了。” “土崽子，你，你落井下石啊。” 老队长抡起木棍要揍白手。 白手早有准备，一蹦老远，嗖的钻进了稻草垛里。 就在这时，大妹白米哭着跑进了院子。 “大，大哥，咱家出事了。” 白手从稻草垛里冒出脑袋，“咋了？咱爸打咱妈了？” “不是，呜……” “哭啥哭，还不快说。”白手吼道。 “咱爸他……他把家里的钱全卷跑了。” 白手啊的一声，身体从稻草垛跌到了地上。 老队长顿足喊道：“愣啥，快去看看啊。” 正好是星期天，弟弟妹妹们都在家。 但家已不成家，里里外外，满眼狼藉。 母亲坐在床上掩面而泣，二弟白当嚎啕大哭，三弟白面和小妹白雪席地流泪。 钱全没了。母亲保管的三十块，二弟的五六块私房钱，三弟和大妹及小妹的零花钱，全都被父亲卷走了。 白手原有十几块钱，分藏于三个地方，床板下的和房梁缝隙的，已被父亲拿走。 只有稻草垛里的五元钱还在。 加上兜里的一元七角五分，白家总共只剩下六元七角五分。 白手欲哭无泪，啪的一声，身体落在了堂屋的泥地上。 全家人哭哭啼啼。 白手不哭，一家之主，大男人不能流泪。 “都别哭了，哭有个屁用。”白手道：“这事都怪我，咱爸前年就这样耍过一次，都怪我没有吃一堑长一智。” 二弟道：“咱咋办啊？” “什么咋办？” “咱俩追上咱爸，把钱要回来。” 白手问母亲，“妈，知道爸啥时候走的吗？” 母亲流着泪道：“不，不太清楚，大概，大概是天蒙蒙亮走的。” 白手心里一阵哀叹，看日头已有十点钟，都过去了三四个小时。父亲神龙见不见尾的，上哪儿去追？ 追上了又能咋样，自己和二弟联手，倒是能把父亲拿下，可哪是父亲啊。 白手劝了母亲，又让弟弟妹妹们收拾屋里屋外，自己去杂物间的粮仓查看。 让白手哭笑不得的是，父亲此番回家扫荡，跟日本鬼子进村差不多，把三十斤糯米也给顺走了。 过年要做年糕和麻糍，糯米是做麻糍的原料，家里就只有这三十斤糯米。 白手无奈的打起精神，恢复乐观情绪，作为大哥，一家之主，他得带头强作欢颜。 吃了午饭，白手把弟弟妹妹们召集到母亲的房间开会。 “你们现在知道咱爸的厉害了吧。咱爸是赚钱不行，还不顾家。所以，以后咱们就当他不存在，咱们一门心思的把咱们的日子过好。” 二弟灰心丧气道：“大哥，钱都没了，这年都过不了，咱以后怎么过日子啊。” “那是我的事，不用你瞎操心。老二，你无论如何得读到初中毕业，把毕业证书拿到手。” 二弟不好意思道：“我看我够呛。大哥，我注定读不好书的，我不是那块料。” 白手又道：“老三老四老五，你们仨一定要好好读书，别跟你们二哥学，他的脑袋里全是浆糊。我看好你们仨，你们仨将来至少能出两个大学生。” 大妹比较会过日子，中午的饭就是她做的，“大哥，我们读书的事以后再说，还是说现在的事。咱家没钱了，咱家的盐都快吃完了呢。” 白手随口安慰道：“赚钱的事有我，不用你们操心。我有个同学，最近在做一个生意，他叫我参与，咱能赚上一笔，咱家过年的钱不成问题。” 二弟忙问，“大哥，啥生意啊？” “暂时保密。”白手心道，啥生意，我自己还不知道呢。 母亲道：“手，咱犯法的不干啊。” “妈你放心，咱老实着呢。” 二弟忍不住笑了，“大哥，那种事你可没少干。倒卖票证，还有把田头的树砍掉，还有……” 白手瞪了二弟一眼，又拿脚猛踹二弟的腿，生怕他把为陈寡妇看家护院的事说出来。 二弟赶紧闭嘴。 家庭会议开完，白手出门，在村里瞎逛。 没人理白手，白手是瘟神，村里人唯恐避之不及。 村中心有块空旷地，边上有棵大樟树，是村民们闲坐聊天的地方。 有人在下棋，有人在耍扑克，有人在纳鞋底，有人在说笑话…… 看到白手路过，不少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巴掌大的村子，家长里短瞒不住，白振兴卷走家里钱的事，早传遍了全村每个角落。 白手知道他们在笑话自己家，心里骂道，狗日的，关你们屁事，老子就是饿死，也不会向你们借一分钱。 寒风刺骨，白手逛到田野上，仰面而躺。 这个年怎么过？ 六元多钱是肯定不够的。无论如何得把四个弟弟妹妹的学杂费预留出来，一个人两块五，加在一起就是十块。 过年了，总得给弟弟妹妹们每人做一套新衣服，和一双新鞋。还有母亲，最省最省，也得六七块钱。 年货不能没有，也得买点零食，还有鞭炮，还有弟弟妹妹的零花钱，等等。 算来算去，最低保障也得二十五块钱。 手头只有六块钱，另外的二十块钱到哪儿弄去呢？ 第0020章 借钱不成 白手想到了借钱。 以前生产队的时候，有老队长罩着，分口粮付不出钱，可以欠生产队的，别人最反对也没有用。 除此之外，白手就从来没有向别人借过钱。 再说了，村里能有谁会借钱给他？ 老队长也许会借给他，但顶多也就五块以内，多了不行，老队长也没多少钱。 放眼全村，倒是能向陈寡妇借钱，现在白手为她看家护院，她肯定会借。 但那是高利贷，两分三分的利息，白手可付不起。 陈寡妇在这方面咬得特紧，据说六亲不认，亲哥哥借钱都得付两分利息，更何况他白手。 借钱过年这条路走不通。 家里还有七百多斤晚稻和两百多斤早稻，及几百斤粳稻，是全家的口粮，不能拿出去卖。 倒是还有两个财路，再贩卖一次票证，兴许能赚个五六块。还有就是从陈寡妇那里预支“工资”，一个月六块，要是能预支两三个月就好办了。 没法子，就冲着这两条财路去。 不料，计划没有变化快。 老队长的大儿子，骑着自行车来村，把老队长给接走了。 看样子老队长要在城里过年，白手最大的依靠，暂时是靠不上了。 晚上，白手和二弟白当一起，来到了陈翠花家。 陈小栓出门迎接，兄弟二人，一个三角一个两角，进了院子先给钱。 白当懂事了，知道家里缺钱，主动把他的两角钱递给大哥。 陈小栓带着白当进屋。 白手也还是那样，先布置好三块钉板，再钻进稻草垛里。 陈翠花也是，喜欢跟白手说话，白手刚钻进稻草垛，她就把窗户打开一条缝，轻轻的呼叫白手。 今晚白手巴不得陈翠花找他，立即改变自己的位置，让脑袋尽量靠近窗台。 “白手兄弟，听说你爸又走了，还把你家里的钱全卷走了？” “呵呵，婶子也知道了？” “知道。哎，你还笑得出来啊。” “婶子，我命中注定是个穷光蛋，好不容易攒了几十元钱，又被我爸给一扫而光了。” 陈翠花道：“什么命中注定，你不能看不起自己。” 白手道：“婶子放心，我没看不起自己，所以我笑对自己。” “白手兄弟，那你家过年怎么办？” “这个……正要跟婶子你商量呢。” “你说来听听。” 白手问道：“婶子，过年前后，你还需要我帮你守夜吗？” “需要，还特别需要。过年前后，借钱的人更多，晚上来的也比平时多。” 白手噢了一声，“婶子你看，上次你给的六块，一个月快到期了，你能不能把下个月的六块钱给我。还有，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再预支两个月的的钱？” “这样啊，你容我想想。” 白手耐心等待。 过了一会，陈翠花道：“白手兄弟，我只能先给你下个月的六块钱。那一天晚上的三角，还由小栓给你，你来就有，不来就没有。” 说着，窗门又被推开了一点，陈翠花的手伸了出来。 六块就六块，总比没有好，白手虽然失望，但接过钱时，还是对陈翠花千谢万谢。 “白手兄弟，我不多预付你两个月的工资，但我可以借钱给你。” 借钱？高利贷？白手忙道：“不用不用，婶子，谢谢你，我不借钱。” “嘻嘻，怕我收你二分利三分利吧？” 白手实话实说，“对，我怕利滚利，怕永远还不完。” “真是实诚。我不收你利息，你要吗？” 这么好啊，白手半信半疑，“婶子，我听说你六亲不认的，你这是？” 陈翠花娇笑道：“我是六亲不认，但你不是六亲呀。” 这话倒是，白家与陈翠花家，八竿子也打不着。 “不过，婶子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只要你答应，我现在就借给你五十块，一分利息也不要。” “啥，啥要求？” “你以后别在外面守着，你到我房间里来，你看怎么样？” 白手愣住了，这啥要求啊。 “白手兄弟，你放心，你悄悄的进来，我不让小栓和他两个妹妹知道，你知我知，天知地知。” “婶子，这，这不好。” “怎么，你不答应？” 白手当然知道陈翠花的意思，这娘们，也忒小看我了。 “婶子，我从小到大，全村就没人让我进过屋。都说我进谁家门，就会害了谁家人。所以婶子，我不能害你。” “婶子不怕，也不相信这种说法。白手兄弟，你怕什么呀？” 白手还真有点怕，他只当生意，只是赚钱，可不会干别的。 “婶子，我拿小栓当我兄弟，我得遵守与他说好的条件，绝对绝对不能进你家的房子。除非……除非小栓同意。” “咯咯……傻孩子，这事能让小栓知道吗？” “婶子，我不借钱了。这事，这事以后再说吧。” “好，痛快，以后再说。” 窗户关上，没声了。 白手长松了一口气。 那种事情，白手多少懂得一点，没吃过猪肉，也是见过猪跑的。 他还小，还没到达那个境界。 陈翠花挺漂亮，白手承认，尤其是那水蛇般的腰。 但与方玉兰比，肯定差了一个层次，方玉兰好看，啥地方都好看。 白手也就想想方玉兰和陈翠花，村里人都不待见他，他们早避教育过，防火防盗防白手，让他很难接触到同辈女性。 白手胡思乱想，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醒来时，天已大亮。 白手赶紧开溜，这个陈翠花，也不叫一声，要让村里人看见，非说闲话不可。 还没到家，白手意外看见了爷爷和奶奶，正好打了个照面。 白手只看了一眼，不打招呼，低头而过。 亲人，白手从来认为，母亲和弟弟妹妹才是他的亲人。 老话说得好，是亲不是亲，非亲却是亲，三年不上门，当亲也不亲。 这辈子他连叫爷爷奶奶的资格都没有，他们能算是亲人吗？ 回到家里时，弟弟妹妹们己经上学去了。 今天的太阳有点猛，照在身上暖洋洋的，白手把母亲背出来，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妈，我刚看见我爸的爸和妈了。” 母亲告诉白手一个他没有想到的事情。 第0021章 亲人不亲 母亲告诉白手，听村里人说，爷爷和奶奶要在村里过年。 不仅如此，二叔一家和三叔一家，也都要在村里过年。 因为在部队当兵的小叔，已在部队结了婚，按照风俗习惯，还得回村里再办一次婚宴。 原来如此，白手好奇的问道：“妈，你咋知道的？” 母亲道：“你玉兰婶子来过了，她让我帮她裁衣服，就顺便告诉了我。” 虽然母亲行动不便，身体不好，但她心灵手巧，会做鞋更会做衣服，裁剪缝都拿得出手。 白手和弟弟妹妹们的衣服，都是母亲一针一线缝出来的。 虽然村里人不待见白振兴和白手父子，但对郭彩娥和其他四个孩子不错，特别是那些妇女，常来家讨教做衣技巧。 “噢对了，手，你玉兰婶子说，童九阳的脚伤还没好，你要有空，让你帮着整整她家的菜园子。” 白手应了一声，这才想起，他有好些日子没向方玉兰“汇报”练武心得了。 现在满脑门的心思，全在钱上，白手哪有时间练武。 “妈，我跟你说件事，你不要生气啊。” “是去帮陈翠花看家护院的事吧。” 白手吃了一惊，“妈，这你也知道了？” “你和你二弟晚上都出去，我能不知道？我问了你二弟，他全告诉我了。” “妈不生气？”白手陪着小心问道。 母亲叹道：“唉，你是为了咱这个家，妈怎么生气？手，委屈你了。” 白手拿出昨晚陈翠花给的六块钱，还有小栓给的三角和白当给的两角。 “妈，咱们现在已经有了十三块多了。你放心，今年这个年，咱一定好好过，我一定让弟弟妹妹们高高兴兴。” “手啊，这点钱不够，过了年，你弟弟妹妹们还要上学呢。” 白手安慰道：“妈，你不用管，我有赚钱的办法。” 白手把钱交给母亲，母亲不接，让白手保管，她怕白手他爸突然又“杀”回来。 “手，还有个事。你小叔待你不错，他要请咱们去吃喜酒，你去不去？” “不去。”白手回答得干干脆脆。 “这不好吧。” 白手苦笑道：“妈，去吃喜酒，就得随份子钱。咱村的规矩，一个人起码一块。咱家六个人，最少要随六块的份子钱，我舍不得啊。” 这个理由，让母亲无话可说。 还有一个理由，白手没说，但在心里装着。 爷爷奶奶，还有二叔三叔他们，除了不待见他，对母亲和弟弟妹妹们也不怎么样，受着他们的白眼吃喜酒，不吃也罢。 过了一天，弟弟妹妹们放了寒假。 怕弟弟妹妹们碰上二叔三叔他们，白手严令不许出门。 再过一天，小叔带着小婶回到了村里。 手扶拖拉机突突响，载着小叔小婶，从村西头进村，白手家是必经之处。 村里一大半人出来看热闹，也是迎接小叔两口子。 白手坐在院子里，头也不抬，忙着拿竹丝补畚斗、畚箕、箩筐、草篮。 四个弟弟妹妹，二弟白当和大妹白米，一个帮大哥干活，一个帮母亲纳鞋底。两个都很争气，硬是不起身，对外面的热闹视若无睹。 三弟白面和小妹白雪，还没真正懂事，很想去看热闹。但大哥早有命令，让他二人坐在石桌边，老老实实地看书学习。 可爷爷奶奶家离得有点近，那热闹声此起彼伏，俩小屁孩哪有心思看书。 三弟和小妹凑到了大哥身边。 “大哥，咱有问题可以讨论讨论吗？” 说话的是三弟白面。 “啥问题？”白手头不抬，手不停。 “大哥，咱爸卷走了咱们全部的钱，你好像不是特别生气，这是为什么？你又好像特别的恨爷爷奶奶和二叔三叔，这又是为什么？” 白手不吭声。 小妹抓住大哥的胳膊，一边摇一边道：“大哥，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白手最喜欢小妹，“老二，老三，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三妹道：“我不知道。” 二弟道：“我知道。要不是爷爷奶奶把咱爸送给童爷爷，咱爸就是白家的老大。爷爷奶奶都是吃商品粮的，他们退休了，肯定是咱爸优先顶替上班，就像二叔三叔那样。那咱爸要是上了班，咱爸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咱们也就不会这么穷，咱们也能住在县城里。” 小妹道：“那咱们，那咱们不就每星期都能看电影了么。” 二弟继续道：“爷爷奶奶太不公平了。” 大妹道：“爷爷奶奶不要咱爸，那是封建迷信。” 小妹道：“大哥，咱们要跟封建迷信作坚决的斗争。” 白手笑了，“小妹，那如果小叔来叫你去吃喜酒，你去不去啊？” 小妹马上犹豫了，“大哥，小叔对咱们不错，还偷偷给咱们寄书寄书包呢。” 三弟也道：“就小叔对咱们好。还有，还有姑姑也还好。上次我把饭盒丢了，中午没饭吃，还是姑姑送了我两个馒头。” 大妹哼道：“两个没骨气，一对软包蛋。” 白手放下手中活，正要开口，就看到院门口站着一个军人。 正是小叔白振阳。 白手张张嘴，想叫“小叔”，但叫不出口。 弟弟妹妹们都看着大哥。 白振阳笑道：“手，你啥意思啊？连小叔都不认了？” 破墙边，不少人在看热闹。 白手冲二弟点点头，“当，你去开门。” “不去。”白当傲然摇头。 白手再看向大妹。 “大哥，这事我不听你的。”白米也挺硬气。 白手只好冲着三弟和小妹道：“你俩去。” 白面和白雪小跑着去开门，开了门，还怯怯地叫着小叔。 白振阳走进院子，两只手都拎着东西，吃的用的都有。 白振阳先进屋去看大嫂。 三弟和大妹跟进。 大妹小声骂道：“两个叛徒。” 白手没有起身，还在修补一堆竹器。 二弟也倔，跟着大哥有样学样。 过了一会，白振阳从屋里出来，走到白手身边，笑着就地而坐。 二弟和大妹急忙起身走开。 白振阳从军装兜里拿出五张十元面值的钱，放在白手面前翻放着的箩筐底座上。 “手，你爸的事我听说了，这些钱你先拿去用。” 白手脸色一变，顺手拿起了那把篾刀。 第0022章 活人不能让尿憋死 白振阳笑问，“手，你这是啥意思？” “你送的东西，咱家收了，就当出门讨饭遇上了贵人。” 白手起身提刀，走到石桌边，把左臂平放在石桌上，右手再高高地举起篾刀。 “钱不能收，你要不收回去，我没啥可还的，我就把这条胳膊送给你。” 白振阳脸色大变，急忙把钱收了起来，因为他知道这个大侄子，狠起来是说到做到的。 “手，我收回，我收回，你快把刀放下。” 白手收刀，冷冷道：“你可以走了。” 母亲在屋里喊道：“手，这是你小叔，你不能这样的。” 白振阳道：“大嫂，我们没事，我们叔侄闹着玩呢。” 白手道：“我是认真的。你那些东西，是你的人情，我记着，我谢谢了。” “手，何苦呢。”白振阳叹息着在石凳上坐了下来，“算你说得对，叔服你，行了吧？” 白手扔了篾刀，也在石桌边坐下来。 “手，小叔欣慰，因为你长大了。”白振阳拍着白手的肩膀道：“小叔结婚，你会来吃喜酒吗？” “不吃。我们家既不招待见，也没钱随份子。” 白振阳笑了笑，“其实，你爷爷奶奶二叔三叔他们……他们也很内疚。” “你可以走了。”白手道。 “真的，我拿来的东西，只有一部分是我的，其他的都是他们……” 白振阳没说完，因为他看到大侄子的脸拉了下来，他知道自己说漏嘴了。 只见白手蹭蹭进屋，把小叔带来的东西统统拿出，放到小叔面前的石桌上。 接着，白手再次把左臂放在石桌边上，右手抡起了篾刀。 “要么，拿回去，要么，我拿胳膊跟你换。” “手，我是你小叔啊。” “我倒数十个数，十，九，八，七……” 白振阳忙道：“我拿回去，我拿回去。” 说着，白振阳抱起一堆东西走了。 大妹冲大哥竖起大拇指。 二弟想到钱，觉得有点可惜，但大哥是对的，所以他也冲大哥竖起大拇指。 三弟和小妹，不理解大哥的苦心，很是失望，无精打采的坐在堂屋的门槛上。 白手收拾一堆竹器，搬到放农具的棚子里，脑子走神，不小心碰倒了泥铲。 这把泥锹已缺了个角，锈迹斑斑，爬不上用场。 白手瞧着倒在地上的泥锹，忽然灵光一闪，脸上有了一丝笑容。 办法总比困难多，活人不能让尿憋死。 想了好久，白手狠狠的咬了咬牙，起身回到院子里。 “老四，把我的棉袄拿来，我要出门一趟。” 大妹应声拿过大哥的棉袄。 二弟问道：“大哥，你去哪儿？你不吃午饭了？” “你们吃吧。我出去办点事，你们在家好好待着，谁也不要出去。” 说罢，白手开门出门。 白手去了十里外的河川公社河川大队。 这里有五座砖窑，以前是生产大队的，现在都承包给了私人。 白手在这里有个好朋友，十七岁的于小明，砖窑老板的外甥。 于小明是个孤儿，由舅舅带大，十岁才开始读书，读初中时，跟老师打架被劝退。 舅舅怕年少在家，容易学坏，便托人把他转到陈童中学，跟白手做了一年同学。 王小明是个惹事精，进校三天不到，就又跟人打架。 白手帮忙打架，让王小明反败为胜，从此二人成了死党。 初中勉强读完，王小明回家务农，舅舅承包砖窑，他就跟着干。 到了腊月中旬，砖窑早已熄火，可白手知道，王小明一定留住砖窑负责看守。 果然，砖场边上，那间小木屋里传出了不入流的小曲声。 一条大黄狗从屋里蹿出，但看到白手，马上就摇着尾巴欢叫起来。 这条小黄狗，是白手和于小明一起，从区供销社的狗窝里偷来的，自然认得白手。 于小明正躺靠在小木板上床上，一条腿翘着，右手拿烟，左手拿着陶瓷杯。 小桌上，放着一瓶老酒，一盆花生米，一包一角三分的大红鹰香烟。 白手踢开半开的门，笑道：“狗日的，小日子过得不错啊。” “哎哟，你怎么来了。” 见了好友，于小明大喜，一定要白手抽烟喝酒。 这两样白手都不会，因为年少，因为没钱。 于小明一本正经道：“不行，我会抽烟喝酒，你就得抽烟喝酒。不然你别坐下，你马上滚蛋走人。” 白手只好跟着学，酒倒是能喝几口，但被烟呛得不行。 “这才像话么。”于小明笑道：“坐坐。兄弟，我这日子过得不赖吧。” “反正比我强，起码强十倍。” “哈哈，谁让我有好舅舅好舅妈呢。” 白手坏笑道：“还有个好表妹吧。” “去，哪壶不开提哪壶。”于小明叹道：“不行了，政府说了，表兄表妹不能结婚，我只好忍痛割爱喽。” “呵呵……法律无情人有情，表面无情心有情，你放得下吗？” 于小明有个比他小一岁的表妹，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可惜了。 “唉，放不下也得放。”于小明斜了白手一眼，“对了，我把我表妹说给你，你看咋样？” 白手咧着嘴乐了，“那你舅舅和舅妈非打死你不可。” “也是。”点点头，于小明忽然警觉起来，问道：“快过年了，你来干啥？” “你猜。”白手笑道。 “哎，本人严正声明，除了借钱，啥都能办，包括把人揍个半死，和偷人鸡窝及砸人家玻璃。” 白手故意的长吁短叹，“唉，算我白跑了一趟。他娘的，今年这个春节，我全家人只能喝西北风了。” “真的借钱？”于小明道：“兄弟，你知道的，我明年建房子，后年娶老婆，大后年当爹。总而言之，我的钱都在我舅舅那里，我想借也借不出去的。” 白手抠，于小明更抠，两个好朋友，从没有过什么经济来往。 “德行。”白手呵呵笑道：“放心吧，我不是来借钱的。我啊，是送一桩大生意给你。” “真的假的？就你，还大生意？” 白手点着头道：“腊月一十三，瞎话舌头闪。于哥，我真是来做生意的，骗你我是小狗。” 第0023章 铤而走险 “兄弟你说，我洗耳恭听。”于小明又扔一支香烟给白手。 “先告诉我，你这破砖窑最缺啥？”白手不慌不忙的问道。 “最缺原料，就是泥啊。我昨晚还做梦，去月亮上挖土呢。” 白手继续问道：“你舅舅的砖窑，泥一般都是从哪儿弄来的？” 于小明道：“主要有五个来源。一是滩泥，从海滩上挖来的。二是山泥，专找一个山脚地挖。三是河泥，从河里掏上来晒干了再用。四是田泥，就是从水田里挖来的井丝泥。五是地泥，就是从旱地上挖来的泥。” “再请问，价格咋样？” 于小明继续如数家津，“就以我们窑的那条船为例，五种泥五个价格。滩泥盐分大，价格最低，二十块一船。山泥颜色不对，卖相不好，二十五块一船。河泥不易干燥，生产麻烦，三十块一船。地泥压得太实，产量不高，三十五块一船。最好的是田泥，水田三十五厘米以下的那层泥，烧出来的砖质量最好，经久耐用。我们叫井丝泥，老百姓也叫金丝泥，价格也最高，四十块一船。” 于小明狡猾，白手比于小明还要狡猾，他歪着脑袋道：“不对啊，我刚才过来时，跟那边砖窑的人打听了一下。于哥，人家说泥的价格涨了。” 这家伙，于小明说道，真是来做生意的，有备而来嘛。 “对，是涨了，是涨了，我刚说的是年初的价格。” “呵呵，现在多少？”白手坏笑着问道。 于小明不好意思的笑起来，“嘿嘿，涨了五块，每种泥都涨了五块。” 白手决定再诈一诈于小明，起身就走。 于小明滚下床，赶紧把白手拽回来。 “兄弟，有话好说，别急着走嘛。” 白手太了解于小明，这家伙是块做生意的料，太会算计，做起生意来六亲不认。 “于哥，我这么一个穷光蛋，你都忍心算计我，你也太不够朋友了吧。” 于小明道：“朋友归朋友，生意归生意。兄弟，我这叫做先小人后君子。” “少废话，道理我都懂。田泥，我说的是上好的田泥” “好吧，看在朋友的份上，我能给你每船加三块钱。” 白手不说话。 “他奶奶的，五十块，五十块一船。” 白手继续不说话。 “兄弟，拜托，五十二块，我只能给这么多了。” 白手笑笑，还是不开口。 于小明哀叹，“比我还狠，兄弟，我服你了。” 这时，外面响起了一阵爽朗的笑声。 “哈哈……鬼的碰上愣的喽。” 是于小明的舅舅李九峰。 白手急忙起身，恭恭敬敬道：“九峰叔好。” “小白，坐，坐下说话。”李九峰接过于小明递过的烟，点上火吸了几口，问道：“小白，是哪儿的田泥啊？” 白手道：“我们村的尖壶嘴，九峰叔应该知道的。” 李九峰点了点头，“噢，好地方啊，我开船常经过那里。怎么，你们生产队要卖土？” “我们生产队已分田到户。现在的尖壶嘴，最外面的三亩田，由我白手当家作主。” 李九峰明白了，也笑了，“好家伙，那里地势高，三亩田，我挖它个三船都不会影响你生产。” “九峰叔，我也不瞒您。”白手道：“我现在急需用钱，最好是马上就把泥卖出去。当然，除了是现钱，价格卖得越高越好。” “痛快。”李九峰道：“可是小白，你要知道，水田一般是不许取土的，是需要公社批准的。” 点点头，白手道：“九峰叔，我是这么想的。尖壶嘴的田，因为地势高，容易漏水，很影响生产。我卖土是为了修整水田，是为了更好地生产。还有一点，承包合同上，没有明确说不能取土，所以我就是取了土，人家也不好说啥。” “小白啊，万一有人磕你，你还是有麻烦的。” “九峰叔你放心，一人做事一人当，有人盯我，我也不会把别人拖下水。” 李九峰看着白手，一边点头一边想，这小子啥都想到了。比我外甥还要厉害，以后一定是个人物。 “好，我要你那个尖壶嘴的土了。我要三船，我给你开高价，每船五十五块。小白，你还有什么要求？” 想了想，白手道：“九峰叔，我要现钱。还有，越快越好，最好就今天晚上。另外就是，不能在一个地方取土，要在三亩方园内平均取土，而且不要取走第一层的土。” 李九峰挺干脆的，从兜里拿出五十块钱，作为预付款交给白手，“我马上去组织人马，今晚就动手。至于你的其他要求，让小明向你解释。” 说罢，李九峰匆匆而去。 “于哥，你给解释一下。” 于小明道：“你就放心吧。行有行规，不会把你的三亩田破坏掉的。你的尖壶嘴三面环水，三船泥分别从三个方向取，就能达到平均取土的目的。至于头层土，你不说我们也不会要，那上面遍布稻草根和野草根，烧制的砖头是没人要的。” 白手放心了，起身要走。 于小明也不留，送白手出门。 “于哥，大黄狗下回生了崽，记得给我留两只。” “没问题，你是他娘么。” “去你的。”白手停下，假意拿钱，“于哥你说，三船泥，该给你多少介绍费？” “打我脸，打我脸是不？”于小明生气道：“我说过了，生意归生意，朋友归朋友。现在是朋友跟朋友，你说钱，我会生气的。” 白手马上道：“行，事成之后，我请你喝酒抽烟，到县电影院看电影。” “这还差不多。记住了兄弟，你是甲方，我是乙方。” “好，我就不说谢字了。” “狗日的，你都说出谢字了。” 临别时，于小明终于说出了他的担心，“兄弟，你小心点，这是铤而走险啊。” 铤而走险又能咋样，白手心道，这不是没法子么。 冬天黑得早，下午五点时，村庄就被夜色笼罩。 白村还没通电，外面又冷，每到这个时候，村里人大多早已关门息灯。 白手悄悄的溜出村，横穿田野，朝尖壶嘴走去。 刚到尖壶嘴不久，就听到了机动船的突突声。 第0024章 杀鸡取卵 来的是四条船，三条大小一样的机动船，其中一条还拖着一条木船。 白手跑过去，一把揪住最先上岸的于小明，喝问道：“怎么多了一条船？” 于小明甩开白手的手，恼道：“你睁开你的狗眼看看，那条木船上装的是啥。” 白手拿过于小明的手电筒，朝木船上照了照，马上释然。 原来，木船上装着三条牛和三把犂，以及六条能在田里拖动的木制小泥船。 木船上还有二十几个人。 于小明告诉白手，加上三条机动船上的，今晚一共来了四十多人。他让白手放心，来的都是亲朋好友和窖厂工人，不会把今晚的事说出去。 至于木船上的物件，既能用来去掉上层土，又是把取出来的土输送到三条机动船上。 很快的，船上的人纷纷上岸，都不说话，埋头干了起来。 于小明把白手扯到避风处，也就是河沿下，缩着脖子席地而坐，掏出香烟点火抽了起来。 白手只好跟着抽烟，“他妈的，我要跟你在一起，不出三天，我就成烟鬼了。” “嘿嘿……烟酒不分家，烟酒不分家嘛。” 白手不放心，老想起身去看看，怕那些人乱取土，把他的田挖出大窟窿来。 于小明道：“放心吧，兄弟。我们这是向你买泥，不是偷泥。就是他娘的偷泥，我们也讲规矩，不会让你的田种不了水稻的。” “这个心，我放不下。”白手靠躺在河床上，翘起了二郎腿。 于小明笑笑，知道白手的心里，其实最惦记钱，这家伙穷疯了，只要能赚钱，啥事都干得出来。 他掏出一卷钱，扔给白手，“好吧，我斗起胆子，先把钱给你。” 白手一点都不客气，让于小明打开手电筒，拿着钱一张一张的数了一遍。 没错，十张十块的，三张五块的，一百一十五块，加五十块预付款，三船泥款全额到位。 “于哥，我收了。” 于小明故意嘀咕，“也不给我的烟钱酒钱。” 白手假装拿钱，“给多少你讲。” “不识逗，你小子太不识逗。”于小明拦住白手，笑道：“跟你开个玩笑呢。兄弟，你说说，现在有钱了，打算干点啥？” 白手仰望星空，“我能干点啥呢？于哥，我不瞒你，加这一百六十五，我家全部的钱，也就一百七十几块。” “不少了，对你来讲，你就是暴富。兄弟，你是暴户啊。” “我打算这样。过年总要花个二三十块吧。剩下的钱，弟弟妹妹们明后两年的学费，我要预留，总也得四五十块。明年的日常开支，我妈买药的钱，也都得预留，总也得三四十块吧。” “得，这七七八八的，你顶多只剩下五十块钱喽。” 白手继续说他的打算，“剩下的钱，我准备过年后，到街上买两只猪和几只鸡回来养。还有就是，把我这几亩田种好，至少不让家里人饿着。” 于小明撇了撇嘴，“赚钱呢？” “种田和养猪养鸡就是赚钱啊。当然，你知道的，还有就是倒倒票证。有机会的话，我也会找点零工打打，包括到你这里来做砖。” 给陈寡妇看家护院，每月能挣不少，但不能跟于小明说，会让这家伙笑话好久的。 于小明摇头晃脑道：“兄弟，对你的计划，我用六个字评价。傻，很傻，非常傻。” “得，你给我一个不傻的计划。” “拿钱去做生意。” “我啥生意都不会啊。” “不会就学，谁天生会做生意的。” “亏了咋办？我没有后手啊。” “这倒也是。但你这个计划，肯定是不行的，顶多只能解决温饱问题。” “对了，我这就叫温饱计划，干啥也得先填饱肚子是不。” 于小明道：“想法倒是稳当，但太鼠目寸光，用咱们老师的话讲，就是小农经济。” “于哥，一套一套的嘛，你继续，我听着。” “一句话，你得让钱活起来。比方说，你计划明年下半年用的钱，现在可以拿来做生意。总而言之，你不能让活钱变成死钱。钱这东西，要像水那样流动，流出去少，流进来多，你就赚了。” 白手笑道：“讲屁道理没用，来点实际的。你就说说，现在做啥生意能赚钱？我就这点钱，我又能做啥生意？” 于小明噗的一声笑了，“反正啊，你不能把钱搁在家里，要不还会被你爸给捞走。” “啊，你咋知道这事的？” “哈哈，你别忘了，我舅舅有亲戚在你们白村。” 白手道：“不许再说这事。还是说生意，啥生意能赚钱。” “这个么，我也没辙。”于小明道：“我要知道啥生意能赚钱，我他娘的早做生意去了。兄弟，你取土卖土，也算是个生意，但这是一锤子买卖，没有下一回。” “我知道，一辈子就这一回。” 于小明道：“兄弟，说实在话，我也不知道做啥生意能赚钱，但就知道做生意能赚钱。” “我去，说来说去，都是废话。起了，我还是看看我的田去。” 几十个人挖土，还有简易器械配合，干得倒是挺快的。 他们在三个方向的河岸上，各挖开一个缺口，三个缺口上都架着木板。 挖出来的泥，通过三个缺口搁到木板上，直接就能滚到机动船上。 一个半小时，三亩田就被挖了一半多。 只有那些头层泥，被挖成一堆一堆的，于小明告诉白手，这得让他自己恢复去。 整整仨小时，三亩田被翻了个遍。 三条机动船，装得满满的，因为是按船计土，当然是拚了命的往船上装土，吃水线跟河面几乎持平。 临走时，于小明的舅舅李九峰走过来，对白手说：“小白，我们可没来过哦。” 白手道：“我啥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田里，井丝泥被人给偷走了。” “哈哈……走了，走了。” 于小明也留了一句话，“兄弟，万一被抓起来，打死也不能说。” “呵呵，这还用你教吗？” 目送四条船离开，消失在夜色里，白手才悄悄的潜回村里。 不料，第二天早上，白手从陈寡妇家刚回到自家门口，就看到了院子里有公社干部和武装民兵。 第0025章 露馅了 这么快就露馅了。 白手的第一个念头，不是逃跑，而是身上的钱。 得把钱藏起来。 白手拨腿就跑，一口气跑到老队长家，看看周围没人，翻墙进院，钻进稻草垛里。 把钱藏在这里，应该是最安全的。 但白手刚从稻草垛里出来，就看到墙外有个人影一闪而没。 被人盯上了？ 白手留了个心眼，又把钱从稻草垛里取了出来。 不行，得换个地方藏钱。 白手翻墙出来。 这回白手更加小心，再三确认身后没人，才再次拨腿起跑。 村外的集体树林里，白手有一个窝，连二弟白当都不知道。 白家菜园紧挨树林，白手平常没事时，想起电影（地道战），便在菜园里挖了个洞。 挖着挖着，积少成多，久而久之，居然挖下去两三米深，挖出去七八米远，挖到了树林地下。 后来，白手又进行了一番修整加固，洞口盖一块木板，木板上种上韭菜。 谁也不会想到，白家菜园的下面还有个地洞。 白手跑到自家菜园，再次确认周围没人后，才迅进洞，把钱藏好。 出得洞来，恢复原状，白手这才离开菜园回家。 白手心思重，回家也不走直路，多绕了几个弯。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白手不会逃跑。 可二弟白当在村口等着大哥。 “大哥，公社来人抓你了。说咱家田里的土是你卖的，正在咱家等你，你还是躲躲吧。” “不躲。”白手早想好了办法，“当，待会他们把我抓走后，你叫上弟弟妹妹，还有咱妈，都坐上板车，你拉到公社去。” “这是干啥？”白当脑子不够用。 “你们到公社后，就使劲的哭，哭得越惨越好。等到了饭点，他们吃饭，你们就跟着去，抢他们的饭吃。吃了饭还哭，哭到我出来为止。” 白当明白了，“好办法。大哥，那田里的土是你卖的吗？” 白手吼道：“记住了，打死也不能承认。还有，要是问你，别说我在陈寡妇家，你就说不知道。” “大哥，我坚决配合。” 众目睽睽，白手到了家门，自报名字，民兵就把白手带走了。 公社在陈童街，也就是陈童村。 白手豁出去了，一点都不害怕。 到了公社，看到老张，白手反而乐了。 老张何许人也？ 公社的武装部长，四十来岁的大汉，络腮胡子，模样看着凶，性格却一点都不。 白手与老张认识，属于不打不相识。 老张是陈童街本地人，家里有几棵桃树，常被吃不饱饭的白手惦记。 在陈童中学读书两年，白手光顾那几棵桃树五次，有一次桃子还没成熟，就被白手带着同学摘了一大半。 五次偷桃，两次被抓，但白手有种死嘴不怕开水烫的精神。老张也没办法，一个小屁孩，穷得叮当响，满嘴跑火车，反倒给老张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过年放假了，老张值班，成官最大的主。 老张看到白手也乐了，“臭小子，你终于落到我的手里了。” 白手满不在乎，坐在老张对面，还翘起了一条腿。 “老张同志，作为革命群众，我想先给你这个革命干部提个意见。” “哟，还没开始，就倒打一耙？你说你说。” 白手一本正经道：“老张同志，小半年没见，你的水平倒退了。什么叫我终于落到你的手里了？这话大有问题啊。” 老张忍着笑问道：“啥问题？” “革命同志都是一家人，要有起码的阶级感情。你说我落到你的手里，这话听着，好像我是阶级敌人似的。” “哈哈，那你几个意思？” “向我道歉，否则我不回答问题。” 老张笑得不行不行的。 “臭小子，你现在是嫌疑犯。有人举报你，违规取土卖土，严重破坏粮田，破坏农业生产。现在，你有两条路可走，要么坦白从宽，要么抗拒从严。何去何从，你自己选择。” 白手咦道：“谁他娘的胡说八道。我也是早上刚现，有人偷了我承包田里的泥土，我正准备来报案呢。老张同志，你要明察秋毫啊。” 老张笑道：“死鸭子还嘴硬。臭小子，你死不承认也没用，有人亲眼看见的。” 白手道：“好啊，叫他来，我跟他当面对质。” “臭小子，你少跟我来这套。” “老张同志。”白手严肃道：“捉贼捉赃，抓奸抓双，没有证据，不能抓人。有人举报，纯属正常，想我白手，天生可怜，全村上下，都不待我。据我估计，有人坏我，他干坏事，栽脏于我，万望领导，头脑清醒，查明真相，为我伸冤。” 老张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这小子挺有才的，居然用本地流行的四字调为自己说话，就差唱出来了。 但再一想，又觉不怪，因为他爸就是个说书人，能口吐莲花，做到出口成章，这小子遗传了他爸的优点。 “臭小子，说实话，你承包田里的泥土，到底是不是你自己卖掉的？” 白手斩钉截铁道：“不是，绝对不是。” 看着白手坚定的表情，老张真的吃不准了。 因为这小子说的是实情，偌大的村子，没几个人待见他。更因为土地是宝贝，不到走投无路时，谁也不会干杀鸡取卵的勾当。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哭声。 老张走到窗边往外一看，顿时哭笑不得。一大四小，敢情这小子的家里人，全到公社里来了。 一个个哭天喊地的，那个可怜样，足能把石头也感动。 老张有一点点慌神，听说这小子的母亲身体有病，不能气着，万一真背过气去，他可无法向上上下下交待。 开门，老张想出去，先把大人小孩劝住。 不料，两个孩子扑上来，一男一女，分别抱住老张的一条腿，哭着哀求放了他们的大哥。 是二弟白当和大妹白米。 白手想笑又强忍着不笑，心说这一招，可不是我教的。 这时，白手通过窗户，看到小叔白振阳，没穿军装走进了公社的院子。 白手知道，小叔肯来说情，他算是得救了。 第0026章 有惊无险 白手心里感激小叔，虽说不想与小叔来往，但这份情他领。 好兄弟于小明就曾经讲过，想在社会上生存，要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关系和力量。 再说白振阳，受到了老张的热情接待。 老张当了十年公社武装部长，白振阳就是他亲手送出去的兵。 白振阳现在是连长，据说马上就要当副营长，而老张从部队转业时，只是个副连长。 白振阳还是战斗英雄，去年和今年就在南疆前线打仗，一等功臣，立功喜报还是老张亲手送到白老爷子府上的。 老张还听说，白振阳要去南京6军学院读书，将来必定前途无量。 白振阳的面子，老张不能不给。 说实在的，即使白振阳不出现，老张也不能把白手怎么样。 做了十年的农村工作，又是土生土长，老张深知，对农民不能钉是钉卯是卯，得灵活机动地处置。 就拿白手来说，他现在是一家之主，六口之家的顶梁柱，要把他给关了，整个家就会垮塌。 再说了，这小子不满十五周岁，法律也不好追究。 老张还知道，都是本地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真要把这小子给办了，那他就会成千夫所指。 白振阳在老张办公室坐了约半个小时，被老张送出门回去了。 院子里，一大四小不哭了，在那里静坐。 老张回到白手所在的房间，这家伙心大，居然睡着了。 “醒醒，醒醒。”老张气不打一处来，伸脚去踢白手坐的凳子。 白手其实没睡着，老张拿脚踢凳，他顺势的连人带凳，跌倒在地。 “哎哟，老张打人了，老张打人了。” 白手倒在地上高声而叫。 老张愣了，知道这小子诡计多端，就没防着他有这招。 屋外的四个小屁孩，闻声而冲，一齐闯进屋来，两个去扶大哥白手，两个又去拽抱老张的大腿。 四个小家伙还商量好了似的，嘴上都喊一句话，“老张打人了。” 俩民兵和那小干部，都在旁边窃笑。 能斗天，能斗地，就是斗不过无赖小泼皮。 “小白，小白同志，小白大哥，小白祖宗，我服你了，我服你了行不行？” 老张只好使出软条。 白手偷瞄老张一眼，赖在地上还不起来，捂着胸口，嘴里哼哼的喊疼。 “小白同志，我郑重向你道歉，我抓错人了，我现在给你平反昭雪。” 白手歪着脑袋问二弟，“他说啥？” 二弟白当道：“大哥，老张说他抓错了，向你道歉，给你平反。” 白手又问，“二弟，要不要让他赔偿？” “大哥，你是受害者，你说。” “唉，算了，算了。政府不容易，老张也不容易。二弟，咱走吧。” 老张气得不行，冲着白手的背影骂道：“滚，臭小子，我再也不要看到你了。” 白手乐呵呵的，带着一家人，推着板车到了街上。 时近中午，白手知道，弟弟妹妹们肯定饿了。 白手身上不是没带一分钱，他脱下左脚的布鞋，拿出六张五角的票子，递给二弟两张，再分给三弟大妹小妹各一张。 接着又脱下右脚的布鞋，拿出一些粮票，分给了弟弟妹妹们。 “你们都去买吃的去，想买啥就买啥。二弟，你别忘了给妈和我买一点。” 弟弟妹妹们欢呼着跑向街上。 白手留下来陪着母亲。 “手，真的没事了？” “妈，真的没事了。” “手，咱以后别干这种事好吗？” “妈，我……” “手，你要是出事，我们怎么办呀？” 母亲说着，又哽咽起来。 白手忙道：“妈，你别生气。我誓，我保证以后不干这种事了。” 母亲抹泪。 “妈。”光天化日，白手跪下。 “手，你快起来，妈信你，妈信你。” 母亲伸手，白手起身。 “妈，咱现在有点钱，你说说，咱以后干点啥？是不是去做点小生意？” 母亲道：“手，咱是农民，咱要安分守己，做点自己能做的事。” “我听妈的。”母亲是对的，白手也想不出，自己离了种田还能干啥。 白手现在最闹心的是，是琢磨卖土这件事，到底是谁现并举报的。 你断我财路，我让你半年难过，必须礼尚往来。 可回到家直到吃晚饭的时候，白手也没琢磨出个子丑寅卯。 女人不会在晚上出来，所以这事是男人干的。 现在是农闲时节，又是冬天，村里晚上出来的男人不多。 就是那些个晚上出来遛达的男人，小青年不会，老头子也不会，应该是些三四十岁和四五十岁的男人。 他们大多不待见白手，但也不会主动招惹白手。 思来想去，白手认为，陈家仨兄弟最有可能，特别是陈老三。 还有最近得罪过的王老师和童九阳。 村小已经放假，王老师前天就已回家，所以可以把王老师排除。 童九阳值得怀疑，毕竟在陈寡妇家他吃了大亏，肯定怀恨在心。 但童九阳很快就被排除了。 童九阳的老婆方玉兰，有几尺花布放在白家，让郭彩娥帮着画线。 郭彩娥在布上画好了线，让大女儿白米送到童家去。 白米很快回家，手里还拿着布，并告诉母亲，童家没人。 听邻居说，昨天上午，童家全家人包括童九阳，都去了温桥镇他老丈人家，要明天才能回来。 说者无意，听家有心，白手听到了，直接排除了童九阳。 那就只剩下了陈家仨兄弟。 对付陈家仨兄弟，白手自觉把握不大，得慢慢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嘛。 晚上，白手悄悄去了菜园，钻进洞里，取藏在这里的钱。 钱当然还在，一分不少。 回家的路上，白手激动，怀里揣着这么多钱，觉得自己腰杆硬了不少。 他娘的，你们就看不起我吧，等老子成了万元户，看你们看不起我还是看得起我。 陈寡妇家还得去，有钱不赚是傻瓜，加起来每晚能赚七角钱，不赚白不赚。 年关将近，最重要的事情，除了置办年货，就是做年糕做麻糍。 白手会做，决定自己动手。 第二天早早的，白手叫起弟弟妹妹，向他们分派任务。 第0027章 做年糕 做麻糍 白家院子里，有一整套的石制农具。 石磨石锤稻臼捣锤，以及不少石匠用的工具。 干爷爷童老五年轻时，还有一个职业就是石匠，他老人家除了把说书的能耐教给干儿子白振兴，这套石制农具就是他的最大遗产。 白手吩咐弟弟妹妹们，把高蒸笼和石磨稻臼捣锤都洗干净，准备做年糕和麻糍用。 白手自己去了陈童街，也就是昨天来过的陈童村。 全县有十个大集市，政府承认的，却不包括陈童街。 但陈童街也有集市，而且每天都有，只是时间很短，往往早上五六点钟开市，不到十点钟就没了人影。 赶集的都是本地人，卖的买的，乡里乡亲。 从白村到陈童街，也就三里多路。 白手上街不买别的，就买糯米。父亲这次回家，把三十斤糯米也卷走了，没有糯米就做不了麻糍。 母亲牙齿不好，只吃麻糍，吃不了较硬的年糕，麻糍的一大半是为母亲做的。 白手买了三十五斤糯米，比原来的还多五斤，一口气不息地背回家。 下午，白手叫上二弟白当，拿出三个箩筐和四条麻袋。 三弟与大妹和小妹也来帮忙，把粮仓里的稻谷搬出来。 三个箩筐装粳稻，两百多斤，是做年糕用的。 四条麻袋装晚稻谷，家里还有五百多斤，拿一半出来打成米，能吃到明年开春。 人多力量大，兄妹五人把稻谷装上板车，白手拉着，弟弟妹妹们推着，出了院子，朝大队打米厂而去。 大队打米厂位于村外不远处的河边，两间小屋安了一台柴油机，平时带动打米机为村民打米，农忙时带动抽水机，通过水渠往田头送水。 打好了米，再往回运。 连糠（稻壳）也拉回家，没卖给守在打米厂边收购糠的行贩。 因为白手的计划里，要养二三只猪崽，糠是主要原料之一。 做年糕和做麻糍是件麻烦事，第一步就是把米浸泡在水中，至少要浸泡十二个小时。 打算后天做年糕做麻糍，白手算了算时间，决定在早一天的中午浸米。 三十五斤糯米浸在木桶里，粳稻有三百斤，打了近两百斤粳米，分浸在三个水缸里。 凌晨五点不到，白手从陈寡妇家的稻草垛里钻出来，叫上二弟白当，一起摸黑回到家里。 二弟去叫仨个弟妹起床。 白手先把院子里的煤油灯点上，又挂起马灯，检查糯米和粳米是否浸好。 这个白手懂，拿几粒米用拇指和食指磨捏。 稍稍用力，捏米成粉，这就表示米已可出水。 三弟与大妹和小妹三人负责，把浸在水里的米舀出来，放在箩筐里，等水泽干。 接下来是米上磨，磨成粉，这是个累活，当然是白手和二弟上阵。 磨粉前，白手先把母亲背到院子里，院子里有个大灶，炊粉得在这里进行。 柴禾早已备好，就在大灶旁边，由母亲负责烧火。 烧火炊粉还早，母亲一边纳鞋底，一边等待。 大妹负责早饭，虽然中午就能吃上年糕麻糍，但早饭还是要吃的。 三弟负责给石磨上米。 小妹负责把磨好的米粉放到木桶里。 一家人分工明确，各司其职，秩序井然。 干了一个多小时，大妹已把早饭做好，一锅稀饭，和十来个麦菇（馍）。 全家人就在院子里吃早饭。 吃饱了接着干。 白手带头，还动员道：“谁要是偷懒，我明儿个上街置办年货，就不带谁去。” 弟弟妹妹们嗷嗷的忙活起来。 又用了一个半小时，浸水的糯米和粳米都已磨成了粉。 白手冲着母亲喊道：“妈，你可以烧火了。” 母亲应了一声，放下手中的鞋底，开始点火烧锅。 锅里早放满了水。 米粉上锅前，还有一道重要工序，就是往米粉里掺水，并加少许食盐。 加盐是为了增加年糕和麻糍的粘性和硬度，吃起来有嚼头。 加多少水和多少盐，白手不太懂，母亲她知道。 米粉放在几个矮木桶和高木桶里，统统搬到母亲身边。 白手往糯米粉里加水放盐，再挽袖露臂，用双手对米粉进行搅拌。 母亲看着，不时的伸两根手指，挑起米粉再落下。 “手，可以了。” 白手应了一声，停止搅拌，“老二，把高蒸笼放到锅上。老四，帮妈添柴，把火烧得旺旺的。” 白当把高蒸笼放到了锅上。 白手拿着小畚斗，往高蒸笼里倒米粉。 高蒸笼是木板做的，高有六十几厘米，一次能装三四十斤米粉。 先做麻糍，第一笼装的是糯米粉，正好装得满满当当的。 要把一笼米粉炊熟，至少需要十五分钟。 乘着这个空当，白手和二弟一起，把所有年糕粉都加了水和盐，统统的搅拌了一遍。 忙完这边，白手又到蒸笼边。蒸笼上盖着一块布，已热汽腾腾，白手掀开布，拿根手指头，挑起糯米粉，拿过去给母亲看。 母亲放到嘴里嚼嚼，点头道：“熟了。” 白手喊了声“出锅了”，摆开架势，抱起高蒸笼，走几步，把炊熟的糯米粉倒入稻臼里。 糯米粉，香喷喷，弟弟妹妹们欢叫着，抢着尝鲜。 这时候必须抢时间、讲度。 白手将空蒸笼放回到锅上，往锅里加凉水，给蒸笼底换湿布，再将年糕粉倒入蒸笼。 回过头来，白手拿起十来斤重的捣锤，开始捣压稻臼里的熟糯米粉。 白手有力气，糯米有粘性，经过一番捣锤，糯米粉已凝结成团。 这不算完，白手还要继续又捣又捶。 这时候需要一个帮手，当然是二弟白当，他蹲在稻臼边，大哥捣一锤，他就抓着糯米团挪一下。 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千锤百捣。 终于，白手喊了声，“麻糍出臼。” 放下捣锤，白手双手沾水，拿着麻糍团放到了矮脚桶里。 桶里摊放了一层薄薄的糠，麻糍不会粘上，白手动作干练，弯下腰，双掌齐动，将麻糍团压成一个大圆饼。 做麻糍的工作总算大功告成。 母亲那边，火不再烧旺，因为年糕粉熟得太快，白手他们赶不上趟。 但第一笼年糕粉也快熟了。 白手啊的一声，这才想起来，还有一个准备工作没有做到。 第0028章 有人帮忙 做年糕与做麻糍不一样，年糕粉从稻臼里出来，还要放在木板上揉压，揉成一根一根的那才叫年糕。 白家没有这种专用木板，村里倒是有，但不一定肯借，白手也懒得去借。 “你们快去，把老三的床板和两张长凳都搬出来，快点洗干净。” 二弟见过做年糕的，知道大哥的意思，率领老三老四老五赶紧跑向屋里。 一番手忙脚乱，总算把床板搬出来架好，老三老四老五急急忙忙，又把床板擦洗干净。 第一笼年糕粉已经出锅，白手也把第二笼年糕粉倒入蒸笼，再到稻臼边，拿起捣锤捣压热腾腾的年糕粉。 还是二弟过来当帮手，一个捣一个挪，兄弟俩配合默契。 年糕粉炊熟后，耽搁时间太长会变硬，得赶紧揉压成型。 白手将年糕团从稻臼里搬到床板上。 这时候，人手必须多，要乘着年糕团还没冷却之前，完成揉压成型的工作。 白手先做示范，拿着菜刀，压着年糕团切下一块，摆开架势，双手齐动，左右开弓地揉压起来。 白当毕竟年龄稍大，很快上手。 反观老三老四老五，不仅模样滑稽，而且根本就是在捣乱破坏。 年糕用粳米做成，只有揉得实压得紧，吃起来才会香。 一笼年糕粉约四十斤，能做四十根年糕，一个大人揉压年糕，最快一根年糕也得一二分钟。 白手能做到一二分钟揉压一根年糕，二弟却需要三分钟以上，老三老四老五指望不上。 白手赶紧冲着母亲喊道：“妈，你那边尽量烧慢一点。” 母亲嗯道：“手，妈知道。你别急，我这边停火等你。” 第一笼年糕做完，就把白手白当俩兄弟累得不行。 村里人做年糕，都是三五家合着做，你帮我我帮你，也就白手敢一家单干。 说起来也是可以，以前白家就不做年糕，都是拿米去街上换几根吃吃，年景最好那年，全家也只换了三十几根年糕。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道理是这个道理，可白手也太不自量力了。 白当直接就瘫在了地上，“大，大哥，我，我不行了。” 老三老四老五也纷纷叫累。 白手坐在地上，往院门方向看了看，立即笑道：“当，咱的援军到了。” 院子门口，站着陈翠花和方玉兰两个女人，还有陈翠花的儿子陈小栓及两个女儿，和方玉兰的宝贝女儿。 郭彩娥急忙招呼。 陈翠花和方玉兰都是干活的好手，陈小栓也能帮上忙。 有了援军，第二笼年糕粉很快做完，第三笼年糕粉也已往外冒汽。 多了俩女人，干活不觉累，反而多了欢声笑语。 当然，白手不傻，陈翠花能主动上门帮忙，是因为她也需要白手一家的帮忙。 果不其然，陈翠花笑道：“白手兄弟，我家也还没做年糕呢。” 白手装糊涂，故意反问：“翠花婶子，你啥意思？” 陈翠花咯咯而笑，冲着郭彩娥道：“手他娘，你家手忒坏了，明明知道我的意思，偏偏还要装傻充愣。” 郭彩娥微笑道：“手，你翠花婶子的粳米糯米也浸好了，想运过来，放在咱这里做。” 白手呵呵笑道：“翠花婶子，你和小栓都已经帮我忙了，我还能说啥呢。” “这还差不多。”陈翠花兴奋的喊道：“小栓，白当，拉上板车，到咱家运米去。” 陈翠花领着白当和陈小栓拉着板车去了。 既然还有下一家，白手决定，让母亲熄火，吃了午饭再干。 白家一共有六笼年糕，已做四笼，还剩下两笼。 郭彩娥特别高兴，打她嫁过来后，白家院子第一次这么热闹，也是头一回互帮互助。 白手正把做好的年糕往堂屋搬，堂屋的泥地上，摊好了几张草席。做好的年糕，要放在草席上晾三五天，然后才能浸入水缸里，用水泡着，才能吃到明年开春。 方玉兰一直忙个不停，帮着白手往堂层搬年糕。 白手终于逮着了跟方玉兰说话的机会，“婶子，不，姐，你咋来了？” “我来帮忙啊。” 白手呵呵一笑，“我九阳叔知道吗？” “他要知道，会让我来吗？” 白手糊涂了，“你过来帮忙，他会不知道吗？” “他不在家，要到大年三十上午才能回家。” “咦，九阳叔干啥去了？” 方玉兰微笑道：“我弟弟承包了一个沙场，在海边挖沙。最近接了个大单，忙不过来，就让你九阳叔帮忙去了。干一天两块钱，你九阳叔干得欢着呢。” 原来是这样，白手马上想到，方玉兰家肯定也还没做年糕，“姐，那你家的年糕做好了吗？” 方玉兰摇了摇头，有点不好意思。 “姐，那也运到我家来做吧。” “这个，方便吗？” “什么方便不方便的，就这么定了。” 白手干脆，跑去跟母亲说了说。 郭彩娥冲着方玉兰道：“妹子，那敢情好。手，待会你去，帮你婶子把米运过来。” 白手一边应着，一边心想，我妈叫妹子，我叫姐，这有点乱啊。 等陈翠花的米运过来后，白手让陈翠花他们先磨粉，自己拉上板车，跟着方玉兰去了童家。 不少村里人看到这一幕，又开始议论，只是不敢大声。 白手不怕，但怕方玉兰脸上挂不住。 “姐，他们说你呢。” 方玉兰笑笑，甩了甩一头长，索性坐到了板车上。 “小白，我不怕，只要你不怕你九阳叔打你就行了。” “呵呵，我不怕，自从姐你教了武功后，九阳叔肯定打不过我。” “臭小子，教你武功，是让你防身用的。” “那我不管，九阳叔要打我，我肯定打他。” “你敢。”方玉兰笑了。 到了童家，进屋搬米，米浸在水缸里，得先倒水，把米泽出来。 帮方玉兰，白手特来劲，也特卖力，难免忙中出错。 水缸边也是泥地，又湿又滑，白手拿着畚箕，往外淘米时，难免脚下不稳。 刚把一畚箕的的米倒入箩筐，白手用力过猛，脚下打滑，身体向后倒去…… 身后就是方玉兰，不偏不倚，白手正好倒在了方玉兰的身上。 第0029章 马小路动心 白手和方玉兰，双双倒在了泥地上。 “姐，对不起，对不起。” “傻小子，快起来呀。” 白手起身，不料脚下又是一滑，又倒在方玉兰的身上。 “哎哟，臭小子，你故意的吧。”方玉兰又羞又恼，一把推开了了白手。 啊的一声，白手一屁股陷入到空箩筐里。 看着白手的狼狈样，方玉兰轻轻的笑了。 方玉兰笑起来很好看，白手瞅得痴痴的。 方玉兰踢了白手一脚，红着脸道：“看什么看，快干活。” 一百三十多斤粳米，三十多斤糯米，装在三个箩筐里，还有三梱柴禾，搬到板车上，很快运到了白家。 母亲郭彩娥继续负责烧火。 白家的第五笼年糕粉出锅，最后一笼年糕粉也已倒入蒸笼。 陈家的米也磨了一半左右。 这时，有人在院门口笑喊起来。 “哈哈，赶上了，赶上了，有年糕吃了。” 院门口站着俩人，白手的好朋友马小路和于小明。 说话的是马小路，于小明手上还拿着两条小狗。 真正的生力军到了。 “于哥，你来拿锤。马哥，你来掌臼。洗手，先洗手啊。” 于小明把两条小狗交给小妹白雪，和马小路一起洗手，再把白手白当兄弟的活接过去。 白手这才逮个空档，坐下来喘口气。 “我说，你俩咋凑到一起来了？” 于小明道：“大黄狗生了五个崽，我给你送崽，路上碰到了马哥。” 马小路笑道：“小白，我是闻着你家年糕的香味来的。” 这俩家伙凑在一起，一定不简单，白手心想。 一个倒卖票证的，一个做砖烧窑的，俩人因为白手才得以认识，但平时很少碰面，关系还没到朋友的份上。 不过，有了这两个家伙，做年糕的度倒是大大加快。 从中午到太阳挨着西边的山头，白陈童三家的年糕都已做好。 白手先帮陈翠花和方玉兰，把两家的年糕送回家。 又到童家时，白手周到，不仅帮着把箩筐里的年糕搬到堂屋，还一根一根的拿出来摊到草席上。 “小白，你家有客人，你还是回去吧。”方玉兰道。 “姐，我帮你干完再走。” 方玉兰不再劝，但提出了一个问题，“小白，你那两个朋友，都是什么人呀？” 白手简单你说了说。 “不像是好人。”方玉兰道：“干活倒是挺卖力气的。可眼睛老往我和翠花身上瞄，瞄得我怪不自在的。” “这个……呵呵，我也看到了。不过姐，他们不是坏人，只是，只是某些方面，或有的时候会坏坏的。” 方玉兰噢了一声，劝道：“小白，听姐的，交朋友要注意人品。” “姐，我知道了。” 说归说，白手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我这样的人，村里一个朋友都没有，我没有选择朋友的资格啊。 正如白手所料，马小路和于小明还在。 这俩家伙一定有事。 院子还没收拾，这是明天的事，先吃晚饭要紧。 这顿晚饭分成两拨吃，家人在堂屋，白手陪着两个朋友在院子里的石桌边。 炒青菜，炒鸡蛋，炒咸肉，还有半条胖头鱼和两斤老酒。 主食当然是年糕。 “马哥，于哥，先将就着，改天我再请你俩吃好吃的。” 于小明道：“我俩可不是奔着吃来的。” 马小路道：“小白，奔吃就不来你家了。” 这是实话，俩人的条件都比白手好，不说吃香喝辣，也是起码温饱以上，生活水平能甩白手两三条街。 “好，那就说事，边说边谈。”白手直接点破。 马小路和于小明对视一眼。 于小明笑道：“本来就是个事，现在变成了两个事。马哥，先说你临时起意的事吧。” 马小路说事，居然跟方玉兰和陈翠花有关。 “小白，那两个女人，带着孩子在你家做年糕，她们的男人呢？” 白手咦道：“马哥你啥意思？” “嘿嘿，你就告诉马哥，有主无主。” “呵呵，马哥你动心了？” 于小明笑道：“岂止是动心，现在已是百爪挠心喽。” 马小路道：“两个都很漂亮，与我年龄也差不多。小白，你马哥我已经三年没碰女人了。” “我呸，上次你跟我说的是一年没碰女人。” 于小明也犯花痴，“长头的比短头漂亮。” 长头的是方玉兰，短头的陈翠花。 白手踢了于小明一脚，“有你啥事，闭上你的鸟嘴。” 于小明振振有词，“爱美的心，人都有的，我要娶老婆，一定娶长头的那个。” 白手介绍了方玉兰的情况。 名花有主，还是会武的，马小路不作他想，“那另一个呢？” 白手突灵光，对啊，马小路和陈翠花绝配啊。 “她叫陈翠花，马哥，就是我跟你提过的陈寡妇。咱白村，不，咱全公社最有钱的主。据村里人讲，她现在就是万元户。” 马小路两眼亮了，既漂亮，又有钱，不正是他择偶的标准么。 “小白，你得帮马哥的忙，马哥下半生的幸福，可全靠你了。” 于小明道：“马哥，找媒婆去啊。” “不，不不。”马小路指着白手道：“我看白陈两家关系不浅。小白，你就是我最好的媒婆。” 白手乐了，“马哥，你可要想好了。” “想好了。五月的桃子，我吃定了。” 白手可没马小路乐观，“好吧，我帮你问问，人家看得上你看不上你，我不负责。” “拜托，兄弟，拜托了啊。” 于小明却还对方玉兰着迷，“论钱，要找陈寡妇，论过日子，就得找方玉兰那样的女人。” 白手哭笑不得，“狗日的，我劝你别惹她，小心她折了你两条狗腿。” 马小路道：“小白，这家伙神经病，甭理他。” “噢对了，你俩还有啥事？”白手问道。 马小路和于小明又互相看了一眼。 于小明问：“兄弟，想财吗？” “做梦都想。” 马小路问：“小白，要财得冒险，你敢吗？” “啥险？险到啥程度？” “出事的话，可能要进去待几年。”马小路道。 白手好奇，也不耐烦，“你俩能不能先告诉我，这是个什么生意？” 第0030章 不做五分险以上的生意 马小路神神叨叨的告诉白手，他手头上正有一桩大生意。 说起来也简单，马小路认识几个来自文州市六清县的票贩子，正在从事贩卖香烟的行当。 不是本国烟，是从海上进来的外国烟，说白了就是走私。 据说这个生意利润很大，说一本万利也不为过，一趟两趟，赚几千块不在话下。 这个生意可分为两种方式。 一种是帮忙，靠力气帮人家运输，把烟从这里运到那里，赚的钱少，每趟赚个一二百块，但相对比较安全。 另一种方式，才是真正的做生意，又叫跑单帮。 具体的办法，就是自己筹集本钱，去六清那边找卖家，买好烟后带回来，再自己去找买家。 其中蕴含着暴利，据说一件三五牌或万宝路，只需两三百多元就能买到，拿过来能卖到七八百块。要是零售的话，还能卖到一千三百块以上。 很显然，利是暴利，但极不靠谱。一你得有本钱，二你得找到可靠的卖家，三你得确认你一路上平安无事。 四最关键，你得找到买家，还得是个可靠的买家。要是不可靠，人家把你黑掉，你就是血本无归。 马小路想试试，但他胆量不够，更缺本钱。 知道白手有胆有识，但这家伙没钱，主要还是他太理性，七分险以上的事肯定不干。 马小路便去找于小明，因为他知道，白手朋友不多，能让他信任的更是凤毛麟角。 没想到的是，三言两语，于小明就被说服。 俩人臭味相投，一拍即合，于是联袂来找白手。 马小路说了半天，白手就回了两个字。 “不干。” “为啥，为啥啊？”于小明急道。 白手瞅了瞅两个好朋友，“你有本钱吗？你有本钱吗？” 马小路道：“加上借点，我能凑个二三百块。” 于小明也道：“我也能努力凑个二三百块。” 马小路冲着白手道：“听说你卖了泥，手头有百几十块，再借点，你也能凑到两三百块。” 于小明道：“兄弟，咱仨的钱，每人都能买上一件。” “马哥你有销路吗？于哥你有销路吗？” 还真没有，马小路和于小明无言以对。 白手道：“没有销路，就是顺顺当当的把烟买回来，咱也赚不着，搁在手里反成烫手的山芋。” 顿了顿，白手又道：“所以，我不干，因为我输不起。” “哎，你咋输不起了？”马小路问道。 “马哥，你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于哥，你出了事，顶多就是你舅舅难过一阵子。” 白手指了指堂屋，“我要是出事，我家一堆人跟着完犊子。所以，我是五分险想清楚了再干，七分险的事打死也不干。而你俩说的事，那可是九分险啊。” 得，思想工作没有做通，马小路和于小明白费一番苦口婆心。 生意不成，情义依然，酒喝光，菜吃完，马小路和于小明才摸着黑打道回府。 送走俩朋友，白手在石桌边愣坐。 说不动心，鬼都不信，只需干一次，就能由穷变富，这样的生意打着灯笼也找不着。 白手心里矛盾得很。 最终，理智暂时战胜了诱惑。 白手听从母亲教诲，决定安分守己，先把自家的几亩水田经营好。 还有副业，白手心想。 既然要种田，副业也得与此相关，才不至于忙不过来。 白手想到了养猪和养鸡养鸭，手头这点钱，这样的副业还是够本的。 后院有个石砌的猪圈，是干爷爷留下的，收拾一下就能使用，倒是可以省下一笔本钱。 养鸡养鸭就更简单，前院后院都是天然的养殖场。 白手自鸣得意，再说还有一个副业，就是帮陈翠花看家护院。 不用白天，只需晚上，俩兄弟能赚七角钱，一个月就是二十多元，这样的生意上哪儿找去。 第二天早上，白手吩咐二弟白当，给陈翠花家送一条小狗时，二弟的提醒，才让他意识到，他自己差点亲手毁了这桩看家护院的生意。 二弟一手拿着一块年糕，一手拿着半碗米粥，蹲在石凳上，冲着大哥嘿嘿坏笑道： “大哥，关于这个问题，我觉得你有点傻。” “我傻？”白手乐了，“你小子，考试几乎没有极格过的家伙，敢说我这个五好学生傻？” “嘿嘿，大哥的五好学生，恐怕有一大半是拍马屁拍来的吧。” “去，要不是我会拍马屁，你小子早被开除喽。” “大哥，你读书是比我好，但也只比我好一点点而已。” 白手放下饭碗，抹着嘴道：“解释为啥说我傻，解释不合理，我就揍你，或扣你的零花钱。” 白当解释道：“大哥，你也不想一想。小栓家的狗被人宰了，他妈才雇咱俩看家护院。你现在送人家一条狗，人家还用得着咱俩么。” 白手愣了一下，恍然大悟，拍着脑袋道：“差点误了大事，差点误了大事。” “大哥，你这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是不是有点傻？” “呵呵，我承认，我有点傻。两条狗不送人，咱都养着吧。” 今天是学校的散学式，弟弟妹妹们都去了学校。 中午又都回到了家。 白手亲手做的菜，一锅大白菜、绿豆面、猪头肉和鸡蛋的大杂烩。 与以前一样，全家人正襟危坐，母亲也特认真。 吃饭前，四个弟弟妹妹，都要先拿出成绩单，给母亲和大哥过目。 三弟白面和小妹白雪，在白家堪称学霸，不仅门门功课优秀，俩人还各拿了五好学生的奖状。 白手赞道：“好，好。你俩可以开吃了。” 三弟和小妹拿起筷子，专挑锅里的猪头肉。 大妹白米赶紧递上自己的成绩单。 母亲点着头赞许，“只有两门良好，其他都是优秀，老四的成绩也很不错。” 白手笑道：“老四，快动筷子吧。” 大妹欢叫一声，锅里又多一双筷子，猪头肉片一下减少了好几片。 二弟白当的筷子，也想往锅里伸，但被大哥的筷子拦截回去。 白手是左手拿着筷子，再冲二弟伸出右手，坏笑道：“老二，把你的成绩单拿出来，让大家欣赏欣赏吧。” 第0031章 买年货 在全家人的目光催促下，二弟白当慢慢吞吞的拿出他的成绩单，陪着小心递向母亲。 成绩单已被捏成了一个纸团。 白手伸手抢过，打开来，严肃认真地念道： “语文，三十三分，数学，二十一分，历史，十一分，地理，十三分，物理，七分，化学，五分……” 不等白手继续往下念，三弟和小妹就闭着眼睛背诵起来。 “该同学能积极锻炼身体，热爱劳动，能帮助同学……希望该同学以后加强学习，刻苦努力，进一步提高学习成绩。” 全家人哄堂而笑，连母亲都笑了。 在学习上，二弟就是这么个玩艺儿，初中已读一年半，他成绩单上的评语基本不变，三弟和小妹都能背诵得一字不差。 “大哥，我可以开吃了吗？”白当腆着脸问道。 “嗯，成绩稳定，吃吧。”白手一本正经。 白当的筷子插进锅里，大迂回大动作，熟练无比，一下就抄走了三四片猪头肉。 白手和母亲都不计较白当的学习，强扭的瓜不会甜，老母猪它上不了树，不是这块料么。 腊月廿一，温桥街集市，白家全家出动。 白手抢用原生产队的木船，自已摇主桨，二弟摇副桨，五点出，六点半就抵达温桥街。 母亲一年回一次娘家，都在固定的时间，就是今天。 木船有铁链，链头有锁，岸边有锁船的石桩，白手先把木船锁好。 上了岸，白手背着母亲，弟弟妹妹们跟着，先去街上购买礼物。 外公外婆，大舅二舅小舅，四个家四份礼，不管亲情厚薄，一个都不能少。 这回白手豪气，花了八块多钱，母亲也很高兴。 再雇了一辆板车，让母亲坐上，全家人直奔街外三里半地的外公外婆家。 除了白手没去。 不受欢迎，不去比去好。 白手先把上街中街下街转了个遍，该他亲自采买的年货，一样不落的买好，装进两个麻袋里背着。 在街边的小吃摊吃了午饭，白手背着俩麻袋去了“陈记铁匠铺”，等母亲和弟弟妹妹们回来。 陈宇良和陈亮父子正在吃饭。 “小白，来吃点吧。”陈宇良热情招呼。 “陈叔，我吃过了，在你这歇歇脚。我妈他们去了外公外婆家，我等他们回来。” 白手把俩麻袋放在门里边，自己拿个小凳子，在铁匠铺门口坐下。 陈亮端着饭碗，也过来蹲下，低声问道：“手哥，听说你干了票大的？” “啥干了票大的？”白手真没听懂。 “装，跟我装。你把承包田里的泥给卖了，瞒天瞒地瞒政府，也瞒不过你的好朋友我。” 白手万分严肃地说道：“是被偷了，是被坏分子给偷了。” 陈亮坏笑不已，“偷了，偷了，是被狗日的自己偷了。” 白手也笑了，“陈亮同学，我郑重提醒，不要讲有损团结的话。” 小哥俩说闹不断。 午后一点多，母亲他们回来了。 回来是二舅拉着自家的板车来的。 板车上还搁着六捆劈好的柴禾，和四个麻袋及一包米粉丝一包蕃薯粉丝。 白手知道，麻袋里装的是蕃薯丝和蕃薯渣，往年家里口粮不够，全靠外公家的这点支援。 二舅郭二桥，忠厚老实人，外公家也就他们两口子看得起白手。 弟弟妹妹们吵吵着，要去街上买年货。 郭二桥憨笑着，冲着白手道：“手，你带他们去，我在这等你。” 白手点点头，背上母亲，带着弟弟妹妹们去了前街。 这次年货买得，让白手大出血，弟弟妹妹们个个满载而归，整整花了六块五角钱。 在供销社，母亲也买了不少布，白手是做票证生意的，不缺布票。 回到陈记铁匠铺，把年货都装上二舅的板车，包括白手买的，还有他订制的锄头钉耙等农具。 跟陈家父子道了别，全家人浩浩荡荡，跟着二舅的板车到了下街的河埠头。 白手把母亲背到船上坐好，再让弟弟妹妹们往船上运年货，自己上岸，和二舅蹲在一起唠嗑。 白手先摸出一些烟票递给二舅，二舅就这点嗜好，分配的烟票不够抽。 郭二桥收了烟票，指了指年货，憨笑道：“手，你比你爸有能耐。” 在二舅面前，白手也不忘吹牛，“二舅，我还准备在三年内，争取当上万元户呢。” “二舅信你。” “二舅，有两个事求你呢。” “你说，二舅帮你。” 白手道：“我刚打了锄头钉耙啥的，还缺几根锄柄耙柄，请二舅帮我弄几根。” 郭二桥满口答应，他家在山边，属于山民。山上有树，虽是集体的，但山民自用，一般的树是可以砍伐的。 “还有，下个集市日，也就是腊月廿六，请二舅来街上一趟。我想养猪，请二舅帮我买几只猪崽。” “哦，你也想养猪了？” “嗯，种田人么，哪家能不养猪的。” “好，廿六那天我准到，你早点来。” 买猪崽需要内行帮着“掌眼”，才能买到好猪崽，找二舅算是找对人了。 二舅成家自过，至今已有十年，养猪也养了十年，是养猪的行家里手。 白手和二舅一起，把那些柴禾和麻袋运到船上。 “姐，手，你们好好的，我走了。” 二舅挥挥手，拉着板车走了。 白手开锁收链，一脚蹬岸，木船离岸。 “老二，你去把主桨，老三，你去撑辅桨。”白手坐在船头，呛咐二弟三弟。 白当应了一声，走到船尾，跳上踏板，把着主桨摇了起来。 三弟不干了，“大哥，我不会摇船啊。” “不会摇就学，我和你二哥，以前也是不会摇船的。” 三弟道：“我不学摇船，大哥，我用不着学摇船的。” “咦，你为啥不用学摇船？” “我将来考大学，我是大学生，大学生用不着会摇船的。” 全家人都听笑了。 白手笑骂道：“臭小子，等你真成了大学生，再来摆臭架子，你现在不是。快去，你要不去摇船，我就停你的零花钱。” 大哥的威吓特起作用，三弟不敢违抗，赶紧起身抓住辅桨。 欢声笑语中，三弟笨手笨脚，反帮倒忙…… 第0032章 买猪崽 腊月廿六，白手又早早的去了温桥街。 为了省一角船费，白手是走着去的。 猪行开市也早，五六点钟开市，七八点钟散市，去晚了连个人影都没。 到街时，天还没亮，人没见几个，只有更早的小吃摊才亮着煤油灯。 买猪崽是个技术活。 二舅郭二桥赶到，还扛着六根手臂粗两米长的松树，是送给白手的。 二舅不慌不忙，和大外甥一起，吃了早点，才晃悠悠的来到猪行。 快过年了，卖猪崽的不多，买猪崽的也不多，三三两两的。 二舅背着双手，来回遛达，一边跟熟人打着招呼。 看二舅那胸有成竹的样子，白手也不敢问，对猪和猪崽，他的知识积累实在太少。 转了两圈，天都已擦亮，二舅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坐下吸烟。 “二舅，有十多个卖崽的，你都没看上？”白手终于忍不住了。 “手，买猪崽要挑时候，今天就是最好的时候。” “这话怎么讲？” “过年前夕来卖猪崽的，一般都是家里钱紧，琢磨着卖点钱回家过年。” 白手点了点头，“那，那为什么还不买呢？” 二舅道：“时候到了，还得讲究个时机。” 时候和时机，白手有点不明白，“啥叫时机？” “你看啊，今天卖崽的十来家，买崽的才二三十人，还不如猪崽多。这个时候咱不急着买，要抻着他们，等他们不耐烦了，咱们就可以讲价钱了。” 白手用崇拜的眼神瞅着二舅。 二舅不憨，憨是表象，其实深藏不露。 “二舅，那买哪些猪崽，又该如何挑选呢？” “嗯，窍门不少，你慢慢学。比方说同样的猪崽，应该是越小越好。” “为啥啊？” “大的猪崽，吃食的习惯已经养成，不好改变。你要买回去，就得跟着它们的饮食习惯，开始那阶段肯定很难长膘。而小的猪崽，特别是刚断奶的，反而更容星调养。” “噢，还有呢？” 二舅头头是道，打开了话匣子，说了很多挑选猪崽的窍门，和养猪的技术，以及猪病的预防和治疗办法。 白手记性好，二舅说得快，他记得也快。 天大亮了。 二舅笑笑，“手，带了多少钱？准备买几只？” “一百块，准备买三只，来得及的话，我还想买几只鸡仔。” 二舅起身，边走边道：“三只是养，五只也是养，就买五只吧。” 原来，二舅在猪行转悠的时候，早就看中了要买的猪崽。 三个卖主，一共五只，只买小的，都是不到二十斤的。 至于价格，刚开市时，卖主都叫到每斤一块以上，现在快散市了，价格掉到了每斤九角五以下。 不费多少口舌，就以每斤九角三分成交。 五只小猪总重量九十四斤，合计八十九块三角。 白手带来的一百块，吃早点用了两角，只剩下十块五角。 二舅帮着把五条小猪装进两个麻袋，背到河埠头，他让白手等着，要了五块钱，转身去鸡行买鸡仔。 不用一个小时，二舅抱着两只纸箱回来，纸箱里放着三十只鸡仔。 五块钱还没花完，二舅把剩下的两角交还给白手。 如何养鸡，不用二舅教，白手以前养过。 送走二舅，白手与他的猪崽和鸡仔，乘着老大船回到了白村。 猪好养，鸡难养，回到家里，牺牲一只，就只剩下了廿九只。 前院有鸡，后院有猪，还有两只狗崽，白家有了点兴旺的样子。 白手还召开了家庭会议，给弟弟妹妹们分配工作。 “老三，反正你书也读不好，养猪的任务就交给你。人吃三餐，猪吃早晚两餐。吃什么吃多少，听我的和咱妈的。老四，你除了读书，还得配合你二哥的工作。他要是马虎大意，你向我报告，我处罚他。” 三弟笑道：“大哥放心，我就是监督二哥，我保证不让二哥马虎和偷懒。” 二弟满不在乎，“保证完成任务。” 母亲道：“老二，小猪跟大猪不一样，你要精心饲养。” 白手道：“当，你记住了。现在猪还小，只能吃米和糠加菜煮的食。等到了明年开春，它们能吃草了，你还得出去割草。五只猪，每天要吃一百多斤草，任务艰巨啊。” “哎呀，请大哥放心，我能干好。我就不相信，养猪会比读书还难。” 白手冲着大妹吩咐道：“大妹，二十九只鸡仔就交给你了。怎么养它们，你要听妈的。” 大妹点着头道：“大哥放心，保证养好它们。但我不能保证二十九只都能成活，你路上还压死了一只呢。“ “对对，这有个成活率的要求。只要你养活养大二十只，大哥就给你奖励。” 小妹问道：“大哥，我干啥呢？” “小妹你么，除了配合你姐养鸡，你的主要任务是养狗，把那两个小祖宗侍候好。” 说到小祖宗，全家人都笑了，小妹喜欢那两个小家伙，居然在自己住的房间为它们搭了个窝。 白手把二舅教的养猪注意事项，一一说出，让三弟写在纸上，还要求贴在墙上。 家庭会议开了老半天。 白手正要宣布会议结束，三弟又道：“大哥，我有个问题，可不可以提出来讨论讨论。” “有啥问题，直接说。” “我们都有任务，大哥你啥任务？” 白手被问愣了，全家人又都笑了。 “都别笑，都别笑。”白手很快反应过来，端着架子说道：“我是咱家的领导。领导么，一般都是只动口不动手的。也就是说，我的主要任务就是领导你们。” 二弟笑道：“大哥想学老队长呢。咱老队长，就是只用动口，不用动手的。” 大妹也笑道：“我想起来了。大哥说过他的理想，就是接替老队长，当咱第一生产队的小队长。” “呵呵……都不许笑话我，生产队已经没了，我这队长当不成了。” 白手当然不会闲着，作为大哥和一家之主，他得给弟弟妹妹们做个榜样。 三亩稻田卖了三船泥土，田里凹凸不平，坑坑洼洼，一片狼藉，没有八天十天的，很难把稻田恢复原状。 想到取土卖土，白手便联想到举报他的人，这家伙到底是谁呢？ 现在正好有闲，得把这个家伙揪出来。 第0033章 设了一计 上次分析，陈家仨兄弟的嫌疑最大。 现在白手琢磨，想个法子让他自己主动暴露出来。 打草惊蛇，引蛇出洞。 要说陈家仨兄弟，陈老三比较耿直，不大会干背后捅刀子的事。陈老大最鬼，陈老二会耍阴，十有八、九是他俩中的一个。 眉头皱了皱，计上心头来，白手有了个好主意。 白手叫过二弟白当，附在他耳边，小声吩咐了好一阵子。 白当耍计不行，办事积极，还不问为啥，蹦蹦跳跳的就出门去了。 白手的话，白当说给了好朋友陈小栓听。 陈小栓回过身，又把白当的话告诉了他妈陈翠花。 陈翠花的嘴，木城河的水，装不住，流得快。 晚饭时分，村里流传着一个爆炸性的新闻。 陈老大因为举报白手取土卖土，区里奖给他三十块钱。 这个新闻传到陈老二和陈老三的耳朵里时，天已经黑了。 因为陈家仨兄弟在村里得罪人多，大家都看他们哥仨不顺眼，所以他们最晚得到消息。 其中陈老大还蒙在鼓里。 陈老二和陈老三，哥俩一起出现在大哥的家里。 “大哥，恭喜恭喜。”陈老三道。 “你小子，我能有啥喜啊。”陈老大斥道。 陈老三笑道：“跟兄弟还装。政府奖励了三十块，三十块啊，你弟弟我要挣两三个月。大哥，这还不叫喜事，那大哥的胃口太大了。” 陈老大莫名其妙，“你小子胡说八道个啥？哪来的奖励？哪来的三十块？” 陈老三嘿嘿而笑，“我没份，我不会让大哥分钱，我只想讨杯酒喝喝。” 陈老大看向陈老二，却见二弟脸黑得非常难看。 “老三，到底咋回事啊？”陈老大冲着陈老三喝问。 陈老三嘿嘿笑道：“姓白的土崽子，胆大包天，取土卖土。村里人都在说，是大哥向公社举报，现在得了三十块的奖励。” 陈老大愣了愣，顿足道：“天地良心，没有奖励啊。” 陈老二终于开口，冷冷道：“大哥，虽说事儿是你现的，但我是跑腿的。三十块，你不能独吞吧。” 原来，白手偷偷的取土卖土，是陈老大现，然后让陈老三去举报的。 仨兄弟说着说着，差点动手，连陈老三都加入了战团。 陈老大百口莫辩。 陈老二憋屈，三十块钱，绝不能让大哥一人独享。 陈老三也是不满，这么好的事，大哥二哥居然撇了他，不拿他当自家兄弟。 只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聪明得像狐狸的陈老大和陈老二，忘了隔墙有耳这个说法。 他们做梦都不会想到，窗外的大桑树上，白手正坐在树杈上听得咬牙切齿。 目标已经锁定，白手恨不得立即收拾陈家仨兄弟。 但现在得忍着，报仇不在眼前，胜负不计一时。 突然，屋里响起陈老大的吼声。 “傻蛋，两个傻蛋，先听我说行不行？” 白手也竖起了耳朵。 “姓白的土崽子，屁事都没就被放了回来，说明这个案子没破，没破案哪来的奖金？” 陈老二道：“大哥，无风不起浪。” “老二，我不瞒你，我已经打听过了。姓白的土崽子死还承认，一口咬定是人家偷土，公社也没有办法，毕竟不是当扬抓获。公社要你我去当场对质，你敢不敢去？反正我是不敢去的。” 陈老二道：“这我也不敢去。那个白振阳是当兵的，还是个官，我可不敢招惹。” 陈老大道：“打断骨头连着筋，胳膊肘总是往里拐。白家人不待见姓白的土崽子，但就这个白振阳待见他。正是白振阳出面，才让姓白的土崽子侥幸过关。” 陈老二道：“我说么，这小子怎么这么就容易过关了。” 陈老大哼了声，“老三傻，你也傻啊。这小子取土卖土的事，已经是不了了之，哪来的狗屁奖金。” 陈老三问道：“那，那谣言又怎么说呢？” 陈老二怔了怔，忙道：“不好，是有人故意放的风。” 这时，树上的白手有了新情况。 白手也正听得怔，他没想到陈老二这么快就识破了他的诡计。 不能再听，得赶紧脚底抹油。 不料，白手现，树下有人。 白手慌了。 人一紧张，身上力，屁股下的树枝可受不了。 咔嚓一声，树枝断了。 白手直往下坠去。 不偏不倚，白手正好砸在树下那个人身上。 但没事，一点事都没有，白手只觉得身下有股力道托着他，让他轻轻地范地。 是方玉兰，没错，只有方玉兰有这个本事。 “跟着我快跑。” 方玉兰率先开跑，白手想也不想就撒开了俩脚丫子。 树枝拆断声惊动了陈家仨兄弟，陈老二和陈老三拿着家伙什疯狂地追了出来。 但方玉兰和白手像风似的消失在夜色中。 陈家兄弟悻悻而回，开始与白手互换角色，琢磨这个偷听者是谁。 再说白手和方玉兰，并没有跑远，兜了个圈子，见后无追兵，便又绕了回来，居然还是陈老大家附近。 因为方玉兰家与陈老大家仅一路之隔。 方玉兰不跟公公婆婆一起住，童九阳又不在家，女儿早已熟睡，所以她放心地把白手带回家来。 “姐，你咋现我的？” “你刚爬上那棵大桑树，我就现了。我是怕你吃亏，才过去看看，没想到你掉了下来。” “噢，我以为是陈老大的人呢。” 方玉兰好奇的问：“小白，你跑到陈老大家偷听啥呀？” 白手相信方玉兰，说出了打草惊蛇的计划。 “那你听到了啥？” 白手也没隐瞒。 “噢，真的是陈家人举报的呀。那接下来，你打算咋办？” “找机会回报他们，让他们尝尝我的厉害。” “小白，听我一句劝。”方玉兰道：“你现在斗不过他们，你会吃亏的。再说了，你现在要管一大家子人，你不能出事。” “姐，我知道。”白手点着头道：“我不跟他们正面硬刚，我会找合适的机会，我在背地里下手。” 方玉兰没有再劝白手，劝也劝不了，只是提醒他，要提防陈家人下黑手。 可让方玉兰没想到的是，就在这时，陈家人已经潜伏到了她的窗户边。 第0034章 受到陈家人围攻 童陈两家门对着门，却向来不对付，陈老大的第一判断，就是方玉兰在他窗外偷听。 这娘们会武功，虽是女流之辈，却也敢想敢做。 又见她家突然亮灯，陈老大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断。 陈老大老当益壮，仨兄弟鬼鬼祟祟的齐聚方玉兰家的窗外。 方玉兰本来不会这么大意，只因白手，老拿眼睛盯着她，难免让她走神。 但方玉兰反应够快，惊觉窗外有人，第一个动作就是吹灭油灯。 接着，方玉兰一手开窗，一手抓起剪刀猛扔出去。 外面响起一声“哎哟”，和逃跑的脚步声。 方玉兰关上窗户，再点着煤油灯，冲着白手风轻云淡的笑笑。 白手佩服之极，这些动作一气呵成，整个过程绝对不五秒钟。 “姐，你太厉害了。” “你可以走了。” 可白手有些担心，“姐，他们再来你咋办？” “嘻嘻，平时他们怕我怕得要死，哪敢再来。这一次敢来，全是你引来的。” “还有，刚才他们可能听见了。我躲你这里，他们说闲话咋办？九阳叔知道咋办？” 方玉兰嫣然一笑，“你怕吗？” “我不怕。” 方玉兰牵着白手的手，走后门，直把他送到门外，“你不怕，我也不怕。” 左手被方玉兰牵着，白手感觉特别，这是他的左手第一次被家里人之外的女性牵着，像过了电似的，竟让他迈不开脚。 还是方玉兰冷静，在白手后背上轻打一下，再推他一把，他这才狂奔而去。 俗话讲，六月债，还得快。 这腊月的债也挺快的。 廿八这天上午，白手带了点钱，在陈童街上买了八斤猪肉及其他一些东西。猪肉准备一小半除夕夜吃，一大半用盐腌起来过年后慢慢吃。 回家时，白手不走大路，直接抄近道走在空旷的田野上。 白手没想到，快过年了，他却被陈家人盯上了。 一个土山，一片树林，白手沿着土山边上走。 哪知就在这时，小树林里突然钻出了四个人。 白手顿知不妙，因为眼前的四个人，除了陈老三，还有陈老大的两个儿子陈云海和陈云河，陈老二的儿子陈云峰。 二话不说，陈云海和陈云河及陈云峰就朝白手冲了过来。 “他娘的土崽子，敢到我大哥家偷听，老子今天要弄死你。”陈老三站在一旁，张牙舞爪的吼道。 形势不利，白手掉头就跑，朝大路上跑。 陈家人最横，也不敢光天化日下打人，更不敢在白村打人。 可这是旷野，没人看见，打了你活该你倒霉。 陈家云字辈这三个家伙，个个霸道阴毒，都在二十岁以上，单个拎出来，白手都不一定打得过。 师傅教导，打不过就跑，白手只怨爸妈少生了两条腿。 本来，逃跑把握很大。 可惜，白手背着八斤猪肉、两斤盐、一斤酱油和两斤老酒。 让白手扔掉东西是不可能的，他宁可让陈家人毒打一顿。 眼看就要被追上了。 白手急中生智，调整方向跑向树林。 进了树林，白手犹如鱼入大海，方玉兰教的那套步法派上了用场。 白手也打定了主意，不跟对方硬碰硬，就像溜狗一样，先把陈家人拖累拖垮。 陈家三少气得嗷嗷叫，白手像泥鳅一样，堪堪被抓住时，脚步在满地的树叶上滑过，如同抹了油般。 最先跟不上的是陈云海，这家伙已经结婚，但胖得像条猪，足有两百来斤，哪能跑得起来。 接着是陈老二的儿子陈云峰，他比白手大五岁，看着倒是人高马大，实际却是外强中干。 更要命的是，这家伙是个近视眼，考大学考了仨回，加一起分数不满五百。 大学没考上，眼睛却弄坏了，进了树林后，人没追上，却撞树撞了好几下。 陈云河落了单，就这家伙最凶猛，只是脑子一根筋，死撵着白手不放。 只剩一个，白手胆壮了，边跑边喊。 “棒槌，咱不玩了行不？” 棒槌是陈云河的外号，因为他脑袋长得圆，脖子又挺长。 “土崽子，今儿个不打折你的双腿，我决不收兵。” “呵呵……我不跟你打，我跟你比赛跑步。” 白手打定了主意，就是只逃不打。 可情况马上起了变化，陈老三冲进了树林，而且手里拿着一根铁棍。 白手埋怨自己不该大意。 前有陈老三，后有陈云河，而陈云海和陈云峰也从左右两个方向包抄过来。 四面被围，入地无门，那就只有上天。 白手噌的一声，抱住一棵桉树，嗖嗖的往上爬了五六米。 南方的桉树，又直又高，冬天无叶，树枝枯萎，太适合攀爬了。 陈家人干瞪眼，因为他们谁都没有爬树的能耐。 这棵桉树足足高达十二三米，白手要是爬到树梢，陈家人唯有望而兴叹。 “陈老三，你以四打一，他娘的你不讲道义。” “哈哈……土崽子，我跟你不讲道义。” “讲条件，陈老三，咱讲条件吧。” 陈老三笑道：“好啊。你下来，跪在地上，叫我爷爷。再向我磕三个响头，从我胯下爬过去，我保证放了你。” “呵呵……陈老三，你认为这有可能么，你狗日的白日做梦。” 陈老三恼道：“砸他，拿石头砸他。” 三个侄儿纷纷去找石头。 白手赶紧再往上爬，到了离地八米以上的地方，坐在树杈上喘气。 但白手马上又乐了。 因为在平原水网地带，能找到泥土，就是难找石头。 偌大的树林，居然找不到石头。 找来了泥块，陈家叔侄纷纷往树上扔。 可正应了泥牛入海这个成语，不是扔不着，就是落回来砸自个，反让自个手忙脚乱。 白手呵呵笑道：“陈老三，咋样，咋样？你还有啥招啊？” 陈老三气得直跳脚。 但很快的，陈云峰出了个主意，叔侄四人停手，分靠四棵树歇了下来。 他娘的，白手心道，这是跟老子耗上了。 白手倒是不怕耗着，但今儿个他还有事。 这样下去不行，得想个法子打破僵局，最好是不攻自破。 白手脑瓜子一转，灵感上来了。 “陈老三，咱闲着也是闲着，我就费点口舌，给你讲几个小故事，你听了一定高兴。” 第0035章 不战而屈人之兵 陈老三道：“土崽子，你的故事都是嘴上跑火车，鬼才信你的。” 白手笑道：“我先说棒槌吧。棒槌，前年三月初五，你小子偷看你三婶茅坑拉屎。被你三婶提着裤子满村子追，有这事吧？” 三婶就是陈老三的老婆，长得有模有样，皮肤特白。 棒槌陈云河顿时红了脸，“土，土崽子，你，你胡说八道。” “呵呵，全村人都知道，就你三叔不知道。” 白手话音未落，地面上已打了起来。 陈老三手拿铁棍，疯狂追打棒槌，“你小子，你小子……” 一声惨叫，棒槌腿上挨了一棒，立马跪地向三叔求饶。 白手又笑道：“四眼，你也不是啥好东西。你为啥考不上大学？就因为你被水缸的老婆迷得神魂颠倒。你小子挖了一个洞，直挖到水缸家的西厢房。水缸，你要不信，你可以回家瞅瞅，你小子，头顶上早就变成大草原喽。” 不等白手说完，陈云海已把陈云峰打翻在地。 四眼是陈云峰，虽然平时不戴眼镜，但四眼这个外号早已传遍十里八乡。 水缸是陈云海，因为他又矮又胖，太胖了。 白手继续笑着爆料，“水缸啊，你更不是个东西。你都有老婆了，你为啥还惦记你的三婶呢？去年七月初九晚上，你乘你三叔不在家的机会，带着你三婶在木城河游泳。你俩身上啥都没穿，在河里打了一个多小时的水仗，你不会敢做不敢当吧？” 白手刚说完，陈老三的铁棍就砸到了陈云海的身上。 叔侄四人，在地上打作一团，早把白手忘在一边。 白手看得合不拢嘴，这招也太好使了，兵不血刃啊。 陈老三率先离开，水缸陈云海也跟着消失，白手估计，这叔侄俩货准时回家找老婆算帐去了。 剩下棒槌陈云河和四眼陈云峰，你看我，我看你，头也不回地跑了。 白手在树上再待一会，确认不会有危险，才下树回家。 不战而屈人之兵，白手得意，从此以后，他更不怕陈家人了。 不过，白手说的这些“故事”，虽是道听途说，在生产队干活时听来的，但都是真人真事。 陈家真乱，无暇他顾，白手终于出了口恶气。 只是白手还不能消停，马小路打扮得人模狗样，提着礼物，要来陈翠花家提亲。 这事闹的，白手还没提前向陈翠花打招呼，他这个媒人忒不靠谱。 还好，为了保险起见，马小路聘请了著名的媒婆，邻村的王大花当说客。 马小路说，白手嘴上无毛，办事不牢。 白手乐得看热闹，找个理由推了这个差使。 因为白手断定，就马小路那油头粉面的模样，保准没戏，不被赶出来就算是好的。 正如白手所料，马小路和王大花不仅无功而返，而且还狼狈不堪。 马小路是被陈翠花的儿子陈小栓和俩女儿“打”出来的。 王大花是被陈翠花骂出来的。 马小路垂头丧气，送走王大花后，他蹲送在白家的石凳上呆。 而王大花带来的礼物，已被摔得乱糟糟的，就放在石桌上。 白手坐在旁边笑，他想安慰，可不知道怎么安慰。 只是这堆礼物让人眼馋，少说也值个五六块钱，红枣、荔枝、红糖、白糖、点心、零食…… 别说俩弟俩妹，就连白手都快流口水了。 俩弟俩妹就蹲在不远处盯着，其中三弟白面正流着哈喇子。 白手笑笑，冲着二弟白当使了个眼色。 白当会意，陪着笑脸道：“马哥，千万不要气馁，失败是成功他娘。” 马小路苦笑道：“好小子，都学会安慰人了。当，马哥谢谢了。” 白当指着那堆礼物道：“马哥，你这些东西，你这些东西……” 马小路挥挥手，爽快道：“给你们了，拿去吃吧。” 如同命令，俩弟俩妹冲过来，迅的把石桌扫荡得干干净净。 三弟白面还神补一刀，“马哥，下回来多买点牛轧花生糖。” 谢谢声中，俩弟俩妹无影无踪。 马小路哭笑不得，“小白，他娘的你家都是人才啊。” “马哥，这事还只能怪你自个，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门没开上不了茅房。” “你就没跟那陈寡妇介绍过我？” 白手心虚，他确实没跟陈翠花提过马小路，他给忘了。 “马哥，你先告诉我，陈翠花是咋说的？” “唉，她只提了一条，她儿子女儿同意就行。” 白手嚷道：“这要求不高啊。” “啥呀。她当场问她儿子，她儿子二话不说，拿起门闩就往外撵我。还有她俩女儿，跟她们的哥一个德行，一个拿扫帚，一个拿火钳，都朝我身上招呼。就这么着，我就被赶出来了。” 白手捧腹大乐，“马哥，你这是大剧院关门，没戏，没戏啊。” “哎，你小子还幸灾乐祸。” 白手的脸变得忒快，立即认真道：“马哥，恰恰相反，我认为你这事大有希望。” “这话怎么讲？”马小路的心情死灰复燃。 “你想啊。她除了一个条件，其他啥都不提，这说明了啥？说明你只要闯过一关，你就到达了胜利的彼岸。” “嗯，有道理。可是，可是她儿子这关不好过啊。” 白手道：“我看好过。她儿子陈小栓跟我二弟是死党，我找我二弟问问，你再对症下药，投其所好。” 马小路道：“好啊，把你二弟叫出来，咱马上问问。” “你急啥啊。”白手笑道：“马上过年了，能不能过了年再弄你的破事？” “哎，不是破事，是正事大事。” “啥事也得过了年再说。” 这倒也是，马小路无奈，只好起身告辞。 送走马小路，白手长吁了一口气，终于能安安心心的过年了。 可是，摁下葫芦起了瓢。 廿九上午，白手从菜园拨菜回来，远远的看到，自家院墙外站了好几十人，正往院子里瞅着啥。 白手心里一紧，又出事了？急忙拨腿飞跑。 是童九阳，站在院子里，手拄扁担，怒冲冠的样子。 方玉兰站在一边生气。 俩弟俩妹在堂屋门口站在一堆，都不敢出来。 院子的门已被砸烂。 白手猜到大概是什么事了。 第0036章 破我门者 必须痛打 白手知道，他跑到童家跟方玉兰在一起的事，童九阳知道了。 不用琢磨，这一定是陈家仨兄弟在背后使坏。 童九阳生气有道理，一是孤男寡女，即使白手年岁不大也不行。二来白手是个灾星，童九阳怕沾上晦气。 再说他本来就看着白手不顺眼，听说这小子还进了他家门，气不打一处来，等方玉兰追来，他已把白手的门给砸烂了。 白手倒不怕坏了名声，不怕看热闹的人多，只是影响到方玉兰，他心里内疚。 也不怕打架，有方玉兰在，白手一点都不怵童九阳。 白手故意不吭声，背着一篮蔬菜走进自家院子。 方玉兰看见白手回来，瞥了他一眼，再冲着童九阳喝道：“你跟不跟我回家？” 童九阳不理老婆，只冲着白手怒目而视。 方玉兰再瞅白手一眼，跺跺脚，转身走了。 白手一愣，方玉兰咋脚底抹油了？ 但马上明白过来，方玉兰走了，他正好大显身手。 “九阳叔，你打上门来是啥意思？你最近不在家，我也没有机会得罪你啊。”白手笑着明知故问。 “土崽子，问你自己。”童九阳吼道。 “噢，等等，我想想，我想想……” 白手装模作样，歪着脑袋道：“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九阳叔，我帮你家做年糕，运米和送糕，我曾去过你家两次。还有还有，有一天晚上，你翻某人家的墙头，恰好被我看到，我见义勇为，及时制止你干坏事……” “土崽子。”童九阳这个愣人，竟然高举扁担，冲着白手劈头盖脸而来。 白手早有准备，闪身躲过扁担，再身体下蹲，右腿冲着童九阳横扫过去。 童九阳猝不及防，双腿被扫，扑通一声，身体结结实实地扑倒在地。 但童九阳反应也快，迅起身，扁担戳向白手的腰部。 这是毒招，腰被戳中，能让白手即刻全身无力。 白手跳起，再踏着石凳跳上石桌，勉强躲过一戳。 童九阳继续进攻，手中扁担改戳为扫，目标直指白手的双脚。 白手只好跳下石桌，这才堪堪躲过。 这时白手心想，不能再被动挨打了。 急中生智，狗急跳墙，破我门者，必须痛打。 童九阳怒吼一声，扁担带着风声，再次朝白手扫来。 白手不再躲闪，竟然卖个破绽，左臂弯曲，硬挡童九阳的扁担。 砰的一声，扁担结结实实的砸在白手的胳膊上。 痛得白手差点跌倒，但白手没有。他反而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右拳猛出，黑虎掏心般砸向童九阳的胸脯。 童九阳踉踉跄跄的后退。 白手疾跟进，连出十多拳，拳拳都落童九阳身上。 童九阳一败涂地。 白手毫不客气，敢进门撒野，是可忍孰不可忍，甭管是谁，都要毫不留情地痛打出去。 童九阳哪知道，现在的白手已不是以前的白手，他老婆教的招法，全被白手招呼在他的身上。 不等童九阳起身，白手连环飞腿，招招狠毒，打得童九阳爬不起身。 与那天晚上在陈翠花家，打不过吃了亏就哭不一样，因为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童九阳不好意思哭。 母亲郭彩娥急喊道：“手，别打了，别打了。” 白手不理，还痛打落水狗，童九阳倒地不起，他还继续猛揍，直到童九阳开始求饶。 “说，以后敢不敢再到我家闹事？”白手揪起童九阳喝问。 “不敢了，不敢了。” “个毒誓。” “我，我……童九阳，我以后要再敢到白手家闹事，天打五雷轰……” 白手揪着童九阳推到门口，大声道：“我白手，你们都可以欺负。但是，就是不能到我家里来，就是不能欺负我的家人。我把话撂在这里，谁要是违反，我保证烧他房子杀他全家。” 说罢，白手一把将童九阳扔出院门之外。 话说到这个份上，看热闹的纷纷散去，大家都知道，挨打的是童九阳，话却是说给他们听的。 看热闹的人里，有白手的二叔三叔小叔，白手的狠劲和毒辣，让他们看得心惊肉跳。 其中的小叔白振阳，在部队也是练过武术，算得上是内行。只有他看出来了，白手练过，而且不是自练，背后一定有高手指点。 要不是白手手下留情，童九阳非死即残。 只是白手有一点点后悔，把童九阳一顿暴揍，不知怎么向方玉兰交待。 不过，这也是扬眉吐气的一战，自此以后，白手在村里的地位大大提高。 打架闹事也有规矩，冲到人家的家里，打死你也不冤。 弟弟妹妹们跑过来，用崇拜的目光瞅着大哥。 “大哥，我要学武。”二弟白当道。 “大哥，我也要学。”三弟白面道。 大妹白米和小妹白雪，也都举着小拳头，表示要跟大哥学武。 “好，从今天开始，大哥教你们。不，就从现在开始。” 这样也好，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弟弟妹妹们学上几手，起码能起到防身作用。 方玉兰教的十二招，白手先演练一遍，再把前三招再练三遍，让弟弟妹妹们跟着学。 这个上午，打跑了童九阳，白家院子成了练武场，弟弟妹妹们学得有模有样的。 这一架树了威名，损失也蛮惨重，院门被损，一个箩筐被扁，两张桌椅被毁。 小鸡被踩死了三只，加上命薄病死的三只，只剩下二十三只，大妹和小妹伤心了几个钟头。 白手连夜抢修院门，除夕到了，这扇破木门不能太塞酸。 除夕这天其实是最忙的，从早上开始，就得准备吃的。 到了下午，在母亲的指导下，白手开始和面粉，全家动手做馒头和包子。 白家第一次做包子，还是猪肉馅的。 看太阳靠山头了，白手开始上灶烧菜，大妹帮手，小妹烧火。 白当和白面负责贴对联，对联也是头一回贴，以前穷抠，一付对联五分钱也得省。 大手笔，院门和堂屋门，还有三个卧室，以及猪圈门，共贴了六付对联。 更大的手笔是除夕夜的菜，白手摆阔，足足准备了十二道。 第0037章 过年 红烧肉，猪头肉，腊肉片，胖头鱼，白鲢鱼，炖鲫鱼，炒鸡肉，炒鸡蛋，炒青菜，蒸白菜，豆腐汤，冬瓜汤。 十菜两汤，标准的大餐。 主食也有四样，年糕、麻糍、馒头和包子。 叮哩当郎，忙忙碌碌，白手干了俩个钟头，才把十二个菜烧好。 其中大半的菜，白手见过没吃过，更没烧过，全靠母亲在旁把握。 八仙大桌摆在母亲的房间，母亲坐床上，白手坐对面，俩弟俩妹分坐两边。 桌上十二道菜摆得整整齐齐，直冒热气。 主食放在四个木盘里，分摆桌的四角。 望着美味佳肴，闻着菜香肉香，俩弟俩妹垂涎欲滴。 “大哥，开吃吧。”三弟催促道。 人穷家穷不能穷规矩，白手是大哥，他不动筷，弟弟妹妹们不敢造次。 “大哥，我肚子都扁了。”二弟也不耐烦了。 母亲道：“手，你句话吧。” 白手拿起筷子，“年年有余，年年有余。”伸出筷子，把那条大鲫鱼翻了过来。 “年年有余。”俩弟俩妹异口同声。 话音未来，弟弟妹妹们的筷子早已伸了出去。 风卷残云，狼吞虎咽，是对俩弟俩妹吃相的最好形容。 白手反倒食欲不大，因为他看到弟弟妹妹的吃相，他很自豪，也倍感幸福。 让弟弟妹妹们吃饱是第一步，下一步是吃好。一顿吃好只是开始，再下一步就是让弟弟妹妹们天天吃好。 那就得赚钱，赚钱赚钱再赚钱。 白手就这么一愣神，红烧肉猪头肉腊肉片三个菜就吃没了。 母亲的筷子上夹着两块红烧肉，她把红烧肉放到白手的碗里，“手，快吃，只剩这两块肉了。” “呵呵，个个是饿狼啊。”白手笑着，夹一块肉还给母亲，“妈，你也吃一块，必须要吃。” 母子分食一人一块红烧肉。 再看桌上，炒鸡肉的碗里只剩下几片大蒜叶子。 弟弟妹妹的目标，早已转向胖头鱼和白莲鱼及炖鲫鱼。 白手不制止弟弟妹妹的疯吃，因为肉和鱼，以前顶多一个月吃一次，还是限量的。现在大吃大喝，那才叫一个幸福。 母亲道：“多吃年糕，多吃馒头。当，面，不能这样胡吃，会吃坏肚子的。” 白当一边猛吃一边道：“妈，我咋吃都没问题，你还是担心他们仨吧。” 白手道：“妈，让他们吃吧。待会我让他们出去跑步消食，吃不坏的。” 肚子里油水空空，猛吃才会吃坏肚子。可这大半年来，白手当家，生活水平大有提高，弟弟妹妹们的肚子里并不缺油水。 除了两个素菜两个汤，晕菜只剩下仨鱼头。这也是白家的规矩，留下仨鱼头，就是年年有余（鱼）。 白手言出必行，收拾好后，带着俩弟俩妹出去跑步，既是锻炼也是消食，一举两得。 村里已是张灯结彩，鞭炮齐鸣，年味浓浓。 跑步回来，白手关好院门，吩咐弟弟妹妹们去放鞭炮。 最后的鞭炮，又叫关门炮，关门炮放完，除夕夜就不能再开门出去。 放完鞭炮，全家齐聚母亲的房间。 母亲也很高兴，眼含泪花，把亲手做的新衣服新鞋子分给五个孩子。 除夕夜还有两个环节。 先是分零食，全家六人，一人一份，母亲也有。 今年的零食特别丰盛，共有六种，全是平时吃不到的稀罕物。 母亲笑着吩咐道：“都省着吃，省着吃啊。” 分到零食，弟弟妹妹们纷纷跑开，藏在自认为别人不知道的地方。 再是给压岁钱。母亲是长辈，得由她。白手拿出两块钱，全是一角一角的，交到母亲手上，还说了该如何分。 白面和白米及白雪三个，每人六角。 白当只有两角。 “为啥呀？我为啥只有两角呀？”白当嚷嚷起来。 母亲道：“你大哥说的。当，你有钱，你帮陈小栓守夜，你赚了不少呢。” 白当喊道：“大哥，你也太不公平了。” 白手解释道：“当，这是咱家的规矩。我就没要一分压岁钱，知道为啥吗？” “为啥啊？” “大人不能拿压岁钱。啥叫大人？就是能赚钱的人，比方说你大哥我。当，你已经开始赚钱，虽然赚得不多，但也是半个大人了。你想想，你好意思跟弟弟妹妹们争长短吗？” 白当点了点头，“大哥，我被你给说服了。” 接下来就是“守岁”。 今年的除夕正好是“立春”这个节气，所以也叫“迎春”。 白村没通电，连广播线都被缺德鬼偷了，守岁就是躲在被窝里睡觉。 大年初一到了。 白手被鞭炮声惊醒，也不知道是啥时候，赶紧穿衣下床。 到院子先练拳，再耍会石锤，看看东方有些亮光，才拿出鞭炮放响。 这叫开门炮，表示着新年的开始，与关门炮一样重要。 放完开门炮，白手打开院门开始跑步。 春节对白手来说，跟平常差不多，他在村里又没朋友，不能串门。 打牌啥的，白手一窍不通，象棋倒是会，可没人愿意跟他下。 按老规矩，正月初一不能干活，可没说不能练武。 白手穿过树林，跑到自家菜园，在菜地里开始蹦蹦跳跳。 练了一会，树林里就有人说话。 “这是逃跑的步法，练得不错。” 白手停下，回过身来，叫了声“小叔”。 没有旁人，叫声小叔不算掉份。 白振阳走过来，笑着问道：“跟谁学的？” “师傅不让说。” “光练逃跑，不是英雄所为。看好了。” 说着，白振阳突然出手。 天还没亮，白手看不清，但他知道，小叔在向他进攻。 白手匆忙应战。 “这是擒拿术，是近身搏斗时最实用的技法，一共二十三招……” 白手不断被擒，又被放开，再被擒，再被放开…… 最后，白振阳单练三遍，一遍比一遍慢。 白手目不转睛，铭记在心。 天亮了。 “手，你练石锁，正好与这套技法相配。” 白振阳笑笑，转身离开。 “小叔，多谢指点。” “手，你打童九阳，打得有点过了。记住了，得饶人处且饶人，清风明月依然来。” 第0038章 赚钱 记住小叔教的擒拿术，白手在菜园练到正午才回家。 初一初二初三，白手无地可去，无事可做，就躲在菜园里练武。 初四开始，要走亲戚“拜岁”，也是必不可少的风俗传统。 人穷亲少，白手家要走的亲戚就是外公外婆家。 白手自己不去，早上九点，他把母亲和俩弟俩妹送到河埠头，等着班船的到来。 班船又叫汽船，一天两班，上午下午各一个来回，从县城到温桥镇的这条内河航线，就经过白村。 拜岁能拿拜岁钱，弟弟妹妹们都抢着去，只剩下白手一人守家。 白手闷得慌，拿着锄头，挑着畚箕，走到尖壶嘴的自家田头。 田里散落着几十堆头层泥，春耕前要做平整，要把头层泥均匀地摊开。 还有河岸上的三个豁口，也要堵上填实。 想了想，白手决定先填豁口。 从豁口挖出的硬泥还在，就堆在豁口边，只是冬天干燥，又风吹日晒，硬土已经变干。 白手埋头干了起来，不用锄头，也用不着畚箕，就用自己的双手。 豁口长两米，深一米多，河岸宽一米五多。白手算了一下，三个豁口至少需要填土十个立方，需要两天时间才能干完。 两天就两天，白手啥都不多，就是时间多。 功夫不负有心人，初四初五两天，白手凭着自己的双手，硬是把三个豁口填平。 这还不算完，初六这天，白手扛着石锤，提着水桶来到田头。 不把三个豁口夯实，豁口就是漏勺，要是田里罐满水，很可能豁口会被冲垮。 白手先提着水桶，从河里取水，把三个豁口的松土浇湿，总共提了十多桶水。 再自己跳上去蹦达。 那土是松的，有水浇，又有人踩，很快就塌陷下去。 还不是一般的塌陷，少说也有二三十公分。 白手骂骂咧咧，又往豁口上填土，填上土后再浇水。 如此循环，接连三次，总算把堆在河岸上的硬土全部填完。 太阳老高老高的，肚子也有点饿，白手估摸着快到中午。 他放下手头的活，走到河岸下，找个既能避风又能晒太阳的地上，屁股一蹲坐下来，从怀里掏出早上蒸的麻糍团啃了起来。 吃了麻糍团，有点口干舌燥，白手走到水边，双手在水面上往两边拨了拨，捧起水咕嘟咕嘟的喝了十几口。 喝生水很平常，白手以前几乎不喝开水，早就习惯了。 吃饱喝足，继续干活。 白手往右掌吐口唾沫，双手搓搓，抓住石锤上的木柄，抡起石锤开始夯土。 石锤有三十多斤重，实在是个力气活，壮劳力也会累得不行，更何况刚满十六岁的白手。 但白手会坚持，石锤抡上三四十下，他就坐下歇几分钟，接着起身再干，愣是让他坚持了大半天。 代价也是巨大，两条胳膊又酸又疼又肿，天黑回家就往床上躺，身体散了架似的，连起身做饭的力气都没了。 倒头就睡，直睡到初七中午，白手还不想起床。 母亲和俩弟俩妹，从外公外婆家拜岁回来了。 白手这才起身，听弟弟妹妹们说外公外婆家的事，白手不感兴趣，洗把脸出了家门。 田里的活太累，真不是人干的，白手一边遛达，一边心里琢磨。 路过爷爷奶奶家，看到门上铁将军把门，知道他们都回了城里，小叔也应该回了部队。 城里人真好，像二叔二婶三叔三婶，下乡过年也有工资，吃喝不愁。 明天是初八，城里人都开始上班了。 白手真心羡慕城里人的生活。 他娘的，咱没这命，吃不上商品粮。咱只能多挣点钱，吃好的穿好的，说不定城里人会反过来羡慕呢。 这年过得宽绰，有点大手大脚了。 现在家里的钱，加上俩弟俩妹上交的部分压岁钱拜岁钱，还有四十六块三角。 俩弟俩妹的学杂费要预留出来。听说今年涨价了，小学每人每学期三块，初中每人每学期四块，总共要十三块呢。 这么一来，就只剩下了三十三块三角钱了。 春耕以前，还有一个半月的空闲，不能待在家里坐吃山空。 赚钱要有计划，也要抓紧时间，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帮陈翠花看家护院的工作，就像城里人上班一样，要坚持下去。 怕只怕陈翠花变卦，女人的脸，六月的天，变得忒快，要跟她说个明白。 晚上八、九点钟的光景，白手和二弟白当一起，又悄悄的去了陈翠花家。 陈小栓现在对白手更客气，因为白手能把童九阳打得落花流水，他开始崇拜白手了。 摸黑进了院子，陈小栓就问：“手哥，能教我学武功吗？” “不能。” “为啥不能呀？” 白手笑道：“栓啊，你要有了本事，就能保护你妈你家，我到哪里赚你家的钱呢？” 白当也笑了，“大哥净说实话。” 陈小栓央求道：“手哥，我保证你钱照赚，你就教我几手呗。” “好吧，以后你就跟你当哥一起学。”白手伸出手，不客气道：“小栓，先把今晚的工资付了吧。” “手哥，我妈说了。从今以后，你和当哥的工钱，直接由我妈交给你。” 白手点着头噢了一声。 白当却唉声叹气，“完了完了，我的私房钱没喽。” 白手推了白当一下，“上班了，你俩进屋去吧。” 陈小栓带着白当进屋去了。 白手从稻草垛里拿出那三块钉板，分别放到三个地方，再钻进稻草垛里。 “白手兄弟，你来了。” “啊，婶子，过年好。” 陈翠花嘴里应着“好，好”，一边又推开窗，给白手送东西。 是鸡腿，白手客气两句，接过来就往嘴里塞。 “没人跟你抢，慢点吃，嘻嘻。” “婶子，亲戚走完了？” “走完了，就那几家，我亲戚也不多的。” 有钱人亲戚也不会多，白手知道，这是怕穷亲戚借钱。 “婶子，这阵子我事多，有几天我没过来，你家没出啥事吧？” “没有没有。不过，白手兄弟，你来了，我能睡得踏实，所以你还得来。” “这个……婶子，我正为这事犯难呢。” 第0039章 人比人气死人 陈翠花知道白手的意思，噗嗤一笑道：“白手兄弟，你就放心的干着，婶子不差钱。” 说着，陈翠花把今晚的工钱，一个三角一个两角，伸出手来递给白手。 白手一边把钱揣进兜里，一边心想，人比人气死人。有钱人说话就是硬气，一个月花二十一块钱雇人看家护院，说得多么的轻描淡写。 “婶子，我听说你外国亲戚又寄钱来了？” “是啊，这回是两百英镑。” 白手不懂英镑，“应旁？” “是英国人的钱，名字叫英镑。” “哦，两百块，不多啊。” 陈翠花笑了，“你不懂。我去县银行支钱时，银行的人帮着换成咱们的钱，一块英镑能换十块多人民币呢。” 白手惊得张开了大嘴，我的天，两千多块啊。 听说陈翠花每年往外借贷，利息能收千几块，这加起来一年就是三千几。 他娘的，老子几时也能一年赚三千几呢。 “婶子，你已是咱村的万元户了。” “哪里，差得远，还差得远呢。” 忽然想起做媒的事，白手忍不住笑了。 “白手兄弟，你笑啥啊？” 白手笑道：“我是想，婶子这么有钱，难怪眼界这么高，看不上一般的男人。” 陈翠花也笑了，“你还说。你那个朋友马小路，就不是好男人，我当然看不上。” “婶子，马小路其实是很优秀的，只要你把他娶回家，他的优秀就能表现出来了。” “娶回家？” “对啊，就是倒插门，他同意的。” “白手兄弟，我谢谢你，但我觉得他还是不够优秀。” 白手哦了一声。 “白手兄弟，说到这事，我还没找你算帐呢。” 白手不解道：“怎么，我做错什么了？” “臭小子，你先把我说给老队长，又把我说给马小路，一女二配，你把我当啥了？” “呵呵……择优录取，婶子，我是让你择优录取。” 陈翠花也笑道：“你小子，就是花花肠子多。” 白手道：“婶子，我是觉得，你应该结婚，找个好男人结婚。” “嘻嘻，我暂时不想结婚。白手兄弟，我把话说明了，你就别费这个心思了。” 白手嗯了一声，嘀咕道：“婶子你一直单着，人家才会惦记呢。” “咯咯，你惦记婶子吗？” 白手不吭声了。 陈翠花把胳膊伸出窗外，轻轻的打了白手一下，“说，惦记吗？” “呵呵，我不惦记婶子，我惦记婶子的钱。” “坏小子，口是心非。” “真的，婶子，我还小，我只想钱不想人。” “那方玉兰呢？方玉兰你想不想？” 白手吃了一惊，忙道：“婶子，你啥意思嘛？” “臭小子，你骗得了全村人的眼睛，唯独骗不了你婶子我的眼睛，你和方玉兰有问题。” “婶子，咱可不能胡说八道，会死人的。” 陈翠花道：“有一回我去菜园，看到你和方玉兰在一起，我去后方玉兰就走了。还有做年糕的时候，你和方玉兰眉来眼去，我都看得真真正正的。陈家仨兄弟说你去了方玉兰家，你俩待在一起，看来也是真事。还有童九阳上你家闹事，你把他一顿暴打，方玉兰连个屁都不放，要是换成其他人，方玉兰早上门报仇了。对了，还有你打人的本事，十有八、九也是方玉兰教的。” 白手一边吃惊，一边否认，“婶子，没你说的这些事，是你想多了，也想歪了。” “咯咯……嘴硬。白手兄弟，等我把你俩抓个现行，看你还嘴硬不嘴硬。” 白手不上陈寡妇的当，心说老子就是赚你的钱，不想赚你的人。 反正给钱办事，不给钱不办事，想搞附加要求，门都没有。 陈翠花也只是说说而已，她现在虽然有钱，但孤儿寡母的，需要白手帮忙，不会把关系搞僵。 聊着聊着，白手突然听到院子里有动静。 白手“嘘”了一声，急忙调整自己埋伏的方向。 可这回冒出来的人，不从东墙翻进，扒的是西墙。 而且翻墙技术精湛，落地几乎没有声音，要不是碰倒啥东西，白手根本就不会察觉。 月光黯淡，看得见人影，但看不清人形。 这人也怪，不按常理出牌，没来陈翠花房间的窗户这边，而是直接靠近了堂屋门口。 老话讲得好，扒窗图人，撬门偷钱，这家伙是专门来偷钱的吗？ 再细看背影，瘦瘦的，似曾相识，应该是本村人。 反正不是陈老三，更不可能是童九阳。 但见这家伙已开始撬门。 农家的门，防得了君子，防不了小人。 拿把一定长度的薄刀，从两扇门的缝隙插进去，一点一点的挪开门闩即可。 要是门闩是上下起落的，就更方便，自下而上挑开就行。 这家伙动作蛮熟练的，只一会功夫，就收刀推门。 堂屋门慢慢的被推开了。 屋里却没任何反应，白手估计，陈小栓和白当这俩小子，虽然睡在堂屋，但现在应该睡得正香。 怕俩小子受到伤害，白手出手了。 一根竹扁担，从稻草垛里飞出，直奔那家伙的后背。 可惜，白手是趴着力的，力道够了，力道的方向偏了。 噗的一声，扁担打中了那个家伙，只是没打着后背，却打在了脑袋上。 那家伙知道有埋伏，慌忙扭头逃跑，根本来不及回头。 白手乘胜追击，一根木扁担又飞向了那个家伙。 那家伙的腿被击中。 但距离太远，力道不够，还是让那家伙跑掉了。 白手也是见好就收，他只是看家护院，犯不着暴露自己。 俩小家伙果然睡得香香的，白手把堂屋门关好，再向陈翠花汇报了一下，捡起两根扁担钻回到稻草垛里。 不久，白手的眼皮开始打架，慢慢的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白手醒得很早，因为今天是正月初八，他要进城一趟。 老队长从县城捎了信来，叫他去拿一些票证。 白手本来就想去，票证贩卖的生意，虽然行情不好，但他不想放弃。 而县城是票证的主要来源。 匆匆回家洗脸漱刷牙，换了衣服，揣上二十块钱，白手赶到河埠头等候班船。 河埠头已有人候船，看那背影，白手怔了。 这不正是五六个钟头前，那个在陈翠花家出现的背影吗？ 第0040章 县城遇险 白手踱过去一看，立即咧嘴而乐。 不是别人，正是陈老二的宝贝儿子四眼陈云峰。 陈云峰穿得厚厚实实，头上戴着帽子，脚边搁着一捆书和一条被子一个帆布包。 高考三次，次次落榜，陈老二不死心，这是逼着陈云峰再次去县城的高考复习班呢。 看见白手，陈云峰像老鼠见了猫似的，本能的退到两米开外。 白手却是乐了以后有点犯傻，这家伙半夜去翻陈寡妇家的墙头，哪能当知识分子呢。 再一想，这家伙就是个坏种，既然敢挖地道跟堂嫂鬼混，就能翻陈寡妇家的墙头。 现在的陈云峰很怵白手，昨晚在陈寡妇家失手，他还不知道对手是白手，他是想起了白手痛揍童九阳的情景。 陈云峰多虑了，白手是不会主动去惹他的。 班船突突的来了。 白手还做好事，主动拎起陈云峰的书和被子，帮他带到船上。 陈云峰提着帆布包跟上。 进船仓后，俩人坐在一起，只是隔着被子和帆布包。 冬天的早班船乘客少，三三两两的。 白手客客气气地问：“云峰哥，你这是要第四次参加高考吗？” 陈云峰不好不回答，嗯了一声，“我爸我妈逼的。” “云峰哥，说句实在话，你是咱村的才子。我上初中时，老师常拿你当例子，让我们向你学习。” 陈云峰不吭声，以为白手是在讽刺他。 “真的，云峰哥，你本来应该能考上大学。你考了三次都没考上，原因不在你不够聪明，在于别的事情上。” “什么别的事情上？”陈云飞忍不住问道。 白手俯身，坏笑道：“不要生气。你把心思放在你堂嫂身上，是你考不上大学的根本原因。” 陈云峰红起了脸，“白手，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呵呵……云峰哥，你知道婚姻法为什么规定，男的要二十岁才能结婚吗？” “你说为什么？”陈云峰没好气道。 “就是为了防止你去偷堂嫂而忘了读书。要么读书，要么偷堂嫂，二者只能选一，二者不可兼得。” 陈云峰气得不行，扭过头去，不再理会白手。 船到县城埠头，已是早上七点半。 白手冲着陈云峰道：“云峰哥，我还想再提醒你一下。要想考上大学，别再深更半夜去陈寡妇家扒墙撬门。” 说罢，白手扬长而去，不再帮陈云峰提拎行李。 陈云峰傻愣了好久，这家伙太可怕了，他咋知道我昨晚去了陈寡妇家？ 县城又叫城关镇，依山旁水，交通方便，城区面积六七平方公里，人口三四万，是全县的文化中心和经济中心。 白手不常来城关，去年就只来过五次，但他对城关很熟悉。 最早是马小路带着白手，走街串巷，收购居民手中多余的票证。 后来单干，白手几乎走遍城关的每个角落，白手记性好，走一遍就能记住。 白手上岸，先在埠头边的小吃摊填饱肚子。 城关有国营饭店和集体饭店，可他们早上很少营业，不如路边小摊，便宜还不收粮票。 白手动身去老队长大儿子家。 也就十来分钟，白手就到了县纺织厂的家属院。 老队长的大儿子在纺织厂上班。 白手以前来过两回，这回也一样，他不进家属院，只是找看大门的大爷，说了他要找的人。 看门大爷拿个土喇叭，冲着五层高的宿舍楼吼了几声。 过了一会，老队长从宿舍楼里冒了出来。 甫一见面，老队长就冲白手抡起巴掌。 白手躲得快慢，巴掌打在他的脑袋上。 “你个败家子，先砍树后卖土，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 白手一边躲一边乐呵，“木已成舟，您老就别生气了。老叔，今儿是一九八一年，咱不计较一九八零年的事成不？” 老队长叹了一口气，“唉，穷根逼的啊。”从衣兜里摸出一个信封，扔到了白手的身上。 不用说，信封里装的是各种票和证。 怕老队长再数落，白手收好信封，赶紧撒开双腿开溜。 因为今天来城关，白手想多收一点票证，走访几个他的“老客户”。 老队长提供的票证，是先卖掉再分成，不占成本。身上带着二十块本钱，今天不能白来。 天大亮，但弄堂还黑，面对面都看不清脸。 白手刚拐过一个弯，迎面就过来两个骑自行车的人。 白手没在意，今天是城里人节后上班的第一天，城里人条件再好，也得出门挣他那份工资。 擦肩而过，白手肩膀上挨了一记暴击，疼得他差点跌倒。 “狗日的，干吗打人……” 白手没有说完，就见寒光闪闪，朝他脸上直奔而来。 是刀，那种电影里的长刀。 白手慌了，连连后退。心说他娘的，今儿出门没看黄历，不对，家里根本没有黄历。 刀光随影随形，再次袭来。 不是偶遇，不是一般的抢劫，是要命来的。 两个家伙，一个棍一个刀，凶猛异常。 白手只好开跑，边跑边想，我买卖公平，我乡下农民，纯朴老实，没在城里得罪过人啊。 白手万万没有想到，这俩人是四眼陈云峰的狐朋狗友，他低估了陈云峰的狠毒和能耐。 在县城读高中两年，复读两年，陈云峰没有好好读书，倒是结识了不少社会上的小混混。 船上被辱，扒墙被揭，陈云峰恼羞成怒。 正好一小混混在河埠头边当装卸工，陈云峰找他诉说，白手还没吃完早点，就被人家给盯上了。 白手想不到的事情还有。他刚跑过一个弄堂口，迎面又来俩自行车。 躲不了了。 嘭，嘭，两辆自行车都撞在了白手身上。 还有嘭嘭两声，后面的两辆自行车，追得太急，刹车不及，也撞在白手的身上。 白手惨得不能再惨，撞晕不说，还被撞进了弄堂的排水沟里。 还好，只有半个身体栽在水里，放在上衣口袋里的钱和信封完好无损。 那四个家伙其实也好不到哪儿去，他们纷纷人仰车翻，倒在地上直喊疼。 但他们毕竟没有昏迷，他们很快东山再起，卷土重来，手上的家伙什一齐向白手招呼过去。 白手危矣…… 第0041章 搏斗 在这千钧一之际，白手及时醒来。 原来，是排水沟里的水起了作用，大冬天的，水温零度，岂能不让白手清醒。 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白手不是兔子不是狗。他是弹簧，压迫越紧，反弹越狠。 急中生智，水是此时此刻最好的武器。 白手双手捧水泼向敌人。 绝妙好招，四个家伙猝不及防，进攻没有达到应有的效果。 只有那个持棍的家伙，一棍砸在白手的胳膊上，白手一点都不觉疼。 趁此机会，白手爬出排水沟，在弄堂里盲目狂奔。 没了方向，唯有逃跑，白手实在无奈。 当然，只逃跑不还手不是好办法，也不符合白手的风格。 自行车咔咔响，一个很傻的家伙追上来了。 白手停下，顺手捡起半块砖头，在拐弯处埋伏。 自行车的前胎刚出现，白手的砖头就砸了过去。 啪，正中骑车人的脸。 惨叫声中，连人带车摔倒在地。 白手上去，对着那家伙一通拳脚侍候。 那家伙昏死了过去。 这不算完，白手将那家伙推进了水沟里。 白手看着自行车，很想把它当成战利品，可他以前只是摸过，还不会骑啊。 弄堂里又响起咔咔的自行车声。 白手继续跑路。 跑着跑着，白手突然傻眼，前面没路了。 千条道，万条路，千万莫被高墙阻。 墙有两米多高，倒不妨碍白手翻过，只可惜追兵已到。 三个家伙，三辆自行车，一个拿刀，一个拿棍，为的长头空着手。 逃无可逃，唯有拚搏，白手认清形势，反倒冷静了下来。 “小子，你跑，你倒是跑呀。”长头坐在自行车上笑道。 “不，不跑了。我决定，我决定跟你们拚了。” 三个家伙哈哈而笑。 一个小家伙，赤手空拳，三个二十来岁的壮汉，有刀有棍，形势一目了然。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白手率先行动，挥拳冲向长头。 擒贼先擒王，书上都是这样说的。 拿刀的拿棍的左右夹击，围魏救赵。 可白手却是虚晃一枪，中途突然收身，转而扑向拿棍的家伙。 方玉兰教的步法，小舅教的擒拿术，终于派上了用场。 拿棍的手伸得太直，白手瞅准他的手碗，先抓再抖，先捏后扭，再拿自己的身体撞向拿棍的家伙。 这家伙实在不济，只听咔嚓一声，手腕已被白手折断。 转眼之间，铁棍已到白手手中。 身后刀风习习，白手一边回身，一边拿着棍子去迎刀风。 唰唰声，刀没砍到白手，但与棍相击，沿棍削向白手的左手。 白手撒手不及，手背中刀，鲜血直流。 拿刀的显然是个内行，他的刀没有收回，而是继续削向白手的右手。 白手松手，铁棍朝地上跌落。 这可是白手的绝招，也是败中求胜的险招。 白手踢出右脚，右脚正中铁棍。 铁棍猛地弹起，不偏不倚，铁棍由下而上，正中拿刀的裤裆。 刀咣当落地，拿刀的捂着自己的裤裆，嗷嗷叫着弯身倒地。 白手精神大振，转身面对着长头，“呵呵……来吧，长毛，该你出手了。” 长头不含糊，冷笑一声，跳下自行车，再拿着自行车扫向白手。 “土崽子，老子非要你的小命不可。” 这是啥招？白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自行车横扫在地，连着打了三个滚。 老大就是老大，果然厉害，不仅力道大，自行车也玩得溜，肯定下过一番功夫。 白手伤势不轻，一时不能起身，长头的自行车又扫了过来，白手只能在地上继续滚。 新衣服啊。这个时候，白手还有空想到自己身上这身深蓝色中山装，是他母亲一针一线缝制的。 自行车贴地而来，白手双手用力撑地，身体蹦起，躲过了自行车的袭击。 但长头双手抓着自行车，划了个圈，又转回来冲着白手而至。 这样不行，白手灵机不动，连滚带爬，来到拿刀的身边。 拿刀的正努力起身，没想到白手冲他而来，正要伸手拿到，白手对着他的裤裆又是一脚。 这脚更狠，拿刀的又捂着裤裆蹲下，刀也到了白手手里。 白手不仅拿刀在手，而且还跳到拿刀的背后，将他的身体提起，当作身己的盾牌。 嘭的一声，自行车扫过来，却扫在拿刀的身上。 拿刀的惨叫连连。 长头也已力竭，停下来喘息。 白手正要对长头起反击，不料那个拿棍的，突然跑过来，从身后一把将他的脖子勒住。 白手顿时喘不过气来。 长头岂能放过这个机会，重振旗鼓，拿起自行车，连人带车撞向白手的胸膛。 可拿棍的并没困住白手，他只有一条胳膊可用，另一只手手腕被折，他的力道只剩一半不到。 这时候的白手，已经啥都不怕，且特别冷静。 说时迟，那时快，白手挣开拿棍的胳膊，双脚蹬地，身体曲起，一个后滚翻，就到了拿棍的身后。 自行车撞在拿棍的身上，立即昏死过去。 白手展开疯狂反击，挥刀扑向了长头。 长头已经怯了，他是没有想到，仨个大人搞不定一个小孩，现在自己还落了单。 刀光闪闪，杀气腾腾。 长头扔了自行车要跑。 长刀到处，长头嗷叫一声，捂头倒地。 白手真狠，长头中了一刀，连着一半的长头和一块头皮，生生被他切下。 鲜血直流，白手只当没有看见，一脚踩住长头的脖子，喝问道：“我只问一遍，谁让你们掐我的？” “是，是陈云峰。” 白手扔了刀，却拿脚狠踩长头的双腿，直到听见骨裂声。 拿棍的和拿刀的，也是同样待遇。 白手这才转身离开。 不料，刚走几步，拐弯处冒出十来个人，都拿着家伙，都气势汹汹。 白手立即逃回血战之地。 只有翻墙一个选择。 手一直在流血，白手顾不得了。 第一次翻墙，受伤的左手不得力，白手跌了回来。 十来个家伙吼叫着已经杀近。 白手急忙后退五六步，再急起跑，像跳高那样，纵身翻上了墙头。 不后看，往下跳，白手看了一眼落脚处，立即脸色大变…… 第0042章 柳老师 这是一条小河沟。 白手就像一根竹杆，由上而下，重重的跌入河里。 但白手马上大呼侥幸，河沟不深，他的身体只有三分之二位于水下。 只是溅起的水花，也足以让他全湿。 白手狼狈上岸，这小河沟太缺德，搞得他大腿以下沾着黑乎乎的泥水，又脏又臭。 小河沟边就是马路，路人纷纷驻足观看。 白手故作镇定状，不慌不忙地洗泥，再没事人似的离开。 当然不能走大马路。 穿小巷，过弄堂，遇上的人不多，也没人注意白手身上的水。 只是冷啊，零度左右的气温，说不冷的，不是傻就是装傻。 白手很想马上去找陈云峰报仇，但县城是陈云峰的地盘，白手大为顾忌。 今天是来做生意的，初八初八，保准会，还是以生意为重。 白手去找他的“客户”柳如茵老师。 政府和工厂都是初八上班，而学校开学是正月十五元宵节后，柳老师现在应该在家。 柳老师是温桥镇人，今年二十六岁，四年前还是白村村小教师，白手当过她一年的学生。 柳老师长得漂亮，歌唱得好听，也是当时唯一不计较白手是所谓“灾星”的老师，白手当然喜欢她，也不能忘记她。 让白手不解的是，四年前，柳老师认识了下乡检查农机的县农机厂的高明宝科长，就跟着高明宝去了县城。 后来白手才知道，柳老师不是正式教师，而高明宝有关系。柳老师嫁给高明宝，不仅能够转正，还调到城关镇当老师，成了正儿八经的城里人。 可白手还是替柳老师可惜。高明宝不仅比柳老师大十岁，还离过一次婚。更要命的是，高明宝长得太歪瓜裂枣了。 白手的总结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白手没有刻意与柳老师保持联系，前年跟马小路学做票证生意，在县城走街串巷，偶尔才遇上了柳老师。 柳老师很热心，乐于帮助白手，她通过三个渠道，为白手搞到不少票证。 一个是她所在学校的老师，二是她老公的工厂，三是她公公婆婆所在的单位。 特别是她老公高明宝，现在是农机厂副厂长，负责后勤工作，正好能搞到各种票证。 柳老师果然在家。 看到白手的狼狈样，柳老师大吃一惊，“小白，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啊。” 白手不好意思，“对不起，柳老师，一言难尽。” “进来，快进来。” 柳老师把白手让进屋去，拿来热水瓶递给他，让他先去洗脸洗头，再擦擦身体。 白手也不客气，柳老师找了她老公的衣服，他二话不说就穿上了。 柳老师又找了块干净的手帕，把白手的左手包上，吩咐他别忘了去医院包扎一下。 但白手嘴上还得假客气，“柳老师，我，我穿高厂长的衣服合适吗？” 柳老师笑了笑，“没什么不合适的，家里就我一个人。” “高厂长上班了？”白道，柳老师没孩子，平时家里就两口子。 说到高厂长，柳老师的脸色就不好看了。 白手察颜观色，估计柳老师和老公吵架了，但他没敢问。 还是柳老师自己说了出来，“他，他已经好几天不在家了。我们，我们正闹离婚呢。” 白手忙问：“为啥？你们不是挺好的么。” “好什么呀。”柳老师道：“他前面的老婆，为他生了个女儿。他娶我，是想要我为他生个儿子。可我这肚子不争气，所以他就起了二心，偷偷的背着我，和他厂里的女会计混到了一起。” 原来如此，但白手心道，这可怪不得别人，听说当初就有人提醒过你，高明宝是个花花公子。 “不过，我也受够了，也正好想跟他离婚。” 白手张大了嘴巴，想问为什么，但没开口，因为他明白，柳老师本来就不该嫁给高明宝。 “小白，在心里笑话柳老师吧？。” “没有没有，柳老师，我支持你，坚决支持你。” 柳老师微微一笑，“说，把你的心思说出来。” “这个……”白手道：“柳老师，既然你也想，他也有了别人。那，那不就是一拍两散正好么，你何必难过呢？” “我没难过。”柳老师道：“我在等一个机会。我嫁给他四年多了，我付出了代价，我也得让他付出代价。” “我知道。”白手点了点头。 柳老师又微笑了一下，“你个小屁孩，你知道啥呀？” “柳老师，我真知道。你们城里人离婚，和我们农村人离婚不一样。你们离婚时，家产要平分，谁先提出离婚，谁就必须吃亏。” “行，懂得还挺多。我们的小白手长大了。” 我们的小白手，这是柳老师对白手的专用称呼，让白手听得心里热乎乎的，更起了帮助柳老师的决心。 “柳老师，那你们，那你们有什么财产呢？你又想得到什么呢？” 柳老师道：“小白，我也不瞒你。我们有五百多块存款，还有两个房子，一个是他父母送的，一个是他单位分的。我的最低要求，就是要分到一半。” 白手噢了一声，歪着脑袋琢磨起来。 “柳老师，有办法了。” “你说，啥办法？” 白手笑道：“咱抓住他的把柄，咱就主动了，你的要求就能达到了。” “把柄？什么把柄？” “你不是说他在外面有人了么，咱就盯上他，把他抓个现行，不就有把柄了吗。” 柳老师点着头道：“办法倒是不错。可怎样才能抓住他的把柄呢？这种事要抓现行，证据很重要的。” “柳老师，你们城里有照相机，你要是能借一个，这事就好办了。咱只要找到他的窝，悄悄的埋伏，等他们那个……那个的时候，证据就能到手了。” 柳老师急忙摇头，“我不行，我不敢。我要有这个胆，我早就抓住他的把柄了。” “我，柳老师，有我呢。”白手拍着胸脯道。 “你，你真的行吗？” 白手趁机说了自己的“英勇事迹”，以一敌四，以小打大，大获全胜，终于把柳老师给说动了。 “小白，我，我听你的。” 第0043章 学生帮老师 柳老师也不知道为什么，在白手的怂恿下，她决定去抓老公高明宝的把柄。 师生二人商量好了后，柳老师出门，去买菜、买药和借照相机。 白手的衣服，已被柳老师洗好，晾在窗台上。 快到中午，柳老师回来了。 柳老师先给白手的左手手背敷伤，再去厨房烧菜做饭。 白手穿着高明宝的衣服，一直感到不自在，他踱到厨房门口，冲着柳老师的背影问道：“柳老师，我的衣服怎么办呢？” “没事，待会我用电熨斗，把你的衣服熨干，耽误不了的。” “噢，还有……” 柳老师头也不回地笑道：“知道，那些票证，就在书桌中间的那个抽屉里，你自个找去。” 白手找到书桌，打开抽屉，里面有个牛皮纸封面的笔记本，笔记本里夹着不少供应票和工业券。 “小白，还有一张凤凰牌的自行车票，夹在最后一页。” 白手大喜，自行车票也就是自行车券，拿到市场能卖三十块以上，按照对半分的规矩，他一下子就能赚到十五块。 规矩就是规矩，白手对笔记本里夹着的票证，拿笔一一做了登记，又根据市场行情，进行了一番计算。 白手又喜又忧，除了自行车券，他需要付给柳老师十五块钱以外，其他票证他也得付给柳老师十五块钱。 可白手只带了二十块钱。 白手收起票证，找个信封装好，再走到厨房，把他的登记和计算结果告诉柳老师。 “柳老师，我得给你三十块，可我只带了二十块。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先给你十五块钱，把其他票证带走，改日再来拿自行车票。” 白手缺钱，但他做这个生意，从来没欠过钱，包括柳老师在内。 “小白，你先拿去，卖掉后再给我钱。” “这样……这样我就破了规矩了。” 柳老师噗嗤一笑，“在我这里，可以不讲规矩，记住了吗？” 这噗嗤一笑，柳老师倩影摇戈，让白手心房颤动。 柳老师比玉兰姐还漂亮呢。 “小白，你记住了没？” “记，记住了，柳老师。” 柳老师又问：“小白，现在啥票抢手呀？” “现在么，工业券依旧抢手，其他票还那样。要说最畅销的，就是化肥票，特别是碳酸氢铵和尿素。要是能弄到咱县化肥厂的化肥票，咱肯定能大赚一把。” “这我有门路呀。小白，我一同事的老公，就在县化肥厂上班，还是个小负责人呢。” 白手又是大喜，“柳老师，咱就走这条路，我等你的好消息。” “我试试看，我尽力吧。” “好。不过柳老师，化肥票要讲究时机，得跟农业生产的季节配合起来，拿晚了就不值钱了。” “你放心，这我知道。” 午饭是汤年糕，除了年糕和大白菜，还有鸡蛋、鲜虾和蛏，还有味精。 一大碗，一小碗，大碗归白手，小碗归柳老师。 白手胃口大开，因为他家的菜里，就从没放过味精。 柳老师看白手吃得香，就把自个的那碗，又倒了一小半给白手。 吃得多，是对主人的尊重，白手一点都不客气，他来者不拒，一扫而光。 吃饱了，说正事。 “柳老师，那个，那个狐狸精住啥地方？还有，你能确定高明宝现在就住在狐狸精家吗？” 柳老师道：“我知道那个狐狸精住哪里。但现在肯定不在家，农机厂今天节后头一天上班，他们应该在厂里。到了晚上，高明宝肯定会去狐狸精那里。” “晚上啊。”白手从没在外过夜，他不回家，母亲会担心的。 柳老师知道白手在想什么，“小白，咱们去邮电局打个电话，就说你今晚有事，住在朋友家。这样，你妈就不担心了。” 白手笑道：“柳老师，白村哪来的电话，公社里才有呢。” “就是给公社打电话，让公社的人转告呗。以前我在你们白村教书时，家里人打电话，都是托公社的人转告的。” 这个办法好，只要通知到，只要母亲知道自己平安无事就行。 出门得有准备。 柳老师先帮白手熨衣服，熨好衣服，让白手换上。 只是白手羞涩，跑到洗手间去换，柳老师笑了。 下午两点多钟，师生二人出门，柳老师没骑自行车，步行到了邮电局。 邮电局有公用电话，一个小房间一个，有三个公用电话。 柳老师问白手，他认识陈童公社的谁，最好是熟人，关系要好的。 白手心道，我认识他们，他们却都不认识我呢。 “就老张吧，公社的武装部长老张同志。” 柳老师进电话间，叫通后再出来，让白手进去说。 白手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打电话。 “同志你好，麻烦你帮我叫一下公社的张部长。” “你谁啊？” “亲戚，张部长的亲戚。”白手胡诌，张口就来。 “你等着。” 大约过了三分钟，电话那头响起了张部长的声音。 “你好，你哪位啊？” “老张，是我，白村大队第一生产队的白手。” “你小子……胆肥啊，敢冒充我的亲戚。” “对不起，对不起。老张，我有事拜托。” “臭小子，上次的事，我还没找你算帐呢。” “老张同志，我是革命同志，你是革命干部，革命干部帮助革命同志是应该的。” “少跟我来这一套，你小子能有啥事？” “老张同志，我现在在县城，找了个短工，要明天才能回家。麻烦你托人给我家捎个信，免得我妈她担心。” “就这事啊，兴师动众的。” “别忘了啊。老张，拜托啊。” “好了好了，就帮你这一回。今天公社开会，我看到了你们一队的老队长，我就让他帮你捎个口信。” 白手放心了。 走出邮电局，柳老师带路，师生二人走小巷，朝那个“狐狸精”家走去。 二十分钟后，还在小巷里，柳老师停了下来。 “柳老师，到了吗？”白手低声问道。 “到了，那个门口只剩一边对联的门，进去后是个小四合院，就是那个狐狸精的家。” 说着，柳老师把背着的照相机拿下，按照计划，是白手一个人进去。 但问题来了，“柳老师，我不会，我不会玩照相机啊。” 第0044章 抓现行 柳老师啥都想到了，就是没想到，白手以前连照相机都没摸过。 皱着秀眉咬了咬牙，柳老师小声道：“小白，我跟你进去。” 主意已定，师生二人兜个圈子，绕到“狐狸精”家的后墙。 这种小四合院没有后院，也就是没有后墙，进去就是房子。 白手让柳老师蹲下，瞅瞅周围没人，便拿出一把小刀，去挑后门的门闩。 据柳老师说，整个小四合院，就狐狸精一人居住，白手可以放心的撬门。 撬门不对，小偷行为，但白手想，为柳老师，就是对的。 动作不很熟练，但门终是打开，进屋后才看清，这是个堆放杂物的屋子，关上门后，屋里漆黑一团。 “小白。”柳老师轻叫一声。 白手听得出来，声音里都充满了害怕。 既进之，则干之，开弓没有回头箭。 白手没多想，牵住柳老师的手，拉着她走出杂物间。 堂屋好大，家俱又多又好看，城里人叫啥客厅。 厨房，餐厅，卫生间，书房，卧室，客房，还有院子，白手一一查看，果然没人。 白手回到客厅，这才松了口气。 这时白手才现，他一直牵着柳老师的手，急忙松开，红起脸不好意思的笑了。 柳老师也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并没红脸。 “小白，他们下班一般在五点以后，但今天估计会早一点，咱们得找个地方，提前躲起来。” 白手嘴里应着，却被客厅里的一样东西所吸引，他从来没有见过。 “柳老师，那是啥东西？” “电视机，黑白电视机。” 白手听说过，但是头一回见，上前掀开盖上面的布，左看右看，还拿手摸了摸。 “等我有了钱，我也买一个，让我妈天天在家看戏。” 柳老师道：“你别给人家弄坏了。两三千块一台，宝贝着呢。” 这么贵，白手吐了吐舌头，十年也挣不了这么多钱，我还是别想了。 白手跟着柳老师来到卧室。 要拍照，拍称得上证据的照片，就得在卧室里面。 卧室挺大，大衣柜、三门柜、被絮柜，等等，倒是都能藏人，但很容易暴露，暴露了还难逃跑。 床底下能藏人，却不能拍照。 书房和卫生间都与卧室相连，但拍照时要开着门，也很容易被现。 琢磨来琢磨去，白手歪着脑袋，打起了天花板的主意。 这是单层房，没有二楼，但南方的房子，上面都有三角形的阁楼。 阁楼上不能住人，一般也不放东西，都是封起来的。 躲在阁楼上，再在天花板上凿个洞，正好从上往下拍照。 柳老师赞同白手的计划。 可从啥地方才能上去？ 白手想到杂物间有张木梯子，便和柳老师一起，又回到了杂物间。 果不其然，杂物间的顶上，有一块半米见方的木板是可以移动的。 柳老师还带了小手电，白手接过后打开，爬上楼梯照了照。 如白手所料，整个三角阁楼都是连着的，是一个整体，空空如也，来去自由。 白手先爬上阁楼，再把柳老师拉上去。 接着，白手俯身，尽量把木梯放回原处，再把移动木板也重新盖好。 阁楼上有几个天窗，不用手电，也能勉强看清方向。 只是楼板有点松，踏上去摇摇晃晃，让人有点提心吊胆。 白手牵着柳老师的手，小心翼翼地移动，慢慢的到达卧室上方。 让柳老师坐在房梁的地方歇歇，白手自己趴在楼板上，试着扒动一块楼板。 花了不少功夫，楼板被起开，白手打开手电照照，楼板下面还有一层白色塑料板，应该就是刚才在下面看到的天花板。 白手掏出小刀，慢慢的轻轻的，在塑料板上钻出一个小洞。 往下一瞧，果然是卧室，只是位置不对，只能看到床角。 柳老师过来瞧了一眼，再比划几下，指定了她认为对的地方。 白手继续干活，在柳老师指定的地方，拿着小刀一点一点地切来。 洞不能忒大，也不能完全切开，这样才不容易暴露。 只有拳头大小，一小半没有切开，往下掰一下就能洞开，还容易合上。 白手完成工作，让柳老师再次检查。 柳老师拿着照相机，打开镜头，前后左右的试了试。 “可以了，小白。” “几点了？他们快回来了吧？” 柳老师看了看手表，“四点差十分，还早吧。” “噢，那你坐下歇会。” “哎，撤退的路，你要先看好了。” 差点忘了这茬，白手开始寻找退路，一边心想，柳老师心思缜密，恐怕早有类似计划，当老师委屈了，应该去当警察。 白手找到了一个紧闭的小窗户，他用力打开，往外看了看。 一米之外，就是邻居家的屋顶。 白手再把脑袋探出去，现邻居家有个临时搭建的平房。平房离屋顶大约一半米，离地面也不到两米。而只要到了邻居家的平房，往外跳下就是弄堂。 定了，这就是撤退的道路。 接下来就是等待。 可等待是煎熬的，时间好像过得特别的慢。 不知不觉，白手打起了瞌睡，竟睡了过去。 倒是柳老师，趴在那里，目不转睛地盯着下面。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白手被柳老师推醒，“哎，他们好像回来了。” 白手顿时清醒过来。 可瞅了瞅，白手没有现卧室里有人。 “现在应该在厨房做饭。”柳老师凑在白手耳边轻语道。 白手侧耳细听，果然有动静，但离得有点远。 “确定是两个人一起回来的？” “嗯，我听到过他们的说话声。” “柳老师，现在几点了？” “四点半多。” 做饭半小时，吃饭又是半小时。 快六点了，白手终于听到卧室的门被推开，接着是一阵笑声。 白手很想看看，狐狸精长什么模样，会比柳老师还要漂亮，能把高明宝给迷住。 可柳老师推开白手，冲着那个圆洞举起了照相机。 再过一会，白手只听到照相机出的咔嚓咔嚓，至少响了十下。 没等白手明白过来，下面就响起了喊声。 “谁？谁在上面？” 柳老师轻喊道：“小白，咱们被现了。” 白手二话不说，拉起柳老师就走。 第0045章 很有成就感 扒窗跳窗，白手一气呵成。 柳老师怕得抖，不敢起脚。 白手鼓励道：“柳老师，你要不跳，就将前功尽弃，你离婚就会吃大亏。” 柳老师跳了。 竟然是闭着眼睛跳的。 幸亏只有一米，幸亏有白手接应。 只是柳老师没有站稳，弄得瓦片哗哗的响。 再从邻居家的房顶，跳到一点五米高的平房。 还是白手先跳，柳老师后跳，白手要伸双手抱接。 最后从平房跳到地上，足有两米高，白手不在话下，落地无声，稳稳当当。 柳老师又闭着眼睛跳，还不等白手做好准备，结果她这一跳，居然直接坐到了白手的肩膀上。 白手倒不在乎柳老师的重量，也就一百斤左右，在生产队的时候，他已能挑一百五十斤的担子。 问题是柳老师的突然袭击，让他猝不及防，硬生生的被压倒在地上。 “有小偷……抓小偷，抓小偷啦。” 喊声催人清醒，也让人振奋。 白手就是这样的人。 白手翻身爬起，拉着柳老师就跑。 可刚要转弯，柳老师就惊叫起来，“照相机，照相机丢了。” 白手顿足，“快想，丢哪儿了？” “跳，跳你身上时。” “你等着。” 白手毫不犹豫，撇下柳老师，转身返回。 看到了地上的照相机，但也看到了迎面而来的两个人。 待二人迫近，白手突然蹲下，使出方玉兰教的“黑虎掏心”，两个拳头分击二人。 实际的黑虎掏心，只是单拳出击，打的是一个人。 白手活学活用，一招二用。 两个人各挨一拳，扑倒在地。 白手捡起照相机，起身就跑。 可惜，带着个女人，根本就跑不快。 刚跑到第三个拐弯处，柳老师跑不动了。 这时，后面又有人已经追近。 柳老师靠着墙喘息，往后看了一眼，“小，小白，是高，高明宝。” 冤家路窄，白手眉头一皱，有了决定。 白手让柳老师站在拐弯的另一边，自己转过来，如法炮制，蹲下身来。 高明宝冲得急，白手的拳头打得狠。 只听高明宝闷哼一声，捂着肚子扑倒在地。 白手趁热打铁，坐在高明宝身上，一顿猛揍，直到他昏死过去。 之所以这样，是白手不想让高明宝知道是柳老师和他，特别是他，他以后还要与高明宝做生意呢。 高明宝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白手牵着柳老师的手扬长而去。 七拐八拐，九转十转，师生二人回到柳家时，天早已黑了。 白手也累得不行，倒在客厅的沙上直喘气。 柳老师反倒恢复得更快，坐了一会，起身去做晚饭。 这天晚上，白手当然住在柳老师的家里。 就是睡沙，也比家里的硬板床强百倍，白手心想。 “柳老师，高明宝不会回来吧？”这是白手唯一的担心。 “放心，他今晚绝对不会回来。”柳老师道。 “可是，他会怀疑到你的。然后，然后他会来找你的麻烦。” 柳老师笑了笑，“不怕，明天早上，我爸我哥会到我家来。有他们在，高明宝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白手放心了。 这天晚上，白手睡得很香，主要也是今天惊心动魄，太过疲惫，沾着枕头就迷糊过去了。 第二天，白手还是有点担心，直到柳老师的父亲和哥哥赶到，白手才起身告辞。 可柳老师说还有事，不让白手急着离开。 柳老师带着白手赶到照相馆。 胶卷冲洗出来后，一分为二，留下一半冲洗照片。 柳老师把另一半包好，交到白手手上，“小白，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白手岂能不懂，点着头道：“柳老师，请你放心，我一定好好保管。” 柳老师道：“好，你可以走了，忙你自己的事去吧。” “噢，柳老师，我还欠你十五块钱。我把自行车票卖出去后，我就把欠你的钱还上。” 柳老师白了白手一眼，“什么钱不钱的，跟我还客气呀。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还没谢你呢。” 也是，白手心想，都手拉手好几次了，还客气个啥。 兜里只剩下五块不到的钱，收购票证的生意不能再做，白手决定打道回府。 但又想到四眼陈云峰，白手又掉头往回走。 有仇不报，非君子所为，书上说的。 白手听说过，城关中学有高考复习班，陈云峰应该在城关中学。 可是，城关中学还没开学，大门紧闭，连个人影都没有。 白手不知道，县城有个第一中学，是全县最大的中学，那里也有高考复习班。 陈老二有钱，也舍得花钱，他把儿子陈云峰送进了第一中学的高考复习班。 白手扑了个空，只好暂时放下立即报仇的心情。 总的来说，坐在回家的班船上，白手还是很有成就感的，因为他帮助了柳老师。 初九初十，乘着弟弟妹妹们还没上学，白手全家出动，除了母亲，都下田干活。 经过两天的艰苦努力，那一堆一堆的头层泥，被重新散布在三亩稻田上。 放眼望去，起码不那么难看，恢复了稻田应有的模样。 干农活，白手确是一把好手，不仅样样都懂，基本上也是件件都能。 村小有厕所，厕所里有粪，现在是农闲时节，没有人要粪。 粪可是个宝，种稻少不了，比化肥厂的化肥好使。 白手还是采取先下手为强的道理。 和二弟白当一起，借了两个粪桶，加上自家的两个。再利用自家的板车，兄弟俩花了一个下午，硬是把村小厕所里的粪全淘到自家的三亩田里。 粪养土，土养苗，来季稻秧长势好。 买粪要钱，大不了等王老师回来，给他两块钱就是。 村民们议论，却不敢公开，因为大部分人开始忌惮白手。 老队长转到田头看看，笑了笑，只说了四个字，“像个农民。” 正月十一，温桥街集市日。 白手又得早起，他要去街上贩卖票证，票证搁在家里是会贬值的。 天气很冷，凌晨四五点钟最冷，白手出门时，不得不穿上那件破大衣。 河埠头，有比白手更早的人。 白手走近瞅瞅，喜忧参半，等船的不是别人，是他的“姐姐”方玉兰。 第0046章 船帮船 水帮水 俗话说，蛇有蛇道，虾有虾路。 白村人穷，白村人勤，几乎家家户户都有自己的副业。 木匠石匠泥瓦匠，村里就有十几户，下河捕鱼的，也有十来户，敢偷偷摸摸贩卖农产品的也有五六户。 白村人的最大副业，是与棕榈有关。大约有六十户人家，从事棕榈制品的生产和销售，产品以蓑衣、棕绳、棕刷子和棕榈扫帚为主，占全村农户数的一半以上。 也有与白手这样的，或没有手艺，或从事特殊行业。 方玉兰的老公童九阳没有手艺，但她也有自己的独门生意。她娘家是温桥镇的，文州市那边的生意人来得多，她父亲认识一个，专门从事手工艺厂的收购销售。 其中的各种编织帽，据说还是出口的，文州商人生意做得很大，全年都有，就分了一部分给方玉兰的父亲。 方玉兰要做的，其实很简单，她从父亲那里接活，并领取原料。拿回家后，分给村里的妇女去做，每一顶帽子，她能赚到一角两分钱。 今天应该是交货的日子，因为方玉兰身边，放着两大梱捆帽子和一根扁担。 而说到“喜忧参半”，是因为白手见到方玉兰就开心，但他上次打了童九阳，方玉兰心里还有气。 “姐，上街啊。”白手陪着小心讨好。 方玉兰捋了捋头，不理白手。 周围没人，白手胆大，腆着脸凑近，“姐，上次的事，实在对不起，我向你检讨……哎哟。” 方玉兰一声哼，突然袭击，伸手拧住了白手的左腕。 白手左手背上伤还没好，痛得咬牙，但他不躲闪，希望引起方玉兰的注意。 有股药味，方玉兰闻到了，“受伤了？” “没多大事，我去了趟县城，不小心让刀划了一下。” 方玉兰的声音柔和了，“瞧你，准是又惹了事。下午回来，我给你一些中药敷敷。” “谢谢姐。”白手低声问：“姐，你还生我气呀？” “还说，还说。你没轻没重，让他丢了面子，他可恨死你了。” 看出方玉兰并不生气，白手嘻皮笑脸道：“姐不生气，姐不生气。” 方玉兰噗嗤一笑，小疙瘩烟消云散。 今早的“老大船”，居然没有客人，只有货物，满船的麻袋。 船老大喊道：“两位，货放船头，人坐舱里。” 白手帮着方玉兰，把两捆帽子搬到船上。帽子不能沾水，帽子放得高高的，方玉兰用船上的绳子固定住。 俩人爬着进舱，里面正好有个空档，够俩人挤着坐。 上有竹棚，下有麻袋，挤着坐倒也暖和。 可方玉兰不自在，因为白手几乎就挨在她的身上。 没法子，麻袋叠得太实，多大的力气，也不能扩大空间。 船慢慢的前进，货多船沉，根本就快不起来。 “小伙子，船太慢，借你的嗓子用用。” 船老大的话白手懂，扯开嗓子喊了起来。 “船帮船，水帮水，摇船老大帮水鬼。船帮船，水帮水，水鬼帮船嗖嗖开……” 这是迷信，也是风俗，传说船不快，是水鬼作祟。 船老大不能自喊，女人也不能喊，得由壮小伙喊，水鬼才不会阻船。 白手不信，但他喊得宏亮高亢，远远盖过水声，穿透夜色。 “哈哈……船轻多了，也快多了。谢谢，借你们两口子的福气喽。” 两口子？白手想笑，闭嘴强忍。 方玉兰也在笑，只是也不出声，脸也有点热。 白手有个外号叫鬼见愁，敢在坟头上睡觉，有他坐船，水鬼哪敢阻碍。 不过，这一喊让白手来了灵感，他轻轻念道：“玉是手，手是玉，白手玉兰像明月。玉帮手，手帮玉，手心玉背都是肉。” “臭小子，不正经。”方玉兰小声喝斥，伸手拧住了白手的耳朵。 白手忍着痛，却更向方玉兰靠拢。 无赖法在这时特别管用，方玉兰无奈，她越动越吃亏，又不能真生气。 就这么着，一路到了温桥街。 船太慢，走了整整两个半小时，没心没肺的白手居然睡了半路。 赶早不赶晚，白手上岸就跑，方玉兰有力气，用不着他帮忙。 到了露水市“鬼影拐”，天还没亮，但贩票子已有不少。 可白手来回转了一圈，也没见到好朋友马小路。 马哥怎么了？温桥街的集市日，就是他的上班时间，以前可是风雨无阻的啊。 “喂，小兄弟。” 有人在背后轻拍白手的肩膀。 白手回头一看，是来自文州市六清县的魏和平，行内人称老魏。 老魏四十出头，长得正正板板，做生意公道，也不显山不露水。 最早是马小路介绍，白手才认识了老魏，后来白手撇开马小路，单独和老魏做过几单。 “老魏啊，早，早。”白手热情招呼。 “小兄弟，借一步说话。” “老魏，我请你吃早点。” 老魏笑道：“我大，你小，大的请小，理所当然。” 什么当然不当然，白手心道，你钱多，我钱少，多的请少，天经地义。 坐在小吃摊边，一边啃着馒头，一边喝着豆腐脑，白手冲着老魏道谢。 “小兄弟，刚才你是在找你那个马哥吧？” 白手点了点头，“老魏你真厉害。” “甭找了，他人在我们六清，正做大生意呢。” 大生意，白手知道，马小路真的倒卖外国烟去了。 “我听他说起过。”白手又点了点头。 “小兄弟为啥不去？” “小生意踏实。” 这句话赢得老魏的赞赏，“小兄弟，你跟我一个心思。” 白手关心自己的生意，“老魏，你今儿个收货吗？” “哈哈，大冷的天，我不来收货来干啥。” 白手笑问：“行情如何？” 老魏道：“五指有长短，山头有高低。” 这是行话，意思是各种票证的行情不一样，有涨的也有跌的。 “小河水已满，大河水满否？” 白手说的也是行话，小河又叫小货，就是普通票证，大河又叫大货，就是工业券，特别是指自行车、缝纫机和手表三大件。 “走南又闯北，喜从大河过。” 老魏说，他最想要的就是大货。 白手先拿出自行车票，笑着询问价格：“大河贯东西，水深有几许？” 第0047章 朋友千个不多 “看的两大张，踩的两张半，跑的值三张。” 老魏说，手表券每张二十块，缝纫机券每张二十五块，自行车券每张三十块。 “水涨船会高，跑的也叫好。老魏，能加多少？” 老魏笑道：“加一块，不能再多了。” 白手也笑，“加三块。” “会做生意。”老魏拿过自行车券，问道：“中间轧断，三十二如何？” “成交。”白手也很爽快。他不贪，去年三十，今年三十二，这价格已经很不错了。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白手接过三十二块钱，揣进衣兜里，再拿出一张单子，递到了老魏的手里。 “小兄弟，货不少嘛。”老魏借着小吃摊的马灯，看着白手的单子，“小兄弟，总的来说，都是原价，希望不会让你失望。” 说着，老魏拿出半截铅笔，在单子上标注价格，再交还给白手。 白手看了一遍，各种票证的价格没有很大变化，稍有涨跌他不计较。 一个信封，里面装着票证，从白手的怀里转到了老魏的手里。 老魏算帐算得快，加减乘除，干脆利落。 老队长的卖了十二块三角，柳老师的卖了三十一块五角，一共得款四十三块八角。 一半对一半，这趟生意白手净收二十一块九角，加自行车票的十六块。 白手心里有本帐，老队长只给五块，柳老师的票证只给十五块，自行车票多出的两块也可揣进自己的腰包，他实际赚的钱是四十元八角。 生意兴隆，财源滚滚啊。 零头不给老队长和柳老师，这是双方默许的，也算是规矩，白手心安理得。 生意做完，老魏开始唠嗑，“小兄弟，你跟你的搭挡不一样。” “老魏，你说的是我马哥？” “对，你的马哥。这家伙不地道，而你不一样。你实在，做人实在，做事也实在。” 白手笑了笑，“老魏，你啥意思？我这人不喜欢嚼舌根，更不喜欢对自己的朋友嚼舌根。” “哈哈……这就叫实在。”老魏笑道：“小兄弟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交你这个朋友。” 白手不假思索道：“冤家一个已足，朋友千个不多。” “好，痛快。”老魏道：“小白是吧，小白，以后咱俩就是朋友了。” “老魏，我也认定你这个朋友了。” 成了朋友，相谈甚欢，白手也打开了话匣子。 “老魏，我听说，卖烟比卖票更赚钱，有这种说法吧。” “岂止是说法，简直就是事实，卖烟比卖票更能赚百倍千倍的钱。你看看眼前这个票市，我们那边的人，以前哪次不是来几十个的。现在有多少？顶多就十来个。他们干啥去了，你用脚后跟都能想得到。” 白手点着头道：“他们全倒腾烟去了。” “也不仅仅是烟。还有衣服、化肥、柴油、汽油、家用电器，等等。相对来说，烟更简单，来钱更快，利润更高。” 白手好奇道：“既然如此，那老魏你为啥不干呢？” “两个原因吧。一个是太危险，如果被抓，可不像咱们这一行，顶多罚点款，教育教育，那是要进去喝稀饭啃咸菜的。还有，我不是六清县人，我是咱们这边人，我是上门女婿。我在那边生活有十几年了，没交到几个真心朋友。没有几个真心朋友，是做不了那种生意的。” “老魏，我一直在苦恼，咱这个生意到底正当不正当。说正当吧，可工商老找咱们麻烦。说不正当，可咱们也算是繁荣市场，促进了经济展啊。” “哈哈……” “老魏，我说得有问题吗？” “小白，你说得没问题，问题是你的问题本身就有问题。” 一连串“问题”，说得白手有点懵，“老魏，我觉悟太低，你的话我理解不了。” “小白啊。城里人吃商品粮，手头票多证多券多，他们用不完。乡下人人多口粮少，没票没证没券。咱们在干什么？咱们在帮助他们互通有无，调节生活。这从根本上讲，咱们是在做好事啊。” 仔细想想，还真是这样，白手道：“老魏，你这么一说，我的心情好多了。” “那是当然。你再想想，工商代表政府，他们明明知道鬼影拐是个地下市场，如果真的要抓咱们，他们能抓不住咱们吗？猫捉老鼠，你以为真捉不住么。” 白手笑了，“也是，他们要真抓咱们，我至少进去五十回了。” 老魏道：“所以么。他们也知道，咱们是对的。顶多顶多，咱们也就是在走钢丝而已。” “这么说，咱们这生意还能做？” “能做，太能做了。” 聊得投机，直聊到九点多，老魏要乘拖拉机回六清县。 临走时，老魏送白手两句话。一句是这个生意要坚持。另一句是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做倒烟的生意。 白手知足而乐，今天一下子赚了四十块，加上手头的钱，他现在又有八、九十块了，他太知足了。 钱这东西，说起来真是奇怪，来得忒快，去的也忒快。 元宵节一过，弟弟妹妹们上学，学费杂费零花钱，就花去了十几块。 五只小猪茁壮成长，胃口也变大，家里的糠已吃光。 白手拉着板车，跑到陈童街上，一口气买了几百斤糠，又花去了十几块。 大队统一订购了早稻种，白手订了三亩的量，一亩五六斤，一斤两角五分，再花去了五块。 养鸡不花钱，二十三只小鸡长得欢实。 白手又买了二十只鸭仔，再花出去五块。 鸭子们待在后院，白手为它们建了宿舍，还预先挖了个二三平方米的水池，以备春暖花开时，它们能在水里遨游。 最可爱的是两条小狗，现在已快成大狗。公的叫大白，全身都白，不愧是白家的狗。母的叫大花，黑白交织，点点成花，也算沾了点白家的白字。 大白和大花被培养得又聪明又忠诚，极通人意，逐渐成为白家不可分割的家庭成员。 正月底的一天，上午的时候，白手正在菜园里干活。 大白疯了似的跑来，冲着白手又是狂吠又是咬拽。 白手心道不妙，家里出事了。 第0048章 母亲住院 母亲犯病了。 白手揣上所有的钱，把母亲抱上板车，急急忙忙，拉着出门。 出门时，正好碰上老队长，白手托他看家。 其实，母亲的病，公社卫生院根本就治不了。 除了小儿麻痹症落下的残疾，母亲还有两种慢性病，一是哮喘，二是先天性心脏病。 平时，母亲下不了床，干不了活，顶多做点手工活。不能生气，不能见风，病治不了，但只要在家小心待着，一般不会有事。 今天天气暖和，大儿子又在地里干活，母亲心情挺好，要下床为大儿子做饭，不小心跌倒，这才犯了病。 在公社卫生院挂了两个吊瓶，打了针吃了药，母亲不见起色。 医生交待白手，建议他把母亲送到县人民医院，做一次全面检查，最好是住院治疗。 白手只好把母亲拉回家。 晚上，白手把俩弟俩妹都叫到母亲的房间，“妈，明天我带你去县里的医院看病。” 母亲道：“手，我不去。我的病，花钱也治不好的。” “治不好也得治。以前治不好，现在说不定能治好。” “手，咱没钱。你手上的钱，不能扔在医院里。” 白手转问弟弟妹妹，“你们说，给不给咱妈治病？” 弟弟妹妹们异口同声，都很坚定，必须给妈治病。 白手下了决心，明天就带着母亲去县城。 第二天早早的，白手就背着母亲出门，赶头班船去县城。 临走前，白手嘱咐二弟白当，要负起该负的责任，除了看家，不要惹事，还要管好弟弟妹妹。 母亲拗不过大儿子，可她就是怕花钱，她的病就是无底洞，最多的钱也治不好，更何况像她这样的家庭。 以前倒是去过县医院一次，那是好些年前，也就是从那时开始，父亲养成了离家出走的毛病。 到了县人民医院，刚好是上班时间。 白手先把母亲放下，让她坐在长椅上等着。 这是白手第一次进县人民医院，啥也不懂，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终于，白手脑瓜开窍，看见一穿白大褂的女医生，急忙上前道：“医生，救救我妈，救救我妈。” 女医生走到郭彩娥面前，一边问道：“小同志，你妈得的是什么病？” 白手拿出公社卫生院开的病历，递给了女医生。 女医生看了看病历，再拿着听诊器听了听，又瞅了瞅眼睛和舌头。 “小同志，你妈需要马上住院治疗。” 郭彩娥道：“医生，我不住院。手，妈不住院。” 白手问道：“医生，我怎么办手续？” 女医生耐心的说了一遍。 “谢谢，谢谢。”白手恭送女医生离开。 “手，咱花不起这个钱呀。”母亲道。 “妈你放心，咱有钱，咱花得起。” “手。”母亲流泪了。 “妈。”白手顿足道：“你要不听我的，咱俩跳木城河去，让老二老三老四老五当孤儿要饭去。” 大儿子生气，母亲才不再吭声。 白手跑去挂号，挂好号后，再拿着挂号单，背着母亲找到门诊室。 让白手没想到的是，门诊室里坐着的正是那位女医生。 女医生道：“小同志，你母亲的病，我大概知道了。我现在给你开住院单，先让你妈住下。我再开几张单子，明天带你母亲全面的检查一遍。” 白手一边点头，一边应着。 半个多小时后，郭彩娥已经在医院住下。 病房有六张病床，住着仨病人，郭彩娥是第四个。 护士进来，给郭彩娥挂上了吊瓶。 郭彩娥在大儿子的注视下安然入睡。 白手看着母亲，想着的却是兜里的钱。 住院费预缴花了四十块钱，白手的钱兜一下子瘪了一半多。 这次出门，白手带上了所有的钱，大概是七十块不到。 这其中，还有十五块是该付给柳老师的。 但给母亲治病，没啥好说的，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白手做了下一步打算，万不得已时，就把家里的五只半大不小的猪卖掉。 只要能把母亲的病治好，就是把自己卖掉，白手都愿意。 第二天给母亲做检查，是另付钱的，又花去了十五块钱。 在母亲面前，白手从容淡定，决不提及钱字。 当然，装也只是在母亲面前装。 同病房的三个病人，恰好都是城关镇人，还都是有单位的，他们及其家属，从一开始就看不起白手母子。 白手就在地上睡了一个晚上，那件破大衣就是被子，居然睡得又香又甜。 母子二人也感觉到了不友善的目光。 这方面母亲很淡然，一点也不在意。 白手也是，就当同病房里的其他人是空气。 医生护士倒是一视同仁，没看不起乡下人，这让白手母子安心。 住了三天，除了吊瓶和吃药，医生也没说啥。 看母亲的脸色，慢慢的恢复红润，哮喘也止住了。 第四天，老队长和方玉兰及陈翠花一起出现，仨人走时，各留下了十块钱。 村里能来看望的，能拿点钱出来支持一下白家的，也就这仨人。 白手的想法很明确，也向仨人郑重表态，等有了钱一定先还他们。 第五天是星期日，俩弟俩妹一起来到医院。 见了孩子们，母亲的精神大为好转。 白手也有时间，走出医院去找柳如茵老师。 柳老师正在家洗衣服，听白手说了母亲住院的事，二话不说，扔下衣服，拿了些钱就拉着白手出门。 “小白，你妈住院，你怎么不早的跟我说呀。” “柳老师，我知道你忙。再说，再说我还欠着你钱，现在恐怕暂时还不上……” “别说了，这时候还谈啥钱呢。” 到了医院，柳老师先安慰郭彩娥，她在白村教书时，和郭彩娥关系甚好。 老二老三曾当过柳老师的学生，也亲热的叫着“柳老师”。 “郭姐，既然来了，就多住几天，让医生把你的病好好的看看。”柳老师道。 “柳妹子，谢谢你呀。” 柳老师起身告辞，示意白手跟她出来。 “小白，你问过医生你妈的病情吗？” “没，没有啊。” “真是个傻小子，跟我来，我帮你问问医生。”柳老师边走边道。 让白手没想到的是，柳老师和那个女医生是老熟人。 第0049章 好手 好手啊 这位女医生名叫杨美华，她老公与柳老师任教于同一所学校，柳老师才得以认识杨美华。 柳老师道：“杨姐，你知道他是谁吗？他就是我的干弟弟，我跟你提起过的白手。” 白手心里嘀咕，我啥时候认过干姐姐了。 杨医生哦了一声，盯着白手看了许久，“小白同志，可以让我看看你的手吗？” 白手伸出自己的左手。 因为左手背上的伤还没痊愈，手上还包着纱布，杨医生挑开纱布，看了看掌心的那个白斑。 “左掌有白心，日子过得新。好手，这是好手啊。” 柳老师笑了，“这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杨姐，在他们村，因为他还是正月初一生的，村里人都拿他当灾星呢。” 杨医生正色道：“那是农村人的愚昧。手心有白斑的人，一千万个人里也挑不出一个，这是稀世珍宝。” 白手听得心里直犯嘀咕，他更是头一回听到这种说法。 “杨姐，小白他母亲的病情怎么样了？” 看了白手一眼，杨医生欲言又止。 柳老师道：“杨姐，小白现在是一家之主，你有话不妨直说。” 白手也道：“杨医生，我想知道实情。” “小白，你大概也知道，你母亲的病是先天性的，因为以前缺医少药，病情一直在不断加重。更麻烦的是，你母亲除了哮喘，还患有先天性的心脏病。” “这些我都知道。”白手点着头道。 “就目前的医疗条件，你母亲的两个病都很难治愈，只能采取保守疗法，尽量稳定你母亲的病情。” 柳老师问：“那么，现在住院的治疗意义是什么呢？” “就是稳定病情，尽可能的恢复正常。” “大约需要住院多久？” “一个月左右吧。” 柳老师道：“杨姐，尽量用好药，不要考虑钱的问题。” 杨医生道：“有你这句话，我心里就有数了。” 从杨医生办公室出来，柳老师拿出五十块钱，直接塞到白手的手里。 “柳老师，我还欠你十五块钱，我不能再借你的的钱。”白手把钱还给柳老师。 “小白，你说句实话，你妈要住院一个月，起码要花一百块，你自己的钱够吗？” “不够。”白手摇了摇头。 “那就拿着。”柳老师又把钱塞到白手手里，“我不急着用钱，所以你放心的用，等你宽裕了再还我。” 白手不再客气，收了钱，才问起柳老师离婚的事。 “已经离了。小白，我的事能办得这么顺利，你是第一功臣，老师要好好的谢谢你。” “柳老师，我，我也没做啥。” 嘴上谦谦，白手心里却道，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我罪过大了去了。 后来白手才知道详情，因为有高明宝出轨的铁证，不但婚离得顺利，柳老师在经济上也占了很大的便宜。 不仅拿到了现在住的那套房子，还分到了三百二十多块存款，而最关键的是，高明宝还不能说什么，更不敢报复柳老师。 柳老师没有马上离开，她出去买了不少营养品和水果，让白手带回医院。 她自己回家，做了午饭送到医院，不仅是白手母子，他俩弟俩妹都有。 柳老师还有帮忙，她主动要求，把白手的俩弟俩妹送至河埠头，送上回家的班船并付了船票。 白手心里又犯嘀咕，柳老师虽好，但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 主要原因，肯定是“封口”，柳老师偷拍高明宝出轨，他白手是参与者。 想到这里，白手觉得，借柳老师的钱用用，也是应该的，只要以后把钱还上，就不算欠她人情。 穷人亲戚少，母亲住院半个月了，除了老队长方玉兰陈翠花他们来过一次，柳老师每两三天来一次，就没人来医院探望。 外公外婆舅舅没有来，估计他们不知道，二叔三叔就在县城上班，估计也不知道，就是知道了也不会来。 这天，马小路和于小明二人，终于一起出现在医院里，手里还提着好多礼品。 白手高兴，母亲也很高兴。 待二人说了些安慰话后，白手领着二人来到病房外。 “你俩咋来了？” 马小路道：“我俩昨天才从文州市回来，路过你家时，听你村里人说，我们才知道你妈生病住院。” 白手噢了一声，“那生意，你俩真的干上了？” 于小明点着头道：“不瞒兄弟，已经是第二趟了。” “咋样？干得咋样？” “你说呢？”马小路笑着反问道。 白手这才注意到，两个朋友已经旧貌换新颜，身上衣服的料子，他见都没有见过。 最显著的变化有三，头油光闪闪，脚穿三接头皮鞋，手上戴了金戒指。 白手羡慕，极度的羡慕。 于小明趁机火上浇油，“兄弟，我们没有单帮，就是帮工。五六天一趟，一趟一件，一百几十块。” 白手只听不说，不让俩好友看出他的心正蠢蠢欲动。 马小路道：“小白，你先陪你妈治病，我们过几天再来看望你妈。” 马小路和于小明起身，再进病房，跟郭彩娥说了几句后，二人告辞。 白手把二人送到楼梯口。 二人各拿出十块钱递向白手。 白手不接，“我现在还有钱，等不够时，我再向你们开口。” 于小明道：“不是借给你的。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也是朋友情义。” “于哥，我真的还能支撑。” 马小路道：“小白，当我俩是朋友，就把钱收下。” 话说到这个份上，白手当然把钱收下，“谢谢，谢谢。” 赚钱的想法暂压心底，老魏说得对，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走那一步。 晚饭时分，白手陪着母亲吃了饭。 母亲很快就睡着了。 白手出病房，在走廊里瞎遛达，遛到走廊尽头，趴着窗台往下瞭望。 就在这时，白手有一个现。 杨美华医生正往医院外面走。 可在她身后十几米处，有两个鬼鬼祟祟的小青年，正紧紧的跟着她。 白手怔了一下，他们在干啥？难道要对杨医生图谋不轨？ 以最快度，噔噔的下楼，白手紧追而去。 第0050章 小英雄白手 原来，昨天是医院工资的日子，而从昨天到现在，杨美华医生一直在医院值班，所以她正带着工资回家。 这两个盯上杨医生的人，是病人家属，在病房里无意听到有关信息，便起了抢钱的歹念。 杨医生是内科负责人，工资加补贴，还有加班工资，一个月少说也有六十块。 六十块，农民四个月也赚不来。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不过白手最快，也只是后而至，等他追入弄堂抵达第三个拐弯，俩家伙已迫不及待的动手了。 明晃晃的刀，就抵在杨医生的喉咙处，杨医生靠着墙，浑身抖，脸色惨白，说不出话来。 另一个歹徒，已抢了杨医生的挎包，从挎包里拿出钱包。 俩歹徒显然是生手，天还没黑就动手抢钱，这也太不专业了。 拿刀的手在抖，刀抵喉咙也抵得忒紧，杨医生竟已出血。 拿钱的家伙更加可笑，手忙脚乱，拿个钱包还掉地上。 可这反而让白手不敢动手，因为他怕伤着杨医生。 白手现在已是“高手”，沉着镇定，耐心地等待机会。 机会转眼就来，拿刀的回头看向拿钱的，手中的刀也离开了杨医生的喉咙。 白手嗖的蹦了出去。 脚踢拿钱的，再借力使力握紧拳头，狠狠的砸向拿刀的脸部。 就这么简单，一招制敌，英雄救美。 拿刀的脑袋中拳，当场昏迷倒地。 拿钱的挨了一脚，并没啥事。但白手再补一脚，让他下巴当场碎裂，同时昏死过去。 杨医生受到惊吓，脖颈出血，也瘫倒在地上。 白手赶紧扯开嗓子喊人。 路人和附近住户纷纷而至。 白手拿起杨医生的钱包挎包，再背起杨医生，拚命的朝医院方向跑。 一天以后。 白手的英雄事迹传遍了整个医院。 领导、警察、医生、护士，还有病人和病人家属，纷纷来找小英雄白手。 当然还有杨医生全家，她老公她女儿和公公婆婆父亲母亲。 病房被挤得水泄不通。 杨医生也来了，她的伤没大事，只是伤在喉咙处，暂时不能说话。 感谢的话成千上百，白手却智商变低，傻乎乎的啥也说不出来。 白手更注重实惠。 两面锦旗就挂在病房里，分别来自医院和杨医生。 最实惠的是，医院宣布，免除白手母亲一半的医疗费。 还有公安局颁的表彰信、奖状和二十块钱。 杨医生也送来二十块钱，不收还坚决不行。 白手在医院的“地位”骤然高涨。同病房的病友及其家属，虽然换了几茬，但都是城里人，本来都看不起白手。 现在可好了，都对白手刮目相看，关爱有加，想方设法的套近乎。 白手随和，也能套近乎，整个病区的病人和家属，都跟他成了熟人。 只是白手想不明白，为啥住院的没几个农村人，大部分都来自城里。 这个道理，是三个美丽的小护士告诉白手的。 内科病房有八、九个护士，白手跟小青和小梅及小兰最谈得来，她们仨进医院都不到两年，是白手的“同龄人”。 小青活泼伶俐，来自农村，和白手有共同语言。小梅内向聪慧，善解人意，出身书香门第，知书达礼。小兰身材高挑，脸蛋又靓，像个电影明星。 这天晚上，小青值班，到病房叫白手。 白手屁颠屁颠而去。 小梅和小兰也在。 原来，叫白手是她俩的意思，她俩不上班，在集体宿舍待不住，突奇想，要跟白手学几手防身术。 白手咧着嘴乐了，“三位姐姐，你们咋想的。学武很苦的，你们哪吃得了那苦。” 小青喜欢动手，直接就打了白手一下，“哎，我也干过农活，七八十斤的担子，我能挑着走一里地。” “噢，小青你能行。”白手讨好道。 小兰道：“小白，你也不能小看了我。我读技校的时候，还是校运动会八百米亚军呢。” “是吗？”白手不相信。 “把吗字去掉。”小兰笑道。 “好，我参加过县初中运动会田径比赛。小兰姐，啥时候我跟你比比。” 白手笑着转问小梅，“小梅姐，你会点啥呀？” 小梅有点害羞，红着脸道：“我，我啥都不会。” 小青笑道：“她是林黛玉。” “啥林黛玉？哪个镇的？”白手好奇的问道。 仨小护士笑得不行不行的。 小兰告诉白手，林黛玉是四大名著（红楼梦）里的美人。 白手心道，我倒知道水浒三国西游，就是不知道（红楼梦），因为我不做梦。 “三位姐姐，在我考虑教你们之前，我有俩问题讨教。” 小青道：“你问，我们知无不言。” “我很奇怪，为啥住院的人，大多是你们城里的，而我们乡下的很少很少？” 小兰道：“小白，这是因为城里人比你们农村人有钱，因为城里人大部分能报销医药费，因为城里人更惜命。你们农村人小病不治，大病熬着，能不来医院就不来医院。就像你母亲，要是早点来医院，病就不会这么严重。” 白手点着头噢了一声。 小梅问道：“小白，第二个问题呢？” “这个这个……”白手不好意思道：“你们医院说，减免我妈一半医药费，这话算不算数？会不会反悔？还有，你们会不会偷工减料？就是不用好的药和贵的药？” 仨小护士又笑了。 小兰道：“小白，你就放心吧，你的这个担忧完全没有必要。” 小青道：“小白，杨医生是你妈的主治大夫，你是杨医生的救命恩人。有杨医生在，医院的承诺就肯定能实现。” 有道理，白手连连点头，他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好吧，我教你们防身术。但是，你们得叫我师傅。” 仨小护士顿时叽叽喳喳，一致认为，白手在占她们的便宜。 白手严肃道：“不懂了吧，不懂了吧。一日为师，终生为师。我师傅教我的时候，就特别的讲究。所以，不管是谁，这个规矩不能破。” 小青爽快，“师傅，小白师傅。师傅在上，受徒弟一拜。” 还别说，小青真的拜了，一个九十度的鞠躬礼。 白手大马金刀，坐在护士专用的高脚凳上坦然受之。 榜样的力量，总是那么的无穷。 第0051章 欠债还钱 小青带头，小兰也不甘示弱，大大方方叫声“师傅”，也行了个九十度的鞠躬礼。 唯有小梅，羞羞的，红着脸叫不出口。 小青和小兰一齐催促，因为她们仨是闺蜜，啥事都共进退的。 “我，我能学吗？”小梅犹豫道。 “你能，我保证你能。”白手说得万分的肯定。 小梅忸忸捏捏的，同样叫声师傅，同样行个九十度鞠躬礼。 白手大喜，志得意满，一下子收了仨个徒弟，还都是女的，这成就感比救杨医生还强。 但白手马上犯难，怎么教？教什么？ 对了，二舅讲过，养猪得吃，养鸡得放，看什么人，施什么教。 白手装模作样，背着双手，认认真真的打量仨小护士。 “小青，你有力气，我会教你擒拿术，学会后你可以近身搏斗。小兰，你腿长能跑，腿部力量应该可以，我教你腿功，你就拿腿打人。至于小梅你么……” “我学什么？”既然拜了师傅，小梅当然想学点什么。 白手看到，小梅盘着头，头上插着一根银簪子，他突地伸手拿了下来。 “小梅，你得学点特殊招法，所以你得有特殊武器。你的特殊武器，就是你这个银簪子。” 小梅点着头问：“这怎么样呢？” 白手拿着银簪子，刷刷的比划了几下，度奇快，。 这是白手的“明创造”，小叔教他的擒拿术，其中好几招，需要变手为爪。 白手聪明，用银簪子代替手爪，功效同样存在，却方便小梅使用。 女孩子学防身术，几招就行，不讲力气讲技巧，追求的是以弱胜强。 “小梅，熟能生巧，你要勤学苦练。但是你记住，其中有的招法挺狠毒的，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轻易使用。” 仨小护士热情高涨，就在值班的地方练了起来。 母亲住院，一住就是一个月。 母亲心疼钱，她知道她这一病，家里的余钱肯定是个负数。 白手却高兴，母亲得到了全面的医治。据杨医生说，母亲的病虽然不能根治，但以现在的情况，只要静养，她的病就不会加重，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母亲吵吵着出院。 杨医生亲自陪着，又给母亲做了全面的检查后，也同意出院。 出院那天上午，不仅杨医生和柳老师及仨小护士来了，连医院的领导们也来了。 白手居然有点依依不舍的感觉。 只是在上了回家的班船后，白手心里又开始愁，母亲好了，钱又没了。 住院一个月零三天，所有费用加在一起，共有一百九十二块。医院信守承诺免了一半，也还有九十六块。 其他开销也花去了十五块多。 出院前，杨医生给母亲开了不少西药和中药，又花去了二十三块。 总共是一百三十四块。 白手来时有七十多块，除了要给柳老师的十五块，实际不到六十块。 柳老师拿来五十块，公安局奖了二十块，杨医生给了二十块，老队长、方玉兰、陈翠花、马小路和于小明五人，也各给了十块，一共有一百四十块。 现在白手的兜里，实打实的，倒还有七十六块多。 柳老师的六十五块，老队长他们的五十块，那都是要还的。 这也就是说，白手再次负债，共负债约四十块。 回到家里的第一件事，就是还掉老队长与方玉兰和陈翠花的钱。 兜里只剩下四十六块三角钱。 但白手认准一个理，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农村人与城里人不一样，欠帐时间不能太久，久了就让人情变薄。 老队长蹲在自家门口的门槛上，眯着一对老眼，看着手上的十块钱，老脸上充满了不解。 “土崽子，你兜里还有钱？” “有，你就别操这份心了。” “不对不对，你说你妈治病用了两百多块，你又没卖你的猪，你哪来的钱啊。” 白手也蹲下，一五一十，统统交代。 “……您老要是不信，可以去我家看看，两面锦旗一张奖状，都在堂屋墙上挂着呢。” 老队长乐了，“你小子，运气忒好。给老娘治病，居然还当上了英雄，一定是走了哪门子的狗屎运了。” “英雄不问出处，您老别门缝里看人。” 老队长嗯了声，“做咱们那个生意，你还有本钱吗？” “有，有，您老放心，不耽误生意的。” 还陈翠花的钱，白手没有进门，而是把钱交给她儿子陈小栓，再在门外跟陈翠花说了几句感谢话。 方玉兰家，白手可不敢轻易去，因为童九阳在家。 白手本想先回家，再让二弟白当去还钱。 可巧了，方玉兰提着菜篮出门。 肯定是去菜园摘菜，白手快步赶去菜园，在那里等着方玉兰。 果然，等了好一会，方玉兰出现。 “小白，你怎么在这里？” 白手先拿出十块钱，“本来到你家了，可九阳叔在，我没敢进去。” 方玉兰轻轻一笑，“幸亏你没去。我去医院看你妈，还拿钱给你，你九阳叔不知道。他要知道了，肯定会大吵大闹。” “呵呵……仇人相见，一定分外眼红。” “小白，我不急着用钱，你暂时不用还的。” 白手道：“姐，我现在还过得去，等哪天钱紧了，我再向你借。” “也行。”方玉兰收了钱，捋捋头微笑道：“小白，要用钱时，记得找姐开口啊。” 白手点头应诺，却不肯离开，反而就地而坐。 “小白，你怎么还不走？”方玉兰瞪了白手一眼。 “姐，你真好看。”白手有点痴。 “快走。”方玉兰假装生气，伸手推了白手一把。 白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真的，姐，你比城里人都好看。” 方玉兰噗的笑了，“比柳老师和杨医生还有三个小护士还好看吗？” “啊，你都知道了？” 方玉兰点着头笑道：“我刚去了你家，你妈跟我说的。” 白手也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姐，她们都比不上你，也就脸上多涂了点粉而已。” “臭小子，你学坏了。”方玉兰道：“你别忘了，你有正事要干，你家的稻种还没开哺呢。” 方玉兰提醒，白手这才想起来，他差点误了今年的农事。 第0052章 哺稻种 春耕不肯忙，秋后脸饿黄。 白手不敢怠慢，这是实行家庭联产承包制后的头一回单干，不能搞砸了。 农时不能误，早稻要趁早。 头一步就是哺稻种，要提前十天开哺，要提前二十天上田。 这些活白手都会。 白手拿着锄头和铁锹，在后院地势最高的地方，挖了个三十几厘米的正方形土坑，深有五六十厘米。 再在坑边挖一条宽十几厘米的排水沟，直挖到后院墙边，能将水排到墙外的河里。 刚挖好，墙外有人说话。 “土崽子，干得不赖啊。” 是老队长，趴在一米半高的墙头，正好露出一张老脸。 “老叔，我农活样样精通，件件在行。麻烦你秋后给我报名，让我当一回全公社的先进社员。” “落后了，你小子又落后了。现在不叫先进社员，叫种植专业户。” “只要给奖金，叫啥都行。” “好吧，看你小子的表现了。” 说着，老队长将一样个由纤维袋包着的东西，扔到了白手脚边。 白手不用打开袋子，拿手一碰，就知道袋子里装的是稻谷，应该还是稻谷种。 “咦，据我所知，您老人家没有承包田啊。” 老队长就一个农业户口，按照有关规定，他这个年龄段已不用承包农田。 “别人的稻种，让你代劳一下。” “我去，您老做好事，让我出苦力，您还以为是当生产队的时候啊。” “土崽子，怎么说话，怎么说话呢。你也不想想，这是谁家的稻谷种。” 白手提着袋子掂了掂，笑道：“不用想，我也知道是谁家的。大约十二三斤，够哺两亩的秧苗。陈寡妇家四口人，正好有两亩承包田。” 老队长笑骂道：“土崽子，脑瓜子越来越灵光了。” “少来，您老追女人，让我出苦力。不干不干，坚决不干。” 白手要把稻种还给老队长。 “哎，给钱的。” 白手忙问：“多少？” “哺种两块，做秧田两块，播种两块，管理两块。” 一共八块，这钱好赚，“老叔，这活我接了。” “德行，见钱眼开的土崽子。” 老队长笑骂着走了。 幸亏土坑够大，不用重挖，白手得意自己有先见之明。 再说这赚钱也容易，家里挖个坑，钱自飞进来。 陈翠花有钱，有钱人的钱，不赚就是罪过。 再说了，二十斤的稻种是哺，三十几斤的稻种也是哺，不过是多花点时间而已。 在坑里铺好稻草，先倒自家稻种，找块木板隔开，再倒陈翠花的稻种，再找块木板把稻种和排水沟隔开。 为了保持温度，稻种的上面还得盖上稻草，稻草上盖一层纤维袋，纤维袋上再辅一层稻草。 安置定当，白手拿来脸盆，倒一些凉水，再拿来热水瓶，往脸盆里倒热水。 接下来就是技术活，拿手去测水温，不能高不能低，摄氏五十度左右。 没有温度计，全凭自个估摸。 估摸着水温差不多了，白手往坑里泼水，就用手勺，一勺一勺的，保证水在渗入底部前，尽量多的被稻种吸收。 两脸盆的水全部泼完，白手再趴在排水沟里察看，确认坑底有水，并有些渗出，这才放心的停下手头的活。 但今天还得重复两次。晚饭前后，晚上八、九点钟，白手都去烧水，再往坑里泼水。 晚上完成任务后，白手正要去睡觉，二弟白当冒了出来。 “老二，你不是去小栓家了吗？” 白当道：“小栓他妈说，叫你过去，有事跟你商量。” “好，咱这就去。” 母亲住院期间，白手没法去陈翠花家“上班”，白当在家照顾弟弟妹妹，也没去“上班”，陈翠花家好像并没出啥事。 白手不好意思再去，看家护院那点钱，好像是陈翠花白给的。 还有一点，陈翠花是寡妇，名声不佳，白手也不想与她有过多的来往。 但陈翠花不能得罪，能不得罪有钱人就尽量不要得罪。 兄弟二人到了陈翠花家，陈翠花和陈小栓母子正在堂屋等候。 白手坚决不踏进堂屋一步。 陈翠花笑了，“白手兄弟，你可以进门。” 陈小栓道：“手哥，我也同意你进门。” “不进为好，不进为好。”白手在门口蹲了下来。 陈翠花道：“白手兄弟，你现在回来了，以后继续到我家来，还是晚上九点到第二天凌晨五点。” “婶子，我听说这一个月，你家并没有出事。我看，我看我没必要再来了吧。” “你咋知道我家没有出事？小栓，你告诉你白手哥。” 陈小栓道：“手哥，这一个月，都是我舅住在我家。要不是有我舅守着，我家早被偷五六回了。” 原来是这样，白手好奇的问：“婶子，你为什么不让小栓他舅继续住在你家呢？” “他是木匠，跟着他师傅有活干，住我这里很不方便，只能临时帮帮忙。” 陈小栓道：“我舅他太能吃，一个人能吃三大碗米饭喝两斤老酒。我心疼，我妈也心疼。” 大家都笑了。 陈翠花问道：“怎么样，白手兄弟，你给句痛快话。” “好，我继续到你家上班。” 说上班就上班，白手还让陈小栓和白当待在堂屋睡，自己继续去钻稻草垛。 去年的稻草垛，过了一个冬天，烧去不少，但还像个“窝”。 陈翠花一如既往，要跟白手说话。 “白手兄弟，早稻种的活，就拜托你了。” “婶子放心，包在我的身上。” “老队长说，一共八块钱。你看够不够？” “够了，够了。”白手贪钱，但不贪心。 “我现在就给你。” “婶子，上个月我没来，你得扣回去六块，所以给我两块就行了。” “哧，算得还真清楚。我给你八块，上个月的六块，就当这个月的六块吧。” 这样也好，继续给陈翠花看家护院，就能多一笔固定的收入。 “白手兄弟，村里有个传说，关于你的传说，你知道吗？” 白手得意，我也有传说了，“什么传说？说我在县城见义勇为吗？” “哧哧，说你和方玉兰有那种勾当。” 第0053章 春耕 白手知道，一定是陈家仨兄弟，把那天晚上他在方玉兰家里的事，不仅告诉了童九阳，还在村里私下宣扬。 他早有思想准备，一点都不害怕，他连童九阳都收拾了，不怕村里人嚼舌根。 阵翠花想借此占白手的便宜，一点用都没有，白手的心思在方玉兰身上。 一夜平安无事。 白手早早的回家，给土坑里的稻种烧水浇水。 天气还冷，用温水浇稻种，是为了促进稻种早点芽。 接下来的农活是“做秧田”，就是为芽后的稻种下田做准备。 白家的秧田就在白家院子墙外，共有半亩。其实三分已够，多出来的两分，正好借给陈翠花用。 半亩秧田，白手整了两天。先挖深沟，保证能及时排水，再一垄一垄的用锄头翻土。 翻好土后，要给秧田灌水，确保干土变成粘泥，像浆糊一样。然后拿竹耙把田推平，越平越好。然后把水排出，尽量不让秧田里有水。 秧田还得有肥，肥还不能太多。白手挑着两个粪桶，从自家茅坑里淘了两担粪水，把秧田洒了个遍。 稻种入坑已有四天，白手查得更紧，一天三五回的翻看。稻种已经破壳芽，但芽根还不够长。 第五天，稻种的芽根，大多长到了六七毫米。 稻种该出坑了，要是芽根长到一公分或一公分以上，就成熟过头了。 下午三四点钟，太阳西斜，风也不大。 白手拿来两只畚箕一根扁担一个小畚斗一把竹扫帚，来到土坑边。先拿开稻草和纤维袋，再用双手小心翼翼的，一捧一捧的往畚箕里搬稻种。 芽的稻种，要是弄断了芽根，就变成了死种。 到了田头，白手脱鞋脱袜，挽起了裤脚，再把稻种一捧一捧的搬到畚斗里。 提脚下沟，沟里有水，怪冷的。 白手像个老农民似的，把稻种均匀地洒在秧田里，五垄秧田播完好，畚箕里的稻种正好也是洒完。 还有一道很重要的工序。白手拿过竹扫帚，浸入沟中，沾上泥水，再往秧苗上泼。 为了保温，在稻芽扎根前，必须用泥水覆盖稻种，否则稻种会被冻坏冻死。 终于干完，白手检查一遍，才收拾农具回家。 这才是春耕的开始，从稻种下田到成长为秧苗后移栽到大田，还有至少二十天的时间，还有很多很多的活要干。 大田的活不好干，白手想着自家的三亩田犯难。 先要给大田灌水，再拿牛犂田，把土翻上一遍，让土在水里泡成泥水。 平原地带不养牛，牛都在山区。以前生产队的时候，队里都要租一二条牛，用来帮助春耕生产。 现在单干了，租牛就得临时组合，或三五家，或七八家。或五六天，或十来天，用完即还。 白手有自知之明，偌大的白村，不会有人跟他家搭伙。 自力更生，艰苦奋斗，老子自己干。 老队长又来出主意了。 白手正蹲在石凳上吃饭，一碗稀饭，半碗蕃薯渣饭，一小盆腌咸菜，吃得津津有味。 “土崽子，你打算咋弄你的三亩大田？” 白手有意逗老队长，“我咋弄大田，您老管不着，因为您老不是队长了。” 老队长骂道：“挨千刀的，我不是队长了，但我还是组长，我还能管着呢。” 屋里的郭彩娥听见，高声斥道：“手，你咋跟老队长说话的。” “妈，我逗我老叔开心呢。”白手冲着老队长笑道：“您老少来，上次开会时，政府说了，生产上的事，由广大农户自己作主。” “自己作主，自己作主。”老队长竟陪起了笑脸，说话声也放低不少，“哎，我是说，三亩是种，五亩也是种，你捎带着把陈翠花家的两亩田也种了。” 白手拿眼盯着老队长看。 “我答应她了，我说你一定会答应的。” “老叔，我的家几时由你作主了？” “土崽子，给钱的，人家给钱的。” “给多少？”一听到钱字，白手总是两眼放光，连他自己都骂自己没有出息。 “单干么，以前没有过，这价格不好定。手，你自己去跟陈翠花商量，你看怎么样？” “这还差不多。”白手瞥了老队长一眼，坏坏的问道：“这么操心陈翠花家的事，是不是已经挂上勾了？” 老队长嘿嘿一笑，老脸红润起来，“正在努力，正在努力。” “说实话，到什么程度了？不说实话，我不当您老的苦力。” “哎，别说出去啊。她松口了，正做儿子女儿的工作，只要他们点头，这事就成了。” 白手不信，陈翠花虽是寡妇，但要模样有模样，要钞票有钞票，凭啥看上你这糟老头子。 但看老队长满腔热情，斗志昂扬，白手又不忍心打击他的信心。 “那您老这头呢？您老的儿子女儿，也得抓紧时间做工作吧。” “我明儿个就进城跟他们说去。” “对对，要防夜长梦多。”白手看老队长高兴，便乘机打他的主意，“老叔，帮陈翠花干活，我没问题，但您老也得牺牲一下。” “去，还牺牲，我一把老骨头，有啥好牺牲的。” “把您老的水车拿出来，借我使使。您老要是慷慨送我，我也没意见。” 老队长不吭声了。 五十年代的时候，老队长当了省劳动模范，政府奖了他一个水车，他当宝贝似的藏着。 后来搞合作社，老队长也不肯拿出来，反而擦上桐油束之高阁，连看一眼都不行。 “老叔，大队的抽水机，公布了抽水价格。一亩一季五块钱，一年就是十块。我家三亩半田，一年就是三十五块，相当于四百斤早稻谷，太贵太贵了。” 老队长还是不松口。 “当我没说，当我没说。”白手以退为进。 “好吧，借给你用。”老队长道：“你小子要是帮我，把我和陈翠花的事弄成了，我就送给你。” 白手大喜，起身恭送，“谢谢，老叔，我代表全家衷心感谢。” 有了水车，多出点力气，一年就能省下三十五块钱，这样的好事到哪儿找去。 接着要解决的问题是如俩翻田，没有牛犂不了田啊。 第0054章 水车车水 村里人自组织，乘集市日去温桥街租牛，果然把白手一家撇下。 白手早有准备，拿着锄头钉耙八戒耙，在二弟的帮助下，起早摸黑，用了整整两天时间，硬是把三亩田翻了一遍。 白手累着还高兴，租牛春耕，一亩也得五块钱，老子又省下了十五块钱。 接着要给田里灌水，老队长的水车派上了用场。 生产队有水车，自从有了抽水机船，已放之不用，年久失修。 老队长的水车，小巧玲珑，拆卸方便。 拿来水车，擦去桐油，放上板车，白手一口气拉到田头。 离着自家农田的河岸还有七八十米，白手有力气，来回三趟把水车运过去。 春天到，河水涨，白手先在河里挖个窟窿，再把水槽末端安在河里，然后在河岸上装好踏盘。 吐口唾沫，搓搓双手，白手跳上踏盘，趴在车杠上，不紧不慢的踩起了踏盘。 阳光明媚，水流漫漫，白手心里得劲，扯开破嗓子唱起了田间小调。 “水车车水吱吱格响， 我把姑娘你美美的想。 二八小伙我长得俊哟， 姑娘你今年十五脸蛋靓。 东边日出西边格雨， 我想姑娘哟心头痒。 ……” 有人听笑了。 “手，你的歌唱得不咋样啊。” “手，在想哪个姑娘呀？” 说话的两个人，是亲兄弟童九春和童九夏，是白手的两个邻居。 这个邻居，不是指屋子，指的是承包田。 整个尖壶嘴，共有水田八亩半，除了白手三亩，还有童九春的三亩和童九夏的两亩半。 哥哥童九春忠厚本分，弟弟童九夏爽朗耿直。 要说在整个白村，姓童的比姓陈的相对善待白手，不为别的，因为白手父亲白振兴，是童老五的干儿子。 童姓人只是不跟白家来往，却很少欺负白家。 “九春叔，九夏叔，你们抽烟，抽烟。” 白手在水车上没下来，继续上水，嘴上却恭恭敬敬的，还破天荒的拿着半包雄狮牌香烟。 童家兄弟都会抽烟，童九春接过香烟道：“手，小小年纪，抽烟不好。” 白手陪笑道：“从老队长桌上顺来的，不抽白不抽。” 童九夏笑道：“得，借了水车顺了香烟，你把老队长家当自个家了。” 童家两兄弟一边抽烟，一边瞅着水车上水，眼里有些羡慕的样子。 白手会来事，想起自己取土卖土，让自己的水田凭空矮了一截，对童家两兄弟的水田很有影响，心中便有内疚。 “九春叔，九夏叔，我的田低了水位，对不起啊。” 童九春道：“不碍事，不碍事。” 童九夏说得直白，“手，把你的水车借我用用，九夏叔我就原谅你。” 原来，童家俩兄弟也嫌抽水机费太贵，没有报名没有交钱。本想用原生产队的水车，无奈那水车太旧，几乎一动就要散架，便想来借白手的水车。 白手满口答应，这是搞关系的大好机会，水车不用也会旧，闲着也是闲着。 童家俩兄弟大喜，各自起身，去搞水车的车位。 这水车太好使，白手用了三个小时，就把三亩田全部灌满。 白手估计，等田里种了早稻，每三天车水两小时就够，不算太费劲。 看太阳还在东边，离中午还早，白手又做好事，不仅帮着把水车搬到童九夏家的田头，还撒着欢的帮着车了两小时的水。 下午闲着没事，白手又跑到田头帮童九春车水。 童九春憨厚，没有多想，老婆周春莲也是实在人，两口子在田里忙碌，一边说着白手的好话。 “这娃，都干了一天了，种庄稼的好把式啊。”童九春道。 “娃是好娃，就是命不好哩。”周春莲道。 童九春笃声笃气道：“啥命不命的，吃苦耐劳就是命好。我看他有出息，大出息。” 周春莲点着头道：“也是。一家六口，就他一人挣钱干活，还整得有模有样的。” “全村就他一个好后生。老婆，等过几年，你给张罗张罗，给他说个对象。” “九春，人家才十六岁，早着呢。” 早？十六岁是早了点，可对白手来说不早了。 两口子万万没有想到，白手帮忙车水，是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白手人小鬼大，正惦记着他们的大女儿童青青呢。 童青青长得好好漂亮，与白手是同学，初中毕业后考进了县第一中学，听说还分入重点班，绝对是未来的大学生。 白手有些自卑，开始读初中就惦记童青青，却从不敢有所表现。 白手算好了日子，今天是星期六，童青青一准回家。 父母在田里干活，家中四姐妹以童青青为大，她肯定会给父母送点心。 这样就能看到童青青了。 还别说，白手如愿以偿。 田间出现一个扎着两个小辫的小姑娘，手提菜篮，一步一摇的朝尖壶嘴走来。 正是白手心底里藏着那个童青青。 她是来给爸妈送“脚力”的。 “脚力”是本地俗称，就是点心，干活的人吃了点心会有力气，才能继续干活，所以叫做脚力。 上午的叫早脚力，下午的叫晚脚力。 童周两口子在那边干活，这边的白手在水车上车水，心里激动得不行不行的。 白手肯定，即使脚力没他的份，童家两口子也会让童青青送给他一些。 又如愿以偿，两口子说了几句，童青青拿着一碗点心一双筷子，沿着田梗朝水车走来。 激动归激动，白手却很理智，现在的他经过历练，早已不自卑了，也更会说话了。 “手哥，谢谢你帮我家干活。下来歇歇，我爸我妈让我给你送碗点心。” 白手呵呵一笑，“就干一点点活，还有脚力吃，多不好意思啊。” 童青青性格不像父母，比较活泼，冲着白手笑道：“你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你取土卖土的时候，是好意思还是不好意思？” 白手傻笑，因为他跟童青青斗嘴，就从来没有赢过，他总是故意让着她。 “你吃不吃？三粉糊水丸，你最喜欢吃的哟。” “我吃我吃。”白手急忙从水车上跳下来。 童青青看着白手狼吞虎咽，又笑着说道：“我亲手做的，手哥你不能白吃，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第0055章 看电影 三粉糊水丸，是本地的一种小吃。 三粉就是蕃薯粉，丸是糯米粉和成，搓成一个个丸子。将水加热烧开后，先放丸子，熟透后再放蕃薯粉，再放白糖或红糖若干，搅匀后冷却即成。 白手特喜欢吃三粉糊水丸，只可惜家里穷，一年到头，顶多也就吃上三五回而已。 为吃三粉糊水丸，白手还出过洋相。前年生产队秋收后会餐，就做了一大锅三粉糊水丸，可没等冷透，白手就偷偷的吃了小半锅，足足有六大碗。 所以童青青也知道，白手最爱吃三粉糊水丸。 别人吃一碗三粉糊水丸，少说也得三五分钟。 白手不用，一分钟不到，还不用筷子，是拿嘴咬着碗喝。 喝光了还舔，呼呼的一圈，把碗舔得干干净净，简直不用洗碗。 童青青笑得不行不行的，“手哥，你中午没吃饭吧？” “唉，是帮你家干活饿的。当然，是青青你的厨艺太好，烧的三粉糊水丸太对我的胃口。” “咯咯……可惜只有一碗。” “青青，我对你刮目相看。上得了学堂，下得了厨房。谁将来要是娶了你，一定会幸福得五味三道，忘记了东南西北和春夏秋冬。” 童青青有点脸红，跺着脚嗔道：“油嘴滑舌，手哥，你学坏了。” “呵呵……生活所迫，生活所迫。”白手抹抹嘴，讨好的问：“青青，你说你有个要求，是什么要求啊？” “李家庄今晚放电影，我在李家庄有个高中同学，她请我去她那里看电影。我想，我想让你陪我去。” 还有这等好事？白手以为自己听错了，挖了挖耳朵，耳朵还好使。 “行不行嘛。” “行，无条件的行。” 可是，白手马上想到了一个问题，“青青，你爸你妈他们，你怎么向他们解释？他们会同意我陪你去吗？” “这个……你鬼主意多，出一个呗。” 这方面的鬼主意，无非是撒谎，白手肚子里确实多。 白手如此这般的说了说，童青青高高兴兴而去。 家住村头，有一个好处，就是外出不容易让村里人看见。 白手提前吃晚饭，跟母亲道了一声，快快出门出村，走几百米，过了石桥才停下来，坐在桥边等着童青青。 等的时间有点长，天快擦黑，童青青才姗姗来迟。 “青青，你来晚了。”白手起身就走。 “手哥，是你没有时间观念。” 白手无话可说，他家没钟没表，日子都是估摸着过的。 “青青，你跟你爸妈怎么说的？” “我说，我去村小丁老师那里玩，晚上就住丁老师那里。” 丁老师丁雅琼，她是城里来的老师，是个离异女人，在白村村小已待了十年，对童青青很好。 “呵呵，青青你也学会撒谎了。” “去，还不是你教我这么说的么。” “青青，你那同学，不会是男的吧？” “呸，想什么那。女的，李卫红，同班同桌同舍的三同、同学。” 白村离李家庄有五里地，属于不同的两个区，等两人赶到，第一部电影已放了一小半。 晒谷场上，黑压压的人，可吵吵嚷嚷的，估计电影不好看。 童青青带着白手，先找她同学李卫红。 俩人约好了的，晒谷场边的大槐树边，李卫红正焦急的等着童青青。 俩姑娘叽叽喳喳，说了好一阵子，把白手撇在一边。 终于，李卫红看向了白手，“青青，他谁呀？” 童青青附在李卫红耳边，把白手介绍了一遍。 李卫红落落大方，“手哥，你好。” “你好。”白手笑了笑。 “手哥，我能看看你的左手吗？” “这个……我的左手，我的左手不好。”白手不伸手，心里还埋怨，童青青把他左手的秘密也告诉了别人。 “这是封建迷信，我不信。”李卫红拿过白手的左手，仔细的看了看他掌心的白斑，还拿手摸了摸，有点爱不释手的样子。 童青青道：“卫红，咱看电影吧，这电影我好像还没看过呢。” 俩姑娘离开大槐树，朝人堆走去。 白手当跟屁虫，紧跟在后。 童青青问李卫红，“今晚放什么电影？” 李卫红道：“现在放的是（待到满山红叶时），下面还有一部叫（第二次握手），都是爱情片。” 白手一听，立即索然无味，啥爱呀情呀的，还不如看眼前的俩姑娘。 农村人爱看的电影，最好是打仗的，其次是武侠片和农村类喜剧片。 白手就喜欢打仗的电影，地道战，地雷战，南征北战，加一块他看了足有五十遍。 还爱情，吃不饱穿不暖，能有啥狗屁爱情。 看电影就是看热闹，人挤人的人浪，要不就是看大姑娘小媳妇，有机会就占点小便宜。 俩姑娘倒是看得渐入佳境，不断深入人群，白手也只好跟着往前挪。 保护童青青，是白手的主要责任。 责任很快体现。 一个小青年，挤到童青青身边，拿手撩了一下她的辫子。 童青青没在意，只是甩了甩头。 那小青年得寸进尺，又把手伸向童青青的前面…… 突然，哎哟一声，小青年瘫向地上。 原来，白手给了那小青年一拳，拳头砸在他腰眼上，让他立即全身瘫软，连谁是袭击者都没看清。 白手刚松一口气，仨长头的家伙又凑了上来。 前面那个是生手，这仨一看就不是善茬。 还兵分两路，一个站在李卫红身旁，两个站在童青青旁边。 仨家伙还挺默契，一齐行动，装作挨挤的样子，叫嚷着倒向俩姑娘。 老套路，白手见过也使过。 白手也一声哎哟，东倒西歪，连拉带拽，把那仨个家伙统统撞开。 俩姑娘竟然不知，还仰着脖子，盯着二十多米外的电影屏幕。 仨家伙却知道白手在坏他们的事，其中的高个子，伸手抓住白手的衣服，把他拽离人群。 “小子，横插一杠是不？”高个子低声喝问。 “对，横插一杠。”白手不怕小混混，笑着点头。 “小子，你想找打吗？” “对，我想找打。” 旁边的胖子和瘦子忍不住了。 胖子吼道：“大哥，你啰嗦个啥。” 话音未落，胖子的巴掌就扫向白手的左脸…… 第0056章 四个错误 白手早有准备，巴掌刚到，脑袋一歪躲了过去。 啪，巴掌竟打在高个子的脸上。 “吃我一拳。”瘦子也来凑热闹。 白手后撤一步，瘦子的拳头擦衣而过。 嘭的一声，拳头砸在胖子的胸口。 仨家伙惊魂甫定，面面相觑。 高个子问：“你是谁？”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白村的白手。” 胖子啊的一声，“马小路马哥的朋友白手？” “不错，马小路马哥是我朋友。” 大水冲了龙王庙，不打不相识，这一高一胖一瘦三个家伙，居然是马小路的朋友。 都是不务正业的人，偶然的机会认识了马小路，后来跟着马小路贩卖各类票证，赚点小钱花花。 不过，他们干这一行还没上道，不像白手自购自销。 他们仨是马小路展的下线，票证收上来后，没拿到市场上卖，而是交给马小路。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白手同他们仨有点臭味相投，很快打成了一片。 互通姓名，相谈甚欢，直到电影散场。 搞笑的是，白手忘了仨家伙姓啥叫啥，家住何方。 两部电影放完，已过晚上九点，白手和童青青与李卫红别过，忙着往回赶。 今晚月光皎洁，夜路不黑，天不太冷，正是走路的好光景。 “手哥，你走慢点么。” “噢，我慢点。” “手哥，我走后面我怕。” “那你走前面。” “可，可我看不见清路。” “那，那怎么办？” “你傻呀。” 白手想了想，不就是并肩而走么，好办啊。 但这田间的路不够宽，才一米半，还坑坑洼洼，难免磕磕碰碰。 再说了，春耕已经开始，路的一边是水沟，一边是灌了水的稻田，这路就显得更窄了。 “手哥，你别老碰我。” “我没碰你啊。” “你碰我了。” “青青，是你碰我呢。” “你碰我了。” “噢，对不起，对不起。” 跟女人没法讲道理，这话老队长说的，白手心想，但青青是姑娘不是女人啊。 白手只好尽量靠路边走。 可是，童青青脚一歪，又磕到了白手的胳膊上。 “啊。”童青青身体一晃，朝路边的水田倒去。 白手慌忙伸手，拽住童青青的胳膊把她拉了回来。 童青青反手牵住了白手的手。 “青青，你没事吧？” “手哥，这样比较安全。” “我这是左手，要不，要不我用右手？” “左手挺好。” 牵手才挺好，白手心道。 不能闷声走路，得主动说话，不能老让青青主动。 “青青，你好像有点不高兴。” “嗯，不高兴。” “为什么不高兴？” “手哥你猜。” “电影不好看？” “不是。” “哎呀，不猜了，还是请你直接揭晓答案。” “都是因为你。” “我？我怎么了？” “你犯错误了，你犯了四个错误。” 嚯，白手差点被吓到水沟里。 渡口到了。 河对面的地界就是陈童公社马家村，过了马家村就是白村。 白手走到河边拉绳，把停在对岸的渡船拉过来。 渡船到，白手牵着童青青上船。 到了对岸，白手有点开窍，牵着童青青的手后就没放开。 “青青，现在你可以说说我的错误了。” “我说了，手哥你不许生气。” “肯定不生气，坚决不生气。” “第一个错误，你没有认真看电影。第二个错误，你没有陪我看电影。第三个错误，你交了三个不三不四的朋友。第四个错误，你让李卫红看你的手了，你还让她摸你的手了。” 白手想了想，诚恳道：“青青，我承认前三个错误，我坚决改正。可这第四个错误，我只接受一半。” “手哥，说说你的理由。” “你想啊，你要不跟李卫红说，李卫红就不会知道。李卫红不知道，就不会要求看我的手。再说了，她是你的朋友，她要求看，我不好不让她看啊。” “哼，我说可以，但就是不能让她看，这个道理你懂不懂？” 白手不懂，但嘴上说懂，“我懂，我懂。青青，你批评得对，这个错误全归我了。” “真心实意的？” “绝对的真心实意。” 童青青笑了。 小姑奶奶，真不好侍候，白手大大的松了口气。 但是，小姑奶奶很快又开始作妖。 “手哥，我走不动了。” “噢，那咱坐下歇会。” “太晚了，不歇。” “那，那怎么办？” “你想办法，我不管。” 白手还真的想了想，“要不，要不我背着你走？” “手哥，你真聪明。” 童青青走到白手身后，不管三七二十一，噌的蹦到白手后背上，两条胳膊缠住了白手的脖子。 白手不敢不从，只能一边负重前行，一边心里叫苦。 老子干了一整天的活，本来就累得不行，现在还得装孙子，驮着七八十斤的童青青，这叫什么事嘛。 童青青却是既高兴又轻松。 “手哥，我现这一年来，你除了学坏，其他的都退步了。” “青青，请你像过去那样，经常的批评我，督促我，鞭策我，我一定努力改正，努力进步。” “可是，我在县中读书，你在白村，我怎么督促你呀？” “对呀，这怎么办呢？” “手哥，你给我写信。” “青青，咱商量商量，不要写信，用其他方法好吗？” “嗯，你不是在做收票的生意么。反正你会去县城的，以后要是去了，你就来找我，向我汇报你的思想动向。” “这个可以。青青，我一定经常向你汇报我的思想动向。” “说定了？” “说定了。” “拉钩上吊，一百年都不变。” 白手背着童青青进村，本要送她去村小丁老师那里，童青青改了主意，直接回家。 这样也好，童青青更容易向爸妈解释。 目送童青青走进家门，白手才放下了心，也没去陈老翠花家“上班”，直接回到自己家沾床便睡。 这晚白手次做梦，在梦里，他和童青青一起在水车上车水，他唱田间小调，童青青在不住的笑。 第二天早上，白手是被童青青她爸童九春喊醒的。 “小，小白，你快起来，水车……水车被人给破坏了。” 第0057章 有人破坏 白手迷迷糊糊的，听错了，以为昨晚陪童青青看电影，被童九春给知道了。 童九春又喊了一遍，“小白，水车被人给破坏了。” 白手顿时清醒，一骨碌下床，衣服都没穿好，趿着鞋就往外跑。 一口气跑到尖壶嘴，白手看了看，水车头部完好无损。 再下了河岸，才现水槽也没坏，就是取水用的挡水片断了六片。 不用细看，就知道是被人扳断的，更何况旁边有一串脚印，是球鞋踩的，白手和童家兄弟穿的都是自制布鞋。 童九春和童九夏兄弟双双赶到。 俩兄弟道歉，因为白手昨天吩咐过，水车一定要带回家去。 “九春叔，九夏叔，这不怪你们。有人蓄意破坏，咱防不胜防。现在最重要的是，咱得把水车修好，再调查谁搞的破坏。” 农事耽误不得，干了一个冬天的稻田，土里没有水分。 昨天车了一天水，一夜过去，早没了大半。 今天明天，要继续灌水，才能让稻田养水，不至于流失太快。 童九夏道：“小白，我去找个木匠来修一修。” “不用了。”白手道：“咱自己修。九春叔，辛苦你跑一趟，去老队长，他那里还有十二片备用的挡水片。另外，你找把刀找些木榫来。” 童九春应了一声，匆匆而去。 白手就地坐下，皱着眉头，琢磨谁是破坏者。 童九夏恨声道：“小白，查出谁是破坏者，不用你动手，我拿锄头劈了他。” “九夏叔，咱先把这个人找出来。” “可会是谁呢？小白，你脑子好使，你想想。” 白手道：“这个人跟你们没关系，应该是冲着我的，而且有仇有恨。” 童九夏道：“要说跟你有仇有恨，那就是陈家仨兄弟了。” 顿了顿，童九夏笑着噢了一声，“还包括我堂弟童九阳，你上次把他揍了，他现在还念叨你呢。” “这个人还得会干坏事，也敢干坏事。”白手继续分析道。 童九夏也不傻，“要说村里人会干坏事敢干坏事，还就是陈家仨兄弟。” “九夏叔，我还有两条，都与钱有关。咱们自己车水，承包抽水机船的人就少赚不少钱。所以说，承包抽水机船的人嫌疑最大。” 童九夏道：“全大队一共有仨人承包了抽水机船，其中就包括陈老二。其他两个都是老实人，与你我也是无怨无仇，不大会干这档子事。所以，陈老二嫌疑最大。” 白手道：“再一条。九夏叔，村里租了几条牛？又有哪几个租了牛的曾经邀请你搭伙？” 与白手一样，童家俩兄弟也不用牛耕田，全靠自己的力气翻田。 “咱白村里么，好像租了五条牛。其中三家来拉我和我哥搭伙，我们都没答应。噢对了，陈家仨兄弟也租了一条牛，陈老大找过我和我哥，我和我哥都没答应。” 白手拍着大腿道：“没的说，准是陈家仨兄弟在搞破坏。村里人没几家穿球鞋的，他们家就是穿球鞋的。” 童九夏还算冷静，“可是小白，光凭咱猜测没有用，咱得有证据啊。” 点了点头，白手道：“九夏叔，咱不急，咱想个好办法。” 童九春拿着挡水片和工具回来了。 这部水车用木材制成，唯有挡水片是塑料的。白手手巧，童九春也懂点木匠活，二人一起动手，很快就修好了水车。 开始车水，水车能上俩人，白手和童九夏先上。 这是童九夏的田头，童九春拿着锄头，在田埂上开了两个口子，一个通往他家的田，另一个通往白手家的田。 这样一来，水车就不用搬来搬去，省了好多功夫。 当然，等田里施了肥插了秧，就不能这样灌水，因为肥水会流到他人的田里。 仨人联手，轮流上车，再加上昨天灌的水还有，所以只干到下午两点，三家的田里都灌满了水。 童家俩兄弟建议，把水车拆下运回去，明早再运回来。 白手道：“九春叔，九夏叔，咱拿水车当诱饵。今天晚上，咱仨在这里设伏，等着那个人来。” 童九春道：“人家要不来呢。” 童九夏也道：“对啊。小白，人家昨晚搞了破坏，咱们有了警惕，兴许不敢再来了呢。” “呵呵……两位叔，我猜人家准来。狗改不了吃屎，猫总是要偷腥，相信我，他一定会来。” 童家俩兄弟将信将疑，但还是听了白手的话。 天刚擦黑，兄弟二人就分头出门，避开村里人，悄悄的朝尖壶嘴摸去。 俩兄弟没有想到，到了约定的位置，白手早已埋伏在那里了。 看到俩兄弟空着手，白手乐了，“两位叔，打狗还得打狗棒，黄雀也须竹杆捅，你俩这是来游山玩水的吗？” 白手带了家伙什，一把锄头一根扁担。 扁担给了童九夏，锄头留给自己，“九春叔，你不会打架，到时候就给我和九夏叔摇旗呐喊吧。” 童九春老实人，胆子小，“小白，可千万别伤了人，赶跑就行了。” 童九夏强烈反对他哥的意见，“大哥，你甭怕。破坏重要生产工具，破坏农业生产，打得最狠也没有事。” 白手不吭声，他认为这种讨论没有意义，人家搞破坏，咱打了再说。 一旦打起来，童九春肯定指望不上，童九夏能帮上忙，他力气大，曾挑过三百斤的担子。 童九春怕事，实在不放心，“小白，你咋不说话？” “呵呵……九春叔，你要是怕事，你现在可以回去。” 这话立即噎住了童九春，最老实的人，也不能在这时打退堂鼓，“我不走，我，我也是受害者。” 白手和童九夏都笑了。 童九春心里忐忑，坐不住，往上爬爬，趴在河岸上往远处望。 “来……来了。”童九春颤抖着喊道。 白手和童九夏急忙爬到河岸边，借着淡淡的月光，看到了一个人影，慢慢的朝他们移动。 这个人影有点胖，距离还有三十多米，在田埂上走得实在太慢。 不对，白手揉揉眼睛再看。 不是一个人，胖人影的后面，还有两个人紧跟着他。 第0058章 伏击 离着只有十多米远的时候，不用看脸，就凭人影，白手就能猜出仨人是谁。 走在前面的胖子，是陈老大的大儿子水缸陈云海，中间的是陈老大的二儿子棒槌陈云河，最后的那个就是陈老三。 童九夏拿着扁担，跃跃欲试。 白手冷静，拽着童九夏小声道：“不急，等他们下来。” 童九春却有点慌，“真，真打呀。” 白手吩咐道：“九春叔，你躲到泥堆边，待会就拿泥块砸他们。” 童九春退回到土堆旁，撅着屁股趴下，拿泥块砸人伤不了人，他敢出手。 白手又吩咐童九夏，“九夏叔，他们没带家伙什。所以咱们稳操胜券，待会不用打上面，就拿家伙什招呼他们的下三路。” 童九夏点着头道：“这样好，我撒开了打，也打不死人。” 这时，陈家叔侄三人，已走到水车旁边。 只听水缸道：“三叔，这回就整个毁了吧。” 棒槌道：“就是，省得他们修好了再用。” 陈老三斥道：“你俩懂个球。水车是老队长的宝贝，搞坏了可以，毁了可不行。要是毁了，老队长跑到上面反映，上面派人下来调查，咱吃不了兜着走。” 水缸道：“还是三叔想得周到。” 陈老三道：“这是你们老爸说的。” 棒槌问道：“三叔，那，那还弄挡水片？” “就弄挡水片。这水车都是木头做的，就挡水片是塑料做的，供销社没得卖。咱就坏挡水片，看他土崽子哪里买去。” 叔侄仨人唠叨着，屁股着地，沿着河堤下滑，直滑到水槽旁边。 白手拍了拍童九夏的后背。 二人默契，一个拿锄头，一个拿扁担，悄没声的异军突起，直扑陈家叔侄仨人。 突然袭击，效果显著，不等陈家叔侄仨人反应过来，锄头和扁担已招呼在到身上。 白手针对陈老三，一锄头砸到他的肩上，他怪叫一声，回身就跑。 童九夏的扁担，是直捣出去的，正中水缸裤裆。 水缸的特点，这时倒救了他一下，他惨叫着跌倒，竟滚到了河里。 棒槌看似没被针对，其实就他最惨，白手打他叔陈老三时，身体是跳起来的，双脚直接踩在了他的脑袋上。 还算棒槌灵活，看到对手是白手，怕得要死，头也不回的忍着痛落荒而逃。 打蛇打七寸，擒贼先擒王。 白手爬上河岸，提着锄头，猛追陈老三。 陈老三没有沿着田埂跑，而是横穿稻田，涉水而遁。 这叫欲则不达，稻田灌水两天，泥土已经变成泥水，双脚踏入，起步更难。 白手度奇快，转眼就到陈老三身后。 “土崽子，你真敢打啊。”陈老三大骇，一边跑一边喊。 白手就不吭声，抡起锄头朝陈老三身上砸去。 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白手来势汹汹，陈老三怕得要命。 哗，没有砸着，白手脚下一滑，锄头砸在泥水里。 陈老三撒开脚丫子，拚命的逃跑。 白手没有停下，抡着锄头紧追不舍。 陈老三跌倒三四次，全身都是泥水，快要跑不动了。 再一次，陈老三跌倒在泥水中，来不及爬起，眼睁睁的看着白手追来。 白手的锄头高高举起，对着陈老三劈头盖脸而下…… 陈老三竟然吓得昏死了过去。 锄头并没落到陈老三的脑袋上，而是砸中他的胳膊，一下就把他的胳膊打折。 白手可不傻，砸脑袋要命，他不赔命，也得吃十年以上的牢饭。 打残了也不行，说不定得被判上个三五年。 折了胳膊挺好，陈老三干坏事受伤，还不敢报警，只能是哑巴吃黄莲。 白手往回跑，水缸涉水而跑，棒槌沿堤而逃，兄弟二人早没了人影。 大获全胜，鸣金收兵。 白手想得周到，与童家兄弟二人一起，拆了水车扛回，放在白家的院子里。 第二天，村里传出消息，陈老三与陈云海和陈云河叔侄仨人，都住进了公社卫生院。 据陈家人说，水缸是被租来的黄牛踢到了裤裆，棒槌是夜里上茅房，被鬼给吓着了。 至于陈老三，说是在走夜路时，不小心撞到墙上，被砖头所伤。 公社卫生院治不好，叔侄仨人又被送往县人民医院进一步治疗。 经此一战，陈家仨兄弟蔫了，不敢再公开欺负白手，只能暗中使坏。 这是后话。 再说白手，却还不解恨。 打架讲究回合，你来我往，才叫做一个回合。 陈家仨兄弟搞破坏，只是“你来”，我要“不往”，就坏了这个世道。 白手琢磨，公开打回去不行，也没这个实力。 那就玩阴的。 白手又琢磨，陈家仨兄弟的软肋是什么？怎样才能打中他们的软肋？ 连着想了两天，都没想到好办法，白手只好暂时放下。 秧田里已经出苗。 白手装了两个小半桶的粪，掺满水后，挑到秧田边，给秧苗施肥。 大田的活也不能停。白手把留了两三个月的猪粪，用板车拉到田头，统统的撒到田里。 若要庄稼好，化肥少不了。 政府有化肥票分配，一亩一包，也就是五十斤。 白手自己也留着几张化肥票，他找童九春请教，田里能不能多施点化肥。 童九春当过生产队的农技员，他告诉白手，一亩田能放一包半化肥，多了就不行了。 这天中午，吃了午饭，白手就拉着板车，到公社的供销社买化肥和农药。 白手买了五包炭酸氢铵、两包尿素和一些农药。 炭酸氢铵四块一包，尿素六块一包，加上买农药的钱，一下就花去了三十五块钱。 钱真不经花，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不种田不知稻谷是用钱种出来的。 不过这趟上街，白手有个意外的收获。 供销社的后仓库，隔壁是兽医站。 白手问那老兽医，他家的猪老上火，该拿什么药治。 老兽医说，不用药，买点巴豆就行，兽医站就有得卖 巴豆泻火，这点白手也懂， 白手脑瓜子转了转，一个坏主意就冒了出来。 花五角钱，白手买了一整包巴豆。 老兽医特别吩咐，巴豆厉害，尽量少用或不用。 白手偷着乐。 晚饭后，白手留下剩饭倒入木桶内，再把巴豆倒入。 天黑了，白手鬼鬼祟祟，提着木桶出门，朝陈老大家走去。 第0059章 独角牛 陈家仨兄弟租来搞春耕的黄牛，就关在陈老大家后院的木棚里。 说起租牛，白手懂点其中的道道。 以往生产队的时候，都是老队长亲自到集市上租牛。老队长照顾白手，带着他上街，给他记半天工分，租回来也让他负责照料。 一条牛一个月，租金用粮食计算，是四百五十斤到五百斤，折合成钱大概为四十到四十五块。 陈家仨兄弟黑，他们租来牛后拉人搭伙，以每亩四块计算，拉得越多收钱就越多。他们共拉了七家的十六亩田，得款六十四块，自家不用掏钱还有得赚。 白手今晚使坏，属于乘虚而入，因为俩儿子住院，陈老大两口子和大儿媳都去了医院，家里没有大人。 到了陈老大家后院的墙边，白手放下木桶，从兜里拿出一根细麻绳，一头系在木桶把手上，另一头扔上墙去。 白手接着爬墙，一米半高的石墙，一蹿就上。再骑在墙头，拿着绳头把木桶拉上来，再把木桶放下，稳稳的落在后院里的地上。 木棚就在边上，牛就在木棚里。 白手确认安全后，提着木桶接近木棚，并借着月光，看到了牛的脑袋。 但白手马上就愣住了。 这不是“老朋友”独角牛么。 去年春耕二十来天，夏收夏种二十几天，白手与独角牛朝夕相处，他与它太熟了。 独角牛今年四岁，天生只有一个牛角，吃得多，干活猛，勤劳无怨，深得白手喜爱。 白手认得独角牛，独角牛也认出了白手，伸出脖子，拿下巴来蹭白手的手。 “嘘。”白手怕牛叫唤，伸手托住它的下巴，再轻轻拍它的脸。 面对独角牛，白手舍不得下手，提起木桶撤退。 可想到报仇，白手狠狠心，又回到独角牛面前。 “对不起啊，老独，这次要让你受委屈了。” 独角牛乖乖的，又拿下巴来蹭白手的手。 “老独，我得先给你讲讲形势。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是生产队，现在是各家各户，各干各的。你以后找人家，要擦亮眼睛，千万要找好人家，千万千万不能找陈老大这样的人家。” “老独，对不起。我向你保证，我只是让你难受一阵子，让你不能给陈家仨兄弟干活。我还向你保证，以后咱俩正式以兄弟相称，我是兄，你是弟。我更向你保证，下辈子咱俩换换，你做人，我做牛……” 独角牛像听懂了似的，冲着白手点头。 白手把木桶搁到独角牛的面前。 独角牛低下头，把嘴伸进木桶里，呼呼的，一下把半桶稀饭吃了个精光。 白手摸摸独角手牛的脑袋，提着木桶起身就走。 独角牛依依不舍的望着白手翻墙而去。 独角牛病了，拉稀拉得厉害，站都站不住。 陈老大闻讯从医院赶回家，瞅着独角牛那病怏怏的样子，慌忙把兽医站的老兽医请来。 老兽医来了以后，一眼就看出独角牛得的是什么病。 但老兽医不说，因为陈家仨兄弟名声太臭，他不可能出卖买巴豆的白手。 后话，又是后话。 独角牛病了十几天，后来病好了，春耕也过去了。 搭伙人的钱要归还，治牛的钱花了十几块，租牛的钱一分不少。 陈家仨兄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做梦也不会想到，这是白手干的好事。 再说白手，大仇得报，干活也就更来劲了。 秧苗大多已长到了十五厘米高，再过两三天，秧苗就可以移栽大田。 上午，白手先给秧田灌水。然后拿来几斤尿素，也去陈翠花家拿来三斤尿素，给秧苗最后一次施肥。 这也叫“起身肥”。 忙完秧田，再忙大田。 还好，白手只需负责自家的大田。 陈翠花家的两亩田，本来由老队长做中间人，说好了让白手打理的。 后来村里的童老七主动要求帮忙，原因是童老七欠陈翠花不少钱，用劳动抵债，双方你情我愿，一拍即合。 白手落得轻松，自家的三亩田，弄好了也不轻松。 离秧苗移栽还有一天，白手拉上板车，把五包炭酸氢铵运到田头。 炭酸氢铵撒到水田里后，白手拿着竹耙趟水。一方面是把水搅浑，让炭酸氢铵充分溶解，另一方面是把泥土尽量压平，方便秧苗移栽。 干完这些活，白手早早收工，因为明天就是秧苗移栽大田的日子，要早早起来，晚上他也没去陈翠花家“上班”。 第二天，鸡叫头遍，白手就穿衣下床。 提着马灯，拿着独脚秧凳，腰掖一捆掐头去尾的稻草，白手来到秧田边。 学校正放农忙假，白手本来想叫二弟白当一起下田。可白当在陈翠花那里“赚钱”，再说他也不会拨秧插秧，帮忙只能帮个倒忙。 拨秧最能体现种田人的能耐，既要拨得快，更要拨得齐，不伤秧苗，还得刚好两手一捆。 天亮时，拨秧暂告一个段落。 白手吃罢早饭，才叫二弟白当帮忙，把拨好的秧苗往板车上搬。 还得带上一根遍担、一对畚箕、一根竹尺和两根秧绳及几根竹签。 大田平整如画，水面比泥层高两寸左右，正好适合插秧。 白手让二弟往大田里扔秧，隔两米半一捆，一排一排的。 自己拿着竹尺竹签放秧绳，从大田的这头到那头，两根秧绳放好，隔出两垄田来。 “大哥，我帮你插秧吧。”二弟讨好道。 “哪凉快哪儿待着去。” “看来大哥还是不信任我啊。”不用干活，二弟高兴。 “就你的插秧技术，东倒西歪，多少不均，能把十一行插成十行九行。我怕你插了秧，我还得花半天时间帮你收拾。” “噢，我的农忙假白放了。” “呵呵……你今天不该叫白当，应该叫白放。臭小子，扔完秧就滚吧。” 白手开始下田插秧。 插秧既讲技术，又拚体力，长久的弯着腰，不是一般人干得了的。 从早到晚，一个壮劳力，一天能插秧一亩二三。 白手能插一亩左右，还得保证不偷懒。 三亩田，插秧三天，白手累得跟孙子似的，腰都直不起来。 插完秧，并不代表春耕结束，还有不少后期工作要做。 第0060章 负债累累 秧苗移栽到大田后，接下来就是灌水和三次“摸田”一次施肥一次喷药。 灌水不用白手操心，已经跟童家两兄弟说好，由他们捎带着完成。 所谓三遍摸田，是本地的俗称，在秧苗成活和成长过程中不可或缺。 头遍摸田，在三五天后，要下田走一遍，歪的秧苗要扶正，缺的稀的要补上，死秧也要拿掉。 二遍摸田，在十天以后，以施肥为主。炭酸氢铵是基础肥，尿素则是催长肥，九十多斤尿素就是这时撒向田间。 为了确保尿素被水稻尽量吸收，就得把水搅浑，让尿素尽快溶解。 三遍摸田，在半个月以后，以除草和喷药为主。田里的杂草要除干净，至于喷药，要看实际情况，听公社农技员的通知，该喷啥药和喷多少，马虎不得。 摸完三遍田，春耕才算告一段落。 白手老农民似的，干农活认认真真，每个环节都一丝不苟。 大田绿色葱葱，水稻茁壮成长，预示着丰收的在望。 白手很自豪，今年的春耕，是实行家庭联产承包制后的开始，他干得不比那些壮劳力差。 可自豪只豪了两天。 一场不大不小的雨，下了整整三天。 白手跑到田头看了几回。 春雨贵如油，水稻长三茬，雨水让水稻长势喜人。 可家里的五间破平房，被雨淋垮了两间，连堂屋都塌了一小半。 垮塌的是白手他们住的这边。 还幸亏是在白天，弟弟妹妹们都在上学，不然就是屋塌人亡的悲剧。 雨过天晴，白手蹲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愁，修房子不在他最近的计划内啊。 没法子，房子倒了必须修，不能让村里人看笑话，更不能让母亲和弟弟妹妹们难过。 卖猪、卖鸡、卖鸭、卖狗。 三天之内，家里除了人，活的全部卖掉。 只是两条狗，大白和大花，卖到邻村后，又自己跑了回来。 在弟弟妹妹的央求下，大白和大花留下了。 白手又跑到于小明的舅舅李九峰那里，赊了五千块砖。 由李九峰作保，从瓦窑赊了三千片瓦。 二舅郭二桥作保，从他们村赊来不少木头。 老队长帮忙，请来木匠和泥瓦匠，开始在原址上修建房子。 二十天时间，完成房子修建，还把没塌的那两间房子也粉刷了一下。 弟弟妹妹们年少，不知愁为何味。 母亲愁，知道经此一难，家里又是穷得叮当的响。 白手愁上加愁。 白手手里有一个欠帐单。 欠柳老师六十五块，欠于小明十块，欠马小路十块，欠木材钱十三块，欠砖头钱二十块，欠瓦片钱十块，欠木匠工钱八块，欠泥瓦匠工钱十四块。 共负债一百五十块，这还是在卖猪卖鸡卖鸭后的惨况。 裤子的兜里，剩下七块两角，其中六块是陈翠花预付的下个月的“工资”。 负债累累，但白手坚守着两条底线。 一条是不向村里人借钱，即使借了，也要在最短时间内还清，像老队长、方玉兰和陈翠花他们的钱。 另一条是不向朋友借钱。温桥街的三个同学兼朋友，都曾来过，白手压根就不想开口。马小路和于小明来过两次，这俩家伙主动拿钱，都被白手坚定拒绝。 上次母亲住院，马小路和于小明各拿出十块，这个钱不一样，有人情在里面，白手可以欠着。 这天下午，白手闲得慌，正坐在院子里的枣树下纳凉。 马小路和于小明两个好朋友又来了。 已入夏天，马于二人打扮入时，珠光宝气，令人羡慕。 以前只是金戒指，现在还套上了金项链和金手链。 脚上是牛皮凉鞋，白手以前见都没有见过。 至于上身穿的那啥“梦特娇”体恤，白手更是闻所未闻。 俩人还带着几斤老酒、几瓶汽水和一包猪头肉及两条猪舌两根猪尾巴，说是陪白手喝上几杯。 乘着俩人进屋去见母亲，白手收起几瓶汽水，还有半包猪头肉一条猪舌一根猪尾巴，拿到堂屋的餐桌上，用菜罩罩好，留给弟弟妹妹们吃。 马小路和于小明回到石桌边，看东西少了一半，都咧着嘴笑了。 “好，有吃的想着弟弟妹妹，不愧是当大哥的。”马小路赞道。 白手摆好三个酒碗，三双筷子，笑道：“谁让你们有钱呢。我这叫吃大户，连捎带吃。” 仨人呷着老酒，嚼着猪头肉、猪舌和猪尾巴，海阔天空，胡聊瞎侃。 最终，还是回到“钱”字上来。 于小明道：“兄弟，跟着我们干吧。” 白手动心，但不松口，“说说，说说你们的光辉事迹。” “马哥，你告诉他，给他的榆木脑袋开开窍。” 倒卖外国香烟，马小路和于小明已干了六趟。 前四趟是帮工，也就是单纯的帮别人运输，一人背着一件烟，从这里运到哪里。赚的是辛苦钱，按路途长短收费。 后两趟是跑单帮，就是自己买烟，雇人运输，自己找买家卖掉。因为有了些本钱，俩人干得起，也赚得多，当然要自己干。 马小路总结道：“我们俩吧，还去借的钱和利息，以及打点费用，现在每个人都有二三千块吧。” 白手差点被老酒噎着，二三千块，他得挣多少年啊。 于小明伸手打了白手一下，“一起干吧。” 白手犹豫，不吱声。 马小路道：“小白，只要你肯，咱仨合伙，不用你出本钱。” 白手已经心动，但他还在犹豫。 “两位，我有两个问题。” “小白你说，啥都可说。”马小路道。 “我要出了事怎么办？” 于小明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的母亲就是我的母亲，你的弟弟妹妹就是我的弟弟妹妹。” 马小路也点着头道：“谁在外面，谁就负责照顾其他人的家人。” 仨人拿碗碰了碰，喝光了碗中酒。 “还有啊。我不入伙，我只当帮工，帮你们干。你们给我多少，我就拿多少。如果同意，就算说定了。” 白手一根筋，不想占朋友的便宜，更何况他没有本钱，这点自知之明他有。 马小路和于小明无奈，只好接受了白手的“要求”。 送走两位朋友，白手也想好了如何向母亲解释，因为他要出趟远门，去一个他从没去过的地方。 第0061章 富贵险中求 白手对母亲撒了个谎，说是乘着农闲，去于小明舅舅的砖窑做几天砖。 母亲相信了，因为白手去年就去做过砖，一天能做三四百块砖，能赚一块五角钱呢。 初六凌晨，白手出门，在旧石桥边坐等马小路和于小明。 仨人碰头，急着赶路。 白手只管跟着，在外多听多看少说话，这是长辈们教的出门之道。 在两个朋友面前也是。 到了温桥街，天还没亮，仨人在路边小吃摊先填饱肚子。 于小明没吃完，起身离开，鬼鬼祟祟的。 白手懒得问，马小路也不解释。 不一会儿，于小明回来了，身后跟着五个人，都捂得严严实实的，大白天也不一定看得见脸。 于小明领着五个人走过，也不跟白手和马小路打招呼，像不认识似的。 马小路起身跟着于小明他们，白手也赶紧跟上。 “小白，你的脸太俊，容易让人记住。” “什么意思？” 马小路掏出一个小药瓶，扔给白手道：“擦擦。” “什么呀？” “锅灰。记住啊，从现在开始，我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我，你跟谁都不认识。” 白手心领神会，一边走，一边打开小药瓶，倒出一点锅灰，在自个脸上抹了起来。 来到街外的公路边，公路上停着一辆手扶拖拉机，后面的拖斗还扎着帆布篷。 拖拉机旁站着一个光头的中年人。 光头看见马小跳和于小明，先点点头，再摆了摆手。 于小明他们一一钻进拖斗里，马小路带着白手也钻了进去。 拖拉机突突的跑了起来。 拖斗仅两米来长，一米半宽，挤挤倒是勉强能坐十个人。 可白手他们上去之前，车上已有十几个人，加上白手他们，少说也有二十五个人。 挤得快透不过气来，帆布篷也包得严实，加上闷热，白手差点把早餐的两个馒头和一碗豆浆都吐了出来。 这就是白手的第一次出县境。 从天州地区的温林县，到文州市的六清县，有两条公路相通。 一条国道，经过县城通往六清，是盘山公路。 另一条就是拖拉机现在走的海防公路，沿着海岸线，虽不走山过川，但弯弯曲曲，比国道还长二十多里。 白手不知道，拖拉机跑了多久，跑了多少路，反正是停了下来。 马小路喊道：“都下了，老地方待着去。” 白手正要跟着下，却被马小路拽了回来，“不包括你。” 拖斗里只剩下白手与马小路和于小明。 于小明拿手拍拍拖拉机的铁皮挡板，“光哥，走了。” 拖拉机又突突的跑起来。 于小明冲着白手笑道：“兄弟，带你去六清县城逛逛。” “我不应该下吗？”白手知道自己的身份。 “自家兄弟，不用。”马小路笑道：“不过，你的黑脸该洗洗，不然会吓坏六清人的。” 于小明带着一个军用水壶，白手拿过，倒了点水，把脸洗干净。 “哎，干吗搞得这么神秘啊？” 马小路道：“怕有人出事，把你给招出来。” “那，那干嘛这么早来呢？” 于小明道：“上午八点到下午四点，路上有两个县两个区的四个卡的，过不来的。” 白手点点头不再问了。 可马小路主动介绍道：“下车的那帮人，都是我和小明还有光哥招来的，都是帮工。他们必须早上过来，还得在一个村里待到下午四五点钟。光哥就是那个村的人，这边拿货，和那边出货，都是光哥闯出来的。” 于小明道：“兄弟，你的情况，我们跟光哥说过了。” 白手只听不说。 到了六清县城，拖拉机停在一个废弃的厂房里。 开拖拉机的光哥，头也不回的走了。 马小路和于小明也有自己的路子，带着白手出了厂房，约好下午四点在此汇合，撇下白手，各走各的。 白手心里骂个痛快，这俩狗日的，不是说带我逛逛的么，就这么逛啊。 既然来了，那就出去走走。 白手先在这破厂房周边转了转，记住特征和方位后，才走到了街道上。 这六清县城，国道穿城而过，可比温林县城繁荣得多，街道两边全是店铺，人来人往得也很热闹。 白手转了一个多钟头，突然想起了他的倒票朋友，老魏魏和平。 这文州话像外国话，叽哩哇啦的，白手的普通话也不靠谱，费了老大的劲，白手才问到老魏家所在的地方。 可到了老魏家门前，白手忽地想起，今天是温桥街的集市日，老魏现在应该在温桥街那边。 老魏不在家，白手就不该上门。 白手只好转身离开。 可刚走几十米，白手就觉得后面有人跟着。 转入小胡同，紧走几步，白手在拐弯处突然停下转身，正与跟着他的人撞了个满怀。 “老魏。” “小白兄弟，哎呀呀，真的是你啊。” “老魏，打扰打扰。” “走走，去我家坐坐。” 来都来了，肯定要去坐坐，“老魏，我以为你今天应该在温桥街呢。” “哈哈，你运气好，今天我店里有批货要出，我没去你们那边。” “你这店卖什么的？” “五金店。” 白手跟着老魏进店，在后面的囤货处坐下，接过老魏递来的一瓶汽水，咕嘟咕嘟的连喝半瓶。 老魏微笑着问：“怎么，终于要入那个道了？” 白手脸有惭色，把家中的窘境说了说，“老魏，我是实在走投无路了。一百四十块的债务，凭我种田养猪和倒腾票证，还有我那一大家子人，不知道何年何日才能还清。” “理解理解。”老魏点着头道：“小白兄弟，你是对的。马无夜草不肥，人无外财不富，安分守己没错，有时候冒点险也是对的。” 白手不好意思道：“让老哥见笑了。” 老魏小声笑道：“富贵险中求，谁笑谁啊。不瞒兄弟，我这店里有三分之一的货，也是从海上来的。” 这么一说，白手心里好过多了，一百步和五十步，谁笑话谁啊。 老魏请白手吃饭，还喝了点酒。 临别时，老魏吩咐白手，以后在这边遇到麻烦，可以去找他。 白手知道其中的道道，也郑重承诺，不把二人的私下往来告诉马小路。 四点差一刻，白手回到了那个破厂房里。 第0062章 走了一趟险路 破厂房里除了拖拉机，还有那个光头在。 光头只看了白手一眼，继续倒腾他的拖拉机，像不认识似的。 白手也一声不响，蹲在角落里，当自己是空气。 过了一会，马小路和于小明先后回来。 再过了约十分钟，外面响起汽车声。 光头把厂门打开，一辆小四轮倒着进来，在拖拉机旁停下。 小四轮装得满满的，盖着帆布，光头掀了帆布，一件件香烟露了出来。 香烟不同于其他物品，计量单位自有一套，主要是条、件、箱，五十条算一件，五件算一箱。 光头挥挥手，与马小路和于小明一起卸货，把香烟从小四轮搬到拖拉机上。 白手不声不响的上前帮忙。 卸完货，他们三人拿钱点钱，递给小四轮副驾上的人。 这人始终没有下车，点钱也快，很快就冲着车外摆手。 小四轮一溜烟的走了。 四点半，拖拉机突突的上路。 白手跟马小路和于小明一起挤坐在拖斗上。 马小路掏出钱，数了五张十块的，递到白手手里，“小白，这是预付工资，一件五十块，其他的到地后再给。” 白手不接，“我要两件的。” 马小路吓了一跳，“哎，一件三十斤，两件六十斤，要走七八十里的山路诶。” 白手伸手，“再给五十。” “小白，你扛得动吗？” 于小明笑道：“马哥，给他吧。别说六十斤，一百二十斤他都扛得动。” “这家伙，我还不了解他么，见了钱就不要命啊。” 马小路再掏五十块。 白手收钱，认真的藏起来。 于小明坏笑道：“也好，让他尝到甜头，他就会入伙了。” 拖拉机出城，不紧不慢地跑着。 白手眼尖，看到后面有一辆拖拉机，一直在三四十米外的地方跟着。 “马哥，有人跟着呢。” 马小路往外瞄了一眼，“那是自己人。” 于小明笑道：“兄弟，那叫护道的。前面还有一辆，叫探道的。三辆拖拉机，一模一样，这叫虚虚实实。” 拖拉机忽地转弯，拖斗也开始颠簸起来。 白手估计，这应该到了早上那群人下车的地方。 果然，马于二人都松了口气。 于小明嘴碎，附在白手耳边道：“已到了光头的地盘，咱们的第一关闯过来了。” 于小明说的第一关，指的是公家的盘查，他们人手不够，只查大路道不查小路，只要上了小路，一般不会再碰到他们。 拖拉机没有进村，白手看到，拖拉机绕过村子，进入了一个山岙。 终于，拖拉机停在树林里。 白手听从马小路的吩咐，能往脸上涂锅灰，以免被别人记住他那张脸。 光头扯着嗓子喊，“拿货了。” 树林里一下冒出二十来人，全是早上一起来的那帮。 大家都不说话，排队上来领货。马小路货，于小明登记，光头钱，每人五十块。 一件香烟，不宽但高，拿根扁绳捆起，正好放在背上，像背背包一样。 白手领了两件，捆法不一样，把两件捆在一起，但两件之间留出约三十厘米的扁绳。 光头看得有点傻眼，他干这一行的时间最长，就没见过一次背两件的，这家伙年纪不大，能一下子背两件么。 马小路冲着光头点头，示意这是他同意的。 光头不再理白手，他开着拖拉机走了。 这边已经整装待。 先走的是于小明，他不用背货，拿着手电筒，走在前面替大队人马开路。 大家都领到一个小手电筒，依次跟在于小明的后面。 白手走在最后，他的两件香烟，前胸一件，后背一件。不觉得沉，就是有点不方便，但他很快适应。 确切的讲，走在最后的是马小路，他负责押后，主要是怕有人掉队，更防止有人带着货开溜。 很快的，大队人马开始上山。 白手只管跟着走，他不知道方向，也不可能知道方向。 温林县和六清县的交界处，除了山还是山。山并不高，海拨都在五六百米左右，但山陡路崎，人迹罕至。 平地上空着手走路，一小时也就六七里。在山上走路，还背着几十斤东西，一小时顶多只能走三四里。 还是走夜路，平均一小时能走三里，每走两个小时后，还得停下来歇上十五分钟。 从地图上看，拿直尺量，这片山区也就四十里上下。 但马小路告诉白手，他们走的这条线路，大约一百里长。 也就是说，白天躲起来休息，紧赶慢赶的，也要花四个晚上才能抵达目的地。 白手心想，难怪马小路和于小明二人，各背着一个很大的干粮袋。 “小白，你行不行啊？”马小路开始气喘吁吁。 “马哥，你行不行啊？”白手笑着反问。 “比不上，比不上你。你狗日的，一人背两件，也没见你腿软。” “马哥，我吃的就是吃力气饭，不跟你当老板的比。” “没，没关系。等你苦上两三趟，有了本钱，你也当老板。” “呵呵，这样的老板，我还真不想当。” 马小路告诉白手，在山区走，公家的人不会来。 但在山区走，有三个对手需要应付，除了难走的路，还有山里人和同行。 老话说得好，此树是我栽，此山是我开，山里人捡洋劳，这也正常。 同行更不用说了，抢了你的货，就是无本生意，一本万利。 白手能吃苦，也不怕累。他能背两件，是因为他两肩都能扛，右肩乏了，换到左肩。两个肩膀轮着换，一点都不觉着累。 整整四天四夜，白天睡在树林里，晚上翻山越岭，白手硬是没有掉队。 终于，第四个早上，太阳徐徐上山时，白手他们看到了温黄平原的边缘。 山脚下，白手把两件烟交给马小路和于小明。 马于二人把白手拉到一边，再拿出两百二十块钱递给白手。 白手数了数，拿出两张十块的，分递给马于二人，特别说明是还上次的债。 马于二人不收，白手扔下二十块钱，转身就走。 “小白，下次等我通知啊。”马小路冲着白手的背影喊道。 下次？白手心想，这他娘的还会有下次吗？ 有，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最精彩的，也是最危险的即将到来…… 第0063章 内讧 这趟冒险，平安无事，赚了大钱，但白手累得不行不行的。 在家歇了两天，白手出门还债，一百四十块，统统还清。 再去温桥街买猪买鸡买鸭，又花去了近一百块。 加上这个阶段的家庭开销，白手的家底，又只剩下了不到六十块。 白手心里苦笑，这钱也太不经花了。 本来已下了决心，不再干那个营生，可一想到钱，白手难免心动。 思想斗争了好几天，白手对自己说，再干一次，最后一次。 做了决定，白手去找马小路。 巧了，出门刚到石桥，迎面就走来了马小路。 “马哥，正要去找你呢。” “我也是来找你的。” 马小路口气不对，白手好奇，再瞅他脸色，一脸的愤怒。 “咦，谁把我马哥给气着了？” “你的好朋友，狗日的于小明。” 白手咧嘴直乐，“呵呵……我去。什么叫我的朋友？我说马哥，于小明也是你的朋友啊。” 马小路恼道：“归根到底，是你俩先成朋友，我是因为你才认识他，才成为朋友的。” “好吧，好吧。”白手笑着问道：“跟我说说，狗日的于小明到底把你给怎么着了？” “我们散伙了。不，是他跟光头合谋，把我给甩了。” 白手吃了一惊，忙问：“为什么啊？” 马小路苦着脸道：“小白，请我到你家喝杯水，然后我再告诉你行不行？” “不行，我妈耳朵太灵光。她要是听说我干那种事，非阻止我不可。” 两个人走到石桥下，攀上桥墩的突出部，坐在上面晃动着双腿。 马小路抽烟，白手也要了一根，俩人先闷头抽了半截烟。 “说吧，他俩为什么甩了你？” “简单说，他俩扣帮工的钱。你知道的，那条线走一趟，一件给一百六十块。可他俩以生意不好做为名，只给每人一百三十块。我不知道啊，我给我雇来的人，照样是每人一百六十块。结果帮工们互相一说，都不给他们干了。他们就说我有意拆台，大吵了一架，就说不跟我搭伙了。” “马哥，都是自家兄弟，这种事说开了不就行了么。” 马小路一声叹息，“小白，你有所不知啊。” “这正好让我学学啊。” “刚开始，大家没有本钱，就像你，只能当帮工。后来，我们仨有了点钱，就开始搭伙跑单帮。” “三根篱笆一根桩，三个好汉一个帮，挺好啊。” “好个屁。大家钱多了，就想着赚更多的钱，就想着自个单干。光头和于小明加一起的钱，足够他们两人合伙干的。所以他俩啊，早就有甩了我的想法，只是没找到理由而已。这次吵架，正好给了他们甩我的理由。” 人啊，可以共患难，却不能共富贵。 白手点了点头，“马哥，光头为什么甩你，而不是甩了于小明？” 马小路笑道：“这还不好理解么。我马小路在温桥街一带，在票行里，好歹也有一些小名气。而于小明算个啥，几个月前，我带他出道前，他还是个和泥巴做砖头的。小白，让你选合伙人，你会选谁？选我还是选于小明？” 不言而喻，欺老莫欺小，当然选年轻的。 “现在怎么样？你和他们还干吗？” 马小路道：“听说他们干了一单，正干第二单。我么，我手下没人，我得先找人啊。” 白手笑笑，他知道了马小路的来意。 马小路这才想起，白手刚刚说过，正要去找他的。 “哎，你要找我，是不是想接着干？” 白手不好否认，反问道：“怎么干？” 马小路心喜，有白手搭伙，他就能重振旗鼓，东山再起。 “咱俩搭伙，我出本钱，二八分成，你二我八。” 白手笑而不语。 “三七分成，你三我七。” 白手又问：“你有来路？你有去路？” 这也算是行话，意思是你有货源吗？你有销路吗？ 马小路实话实说，“去路已定，来路待定。” 白手犹豫了，这家伙，八字只有一撇，离入洞房还差得远呢。 “马哥，你让我想想。” “好，三天后我再来找你。” 马小路起身拍拍屁股，从桥墩上跳下，挥挥手走了。 上午来了马小路，下午来了于小明，白手成了香饽饽。 白手正在院子里修补箩筐。 于小明提着礼物，自从有了钱，这家伙也大方了许多。 这家伙先去跟白手母亲说上几句，再前院后院加堂屋的转了一遍，然后才回到白手身边。 “于哥，你干什么，鬼子进村呀？” 于小明笑道：“赚了三百二，还债一百四。买猪五头，买鸭二十只，买鸡二十七只。再加上开销，兄弟，我敢打赌，你兜兜里顶多只剩六十块。” 白手也笑了，“他娘的，把我摸了个底儿朝天。” 朋友的脾气，于小明最知道，有了钱必定先还债，而且舍得在母亲和弟弟妹妹身上花钱。 “怎么样？再干一单？”于小明不再拐弯抹角。 白手笑笑，不说干，也不说不干。 而于小明年纪不大，却比马小路更鬼，他居然不说他与马小路“裂伙”的事。 “兄弟，一日没有三日长，明儿个就得走，你快给句话。” “还那么干法？”白手问道。 “老路子，老规矩，老价格。” 白手摇了摇头，“于哥，这两天不行，我有其他安排。” “你这家伙，我白说了。”于小明跺着脚生气。 “于哥，实在对不起，下次，下次行不？” 白手怵于小明，相当的怵，这家伙帮舅舅干活，都敢黑舅舅的钱，还能做得天衣无缝。 这样的朋友忒可怕，再说还有个光头，白手就更加忌惮。 他对“裂伙”一事只字不提，可见心机之深。 如果一定要选一个合作者，白手肯定选马小路，而不是于小明。 生意要做钱要赚，但安全总是最重要的。 干不干，跟谁干，白手为难。 这时，门口出现一个人影。 是方玉兰，手里拿着一块布。 “姐……婶子，找我妈裁衣裳啊。”见了方玉兰，白手起身特别快。 方玉兰一边笑着点头，一边往屋里走，一边低声说了八个字。 “菜园等我，有话问你。” 第0064章 再次冒险 方玉兰“命令”，白手无条件执行，冲着屋里喊了声“妈，我出去一下”，扔了箩筐，屁颠屁颠的出门而去。 别人去菜园，都是绕着那片树林走，因为林子里有童陈两家的祖坟。 白手姓白，童陈两家的祖坟用不着他尊敬，他敢在坟边睡觉，更何况沿坟而走。 直接穿过林子到了菜园，白手坐在自家菜园地上，对方玉兰翘以盼。 方玉兰很快出现，提着菜篮，以摘菜的名义。 在白手的眼里，春天的方玉兰好看，夏天的方玉兰更好看。 夏天穿得更少、更薄、更短。 白村的女人，穿着大胆的没有几个，方玉兰是其中之一。 白手两眼放光。 方玉兰伸手打了白手一下，笑道:“再瞎看，小心我剜你眼睛。” “呵呵……”白手腆着脸，歪着脑袋看向方玉兰的身后。 “看啥呀？”方玉兰问。 白手坏笑道:“我怕我九阳叔跟在你后边。” “放心，他跟我哥淘沙去了，要到早稻熟了才会回来。” 白手大大的松了口气，胆子也陡然变大，目光肆无忌惮。 “有事问你呢。”方玉兰又伸手打了白手一下，“小白，前不久，你是不是去了一趟六清县？是不是在帮人家走海货？” 走海货，就是从海上进来的东西，不是海鲜。 白手傻了，“姐，你，你怎么知道的？” “我哥在六清县城看见了，悄悄告诉我的。他说你和你的人，鬼鬼祟祟的，准没干啥好事。我哥说，十有八、九，你是在帮人走海货。” 白手皱着眉头道:“姐，我不明白。你哥在海边挖沙掏沙洗沙，怎么会跑到六清县去呢？” “是这样的。咱们这边，正在筑堤围塘，暂时不能挖沙。可这边的业务不能耽误，我哥就雇了一条船，从六清县那边运沙过来。把沙运来后，卸到沙场上，洗过之后再卖给使用方。” 原来是这样。 “姐，求求你哥，不要把我的事说出去。” “放心吧，我哥只告诉我一个人，连你九阳叔都不知道。” “谢谢姐，谢谢姐的哥。” “说，该你说实话了。” 白手毫不隐瞒，把六清之行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方玉兰。 方玉兰道:“钱赚了不少，但也太危险了。小白，这种事以后不能再干了。” 白手嗯了一声，“姐，你知道我家的情况，我这不是没法子么。” 这倒也是，不冒险，没富贵。 “哎，我可看到了，你的两个狐朋狗友来找你，你是不是还想去干？” 白手也不隐瞒，又点了点头。 “姐，我想再干一次，最后一次。” 方玉兰没有硬拦，“小白，姐不拦你，但你可要想周全了。” 白手这时脑袋灵光一现，有了个好主意，“姐，要不，要不这次你跟我去？” 这个主意不仅吓了方玉兰一跳，就连白手自己也觉得不靠谱。 方玉兰不缺钱，至少在白村，她家的生活水平算是好的。 童九阳打短工，比如挖沙，一年到头能赚一百五十块以上。方玉兰自己做手工帽子的中介，一年也能赚一二百块。 主要还是她家开支少，只有个五岁女儿，再加上她勤俭持家，每年都能节余个两百多块。 白手估订，全村也就陈翠花比方玉兰有钱。 一句话，方玉兰不差钱。 可鬼使神差，在白手的再三央求下，方玉兰居然红着脸答应了。 白手高兴得一蹦三尺高，而方玉兰的脸更红得像熟透了的苹果。 计划计划，白手回到家后，开始做周密的计划…… 这天凌晨，白手出门，还少见的背了个军用挎包。 这个包不新，洗得白，但白手舍不得用。 那是读初中时，帮同学打架打赢后，同学送给他的。 走到石桥边，白手停下来等方玉兰。 方玉兰来了。 “姐，咱们走吧。” 白手说着，一边走，一边去牵方玉兰的手。 “干嘛？”方玉兰甩开白手的手。 “没人看见的，姐。”白手坚持使坏，终于牵住了方玉兰的手。 关键白手还唱，“树上的鸟儿成双对，我们夫妻把街上……” 方玉兰又羞又恼，在白手胳膊上狠狠的掐了一下。 “哎哟。” 白手大呼小叫，不怕有人听见，因为今天不是温桥街的集市日，这么早这条路没有行人，除了他们两个。 突然，方玉兰调皮，稍稍用力，把白手挤向路边的稻田。 白手没有提防，身体向稻田跌去……以方玉兰的本事，就是提防也没有用。 但方玉兰手腕一绕，缠住白手的手腕，把他又拽了回来。 白手这才明白，方玉兰是在逗他，他顺势使坏，倒向方玉兰的怀里。 方玉兰没退没避，只是二人牵着的手，交换位置后缠在一起，牵得更紧。 “小白，你学坏了，学得更坏了。”方玉兰幽幽道。 “姐，我……”白手有一点点慌，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他也确实不懂如何的得寸进尺。 反正他现在挺激动，也觉得挺幸福。 方玉兰也是觉得怪怪的，总想跟白手在一起，除了激动和幸福，还有不少向往和期待。 “小白，我还没出过县呢。” “我也是，上次是第一次，这次是第二次。” “你都计划好了？” “计划么……”白手不知道怎么说，因为他确实筹划过，但他不能保证就一定能成功。 “你肯定有计划。” “这么肯定啊。” “村里人都说你人小鬼大，一肚子坏水。连老队长都说，你跟他去街上租牛，能把牛主人哄得晕头转向的。” “呵呵……那不是，那不是因为牛主人比牛还傻么。” 笑过之后，方玉兰道:“小白，做事不能勉强，赚钱不能着急，实在不行的话，千万不能勉强。” “姐你放心，我不会勉强的。对了，姐，咱这次要是赚了，我跟你对半分。” “我不要，我帮你不是为钱。” “不行，如果赚了，一定要分你，我保证。” “小白，我真不要。” “必须要。姐要是不要，那姐不用去了。” 方玉兰拗不过白手，“好吧，你给，我就要。我二，你八。” 不等白手开口，方玉兰用力握住白手的手，还拽了拽，“就这么定了。” 白手嗯了一声，“姐，你家丫丫呢？” 丫丫是方玉兰的宝贝女儿，还没上学。 “我把她送到她爷爷奶奶那里去了。” “可能，可能要五六天，姐怎么跟他们解释呢？” “没事，我就说在丫丫外婆家。” 白手放心了。 二人摩肩擦踵，一路说话，到温桥街时天刚蒙蒙亮。 按照预先商量好了的，方玉兰去她娘家，白手在河埠头等候马小路。 马小路到了，可白手说出的要求，让他大吃一惊。 幻想、小+shuo;网。7w+g阅读白手当家最新章节 第0065章 反客为主 “马哥，这次我帮你干活，我有言在先。这是我的最后一次，你要听我的安排。不该我知道的，我什么都不问，不该你知道的，你同样也不能问。” 马小路有点懵，“听你的安排？小白，这是反客为主，你啥意思？我是老板诶。” “就是反客为主，答应不答应？” “你一个人？你真的能办成？” “给句痛快话。” 马小路点头答应，“好吧，我听你的。不过小白，这次我不仅拿出了全部的家当，我还借了些钱。总之，我把命都豁出去了。” “马哥，我也是这样的。” “你说，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白手反客为主的吩咐起来，“马哥，你先去六清县备货，我随后就到。咱俩不一起走，你留个地址，我到了后会去找你。” 马小路怔了怔，“就，就你一个人？” 白手点了点头。 “小白，我这次订了二十件，一人运一件，也得二十个人啊。” 白手笑了笑，“这人我替你找。” “小白，咱不开玩笑好吗？” “不相信拉倒。”白手起身就走。 马小路急忙拉住白手，“听你的，听你的。” “呵呵……你现在可以出了。” 白手大模大样的下起了命令。 马小路走后，白手去了“陈记铁匠铺”。 铁匠铺没有叮叮当当的声音，炉子里也没火，看来生意不好。 也不见陈宇良和陈亮父子的身影。 白手喊了几声“陈叔”和“亮子”。 “手哥，你喊个啥呀？” 陈亮揉着眼睛从二楼下来。 “呵呵，天都大亮了，你这炉子还没生火。亮子，你这铁匠铺是要关门的样子啊。” “被你给说着了。铁匠铺，铁匠铺，三天打铁两天歇。手哥，我这都两天没开张了。” “你爸呢？” 陈亮道:“我爸已明白了一个道理，靠这个铁匠铺，我们全家只能喝西北风。所以，我负责留守，我爸他去公社建筑工程队当了钢筋工。” 白手笑道:“好，好，你爸这是解放思想呢。” “手哥，笑话我爸呀？” “不敢不敢。”白手问道:“对了，童六子和杨秋运这两个家伙，现在在哪儿财？” “屁格财。”陈亮笑道:“镇木器社散伙了，童六子跟他爸一起，也去公社建筑工程队干了，临走还把他家的钥匙放在我这里。杨秋运好一点，豆腐店单干后，他和他爸接管了豆腐店。还别说，豆腐是给人吃的，生意还蛮好。” 白手道:“打铁的不行，木匠也不咋样。亮子，看来以后做事，吃的生意最好做。” “我也正是这么想的。手哥，我正琢磨搞一个做么店，批和零售双管齐下。” “我支持你，亮子。” “设想，现在只是个设想。”陈亮忽然想起白手的来意，“哎，今天不是集市日，你来街上做啥？” 白手当然不会跟陈亮说实话，但也透露了一点，“……我就是帮朋友，帮朋友来运点货。” 中午，白手就在陈亮家吃饭。 午饭后不久，铁匠铺外，一个女人的身影一晃而过。 这是方玉兰，按照事先的约定，她从娘家回来，到这里找白手。 但白手和方玉兰在一起，这事不能让陈亮知道，所以方玉兰不能进门。 白手赶紧跟陈亮告辞，出了铁匠铺，不远不近的跟着方玉兰。 这可是方玉兰的规定，她的娘家毕竟就在附近，她怕遇上熟人。 二人就这样到了街外的公路边。 从温桥街到六清县城，有两地来回的班车，一天两趟。 现在政策宽了，有不少手扶拖拉机跑交通，大大方便了两县两地的交往。 白手和方玉兰不乘拖拉机，等的是公家的班车。 上了班车，白手牵着方玉兰往车尾走，众目睽睽，方玉兰不好甩手。 再说了，这次出门要以姐弟相称，弟弟牵着姐姐的手，实在是太正常了。 只是这一路上，白手忒不老实，老往方玉兰身上靠。 方玉兰也是，并不是太拒绝，让白手靠了一路。 车到六清县城，已是下午四点多钟。 出了车站，白手向路人问路，再按路人所说，带着方玉兰走了五六分钟，找到六清县人民旅社。 旅社是集体的，规模不大，一二三层，有四十多个房间。 住旅社需要证明或介绍信，农村的生产大队能开证明，住宿管用。 方玉兰早有准备，拿出证明递给女服务员，她父亲就是大队会计，专门管公章的。 证明是这样写的: “兹有我大队社员方玉兰和方小弟（二人系姐弟关系），前往六清县探亲，希给予方便为盼，此致。 敬礼。 温林县城西区温桥镇上街大队（盖章）。 一九八一年六月二十五日。” 女服务员看了证明，一边做记录，一边问道:“要住几天？要一个双人间，还是要两个单人间？” 方玉兰瞅瞅白手，脸有点红，咬着嘴唇道:“要一个双人间，住两三天。” 女服务员做好记录，拿过钥匙，扯了单子，连同证明递给方玉兰。 “先交三块押金，你们的房间在三楼三零三。别忘了，食堂的晚饭时间是五点到七点。” 方玉兰道了声谢，领着白手，一前一后上楼。 进了房间一看，方玉兰立即面红耳赤，因为这房间忒小，两张单人床和一张桌子，就占据了大部分的空间。 关键还是两张床，不是相对而是并排的，不想脚碰头，就是脚碰脚或头碰头。 白手可高兴了，脸上坏坏的。 方玉兰瞪了白手一眼，“胡思乱想，小心我把你扔出窗外。” “呵呵……姐你肯定舍不得。” 方玉兰坐到床上，踢了踢床下的脸盆，“打水去。” “遵命。”白手一手脸盆，一手热水瓶，屁颠屁颠的出门。 洗了脸，又在旅社食堂吃了饭，白手提议去看电影。 方玉兰坚决不去，还不准白手去，“小白，咱这是在外面，晚上不要出去。” 白手有点失望，“可是，姐，我得去见一个朋友。” 方玉兰不同意，“明天再去。” “明天有明天的事，姐。” “好吧，早去早回，千万不要惹事。” 白手噢了一声，“姐，你早点休息。”出门而去。 白手是去见马小路。 马小路已多次来过六清县城，他不住公家开的旅馆旅社，住的是私人的出租房。 白手按照马小路留的地址，好不容易才找到那个地方。 马小路也鬼，不让白手进屋，而是和白手出来，站在胡同口说话。 可白手眼贼，门虽只开一条缝，却也看见了马小路的屋里有个女人。 这种事情，就是一个不问，一个不说。 白手也不会告诉马小路，他住在哪里，是一个人还是有同伴。 “马哥，你的货到手了没有？” 幻想、小+shuo;网。7w+g阅读白手当家最新章节 第0066章 头碰头 脚碰脚 马小路道:“说好了，货明天下午到位，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货到后，就放在我住的这个屋里。” “马哥，给我一把钥匙，我明天晚上来拿货。明天到货后，你就可以走了。两天后，我在温桥街把货交给你。” 马小路不敢相信，“小白，按照规矩，货到手后直到下家接手，货是不能离开我的视线的。” 白手笑道:“马哥，你必须相信我，我的视线就是你的视线。” 犹豫了好一阵子，马小路选择相信白手。 认识两年多来，白手有勇有谋，早让马小路明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再说他被光头和于小明甩了以后，这是第一次单干，他需要白手。 “小白，我听你的。” 可白手却伸出了手，“酬劳款预付款，一件五十，二十件一千。” “你小子，就惦记钱。”马小路早有准备，掏钱递给白手，“我也有规矩，打个收条。” 白手不客气，把钱还给马小路，转身就走。 马小路无奈，拽住白手，再次交钱，“你小子……好吧，我收回我的规矩。” 白手点钱收钱，“钥匙。” 马小路拿出钥匙递给白手，“小白，这房子是我租的，房东在广东做生意。你大可放心，别人都不知道，包括光头和于小明。” 白手拿着钥匙指了指出租屋，笑问道:“那那个女的呢？” 马小路不好意思的笑笑，“相好，相好的。不是咱圈子里的人，误不了事。” 二人又小声嘀咕一阵后，白手摆摆手，转身离开。 可白手刚走几百米，就现身后有人跟着。 这叫什么事，白手突然起跑，嗖嗖的快得像阵风。 在跑到大街上后，白手又迅拐入另一条胡同，停下来往来处窥探。 白手笑了，是狗日的马小路，这家伙对他不放心呢。 马小路跟丢了人，失望的摇摇头，转身离开了。 白手这才放心的走在大街上。 可到旅社不远处，白手又现，自己身后还有尾巴。 白手有点生气，狗日的马小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个道理都不懂吗。 不能让马小路和其他人知道自己做住在哪里。 给点小教训，白手突然往回走，与“尾巴”擦肩而过。 白手的勾拳，砸在“尾巴”的肚子上。 “尾巴”像喝醉了似的，捂着肚子栽倒在地。 白手扬长而去。 回到旅社，白手现方玉兰还没有睡，而是在旅社的大厅，和不少客人一起看电视。 电视，这在当时是稀罕物，白手也是第一次看。 正播放美国电视剧（加里森敢死队）。 白手挤到方玉兰身边，也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接着是播放国产电视剧，九集（敌营十八年）。 连放三集，白手和方玉兰看完，直到那小黑白电视机全是“雪花”。 胜利在向你招手，曙光在前头。 （敌营十八年）里的这两句歌词，白手牢记在心，记了一辈子。 回到房间，方玉兰还沉浸在电视剧里。 “小白，我听说一台电视机，大概要两千块。你帮我搞张电视机票，我也想买一台。” “姐，票我能搞到，但这玩意儿要用电，咱村还没通电呢。” “噢，我听说下半年或明年，咱村里就能通电了。” 白手笑道:“那好啊，到时候我去你家看电视。” 方玉兰也笑了，“嘻嘻，我怕到时候，你九阳叔会拿菜刀砍你。” “呵呵……不怕，我有我姐的保护。” 说着笑着，白手又坏坏的朝方玉兰面前凑。 方玉兰一把推开白手，红着脸嗔道:“别打歪心思。” “把钱给你。”白手拿出马小路给一千块，交到方玉兰手里，“这是预付的工钱，一件五十块。姐，由你负责保管。” “好，我负责保管。”方玉兰问道:“你见着人了？货也看到了？” “人见着了，货要明天下午到。” 方玉兰和衣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双脚冲着白手的床。 “姐，你拿脚冲着我，我怎么睡呀？” 方玉兰不吭声。 白手挠挠头，有了坏主意。他也躺下，但拿脑袋冲着方玉兰的双脚，伸手去挠她的脚底。 方玉兰开始还忍着，但很快就忍不住，咯咯的笑了起来。 方玉兰坐起身，掉转方向，重新躺下，“小白，我命令你也换个方向。” “遵命。”白手掉转方向，拿脚冲着方玉兰的脑袋。 可白手不洗脚，夏天还穿布鞋，他的脚太臭。 方玉兰被熏得难受，“小白，快去洗脚。” “姐，旅社熄灯了，也不供水了。” “那，那你转过来吧。” 白手大喜，像个陀螺，呼的转了过来。 “姐，咱说说话呗。” “说啥？” “说啥都行。” “你说，我听。” “那我就说说姐你，但前提是姐不能生气。” “我不生气，我要是生气，早被你气过一百回了。” 白手双手枕头，翘着一条腿，眼望天花板。 “姐，咱村小的王俊豪老师，曾经评价过你。” “王老师吃喝嫖赌，五毒俱全，不是好人，狗嘴里肯定吐不出象牙。” “不，他对你的评价老高老高的。说你是白村第一美女，说你能文能武，说你外柔内刚。还说你是什么……什么狂的。” “什么狂的？” “我想想……对了，他说你是外表柔弱，内心狂野。” “这话啥意思？我咋听着不像好话呢？” “呵呵……就是说你，说你这个人，其实心野得很呢。” “我呸。”方玉兰胳膊后挥，打了白手一下。 “哎，是王老师说的，姐你打我干嘛。” “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白手笑道:“一杆子打死所有人，这不好。” 方玉兰笑道:“现在只有你一个，只好打你啰。” 说着，方玉兰又打白手一下。 “姐，你再打，我就还手了。” “嘻嘻……”方玉兰再打白手一下。 白手真还手了。 二人互打起来。 打着打着，二人打到了一起，打成了一团…… 第二天，白手醒来时，方玉兰已不在房内。 桌上留了一张纸条: “我去码头看船，中午回来。” 想到正事，想到赚钱，白手无暇回味昨晚波澜壮阔的“故事”，背上包匆匆出门。 幻想、小+shuo;网。7w+g阅读白手当家最新章节 第0067章 匪夷所思 白手去的是老魏的五金店，路上买俩馒头，边走边啃。 老魏正在店里，他的伙计送货却了，店里就他一人。 白手的出现，老魏一点都不意外，他欣赏白手的胆大，跟他年轻时一模一样。 爱拚才会赢，这是一条真理。 “小白，你现在属于哪一拨的？”老魏递给白手一瓶汽水，笑着问道。 “老魏，你的话我没听懂。”白手一口气喝掉半瓶汽水。 “我听说了。你的俩朋友裂伙了，马小路和另一个，已势成水火，你现在在帮谁？” “马小路。” 老魏噢了一声，“你选了个弱的。” “哎，老魏你怎么知道的？” “六清县城也不大，站着吼几声，半个城都能听到的。” “唉，我也是没办法。”白手道:“那一个身边有外人，我怕被套。马小路正在下单，我帮他运过去，我负全责。” 老魏思忖着道:“城里没事，公路也没事。但以马小路的能耐，山道不好走啊。我了解那个光头，山道全是他的地盘，马小路跟他作对，等于是自断财路。” “我不走山道。” 老魏吃了一惊，“走公路？兄弟，你没开玩笑吧？” “老魏，我是认真的。” “兄弟，走公路，倒可以避开光头他们。可那都是大家伙，公家的人会管你，要从公路上走，你想都别想。” “我也不走公路。” “哦？你开飞机过去啊？” 白手伸出一根手指头，沾了点汽水，笑道:“走水路。” 老魏俩眼亮了，“好办法，好办法啊。” “可是，老魏，我需要你的帮助。” “没问题，你说。” 白手道:“两辆板车，你一辆我一辆，帮我把货运到码头就行。” 老魏问:“多少货？” “二十件。” “不用两辆，我有一辆大板车，我拉你推，正好。” 白手点了点头。 “兄弟，大概什么时候？” “今天下午，吃过晚饭后，你带车到正阳街街口等我。” “定了，我准到。”老魏点着头道。 可白手坐着，没有马上要走的意思。 老魏含笑而问:“兄弟还有什么吩咐？是对我不放心？” “老魏，我一件收一百六，我该给你多少才算合适？” “哈哈……我一分都不要。” “这样的话，我才会不放心。”白手摇着头道。 “兄弟，我知道一点你的家庭情况，你铤而走险，也是为了摆脱贫困。正因如此，我才愿意帮你，但仅限于这一次。” “老魏，谢了。你不要一分钱，这人情太重，我受不了。” 老魏笑道:“当然，我不会白帮你，我是有条件的。” “老魏你说，什么条件？” “兄弟你看，像我这样的五金店，这条街上就有二十来家。因为我们六清县就是五金产地，我这好比是关公门前耍大刀，豆腐店前卖豆腐，不是长久之计。我的想法是往外展，把生意做到外地去。” 白手洗耳恭听，老魏说的是生意经，是赚钱的门道。 “我看中了你们温桥街，下一步，就是要把生意做到你们温桥街去。我要你帮的忙，就是这个。” 白手想了想，“老魏，你是自己去温桥街开店吗？” “不是，找一个合作伙伴，我供货，他开店，比如兄弟你。” “我倒是想来着，可我不是温桥街人，又是拖家带口的，我肯定不行。不过有一个人，我觉得完全符合你的要求。” “谁啊？与你是什么关系？” 白手说了说好朋友陈亮的情况。 “就他了。”老魏拍板道。 白手放心离开，相信老魏，比相信马小路和于小明还要相信。 白手回到旅社，现方玉兰已经回来。 方玉兰的脸，红得不能再红，因为昨晚的“故事”。 “姐，你那边的事怎么样了？” “说好了。晚上十一点半开船，六点钟到九点钟，船老大和四个船员上岸喝酒。对了，船老大说，途中有可能要查的，让咱们小心，出了事他们不负责。” “船老大有没有提钱的事？” “没有，他和船都是我哥雇的，他不会要咱们的钱。” 说完正事，俩人互相看一眼，气氛有些尴尬。 “吃饭去。”还是方玉兰先开口。 吃了午饭，白手回来倒头就睡，省却了不少尴尬。 可哪里能睡得着。 白手偷眼瞄瞄方玉兰，现她坐在那里，老盯着他，他只好装睡。 方玉兰一直没睡，她以为白手真睡着了。走过来，坐在白手身边，给他盖上被单，拿手碰了他的脸，还叹了一口气。 后来，白手就真的睡过去了。 再后来，白手被方玉兰叫醒。 “小白，咱们该走了。” 白手一声噢，急忙下床。 二人退了房，背着包来到街上。 白手贼，与马小路约好的时间，他提前了足足半个小时。 等白手开门进去，找到一个合适的观察地点，与方玉兰一起埋伏下来，只过了一会儿，就听到院子外有响动。 正是马小路，还有那个女人。 接着是一辆大板车，停在门口，四个人一起卸货。 整整二十件，全停在院子里的敞篷下。 马小路拿出不少钱，那四个人中的为者，接过钱点了点，再冲马小路摆摆手，连人带车随即离开。 按照马小路和白手的约定，这时马小路应该立即走人，回温林县温桥街等货。 可是，马小路和那个女的，竟在出租屋里干起了那个事。 声还挺大，搞得躲在院子里的白手和方玉兰好不自在。 终于，马小路和那个女的出门走了。 白手和方玉兰都松了口气，准备起身验货。 但是，外面又有了响动。 看天还没黑，白手心道，这老魏也太心急了吧。 按照约定，老魏到了以后，要先敲门，一共三下，一下连着两下。 来人却没敲门，反而响起钥匙开门的声音。 白手愣了一下，急忙拽着方玉兰，重新蹲回原处。 接下来，白手和方玉兰看得都傻了。 先进门的那个人，正是刚和马小路一起离开的那个女人。 更匪夷所思的，是跟在那个女人身后的两个人。 光头和于小明。 幻想、小+shuo;网。7w+g阅读白手当家最新章节 第0068章 险中求胜 白手明白了，这个女人是光头和于小明的人，是他们派到马小路身边的卧底。 明摆着，他们要吃掉马小路的货。 可是，严酷的事实是，现在这货不再是马小路的，而是他白手的货。 一旦这批货被他们吞掉，马小路只能找他白手要。 白手屏住呼吸，扭头看了看方玉兰。 方玉兰显然也想通了这个道理，伸手做了个拿刀砍的动作。 白手点点头，从包里拿手帕。 真是心有灵犀，方玉兰也拿出手帕，与白手一起，看着对方，将手帕系在脸上。 二人正要出手，门外又进来俩人。 只听光头说道：“货是真的，大家快搬。” 五个人，开始往外搬货。 不等白手先动，方玉兰已经纵身飞出。 白手看得傻傻的，这是他第一次看见方玉兰真正出手。 不到十秒钟，肯定不到十秒钟，方玉兰闲庭信步，光头和于小明他们五人全倒。 要不是方玉兰瞪了一眼，白手的傻劲还过不去。 白手先跑去关门，再跑回来，帮着方玉兰拿绳捆人。 院子里就是绳多，麻绳棉绳尼龙绳都有，估计是马小路备着捆货用的。 五个人都被捆得结结实实，嘴上也都塞了破布和臭毛巾。 方玉兰一手一个，将昏迷的家伙拖进出租屋，再把门锁上。 白手想起了对方的板车，急忙出去，把那板车拉得远远的，再回到院子里。 “姐，你厉害。你刚才用的是什么功夫？” “以后告诉你。”方玉兰拿下自己脸上的手帕，也把白手脸上的手帕拿下来，都塞进自己的包里。 “可以教我吗？” “不能。” “为什么不能？” “因为，因为需要童子功才能练成。” “我……”白手语塞，他已经不能练童子功了。 “嘭，嘭嘭。”有人在敲院门。 白手跑过去，通过门缝往外一瞅，是老魏到了。 老魏的板车挺大的，二十件货只需叠成三层，三个人一起搬运，很快就完事了。 这个过程，仨人一言不，老魏更懂规矩，仅仅只看了方玉兰一眼。 白手也没有告诉老魏，刚才那个小小的插曲，怕老魏知道后害怕。 动身前，老魏问明去向，才吩咐白手，路上遇到任何人，都由他负责开口。因为白手和方玉兰都是外地人，不会说文州话，开口就会引来怀疑。 老魏拉车，白手推车。 方玉兰锁好门后，将钥匙扔进院子里，再匆匆的跟上。 老魏有经验，不走刚才进来的路，而是往胡同深处走。 多亏了老魏，他们仨离开不到十分钟，就有一群不明身份的人冲进了院子。 又过了几分钟，工商的“打办”人员，足有二十人以上，像风似的冲了进来…… 白手他们一点都不知道后来生的事情。 老魏脚头快，白手有耐力，大板车提前到达目的地。 六清县城位于海边，有个小港口，能靠五百吨以下的海船。 那条写着“温1o12”的船，装载量两百吨，已装满沙子，正静静的停在泊位上。 天早已黑了，但远处的灯光，也能帮上白手他们。 老魏只卸货，不帮着往船上搬，二十件卸完，他冲着白手翘了翘大拇指，拉着板车飘然而去。 码头比沙船还高，往船上搬货非掌方便，老魏刚消失不久，二十件货就被白手和方玉兰全扔上了船。 两个人再跳下船，把货往沙子里藏。 二十件货，都被沙子淹没，最后，二人还尽量恢复沙子的原状。 接下来的计划，本应是二人再找另一家旅社住下，明天再回温桥镇准备接货。 沙船明天晚上才能抵达温桥镇的江厦港，有半天的准备时间，什么事都能安排妥当。 可方玉兰作主，硬拉着白手不走，要乘沙船回去。 方玉兰让白手放心，沙船到达江厦港后，一切都由她来安排。 货到温桥街后，再由白手保管，直到马小路前来提货。 方玉兰不由分说，拉着白手钻进船舱。 驾驶台下层右边第一个舱室，是船长的房间，一乘二两个平方，就一张床，连门都是往外开的。 白手被方玉兰拉进船长室后，方玉兰就把门关紧，并上了锁。 白手只有听使唤的份。 船什么时候起锚开的，白手根本不知道，因为他累得睡了过去。 后来白手醒了，见方玉兰睡得正香，沙船在茫茫大海中缓行。 接着是晕船，白手吐得昏天黑地，后来又昏睡过去。 天亮时，白手才悠悠醒来。 舱里已经收拾干净，方玉兰正坐在床沿边，盯着白手嗔道：“真没出息。” 白手挣扎着坐起来，多给方玉兰腾地，“姐，我坐河船不晕，坐海船为什么会晕呢？” “我怎么知道。”方玉兰的脸有点红。 白手只好转移话题，“姐，到什么地方了？还有多久才能到？” 方玉兰告诉白手，她问过船长，沙船抵达江厦港，肯定是晚上，卸沙要到明天，他们有一夜的时间把货运走。 从六清港到江厦港，只有六十海里，但沙船满载，难经大风大浪，度也不能太快。 果然，直到下午六点，太阳下山后，沙船才缓缓靠岸。 白手和方玉兰趴窗外望，二人立即傻眼。 船不是靠在江厦港的码头上，而是停在沙场边上。 离岸还有十米之遥。 这还不算问题，问题是沙场边上，还有人在干活，其中一个就是方玉兰的老公童九阳。 沙场的老板是方玉兰的哥哥，她哥哥不常在这里，这里管事的就是童九阳。 船停稳，童九阳冲着船长打招呼，还要坐舢板上沙船验沙。 要是被童九阳看见方玉兰，还跟死对头白手共处一室，后果不堪设想。 好在船长是个聪明人，或讨好老板的妹妹，或讨好老板的妹夫，他选择了前者。 船长打着哈哈，不等童九阳上来，就和船员们抢先上岸，与童九阳他们勾肩搭背，至江厦村喝酒去了。 方玉兰紧攥白手的手，这时才肯松开，手上都是汗水。 “姐，你的计划差点失败，接下来怎么办？” “等到天黑，卸货走人。”方玉兰相当淡定。 第0069章 好事多磨 真是巾帼不让须眉，方玉兰不但冷静，而且有条不紊。 天黑后，沙场已没有人影。 方玉兰涉水上岸，跑到沙场上，拉来了一辆大板车。 白手也脱鞋下水，再俯身到沙船上，从沙里抄出一件货，拍去箱上的沙子，抱起来往岸上走。 方玉兰停好板车，涉水过来，接过白手手上的货，转身往岸上搬。 二人配合默契，度飞快，二十件货放在板车上叠好捆牢。 穿上鞋后，方玉兰熟悉道路，负责拉车，白手在后面推车。 从江厦港到温桥街，大约有六里半，虽是公路，但有一段长达两千多米的坡路，坡高在一百米以上。 好在二人都有力气，更有胜利的鼓舞，你拉我推，顺利到达坡顶。 方玉兰是拉车的好把式，她停下车，叫白手过来，坐到车上。 接着她把车翘起来，后部着地，拉着车紧跑几步，把自己挂在了车上。 板车吱吱叫着，顺坡而下。 “姐，你厉害，你太害了。” “拍马屁。” 方玉兰双脚点地，再次让板车翘地，板车下坡的度更快了。 温桥街就在眼前。 进了温桥街，换成白手拉车。 白手一直把车拉到“陈记铁匠铺”的门前。 事先已经说好，陈亮闻讯而起。 “手哥，终于把你给等来了。” “亮子，快开门，帮我卸货。” 二十件货，安全的进入“陈记铁匠铺”的后屋。 方玉兰拉着板车离开，她会把板车扔在她哥在温桥街的沙场上，自己去娘家住一个晚上，明天再回白村去。 临走时，方玉兰把那一千块钱交给白手。 白手拉着方玉兰的手，说了不少悄悄话。 陈亮在旁边，看在眼里，眼还有点热。 白手要留下来，人在货在，直到马小路出现。 没吃晚饭，白手拿出五块钱，让陈亮去买熟肉和老酒。 很快的，小哥俩就面对面的喝起了酒。 “手哥，那女的是？”陈亮终于问出他最想问的问题。 白手笑了，“呵呵，你这家伙，你现在关心的应该是钱，我会给你多少钱。” “货到了，钱还能跑了？反正你给我多少，我就拿多少。帮朋友办事，不拿钱也干。” 说好是五十块的，白手拿出一百块，搁在陈亮的面前。 陈亮只收四十五块，因为刚才白手给了他五块，另外的五十五块，他递还到白手的手里。 “手哥，我要多拿，咱俩就不是朋友了。” 白手点了点头，收回五十五块钱，“亮子，我敬你一杯。喝了酒，我再告诉你一件好事。” “我喝，你说。”陈亮仰着脖子，接连喝了几大口酒。 白手说了老魏关于五金店的事。 “亮子，你这铁匠铺两间房子，完全可以腾出一间开五金店，你能做到打铁和卖五金两不误。” 陈亮道：“绝对好事。可是，手哥，我本钱不够吧啊。开个五金店，总要囤点货，起码得有个几百块吧。” “你估计你能凑多少？”白手一边喝酒一边问。 “我爸我妈肯定支持，拿个一百块不成问题。我手头有一百多块，加上你给的五十块，加一起有一百五。手哥，满打满算，我能拿出两百到两百五。” 白手道：“够了，足够了。不足部分，我跟老魏说一声，他供货时你可以赊一部分。” 陈亮大喜，“哎，老魏啥时候过来？” “呵呵，你急个啥？”白手笑道：“我已经把你的地址告诉了老魏。你就等着，老魏过来时，会主动来找你的。” “噢，喝酒喝酒。手哥，我敬你。” 小哥俩各干了半碗老酒。 “手哥，我现在有两个问题，可不可以请教一下？” 白手和陈亮，一贯如此，白手主意多，陈亮脑子有时不够用，总把白手当哥对待。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白手很少喝酒，大半斤老酒下肚，脑袋有点大了。 “这么好的生意，你为啥不带上我？我要求不高，你是知道的。” 白手看了看陈亮，认真道：“亮子，你是你们陈家的独苗，下面一串丫头。你要是出事，你爷爷奶奶老爸老娘会是什么情况，我用脚后跟都能想得出来。我敢带你出去吗？你要出了事我怎么向你老爸交待？” “手哥，你说得有道理。” “我就不一样了。我家虽然破败不堪，残的残，小的小，但我是三兄弟啊。没了我一个，好歹还有两个，你说是不是？” 陈亮点着头叹道：“人多力量大，兄弟多了好办事啊。” “别他娘的抒情了。亮子，你能守住你家业，稍稍的扬光大，你就很了不起喽。” “也是，也是。”点点头，陈亮笑了起来，“嘿嘿，还有一个问题。老问题，那女的是谁？” “我请的帮手。” “就这么简单？我不信。” “当然不简单。人家有武功，对那边也熟悉。别以为人家是女流之辈，一眨眼能打倒五个人，厉害着呢。” “真的假的？” “信不信由你。就这车货，人家一口气从江厦港拉到这里，你我加一块都做不到。” “嘿嘿……” 白手拿手捅了陈亮一下，“狗日的，你坏笑个啥？” “也很漂亮啊。” “你也知道漂亮。” “这个当然，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啊。” 白手也笑了，“去你的，就冲你把女人比作猪，将来你一定是个妻管严。” “妻管严也比没老婆好。” 瞎喝酒，胡聊天，哥俩竟喝醉了。 好事多磨，白手在陈记铁匠铺连等两天，也不见马小路的人影。 白手感到不妙，马小路肯定出事了。 这货要是搁在这里，就等于是垃圾，白手愁眉不展。 要命的是，再过一个星期，就该收割早稻，繁忙的“夏收夏种”就要开始了。 第三天，白手开始破口大骂马小路，把他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陈亮也急，他父亲在外打工，兴许会提前赶在回来，他也得回家帮忙收割早稻。 又到了晚上，白手和陈亮刚睡下，楼下就响起了敲门声。 白手把身体探出窗户瞅了瞅，狗日的马小路，终于冒出来了。 第0070章 终于有钱了 马小路够惨，右胳膊吊在胸前，头上还缠着纱布，走路也一瘸一瘸的。 他还带了一个人，一个提着黑皮包的中年人，面生的很。 白手不开口询问，只把马小路和中年人带到后屋。 中年人开始验货，一件一件的验，非常仔细。 马小路让白手打开后门。 后门外，除了一辆板车，还有两个人。 这两个人从屋里往板车上搬货。 二十件货验收完毕，也全搁到了板车上。 中年人打开黑皮包，掏出了几捆钱。 马小路的手还能点钱，点得还挺快的。 点完钱，马小路冲着中年人点头。 中年人也冲着马小路点头，再瞥了白手一眼，转身出了后门消失了。 整个过程，大家都没说话，而陈亮听了白手的吩咐，干脆就在楼上没有下来。 “小白，这次多亏你了。”马小路道。 “先给钱，后说事。”白手不客气的伸出手，“他娘的，这三天就像过了三年一样，你得加钱给我。” 马小路点点头，一边给钱一边道：“我已给你一千块，现在我再给你两千二，这是咱俩事先说好了的。” 白手一边点钱，一边点头。 “这六百，我另加给你的。这一百，你给这屋子的主人，替我谢谢他。” 白手当然收下。 终于，钱的事办完了。 “马哥，到底咋回事啊？” “我被光头和于小明给陷害了。那个娘们，他们收买了那个娘们，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监视之下。那天，我从出租屋出去，还没到胡同口，脑袋就被打了一闷棍昏死了过去。” “等我醒来时，现我已经在工商局的办公室里。狗日的光头和于小明，居然把我打晕后，派人送到了工商局的门口。他们还打了电话，举报我倒卖外国香烟。” “我只能咬牙坚挺，我要说了，工商就该把我送公安了。就这样，工商审了我两天，因为我啥都没说，工商就把我放了。可我出来后更怕害怕，因为我知道，我的货肯定没了。而我是收了人家三千块的预付款的，要是交不出货，我肯定会没了小命。” “小白，我知道你是个讲信誉的人，从不负朋友。我今天中午回到温桥街后，做了两手准备。货要是没了，我就卷铺盖逃跑，到外地打工去。我悄悄的来到你这里，绕到后门，看到后屋里的货，我才如释重负。于是，我给他们也就是那个中年人打了电话，等到晚上也就是现在，到你这里交货收钱。” 白手听罢，笑道：“马哥，要是再过两天你还不出现，我肯定把你的货给卖了。” “说说你，小白，你和货是怎么脱险的？” “当时你离开后不久，我的人就到了，我们干脆利落，拿货走人，什么事都没有。”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啥人都没有碰上？” “啥人都没有碰上。” 白手说谎，他决定不把他的“历险”告诉马小路，整个过程，绝不对外透露一个字。 这也是为了断马小路的念想。 “那，那你是怎么把货运过来的？也是翻山越岭，也是肩扛硬背？” “保密。” 马小路叫起来，“哎，我是为了下一次的合作。” 白手斩钉截铁道：“不会再有下一次，永远。” “小白，你不该不信任我。” “马哥，现在你可以走了。” 马小路还要啰嗦，白手不客气，拎着马小路受伤的胳膊，硬把他推出去，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侥幸获胜，白手心有余悸，他决心就此罢休，见好就收。 第二天回家前，白手把马小路给的一百块交给陈亮，离开铁匠铺，到街上给母亲和弟弟妹妹买了一些零食。 还有猪肉和两条鲤鱼，一丈的的确良布，以及白手最想拥有的闹钟。 家里一直没钟，生活在无序当中，全靠公鸡的打鸣掌握时间，现在有条件了，当然要改善一下。 乘着班船回到家，已是午后一点钟。 全家人都在，弟弟妹妹们已放了暑假，见了大哥买回来的零食，比见了大哥还亲。 白手把闹钟交给母亲，还教她如何使用，“妈，这闹钟以后就你用了。” 母亲嗯了一声，“手，你没去于小明那里做砖，对吧？” “妈，你是怎么知道的？” “于小明昨天来找过你。” 白手啊了一声，“妈，他说什么了？你又是怎么跟他说的？” 母亲淡淡的说道：“他问我你去哪儿了，我就知道你撒谎了。我当时想了想，你连妈都不说，肯定也不能对他说。所以，我就跟他说，你乘着早稻成熟前的空当，去亲戚家帮工去了。” 白手心里乐，妈也学会撒谎了，“妈，你回答得太妙了。” 可母亲却脸有忧色，“手，以后，以后咱不干有危险的事好吗？” 白手点着头嗯了一声。 “手，你是不能出事的啊。” 白手孝顺，扑通一声跪下，“妈，我向你保证。” “妈信你。快起来，别让你弟弟妹妹们看见。” 白手出了母亲的卧室，到院子里拿了粪勺，扛在肩上走出院子，来到他家的秧田边。 晚稻的秧苗郁郁葱葱，长势良好，杂交稻，粳米稻，糯米稻，秩序井然。 水有点浅，白手来到水沟边。一脚上，一脚下，摆开架势，用粪勺勺水，一勺勺的从沟里取水，再泼到秧田里。 有人沿着河岸走过来。 “土崽子，别装模作样。你小子天天不见人影，你的晚稻秧田，全是我帮你弄的。” “呵呵……老叔辛苦，老队长辛苦。” 老队长叼着烟走过来，“你小子得付我工资啊。” “只要您老说得出口，我双倍奉上。” “就会说漂亮话。”老队长提醒道：“哎，再过三四天，你家的早稻就可以收了，你小子不能再往外瞎跑了。” 白手一边应着，一边想起了一个重要问题，“老叔，你那里还有大队的空白证明吗？” “你想干啥？” “有没有啊？” “有，但你不许拿去干坏事。” “呵呵，哪能啊。” 白手拿了空白证明，背着挎包，来到陈童街上的陈童信用社。 第0071章 存钱 没钱的时候愁，有了点钱也愁。 这钱该藏在什么地方？交给母亲，这么多钱，怕把母亲吓出病来。 藏在家里肯定不行，不知道父亲啥时“杀”回来。他除了说书，翻墙倒柜的本事一流，不比鬼子进村差。 交给老队长代管也不行，老家伙万一哪天突然嘎嘣了，哭都来不及。 村里人靠不住，方玉兰和陈翠花都不行。 白手想到了公社信用社。 把钱存在信用社，只需保管好存折，既方便又安全。 公社信用社在供销社的隔壁，白手多次来过供销社，来信用社还是第一次。 白手只是知道，到信用社办存折，需要私章外，还需要大队证明，因为这时还没有身份证和户口簿。 信用社就五个人，俩男仨女，白手只认识老主任，叫6贵明，因为他老提着个破包，时不时的在各村转悠。 其他四个，白手认识他们，他们不认识白手。 李洪涛，三十几岁，副主任，三个女的分别叫马玉梅、林小莹、许红英，一个已婚，两个二十不到。 他们有个共同特点，都来自本地，都是大队干部家属。 白手心想，我老爸要是大队长，说不定我也能到这里上班呢。 戴着老花镜的6贵明，从里面看了白手一眼，咤道：“小子哎，你鬼鬼祟祟的干啥？” 白手点头哈腰道：“6主任，为了更好地促进农业生产，全面夺取夏收夏种的胜利，我需要资金支持，所以我是来借钱的。” 6贵明大笑，李洪涛、马玉梅、林小莹和许红英也都笑了。 “老6同志，诸位同志，我是认真的，请您严肃点好吗？” 6贵明一愣，随即收起笑脸，“噢，严肃，严肃。这位社员同志，借钱需要大队以上干部担保，请问你有吗？请问他来了吗？” “这个……没有。”白手摇头道。 “这位社员同志，对不起，请回吧。” 白手不仅不走，反而坐了下来，“我不借钱，我是来存钱的，老6同志。” 6贵明又笑了，别人不知道，他太知道了，白村的白家小子，穷得叮当响的家伙，他能有个啥钱。 “白同志，你要存多少？” “老6同志，你这里最多能存多少？” “一块钱就能开一本存折。” 白手摇头晃脑道：“那就先给我开两本，一本我的，一本我妈的。” 说着，白手从兜里摸出两块钱，啪的放在柜台上。 两块钱开两张存折，引来的全是不屑一顾的目光。 6贵明道：“小林，给他办。” 小林就是林小莹，一付看不起白手的样子，很让白手来气。 林小莹放下手中的半截毛衣和毛线，把手伸了出来，“证明和私章。” “噢，你等等。借你的钢笔用用。” 白手长臂一伸，拿过钢笔，再拿出空白的大队证明，就在柜台边写起来。 6贵明端着茶缸踱过来，看到白手临时抱佛脚，忍俊不禁。 两本存折开好，一本的主人是郭彩娥，另一本的主人是白手。 全家也就母子二人有私章，是以前领救济时用的，白手真想给俩弟俩妹也都刻个私章，再开四本存折，气气老6他们。 林小莹头也不抬，把两本存折扔到白手的面前。 白手拿着存折，看了又看，爱不释手。 林小莹轻哼一声，穷鬼就是穷鬼，一块钱的存折都当成了宝贝。 白手把挎包挪到胸前，伸手到包里拿出两捆钱，随随便便的扔到柜台上。 信用社的五个人都愣住了。 都是五块面额的钱，一捆一百张，两捆就是一千块。 一下子能拿出一千块存信用社，当时的陈童公社，不会过二十个家庭。 这是有钱人啊。 “一本存五百。”白手风轻云淡的说道。 6贵明回过神来，冲着林小莹喊道：“小林，你快点啊。” 林小莹应了一声，伸手就来拿钱。 白手一把伸手将钱压住。 “老6，我要求换一个人。” “为，为啥啊？” 白手笑道：“她态度不好，狗眼看人低。” 林小莹的脸，刷的红了起来。 “小许，你来。”6贵明道。 许红英笑着接替林小莹，“小白同志，要死的还是要活的？” 什么？白手气道：“死的活的？你们这是信用社呢，还是他娘的阎王殿？” 信用社的人又都愣了愣，但马上又明白过来。 6贵明解释道：“小白同志，这么我们的俗话，是问你存定期还是存活期。活期是随时都可支取，但利息较低。定期是规定期限内不能支取，有三年的和五年的，但利息较高。” 白手懂了，点着头道：“我的存活期，我妈的存定期，定存三年。” 许红英正要伸手拿钱，却又被白手拿手压住。 “我要求换人，她刚才说了句不吉利的话，我心里有疙瘩。” 6贵明笑了笑，“玉梅，你来。” 马玉梅笑吟吟的，冲着白手问道：“小白同志，我叫马玉梅，我来为你服务，你看可以吗？” 白手笑道：“马姐姐，就你了。就你这服务态度，让我把钱送给你，我都愿意。” “哟，送我我不要，以后有钱，存我们这里就行了。” “就这态度，我再存两捆。两个存折上各存一半，一半定期，一半活期。” 白手又从包里拿出两捆钱，扔在了柜台上。 这回的两捆钱，是十块面额的，每捆五十张，也是一千块。 信用社的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咸鱼翻了身，草鸡变凤凰，白手当了回真大款。 只是白手不知道，他的暴富，差点引来一场无妄之灾。 信用社的人怀疑，白手的钱来路不正，要向有关部门反映。 还是6贵明老马识途，他去找他的好朋友，也就是白村的老队长。 老队长把6贵明好一顿骂，并郑重其事的告诉他，不能把白手有钱的事说出去。 至于白手，又跑到县城，在柳老师的帮助下，以他和母亲的名义，在县人民银行开了两个存折，各存入五百块，也是一本定期一本活期。 加上家里的余钱，手头还剩下八百五十几块，其中还包括应该给方玉兰的报酬。 终于，下午的时候，白手看到方玉兰去了菜园，便扔下手里的活，出门紧跟而去。 第0072章 夏收夏种 可白手刚走几步，就现有人跟着方玉兰，这人就是陈老大的二儿子棒槌陈云河。 这家伙，鬼鬼祟祟的，准是在打方玉兰的主意。 白手闪身拐入树林。 村里人都知道，棒槌有三怕，一怕走夜路，二怕坟边过，三怕水中游。 白手往树林里钻，几乎与棒槌平行。 只是棒槌沿着树林边缘走，不敢往树林里看，想不到白手正死死的盯着他。 当然，白手估计，棒槌打方玉兰的主意，结果会很惨，而且用不着他出手。 果不其然，棒槌到了菜园里，跟方玉兰没说上几句话，就急吼吼的要抱方玉兰。 只见方玉兰闪身一避，一边娇骂，一边飞腿横扫，竟把棒槌扫出三四米远。 方玉兰还不解气，走过去伸手提起棒槌，往他裤裆上踢了一脚。 棒槌惨叫着连声求饶。 方玉兰把棒槌扔出去几米远。 棒槌连滚带爬，跑得贼快。 方玉兰拍拍双手，喊道：“出来吧。” 白手呵呵笑着，走到方玉兰面前，“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结果被天鹅打得落花流水。” “你呢？你是啥蛤蟆？”方玉兰问道。 “听姐的，姐叫我啥蛤蟆，我就是啥蛤蟆。” “德行。” 方玉兰一娇嗔，白手就浑身骨软，舌头打转。 “姐，你最后那一踢是什么意思？” “哧哧，我让他小半年干不了那种坏事。” 真狠，白手心中一凛，想到了正事。 “姐，这是你的钱。” 白手将手里拿着的纸包递给方玉兰。 方玉兰打开纸包，数完钱后问道：“小白，怎么是七百六？咱俩说好的，我只要百分之二十。二十件三千二，我只应该拿六百四。” “姐，因为拖延了三天，对方又加了六百块。” 方玉兰数出一百二十块，塞到白手的手上，“小白，我只要事先说好的钱，多出的我不要。” 两人你推我让，还是方玉兰占上风，白手只好把一百二十块装进兜里。 “姐，这趟去文州，开销都是你出的呢。” 方玉兰道：“我愿意，再说，再说你也付出了么。” 说到“付出”，方玉兰脸红了。 白手也听懂了，却不脸红，反而傻乎乎的笑起来。 方玉兰有点羞，也有点恼，“傻样。快走，别让我后悔这一百二十块。” “我给啊。”白手真的要掏钱。 “逗你玩呢。”方玉兰拦住白手，“不过，这次割早稻种晚稻，你可得帮我。” “哦，童九阳他不回来吗？” 因为方玉兰，白手已经不叫九阳叔了。 “他嫌管江厦港的沙场不过瘾，跑到六清县那边去了。现在啊，六清那边的沙子和石子采购，我哥都交给了他。” “噢，农忙都不回来呀？” “不愿回来。原来是一个生产队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干农活还不如你呢。我哥也说了，农忙让我自己想办法。” 白手拍着胸脯保证，“姐，我家人多，你家的夏收夏种，就包在我的身上。” “行，你别反悔就是。” 白手坏坏道：“我连你人都包了，当然也要包你家的两亩稻田。” “狗嘴不吐象牙。” 方玉兰突地推了白手一下，把他摔得四脚朝天。 白手反而高兴，傻笑不已。 方玉兰也笑，还假装用力过猛，朝白手身上倒去…… 夏收夏种，又叫“双抢”，很讲究季节性，要在半个月内，最晚不能过二十天，既要割完早稻，还要把晚稻种好。 白手说得对，他家有优势。 别看弟弟妹妹们年纪不大，拨秧插秧不行，割稻子却都能上阵。 割早稻需要三样工具，镰刀、稻船和打稻机。 生产队有两台脚踏手动打稻机，各家轮着用。 白手家有两只稻船，修房子时顺便让木匠做的，稻船是四脚朝天，长约一米半，宽约一米，能在水田里推动。 镰刀原有两把旧的，白手又买了三把新的，兄弟姐妹正好一人一把。 为了早起，闹钟也临时放在白手的床头。 凌晨五点，闹钟响起。 白手下床，再叫起二弟白当和三弟白面，还叫三弟去叫醒大妹白米和小妹白雪，让她俩起来做早饭。 大哥是榜样，二弟三弟不偷懒。 三兄弟一起，把两只稻船装上板车，再将二十多条麻袋一个畚斗五把镰刀五顶草帽放进稻船。 白手还拿了个装满水的大茶壶和两个碗，也放进了稻船。 早饭要做双份的，一份在家吃，一份上午八、九点钟吃，这样才能保持干活的动力。 米饭管饱，菜也以荤的为主，弟弟妹妹都吃得特带劲。 母亲也早早起身，但白手不让母亲下床帮忙，怕累病了反而麻烦。 早上六点，白手拉着板车，带着弟弟妹妹向尖壶嘴出。 通往尖壶嘴有一条机耕路，能走板车，但终点离白手家的田还隔着好几十米，就是童九春和童九夏两兄弟的田。 童家两兄弟比白手还要早，他们两家已经在田里开割，只是他们是两家联手，先割童九春家的水稻。 因为在老队长的主持下，大家抽了签，其中一台打稻机，上午童九春家用，下午才轮到白手家。 早稻和晚稻的收割方式不同，晚稻田没有水，可以拉着打稻机，割到哪里打到哪里，稻草也可以直接搁在田里晒。 早稻田有水，所以才需要稻船，把打稻机固定在河岸上，用稻船栽着割下的水稻，一船一船推到打稻机边，再一把一把的搁在打稻机上打。 白手让弟弟妹妹们往河岸边搬东西，自己先过去跟童家兄弟打招呼，再走回来，扛着稻船往河岸走。 来回两趟，白手将两只稻船都扛过去，弟弟妹妹们已拿着镰刀，下到田里弯着腰割起了稻子。 白手也下田干了起来。 靠近河岸边的稻子，割下来直接放在河岸上。 割了一会，白手做了调整，让俩弟俩妹分成两组，沿着河岸朝两边割，割下的稻子都放在河岸上。 白手自己一个人，直接往田中间割，割下的稻子放在稻船里。 割了小半天，白手估计已割了大半亩，便叫弟弟妹妹们休息，坐一起吃“脚力”，把瘪了的肚子填饱。 这时，童青青叫着白手的名字走了过来。 第0073章 喂、哎、嗨 童青青冲着白手喊道：“喂，我爸让我跟你说一声，打稻机下午两点给你。” 没有具体称呼，只有一个“喂”，这是什么情况？ 白手故意不理，拿着镰刀下田，继续弯腰干活。 童青青再喊，就是没有称呼。 白手继续装没听见。 童青青生气，不再扯着嗓子，而是与白米和白雪说起话来。 白雪喊道：“大哥，青青姐找你说话呢。” “我听着呢。”白手挥了挥镰刀。 童青青喊道：“哎，我爸说，打稻机下午两点给你。这样一来，你明天还能使用小半天的打稻机。” 喂变成了哎，这丫头玩什么把戏。 白手算计，明天还能用打稻机，这是自己占便宜。 但今天只能使用小半天，这割下的稻谷要散放在河岸上，还要再搬，自己又吃亏了。 童青青又喊道：“我爸还说了，明天他帮你打稻，明天我也来帮你。” “成交。”这个“买卖”划得来，白手不起身，冲着童青青的方向竖了竖大拇指。 “瓶底油。”童青青跺脚说了三个字，一步一摇的走了。 二弟白当坏坏的问道：“大哥，为啥都叫你瓶底油？” 明知故问，白手瞪了二弟一眼，“显你能啊。” 瓶底油，是说爱占便宜的人，连人家瓶底的油渍都要刮走。 白手这个外号，也不是白得的。有一次去供销社买煤油，曾把布绑在竹杆上，伸到干了的桶底沾油，硬是沾出了六两煤油。 “嘿嘿……”白当笑得邪乎。 “臭小子，你笑什么？”白手朝二弟泼了点水。 “大哥，有一个问题，你一定很好奇。就是刚才，青青姐为什么叫你喂和哎。” “对，对啊，这是为什么？”白手真的非常好奇。 “最近，不知道哪儿刮来了一股歪风邪气，在学校里传播。好同学好朋友之间，不叫名字，也不叫其他，叫什么喂、哎和嗨等等。老师们不知道为做么，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 “原来是这样啊。” 白当坏笑道：“大哥，我看青青姐对你有意思，嘿嘿。” “胡说八道。干活干活，你小子快回到河岸边去。” 白手倒是惦记着青青，可剃头挑子一头热，人家青青将来是要读大学的，白手有自知之明。 中午，白手先让大妹和小妹回家，帮着母亲做饭。 兄弟仨人多干了半个小时，才回家吃午饭。 回到家，白手现家里多了仨人，二舅郭二桥、二舅妈姚月平和方玉兰。 方玉兰告诉白手，她回娘家时碰上他二舅，说了割稻的事，他二舅和二舅妈便携手而来。 方玉兰还说，下午她也帮着割稻。 白手大喜，有了三个生力军，他家的割稻打稻计划，本来需要两天，现在看来一天就能完成。 吃过午饭，没有休息，全家浩浩荡荡的奔赴田头。 其实，各家各户都是这样，分田到户的第一季，全靠亲戚朋友帮忙。 童九春和童九夏兄弟，田头就有十多个人，亲戚朋友有七八个，不用一天就能割完两家的水稻。 白手家也不甘示弱，到下午三点，三亩水稻就全部割完。 童家两兄弟讲信誉，不仅把打稻机搬过来，还一起上阵帮着打稻。 这个度就快了。童家两兄弟负责打稻，白手和白当负责运稻，二舅妈和方玉兰负责递稻。 二舅是山里人，不会农活，但负责起谷，在小外甥白面的帮助下往麻袋里装稻谷。 大妹小妹也有任务，麻袋装满后，她俩负责扎袋口。 童青青也来了。 白手立即来劲，却被二弟察觉。 白当读书时脑子不好使，这种事却特明白，他冲着童青青道：“青青姐，我累了，你帮我大哥，我歇会。” “好嘞，你去吧。”童青青踢了拖鞋，跳到水田里。 白手的任务，是把搁在河岸上和田埂上的稻子，叠放到稻船上，再把稻船推到打稻机边。 等另一只稻船空了，把空稻船拉开，把满装的稻船推上，再拉着空稻船去运稻子。 白手和童青青推着稻船，在水田里慢行。 “喂，你怎么不说话？不愿意我来帮你。” “青青，我不叫喂，也不叫哎。” “嘻嘻，现在很流行这种叫法的。” “我是乡下人，不喜欢喂哎嗨的。” “嘻嘻，那我破个例，还叫你手哥。” “这还差不多。” 满稻船到位，白手推着空稻船继续。 童青青抢着跳上了空稻船。 载一个人，白手反而推得更快，因为是童青青在稻船上。 “手哥，我现你最近变化很大诶。” “什么变化？比以前更俊了？还是更能干了？” “先么，你比以前有钱了。” “请问何以见得？” “听说你买了个新闹钟，嘻嘻。” 白手不得不承认，他买新闹钟，是在变相的炫富。 “呵呵……还有呢？” “还有么，你跟玉兰婶子的关系，有那么一点不正常。” 白手大吃一惊，“青，青青，你是好学生，你可不能瞎编你堂婶的坏话。” “你紧张个啥。我是说，玉兰婶子，当然还有我爸我叔，他们敢公开来帮你，说明你在村里的地位大有提高。” 原来指的是这个，白手暗暗的松了口气，“青青，大家是互相帮忙。分田到户后，有的活需要互相帮忙才能干成。” “所以呀，要是看不起你，谁会来帮你呢。” “对对。青青，别忘了你自己，你也在帮我。” “算你说了句良心话。嘻嘻，要记住哦。” “记住，记一辈子。” “去你的。”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白手越干越来劲。 大家都很来劲，因为早稻丰收，就意味着这一年不缺吃的。 到黄昏掌灯时分，三亩早稻不仅完成收割，稻谷也顺利地运回家中。 只有稻草也散放在河岸上，那不要紧，可以慢慢处理，晒干了再运回家。 当然，夏收夏种才刚开始，还不是庆祝和松劲的时候。 吃过晚饭，白手让弟弟妹妹们早点休息。 二舅二舅妈要继续留下来帮忙，他们住母亲的房间，母亲暂与两个女儿住。 明天，得完成方玉兰家两亩早稻的收割。 第0074章 白氏耙田法 方玉兰家三口人，加上公婆二人的一半，正好是两亩田，除去秧田，实有早稻一亩八分。 大早上的，白手率领二舅和二弟三弟，带着板车和稻船来到方玉兰家的田头。 方玉兰自己已干了一会。 童九阳不在，白手颇有当家作主的派头，让二舅和两个弟弟下田割稻，自己跑到方玉兰这边，与她并肩战斗。 打稻机要到下午才能轮到，所以也是昨天白家的办法，先割下稻子放在河岸上和田埂上，打稻机到位后，再一边搬运一边打稻。 “姐，你来了有一会了吧？” “嗯，一个小时左右。” “你家只有一亩八，今天割得完，你不用来这么早的。” “早干完早轻松么。” 天亮了。 白手一边割稻，一边老往方玉兰身上瞅。 方玉兰拿胳膊推了白手一下，“别这样行不行。” “这样干活带劲。”白手腆着脸道。 方玉兰挪开，有意与白手保持距离。 白手也不敢过分，因为周边的稻田里，同样有不少割稻的人，不好与方玉兰挨得太近。 到八点半，二舅妈已把白手家稻谷晒开，和白米白雪也来帮忙。 一个上午不到，一亩八水稻全被割倒。 方玉兰请白手他们全家去她家吃饭，白手他们当然不去。 下午只用了一半的时间，就把方玉兰家的稻谷打完。 帮人帮到底，白手和二舅一起，还把方玉兰家的稻谷运回家。 干了两天农活，连白手都感到累，他宣布放假半天，自己也在床上躺了一个上午。 下午二舅和二舅妈要回家，白手送他们到河埠头，先送给二舅妈不少布票。再乘班船抵岸时，又悄悄的塞给二舅不少烟票和酒票，哄得二舅眉开眼笑。 再到自家田头，白手捆稻草，一把一把的，捆好了再分晒在河岸上。 这个活也累人，还得有手劲，也要有技术，不然就捆不好稻草。 白手又忙到掌灯时分，总算捆完了稻草。 沿着田埂往家走，走到方玉兰家的田头，年到一个人在捆稻草。 走近一看，是方玉兰。 方玉兰也不容易，里里外外，就她一个人干活，白天要晒稻谷，只有收完稻谷后才能出来捆稻草。 白手二话不说，就在另一边开始帮忙。 方玉兰看是白手，理所当然似的，也不说话。 “姐，接下来的活，让我帮你吧。” “耙田、拨秧和插秧，你全包了？” “对啊，我全包了。” “好呀，我给你钱。” “你给钱，我不干。” 方玉兰有点累，坐到稻草堆上，笑道：“你不要钱，我不让你干。” 白手东张西望，确定没人，也凑过来，在方玉兰身边坐下，“你给钱，我不干。” 方玉兰也是仰起脖子，看看没有人，就拿胳膊来推白手，“不要钱就不要钱。” “自己人，当然不能要钱。”白手也拿胳膊去推方玉兰。 “还得把活干好。” “保证把活干好。” “得拿事实说话。” “事实就在眼前。” 互相推搡，你来我往，推着搡着，推到了一起，搡成了一团。 …… 新的一天，又要去田里忙活。 晚稻插播前，也得先把田整好，要搁在以前，也得让牛犂田，先把田里的土翻一遍。 白手不这样干，他不租牛，也没人邀他搭伙租牛。 邻村有拖拉机，套上耙犂直接耙田，但白手算了一笔帐，一亩田要花十块钱，三亩大田就得三十块，实在划不来。 白手叫上二弟三弟，拉上板车，把水车运到田头架好，让二弟三弟车水。 自己沿着河岸，拿着锄头，查补各种蛇洞或黄鳝洞，防止大田漏水。 童九春和童九夏兄弟二人，也正在自家由头，正琢磨要不要租牛或雇拖拉机来耙田。 主要还是田泥有点硬，又加上早稻的稻根，晚稻秧不好插播。 洞补好，水灌满，白手仨兄弟回家。 童家俩兄弟想问，又不好意思开口，种田几十年的老把式，怎么请教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 下午的时候，白手扛着从原生产队拿来的轻耙，又出现在田头。 耙有重耙和轻耙，重耙需要牛来拉动，轻耙却只需一个劳力拉动。 轻耙的主要作用，就是把水田里的泥土压平，便于晚稻秧的插播。 都说水稻种植讲究深耕细作，这些年来，轻耙已很少使用。 可白手却反其道而行之，把轻耙扔在水田里，轻耙中间有个圆形的固定木盆，白手从田里取泥，把木盆装满。 白手把轻耙的两根粗麻绳结在一起，套在肩头上，拖着轻耙不紧不慢的在稻田走起来。 童家俩兄弟也来了，他们不明就里，一边干活，一边关注着白手这边。 但就是看不出什么名堂。 白手就是拉着轻耙在田里傻走，田里的水被搅得又浑又浊。 第二天还是这样，白手自己往田里扔猪粪，让两个弟弟拉着轻耙瞎转悠。 到了第三天，白手居然还是这招，让两个弟弟车水，把大田灌得满满的，白手自己往田水扔化肥。 扔完化肥，白手让两个弟弟拉着轻耙在田里走，自己拿着耙谷的木耙，跟在轻耙后面，像耙谷那样耙着田里的泥水。 再到第四天，白手和俩弟一起，居然从秧田拨了稻秧，运到大田开始了插秧。 童家兄弟实在搞不懂，这就能插秧了？二人走过来，下到白手的田里，用脚踩踩，还用手探了探。 田里的泥土，像被犂过似的，又软又松。 童九春冲着童九夏叹道：“你我兄弟这几十年，算是白活了。” 童九夏冲着不远处的白手喊道：“小白，你这田是咋搞出来的？” 白手笑道：“我这叫白氏耙田法，九夏叔，你我天天都在田里，你都看得到的啊。” “就那么搞搞，就能把田弄成这样？” “对，上农业课时，老师讲过，书里也有。不断的把水搅浑，就能让泥土又软又松，只是多费一些功夫而已。” 童九春问道：“小白，我们这样搞还来得及吗？” “九春叔，当然来得及。我这虽然费功夫，但能省几十块，相当于二三百斤稻谷呢。” 童家兄弟赶紧回去，照着白手说的如法炮制去了。 第0075章 找门路 白手仨兄弟干得很快，一天就完成了两亩的秧苗插播。 白当白面两个，早稻插播时，白手没让干。 可这两亩田，种的是杂交水稻。 杂交稻的秧苗又长又粗，不怕插歪插偏，拨秧时也是一棵一棵拨的。 俩弟弟还小，不懂农活，杂交稻秧苗的拨和插，正适合他们学习。 更何况杂交稻的间距也大，不怕俩弟在插的过程中，脚印把压平的泥土弄坏。 最关键的是，杂交稻每三到四棵一窝，初学者可以数着往田里插。 不像早稻和粳稻及糯米稻的秧苗，又细又短，每窝下插时，全靠拿秧的左手分株，靠的是锻炼出来的手感。 杂交稻秧苗的移栽要趁早，而粳稻和糯米稻的秧苗移栽，还要等上三四天。 白手跑到方玉兰的田头，用大半天的时间，帮着她把一亩杂交水稻插完。 方玉兰没让白手帮着耙田，她雇人租牛耙过的，泥土更软更松。 和白手家一样，方玉兰家还有一亩田，七分种粳稻，三分种糯米稻。 白手还有一亩半，一亩种粳稻，做秧田的半亩种糯米稻。 移栽粳稻和糯米稻的秧苗，白手没让俩弟弟帮忙，都由他自己一人完成。 至于方玉兰家的粳稻和糯米稻，白手责无旁贷。 夏收夏种算是基本完成，后期的稻田管理，不需要天天盯着。 白手又开始琢磨，接下来该干点什么，反正闲在家里是不行的。 陈翠花家的活，看来是干不下去了，这娘们不知从哪儿弄来一条狗，又高又大的，如同凶神恶煞，谁还敢晚上去她家找事。 贩卖票证当然要继续，可行情越来越差，凭这个生意养家糊口指望不大。 出去做工，短工可以，长工不行，白手不放心家里。 做其他生意，白手一点头绪都没有。 这是没有手艺的农民的悲哀，没有手艺就是没有副业，农民就只能种田，种田就是年年丰收，兜里也不会有钱。 白手去向老队长讨主意。 老队长不当队长了，也不用种田，正在自家院子里的葡萄架下，躺在躺椅上眯着一对老眼纳凉。 见了白手，老队长眼皮也不抬一下。 白手先摘葡萄吃，老队长家的葡萄，产量不高，基本上还都是被白手给“消灭”的。 “老叔，您的葡萄越来越不好吃了。” “土崽子，那是你有了几个臭钱，口味也上档次了。” 白手吃一颗扔两颗，老队长听得见，气得直翻老眼。 “老叔，我给您老一个指手画脚耍嘴皮的机会。” “土崽子，你一定遇到啥难题了。” “知我者，老叔也。” 老队长闭上眼睛，“我热。” 白手心领神会，拿起地上的破蒲扇，冲着老队长的脸扇了起来。 “啥事啊，土崽子。” 白手道：“老叔，现在改革了，开放了，咱农民除了种田，也可以进城干活了。可我能干点啥呢？票票证证的，您老也知道，干不长，赚的也养不了全家。您老见多识广，帮我出出主意，给我指条明道。” 老队长道：“你小子能干啥呢，开个后门吃商品粮，门都没有。就你肚子里那点墨水，到村小当个代课老师都不够格。” “哎呀，您老别吹大风画大饼了，说点实际的有用的。” “学手艺吧，有人收你不收你的先不说，以你这年龄，学手艺已经晚了。三年学艺，两年效力，等你出来挣钱，黄花菜都凉成渣了。” “老叔，说点靠谱的。” 老队长道：“要不，你跟村里大多数人一样，做做棕榈的生意吧。” 白手苦笑道：“站着说话不腰疼。他们都不待见我，我连做棕榈生意的皮毛都不懂，我倒是想做，可没人教我，没人带我啊。” “你小子，你少来。你现在跟童九春和童九夏关系蛮好，他俩都是做棕榈生意的好手，你开口相求，他们不好意思拒绝吧？” “嗯，对对，我把他俩给忘了。” 老队长道：“你一边做棕榈生意，一边继续倒点票证。以你小子的脚头和机灵，一个月赚四五十块，应该不问题。” “我想想……我回去琢磨琢磨。”白手点了点头。 老队长老了，但眼不花耳朵灵，可就是思想旧了点，照他老人家的意思，是憋不出新东西的。 “哎，土崽子，你等等。” 白手走回来问：“是什么好事？” “倒是个好事。”老队长道：“上面下了一个新政策。说是每个生产大队，都允许私人开一个小卖店，像咱们大队，小卖店应该就开在咱们白村。” “小卖店？就跟供销社的门市部那样，什么东西都能卖？” “不是啥东西都能卖，主要是吃的和用的。其他啥的，你能卖，别人也不会买啊。” 白手两眼光，“这个好，这个好。老叔，这个小卖店咋样才能办起来？” 老队长道：“这我可不知道。我听说，要本人申请，大队和公社审查，区工商所批准。总之，是个好生意，手续肯定麻烦。” 白手起身就走，“老叔，我明儿个再来看您老人家。” 老队长骂道：“见钱眼开的土崽子。” 白手在心里算帐，一个大队一个小卖店，这个生意太能做了。 白村大队有七个自然村，一千八百多口人，一个人一天到小卖店消费五分钱，一天的营业额就是九十多块。 九十多块的营业额，就算净利润率只有百分之五，一天也有四块五的收入。 一个月的收入，就是一百三十五块，这样的好生意，比三个村小校长的工资加起来还多呢。 这个小卖店，一定要想方设法抢到手。 打定主意，白手直奔陈童街而去。 到了陈童街，白手先去供销社门市部买香烟。 这是第一次买烟，白手掂量了好久，不买一角三分一包的大红鹰，也不买一角八分的雄狮和两角三分的新安江。 咬咬牙，买了一包两角九分的大前门。 当然还有火柴。 进门给笑脸，有烟好办事，老队长说的。 白手这才来到公社，进去后也不东张西望，直奔张部长的办公室。 第0076章 竞争 张部长正在看报，抬头看是白手，正要开口，白手就扔过去一支大前门香烟。 “行啊，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哈哈，你小子会来事了。” 张部长笑着点上香烟，吸了几口，吐了两个烟圈。 白手自己也点上一支，剩下的，他大方的朝张部长扔了过去。 扔得真准，办公桌中间的抽屉正开着，香烟正好扔进抽屉。 “有事，你小子有事。”张部长把香烟拿出来，扔还给白手，“一支烟我可以抽，一包烟我不要，这是两个性质根本不同的问题。还是老规矩，有事说事，没事走人。” 白手陪着笑脸说道：“老张同志，听说有这么一个事……” 老张听罢，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一个文件，一个大队可以办一个私人小卖店。” “这就对了。老张，我找你是什么事，你应该知道的。” “小白同志。”老张皱着眉头道：“你是烧香找错了庙门，拜佛拜错了菩萨。” “这话怎么讲？” “一方面么，公社管这档子事的另有其人，我是八杆子也打不着，我不能随便插手。另一方面，你以后要记住，像这种事情，你要找上面，或者找下面，就是找我们公社没有用。” 白手歪着脑袋道：“请解释，着重解释后几句话。” 老张笑了笑，“我的意思是说，办这种事，你们大队要是批准，这事准成。或者，你要是直接找区工商所，只要区工商所同意，这事也准成。” 白手有点泄气了，“大队的干部，我说不上话啊。至于区工商所，他们是猫，我是老鼠，我不敢去啊。” 老张哈哈大笑，这小子做票证生意，他是知道的，这小子在工商所挂着号呢。 跟大队干部说不上话，老张也知道，白手的父亲，当年因救济款的事，曾把他们都给得罪了。 “小白同志，总而言之，我很想帮你，但我实在帮不了你。” “出主意，给我出个主意也行。”白手又掏出一支烟，扔到老张怀里。 老张坏坏道：“去找你的姑姑。你姑姑是老师，你姑父是小学校长，他们出面，你这事十有八、九能成。” 哪壶不开提哪壶，白手气得噌的起身，“姓张的，老子要是再找你，我就把我的手字翻过来写。” 在亲戚中，白手只认小叔和二舅二舅妈，其他的他一概不认。 白手垂头丧气的回到白村。 但白手蹲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望着自家的院子，失去的信心很快恢复过来。 家住村西头，院子挨大路，里面搭个房，墙上开个窗，就是一个天然的小卖店。 母亲身体不好，但平时管个店卖卖东西，正适合她干。 自己平时帮助母亲，集市日反正是要上街的，正好帮母亲进货，可谓一举两得。 要争取，努力的争取。 白手正这样美美的想着，门口进人了都没现。 “白手兄弟，想什么哪？” 是陈寡妇陈翠花。 “婶子，你有事找我妈？” 陈翠花咯咯笑道：“主要是找你，你等着啊。” 陈翠花先进屋里，跟郭彩娥聊了一阵家常，然后回到院子里。 “婶子，你有什么事啊？”白手主动问道。 “哎，你知道吗，私人可以开小卖店了。一个大队一个，咱大队的就办在咱白村。” 白手装聋作哑，“啊，有这种好事啊。” 陈翠花道：“白手兄弟，我想开这个小卖店。” 得，白手心道，竞争对手出来了。 “白手兄弟，你得支持你婶子。” “支持，坚决支持。”白手好奇的问道：“婶子，我不是干部，我支持你有用吗？” “有用，太有用了。”陈翠花神神叨叨的说道：“我听说，方玉兰、童九夏和陈老二也都想开小卖店。对了，陈老大也想帮他儿子开这个小卖店。” 我去，白手心里直骂不已，“婶子，他们抢他们的，可跟我不挨边啊。” “你不懂了吧。听大队的人说，如果抢的人太多，最后可能要投票决定。就是一户出一人，一户一张票，谁得的票多，就由谁来办这个小卖店。” 白手彻底绝望，他估计，要真是投票的话，他顶多能得两票，一是老队长，二是他自己。 “白手兄弟，说好了，你一定要支持我。” 白手只好再次表态，“支持，婶子，我坚决支持你。” 支持你格头，白手看着陈翠花的背影，心里骂道，狗日的决定，老子谁也不支持。 这条财路肯定是断了。 正在懊丧之余，又有人上门来访。 是白手最想看到的方玉兰。 嗯，我这一票，当然要投给方玉兰，白手心想。 方玉兰也是先进屋，装模作样，跟白手母亲聊了一会，才回到院子里。 “小白，听说了吗？”方玉兰怕郭彩娥听见，声音压得很低。 “陈翠花刚来过。”白手点了点头。 “小白，姐也想开这个小卖店。平时我自己管，集市日我上街，让我的公婆帮我管，两不耽误。” 又是一个如意算盘。 “我听说，这次报名的人很多，大队决定投票决定。小白，到时候你家的一票，你会投给谁？” 白手笑而不言。 “你投给谁？”方玉兰把手搭到白手的身上。 “投给我姐。” “你誓。”方玉兰的手在移动。 “我誓，我把票投给我姐。” “算你有良心。” 方玉兰匆匆离开，因为她要去村里活动。 投票，这是个啥玩意儿？ 隔了一天，大队部的院墙外，贴出了一张公告。 公告上说，为了繁荣农村经济，方便群众生活，经上级批准，创办“白村小卖店”，云云。 公告的中间一段，说明这次创办“白村小卖店”的办法，就是投票决定，按照大队的户口册，一家一票，票多的负责创办“白村小卖店”。 公告的最后，是报名的名单，一共十三家，白村的六家，来自其他自然村的七家。 白手挤进人群，看了看公告，心里倒吸一口凉气。 他娘的，幸亏没有公开去争，不然就是一个洋相。 就是名单上的混混癞头四，他白手也争不过。 想谁来谁，癞头四出现在白手身边，“白手，你也想参加吗？” 第0077章 两朵花 癞头四笑话白手，白手更笑话癞头四。 “四哥，我要想参加，至少不会输给你。” “哈哈……我信，你得一票，自己投自己。我也得一票，也是自己投自己。咱俩就是半斤对八两，乌龟对王八。” 白手道：“那我不明白了，明明知道不行，你为啥还要丢人现眼。” 癞头四道：“我是响应奥运会的号召，重在参与，重在参与你懂吗？” “我懂，就是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癞头四道：“差不多，差不多吧。但是，你不知道其中的奥秘。” 白手掏出大前门香烟，慷慨的递给癞头四两支，一支叼嘴上，一卖夹耳边。 “你小子，会做人。”癞头四低声道：“有人说了，我退出的话，他送我两包新安江香烟。我要投他一票，他再给我加两包。” 白手愣了一下，“这买卖好做啊。” “手，学着点吧。” “受教，受教了。” 癞头四低声道：“哎，你的票跟着我投，我给你两包新安江，怎么样？” “呵呵……”白手拍了拍上衣兜里的香烟，笑道：“我抽大前门，不抽新安江。” 说罢，白手拍拍屁股走人。 白手对小卖店已不感兴趣，因为那根本没他的份，他只对投票感兴趣，这个玩艺儿太新鲜。 不过，白手也不是太陌生，前几年第一生产队搞过一次，选举生产队长。 那时老队长如日中天，谁都投他老人家的票，结果毫无悬念。 白手算是明白了，这种形式，要想成功，人品不重要，人缘才是关键。 正这样想着，快到家门口，迎面走来两个女人。 白手一见，如同老鼠见猫，噌的逃进自家院子，关紧院门，在门边的墙根蹲了下来。 天不怕，地不怕，白手只怕两朵花。 一朵花叫马兰花，大队妇女主任，一个三十来岁的泼辣女人。 另一朵花叫李茉莉，公社的妇女干事，二十二三岁，白村大队驻村干部。 至于这个怕，是有深刻的历史根源。 前年的这个时候，白手在生产队负责养那条租来的独角牛，一个黄昏时，他把独角牛赶到那片林子是，让它自个吃草。 林子边上是条小河，小河有个弯，深深的拐进林子。 天太闷热，白手和独角牛下到了河里。 在那个河弯里，牛在水里遨游，白手坐在牛背上逍遥。 不料，有俩女人在此洗澡。 这俩女人正是马兰花和李茉莉。 结果是能看到的全看到了。 俩女人娇骂狂追，白手落荒而逃，连独角牛都跟着遭殃。 还好，这事没有后续，两朵花没把事说出去。 但白手从此有点做贼心虚，见了两朵花或其中一朵花，他一定逃得贼快。 “白手，白手，你快开门。” 这肯定是马兰花的声音。 “白手，白手，你家的救济款，你要还是不要了？” 这是李茉莉的声音，比较亲切。 白手听到救济款，条件反射的跳起来，“多少，多少？” 两朵花一个咯咯，一个哧哧，笑得弯腰捂肚。 白手也不好意思的笑了。 从打记事开始，到去年上半年，白手家是名闻全公社的困难户，一年两次获得救济，或粮食或钞票，都成了固定的节目。 李茉莉道：“小白同志，开开门，我们是来看望你妈妈的。” 白手急忙开门，躬身相迎。 但白手不跟进门，反正他已跟母亲说过，从此以后，不再接受救济之类的钱和物。 白手认为自己富了，不再是穷人了，再接受照顾，有损人品和人格。 两朵花在屋里坐了一会，出来走到白手面前。 马兰花道：“小白，你和你妈怎么回事？救济款都不要了？” 白手点着头道：“不要了，坚决不要了。” 李茉莉问：“为什么不要？” “嗯，我家现在的日子，过得已经可以了。不瞒两位领导，我手头已有二三百块钱，不用政府的救济了。我谢谢政府，谢谢两位领导，你们去照顾其他人家吧。” 李茉莉道：“好风格。小白，口头表扬你一次。” “呵呵……口头表扬啊。” 马兰花道：“你还想要什么？大奖状啊。” 白手心道，我想再看你们游泳洗澡，你们同意吗。 李茉莉又问：“小白，有点钱不能乱花，也不能坐吃山空。农忙结束后，你打算干点什么？” 白手道：“还没想好。我妈这个情况，我弟弟妹妹又小，所以我不能出远门，我想就近找点事做做。” 李茉莉点着头，若有所思。 两朵花临走时，马兰花突然想到一件事。 “小白，公粮和农业税交了没有？” 白手指着堆在棚子里的稻谷，“喏，还没有呢。” “这个先进你要争。”马兰花道。 “呵呵，这个先进我不争。” 李茉莉道：“小白，反正要交的，早点交嘛。” “我尽量，我尽量。” 白手精明，粮站的人验粮，总是前紧后松，开始要求严格，验着验着，后面就不知不觉的松了。 白手准备卖掉大部分早稻谷，要是差个半分一分，就是差六七块到十几块，够全家一个月的开销了。 白手磨磨蹭蹭，老队长来催过，两朵花也催过，白手就是沉着，不肯去交公粮。 白手还派二弟白当前去粮站侦察。 白当回来了，“大哥，差不多了，咱该去卖粮了。” “什么叫差不多了？”白手很不高兴。 “大哥，我看过粮站的黑板，上面写得清清楚楚。到今天上午，全公社已交公粮百分之八十三，咱们白村大队，已交公粮百分之九十二。” 白手点了点头，笑道：“好，好，咱们出，交公粮去。” 二十五袋早稻，板车装得满满，白手在前面拉着，两弟弟在后面推着，顶着午后的烈日朝陈童街出。 陈童公社有个县级粮站，接收周围三四个公社的公粮，就在陈童街边上。 到了粮站门口，白手却停下来，叩门不入。 二弟三弟都不明白。 三弟白面跑进粮站看了看，跑回来喊道：“大哥，里面没几个卖粮的，咱赶紧排队去呀？。” 二弟白当也道：“大哥，这天热得要命，早卖早回啊。” 白手却似成竹在胸，按兵不动。 第0078章 卖粮 粮站门口有棵大樟树，白手的板车停在樟树下，正应了大树底下好乘凉这句老话。 白手就躺在粮袋上，一脚翘得老高老高，悠哉悠哉的。 “大哥，我还要回家做暑假作业呢。”三弟白面道。 “面，从我裤兜里拿两角钱，买三根红枣冰棍吃吃。” “嗳。”三弟喜上眉梢，伸手到大哥的裤兜里掏钱。 白当冲三弟伸出一只手，五指全部张开，还翻了一下。 白面心领神会，掏了一张五角的两张两角的一张一角的，和二哥一起，飞也似的朝街上跑去。 俩兄弟在街上待了几十分钟，才回到粮站门口。 白面见了大哥，连打了三个嗝。 白当手里还拿着一根红枣冰棍，冰棍上有两颗红枣，“大哥，吃冰棍，这是两颗红枣诶。” 白手接过冰棍，嘬了两口，吩咐道：“面，去侦察一下。” 白面应声而去。 白手哼了一声，“当，拿了我多少钱？” “嘿嘿……一块，就一块。” 白手坐起身来，咬了一块冰棍，厉声道：“当，我警告你，你要学坏，我揍你半个月走不了路。你要是把三弟带坏了，我揍得你这辈子不能走路。” 白当吓得脸都变了颜色，“大，大哥，我错了，我不该让三弟多拿钱。” “哼，下不为例。” 白面跑回来了，“大哥，还有九辆板车排队卖粮。” “好，咱们进去。当，你拉车，面，你推车。” 白手又躺在粮袋上，坏笑道：“冰棍和汽水不能白吃啊。” 白当问道：“大哥，你咋知道我们还喝了汽水？” “呵呵，老三打了三个嗝，那叫不打自招。” 白当只好拉车，咬牙用力，“面，用点力啊。” 二弟三弟推拉粮车，当大哥的坐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板车弄到售粮处。 粮站平时就几个人，只有农忙收购粮食时，才会临时雇人帮忙，名曰“助征”。 白手就认识一个人，刘站长。 刘站长也认识白手，因为白手小有名声，只是不太正面。 白手还有一个外号，队长助理，就是刘站长给起的。 老队长还兼任大队副大队长，在陈童粮站工作了十几年的刘站长，肯定认识白村的老童老队长。 自从白手学会了农活，老队长出门就爱带着白手。租牛带着白手，卖粮带着，买化肥买农药也带着。久而久之，白手被戏称为队长助理。 这主要是白手脑瓜灵活，花样很多，能帮上老队长的忙。 刘站长头戴草帽，手拿茶缸，慢慢的踱过来。 “哎，白助理，亲自卖粮来了？” 刘站长的话，连白当和白面也听笑了。 白手没有起身，懒洋洋的，“老刘，你这话听着是在讽刺我，我向你表示强烈的抗议。” “抗议又咋地？”老刘笑问。 “我打道回府。上面要是怪罪下来，我就说刘站长污辱积极卖粮的社员。” “哈哈……好吧，你把你的粮食拉回去吧。” 这个死老刘，不给老子面子。 白手突然坐起，高声喊道：“同志们，我给大家讲个故事。有一天晚上，刘站长跑到我们白村……” 刘站长脸色大变，急忙打断白手的话，低声道：“祖宗，你是我祖宗好吗？” 白手得意的笑了。 刘站长深更半夜去过陈翠花家，但那天晚上，白手没有“当班”。刘站长是被白当和陈小栓联手赶走，但白当把这事报告了大哥。 “小白，你稍等，你稍等啊。”刘站长冲着白手笑笑，转身离开。 白当看出了名堂，也想起了那晚的事，冲着大哥直竖大拇指。 今年的粮价分为两种。一是任务粮也就是公粮，价格分三档，一斤九分、九分半和一角。二是公粮外的议价粮，价格也分三档，一斤一角四分、一角四分半和一角五分。 不符合上述三档的稻谷，粮站会直接拒收。 白手的早稻共有三亩一分半（另外三分半留作晚稻秧田），共收获早稻约两千五百斤，产量不算低。 其实白手掺了假。一方面是还没晒透，水分率较高。另一方面是风车扇谷时用力不够，空壳还没除尽。 一半是无意，一半是有意，因为白手贪小便宜的毛病还没有改正。 有了刘站长，白手就能侥幸过关。 果然，刘站长很给白手“面子”。 白手也很给刘站长面子，等到快下班，等到没有了其他卖粮人。 本来验粮和秤粮都有专人负责，可轮到白手时，刘站长亲自上阵，全程负责。 粮站有特制的大筐，底部装有四个铁轮子，一个大筐少说也能装三四百斤。 不用白手自己动手，就有四个临时工过来帮忙，把一袋袋稻谷往大筐里装。 白手也不知道拉来了多少稻谷，反正装满四个大筐，外加半大筐。 刘站长验收，装模作样的看着，一边喊着“一等粮，一等粮”。 接着，大筐一个一个推到地磅秤上。 刘站长又亲自报数。 除去五个大筐的重量，稻谷的重量一共是一千九百三十多斤。 秤过后，大筐被一一推走，稻谷进仓，已归公家所有。 会计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很快给出了结果。 白手拿出上面的公粮单和农业税通知单，放到会计的桌上。 白手家今年的公粮任务是一千四百斤，得款一百四十块。另外的五百三十二斤，作为议价粮，得款七十九块八角。 农业税是一亩一百二十斤，作价十二块，三亩半共计四十二块。 卖掉一车粮食，白手进帐一百七十七块八角。 还得了一张奖状，作为白手多卖粮的表彰和鼓励。 刘站长笑脸相送。 白手也挺会来事，乘着别人不注意，把半包大前门香烟硬塞给刘站长，还说要请他喝酒。 三弟白面一窍不通，像个书呆子，但二弟白当看出来了。 “大哥，咱家的稻谷顶多够得上三等粮，现在卖的是一等粮，相当于多卖了十九块三角二分。” 白手拉着空车，扭头斥道：“臭小子，你嫌钱多啊。” “大哥，我的意思是说，咱得狠吃一顿，生产队卖了粮，还得会餐呢。” “呵呵……五块钱拿去，必须全部用光。” 第0079章 种田不赚钱 卖粮回来，晚饭全家大吃了一顿。 但白手心里却高兴不起来。 晚上，白手盘腿坐在蚊帐里，腿边摊着一个小学生作业本。只见他左手拿蒲扇，右手夹支铅笔，借着桌上煤油灯的灯光，为早稻季算帐。 卖粮收入两百二十块，六百斤余粮折款六十块，总收入是两百八十块。 稻种钱五块，化肥五十二块，农药十九块，农业税四十二块，总支出一百一十八块。 收支相抵，净利一百六十二块。 这只是表面现象。 不用抽水机，人工灌水，省掉约二十块。人力耕田，不用牛或拖拉机，省掉约二十多块。 减去上述两项开支，收入只剩一百二十块。 要不是刘站长送人情，收入就是一百块。 这还没有算上人工费用。 秧田五工，耕田五工，拨秧插秧五工，后期管理五工，割稻打稻五工，晒稻谷和处理稻草五工，也就是一个壮劳力需要三十天的时间。 按去年的核算，一工相当于一块二，三十个工时就是三十六块。 一百再减三十六等于六十四，才是早稻季的纯收入。 以最少时间算，早稻季也有四个月，也就是说，每个月的收入只有十六块。 老辈人都说，早稻不赚钱，白手总算体会到这句话的实际意义了。 早稻丰收，吃饱饭已不成问题，但没有钱，肯定就吃不好，过不上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的好日子。 最可惜的是那个小卖店，白手还在懊丧，小卖店简直就是个聚宝盆啊。 懊丧也没用，那个公告贴出来后的第三天，大队在大队部召开了大会。 四百五十几户，一户一个代表，齐聚大队部的操场上。 大队部位于白村的东面，与白村隔着几丘稻田，原来是一位陈姓地主的庄院，现在既是大队部，也是村小学所在地。 白手本不想去，但经不住喇叭的再三催促，便跟母亲说了声，出门来到了大队部。 不来不知道，来了吓一跳。 不仅大队干部全来了，公社领导也是倾巢而出，就连区里也有领导出席。 那个主席台能坐九个人，大队干部只剩两个，其他位置都被上面的人占据。 白手乐了，老队长坐在台下的角落里，以往开会，他老人家以副大队长的身份，台上肯定有他的座位。 老队长坐的小凳子，是他从自家屋里带来的。 白手踱过去，俯下身，凑在老队长耳边，轻笑道:“您老人家终于滚下台了？” “土崽子。”老队长反手一个巴掌打个正着。 白手伸手捂脸，委屈道:“我说的是事实嘛。” “那你也不能气我。”老队长没好气道。 “哎，这我就要给您说道说道。”白手好为人师，迅的忘了脸上的痛，振振有词道:“长江后浪推前浪，收了早稻种晚稻。您老人家必须服老，只有您老人家退下来，我这样的优秀青年才能上去。” “我呸，你小子算优秀青年吗？” “我不优秀吗？我不优秀吗？我家堂屋的墙上，挂着两面锦旗和五张奖状，你去村里看看，有那个人能有这么多锦旗和奖状？老叔，天地良心，我要不是优秀青年，那全村人统统都是坏蛋。” 这小子，又吹上了，老队长忍不住笑了。 “好吧，算你优秀。但连个小卖店都抢不到，你的优秀顶个屁用。” 软肋被杵，白手泄气，“他娘的，小吃店这个香饽饽，谁抢到谁就是王八蛋。” 老队长笑骂道:“土崽子，就冲你这口脏话，你离优秀青年就相差十万八千里。” 有人在后面接道:“不对，是相差十万九千里。” 白手和老队长扭头一看，是公社的武装部长老张。 “呵呵，老张你也下来了？”白手坏笑道。 “对，下来了。”老张很坦然。 白手拍马屁，把自己坐的石块让给老张坐。 还有，白手从老队长的衣兜里，摸出半包飞马牌香烟，一下掏出三根，老张和老队长一人一根，他自己也叼上了一根。 老队长身上常带两种烟，两角九的飞马牌和一角三的大红鹰，自己抽大红鹰，见领导和客人就递飞马牌。 老队长吸着烟问道:“老张，这小子怎么又退步了一千里啊？” “老童，我昨儿碰上粮站的刘站长，刘站长向我诉苦，这家伙摆了刘站长一道。不合格的稻谷，变成了一等粮，这家伙多得了十几块钱……” 老队长笑骂道:“土崽子，你敢占国家的便宜。你离优秀青年的标准，已相差二十一万六千里了。” “呵呵……两位，两位，今天不是批斗会，咱换个话题好吗？” 老张笑道:“行，给你个机会，由你来出题目。” “老张，人都到齐了，这个会为什么还不开？是不是有什么大人物还没来啊？” 老队长也道:“我也不明白，不就是选一个小卖店的店主么，有必要整这么大的声势吗？” 老张道:“你们有所不知，今天的选举是一场演习。咱们在等的，是公社其他大队的干部，要让他们来观摩学习。” 白手兴趣大增，“老张，什么演习啊？” “从今年下半年开始，到明年年底，上级要有两个大动作。一个就是号召大家家致富，争当专业户和万元户。” 白手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个不用号召。” 老队长斥道:“闭上你的臭嘴，听老张说。” “还有一个大动作就更大了。公社要改成乡，大队要改成村，生产队要改成一个或几个村民小组。其中村设村委会，村委会成员和村民组长及村民代表，都要由广大社员投票选举……” 白手点着头噢了一声，“照这样说的话，今天的会还真的很重要。” 老张又笑了，“怎么，你小子有想法了？” 白手呵呵一笑，“我有梦想，有梦想。” 老队长笑道:“他呀，做梦都想取代我当队长呢。” 白手道:“现在队长没喽，我的梦想也改一下，争取当个村民组长。” 老张又笑道:“小白，你还没满十八周岁，你的梦想暂时无法实现。” 这时，其他各生产大队的干部进入操场，会议也就开始了。 幻想、小+shuo;网。7w+g阅读白手当家最新章节 第0080章 开会 还别说，今天的会议让白手大开眼界。 领导说了，广大社员除了种田，要广开思路，大搞副业，既要争当专业户，又要争当万元户。 领导还说，家致富光荣，每年的年底，都要公开表扬优秀的专业户，当了万元户的话，还能到县里开会，奖状，戴大红花。 换一个领导上来说话。 这个领导说，今天选一个小卖店店主，要讲究公开、公平、公正，由各家各户投票选举产生。 这个领导还讲了选举的具体办法，详详细细的讲了七八分钟。 白手很认真，躲开老张和老队长，坐在另一边，竖着耳朵听讲。 这时，癞头四凑了过来。 公开场合，敢跟白手坐在一起的村里人没有几个。 “小白，投我一票吧。”癞头四递给白手一根新安江香烟。 白手把香烟夹在耳朵上，笑道:“四哥，你这烟档次太低。所以我估计，你得票最低，顶多一票，自己投验自己。” “你小子，能说点好话行不？” “好话，那就是茅坑里打灯笼，找屎（死）。” “你……”癞头四举手要打白手。 白手呵呵而笑。 癞头四急忙收手，因为他马上想到，白手能痛打童九阳，他已经打不过白手了。 选票下来了，还给每人了一支圆珠笔。 票上印着十三个人的名字，也就是十三个争夺小卖店店主的候选人，按姓氏的笔划多少排列。 熙熙攘攘，热热闹闹，各家的代表们开始填票。 白手背过身去，在方玉兰的名字后面打了个勾。 收票的人下来收票，也收回圆珠笔。 白手交上选票，但圆珠笔肯定不还，不能白来开会，一角两分一支呢。 白手还顺手牵羊，抢走老队长的圆珠笔，以及童九春童九夏的圆珠笔。 再回到癞头四身边，白手出手敏捷，把他手中的圆珠笔也顺到自己兜里。 选举结果出来了。 陈老大的大儿子陈云海得票最多，而且过了半数，成为“白村小卖店”的店主。 这个结果，其实早在大家的预料之中。 陈老大刚刚升级，当了大队的会计，即使他陈家人缘不好，就冲这一点，大家都得给他面子。 人家陈云海还有三点承诺，每年上缴给大队管理费三百块，每年给村小学捐款一百五十块，小卖店开业后放电影三场，以后每年都放映三场。 私下里，陈老大和陈云海父子，还给不少人送了小礼物，反正毛巾牙刷牙膏的，杂七杂八的小恩小惠。 这就叫实力，白手心道。 陈翠花得了十七票，童九春得了十九票，方玉兰得了三十五票，也都是实力的表现。 其他人都是打酱油瞎凑热闹的，癞头四得了零票，据他事后回忆，他光记着给别人打叉，忘了给自己打勾了。 白手不气馁，不是自己的，就不是自己的，强抢不来。 唯一不服的是，老天爷打了个盹，让陈家人开小卖店，好比珍珠掉进了粪坑里。 好在现在有了钱，银行和信用社都有存款，底气足了，心态自然好。 一时想不到干什么，那就不妨再操旧业。 白手又去了趟县城。 现在到县城收购各种票证，白手都不用穿街走巷，因为帮忙他的人多了。 老队长的大儿子，柳如茵老师，都是老关系户，一直在主动帮忙。 现在多了杨美华医生，还有小青、小梅和小兰三个小护士，以及母亲住院期间认识的几个病友。 众人拾柴火焰高，大家都主动帮忙收购，白手只需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生意做得轻松惬意，还顺便蹭一顿午饭吃吃。 一天时间，白手就收购了价值五十块的票证，按农忙前的行情，如果全部出手，至少能赚三十块。 隔了两天，温桥街集市日，白手怀揣票证，早上六点半就赶到了“鬼影拐”。 六清县的老魏不在，更不见马小路的踪影。 而让白手傻眼的是，五个集市日不来，市场行情突变。 跌得最厉害的是粮票、布票、烟票、煤票及副食品票，市场价都比白手的收购价低了百分之十五以上。 这是什么情况？ 白手做这个生意两年半以来，就从来没有亏过，今天是非亏不可。 等到快散市时，白手只好出手，卖掉全部的票证。 白手懵，鬼影拐没人了，他还坐着不动。 算来算去，不仅没赚，反而赔了十二块半。 白手颓然的坐了一个多钟头，才站起身来，无精打采的朝中街走去。 陈亮的“陈记铁匠铺”，隔壁多了个“陈记五金店”。 看到白手，陈亮高兴的说道:“手哥，你真不经念叨，我和魏老板刚刚还说起你呢。” 白手忙问:“老魏人呢，他还在吗？” “在在，他去街上吃饭了，很快就能回来。” 白手这才坐下，再问道:“亮子，你这五金店生意如何？” “生意很好啊。”陈亮道:“开业二十三天，营业额七百多块，刨去各种开支，纯利一百多块。” “好么，财了啊。” “手哥，这全靠你的牵线搭桥，还有魏老板的帮助支持。对了，正好你俩都在，中午我买几个好菜，咱们仨多喝几杯。” 白手笑道:“人生在世，吃字当头，中午我一定要喝酒。” 陈亮起身道:“你帮我看店，我去街上买菜买酒。” 白手忙道:“不行啊，你这几十种东西，我不知道价格，万一有人买，我怎么卖呢。” “柜台上有价目表，你看着卖。” 陈亮出门而去。 前脚陈亮刚走，老魏后脚进门。 “诶，小白兄弟，怎么是你啊。” “知道你老魏今天来，我特地在这里等你呗。” “哈哈，正好正好，亮子兄弟呢？” “去街上买菜买酒去了，说是要请你我喝几杯。” “必须的啊。” 白手问道:“老魏，我这兄弟怎么样？” 老魏道:“实在，坐得住，做开店的生意，你这个兄弟正好合适。我这次来，是准备帮他开拓一下，把生意做大。” “老实人，全靠老魏你带带他了。” 老魏点点头，问道:“你呢？小白兄弟，你的生意怎么样啊？” 白手叹口气，脸上顿时晴转阴天。 幻想、小+shuo;网。7w+g阅读白手当家最新章节 第0081章 要改行了 听了白手在“鬼影拐”走麦城，老魏哈哈大笑。 “老魏，你还笑话我啊。”白手苦笑道。 “你不该被笑话吗？干票行的，都知道这么一个道理，不能连续缺席两个集市日，否则就难以掌握行情。你接连缺席五个集市日，市场行情当然会惩罚你。” “这倒也是。”白手无奈的点着头。 老魏道：“所以，我就不再干票行了。一心不能二用，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现在五金生意红火，票行那点钱就不重要了。” “老魏，你给我说说，这行情怎么突然就下跌了？而且还跌得这么厉害？” “好吧，我给你举例说明，比方说粮票。你家今年单干了，你交公粮时，是不是有两个价格？” 白手点着头道：“你说着了。征购粮一角一斤，而议价粮是一角五分一斤。” 老魏拍着桌子道：“名堂就在这里。为什么搞议价粮，就是为了放开粮价，为了方便农户上街卖粮。这样一来，城里人买粮的渠道就多了，他们完全可以去市场上买米，那粮票的作用就降低了。” 白手思忖着道：“早稻米不好吃，我们卖的就是早稻。城里人去市场上能买到好吃的晚稻米，虽然价格贵一点，但不用粮票。两相比较，肯定选择晚稻米。” “于是，粮票就不值钱了。” “这么说，粮票就没用处了。” 老魏摇头道：“不是没用处，是用处不如以前大了。到大城市，粮票还很有用。买麦粉玉米粉高梁米，这些咱们这里不能生产，粮票还用得着。” 白手道：“粮票对应的是农产品，我还能明白。可布票、烟票和煤票，对应的都是工业产品，它们怎么也贬值了呢？” “道理差不多，产量高了，供应畅了，票的作用自然降低。比方说烟票，现在农村都在开设小卖店，小卖店卖的香烟，一部分就是不用烟票也能买到的。至于布票和煤票，与粮食一样，也是一个计划价，一个市场价。不用票就能买到东西，你说这票还能值钱吗？” 白手道：“老魏，我最后问一个问题。这生意还能不能做？” 老魏笑道：“能做，但咱们左手倒右手的，利润就不再丰厚。你要是实在没事干，不妨再干下去，但一定要及时的掌握市场行情。利润不大，也总比种田要好。你要是有别的行当，那就乘早收手，就像我这样的。” 白手歪着脑袋琢磨。 老魏提醒道：“哎，那个冒险生意，千万不要再做哦。” “老魏，我不会再做那个生意了。”白手这才想起来，他好久没见到两个好朋友马小路和于小明了，“对了，老魏，最近你有没有见到马小路和于小明？” 老魏道：“马小路我见过。你说的于小明，我以前就没见过啊。不过，那个光头我倒是听说了，他被工商所查办，送到派出所去了，现在的情况我不清楚。” “老魏，你帮我想想，我还能干点什么？什么行当适合我做？” 老魏思忖了一下，“兄弟，这个不好说。你不如你的亮子兄弟，他在这里有房子，还没有牵挂。而你拖家带口的，现在的生意，还不足以支撑你的大家庭。所以，你暂时还不能离开乡下，因为至少在乡下，你全家还能有温饱的保障。” 白手点着头道：“其实，我心里就里这么想的。我不能瞎折腾，虽然有了点钱，但要是搞不好，还会回到一年前的惨况。” “兄弟，你不妨在农字上做做文章，这方面你比较懂，也不容易砸。” “老魏，谢谢你，我听你的。” 中午这顿酒，陈亮慷慨，菜肴丰盛，喝得尽兴。 老魏酒量高，两斤老酒下肚，一点事都没有，起身赶班车回家去了。 白手喝了一斤，头就有些大，在五金店楼上睡了一觉。 睡到下午三点半，白手才与陈亮道别，动身回家。 步行一个半小时，白手就到了村头。 白手忽然想起，母亲爱吃韭菜炒鸡蛋，便拐个弯朝菜园走去。 还没走到自家菜园，就听到树林里有人吵架，还有人挨打出的叫声。 白手快步跑进向树林，寻声而进。 还真不是别人，欺负人的正是癞头四，和他的混混搭挡两碗半。 癞头四叫童四平，是个孤儿，他叔带大的。 两碗半叫6小军，也是个孤儿，他爷爷带大的，是6家自然村人，也属于白村大队。 俩人的外号挺有来历，符合实际。 童四平从小头上生疮，至今光头示人，名字里又有个四，所以叫癞头四。 6小军倒是长得眉清目秀，但这家伙特能吃，自称大碗的两碗半米饭才能吃饱，大家便干脆叫他两碗半。 癞头四和两碗半正在打人骂人。 白手躲在旁边，听了一会，知道了这么回事。 这次投票选举小卖店店主，癞头四私下拉票，花了不少钱。但结果得了零票，躺在地上那两人，就是收了钱却没给癞头四投票，癞头四这是秋后算帐。 地上的树叶太多太厚，那两人趴在地上，白手看不清他们的脸，一时不知道是谁。 拳打脚踢，骂骂咧咧，白手看不下去了。 “哎，我说两位，都是一个大队的人，差不多就行了。” 癞头四和两碗半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白手，都急忙退开好几步。 要搁以往，俩混混根本不怕白手，但现在的白手，两个人联手也不敢跟他对干。 两碗半道：“白，白手，这事，这事跟你没，没关系啊。” 本来就有点口吃，再加上怕，两碗半说话更加的不利索了。 “呵呵，路见不平，拨刀相助。两碗半，有事说事，打人不对，你明白吗？” “我，我……我明，明白。” 白手笑道：“跟你说话，真他娘的费劲。四哥，你说说吧。” 癞头四道：“这俩小子，各骗了我一块钱。白手，两块钱，一人打一顿，不为过吧？” 白手掏出两块钱，捏成一团，扔给了癞头四，“我替他俩还钱了。” “爽快。”癞头四拿钱走人。 “等等，四哥，我白手还有要说。” 第0082章 收了两个兄弟 两碗半问道：“白，白手，你，你还想干，干啥？” “老话讲得好，兔子不吃窝边草，打人要打外村人。我把话撂这里，以后要是让我看到你俩打人，我见一次，打你俩一次。我敢保证，我能打得你俩生活不能自理。” 说罢，白手一脚踢向身边一棵只剩两米高的桉树。 桉树比较脆，长得又不大，只听咔嚓一声，桉树应声而断。 癞头四和两碗半吓得面如死灰，一声不吭的离开。 白手盘腿坐在树叶堆上，笑道：“你俩谁呀？能不能起来说句感谢的话呢？” 那两个把脑袋埋在树叶堆里的人，终于爬起身，转过来而对着白手。 白手这才看清楚，这俩家伙都是白村大队人。 一个叫陈三宝，白村人，瘦不拉几的。 另一个叫6水龙，6家村人，个子矮小。 俩家伙都与白手同岁，但居然不是同学，因为他们一天学都没上过。 “手哥，谢谢你。” “谢谢你，手哥。” 白手听老师讲过一个外国大作家的名言，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陈三宝和6水龙的两个家庭，就是不幸的家庭，还各有不同的不幸。 陈三宝的父亲中风瘫痪，已有十一年之久，母亲也跟人跑了。家里还有个妹妹，全靠爷爷奶奶在支撑着生活。 6水龙的父亲，把自己作进了监狱，九年前进去，十一年后才能出来。家里还有母亲和两个妹妹，以及一个久病在床的奶奶。 俩家伙也不学好，除了干点农活，整日无所事事，用老队长的话讲，离小混混仅差一步，快要成为下一个癞头四和两碗半。 白手常拿这俩家伙的家庭来勉励自己，因为跟他们比，他白家还不算最惨。 “你们俩为了一块钱挨一顿打，值不值啊？” 陈三宝和6水龙都不吭声。 不回答，白手也懒得追问。 白手正要打俩家伙离开，却现俩家伙的眼睛，在同时盯着一样东西。 是白手手里的三斤猪肉。 俩家伙看着生猪肉，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三宝，水龙，多久没吃肉了？” 陈三宝道：“一个月，一个多月了。” 6水龙道：“我，我都忘了。” 白手双手撕肉，一分为二，分别扔给俩家伙。 “你们拿回家，好好的吃一顿。” 哪有这样的好事，俩家伙互看一眼，不敢捡猪肉。 白手喝道：“不要猪肉，我就揍你俩。” 俩家伙捡起猪肉，一边道谢，一边起身要走。 “等等。”白手同情心泛滥，再拿出两张两五块的钱，又扔到俩家伙面前，“拿去交给你们家大人。要是私自把钱扣下，被我现了，我就脱光你们的衣服，把你俩游街示众。听清了没有？记住了没有？” “听清了。” “记住了。” “那就拿上钱和肉，赶紧滚回家。” 俩家伙很快就消失了。 白手这才起身，去菜园摘了一把韭菜回家。 白给别人钱，这还是第一次，白手心想，反正今天亏了十多块，那就相当于亏了二十多块吧。 吃晚饭，白手把这事告诉母亲和弟弟妹妹，但没说做生意亏了的事。 不仅送掉三斤猪肉，还送出去十二块钱，全家人议论纷纷，意见不一，反响强烈。 俩弟俩妹，唯有小妹白雪支持大哥的善举。 二弟白当和三弟白面都是坚决反对。 大妹白米也是反对，但她认为可以帮助别人，反对的理由，是帮助别人的力度太大。 白手问母亲，“妈，你说呢？” 母亲道：“手，你是对的。咱们家现在条件好了，帮助别人是应该的，特别是应该帮助那些还不如咱们家的人。” 一锤定音，弟弟妹妹们就不说反对了。 帮助别人，赢来尊重，全家人刚吃好晚饭，陈三宝和6水龙二人就上门来了。 跟着陈三宝来的，是他的爷爷陈家桥奶奶肖彩花，而陪着6水龙来的，是他的母亲赵秀娟。 两家人一起来，是因为他们都不相信，以为肉和钱是偷来的。凑到一起才相信，真是白手大善心，这才一起上门道谢。 都是穷人，都是受欺负的，这样的三家人凑在一起，特别的谈得来。 陈家桥和肖彩花还有赵秀娟，除了感谢，说什么也不要那五块钱。 他们还说不缺钱，因为刚卖了公粮，确实能熬一阵子。 可白手也是态度坚决，送出去的钱，打死也不会收回。 陈家桥老泪纵横，“手啊，陈爷爷以前看不起你，现在在这里给你赔不是了。” “陈爷爷，您老说啥呢。过去的那茬，咱不提了，咱不提了好不？” “可这钱……” “陈爷爷，我给你句实话。现在我家条件改善了，比你们好过一些。所以，咱不提这钱了好吗？” “不提了，不提了。”陈家桥道：“可手啊，陈爷爷还有一事相求，望你看在我这张老脸的份上答应我。” “陈爷爷您说。” 陈家桥把陈三宝拉过来，“手，三宝啥事都不懂，也不识事，以后就交给你，你带着他往正道上走。” “陈爷爷，我行吗？” “你行的，手，拜托了。” 白手郑重其事的说道：“陈爷爷，承蒙您老看得起我，我答应了。从今以后，三宝就是我的兄弟。” 陈家人忙着道谢。 赵秀娟在旁边，拉过6水龙问白手，“手，把我家水龙也捎上好吗？” 这还用说，白手道：“婶子，三宝和水龙是好兄弟。三宝是我兄弟，水龙当然也是我兄弟。” “谢谢，谢谢。”赵秀娟眼泪都流出来了。 陈家桥道：“手，带上他俩，不求能赚钱，有事做就行。” 白手一边点头，一边心里叫苦，我自己还不知道去哪儿找辙呢。 陈三宝道：“手哥，以后你叫我干啥，我就干啥。” 6水龙道：“手哥，以后我给你打下手。” 白手嘴上应着，眼睛却望着陈家桥那张饱经风霜的老脸，脑袋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 “陈爷爷，我也正有一事求您呢。” 陈家桥怔了怔，“啥事？手，你说，只要我能办到，我一定帮你。” 第0083章 新行当 原来，陈家桥老人，是周边做棕榈制品的第一行家。 只可惜，自己年事已高，儿子瘫痪在床，唯一的孙子陈三宝又不懂事，棕榈制品的手艺眼看就要失传。 传男不传女，传里不传外，这是老规矩。 这个老规矩，到了非破不可的时候。 白手道：“陈爷爷，我想做棕榈制品生意，请您老教我和三宝及水龙三人。” 虽然有点乘人之危，但白手没有想到，陈家桥老人爽快的答应了。 “手，我正有此意。从明天开始，我教你们这门手艺。” 其实，陈家桥老人也不想自己的手艺失传，一直在默默的物色传人。 白手，村里人说他是灾星，陈家桥老人却不这么看。 现在，陈家桥老人却认准了白手。 白手大喜，因为他找到了一个新行业。 从事棕榈制品生产，不能暴利，但有一个最大的好处，就是不耽误农业生产，能充分利用空闲空时。 白村人做棕榈生意，属于自产自销，既不用头部的棕榈叶，也不用棕榈树做家具，更不榨棕榈油，而是采割树干的包叶制做蓑衣。 白手想了一夜，想得更远，他决定不做蓑衣。 蓑衣能挡风遮雨，还能避寒保暖，深得农民喜爱，但已落后于时代。 现在既有油布做的雨衣，又有透明塑料纸做的雨衣，价格不高，也不难买到，谁下田干活还愿意穿着笨重的蓑衣，也就是那些上年纪的老农民。 第二天去陈三宝家时，白手带上了二弟白当，哥俩肩并着肩，朝陈三宝家走去。 “大哥，莫非你把我也给捎上了？” 白手嗯了一声。 “大哥，我才十四岁，我还是初中生啊。” “呵呵……” “大哥，我干不了那种活。” 白手问道：“你说说，你能干什么？将来准备干什么？” 白当无语，不是读书的料，就只能脸朝水田背朝天，当弟弟的，也只能跟着大哥。 “当，我十岁的时候，就已经到生产队干活了。你今年十四岁，也应该认真的干活了。” “我听大哥的。” “摆在你面前的，就只有两条路。一是初中读完后，去学一门手艺。二是跟着我，我干什么，你也干什么。” “我不学手艺，我跟着大哥干。” “那就好好的干。你现在还在放暑假，又懒得做暑假作业，闲着也是闲着嘛。” “大哥，我怕干不好呢。” “呵呵，这个你大可放心。我看陈三宝和6水龙的力气，就没你的力气大。” 到了陈三宝家，白手没有进屋，自己站在院子里，而让二弟进屋，让他去向陈三宝的中风老爸打招呼。 陈家桥捋须颌，对白手的举动表示赞赏，白手懂礼数，他深表满意。 不一会，6水龙也来了。 包括陈三宝，四个小家伙都恭恭敬敬的，在陈家桥面前垂手而立。 陈家桥问白手，“手，你打算做哪类制品？” “棕榈绳子、棕榈扫帚、棕榈掸帚和棕榈刷子。” “不做蓑衣吗？” 白手点点头，解释了不做蓑衣的理由。 陈家桥也点点头，“你有本钱吗？三宝和水龙可没有钱。” “陈爷爷，两百块够不够？” “够了，太够了。”陈家桥指了指陈三宝和6水龙还有白当，“你们打算合伙还是单干？还是其他啥方式？” 白手早已想好，“一起采购，各自生产，身己销售，自负赔赚。” “嗯，就这么办。” 陈家院子里，就有六棵棕榈树，陈家桥拿着木梯，走到棕榈树下，“现在，你们仔细的看着，我教你们如何剥棕榈。” 木梯靠着棕榈树，陈三宝扶好，陈家桥拿着一把可折叠的带柄小刀，爬上梯子，再左手扶在棕榈树上。 只见陈家桥右手拿着小刀，对着最下面的那幅棕榈的最下部，围着棕榈树迅的转了一圈。 再拿手轻轻一扯棕榈梗，一幅棕榈就连梗带丝，像树叶一下的飘落下来。 度太快，包括白手在内，大家都没看清楚。 “我再剥一张。” 陈家桥这回放慢度，但仍然是手起刀落，一刀一幅。 “都记住了，入刀太深，会伤了树，入刀太浅，补刀伤丝，入刀太低，难剥棕榈，入刀太高，伤及棕丝。一刀一幅，是入行的基本要求。” 说着，陈家桥再放慢度，又剥了两幅棕榈。 陈家桥年纪大了，示范几下后下了梯子。 白手等四人换了一棵棕榈树，轮流上梯，当场实践。 陈家桥骂声连连，因为他不满意。 唯有白手稍好，骂声最少。 陈家的六棵棕榈树，都被白手他们当成了实践对象。 陈家桥又讲了许多棕榈知识，和剥棕榈的其他要领，以及山区哪些地方的棕榈树最多，还有棕榈的价格和讨价还价的技巧，等等。 然后，那些剥下来的棕榈，被归拢起来，由陈家桥示范如何分割棕榈梗和棕榈丝。 也是手起刀落，一气呵成，不伤梗，不伤丝。 接着由白手等人继续学习。 棕榈梗和棕榈丝怎么处理，陈家桥又讲了十多分钟。 白手记性好，一遍就入脑袋。 “下午继续训练剥棕榈。三宝，你去水龙家，手，你和当一组。你们两家都有棕榈树，就照着今儿学的去做。剥下来的棕榈，也照着我说的去做。” 白手问：“陈爷爷，我们几时可以出门试试？” 陈家桥道：“后天吧，农历十八，是个好日子。” 白手告辞一声，带着白当回家。 白手家共有十棵棕榈树，前院四棵，后院六棵。以前，都是村里人来剥的，一年三四次，倒是一笔收入，能解决全家的酱油盐醋。 今年被剥了两次，这第三次本该在一个月前，因为家里有点钱，就没惦记这棕榈树的一点收入。 今天好了，哥俩拿着梯子，围着十棵棕榈树，几乎剥了个精光。 一棵能剥十幅左右，十棵剥了九十几幅。 接着是分割棕榈梗和棕榈丝。 三弟和大妹小妹要来帮忙，白手不让，硬要自己和二弟干。 因为白手认为，三弟和大妹小妹压根就不是干活的料。 到了农历十八这天凌晨，白手等四人整装出，终于要出去剥棕榈了。 阅址：n. 第0084章 走乌龙 第一次去剥棕榈的地方，叫乌龙岙，那是一个两山相夹的山岙。 天气好的时候，站在白村村头，就能看到乌龙岙的山口。 直线距离不到五里，实际走路十里不到，步行一个半小时就够了。 白手兴奋，闹钟调到凌晨三点，起得很早。 出门得有准备，剥棕榈更得精心准备。 白手带了一百五十块钱，还是有整的有零的。 四个人，一人一根竹扁担，两根长两根短的麻绳，一把小刀，一个布袋，布袋里装六个饭团。 白当根据大哥的吩咐，还带了手电筒和一壶水，壶是军用的旧水壶，小叔白振阳送的。 除了白手，白当与陈三宝和6水龙都没有早出门的经历。 白手倒是经常早起，可他去的是温桥街，去乌龙岙的路，他只在白天走过一回。 天太黑，雾很浓，全靠手电筒，但也只是照到几米远。 四人汇齐，走过村西头那座石桥，拐弯向右，踏上去乌龙岙的道路。 全是田野中的机耕路，过了四座小桥和六个渡口，终于上了一条沿着山脚的小路。 只是山脚边，雾气更浓，不用手电筒时，简直伸手不见五指。 白手道：“大家坐下歇歇，顺便吃早饭。” 早饭是两个饭团，乡下人出早门，又不是去赶集，必须自己带饭。 四个人早饿了，两个饭团三分钟足够。 白当拿下水壶，自己猛喝几口，再交给大哥，等四人都喝过，水壶里的水已所剩无几。 “大哥，没水了。”白当喊道。 “没事，等进了乌龙岙，那里的山水多得是，比起咱们的河水，又干净又好喝。” 陈三宝问道：“手哥，这里离乌龙岙还有多远？” 白手想了想，“大概还有一里地吧。你们都记住，路边竖着一块大石头。大石头边是个三岔路口，继续往前是通往温桥街，那条向右的路，就通向乌龙岙。沿三岔路口往右走半里左右，有一座小石桥，过了小石桥就是乌龙岙的地界。” 6水龙道：“手哥，咱走吧。” 四人起身走路。 果然，一块巨石矗立路边，还有一个三岔路口 四人拐弯向右，沿路前往。 一座小石桥，在浓雾里若隐若现。 白当抢前上了石桥，不料石桥的桥板浸了雾水，很是滑溜，白当差点摔倒。 人没事，手电筒摔在了地上。 四人好一通寻找，手电筒找到了，可手电筒也不亮了。 白手道：“没事，前面都是直道，能走拖拉机的，一直通到乌龙街。等到了乌龙街，天也应该亮了。” 白手带头，上桥下桥，径直前行。 不料，刚走几步，左脚踩空，右脚不稳，整个人朝前摔去。 扑通一声，白手掉入了稻田里。 后面的仨个，6水龙和白当接二连三，也掉入稻田，还正好砸在白手身上。 陈三宝走在最后，比较幸运，脚底一滑，坐在稻田边，两只脚却都滑入了稻田里。 白手三人赶紧起身上来。 白手懵，下桥前行，一条直道，没有记错啊。 6水龙道：“手哥，你再想想，是不是你记错了。” 白手道：“不会错，不会错。” 陈三宝出了个主意，“手哥，咱拿扁担探路，像瞎子那样。” 好主意，就这漆黑的天，好人跟瞎子没啥区别。 白手和陈三宝在前，拿着扁担探路。 可是，往左往右都有路，就是中间没路。 白手判断，乌龙岙人把路给改了。 陈三宝问：“手哥，咱该往哪边走？” “你们说呢？”白手也吃不准了。 白当道：“往右走，不行再往左走。” 陈三宝先走，用扁担探路。 走着走着，白手觉得不对头，因为路越走越陡，这是往山上走。 “等等。”白手叫道：“这路不对。去乌龙岙没有山路。” 四人停了下来。 白当拿扁担往路的两边探了探，两边都比路面高，“大哥，这是条山路，是沿着山挖出来的。” 6水龙道：“往回走，往回走。” 好不容易，四人共跌了七跤，总算摸回到石桥边。 白手反而乐了，“稀奇天天有，今天特别多，他娘的，邪了门了。” 6水龙道：“手哥，咱往左边的路走，我走前面。” “好，你小心点。” 6水龙也是拿着扁担探路。 好在稻田和路区别明显，拿扁担敲着稻田里的水，不至于走偏了。 走着走着，6水龙慢了下来，“手哥，不对啊，怎么右边老是稻田呢？” 白手道：“我来走前面。” 可是，白手走了一阵，也是用扁担敲稻田里的水，这稻田好长，老是敲不到实地。 这样足足走了十几分钟。 白当突然喊道：“大哥，咱走回到石桥边了。” 白手停下，来到二弟身边，拿扁担敲地，果然敲到石板，往两边敲，又敲到了石桥的桥栏。 走了这么久，又回到了起点。 四个人都累了，坐在桥板上喘息，身上出汗，连跌入稻田沾上的泥水都快掉光了。 忽然，一股凉风吹来，让四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知不觉，陈三宝与6水龙和白当三人，紧紧的靠到白手身边。 白手好生奇怪，“你们仨靠得这么紧干什么？” 陈三宝的声音有点变样，“手，手哥，我，我觉得有名堂。” 白手有点明白过来了，“什么名堂？” 6水龙小声道：“是不是，是不是老人们说的鬼打墙啊？” 白手呵呵的乐了。 白当也凑在大哥耳边道：“大哥，听老人说，撒尿能破鬼打墙。” “呵呵……那你们仨起来撒尿。” 仨人抖抖擞擞的不敢起身。 白手一边骂，一边把仨人拽起来，“谁不撒尿，我把谁扔稻田里去。” 仨人只好起身，冲着黑暗撒尿。 可天反而更黑了。 白手笑道：“年纪轻轻的，信什么牛鬼蛇神。都他娘的给我记住，这世上没有鬼，是你们仨小子心里有鬼。” 仨人好久没有吭声。 “你们仨说说，咱们怎么办？” 仨人一致要求扭头回去。 白手不同意，“不行，咱得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咱们就坐在这里，等到天亮，看个究竟。” 天终于亮了。 四个人看到眼前的景象，明白了怎么回事，个个都笑得前仰后合。 第0085章 剥棕榈 原来，眼前的这块稻田是个圆形，面积约有八亩左右。 以前是中间一条路，把圆形稻田一分为二。 现在是中间没路，圆形稻田变成完整的一块，路开在了圆形稻田的周围。 那条上山的路，以前没有，是为了修路而临时开辟的。 四个人走夜路，顺时针而行，稻田总在路的右边。老拿扁担敲稻田水，依靠这个判断方向，自然而然的变成了绕圈子。 弄清原因，轻松万分。 但这时候进乌龙岙剥棕榈，时间已经不对，白手带着仨人打道回府。 路上，白手怕这事传出去成为笑话，嘱咐仨人，就说白当路上拉肚子，想决定今天回来，明天再去。 白当问道：“大哥，为什么说我啊？” 白手笑道：“我不能背锅，三宝和水龙也不好背锅，当然就只有你来背锅喽。” 大家又是一阵欢笑。 气可鼓，不可泄，白手决定第二天再闯乌龙岙。 这回接受了教训，白手修好手电筒，派二弟去陈童街买了几节新电池。自己还去找老队长，借了一个手电筒，两个手电筒就是双保险。 还是凌晨三点出。 乌龙岙是个老地名，但很多人说不好听，现在改叫龙岙公社。 可当地人改不过来，乌龙岙还叫乌龙岙。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乌龙岙是一条长达七八公里的山岙，弯弯曲曲的，横亘在温林县的整个山区。 这里没有一亩水田，只有一条绵延山岙的溪坑，溪坑冬天无水，春夏秋三季流水淙淙，夏天有时还会暴洪水。 溪坑的一边是大山，另一边是山坡，山坡上除了民居，就是一垄一垄的耕地。 龙岙公社一万余人口，却只有一个上千人口的乌龙街，也叫龙岙街，是全公社的经济中心。 其余的村庄，散散落落，或三五家，或十来家，甚至一家成一村。 四人快步赶路，进乌龙街而不入，直奔岙底而去。 剥棕榈也就是收购棕榈，就得从最里面开始。 从白村到乌龙岙的岙底，整整二十六里路，四个人走了约四个小时。 天已大亮，只是山高岙深，太阳还没上山。 四个人坐在溪坑边喝水，水壶也装得满满的。 入岙前已吃了两个饭团，每人的布袋里都还有四个饭团，中午两个，下午两个，现在还不能吃。 都还是孩子，不懂怎样与人打交道，更不懂做生意。 除了白手。 白手在前，其他仨个在后，朝山坡上的一户人家走去。 独门独户，屋前屋后都有棕榈树，至少十棵以上。 院子里有人，正在吃早饭。 但白手不急着叩门。 白手装得很内行的样子，踱到门前的几棵棕榈树下，仰着脖子看了起来。 白手确认，这些棕榈树早该剥了，大概主人不急着用钱，或想卖个好价钱，这才留在树上。 “干什么的？” 院子里走出一个男人，手里捧着半碗稀饭。约三十岁，面相较善，看外貌看皮肤，不像是下地的农民或上山的山民。 “这位大哥，我们是剥棕榈的。” “大哥？”男人笑了。 白手道：“大哥，对不起啊。你看着这么年轻，跟我大哥差不多，我就顺口叫了。” “你大哥多大？”男人好奇的问。 “我大哥二十二。” “哈哈……”男人冲着院门笑道：“老婆，今天稀罕，太稀罕了。” 院子里出来一个女人，同样手捧饭碗，同样约三十上下的年龄。 白手看得仔细，论打扮论气质，这个女人不是农妇。 白手心里有数了，冲着女人甜甜的叫道：“大姐好，我是剥棕榈的。” 女人也笑了，“哧哧，叫我大姐？你才多大啊？” 还别说，白手脸皮真厚，腆着脸，很快就与人家两口子混得像老熟人似的。 男人把碗递给女人，自己索性蹲在院子门口，笑道：“小同志，看你们这个样子，看你们的年龄，以前没干过这行吧？” 白手实话实说，“第二次出门，第一次上门。” 这话更引起了人家两口子的兴趣，“这是什么说法？” 白手绘声绘色，添油加醋，把昨天早上的遭遇说了一遍。 人家两口子笑得不行不行的。 白手趁机道：“大哥，大姐，我一看你们就是好人，知书达礼的大好人，就让我们四个开开张吧。” 男人笑道：“好吧，我就一个条件。你说我们是好人，那你再说说，我们是干什么的。只要你说对了，我家的棕榈你尽管剥。” 女人也道：“还有我婆家的和我娘家的棕榈树，你都可以去剥。” 白手想了想。 这俩口子肯定不务农，是吃商品粮的。院子里有辆自行车，这年头能买得起自行车，基本上都是上班领工资的。 龙岙公社没有工厂，除了公社干部，就是学校的、卫生院的、信用社的、供销社的和林业站的。 林业站的人要出野外，风吹日晒，脸不会这么白，所以可以排除。 男人的衬衣兜里，插着两支钢笔，十有八、九是公社干部。 女人说话比较文气，白手猜测，不是老师就是医生，但老师的可能性更大。 “大哥，你是公社干部。大姐，你可能是老师。” 俩口子互相看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 男人笑道：“全猜对了。我叫肖国兴，本地人，在公社上班。我妻子叫蔡美红，本地人，龙岙中学老师。” 白手嘴快，“肖大哥好，蔡大姐好。” 蔡美红笑道：“这称呼该改改，我们是两口子，你这一个大哥一个大姐，不合适吧。” 白手脑子转了转，“不改了，就是肖大哥，就是蔡大姐。” 俩口子又笑。 白手也笑，但眼睛却没再看俩口子，而是歪着脑袋盯着棕榈树。 蔡美红道：“老肖，别逗人家孩子了。” 肖国兴点点头，挥手笑道：“我上班去了。小同志，树上的棕榈页都归你们了。” “谢谢肖大哥，谢谢蔡大姐。” 肖国兴骑上自行车走了。 蔡美红要去拿梯子，白手哪敢让她亲自拿，抢先一步去搬梯子。 白手带头，小哥四个忙乎起来。 第0086章 挑担子 走长路 肖家正好有两张梯子，一张木制，一张竹制，哥四个分成两组，一个扶梯，一个上梯。 十几棵棕榈树，每棵都剥了十余页棕榈，共有一百四十多页。 每页棕榈，梗和丝的重量约为一两半上下，总重量就有二十斤以上。 白手用陈家桥老人教的办法，扎成两捆，正好一担。 蔡老师好客，拿来茶壶和碗，让小哥四个喝水。 剥了棕榈喝了水，主客双方这才想起来，居然没有讲棕榈的价钱。 蔡老师笑了，白手也不好意思的笑了。 蔡老师道：“我还不知道你们名字呢。” 白手一一介绍，“……我叫白手，我们都是陈童公社白村大队人。” “噢，姓白名手，好名字。你们都是在校生吗？” “不是，我弟弟白当还在初中读书。我去年初中毕业了。他们两个，就基本没上过学。” 蔡老师点了点头，微笑道：“好了，现在谈价钱吧。” 白手道：“蔡老师，我们是第一次剥棕榈，对行情不了解。还是，还是蔡老师你先讲个价钱吧。” “哧哧，我不先说，这是惯例哦。” “蔡老师，是这样的。我们的师傅说，棕榈以单幅也就是单页计价，不以重量计价。计价方法是把棕榈分为三个档次，三等每幅四分到五分，二等每幅五分到六分，一等每幅六分到七分。” “这我知道，你就说说我家的棕榈价钱吧。” “嗯，每幅六分半，蔡老师认为如何？” 白手当然要把价格往上说，因为要为下一次着想。更重要的是，蔡老师说过，她婆婆家和娘家也有棕榈待割呢。 蔡老师道：“我家的棕榈我知道，我只要每幅五分半。” “这个……低了吧？” “就这么定了。” “那，那谢谢蔡老师了。”白手不再客气，再客气就做作了。 三个伙伴中，6水龙相对比较机灵。 白手一边掏钱付钱，一边朝6水龙使了个眼色。 6水龙开始没明白过来，但白手又撇了撇嘴，再拿脚踢了踢捆好的棕榈，6水龙才恍然大悟。 “蔡老师，你能不能帮忙，去你婆家和娘家帮我们说说？”6水龙陪着笑脸问道。 “哧哧，不用提醒，我忘不了的，咱们马上就去。” 有蔡老师陪着，去她婆家和娘家剥棕榈，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快到中午，白手白们收获颇丰，除了蔡老师的婆家和娘家，还顺便在村里剥了另外三家的棕榈。 蔡老师的婆家和娘家，共得棕榈两百一十多幅。 村里的另外三家，剥得棕榈两百六十多幅。 一共三担，白手让陈三宝和6水龙及白当三人挑着。 蔡老师热情的要留哥四个吃午饭。 当然不能留下吃饭，白手婉言谢绝，留下吃饭就不是生意了。 四人告别蔡老师，挑着担子往回走。 途中，在溪坑边歇息，拿出饭团，勺点山水，就是一顿好午饭。 白当他们纷纷喊累。 挑担有学问，力量加技巧，挑担走远路，用力最讲究。 三个担子，分别是二十斤、三十斤和三十几斤，还得走二十多里路，别说孩子，就是大人也不一定坚持下来。 所以说，剥棕榈容易，运回家最难。 陈三宝和6水龙及白当三人，都是头一回挑着担子走长路。 白手道：“你们记住，挑担要讲究窍门。你们要掌握了窍门，就跟肩上没担子一样。” 陈三宝笑了，“手哥，我们刚走过三四里地，你哄不了我们。” 白当也笑道：“大哥，你给示范一下呗。” “好，你们跟着看着。” 白手挑起最重的那个担子走了起来。 白手挑担走路，一步一摇，肩膀耸动，但见竹扁担上下晃动，一翘一翘的。 “都看明白了没有？要用腰部力，让肩膀耸动，让扁担翘动。这样一来，你的肩膀相当于一边受力，一边减力。也就是说，你挑着担子走十里路，实际相当于只走了五里路。” 后面仨个挑着另两个担子，紧赶慢赶。 白手走着挑着，居然还把扶着扁担的右手拿开，双手叉腰，任凭担子自己在肩上翘动。 “呵呵……你们要是学会了这一招，本来能挑五十斤的担子，现在肯定能挑一百斤的担子。” 白当喊道：“大哥，你慢一点，我们快跟不上了。” 白手放慢度，但又做了一个动作，把担子从右肩挪到了左肩。 “看到了没有？这也是挑担的技巧。只要是学会了双肩互换，能走五里路的，就能走十里的路。” 6水龙问道：“手哥，还有啥技巧啊？” “若要担子轻，扁担最要紧。你们记住，出远门挑担子，一定要用竹扁担，因为竹扁担弹性好。还有就是，竹扁担要多备几根，三十斤的担子用三十斤的扁担，五十斤的担子用五十斤的扁担，一定要相配。” 白当道：“这我知道，既不能大材小用，也不能小材大用。” 陈三宝道：“就是不能用大炮打蚊子。” 白手喊道：“最后一条，挑担走路时，最好不要放屁，上下都不要放屁，以免泄了力气。” 顿时，哥四个欢声笑语。 “你们仨轮着挑，我在下一个村子等你们。” 白手说罢，紧赶步伐，很快把仨个甩在了后面。 到了下一个比较大的村子，白手他们又停了下来。 为了锻炼陈三宝与6水龙和白当仨人，白手自己不进村子，留下来看守，打仨人分头进村。 半个多小时后，仨人垂头丧气的回来，一家都没谈妥。 白手不以为意，毕竟是第一次，主要还是培养他们厚脸皮的精神。 今天的收获已经够大。 做生意，最大的本钱不是钱，是嘴皮子和厚脸皮。 到了龙岙街，再次停下歇脚。 白手还有事要做。 做一系列棕榈制品，还需要毛竹梢，也就是毛竹的最上部，而龙岙公社，正是全县最大的毛竹产地。 毛竹按斤计价，白手跑到街上，花了约七块多钱，买了一百一十几斤毛竹。 今天的任务基本完成。 四个人各挑着一个担子，天黑时分才回到家里。 来不及吃晚饭，白手就在院子里摆开场面，一是分货二是记帐。 第0087章 亲兄弟 明算帐 亲兄弟，明算帐，更何况合作伙伴。 这个道理白手太懂了，村里因几分钱翻目成仇的亲兄弟就有两对。跟马小路合作时，马小路也教了他不少。 为此，白手专门买了一个笔记本，还有盖章用的印泥，记帐的笔不用买，上次开会时顺的几支圆珠笔正好派上用场。 陈三宝和6水龙都没有钱，成本投入全靠白手，就冲这一点，白手也不敢怠慢。 在蔡老师家买的棕榈归6水龙，在蔡老师婆家娘家买的棕榈归陈三宝，另一担最多的棕榈归白手白当两兄弟。 买来的毛竹分成四捆，其中白家两兄弟两捆。但也要分得明白，白从从老队长那里借来的杆秤，正好又派上了用场。 分货完毕，算清钱数，白手在本子上记好，让陈三宝和6水龙分别签名和摁印。 送陈6二人挑担离开，白手关上院门，才回屋吃饭。 白手一边吃饭，一边向母亲“汇报”了今天的情况。 母亲道：“手，做得很对，龙岙那边，你要搞好与肖家的关系。这边呢，帐目一定要清，钉是钉，卯是卯，一分钱都不能差。” “妈，你放心吧，我都记住了。” 白当嚷道：“妈，我好辛苦啊。” 三弟和俩妹都笑了。 母亲也笑了，“当，你得跟你大哥多学学了。你书读不好，要再不学干活，你还能做啥去。” 白当解开衬衣，露出右肩，肩上已又红又肿，“妈，我太惨了。” 全家人又笑。 白当初次出门，起早摸黑，还挑担子，真的是累了，吃了晚饭，嘴都没擦，鞋也不脱，靠在母亲床上就睡过去了。 三弟白面问道：“大哥，你这个生意，我们也要参加吗？” “呵呵，你说呢？” “大哥，参加可以，但不能影响我的学习。” 白手问两个妹妹，“你们的意见呢？” 大妹白米道：“我听大哥的。” 小妹白雪道：“我的意见跟三哥的一样，不能影响我的学习。” 白手噢了一声，“看来，我只好花钱雇别人干喽。” 小妹立即问道：“大哥，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帮你干，你也给我们工资？” “当然，按劳取酬，天经地义嘛。” 小妹举手喊道：“我干，我干。” 三弟也道：“我也干，我也干。” 母亲笑道：“两个小财迷。” 大妹笑道：“这就叫物质刺激。” 白手道：“但是，你们仨的主要任务还是读书，要是因为干活而学习成绩下降，你们的工资就将清零。” 三弟道：“这没问题，大哥。” 点了点头，白手道：“大妹，从明天开始，你就是咱家的会计，专门负责记帐。你在堂屋墙上贴一张大纸，记录家里每个人的劳动时间和劳动成绩。到每个月的月底，我会根据你们的成绩，付给你们相应的工资。” “是。”大妹一本正经的应道。 突然，二弟喊了一声，“别忘了我。” “去。”白手笑着踹了二弟一脚。 二弟又睡过去了。 全家人欢笑不已。 母亲问道：“手，我能做点什么呢？” “妈，知道你闲不住。我想好了，以后搓棕榈绳的任务，就交给你和大妹小妹了。妈，你得教会她俩搓棕榈绳，但前提是不能累着，更不能累出病来。” 母亲点了点头，“手，妈会注意的，你放心吧。” 这真是全家总动员，千方百计要赚钱。 白手不是完全不懂棕榈制品的生产，村里有几家，白手偷看过，多多少少学了点本事。 蓑衣肯定不做，其他几种产品，白手决定不做棕榈刷子，因为相对来说，棕榈刷子的技术含量比较高，白手没有把握。 以白手的能力，只能做棕榈绳子、棕榈扫帚和棕榈掸帚。 在这其中，棕榈掸帚这个东西，农村人常用，而城里人很少使用，白手也决定暂时不做。 剩下的就是两样，棕榈绳子和棕榈扫帚。 绳子的制造，其实最为简单，就是拿着棕榈丝用双手搓制。 可绳子却非常重要，制作棕榈扫帚，正需要绳子缝制。 绳子还是棕棚床的基本原料，棕棚床的床叠，缺不了合格的绳子。 但别看搓绳简单，却是太紧不行，太松了更不行，全靠搓绳人的手感来做调整。 第二天全家起床，白手把三弟和大妹小妹赶到母亲屋里，跟着母亲学搓棕榈绳子。 家里的棕榈树，也剥下不少棕榈页，正好当作他们的学习材料。 白手再把二弟白当从床上揪下来，逼着他干活。 自己当然以身作则，把昨天买来的两捆棕榈打开，坐在院子里的石桌边，叠块木板，拿着小刀，一张一张的把棕榈梗和棕榈丝切开。 “大哥，我干啥？”白当吃了早饭，走到院子里懒洋洋的问道。 “上次咱家棕榈页割下来的棕榈梗，已在水里浸泡了两天，你把它们拿出来，再把我这边割下的棕榈梗浸到水里去。然后，你要把浸泡过的棕榈梗，用木棰一根一根的敲烂。这活你见过的，应该能干好的。” 白当哭丧着脸道：“大哥，我右肩还肿着，我胳膊还抬不起来，我怎么拿木棰啊。” “呵呵……这个活不能太用力，你就用左手拿木棰，正好可以锻炼你左边的力量。” “大哥，你太狠了，你比地主老财还狠。” “干活去，你今天干不完，月底我扣你的钱。” 知弟莫若哥，白当虽然嘟嘟囔囔，但还得老老实实的干活，他也确实是把干活的好手，只是年纪还小，得有人催着逼着。 白手要操心的太多，接下来是琢磨，如何制作棕榈扫帚。 说起来也是可怜，白村出产棕榈扫帚，白手家却至今还没用过棕榈扫帚。 白手有办法，他叫来大妹白米，让她去方玉兰家，借一把旧的棕榈扫帚。 听说是白手交待的，方玉兰肯定支持。 好家伙，白米从方玉兰家回来，一下子扛回三把棕榈扫帚，刚好是前年的去年的今年的。 白手一把一把的拆开，认真的研究起来。 陈家桥老爷子会教，但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白手相信他老人家，却更相信自己。 没用一天时间，依样画葫芦，白手亲手制作的第一把棕榈扫帚诞生了。 第0088章 初闯市场 第一把棕榈扫帚，白手亲手制作，也亲手试用。 只坚持了两百多次扫动，棕榈扫帚就开始松动，看样子已处于快要散架状态。 二弟白当取笑大哥，不该叫白手，应该叫白干，差了一横和一勾。 白手不气馁，跑到陈三宝家，看陈家桥老人制作棕榈扫帚。 陈家桥倒不保守，一边忙活，一边教导白手。 学了两个小时，回家接着干。 第二把和第三把及第四把棕榈扫帚出炉。 白手留一把在家，让俩弟俩妹轮流的连续试用，看看到底能用多久。 自己扛了一把，去找童九春，童九春也是制作棕榈扫帚的好手。 童九春反复的看了看，试了试，冲着白手竖起大拇指。 白手又拿着第四把棕榈扫帚，去见陈家桥，接受他老人家的考核。 陈家桥一边看，一边指出不足之处，唠唠叨叨的说了不少。 白手一一记在心里。 陈家桥老人下了结论，白手的棕榈扫帚基本合格，可以上市了。 白手深受鼓舞，乘着弟弟妹妹们上学前的这几天，全家总动员，大干快上。 二十把棕榈扫帚，五斤棕榈绳，在弟弟妹妹们开学前，全部完成生产。 做好了产品，接着就要拿到街上去卖，只有把它们变成钱，才算完成了整个生产过程。 这就叫自产自销，产销一条龙。 棕榈绳不愁没有销路，因为卖不出去，可以留下来当作生产棕榈扫帚的原料。 星期天，恰好又是县城城关镇的集市日，白手带上二弟白当，和二十把棕榈扫帚及五斤棕榈绳，去县城闯一闯。 早班船五点半到白村埠头，七点到县城，时间上正合适。 坐在班船的铁棚顶上，吹着凉凉的晨风，白手心情舒爽，信心满满。 “大哥，能卖出去吗？”白当凑在大哥身边问道。 “说好话，今天是第一次上街销售。当，我提醒你要说好话。” 白当嘿嘿而笑，“听大哥的口气，信心不是很足么。” “呵呵，我这是从容淡定，成竹在胸。” 白当问题多多，“大哥，到了县城，咱在哪儿摆摊？” “县城最大的菜市场。” “咦，菜市场都是固定摊位，咱怎么摆？工商会让咱摆摊吗？” “我以前去过那个菜市场。咱不在菜市场内，就在菜市场外面摆，工商不会不让的。” “大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呢？” “这个……到时候咱随机应变吧。” 白当又问道：“大哥，咱的销售价格呢，你定好了没有？” “臭小子，我再说一遍，你记住了。棕榈绳每斤两块，可根据实际情况上浮每斤两角，和下浮每斤两角。但咱开价时，一定要说每斤两块两角。” “嗯，那棕榈扫帚呢？” “一把一块五，上浮一角，下浮一角。开价时，要说一把一块六。” 船到县城，兄弟俩背着棕榈扫帚和棕榈绳，急急忙忙的赶到城关菜市场。 菜市场很大，大门却只有一个，大门外是一条横街一条直街，构成t型街口，街道两边有很多摆摊的地儿。 各种各样的摊早已遍布，兄弟俩找了个空档，见缝插针的搁下自己的东西。 这个时间点，买菜的人不多，摆摊人不少。 白手暗暗记下，下次来，应该提前一个小时。 左边是小吃摊，卖馒头和豆浆，现做现卖，一个小老头，一个年轻人。 右边是卖布头针线的，一个木架子，架子上放块板，板上摆着几十样小东西，一个穿中山装的、戴眼镜的中年人守坐在摊前。 白手会来事，知道搞好关系的重要，他早已准备好一包大前门香烟。 掏出香烟，先给眼镜一支，客客气气的问道：“大哥贵姓？” 眼镜接烟点烟，笑笑，不说谢，“免贵姓伍，大写的壹貮叁肆伍的伍，大家都叫我伍只眼。” “请伍哥多多关照。” “好说，好说。” 白手又递烟给卖馒头的小老头，还有那年轻人，小老头接烟，年轻人摇头拒烟。 白手冲着二弟使了个眼色。 白当心领神会，哥俩还没吃早饭，买人家的馒头和豆浆，还能搞好关系，一举两得。 乘着二弟向那年轻人买早点，白手与小老头搭讪。 “请问老爷子贵姓？” “姓张，张老贵。小伙子你呢？” “姓白，名手，陈童公社白村大队人。请问张叔，您老什么地方人？” “白手，好名字啊。我红旗公社的，那是我小儿子张六。” 红旗公社，白手知道，其实就是原来的城郊公社，三面环绕着城关镇。 白手接过二弟递来的馒头和豆浆，一边吃，一边继续与张老贵唠。 “张叔，您在这里撂摊多少年了？” 张老贵笑了，“多少年？手艺在身几十年，可这撂摊么，才一年半呢。” “噢，张叔原来是上班领工资的。” 说到上班领工资，张老贵直了直腰，不无骄傲道：“以前，我在县招待所食堂掌勺。前年退了，我家老五接了班。后来政策放宽了，我就和我家老小出来，在这里撂摊赚点小钱。” 白手又递给张老贵一支烟，一边继续找话，“张叔，您老这老五老小的，您有福啊。” 张老贵不无得意，笑着伸出右掌，收了食指、中指和无名指，只让大拇指和小指伸着，“六个小子，四个成家立业，一个接替我上班，就剩眼前这个老小喽。” “有福，您老太有福了。” “马马虎虎，马马虎虎。” 聊得投机，白道：“张叔，我卖的这些东西，这里合适吗？” 张老贵道：“不太合适，但看你初出茅庐的样子，不妨一试。我这卖吃的，赶时赶点，摊位可以固定。你这卖用的，应该走街串巷，开口叫卖。” 白手噢了一声，若有所思。 张老贵呶了呶嘴，低声道：“你相邻那位，伍只眼，卖布头针线啥的。他那是货郎的活，也应该走街串巷的卖。” “那，那他为什么还守在这里？” “人家路子广，不愁吃喝。在这里撂摊，就是图个乐子。” 这时，张老贵的小儿子张六，冲着他爹道：“啰哩啰嗦的，还不赶紧告诉人家，他这里是不能摆摊的。” 第0089章 一怪一霸 白手迷惑不解，左右两边都能摆摊，我这里为什么不能。 张老贵伸手指了指白手身后。 白手回头一看，才现身后有门，自己这个摊位，正好挡在人家的门前。 可伸着脖子瞧瞧周边，已没有空着的地方。 既来之，则安之，白手心道，今天就在这里摆摊。 张老贵道：“小兄弟，出门在外，和气生财。待会人家不让摆，你多说点好话，人家非要赶你，你搬走就是。” 白手点着头应是。 不料，身后的房主还没有出现，前面却冒出了一个长着八字胡的大汉。 “收钱的。”张老贵小声告诉白手。 “哪单位的？” “没单位。” 没单位，白手明白，那就是混混了。 看身材，膀大腰圆，敢明目张胆，不是一般混混，起码是混混他前辈。 一个摊位三角钱，不算多。 但伍只眼却没交，甚至都没瞧八字胡一眼，八字胡也没当伍只眼存在似的。 张六交了三角钱，还点头哈腰的，叫了声“八爷”。 八字胡，叫八爷，一点毛病都没有。 这是菜市场的一霸，无业人士，就靠胡作非为过日子。 八字胡站在白手的摊位前，盯着守摊的白当，几秒钟都不开口。 白当胆怯，回头看哥，让哥掏钱。 白手不动声色，伸脚点了点二弟的臀部，示意他沉住气。 不少人围拢过来，估计看出了苗头，想趁机看个热闹。 八字胡目光转移，落在白手身上。 白手笑了笑，没有开口。 “新来的？” 白手点了点头。 “知道规矩不？” 白手摇了摇头。 “一天三角，新来的，多交三角。” “我没开张，没钱。”白手终于开口，脸带笑容。 “好办，拿东西抵。” 白手起身，上前两步，拿起一把棕榈扫帚。 “这位大哥，我这扫帚一把一块六，请你找给我一块。” 看热闹的人都笑了。 八字胡愣了一下，恼道：“臭小子，逗我玩是不？” 白手是打定了主意，反正这里不适合卖棕榈制品，就今天一回，这六角钱不交了。 “这位大哥，我真没钱，我总不能把一把扫帚都给你吧。要不这样行不行，算我欠你的，我下次来一起补上。” “臭小子，敢玩你八爷啊。” 八字胡怒吼一声，摆开架势，一脚踹向整捆竖着的棕榈扫帚。 白手眼疾手快，拿起整捆扫帚，连人带物闪到一边。 八字胡踹了个空，用力过猛，支撑脚失去稳定，摔倒在地，四脚朝天。 顿时，哄笑声四起。 八字胡又羞又怒，爬起身来，挥拳扑向白手。 硬挡肯定不行，白手知道自己力气不够。 白手再次躲闪，恰到好处。 八字胡再次扑空，又摔倒在地，只是这次改成了嘴啃泥。 这时，看热闹的人更多，哄笑声也更响了。 白手却放下整捆扫帚，伸手去拉八字胡。 “对不起对不起，大哥，你摔伤了没有？” “狗日的。”八字胡没有起身，却乘机抓住白手的手腕，用力的一扭一拽。 白手借力，顺势而倒，手腕反扭，摆脱了八字胡的手。 再一个前滚翻，白手身体朝上，鲤鱼打挺，潇洒的站了起来。 喝彩声四起，还有掌声，看热闹的人都在帮助白手。 八字胡面红耳赤，骑虎难下，他知道碰上了练家子，人家在让着他呢。 就在这时，那扇门开了，还有人说话。 “大清早的，谁家的狗在打架？” 是一个白头白胡子老头，拄着一根竹拐杖，人也瘦得像竹杆似的。 张老贵凑到白手身边，小声道：“他叫余老怪，真名叫啥，我也不知道。但谱儿大，干部见了他，都敬他七八分。” “老革命？”白手问道。 “不是，就一孤寡老头。听说解放前是那个党的，还是啥副旅长，啥上校的。现在政策宽了，政府供着他，听说一个月的工资，有一百多块呢。” 白手点着头噢了一声。 还别说，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余老怪拿着拐杖，一边骂，一边冲着八字胡就打。 八字胡不敢回嘴，灰溜溜的跑了。 看热闹的人正要散去，却见余老怪冲着白手而去，便又驻足观望。 “好狗不挡道。” 余老怪一边说，一边拿拐杖挡开白手。 “老狗不自重。” 白手可不是善茬，被人骂成狗，就得不客气的骂回去。 余老怪怔了怔。 “黄口小儿太猖狂。” “老混蛋不是东西。” “乡下人没教养。” “老东西找人骂。” “不尊老者五雷轰。” “为老不尊就是贼。” 余老怪瞪着老眼再来一句，“小子不上道。” 白手更加嘴硬，“欺老不欺小。” 这不是对对子，这是骂人，当地人最喜欢的骂人方式。 白手与余老怪，堪称棋逢对手，不分输赢。 余老怪面不改色，居然不生气。 白手有点奇怪，也有点不好意思，毕竟人家是老人，忍不住瞥了余老怪一眼。 白手这才现，老家伙的另一只手上，还拿着一个小布袋，布袋里装着什么东西。 象棋棋子，白手看出来了。 白手心里一动，皱着眉头思忖起来。 余老怪不理白手，转身就走。 白手突然念道：“同室不须分楚越，萧墙何事动干戈。” 余老怪停下脚步，回过身来看着白手。 “对河车马夜枰棋，活路经营尽入思。”余老怪念道。 “虑患谋身每如许，不应容易落便宜。”白手接道。 “覆雨翻云着一争，分明死地要求生。” “如何自有转身路，苦向人间险处行。” 余老怪走回到白手面前，竟然席地而坐，打开了布袋。先拿出一张纸画的棋盘，再把一袋的象棋子倒在棋盘上。 “小子，杀一盘。” 白手摇头道：“对不起，我不大会下棋。” “哼，看不起还是对不起。” “对不起，我真的不大会下。” 余老怪道：“不下，以后不许在这里摆摊，下了，以后可以在这里摆摊。” 白手想了想，拿起棋子，嚓嚓的摆了起来。 不是摆子对弈，而是一盘残局。 “红先赢。老爷子，您老破了这个残局，再来找我对弈。” 阅址：n. 第0090章 这不叫生意 余老怪是个棋痴，白手摆的残局，他从没见过，立即埋头摆弄起来。 看热闹的，不少也会下棋，围拢过来，给余老怪出主意。 过了半个小时，五六个人，七嘴八舌，硬是毫无头绪，不得要领。 余老怪的红方，走了十多遍，白手的黑方轻描淡写，见招拆招，就是一个赢字。 余老怪道：“你红我黑。” 白手重新摆好残局，拽着纸棋盘的两个角，把残局调了个个。 但白手没动棋子，而是笑道：“老爷子，我还要做生意。听说你很有钱，只要你答应，把我的东西全买下，我就教你这一局。” 余老怪看了看棕榈扫帚和棕榈绳，“我买扫帚，不买绳子。” “我这有二十把，一把一块五，三十块钱。” 余老怪抠抠索索，拿出三张十块的，搁在地上，用棋子压住。 白手这才拿起了一颗红棋棋子。 余老怪照着白手刚走过的招应对。 但奇了怪了，走着走着，白手一个变招，余老怪输了。 “再来。”余老怪不服输。 又一次，余老怪还输。 “再来。” 结果与前两次一样。 白手不客气，拿起那三十块钱，揣进了自己的兜里。 “当，把扫帚都送到余老爷子家里去。” 白当应了一声，高兴的搬扫帚，人家门关着，就把扫帚搁在人家门边。 余老怪却眯着一对老眼，看着白手问道：“宋朝钱时的诗句，还有这少见的江湖残局，都是谁教你的？” “从一本手抄本上看来的。” “可否让我拜读拜读。” 白手笑道：“我没带在身上。下次吧，下次如果我还来这里做生意，我一定带来。” “一言为定。”余老怪道：“我答应你，下次要是带来让我看，我再买你二十把扫帚。” “呵呵……这倒不用。我再强卖强买，你家的扫帚，恐怕要用到二十一世纪了。” 余老怪难得的笑了，“没关系，你可以卖给我，我可以转卖给别人。” 这倒是个好主意，白手道：“那就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白手起身，冲着伍只眼和张老贵父子打过招呼，背起棕榈绳，带着二弟离开了菜市场。 “大哥，这生意做得痛快啊。” “去，这不是做生意，这是投机取巧。” “反正是卖出去了，结果总是好的么。” 这倒也是，白手笑道：“算是个开门红吧。下次我还来，还卖那个余老怪二十把。” 白当问道：“大哥，我没见你下棋，你从哪儿学的啊？” “我会下棋。只是咱们村里会下棋的那伙人，不愿意跟我下棋，你才没机会见到。” “那你刚才说的，什么什么手抄本，我怎么没有见过？” “那是咱童爷爷留下的。童爷爷有两门手艺，说书和石匠。说书的手艺，咱爸接去了，石匠这门手艺算是扔了。但童爷爷还留下了一个小木箱，偷偷的给了我。那个小木箱里，就有一本手抄的象棋残局，上面还有几诗。” “我怎么不知道啊？” “你那时候还在地上爬呢。” “现在在哪里？咱家哪来的小木箱呢？” “我藏起来了。” “大哥，让我看看呗。” “呵呵……以后，以后再让你看。” 哥俩一边说着，一边来到了九转街。 九转街宽不过三米，长达千余米，却有九个转弯，故称九转街，是县城最古老的街道。 后来白手才知道，这条九转街之所以弯弯曲曲，是因为街道的下面是一条小河，就叫九转河。 九转街有不少集体单位，都是一些手工制品的小企业，其中就有城关第三木器社，专门生产各类家俱。 这几年，第三木器社逐渐解体，原来的工人都各干各的，成了个体户。 其中有十多个体户，专门制作棕棚床和沙。 白手的棕棚绳，就是要卖给做棕棚床的个体户。 对母亲搓的棕棚绳，白手很自信，因为外公外婆家以前专门做过，母亲属于家传的手艺。 果然，看到白手带来的棕棚绳，好几个个体户围过来，看了后都是有意收购。 白手要价一斤两块二。 最后是两家共同收购，每斤两块，一家一半，不仅收了现货，还各口头预订了十斤。 离开九转街后，白当很是不解。 “大哥，咱妈搓的棕榈绳，真的有他们说的那么好吗？” “呵呵，不懂了吧。” “大哥，说说呗。” 白手道：“我听妈说过，做棕棚床的棕榈绳，一行几根，都有严格的规定，而且不能变动。在这个前提下，棕榈绳不能太粗，也不能太细。咱妈搓的棕榈绳，粗细恰到好处，内行人一看便知。” 白当道：“大哥，这些我都不知道。你不告诉我，妈也不告诉我，妈对我有偏心。” 白手笑了，“臭小子，现在告诉你也不晚嘛。” 这趟生意，白手喜忧参半，喜的是头一炮打响，忧的是生意的门都没有摸着。 棕榈绳只是辅助，主要还是棕榈扫帚，而棕榈扫帚的销售，总不能靠余老怪一个人。 不管怎么说，全家人是欢欣鼓舞，因为二十把扫帚和五斤绳子，一共赚了十九块钱。 家里还有一些存货，棕榈和毛竹，至少还值十块钱。 两项相加，就是三十块上下。 全家人用了半个月时间，照这样计算，一个月就能赚六十块钱。 当然，白手更是深受鼓舞。 接下来三天，白手早出晚归，一个人连续出门。 一趟去乌龙岙，买了五十斤棕榈和七十多斤毛竹。 一趟去温桥镇的方家村，就是方玉兰的娘家，在方玉兰的介绍和陪同下，买了八十多斤棕榈。 一趟去了外公外婆家。当然，白手没进外公外婆家，而是在二舅的介绍和陪同下，买了七十多斤棕榈。 白手备足棕榈，准备大干一场。 陈三宝和6水龙的扫帚还没有卖完，他俩没有跟着白手出门。 以陈三宝和6水龙的能耐，也跟不上白手的节奏，一个人只能挑二三十斤，与白手根本不赶趟。 这个情况，陈三宝的爷爷陈家桥更清楚，他来找白手，提出了一个解决的办法。 第0091章 再见余老怪 陈家桥道：“手，第一批扫帚卖得这么快，恭喜啊。” 白手谦道：“哪里，是我运气好，也是托您老的福。” “是你有本事。” 白手问道：“三宝和水龙他们卖得怎么样？” “比不上你。”陈家桥道：“我家三宝卖了七把，还是我带着他出去卖的。水龙那边，卖是卖了九把，但其中五把是卖给亲戚的。” 白手爽快道：“这样吧，下次上街，我与三宝和水龙一起，我尽力的帮助他们。”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陈家桥道：“手，我来找你，是腆着老脸来的，我还有一事相求。” “陈爷爷，您不仅是我的长辈，您还是我师傅。有什么您尽管吩咐，我一定尽我所能。” 陈家桥道：“手啊，你进了很多棕榈，出门一趟，就能挑回百来十斤。可三宝和水龙他们不行，他们笨嘴笨舌的，就是单独出门，也不一定能买到棕榈。” 白手点着头道：“陈爷爷，我也正在想这事。说好了一起干的，我还能撇开他们。” “你看这样行不行。他们能出门时，你带他们一起去买棕榈。他们不能出门时，又缺少棕榈，正好你又有棕榈，你就卖一些给他们。” “我同意。”‘ “手，你放心，不会让你吃亏的。按规矩，你卖给他们时，每张加价一分钱。还有，以后卖扫帚时，如果是你帮着卖出去的，你可以每把抽成一角钱。” 白手一一应承，“陈爷爷，我听你的。” 陈家桥满意的走了。 生意归生意，情义归情义，白手明白这个道理。 为了进一步明确大家的关系，也为了更好的帮助陈三宝和6水龙，白手借钱给他们两家，不要利息。 一家五十块，其中包括第一次出门的那个钱。 但借条必须写，以及还款日期，还得签上名字摁上手印。 理顺了关系后，白手集中精力生产扫帚。 母亲还是专门负责生产棕榈绳。 俩弟俩妹白天读书，放学后回到家，做完作业，也要完成分配的工作。 国庆节前夕，白手第二次出门销售他的产品。 与第一次不一样，这次白手带上了陈三宝和6水龙，他们二人各带了十把扫帚。 到了县城，还去菜市场，三个人各摆了一个摊，离得也比较远。 这次白手带了三十把扫帚和二十斤棕榈绳。棕榈绳是人家预定的，而其中的二十把扫帚，白手准备推销给那个余老怪。 所以，白手的摊还是摆在余老怪的门前。 左边还是张老贵父子的馒头摊，右边还是伍只眼在卖布头针线。 白手还是先向两个“邻居”敬烟。 与上次的不冷不热不同，伍只眼接过香烟时，冲着白手笑笑，还翘了翘大拇指。 白手不明白什么意思。 张六笑道：“伍叔是说，自从你上次收拾了八字胡，他就没再出现了，让我们每天都省了三角钱。” 白手呵呵一笑，“我可没收拾他，是他自己觉得不好意思吧。” “深藏不露。”伍只眼靠坐在竹椅上，一边抽烟，一边喝茶，悠然自得的评价了四个字。 张六也比上次热情，凑到白手身边，问道：“你练过？” 白手点了点头，“胡乱练的，当不了真。” “几时教我几招？” “没问题，有空时，有缘时。” 张老贵更热情，拿来两个馒头和一碗豆浆，“小白是吧？今天我请你吃早点，你要给钱，我跟你生气。” 盛情难却，白手接受。 天已大亮，来买菜的人渐渐的多了起来。 好兆头，一个小时内，白手卖出了两把，每把一块五角五分。 余老怪也出来了。 看到白手，余老怪老眼一亮，走过来，拿拐杖在水泥板的地上顿了两下。 白手急忙起身，“前辈。” 余老怪不言语，而是冲着白手伸手。 白手会意，也笑着伸手。 余老怪席地而坐，掏出三十块钱，扔到白手面前。 白手从挎包里拿出一个油纸袋，油纸袋的袋口用小红绳系着，白手先解开绳子。 接着再拿出油纸袋里的一个纸包，放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打开纸包。 纸包里的东西，居然只是一本旧得不能再旧的小学生用的图画作业本。 白手冲着余老怪做了个请的手势。 余老怪也很认真，先放下布袋和拐杖，再拿出老花镜戴上，还双手在衣物上擦了擦，这才慢慢的双手拿起图画本。 伍只眼和张六也好奇的凑过来。 第一页，是宋朝钱时的四象棋诗。 从第二页开始，每页一个象棋的江湖残局，和残局的各种走法。 全是手画和手写，用钢笔完成的。 看年头，少说也有三四十年，基本上还清楚，但有的地方，笔迹有点模糊。 一共十七个江湖残局。 余老怪看得入迷，还一边看，一边摆棋。 白手重重的咳嗽一声。 余老怪这才停下，抬头问道：“小朋友，咱再做一个交易如何？” “您老说。” “借我看几天。下次你来时，我还你，再买你二十把扫帚。” “呵呵，忍痛割爱啊。” 余老怪伸出三根手指头，“三十把，不能再多了。” 白手犹豫道：“万一您老弄丢了，或者借而不还，我怎么办。” 余老怪喊道：“张老贵，伍只眼，你俩来做担保。” 张老贵和伍只眼一起点头，一起开口，为余老怪担保。 “成交，三十把。”白手点着头道。 余老怪收起手抄本和棋子棋盘，起身往家走，“小朋友，把二十把扫帚搁我门里，再帮我把门带上。” 真是个怪老头，不让白手进屋，口气还冷冰冰的。 白手不计较，照着余老怪的吩咐做。 回过头来，有人买扫帚，经讨价还价，又以一块五的价格卖出去一把。 白手高兴，拿出香烟，递给张老贵一支。 再回头找伍只眼，却现他不在摊边，而是端着茶杯，在别人的摊前瞎遛达。 白手自己也点上一支烟吸起来。 伍只眼踱回到自己的摊位，坐到竹椅上，接过白手递来的香烟，点上火吸了几口。 “小白啊，你的扫帚质量不行，还不如你同伴做的扫帚好。” 第0092章 生意经 伍只眼主动开口，白手心喜，他早看出伍只眼不简单，早有向他讨教的心思。 “伍哥，你给指点指点呗。” 伍只眼道：“那个矮矮的小朋友，他的扫帚质量跟你的差不多。但那个瘦瘦的小朋友，他的扫帚质量，出你俩的一大截。” 矮矮的是6水龙，瘦瘦的是陈三宝。 “伍哥，请你说说具体的。” “其他的都差不多，质量的差距，出在棕榈丝上。你的棕榈丝，看着不够直，摸着有点软。那瘦瘦的正好相反，比较直，也软中带刚。” “伍哥，你继续。” “你仔细看看，就会现两者的区别。你的扫帚的周边，很容易散，棕榈丝也很容易弯曲。而那瘦瘦的扫帚，周边不容易散，棕榈丝也不容易折断，更加的经久耐用。” 白手一边点头，一边琢磨起来。 这棕榈和棕榈丝，大家都是一样的啊。 伍只眼道：“最能看出的不同，是他的棕榈丝光滑和光亮，你的就差了不少。这就是卖相的问题，人家的看着漂亮，看着舒服，顾客当然会优先买他的扫帚。” 白手想了想，这问题他也已现，但没有伍只眼看得这么透彻。 “伍哥，谢谢你，听你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伍只眼笑笑，接过白手递来的又一支烟，续上火吐了几个烟圈。 “伍哥，再给说说呗。” 伍只眼道：“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们农村人，是不是觉得我们城里人很有钱。” 白手点头道：“肯定的啊。我们是看天吃饭，不涝不旱才能丰收。而你们城里人呢，都有单位，都有班上，每个月都有工资，都票票证证，你们旱涝保收啊。” “哈哈……” 笑过之后，伍只眼指了指那些来来往往买菜的人，说道：“都是城里人吧。但我敢肯定，十个来买菜的人，顶多只有一二个人，他的口袋里带着两块以上的钱。其他人不是两块，就是一块，因为他们就是来买菜的，有钱也不会多带。” 白手点着头，若有所悟。 “所以，你这一把一块五的扫帚，在这里很难找到买家，原因就在这里。反观张老贵和我，他的馒头和豆奖，那是生活中的必需品。我的布头针线，顶多一角两角，人家当场买得起。相比之下，你的扫帚就属于高价品，人家不买也能过日子。说不定啊，人家还得回家商量之后，才决定舍不舍得买呢。” “有道理，伍哥你说得太有道理了。” “所以你的销售方式和方法也有问题。”伍只眼笑着拍了拍白手的肩膀。 白手也笑了，“伍哥，我有一事不明，可否再讨教一下。” “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哈哈，谁让我对你有好感呢。” “伍哥，我看你的生意也不咋的。这一上午，也没见几个人来买你的东西。再说你这都是几分几分的生意，顶多也就一角两角的，利润肯定不多。所以我不明白，你这样能赚多少钱呢？” 伍只眼又笑了，“小白，你的观察能力也不差嘛。告诉你，我摆摊不赚钱，赚钱都在摊之外。” 白手不明白了，“这话怎么讲？” “我呀，不爱上班，承蒙政府关照，六年前就当了个体户。我就卖布头针线，我在家里卖，我卖给熟人、邻里、朋友和亲戚。一生二，二生三，三生多，名气大了，人缘广了，生意自然就好了。” “那你为什么还到这里来摆摊呢？” “看人，主要是看人。看人间百态，看世事变化，从中反思自己，提高自己。也就是说，根据社会的变化，调整自己的经营范围和经营方式。” 白手笑道：“伍哥，你说得太深奥，我接受不了。” 伍只眼道：“拿你举例吧。你要是有十个余老怪帮你，你用不了两年就能当上万元户。” “呵呵，我还担心，他买了那么多的扫帚，搁在家里霉生虫呢。” “这个你大可放心，余老怪精着呢。他以前有单位，现在归老干部局管，又常在县政协走动。他把扫帚往三个单位一送，转眼就能卖光，他还不亏一分钱。” 白手点了点头，“伍哥，你说来说去，是不是这个意思，做生意要从熟人做起。” “说对了。”伍只眼道：“咱们是个熟人社会，也就是特讲人情的社会。你想尽快开展自己的生意，这个办法最好。” “伍哥，你继续说。” “还有就是，你得先找业务后生产。就像你的棕榈绳，人家预订了，你心里就有底了。你的棕榈扫帚，你也应该先去找业务，找那些单位，找那些你说得上话的单位的人。” “呵呵，这有点不好意思。” 伍只眼笑道：“兄弟，脸皮不厚是做不了生意的。” “谢谢伍哥教导。” 伍只眼掏出三块钱，扔到了白手手里，“不说了，我买两把。” 白手要退一块钱，“谢谢，伍哥，我收你成本价。” 伍只眼把一块钱又塞给白手，“交情归交情，生意归生意。张老贵，你也买一把。” 张老贵笑眯眯的过来，放下一块五，拿走一把扫帚，“互相帮助，互相帮助。” 一个上午，白手还剩两把扫帚。 陈三宝剩下两把，6水龙剩下四把。 仨人做张老贵的生意，在他摊边吃午饭。 吃罢午饭，仨人约好，独自去走街串巷，再乘三点半的班船一起回家。 白手背着棕榈绳和剩下的两把扫帚，先去九转街交货收钱。 整条街转了个遍，做棕棚床的一一走到，又获得了三家共二十斤棕榈绳的订单。 白手犹豫，要不要听从伍只眼的教导，去找杨美华医生和柳如茵老师，从熟人那里找点生意。 犹豫的结果是去，本来就厚脸皮的人，一旦做了决定，就义无反顾了。 白手先到医院，打听一下，杨医生正在门诊部接诊。 白手站在门口，冲着杨医生打招呼。 杨医生笑道：“小白，你先去找你的三个女徒弟，我待会过去找你。” 白手点点头，心道，我怎么把我的三个女徒弟给忘了呢。 第0093章 做熟人生意 三个女徒弟正在住院部的内科病房上班，见了白手都很高兴。 小青最活跃，还有小兰，当场耍了几手，向白手“汇报”她的练武成绩。 白手也是装模作样，顺便履行“师傅”的职责。 小梅最细心，逮着空问白手，“小白师傅，你来找我们，是有什么事吗？” 白手点点头，直奔主题，“我是来推销我的棕榈扫帚的。” 说着，白手拿过扫帚给三个小护士看。 其他护士还有几个病人和病人家属，也围过来看。 棕榈扫帚大家见过用过听说过，但敢拿来当面推销而且到医院推销的，白手是第一个。 白手趁机吹嘘，棕榈扫帚如何如何的好，如何如何的经久耐用。 仨小护士也帮着说话，就是忘了趁机帮白手推销，更忘了自己应该带头购买。 白手心里急，又不好意思明说，仨小姑奶奶，你们师傅不是来吹牛皮的啊。 这时，杨医生来了。 “小白，我订三把。” 白手急忙道谢。 杨医生道：“各位，这是我的救拿恩人，也是我亲弟。人家正在做棕榈扫帚，请大家支持一下。” 顿了顿，杨医生又道：“小青、小梅、小兰，小白还是你们的师傅，你们更得支持吧。” 杨医生一提醒，仨小护士纷纷响应，一人两把。 白手像个老手，拿出笔和本，一一记下。 护士长和另两个护士，还有五个病人，也各订了一把。 白手道：“杨医生，我要一个星期后才能把扫帚送来，病人他们，他们出院了怎么办？” 杨医生笑道：“傻弟弟，这几位都是县城人，你把人家的家庭住址记下来，到时候送货上门呀。” 白手噢了一声，忙着询问几位病人的家庭住址，并认真的记在本上。 待白手记完，杨医生道：“小白，跟我找院长去，让医院也买几把。” 白手大喜，向仨小护士她们道别，屁颠屁颠的跟在杨医生身后。 还别说，白手第一次细看杨医生，杨医生漂亮，起码不输柳老师。 “小白，你妈身体怎么样？” “挺好的。我妈还老念叨你呢。” “那药吃完了没有？” “没有，她省着吃，说挣钱不容易，能省点就省点。” “要吃，告诉你妈，她的病需要药物维持。” “诶，我记住了。” “还有呀，小白，记住以后要叫我姐。” “这个……姐，这个合适吗？” “听姐的，记住了？” “记住了，我听姐的。” “哧哧，这还差不多。” 院长见了白手，很是热情，小英雄嘛。 听了杨医生的说明，院长略作思忖，打电话与分管后勤的副院长商量。 放下电话，院长道：“小白，我们医院订你五十把，一块五一把。什么时候交货，由你来定。” “谢谁院长。”白手躬身道。 杨医生笑道：“院长，这是我弟弟，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哦。” 院长也笑道：“小杨，咱们医院缺钱吗？” 从院长办公室出来，白手道：“姐，谢谢你。我在菜市场那边，也订了几十把，加起来就有九十几把，我要做好几个星期呢。” 杨医生道：“那你先回家做着，一个星期送一次货，别让人家等太久。” “姐说得对，就这么办。” 临别时，杨医生道：“小白，好好干。下次姐帮你到各科室推销，医院买了，医生护士家里也得买啊。” “谢谢姐。”白手这才说到票证的事，“姐，票证生意我已经不做了，你以后别往家收了。” 杨医生笑道：“知道，上次打电话你不是说过了么。” 白手扛着两把扫帚而走。 杨医生还在背后喊道：“小白，没事就早点回家，别在县城瞎逛。” 白手一边应着一边走，这姐像妈，也爱唠叨唠叨的。 订货这么多，白手改了主意，暂时不去学校找柳老师。 但柳老师家还是要去。 柳老师一个人住，给白手留了钥匙，白手进她家就像进自己的家。 找了点水喝，看看闹钟，乘班船的时间还早，白手便坐下来给柳老师留字条。 内容有这么几点，除了再次告知票证生意不做外，主要是棕榈扫帚的事。 白手请柳老师帮忙，从她学校、同事和朋友那里找找，能不能预订几把。 写完字条，看快到三点，白手这才离开柳老师家往河埠头赶。 陈三宝和6水龙二人已在埠头等船。 坐在回家的船上，白手想起了伍只眼的提醒，就是陈三宝的棕榈扫帚，质量要好于他的和6水龙的。 6水龙还剩两把扫帚，陈三宝还剩一把扫帚。 白手不动声色，把自己的扫帚和他们二人的扫帚做了比较。 伍只眼说得一点都没错，白手的和6水龙的差不多。与陈三宝的比较，棕榈丝不够直，够软但不够刚，更不够光亮。 这里面有问题。 6水龙家以前也没做过棕榈制品，而陈三宝是家传手艺，莫非陈三宝的棕榈扫帚有什么其他的奥秘？ 这个很有可能，陈家桥老人手艺精湛，说不定有什么不想外传的绝活。 船到白村埠头，仨人上岸。 白手让陈三宝先走，却把6水龙叫住。 “水龙，你有没有现，三宝的扫帚，比咱们的扫帚质量要好？” “手哥，我正要跟你说呢。”6水龙道：“三宝卖的是一块五角五分，我才卖一块四角五分。我也看出来了，他的扫帚，比我的是要好一些，可就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你说说，你是怎么做的？” 6水龙说了一遍他家制作扫帚的过程。 白手一想，跟他家的大同小异。 “水龙，你先回家吧。” 打走6水龙，白手一边往家走，一边又开始琢磨。 教会徒弟，饿死师傅，陈家桥老爷子怕是有这个讲究，很可能留了一手。 吃晚饭的时候，弟弟妹妹们算计着，国庆节加星期天，要放假四天，能从大哥这里赚到多少钱。 白手一边吃饭，一边还要琢磨，怎样才能搞清楚，陈家桥老爷子有没有留了一手。 忽地看到大妹，乘二哥不注意，夹走他碗里的片咸猪肉，白手心里一动。 呵呵，有主意了。 阅址：n. 第0094章 虚晃一枪 吃罢晚饭，白手把大妹白米单独叫到了后院。 说读书，三弟白面和小妹白雪都能算学霸。 说机灵劲，白手第一，大妹白米就是第二。 白米只有十岁，她的十岁，可不比大哥的十岁差多少。 “大哥，你一定是有重要的任务交给我，你就吩咐吧。” 白手乐了，“呵呵，你猜，会是什么样的重要任务？” “嗯……给青青姐送信？” 白手怔了怔，“米，你怎么想那儿去了？” “大哥，别瞒我们了。你对青青姐有意思，青青姐也对你有好感，你们正好是一对呢。” 白手苦笑道：“想歪了，想歪了。米，你仔细想想，青青将来是要考大学的，肯定会变成大城市里的人，你大哥我就是一个农民。你说，这还是正好的一对吗。” “大哥，那你们为啥还这么好呢？” “我们是朋友，互相关心互相帮助的朋友。米，记住了啊，这事不能对别人说。” “嗯。那大哥你到底要交给我什么任务？” 白手小声的吩咐起来…… “大哥，这，这算什么任务啊？” 白手严肃道：“这就是任务。米，以后我会告诉你为什么。你要向我保证，既要保密，又要完成任务。” “连咱妈也不能告诉吗？” “任何人。” “大哥，我保证完成任务。” 就这样，国庆节放假的第一天，大妹白米不在家干活，却去了陈三宝家帮忙干活。 陈三宝家的人都很好奇，问白米为什么帮他们家干活。 白家上下除了白手，也不明白，白米为什么要帮陈三宝家干活。 白米委屈的说，她想学习制作棕榈扫帚的技术，大哥不让，说她年纪太小。 所以她与大哥打赌，来陈家一边帮忙，一边学习，只要她学会了，大哥就允许她参与制作棕榈扫帚。 陈三宝全家高兴，临时多了个小工人，不疑有它。 白家这边，只有白当埋怨，说白米吃里扒外，但他拿大妹没有办法。 母亲也是一笑了之，这丫头有主见，不管比管要好。 白米吃了早饭就去，吃过晚饭才回，不赚钱，但赚了两顿饭。 白手却在晚饭过后，不忙着干活，反而匆匆的出门。 没去哪里，白手只在村里瞎遛达。 很少有人跟白手说话，独来独往，白手早已习惯。 前面的那个路口进去，左右两家户，就是方玉兰和陈老大。 这条路两边都种着村，村里有规定，路边树都是公家的，村民不敢动，所以长得特别高大和茂盛。 再往前走，与方玉兰家一墙之隔的，就是陈三宝家。 陈三宝家和方玉兰家一样，只有前院没有后院。 白手走到陈三宝家的墙外，停下来，前后左右的瞅起来。 突然，白手动如脱兔，噌噌的爬上了墙边的一棵樟树。 这棵樟树不大，但够高，枝叶也够密。 坐在树杈上，白手能看到陈三宝家的整个院子。 院子里正有两个人在干活，正是陈家桥和陈三宝爷孙俩。 天还没黑，白手听得明白，看得也够清楚。 爷孙俩正在干的活，是把一张张棕榈丝挂在竹杆上，然后拿着刷子，把刷子浸到一个木桶里。 木桶里有一种什么液体，反正不是水，爷孙俩把刷子从桶里拿出来，把液体往棕榈丝上涂抹，两边都要涂上一遍。 涂抹过的棕榈丝，被风吹干后，陈家桥收起来，放在一块木板上，用另一块木板盖住，再拿石头压在木板上。 天黑下来了，爷孙俩还在忙，白手还在偷看。 “爷爷，这桶的籽浆好像稀了点。” “嗯，你小子差不多掌握要领了。记住，籽浆太浓，要用棕榈梗水去掺。籽浆太稀，要么加放籽粉，要么对棕榈丝多抹一遍。” “爷爷，我还有个问题，抹了籽浆的棕榈丝，为什么不能放在太阳下晒干？” “又忘了？一定要慢慢的风干，要是让太阳晒，棕榈丝会被晒坏的。” 白手又看又听，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陈家桥老人果然留了一手。 白手不生气，反而觉得好笑，因为他偷师学艺成功了。 仔细的想了一遍，白手确定全部记住，便准备下树走人。 但就在这时，白手感觉樟树在微微的颤动。 有人上树。 白手想逃，可无处可逃。 白手有点慌，要是被别人知道他在偷艺，那是绝对的千夫所指，比他是“灾星”的臭名声还要臭一百倍。 脚被一只手抓住了。 白手不假思索，拿另一只脚去踹那只手。 不料，这只脚也被一只手抓住了。 白手放弃了反击，因为他已知道下面的人是谁。 方玉兰，又是方玉兰，与上次在陈老大家外的树上一样。 方玉兰灵巧的爬上来，坐在白手身上，顺手拧住了白手的胳膊。 白手疼得差点叫出声来。 “哧哧，看你还敢不敢拿脚踹师傅。” “姐，我不知道是你啊。” “哎，你跑三宝家来偷看什么？” 白手实话实说。 方玉兰笑道：“真有你的。白天让你大妹来帮忙干活，我也看到了，原来是虚晃一枪啊。” “呵呵……我也是没办法。白天让大妹来，陈爷爷就不会亮他的绝活，他非得晚上干不可。我这既叫虚晃一枪，也叫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谁也比不上你鬼。” “不学不行。我的棕榈扫帚，跟三宝家的一比较，质量差一大截啊。” 方玉兰问道：“小白，你不会因此而怪陈爷爷吧？” 白手道：“不会，谁都一样，谁都不肯把自己的看家本事教给别人的。” “哼，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话音不对，白手醒悟，坏坏的念叨道：“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师傅姐姐，你饿了吗？” 方玉兰不吭声，却又拿手去拧白手的胳膊。 白手忍着痛，小声道：“姐，饶命啊。” 方玉兰不高兴道：“我还以为，我还以为是来找我的，哼。” “姐，我明白，我明白。但现在有一个问题。” “快说，是什么问题？” “咱们，咱们就在这树上沟通交流吗？” 方玉兰噗嗤一声笑了，“跟我来。” 第0095章 偷师学艺 得了陈家桥的绝招，白手自己还得试验摸索，不能随便乱用。 而且还有一个问题，是昨晚在方玉兰家时，方玉兰特意提醒的。 白手不能让陈家桥知道他已获得了这个技术。 白手在自家后院，一个人干活，连家里人也不告诉。 幸好原料是现成的，自家棕榈树上摘下来的棕榈籽，一直保留着。 棕榈梗浸泡在大木桶里，桶里的棕榈梗水足有上百斤之多，够白手试验用的。 棕榈籽要碾成粉，要用到前院的石磨，弟弟妹妹们的好奇心太强了。 三弟白面问道：“大哥，你碾棕榈籽粉做什么用？” 白手一边干活一边道：“做化学实验用。” 这谎撒得，连小妹白雪都来追问，“大哥，什么叫化学实验？” “化学实验么，初中的化学课里就有。你们二哥是初中生，他肯定知道。” 二弟白当傻笑道：“大哥，我化学课只能十几分，你这不是为难我么。” 大妹白米笑道：“二哥，十几分也是分，也是化学，你给解释解释呗。” 弟弟妹妹的注意力，集中到取笑白当的读书成绩上。 惨不忍睹，不堪回，是对二弟读书生涯的最恰当总结。 白手磨好棕榈籽粉，倒在畚斗里，拿到后院，开始调制棕榈浆。 调好棕榈浆后，白手按照昨天晚上学来的“流程”，开始对棕榈丝进行涂浆加工。 经过三次实验，棕榈丝果然又直又韧又光亮，做出来的棕榈扫帚也更漂亮，白手大获成功。 这个成果，白手决定告诉6水龙。 陈三宝有个爷爷，爷爷有绝活。6水龙只有个软弱的妈，他更加可怜。 另外，别看6水龙个头小，智商还行，特别是嘴严。 下午6水龙过来，向白手“买”棕榈和毛竹，白手把他带到后院，把涂浆技术毫无保留的告诉了他。 6水龙也学得挺快，帮白手干了两小时的活，就啥都会了。 “手哥，我可以了吗？” 白手坏笑道：“当然可以了。现在已经有三个陈家桥了。” 6水龙不解道：“怎么有三个陈家桥？” “呵呵，三宝他爷爷，加上你和我，不就有三个了么。” “嘿嘿……手哥，你可真逗。” 白手吩咐道：“但是，咱们得绝对绝对的保密。” “一定绝对保密。” 白手笑问：“那么，三宝要是现后问起来，你打算怎么回答？” 6水龙挠了挠头，笑道：“手哥，你咋说，我就咋说，咱俩一致，三宝就不会怀疑。” 白手道：“万一三宝问起，你就说是我教的，其他的啥都别说。” “手哥放心，我记住了。” 白手还给了6水龙大大的好处，“水龙，我在县城接了点业务，这星期下星期都要去送货。我分你一点，你准备二十把好扫帚，这星期十把，下星期十把，每把一块五角。” 6水龙大喜，“手哥，这，这是真的？” “当然，但绝对不能告诉三宝。” 6水龙谢过，飞快而去。 满打满算，6水龙家每天顶多能做三四把扫帚，二十把相当于五六天的产量，他岂能不高兴。 国庆节后，白手连着往县城送了两趟货。包括6水龙的二十把，一共九十多把，完成了上次预订的业务。 杨医生真好，利用业余时间，把医院的同事访问个遍，又帮白手拿到五十几把扫帚业务。 不愁销路，白手干得欢实。 这小半年，白手家顺风顺水，颇有一些欣欣向荣的景象。 三亩半晚稻金黄一片，丰收在望。 后院的猪栏里，已卖出五头大猪，现在存栏十五头。五头都已长到八、九十斤，年底就能出栏。另十头小猪，会在明年春耕时变成大猪。 二十几只鸡和十几只鸭，也早已茁壮成长，现在家里天天都有鸡蛋鸭蛋上桌。 小日子过得充实，白手也不知不觉的染上了臭毛病，抽烟和喝酒。 母亲是老思想老传统，没有阻拦白手抽烟喝酒，她认为大儿子是当家人，已经是个大男人，他有资格抽烟喝酒。 白手也没让母亲失望，他把家经营得井井有条，把弟弟妹妹们也管得很好。 现在棕榈绳业务不多，母亲在力所能及的前提下，一天能做两把扫帚。 俩弟俩妹也很争气，除了学习，充分利周末和晚上，平均一天能做三四把扫帚。 白手主要负责对外，采购原料，销售成品，以及生产过程中其他必须由他完成的环节。 最主要的是，白手把“熟人生意”玩得特溜。 晚稻收割前，白手又跑了一趟县城，主要是去找柳如茵老师。 柳老师没让白手失望。她所在的小学，有四十几个教职员工，她居然拿到了五十多把业务。 杨医生的老公，还是学校的副教导主任，他帮着说动校长副校长，结果学校也订了三十把扫帚。 业务有了，白手放下了心，又起早摸黑的出了两次门，买回足够多的棕榈和毛竹，备齐秋收后的生产原料。 稻子真的熟了。 学校放了一个星期的农忙假，人多力量大，全家齐上阵，白手也决定趁机收割晚稻。 晚稻的收割不同于早稻，田里没水，不用稻船，割下的稻子直接放在田里，一堆一堆的，割完了再打稻。 两亩杂交稻，一天全割完。 另一亩梗稻和半亩糯米稻，成熟度不够，要再等上三到五天。 白手当然不会闲着，童九阳不在家，方玉兰一个女人，他得帮忙。 白手白当，加上方玉兰，半天割完了方玉兰的一亩杂交稻。 下午拉来打稻机，白手也给方玉兰家先打，打完稻还把稻谷运送回家。 白当嘀咕，大哥操心方玉兰家的稻田，比操心自家的还要操心。 白当也只敢嘀咕，大哥瞪他一眼，他就赶紧卖力。 打稻机拉到自家田头，兄妹五人一齐动手。 方玉兰当然然不会缺席，互相帮助嘛。 白手他们正干得欢呢，小妹坐在稻草垛上喊了起来。 “大哥，咱家的援兵来了。” 白手一看，是他的好朋友陈亮，陈亮身后居然还跟着老魏。 一定有事生，白里心里咯噔。 第0096章 朋友出事 白手可不客气，本来是他和方玉兰打稻，他拉着方玉兰一起退下，让老魏和陈亮打稻。 老魏和陈亮也不含糊，又不是没干过农活，正好为朋友出把力。 老魏和陈亮都见过方玉兰，但大家互相看了一眼，都没有主动招呼，像不认识似的。 两亩杂交稻很快完成了打稻。 满车的稻谷，也是老魏和陈亮拉回家的。 好朋友来了，最忙也得招待。 白手早派了二弟去陈童街，买了不少酒肉鱼，酒还是白手平时舍不得喝的啤酒。 方玉兰本来回自己家了，这时也带着女儿丫丫过来，主动上灶烧菜。 白手乐得有闲，陪俩朋友在院子的石桌边坐下，一边抽烟喝水，一边打开了话匣子。 院子里停着一辆半新半旧的自行车，原来二人是骑自行车来的，话题也就从自行车开始。 白手问道：“这是谁的车啊？” 老魏笑道：“当然是亮子的。我到这里上百里路，不能骑个自行车过来啊。” 白手冲着陈亮竖起大拇指，“亮子，你比我更快的进入现代化了。” 陈亮憨憨一笑，“要不是为了送货，我才舍不得这七十多块。五金类产品重得很，人家要我送货上门，我总不能背着货去吧。” 老魏道：“小白，你也该弄一辆自行车。听说你每次出门剥棕榈，不但来回要走几十里路，还要挑一百多斤的担子。你要有了自行车，不但出门不用受累，而且还能事半功倍。” 这个主意好，白手心想，舍不得买新车，那就学陈亮买辆旧的。 “亮子，你帮我留意一下，我也买辆旧车骑骑。” 陈亮点了点头，问道：“手哥，你的生意怎么样？” “现在挺好，产销两旺……”白手说了说棕榈扫帚的产销情况。 老魏点着头叹道：“入道了，小白，你已经入道了。” 白手谦笑一下，问道：“老魏，亮子，你俩过来，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吧？” 陈亮点了点头，“让老魏说。” 老魏问道：“小白，你的两个朋友，马小路和于小明，你最近有没有见到？” “没有，自从上次在你俩的帮助下，我运了一次烟后，到现在都没有见到过，也没有他俩的任何消息。” 老魏道：“他俩出事了。马小路后来又干了一次，但被光头和于小明举报，结果血本无归。不仅血本无归，还欠下买方一大笔钱，被买方追债，追得无处可逃，惶惶不可终日。后来马小路突奇想，跑到公安局自，现在正在局子里待着。” 白手愣了好久，叹道：“我是一点都不知道啊。” “光头和王小明二人，也好不到哪儿去。二人贪心，心也很黑。前不久，二人想干票大的，结果半路上遇上同行。双方斗殴，伤人上十，主要是货被毁了。糟糕的是，于小明受伤，一条腿被锯，现在正在我们那边的医院里治疗。” 白手愣了又愣，两个朋友，居然都是下场悲惨，他是做梦也难以想到的。 “老魏，你是怎么知道他俩的事的？” “简单，我在工商部门和公安部门都有朋友，我亲戚又恰好在医院上班。他们的两个案子，都算是大案要案，案情早传到了社会上。只不过我消息来源多，我知道得比较完整。” 白手点着头道：“马小路家里没有亲人，他就是在外面十年八年，也没个人去关心。于小明有舅舅舅妈，不知道他们知道不知道，要是不知道，我该去报告一下。” 陈亮道：“千万别去。” “为什么？”白手不解道。 陈亮又推给老魏，“老魏你说。” 老魏道：“小白，他们的案子都还没了结，这种情况下，你最好装什么都不知道。” 白手犹豫。 “小白，你不能出事，你一大家子人，缺不了你啊。” 陈亮也劝道：“手哥，老魏说得对。” 白手被说服了，“我听你们的。” 老魏这才松了口气，微笑道：“小白，我也认识马小路。我和亮子特意赶过来，是要提醒你一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怕马小路秃噜了嘴，把你和亮子说出去。” 白手思忖着道：“马小路知道轻重，应该不会说出去。于小明也是，我当时与他们的关系，只是一个帮工。他们即使最傻，也不能把那些帮工给出卖吧。” “这倒也是。”老魏压低嗓音道：“小白，帮你打稻帮你烧菜的，那个那个女的，应该十分可靠吧？” “放心，不是十分可靠，是万分可靠。” 正说着，白当白面兄弟送菜出来，还有空碗和筷子。 白手笑道：“老魏，亮子，坐在院子里喝酒，不要在意哦。” 老魏哈哈一笑，“正好，我家也在院子里招待客人的。” 三人推杯换盏的喝了起来。 陈亮憨实，白手和老魏却都是精明人。 那种事见不得阳光，白手沾过，陈亮也沾过，老魏帮过白手，一旦出事，谁都脱不了干系。 老魏此次前来，当然是提醒白手，一旦有个“万一”，不能把他给拖下水。 白手心知肚明，搞得老魏反而有点不好意思，因为他对白手不是百分之百的信任。 所以，大家喝酒喝得很猛，老魏和陈亮离开时，自行车是推着走的。 所以，老魏主动买了十把扫帚，还动员陈亮也买了五把。 所以，老魏来的时候，还买了很多礼品，花了不少钱。 送走老魏和陈亮，白手回到屋里，全家人和方玉兰母女，正围着老魏送的一堆礼品。 白面笑道：“大哥，好多好多吃的，你这位文州朋友一定是个大财主。” 白手也笑了，“那你们为什么不动手呢？” 白当笑道：“咱妈有令，大哥点头才行。” “好吧，见者有份。包括婶子和丫丫，一人一份。米，由你来负责分。” 说罢，白手瞥了方玉兰一眼，转身而去。 方玉兰会意，说要帮着去院子里的石桌上收拾碗筷，也来到院子里。 “小白，怎么回事？你上次去文州的事，是不是被人泄露出去了？” 第0097章 不当专业户 白手把老魏说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方玉兰。 “……姐，老魏的意思是，万一马小路扛不住，或者想立功啥的，会把我和陈亮给卖了。” 方玉兰点了点头，“噢，然后你再把我和老魏也给卖了。” “对，老魏现在是有钱人，最怕出事，所以特地跑来提醒我。” “那个马小路会把你卖了吗？” 白手道：“应该不会。我不是他的合伙人，我只是帮工，把我卖了，也没多大用处。” “万一呢？” “万一的话，我彻底坦白，我争取主动，大不了在里面待上几天。” 方玉兰笑了笑，“彻底坦白？把我也坦白出去呀。” 白手一本正经，举起右手道：“就是打死我，就是卖了老魏和陈亮，我也决不卖了我姐。” “哧哧，这还差不多。” “呵呵……要是把姐卖了，谁陪我沟通交流呢。” “呸。”方玉兰突袭白手。 白手不退反进…… 这一幕，被大妹白米看到了一点点。 方玉兰和丫丫走后。 白手看到大妹看见了，他把大妹叫到院子里，拿出一块钱塞到她的手里。 “嘻嘻，大哥，丁老师刚教了我们一句古话。” “什么古话？” “无功不受禄。” “呵呵……我大妹懂得真多。大妹，这是奖励你的，你最近很辛苦嘛。” “大哥，咱妈和二哥三哥还有小妹，大家都很辛苦的。” 白手只好陪着笑脸，“大妹，你要嫌少，你就开个价。” 大妹轻笑道：“上次帮大哥去陈三宝家，大哥还没给我奖励。加上这一次，怎么着也得两块钱吧。” 白手二话不说，再拿出一块钱。 白米收起钱，小大人似的，“大哥请放心，刚才我没有看到，我啥也没有看到。” “好妹妹，真是好妹妹。” 一块石头，总算在白手心里落了地。 杂交水稻的稻谷已晒干进仓。 白手又带着俩弟俩妹，开始收割一亩粳稻和半亩糯米稻。 方玉兰也来帮忙，连割带打，一天完成。 第二天再去帮方玉兰，她有七分粳稻和三分糯米稻。 对白手来说，晚稻收割完成后，秋收就算告一段落。 以往生产队的时候，稻田还需收拾，比如稻熟前种的花草和扁草，来年要当肥料用的。 这就需要在田里挖沟，确保在下雨时能把水排出，不至于淹死花草和扁草。 但白手又来了一次“创新”，田里啥也不种，更没有去挖沟排水。 稻草晒干，收回家中，白手就开始制作扫帚，等于宣布秋收已经胜利结束。 还别说，村里不少副业忙碌的人家，都学白手的样，扔下稻田不管了。 白手被老队长斥为败家子和坏榜样。 白手置若罔闻，这只耳朵进，那只耳朵出。 以前依靠老队长，白手能少吃亏，少受欺负，老队长的话他不得不听。 现在靠老队长靠不住，白手认准一个道理，只要家致富，就能挺着腰杆横着走。 老队长从公社开会回来，拿着几张表格要白手填写，白手死活不肯。 母亲隔着窗户斥道：“手，好好跟你老叔说话。” 白手应道：“妈，老叔要害我呢。” 老队长哭笑不得，“土崽子啊土崽子，你学坏了，你有点臭钱就学坏了。” 二弟白当端着饭碗，从屋里出来，看了看石桌上的那几张表格。 这是公社下来的，各大队明年专业户的报表，一共有五张。 上面有要求，特别是各种数据指标，都是硬杠子。 “大哥，这是好事啊。” 白手笑问：“老二你说说，这是什么好事？” “大哥，咱家被人家看不起，这要当了专业户，戴大红花，大奖状，咱家就扬眉吐气了。” 老队长笑骂道：“土崽子，还没你弟弟觉悟高。” 白手不理老队长，继续问二弟，“还有什么好处？” 白当笑道：“大哥，你当了专业户，有了好名声，将来娶老婆就更加容易了。” 老队长大笑，“哈哈，这才是大实话。” 白手踹了二弟一脚，“臭小子，滚一边去。” 白当不走还笑，“大哥，你心里一定和我想的一样，只是你口是心非罢了。” 白手又笑，想了想，冲着二弟问道：“当，打仗的电影里，什么时候最容易牺牲，谁牺牲得最快？” “冲锋的时候，冲在最前面的呗。” “我再问你，你有钱了，你是到处嚷嚷着你有钱了，还是在家偷偷的数着钱乐？” “大哥，到处嚷嚷的是傻瓜，在家偷偷数的那叫聪明。” 白手呵呵一笑，指着老队长对二弟说道：“他，咱们敬爱的老叔，要你大哥我冲锋在前，还嚷嚷我有钱了，你说我是该干还是不该干。” 白当年少，脑子还不够用，“老叔，照我大哥这么一说，这也不是啥好事啊。” 老队长斥道：“你个小土崽子，你大哥这是歪理。” 白当笑道：“老叔，我得听我大哥的。因为他是我大哥，前面就是有个大坑，他让我跳下去，我也得跳下去。” 白手捧腹大乐，老队长气得又吹胡子又瞪眼。 乐过之后，白手又道：“当，你再看看，那表格上的要求，咱能不能做到。” 白当放下饭碗和筷子，拿起表格，一张一张的细看。 “养猪专业户，存栏数不得少于三十头。养鸡专业户，保有量不得少于一百只。养鸭专业户，保有量不得少于一百只。种粮专业户，稻田或旱地不得少于十五亩。副业专业户，每年产值不得少于两千块……” 白手又是笑问，“当，老叔要咱选三个，咱家能做到吗？” 这回白当捧腹大乐，“不得了，不得了。大哥，你种十五亩水田，非把你累个半死不可。咱后院全是猪和鸭，前院都是鸡，这简直就是动物园啊。” “说句明白话，你能同意吗？” “我不同意，大哥你要是同意，以后猪鸭鸡都归大哥你管。” 白手冲着老队长道：“老叔你听听，我家二当家也不同意。” 老队长拿起表格，气冲冲的离开。 “两个土崽子，你们给我等着，会有人收拾你的。” 第0098章 被老队长治了 姜还是老的辣，要治白手，老队长有的是办法。 第二天，老队长请来了“两朵花”，公社妇女干事李茉莉和大队妇女主任马兰花。 两朵花一到，白手立即认怂，把柄落在人家手里啊。 两朵花先进屋看望白手母亲。 老队长得意地瞅着白手，“手，你倒是叫啊，你倒是跳啊。” “呵呵，好男不跟女斗，君子不尿小人。” “土崽子。”老队长暴跳如雷，顺手拿起地上的毛竹筒，满院子的追着白手。 白手一边逃，一边高喊，“救命啊，老队长杀人了，快救命啊。” 院子里顿时鸡飞狗跳。 两朵花闻讯而出。 老队长及时扔掉毛竹筒，趴在石桌上，一手扶腰，气喘吁吁道：“李，李干事，马主任，这小子，这小子打我，骂我，还，还倒打一耙。你们，你们要给我作主啊。” 马兰花喝道：“小白，敢欺负老队长，你翻天啊。” 白手哭笑不得，“我服了，我服了。老叔，你跟马主任一唱一和，穿一条裤子，我必死无疑。” 穿一条裤子，这话让两朵花和老队长都笑了。 白手举着双手道：“我投降，我投降行了吧。” 老队长喊道：“不行。李干事，马主任，这回不狠狠的治治他，我这个组长没法当了。” 马兰花问李茉莉，“茉莉你说。” “揭一揭也好。”李茉莉微笑道。 说着，李茉莉扶着老队长一起坐下。 马兰花也坐下，拿出笔记本，翻开来念道： “白村大队第一组社员白手，曾私自砍掉属于公家的河岸树木，还曾卖土卖土……今年上半年，淘了村小的粪坑而不给钱，拿了石桥的两根桥栏垒猪圈，砍了大队树林的一棵桉树和两棵杉树，拿回家盖鸡舍……最为恶劣的是，他还曾偷看妇女洗澡，还把生产队的旧水车拿回家当柴烧，还往人家的井里撒尿，偷了村小的旧报纸换糖吃……” 马兰花足足念了五分钟，白手干过的坏事丑事损事，简直是罄竹难书。 白手哭丧着脸说道：“三位领导，我这样的人，更不能当专业户啊。” 李茉莉语重心长道：“小白，浪子回头金不换，回头是岸当先进，我们是在给你机会。” 母亲在屋里说道：“手，这是领导看得起你，咱答应吧。” “答应答应，坚决答应。”白手苦着脸道：“但是，三个不行，太多了。我只能要两个，要再多一个，我坚决不干。” 马兰花笑道：“不吃罚酒吃敬酒，这还差不多。小白，你挑吧。” 想了想，白手道：“我当养猪专业户和副业专业户。” 老队长拿出两张表格，拍在白手面前，得意地笑了。 白手恨得直咬牙，但还是拿出圆珠笔，乖乖的填写了表格。 养鸡养鸭赚不了钱，主要是鸡鸭死亡率太高。鸡蛋鸭蛋也都被弟弟妹妹们吃了，卖钱的机会都没有。 相对来说，养猪能赚点钱，也容易养。 两朵花收了表格，起身要走。 白手点头哈腰，陪着笑脸，“两位领导走好，走好。等我养肥了猪，我请两位领导吃猪肉。猪肉营养好，吃了能长膘。猪皮能做鞋，猪毛能做刷，猪头吃了智商高……” 两朵花笑了，笑得花枝乱颤的。 老队长也笑。 看到老队长笑，白手有气，脑子一转喊道：“两位领导，我要反映一个重要情况。” “小白，什么情况？”李茉莉问道。 “有人为老不尊，老爱往寡妇家里凑，严重败坏白村的社会风气。” 老队长气得不行。 马兰花窃笑。 李茉莉却还问，“是谁呀？” 白手斜了老队长一眼，呶了呶嘴，“人家是组长，我的顶头上司，我不敢说名字啊。” 老队长老脸通红。 李茉莉当然明白了，俏脸也有点红了。 马兰花笑着，冲李茉莉使了个眼色。 两朵花溜了。 老队长顿足骂道：“土崽子，我的老脸全被你给卖了。” “呵呵，是您先卖我的。马主任的本本上记的，一大半是您说的，这没错吧？” 老队长有点不好意思，“这老娘们，平时当笑料，有事当材料，是他娘的损了点。” 白手乐道：“你揭我，我也揭您，顶多是扯平了。” “扯平就扯平。”老队长起身往外走，可走到院门口又折了回来，“哎，你小子长点心，两个专业户，你都得给我当好，给我长长脸，给你自个也长长脸。” “老叔，你站着说话不腰疼啊。”白手道：“我弟弟妹妹要读书，我要出门，白天就我妈一个人在家。你们要我养三十头猪，亏你们想得出来，我怎么养啊。” 老队长愣了一下，“还真是的。但我不管，你签了字的。” 老队长走了。 白手冲着老队长破口大骂。 “老家伙，老东西，你他娘的，你这是管杀不管埋啊。” 没办法，答应了就不能反悔。 白手叫了陈三宝和6水龙帮忙，把猪舍的面积扩大一倍，一直扩大到房子边。 这样只需垒一面猪栏。家里还有几块石头，几根木料，再买点蜊灰，砌起来就成了猪栏。 也就是摆个样子，白手没想着扩大养猪的规模。十五只猪已经够忙的了，再买十五条，每天准备猪食就得忙半天，白手才不傻呢。 白手的心思，还是在副业上，做扫帚卖扫帚，来钱快来钱多。 别人还在秋收后的稻田里忙碌，白手却趁机出门，到各个山区收购棕榈。 有本钱就是好，可以多囤原料。 白手跑了三趟，足足囤了两百三十多块的棕榈和约一百块的毛竹，把院子里的几个棚子装得满满的。 人还真是有点贱，这三趟出门，白手总感觉累，是咬着牙苦撑过来的。 以前最苦也不觉累，白手稍稍琢磨，能明白了一个道理。 生活条件改善了，也得相应提高生活水平，适当的享受一下。 不错，得学学陈亮，买一辆自行车。 这天，又是去县城送扫帚的日子。 白手是扛着四十把扫帚去的。 买车是个大事，白手不懂，他想顺便找柳如茵老师问问。 第0099章 柳老师有事 这四十把棕榈扫帚，是城关小学的，白手直接扛到学校。 人家订三十把，却送去四十把，这就是熟人生意的好处。 柳如茵老师帮忙，很快就钱货两讫。 白手很想开口说买车的事，但柳老师很忙，整个上午都有课要上，白手不好意思麻烦。 柳老师善解人意，拿出两块钱，叫白手上街买菜，再回家等她，说她下午没课，有事跟他商量。 白手没有接钱，屁颠屁颠的去了菜场。 只是心里嘀咕，柳老师会跟我商量什么事？ 在菜场买了菜，跟伍只眼和张老贵父子聊会天，白手没见着余老怪，拎着菜到了柳老师家。 拿钥匙开门进屋，白手洗好菜，切好肉淘好米，看看快十一点了，便开始生火烧菜。 没有煤气灶，也不是煤球炉，是一个烧煤油的小灶，白手很不习惯。 中午吃饭时，柳老师大赞白手的厨艺，胃口很开，总结说比她的厨艺好十倍。 白手有点小得意，忍不住要酒喝。 柳老师有点惊讶，但随即笑了，“好，能喝酒了，我们的小白手长大了。” 小白手，这个称呼让白手感到无比亲切。 柳老师拿来半瓶洋酒，叫什么白兰地，倒了两个半杯，“小白，咱俩碰个杯。” 真是讲究，半杯酒还碰杯。 碰了杯，白手一口而尽，“姐，这是好酒啊。” “嘻嘻，那你就多喝点。”柳老师含笑，再给白手倒酒，“但是喝这种酒，一定要一口一口的呷，是不能猛喝的。” 白手只好学着一口一口的呷，可忒不自在，也不过瘾。 柳老师笑道：“好了，好了，你还是想怎么喝就怎么喝吧。” 白手又是大口大口的喝起来，这酒太好喝。 “姐，我也有事找你呢。” “说，是什么事？” “我想买一辆旧自行车，不知道县城里，有没有卖旧自行车的地方。” “听说有，可我不知道。”柳老师道：“我帮你打听打听。不，小白，我的车旧了，要不拿去用吧。” “呵呵，这可不行，这个便宜不能占。” 柳老师伸手，轻轻的打了白手一下，“傻，我都是你姐了，这又算什么呀。” “姐，我给你钱。” “你给了钱，我就不是你姐了。” “把车给我，姐自己呢？” “我有自行车券，正好买辆新的呗。” 白手不要，白拿人家的车，少说也有五六十块，这个人情受不起。 白手找了个理由，谢绝柳老师的好意，“姐，你那个是女式车，我骑着不够劲。我想买的车，是那种二八加重的，至少能带一百斤的货。” “嗯，那好吧。” 白手问道：“姐，你说有事商量，究竟是什么事啊？” 柳老师有点不好意思，“还是，还是我和高明宝的事。” “你们不是离婚了吗？”白手好奇的问道。 “是离了，但还没离净，我忽略了一个事。就是这房子，离婚协议上说是归我所有。可我忘了，还得去土管局办手续，就是把房子原来的主人名字，改成我的名字。” “那就改呗。” 柳老师道：“这个房子，原来写着高明宝父母的名字。我要改名字，得有高明宝父母签字确认。现在他父母不签字，高明宝也不帮我，这个房子就转不到我的名下。” “姐，找单位，让单位帮忙啊。” “单位帮忙了，可不能硬来，人家理都不理。” 城里人，事真多，白手问道：“那姐你准备怎么解决呢？” “谈判。明天是星期六，我请了假。我也与高明宝约好了，明天我去他爸妈家，我要与他们谈判。” 白手明白了，“姐是想让我陪着姐去。” “对，让你给姐壮胆。” 白手不假思索，拍着胸脯道：“没问题。姐，明天我陪你去。” “小白，谢谢你，姐就知道你会帮我的。” 白手很少接到别人的求助，他太想帮助人了。 就是陌生人求助，白头都会出手，更何况是自己的姐，义不容辞么。 柳老师高兴，把那酒全倒给白手。 白手也高兴，敞开了喝，可这酒后劲太大，他又初涉酒海，喝着喝着居然吐了。 吐了以后，白手又睡了过去。 白手醒来时，现自己睡在床上，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正要掀开被子下床，白手大吃一惊，自己正处于原始状态。 白手懵，这是柳老师的卧室啊。 清醒过来，白手找自己的衣服，可就是没有。 再看窗外，现自己的衣物，全挂在那个晾衣架上，还在往下滴水。 白手傻了，心想我是吐了，可没吐到衣服上啊。 再一想，稀里糊涂，稀里糊涂就稀里糊涂吧。 床头柜上，放着一个信封，信封开着。 白手随手拿过，打开一开，是七八张男人的照片。 照片背后，还有名字和单位及联系方式，白手知道，这是有人在给柳老师介绍对象，这些人都是候选人。 门被推开，柳老师进来，手里还捧着衣服。 柳老师的脸红红的，红得不能再红。 白手慌忙放下信封，拉过被子护住自己。 “小白，你醒了。” “姐，我，我睡了多久？” “三个小时。”柳老师把衣服放在床边，红着脸坐下。 “这衣服……我的衣服呢？” “你的衣服，我帮你洗了。这些衣服，是我早就托人做了要送你的。这次你来了，正好穿上试试。” 白手顿时不好意思起来，“姐，我现在有钱，怎能让你破费呢。” 柳老师笑着白了白手一眼，“破都破了，你说怎么办？” 这倒也是，白手道：“那，那就谢谢姐了。” “穿上，让我看看合不合身。” 白手脸红了，“姐，你在这里……我怎么穿呀？” 柳老师也红起了脸，可就是不肯起身，“小白，刚才，刚才你醒了，有没有，有没有想起什么？” 白手歪了歪脑袋，还真的想了想，“没想起什么呀。就记得我喝吐了，后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真的没想起什么？” “真的，我以前也醉过一回，也是醉了就睡，什么都记不住。” “噢，那你穿衣服吧。” 柳老师出门关门。 可是，柳老师马上慌慌张张的折回了房内。 “不，不好了，高明宝他来了。” 第0100章 再帮柳老师 根本就来不及，不等白手整装，高明宝就嘭的一声，推门闯了进来。 柳老师尴尬，白手更尴尬。 高明宝不生气，认出是白手，反而叉着腰哈哈大笑。 白手一想，也是，柳老师与高明宝已不是夫妻，她跟谁在一起，高明宝没有资格生气。 再说了，高明宝对白手印象不错，又是一个小孩，也不会往那个方面想。 想到这里，白手先张嘴为强，解释道：“老高，你别误会啊。我是喝醉了酒，又把衣服吐脏了，所以才这样的。” “哈哈……信你了，快起来吧。” 高明宝出去，柳老师也出去，还把门带上。 虚惊一场，白手急忙穿衣下床，开门来到了客厅。 柳老师已经缓过劲来，正在质问高明宝。 “高明宝，你来我家干什么？还有，你怎么还有这个房子的钥匙？” 高明宝翘着二郎腿笑道：“我有两个钥匙，只还了一个，当然还有一个。至于我来干什么，是要通知你，我爸妈明天没空，你要的谈判暂时取消。” 柳老师气道：“高明宝，你出尔反尔。” “真是没空。”高明宝正色道：“话又说回来，就是出尔反尔，那又怎么样？柳如茵，你现在拿我没办法。” 柳老师现在一定后悔得要死，白手心想。 上次偷拍的胶卷，本来是一分为二，白手保管一半。 可柳老师心善，与高明宝离婚时，不仅把自己的一半交给高明宝，还把白手保管的另一半也交给了高明宝。 所以没了把柄，高明宝才有恃无恐。 两个人吵起来，没当白手存在。 高明宝能说会道，论吵架，柳老师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他还在强词夺理。 白手不得不开口帮助柳老师。 “老高，我可以插嘴吗？” 高明宝笑道：“当然可以，你尽管说。” 白手问道：“老高，要是那个胶卷或照片还在柳老师这边，你还会这样吗？” 高明宝怔了怔，“小白，你也知道胶卷的事？” “当然知道，因为那个胶卷就是我拍的。” “你……”高明宝吃惊不小。 “对，是我。”白手笑眯眯的应道。 “你什么意思？” “呵呵，我意思是说，你怎么知道，胶卷没有洗成照片？你怎么肯定，胶卷全还给了你？” 高明宝明白白手的意思，转向柳老师骂道：“臭娘们，原来你在骗我，原来你留了一手。” 柳老师聪慧，白手这么一说，她也已反应过来，并且很快的恢复了从容。 “高明宝，我要不留一手，我还敢跟你爸妈谈判吗？我要不留一手，你不是占了大便宜了吗？” 高明宝迷惑了，如果柳老师手上还有胶卷，那他和女会计的丑事，就随时都有可能暴露。 与柳老师离婚后，高明宝和女会计早已公开为恋爱关系，但还没有正式结婚。 恋爱关系也不能那样，所以，胶卷的作用还在。 再说高明宝想当正厂长，正在追求进步，如果生活作风出问题，是不可能当上农机厂厂长的。 吵架变回到谈判，柳老师后来居上，重占上风。 但高明宝也不傻，他怕白手配合柳老师在诈他，他也留了一手。 “柳如茵，今天就谈到这里。明天上午，你不用去我爸妈那里，你就在家等着，我来找你。” 柳老师踌躇不决，看向白手。 白手点了点头。 柳老师道：“好吧。高明宝，我希望明天，你能带着你爸妈的亲笔签名来我这里。” 高明宝瞅了白手一眼，再恨恨的骂了声“臭娘们”，起身出门走了。 “小白，姐谢谢你。”柳如茵开心道。 可白手却开心不起来，因为他想起高明宝临走时的那一瞅，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姐，你认为高明宝这回不会再变卦了吗？” 柳老师微微一怔，摇着头道：“这还真不好说。他这个人心机也是很深的，你刚才唬了他，但不一定能唬得住。” “嗯，我担心的就是这个。” “小白，说不定呀，他出了门就不相信你的话了。” 白手点着头道：“你们明天的谈判也有麻烦。他要是先让咱们拿出胶卷或照片，再把他爸妈的签字交给你，可咱们没有啊。” “小白，那你说怎么办？”柳老师问道。 白手鬼主意多，及时的冒出一个，“姐，咱们还是老办法，找老高的把柄。你仔细想想，老高还有什么软肋，是咱们能抓到的。” 柳老师想了想，“要不，要不咱们再偷偷去他那里拍照？” “老套路，没用的。” 柳老师再想，“我倒是听说过，老高伙同那个臭女人做过假帐。比方说他出差时，会搞一些假票拿来报销。可即使有，咱们也拿不到真凭实据呀。” 白手心里一动，问道：“他会不会把一些不利于他的东西，放在那个女人的家里？” “不知道有没有。但如果有的话，他也只能放在那个女人的家里。” 白手瞅着柳老师笑了。 柳老师当然明白，“小白，你是想再去那个女人家里看看。” “呵呵，姐你敢吗？” “你敢，我就敢。” “好，咱晚上去。” 柳老师嗯了一声，“小白，你今晚不回家，你妈不担心吗？” 白手道：“我经常出门，我妈都已经习惯了。” 柳老师俏脸一红，“那好，今晚就住我这里。” 白手故意的问：“邻居知道会说闲话吗？” “不怕。”柳老师的脸更红了。 “刚才……老高来之前……”白手坏坏的说道。 “还说。”柳老师伸手，直接盖住白手的嘴。 白手推开柳老师的手，起身走到窗边，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只是白手像大人似的，突然下起了命令。 “姐，你要急需做三件事。” “哪三件事？” “一，我中午吃的都吐了，我现在饿了。二，你得上街买几把新锁，明天我帮你换掉。三，找些不用的被单，我有用处。” “噢，小白，我马上上街买菜买锁。” 柳老师找出了三条旧被单，交给白手后，提着菜篮出门而去。 白手找来剪刀，对着三条旧被单忙碌起来…… 第0101章 双计齐出 白手忙了好一阵子，搞了不少名堂，柳老师信任白手，也就没有细问。 吃过晚饭，白手提了一个柳老师万万想不到的要求。 “姐，陪我出去遛达遛达。” “遛达遛达？” “就是你们城里人说的散步。” “我和你，我和你一起散步？” 柳老师忸忸捏捏，白手不由分说，拉着她的手出门。 反倒是白手大方，紧挨着柳老师，还挽着她的胳膊。 柳老师开始有点难为情，因为遇见不少熟人，她都不好意思解释。 对内姐弟相称，对外却是不行，因为柳老师没有弟弟。 所以，柳老师的解释是表弟。 表弟也是弟。 后来，柳老师想到下午白手醉酒后生的“故事”，便渐渐的想通了。 姐弟俩挺亲密的，一边走着，一边聊着。 “姐，那个信封里的照片，都是你的候选人吧？” “你看到了？你觉得哪个好些？” “呵呵，我可看不出哪个好哪个不好，主要还是姐你能够看中。” 柳老师笑道：“你肯定看得认真，说一说，供我参考么。” 白手回忆了一下，“好像，好像都不怎么样。” “怎么个都不怎么样？” “就是年纪都大了点。姐你才二十多岁，可照片上的那几个人，好像都在四十岁以上。这年龄差距，也太大了吧。” “嘻嘻……”柳老师笑了，笑得整个人都靠到了白手身上。 “姐，我说得不对吗？” 柳老师道：“你说得没错。但有一点你说得不对，他们不是我的候选人。我刚离婚不久，现在没有心思谈恋爱和再结婚，想等个一二年再说。” 白手有点糊涂了，“姐，难道你在兼职保媒拉纤的工作？” “也不是。是有人托我转交给另外一个人。这个人正好你也认识，你也适合当送信人，所以我才让你看到了照片。” “我认识的？还是女的？谁啊？” “你们村小的丁雅琼老师啊。县教委的一个领导，和丁老师关系蛮好，想到丁老师还是单身，就通过他老婆张罗了这些人。” 白手不假思索道：“这事我看不靠谱。” 柳老师忙问：“为什么呀？” “姐，丁老师是上海人，是下乡插队的知识青年，将来肯定是要回上海去的。她在上海有父亲母亲，听说还有个女儿，她怎么可能在咱们这里安家呢？” “小白，你说得有道理。但咱们只相当于媒人，保了媒，拉了纤，成不成的，不是咱们要操心的事。” 姐弟二人走着说着，不知不觉的来到了一个地方。 柳老师惊讶道：“小白，这不是高明宝那个臭娘们的家么。” 不错，胡同那边，白手和柳老师上次来过，还偷偷进去拍过照。 “姐，咱们再进去一次，你看怎么样？” “不好吧。不，不安全吧。” 白手呵呵笑道：“我敢说，老高和那个女人，现在肯定不在家里。” “怎么可能呢？” “我百分之百肯定。” “你怎么知道的？” “呵呵，双计齐出，天机不可泄露。” 天已黑，没行人。 白手大模大样的走到院门边，伸手敲门。 过了一会，没人前来开门。 白手让柳老师稍等，自己竟爬墙而进。 开了门，白手拉着柳老师进门，再把院门关上。 果然没人，柳老师的胆子也大了。 二人如同进自己的家，打开电灯，里里外外，翻箱倒柜，搜了个遍。 功夫不负有心人。 柳老师找到了一个帐本，“小白，有这个就够了。” “这是什么帐本？” “他们厂的真帐本，要是把这个真帐本公布出去，高明宝和他的那个女人就完蛋了。” “姐你确认？” “我确认。” “好，目的达到，咱们撤退。” 白手和柳老师干脆利落的离开。 回家的路上，白手拿着帐本走得很快。 “小白，你走这么快干什么？” “因为你家有客人上门，咱们得赶紧回去，以免怠慢了客人。” “客人？谁呀？” “呵呵……回家你就知道了。” 二人回到家里，还没进门，就看到书房的那个窗户大开着。 柳老师胆怯，白手拿出钥匙开门，拉着柳老师进门。 白手先去书房门口，往里看了一眼，捧腹大乐。 柳老师走过去一看，瞠目结舌。 书房里，高明宝和他的那个女人，也就是他厂里的女会计，双双倒在地板上，身上缠满了布带。 这些布带，正是用那三条旧被单剪成的。 书房里的书，大部分已不在书架上，丢得到处都是，不少还落在高明宝和女会计身上。 高明宝和女会计都好好的，就是被绑得不能动弹，因为紧张而说不出话来。 白手拿来剪刀，把高明宝和女会计身上的布带剪掉，“老高，你们出来，我有话说。” 高明宝狼狈不堪，搀着女会计出来，在客厅沙上坐下。 女会计挺漂亮，主要是年轻，看着比柳老师还年轻。 “如茵，对不起，我错了。”高明宝道。 柳老师气得不行，“小白，你替我说吧。” 高明宝冲着白手道：“小白，这是人民内部矛盾，有话好事，啥都好谈。只是，只是千万不要报警啊。” “呵呵……我要报警，那我就是全天下的头号傻瓜。” 笑着，白手举起手中的帐本，“因为你们来这里的时候，我和柳老师也没干好事，我们也正在这位女同志的家里翻墙倒柜。” 高明宝和女会计又都目瞪口呆，这个帐本，他俩太认识了。 “小，小白，你不能这样啊。”高明宝喊道。 白手笑道：“老高，你说过的，这是人民内部矛盾。你是明白人，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高明宝起身道：“我，我这就去找我爸我妈。” 白手道：“不急，明天上午吧。这回最好是嘎嘣脆，不要藏着掖着，不要再留一手。” 高明宝点了点头，“如茵，再次向你道歉，请再相信我一次。” 柳老师冷冷的说道：“你们走吧。” 高明宝和女会计走了。 柳老师换上笑脸，关上门，又去收拾书房后，回到客厅坐到白手身边，好奇的问道： “小白，你快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怎么知道他们要进我家的呢？” 阅址：n. 第0102章 蜘蛛阵 姐，是这样的。高明宝下午来的时候，我就现他鬼鬼祟祟的，特别是临走时，他的眼色不对。” “我怀疑他要使坏，在你做饭时，我留意了你家屋外的情况。果不其然，有个女人躲在墙角，在监视你的家。” “这个女人不是别人，就是老高的那个女会计。我当时就想，咱们想去她家搞名堂，那他们也有可能进你家搞名堂。” “于是我就琢磨，如何才能将计就计，顺水推舟。就是既要保证咱们安全的去而复返，又能把他们抓住，让他们无话可说。” “我判断，高明宝要进你家，不会再开门而进，因为这容易被邻居看见。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就是从书房的窗户进来，最不容易被人现。而你书房的窗户，那个插销有点松动，力气大的人能用手扳开。” “高明宝也是聪明人，我估计，他会从书房窗户进来。于是我想，我得做个陷阱，把他抓个现行。可你家啥都没有，要是在我家里，做陷阱的家伙什多得是。” “我只好就地取材，用你的三条旧被单，剪成一条条布带，做一个名叫蛛蛛阵的陷阱。这个蜘蛛阵，是我干爷爷童老五教我的，说怎么厉害怎么厉害的，可以前我从来没有在实际中用过。” “这个蜘蛛阵的特点，就是利用绳子或布带，结成一张有弹性的网。它布置在地上，但机关设在窗门上，只要推开窗门，机关就能启动。人一旦进来，就会被布带缠住。” “与此同时，书架上的书会纷纷掉落，砸向偷入者。而更为关键的是，被缠住的人越挣扎，就越缠得更紧。要是有充分的原材料，蜘蛛阵会布置得更加精妙，但对付高明宝和他那个女人，用三条旧被单也已经足够。” “为了让高明宝更容易上当，吃过晚饭后，我和你出门散步，就是要让他和那个女会计看到。现在看来，高明宝肯定看到了。可他做梦也不会想到，不仅他自己束手就擒，而且还被咱们抄了老窝。” “这一次，咱们是大获全胜，而且还不留后患。因为咱们进了他家，他也进了你家，错误互相抵销。最关键的是，帐本在咱们手里，高明宝再也不敢出幺蛾子。” 只有一个疑问，高明宝为什么非进柳老师家不可。 柳老师听得心驰神往，心潮澎湃，娇嗔的赞了一句，“你真是人小鬼大。” 白手笑道：“姐，你这是表扬还是批评呀。” “是表扬，但最早说这句话的人不是我，是丁雅琼老师。” 白手马上好奇起来，“什么时候说的？我当时做了什么好事？丁老师又是怎么夸我的？” 柳老师道：“那是冬天的时候，特别特别的冷，村小教室里都要生炉子取暖的。当时你才九岁，还是十岁，我已纪忘了。村小只有我和丁老师住校，我俩为了御寒，买了些柴禾，就叠在村小的围墙边。” “那柴禾买来时，一个一个都挺大，要拿斧头劈开烧，才不会浪费。可我们两个女的，哪会劈柴呀。是你主动要求，拿着家里的斧头，帮助我们劈柴。” “我们高兴呀。可丁老师很快就现，你劈柴的时候，时不时的往墙外扔柴禾。丁老师绕到墙外一看，你把柴禾扔出墙外，你二弟就把柴禾捡到箩筐里。” “丁老师知道你家穷，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同情你和理解你，还蛮高兴，还挺欣赏你。丁老师说，这小子人小鬼大，将来一定有大出息，只是生在农村，生在穷人的家里，可惜了。” 白手追问道：“丁老师还说什么了？” “嘻嘻……丁老师说，你当时劈柴的时候，眼观六路，贼眉鼠眼。但是，绝对是一本正经，一边帮人劈柴，一边偷柴，从容自若。说你像个老手，一般的大人都做不到。” “呵呵……我也是没办法，谁让我家那时候穷呢。” 姐弟二人热聊，越聊越热乎，直聊到深夜…… 第二天，高明宝早早的来了。 今天是星期六，上午上班，正好办手续。 白手让柳老师放心的跟着高明宝，带上全部材料和手续，去土管局办最后一道转户手续。 十点多钟，二人回来了。 白手不懂装懂，拿过那个转户手续，和那本红色的房产证明，认真的看了老半天。 高明宝心里有火，但不敢作，只用嘲讽的语气，笑着问道：“小白，你看得懂吗？” “学习，老高，我这是在学习。” “学了也是白学。” “呵呵……老高你信不信，将来我也会是城里人，我也会住进高楼大厦。所以，我的学习很有必要。” “小白你行，你有远见。” “敢不敢跟我打赌？” “不敢，我甘拜下风。” 白手从沙垫下拿出帐本，扔给了高明宝。 高明宝翻了翻帐本，确定没有缺页，“小白，你不会又拍照留念了吧？” 白手笑着反问：“老高你说呢？” 高明宝苦笑道：“你这家伙，诡计多端，我不能拿你当小孩看了。” 白手笑而不语。 柳老师道：“高明宝，你自己是小人，不要以为别人都是小人。” “人心难测，人心难测啊。” “你放心，我向你保证，只要你不找我的麻烦，你就不会有麻烦。” 高明宝悻悻的走了。 白手开始干活，把柳老师家的锁全部换了，几个窗户有点松动，也做了加固。 吃过午饭，白手要赶班船回家。 柳老师目光如水，有些依依不舍。 白手可没有，也许有那么一点点，但他还得回家做扫帚赚钱。 “姐，我觉得高明宝还会来，你一定要小心一点。” “他还敢来？不会吧？” “姐，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我知道。所以我打算，邀请我的同事来我家住。” 白手忙问：“男的女的？” 柳老师笑了，“你傻呀。当然是女的，而且是两个。” 白手噢了一声，也跟着笑了。 “快到点了，小白，你快走吧。” 白手点点头，走出柳家门。 柳老师冲着白手的背影喊道：“小白，别忘了把那些照片交给丁老师。” 阅址：n. 第0103章 丁老师 找丁雅琼老师，白手有点怵。 除了怕“两朵花”，白手也怕丁老师。 农村人怕人，无非就三个原因，一是欠了债，二是人家势力大，三是被拿住了短处。 白手不欠丁老师钱，丁老师也没势力，但丁老师拿住了白手的短处。 就像那两朵花，因为白手无意看见他们洗澡，她们就老拿这事说事，害得白手至今还怕。 想当年，白手手贱，也为了赚钱，犯下了一个重大错误。 陈老大的两个儿子，水缸和棒槌，拿出一块钱和两个馒头给白手，条件是白手去偷丁老师晾在外面的内衣。 白手正饿肚子，家里已没米下锅，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结果是被逮了个人赃俱获。 丁老师倒没把事儿说出去，水缸和棒槌也不知道成功与否，因为白手听了丁老师的吩咐，说他没去偷内衣。 但丁老师让白手写了检讨书，检讨书足足有一千字，还让白手用他那手狗爬字认认真真的抄了五遍。 检讨书成了白手的一块心病。 白手回到家，犹豫到第二天午，才去村小找丁老师。 到了村小，看到大门紧闭，白手才想起今天是星期天。 白手折回来，朝童老七家走去。 丁老师没住在学校，她一直租住在童老七家，不上课时几乎足不出户。 论辈份，童老七和白手的干爷爷童老五是同辈，他们还是堂兄弟，白手得喊七爷爷。 但白手这人也怪，承认辈份，却不按辈份称呼。就像老队长，他本来该叫叔公，却偏偏叫他老叔。 白手把童老七也降了一辈，叫他七叔或童七叔。 童七叔是个老实人，这会儿正在自家院子里，埋头做着棕榈扫帚。 “七叔，忙着哪？” “噢，是手啊？你有啥事？” 白手恭恭敬敬的递上一支香烟，“七叔也在做棕榈扫帚啊？” 童七叔把香烟夹到耳朵上，憨笑道：“手，你现在是做棕榈扫帚的专业户，公社和大队号召大伙，要向你学习呢。” 白手谦笑道：“七叔，你别夸我，说到做棕榈制品，你才是大行家呢。” “嘿嘿，可赚钱是你带的头。” 在白村，童七叔也是做棕榈制品的好手。只是他五十多岁了，不能出门剥棕榈，家里却是一堆女儿一个儿子，儿子在读高中，帮不上忙。 实际上，童七叔以前主要做蓑衣，这棕榈扫帚，他也就这几年偶尔做做。 虽然平时不甚来往，但白手对童七叔印象不错，所以上次分田时才愿意跟他换田。 “手，你找我有事？” “我找丁老师。”白手小声问道：“七叔，丁老师在家吗？” “在呢，一准是在看书。” 童七叔有七间单层瓦房。一间是堂屋。西边三间，老两口和儿子及年迈的老母住，多余的当仓房和厨房。 东边三间，一间是未出嫁的两个女儿住，另外两间，就是丁老师的房间。 丁老师在童家已租住了整整十年。 后来丁老师出钱，自开了一个门，还搭了个小阁楼。 白手知道，丁老师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坐在小阁楼里看书。 童七叔冲着小阁楼的方向喊道：“丁老师，有人找你。” 白手谢过童七叔，走到丁老师门口等着。 过了一会，门打开，丁老师就站在门口。 丁老师见是白手，微笑道：“小白同学，稀客稀客。” 同学一词，让白手紧张，马上联想到自己干过的坏事，竟红起脸说不出话来。 “进来吧。”丁老师转身就走。 白手不敢越雷池一步。 丁老师停下回身，面带微笑，“说，为什么不进来？” “丁，丁老师，村里人都不让我进屋的。” “我不是你们村的人呀。” 还真是的，丁老师从上山下乡开始，户口就不在大队，人家的户口挂在县里某个单位，比公社的人都还要牛气。 “还有，丁老师，你家里全是书。” “哦，什么意思？我家里有书，也是你不敢进门的原因？” 白手不好意思的笑笑，“这个这个……书和输同音。我是做生意的，怕输呢，怕被你的书沾了输气。” 丁老师从微笑变成轻笑，“哧哧……你不进来，怎么有机会拿走你那个检讨书呢。” 提到检讨书，白手立即泄气，一点反抗的勇气都没有了。 没错，丁老师家就是书多，是她从老家搬来的，听说有好几千本。 听说有的书，很旧很厚，都可以拿来当枕头用。 白手读书时成绩挺好，但平时不喜欢书，对书没有感情。 但与村里大多料人一样，白手也喜欢丁老师，丁老师那种高贵的气质，具有特殊的魅力。 客厅里都是书，丁老师让坐，白手不敢，怕坐到书上。 “小白，你喝水。”丁老师倒来一杯热水，和颜悦色。 “丁老师，我……” “坐下，喝水。” 这就像命令，白手噌的坐下，拿起杯子就喝。 大口喝水，丁老师看笑了。 白手却被水中的味道吸引，又连着喝了几大口。 传说丁老师的水，放了一种什么花，喝起来又香又醇，沁人心脾。 “怎么样，好喝吗？”丁老师含笑问道。 “没，没喝出来。”白手实话实说。 “哧哧，那就再喝。”丁老师往白手的茶杯里续水。 白手又喝了几口，还装模作样的品了品，讨好道：“好喝，真好喝。” “那好，现在可以说事了。” 白手拿出那个装着照片的信封，剃到丁老师的面前。 “丁老师，这是柳老师托我带给你的，她说是你在县教委的一个老同事委托的，你看了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丁老师噢了一声，拿出照片看了看，再塞回信封，把信封扔到茶几上。 “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白手噌的起身道：“丁，丁老师，这跟我没关系啊。” “哧哧……你坐下，我不是说你。” 白手重新坐下，但局促不安，心里想找个借口开溜。 “小白，你觉得这事怎么样？” “什么事怎么样？”白手装傻。 “就是给我说媒的事，你认为怎么样？我是不是该挑一个结婚？” 白手实在忍不住，呵呵的坏笑起来。 阅址：n. 第0104章 被逼读书 丁老师瞅着白手质问道：“坏笑什么？在笑话我吗？” 白手急忙解释道：“不是不是。丁老师，我是认为这些个人，用我们农村人的话说，都是歪瓜裂枣。再用我们农村人的话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丁老师哧哧而笑，“真是这样的吗？” “真的，丁老师。连我妈都说，你是上海人，落叶归根，将来肯定要回去的。我妈还说，婚配讲究门当户对，农村人只能配农村人，大城市的人只能配大城市的人。” 丁老师微笑道：“别老你妈你妈的，说说你自己的看法。” 白手急忙摇头，“我不懂，没看法，啥看法都没有。” “真的不懂吗？” “真的不懂。”白手忙道，脸却有点热。 怕什么，来什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小白，那个检讨书，你还想要回去吗？” 白手小声道：“想要回来，可你不给啊。” 丁老师笑道：“我可以给，但我有个要求。” 白手眼前一亮，“啥要求？” 丁老师走到柜子前，拿来两本各厚达一寸的旧书，“小白，这是我父亲写的书，是大学里当教材用的，叫经济学讲义。如果你能把它读完，并能通过我的考试，我就把你写的检讨书还你。” 这是哪门子要求，这不是为难人么。 白手哭笑不得，让一个看到书就晕的人读书，还不如去赶老母猪上树。 “丁老师，我不会读书。我要赚钱，我没时间。再说了，我一个初中生，跟大学的什么教材搭不上啊。” 丁老师似乎不高兴了，“好吧，那你可以走了。” 白手起身，陪着小心说问道：“丁老师，咱，咱能商量别的要求吗？” “不能。”丁老师道：“不过有一点我不能保证，哪天我一不高兴，把你那个检讨书给了别人。” “我读，我读。” 白手急急忙忙，拿过那两本厚书，庄严地捧在自己的胸前。 丁老师笑了，“哧哧，回去吧。记住，两个星期写一篇学习心得，字数不得少于一千字。” 白手如逢大赦，拨脚而遁。 他娘的，这叫什么事，老鹰不小心，掉水窟里去了。 但是，白手马上又趾高气扬起来。 因为正路过陈老大家。 陈老大的大儿子水缸陈云海，小卖店就开在路边，店门口正聚集着一大帮人。 有聊天的，有打扑克的，有下棋的，还有纳鞋底织毛衣的…… 水缸正坐在那里，满脸堆笑，热情洋溢。 水缸的老婆姚月平，倚在小店门口，一边嗑瓜子，一边与几个纳鞋底织毛衣的唠嗑。 白手从不与人唠嗑。 因为与陈老大不对付，水缸的小卖店开张以后，白手一家从不光顾。 买盐打酱油，火柴针线头，白手也坚持去三里外的陈童街买，要不就是去最近的马家村小卖店买。 弟弟妹妹们也很争气，水缸小卖店开张时，连放三个晚上的露天电影，弟弟妹妹们硬是坚持不看。 搁以前，也没人理白手。 但现在已不可同日而语。现在的白手，既是养猪专业户，更是副业专业户。 最主要的是，现在的白手确实有钱了。 他棕榈扫帚卖得红红火火，而别人做好了，还要拿到街上摆摊卖。 白手是一捆一捆的卖，最多的扫帚，运出去就能拿钱回来。 村里人还不懂其中的奥秘，只有羡慕的份。 有钱就有地位，脑子灵活，还能打架，这样的白手，谁见了都敬几分。 水缸主动招呼白手，“手，过来坐会。” 看打扑克的癞头四也喊道：“手，过来打几把。” 还有其他人，也有几个冲白手招呼。 白手挺起胸膛，但放慢了脚步，脸上也有了自信的笑容。 但白手没有开口。 癞头四走过来，一把拽住了白手，“手，给个面子呗。” 白手停下来，笑笑，继续不开口。 水缸走过来，递上一支飞马牌香烟，“白手兄弟，尝个脸呗。” 自从开了小卖店，水缸也变了，逐渐的变成生意人，学会了讨好人。 拳头不打笑脸人，低头不见抬头见。 白手接过香烟叼到嘴上，水缸掏出火柴，殷勤的点上火。 “云海哥，生意兴隆啊。” 水缸倒也谦虚，“马马虎虎，马马虎虎。白手兄弟，我比不上你红火啊。” “共同财，共同财。”白手一边吸烟，一边打着哈哈。 癞头四却开白手的玩笑，“白手，你啥意思？有钱了，想着读书了？” 白手手里拿着两本厚书，让癞头四好奇。 白手笑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四哥，知道这两句话是什么意思吗？” 癞头四是个文盲，他哪懂这两句话的意思，“白手，笑话你四哥不识字？” 有人笑道：“癞头四，扁担倒了不知道是个一，你就是不识字么。” 还有人笑道：“癞头四，你拜白手为师，让他教你从一写到十。” 更有人笑道：“癞头四，你要把你的癞字写出来，我给你一块钱。” 大伙纷纷而笑。 群讽群嘲，癞头四没法子，只冲着白手问道：“这两句话啥意思？” 白手道：“四哥，这两句话的意思是，书里有钱，书里还有老婆。只要你把书读好，就会有钱，有钱了就会有老婆。” 癞头四笑了，“娶老婆，我暂时不想，我想跟白手你一样，先赚点钱。” “呵呵，那也得读书啊。” “噢，照你这么说，你棕榈扫帚生意做得红红火火，就是因为你读了书的缘故？” “四哥，你突然聪明了。” “这书上写着，咋做扫帚咋卖扫帚？” “呵呵……四哥，你的聪明劲又回去了。” 周围顿时一阵哄笑声。 癞头四生气。 但白手瞅他一眼，他马上瘪犊子，因为打不过啊。 水缸推开癞头四，讨好白手，“白手兄弟，店里坐坐。” 白头摇头，“我是灾星，不能进屋。” “没关系，我不计较。” “呵呵，我计较。” 水缸不生气，继续劝说，“白手兄弟，给个面子呗。” 白手笑道：“云海哥，最早说我是灾星的，是你的老爸。你先给个说法，我再给你面子。” 水缸问道：“你要怎么个说法？” 第0105章 最开心的事 想了想，白手道：“云海哥，这样吧。你大声的跟大家说，当初你爸说我是灾星，完全是在放屁，是骗人的鬼话，谁相信谁就是狗娘养的。” 水缸犹豫了。 白手笑道：“那就算了。” 说罢，白手转身就走。 “我说。”水缸拿脚跺地。 白手走回来，笑看着水缸。 水缸张嘴，但忘词了，“白手兄弟，你，你教我一遍。” 白手只好教了一遍。 水缸还真敢说，走到路中间，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乡亲们，我陈云海告诉你们，我爸陈老大，胡说八道，狗嘴喷粪。他说白手是灾星，完全是在放屁，是骗人的鬼话，我陈云海第一个不信。你们谁要相信，谁就是狗日养的，生孩子也没**。” 还真难为了水缸，说得基本不差。 几十个人在场，都听得目瞪口呆。 说完一遍，白手没有反应。 水缸狠狠心，又大声的喊了一遍。 白手忙道：“够了，云海哥，够了。” 众目睽睽，光天化日，水缸这么给面子，让白手扬眉吐气。 白手也大方，走进小卖店，不仅坐下来，还买了六七块钱的东西。 临走时，白手又买了两包香烟，两斤奶油糖，叫水缸分给在场的乡亲们。 然后，白手潇洒地离去。 这件事迅传遍了全村。 白手全家也都知道了，午饭吃得开开心心。 大妹白米问道：“大哥，这就是说，咱们以后可以去水缸的小卖店买东西了？” 白手笑道：“是啊，本来就可以去的。” 三弟白面道：“这下好了，省得以后几分钱的酱油，都要跑到陈童街上去买。” 二弟白当笑道：“大哥，现在看来，水缸这人不坏啊。” “嗯，水缸本来就不坏，全是他那个狗日的老爸陈老大把他带坏的。” “噢，难怪老人们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小妹白雪笑道：“二哥，你这话有毛病。” 白当问道：“我哪说错了？” 白雪道：“照你的话说，咱爸那样，咱大哥也应该像咱爸那样。可事实是，咱爸不好，咱大哥却很好。” 提到父亲，白手不开心，全家人都不开心。 父亲杳无音讯，就像从来没存在过似的。 白手没吃完饭，放下碗筷离开饭桌，身后是母亲斥责弟弟妹妹的声音。 走到院子里，蹲在石桌上，白手闷闷不乐。 小妹怯怯的跟出来，凑到大哥身边，小声道：“大哥，我说错话了。” “呵呵，傻丫头，你没说错话。”白手强作欢颜，拿手指刮了刮小妹的鼻子。 “可是，可是大哥不高兴了。” 白手点着头道：“大哥是不高兴，但大哥是因为别的事不高兴。” 二弟走出来问道：“大哥，为啥事不高兴啊？” 白手愁眉苦脸，“喏，我脚边的玩艺儿。” 就是丁老师给的两本书。 问明缘由，二弟捧腹大笑，“大哥，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哈哈。” 白手瞪了二弟一眼，“你什么意思？” 二弟道：“大哥，我愿意相信太阳从西边上山，也不相信你能把这两本砖头书读完。” 三弟和大妹也走出来，也寻大哥的开心。 三弟笑道：“丁老师叫大哥读书，好比是鸡撵鸭子，不着调。” 白手骂道：“臭小子，你也笑话你大哥啊。” 三弟急忙躲到一边，喊道：“妈说的，这话是妈刚说的。” 二弟动大妹，“米，你给大哥评价评价。” 大妹一本正经道：“大哥读书，好比是猛张飞绣花，不太靠谱。也好比是苍蝇围着鸡蛋转，找不到门。更好比是让男人生孩子，根本不可能。” 弟弟妹妹们一齐哄笑。 白手气道：“米，你最不该笑话你大哥，丁老师是你的班主任啊。” 大妹笑道：“妈说的，妈说的。” 白手冲着母亲的房间喊道：“妈，他们笑话我，我可不可以揍他们？” 母亲的笑声从屋里传出。 白手脸一拉，立即拿起了木棍，冲着弟弟妹妹们横扫过去。 弟弟妹妹们四处逃蹿，带动二十几只鸡和大白大花两条狗，真的是鸡飞狗跳人欢叫。 大白和大花，别看平时跟白雪最亲，但归根结底，它们还是站在大哥这边。 读书，对白手来说就是奢望，他要做扫帚卖扫帚，他要赚钱，哪还有时间读书呢。 丁老师给的两本砖头书，真被白手搁在床头，成了他睡觉时的枕头，他连翻都没翻过。 倒是做生意的门道，白手渐渐的懂了一些，并且在实践中获得了成效。 杨医生的老公，在县城交际甚广，帮白手联系了好几个单位，白手只管制做棕榈扫帚，不愁卖不出去。 不过，这段时间最让白手开心的事，还是他在村里的人气骤升和地位提高。 现在大多数乡亲见了白手，都给笑脸，或能主动招呼。 更有不少人家，在白手路过家门口时，热情邀请白手进去坐坐。 白手知道，这都是因为他能做生意，而且做得风生水起。他白手要是搁在以前，或像癞头四和两碗半那样的人，就是倒在路上，也不会有人理他。 所以，白手相当冷静，并没有飘飘然，还知道东南西北和上下左右。 相反，白手还主动出击，跟开小卖店的水缸打得火热。 有事没事的，白手都会去水缸的小卖店坐坐。 白手不唠嗑，却听别人唠嗑，通过乡亲们的唠嗑，白手能知道村里的不少好事和坏事，还有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天上午，白手又去了小卖店。 已经冬天了，上午的这个时候，太阳懒洋洋的，没人会来唠嗑。 小卖店里只有陈云海和姚月平两口子。 “小白，快坐快坐。”姚月平热情招呼。 可胖乎乎的水缸，却坐在那里，背朝白手，一动不动。 白手咦了一声，“嫂子，这什么情况？云海哥这是在练功啊，还是表示不欢迎我啊？” 姚月平笑道：“都不是，他是被他爸给打了。又打在脸上，有点没脸见人。” 果然，水缸的左脸肿得不行不行的。 “这，这是为什么啊？”白手问道。 姚月平又笑，“白手兄弟，这还不是因为你呀。” 第0106章 拉拢水缸 听完姚月平的叙述，白手表面同情水缸，心里却乐开了花。 上次让水缸当众骂他爸陈老大，陈老大不在家。陈老大昨天回来，听说白手挑拨离间，儿子当众骂他，还与白手称兄道弟，差点把肺气炸。 后果就是陈老大赏了水缸一个大嘴巴子。 白手口头安慰水缸，但实际上却是憋坏，心里琢磨，如何让水缸跟他爸彻底闹掰。 其实水缸结婚时就已分家，可水缸被陈老大管惯了，不能独立自主，一切都听陈老大的。 水缸自己不争气，老婆姚月平更不争气，结婚两三年了，肚子还没动静。 姚月平还不贤惠，水性杨花，与堂弟陈云峰暗中勾搭。 两口子把小日子过得一塌糊涂。 陈老大还是关爱儿子，千方百计，帮着整起了这个小卖店，水缸两口子的日子才慢慢进入正常。 农村就是这样，穷是根子，百分之九十九的矛盾与钱有关，只要有点钱，绝大部分的问题和麻烦就烟消云散。 老子打儿子，打就打了，你还能咋样？ 再说了，你水缸吃里扒外，公开辱骂你爸，你太该打了。 “云海哥，总而言之，你得想开点。咱这白村，哪个老子不打儿子的。就我那个没影老爸，在家的时候，还不是常打我么。” 左劝右劝，陈云海终于笑了，只是笑了半张脸，笑得忒难看。 姚月平也高兴，乘着陈云海转身拿烟，冲着白手秀了个媚眼。 白手坏笑，再乘陈云海转身拿火柴时，他冲着姚月平低声道：“嫂子，我不是你的四眼堂弟哦。” 姚月平不仅没有脸红，反而咯咯娇笑，“白手兄弟，没想到你小小年纪，连这个都懂啊。” 白手只笑不说，因为水缸已转过身来了。 水缸给白手点上烟，讨好的问道：“白手兄弟，听说你认了个当医生的姐姐？” 白手点着头嗯了一声。 “这个这个……”水缸突然红脸。 姚月平白了水缸一眼，“没出息，一边待着去。” 水缸怕老婆，立即闭上嘴。 姚月平道：“白手兄弟，帮我们介绍介绍呗。” “介绍什么？” “介绍你的医生姐姐给我们认识。” “哦，你们谁要看病？” 姚月平道：“白手兄弟，别到处都说，是我们两口子都去看病。” “两口子都去看病？”白手糊涂，除了水缸太胖，这两口子没毛病啊。 姚月平大方，双手比划了一下，媚笑道：“白手兄弟，你懂的啦。” 白手噢了一声，坏坏的笑起来。 水缸不好意思，“其实，其实这也不是病。” 姚月平斥道：“地里不长庄稼，稻田种不出谷子，这还不是病啊。白手兄弟，你说说。” “是个病，还是个大病。”白手严肃道，“云海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啊。” 水缸懦懦道：“这病，这病能看吗？” 白手充内行装大人，“这个么，我听我姐说过。这病能看，但不能保证治好。也就是说，看了不一定能好，但不看肯定好不了。” 姚月平道：“去，我们两口子都去看。白手兄弟，这事就拜托你了。” 不料，白手却端起了架子。 这个水缸懂，他又递一支香烟，“手，帮帮哥呗。” 叫“手”，是关系再近一步，比叫“白手兄弟”要亲密得多。 白手不说话，只吸烟。 姚月平道：“手，你有什么事情，我们能办到的，我们没有二话。” 白手难得的不好意思，满脸都是不好意思。 “多少钱？手你说。”水缸想偏了。 “店里东西，你随便拿。”姚月平也想歪了。 “我么，呵呵……我想买一样东西，全村就你们家有。” 两口子就是两口子，异口同声道：“自行车。” 为了上街进货方便，两口子买了一辆二手的永久牌加重自行车，是托水缸他爸陈老大买的。 陈老大现在是大队会计，常出去开会学习。有一次，陈老大到区里参加培训，碰上区里配新车，陈老大乘机买了这辆旧车。 连车带打汽筒和一个备胎，六十五块钱。 水缸胖又矮，没学会骑车，倒是姚月平，鼓捣几天就骑溜了。 听说白手买车，两口子犹豫了。 “嫂子，云海哥，你们买时六十五，我也给六十五。” 两口子还是不肯松口。 “嫂子，云海哥，你们爸常出门，机会多得是，留意一下，再买一辆就是了。” 也是，更何况原价转让，两口子点头答应。 白手有备而来，拿出钱，数了六十五块搁桌上。 “嫂子，云海哥，你们的事我包了。明天正好我去县城送扫帚，你俩一起去，我让我的医生姐姐给你们好好的看看。” 自行车到手。 接下来的几天，村里这条横贯东西的大路，成了白手白当哥俩学骑自行车的地方。 白手不食言，第二天就带着陈云海和姚月平两口子，来到县人民医院找杨美华医生。 杨医生当然重视，亲自带着去妇科，找最好的医生给两口子做检查。 白手扛着五十把棕榈扫帚去了县妇联。 这个订单，是余老怪帮着接的，也是白手自己的努力。 余老怪正找老伴，对象是县妇联的某小老太太，白手闻讯后，比余老头还热心。 顺着杆子上爬，照着太阳走路，余老怪的好事成了，白手的生意也做成了。 等白手把货送到还拿了钱，回到医院，水缸和姚月平两口子的病还没看完。 白手只好等着，其实他也很好奇，这两口子为什么生不了孩子。 看病的是女医生，水缸不好意思，姚月平一路拽着，这检查那检查，终于把病看完。 两口子去感谢杨医生，白手也跟着。 杨医生以为两口子与白手沾亲带故，也是为了给白手长脸，很热心的说道：“小陈，小姚，我看看你们的检查结果。” 姚月平送上一堆诊断书和检查单。 白手也傻傻的凑上去。 杨医生笑道：“你小孩家家的，看什么看。” 白手呵呵一笑，“姐，我好学，我很好学的。” 杨医生看过一堆诊断书和检查单，噗的一声笑了。 第0107章 水缸看医生 杨医生道：“小陈，小姚，你们都很正常，什么问题都没有。” 姚月平红着脸道：“可就是，可就是怀不上啊。” 杨医生瞅了水缸一眼，叫姚月平走近，附在她的耳边，嘀嘀咕咕的说了好几分钟。 姚月平频频点头，面呈喜色。 杨医生说完，姚月平连连说谢。 “放心吧，小姚，照我说的去做，你们两口子会有孩子的。” 姚月平笑了，水缸也笑了。 白手也傻傻的笑了。 杨医生笑话白手，“你笑什么？你懂呀？” “姐，我懂。”白手乐道。 杨医生噢了一声，“你说说，你说说。” 白手道：“云海哥，我是不是也这样说过，说你们啥病也没有，肯定会有孩子。” “对，对。”水缸连连点头。 “但是，有一个问题，一个严重的问题。这个严重的问题，在云海哥你的身上。” “我正常，我又有啥问题？”水缸还没整明白。 “呵呵，你胖，因为你太胖了。” 陈云海确实胖，胖还个子矮，所以才叫水缸。 一米六三，两百多斤，也不知道他都吃些什么。 水缸问老婆，“真的是因为我太胖了？” 姚月平笑着点头，“小白说的是对的。” 白手得意了，“你们看，你们看，我不是医生，也能是半个医生，至少比咱大队的赤脚医生厉害。” 杨医生道：“好了。小白，你当医生不行，但你可以当小陈的健身顾问。回去后，你给小陈制定一个健身计划。你帮他减肥，至少要减到一百五十斤。” 白手也很热心，回家的班船上，就认真的给水缸制订了一个健身计划。 “云海哥，我听体育老师说过，锻炼身体，无非就是两条，一要管住嘴，二要动起来。” 水缸小学毕业，理解能力不够，“手，啥叫管住嘴和动起来？” “管住嘴就是不能瞎吃，尽量少吃。动起来就是跑步，尽量让自己运动，尽量不要坐着不动。” 姚月平埋怨道：“小白，他还就有这两个臭毛病，不仅是个吃货，还像猪一样不爱动。” 水缸嘴硬，“猪不干活，我能干活。” 拿猪跟自己比，让白手笑了好一会。 “嫂子，云海哥的嘴，以后就交给你管。一定要管住，他要实在饿了，就让他喝水。” 姚月平笑道：“行，他要再胡吃海吃，我就把他的嘴给缝上。” 白手道：“云海哥，我治你的懒惰病，我让你动起来。以后每天早上和晚饭以后，你必须各跑步一个小时。就在村路上来回跑，不许偷懒。你要偷懒，我就让我家大白和大花撵你。” 水缸最怕狗，让大白和大花两条狗去撵水缸，还真是个好办法。 水缸苦着脸道：“手，早上一个小时，晚上一个小时，我坚持不了啊。” 白手笑道：“云海哥，想想你儿子，为了你儿子。你想有儿子，你就得坚持下去。” 想到儿子，水缸就来劲了。 就这样，水缸成了白手的兄弟，白手成功地瓦解了总是针对他的陈家堡垒。 陈老大气得直咬牙。 陈老二和陈老三也是，他俩更恨白手，眼看大侄子成了白手的朋友，俩兄弟急得直跳脚。 仨兄弟都是一肚坏水，明的不行，就来暗的。 一封几千字的举报信，悄悄的出炉，也悄悄的飞了出去。 白手浑然不知，每天还是那样，充满干劲，一心赚钱。 一天晚上，寒风嗖嗖，冷得刺骨。 都深夜了，白手还在干活。 院子里有个竹棚，夏天不遮挡，冬天用稻草遮盖，白手就在这里干活。 弟弟妹妹们早已睡觉，唯有白手，对自己严格要求，不干到晚上十二点不歇手。 闹钟响了，十二点到了。 白手这才放下手中的活，伸个懒腰，准备起身回屋。 这时，大白和大花叫了起来。 白手没好气的骂道：“狗日的，半夜还不睡觉，你俩啥时候像老队长了。” 老队长年纪大，白天老打盹，半夜睡不着，常出来瞎遛达。 大白和大花虽然是狗，却极通人性，挨了骂不敢叫，但还是哼哼不已。 白手乐了，“噢，像老队长那样，想那个了。” 大白和大花还在哼哼。 白手笑道：“他娘的，别学老队长啊。大白，大花，你俩一个男的，一个女的，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人家老队长，因为一个人，才会惦记陈寡妇，才会半夜睡不着，才会去爬陈寡妇家的墙头……” 不料就在这时，院子外有人骂了起来。 “土崽子，半夜还敢骂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墙外的人正是老队长。 白手一边坏笑，一边开门把老队长迎进来。 老队长不是一个人，身后还有一个。 白手提着马灯照了照，咦道：“老张，你怎么来了？” 老张，公社的武装部长，还是公社民兵营的营长，常带着武装民兵在夜里出来巡逻。 在陈童公社，老张神出鬼没，带领民兵，把治安搞得很好。 白手以为，老张是出来公干的。 可老张和老队长一起，走进竹棚，在凳子上坐了下来。 白手现，老张绷着脸，老队长的脸色也不好看。 陪着小心，白手赶紧递烟，心道两位祖宗，我一不赌博，二不乱蹿，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老队长轻喝道：“土崽子，你坐下。” 白手乖乖坐下，“老张，老叔，我又犯什么错了？” 老张不理白手，却问老队长，“老童，陈家仨兄弟为什么老是针对小白啊？” 老队长道：“说来也很简单。传说小白家住的房子，是全村风水最好的地方。土改分房子时，陈白两家都没房子，陈老大的父亲想要这几间房子。但村里分给了童老五，就是白手父亲的养父。” “就为了这个？” “除了这个，两家没别的恩怨。童老五死后，白手的父亲当家，他以说书为业，又不种田，和陈家仨兄弟基本上没有来往。说实在的，我也不明白，陈家仨兄弟老是欺负白家，跟多大仇似的。” 老张点点头，这才看着白手道：“小白，这一回，你小子的麻烦可大了去了。” 第0108章 被人告了 老张和老队长带来的消息，犹如晴天霹雳。 陈家仨兄弟实名举报，给白手列了十条“罪状”，条条上纲上线。 一是投机倒把，贩卖各种票证。 二是私砍公家树木。 三是破坏农业生产，取土卖土。 四是放高利贷，借钱给陈三宝和6水龙。 五是搞资本主义，将棕榈转卖给陈三宝和6水龙。 六是无故殴打村民陈老三、陈云河、陈云峰和童九阳。 七是交公粮时，以次充好，欺骗粮站。 八是使用诡计，诈骗村民自行车一辆。 九是以少充多，欺骗政府，企图获得养猪专业户的称号。 十是拥有巨款，在信用社存款两千。 白手整个人都听傻了。 好久好久，白手才回过神来。 还别说，白手稍稍一想，这说的都是事实，他真的都干过。 想到这里，白手反而笑了。 老队长骂道：“土崽子，死到临头还笑得出来啊。” “呵呵……老叔，这第一条，你也有份哦。” 老队长哭笑不得，“土崽子，我这把老骨头，要是能给你垫背，你拿去好了。” 老张道：“行，危难时候不慌张，你小子行。” 白手问道：“老张，什么时候会派人来？” “不知道。”老张道：“我是去县里开会时听说的。反正公社这边，还没接到正式的通知。小白，你要有思想准备。” “什么思想准备？”这个白手就不懂了。 老张也不太明白，含含糊糊道：“可能，可能要派调查组下来，根据举报的内容进行调查。” 说到这里，老张拍拍白手肩膀，起身走了。 老张是担着风险来的。 白手心里正琢磨着，连谢谢都忘了说。 老队长还没走，“土崽子，你这阵子太火了。” “老叔，你放一百个心，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把您老人家卖掉。” “我怕个屁，你还是操心你自己吧。” “您老不怕，我也不怕。” 老队长哼道：“你真的不怕？”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土崽子，你现在还是光脚的吗？” 白手愣了一下，对啊，我现在有钱了，我穿上鞋了。 “老叔，我存在信用社的钱，没有问题吧。” “土崽子，你傻不傻啊？我看信用社也靠不住，你想想，不是信用社的人说出去，别人怎么会知道你在那里存了两千块钱？” “他娘的。”白手骂道。 “骂有个屁用。” 不错，骂人没用，骂不走灾祸。 想了想，白手做了决定。 “老叔，我想清零。” “别放洋屁，说我懂的话。” 白手道：“我想，要割我的尾巴，那得我有尾巴。我要是没有了尾巴，他们抓我也没用。” 老队长眯起双眼，点着头道：“你有钱，人家就眼红。你要是个穷光蛋，熬干了也榨不出三两油，他们就拿你没办法了。” “我卖猪卖鸡卖鸭，我卖车卖棕榈卖毛竹。” 老队长道：“卖猪卖鸡卖鸭，我有办法。马家村的马林，是这方面的大行贩，我跟他有过命的交情，我明天就找他去。” “现在就去。” 老队长道：“火上房了？” “老叔，万一调查组明天就来呢？” “倒也是。”老队长起身道：“给我手电筒，我这就去。” 老队长打着手电筒出门而去。 白手也没闲着，他提着马灯，去找陈三宝。 白手吩咐一阵后，陈三宝又去找6水龙。 白手回来的路上，又去小卖店，把水缸陈云海叫起来。 陈云海把车卖给白手后，还没机会另买，可这深更半夜卖车，让他满腹狐疑。 白手当然不能说，是你老子把我给举报了。 白手撒了个谎，说他不做棕榈生意了，要干别的行当，自行车放着没用。可二弟白当舍不得卖，他怕二弟阻拦，这才半夜卖车。 水缸二话不说，拿上钱就跟着白手走。 六十五块卖出，六十五块买回，自行车又回到了水缸手上。 水缸刚走，陈三宝和6水龙来了。 白手把家里的棕榈和毛竹，还有做好的棕榈扫帚，全以成本价卖给了陈三宝和6水龙。 陈三宝和6水龙也不问为什么，俩人已赚了不少钱，当然是付了现钱。 收了钱，白手还答应两条，一是二人各借的五十块继续欠着，二是他把自己的订单让给二人。 要求也有，两个人要咬紧牙口，与白手撇清关系。 二人点头应诺。 陈三宝挑着担子走了。 6水龙实在憋不住，出门后放下担子，折回来问白手，“手哥，到底出啥事了？” “有人把我举报了，上面可能要来调查我。水龙，就是要割我的那个那个，那个什么尾巴，你知道吧？” “噢，就是你生意太好，你赚钱赚得太多了。” “总之，我有麻烦，你们没有麻烦。水龙，你放心吧，万一有人问你，你照我说的说，保证你没有事。” 6水龙也挑着担子走了。 白手等着老队长回来。 老队长的办事效率也不低，他不但把那个马林带来了，随后不久，马林的船和两个临时帮工也来了。 马林有绝活，猪鸡鸭见到他，只哼哼，不叫唤。 关键时刻，老队长能当白手半个家。 深更半夜，卖猪卖鸡卖鸭，不用枰，论只卖，还主动压价。 粗粗的算，至少也亏了两三百块。 白手心里在滴血哭泣。 送走马林的船和猪鸡鸭，白手当着老队长的面，难过得要哭。 老队长只好不住的安慰，“丢了芝麻，捡回了西瓜。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手啊，你要这样想，你要这样想……” “老叔，我想开了，只是有点难过。钱乃身外之物，没了我还能赚回来。” “想开了就好。手，你早点歇着，我也得回去困觉了。” “老叔，帮人帮到底，还有一个大事，得您老人家出面才行。” “还有啥事？” “我存在信用社的钱，我想取出来。您老面子大，有您出面，那6主任才不会从中作梗。” 老队长叹了一声，“唉……家里有酒吗？” “我去拿。” 一老一小，就着咸菜，慢慢的喝着老酒，竟喝到了天蒙蒙亮。 家里人都还在梦乡里。 白手带上挎包，挎包里装着四本存折，和家里全部的钱，带着老队长，出门朝陈童街走去。 第0109章 钱多也是麻烦 信用社开门是八点钟，白手和老队长到时，才七点刚过。 老队长唠唠叨叨，蹲在门口台阶边，寒风也挡不住他打盹。 白手跑去街上，买来馒头豆浆，又赶紧跑回来。 馒头和豆浆热乎乎的，老队长吃了，精神头恢复了过来。 “手，你打算怎么跟家里人解释？” “没想好。” “赶紧想。他们起来，现家里啥都没了，你也不在，会被吓坏的。” “我留了字条，他们会看到的。待会您老回家，再帮我解释解释。” “你去哪里？不回家啊。” 白手低声道：“我在县里的银行，也存了一千块，我也去取出来。” 老队长点头道：“你小子，真挣钱了。怎么样，以前没钱时烦，现在有钱还是烦吧。” “他娘的。”白手又破口大骂。 “小子，我警告你，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可不能乱来，不能搞鱼死网破。” “放心，我不傻。” 老队长叹了一声，“唉，我也有责任，不该逼着你当啥子专业户。” “咦，跟这也有关系？” “肯定有。全大队，就你和陈家仨兄弟，都报了两个专业户。” “这个……我不明白。大家各干各的，不搭界啊。” 老队长道：“你脑子多转一圈行不行。过了年，入了春，全公社全区全县都要评优秀专业户。啥叫优秀专业户，那是要戴大红花大奖状的。如果能到区里县里，还会奖金，那是名利双收。” 白手明白过来了，“噢，就是说，把我搞掉了，他们陈家仨兄弟就笃定拿奖了。” “全大队就四个人报了两个专业户，把你搞掉了，这肥水就只能流到他们陈家去了。” 白手嗯了一声，歪着脑袋眯着眼，闭上嘴不再说话。 主任6贵明就住在信用社，七点半就起床开门。 看到白手和老队长，6贵明吓了一跳，“是你们爷俩，你们这是，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6贵明把爷俩请进自己的办公室，又倒热水又拿烟。 两个小老头有着多年的交情。 老队长开门见山，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老6，你的信用社有问题。人家存钱，你们告诉别人，这什么性质？搞不好是要出人命的。” 6贵明脸有惭色，郑重其事的向白手道歉，“小白，这是我的责任。” 白手不吭声。 老队长道：“先别废话了。五指有长有短，你信用社五个人，难保不出坏种。老6，我们为啥而来，你应该知道的。” 6贵明点了点头，“我当然知道。你们稍等，上班后，我亲自办理。” 白手留下，老队长起身离开，他得回去安抚白手的家里人。 上班后，6贵明让白手待着，自己拿了白手的存折和私章，办理取款手续。 活期的取，定期的也取，取得干干净净，连存折也被销掉。 白手谢过6贵明，直接从后门离开信用社。 白手没有回家，而是沿着大路步行去县城。 到了县城，白手直接奔了银行。 大冬天的，白手满涂大汗，头乱，衣不整，脸上还有灰，可怜兮兮的样子。 银行负责接待的女同志，名叫梅妮，银行的什么股长。 二十几岁，长得像电影演员刘晓庆，还颇有同情心。 白手进了梅妮的办公室，还没坐下，就声泪俱下。 千言万语，一个理由，就是父亲病危，家中现状，要多惨就是多惨，所以急需用钱。 毕竟是女人，也因为白手演得逼真，梅妮竟也陪着难过，差点落了泪。 没啥可说的，活期的五百和定期的五百，统统都取出来。 白手要销户，梅妮劝阻，还说这是为了以后，讲了一番道理，白手这才同意保留存折。 出了银行，白手一阵轻松，钱都在自己身上，安全系数百分之九十九以上。 白手想到刚才说的理由，拿父亲说事，他没有内疚，父亲不顾家里，这次算是挥了一点作用。 身上带着钱，不在街上转，白手去了柳老师。 白手已经把柳老师家当成了避风港。 柳老师不在家，在学校上课，中午不会回家。 进了屋，关了门，白手盘腿坐在沙上，把挎包打开，把一捆捆钱拿出来。 从信用社取了两千块，从县银行取了一千块，昨晚卖猪卖鸡卖鸭三百五十几块，卖棕榈卖毛竹卖扫帚一百七十多块，卖自行车六十五块，还有原来赚的钱四百二十几块。 一共有四千多块钱。 这钱往什么地方藏呢？ 家里肯定不行。老队长那里也不行，会吓着老家伙。藏方玉兰家，她经常出门，也不安全。藏到菜园子的那个洞里，万一有人现地洞，那肯定会被一窝端掉。 柳老师家，相对来说，是最最安全的。 白手在屋里找了一张油纸，自己兜里装两百多块，其他三千八百块，统统用油纸包好，再装进一个塑料袋里。 柳老师家房子多，还有小阁楼，但白手不相信上天，却认定入地安全。 白手想到，地板下面挖个洞，再把钱搁洞里，即使不是万无一失，也能保证基本安全。 柳老师卧室的床下，白手选中了这里。 没有撬棍和铁锹，白手就地取材，拿来菜刀，一刀两用，既当撬棍又当铁锹。 白手爬到床下，拿菜刀的刀头，试着去撬水泥板。 这种水泥是正方形的，长宽各三十公分左右，缝隙也嵌了水泥。 不过，一撬就动，质量似乎不好。 白手很容易就撬开了一块水泥板。 泥土也很松，菜刀比锹还好使，白手怀疑，当初的地基根本就没有夯实。 挖好洞，把钱包搁进去，先盖上一层土，再把水泥板放回原位。 白手琢磨，这缝隙不好处理，总不能留着缝隙吧。 办法总比问题多。白手拿来一杯水，将多余的泥土匀出一份，掺上水，像揉年糕那样，将泥拧成团。 再将加工过的泥往缝隙上嵌，严严实实，一丝不苛。 最后，白手将多余的土装进自己的挎包，地上也清扫干净。 离开柳老师家，去赶班船的路上，白手还自鸣得意。 可到了埠头，白手突然想起什么，脸色一变，掉转方向猛跑起来。 阅址：n. 第0110章 东逃西躲 菜刀，那把既当撬棍又当铁锹的菜刀，还搁在柳老师的床底下。 白手一口气跑回柳老师家。 菜刀回归原位，白手才松了口气。 可再次要出门离开时，白手看到窗外晾着的衣服，又愣了愣退回屋里。 那个晾衣架上，衣服不少，有大有小，明显不是一个人的。 白手哎呀一声，这才想起来，柳老师说过，要邀请两个同事来家同住。 白手一个房间一个房间查过去，果然，原来的那两间空屋，都已有床有桌，还有衣柜和书柜。 白手又开始琢磨。对柳老师，白手百分之一百二十相信，一百是柳老师是他姐，还有二十，是现在多了层关系。 可柳老师的同事，白手就不相信了。万一打扫卫生时，恰好被现，这同事又心生歹念，这钱说不定会荡然无存。 坐在沙上，白手又琢磨了老半天。 钱，最终又回到了白手的挎包里。 又误了班船，还忘了吃饭，白手背着挎包，踏上回家的路。 母亲肯定焦急，今晚必须回家。 太阳就要下山了。 白手又饿又急，瞭望着自己的家，却不敢回去。 倒不是怕自己怎么样，而是怕挎包里的钱，变成别人的钱。 白手沿着河岸走，怕被人看见，又跳下河岸在河堤下走。 冬天的河水太浅，有的地方，河床都裸了出来。 白手蹲下来，捧几捧水，咕嘟咕嘟的喝了六七口。 终于来到了菜园和树林附近。 进了树林，白手才坐下歇息。 冬天萧杀，枝枯叶落，这个时候很少有人会来树林。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黑。 白手这才起身，慢慢的朝村里走去。 自己家在村西头，白手第一眼就能看到。 没有什么异常，白手绕到后院，准备翻墙进去。 突然，后院有人说话。 “老高，我们看过了，后院没人，也没地窑。” “小王，你们再仔细的搜查一遍。” 白手吓了一跳，垫脚的石头晃动，脚底一滑，啪的摔倒在地上。 “老高，墙外好像有动静。” “快，快，说不定这小子溜回来了。” 白手赶紧逃跑。 调查组真的来了。 白手没有跑远，而是折回来，从小路进村。 这种调查组，白手以前见过，顶多也就三五个人，这么大的村子，想抓个人可真是难。 书上也说，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白手又惦记上了老队长家。 老队长德高望重，公社的人也都挺尊重他的，去他家躲躲，还不愁没吃没喝的。 老队长家亮着灯。 堂屋里，有两个人在找老队长谈话，一个问，一个记录。 老队长坐在桌边，一边抽烟，一边打盹。 白手只好离开。 还有方玉兰家可去。 真是不巧，童九阳在家，正牵着他女儿丫丫的手，从水缸的小卖店买零食回来。 白手有点茫然，掉头往村外走。 去6家村，找6水龙。 对陈三宝和6水龙两个朋友，白手更信任6水龙。 还有，虽然是同一个大队，但6家村与白村隔着一条河，这时候更安全。 6水龙正在屋里挑灯干活。 白手靠近窗户，学猫叫，连叫好几声。 6水龙听出来了。 6水龙从后门出来，“哎，是你吗，手哥？” “嘘。”白手怕吓着6水龙家里人。 “手哥，你从哪儿来啊？” “县城。对了，家里有吃的吗？” “有，蕃薯块，熟的，我这就给你拿去。” “多拿几块。” 蕃薯块，加冷水，白手蹲在地上，吃得香香的。 “手哥，幸亏你没在家。中午的时候，工作队，不，调查组就进村了。” 白手边吃边骂，“他娘的，政府应该去管干部。跟我一个农民过不去，真他娘的，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6水龙道：“可不是么，也到我家来过了。” 白手忙问：“都问你什么了？你又说了些什么？” “他们问我，是不是认识白手，我说当然认识。问我是不是和你搭伙做生意，我说不是。问我是不是借了你的钱，利息多少，我说没向你借过钱，哪来的利息。还问我，你是不是卖过我棕榈，我说没有，但我借过。还问我，知不知道你的钱在哪里，我说别人的钱，我怎么可能知道。还问我，你干过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我说有，有一次摸黑出门，你不小心掉到稻田里，踩坏了人家几窝水稻……” 白手笑了，“水龙，你回答得漂亮。” “噢对了，还问我知不知道，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你怎么说的？” “我说，听你说过，要到南方特区去打工，你可能去了南方。” “呵呵……老子我是胡汉山，我又杀回来了。” 6水龙道：“手哥，我看，我看今儿格调查组，跟以前的好像不一样。” “哦，怎么个不一样？” “嗯，以前的都凶巴巴的，现在好像蛮客气的。还叫我小同志，说话老带个请字。反正，反正不像要抓人的样子。” “可是，那你刚才还说，我幸亏没在家什么的。” “我，我也吃不准。” “唉，不知道我家里怎么样了。” “没事，我吃晚饭前去过你家。” 白手催道：“快讲讲，我妈有没有被吓着，还有我弟弟妹妹，他们是不是很害怕。” 6水龙道：“你放心，他们都没事。用你的话讲，叫什么，叫什么从容淡定，该咋样还咋样。就是，就是担心你来着。” 白手吃饱了喝足了，“水龙，帮我去趟白村。先到我家，跟我妈说我很好，让他们别担心。再到村里转转，打听一下，他们是要抓人还是不会抓人。” “我这就去。”6水龙走了。 白手不傻，不在原地等，也不进6家，而是退到离6家十几米远的地方。 这里有个稻草垛，白手钻进去，抱着挎包埋伏起来。 6家村到白村，来回要二十几分钟，再加上打听什么的，6水龙需要一个小时。 白手有点累，眼皮直打架，只好拿牙齿咬嘴唇，让疼痛赶跑睡虫。 水喝得有点多，尿意来袭，白手不敢出来，就在稻草垛里解决。 刚解决完三急问题，夜空中突然响起6水龙的喊声。 “手，手哥，快，快跑，他们抓你来了……” 第0111章 逃来逃去 6水龙喊得特别瘆人，又是在深夜，白手听得有点慌乱。 只见五六个手电筒亮起，6水龙家很快就被包围起来。 白手虽然慌乱，但脑子没乱，他反而按兵不动，准备玩一出“灯下黑”。 6水龙一声喊，对方会认为白手已经逃离，所以躲在稻田垛里反而更加安全。 还别说，那些人把6水龙家的里里外外搜了个遍，足足有十分钟之久。 终于，那些人骂骂咧咧的走了。 他们也没为难6水龙。 白手吁了一口气。 今晚就住6水龙家了，书上说过的，第一颗炮弹落过的地方，不会再掉下第二颗炮弹。 6水龙家已落过了第一颗炮弹。 想抓老子，门都没有。 再说了，凭啥抓老子，老子不就赚了钱么，赚钱能有什么错呢。 白手在稻草垛又待了十来分钟，才慢慢的爬出来，掸掸身上的稻草屑，朝6水龙家走去。 刚到6家的窗边，白手就觉得不对头。 刚才没有风，现在突然起风了。 边上的那棵树，也开始晃动。 白手失算了。 白手做梦也没有想到，包围他的人，并不来自调查组，而是本村的民兵。 为的是陈老大的二儿子，棒槌陈云河。 白手狡猾，棒槌很了解，这才玩了出欲擒故纵，杀了个回马枪。 手电筒亮起。 白手转身就逃，比兔子还快。 逃跑，可是白手的看家本事，从小锻炼出来的。 可棒槌人多，分头追来，白手选择的路不多。 棒槌聪明，像人赶狗，四面八方，先围后抓。 要是没带着钱，白手不怕，他只要跳水泅渡，摆脱棒槌他们就不在话下。 乡里乡亲的，白手不相信，他们敢大冬天的下水追人。 可钱是白手的命根子，宁愿被抓住，也舍不得让钱沾水。 6家村建在屿渚上，被小河环抱，通往外界的路，必经一座小木桥。 白手最傻也不会往小木桥跑。 十多个人，打是打不过的。 带着巨款，打得过也不能打。 白手慌不择路，只在田野上狂奔。 从东到西，从南到北，白手都跑到河岸上，望河兴叹，喘息几下，然后拨腿再跑。 天无绝人之路。 跑到6家村的东北角时，白手借着月光，站在河岸上往下看。 小河没水，露出河床，几乎将两岸连在一起。 白手大喜，跳下河岸。 虽然河里已经没水，但河底的淤泥，人踏上去还是陷进去小半截。 白手早有思想准备，跳进河底艰难跋涉。 他们追上来了。 他们分工有序，至少有六个继续追赶白手，其余的掉头，从别的地方过河。 就这十几米长的淤泥，白手“走”了二三分钟，人上岸了，鞋子没了。 还有袜子，在田里奔跑，一点问题都没有。 继续在黑夜里狂奔。 追赶的人也锲而不舍。 眼前又是一条小河，此小河非彼小河，小河里河水泱泱。 六个人追上来，手里都拿着家伙，白手还是想着胸前挎包里的钱，不肯回身硬刚。 好汉不吃眼前亏，钞票在身重千钧。 白手不再犹豫，将挎包顶在头上，下河涉水。 真他娘的冷啊。 但冷也阻止了追兵。 过了河，白手再跑，因为要甩开追兵，也为了驱寒。 田野广阔，田野也不广阔。 跑着跑着，乌云遮天，白手迷失了方向。 幸运的是，白手把后面的追兵甩开了一大截。 白手坐在田埂上喘息，琢磨该去哪儿藏身。 菜园的地洞成了唯一。 可该往哪个方向走？ 天越来越黑，白手起身，又迈开脚步，深一脚浅一脚的。 走着走着，白手感觉前面更黑，黑得像一垛墙。 真的是墙。 可这是谁家的墙？ 白手扶墙而走，拐过墙角，继续向前。 忽然，白手的手摸到一个东西。 一把铁锁，还有一扇木门。 白手心里一动，拿手摸门。 门的上方正中，有三个小洞，呈三角形，正好都能将小指头伸进去。 白手愣了，这不正是村小的后门么。 白手太熟悉这扇门了，门上的这三个小洞，就是他拿刀挖的。 从村小厕所里掏粪，走的就是这扇门，偶尔逃学，爬的也是这扇门上方的豁墙。 他娘的，村小隔壁就是大队部，跑到这里不就是自投罗网么。 白手转念一想，他们肯定聚集在大队部，我今晚要是待在村小，他们就是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 可进一步想，好像不行。不是周末时，有三个不是本地的老师住在村小，惊动他们也会有麻烦。 再进一步想，今晚躲在村小里，明天怎么办？村小明天开学，师生一百五六，现了麻烦更大。 白手一边琢磨，一边离开村小，在田野里瞎走。 但白手马上觉得情况不妙。 两边都有手电筒的亮光，身后大队部方向，也有手电筒在闪亮。 白手明白过来了，再往前就是他的白村。 白手急忙蹲下，旁边是石砌的水渠，他顺势趴在没水的水渠里。 左右夹击，后有追兵，不知道前面村里有没有伏兵。 白手看清形势，沿着水渠向前爬行。 手电筒的照射越来越近，还听到了说话声。 逃跑为上，白手越爬越快。 终于爬到了水渠的尽头。 这时候，白手的信心回来了，因为他回到了熟悉的地方。 正前方，是一个小水塘，左前方，是一片小竹林，右前方，是十几棵桑树。 再往前走，就是白村的各家各户。 白手又犹豫，往不往村里去。 他娘的，包围圈越来越小，再不做决定，就要成瓮中之鳖了。 白手嗖的起身，猫着腰紧跑几步，悄没声地藏进竹林里。 可人家早有所料似的，几束灯光向竹林照来。 白手只好离开竹林，朝村里逃去。 不料，村里突然响起锣声。 嘭，嘭，嘭…… 又有人喊了起来。 “进贼了，抓贼啊，抓贼啊。” 白手一边逃，一边骂，狗日子，把老子当贼了。 农村人有个共同嗜好就是抓贼，只要锣响，必定群情激昂，一呼百应。 白手狂奔，看到一垛矮墙，想也不想，噌的蹿上墙头。 人家屋里还亮着灯光，白手不管，看到窗门没有关紧，就一头钻了进去。 不偏不倚，白手正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还把人家的灯也给撞灭了…… 第0112章 丁老师出手 你是谁？”白手问。 “你是谁？” 白手听出来了，“丁老师。” 原来，这是丁雅晾老师的家，也就是童七叔的家。 “都知道了，你还要压着你的丁老师呀？”丁老师幽幽道。 白手慌忙爬起，坐在一边。 丁老师起身，找来火柴，擦亮后，找到煤油灯，再把灯点亮。 煤油灯的灯罩已碎，但照样能照亮白手，以及他的狼狈模样。 丁老师实在忍不住笑了。 还别说，丁老师的笑，让白手忘记了自己的困境。 “丁老师，你都知道了吧？” “都知道了，都说你逃跑了。” “我能逃，但我不放心我妈和我弟弟妹妹。” “孝顺，现在成了你的弱点。所以，他们知道你跑不远，他们可以张网以待。” 白手不好意思的问道：“丁老师，我，我可以在你这里躲几天吗？” “你说呢？” “丁老师肯定同意。” “说对了。你等着，我去烧热水，先把你拾掇干净了再说。” “可是，可是我的衣服……” “哧哧……你只好男扮好装喽。” 丁老师烧了一大锅热水。 热水全倒在一个半米高的大木桶里，再加上不少凉水。 白手把自己整个搁在木桶里。 丁老师再拿来衣物，搁在凳子上。 看到白手的挎包放在木桶边，丁老师随手拿起，想把挎包拿到旁边。 白手急忙伸出一只手，把挎包夺了回去。 “小白，这什么宝贝呀？” “钱，四千块。”白手实话实说。 丁老师微笑道：“怎么，怕我昧了你的钱呀。” 白手不好意思的笑了，“对不起，丁老师。” “好了，我估计你的挎包也已进水了。我帮你把钱拿出来晾晾，你洗完澡，到阁楼上找我。” 说罢，丁老师提着挎包离开小浴室。 丁老师的日子过得讲究，两间平房一间阁楼，被她整得有模有样，不愧是上海人里的书香门第。 客厅、餐厅、厨房、浴室、卧室、书房，各种各样的家具，一应俱全，比县城的人家还要有品位。 就是书忒多，一眼看去尽是书（输），不讨农民喜欢。 小阁楼还叫什么读，也装满了书。 白手穿着丁老师的睡衣，是她自己做的，花里胡哨，怪不自在的。 丁老师又笑了一会。 小阁楼的书桌上，摊着白手的钱，还真的湿漉漉的。 “小白，这是你的钱，你数数，应该一分都没少。” “不用数，我信丁老师。” 丁老师笑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小白，如果没有这么多钱，估计你不会逃跑。” 白手点着头嗯了一声。 “小白，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啊。” 丁老师道：“情况呢，我基本上都知道了。” 白手道：“丁老师，我就不明白了。政府不是号召农民脱贫致富么，怎么又搞调查呢？我听说还要割我那个什么尾巴，这跟几年前不是一样了吗。难道，难道政策又变了？” “小白，政策没变，是有些人搞歪了。这次调查组下来，就是想核实一些情况，没想着把你怎么样。但是，你们大队的某些人，特别是陈家仨兄弟，是他们要对你公报私仇。” 白手噢了一声，“我也知道，是陈家仨兄弟在捣鬼。可他们人多势众，还以大队民兵连的名义抓我，我拿他们没办法。” 丁老师道：“小白，你别急。我觉得现在你最好的对策，是静观其变，看看形势再说。” 也只能这样了。 丁老师早已准备好被子，一厚一薄，让白手在小阁楼打地铺。 “小白，你就先在这里住着，一日三餐，我吃啥，你也吃啥。明天我出去，帮你了解一下情况，情况不明前，你最好不要出去，也不要让童七叔知道你在我这里。” 白手一一答应。 这一夜，白手睡得很香，因为逃跑他太累了。 第二天醒来，已是太阳晒屁股的时候。 桌上有饭，白手自己的衣服，还有一张丁老师留的字条。 字条上说，她要出去一趟，下午才能回来。午饭就在锅里，让白手吃前自己热一热。 白手一边吃饭，一边嘀咕，丁老师几乎从不出门的，今天是干什么去了？ 吃了饭，白手换上自己的衣服，再把桌上的钱都收起来包好，放进自己那个还没完全晾干的挎包。 直到天黑，丁老师还没回来。 白手好生奇怪，丁老师去哪儿了。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丁老师喜欢吃蕃薯，家里还有不少生蕃薯，白手也拿蕃薯当作晚饭。 白手懒得烧火，拿几块蕃薯，洗干净，削了皮，直接生吃。 吃了又睡，让白手读书，是不可能的事。 丁老师一夜未归，回来时已是下午四五点钟。 这个点回来，白手估计，丁老师去了县城。 “丁老师，你去哪儿了？”白手从阁楼下来，急忙问道。 “我去县城了。” “你是，你是帮我去了吗？” “少废话。我买了些菜，先去做饭烧菜，我吃了再告诉你。” 丁老师可真养尊处优，出一趟门，累得不行不行的。 有鱼有肉，白手赶紧生火，他可是吃了一天的生蕃薯了。 四个菜，三荤一素，还有一个汤，白手烧了一个小时。 丁老师用的也是煤油炉，烧火太慢。 可是，娘们就是娘们，丁老师的道道真多。 “小白，扶我起来，搀着我。” 白手不敢怠慢，建议道：“丁老师，要不就在客厅吃吧。” 丁老师说出有损智商的话，“能在客厅吃饭吗？” 白手实在忍不住，咧着嘴乐了，“呵呵…如果你愿意，你还可以在厕所里吃饭。” 丁老师立即露出恶心相，“小白，我警告你，尽量使用文明用语。” 白手扶起躺在沙上的丁老师，却不搀她下来，“我决定了，就在客厅吃。” 先拿来红烧鲤鱼和炒肉片，白手再去拿来炒鸡蛋和炒青菜，却看到让他目瞪口呆的一幕。 只见丁老师盘腿坐在那里，用手抓菜，吃得那叫一个狼吞虎咽。 “看什么看，没见过女人吃饭吗？” 嘴角沾油，淑女形象荡然无存。 这，这还是高贵的丁雅琼老师吗？ 阅址：n. 第0113章 情况反转 等白手把饭菜全部端来，丁老师又叫他拿酒，瓶装的白酒，叫什么茅台。 喝酒也讲究，一定要那种酒盅。 等白手来来回回的好几趟，拿着筷子坐下时，现那盆红烧鲤鱼，几乎只剩下了鱼头和骨架。 这是什么情况，白手笑道：“丁老师，你厉害，你比农村妇女还厉害。” “讽刺和打击，都不能破坏我此时此刻的胃口。”丁老师一边喝酒，手中的筷子一边转向了炒肉片。 白手也赶紧动筷，看丁老师这饿狼相，他要再客气，桌上必将所剩无几。 “丁老师，乡亲们都说你是吃素的，这好像不对啊。” 关于丁老师的传说很多，比方说她吃素，所以才很瘦，城里人叫苗条。 “小白，这是最大的谎言，你也相信？” 白手坏笑道：“看你这个吃相，好像这辈子从来没有吃过鱼肉似的，我相信传说。” 丁老师道：“是你烧得太好，我见所未见，非常好吃，这才破坏了我原有的形象。” 白手好奇的问道：“你以前是怎么烧鱼烧肉的？” “一个字，就是蒸。把鱼和肉放在蒸笼里蒸，蒸熟了就吃。我吃的所有的菜，从来不用锅炒，都是蒸出来的。” “丁老师，听说你也不吃年糕和麻糍？” “对，我只吃普通米饭。吃年糕吃麻糍，不仅对胃不好，还会让人胖。” “十年如一日？” “就今天被你给破坏了。” 白手笑道：“还说要向贫下中农学习，跟广大人民群众打成一片。可丁老师你，就从来没有做到过。” “我没做到过吗？” “你从来就没有下过田干过农活。” “这我承认。”丁老师点着头笑道：“从现在开始改变也不晚。” 酒足饭饱，丁老师居然躺着不动，但大赞白手厨艺，说是给予口头表扬 白手只好忙忙碌碌。 终于，白手回到客厅，“丁老师，你出去两天不夜，是不是帮我去了？” “嗯。”丁老师闭上双眼，似睡非睡。 “那，那情况怎么样了？” “小白，我累了，我腰酸背疼脚肿，让我先睡会行不？” “丁老师，求求你，先说说外面的情况好不？” “那你帮我摁摁。你干活，我说话。” 白手愣了一下，“摁？摁什么？” 丁老师还是闭着双眼，“我见过你讨好老队长的样子。你怎么讨好他的，就怎么讨好我。” 白手立即动手。老队长经常叫他摁肩捏胳膊的，他早已驾轻就熟，很有一套。 对丁老师，白手不敢用力，因为丁老师很快就睡过去了。 白手不侍候，资产阶级大小姐，他看不惯。 从卧室拿来一条被子，往丁老师身上一扔，白手回小阁楼睡觉。 半夜时，白手睡得正香，丁老师却来劲了，上小阁楼点上煤油灯，把白手推醒。 白手睡地铺，丁老师也席地而坐。 丁老师还抽烟。 连农村妇女都不如，白手心道。 但这样的丁老师接地气，白手喜欢，怕字也渐渐的没了。 “小白，你大概已经没事了。” 白手急道：“丁老师，你给我说明白点。” “前天我去县城，先去找柳老师，再去找我在县教委的老同事。我们一起去找了县人大的杜副主任，他以前是咱们区的区长，我刚来咱们这里插队时，就是他负责接待的。” “杜区长，我也见过他。” “我把你的遭遇跟杜副主任说了，杜副主任大怒，立即去找县里的主要领导。县主要领导听了，也非常震惊，当场打电话给咱们城西区的领导。” “然后呢？” “然后的展，我不是亲眼所见，都是听说的。听说县领导和区领导开了个会，一致决定，立即撤回调查组。与此同时，向白村派出土作组，对你的事件进行平反，对陈童公社和白村大队进行全面的整顿。” 白手听得有点糊涂了，“丁老师，这调查组去了，工作组来了，这是个什么情况？” 丁老师道：“调查组是区里派的，是要调查你。工作组是县里派的，是要为你平反，是要制止大队干部和陈家仨兄弟对你的报复。” “那什么时候来呢？” “不知道，估计会很快。今天上午，我又去找了杜副主任。杜副主任说，让我给你吃个定心丸，让你不要害怕。” 白手苦着脸道：“杜副主任说得轻巧，站着说话不腰疼。” “小白，不能这么说杜副主任。” “丁老师，县管不如现管，这句老话你应该知道。工作队来了，他们会老老实实，工作组走了，他们照样作威作福，吃亏的还是我。” 丁老师道：“小白，相信杜副主任。也相信我，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了。” “唉，不相信也得相信喽。” 丁老师微笑起来，“有的时候，对别人也要有充分的信任。” 白手这时又想到母亲和弟弟妹妹，“丁老师，我现在可以回家了吗？” 丁老师思忖着道：“现在恐怕还不行。调查组虽然撤回去了，但工作组还没下来。这个时候，陈家仨兄弟要搞你，也会很麻烦的。” 也是，白手道：“他们狐假虎威，狗仗人势，我还真拿他们没有办法。” “小白，耐心点，我估计工作组明天该下来了。” “嗯，我就是怕我妈惦记我来着。” 丁老师微笑着道：“放心，我回来时，先去了你家。我告诉你妈，你躲在我家，你非常安全。我还把我刚跟你说过的情况，跟你妈说了一遍。所以，你妈情绪稳定，你妈不担心你。” “真的？” “还不信我的话呀。” 白手长长的吁了口气，“他娘的，这次就是过了难关，我也是损失惨重。” “不许说脏话。”丁老师道：“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 “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好事往往伴随着坏事，坏事往往伴随着好事。也就是说，好事有可能变成坏事，坏事也有可能变成好事。” “这是大道理。丁老师，我用不着大道理，我只讲实际。” 丁老师又微微一笑，“现在就有实际。比如说，我送给你的那两本书，你读了多少了？” 第0114章 工作组来了 说到读书，白手就怵，怵丁老师，因为他想到了他的那份“检讨书”。 白手后悔，昨天到今天，大把大把的时间，他该趁机找一找的。 “丁老师，你给我的那本书，我一定认真的读。但现在这个情况，我实在没时间读，也没心思读啊。” 丁老师道：“先饶你一回吧。我走了，你继续睡。” 瞅着丁老师的背影，朦朦胧胧，白手有种特别的感觉。 但受好消息的催化，白手没了压力，睡意涌来，很快又呼呼大睡起来。 第二天上午，白手不敢离开。 中午，丁老师从村小回来。 白手做了午饭，丁老师吃得香。 “雨过天晴。小白，工作组到了，带队的就是杜副主任。” 白手大喜，立即加快吃饭度，“我终于可以回家了。” 不料，丁老师道：“你现在还不能回家。” “为，为什么？” “三个理由。一，你得帮我打扫卫生，把你留下的臭味消灭干净。二，你现在出去，就等于告诉大家，你这两天躲在我这里，我就得罪了那些要搞你的人。三，让村里人知道，你躲在我这里，会让他们说闲话，对我影响不好，对你的影响更不好。” 理由充分，白手心服口服。 丁老师笑道：“还有一个理由，你的菜烧得特别好吃，我想再吃一顿。” 白手也笑了，这个理由更有说服力。 要说烧菜的本事，白手不是吹的，生产队会餐时，他就是掌勺之一。 这得感谢老队长。大前年农闲，老队长看白手没事做，就把白手介绍到他大儿子的单位食堂当帮工。 也就两个月时间，白手不但赚了三十块钱，白吃了两个月的饭，还学了烧菜的本事。 晚饭的菜烧得更香，丁老师更满意。 其实也是丁老师少见多怪，把自己搞得不食人间烟火似的，就没吃过好菜。 陪着丁老师吃罢晚饭，天已擦黑，白手拿着挎包走人。 可丁老师又叫住了白手，“小白，你就带着这么多钱回家？” 白手怔了怔，“不行呀？” “你家前院和后院的墙，都被人家扒了一大截。所以我觉得，这么多钱放在家里不安全。” 有道理，白手道：“可我暂时没地方放啊。” “如果信得过我，我暂时替你保管。我相信，我家比你家安全一百倍。” 这是事实，丁老师在白村，就是神圣不可侵犯，从没人敢擅进她的家门。 白手道谢，自己兜里放了两百多块，其他的三千八百块，连同挎包交给了丁老师。 乘着天黑，白手悄悄离开丁老师家。 看着白手安然无恙的出现在面前，母亲郭彩娥喜极而泣。 弟弟妹妹们万分高兴，围着大哥，纷纷问，大哥这几天躲到哪儿去了。 白手一一回答，有真话有假话，当然不说是躲在丁老师家。 母亲平安，弟弟妹妹没事，白手放心了。 但第二天早上，白手看到家里家外，一片狼藉，满目疮痍，顿时满腔怒火从嘴里喷出。 “狗日的陈老大陈老二陈老三，我日你们祖宗十八代。” 白手的骂声，足以响彻大半个白村。 骂归骂，骂过了，家里的乱象还得收拾。 可新鲜事来了。 工作组的人帮忙来了。 还不只工作组的五个人，还有公社的老张和李茉莉，大队的马兰花。 他们先向白手的母亲表示道歉和慰问，再帮忙扫地，整理桌凳等家俱。 他们再询问各种损失，包括前后院的围墙，粮仓里的稻谷有无减少，屋顶的瓦片碎了多少，等等。 他们还雷厉风行，派人去采购，去请泥瓦匠，表示尽快修好院墙。 白手可没好脸色，蹲在石桌上，冷眼旁观他们的行动，别说感谢，连嘴巴都懒得张开。 谁跟白手说话，白手都不搭理，老张面子最大也不给。 白手还拿出磨刀石，拿出菜刀、草刀、镰刀和各种小刀，以及那把很少使用的木柄大铡刀。 磨刀，一声不响的磨刀。 工作组的人看得瘆人，但都跟白手说不上话，便叫老张出面，劝劝白手。 老张上前，拍拍白手的肩膀，问道：“小白，你这是要干嘛？” “磨刀。” “磨刀干嘛？” “杀猪。” “谁是猪？” “人猪。” “谁是人猪？” “保密。” 老张小声问道：“小白，给不给我面子？” “理由。” “你看啊。那天晚上是我给你通风报信吧。还有，你别当着我的面啊。另外，我刚当上副书记，你不能给我添麻烦啊。” “成交。”白手又回了两个字。 老张的面子不能不给。 磨好刀，其他的刀都收起来，唯有大铡刀，白手多磨了一遍。 接着，白手扛着十二斤重的大铡刀，走出院门，在村路上遛达起来。 白村的大路小路，白手不紧不慢的走了一遍。 乡亲们不少有打招呼的，白手绷着脸不理。 大多数乡亲退避三舍，这分明是要拿刀砍人的架势，谁敢轻易上前搭话。 特别是在水缸的小卖店，白手多走几个来回，吓得乡亲们纷纷离开。 水缸两口子不敢开口招呼。两口子知道，白手不找他们麻烦，但肯定是冲着水缸他爸来的。 这还没完，白手扛着大铡刀去了其他六个自然村。 杀气腾腾，六个自然村都转了一遍，犄角旮旯都没落下。 回到家，白手看到了老队长和一个穿中山装的白老头。 白手认出来了，以前驻过村蹲过点的杜区长。 也就是丁老师口中的杜副主任。 老队长一把夺过大铡刀，扔到地上，喝问道：“土崽子，你想干啥？” 白手闷声闷气道：“报仇。” “你小子，还翻了天了。”老队长踹了白手一脚。 白手又蹲到石桌上，闭上嘴不吭声了。 老队长还要揍白手，却被杜副主任伸手拦住。 “小白手，还认识我老杜吗？” 白手蹲着转身，让臀部对着杜副主任。 杜副主任哈哈大笑。 “小白手，你长大了，也有了点钱，也变得牛气了。但是，总不能不认人了吧。” 老队长道：“小子，老杜是来帮你的。” 白手终于开口。 “帮个屁，落山的太阳，不如我的屁热。” 阅址：n. 第0115章 反败为胜 杜副主任一点都不生气，还夸白手有见识，他确实是落山的太阳，再有一年不到就要离休，想热也热不起来了。 “小白，有什么想法，你尽管都说出来。” 白手道：“老杜，您老在这里，他们不敢乱说乱动。您老拍屁股走人，他们就东山再起，卷土重来，照样欺负我这样的人。” “嗯，你继续说。” “你们刚鼓励我们脱贫致富，转眼就翻脸不认人，要割我的尾巴。你们还冲进我家里，像鬼子扫荡一样。你们说话不算数，简直就是放屁。” “深刻，说得深刻。”杜副主任一点都不生气，还赞白手说得好。 老队长道：“小白，别你们你们的。你要搞明白，老杜是老杜，他们是他们，不要搞混了。老杜是工作组的组长，这次下来，是要彻底解决问题的。” 白手翻着两眼道：“什么叫彻底？你一个文盲你懂什么？” “土崽子，你……” 杜副主任拦住老队长，笑道：“小白手，事实胜于雄辩，我不跟你啰嗦。” 白手哼了一声。 杜副主任道：“今天先解决两个问题。一是帮你家修缮损坏的东西，二是赔偿你家的经济损失。小白手，你说说，你家的经济损失大概是多少。” 说到经济损失，白手就更滔滔不绝了。 “卖猪损失三百块，卖鸡卖鸭损失五十块，卖扫帚损失五十块，卖棕榈和毛竹损失五十块，耽误我做扫帚损失五十块，影响我后续生意两百块，精神损失三百块。总计经济损失一千块钱。” 杜副主任听得合不拢嘴。 白手指了指老队长，“他是当事人，他知道，他能为我作证。” 在这方面，老队长绝对站在白手这边，点着头道：“我证明，这次这小子损失确实大，他说的这些数字并没有夸大。” 杜副主任道：“你小子，你卖猪卖鸡卖鸭干什么。” 白手道：“我怕他们鬼子进村，把我家值钱的东西都卷走，这可是有先例的。” 老队长道：“老杜，小白说得没错，那几天参与折腾的，有好几个混混。他们可不管三七二十一，见鸡捉，见菜剥，最擅长浑水摸鱼。” “可这……小白手，这精神损失是什么意思啊？” 白手瞅着杜副主任，惊讶道：“你当干部的，连这个都不知道？” “我还真不知道。” “我妈受到惊吓，需要治疗。我弟弟妹妹受到惊吓，学习成绩受到影响。我本人被追了几天几夜，健康状况受到破坏。老实讲，三百块只是零头，实际上赔我三千都不多。” 杜副主任不说话了。 走的时候，杜副主任走在前面，老队长故意落后几步。 “土崽子，要多了，要多了。” “给您老留两百。” “呸，少拿我说事。” “帮我说说，说说，我正好给你挣个棺材钱。” “你个土崽子，敢咒我死。” 白手呵呵而笑，笑看着俩老头离开。 工作组是来工作的，工作效率真高，两天时间，不仅把白家被破坏的都修缮好了，连经济赔偿决定也下来了。 一次性赔偿现金八百块，大队出四百块，公社出两百块，另外两百块由工作组出。 白手一点都不客气，八百块尽收囊中。至于说给老队长的棺材钱，只是说说而已，老队长有儿有女，轮不到他出棺材钱。 工作组还召开了群众大会。 在会上，杜副主任做报告，表长篇大论。 白手没去开会，他不稀罕给他平反昭雪，他讲实惠，在乎的是钱。 但后来据老队长说，杜副主任讲得很精彩，把白手的“十条罪状”，否定了五条，另五条成了功劳。 会上，区领导宣布了重要决定，改组公社领导班子。 公社也做出决定，改组白村大队领导班子，马兰花担任新一任大队书记。 与此同时，撤销陈老大的会计职务，撤销陈老二的大队民兵连长职务，解散民兵连并进行重组。 大队赔偿白家的四百块，其中陈家仨兄弟各负担一百块。 工作组还勒令，陈家仨兄弟做出深刻检讨。他们的检讨书，不得少于三十份，不仅要贴遍全大队七个自然村，而且还要在陈童街上张贴。 这一次，陈家仨兄弟赔了钞票又折了面子和地位，可谓一败涂地。 当然，也是白手反败为胜，大获全胜。 可让白村人好奇的是，白手事件解决了，工作组并没有撤走，反而扎下来不走了。 这场风波，影响最大的，当然是白手和陈家仨兄弟。 但还有三个家庭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一个是陈三宝家，白手出事后，陈三宝竟然倒戈，参与揭白手。 另一个是陈翠花陈寡妇，这娘们也揭白手，居然说白手以保护他家的名义，敲诈勒索她的钱。 还有一个是童九阳，他揭白手当众殴打他，还说白手把他打成了重伤。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同样是兄弟，陈三宝“叛变”，6水龙就没有，他经受住了考验。 还有水缸陈云海，白手没有想到，水缸竟能反对他爸陈老大，主动向工作组反映情况。 事过之后，陈三宝全家都觉得颜面无光，愧对白手，要知道他还欠着白手五十块钱呢。 陈三宝的爷爷陈家桥，去找6水龙，拿出六十块钱，让6水龙转交给白手。 白手收了五十块，这是他的钱，另外的十块，他让6水龙帮着退还给陈三宝。 还有一个单位，也受到白手事件的牵连，就是公社的信用社。 信用社泄露白手的存款信息，此事非同小可。 主任6贵明下手挺狠，查出是他的副主任李洪涛，把白手的存款信息透露给了陈老大，立即要求县信用总社开除李腾涛。 李洪涛被开除了。 6贵明还主动上门，向白手当面道歉。 毕竟6贵明是老队长的朋友，白手领了6贵明的情。 白手现在最最关心的，是这几天有哪些人当了陈家仨兄弟的帮凶。 白手要报仇，想彻底的把陈家仨兄弟整趴下，决定先把紧跟陈家仨兄弟的人整掉。 白手只知道，癞头四和两碗半参与了。 可这两个家伙躲起来了。 第0116章 如此报仇 老队长知道白手的脾气，怕他报复，嘱咐大家不要告诉他，哪些人参与了对他家的破坏。 所以，白手想找癞头四和两碗半问问。 这俩家伙没钱，在外面也没亲戚朋友，只能在白村周边躲来躲去。 白天不敢出来，到了晚上，这俩家伙肯定憋不住。 于是，待到天黑，白手悄悄来到水缸的小卖店附近，爬上那棵大樟树，来一个守株待兔。 果不其然，大约在十一点多，癞头四和两碗半鬼鬼祟祟的出现了。 俩家伙在小卖店买了不少吃的东西，有烟有酒，买了就匆匆的离开。 白手本想当场抓住，狂揍一顿，但马上改变想法，下树跟上，不近不远。 白手想知道，俩家伙藏在谁的家里。 可奇怪的是，俩家伙沿着村道朝村外走去。 这么冷的天，不会躲在野外吧。 答案马上揭晓，俩家伙绕了一个弯，竟然朝大队部走去。 藏在大队部，这个想法太天才了。 不对，俩家伙过门而不入。 原来是躲在村小里。 白手更感兴趣，村小的哪位老师敢收留癞头四和两碗半。 总共就两个男老师，白手不用问就能想到，收留俩家伙的肯定是王俊豪老师。 王俊豪老师吃喝嫖赌，样样都沾，癞头四和两碗半也基本都沾，他们臭味相投，沆瀣一气。 俩家伙开门而进，白手却翻墙而进，比俩家伙还快一步来到王老师住的房间外。 白手知道，王老师独占两个房间，他有条件暂时收留俩家伙。 正如白手所料，俩家伙进的就是王老师的住处。 仨人很快就开始坐下来喝酒。 听着听着，白手听明白了，王老师也参与了揭白手的行动。 原来，王老师深更半夜去陈寡妇家，被白手打伤，王老师当时不知，后来知道是白手所为，所以他一直怀恨在心。 白手起身撤退。 对付王老师，办法多得是，也忒简单。 王老师不为人师表，他每到晚上，只干两件事，不是扒人家的墙头找娘们，就是纠集一帮人到他那里赌博耍钱。 第二天晚上，白手早早的蹲守在村小外面的田野上。 埋伏在水渠里，手电筒也照不到。 不断的有人从后门进入村小。 白手记着人数，大约几十分钟，就有十三个人进入村小。 他们一定是聚众赌博。 白手从水渠里爬起，在田野里狂奔，方向是公社所在地陈童街。 三里多路，不到十分钟跑到。 老张正在公社值班。 白手了解老张的活动规律，他家在本地，每天晚上都会到公社待着。老张出来活动，也都是在晚八、九点以后。 那时候公社没有派出所，区里倒是有，可就那么几个警察，下面公社的治安，一般都归公社武装部和民兵营管。 老张当了副书记，可还是武装部长和民兵营长。 老张还有个特点，喜欢抓赌，他和他的民兵营总是那么的厉害，迅雷不及掩耳，一抓一个准。 白手还知道，老张知道王老师经常聚众赌博，一直想逮他，可从来没逮到过。 白手没从大门进去，而是绕到老张办公室的窗外，伸根手指叩窗。 老张猛地开窗，见是白手，愣了一下。 “是你小子……这是什么情况？” 白手一口气报告了情况。 老张笑了，“是讨好我，还是为了立功，还是为了报复？” “都有，都有。”白手腆起笑脸。 “情况确实吗？” “我亲眼看到的。十三个人进去，加上王老师与癞头四和两碗半，应该是十六个。老张，一网下去，肯定是大鱼啊。” 老张道：“那姓王的，我一直瞄着他。可这家伙有人放哨，我每次逮他，都被他侥幸逃之夭夭。” 白手道：“所以啊，我连公社的大门都不进，来的路上，我是从田野上跨过来的。” “小子，聪明。” “呵呵，我建议，你带人出去时，可以玩一出声东击西的妙计。” 老张笑道：“我还用得着你教吗？快走快走。” 白手还有话说，“哎，逮着王老师和癞头四两碗半，你可得狠狠的治他。” “知道知道。你小子快走，不然我先逮你。” 白手跑回白村，又绕着走，躲到他躲过的水渠里，静等好戏上演。 大约半个小时以后。 老张亲自指挥，大批民兵从黑夜中冒出来，将村小团团围住。 人声鼎沸，手电闪闪，白手坐在水渠里捧腹大笑。 老张大获全胜。 但是，有漏网之鱼。 一个人影，翻墙而出，朝白手埋伏的地方逃来。 白手赶紧抄起泥块，准备砸人。 如果是其他人，白手肯定放过。 但这人是个光头，淡淡的月光，都能在那秃头上亮，这不就是狗日的癞头四么。 眨眼之间，癞头四已到面前。 说时迟，那时快，白手手中的泥块已经砸出，又准又狠，正中癞头四的那张丑脸。 “哎哟。”癞头四仰面而倒。 白手跳起，冲着癞头四一顿猛揍。 癞头四鬼哭狼嚎。 白手解下癞头四的腰带，将他双手反绑，再坐在他的臀部上。 “政府……抓赌也不用，不用这样狠啊。” 白手忍着不开口，只用拳头，再次猛捶癞头四。 “政府……抓赌还打人。啥时候，啥时候改了规矩，通知，通知一声啊。” 白手实在忍不住，呵呵的笑出了声。 “白，白手，原来是你啊。” 白手揪起癞头四，对准他的脸，先赏了十多个大嘴巴子。 癞头四被打得晕头转向，又疼又怕，说不出话来。 “癞头四，你说，你有没有参加扒我家的墙？” “参，参加了。” “除了你，还有谁参加？” “不，不知道。” 还嘴硬，白手抓住癞头四的左胳膊，咔嚓一声，癞头四的胳膊断了。 “癞头四，你要不说，我再把你的另一条胳膊，还有两条狗腿，一条一条的折成两截。” “我说，我说……” 癞头四说出了九个名字，也就是说，加上癞头四共有十个人，不但扒白家的墙，还闯进了白家。 癞头四昏过去了。 白手琢磨，废物利用，该怎么处置这个癞头四呢？ 第0117章 棕榈生意不能做了 想了一会，白手扛起癞头四朝村里走。 物归原主，是最好的办法。 白手将癞头四扛到陈老二家，是陈老二花十块钱雇的癞头四，他就该负责到底。 白手将癞头四搁在陈老二家门口，再嘭嘭的敲门，直到听见陈老二前来开门，才撒开脚丫子离开。 第二天。 王老师聚众赌博的事在白村公开。 被抓十五人，只有癞头四逃走。 但癞头四住在公社卫生院，据说是翻墙逃跑时负的伤，自己走到陈老二家，是好心的陈老二把他送到公社卫生院。 每个人都被罚款二十块，公开检讨书一张，公社广播点名批评三天。 王老师最惨，是他聚众赌博，他被罚六十块钱。村小归公社中学和公社中心小学管，他们决定开除王老师。 还好王老师有个同样教书的老婆，老丈人以前也教书，在教育系统有些人脉，上下疏通，保住了王老师的铁饭碗。 但王老师不能再待在白村村小，他被调到偏远山区的小学去了。 丁雅琼老师代理村小校长。 白手心里畅快，十个扒他家的墙的人，癞头四已被收拾，还顺带着收拾了王老师。 下一个目标，白手选中了两碗半。 两碗半平时没地方可去，自从有了水缸的小卖店，他天天在那里待着。 对付两碗半，白手不偷偷摸摸，大白天的就去了小卖店。 两碗半看见白手就心虚，白手两眼冒着杀气，两碗半害怕，起身就逃。 白手一个箭步，冲上去揪住两碗半的衣领，一拉一推，将两碗半推了个嘴啃泥。 小卖店门外的人可不少，但没有一个人出面劝阻，大家都与两碗半不搭，也与白手不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水缸两口子心知肚明，白手在报仇，两口子互视一眼，装作没听见没看见。 “两碗半，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白手脚踩两碗半的后背喝问道。 “知道，知道。” “你扒我家的墙了？” “扒，扒了。” “还有呢？” “我，我撬你家粮仓了。” “继续，还有呢？” “我还，我还拿走了你家两瓶老酒。” “除了你，还有谁扒了我家的墙，撬了我家的粮仓？” “我，我……” 白手冲着两碗半一顿暴揍。 “我说，我说。” “说，都有谁？” “癞头四，陈老二，陈老三，陈云河，童九阳……” 白手笑了笑，问道：“他娘的两碗半，我该如何处置你呢？” “手，手哥，我再也不敢了。我向你誓，如果有下一次，我出门让雷轰死。” 这个誓得够毒，白手满意，再说众目睽睽，得饶人处且饶人。 两碗半连滚带爬的离开小卖店，回家后大病一场，后来见到白手，犹如老鼠见到了猫。 白手的行动，一点都不拐弯，大家用脚后跟都能想到他要干什么。 工作组还在，杜副主任明白，他劝说没用，便叫老队长出面劝说白手。 白手还是那个破习惯，想事的时候，就爱蹲在院子里的石桌上。 “哎，我说土崽子，你过分了啊。抓赌应该是你报告的吧。癞头四被你打进了医院，两碗半被你吓出了病。土崽子，差不多了。” 白手明知故问，“什么差不多了？” “少跟我装蒜，都是乡里乡亲的，你还想咋样？你还想跟他们结怨做人啊？” “呵呵……老叔，我不傻。朋友千个不多，怨家一个足也。老叔，我知道该怎么做。” “你打算怎么做？” 白手道：“我得做生意赚钱啊。我不会把我的时间和精力，浪费在这帮混蛋身上的。” “这是你的真心话？”老队长问道。 “当然是真心话，我向你保证。” 老队长放心的走了。 白手还真是说到做到，接下来的几天，白村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白手也在盘算，出去转转，去买点棕榈，把制作棕榈扫帚这个行当恢复起来。 正好6水龙来看白手，白手就冲他打听行情。 “水龙，最近生意好吗？” “不好，我找你就是为了这事，看看要不要继续做下去。” 白手吃了一惊，“不会吧？好好的生意，怎么还要不要继续？” 6水龙也有点惊讶，“怎么，手哥你不知道？” “不知道，这些天我光顾着琢磨报仇，根本就没心思想生意上的事。” 6水龙道：“完了，全完了。现在是一方面涨，一方面跌。棕榈价格涨到每幅八分到九分，比咱们以前一起出去时高了三分到四分。而棕榈扫帚的价格，以前是每把一块六四到一块六，现在跌倒到了一把一块二左右。” 白手怔了怔，“这一涨一跌，每一把的利润就只剩下二三角了。” “对，也就只剩下二三角了。这还是正常情况下的，要是不注意成本，浪费大一点，利润就只剩下一二角了。” “怎么回事？水龙，价格怎么变得这么快啊？” 6水龙道：“以前吧，只有你我和陈三宝三个以做棕榈扫帚为主，村里其他的人，大多做其他棕榈产品为主，只是偶尔做几把棕榈扫帚。现在呢，专门做棕榈扫帚的至少有六十家。手哥，现在一天的扫帚产量，少说也有三百把。” 白手倒吸一口凉气，这就是那两本砖头书上说的“供大于求”啊。 这些天有空时，白手翻了翻砖头书，里面有不少生意经，对白手很有启。 而棕榈却刚好相反，是“供不应求”，价格自然上涨。 “水龙，那这样说来，到城里的单位跑订单，也很难跑得到吧？” “手哥，真被你说着了。现在大家都会这一招，都上单位去跑订单，那些单位也学精了，都不敢轻易下单了。” 点了点头，白手轻叹道：“这样的话，这个生意就不好做了。” 6水龙苦笑道：“我就是这个想法。我家现在一天能做三四把，以前这三四把，还能赚两三块，现在顶多也就赚一块钱。可问题是以前不愁卖不出去，现在还得愁，卖得出去还是卖不出去。” 白手皱着眉头琢磨起来。 “手哥，你帮我拿个主意吧。” 阅址：n. 第0118章 丁老师也要年糕麻糍 白手憋了老半天，也没憋出什么好主意来。 “水龙，既然做棕榈扫帚不赚钱了，我是不会再做的了。至于你，你自己做决定，要是不想再做，那就尽快的停掉。” 6水龙点了点头，“我学手哥，手哥你不做了，我也就不做了。” “水龙，我答应你。如果我想到了好行当，我一定第一个告诉你。” “手哥，谢谢你，我要的就是你这个句话。” 白手这才笑着问起陈三宝的情况。 6水龙气道：“他连自己的兄弟都敢出卖，谁还敢跟他来往。手哥你出事后，我就跟他断绝来往了。” 送走6水龙，白手继续琢磨。 6水龙为人老实，虽然不会撒谎，但不擅交际，他说的情况，不一定百分之百的准确。 白手派二弟白当和大妹白米，去周围几个自然村“侦察”，他自己也花了小半天，把整个白村转了好几遍。 果然，情况比6水龙说的还要严重。 仅仅一个白村，就有六七十家在做棕榈扫帚。 白当和白米兄妹俩的侦察结果是，六个自然村，少说也有一百家在做棕榈扫帚。 白手这才彻底死心，白村大队成了棕榈制品专业村，他就不能再做了。 又要改行，可又有什么新行当能赚钱呢？ 好几天，白手都没头绪，他这才知道，自己的脑子不太够用。 白手有点走火入魔，胡思乱想，不知不觉的到了腊月。 弟弟妹妹们都放了寒假，白手这才回过神来，想起了过年该做的事情。 大妹白米在村小开了散学式，回家时带了一张丁老师的纸条。 丁老师有令，白手不敢怠慢，屁颠屁颠的赶到童七叔家。 童七叔家的院子里，停着两辆自行车，一新一旧，新的是女式凤凰牌，旧的是男式永久牌。 童七叔正在院子里编竹篮。 “哟，七叔，鸟枪换炮，一下子买了两辆自行车，白村头一号啊。” 童七叔憨憨的笑道：“手，你又拿七叔寻开心。” 白手掏烟敬烟点烟，自己也抽起来，动作熟练得像个老烟枪。 “手，你成大人了。” “七叔，你这说法几个意思？” “嘿嘿，一个意思，会抽烟的就是大人啊。” 白手乐道：“有道理有道理。对了七叔，那棕榈扫帚咋不做了。” “你小子，知道了还问。一把扫帚才赚二三角钱，还不一定卖得出去，傻瓜才会去做呢。” “七叔，你果然是明白人。透露透露，一下子买了两辆自行车，准备干什么？准备骑车送人赚辛苦钱啊。” “我哪买得起车呀。”童七叔教了指丁老师的屋子，笑道：“这是人家丁老师买的。我听她说，女车是她自己骑的，男车是你托她买的。” 白手笑着点头，“丁老师回家了没有？” “回来了，刚回来的，你快去吧。” 白手起身去敲丁老师的家门，门虚掩着，白手顺手推门而进。 “丁老师。”白手关上门后，冲着里屋喊了一声。 “我在厨房。” 丁老师正在厨房摊鸡蛋，她除了蒸肉蒸鱼蒸青菜，正儿八经会烧的菜就是摊鸡蛋。 还挺香的，白手不禁凑上去，看丁老师如何摊的鸡蛋。 不料，丁老师也正回头。 白手和丁老师两个人的脸，不偏不倚的撞在了一起。 “哎哟。”丁老师惊叫一声，身体向前倾倒。 白手急忙伸手，把丁老师抱住，自己退靠到灶台上，这才避免双双跌倒。 二人都有些尴尬，丁老师还红了脸。 “小白，陪我喝点酒。” 白手乖乖配合，因为他知道，丁老师有好酒。 什么五粮液，是杜副主任的老伴，前几天来看杜副主任时带来送给她的。 “好酒，好酒啊。”白手一边喝，一边赞道。 丁老师笑道：“别喝醉了，待会还要推自行车回家呢。” “对了，丁老师，我没让你帮我买自行车啊。” “我认为你用得着，所以就顺便帮你买了一辆二手的，七十块。不过，我是代买，你要付钱的哦。” 买了就买了，白手道：“谢谢丁老师，我有那么多钱放在你这里，你随便扣好了。” 丁老师喝了一口白酒，笑道：“小白，自行车不是白帮你买的，你也得帮我一个忙。” “丁老师，有事你吩咐。” “我女儿要来这里过年，她喜欢吃年糕和麻糍，还是手做的年糕和麻糍。我想你做年糕和麻糍的时候，帮我也做一点。” “这没问题啊。”白手道：“我今年也准备自己做的。不过，丁老师，我不明白，童七叔也自己做年糕和麻糍，你为什么不让他帮你做呢？” 丁老师轻轻一笑，低声道：“不瞒你说，我以前也喜欢吃年糕和麻糍。但有一次，我看到童七叔做年糕，竟然忘了是在做年糕，做着做着，往自己的手心吐了一口唾沫。从那以后，我看到年糕，就想起那一幕，就感到恶心，就不吃年糕和麻糍了。” 白手乐得不行不行的。 “呵呵……丁老师，说不定我也会这那样做哦。” 丁老师瞅了白手一眼，柔声道：“你要敢那样做，我就敢吃。” 白手一怔，坏坏的道：“那我就多吐几口。” “你敢。”丁老师拿手打了白手一下。 “我敢。”白手不甘示弱。 这酒喝得有意思，喝着喝着，白手没醉，丁老师却醉了。 后来，白手也陪着醉了…… 今年做年糕，与去年做年糕的情形大不相同。 去年与方玉兰和陈翠花两家联手，还有马小路和于小明二人做帮手。 今年童九阳在家，方玉兰不可能在白家做年糕。 白手与陈翠花家已断了来往，也不可能搭伙做年糕。 马小路和于小明自从出事以后，至今没有消息。 别人不大会找白手搭伙，白手也不会主动要求与别人搭伙。 白手有办法，他托人捎信给二舅和二舅妈，既帮他买柴禾，又过来帮他做年糕。 今年的年糕做得有点晚，腊月十六去打米厂打米，下午二舅和二妈带着柴禾赶来，晚上把粳米和糯米都浸到水里。 后天早上，才能开始做年糕。 腊月十七上午，白手和二舅一起，在院子里劈柴。 正忙乎着，院门口有人说话。 “妈，我忘了，这就是白手哥的家呀？” 第0119章 丁丁 白家院子门口，站着丁老师和丁老师的母亲萧船及丁老师的女儿丁丁。 丁老师她们还带来不少礼物。 白手急忙起身相迎。 白手见过一老一小，丁母五年前来过，丁丁八年前来过，但那时她才四岁。 “白手哥，你不认识我了？我是丁丁呀。” “呵呵，我怎么不认识啊，你当初看中我家的大黄鸡，还想抓去带回上海呢。” 大家齐笑。 白手冲着丁母，恭恭敬敬地招呼。 大城市来的小姑娘，两根小辫，活泼可爱，衣服洋气，花里花哨，娇俏漂亮。 丁丁先与大白和大花成为朋友，还有它们的六个小仔。 白手耐心的当了回中介。 接着，白手把弟弟妹妹们叫出来，介绍给丁丁认识。 女孩和女孩容易相处，大妹小妹很快和丁丁成为朋友，带着丁丁去了她们们房间。 丁老师带着母亲进屋，去看望白手的母亲。 一会，母亲在屋里喊道：“手，丁老师在咱家吃饭，你去街上多买点菜。” 白手应了一声，“二舅，劈柴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你去吧，我一个人今天也能劈完。”二舅道。 白手推着自行车出门。 “白手哥，等等我，我也去。” 丁丁欢快的叫着，从屋里跑了出来。 白手停下，苦笑道：“丁丁，对不起，我的车技不好，我怕摔了你。” “我不怕。” “我怕啊。要把你摔坏了，你妈非找我算帐不可。” 丁丁拽着车架不放，还撅着小嘴，故作生气状。 “丁丁，我这车前面有横杠，你要坐后面，我自己就上不去了。” “嘻嘻，你先骑着，我再跳上来。” 白手跨上自行车，慢慢的骑动，一边回头看向丁丁。 只见丁丁快跑几步，嗨的叫了一声，噌的跳上自行车，稳稳的坐在自行车的后架上。 丁丁的两条小胳膊，紧紧的搂住白手的腰，“嘻嘻，白手哥，我很厉害吧。” 白手一边骑车，一边笑道：“厉害厉害。丁丁，我家除了白当，他们仨个都不如你。” “白手哥，听我妈说，你也很厉害呀。” “哦，我怎么厉害了？” “我妈说，你赚了很多很多的钱。” “还有呢？” “我妈说，你学会了打架，能一个打三四个大人。” “还有吗？” “还有，还有……我妈说，你更狡猾了。” “呵呵……” “噢对了，我妈还说，白手哥现在很听话。” 白手糊涂了，“我很听话？这是什么意思啊？” “嘻嘻……比方说，我让你教我打架的本事，你必须教我。” 白手乐了，“是么，你也想学武？” “对，我刚问过当哥他们了，你反正在教他们，顺便也教教我呗。” “没问题，从明天开始教你。” “嘻嘻，白手哥果然很听话哟。” 到了陈童街，白手带着丁丁买菜。 猪肉和鱼虾，其中还有海里的带鱼和鲳鱼，青菜自家的菜园吃不完，买的全是晕菜。 买了菜，白手还得烧菜，二舅妈说她来烧，白手不让。 丁家仨人，两个半是上海人，白手怕二舅妈烧的菜，不合上海人的口味。 白手的厨艺，丁家仨人赞不绝口。 丁老师就不用说了，丁丁也是不顾礼貌，各个菜抢着吃，就连萧船老太太，都说白手的厨艺胜过上海饭店的大厨师。 丁家仨人在家待到晚上，吃了晚饭才回自己家去。 临走时，丁丁改了主意，“外婆，妈妈，我住在白手哥家好吗？” 丁老师道：“傻丫头，明天做年糕，反正是要来的呀。” 丁丁撅着小嘴道：“对呀，反正明天还要来帮忙，何必跑来跑去呢。” 丁老师笑了，“还帮忙，到时候你别添乱就行了。” 白手道：“丁老师，丁丁外婆，就让丁丁住我们家吧。” 丁丁留在白家，丁老师陪着她母亲回了自己家。 丁丁这个小丫头，叽叽喳喳的，倒添了不少热闹。 二舅没烟了，要去小卖店买烟，白手没让二舅出门，他去小卖店买。 小卖店热闹，不少人正向水缸两口子道贺。 原来，水缸的老婆姚月平，终于肚子里有了。 看到白手，水缸特别高兴，急忙过来敬烟，“小白，感谢啊。” 白手呵呵一笑，“就一感谢？” “感谢、感谢、再感谢。” 白手笑道：“我家明儿个做年糕，能出把力不？” “没问题，你说几点。”水缸拍着胸脯道。 “明早六点。” “我准到。” 白手添了水缸一个帮手，买了烟回家时，又碰上6水龙。 6水龙明天有空，听说白手家明天做年糕，自告奋勇，主动要求帮忙。 有了两个帮手，白手放心了。 今年要做的年糕和麻糍特别的多。 白手种了一亩粳稻和半亩糯米稻，收获粳稻七百五十斤，糯米稻三百五十斤。 稻谷打成米，粳稻出米率百分之六十，产粳米四百五十斤，糯米稻出米率百分之五十五，产糯米一百九十三斤。 白手留了五十斤粳米和三十三斤糯米，其余的四百斤粳米和一百六十斤糯米，全做成年糕和麻糍。 这么多年糕和麻糍，白手一家人肯定吃不了，可他有很多人情要送。 二舅家，丁老师家，柳老师家，杨医生家，还有余老怪家，都要赠送一些年糕和麻糍。 从早上五点，到晚上七点，全家人加上帮忙的，辛苦了整整一天，才把年糕和麻糍做好。 约五百根年糕，八饼麻糍，把家里晾得满满的。 麻糍一家一饼，自己家留三饼。年糕送二舅七十多根、丁老师三十根、柳老师二十根、杨医生四十几根、余老怪二十根，自己家留了三百多根。 第二天还得爬起来送年糕和麻糍，杨医生、柳老师和余老怪的，统统绑在自行车上，骑了十几里路送到县城。 杨医生硬留白手吃了午饭。 等白手回到家，二舅二舅妈已带着年糕和麻糍回去了。 丁老师一家还在，白家人和丁家人正围在院子里的大灶前，看萧老太太烤什么饼干。 当事者无心，旁观者有意。 白手万万没有想到，萧老太太烤饼干，让他捕捉到一个难得的商机。 第0120章 烧火做饭 还别说，萧老太太做的饼干，又香又甜又可口，让人吃了，连鸡鸭鱼肉都不想再吃。 白手也吃了不少，一边吃，一边心里琢磨，这饼干能不能拿出去卖呢。 虽然以前穷，但商店里卖的饼干，白手也基本上尝过，可就萧老太太的饼干，特别特别的好吃。 只要能做，白手就能卖出去，别人还学不了。不像棕榈扫帚，自己才做几天，别人就风起云涌，把他给淹没了。 能不能做？技术、工具和原料能不能搞到？成本如何？能不能赚钱？能赚多少？ 有了想法，白手就没心思过年了。 年货采购，匆匆完成。 腊月廿五，全家人都去了外公外婆家。 唯有白手，照旧不去，留着看家。 白手没在家待着，而是屁颠屁颠的去了丁老师家里。 因为白手，丁老师家有个重大变化，就是叫泥瓦匠砌了个土灶。 煤油炉烧菜不好吃，砌土灶其实是白手的主意。 萧老太太和丁丁，被童七叔的女儿带着，逛陈童街去了。 丁老师正在土灶前学生火，学煮饭。 农村的土灶，要么烧柴，要么烧煤或烧稻草。土灶分里灶和外灶，平时主要使用外灶，还要有风箱配合。 丁老师啥都不会，连如何利用稻草，把煤或柴烧起来都不会。 白手乐得不行，“丁老师，瞅你这个情况，明天也吃不上热乎饭。” “那你还站着干么，快来呀。”丁老师一边埋怨，一边起身，一边把白手拉过来，摁坐到烧火的矮凳上。 “丁老师，烧火之前，锅里最好先放点水，两个灶之间的铁罐，更应该灌满水。不然的话，会把铁锅和铁罐烧坏的。” 丁老师噢了一声，赶紧去给铁锅和铁罐倒水。 三下两下，白手拉着风箱，已把火烧起。 “小白，接下来干什么呀？” “啊，你得告诉我，你要烧什么呀？” “只烧饭，不烧菜，菜是昨天剩下的，加热就行。” 白手点点头，吩咐道：“你家三人，加我一人，四个人，一斤米够了。” “不，我学你家，午饭晚饭一起煮。” “那就两斤米啊。” 丁老师淘好米，将米倒入锅里，“小白，你看水够不够？” 白手起来看了看，“再倒水……再倒一点……好，够了，你把锅盖盖上。” “我的剩菜怎么加热呢？” “现在不用放。你记住，把米饭煮开后，等三五分钟揭锅。把竹架放到锅里，把剩菜放到竹架上，盖上锅盖再烧火。请注意，这最后用的是慢火，等烧到饭香飘出，有微焦味，必须赶紧熄火。” 丁老师一边点头，一边默记，一边过来往烧火凳上坐。 烧火凳矮矮的，但能坐两个人，白手往里坐，把外边让给丁老师。 丁老师哧哧一笑，“我拉不动风箱，我坐里边。” 白手只好起身。 可丁老师不让白手起身，提起一条腿，硬要从白手身上跨过去。 白手配合丁老师，让她坐到了里边。 丁老师不干活，不仅不干活，反而磨磨蹭蹭，成了捣乱分子。 白手可不能停止工作，左手拉风箱，右手往灶里添柴。 “丁雅琼同学，请你注意，现在是白老师在给你上课，上烧火做饭课，请你认真学习。” “哧哧…搞错了吧，我是你的丁老师诶。” “现在暂时不是。丁雅琼同学，你还想不想学烧火做饭了？” “想学，但不想当学生。” “那你自己来吧。” 白手说走就走。 丁老师急忙伸手，一把将白手拽住，白手顺势坐了回去。 “白老师。”丁老师甜甜的喊了一声。 “这还差不多。” “哧哧，需要我写检讨书吗？” 提到检讨书，白手泄了气，一脸无奈相，只好装孙样。 丁老师坏笑，但说得一本正经，“小白，为什么不烧煤，而要烧柴呢？” 丁老师有煤票，买了不少煤，而柴禾她没买，是白手从家里拿来的。 至于生火用的稻草，除了白手送的，童七叔也支援了不少。 “丁老师，你记住了。单单烧饭，最好用柴，因为灭火容易。烧饭加烧菜，才用煤烧，因为烧煤持久。” “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现在不能热剩菜？” “这个么，你要蒸生菜，刚才就应该把菜放进去。热剩菜，时间一定不能太长，因为这会把剩菜蒸烂的。” 白手真像老师，言传身教，认认真真。 不过，丁老师搞了不少小动作，灶里的火旺，师生心里的火也很旺。 “丁老师，有一个事，你能不能帮我？”白手趁机提出要求。 “什么事？我能办到吗？” “能，你一定能，动动嘴就能办到。” “先说来听听，你说了我才知道我能不能办到。” 白手道：“你家萧老太太会做饼干，我看还很熟练，应该是个行家。我想，能不能让你家萧老太太教我做饼干。” 丁老师道：“我知道了，你想做饼干卖。” “对，做食品，至少不愁卖不出去。” 丁老师轻轻的笑了。 “哎，能不能啊？”白手追问道。 “能，也不能。” 白手不高兴道：“什么意思么？” “你猜。” “猜不着。” “你猜猜么。”丁老师居然撒娇了。 “不猜，你不说就算了。” 丁老师问道：“你叫萧老太太，这是什么辈份？” 白手道：“丁丁叫我白手哥，我叫你丁老师，那丁老师的母亲，那也就是我的外婆。嗯，我得叫你家萧老太太为外婆。” “不对。” “为什么不对？” “因为我反对。” “丁老师，能不能给个理由。” “我是你的老师，但现在，你也是我的老师呀。” 白手琢磨了一下，“噢，也就是说，咱俩是平辈。所以，我得叫你妈为妈。” “不是妈。” 白手坏坏道：“都平辈了，都那那个了，还不能叫妈吗？” 丁老师红起了脸，伸手到白手的胳膊上，狠狠的掐了一下。 白手忙道：“姨，叫姨，萧姨。” “这还差不多。”丁老师的手变得快，立即改掐为揉。 白手有点小激动。 还好，这时灶台直冒热汽，饭烧开了。 第0121章 白手的文化水平 饭熟了，菜也热上了，萧老太太和丁丁还没回来。 丁老师不让白手走。 白手就是来蹭饭的，哪会轻易离开。 二人还坐在灶堂的矮凳上。 “丁老师，你妈会不会教我做饼干啊？” 丁老师满有把握，“放心，我妈听我的。” 白手松了口气，丁老师能帮他，他的事就成了一大半。 可是，丁老师也趁机提出要求，“小白，我不能白帮你吧。” “丁老师，你有什么事？” 丁老师微微一笑，问道：“我就一个问题，你和柳老师是什么样的特殊关系？” 白手一怔，心说不会吧，那种事情和那种关系，柳老师不会告诉第三个人的。 “我们，我们以前是师生关系，后来是朋友关系，现在是姐姐弟弟关系。这个，这个没有什么特殊啊。” “真没有特殊关系吗？” “真的没有。” “噢，那我就不明白了。柳老师为什么把她家的钥匙交给你？柳老师家为什么会有你穿的衣服？柳老师为什么做梦时叫你的名字？” 三个为什么，足以摧毁白手的心理防线，白手红着脸说不出话来。 “我都知道了，柳老师也坦白了，你就乖乖的说吧。” 白手只好从实招来。 丁老师听罢，伸手打了白手一下，正要开口，屋外就响起了丁丁的笑声。 白手要起身离开矮凳，丁老师却揪住不放，“只有一个问题，丁老师好，还是柳老师好？” 这还用说么，白手不假思索，“重要的话说三遍，丁老师好，丁老师好，丁老师好。” 丁老师笑了，放生白手。 丁丁看到白手，开心得不得了，“白手哥，你为什么不去你外公外婆家呀？” “我得留下看家啊。” “那好，下午你陪我出去玩。” “丁丁，现在是冬天，没什么好玩的啊。” “抓鱼，下河抓鱼去。” 白手哭笑不得，“丁丁啊，大冬天的，河水冰凉，下不了河啊。” 丁丁不高兴，找妈告状，“妈，白手哥不陪我玩。” 丁老师微微一个笑，“丁丁，下午你白手哥有事，他要上课。” 丁丁立即好奇起来，“白手哥，你还上课？上什么课呀？” 丁老师指了指母亲，微笑道：“丁丁，你外婆要给你白手哥上课，上关于如何做饼干的课。” 萧老太太诧异道：“怎么，小白你要做饼干？” 白手点了点头，“萧姨，我想做饼干，就是手工做饼干，自己做，自己卖。萧姨，请您帮帮我。” 萧老太太问女儿，“这个可以吗？” “妈，他可以。他有想法，有本钱，有干劲，他能把饼干生意做起来。” 萧老太太非常严肃，“食品制作，不是一般的产品制造，有很严格的卫生标准和食品安全标准。小白，我怕你的产品，达不到国家规定的有关标准。” 丁老师摇了摇头，“妈，你别拿你的工厂标准来要求农村人，只要达到最低标准就行了。” 萧老太太又问，“那我该怎么教呢？” 白手不知道。 丁老师略作思忖，“妈，我看这样。你先把饼干制作的整个过程介绍一下，要手工制作的过程。再介绍基本的卫生标准和食品安全标准。还有手工制作饼干所需的设备、工具、原料、包装，等等。” 萧老太太点着头道：“这样吧。小白聪明，我就把这些写下来，让他自己看。然后进行实际操作，最好还能去食品厂参观一下。” 原来，萧老太太曾经在饼干厂工作过。 丁老师的父亲是大学教授，萧老太太也是大学教授。前几年，萧老太太被下放到上海某食品厂饼干分厂，从而掌握了饼干制作技术。 丁老师补充了一个建议，“妈，我给我爸打个长途电话，让他买几本食品制作特别是饼干制作方面的书籍，并尽快的邮寄过来。小白，你既然打定了主意，那就不妨一边学习，一边进行生产。”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白手点着头道。 丁丁插嘴了，“白手哥，你识字吗？” 白手笑了，“丁丁，你别看不起我，我可是堂堂正正的初中毕业生。” 丁丁撇了撇她的小嘴，对白手的文化水平不屑一顾，“白手哥，初中生在我们上海，就相当于是文盲。妈，外婆，你们说对不对？” 萧老太太道：“丁丁，你说得不对。文化水平和文化程度，是两个不同的概念。文凭代表文化程度，也就是受教育的程度，但不代表实际的文化水平。” 丁丁笑道：“我说不过大教授。萧大教授，那你倒是说说，我白手哥的文化水平有多高。” 萧老太太笑了，“我不知道，这得问问你妈。” “妈，丁老师，我白手哥是什么文化水来呀？” 丁老师一本正经道：“小白在白村，就相当于知识分子。” 白手得意，冲着丁丁呶嘴，“你听听，你妈多么的实事求是。” “虽然小白只有初中毕业，相当于初中文化程度，但他的实际文化水平，大约只相当于小学毕业。” 白手一听，这不是什么好话啊。 萧老太太微笑，丁丁却笑得咯咯的响。 白手不服了，“丁老师，你这个评价，我表示不服。” “小白，因为你不喜欢读书。你一读书就晕，就打瞌睡。就冲你不喜欢读书这一点，你就只相当于一个小学生。” 白手苦笑，“好吧，好吧。” “但是，但是啊，小白你的知识丰富程度，远高于同龄人，起码相当于高中毕业。” 这是表扬和肯定，白手顿时阴转晴天，脸呈笑容。 丁丁嚷道：“白手哥，你好厉害呀。” 丁老师微笑道：“我还没说话呢。还有智慧，小白就更加厉害了。这么说吧，说到智慧，小白是全大队第一，全公社第一，相当于萧大教授。” 白手又得意了，“丁丁，你听听，你听听。” 丁丁点着头道：“这个我承认，我非常承认。” 白手笑了，“丁丁，你说的是真心话？” 丁丁笑道：“我当然承认，因为连白雪妹妹都说，都说你比狐狸都还要狡猾。” 丁家人都笑，白手自个也跟着笑了。 第0122章 做饼干生意 看在丁老师的面上，，萧老太太很“卖力”，66续续的写了五六千字的资料，都与手工制作饼干有关。 这个春节前后，白手有的事做了，他要根据萧老太太的要求，在后院建一个饼干工厂。 猪不养了，鸭也不养了，后院长十八米，宽十米，共有一百八十平方米。 白手划出约三分之一的后院，用于建造他的饼干工厂。 厂房一共三间，一间仓库，十五个平方米，分成原料和成品两个部分。 一间专门用于消毒和清洗，十平方米，也分为两个部分，一是消毒二是清洗。 还有一间最重要，用于饼干生产，面积达三十五平方米，叫生产车间。 生产车间分为四个部分，分别是碾粉、拌料间、烘焙间和包装间。 厂房的图纸是萧老太太画的，白手严格遵守。 白手带着二弟白当，抢在过年前，把厂房的地基清理完毕。 又按照萧老太太的要求，白手骑着自行车跑了好几趟，备齐了各种建筑材料。 春节前，是没有泥瓦匠愿意干活的，白手只好等到春节后再说。 腊月廿八那天，白手去了一趟温桥街，找好朋友陈亮。 陈亮既开五金店，又开打铁铺，正好能帮白手的忙。 饼干的制作，需要不少工具，有铁的有钢的，陈亮能做的交给陈亮。陈亮不能做的，让陈亮把单子较交给老魏，让老魏帮着解决。 陈亮打听，白手这是要干什么，可白手守口如瓶。 事没做成，白手不会说出，这是他的做事风格。 还有几样东西，白手没听过没见过，只能等春节后再想办法。 钱哗哗的，过年前就花了一千块多。 白手不心疼，他认准了一个理，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做饼干不同于做棕榈扫帚，用萧老太太的话讲，这是工业生产，马虎不得，该投资的必须投资。 春节过后，萧老太太要带丁丁回上海去。 祖孙俩乘的是夜班长途客车，下午四点出。 丁老师去县城车站送母亲送丁丁，拉上了白手，还让白手带上自行车。 上车前，萧老太太吩咐白手，“小白，你千万记住，生产饼干前，一定要去食品管理部门登记，要接受食品管理部门的审核和监督，否则是不能生产的。” 白手一边点头，一边心里不以为然，“萧姨，你放心吧，我一定照你说的去做，” “还有，我写的资料，还有那几本书，你要读透读懂，该遵守的必须遵守。特别是原料配方，不得随意更改。” “萧姨，我记住了。” “还有，食品生产和销售，最最关键的环节是食品的保质期。你没有真空包装机，只能用简易包装机，保质期是很短的。冬季不能过两个月，秋季不能过四十五天，春季不能过一个月，夏季不能过十五天……” 唠唠叨叨，萧老太太说个不停。 大部分的话，白手听进去了，也记住了。 但有些话，白手听进去了，却没有记住。 比方说，什么工商注册，税务登记，卫生要求，食品检测，等等。 白手心道，我是个体户，又不是正式工厂，我整那些麻烦事干什么。 目送长途客车远去，白手骑车带着丁老师回家。 本来要去柳老师家的，有丁老师在，白手不敢去。 丁老师不带自行车，而让白手带了自行车，就是一个小小的阴谋。 这个阴谋就是，回到白村已是深夜，先去了丁老师家，等白手推着自行车回到家，已是下半夜两点多钟。 白手惦记的是他的饼干厂。 已经投入了两千多块，厂房已经建好，设备也正在配齐，他不能放松。 二弟白当十五岁了，书越读成绩越差，经母亲同意，正式缀学，成了大哥赚钱的帮手。 兄弟二人忙忙碌碌，跑里跑外，村里人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厂房内部，要贴一层瓷砖，白手决定自己动手。 一块不大的瓷砖，要花六七分钱，加上运输和水泥，差不多是一角钱。 二弟白当一边干活，一边埋怨，“大哥，这不能省么。就这样的好房子，不贴瓷砖，都比城里人房子好一百倍了。” 白手斥道：“你懂什么。贴上瓷砖，既能保持清洁，更能方便打扫和消毒。萧老太太特别强调，这层瓷砖省不了。” “我多嘴了。不过，大哥，你说过的，要注意节约成本哦。” “两千多块，不多。” “大哥，还差好几个大家伙，比方说包装机，还有花钱的地方呢。” 不错，还有几个大件，才是最花钱的，花了钱还不一定能买得到。 幸亏白手有个好朋友老魏，他的家乡六清县，正是各种食品加工设备的出产地。 白手买不了新的，就买旧的。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建个小型饼干厂，白手足足花了三千五百五十多块钱。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这个东风就是电。 白村大队去年通了电，春节后开始拉线入户，每户需要上交入户费和电表费。 白家拉了电线，有了电灯，更为饼干生产解决了电力供应。 有了电，包装机才能使用，白手托老魏买了一台旧的包装机。 又花了六百多块钱。 到了农历二月，饼干厂开始试产。 二月二，龙抬头。 早上六点，白手就叫起二弟白当，兄弟俩开始干活。 先把煤炉烧起来。 进入厂房前，兄弟二人把自己收拾干净。进厂后，还得再洗手，穿上白大褂，戴上白帽子，换上干净的鞋。 白手开动碾粉机，把米碾成米粉。 再把米粉放到秤上秤，秤好后倒入搅拌器内。接着再秤水，往水里放糖精、白糖和红糖。 拿干净的棍子把水搅匀，再把水倒入面米粉中，开动搅拌器搅动米粉。 经过一定时间的搅拌，米粉成了面糊，白手拿手指挑起看看，粘稠度正好。 白当过来，开始把面糊往模子上搁。 这是木头刻成的模子，一共做了八个，大小差不多，但花样都不一样。 模子分上下两块，将下模的面糊压实后，拿开上模，再将下模的面糊倒到平底的烤锅上。 煤炉的火已经烧旺，饼干制作到了最关键的环节…… 第0123章 万事开头难 烤饼干，本来应该用电加热，便于掌握温度和火候。 白手肯定不能这么做，电费太贵，成本太高。 白手用煤炉烧火，炉口建在屋外，煤灰和炉灰不会飘到厂房内。 至于火候和温度的控制，萧老太太想了个办法，在平底锅上面，再加一层铁板。 锅不能搬动，铁板却能随时移动，饼干在上面烤烘，便于观察火候，也便于控制温度。 铁板做了五张，饼干熟了后，可以连饼干带铁板搬到隔壁的包装间去。 白手还明了一个词，饼干出炉时，数量叫一炉两炉几炉。 白手算了一下，一炉饼干，重量约为五斤左右。 烤好的饼干，连铁板一起送到包装车间后，包装前还要放在天平秤上秤。 半斤一包，秤好后才进行包装。 油纸袋是预制的，一卷上百个，就挂在墙上，用一个扯一个。 半斤饼干装进油纸袋后，再用包装机进行包装。 一袋饼干半斤，是萧老太太的规定，她说这样适合销售。 包装机虽然是旧的，也很简易，但还能使用。它主要有两个功能，一个抽掉油纸袋里的空气，二是对油纸袋进行封口。 今天是试产，除了检验设备，主要还是兄弟俩能熟练掌握各道工序。 一个上午，做了六板约三十斤饼干，包了五十包，其余五斤统装在三个大油纸袋里。 兄弟俩熄了炉火，关掉电源，把各车间收拾干净，脱掉工作服，抱着做好的饼干出门，再把厂房的门关紧并上锁。 “当，先让咱妈尝尝，评价评价。” 母亲尝了饼干，连声赞好。白当没吃早饭，很快吃了个饱，自己做的饼干当然也说好。 白手自己也尝了尝，认真的品尝，琢磨不足之处。 “大哥，你琢磨个啥？”白当问道。 “我觉得还不够甜。” “妈，你看呢？”白当又问母亲。 母亲一边嚼，一边道：“烤得不均匀，有的烤老了，有的烤得还不够。” 白当道：“大哥，这我知道。铁板中间的饼干，炉火旺，烤得肯定老，周围的肯定就不够了。” “当，你说这问题怎么解决？”白手问道。 “简单。大哥，咱把煤炉做大一点。” “傻，傻人傻办法。” “大哥，那你出个不傻的主意呗。” 白手道：“扩大煤炉，不仅要拆掉重造，还浪费煤，你这主意馊得不能再馊。” “那大哥有啥好办法呢？” “把五块铁板拿去重新加工，中间部分不变，周围的搞薄一点，你看怎么样？” 白当想了想，咧着嘴笑道：“大哥，还是你聪明。中间厚，周围薄，火候就能均匀了。” 白手道：“这事我去办。我让亮子帮我整，我顺便到温桥街推销咱们的饼干。” “大哥，我呢？接下来我做啥？” “你的任务更繁重。”白手笑道：“你带上这三袋散装饼干。先去村小，请老师和同学们尝尝，但一定要他们提意见。然后，你带上包装好的饼干，再去周围各大队的小卖店。一个小卖店一包，让他们尝尝，问他们愿不愿意帮咱们卖。” 白当点了点头，“我懂。大哥，你说个价格。” “记住了。一包半斤，咱们卖给小卖店的价格，是每包八角。你告诉他们，他们零售的价格，必须是每包一块。没有咱们的同意，价格不得随意变动。” “大哥，我这就去。” 可白当马上停下来，“大哥，我提个意见可以吗？” “什么意见？” “大哥你看啊。咱们的一袋饼干，包装袋上啥都没有，人家看了，没啥吸引力啊。” 白手笑了。 母亲也笑了，“当，你哥早就准备好了。” 母亲坐在床上，床上还放着一个纸箱，她拿过纸箱打开，从箱子里拿出一个木刻大印，和一个方盒大印泥。 大印和印泥放在矮脚桌上，母亲再拿出一叠白纸，也放在桌上。 母亲拿着大印，在印泥上压了压，再在白纸上盖章似的盖了一下。 白当拿起来一看，笑着念道： “特制饼干，上海风味。每袋半斤，保质保量。” 八个红色大字，下面还有一行小字：上海饼干厂温林县分厂。 白手胆大，真是敢吹。 “大哥，你很天才，你太天才了。” “还有呢。” 白手拿起印好的那张，指甲一划，撕掉一层，再把印好的那面，直接贴在饼干袋上。 “咦，这什么情况？大哥，这纸预先上了浆糊啊？” “不是浆糊，是胶水。把下面的那层撕掉，直接贴上就行了。” “大哥，这纸哪买的？” “咱们这里买不到。是老魏帮我买的，他们那里有个工厂，专门生产这种上了胶水的白纸。” 母亲笑道：“手，当，这活以后就归我干了。” 说着，母亲就忙活起来。 母子仨人一起，很快就给几十袋饼干贴上了标签。 吃过午饭，兄弟俩分头行动。 白当背着饼干去了村小。 白手骑着自行车去温桥街，车后座上绑着五块铁板，身上还背着二三十袋饼干。 白手先到陈亮的五金店和铁匠铺。 陈亮生意兴隆，他母亲候秀娟也来帮忙，专门看店。 “婶子，亮子，先尝尝我做的饼干，再多提宝贵意见。” 母子二人吃了饼干，都说好吃。 “哎，哎，我是让你们娘俩提意见。” 候秀娟笑道：“手，我没意见可提。” 陈亮也笑道：“手哥，我是打铁的，吃不出饼干的好坏。” 也是，白手道：“好吧。亮子，这五块铁板，你得给我重新加工加工。” “它们有什么问题？” 白手说明了原因，“……一句话，你做得厚薄太一样了。” 陈亮一听就懂，笑道：“手哥，我上次就提醒过你的，你没听我的啊。” “改正，给你一次帮我改正的机会么。” 哥俩从车上卸下五块铁板，炉子生着火，马上进行“改正”。 白手想帮忙，陈亮不让，不会打铁的就是瞎打，反而是帮倒忙。 五块铁板重新做了加工。 陈亮再陪着白手出门，去找中街那个专门从事食品批的邵老板。 “亮子，你老实交代。呵呵，你跟邵老板到底是什么关系？” 阅址：n. 第0124章 试产试销 邵老板名叫邵五梅，名字带个梅字，但却是个纯爷们。 邵五梅四十出头，土生土长的温桥街人，以前在镇集体合作社开门市部，现在单干，在自家屋里开店，专门从事食品批生意。 “手哥，我爸跟邵老板是朋友，十几年的朋友关系了。” “呵呵……你少蒙我。刚才你妈说起邵老板，那笑容，那股亲切劲，绝对不只是朋友这么简单。” “嘿嘿，我招我招。十几年前，那会我妈正怀着我，邵老板他老婆也怀着一个。我爸和邵老板就约定，都生男的结成兄弟，都生女的结成姐妹，一男一女就成夫妻。” “结果是一男一女。” 陈亮不好意思的笑着点了点头。 “他娘的，这是天大的好事，你小子瞒到现在才说，也太不够朋友了。” “人家在读高中，长得又靓，我怕我配不上人家，怕人家退婚呢。” 白手笑道：“成不了也比我强。亮子，你他娘的，在娘胎里就有了对象，你比我强百倍千倍啊。” 陈亮笑道：“手哥，你现在有钱了。我估计你也不差，该有目标了吧。” “呵呵，目标肯定有，就是不知她在哪里，姓啥叫啥都不知道。” “会有的，面包会有的，老婆也会有的。” 白手问道：“那么，你跟你未来的老丈人说过我的事了吗？” “手哥，我说过了。但我有言在先，成不成，关键看质量，我不能打保票。” 二人说着，从后街走到中街，再往上到了邵老板家。 邵老板是生意人，还没开口就带笑，客客气气的。 又有陈亮穿针引线，生意谈得很快进入实质性阶段。 先看产品，产品不过关，神仙也没用。 内行就是内行，邵老板随便拿了一包饼干，剪刀剪开，拿出饼干慢嚼细品。 “嗯，口味是与我卖的饼干不一样。香味也不错，有吸引力。小白，哪个师傅教的？” “上海来的师傅。” “是吗？”邵老板微微一笑，明显的不相信。 白手急忙解释道：“邵叔，事情是这样的。我们那有个女老师，是上海人，今年过年，她母亲从上海过来。她母亲是上海某食品厂的工程师，是她建议我做饼干卖，并手把手的教我。我用的配方，还有厂房图纸，和设备等等，都是在她的指导下搞起来的。” “嗯，这个我信。”邵老板点点头，却问陈亮，“亮子，你去看过吗？” 陈亮摇摇头，“我有点忙，还来不及去看。” 邵老板道：“小白，做食品的要求是非常严格的。厂房的要求，卫生方面的要求，食品安全方面的要求，等等，一样不过关都不行。据我所知，要有五张许可证，你拿到了几张许可证？” 白手心道，我一张也没有，我连许可证长啥模样都不知道呢。 “邵叔，我不瞒你，你说的各种许可证，我正在办理当中。” 邵老板笑着点了点头，小生产小制作，他见得多了。 绝大多数都是先上车，后补票，先干起来再说。 “小白啊，我也来个先上车后补票。也就是先进你的货，后考察你的厂，你的货我要了。” “谢谢，谢谢邵叔。” 邵老板笑了笑，“现在，该谈谈价格了。你说说，你是不是已经有了具体的想法？” 谈到价格，白手不客气，“邵叔，我正在我们周边的小卖店推销。我给他们价格是每包八角，并建议零售价是每包一块。您是搞批的，我给您每包七角。” 邵老板哦了一声，“这个价格安排，也是人家教你的吧？” 白手点头道：“对，也是上海的那个萧工程师建议的。” “还算公道，还算公道。” “邵叔，如果有不当的地方，请您及时指出，我一定改正。” 邵老板道：“你带来的都留下吧，但我有两个要求。在温桥街的批市场，只能我一个人进你的货，除非我同意，你才能展第二个客户。” “还有一个要求呢？” “周边的小卖店如果进你的货，我不会阻止，也阻止不了，但你要把价格固定在每包八角以上。” “邵叔，这个我懂，请您放心吧，我尽量不向他们供货。” 邵老板满意的点了点头，收下白手带来的饼干，并把帐结清。 “小白，明后两天，你再送一百包过来。” 初战告捷。 白手回到家里时，已是傍晚时分。 二弟白当也已回家，跑遍了全公社的十多家小卖店，也拿到了一百多包的订单。 兄弟二人连夜开工。 三弟与大妹和小妹仨人，主动要求“上班”。 他们的目的，当然是为了赚点“工资”。 还备着一套白大褂，白手让大妹进来帮忙，三弟和小妹去帮母亲干活。 白手把煤炉烧起，饼干厂再次启动。 大妹白米学得快，白手只说了一遍，她就有模有样的干起来。 二弟白当还是那样，一边干活，一边牢骚，“大哥，为什么一定要晚上干活呢？” 白手重复了二弟，“对啊，为什么一定要晚上干活呢？” “大哥，公家的企业和单位，都是一天上班八个小时。咱们白天干了一天，晚上应该休息，这样明天才更有劲干活。” 白手问大妹，“米，你说呢？” 白米笑道：“我支持大哥。因为我们白天要去读书，只有晚上才能干活，才能赚到工资。” 白手笑了，“当，这就是为什么晚上干活的第一个原因。” 白当无奈，“大哥，你要再说出三个理由，我就服你。” “呵呵……你小子听着。晚上干活，电力充足，这是其一。晚上做饼干，白天就有时间出去送货和接业务及采购原料。最后一个理由，晚上干活，二弟你就没有时间出去干坏事了。” 白米嘻嘻而笑，“大哥，二哥，理由好充分哦。” 白当也笑了，“大哥，你把我当长工使。我服你了，我闭嘴行了吧。” “呵呵，谁让我是你大哥呢。你要不听话，大哥我揍你。” 兄妹仨人一边说话，一边干活，这个晚上整整做了三百多包饼干。 第二天早上，兄弟俩又早早的出门。 第0125章 开拓业务 白手还让二弟白当去跑周边的小卖店，除了去送昨天的订货，还要跑另一个公社的十多个小卖店。 白当要去向水缸借自行车，白手硬是不让，还明确的规定，一个月之内不许骑自行车。 白当怨声载道，说大哥折磨他。 白手严肃认真，他就是要折磨二弟，他告诉二弟，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以前还不能这样，现在白当十五岁了，可以当大人使了。 再说了，二弟已经离开学校，那就得锤炼他，让他尽快成人成事，就得让他多吃点苦头。 白手自己骑着自行车，驭着一百五十包饼干，赶去温桥街给邵老板送货。 人家订一百包，白手带一百五十包，这是白手的小伎俩，还故意让邵老板看见。 邵老板是老生意人，当然知道白手的用意，但大人对小孩，笑笑而不说破，拿钱把一百五十包全部买下。 一百包能卖出去，一百五十包也不成问题，与其让你带着五十包瞎逛乱转，不如我全部买下，不给其他的同行以机会。 卖掉一百五十包饼干，白手又急着采购，凡能在温桥街上买到的，白手统统都买。 回到家后，白手马不停蹄，带上剩下的几十包饼干，又骑着车往县城赶。 县城的食品批市场，是全县最大的市场，那里更有可为。 其实县城的业务，白手早有筹划，春节前就进行了一番活动。 到了县城，白手先去找摆摊的伍只眼。 伍只眼尝了白手的饼干，大声赞好，“小白，你可真行。过年前你那么一说，我还以为你说说而已，没想到你还真干起来了。” “伍哥，现在的情况是，姑娘大了，可婆家还没找到。” “哈哈，好说好说，那我就来当这个媒人吧。” 伍只眼说到做到，带着白手去食品批市场。 食品批市场和日用品批市场是一起的，说是市场，其实就是一条老街，离县城的河埠头很近。 下午的批市场，冷冷清清，几乎见不到前来进货的人。 伍只眼站在街上，大声喊道：“老三炮，大水怪，小鬼头，你们仨给我滚出来。” 白手吓了一跳，有这样喊人的吗？有这样跟人谈生意的吗？ 伍只眼笑笑，冲着白手挤眉弄眼，“放心，你伍哥我在社会上混的时候，他们仨还穿着开裆裤，擦着鼻涕跟在我后面捡屁吃呢。” 过了一会，街上多了仨个人，都是三十上的年纪，但奇装异服，一律的长头。 伍只眼又吩咐白手，“小白，你记住了。就叫三炮哥、大水哥和鬼头哥，叫别的他们不理你，还会不高兴。” 白手上前，一边敬烟，一边叫道：“三炮哥好，大水哥好，鬼头哥好。” 仨人哈哈大笑。 伍只眼道：“三位，这就是我新交的朋友，姓白名手。小白，把你的左手亮给他们仨看看，让他们记住了。以后他们仨要是忘了，你就用你的左手揍他们仨。” 白手依言，亮出自己的左掌。 老三炮等三人上来细看，都啧啧称奇，掌心有白斑，他们仨都是第一次见到。 好奇怪，这仨家伙不请人进门，就杵在街上。 伍只眼笑道：“小白，我把你吹上了天，你不露一手，他们是不肯让你进门的。” “露什么手？”白手有点不明白。 “露露你的本事啊。” “怎么露？” “你想怎么露就怎么露，他们仨就是表面凶点，其实连三脚猫的功夫都没有。” 白手噢了一声，突然跳上自己的自行车。 接着，白手单掌压在坐垫上，把自己的身体倒立在自行车上。 继续，白手身体弯曲，缩成一团。 最后，白手的身体像弹簧一样，突地朝上弹起，在空中翻了两个跟斗，再稳稳地落在地上。 这一系列表演，赢得老三炮仨人和其他围观者的喝彩。 老三炮把伍只眼和白手请进他的店铺，好茶好烟的招待。 接下来谈生意，肯定是顺顺当当。 三个人都进白手的饼干，各订了两百包，价格是每包七角，并答应批价为每包八角。 临走时，伍只眼道：“你们仨记住啊。我小白兄弟不容易，你们以后不能欺负他。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规矩谁都不能破。” 老三炮道：“伍哥放心，一口吐沫一颗钉，我们变不了。” 生意是谈成了，但白手不是很高兴，他总觉得，老三炮他们不是生意人，不太靠谱。 伍只眼看出了白手的心思，临走时，他拍着白手的肩膀笑道：“小白，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伍哥，我是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哈哈……还真有点。” 笑过之后，伍只眼谆谆道：“小白啊，做生意要先成为生意人。生意人就是社会人，就得跟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要学会容纳和忍耐。还有呢，不要以貌取人，对老三炮仨人，不要先贴标签。我敢说，等你认识了解以后，你一定认为他们并不是坏人。” “伍哥，对不起，是我多虑了。” 伍只眼哈哈笑道：“再说不是还有我么。他们仨要是欠帐赖钱，你找我伍只眼算帐。” “伍哥，言重了，我听你的。” “好，不留你了，赶紧回家忙活吧。” 白手没去柳老师那里，和伍只眼道别后，直接赶回了家。 有事做，还能赚钱，白手的劲头大得很。 不料，上半夜停电。 停电就开不了碾粉机、搅拌机和包装机，就做不了饼干。 白手只好决定，上半夜睡觉，下半夜有电了再起来干活。 二弟白当今天又跑了一个公社，也拿下了两百多包饼干的业务，累得跟孙子似的，吃了晚饭就去呼呼大睡。 白手不累，一个人坐在厂房里，一边等电来，一边拿着圆珠笔和作业本记帐算帐。 记帐是流水帐，进的出的都记。 算帐是算成本和利润，一包饼干半斤，出厂价七角，到底能赚多少钱。 白手正埋头理帐，听到外面有人说话。 是女人，还不只一个。 白手开门一看，正是丁老师和方玉兰。 不来则已，一来一双，白手心道，这事咋整？ 第0126章 不做贼 不心虚 “丁老师，婶子，你们怎么来了？” 白手还真有点懵，一个好对付，也好应付，两个他不行，因为他怕露馅。 方玉兰道：“什么意思？不许我们参观呀？” 丁老师道：“就是，不是什么机密重地吧？” 白手回过神来，“欢迎欢迎。但是，请换了鞋子，穿上白大褂。还有，别忘了洗手。” 两个女人笑着，一边啰嗦，但一边又一一照做。 白手认真介绍，两个女人也看得认真。 厂房不大，但名堂挺多，也很讲究，白手头头是道。 只是在讲解的过程中，有些小插曲生。 比如说，方玉兰两次拿手指戳白手的腰。 还有，丁老师也三次有意的拿胳膊肘碰白手的胳膊。 白手装傻，心有点乱。 但马上又想，作贼心虚，我不心虚，不就不是贼了么。 再说了，她俩才心虚呢。 “怎么样？两位参观以后有什么感想？” 方玉兰笑道：“这下好了。你做棕榈扫帚，大家一涌而上，把生意做倒了。现在你做饼干，人家就是想学，也没胆子学没办法学。” 丁老师却问道：“小白，现在销售情况怎么样？” 白手做了简单介绍。 丁老师又问：“你有没有算过成本和利润？” “喏，正算着呢。” 不藏着掖着，白手将帐本递给丁老师和方玉兰看。 方玉兰道：“小白，你还没算完么。” 点了点头，白手道：“我没细算，但我心里有数的。不算人工费用，每包成本大约在两角五分左右。但食品制作浪费大，每包至少需用五分钱。至于人工费用，每包也需要五分钱，所以我想，每包的利润大约是三角五分钱。” 方玉兰问道：“小白，那你这个小工厂，大约投资了多少？” 不等白手说，丁老师笑道：“可以说倾家荡产了吧。” 白手道：“婶子，跟你实话实说，总共投资四千三百多元，我的钱几乎全扔在了这里。” 说来说去，东拉西扯，两个女人都不肯说走。 白手只好开口赶人，“丁老师，婶子，咱们到外面聊吧。” 仨人离开后院，回到堂屋，又去白手母亲的房间坐了一会。 丁老师先说走，方玉兰也接着说走。 白手暗暗的松了口气。 不料，母亲多事，“手，送丁老师和你婶子回去。” 白手暗自叫苦，但没有办法，只好跟在两个女人的身后。 路上，两个女人都不吭声，白手也只能闭着嘴。 方玉兰家离得近，白手先送她回家。 后送丁老师。 到丁老师家时，丁老师拽着白手的手不放。 白手正犹豫时，恰好来电了。 救命的电啊。 白手小声道：“丁老师，电来了，我得回去干活。” 丁老师道：“需要这么抢分夺秒吗？” “需要。我在县城接了六百包的订单，白当也接了两百包的订单，我得趁有电时把饼干做出来。” “不是过河拆桥，不是卸磨杀驴？” “绝对不是。” “好，明天晚上，我帮你做饼干去。” 白手只想着脱身，就胡乱的应了一声，转身就走。 鬼使神差，回家的路上，又走了原来的路。 再过方玉兰家门前时，门竟开了。 方玉兰竟站在门口等着。 不等白手开口，方玉兰就抓住白手，一把将他拽了进去…… 师傅抓徒弟，一抓一个准。 大约半小时后，白手才获得了“自由”。 “姐，你家丫丫呢？” “去她外公外婆那里了，说好住半个月才回来。” “你家童九阳呢？” “大前天走的，又去六清县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知道的，他不愿干农活，眼看春耕要到，就提前开溜了。” “呵呵……”白手坏笑起来。 “坏笑个啥？”方玉兰伸手打了白手一下。 “呵呵，童九阳要走就让他走，他家的水田旱地，我全包了。” 水田旱地，这四个字让方玉兰面红耳赤。 白手还画蛇添足，补了一句，“包括你这丘田。” 方玉兰羞得动手，拿拳狠揍白手。 白手不躲不闪，因为躲也躲不了。 他只是不明白，这女人属于哪个等级的动物，怎么做得却说不得呢。 打了白手，方玉兰又心疼，“小白，对不起，姐不该打你。” “姐，我没事。不过，我现在得回去干活了。电来了，白当也在等着我呢。” 方玉兰也不强留白手，自己先出门，看看没有动静，才把白手送出门外。 白手赶回家里，现全家人包括母亲，都在厂房里忙开了。 原来，明天是星期天，三弟大妹小妹都不用上学。 母亲也闲不住，她负责的活早已忙完，现在正坐在碾粉机边，拿着碗往碾粉机里添米。 三弟负责搅拌机，大妹和小妹，一个秤水加糖，一个秤碾好的米粉，再往搅拌机里倒。 二弟正把拌好的米粉往模子里压，已经压到第二板，第一板已经搁在平底锅上烤烘。 还别说，如果正常生产，一棵萝卜一个坑，就是全家齐上阵还不够用。 烧煤炉需要一个，包装也需要一个，贴标签也需要一个，总共需要八个人。 白手还操心生产安全，碾粉机搅拌机包装机虽然都使用电，但度不快，稍稍注意就行。 白手关注的是卫生问题，问了大家都换了鞋洗了手，衣服也干干净净后，他才放心的开始干活。 一边干活，白手一边琢磨。 计划做一千包饼干，五百斤大米，白手算了一下，一个小时只能做二十斤四十包，需要二十五个小时才能做好。 都是小孩，母亲也顶多算半个劳力，这劳动效率肯定高不了。 白手心想，如果生意好的话，得雇人来干活了。 赚钱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全家过上好日子，这累死累活的干，可不是什么好日子。 再说了，钱是挣不够的。做饼干生意前，手头已有四五千块，心里就觉得不够，老想着挣更多的钱。 可多少算是更多，更多的更多又是多少？ 想通了这个道理，白手一阵轻松。 忙到下半夜两点，白手宣布“下班”，明天九点接着再忙。 第0127章 不累也得累 第二天，白手醒得早，起来后习惯的先去看母亲有事没事。 母亲早已起来，正往饼干袋上贴标签。 “手，你来得正好，妈有事跟你说。” “妈，是什么事啊？” 母亲问道：“昨天晚上，丁老师来，你玉兰婶子来，你知道是什么事吗？” 白手摇了摇头，“不知道。我送她们回家时，她们也没说什么啊。” “她们像商量好了似的，都说要来咱家帮你干活，不管给多少钱。” 白手心里一阵咯噔，这是什么情况？“不会吧？妈，她们开玩笑的吧？” “我看她们那个样子，不像是开玩笑。” “怎么可能呢，玉兰婶子做编织帽的中介生意，收入不错。丁老师就更不用说了，旱涝保收，再说她也干不了咱这累活啊。” 母亲道：“谁说不是呢。所以我没敢答应，这事你自己拿主意。” 这可是一个大难题。 她们哪是来赚钱的，她们是来赚人的啊。 可白手这次想错了。 她们还真是来赚钱的，或者，是赚钱赚人兼顾。 方玉兰的生意，没有固定的收入，有时有，有时无，有时多，有时少。 以前还好一些，一年能有个一二百块。现在她嫂子也在做这个生意，她父亲也还在做，她的收入空间进一步被压缩。 还有一个原因，是童九阳在外沾上赌博的恶、习，去年一年就输了五六百块。 方玉兰需要赚钱。 丁老师是另一种情况。她有固定收入，每月工资四十几块，还有什么补贴，加起来五十多块，不比一般公社领导少。 可她的钱不够用，她开销太大。她要打扮，她要穿好衣服，她吃得好，她每月要给女儿丁丁寄十五块钱。 丁老师还有一个大开销，就是买书，特别是一些旧书。她家的藏书，并不都是从上海家里带来的，其中相当一部分是她买来的。 村里人都以为丁老师有钱，可只有她自己知道。买了自行车，母亲和女儿来了一趟，她的积蓄已所剩无几。 论有钱没钱，丁老师还不如方玉兰。 白手仔细一分析，就同意了丁老师和方玉兰的要求。 本来就想着要雇人帮忙。可政策有规定，个体户不能雇人，雇了人就成了企业。 雇其他人，白手不放心，人有红眼病，看他白手赚钱哗哗的，难免不生黑心，麻烦就会接踵而来。 让丁老师和方玉兰帮忙干活，至少白手相信，她们不会把实际情况说出去。 当然，白手也捎带着其他私心。 就这么定了。 白手跑了一趟县城，除了送成品饼干给老三炮他们，还去了县人民医院。 在杨医生的帮助下，白手买了几套白大褂，当工作服用，另外还有不少拖鞋。 这天晚上，丁老师和方玉兰正式“上班”。 白手把母亲也背过来，还有二弟白当和大妹白米。 三弟白面和小妹白雪，白手怕耽误他们学习，没让他们来干活。 没有规矩，不成方园，白手要先给两个女工立规矩。 “厂规厂纪”都已贴在墙上，白手略过不说。 “丁老师，婶子，我着重强调几条专门针对你俩的规矩。一，遵守厂规厂纪。二，只上夜班，不上白班。三，每个晚上上班五个小时，六点到十一点。四，有活就上班，没活就不上班。五，基本工资每晚一块钱。六，每月月底根据情况，外加部分奖金，奖金多少由我来定……” 丁老师道：“小白，我听你的就是了。” 方玉兰道：“小白，你叫我干啥，我就干啥。” “好，开工。” 丁老师和方玉兰都是新手，白手不得不进行身传言教的培训。 丁老师被安排去管包装，方玉兰管搅拌机。 家里人，母亲还负责碾米粉，大妹秤水秤粉，二弟负责上模。 白手身己负责烤烘，还要兼顾其他，谁来不及，他都得插上一手。 还别说，换了两个大人干活，生产度上去了。 这五个小时，共做饼干一百二十五斤，两百五十包。 大家都很辛苦，特别是母亲，收工后，白手忙着先把母亲背回她的房间。 当然，最辛苦的还是白手自己。 收工后还得把厂房收拾干净，还得关电闸、关煤炉和关门上锁。 还得送两个“女工”回家。 这天晚上就是这样，先送方玉兰回家，倒没耽搁。 再送丁老师回家，等白手回到自己家里，已经是下半夜了。 男人难，男人苦，男人头上有丘田，累字头上也有田，不累也得累。 饼干卖得红火。周边小卖店，每日供货一百包左右。温桥的邵老板，平均每天要货也在一百包以上。县城的老三炮他们，一天也需供应约两百包。 白手暂不扩大生产，没去其他集镇寻找业务，因为春耕到了。 自家的田，加方玉兰家的田，除去秧田共有五亩，白手加班加点，三天就把早稻的秧苗插完。 其他的农活，白手出钱，全让别人帮着去干。 忙了春耕，歇了半天，下午白手正要去厂房开工，老魏和陈亮来了。 两个人都骑着自行车，自行车的后架上，都绑着一个大纸箱子。 白手急忙把二人迎进来，坐在石桌边抽烟喝水。 “老魏，亮子，什么风把你俩给吹来了？” 老魏笑道：“饼干和钞票的风，合起来把我吹过来的。” “还笑。我忙完了农活，你俩才蹦达过来，真他娘的会挑时间啊。” 老魏和陈亮哈哈大笑。 笑过之后，老魏道：“小白，你现在生意红火，干吗还要种田？舍不得啊？” 白手苦笑道：“我也想啊。可自己的承包田，自己不种谁来种？” 陈亮道：“手哥，你可以出点钱，把承包田转包给别人种。” “你们不了解情况，我们这里搞副业的很多，就是缺少种田大户，没人愿意承包别人的承包田。” 老魏道：“干脆别种，就扔在那里。种田不赚钱，你的饼干厂开工一个月赚的钱，够你全家买一年粮食的了，你又何苦在稻田里累死累活呢。” “呵呵，老魏，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 老魏忙问，“什么情况？我说错了？” 第0128章 互相帮忙 白手告诉老魏道：“老魏，你现在是城里人，你不知道农村的情况。上面的人，天天在村里转，催着你下田干活。承包田只能种水稻，不许种经济作物，更不能抛荒……总而言之，哪怕你在上海打工，你也得赶回来把田种上。” 陈亮也道：“手哥说的是真的。我爸所在的工程队在省城干活，三四百公里远，也赶回来参加春耕，把家里的承包田种上了水稻才赶回去。” 白手笑道：“上面的人真狠，你要抛荒，罚款后还得种上，还得办你去学习班。” 老魏点着头噢了一声，“不说种田了，说说赚钱吧。” 白手指着两辆自行车问，“哎，车上装的什么东西？是送给我的吗？” 陈亮道：“不是送是卖。还有那辆自行车，你不是托我帮你买一辆么，我也顺便给你捎来了。” 说着，陈亮起身，去卸自行车上的两个大纸箱子。 白手催问，“老魏，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小白，我看过你的饼干，也尝过你的饼干。其他的我挑不出毛病，就一个，你的包装问题很大。我找人请教了，又帮你作了一回主，帮你设计并印刷了包装袋。” 白手忙道：“你是说，把那标签的图样和字样直接印在包装袋上？” “对，成本是每个袋子多了一分钱，但漂亮了，卖相也更好了。哎，你不会嫌多花这一分钱吧？” 白手笑道：“哎呀，求之不得，求之不得啊。” 陈亮将两个箱子都抱过来，搁到了石桌上，一边开箱，一边笑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手哥，说实在的，你的饼干是很好吃，但看你的包装袋，简直就像农村六七十岁的老太太。” “呵呵，这话怎讲？” “满脸皱纹，不堪入目呗。” “狗日的亮子，敢污蔑你奶奶，你小子学坏了。” 陈亮拿出一包油纸袋，油纸袋上，果然印上了一个圆形，以及白手设计的那八个大字和一行小字。 白手一边看，一边赞道：“漂亮，确实漂亮。我那个标签上盖大印的办法，可以扔进垃圾堆了。” 陈亮道：“手哥，老魏帮了你大忙，你打算怎么表示。” “请你俩喝酒，喝好酒，吃猪头肉猪口舌。” 老魏道：“你少来，我不稀罕吃的。小白，我这次来，是准备与你联手，来个强强组合，你我双赢。” “哦，卖五金的，和卖饼干的，八杆子打不到一起啊。” “小白，我准备把亮子提升为代理商，把他的五金店提升为转运站，负责向你们全县各五金店货。” “老魏，你跑遍全县了？你在我们县的各个集镇，都找到代销店了？” “还没有。” “呵呵……还没有，那你这不图上画饼装假样吗。” 老魏指着白手笑道：“你负责，你负责帮我在各个集镇寻找代销店。” 白手明白了，也马上做出了反应，“老魏，你这个主意倒是挺好，但我有两个条件。” “你说，一百个条件我都答应，除了讨老婆。” “你得跟我一起跑。因为我不懂五金，这玩艺儿品种规格太多，我说不上来。” “这没问题，你带路，我自己开口。说第二个条件吧。” 白手呵呵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你得把我的饼干推销到你们那里去。” 陈亮笑道：“手哥，老魏早知道你会有这么一说，早就准备好了。” 白手两眼一亮，“快说，老魏你准备了什么？” “小白，我帮你联系了一个食品批商，他的总部设在我们六清县，但生意已做到了文州市。你的饼干，我上次带回去让他尝了，他说很好。就是你的包装太土，我也正是听了他的意见，才擅作主张，帮你设计了现在的包装袋。” “老魏，请继续说。” “他答应我，帮你销售你生产的饼干，同时他也提出了要求。你给他的价格，每包是六角五分。从温桥街到六清县的运输费用，由他那边负责。他先保证每天两百包的供应量，以后视销售情况追加。付款方式是由我负责转交，只欠一批，就是下次交货时，保证把上次的帐结清。我把钱带过来交给亮子，再由亮子转交给你。” 白手一边点头一边问，“还有吗？” “条件成熟时，他会亲自过来，与你正式签订合作协议。” 白手不解道：“什么叫条件成熟？就像女人生下孩子才算是娘吗？” 老魏道：“人家不傻，知道你是个体户，连个营业执照都没有，更没有许可证之类的东西。等你把各项手续办妥，堂堂正正做饼干的时候，就是条件成熟的时候。” “我明白了。”白手点着头应道。 送走老魏和陈亮，白手叫上二弟一起开工。 “大哥，就咱两个，干不了多少，还是等晚上再干吧。” “也行。”白手道：“但以后咱们不能偷懒了。现在咱们一天的生产量，至少要达到五六百包，才能保证市场的需求。” “大哥，生意兴隆啊。” “呵呵……所以我又买了一辆自行车。” 白当大喜，“大哥，这辆自行车归我了？” “对，但不是白给的。以后送货的任务，主要就由你负责完成。我的主要任务，是采购原料和联系业务。” “放心吧，大哥，我保证完成任务。” “别喊口号，我要看你的表现。你要是偷懒，或私下截钱，或出去耍钱，一旦让我现，你就彻底完蛋。” 白当嘿嘿笑道：“敢问大哥，彻底完蛋有多严重。” “把你送出去学手艺，或把你送到工程队干活，让你一年只回一次家。” “大哥，你太狠了。” “你小子，是不打不转的陀螺，就得狠一点，越狠越好。” 白当举起右手道：“大哥，作为你的弟弟兼工人，我可不可以诚恳的提一条意见。”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大哥先答应我，我说了你不会生气。” “答应你，今天你大哥我心情愉快，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生气。” 白当不好意思道：“大哥，我的工资多少，你是不是也确定一下呢？” 第0129章 四个工人 二弟说得是，既然是个工厂，二弟也是工人，他也应该有工资。 白手笑看着二弟，“当，那我就把你的工资定下来。你说说吧，你每个月该拿多少。” 让白当自己说，白当反倒不会说了，憋了老半天才道：“大哥，再怎么着，每个月也得给我三十块吧？” “呵呵……”白手捧腹大笑。 白当愣了一下，“多了？那二十五总该给吧？” “我给你四十五，外加年终奖金和年终分红。” “真，真的？”白当以为自己听错了。 白手淡淡一笑，“但我是有要求的。每个月只给你五块现金。其余的都记在帐上，你记着，我也记着。” 白当陪着小心问道：“那，那记在帐上的，大哥会在什么时给我？” “臭小子，你不相信你大哥啊。” “嘿嘿，先小人后君子，亲兄弟明算账，这可是大哥经常教导我的。” 点了点头，白手道：“当，等你娶老婆的那天，就是你成家立业的那天，我就把你全部的钱交给你。” “大哥说话算数？” “大哥说话算数。” 白当又嘿嘿笑着，扳着手指头算起来，“我听说政府有新规定，二十二岁可以结婚……大哥，我今年十五岁，只需七年，也就是两千五百五十五天，我就能娶老婆了。” “我呸，那是最低年龄。你小子凭什么，也得有人看中你，也得王八看绿豆对上眼。” “大哥，我很优秀，会有很多姑娘看上我的。” “呵呵…白日做梦，你小子快去白日做梦吧。” 白手给二弟放假，自己却没有歇着。 有个生产环节，就是把米碾成粉，是可以提前进行的。 白手一个人进厂，关好厂门换好衣服，开动碾粉机碾粉。 半个下午，把晚上要用的米粉都碾出来了。 吃晚饭时，6水龙来找白手。 “水龙，你吃了没？”白手问6水龙。 “手哥，我吃了。” 白手端着饭碗，从屋里走到院子里，没蹲石桌上，而是坐在石凳上。 6水龙跟出来，一声不吭的在另一张石凳上坐下。 “怎么了？水龙，成哑巴了？” 6水龙闷声道：“手哥，我不知道干点啥呢。” 这个刚过去的冬天，6水龙干了个累活。全家出动，从河底挖泥，搬运到自家田里。 等河泥风干到一定程度时，6水龙又带着母亲和两个妹妹，用河泥做坯砖。 整个冬天，累死累活，6水龙做了一万两千块坯砖，每块坯砖一分半，赚了一百八十块钱。 冬天过去，枯水期也已结束，河水上涨，不能再从河里取泥，6水龙等于又失业了。 对老实人，白手直接说事，“水龙，来帮我干吧。还有你妈也来。” 6水龙喜道：“手哥，你不是开玩笑？” “这样。我这里一般是晚上开工，六点到十一点，你和你妈都来。但说好了，是上班当工人，不是合伙做生意。” “我知道，手哥，我知道。” “一个人一个小时两角钱，这是基本工资。上班就有工资，不上班就没有工资。每个月的月底，我会根据生意的好坏，再另一些奖金，奖金多少由我来定。” “手哥，我干，我干。” “别急，我还没说完呢。忙的时候，你和你妈白天也要来上班。但是，对外你一定要说是帮忙，不能说当工人上班。水龙，你记住了吗？” “记住了。” “还有呢。水龙，你白天也要过来帮我干活，工资也照每个小时两角计算。白天的工作，除了做饼干，还要帮我出去送货或进货。总之，有什么活就干什么活。” “手哥，我听你的就是了。” “噢对了，你得抓紧时间学会骑自行车。” “行，我明天就学。” 白手踢了6水龙一下，“快去，把你妈也叫来，今晚你们母子就开始上班。” 6水龙应了一声，高兴的跑着去了。 晚上六点，进厂开工。 6水龙和母亲赵秀娟来了，丁老师和方玉兰也来了。 加上白手和白当，今晚共有六人，全是正劳力。 米粉已经预先碾好，上工的人又已足够，白手没让母亲过来。 消毒间也是更衣室，墙上除了厂规厂纪，还有一张上班记录表，一支用绳挂着的圆珠笔。 白手一板一眼，冲着6水龙母子介绍了一番，“……婶子，水龙，以后下班时，你们要自己在表格上打勾。我月底工资时，就是根据这张表计算的。” 6水龙点着头，赵秀娟是文盲，只跟着儿子点头。 白手检查了大家的准备情况后，开始分配工作。 “赵婶，你负责搅拌机，以后还得负责碾粉机，两个工作轮着换。方婶，你负责秤粉和秤水及加糖。水龙，你负责搅拌机，将搅拌好的面糊转到白当的操作台上，同时帮着白当上模。白当，你负责上模，现在人齐了，你要加快度。我负责烘烤。丁老师，你还是负责包装。” 吩咐完毕，大家各干各的，有条不紊。 赵秀娟和6水龙母子都是新手，白手又吩咐，方玉兰负责教赵秀娟，白当负责教6水龙。 大人们干活就是不一样，不仅干得快，而且干得好。 一个小时，以前能做四五十包饼干，现在提高到五六十包。 这样干了两个晚上，加一个下午，共做了近千包饼干。 为了锻炼白当，送货的任务全交给了他。 6水龙本来就学过骑自行车，不用两天，就把自行车骑得贼溜贼溜的。 白手便让白当和6水龙一起出门，去跑全县各个集镇。 白当毕竟还小，有6水龙陪着，白手就放心多了。 白手晚上做饼干，白天也没闲着，除了原料采购，他有两大方面的事需要操心。 一方面是天气渐热，厂房显小，要不要扩大一下。 另一方面，营业执照要不要办，那五个许可证要不要拿。 这方面那方面，归根到底就是一个方面，该不该再花钱。 琢磨了一阵子，白手拿不定主意，因为他不知道，做饼干卖这个生意能不能长久。 外因推动内因，正当白手犹豫不决，有人出来推他了。 第0130章 又被举报了 都说有钱人的家，财神爷会主动上门。 这不，信用社主任6贵明上门来了。 白手在做饼干卖饼干，村里一半多人不知道，但6贵明有老队长“通风报信”，他太知道。 信用社正在大力揽储，上面还下达了任务，白手这样的“有钱人”，6贵明岂能不来。 可自从上次白手的存款泄密后，6贵明已没了面子。 6贵明有法子，不仅带着他的新任副主任马玉梅，还把老队长这尊大神请了过来。 白手正蹲在石桌上吃早饭，大碗稀饭加咸菜，刷刷的吃得香。 看见6贵明，白手蹲着转身，把屁股冲着6贵明。 三位客人都笑起来。 老队长有办法，不理白手，带着6贵明和马玉梅，进屋找白手的母亲。 过了一会，母亲在屋里喊道：“手，听你老叔和老6主任的，咱把钱存信用社去。” 白手高声道：“妈，这俩老家伙，都不是好人呢。” “手，不许胡说。” “妈，我有证据。” 随着笑声，6贵明与老队长和马玉梅仨人，从屋里出来走到石桌旁边。 6贵明笑着问道：“小白，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老队长不是好人呢？” “他半夜翻寡妇家的墙……” 老队长急忙上前，伸手捂住白手的嘴，“祖宗，给我留点面子行不？” 6贵明和马玉梅笑得前仰后合。 白手推开老队长的手，“老叔，别把我的好心当成驴肝肺，我在帮你，我在帮你你懂吗？” “土崽子，有你这么帮我的吗？” 白手振振有词道：“老叔，你的竞争对手，没有十个，也有五个六个。跟他们比，你要什么没什么，一点优势都没有。我这样帮你宣传，就是要告诉他们，这个山头已经被你占领了，他们也许就知难而退了。” 老队长不言语，心说这个土崽子，说得还有点道理。 6贵明凑趣道：“话糙理不糙，话糙理不糙。” 白手喝完最后一口稀饭，又把碗舔了一遍，冲着6贵明白了一眼，“老6，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老队长趁机报复6贵明，“手，老6咋不是好东西了？” 白手大声念道：“老6老6真厉害，跟某美女有一腿，白天上班收存款，晚上骑马上楼台。” 顿时，6贵明老脸通红，马玉梅面红耳赤。 因为这四句诗，是陈童街上的人编的，诗中美女姓马，当然指的是马玉梅。 老队长哈哈大笑。 但老脸就是老脸，久经考验，皮糙肉厚。 6贵明腆着脸道：“小白，讽刺过了，该谈业务了吧。” 白手过了嘴瘾，也认真起来，“老6，马姐，你们能不能保证不再生泄密事件？” 马玉梅道：“小白，请你放心，我们绝对保证，不再生上次那样的事情。” 白手趁机讨好马玉梅，“马姐，我不信老6，但我信马姐你。” 马玉梅咯咯娇笑，还冲着白手大秀媚眼，“小白，姐爱听你说话。” 白手爽快道：“马姐，看在你的份上，我把钱存信用社了。” 马玉梅打开随身而带的提包，拿出两本存折，还有信用社的公章。 敢情人家是有备而来，志在必得。 白手也不含糊，去屋里拿来一只小铁箱，开了锁，打开盖子是满箱的钱。 6贵明和马玉梅整整点了半个多小时，一共三千五百七十七块三角五分。 一分不留，全部存了，一千存定期，其他的都存活期。 留下存折，6贵明和马玉梅带着钱走了。 老队长没走，眯着老眼羡慕，“土崽子，你做饼干也能财啊。” 白手忙道：“老叔，村里不少人有红眼病，你可不要出去嚷嚷。” “土崽子，我用得着你教训吗？” “呵呵……不敢不敢。” 老队长起身要走，被白手伸手拽住，“哎，有个事要请教您老人家。” “啥事？快说，我忙着呢。” 白手问道：“就是老杜他们，他们工作组怎么又杀回来了？” “有大事，你不知道？”老队长反问。 “什么大事？” “公社改乡，大队改村，公开选举村民委员会主任，也叫村长，也就是以前的大队长。” 白手又问，“这真是好事，我能参加吗？” 老队长哈哈一笑，“你不能。十八周岁的人，才能参加选举和被选举。你小子刚满十七岁，就耐心的等下一届吧。” 白手顿时泄了气，“他奶奶的，跟我屁关系都没有。” 老队长也翻脸比书快，瞪着老眼斥道：“土崽子，你小子要是再说怪话，看我怎么收拾你。” 白手及时陪起笑脸，“呵呵……我错了，我错了。” “哼，错了就得改正。现在，马上去大队部找杜副主任。” 白手嚷嚷起来，“哎哎，我没犯啥错误啊。” 老队长又笑了，“放心吧，不是坏事是好事。” 听说是好事，白手揣了一包香烟，屁颠屁颠的赶到大队部。 杜副主任见了白手，笑吟吟的说道：“小白，你来了。” 白手先敬烟，再问道：“老杜，有什么好事？” “你猜猜。”杜副主任点烟、吸烟。 “让我当村长？” “去，没你的份。” “那我就猜不着了。” 杜副主任拿出几封信，扔在了桌上，“你小子，又被人家给举报喽。” 白手立即暴跳如雷，“他娘的……” 杜副主任摆了摆手，严肃道：“小白，这一次我要批评你了。办食品厂做饼干，有很严格的要求。可你不但一个许可证都没有，甚至连营业执照都不办。你知不知道，你这是非法生产，有关部门是可以依法严惩的。” 白手有点害怕，忙道：“我正在办理，我正在办理。” 杜副主任道：“这几封举报信，是有关部门转给我的，他们本来要马上下来找你，是我帮你挡了一下。我答应他们，你半个月内申请办理相关手续。” 白手心存侥幸，陪着小心道：“杜副主任，我听说，我听说个体户无需办理营业执照，只要去登记一下就行了。” “你少蒙我。我打听过了，个体户不能搞食品生产。” 白手噢了一声，“领导，那我应该先去哪个部门呢？” 第0131章 一般一般 全县第三 杜副主任显然早有准备，他把办营业执照等一系列手续的过程，给白手说了一遍。 白手鬼精鬼精的，杜副主任是棵大树，虽然老了点，但有他杵在白村，一般人就不会为难他白手。 大树底下好乘凉，既然要办执照，那就乘着大树在时抓紧办。 出了杜副主任办公室，白手去另一个办公室，找大队书记马兰花。 上次的举报事件，马兰花是有责任的，看到白手，马兰花既内疚又热情，也不多说，根据白手的要求打了一张证明。 白手又去了公社，还是找熟人老张。老张副书记也很热情，亲自给白手开证明，内容照着大队的证明抄。 拿着两张证明回家，白手先吃午饭，因为两辆自行车还没回来，便去向丁老师借自行车，准备去区工商所申请办理营业执照。 跟母亲说了几句，白手带上两包大前门香烟，和几包饼干及五十块钱。 骑着丁老师的女式自行车，走了大约两里路，白手突然想起什么，又掉头往回走。 白手是去找杜副主任。 杜副主任看了看两张证明，点点头道：“这就行了，下一步去找城西工商所。” 白手呵呵笑着。 “什么意思？要我这落山的太阳陪着你去？” “老杜，麻烦你给我写张字条。” “什么字条？” “呵呵，我听说，领导的字条，比公社证明还管用。” 杜副主任也笑了，“哪儿学的？谁告诉你的？” 白手撒谎不脸红，“老张说的，就是公社的张副书记。” 杜副主任喜欢白手的机灵劲，有意的逗他，“我的字条真有作用吗？你倒是说说，我该怎么写？” “嗯……应该这样写：白手同志创办的饼干厂，是本人在白村蹲点的项目，请有关部门予以支持。此致，县人大，杜国平。某年、某月、某日。” 杜国平是杜杜副主任的大名。 杜国平抚掌大笑。 白手拿过桌上的一支钢笔和一张白纸，放到了杜国平的面前。 “写吧写吧。支持农民创业，帮助农民家致富，您老功德无量，长命百岁，千古留名，万年流芳……” 杜国平被缠得不行不行的，只好照着白手所说写了下来。 白手如获至宝，拿过字条，吹了吹，看了看，郑重其事地折好，再放进自己的挎包。 “臭小子，滚，快滚。” “呵呵，老杜，你翻脸不认人啊。” 白手出门，骑上自行车飞跑起来。 区工商所在温桥镇，上街的一个小院子里。 白手进院，停好自行车，东张西望的瞅起来。 说起来，工商所是白手最早打交道的政府部门。从他跟马小路从事票证贩卖生意的那天起，就知道要躲着他们。 工商是猫，票贩是鼠，为了安康，远离工商。 还别说，进了工商所的门，白手心里有点打鼓。 突然，有人喊了起来。 “快来人啊，老鼠来了，抓老鼠啊。” 很快的，工商所总共七个人，有七个脑袋伸出门外，一齐面对着白手。 所长候景魁，白手太认识了，他有个大嗓门，因为他有张大嘴巴。 “哈哈……臭小子，你自投罗网来了。” 众人一齐哄笑。 白手太机灵，从没被逮过，但大家都认得他。 其实，也是白手年纪小，工商的叔叔阿姨们手下留情，不然的话，早被逮过十回八回了。 白手不笑，白手严肃认真，拿出两张证明一张字条，双手递给候所长。 候所长也收起笑容，一本正经起来，“好家伙，改头换面，鸟枪换炮啊。” “老候，该请我进去坐坐了吧。” “噢，对对，请，请。” 白手却不马上进老候办公室，而是拿出香烟，一人两支，男女平等，一口一个“叔叔”或“阿姨”，每个办公室都不落下。 带来的饼干，也是一人一包，人家不要，白手生气。口口声声，说人家看不起人民群众，人家只好收下。 “哈哈……小白，很会来事嘛。”老候又忍不住的笑。 “老候，抽烟抽烟。先抽烟，再尝尝我试产的饼干。” 老候先不吸烟，拿过饼干尝起来。 也不说好，“小白，哪学的啊？” 白手从包里拿出一份材料，上面盖着两个大印，“老候，这是上海某食品厂的说明材料，我做饼干的技术，是他们的工程师传授给我的。” 这材料是真的，是几天前，萧老太太特意邮寄过来的。 “厉害，跟上海搭上了关系。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老候，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这里没有问题。” 老候拿出三张一样的表格，“小白，按表上要求填好。一式三份，我这一份，县局一份。另一份你随身带着，接受其他部门的审核。” 表格上的第一栏就难住了白手。 “厂名？需要厂名吗？” 老候笑道：“当然，人要名，厂也要名，一个道理。” 白手憋了老半天，抓耳挠腮，就是整不出来，“老候，帮我整一个。” “自己整。” “温林县好吃饼干厂。” “去，好吃，太直接，也太俗气。” “要不，叫温林香脆饼干厂？” “也不太好。别老围着饼干转，饼干二字，应该改为食品二字。” 白手又想了想，“那，那就叫温林食品厂。” 老候摇头道：“温林食品厂，忒大，忒大了。” “温林第一食品厂？” “口气还是有点大，第一，容易成出头鸟。” 白手又琢磨了一下，“温林县第三食品厂。” “为什么是第三，而不是第二或第四？” 白手一本正经道：“二不好听，四不吉利，就三最好。因为有句话说得好，一般一般，全县第三。” 老候笑道：“反正是你的厂，你想叫一百都行。” 白手填好表格，老候认真的审看一遍，再写上工商所意见和自己的名字，最后盖上公章。 “小白，给你提个意见行不？” “老候，你是领导，应该叫批评，提一百条，我也坚决接受。” 老候笑笑，拿起杜副主任写的字条晃了晃，“这个，最好不要轻易示人。” “为什么？”白手虚心讨教。 第0132章 办执照 老候解释道：“小白，我的意思是领导的批示，一般情况下不要使用。” 白手坏坏道：“老候，你是不是说，杜副主任马上要退休了，他的话不管用了。” 老候又笑。 “老候，我会把你的态度，向杜副主任做全面的汇报。” “哈哈，你个臭小子。”老候笑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的意思是说，这是重磅炸弹，是终极武器。当其他的东西失灵的时候，你再拿出来，才能收到奇效。” “噢，懂了懂了。”白手使劲的点着头。 老候瞪了白手一眼，“还不赶紧谢谢我？” 白手上前两步，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话筒，递向老候道：“给局长打个招呼，我给你磕三个响头。” “哈哈，你小子搞搞明白，我是下级，人家是上级诶。” 白手小声的笑道：“可人家是舅舅，你是外甥。咱温林老话说得好，外甥皇帝，娘舅狗屁。呵呵，老候你比他厉害哦。” “狗日的，情报厉害啊。”老候笑骂道。 “打，打打。”白手将话筒塞到老候手里，威胁道：“你不打，我不走，你还得管饭。” 老候摇摇头，再骂一声，拿着话筒，压着电话，摇三摇，叫通了总机…… 等老候打完电话，白手早就开溜，还三个响头，连声谢谢都没有。 县工商局，白手是第二天去的。 当时的手续流程是这样的，在县工商局登记后，还要去县农委、县社队企业局和县农业局及县劳动局登记。 白手搞不明白，申请表格上，从大队和公社开始，已经盖了十三个公章，他的食品厂还不见影子。 这十三个章，来来回回，已花了两天时间。 这还是特事特办，有杜副主任的字条在挥作用。 后来有人告诉白手，他这是在开后门，要是走前门的话，俩月也盖不了这么多公章。 白手心道，难怪要改革呢，这婆婆妈妈的，等执照下来，黄花菜都凉了。 明天还得办，恰好晚上不做饼干，白手就不回家，直接住柳老师那里。 还有六个重要部门，物价局、质量监督局、工业局、税务局、卫生局和食品生产监督局。 别看只有六个部门，部门里还有啥科啥室，加在一起，共有十五个章要盖。 白手又花了两天，硬是把十五个章都盖上了。 离开工业局时，一个干部好心提醒白手，工厂要用电，还得电力局盖章同意， 白手又跑了一趟电力局，盖上相应的两个章，才算把所有手续办齐。 整个过程，耗时四天半，以及手续费等开支两百三十几块。 但几张许可证还没到手。 接下来的几天，各部门派人到白村，进行现场检查和审核。 全仗杜副主任这块牌子，既快又顺，一路畅通。 杜副主任亲自陪同，各路人马都很热情客气，只在大队部吃饭，并没打扰白手。 不过，接下来白手就有点不高兴了。 各部门都要收费，按他们的规定，一年大约需要一千两百块。 又是杜副主任出面，一千两百块减到了八百块左右。 这还不包括税务所、工商所、公社和大队，他们要面对面的谈费说税。 这天下午，在大队部会议室，白手面对着五个领导，城西工商所所长老候、城西税务所所长廖亚明、公社副书记老张、公社妇女干事李茉莉、大队书记马兰花。 会议桌上，放着营业执照、税务登记证和食品生产所需的五个许可证。 触手可及，白手想拿过来看看，却被老候笑着喝止。 “干什么，干什么？我警告你，不签协议，你小子抢了也没有用。” “呵呵……我看看，我看看也不行啊。” 老候道：“现在不行。等谈完事，签了协议，这些都归你，你拿回家看个够。” 白手只好收手，“谈吧，谈吧。” 老候冲着廖亚明道：“老廖，今天的戏，得由你来开锣。” 老廖三十多岁，戴近视眼镜，文质彬彬，慢声细语，和颜悦色。 “小白同志，我先给你解释一下有关的税收政策……” 白手抢着开口，滔滔不绝，把有关税收政策背诵出来，居然是一气呵成，还一字不差。 搞笑的是，白手连标点符号和空格都背了出来。 大家齐笑。 老张笑道：“老廖，这家伙有备而来，你就开门见山，直接给他上干货。” 老廖说道：“小白同志，像你这样的私人企业，纳税方式主要有两种。一是你记帐，按你的实际销售额计算。二是定额，就是确定一个纳税基数，一定时间内保持不变。小白同志，你选一种吧。” 这还用说，白手不假思索道：“我选后一种。” “那你说说，你一天能做多少饼干？”老廖问道。 “老廖，你问错了。” “怎么错了？” “你应该问我，每天能卖多少？” 老廖微微一笑，“聪明。你说，你一天能卖多少？” “老廖，你又问错了。” “哦，我怎么又错了？” “你应该问我，每天能卖多少？一个月能卖多少天？” 老廖点着头笑道：“好吧，你是对的。小白同志，你说说，你每个月能卖多少天？每天能卖多少？” 白手苦起了脸，“我也不知道。现在我还在试产试销阶段，有时一天几十包，有时一天上百包，有时干脆一天一包也没有。” 老廖道：“小白同志，你看这样行不行。定你一个月为二十五天，一天一百五十包，你的纳税额，就以这两个数据为计算标准。” 白手连连摇头，“受不了，受不了。老廖，你这样定，等于要我的命。” “那你说个数呗。”老廖微笑道。 “一个月十五天，一天五十包。” 老廖哈哈一笑，“一个月才七百五十包。小白同志，你开什么玩笑。” 白手道：“就这么多，我也没有办法。一个月七百五十包，我能赚一百多块，我已心满意足。” 老廖道：“小白同志，加一点，再加一点。” 这时，老候开口了，“小白，老廖，我帮你们折中一下行不行？” 第0133章 大干一场 白手抢着说道：“我相信老候，老候，你说个数吧。” 老廖点了点头，“老候你说了算。” “小白的饼干厂刚刚起步，还处于试产试销阶段，根本不知道以后的展情况。所以，现在搞定额纳税，根本就是盲人摸象，不知道象是咋样。” “老候，你说得太有道理了。”白手赶紧讨好。 “老廖，我看今年就定为试产试销阶段，一个月定十五天，一天定五十包。老廖，关键看明年和后年定多少。” 老廖道：“今年的就照老候说的。明年定一个月二十天，一天定七十五包。后年定一个月二十天，一天定一百包。小白同志，你看怎么样？” 白手心里狂喜，但脸上布满苦色，“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们说多少就是多少。” 老廖开始算钱，“按出厂价每包六角计算，税率百分之八，每包需纳税四分八厘。现在有个优惠政策，可减税百分之二，再加上你是个体性质，又可减税百分之一。所以，你的纳税率是百分之五，也就是每包需纳税三分钱。也就是说，你每个月七百五十包的定额，需纳税二十二块五角。” “这么多啊。”白手心疼钞票。 老廖微笑道：“我的事妥了。老候，该你的了。” 老候经验丰富，也了解白手，他拿出一份规定，翻到第二页，直接把一些数据念给白手听。 工商所要收管理费，营业执照每年验审一次也要收费，这都是规定，白手无话可说。 老候的要求是，今年每月五块，明年每月十块，后年每月十五块。至于每年的执照验审，从明年开始，每年三十块。 白手没有意见，照单全收。 这还没完，还坐着三位，老张、李茉莉和马兰花，都是要钱的主。 白手还要交三项费用，公社管理费百分之一，大队管理费百分之一，教育附加费百分之一。 三项相加是百分之三，以每包饼干出厂价六角计算，就是每包一分八厘。 一个月定额七百五十包，三项费用就是十三块五角。 老张拿出有关文件，上面规定，三项相加是百分之四，已经给白手减了百分之一。 白手一边签字，一边道：“我是唐僧，你们都要吃我啊。” 大家又都笑了。 签字完毕，白手将一堆证照塞进挎包，忍不住又大声的嚷起来。 “我的血啊，我的肉啊。” 大家纷纷起身离开，带走笑声。 没了听众，没了观众，白手不再演戏，赶紧回家。 什么都有了，白手心里一块石头落地，决定放开手脚大干一场。 在办营业执照和其他各项手续的时候，白手也把厂房做了扩大，并进行了重新布局。 新厂房面积扩大到一百二十平方米，占了后院的三分之二，为此他把十多棵树移栽到空地上。 新厂房有两个门，一个正门，一个副门，这样就符合了消防部门的要求。 白手还花了两百三十几块钱，在后院打了一口十二米的深井，井口装上电动抽水机。水井旁建一个八米高的水塔，再买了一些塑料管，分别向厂房和家里供水。 白家成了白村第一个用上“自来水”的人家。 新厂房也很有气派。 具体的布局是这样的。值班室六平方米，办公室八平方米，煤炉房六平方米，消毒室六平方米。 更衣室分男女，各四平方米，卫生间分男女，各三平方米。 两个仓库分开建造，原料仓库八平方米，连着碾粉房，开一扇小门专用。成品仓库六平方米，连着包装房，也开一扇小门专用。 最重要的是六个生产用房，面积大小的要求，是能容纳两个人同时上班。 碾粉房十平方米，配料房十平方米，拌料房十平方米，压模房十二平方米，烘烤房十二平方米，包装房十二平方米。 白手是走一步看三步，想着以后生意兴旺，随时可以扩大生产规模。 室内的墙上和地上，一律贴上瓷砖，天花板也刷上蓝色的灰浆。 三米高的平房，房顶是预制的水泥空心楼板，上面还有两个覆盖层，一防漏水，二防日晒。 既然是大投入，白手索性为自己“谋私”一回。 平房的上面，还建了三间二层房。 楼梯就设在办公室，上去后是所谓的技术研究室，十二平方米。接着是书房，也是十二平方米。最后是白手的卧室，十六平方米。 “温林县第三食品厂”的牌子，挂在前院的门口，为做这个牌子，连木板加油漆及写字，白手花了十二块钱。 气派是有了，手头的钱也花光了。 这次白手没有记帐，有钱就花，花到最后，信用社的活期存折归零还不够。 白手跟信用社主任6贵明商量，6贵明建议他别动定期的一千块，而是向信用社贷了一千块钱。 就这贷的一千块，也几乎被白手花个精光。 也就是说，除了厂房和设备，还有一些原料，白手的财产再次归零。 这一次白手一点都不担心，机器一响，黄金万两嘛。 饼干的销售量，一直在稳步上升。 六清县的那个大客户，每天的要货量已接近三百包。 县城的和温桥街的，每天分别稳定在两百包和一百包。 周边的小卖店，一天的要货量也在一百包以上。 二弟白当和6水龙一起，骑着自行车，跑了县里的其他几个集镇，也拿到了平均每天一百包以上的订货。 这加起来，一天需要生产八百包饼干。 白手心想，保持这个产量和销量，一个月就能回本，三个月就能当上万元户，老子怕个球啊。 当然，困难永远都有，旧困难解决了，新困难又来了，旧困难的结束，就是新困难的开始。 按原来的生产度，每个小时最多能做六十包饼干，一天八百包的产量，至少需要十三个小时。 每天下午开工四个小时，晚上开工五个小时，加起来也只有九个少时。 说来说去，就是人手不够。 扩大生产规模，先就要增加人手，这人手还必须肯干、能干和保密。 白手琢磨，熟人当中该招聘谁呢？ 第0134章 招二舅进厂 白手先把主意打到二舅身上，去跟母亲商量。 “妈，让二舅和二舅妈到咱厂里上班，你看怎么样？” 母亲笑着反问，“手，你二舅最近来了两趟，你知道他是来干什么的吗？” “一趟是给咱家送柴禾。另一趟，是二舅家杀了猪，给咱送猪肉吃的。” “你呀，怎么突然变傻了？”母亲慈和，柔声的责备道。 白手一想，恍然大悟，“妈，你是说，你是说二舅想来上班，又不好意思向我开口？” 母亲笑着点了点头。 “哎呀，哎呀，我这外甥当的不合格，太不合格了。” 二舅结婚也比较晚，和二舅妈育有一子二女，年纪最大的也才十岁。二舅种地，只能勉强糊口，另外就是养猪，一年收入两百块不到。还有打另工，两口子能赚个百把十块。总而言之，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手，也怪我多嘴。你二舅第一次来时，我跟他说你生意很好，还雇人干活。我还说，雇人的工资是一小时两角，多劳多得，月底还奖金。” 白手笑道：“于是，我二舅动心了。” “肯定的，你二舅可是个会算帐的人。一天就是干上八个小时，一天就有一块六，一个月没有奖金，也有四十几块。一年就是干十个月，也有四五百块，两个人就是千把块，你二舅二舅妈五年也不一定能赚到这个数呢。” “呵呵，二舅也真是的，他想来上班，就直接说嘛。” “你傻呀，你二舅是老实人，怎会主动向你开口呢。” “我让二弟去请二舅和二舅妈，要来就一起来。呵呵，我不给二舅留后路，让他不再惦记着养猪这个行业。” 第二天，二弟白当去温桥街送货，顺便去了二舅家。 下午，二舅郭二桥和二舅妈姚月平双双来到。 有趣的是，白村原来有两个姚月平，其中一个是水缸陈云海的老婆。 现在又多了一个姚月平，二舅妈姚月平。 二舅二舅妈都是勤快的人，进了家门就干活，把前院后院屋里屋外收拾得干干净净。 吃晚饭时，白手笑问二舅，“二舅，你和舅妈真想好了？” 二舅憨憨的笑道：“手，只要你不嫌弃，二舅二舅妈就跟着你干了。” 二舅妈也道：“手，你二舅妈我不识字，但啥活都能干，以后都听你的。” “好，那我就派活了。”白手道：“我这里干活，白天有白天的安排，晚上有晚上的安排。晚上的时候，二舅和二舅妈都要进厂上班。白天的时候，上班的时候上班，不上班的时候，请二舅二舅妈帮我干家务活，包括洗衣做饭和打扫卫生。” 二舅和二舅妈都是点头。 “二舅，二舅妈，我这里的工资呢，现在已分成了四个部分。第一部分是晚上上班，按时间计算，大家都是一样的，一个小时两角钱。第二部分，是白天的上班时间，与晚上的上班时间一样。” “第三部分，别人没有，只有二舅和二舅妈你俩有，就是不上班的时候，帮我做做家务。你俩每人每月十五块，外加在我这里吃饭，我不收二舅和二舅妈的饭钱。” “第四部分，就是月底的奖金。奖金有多有少，生意好时多一点，生意不好时少一点。但请二舅和二舅妈妈千万记住，我给你们多少奖金，都不能告诉任何人。” 二舅道：“手，我住你们的吃你们的，这不上班时，帮你干点家务也是应该的，这十五块我们不能要。” 二舅妈也道：“对，这十五块不能要。” 白手道：“二舅，二舅妈，这钱我得给。呵呵，因为我是不会让你们闲着的。” 母亲道：“二弟，二弟妹，你们就听手的安排吧。” 二舅二舅妈这才不再推辞。 母亲问道：“手，你二舅二舅妈要长期住在咱们家，这房子你怎么安排？” “妈，我想好了。你还住你那间房，你隔壁还让大妹和小妹住，你们两个房子的后面，还是做粮仓。这边二弟三弟还住现在的房子，隔壁的那间给二舅二舅妈住，两间房子的后面，还是杂房和厕所。” 小妹白雪问道：“大哥，你住哪儿呢？” 不等白手开口，二弟白当酸酸的说道：“大哥当了厂长，住二楼住新房去喽。” 三弟白面道：“二哥，这没办法，你要是大哥，你肯定当厂长，那新楼房肯定给你住。” 全家人齐笑。 大妹问道：“大哥，咱人手多了，我们还要不要上班？” 白手道：“上啊，你们都别想偷懒。只要把碾粉机和拌料机开快一点，一个岗位两个人，正好能加快生产度。” 真如白手所说，今天晚上的厂房里，是开业以来人数最多的。 除了自己全家六人，还有二舅和二舅妈，6水龙和母亲赵秀娟，以及丁老师和方玉兰。 一共十二个人。 晚上五点五十，大家排队进厂。 白手背着母亲先进，再监督大家换衣服、洗手、消毒。 母亲还负责碾粉，小妹白雪配合，白手和二舅一起，先从仓库里把米搬过来。 配料由方玉兰负责，三弟白面配合。 拌料由6水龙和他妈赵秀娟负责。 压模由二弟白当和二舅妈负责。 烘烤由白手和二舅负责。 包装由丁老师负责，大妹白米配合。 开始工作，大家各司其职，秩序井然。 这样的安排，白手也是煞费苦心。 自己与二弟白当和6水龙仨人，是需要往外跑的。他要保证仨人不在家时，其他人还能进行生产。 所有生产环节，最重要的是烘烤。白当粗心，6水龙不开窍，女人又度不够快，所以他想培养二舅。 煤炉经过改造扩大，能放两个平锅，一次能烤两板饼干，特别考验人的眼力，以及换板的时机和度。 二舅为人老实，干活勤奋，关键还手灵眼亮，堪当此任。 二舅在旁边看了一会，就大胆上手，初次表现不输他的大外甥。 当然，其中的不少技巧和奥妙，还得大外甥指点。 比如这饼干烤到快成熟时，如何掌握火炉，及煤炉的控制。 “手，这煤炉在外面，咱如何控制炉火呢？” 第0135章 红红火火 白手道：“二舅，每次开工前，要把煤炉提前烧起，这是第一。” 二舅点点头，表示已经记下。 墙上有块铁板，可以横向移动，白手伸手拉开，“二舅你看，从这里可以看到煤炉的情况。” 二舅看了看，又点了点头。 白手再指着墙上的四个按扭，按扭旁边分别写着“慢、中、快”三个字和“开关”二字，“这是鼓风机的控制开关，这是电的开关，每次用时要先打开，收工时要记住关掉。这三个是鼓风机的风，慢中快，你可以根据实际情况进行调节。” 二舅道：“这个我在区中学食堂当临时工时见过。” “二舅，你再看这两根线，都是供煤用的。煤炉需要加煤时，你不用出去，只需拉一下线就行。左边的那根红的拉一次加煤一斤，右边的那根白的拉一次加煤两斤。” 会干活的人，听一遍看一遍就能上手。 二舅就是这样的人，只干了一个小时，他就像个熟练工似的，反倒让白手成了多余。 白手趁机偷懒。 今晚的生产度，让白手也没有想到，达到每小时八十包，五个小时做了四百零七包饼干。 这样的度，让白手放心了。 也就是说，加上白天的生产，一天八百包饼干，可以很轻松的完成。 人员暂时已够。 生意顺风顺水，投资的钱正哗哗的回流。 一天销售八百包饼干，每包的纯利至少有三角五分，一天就能获利两百八十块。 一个月就能收回全部的投资。 饼干厂红红火火，村里也正热火朝天。 一九八二年的这个春夏之交，白村大队正式改为白村行政村，并公开选举白村村民委员会。 这是一个里程碑。 可对白手来说，却没有什么关系，他才十七岁，还没有选举权呢。 大早上的，村里的高音喇叭，村支书马兰花正在喊话。 “村民同志们，村民同志们，今天上午八点半，村里要在村部召开全体村民大会，选举白村第一届村民委员会，选举各村民小组组长和村民代表……” 白手蹲在石桌上，一边喝着稀饭，一边心想，马兰花这娘们，成了白村一把手，天天不着家的，不知她老公放心不放心。 女人么，还是在家待着的好，老往外跑，成何体统。 吃罢早饭，三弟与大妹和小妹背着书包，跟大哥说一声，蹦蹦跳跳的去学校了。 二弟白当和6水龙一起，推着两辆装满饼干的自行车，出门去送货。 二人已经熟门熟路，不再需要白手吩咐。 今天白天不开工，二舅妈去陈童街买菜，二舅闲不住，扛着锄头去了菜园。 白手叼上一支香烟，踱到后院，开门进了办公室，再上楼进入他那几乎没有书的书房。 坐在窗前，一边吸烟，一边远眺，很有当老板的感觉。 老板，赚钱的人，应该比村长还牛吧。 正胡思乱想时，白手被楼下的推门声打断。 “谁啊？”白手忙问。 “我。”是方玉兰。 白手又惊又喜，喜的是方玉兰知道不上班还过来，是冲着他这个人来的。 惊的是大白天，这娘们，胆子变大了。 果不其然，二人没有多话，一切尽在不言中…… 好一番激烈的沟通交流。 “姐，以后，以后白天不要这样，会被人看见的。” 方玉兰嗔了白手一眼，“白天不行，那就是晚上，可晚上我怕撞车呀。” 白手讪讪道：“姐，什么，什么撞车啊？” “还嘴硬。”方玉兰伸手，在白手胳膊上狠掐一下。 “哎哟。”白手疼得不行。 方玉兰还有招，拿手拧住白手的耳朵，“说不说？” “姐，我说，我说……你猜得没错，丁老师也……” 方玉兰放过白手的耳朵，“我可不是猜出来的，是看出来的。她在包装间，你常进去，眉来眼去的，我能看不见吗？” 白手大吃一惊，“这，这也能看出来？那，那其他人不也知道了么。” “你说呢？”方玉兰反问。 “姐，你说呀。” 方玉兰噗嗤一笑，“放心，只有我一个人现，其他人没有。至于为什么，你自个想去。” 不用多想，白手就明白过来，“噢，有心人才老盯着我，才会现我。” “呸。”方玉兰又掐白手，但这回不是真掐，“她，她也知道你和我的事吗？” “可能，可能也只剩下一层窗户纸吧。” “坏蛋。” 白手再被重掐，这回还疼得扯牙裂嘴。 幸亏高音喇叭又哇哇响起，及时挽救了白手。 “姐，你听你听，我要去开会，我要去选村长。” “去你的。”方玉兰笑道：“你还没那个资格，选什么选啊。” “学习锻炼，我学习锻炼，为下一届做准备。” 方玉兰松开白手，忽然脸红，满是羞涩。 白手好生奇怪，刚刚还勇敢无比，怎么现在反倒不好意思起来了。 “小白，我是来跟你商量，你看我能不能当村干部？” 这让白手大感意外，方玉兰是出了名的不爱管闲事，怎么突然想抛头露面了。 “姐，是你自个想的呢，还是别人怂恿你啊？” 方玉兰道：“当然不是我自己想的。是马兰花和李茉莉来动员我，还有，还有童家的几个长辈。噢对了，还有老队长，他也动员我。” 白手又不懂了，“马兰花和李茉莉那俩娘们动员你，这不奇怪。奇怪的是几个长辈，他们吃饱了撑的啊。” 方玉兰嗔道：“你傻呀。陈童两姓，自古就你争我夺的，双方一直较着劲呢。这次选村民委员会，双方都想着自己这边的人，能多占几个位置。哎，你明白了吗？” “明白了，但也不明白。” “这话什么意思？” 白手道：“村干部，受气包，不如在家自己嚎。姐，我看现在的社会，还是有钱人最牛。” “可谁也没有你白手会挣钱啊。” 白手笑笑，不无得意，“也是，白村只有一家姓白，白家只有一个白手。” “哎，你说，我参加不参加？” “姐，这是你自己的事，得由你自己拿主意。” “不行，你帮我做决定，必须的。” 白手琢磨起来。 第0136章 挑拨离间 想了一会，白手作了决定，“姐，你别去掺和了。” “有理由吗？”方玉兰笑嘻嘻的问道。 “你是我的人，我不让你参加，你就不能参加，有理由没理由都一样。” 说得霸气，方玉兰为之折服，乖乖而去。 白手在家也坐不住，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出门在村道上遛达起来。 水缸的小卖店现在最热闹，少说也有五十人，正在叽叽喳喳的议论，话题就是今天的选举。 癞头四和两碗半也在，这俩货见了白手，犹如老鼠见猫，立即脚底抹了油。 水缸还是热情万分，老婆的肚子很大了，他快要当爸爸，这其中白手的功劳最大。 别人都在外面，水缸单把白手拉进店内，还递过一把瓜子。 “哎，听说了没，四眼也列入了名单。” 白手装傻，“四眼是谁？啥子名单？” “别装了。”水缸推了的手一把。 白手呵呵而笑。 四眼就是陈云峰，高考连败四次的货，陈老二的儿子，水缸的堂兄。 但经白手的揭和挑拨离间，水缸已恨死了四眼，这家伙竟然挖地洞偷水缸老婆，水缸恨不得宰了他。 白手呵呵笑道：“稀罕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就四眼那种货，也能当干部？就他的人品和能耐，不就一祸害么。” 水缸点头道：“手，咱得把他给撸下来，他现在在候选名单上呢。” “怎么擼？我连开会的资格都没有啊。” 水缸小声央求道：“手，你主意多，快帮我想一个。” 白手挠挠头，欲言又止的样子。 “哎，只要能把他撸下来，出钱出力，你一句话。” 白手思忖一下，“不用钱，不用力，只需用你的面子。” “面子？”水缸念叨一声，马上脸红，因为他明白了白手的意思，让他去揭四眼与自己老婆曾经有过的关系。 好难决定啊。 白手不慌不忙的劝道：“云海哥，其实那个事吧，村里的大人都知道。不然的话，我一小屁孩又怎么会知道呢。你以前只是装作不知道，也装作大家都不知道而已。” 水缸痛苦，难下决断。 “手，我老婆快生了，我把事捅破，怕她受不了。” “那你就跟她摊牌。她支持你，就表示她决心跟四眼一刀两断。反之，你老婆对你就不够忠诚。” 白手太损、太毒、太坏。 水缸咬牙顿足，“他奶奶的，我豁出去了。” 白手冲着水缸竖起大拇指，“云海哥，你这个朋友我认定了。” 白手买了一包烟，离店回家。 水缸关上小卖店的门，骑上自行车朝村部方向而去。 白手在家坐等好戏上演。 果然，高音喇叭里又响起了马兰花的声音。 “村民同志们，村民同志们，现在布一个紧急通知。因为突情况，原定上午进行的选举，推迟到下午一点，请广大村民互相告知……” 白手大乐，坐在石桌上乐得不行不行的，差点掉到了地上。 “白手同志，白手同志，请你听到广播后，马上来村部一趟……马上来村部一趟。” 白手马上乐不起来了。 狗日的水缸，我帮你出主意，你得掩护我，怎么这么快就把我给卖了呢。 但也没什么好怕的，反正与陈家仨兄弟的仇怨，大家伙都知道，老子就是要报仇。 白手小跑着来到村部。 杜副主任亲自找白手谈话，陪同的还有公社的老张，以及马兰花和老队长。 气氛有些严肃紧张。 “小白，你与陈老大陈老二陈老三仨兄弟，以前有矛盾吗？” “没有矛盾，但有深仇大恨。” “能具体说说吗？” “他们仨都知道，您老问他们吧。”白手指了指老张与马兰花和老队长。 “说陈云峰与陈云海的老婆有不正常关系，是你告诉陈云海的吗？” “对，是我告诉陈云海的。而且，也是我刚鼓励了陈云海，他才鼓起勇气揭陈云峰的。”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认为陈云峰是个坏人，不配当村干部，我有义务揭他。” “那你有证据吗？” “有，有两方面的证据。一方面，老队长知道，村民陈翠花也知道，最早就是她告诉我的。另一方面，你们可以去陈云海家看看，陈云峰挖的洞虽然已被堵上，但洞口还能看出来。” 杜副主任思考了一下，挥着手道：“你先回去吧。注意，不要到处乱说。” 白手起身道：“老杜，我也把话撂这里，你们还要让这种人当干部，我就到县里告你们去。” 说罢，白手雄赳赳气昂昂地离开。 白手回家不久，老队长就来了。 “老叔，上面的人瞎眼，老杜和老张瞎眼，马兰花那娘们瞎眼，可您老不瞎眼啊。” 老队长瞪了白手一眼，“你小子懂个屁，名单是他们定的。我只是帮忙的，我说话不管用，你明白不明白。” 白手好奇的问道：“那这个名单是怎么搞出来的？” “这个么，是公社和村里还有工作组，大家一起商量后定下来的。我参加了，但我不知道，陈云峰是怎么进入名单的。” 白手一声叹息。好不容易陈老大和陈老二蔫了，下一辈的陈云峰又上来了，老子啥时候才不再受他们的气呢。 老队长安慰道：“手，你也别太丧气。九个选七个，就那小子年纪最小，估计不一定能选上。” “您老真是六月的河水，流起来轻飘飘的。他奶奶的，等选上就晚喽。” 也是，老队长点了点头，其实他姓童，也不想姓陈的选上，特别是陈家仨兄弟的人。 “小白，没法子啊。现在都讲文化，没文化不能当干部。可偏偏全村只有五个高中毕业生，一个四十几岁，在外面打工。还有三个是女的，一个刚嫁，两个待嫁。拨拉来拨拉去，就剩下人家陈云峰一个。” “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老叔，这话是你说的。” 老队长点点头，“不过，咱反过来想想，就是他被选上能咋样？凭你的能耐，还有你的钞票，你怕他个球啊。” 白手咦了一声，对啊，我怕他个球啊。 第0137章 金光大道 白手做了无用功，人家陈云峰是被村民小组组长和村民代表推荐上去的，工作组和公社拿他没有办法，村领导更不能说反对。 下午的大会，白手没去，蹲在石桌上一边呆，一边等选举结果。 村里倒是来人了，他们拿着一个流动票箱，像白手母亲这样走动不方便的选民，就让流动票箱主动上门。 白家有两票，父亲和母亲。白手早吩咐过母亲，除了陈家的人，其他人都可以选。 方玉兰也还在名单上，她去主动要求退出，人家也不同意。 让白手没有想到的是，陈寡妇陈翠花也在名单上，还是方玉兰的直接对手。 论实力论声望，白手估计，方玉兰能轻而易举的战胜陈翠花。 白手有点后悔，不该劝方玉兰，陈翠花不是个东西，应该让方玉兰去碾压陈翠花。 可方玉兰很听白手的话，虽然她在名单上，但她为了不被选上，她使出了自己的绝招。 开会时，投票前，方玉兰要求当众讲话。 方玉兰说，她感谢大家的信任，但她老公长期不在家，她也要出去打工。所以她要退出，为了不影响村里的工作，她请大家不要给她投票，而把票投给其他人。 这招忒灵，大家都是明白人，你要外出，你长期不在家，我们当然不会选你。 终于，高音喇叭传达了选举结果。 村长也就是村主任是马兰花。 陈翠花成功当选，还成了新的妇女主任。 陈云峰也成功当选。 童姓也有两人当选，童九夏和童**。 童**去年底刚退伍，还成了新一任民兵连长和治保主任。 白手为此郁闷了好几天。 但饼干生意有变化，白手的心思才转变过来，赚钱重新成为主流。 天气渐渐变热，饼干的保质期变短，商贩们进货更加谨慎，销量明显减少。 一天晚上，十一点，收工后，白手冲着包装房里的丁老师使了个眼色。 丁老师心领神会，磨磨蹭蹭，其他人都要走了，她还没离开的意思。 二舅妈问道：“丁老师，你不走呀？” “你们先走，我还有一批，要复查一遍。” 包装看似轻松，实际却很麻烦，饼干完成包装送入仓库前，还要复查一遍有没有漏气的。 “那我来帮你吧。”二舅妈是要坏人家好事的节奏。 丁老师忙道：“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行。” 二舅妈太乐于助人。 白手只好开口，“二舅妈，你去歇着吧。我帮丁老师，干完活顺便送她回家。” 二舅妈这才离开。 白手顺手把门关上，以免二舅舅去而复返。 丁老师笑了，拿条胳膊勾住白手的脖子，直勾到包装房里。 工作台上还有一堆饼干没有入库，其实都已经检查过了。 丁老师勾着白手不放，白手小声强调，“先干活，先干活。” 二人赶紧把饼干送进成品仓库。 成品仓库平时是密封的，还有干燥剂，饼干放在里面，几个月都没问题。 丁老师有点急，关好库门，就拉着白手往办公室走。 通往二楼的楼梯，平时是挂着的，丁老师很熟练，放下楼梯就往上迈。 丁老师立足不稳，差点滑倒，可她一点都不害怕，因为有白手在后，稳稳的托着她。 到了楼上，丁老师更急，两眼冒火。 “丁老师，我有事和你商量。” “先干活，再说事。” 拿白手的“先干活”，堵白手的嘴，白手只有乖乖就范。 这活一干就是几十分钟，体力的消耗，不亚于在楼下上班的几个小时。 “小白，你要说什么事。不会还在为村里的事烦恼吧？” “呵呵，怎么会呢，那不过是过眼烟云。” 丁老师笑道：“对你来说，赚钱才是王道。对陈家那个陈云峰来说，上班吃商品粮才是终极目标。你们啊，你们不在一个频道上。” “上班吃商品粮？丁老师，你搞错了吧，当个破村干部，还能上班吃商品粮？” “不知道了吧？”丁老师道：“陈云峰虽然高考次次失败，但他的高中文凭却很吃香。他既有机会，通过当村干部往上走，最终能到乡里去区里去县里去。他又有机会进村小，先当民办教师，后转正为正式教师。” “噢，他他娘的有两条金光大道啊。” “对，村小要招一名民办教师，本来他最有机会。但陈家人聪明，让陈云峰选择当村干部。因为上面正在招聘一些优秀的村干部，充实到乡镇一级当乡镇干部。其中的大部分，经过试用期后，会转为正式干部。” 白手点点头，叹息道：“要早知道这样，一张高中文凭这么值钱，我就该把高中读完啊。” 丁老师笑了笑，“世上难买后悔药。不过你现在走的路也挺好，是名符其实的金光大道。” “说正事，说正事。丁老师，你有没有现，我的饼干销售量正在下降？” 丁老师点了点头。 白手道：“这几天，每天的销售量都在五六百包。我估计过了五一，销商量会降得更厉害。” 丁老师道：“这一点都不意外，我妈不是提醒过你了么。米粉做的饼干容易变质，特别是在夏天，保质期更短。” “哎，咱联系联系咱妈，问问她老人家，有没有新的防腐配方，能延长饼干的保质期。” 丁老师媚眼耸动，冲着白手答所非问，“咱妈？谁的妈？” “咱妈啊。” “去，是我的妈。” “呵呵，都这样了，当然是咱的妈。” 丁老师也笑了，白手说得没错，都那样了，要还不是“咱妈”，那也太说不过去了。 “小白，咱们明天去打长途电话，问问我妈，这夏天能不能做饼干卖。” “是咱妈。”白手伸手，拍了一下丁老师的臀部。 “哧哧，咱妈，咱妈。” 第二天上午，白手和丁老师一起，来到陈童街上。 公社有个邮电所，现在叫乡邮电所，邮电所开通了长途电话服务。 这个长途电话，打了三十几分钟，白手拿着话筒，搁在丁老师耳边。 丁老师一边听，一边记录，整整记了五张半白纸。 白手如获至宝，这十多块电话费值了。 第0138章 一带二 回到家，白手认真地研究了五张半纸上的内容。 萧老太太给白手指点了两条。一是麦粉饼干和玉米饼干保质期长，建议白手在夏天做麦粉饼干和玉米饼干。二是新的防腐剂配方，和新防腐剂的制作、保存和使用。 对麦粉饼干和玉米饼干的生产，萧老太太也做了详细的介绍，特别是几个与米粉饼干不同的细节。 南方不产小麦和玉米，白手根本不懂，萧老太太还做了说明，特别是如何辨识小麦和玉米的好坏。 至于防腐剂的制作，难点在有些东西，在温林县当地根本就没有。 丁老师参与研究，她很果断，让白手派人出去。能买到的就地购买，买不到的让她妈在上海购买，买好后再设法寄过来。 当时，防腐剂也是添加剂，直接掺制到饼干里。 萧老太太提供的配方，需要五种化学原料。 白当和6水龙出去跑了一天，毫无所获。 白手只好拉上丁老师，又到陈童街上，打长途电话向萧老太太求援。 萧老太太好一顿斥责。她告诉白手，天州市有一个大型的化工企业，也是天州市唯一的大型国企，那里生产六十多种化工产品，防腐剂所需的五种原料都能买到。 白手决定，去一趟天州化工厂，购买所需的原料，并争取建立长期的合作关系。 去天州化工厂可不容易，虽说温林县在天州市的管辖范围水内。但天州市在北，温林县在南，两地相距整整一百五十公里以上。 比去文州市的六清县还远九十多公里，白手还从没出过这么远的门。 下这个决定的时候，是在白手楼上的“技术研究室”，而且还有两个女人在场。 这两个女人当然是方玉兰和丁雅琼老师。 白手还决定，骑自行车出这趟远门。 不料，白手的这个决定，立即吸引了两个女人。 方玉兰道：“小白，我陪你去。” 丁老师也不甘落后，“我也去。来到你们这里有十二年了，我还没没去过天州市呢。” 白手头大，“你们开什么玩笑，我去是有事，不是去玩的。” “反正我要去。”方玉兰态度坚决。 白手只好各个击破，“请问，你的自行车骑得怎么样了？” 方玉兰刚买了一辆二手的女式自行车，目前还在学习过程中。 “不用替我担心，我的车技没有问题，不比你差。” “姐，我的意思是，我不在家，你得替我看着管着。” 方玉兰道：“我看呀，咱们仨不在，饼干厂照样能正常运转。再说了，现在生意也不是很好，缺了咱们仨，也不会影响生产。” “你家里怎么办？你走得开吗？” “你放心。丫丫还在她外公外婆家。我的编织帽的生意，基本上已经不做了。” 说到这里，方玉兰故意的顿了顿，挑衅似的看了丁老师一眼，再冲着白手笑道：“我现在有的是时间，我把整个给你都行。” 这话说得够直白的，白手只好转向了丁老师。 “丁老师，这次出门，说不定要三五天后才能回来，你不上班吗？你不给学生上课吗？” 丁老师道：“你还别说，我真有时间，大把大把的时间。” 原来，村小与周边的两个小学合并，丁老师成了合并的小学校长。 以前是一年级二年级三年级各一个班，只有六个老师。现在除了三个年级六个班外，还有两个学前班，共八个班级。 规模大了，师资配置也多了。除了增配一名校工和一名饮事员，共有教师十八名。 整个新村小，丁老师是唯一不用上课的，她确实有大把大把的时间。 白手再给丁老师出难题，“丁老师，咱们这里到天州市有一百五十公里。一个小时骑十二公里，咱们要骑十二个半小时。而且是连续骑行，请问你行吗？” 方玉兰也微笑着问：“丁老师，连续骑车十几个小时，你怕吃不消吧？” 丁老师自信满满，“要搁以前，我肯定不行。现在你们也看到了，这些日子，我白天上课，晚上上班，我早已锻炼出来了。” 这是事实，以前的丁老师，陈童街一个来回，才五六里路，都会叫苦连天。 现在不仅能干活了，三十斤一包的大米，也能从河边船上扛到十几米远的仓库里。 除了爱臭美，丁老师与贫下中农的白手相结合，已经给锻炼出来了。 “好吧。我宣布，我带你们俩去，明天凌晨三点准时出。” 晚上没有开工，但方玉兰和丁老师都来了白家，还推着自行车，各带着一个包。 白手没有反对，让她俩住在楼上。 骑自行车出远门，实在是件麻烦的事。 包括自己的自行车，白手仔细的做了检查，链条上还上了油。 一个打气筒，一个新的自行车内胎，两个气伐，以及补胎用的几个小件，白手统统的都要准备好。 出门要带证明，食品厂的介绍信，公章和采购单，等等，一样都不能落下。 钱更不可或缺，白手整整带了一千块。 晚上跟母亲说，母亲倒没说什么，只是嘱咐白手，早去早回，记得照顾丁老师和方玉兰。 凌晨三点，仨人准时出。 天还没亮，村道乡道都不好走，两个女人看不清道，白手带头，推着自行车走路。 走了一个小时多，出了陈童乡进入十年镇的地界，是一条简易公路，仨人才骑上了自行车。 半个小时后，上了省道公路，白手才带头加快度。 天亮时，连走带骑，已出行二十几公里。 公路穿过横街镇，仨人停下来吃早饭。 吃过早饭，才开始飞奔驰。 才一个小时不到，差距就出来了。 方玉兰身怀功夫，干农活出身的，有耐力，能坚持，始终能跟着白手。 丁老师是被落得越来越远，终于开口叫嚷起来。 “白，白手，你想，你想把我扔了啊。” 白手早有准备，他和方玉兰停下来，等丁老师过来，他从包里拿出四根弹簧带。 三辆自行车连在一起，谁都不会被落下。 下午五点差十分，仨人长途跋涉，终于赶到了天州化工厂。 可是，出师不利，人家一口回绝，给白手吃了闭门羹。 第0139章 天州之行 白手不着急，带着丁老师和方玉兰，去化工厂对面的招待所，开了两个房间住了下来。 州化工厂，国家级的大型企业，就建在海边，还有自己的码头。 据绕着厂房走一圈，就是七八公里，工厂的职工有五六千。 招待所也是化工厂办的，与工人宿舍区一起，离化工厂大约有一公里远。 化工厂的周围，没有村落，看着荒凉的。 边上有一条河，河上有座公路桥，过了桥再走三四公里，就是州市的市区。 招待所大，上中下三层，像个大四院，七八十个房间，一饶双饶多饶，倒也能住二三百人。 白手有心，登记住房时，看了一眼那个登记簿，现住客来自南海北。 白手知道，这里大部分的住客，要么是推销员，来推销原料或设备，要么里采购员，来订购各种化工产品的。 推销员和采购员，那时统称为业务员。 一楼有食堂，白手仨人吃了晚饭，看色将黑，也不出去转转，直接就回住的房间。 房间在二楼，二一八和二一九。 仨人正要上楼，刚才开票登记的女服务员走过来，叫住了他们仨人。 “三位同志，那三辆自行车是你们的吗？” “是我们的。”白手点着头道。 “对不起。你们的自行车，最好推到你们自己的房间去。” “为什么？大厅里不是能停车吗？” 女服务员解释道：“不是，大厅可以停车。但住在这里的客人，他们要去城里玩时，会乱拿车的。” 白手奇道：“我们的车都上了锁，他们怎么拿？” “他们拿钢丝钳开。不过，他们骑了以后，倒是会放回原处，不会把车偷走。” 原来是这样，白手谢过服务员，与方玉兰和丁老师一起，双手提着自行车上楼。 开的是两个双人房间，白手一个人住，三辆自行车就都放在他住的二一八房间。 车放好，方玉兰和丁老师顺势坐下，陪着白手不走了。 “白，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丁老师问道。 白手思忖着道：“大工厂大生意，咱们这几百块的生意，人家肯定瞧不上眼。咱们先住下，把人头混熟，再看看能不能开个后门。” 方玉兰道：“我想，咱们明找人打听打听，看怎样才能买到咱们要用的东西。” “玉兰，你了个好办法。”丁老师道：“白，明你继续去厂里看看。我和玉兰两个，问问招待所的服务员。再不行，我们去他们的家属院问问。” 白手这次出门，不是心里一点底都没樱 老魏教过他，跟大企业打交道，一本正经不行，公事公办更不行，因为你顶多是乡镇企业，人家看不上眼。 最好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找个人，找个做得了主的人，然后拚了命的下功夫。 至于什么功夫，又怎么下，就靠你的悟，旁人帮不了忙。 仨人正商量着，有人前来敲门。 白手起开门，门口站着两个中年人，都是魁梧材，只是一个胖一个瘦。 “两位同志，你们有事？”白手主动问道。 胖子笑道：“同志，我们是你的邻居，你是二一八，我们是二一七。” “噢，两位同志好，两位同志请进。” 胖子瞅了方玉兰和丁老师一眼，笑道：“自我介绍，他叫邱玉才，我叫高兰成。我们来自北方，一个省两个市，同属一家化工产品销售公司。” 老邱道：“叫老高叫老邱就校” 白手也做自我介绍，实话实，“我叫白手，这两位是我的员工。来自州市温林县，温林县第三食品厂，挂靠的乡镇企业，我自己办的。” 老高道：“失敬，失敬。” “哪里，企业，企业。”白手不好意思道。 仨个男人互相握手。 “老高，老邱，请进来坐下话。”白手没忘了客气。 老高笑了笑，“白，不好意思，我俩想进城一趟，借你们的自行车一用，你看？” 这是交朋友的最好时机，白手爽快道：“没问题，没问题。” 三辆自行车三把锁，就放在桌子上，白手全拿过来。 老高和老邱没要丁老师的新车。 白手礼送出门。 回屋时，丁老师笑道：“白，这俩人都是老业务员，你要买的东西，也许他们正好能帮上忙。” “我也正是这么想的。” 方玉兰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白，等他们回来，你趁机问问。” “我知道。哎，你俩累不累？是不是应该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 俩女人回到自己房间，倒头就睡了。 白手还不能睡，他得等那老高和老邱回来，趁他们还车之机，向他们请教购买化工原料的事。 可骑了一的车，实在太累，不一会就上眼皮下眼皮的直打架。 白手有招，没有躺下，而是坐在上，双腿盘起，像和尚打坐。 就是这样，白手也很快睡了过去。 但这样睡有个好处，就是风吹草动，他也能马上醒来。 白手没有手表，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被一阵敲门声惊醒。 白手噌的下，前去开门。 果然是老高和老邱，还有两辆自行车。 老高和老邱的后，还有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年轻人，双手抱着一只纸箱。 还了车，道了谢，老高介绍道：“白，这位是李，李滨同志，你应该叫老李，我们公司省城分公司的。” “老李同志好。”白手急忙招呼。 “白同志你好。”老李点头道。 仨人没有要走的意思。 老高和老邱互视一眼，老高再冲着老李道：“相请不如偶遇，南方北方共聚，李你看怎样？” 老李笑道：“正有此意。” 不等白手明白过来，老高和老邱就双双动手，把那张靠窗的桌子，搬到两张的中间。 “哈哈……坐坐，白，坐下坐下。” 老髙反客为主，在沿坐下，捎带着把白手也拉坐到沿上。 老邱在对面的沿坐下，笑道：“白，我们请你喝酒。” 老李把箱子搁在地板上，打开箱子，先拿出几瓶白酒，再拿出一包猪头、一只烤鸭、一袋花生米…… 幻想、小+shuo;网。7w+g阅读白手当家最新章节 第0140章 和北方人喝酒 白手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大概就是陪三个北方人喝酒。 老高和老邱借自行车，不是去城里玩，是去城里买喝的和吃的。 整整九瓶白酒，白手看着就怵。 本来，是三人每人三瓶，多了个白手，也是平均每人二点二五瓶。 让白手更怵的是，他们喝酒不用碗不用杯，拿着酒瓶直接干。 老李在仨人中年纪最小，负责开酒，一连开了四瓶。 老高冲着白手笑问，“小白，一瓶没有问题吧？” 白手急忙摇头，“不行不行。老高，我连老酒都喝不了一斤。” 老邱道：“喝酒得练。” “我真不行。”白手苦起了脸。 老高指着老李道：“就这小子，刚进单位时滴酒不沾。现在两瓶起步，三瓶正好，四瓶能扛，五瓶不倒，哈哈。” 老李道：“小白，我认准了一个道理，出来跑，不喝绝对跑不了。” 不能太害怕，白手拿起了一瓶白酒。 老高竖起大拇指，“开了个好头。” 白手心怵面不怵，看仨人大口大口的一下子连喝半瓶，他哪敢紧跟，只是硬着头皮喝了几口。 “老高，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进城买酒？”白手赶紧挑起话题，怕仨人喝醉了不能说事。 老高道：“这里只卖老酒，喝着不带劲，我们只能奔城里。” “老高，你们常驻这里吗？” “不。我们仨同属一个省公司，但分属三个分公司。为了业务方便，我们互相帮助。我常驻你们省，老邱常驻南方，老李常驻上海。” 老李道：“我们每在一地拿到订单，都会分给其他两个。我这次过来，是因这化工厂有新产品出炉，我想抢先搞到订单。” 白手道：“三位大哥，我有一事不明。化工厂是公家的，你们公司是公家的。这公家对公家，还用得着你们派人常驻吗？” 老高笑了，老邱也笑了。 老高道：“小李，你中专毕业，肚子里墨水多，你给小白普及普及。” “小白，喝酒。”老李先自己喝了几大口。 白手二话不说，也喝了两小口。 老李道：“小白，你说的那叫计划经济。化工厂一年生产多少，我们一年需要多少，去年底就定好了。这样大家都轻松愉快，不用派人常驻，偶尔来联络一下就行。” 白手点着头，只听不说。 “这么说吧。我也是农村来的，小白，你卖公粮时，应该有两个价格。一个是计划价，一个是议价，是不是这样？” “对，议价比计划价高不少。” 老李道：“这就对了。现在是商品经济，人家化工厂也是，大部分产品是国家计划好的，这部分我们不用太操心。但人家化工厂的产品，也有部分可以自己作主，连价格也可以自己定。我们驻在这里，抢的就是这部分产品。” “噢，我懂了。” 老高道：“国内经济正迅展，化工产品供不应求。从某种程度上讲，抢到议价产品，就是抢到了钱。” 老李道：“小白，这个招待所住的人，三分之一是推销原料的。而其他的三分之二，就像我们一样，就是来抢货的，也就是来抢钱的。” 老高哈哈一笑，“不包括咱们的小高同志。” 老邱一直在喝酒，这时说道：“转移转移。说小白，让他自己揭自己的底。” 仨人一齐看着白手。 白手忙道：“我，我没什么好说的。” 老高盯着白手看，“小白，你的年龄不过二十吧？” “十七。” “农民的孩子早当家。”老邱言简意赅。 老李道：“有故事，小白，你一定有故事。” 白手说了说自己的家庭情况。 老高叹道：“十三四岁就开始当家，了不起，了不起啊。” 种田、养猪、放牛、做砖、捞鱼、倒卖票证、做棕榈扫帚、做饼干……白手喝了小半瓶白酒，刹不住嘴了。 三个大男人听得动情，以喝酒向白手表示敬意。 白手只好跟着喝了几口，不知不觉，他已喝了半瓶，酒量见涨。 老高问道：“小白，你以前做饼干，难道不放防腐剂吗？” “基本上不放，所以保质期很短。现在天气热了，我不敢生产，客户也不敢采购。最近上海的亲戚，帮我弄了个配方，我才想到买点回去试试。” 老高道：“小白，配方是保密的。但你信得过的话，让我们帮你看看，也许我们能帮上忙。” 要的就是这个，白手拿出一张纸，递到了老高手里。 白手不怕泄密，他只写了五种化工产品的名称，并没有写具体的数量和配制方法及配制过程。 老高看了看，再递给老邱。 老邱看后，又递给老李。 老邱道：“两种很普通，两种很很难买，一种最难买。” 老高道：“但这五种东西，天州化工厂都有，至少小白是找对了路子。” 老李道：“这其中的两种，咱们拿着批文，也不一定能买到啊。” 白手道：“三位哥哥，帮我出个主意呗。” 老高笑了，“小白，你喝一瓶，办法就会有了。” “呵呵……老高，你不是在哄我？” “大家都是兄弟了，不拿人哄的。” “那好，你先说，我再喝。” 老高指了指老李，“小李走的是正路子，他是省城分公司的，他的采购单添上你要的东西，一点问题都没有。但问题是你的要货量小，次数却挺多，你们怕对不上号。” 老李道：“这一批没问题，我可以负责解决。” 老高又指了指老邱，“你想一劳永逸，以后随时过来随时能够买到，你就得走老邱的路子。” 白手双手作揖，“老李，老邱，我敬你们俩。” 说着，白手主动喝酒，连喝三口。 仨大男人也跟着喝，都已喝到了第二瓶的一半。 老李冲着老邱道：“老邱，明天我要去城里，反正我要在这里多住几天，你不妨先给小白指点指点。” 老邱还是话短意长，“这活我接了。” “喝酒喝酒，小白，痛快点，这瓶你得喝完。”老高催道。 白手给自己来了个痛快。 结果是喝了二三瓶的人还没倒，只喝了一瓶的白手，却滑倒了桌子底下…… 第0141章 如此搞定 这一醉醉到第二天中午，白手才醒了过来。 屋里已收拾干净，自行车少了两辆。 白手猛的坐起，看到桌上压着一张纸条。 纸条是丁老师所留，她告诉白手，她和方玉兰去了市区，让白手放心干自己的事去。 白手当然放心，方玉兰会打架，丁老师会逛街，他放一百个心。 刷了牙，洗了脸，白手出门下楼，看见老邱坐在大厅看报。 “老邱，你没出去啊？老高和老李呢？”白手上前问道。 “他俩还在睡觉。我么，哈哈，是在等你。” “等我？有事吗？” 老邱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起身道：“跟我走。” 白手应了声，跟着老邱走。 老邱闷葫芦似的，只顾往前走，一直走到化工厂家属院大门口附近。 白手急忙给老邱递烟点烟，“老邱，咱们在这里干什么？” “等人。”老邱坐到花坛的石条上，吸着烟道。 白手不多问，自己也抽着烟坐下。 下班时间到，对面的化工厂，涌出大批工人，朝家属院走来。 老邱道：“有家室的，中午都回家吃饭。” 不知道老邱为什么说这些，白手只嗯了一声，也没开口打听。 “注意那个五十岁左右的小老头。就是戴着旧军帽，拎着小黑包的那个。” 白手道：“我昨天见过他。好像是……对了，是销售科长，叫欧阳北。” 老邱道：“他也是我们北方人，从部队转业的。老家伙太死板，太公事公办，油盐不进。我们请他喝酒，他理都不理。” “那，那你叫我来，是为了什么？” “你搞定他，以后就高枕无忧了。” “我怎么搞定他？” “你自己想辙。哈哈，我走了。” 老邱拍拍白手肩膀，再拍拍自己屁股，笑着起身走了。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白手眉头一皱，计上心头，跟着欧阳北进了化工厂家属院。 家属院有好多住宅楼，一层的两层的三层的都有，欧阳北去的地方，是一片三层楼的区域。 白手看到欧阳北进了一个三层楼，他记住了楼号，尾随着也进了三层楼。 欧阳北住在三楼，白手看着他进屋，来到门前，要伸手叫门。 但是，白手改变主意，敲门的手收了回来， 白手琢磨，这样不行，非把事情搞砸不可。 白手下楼往回走。 走了几步，听到开门声，白手回头看，看到欧阳北出来，也要下楼。 白手赶紧加撤退。 出了楼，白手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站在十多米的报栏处，转身往回看。 白手好奇，大中午的，欧阳北不在家吃饭，下楼来干什么。 欧阳北站在楼门口，一边抽烟，一边东张西望。 不一会，一辆三轮车过来了。 “欧阳科长，你家的面粉和煤球来了。” “老于，你辛苦了。” 原来是这样，白手心道。 两袋面粉，每袋足有三十斤。一百多个煤球，二十多个一叠，叠在木板上。 “欧阳科长，我帮你搬到楼上去。” “不用了，老于，你也得回家吃饭，还是我自己来吧。” “那，那我走了。” “回去吧。老于，谢谢你。” 卸完面粉和煤球，三轮车走了。 欧阳北笑道：“这个老于，真是实在人，我叫你不用帮忙，你就不帮忙啊。你叫我糟老头自己搬，还不把老骨头搬散架啊。” “欧阳科长，我帮你搬。” 白手及时出现，不等欧阳科长反应过来，一手提着一袋面粉，蹭蹭的就跑进了楼。 干体力活，正是白手的强项，一口气跑上楼，把两袋面粉搁在门口，再蹬蹬下楼。 欧阳北正抱着一板煤球，艰难的走到二楼拐弯处。 “欧阳科长，我来。” “小伙子，我不认识你，你是……” 欧阳北话没说完，手中的煤球已被白手接过去，小跑着上了楼。 欧阳北往上走几步，白手已经下楼，与他擦肩而过。 “欧阳科长，你不用下楼，我都帮你搬上来。” 就这样，白手连停下来歇口气都没有，就把面粉和所有煤球搬到了三楼。 欧阳北看得目瞪口呆。 “你是……” “欧阳科长，我走了。”白手以退为进，欲擒故纵。 “你等等。”欧阳北认出来了，这是昨天找过他的那个温林人，立即明白了人家的来意。 白手陪起笑脸，像昨天那样，笑得灿烂无比。 “哈哈……”欧阳北擂了白手一拳，“下午三点，到销售科找我。” “谢谢，谢谢。”白手鞠了一躬，下楼离开。 下午三点，白手两点半就赶到销售科外面等着。 等的人不少，白手也不理人家，只抱着挎包待在一边。 欧阳北办公室的门紧闭着，也没人进出。 快三点了，等待的人一阵躁动。 原来，欧阳北刚从厂部开会回来。 看到等待的人围在办公室门外，欧阳北想起白手，转身东张西望。 欧阳北看到白手，冲着白手招手。 白手屁颠屁颠的跟着欧阳北进了办公室。 先敬烟，白手做得很标准。 欧阳北主动为白手倒水，算是表示对中午的感谢。 白手接过水杯，却没喝水，搁下杯子，从包里拿出一堆纸质的东西，从营业执照副本，到乡村两级的证明，以及“温林县第三食品厂”的介绍信。 欧阳北一边审看，一边道：“白手是吗，好名字啊……小白，你的采购清单呢？” 白手找出采购清单，双手递给欧阳北。 “嗯，要得不多么。乡镇企业，应该大力支持。小白，你记住，下次来采购时，要有食品生产安全监督局的同意。也不复杂，让他们签个字盖个章就行了。” “谢谢欧阳科长，我记住了。” 欧阳北开了一张单子，再签上自己的名字，盖上销售科的公章。 “小白，化工产品的销售，还有一个重要环节，就是审批科的签字盖章。他们那道关过了后，你再回到我们销售科，付了钱拿到提货单，你才算大功告成。” 没想到还这么复杂，白手拿了单子，正要问审批科怎么走，欧阳北又开口了。 “小白，审批科与我们销售科不对付，我爱莫能助，只有靠你自己喽。” 第0142章 三个大收获 白手离开销售科，找人打听到审批科的位置，急急忙忙的赶过去。 可是，审批科空无一人，各个办公室都是铁将军把门。 白手懊丧的离开，正碰上昨晚的酒友老高。 老高看了看白手手中的单子，连声道：“成功了一大半，成功了一大半。” “老高，这审批科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啊？” “回去说。” “可我得审批科的签字啊。” “听我的，你今天就是等到下班，也不会等到审批科的人影出现的。” 白手只好跟着老高，回到招待所。 方玉兰和丁老师还没回来。 老高端着大茶缸过来，白手忙着让座和递烟。 “老高，你快说，别憋着我。” 老高道：“说起来也不复杂。化工厂的销售科长和审批科长，一个是肥缺，一个没啥花头。销售科开了单子，审批科一般就是例行公事，不大会阻挡的。” “我就被阻挡了。”白手苦笑道。 “这不是特殊情况么。审批科的许运来科长，本来要到销售科当科长，欧阳北调到工会当一把手。可欧阳北不愿意，调到工会就是退居二线，他当然不干了。” “老高，我不是太懂你说的这些。” “你听着就是了。欧阳北有厂长支持，就是赖着不走。那个许运来有书记支持，但也不够好使，只好去了审批科。在我们看来，审批科就是替销售科擦屁股的。所以你能想到，那个许运来是多么的不高兴。” “噢，就是窝里斗呗。” “生产和销售，厂长说了算。欧阳北才五十出头，不退居二线也说得过去。所以，许运来拿欧阳北没有办法，只好搞搞小动作。比方说，你销售科今天上门的客户多，那我今天就搞政治学习，让客户明天上门。” 白手噢了一声，“那我明天去就行了？” 老高点着头道：“对。抓革命，促生产。化工产品很讲究保质期，那个许运来就是最混蛋，他也不敢耽误销售。” 白手放心了。 老高请白手晚上过去喝酒，被白手婉言谢绝，他被喝怕了。 俩女人把时间掐得很准，赶回来正好吃晚饭。 吃过晚饭，回到房间，白手“汇报”他的成果，及取得成果的过程。 俩女人替白手高兴，有些辛苦，也算值得。 俩女人也拿出她们的成果，一大包衣服和布料，以布料为主，五颜六色，反正白手是基本上没有见过。 丁老师笑道：“小白，你家里人都有，厂里的人也都有。” 方玉兰也笑道：“这下你母亲有得忙了。拿回去，全让你妈做成衣服和裙子。” “你们两个花了多少钱啊？” “一百多块吧。”丁老师道。 白手笑骂道：“两个败家娘们。” 方玉兰道：“又不是花你的钱，你何必骂人。” “我带你们出来，当然是我来花钱。反正这次的所有开销，都找我报销好了。” “真的假的？”方玉兰笑问。 “在钱这个问题上，我从来都是一是一二是二。” 俩女人兴高彩烈。 白手马上后悔，因为俩女人得寸进尺了。 丁老师道：“小白，明天你继续忙你的，我们继续去逛天州城。” “啊，你们，你们还没逛够？” 方玉兰道：“我们才逛了三分之一个天州城呢。” 天州市是个古城，城墙城门保存完好，包括新城，人口有十多万，与温林县县城相比，五倍有余，确实够逛的， 既来之，则逛之，看俩女人高兴，白手也不好反对，反正明天办完了事，要后天才能启程回家。 “好吧，明天你们继续去逛家。” 丁老师笑道：“这就对了，你有你的收获，我们有我们的收获。” 白手坏坏一笑，“错了，这次咱们出来，一共有三个大收获。” 方玉兰道：“你有大收获，我们也有大收获，加在一起是两个大收获，哪来的第三个大收获。” 丁老师也道：“对啊，哪来的第三个大收获。” “呵呵……”白手再次坏笑。 “说。”两个女人异口同声。 “这第三个大收获，就是你俩非常团结，亲如姐妹……” “呸。”又是异口同声。 接着，白手受到了严重激烈的欺负…… 第二天，俩女人不知疲倦的又去了市区。 白手再进化工厂，去了审批科。 白手排队排在第五个。 终于轮到白手，已是上午十点十分。 许运来科长，原来是个三十上下的年轻干部，讲的还是本地话。 看了看白手带来的材料，和销售科的单子，许运来皱起了眉头。 “堂堂的天州化工厂，什么时候变成了小卖店，连几百块的生意都做起来了。” 话说得难听，白手心里一阵咯噔。 “这位同志，你的单子通不过。” 白手陪着小心说道：“许科长，能不能，能不能告诉我哪里不对，或是还缺哪一个环节。” “你是挂靠乡镇的私营企业，不是实际的乡镇企业，我没说错吧？” “是的。”白手点头承认，材料上写得清楚，他撒不了谎。 许运来将单子递还给白手，严肃道：“对不起，我们有规定。我们的销售对象是国营企业、地方国营企业和集体企业。最低也是乡镇级企业，你的食品厂不在我们的服务范围内。” “许科长，请听我解释。” “这位同志，你请吧，我很忙的。” 白手只好出门，垂头丧气，蹲在墙边呆。 过了一会，白手去找欧阳北。 欧阳北不在。 白手回招街所，想找老高他们商量商量。 可这个点，老高他们都在外面，哪会待在招待所里。 闷闷不乐，白手待在二一八，连着抽了三支香烟。 不行，不能就这样傻待着。 白手又一次走出招待所，朝化工厂走去。 一边又开始琢磨，怎样才能搞定这个许运来。 请客，人家凭什么给你面子。 送礼，万一人家反脸，那就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如法炮制，像对付欧阳北那样对付许运来？好像不行，许运来这人看着不善，那种方法只能对付善良的人。 就这么一边想，一边过马路，白手没注意迎面有人而来，与人家撞了个满怀。 第0143章 叫什么都行 和白手撞上的是个年轻的女人。 “同志，对不起，对不起。”白手赶紧道歉，因为是他走路没看路。 “是你？”女人正要生气，但现是张熟脸。 白手完晴一看，这个女人有点面熟，却一时没有想起。 女人推了白手一下，脸色微红，低声道：“你先放开么。” 白手也闹了个大红脸，因为光天化日，他是抱着女人的，而且说“对不起”后还抱着人家。 “对不起，对不起。” 女人没生气，不仅没生气，还微微的笑起来，“哎，不认识我了？” 白手迅的回忆，可真的想不起来，“对不起，同志你是？” “真想不起来了？”女人笑问。 “真想不起来了。”白手也不好意思的笑了。 “县城，银行，两张存折，一张活期，一张定期，各有五百块，但没多久就领走了，理由是父亲重病，急需用钱。” 白手想起来了。 眼前的这个年轻少妇，是县人民银行的股长梅妮。 “梅股长，你好你好。” 梅妮含笑道：“好一个贵人多忘事。” 白手笑笑，及时转移话题，“梅股长，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你们银行在这里有业务吗？” 摇了摇头，梅妮问道：“说说你，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白手不肯细说，“我来化工厂买点东西，可人家不肯卖。” “哧哧，说不定我能帮上忙哦。” 白手心里一动，人家能到这里来，说不定真的能帮上忙。 长话短说，白手介绍了他的情况和目前的困境。 梅妮略作沉吟，冲着白手伸手，“把销售科的单子给我。” 白手没有犹豫，拿出销售科的单子递给梅妮。 “小白，你到招待所的一楼等我。” 病急乱投医，有人愿意帮忙总是好的。 半个小时以后。 白手坐在招待所的大厅里，看着梅妮递来的单子，不敢相信，在他看来没有希望的希望，被梅妮轻而易举的变为现实。 没错，单子上多了一个公章和签字，公章是审批科的，签的名字正是审批科科长许运来。 “小白，下午你可以去销售科开提货单了。” “梅股长，谢谢你，太谢谢你了。” 梅妇微微一笑，“举手之劳，不用感谢。” 白手激动，还不失理智，“梅股长，中午到了，我请你吃饭。” 没想到梅妮也挺爽快，“白老板客气，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招待所食堂。 白手要了食堂里最好的四个菜，还有一个汤，以及两瓶啤酒。 请吃饭只是一个手段，白手打算深远，与梅妮搞好关系，以后就能在天州化工厂一路畅通。 梅妮也好像不在乎吃，而在乎人，吃得不多。三个菜被白手消灭，至于两瓶啤酒，更有四分之三进了他的肚子。 有意思的是，白手请客，买单的却是梅妮，乘着白手还在风卷残云时，她已把钱付清。 “梅股长，说好的我请客，怎么好意思让你付钱呢？” “为什么不能呢？”梅妮笑着反问。 白手不好意思道：“你帮我办事，理当我请。还有，还有你是女的，我是男的……” “哧哧……看不出，你还大男子主义呀。” 白手装作词穷，憨憨的。 梅妮道：“小白，在这里，你算是客，我算是主。所以，我请你吃饭是应该的。” “这话，这话怎么讲？”白道。 梅妮扫了白手一眼，娇声道：“怎么，就在这里审问我吗？” 白手急忙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梅股长，我住二一八，请你到我那里去坐坐。” “这还差不多。” 梅妮在前边走，身姿摇曳，白手跟着，屁颠屁颠的。 一边走，白手一边心想，帮办事还反请我吃饭，这个人情有点大。 进了二一八，梅妮不请自坐。 白手拿过热水瓶，要为梅妮倒水。 “小白，我不喝水，你坐下吧。” 白手把热水瓶放在原处，却没坐下，陪着小心问道：“梅股长，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把事办成的吗？” 梅妮微微一笑，“可以，但在我告诉你之前，我能不能给你提个意见。” “梅股长你说。” “能不能不要叫我梅股长。” 白手挠了挠后脑勺，“那，那该怎么称呼呢？” “叫什么都行。” 白手坏坏的笑了。 梅妮盯着白手看。因为她之所以能记住白手，就是他的坏笑，上次他成功的把钱取走，就留下了嘴角的一丝坏笑。 “笑什么呀？” “这个这个……叫什么都行，要不、干脆，我就叫你叫什么都行吧。” 梅妮一愣，随即笑起，还拿手打了白手一下，“小白你……你真坏。” 对视一眼，梅妮脸色微红。 “那，那叫什么好呢。梅妮领导？梅妮同志？梅妮姐？” 梅妮嗯了一声，“就叫我梅妮姐吧。” “我总觉得，还是叫什么都行好。”白手再次坏笑道。 “随便你了。”梅妮笑道：“叫什么都行，但就是不要叫梅股长了。因为我已调到了县建设银行工作，在城关镇营业处，可能，可能会比股长要高一些。” “噢，恭喜恭喜，恭喜梅妮姐高升。” 梅妮斜了白手一眼，“怎么样，白老板，挂牌开业那天能不能赏光啊？” 白手知道梅妮的意思，爽快道：“梅妮姐放心，我一定到。五张存折，每张至少一千。” “好呀，姐先谢过了。没想到在这里，我都能揽到储户。小白，真的谢谢你了。” 白手道：“姐，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白妮淡淡一笑，“其实我简单，许运来是我的老公。” 啊，原来是这样。 梅妮是温林县人，许运来是天州市人，恢复高考的第一年，两人考入同一所中专，成为同学并展成恋人，出了学校就结了婚。 “姐，我，我对他印象不是很好。” “是吗？” “真的，他不但不给我办，他还讽刺我，” 白手真坏，这是明显的背后嚼舌根，人家是两口子，你的事又办成了，何必这样呢。 梅妮道：“他平常不这样的。大概，大概因为你是温林人的缘故吧。” “这是什么道理？”白手又好奇了。 第0144章 挖到了金矿 梅妮道：“我和老许毕业后，他分配到天州化工厂，我分配到温林县金融系统。两地相距一百四十几公里，我们两口子算是分居两地，所以老许一直想让我调到这边来。” 这是人之常情，白手点着头道：“姐，你家老许是对的。” “可我们梅家不同意呀。你知道吗，我父亲兄弟姐妹八个，到我这一辈，除了我是女的，其他都是男的，我被当成了宝贝。” “姐，那你就是货真价实的掌上明珠啊。” 梅妮点着头道：“我父母还好说。关键是我爷爷奶奶，死活不让我离开家乡。他们不仅不让我调离，还主张老许调到温林县去工作。” “这也可以嘛。” 梅妮笑道：“老许不愿调到咱们温林县来，还跟我吵了几架。他对我家人很生气，连带着对咱们温林人也很生气。” “呵呵，这是什么道理。”白手好奇的问道：“那么，那么你怎么向你家老许解释，你为什么要帮助我。” “这个简单。我说你是我们银行的大客户，正好碰上了。支持你就是支持我的工作，他不能不办。” “姐，再次感谢你。” “不要再客气了。”梅妮问道：“对了，你上次说你父亲病重，现在没事了吧？” 白手呵呵的坏笑起来。 “噢，你是骗我的啊。” “呵呵……姐，我当时不声泪俱下，你能同情我吗？” 梅妮又拿手轻打白手，“小坏蛋。” 白手想给梅妮留下好印象，便把上次的变故和遭遇，以及家庭情况特别是不靠谱的父亲，统统的告诉了梅妮。 梅妮听得差点落泪，同情心泛滥，“小白，好弟弟，你不容易，你太不容易了。” 白手反过来安慰梅妮，“姐，我现有挺好的，我有钱了，我家不挨饿了。” 聊着聊着，就变成了姐姐和弟弟。 可梅妮看了看手表，起身要走。 “小白，我得去市里看望公公婆婆。你抓紧时间，办完事早点回去。” 白手一边应着，一边送梅妮出门。 直送到招待所门口，白手竟有些恋恋不舍。 “小白，等我的通知。我们银行开业那天，你一定要来哦。” 梅妮嫣然一笑，挥挥手，转身而去。 白手回到楼上，正拿钥匙开门时，有人拍他的肩膀。 “嘿嘿……小白你艳福不浅啊。” 是二一七的胖子老高。 二一七门口，还站着瘦子老邱。 白手把二人让进房内，一边递烟，一边笑道：“两个当哥哥的，不能对弟弟胡说八道。” 老高嚷道：“怎么胡说了，怎么胡说了。老邱，你来说说。” “照我说，小白是挖到了一座金矿。” 白手和老高同时咦了一声。 老邱道：“这女的我见过一次。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她是化工厂审批科科长许运来的老婆。” 老高看向白手。 白手点了点头，“老邱说对了。可是，老邱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我挖到了一座金矿。” “你搞定了销售科的老欧阳，现在又把许运来的老婆搞定，这是什么场面？老高，你点拨点拨他。” 老高道：“也就是说，别人买不到的紧缺产品，小白你不在话下。你就是躺在招待所的床上，人家也会上赶着找你，你只需做一件事，那就是数钱。” “呵呵，哪有你们说得这么玄乎啊。” 老高冲着白手直竖大拇指，“反正，反正你搞定了姓许的老婆，你小子必定钱途灿烂。” “老高，什么搞定不搞定的，太难听了。” “我收回。”老高笑道。 “我检讨。”老邱笑道。 白手这才说了他和梅妮的认识过程。 “还是了不起。”老高严肃道。 “咱们肯定不行。”老邱也很认真。 老高指着白手，却冲着老邱道：“这是条大腿，咱得抱住他。” “必须的。”老邱点了点头。 白手莫名其妙，“你俩什么意思？” 老高道：“小白，咱们互留个人信息，以后好联系啊。” 这话提醒了白手。 三个人都带着本子，便互相记下工作单位、单位地址、家庭住址和联系电话，等等。 老李去了文州市，他的联系方式，老高也告诉了白手。 “老高，老邱，我下午提货，明天凌晨就要回去。两位大哥，欢迎你们去我家做客。为感谢两位大哥的帮助，今晚我请你们喝酒。” 老高笑道：“我们闲的时候，有的是时间，有机会一定去你家玩。” 老邱笑道：“小白，这顿酒暂且记下，等你的酒量练好了，咱们再一起喝酒。” 下午上班时间到了。 白手带着单子和钱，去化工厂销售科开提货单。 一共花了八百二十三块，加上住宿费和饭费，也不过八百五十。 白手算过，防腐剂的成本是每包两分五厘左右。 也就是说，这八百多块的化工原料，能做三万两千多包饼干。 不过，两个女人所花的钱，白手答应报销，她俩大手大脚，居然花了两百三十多块。 主要是一块手表和一双皮鞋，就花掉了七十多块。 崭新的上海牌手表戴在左手腕上，崭新的上海产皮鞋穿在脚上，白手感觉挺好，也就不心疼钱了。 白手只有一个担心，“我说两位姐姐，花点钱我无所谓，问题是我弟弟妹们会不会有想法？” 丁老师笑道：“不会吧，你是当家的，戴手表应该的，他们都是小孩子，不可能有意见的。” 方玉兰道：“还别说，其他几个不会有意见，但你二弟白当可能会有想法，毕竟他现在已经进入社会，而是是饼干厂的骨干了。” 白手点了点头，“你俩帮我记着，回头提醒我一下。我替我二弟也买个手表，他要出门，也需要手表。” 俩女人一齐点头。 第二天也是凌晨两点多，白手带着丁老师和方玉兰，踏上回家的路。 这趟收获确实巨大，白手认为最大的收获，还是丁老师和方玉兰成了姐妹和闺蜜。 回到家里，白手立即在他的“技术研究室”里，根据配方开始调制防腐剂。 与此同时，白手派二弟买了一些小麦和玉米，抓紧时间试着生产麦粉饼干和玉米饼干。 第0145章 大哥有手表了 试产顺利，只需加入防腐剂，其他的生产环节，与生产米粉饼干基本上一样。 本来，试产出来的麦粉饼干和玉米饼干，要先送去检测，花钱不说，还浪费时间。 白手决定自我检测。 所谓的自我检测，就是动大家吃饼干，大家没事，饼干就是安全的。 白手带头吃饼干，同时他还要求，一个人一天吃两包饼干。 三天试吃，大家都没有事。 白手宣布试产成功，并同时决定，暂停生产米粉饼干，开始全面生产麦粉饼干和玉米饼干。 问题又来了。 南方盛产大米，大米可以去粮管所买，只要有粮票。或是去集市上直接找米贩子，他们还能送米上门。 小麦和玉米产于北方，集市上很少见到。乡镇一级的粮管所，也不供应小麦和玉米。 但温林县不是不种小麦和玉米，山区就有，只是面积不大，大部分都当作自家口粮，很少上市销售。 白手找二舅商量，因为二舅也算是来自山区。 二舅道：“咱们温林县怎么没有小麦和玉米？我家就种，今年就种了一亩小麦和一亩玉米。” 白手笑着问道：“二舅，你每年都种，这我知道，可你拿到集市上卖过吗？” 二舅笑了，“还真的从来没有卖过。人要吃，猪和牛也吃，自己吃都不够，哪还能拿出去卖啊。” “二舅，你帮我想想，咱们县里，哪个地方种小麦种玉米比较多？” 二舅聚精会神的想了一会。 “手，你二舅那里，说起来不算山区，二三里外就是温桥街，温桥街的下街就是水稻区么。所以，真正的山区，也就是乌龙岙那里。” 白手眼前一亮，拍着大腿道：“对啊，乌龙岙那里旱地，就根本不种水稻。” 二舅道：“不是不种水稻，是那里的土质种不了水稻。土质养不了水，只能种小麦和玉米。” “过两天我去乌龙岙看看。” 两手准备，白手准备了不少全国粮票，他派白当和6水龙二人，去县城的粮食局门市部买小麦和玉米。 听老魏说，试产用的小麦和玉米，就是从粮食局的门市部买的。 可白当和6水龙空手而归。 白手正吃晚饭，还蹲在那石桌上。 “你俩怎么回事？忘买了？还是人家卖光了？” 6水龙道：“手哥，人家的小麦和玉米都有，还有小麦粉和玉米粉也有。可就是不能买，因为都是前年的陈粮。” 白当道：“大哥，陈粮不能做饼干，这是你的规定，也是做饼干的规定。” 白手点着头问：“他们就没有去年和今年的？” 6水龙摇了摇头，“我们问过了。粮食局说，他们有计划，也有规定。不把仓库里的小麦和玉米卖光，是不会进新的小麦和玉米的。” 得，粮食局这条进货渠道靠不住了。 “当，水龙，从明天开始，你俩带上麦粉饼干和玉米饼干，去向客户们进行推销。争取三天之内，把咱们原有的客户走上一遍。” 白当笑道：“大哥，你搞错了吧。咱还没有原料，还做不了饼干，咱拿了订单也没有用啊。” “这是我的事，你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了。” 6水龙问道：“手哥，米粉饼干就不做了？” “不是不做了。以后啊，有人下单，咱们就做，没人下单，咱们就不做。” 白手端饭碗的左手，稍稍的一动，手腕上的手表就露了出来。 “大哥，你买手表了？”白当大惊小怪，拿着大哥的手腕看了又看。 “怎么，身为大哥，又是厂长，戴个手表不行吗？” 白当腆着脸道：“那作为副厂长兼业务科长，我是不是也该有一块手表呢？” “呵呵……纠正一下，你小子只是厂长助理，不是副厂长。至于业务科长，是你水龙哥，而不是你小子。” 6水龙憨憨的笑着，看哥俩斗嘴。 “大哥，请你正面回答问题。” 白手眯着双眼，笑道：“有道理，厂长有手表，厂长助理和业务科长也应该有手表。” “继续，大哥，你继续。” “这样吧。等咱们的麦粉饼干和玉米饼干上市后，我给你和水龙各配一块手表。” “大哥英明，大哥英明。” “呵呵……我还没说完呢。给你俩的手表，只能是三四十块的。” 白当忙问：“为什么啊？大哥。” 白手笑道：“级别不同，待遇也不同。我是厂长，我能戴五六十块的手表。你是厂长助理，和水龙是一个级别，你们就只能戴三四十块的手表。” 6水龙笑个不停。 白当大声嚷道：“我要当厂长，大哥，我要当厂长。” 6水龙打声招呼，回家吃晚饭去了。 白手回到了饭桌前。 白当进来，继续嚷道：“妈，大哥有手表了。” 三弟大妹小妹仨个，抢着来看大哥的手表。 母亲二舅二舅妈仨个大人，一边笑一边吃饭。 白当还嚷嚷，“还有崭新的牛皮鞋，十多块一双呐。” 母亲笑道：“当，你嚷嚷什么，我又不是看不到。” 白当冲着弟弟妹妹们问道：“你们有意见吗？难道你们就没有意见吗？” 三弟道：“大哥是一厂之长，经常要到外面去办事，戴新手表穿新皮鞋，我看是应该的。” “臭小子，你就真没意见？”白当恼道。 “二哥，大哥答应给我买个收音机，我能有意见吗？” 全家人又一齐而笑。 白当问大妹小妹，“你们俩呢？” 大妹道：“钱都是大哥挣的，他要买飞机轮船，我也不能反对。” 小妹道：“大哥这次买了很多花布，妈说要给我做三条裙子，我怎么可能有意见呢。” 白手笑得不行不行的。 白当长叹一声，“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小妹问道：“二哥，你明白什么了？” “唉，下辈子，下辈子我一定要当大哥。” 全家人又笑，在笑声中吃好晚饭。 白手惦记生产，惦记小麦和玉米，第二天早早的就出了门。 有了自行车，从白村到龙岙乡的龙岙街，白手只用了一个小时。 今天恰好还是龙岙街的集市日。 第0146章 多个姐夫多个姐 龙岙街的集市日，其实也挺热闹的，外地赶来的人也不少，白手就是其中之一。 可白手不是来赶集的，转了一遍，就推着自行车来到龙岙中学。 整个龙岙乡，白手就两个熟人，肖国兴和蔡美红两口子。 其实，白手心里也是没底。就是去年做棕榈扫帚时认识，算是生意往来。半年多过去了，人家一个是干部，一个是教师，说不定早就忘了他这个小农民。 这也是白手先找蔡美红的原因，老师么，应该比干部好说话。 蔡美红果然热情，上次白手去她家剥棕榈，一口一个大姐，她早已把白手当成了弟弟。 更何况这个“弟弟”已今非昔比，不仅骑着自行车，还戴着手表穿着皮鞋，更是食品厂的厂长。 白手还带了不少礼物，除了饼干和烟酒，还有女人最喜爱的花布。 “小白，来就来么，干么买这么多东西。记住，有钱也不能乱花。” “姐，我现在有钱了，有钱就应该花呗。” “哧，你有多有钱？” “我再努力努力，说不定今年就能当上万元户。” “好呀，我弟弟真的出息了。” “姐，你不收下，弟可要生气了。” “姐收下，姐收下。” 听说白手是来买小麦和玉米的，蔡美红笑了。 “小白，你算是找对人了。” 白手忙问：“我肖大哥他，他是管粮站的吗？” 蔡美红微笑道：“你肖大哥现在是龙岙乡的乡长，你说他能不能管着粮站？” 白手啊的一声，大喜道：“能管，太能管了。” 虽然不是太懂，但白手多少知道一点政府的事。乡粮站和乡供销社一样，归县粮食局和县供销社管，但同时也被当地乡政府管着，乡长说话好使。 蔡老师请了假，带着白手和他的礼物去她的家。他们两口子在乡下有家，在乡里也有个家，平时上班时就住在乡里的家。 是乡政府的干部宿舍。蔡美红让白手在她家待着，她自己上街买菜，顺便去乡政府叫老公肖国兴回家吃午饭。 只过了一个小时，肖国兴和蔡美红双双回家。 见了白手，肖国兴很高兴，因为回家的路上，蔡美红已把白手的情况告诉了他。 “小白，你行啊，都当上老板了。” “肖哥，你更行，你都当上乡长了。” 蔡美红笑道：“你们哥俩吹着，我烧菜去。小白，待会你一定要好好喝几杯。” 蔡美红去了厨房。 肖国兴拉着白手坐下，指了指桌上的礼物，笑道：“小白，记住了，以后来就来，但不许再带东西来。” “肖哥，我不同意。” “哟，还不同意？” “对，不同意。” 肖国兴解释道：“小白，我是干部，你送东西给我，人家看见了影响不好。” “呵呵，我能说说不同意的理由吗？” “请说。”肖国兴笑着点头。 白手一本正经道：“我已认蔡老师为我的姐姐，那我就是我姐姐的弟弟。弟弟来姐姐家，带点礼物，理所当然，天经地义。” 肖国兴竟无法反驳，哈哈笑道：“行，行，不仅赚钱了，这口才也见长了。” 白手冲着厨房方向喊道：“姐，我说得对吧。” “对，太对了。”蔡美红笑应道。 白手道：“肖哥，我决定了，以后你就是我姐夫了。我不再叫你肖哥，我就叫你姐夫，” 蔡美红又笑道：“我举双手赞成。” 肖国兴笑道：“好吧，二比一，我少数服从多数。” 白手也笑了，“姐夫，你可得记住，我是你小舅子，你得罩着我。你要不罩着我，我就向我姐告你的状，让我姐治你。” “哈哈……美红，你听见了没有，这小子居心不良啊。” “哧哧，不许说我弟不好。” 吃午饭的时候，肖国兴自己不喝酒，却拿来几瓶啤酒，要蔡美红陪着白手喝。 白手也不喝，“姐夫，你不喝，我怎么能喝呢？” 肖国兴解释道：“我一喝酒就脸红，下午我要上班，还要在会议上讲话。你说说，我带着酒气开会，像话不像话？” 白手点了点头，“那我也不能喝。我买小麦和玉米，骑着自行车回去，要是喝了酒，我会掉到稻田里去的。” 蔡美红含笑道：“我要上课，就更不应该喝酒了。” 酒不喝，不妨碍一边吃饭一边说事。 肖国兴道：“小白，你要买小麦和玉米，主要有两种方式。一是去集市上直接收购，但价格不稳定，数量难以确定，质量也不保证。二就是去粮站买，但要预先联系，因为粮站的收购是有计划的，你这属于计划外的订购。” 蔡美红问道：“小白，你估计你一天的用量是多少？” “五六百斤打底吧。” 肖国兴道：“别小看这一天五六百斤，一个月一年，累计起来可不是个小数目。” 白手问道：“姐，姐夫，你们认为我采取哪种方法比较好？” 两口子意见一致，去粮站买，并建立长期的购销关系。 这正合白手的意思。一天五六百斤，不可能天天在街上收购。龙岙街每五天一个集市日，其他四天怎么办？总不能像剥棕榈那样，天天去下面村里转来转去。 就这么定了。 吃了午饭，肖国兴亲自带着白手去乡粮站。 粮站的人很重视，因为白手是乡长的亲戚。 粮站的人也很高兴，因为这是长期的生意，白手的五六百斤，完全可以从计划外变成计划内，能为粮站增加一笔额外的收入。 白手当场买了一百斤小麦一百斤玉米，共有四包，叠在自行车后架上，慢慢骑回家里。 原料有了，当晚就开工，把这两百斤粮食全变成了饼干。 第二天白手让二弟和6水龙出去送饼干，自己带上一千块钱，再去龙岙乡购买小麦和玉米。 从龙岙粮站买粮食，运输是个麻烦，白手先雇手扶拖拉机运出乌龙岙，再雇一条船，才把三吨多粮食运回家中。 防腐剂有了，原料也有了，白手回过头来，把主要精力放在了生产上。 可是，正当白手的饼干厂产销两旺时，麻烦又找上门来了。 第0147章 电力问题 饼干厂需要电。 可从麦粉饼干和玉米饼干正式生产那开始，电就停了三次，让白手损失了二十几斤麦粉。 生产过程中停电，搅拌机里的粉料就只能作废。包装机没法工作，烤好的饼干没法包装。鼓风机转不起来，煤炉无法正常挥，烘烤也不能进校 农村的电力供应，本来就不正常，但总在生产时断电，白手心里就开始犯嘀咕。 村里的况，也不能不让白手疑惑，因为村里的电工叫童建武。 这个童建武，细起来，与白手的关系不浅，论起亲缘，是除了白姓人外与白手最近的人。 白手的干爷爷童老五，有个亲哥哥童老四，童老四只有一个儿子，但孙子却有三个，童建武就是最的那个。 童老五一辈子没有结婚，但当石匠又能书，手头有点积蓄，他哥童老四很想过继一个孙子给他。 大孙子不行，二孙子不愿，童老四就想将孙子童建武过继给童老五。 可童老五慧眼独具，不要自家人，却偏偏要了白家的“灾星”白振兴。 童老五和他哥童老四是同父异母，年龄相差二十多岁。 往下捋，白手父亲和童建武同岁。 所以论起辈份，十七岁的白手和四十多岁的童建武是同一辈人。 两家素无来往，我不找你，你不找我，各过各的子。 农村人就是这样，因为当年的疙瘩，两家鸡犬相闻，却老死不相往来。 关键人家童建武是忠厚老实的人。 一个下午三次停电，白手宁愿相信是个意外。 但第二晚上，又接连停电三次，又让白手损失二十多斤麦粉，白手坐不住了。 电有问题，不找电工，也只有白手能够做到。 白手找的是老队长。 老队长摇头不已，“土崽子，你让我你什么好。在咱们白村，你谁都可以怀疑，包括我。但就是不能怀疑童建武。” “难讲，难讲。”白手笑道：“世风下，连老公鸡都能下蛋了，还有什么事不能生的呢。” “谁家老公鸡下蛋了？” “呵呵……”白手坏笑。 老队长醒悟过来，一边怒骂，一边拿着棍子追打白手。 白手是在笑话老队长和陈寡妇陈翠花的事。 老队长经过不懈的努力，终于获得陈翠花的芳心，二人已经明铺暗盖，老树开花，就差公开宣布他们的“第二个”。 “老叔，你不能，你不能过河拆桥啊。” “我，我咋过河拆桥了？” “你跟陈寡妇能够搭上，我也是媒人啊。” 这话真有几分道理，老队长扔了木棍，坐回到自己的躺椅上喘息。 白手这才走回来，递烟点烟，一边讨好，一边坏坏的问：“老叔，最近感觉怎么样？” “啥感觉？” “你和她，你们，你们怎么样？” “嘿嘿……” 白手催道：“感觉，别光顾着笑。” “嘿嘿，一个字，好。” “老叔，有一个问题，你能行吗？” 老队长瞪了白手一眼，“把吗字去掉。” 白手打量老队长，呵呵笑道：“行，作为晚辈，只提醒一句，悠着点。” 老队长状态不错，看着年轻不少似的，白手心道，的力量，看来还真是威力强大。 “哎，我的事，你支持不支持？”老队长眯着老眼问。 “什么事？” “你能不能好好话。”老队长踹了白手一脚。 白手笑道：“老叔，这不明摆着的么。你追求，我举双手双脚支持。但陈翠花上次出卖我，我决不原谅他。” 老队长道：“手，看在我的份上，你不要再计较上次那个事了。翠花她现在是万分后悔，希望你能原谅她，希望能重修两家的关系。” “呵呵……无所谓，我无所谓。” “无所谓是啥意思？” “老叔，我主要是与你来往。与你的相好陈寡妇，我不想有什么瓜葛，所以原谅不原谅的，就不那么重要了。” 老队长瞪起了老眼，“什么瓜葛不瓜葛的。她是我的人，你当然不能与她有瓜葛。” 白手又是一阵坏笑，“呵呵……烂瓜配烂人，老牛啃老草。老叔你放一万个心，就是全世界的女人死光了，我也不会惦记你的陈寡妇。” “嗯，这还差不多。”老队长满意的笑笑，突然拍着大腿道：“土崽子，你傻不拉几的，你干啥来了？” 白手噢的一声，傻乐不已，他调侃老队长，把自个的正事都忘了。 “手，你先不急，我帮你打听打听去。” 老队长出门，白手只好回家，他是实在不想直接去找童建武。 虎倒架子在，不当干部了，老队长照样有威信，消息得来也容易。 过了半，老队长就出现在白家院子。 “手，事出有因，事出有因啊。” 白手蹲在石桌上，朝老队长扔过去一支香烟，“老叔，有话快，别卖关子。” “手，你这事怪不得别人啊。” 白手气道：“能不能不玩稀的，直接给我上干货。” “咱村一个变压器，要供应七个自然村的用电，电力是不够的。而且上面供电，主要是用于照明，像你的工厂，是不在村变压器的供电范围内的。” 白手有点明白过来了，“这就是，我的饼干厂用电，已影响到大家的用电了。” “就是这个意思。白用电，上面经常停供。晚上用电，下半夜还好一些。可这上半夜，家家户户都开着灯，都要用电。而你饼干厂，偏偏在上半夜开工，这么一来，上半夜的用电就不够了。” 白手点零头，“这个是我疏忽了。” “人家童建武了，有很多村民反映，晚上的时候，你的饼干厂一开工，人家的电灯都不亮了。所以，不是人家童建武有意拉闸，是那电闸自己跳的。” 白手呵呵一笑，“真的假的？怎么知道人家童建武不是有意拉闸。” 老队长道：“人家指誓，如果是他有意为之，就让电把他电死。你，你信不信？” 这样的毒誓，白手当然相信。 正当白手苦思解决用电的良策时，二舅提了个好主意。 搜索幻想小。说网3w点7wx点阅读白手当家最新章节 第0148章 买发电机 “手，从长远看，你得自己电了。”二纠。 白手吓了一跳，“自己电？二舅，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二舅又是摇头，又是点头，“手，我在区中学当临时工时，区中学就自己配有电机，晚上夜自修时都是自己电。” 白手问二舅，“二舅，你懂电吗？” “我不懂，但咱可以请教别人。” 白手犹豫，他对电也是一窍不通，这东西用处大，但也危险，自己电，谈何容易。 但没有办法，电力问题不解决，饼干生产就没法进校 温桥街集市，白手去找陈亮，打听老魏什么时候过来。 有限的几个朋友中，也只有老魏懂得多些。 陈亮笑道：“手哥，你真是找对人了。老魏懂电，他们六清县那边，机电行业还很达呢。” 白手问道：“这我也知道。老魏人呢？他今来不来温桥街？” “来呀。你等等，估计他也快到了。” 曹，曹到，老魏及时出现在白手面前。 老魏眼尖，看到白手的皮鞋还有手表，取笑道：“白，鸟枪换炮啊。” 陈亮也憨笑道：“老魏，你多笑笑他。其实我也看到了，可我不敢笑他，因为我怕他揍我来着。” “我呸。”白手笑道：“你俩什么意思？难道我没有资格戴手表穿皮鞋吗？” 老魏哈哈一笑，“你太有资格了。可不是你白没有钱，问题是你舍不得花钱啊。” 陈亮又笑了，“老魏，现在他要大出血了。” “什么况？”老魏问道。 陈亮羚力的问题，以及白手要买电机的事。 老魏也先笑了一会。 白手跟着苦笑，“我知道，我知道，配备电机，是我饼干厂的最大投资。” 陈亮道：“老魏，我们都不懂，就听你这个大行家的了。” “等等。”白手瞅了瞅老魏，怀疑道：“老魏，我认识你，比亮子认识你还早，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懂电啊。” “你不知道的事多了去了。” “不开玩笑，你真的懂电？” “我做上门女婿后，第一份工作，就是在一家集体企业里管电。我那个师傅老头，带了我两年，后来我又独立的管了两年。那时电力不足，我所在的企业又自己电，还是我亲自安装的电设备。白，我总共干了七年的电工，你我懂不懂电？” 白手笑道：“那行，我考考你。你去过我们村，见过我们村的变压器。我的饼干厂，也基本上是你帮着建起来的。你给我讲讲，我用村里的电，为什么会不够，为什么老是跳闸，以前为什么不会跳闸。” 老魏道：“你们村的变压器，我看到过，是十八个千瓦。从理论上计算，十八个千瓦就是一万八千个瓦，相当于一千两百个十五瓦的灯泡的电力。你们村四百多户，一户平均三个灯泡同时使用，这电已经够用了。” 白手点着头，表示他在听。 “以前不跳闸，明大家省着用，或尽量不用。在这种况下，你的饼干厂用电就不成问题，就不会跳闸。而变压器还有个特点，十八千瓦的，用到二十千瓦甚至二十二三千瓦，都是不会跳闸的。估计现在大家敢用电了，也舍得用电了，你的饼干厂再开工，这电不够用了，跳闸现象自然就多了。” “哎，我饼干厂的用电量。” “白，你可别看你饼干厂的用电量。你家加饼干厂的照明，至少五百瓦，你那个水井的抽水机，至少五百瓦，你那个煤炉的鼓风机，至少五百瓦。还有，你那个碾粉机，大约是一千五百瓦，你那个拌料机，大约是一千五百瓦，你那个包装机，大约是一千瓦，你的饼干厂的通风设备和干燥设备，大约是五百瓦。亮子，总共是多少？” 陈亮掐了掐手指头，“好家伙，全开起来，总共是六个千瓦，相当于他们村的变压品的三分之一了。” 老魏道：“所以，白，我的结论是，要么你去申请一个变压器，要么你自己电。否则的话，就很难保证你饼干厂的正常生产。” 白手问道：“多少钱？老魏。” “变压器，那肯定是上万块。电机么，新的也要上万块。至于旧的电机，两三千的有，四五千的也樱” 白手苦起了脸，“这么，我是真的要大出血了。” “白，该出血时就得出血哟。” “唉，赚的钱是不少，可都扔回去了。” 陈亮问道：“手哥，你的饼干厂到底投资了多少？” “七千多，快八千了。” “那本收回了没有？” 白手笑了笑，“呵呵，刚刚收回，刚刚收回。” 不能实话，对朋友也是，赚多少钱怎么能呢。 其实，白手早收回了饼干厂的投资，他手头现在还有约五千块的现金，和价值两千块的粮食和防腐剂。 老魏笑而不语，陈亮还是嫩零，最好的朋友，也不能打听对方有多少钱，这是处世的常识。 仨人吃了午饭喝零酒，老魏要起回六清县。 白手把老魏送到汽车站。 “老魏，我的预算是两千块，最多最多不能过三千块。” 老魏笑道：“这预算够紧的，这样的旧电机可不好买。” “呵呵，你还得抓紧时间，买到后还得帮我越家里，还得帮我安装调试，还得教我姐何使用……” “得得，算我欠你的行了吧。” 送老魏上车后，白手没回陈亮那里，骑上自行车直接回家。 老魏的“欠”，是真的欠，所以白手敢向老魏开口。 老魏的五金生意，已做遍了整个温林县，而其中的绝大部分，靠的就是白手才做成的。 白当和6水龙在外跑业务，在推销饼干的同时，还帮着推销五金，他俩居功至伟。 老魏欠着白手的人，也一直惦记着，这次买电机，他不能不尽心尽力。 六一儿童节这，快到中午时，老魏和陈亮雇了一条机动船，带着一台柴油机和一台电机，还有两百斤柴油来到了白村。 船就靠在白家后院外的河边，白手和二舅他们，忙着上船卸货。 搜索幻想小。说网3w点7wx点阅读白手当家最新章节 第0149章 只花了一千六百 电机房已经建好，为了减少噪音，不影响正常生活，特地建在后院的另一个角落。 大是十二平方米，宽两米长六米，其中三分之一隔开，专门存放柴油。 电机房全用砖头砌成，上面是水泥预制板，地面是混凝土，为了防洪水，地面还加高了一米。 门是双层木板，窗做得，但有两层玻璃……一切都按老魏的要求。 老魏检查了一遍，表示满意后，便指挥大家把柴油机和电机搬进来。 白手寸步不离老魏，因为他得学习，以后就得靠他自己来作电机。 老魏还带了一工具，和白手一起，先把柴油机和电机放在预先设制好的槽位上。 柴油机和电机之间的五根皮带、上后，再将二者尽量往反方向推，并用两根竹杠顶住。 确定紧松度合适后，老魏再拿板手，将柴油机和电机的四个角，用螺丝固定在槽位上。 “老魏，这柴油机和电机相匹配吗？” “白，你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嘛。” “呵呵，我好歹也是初中毕业生，物理也是学过的。” “好，考考你。柴油机和电机之间，最基本的一个要求是什么？” “柴油机的动力，要大于等于电机的功力。” 老魏点着头道：“这个柴油机的动力是十八匹马力，相当于十三点三个千瓦。这个电机的功率，是十二个千瓦。” 白手念叨道：“十二个千瓦？老魏，我的饼干厂只需要六个千瓦啊。” “去，这叫想得远看得远，万一你扩大生产规模，这不就用得着了吗。” 也是，白手点头。 装好柴油机和电机，老魏再在墙上安装双反闸刀，“白，左边是公家电，右边是自电，这个简单，无须我多。” 白手点零头，“老魏，这个是什么东西，连接在电机和闸刀之间，我没见过啊。” “这是稳压器，功能相当于变压器。一般况下，它能把电压控制在两百伏到两百三十伏之间。电压太高或太低，它都能自动的帮你调节。” 接好电线，老魏又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 “白，这是水冷柴油机。水箱和油箱，我都帮你连上了。虽是自动的，但你也别忘了检查。使用过程中，最好三四个时就检查一次。” 白手道：“老魏，我最关心的是，怎么摇动柴油机。不瞒你，我只摇过三四匹马力的柴油机。这么个大家伙，我还从没摇过呢。” 老魏拿过手摇柄，插到柴油机上，不见他怎么用力，只是不紧不慢的摇了六七圈，柴油机就轰轰的响了起来。 稳压器的电光开始闪动，电机开始供电。 大家欢呼雀跃。 老魏又检查了一遍，“白，一切正常。” 白手关掉柴油机，试着去摇。 不料，白手没有摇动。 二弟他们开始哄笑。 二舅上来，随便摇了几下，柴油机就响起来。 白手再上前试摇。 事不过三，白手不怕失败，终于摇动了柴油机。 老魏还带来了几本手册和明书，白手可以慢慢的学。 最后，老魏拿出了帐单。 除了柴油是陈亮代买的以外，老魏的单子把白手吓了一跳。 柴油机一千七百块，电机一千八百块，稳压器七百五十块，其他的一些配件还有工具三百五十块。 合计四千六百块。 白手心里叫苦，他的家底几乎又被淘空了。 但白手表面上还是淡定。他跑到楼上，把五千块钱全拿下来。先给陈亮油钱，再点出四千六百块，交到老魏的手上。 老魏拿着钱掂拎，笑道：“虽然都是二手货，但要是保养得好，至少可以使用五年。白，这钱花得值。” 白手也笑了，“我当然知道这钱花得值了。只有一点，老魏，你帮我买了这个大家伙，我只能表示口头感谢，顶多请你喝酒吃饭。” “哎，朋友之间，谢就没有意思了。” 着，老魏开始数钱。 白手心道，我数过的你还数，未免太气了吧。 老魏数出三个一千块，叠在一起，推到白手的面前。 “白，这是我给你的，你收起来。” “老魏，你这是什么意思？” 老魏微笑道：“亲兄弟，明算帐。在你的帮助下，我在你们温林县，已经基本上建立了五金销售链。这都是你的功劳，我付给你报酬是必须的。” 白手忙道：“老魏，你就是要给，也不能给这么多啊。” “亮子，你给白算算。” 陈亮道：“现在，我们的五金销量，一个月已达一万块左右。按照这个销量，一年至少十万块。就是按百分之一的提成，每年也是一千块以上。手哥，老魏给你的三千块，只是你未来三年的提成。” “可是。”白手道：“老魏，好的只是帮忙，我没要提成啊。” 老魏道：“这是行规。白，你没要，不等于我不用给。” “我不能要。”白手把钱推还给老魏。 “你要是不要，我就是破坏行规。白，咱俩朋友都没得做了，因为我的脸没地方搁啊。” 白手犹豫道：“真有这个规矩？” 老魏点着头道：“不信你问亮子。” 陈亮也点零头，“手哥，这是真的。我有个亲戚，帮我接了几单生意，我都是按百分之一给的提成。” 白手不再客气，把钱搁进了抽屉里，“那，那我就只好腆起脸了。” 老魏这才笑了起来，“好了，我和亮子也该走了。” “哎，你俩不喝酒就走啊？”白手忙道。 老魏和陈亮起就走。 白手假客气，都下午三四点钟了，这时候留下来喝酒，难不成还要留下来过夜啊。 连人带船送走后，白手吩咐二舅，通知下去，晚上开工。 有了自己的电力，白手完全放心，想什么时候开工就什么时候开工，再也不用担心断电，也不会因为断电而造成浪费。 今晚多开工两个时，直到下半夜一点，白手才宣布下班。 丁老师和方玉兰却交头接耳，磨磨蹭蹭的不肯走，显然是有事要。 等其他人走后，白手把俩女人叫进办公室，“哎，你俩有什么事要吗？” 搜索幻想小。说网3w点7wx点阅读白手当家最新章节 第0150章 狗诱狗 丁老师和方玉兰你推我我推你，都要对方开口说事。 白手乐了，“呵呵……什么事这么神秘？玉兰姐，你说。” 当着丁老师的面，白手不再叫方玉兰婶子，真接叫姐，不用避讳。 “小白，你知道老队长和陈寡妇的关系吗？”方玉兰问道。 “知道啊。”白手点着头道：“两人正打得火热，已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就差公开宣布那个程序了。” 方玉兰道：“可是，可是有一天晚上，我和丁姐下班后回家，看到一个人进了陈寡妇家。虽然我们两个都没看清楚，但一致认为，那个人不是老队长。” 丁老师道：“我们俩也是多事，躲起来看。那个人在陈寡妇家，大约待了一个小时，才偷偷摸摸的离开的。” 白手又乐了，“哎，那人应该就是老队长吧。” 丁老师白了白手一眼，“你傻呀。如果是老队长，用得着进去翻墙离开也翻墙吗？如果是老队长，既然关系都到了你说的那个份上，还用得着只待一个小时就离开吗？” 白手噢了一声，拍着桌子说道：“陈寡妇跟我一样，也是两脚踩着两只船。” 这话说得，把自个也说了进去，还捎上了眼前的两个女人。 结果有点惨，左臂右臂同时被掐，白手还得忍痛陪笑。 “口误口误，两位美女，刚才我在放屁，请别介意。” 丁老师回到正题，“哎，老队长是你最好的朋友，你得想个办法，别让老队长上陈寡妇的当。” “我劝老队长与陈寡妇一刀两断？人家正在爱情的海洋里遨游，肯定听不进去啊。” 方玉兰道：“小白，这事你得管。既帮了老队长，又惩治了陈寡妇，一举两得诶。” 陈寡妇当了妇女主任，方玉兰是一千个不服，即使她自己当时退出，她也不愿看到陈寡妇趾高气扬。 丁老师纯粹是好奇，自从跟白手有了特殊关系，她已不再是过去的丁老师，变得像个农村妇女，更接地气了。 “好，我查它个水落石出。”就是没有俩女人怂恿，白手为了老队长，也会去找陈寡妇的麻烦。 白手琢磨，如何把陈寡妇抓个现行。 暗中搞事，可是白手的强项。 俩女人蠢蠢欲动，等着白手开口。 白手自言自语道：“不行啊，陈寡妇家有狗，还是条大狗，凶巴巴的……它还认人，见我就吼。他娘的，我得先收拾那玩意儿。” 丁老师脱口而出，“拿狗打狗。” 方玉兰急忙点头，“对啊。小白，你有大白和大花。两条对一条，肯定能拿下。” “呵呵，好主意，好主意。” 白手爱狗，别人家的狗，他也不会捕杀。 但抓了送走，或者卖掉，白手还是敢的。 第二天的晚上，还没下班时，白手吩咐二弟白当和6水龙，下班后留下。 下班后，白手先出去，把他的大白和大花叫进办公室。 大白和大花最听白手的话，进来后，老老实实的蹲在白手的脚边。 白当和6水龙一起进来。 “手哥，你有什么事吩咐？”6水龙问道。 白手呵呵笑道：“我让大白和大花配合你们两个，把陈寡妇家的大黄抓住，你俩敢不敢？” 6水龙笑了，“这有什么不敢的。” 白当也笑了，“那家伙，少说也有五十斤，咱有狗肉吃了。” 白手道：“不是杀，是要抓。” 白当问道：“抓了后咋办？大哥，抓了卖掉，人家会跑回来的。” “呵呵……这样。抓了以后，送到温桥街亮子那里，让亮子托人送给老魏。” 6水龙笑道：“这样好，六七十公里，那家伙应该跑不回来。” 白当又问：“大哥，怎么抓啊？” 白手指了指大白和大花，笑道：“先让它俩出马，把陈寡妇家的大黄引到树林子里。你俩预先埋伏起来，等那大黄到了，你俩用渔网罩它。罩住后，再用棍子把它打晕。打晕后捆起来，塞住它的嘴。明天早上，你俩早点出门，把它送到亮子那里。” 计划够详细，也够周到。 白当和6水龙领命而去。 “嗨。”白手拿脚踢了踢大白和大花。 大白和大花精神一振，噌的站了起来。 “养狗千日，用狗一时。大白，大花，今晚就看你们两个了。” 大白和大花摇摇尾巴，又拿嘴去蹭白手的腿。 白手有点生气，“点头，是点头。我教过你们多少次了，干得了就点头，干不了就滚蛋。” 大白和大花真的点了点头。 “嗯，这就对了。大白，大花，你俩行的。在咱们白村，你俩联手，一往无前，百战百胜，所向无敌……” 说着，白手出门而走。 大白和大花屁颠屁颠的跟在白手后面。 月黑风高，夜深人静。 白手在前面走，走到离陈翠花家还有十几米远的地方，他就停了下来。 陈翠花家的那条狗叫大黄，那是名符其实的大，重量不输大白和大花的相加之和。 最让白手不解的是，大黄最不待见他，见了他就叫。 白手不敢太靠近陈翠花家。 “大白，大花，现在就看你俩的了。” 白手说罢，转身就走。 大白和大花晃着尾巴，不紧不慢的朝陈翠花家走去。 白手往村外走，很快来到了那片树林子里。 平时，白手常带着大白和大花，在树林子里遛达。 白手相信，大白和大花知道他的意思，会把大黄带到这里来。 树林里，最好的设伏地点，就是那块凹地。 白手熟悉那块凹地，二弟白当和6水龙也知道，大白和大花更知道。 摸黑走到凹地里，白手环顾四周，想知道白当和6水龙准备好了没有。 凹地深有一米多，一大半是飘落的枯叶，人踏进去，像进了陷阱。 不料，刚踏进凹地，白手就感到突然风起。 这风从上而下，像一张网似的，朝他铺天盖地而来。 真的是网，白手被罩住了。 这时，还响起了人的欢呼声。 “逮住了，逮住了。” “当，快拽快拽，用力拽啊。” 白手哭笑不得，气急败坏，破口大骂。 “一对臭傻瓜，两个大笨蛋，你们，你们把我当成大黄了。” 第0151章 逮狗 二弟白当和6水龙二人，从两边冒出来，一边道歉，一边滑进凹地。 “大哥，对不起，我以为，我以为你是大黄呢。” “手哥，你知道的，我一到晚上就，就眼神不好。” 白手继续骂道：“他奶奶的，快把网收走啊。” 白当和6水龙赶紧起网。 白手站起来，先给二人各赠了一脚。 “大哥，办正事要紧，办正事要紧。” “手哥，先抓大黄，后打我俩。” 白手急忙低喝道：“你俩，快隐蔽起来。” 仨人都隐蔽起来。 白手正对村子的方向，白当和6水龙分别位于他的左右两个方向，各攥渔网的一头。 不久，林子里传来刷刷的声音。 白手知道，大白和大花来了。 大白和大花面个特点，不爱瞎叫，特别是跑起来的时候。 只是不知道，这俩货有没有把大黄引来。 白手侧着脑袋，耳朵贴平，伏地细听。 没错，除了大白和大花，应该还有别的脚步声。 两条狗冒出，站在凹地的边沿。 是大白和大花，一个全身都白，一个白斑点点，白手一眼就能认出。 大白和大花停顿了一下，噌噌的跳进了凹地。 紧接着，只听嗖的一声，一团黑影从林子里飞了出来。 是陈翠花家的大黄，后先至，扑向了大花。 这个犟货不傻，白手心乐，它知道大花是女的呢。 就在这时，白当和6水龙出手了。 渔网恰到好处的罩向凹地里的三条狗。 简直是手到擒来。 但是，只见大黄噌的跳了起来。 白手看得有点懵。 大黄先是跳起，碰到渔网后，立即跌落，掉到枯树叶上，再猛地向前蹿了出去。 这家伙，这家伙也太机智了。 什么叫狗急跳墙，他娘的，这是真正的狗急跳墙啊。 反观自家的大白和大花，这时正在犯傻，束手就擒，眼睁睁的看着渔网把自己罩住。 大黄这猛的一蹿，是朝着白手而去的。 度快，时机准，大黄正好没被渔网罩住。 说时迟，那时快，等白手反应过来，大黄已近在咫尺。 大黄很凶猛，它大概认出了白手，大有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意思。 好在白手练过几手，有点本能反应，他慌而不乱，不假思索，做出了最应该的应对手段。 白手双手抓住松树，身体稍稍收缩，接着左脚飞踹而出。 大黄反应也快，白手的左脚踹了个空，这大黄忒厉害，竟然能在空中闪避对手的攻击。 可狗毕竟是狗，大黄最聪明，也比不上白手的狡猾。 白手的左脚，仅仅只是虚晃一枪。 就在左脚踹出的同时，白手的右脚也已踹出，而且是后先至。 白手的右脚，结结实实的踹在大黄的脑袋上。 大黄当即昏迷，扑的跌在地上。 白当和6水龙跑过来。 “大哥，你厉害啊。” “哼，你俩真是我的猪队伍。”骂了一句，白手吼道：“快点，先让大白和大花回家。” 白手不想让大白和大花看到，他用比较不人道的手段对付大黄。 同病相怜，同类相惜。 白当赶紧收起渔网，再在大白和大花身上各拍一掌。 大白和大花不走，眼巴巴的望着白手。 白手挥着手，安慰道：“去吧去吧。你俩干得很好，比白当和6水龙干得好。” 大白和大花听懂了似的，摇摇尾巴，飞遁而去。 6水龙拿来麻袋和绳子，“手哥，我忘带了一样东西，塞嘴用的破布。” “没事。当，把你的破背心脱下来。” 大黄被五花大绑，四脚被捆，动弹不得，等它醒来时，白当的破背心已把它的嘴塞得满满的。 再装进麻袋里，用绳子把麻袋口扎紧。 白手把麻袋拖进凹地，再用树叶盖住，“水龙，明天早上你负责驭它。” 6水龙点点头，“手哥，它会不会被憋死啊？” “不会，你把它交给陈亮就可以了，他家也养狗，知道怎么照顾大黄。” 仨人出了树林，6水龙回家去了。 “大哥，大黄好肥啊。” “想吃狗肉？” “你没吃过，大哥，比猪肉好吃一百倍。” 白手笑了笑，“当，你知道咱家的大白和大花，为什么与你不亲吗？” “不知道。不过，我也很想知道，大白和大花跟咱家谁都亲，为什么就是跟我不亲。” “呵呵……” “大哥，到底是为什么啊？” “因为咱们全家，就你一个人吃过狗肉。狗是有灵性的，你吃过狗肉，狗是感觉得出来的。” “这么，这么神奇？” “当，狗是离人类最近的动物，对狗要好一点。咱家的大白和大花，虽然打架不行，但它俩是非常聪明的。” 白当吐了吐舌头，“大哥，我信你的，我再也不动吃狗肉的念头了。” “你小子誓。” “我誓……” 陈翠花的狗丢了。 陈翠花有钱，又是妇女主任，帮她找狗的人，没有上百，也有五十。 可就差挖地三尺，一天下来，也不见大黄的踪影。 陈翠花气得直骂娘。 白手偷着乐。 老队长也替陈翠花难过，更替她操心，他在陈翠花面前拍着胸脯保证，三天之内“破案”，找到偷狗的贼。 这对男女，列了一队怀疑对象，共有十二个人。 其中他们认定，白手嫌疑最大，把白手列为“侦破”的头号目标。 陈翠花的理由是她与白手有仇。 老队长却另有看法，他太了解白手，他认为能把事情干得这么干脆利落，悄无声息，除了白手没人能够做到。 白手不好对付，嘴巴又死硬，老队长要琢磨一个好办法。 白手也没闲着。 当晚还没下班，他就和方玉兰悄悄的去了陈翠花家。 丁老师本来要去，可白手不让，她不会爬树，饼干厂也不能一下子走掉三个人。 陈翠花家的四周，也有很多树木，这个时候枝盛叶茂，正是藏人的好地方。 白手爬上了院子门口那棵樟树。 按照白手的安排，方玉兰应该去旁边的那棵桑树，可方玉兰爱凑“热闹”，偏要跟着白手。 两个人凑在一起，乘机搞点小摩擦小动作，方玉兰要的就是这个。 可让二人没想到的是，刚上树不久，就有人来敲陈翠花家的院门了。 第0152章 破狗案 虚惊一场，来人是老队长，堂堂正正，开门的是陈翠花，也是大大方、方。 看他们的亲热劲，不算如胶如漆，也是六月的蜜罐，够甜的。 整得方玉兰也大受影响，一个劲的往白手身上粘。 樟树也受到震动，摇摇晃晃。 白手倒是认真到位，全神贯注，守了老半天，不见老队长出来，也没别的人出现。 白手终于大着胆子，翻墙进院，匍匐前进，来到陈翠花房间的窗边。 里边鼾声如雷，分明是老队长出的。 白手失望，白手翻墙而退。 回去的路上，方玉兰忍不住的催问，“小白，为啥不再坚持一下？” “姐，人家老队长都睡下了。既然老队长在，陈寡妇最傻，这种情况下也不会让别的男人进门的。” “万一有呢？” “这怎么会有万一呢？” 方玉兰幽幽的举了一个例子，“有一次，我家童九阳在家，有的人还胆大包天，还潜进了我家的柴房呢。” 白手只好呵呵的笑，方玉兰说的是他。 方玉兰也是在暗示白手，可白手傻傻的，还往自家方向走。 这是个岔路口，往左去白手家，往右去方玉兰家。 方玉兰急了，伸手就拽住白手的胳膊，拽着他往右拐。 白手吓了一跳，但马上明白过来，呵呵一笑，瞅瞅四周没人，他的手也就大胆起来。 这下倒好，出门办事，结果是办了自己的事。 出门是两个人，回家的却是白手一个人。 上半夜九点半出的门，厂里还在上班，回来时已是下半夜一点十分，饼干厂早已下班。 只是苦了白手，楼上还有一个丁老师，平时她就喜欢懒在这里，今晚也不例外。 累，并快乐着…… 幸亏白手有个规定，饼干厂上午不上班。 这样做的好处，是晚上可以认真上班，第二天上午可以睡个懒觉。 今天白手不用出门，可以尽情的睡到太阳晒在屁股上。 可是老队长来了。 白手母亲让白手二舅去叫白手，白手不得不起床下楼。 老队长坐在石桌边的石凳上，一边抽烟，一边眯着一对老眼，在白手身上瞄来瞄去。 白手还是那样，喜欢蹲在石桌上吃饭。 一大碗稀饭，一碟咸菜，外加两个麦粉团。 以前穷的时候，只有稀饭咸菜，顶多两个小时，撒泡尿就没了。 现在生活条件大大改善，麦粉、米粉和玉米粉都是现成的，吃饱已不成问题。 白手向来能吃，在生产队时就有吃货的外号，他手上的两个麦粉团，简直就是两个拳头。 吃得香，吃得也快，老队长一支烟没吸完，两个麦粉团就已入肚。 老队长只有羡慕的份，“土崽子，就你这吃法，两个大人的饭量都扛不住啊。” “别眼红，听说您老人家，年轻时还一顿能吃半个猪头呢。” “谁说的，谁说的，那是造谣。” “呵呵……我看不是造谣。瞧您老现在的智商，肯定是吃猪头吃得太多的缘故。” 老队长气得拿起拳头，往白手的臀部擂了几下。 白手不为所动，捧着大碗，将稀饭喝得一干二净。 “老叔，大上午的，什么歪风邪气把您老给吹来了？” 老队长哼了一声，一本正经的，像当队长那会的模样，“手，知道这几天村里生了什么大事吗？” “不知道。我不串门，消息不灵通。” “少给我装蒜，快说来听听。” “陈老二家的闺女有婆家了，童九春家的老母猪生了七个仔，水缸的老婆在医院生孩子，生了三天还没出来，童七叔的稻田长了虫子，那虫子大得吓人……噢对了，白手老板，也就是本人的饼干厂添了电机，再也不用受跳闸断电的晦气了。” “土崽子。”老队长神神叨叨道：“还有一件大事，陈翠花家的大黄，前天晚上被人给逮走了。” 白手故作惊讶，“真的？” “真的。”老队长瞪着双眼，死盯着白手。 “这也算大事？”白手面不改色心不跳。 老队长一字一句的强调，“对我来说，这就是大事。” “噢，也对也对。你未婚妻的狗丢了，对您老来说就是大事。” “我答应她了，三天之内破案。” 白手乐了，“就您还破案？呵呵……” “土崽子，给句实话，是不是你干的？”老队长又拿眼死盯着白手。 “呵呵，我想干，但没来得及干，有人就替我干了。” “是不是你干的？” 白手不正面回答，却反问老队长，“老叔，您是了解我的。我穷的时候，敢去背死人挣钱。现在我有钱了，不是万元户，也是万元户他弟弟。您老说，我还会干那些下三滥的事吗？” 老队长无言以对，这小子变化忒大，戴新手表，穿新皮鞋，头又齐又亮，兜兜上插着两支笔，真不像会偷鸡摸狗的样子。 “信你了。手，但你得帮我。” “帮你什么？” “帮我破案。” 白手连连摇头，“帮陈寡妇？不干不干，除非太阳打东边下山。” “土崽子。”老队长给了白手一拳，央求道：“帮她就是帮我。手，这关系到我下半辈子的幸福。” 白手差点喷水，还下半辈子，您老也就下山的太阳，亮也亮不了几年，哪还有什么下半辈子。 “好吧，看在您老的面子上。如果我听到什么，或看到什么，我一定在第一时间向您老报告。” 老队长起身，走两步又折回来，在白手身上嗅了嗅。 “老叔，你这是干啥？”白手大惑不解。 “嘿嘿，没有狗肉味，没有狗味。” 老队长笑着走了。 白手破口大骂，“老家伙，小心半夜爬山头闪了腰，下半辈子马上就没了。” 骂归骂，事还得办，抓陈寡妇的现行，就是帮老队长的忙。 又到晚上，饼干厂又要开工。 到了九点，白手又往外走。 家里人不敢问白手，怎么老是中途出门。 母亲能问，“手，你又干嘛去呀？” 白手只好撒谎，“妈，老叔交待的差使，我不得不去呀。” 母亲最尊敬老队长，“噢，那快去，好好办事哦。” 白手赶紧出门。 接着方玉兰也溜出来，赶上白手，一起朝陈翠花家走去。 第0153章 目标锁定 白手和方玉兰鬼鬼祟祟，不料想，丁老师也跟了过来。 爬树是个技术活加体力活，丁老师根本不行，“丁姐，你就别掺和了行吗？” 方玉兰是好心，丁老师却不领情，“嘻嘻，我也想看热闹。” 丁老师热情洋漾，白手只好支持，“去就去吧，但要服从命令。另外万一出事，你自己负责。” 到了陈寡妇家的院墙外，白手没再去爬那棵樟树，绕着转了一圈，白手看中了西墙外的那棵橙树。 在白村，路边树都归公家，但果树例外，像这棵位于院墙外拐角处的橙树，就归陈翠花家所有。 橙树产橙，果甜水多，略带酸味，是果树中的佳品。 但现在不是收获的季节，树上倒是花收果绽，橙子正在成形。 这棵橙树不高，却特别的枝多叶盛，一半多伸展到陈家院子里，便于隐蔽，进可攻，退可守。 但橙树刺多，一般人不敢攀爬。 白手敢，方玉兰也不怕，唯有丁老师不行。 丁老师成了麻烦。 还是方玉兰有办法，她先上树，把附近那些刺折掉，再拉丁老师上去。 吱的一声，丁老师的裤子被扯破了。 方玉兰笑，丁老师自己也笑。 白手没笑，只是偷着乐。以前的丁老师特别讲究，现在裤子裂得像裙子，她还能兴高采烈。 白手在下边负责托运，把丁老师往上推，推到那个大杈上，让她和方玉兰并肩而坐。 白手自己坐在另一个树杈上。 方玉兰有点担心，怕跟昨晚那样无功而返，“小白，你说那人会来吗？” “我怎么知道。但咱们是守株待兔，只能被动的守着。” 丁老师轻轻一笑，“我估计人家会来，今晚不来，明晚也会来的。” “为什么呀？”白手不解。 丁老师和方玉兰交头接耳，方玉兰频频点头，也轻轻的笑了。 白手不高兴了，“哎，你俩什么意思，对我还隐瞒啊。” 方玉兰嗔了一声，“说了你也不懂。” “呵呵……我连你俩都懂了，我还有啥不懂的。” 丁老师小声笑道：“小白，那你倒是说说，陈翠花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这个…这个怎么说呢？” 方玉兰开口揭白手的往事，“小白，你给陈翠花当了那么久的夜班保镖，你能说不了解她吗？” 白手呵呵而笑，当保镖赚钱，有点不光彩，但让身边的两个女人知道，也不是大不了的事。 “……两位姐，我就是不明白。以前吧，陈寡妇虽说有点不正经，但还是守着妇道。可现在怎么这样呢？既然有了老队长，为什么又找别的人呢？” “小白，这说明你还不了解女人。”丁老师幽幽道。 “丁姐，这话怎么讲？” “让你玉兰姐说给你听。” “别别，让你丁姐说，她是老师，说得比我好。” 白手呵呵一笑，“丁姐，丁老师，闲着也是闲着，你就给我上一课呗。” “小白，是这样的。人么，就像一垛墙，一垛本来坚固的墙。正常情况下，墙好好的，不透气不漏风不渗水。” “丁姐，你这比方打得好，通俗易懂。” “但忽然有一天，墙露出了缝隙，很细很细的缝隙。这缝隙虽细，但它又透气又漏风又渗水。” “修啊。丁姐，墙有缝隙，不修肯定不行的。” “可是，修是没有用的，有用也是暂时的。缝隙一旦形成，是很难修好的，只会越来越大。而且到最后，会难以修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缝隙越来越大。” “丁姐，这个道理能用在陈寡妇身上吗？” “当然了。陈翠花以前守妇道，就好比墙很牢靠。但后来被老队长给攻破了，那墙就不再牢靠，墙上就有了缝隙。既然妇道已破，陈翠花当然就难以坚守。俗话说有一就有二，有了老队长，当然也能有其白人……” 白手听着听着，忽地坏笑起来。 “笑啥呀？”俩女人异口同声地问。 “呵呵……我的身边，也有两道缝隙，就是我给搞出来的。” 俩女人顿时爆，四个粉拳，雨点般的砸向白手。 白手不躲不闪，因为不疼。不仅不疼，而且还挺高兴，因为他明白了一个道理。 丁老师以前那高贵样，根本就看不起农民。现在倒好，倒贴也要向他这个农民靠拢，恨不得天天粘在一起。 方玉兰也是。以前以贤妻良母闻名，现在早把老公忘到九霄云外，恨不得搬到白家去住。 俩女人现在有个共同特点，就是不要脸，或者叫脸皮真厚。 一男二女在树上瞎胡闹，全然忘了是来干什么的，差点连有人翻墙都没有现。 一个瘦瘦的身影，不声不响的爬上墙头，还在墙头上停顿几秒钟，然后跳进院子，拍拍衣裤，大摇大摆的走向陈翠花的房间。 白手仨人屏住呼吸，看着这个人的一举一动。 这个人走到陈翠花所住房间的窗台边，伸手轻敲窗门。 一长两短，像联络暗号。 连敲三次，窗门打开，那人翻身进窗，窗门随即关上了。 白手看清这个人是谁了。 “咱们撤。” 白手带头，跳到地上，再把俩女人接到地上，然后大步流星地回家。 丁老师和方玉兰也跟回白家。 厂里已经下班，仨人聚在楼上，讨论下一步要不要继续，又该如何继续。 丁老师很是好奇，“就凭今晚的这点月光，你俩就看清那人是谁了？” 白手拿过两卖圆珠笔，递给方玉兰一支，“玉兰姐，你在手上写出那人的名字，看你我写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两个人在自己手上写了一个名字，再摊开手掌给对方看。 丁老师也凑过来看。 陈云峰。 外号四眼，陈老二的宝贝儿子，考大学四次落榜四次的货，敢把地洞挖到堂哥家里的主，现在也算是村干部。 “是他呀。”丁老师笑了。 方玉兰问白手，“咱们还要不要继续？” “肯定的啊。”白手道：“我要帮助老队长，不让他上陈寡妇的当。再说了，我一直想收拾陈寡妇和四只眼，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 丁老师问：“小白，你有办法了吗？” 第0154章 再使蜘蛛阵 这次搞事，白手决定搞个大的，即使不惊天动地，也要搞他个人仰马翻。 具体目标有二，既要抓他个现行，让全村人都知道，又要让自己全身而退，让陈云峰和陈翠花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白手冥思苦想了一个白天…… 又一个晚上，白手又悄悄的出门。 不过，这次白手出门的时间，至少提前了一个半小时。 这次白手不是空着手出门，而是背着个麻袋，麻袋里还装了些什么东西。 过了一会，方玉兰也悄悄出门，也是背着一个装了东西的麻袋。 今天是平常的日子，但也有一些不平常。 比方说，今天晚上饼干厂没有开工。 比方说，今天是星期六。 又比方说，今晚村干部们在村部开会，据说至少要开到晚上十到。 还比方说，今天晚上，陈翠花的一个儿子两个女儿都不在家，他们被陈翠花打去了外公外婆家。 最最重要的不平常，今天是四眼陈云峰的农历生日，而这家伙，平常过的就是农历生日。 今天晚上还下着细雨，没有夜生活的农民，更是早早的关门睡觉，有活也是在屋里干。 除了白手和方玉兰，参与今晚行动的人，还有丁老师、大妹白米、二弟白当和6水龙。 白当和6水龙二人，早已埋伏在陈翠花家的树上。以前白当常来陈家，对这里很熟悉，知道哪棵树最适合藏身。 他俩的任务，只是外围警戒，确保没有旁人干扰行动。 丁老师和白米待在村小。村小与村部一墙之隔，还有一门连通。她俩的任务，是注意村干部会议什么时候结束，并及时向隐蔽在树上的白当报告。 晚八点十分。 白手和方玉兰已来到陈翠花家的后院。后院有个小门，不仅有门闩，还有铁锁。 白手不搞破坏，他爬上墙，坐在墙头，先把两个麻贷接上去，扔到后院的地上。 接着，白手又拉方玉兰上墙。 方玉兰的能耐比白手大，哪需要白手用力，她只是与白手搭把手，然后噌的一声跳上了墙，再嗖的跳进院子。 只有风声，没有人声。 “姐，你比我厉害。”白手赞叹道。 “不比你厉害，怎么能降住你。”方玉兰少有的骄傲。 “姐，当初，当初主动接近我，就是为了和我好吧？” “呸，倒打一耙。是你主动要求，要求向我学本事的。” “噢，于是你顺水推舟，顺势爬上了我的船。” “顺势推舟个头，快干活。” 白手在后院转了一遍，找不到进屋的好地方。 门和窗都紧闭着。 陈翠花是有钱人，有钱人的门和窗，都加了双保险，正常手段开不了门和窗。 白手只好拿出螺丝刀，走到最西边的房子窗前。 白手没进过陈翠花家，但二弟白当经常进去。白手知道，从这里进去，是陈翠花家的杂房。 杂房除了存放一些不常用的物件，还放一些家俱和农俱。 最穷的人家，也会有个杂房，白手自家就有一个。 啪的一声，窗门被撬开了。 二人先后翻墙而进。 陈家现在没人，白手干脆打开电灯，先把每个房间都参观了一遍。 再把灯关掉。开着灯干坏事，怕被别人现。 方玉兰拿出两个手电筒，给了白手一个。 这也是早有准备，手电筒上还有细绳，可以绑在肩膀上，像矿工头上的矿灯一样好使。 陈家和白家一样，也是五间平房加前院后院，陈翠花住左第一间，隔壁是她的两个女儿住。 但自从与老队长好上后，为了不互相影响，陈翠花把两个女儿的房间挪到了堂屋的另一边。 堂屋的这一边，就只有陈翠花一个人住。 陈翠花真会享受，把两间房的前半部分打通，合成一间，家俱一律崭新崭新的。 粗粗一看，就像城里人的住房。 白手羡慕，方玉兰更是眼红。 “我也要有这样的房间。”方玉兰嘀咕了一句。 “呵呵……姐，你搞这样的房间，简直就是浪费。” “你什么意思？我不该享受，还是我没这个经济实力？” “都不是，我不是说了么，是浪费。” “怎么就浪费了？” 白手坏坏的说道：“姐你想啊。你现在老赖在我那里，你家搞这么好的房间，不正是严重的浪费吗？” 还真是的，方玉兰不好意思的笑了，“狗嘴吐不出象牙。” 二人一边说笑，一边干活。 这活也挺特别。二人打开麻袋，拿出一些东西，再用榔头，拿钉子往墙上钉。 方玉兰不懂，只是照着白手的吩咐做。 “小白，这到底是什么名堂？” “蜘蛛阵，专门逮人用的。” “蜘蛛阵？” “对，我已经试过一回，威力巨大。一旦有人落网，蜘蛛阵启动，必定马到成功，手到擒来。” “你哪儿学来的？” “童爷爷，童爷爷教我的。” “嘻嘻，但愿这次也能成功。” 上回是在柳老师家，匆匆忙忙，只能就地取材。 这回是有备而来，材料齐全，保险系数更高。 有了上次的成功，白手也是轻车熟路，更能驾驭。 再说白手这人，干这种损事坏事，总是特别的认真细致。 花了足足四十分钟，白手的蜘蛛阵才得以布置完成。 白手不放心，又仔细的检查了一番。 还有最后一个环节。 就是破坏陈翠花家的照明系统，白手拿掉她家的保险盒，扔得远远的。 要是让陈翠花看到，那这个蜘蛛阵就会失去作用。 “小白，可以走了吗？” “别急，让我想想，还有没有什么漏洞？” “噗嗤，你真是个老手。” 二人终于回到堂屋。 就在这时，院子里响起了猫叫的声音。 白手脸色骤变。 这是二弟白当来的信号。 有人进来了。 喵喵，喵喵。 白手心道，不对啊。 说好了的，如果陈翠花一个人回家，得叫“喵，喵喵”，如果陈翠花和陈云峰一起回来，得叫“喵，喵喵喵”。 现在这“喵喵，喵喵”是什么意思。 不容多想，白手已听到脚步声，接着是钥匙开门声。 白手拉着方玉兰赶紧躲进厨房。 门开了，进来的人，既不是陈翠花，也不是陈云峰。 第0155章 搂草打兔子 下雨天，又没开灯，还是在晚上，白手和方玉兰本来看不清来者是谁。 可陈翠花家门前有根电线杆，电线杆上有盏路灯。 路灯顶多是十瓦，灯光黯淡，亮度甚至比不上手电筒的光线。 但借着这点光线的反射，白手和方玉兰足以看清这人是谁。 棒槌陈云河，陈老大的二儿子，水缸的亲弟弟。 白手和方玉兰相视一笑。 意外的收获。 白手脑瓜子一转，立马有了个主意。 白手拿手在方玉兰眼前比划了几下，在她耳边小声吩咐道：“姐，把他放倒。” 棒槌正走向陈翠花的卧室，看起来熟门熟路，应该也是老关系了。 方玉兰嗖的蹿了出去。 不等棒槌察觉，方玉兰已经变手为刀，砍在了他的后脖子上。 棒槌顿时昏迷过去。 白手冲过来，抄住棒槌，不让他跌倒在地。 想了想，白手坏笑着，把棒槌拖进陈翠花的卧室。 “哎，小白你要干嘛？” “搂草打兔子，棒槌现在就是兔子。” 白手先打开那个大衣柜。 接着，白手脱掉棒槌的衣服，一点都不剩。 方玉兰有点羞羞，“这又是干吗？” “你不正看着么。” “你真坏。”方玉兰伸手打了白手一下。 白手又拿过棒槌的衣裤，撒成条条，用作绳子，把棒槌捆得像个棕子。 还有一块碎布，被白手卷成一团，塞进棒槌的嘴里。 怕棒槌喘息不畅，白手给大衣柜留了一条缝，并没有关紧。 “小白，好了没？” “好了。” “快走，陈翠花快回来了。” “放心，陈翠花要回来时，白当会信号的。” 白手不慌不忙，再次里里外外的检查了一遍，这才从容的撤退。 原路退出，白手和方玉兰又绕到陈家前院的东墙外。 东墙外就是稻田，这里只有一条一米宽的土路，一棵树都没有。 白手太熟悉这个地方，他给陈翠花当“夜班保镖”时，早已对这里的一草一目了然于胸。 见白手又要翻墙，方玉兰很是不解，“哎，既然要进前院，为什么刚才不直接进呀？” “不好意思。我忘了一个细节，忘了这边没有树。” “噢，你是想潜进院子，躲在院子里的树上。” “对，今晚设下的蜘蛛阵，需要手动操作，我靠得越近，成功的把握就越大。” “那我也去。” “姐，你别去，你就在外面看热闹吧。” “再说一遍，我也去。” 没法子，白手翻墙，方玉兰也翻墙，二人进了陈翠花家的前院。 现在已是夏季，去年的稻草基本上已经烧光，白手熟悉的那个稻草垛没有了，墙角只剩下一小堆稻草。 院子里有枣树、槐树、橙树和石榴树。 其他树叶不多，不能藏人，还就是橙树行。 方玉兰先上，白手后上，橙树刺多，方玉兰衣破裤烂，模样狼狈。 白手坏笑不已。 “你还笑。”方玉兰又拿手打了白手一下。 “叫你别来你偏要来，自作自受，怪不了我吧。” “反正你要负责，你要赔我。” “呵呵……我赔，我陪，赔也行，陪也行。” “小白，都几点了？陈翠花该回来了吧？” 白手看看手表，刚过十点，“可能，可能还要等一会吧。” 雨还在下，落地无声，打在树叶上，也只是沙沙的轻响。 等待不会太久。 喵，喵喵喵。 白手精神大振。 这是二弟在学猫叫，一长三短，表示陈翠花和陈云峰一起来了。 一窝端，正是白手所期待的。 院子的门吱的一声，接着是陈翠花的笑声，以及关门声，还有陈云峰的咳嗽声。 一男一女，有说有笑，搂搂抱抱，卿卿我我，打打闹闹，好不容易才从院子进了堂屋。 没电，灯不亮。 只听陈翠花骂了几句。 但陈云峰安慰几句，陈翠花又咯咯娇笑起来。 堂屋门关上了。 白手捏捏方玉兰的手，小声道：“你在这等我。” “我也去。”方玉兰态度坚决。 “也行，那姐要听我的。” “这还用说，自从咱俩好了以后，我啥事不听你的。” 白手下树，方玉兰也下树。 二人蹑手蹑脚，猫着腰踮着脚，慢慢的靠近了堂屋。 堂屋里欢声笑语。 白手凑近窗户。 窗帘拉得不够整齐，露出一角，正好偷窥。 方玉兰也凑上来，与白手一上一下，一起偷看好戏。 一盏煤油灯，照着整个堂屋。 一个大木桶，两个无衣人，嬉水又嬉人。 “翠花姐，你给我的生日礼物太特别了。” “云峰，喜欢吗？” “喜欢，太喜欢了。翠花姐，谢谢你。” “咯咯……那待会你？” “我一定好好表现，翠花姐，你就看我好好表现吧。” “我现在迫不及待了。” “嘿嘿……马上，马上。” 只见二人出了木桶，拿着毛巾，互相擦着身体。 白手看得入神，方玉兰也是面红耳赤，心驰神往。 但白手就是白手，没有忘记他的本职工作。 陈云峰抱着陈翠花，一步一步的朝卧室走去。 白手更快，沿着墙根，溜到卧室的窗台边。 窗门并没关紧，一根尼龙绳的绳头，就搁在窗台上。 这个绳头，是整个蜘蛛阵的开关，牵一而动全部。 白手先伸手，抓住绳头，再直起腰，透过玻璃窗往里看。 陈云峰抱着陈翠花进入卧室，陈翠花手里拿着煤油灯。 陈翠花笑着，把煤油灯搁在梳妆台上。 陈云峰慢走几步，已站在床前。 陈翠花还在陈云峰身上，而且二人的身姿是那个样子的…… 白手眼瞅时机已到，右手猛拉尼龙绳的绳头…… 接下来的一幕，白手和方玉兰看得乐不可支，前仰后合…… 半个小时以后。 白手已坐在饼干厂的办公室里。 小小的办公室，还坐着丁老师、方玉兰、白当、白米和6水龙。 大家都在听方玉兰讲“故事”。 “……小白绳子一拉，蜘蛛阵动，那绳子从四面八方冒出来，纷纷的往他们二人身上缠去。不等他们二人反应过来，绳子们已经捆得他们二人不能动弹……” 大家狠狠的笑了一阵。 白手已经冷静下来，开始布置明天早上的任务…… 第0156章 大获全胜 第二天的展更为搞笑。 6水龙和白当二人，去其他六个自然村，先拿钱雇了几个好事者，再让好事者去鼓动其他村民。 好事者说，白村的陈寡妇，昨晚与两个小青年鬼混，还玩什么游戏，结果把自己绑起来解不开，现在还缰在那儿。 看热闹的人还真不少，大概有百来十人，纷纷涌向白村，去陈翠花家看西洋镜。 白村的村民开始不明就里，但马上向陈翠花家汇集。 好家伙，一传十，十传百，加上其他村的，足有三百人汇聚到陈翠花家。 但陈翠花家的院门还关着，大家不好意思破门而入。 这是白手的一个疏忽，昨天晚上离开时，他应该把院门打开的。 白手还是那样，蹲在石桌上吃早饭。早饭也还是稀饭咸菜加麦粉团，他吃得津津有味。 二弟白当跑回家来，“大哥，院门关着，大伙只在外面叫唤，谁也不敢破门而入啊。” “这个……快去，你带头踹门。你一小屁孩，没人说你的。” “我马上去。” “等等。”白手有了坏主意，笑道：“当，等村里的头面人物到场时，你再踹门。” “谁算是头面人物？” “笨。老队长，马支书，民兵连长童国君，等等。” “明白。” 白当一溜烟的去了。 吃了早饭，白手又点上一根香烟，眯着双眼，一个人傻乐起来。 想想就很痛快。 陈老大陈老二陈老三仨兄弟，早就已经蔫了。 陈家的下一辈，人模狗样的倒有三个，就是水缸陈云海、棒槌陈云河和四眼陈云峰。 水缸反水，已经是自己的铁杆兄弟。 现在一枪二鸟，收拾了棒槌和四眼。 这狗日的陈家还有啥人？还能咋样？ 他奶奶的，老子终于扬眉吐气了。 很想去陈翠花家看看热闹，但白手强忍着不去，这时候要淡定，装也要装出淡定。 二舅闲不住，又扛着锄头去菜园。 二舅妈提着菜篮，要去陈童街买菜。 “二舅妈，今儿个多买点鱼和肉，我要跟二舅好好的喝几杯。” 二舅妈笑问，“手，今天是啥好日子？” “呵呵……昨晚我做了个梦，梦见我当村主任了。” 二舅憨笑道：“手，听说梦都是反的。” “二舅，咱能不能别老说实话啊。” 二舅二舅妈出门去了。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白当和6水龙回来了。 白当坏笑道：“大哥，我按你的吩咐，看到童国君和马支书到了，就和水龙哥一起，把那院门给踹开了。” “然后呢？”白手兴致勃勃的问道。 6水龙笑道：“大伙一涌而进，纷纷围着看，还有不少人，闯进陈家堂屋去看。那场面，甭提多好看了。” “嗯……”白手想了想，吩咐道：“咱们啊，得尽量装出若无其事和事不关己的样子。你们两个，马上出门送货和接洽业务。多跑几个地方，不到吃晚饭时不许回来。” 把白当和6水龙二人送出门，白手才去了后院，走进饼干厂办公室。 再上二楼，拿出一个望远镜，爬到二楼楼顶，朝陈翠花家的方向眺望起来。 望远镜是小叔白振阳送的，一直搁着，现在终于派上了用场。 可惜，二楼楼顶也不够高，白手拿张凳子上来，站在凳子上踮着脚尖，也只能看到陈翠花家的几棵树。 二楼不够高，是不是该建个三层楼了？ 随着笑声，丁老师和方玉兰来了。 丁老师笑道：“小白，你的目的达到了。” “说说，我要听详细的描述。”白手躺在床上，双脚翘得老高老高的。 “我只看了个尾声。让玉兰说，她可是从头看到了尾。” 方玉兰笑道：“村里的干部都到了。几百人涌进去看，看到了陈翠花和陈云峰相拥着被绑的那个模样。还有那个陈云河，大概醒了以后憋着难受，撞开柜子的门，也让大家看得清清楚楚。” “哎，后来是怎么处理的？”白手追问道。 “村里的干部，想让大家散去，大家不散。又想解开三人的绳子，大家又拦着不让。毕竟陈家得罪人太多，陈翠花放高利贷，恨她的人也不少。大家都想看他们的笑话，有的人还建议，把仨人送到乡里去呢。” 丁老师道：“可惜没有照相机。要是有照相机，把她们拍下来就更好了。” “丁姐，几百人看到，不比拍照效果差。至少全村人都知道了他们的丑事，他们的名声全臭了。在我们农村，这种丑事一旦暴露，那是一辈子都难以翻身的。特别是陈云河和陈云峰，这十里八乡是难有姑娘嫁给他们了。” “姐，你先说现场的事，后来怎么散掉的？”白手追问道。 “马兰花是村支书兼村主任，她话都不好使。但她也知道自己不好使，早派人骑自行车去乡里报告。乡里的老张副书记，和驻村干部李茉莉，他们两个赶到，才把大家劝散，陈寡妇他们仨人才得以摆脱尴尬。” 白手再问，“后来呢？” 方玉兰道：“再后来，老张把他们都带去了村部。我估计，事情肯定要处理，至于怎么处理，我就不知道了。” 丁老师道：“陈云河不是干部，顶多就臭了名声而已。陈翠花和陈云峰都是村干部，村干部出了这种丑事，上级肯定要处理。我估计，这两人的村干部是当不成了。” “呵呵……看来，我的目的是真的达到了。” 可是，俩女人却好像不是非常的高兴。 “你俩怎么了？”白手好奇的问。 方玉兰红着脸道：“其实，其实咱们何尚不是这样，别人要是抓咱们的现行，咱们也会遗臭万年的。” 白手愣了一下，对啊，自己是不是做得太狠了呢。 丁老师也有点不好意思，“小白，他们如果猜到是你干的，一定会报复你。你还有我们，大家以后要小心一点了。” 两个女人的提醒非常及时，白手冷静下来，琢磨能不能采取什么措施，把自个给撇干净。 可没等白手想出好主意，一个不好的消息传来，他的忘年交老队长病倒了。 阅址：n. 第0157章 马兰花 老队长生病，白手肯定要去看他。 正好三天前，在银行工作的梅妮写信给白手，她调到县建设银行城关镇营业处工作，让白手去捧场。 当老板都很忙，两件事一块办。 有自行车不骑，带着自行车乘班船，也是当老板的做派。 早上，坐在班船的顶棚上，凉风习习，心爽气顺。 班船靠下一站，马家村河埠头。 白手现一个熟人上船。 白村书记兼村主任马兰花。 马家村是马兰花的娘家。 “马姐，你也去县城啊。” 白手一边热情招呼，一边牵住马兰花的手，把她拉到顶棚上。 白手会讨好人，顶棚不干净，他拿出半张报纸摊在顶棚上，再请马兰花坐下。 “咯咯……臭小子，还挺细心。” 船票钱，一角五分，白手更是抢着替马兰花付。 马兰花一边坐下，一边笑问，“村部的报纸老是不翼而飞。小白，你老实说，你的报纸是不是从村部拿的？” “呵呵……领导明鉴，我几乎不去你们村部，怎么可能拿村部的报纸呢？。” “真不是从村部拿的？” 白手笑道：“我向政府保证。我的报纸，是丁老师从村小拿来的。” 马兰花点着头噢了一声，突然压低嗓音道：“小白，你和丁老师的关系不一般哦。” 白手怔了怔，这娘们，话里有话么，“马姐，你这话什么意思？” “咯咯……我听说的，我听说的啊。有人讲，丁老师和你……咯咯。” “呵呵，马姐，你太小看了丁老师，你也太高看了丁老师。” “哦，这话怎么讲？” 白手道：“丁老师在咱们这里待了十多年，马姐你很了解她的。人家是上海人，眼睛生在额头上的，怎么可能接近咱们这些农民呢？” 马兰花点了点头，“这倒也是。那怎么又说太高看了丁老师呢？” “是这样。丁老师到我那里上班，完全是为了挣点外快，归根到底就是一个钱。马姐，你可不知道，她算工资的时候，差五分钱都念念不忘的。” 女人品女人，马兰花真的信了，“原来这高贵的上海女人，也是爱钻钱眼啊。” 白手及时的转移话题，“马姐，你去县城办事还是开会？” 马兰花白了白手一眼，“明知故问。我去看老队长，难道你不是去看老队长的呀。” “噢，一路的，一路的。” “小白，知道老队长为啥生病吗？”马兰花含笑而问。 白手坏坏的笑了笑，“马姐，你也是明知故问。我老叔和陈翠花，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现在陈翠花搞了这么一出，分明是骗了我老叔。我老叔肯定难过伤心，这次病倒，那是得了心病啊。” “咯咯，你还真懂。”马兰花又问道：“那你说说，对陈翠花还有陈云河和陈云峰，应该怎么处理呢？” “呵呵……” “笑啥啊？” “我不是政府，又不是领导，我操这份心干什么。” “小白，这是征求你的意见。你说，我替你保密。” 白手故作思考状，然后认真地说道：“马姐，我认为这个事，应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哦，为什么？” “呵呵……马姐你知道的，这种事农村多得是，只不过他们暴露了而已。要是没有暴露，不就没事了么。” “嗯，有些道理。”马兰花道：“但是，陈翠花和陈云峰是干部，不处理影响不好。” “马姐，这是你们政府的事。” 马兰花盯着白手看了看，“少白，没想到你会这么说。你跟他们都有矛盾，我以为，你会说要严惩他们呢。” “马姐，我有这么坏吗？” “小白，你不坏吗？” “呵呵……马姐，我是实话实说。他们那么干，已经坏了名声，等于已经接受了惩罚。大家乡里乡亲的，得饶人处且饶人嘛。再说，再说……” “干脆点，再说啥？” 白手又是坏笑，“再说了，陈翠花旱了这么久，棒槌和四眼都没老婆。他们出点事，不是很正常么。” 马兰花也笑了，“你小子，果然人小鬼大。” 白手趁机揭马兰花的痛处，“马姐，你也是女人，应该更能理解人家陈翠花吧。” 马兰花咯咯而笑。 白手的话，确实点中马兰花的软肋，她老公在千里之外的省城，在乡工程队打工，她也在家旱着呢。 “咯咯……小白，你很懂那种事嘛。” 说着笑着，马兰花伸手，在白手胳膊上捏了一下。 “呵呵，我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 忽然，二人对视一眼，都有点不好意思。 原来，二人都想起洗澡的往事，一个在河里，一个在岸上。 但马上的，二人又笑起来，洗澡已是往事，回忆起来却有些美好。 一路说话，相谈甚欢，白手觉得，马兰花不那么讨厌了。 到了县城上了岸，白手当然带着马兰花，拍马屁的机会他岂能放过。 马兰花不客气，侧身坐在自行车的后架上，手紧紧的抱着白手的腰。 到医院门口，二人买礼品，看望老队长是不能空着手的。 两袋礼品，一人一袋，各计六块多钱。 白手手快，拿出十二块付给店主。 马兰花拿出六块钱，递到白手手上，“小白，这钱跟船票钱不一样，得我自己来来付。” 白手把钱还给马兰花，故作生气状，“马姐，看不起我白手，你就再把钱递给我。” 这话说得重，也说得绝。 马兰花也是爽直的人，村干部不是白干的，“好，我记着，小白。” 两个人一起来到老队长的病房。 病床上的老队长，一下子好像老了十几岁，把白手吓了一跳。 陈翠花的丑事，对老队长的打击太大了。 白手暗暗的内疚，他没有想到，他的精心策划，反而对老队长伤害最大。 老队长的儿子女儿都在上班，临时雇了个人陪护，见到马兰花和白手，两眼汪汪的。 马兰花和白手忙着安慰，说了很多话。 马兰花去找主治医生，问老队长的病情。 老队长把陪护的中年农妇打出去，让白手坐到身边。 “土，土崽子，给句实话，那事，那事是不是你干的？” 第0158章 拉存款 以前对老队长，白手十句话也就三句真话，其他都是哄话蒙话假话鬼话。 现在他得讲真话，“老叔，对不起。我的初衷是揭穿她，让你别上当，可没想到对你打击这么大。” 老队长眯着双眼，许久没有说话。 白手也不开口。 “土崽子，他娘的。” 白手笑了，“还会骂人，老叔你没事了。” “咋的，想我早死啊？” “我敢吗？老叔，你知道你在我心目中是什么吗？” “啥啊？” “领路人，护身符，大靠山，没你我不行的。” “哈哈……你小子就是嘴甜。” “呵呵，我嘴不甜，你老能舒服吗？” 老队长又眯起了双眼，“土崽子，你知道你干得最漂亮的是哪个事吗？” “我的英雄事迹太多了，是哪个事？” “就是这个事。土崽子，老叔谢谢你，你明白了吗？” 白手不说话，但使劲的点了点头。 “土崽子，等我好了，你得陪我喝酒，陪我抽烟，陪我唠嗑。” “没问题，没问题，谁让你是我老叔呢。” “嗯，滚吧，快办你自个的事去吧。” 白手出了病房，去看干姐姐杨美华医生。 杨美华已把白手当成自己的亲弟弟，见了面自然亲亲热热。 这一幕，恰好被马兰花看见。 这马兰花心道，白手这小子，不仅有钱，还会撩人，连城里的医生都给撩上了。 杨美华也误会了，见白手和马兰花一起来看病人，以为二人关系特别。 心道小白眼光不行，等有机会，一定要好好的劝劝他。 白手浑然不觉，出了医院，骑上自行车去找他的梅妮姐。 按照梅妮留在信上的地址，白手找到县建设银行城关镇营业处。 白手有点失望，敢情这营业处还没有正式开业，连个牌子都没有。 一打听，白手才知道营业处已经试营业。 白手马上高兴起来，因为营业员告诉他，梅妮是这个营业处的主任。 四个服务窗口，场面不小，白手心道，相当于两个乡信用社呢。 营业员让白手稍等，去二楼叫梅妮下来。 梅妮下楼，见是白手，立即笑了起来。 “同志们，同志们，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小同志，是我认的干弟弟，名叫白手，县第三食品厂的厂长，也是城西区陈童乡的第一个万元户。” 营业区的七八个营业员，有男有女，纷纷露脸，拍手鼓掌。 “姐，你把我架到云端上去了。”白手憨笑着说道。 梅妮瞅了瞅白手的挎包，鼓鼓囊囊的，笑道：“小白，我知道，你是不会让我失望的。” 白手把挎包放在柜台上，“这里有六千块，我想开十二个帐号，一半活期，一半定期。” 说着，白手拿出写好的名单，放到了挎包上。 几个营业员过来，一起点钱。 点完钱，确认无虞。 十二张存折很快到了白手的手里。 梅妮挽着白手的胳膊，硬要他去她的办公室坐坐。 白手求之不得，上楼走得忒快，梅妮都差点跟不上。 进了办公室，梅妮给白手倒水，“小白，你给我长了脸，谢谢你呀。” “姐，这话怎么讲？”白手不解道。 “我们呀，试营业已有好几天，扩大客户数量，是现在的主要任务。我这个主任，也分配了一定的任务。这单位客户是完成了，但个人的客户数，我分到了两百个。在你没来之前，我只完成了百分之三十五。” 白手噢了一声，“姐，这有什么具体要求吗？” “只要存款数额在一百块以上，活期的和定期的都行。” 白手在心里默默的算了一下，杨医生那里拉五个，柳老师那里拉五个，蔡美红那里拉五个，陈亮那里拉十个…… “姐，我抽空帮你。多的不说，起码帮你拉二三十个，我想是没有问题的。” 梅妮大喜，“小白，你可别哄你姐。” 白手拍着胸脯保证，“我要完不成任务，姐你就把我吃掉。” “吃掉？嘻嘻……我可舍不得。” 梅妮拉着白手，把他拉到自己的位置，再摁坐到办公椅上。 “姐，你让我当主任？” “美得你。”梅妮拿过办公桌上的电话，拿起话筒放到白手面前，“小白，凡是用电话能联系到的，你现在就给我联系，还要具体的落实到位。” 白手卖起了关子，“呵呵……我说姐，不用这么急吧？” “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你办得好，姐请你吃饭。你额完成任务，姐请你看电影。嘻嘻，你要完不成任务，姐打你屁股。” 说到“打你屁股”，梅妮俏脸遍布红晕。 白手可是厚脸皮，趁机坏笑道：“姐，我十七岁了，不是小孩子，是不能打屁股的。” “贫嘴。”梅妮嗔了白手一眼，“快点快点，快帮我拉客户。” “不急。姐，我有几个问题请教，是关于存折方面的。” “你说，我帮你解答。” “这个办存折，有没有年龄限制？不用真名可以吗？一个人可以办两本或多本吗……” 梅妮一一做了解答，“……小白，现在银行方面没有明确的限制。所以，小孩也可以办存折，用假名也可以办存折，也可以一个人办多本存折。” “噢，那就没有问题了，我保证额完成任务。” “那就马上，马上开始工作。”梅妮指着电话笑道。 白手先打电话给“姐夫”肖国兴。 肖国兴是一乡之长，拉几个客户就是一句话的事情，他满口答应，拉十个以上的客户。 白手得寸进尺，要求今明两天内完成。 肖国兴笑着应允，会尽快的让白手的“姐姐”蔡美红赶到县城来。 接着，白手给杨美华医生打电话。 杨医生也是爽快答应，十个存折，下午就来办理。 白手又给柳老师打电话，她的学校前不久刚有了电话。 柳老师也答应下午过来，也答应至少办理十张存折。 最后，白手给好朋友陈亮打电话。这家伙跟老魏合作，安装了电话，生意不比他白手差多少。 电话通了，白手自报家门，陈亮听是白手，不敢怠慢。 “手哥，你有啥事吩咐？” “亮子，你手哥遇到了大难题，现在是考验你是不是我好朋友的机会到了。” 第0159章 帮人帮到底 现在的陈亮，随着生意的红红火火，人也不再木讷，也变得更会说话。 “手哥，你可别吓我，哈哈，我本来就是被吓大的。” 白手冲着话筒说道：“亮子，我不是在开玩笑，我是认真的。这个事你不办也得办，而且也只有你能够办到。” “手哥，咱俩谁跟谁，你就直接说事吧。” 梅妮对白手有点佩服，她走过来，靠在办公椅的椅背上，俯身在白手肩上，将自己的耳朵也尽量凑近话筒。 “亮子，我在县建设银行有个朋友，是我的干姐姐。她现在是负责人，新官上任三把火，需要拉一批客户，拉一些存款。狗日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手哥，我明白。你说吧，要我办多少个？” “十五个，每个三百块，起码一半定期。对了，最好下午就过来办，最晚不得晚于明天。” “遵命。手哥，我一定保质保量的完成任务。” “保质保量，这可是你说的。” “不过……手哥，我有一事请教。” “说事，直接说事。” “手哥，是什么样的美女，让你这么振奋精神，这么的勇敢无比。” “狗日的，亮子，你学坏了。不，是老魏把你给带坏了。” “哈哈……老魏就在我旁边，要不要我给他汇报汇报？” “去，我挂了，挂了啊。” 白手终于放下电话。 “姐，这是我全部的人脉资源，我已经额完成任务了。” “嘻嘻，姐奖励你一下。”梅妮真是大方，拿自己的两片嘴唇，在白手的脸上碰了一下。 白手有点窘迫，虽然也是过来人，但太火热的，他还是有点不适应。 梅妮大概也知道，自己的动作有点过火，俏脸再次红。 “姐，我任务完成了，我也该走了。” 可是，梅妮说啥也不让白手走。 “小白，你必须吃了饭再走。最好是，最好是……” “最好是什么？” “最好是等你找的客户办完户头以后。” 白手犹豫了。 “小白，帮人帮到底嘛。”梅妮拿自己的肩膀，去推白手的肩膀，以强调“帮到底”的重要性。 与此同时，梅妮还拿一双秀目，冲着白手闪闪光。 这招厉害，白手根本无法抵抗。 “好吧，我听姐的安排。” 反正自己不回去，也不影响饼干厂的正常生产，白手心想，与梅妮走得近点，天州化工厂那边，就更容易买到他要买的原料。 中午就在银行营业处吃饭。 下午，杨医生和柳老师先后来到营业处，杨医生办了十三张存折，柳老师办了十一张存折。 梅妮也挺会来事，很快与杨医生和柳老师成为朋友。 仨女人都挺有心机，互相打听与白手是什么关系。 白手正好不在，他本着帮人帮到底的精神，去找好朋友伍只眼。 伍只眼满口答应，帮建行营业处拉客户拉存款，还当场承诺至少拉到三十个客户。 也幸亏白手不在，仨女人互相打听，主要话题就是他。 杨医生实话实说，没有一句虚的，白手是她的救命恩人，现在就像亲戚般走动。 柳老师藏着掖着，除了说师生关系，其他的一概略过。她心怀鬼胎，难免有点破绽，梅妮和杨医生都是聪明加精明，知道她和白手关系特殊。 梅妮撒谎了，她只有一半的真话。 梅妮说，她是在天州化工厂认识白手的。她老公负责销售审批，白手找上门去，正好碰上就认识了。 梅妮还说，她当时开了个玩笑，说你以后买多少原料都行，但你也得帮我拉些客户拉点存款。 没想到白手当真了，办事还特认真，这才有了他今天的举动。 还别说，梅妮的这番话，让杨医生和柳老师信以为真了。 柳老师问，小白在县城，还是回家了。 梅妮又撒谎，说小白回家了。 这个谎撒得有点玄，梅妮的小心脏扑扑的跳得飞快。 还好直到杨医生和柳老师离开，白手还没回来，否则非穿帮不可。 白手直到快下班时，才回到建行营业处。 “小白，我已托人买好了菜，到我家去，我烧几个好菜吃吃。” 盛情难却，“姐，我骑车带你。” “你明天还得回到这里，你的车就放这里。骑我的车，你骑我坐，嘻嘻。” 梅妮的笑太有力量，白手乖乖照办。 梅妮住的是单位的宿舍楼，众目睽睽，白手也是大摇大摆。 房子不大，五脏俱全。 梅妮一边在厨房烧菜，一边跟客厅里的白手说话，“小白，我已经买了今晚六点四十五分的电影票。” “什么电影啊？” “南斯拉夫战争片，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 “噢，好电影，我听说过，但还没看过呢。姐，让你破费了。” “说什么呐。小白你以前常看电影吗？” “常看，但我看的都是露天电影，哪个村放，我们只要知道，最远的也会赶去看。” “电影院呢？” “电影院么，就读书时学校组织去看过几次。大概不过五次，印象最深的是朝鲜的电影，卖花姑娘。” “噢，还看过哪些外国电影？” “都忘了电影名了。不过，除了朝鲜的，还看过越南的、罗马尼亚的和阿尔巴尼亚的，现在么就是南斯拉夫的。” “好，那我考考你。关于电影，你知道最有名的顺口溜吗？” “呵呵……知道，知道。中国电影新闻简报，朝鲜电影哭哭笑笑，越南电影飞机大炮……还有，阿尔巴尼亚电影莫名其妙。” “嘻嘻……恭喜你，你是个合格的电影爱好者。” 看电影，白手说不上喜欢不喜欢，但有梅妮陪着，白手肯定喜欢。 去电影院的路上，天还没全黑，路人也多，梅妮和白手还是规规矩矩的。 可进了电影院，坐的还是后面的位子，白手就明白了过来，胆子也变大了。 梅妮用意明显，也更大胆，坐下后就往白手身上靠。 开始还好一点，电影放到真瓦尔特出场时，梅妮就坐到了白手身上。 “小白……” 白手开始被动，后来主动。 还看什么电影，瓦尔特再见，梅妮拉着白手往外走，往家奔…… 大约晚上十点多的时候，一阵激烈的敲门声，惊醒了熟睡的梅妮和白手。 第0160章 虚惊一场 梅妮的老公许运来出人意料的回家来了。 白手慌不择路，跳窗逃跑，至于梅妮如何应对，根本不是他要考虑的问题。 自行车在银行放着，住旅馆没有证明，只剩两条道，要么走路回家，要么去找柳如茵老师。 当然是去找柳如茵老师。 这事闹得，白手埋怨梅妮，你老公要回家，何必还要找个临时工呢。 柳老师家倒是安全，放暑假了，两个同事已经回家，她又没交男朋友，没人影响白手的到来。 到了第二天早上，柳老师对白手展开了一场严厉的“审讯”。 “小白，是那个梅妮撒谎，还是你让她撒谎，说你办完事就回家了。” 白手无辜，更得让梅妮背锅，“是她撒谎，是她撒谎。” “昨晚你去哪儿了？怎么到十点多才来找我？” “看电影啊，看那个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 “哼，为什么不叫上我一起？” “姐，我是跟那个五只眼他们一起去看的。再说了，我以为打仗的电影，你不会喜欢的。” 关键的问题来了，“你是怎么认识那个梅妮的？” 白手道：“他老公是天州化工厂的小领导，我去那里买原料，刚好碰上就认识了。我帮她拉客户拉存款，是我答应过她的，也是为了我自己的生意。” 白手做梦也没有想到，他说的与梅妮说的，竟然毫无二致。 侥幸过关。 “小白，这个梅妮，我看，我看有点那个，你以后少跟她来往。” 白手冲着柳老师坏笑。 柳老师马上明白，自己也有点那个，她又有什么资格说别人呢。 “小白，我的意思是……”柳老师满脸通红。 “姐，我知道你的意思。”白手表白道：“姐，我向你保证，我跟那个梅妮，纯属生意往来和正常交往。姐，在我的心目中，姐是最最重要的，没有人可以替代。” “真的假的？”柳老师开心起来。 “不信的话，姐拿刀子，挖开看看我的心，是不是只有姐一个人。” “就是嘴甜。”柳老师笑了。 柳老师不疑有它，白手放心了。 但是，柳老师马上给白手出了个大难题。 “小白，我放暑假了。我有两个半月的时间，所以我决定，到你家饼干厂打工去。” 白手愣住了。 “什么意思？不同意呀？” “不是不是……姐，你行吗？” “丁老师行，我肯定行，我还干过几年农活呢。” 这倒也是，柳老师家在温桥街，但那里也有水田和旱地，出来工作前确实干过农活。 “放心吧。我不要你多给我开工资，你给我多少，我就拿多少。” 白手还在犹豫。 柳老师伸手揪住白手的耳朵，笑吟吟的问，“给句痛快话，行还是不行？” “行，行行。”白手忙不迭的应道。 “嘻嘻，你放心，我知道你和丁老师的关系。她是她，我是我，我们互不打扰。” 话说到这个份上，白手还能怎样，只能乖乖的就范。 柳老师不是说着玩的，她撇下白手，去收拾自己的行李了。 白手今天还得去银行守着，蔡老师要来，陈亮也要来，这都是他答应梅妮的，他要有始有终。 梅妮见了白手，很是不好意思，她把他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小白，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他会回来。” 白手却是想明白了，笑问道：“他没怀疑吧？” “这倒没有。” “是不是你以前……所以，所以他才搞突然袭击？” 梅妮拿手打了白手一下，“什么以前，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呵呵……”白手坏笑。 梅妮红着脸道：“我誓，他是我的第一，你是我的第二。” “信你。”白手点了点头。 “昨晚是这样的。他昨天陪领导来咱们温林县，考察一个合作企业。天晚了，他们在招待所住下了，他才回家来的。这不，今天一早，他就陪领导回去了。” “噢，虚惊一场啊。” 梅妮点点头，问道：“你从二楼跳下去，没伤着吧？” “没有，不信你可以检查。”白手坏坏道。 梅妮也放心了。 蔡美红老师来了，她带着几个姐妹，除了来银行开户，还顺便逛街购物。 梅妮给每个人都赠送了小礼物，还和白手一起，热情的送到门外。 蔡美红关心弟弟，把白手叫到一边，小声的问，“小白，你跟这个梅妮怎么认识的？” 白手还是那番说辞，“……姐，我的饼干厂需要化工原料，才能做防腐剂，才能做饼干。我不帮她拉客户拉存款，就难以顺利的买到化工原料。” 蔡老师点点头，笑道：“生意关系，应该维护。” “姐还有什么吩咐？” “嗯，有空到姐家里玩去。” “姐，我一定去。” 蔡老师瞅了白手一眼，和她几个姐妹一起走了。 陈亮还没出现，伍只眼却带着几十个人在银行出现。 梅妮大喜，指挥手下热情招待。 伍只眼带来的客户，都是城关镇本地的，这才是真正的客户。 足足开了五十三个户头，最少的存一百块，多的存了三百块以上。 白手冲着伍只眼直竖大拇指，“伍哥，这个大人情，小弟先记下。以后有机会，小弟一定重谢。”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伍只眼也倍有面子，成就感十足，“小白，只要你不看不起我这个摆地摊卖针线布头的就行了。” 白手忙道：“伍哥，你说什么话啊。” “哈哈，你现在是老板，我还是个体户，差距摆在这里嘛。” “伍哥，再开玩笑，我就直接叫你伍只眼了。” 说笑一阵，伍只眼像个领导似的，带着他的那帮人走了。 不用说，白手在梅妮心目中的形象更加高大，她压根就不会想到，一个白手，就让她顺利完成任务。 快到中午了，好朋友陈亮还没有出现，白手又拿起电话打到陈亮那里。 接电话的是陈亮的妈，她告诉白手，陈亮已经出，估计还有半小时才会赶到县城。 果然，十一点刚过，阵亮出现在银行的营业厅。 “手哥，对不起，我是为了你的饼干生意才迟到的。” 第0161章 大老板来了 有梅妮在旁边，白手不慌不忙，“亮子，先把你答应的事给办了。” 陈亮一边点头，一边把他的包放在柜台上，“手哥，十五个户头，我家七个，我老丈人家六个，加上我外公外婆。一共是五千块，让他们看着办吧。” 梅妮立即吩咐手下，照着陈亮给的名单开存折。 白手羡慕，“亮子，我累死累活，钱都扔在厂里了。你这生意轻松，还比我赚钱更快。他娘的，人比人气死人啊。” 陈亮反击，“你得了吧。这五千块钱，有老魏的一千块，还有我老丈人的两千块。为了你的破面子，我连流动资金都抽出来了。” “噢，谢谢你给我面子啊。” 陈亮瞥了梅妮一眼，凑在白手耳边小声道：“这个美女够劲，难怪你这么积极。” 白手乐了，“你也懂这个？” “嘿嘿，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白手有点得意，轻轻的坏笑。 “哎，真搭上了？”陈亮拿胳膊肘去推白手。 “呵呵……正在努力，正在努力。” 陈亮也学会了损，“好菜又让猪给拱了。” 白手气得踹了陈亮一脚。 “大生意，大生意你要不要？”陈亮理直气壮。 白手笑着服软，“你小子行，长行市了。我错了，我错了。” “手哥，你在六清县的那个大客户，在老魏的陪同下，将于今天中午抵达温桥镇。下午去你厂里进行实地考察，如果对方满意，将与你正式签订供货合同，与你确定长期的合作关系。” 白手噌的站起身来，“哎呀，你怎么不早说啊。” “不急，现在还在路上，到你家的话，起码也是下午了。” 白手急道：“不行不行。我得抓紧时间赶回去，把我饼干厂好好的拾掇拾掇。” 说走就走，白手跟梅妮说了说，推着自行车往外走。 陈亮追上来，“手哥，有了大生意，别忘好朋友啊。” 白手想起，得跟柳老师说一声，但又不想让陈亮知道柳老师，以及柳老师住在哪里。 “亮子，我还有事要办。你这边办完事，去九孔桥等我，或者我等你，咱俩不见不散。” 话音未落，白手已骑上自行车走了。 柳老师不在家，行李已经收拾完毕，都放在客厅。 白手给柳老师留了一张字条，大意是他有急事要办，不能陪她一起去白村，让她明天早上乘船去白村。 留好字条，出门关门，白手赶往九孔桥等着陈亮。 九孔桥，是县城通往陈童乡的必经之处。 白手和陈亮汇合后，匆匆回到家里，动全家，里里外外的打扫了一遍。 特别是饼干厂，把墙上的地上的瓷砖，都擦得锃光瓦亮。 下午一点刚过，老魏陪着一个中年人，各骑一辆自行车出现在白村。 白手和陈亮站在村口迎接。 “小白，这位就是李卫峰老板。老李，这位就是小白，白手厂长。” 李卫峰，归国华侨，食品批公司老板，看似四十多，其实已是知天命之年。 “李老板，欢迎您光临我饼干厂考察指导。”白手躬身道。 “客气客气，白厂长你客气了。” 白手主动伸出右手。 不料，李卫峰伸出的却是左手。 白手愣了一下。 老魏道：“小白，我向李老板介绍过你，他是要见识见识你的左手。” 白手这才明白，伸出左手，与李卫峰的左手握手。 接着，白手没有收手。 李卫峰看得很仔细，白手掌心的那个白斑，他还用手摸了摸。 “好手，好手啊。” “李老板，您过奖了。” 白手陪着李卫峰，进前院，过堂屋，再到后院。 李卫峰没有马上进饼干厂，而是在后院转悠起来。 李卫峰只看不说，白手与老魏和陈亮也都不开口，只管跟着。 李卫峰从包里拿出照相机，咔嚓咔嚓的拍起来。 足足拍了十几张，李卫峰才推开饼干厂的第一道门。 今天下午没有开工，饼干厂既安静又整洁。 这时，老魏道：“小白，你给李老板介绍介绍。” 白才这才开口，李卫峰拿着照相机拍到哪里，他就介绍到哪里。 李卫峰看得周到，连厕所都没漏掉，连煤炉房都要看。 最后是上楼，技术研究室和书房，李卫峰看了又看。 技术研究室，实际就是防腐剂配制室，整得有模有样。 来到书房，看到书房里装满了书，李卫峰难得的点点头，表示赞许。 可李卫峰不知道，上午这书房还没有书，是为了应付他的“考察指导”，白家人临时动员，紧急地从丁老师那里搬来的。 李卫峰下楼，走出饼干厂，穿过后院回到堂屋里。 老魏道：“老李，我忘了跟你说，小白有一位好母亲。” 李卫峰由老魏陪着，进屋拜见白母。 白手没进，和陈亮一起，来到前院的石桌上。 石桌上摆着一道茶具，茶水也已泡好。 李卫峰和老魏出来。 白手道：“李老板，坐下喝杯茶吧。” 李卫峰点点头，坐下，接过白手递来的茶，慢慢的呷了几口，不说茶的品质，却对茶具产生了兴趣。 “小白，这套茶具讲究，你可以嘛。” 白手实话实说，“借的。我们这里有个老师是上海人，从她那里借的。” “噢，你的饼干也是上海配方，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联系？” “对，这位老师的母亲，是上海某食品厂的工程师，我的饼干厂，就是在她老人家的指导下建起来的。我的配方，我的生产，也都按她老人家的要求进行的。” 老魏趁机问道：“老李，你这看了老半天，胶卷拍了几个，感想如何啊？” 李卫峰道：“难得，一个小小的农村饼干厂，整得跟大食品厂似的。这说明小白很用心，很用心的人做出来的饼干，肯定是让人放心的。” 白手道：“不瞒李老板，开始我是一窍不通。正因为一窍不通，所以步步都不敢放松。从开始做饼干以来，加上电机，我已经投入上万块了。” 李卫峰点着头道：“你可能还得花钱，因为我要给你提七条整改建议……” 白手不敢怠慢，拿出笔和本，一一的记下。 李卫峰这才露出微笑，“现在，该谈谈咱们的合作了。” 第0162章 调整生产 谈合同，白手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李卫峰拿出事先拟好的合同，一式两份，递到白手的手里。 白手看，老魏和陈亮也看。 合同的主要内容有这么几条。 一，除了天州市，全省乃至外省的饼干销售权，都归李卫峰。 二，白手只需把饼干运到温桥街，交给托运站即可，后续运输由李卫峰负责。 三，饼干的价格，米粉饼干每包零点六八元，玉米饼干每包零点六五元，麦粉饼干每包零点六二元，混合饼干另定。 四，付款方式，欠帐一批，下一批货交付时，结清前帐。 五，供货量，保底每天五百包，最高每天两千包。 六，担保人，老魏，陈亮。 对这些条款，白手没有不同的意见，实际上他也拿不出什么不同的意见。 双方签字，郑重其事地交换合同。 收起合同，李卫峰道：“小白，只有一个问题，其实也相当重要，但考虑到实际情况，在合同上并没有写明。” “什么问题？”白手急忙问道。 “就是通讯问题。因为你没有电话，如果我要调整订货量，我没法及时的通知你。” 白手不好意思道：“李老板，这个通讯问题，现在还真的暂时没法解决。我们这里的电话，现在还不能通到村一级。” 老魏道：“还是先采用老办法吧。一般情况下，订货的调整，由托运站转达。紧急情况下，请李老板给小白拍电报。” 通讯问题也只能这样了。 总的来说，李卫峰是带着满意走的。 白手更满意，李卫峰这次过来，等于给他吃了颗定心丸。 以前不敢在仓库里存货，现在有李卫峰的合同垫底，可以放心的生产饼干。 李卫峰提的七条整改意见，白手积极应对，有四条马上可以改的，他马上就完成了。 另外三条，暂时改不了，白手就扔在一边。 针对李卫峰的合同，白手也设计了专门的送货方式。每三到五天送一次，不用自行车而是搭船，尽量避免运输过程中对饼干造成的损坏。 送货时还是白当和6水龙一起，收款也是，因为白手对他们还是不放心，俩人一起出入他才踏实。 收到款后也不直接带回家，白手在温桥街信用社开了存折，就把钱直接存到那里。 至于生产，白手一点都不担心，因为他现在兵强马壮，人才济济。 柳老师来了。 弟弟妹妹们也可以参加了。 萧老太太和丁丁也从上海过来了。 这个暑假好，饼干的生产度几乎翻了一倍。 可问题永远都有。 萧老太太带着丁丁到后的第三天，母亲把白手找去，说有事商量。 “妈，你有什么事啊？” “手，两个事，都是大事。” 白手笑了，“妈，咱家老规矩，你说事，我办事，保证不折不扣完成。” “头一件事，早稻收割，晚稻插秧，你安排好了吗？” “妈你放心，我安排好了。咱家三亩半，婶子两亩，6家三亩，一共八亩半。咱家这么多人，两天割早稻，两天插晚稻，四天足够完成。” “还有一事，这么多人，住宿怎么安排？吃饭怎么安排？” 白手咦了一声，“妈，这还用什么安排，原来咋样，现在还咋样呗。” 母亲笑着责备道：“手你傻呀？这么多人上班，不住在一起，不能保证统一的上班时间。还有吃饭，大家要各回各家，还得自己做饭。你想想，是不是既麻烦又浪费时间。” 白手大受启。母亲是旁观老清，以前他是想过这个问题，但一忙乎就给忘了。 没有规矩难成方圆，工厂工厂，工人的厂，那就得有工厂的样子。 白手开了个会，全部员工和家人参加。 开会就是白手的独角戏，他夸夸其谈，其他人听着。 会议就解决母亲提出的第二件事。 白手决定办个食堂，并把家里的厨房与食堂合并，移到刚搭建的棚子里。 新棚建在院子里，除了厨房，还有一个能坐七八个人的餐厅。 炊事员由二舅妈和6水龙他妈担任。 也不像学校的那种方式，一人一个饭盒的蒸饭，而是像大工厂那样，用蒸笼煮饭，大伙吃多吃少都行。 菜也统一买，合着烧，合着吃，食堂的帐目公开，一个星期结算一次。 住宿比较麻烦，因为人多房少，其中还有不少讲究人。 二舅的两个女儿一个儿子也要来过暑假。 6水龙母子不用安排，住自己家。 方玉兰也住自己家。 母亲的房子隔成两半，前半间母亲住，后半间给萧老太太住。 东边的另一间，也隔成两半，前半间给两个妹妹住，后半间给丁丁住。 原来的厨房，改成仓房和杂房。 西边的两间，二舅二舅妈住半间，另半间给两个表妹住。 还有一间，前半间给两个弟弟住，表弟跟他们一起住，后半间白手自己住。 饼干厂的楼上，被两个老师占据，丁老师和柳老师。 生产上的安排，也做了相应的调整。 萧老太太和丁丁都要求上班，白手也不客气，也安排了具体的工作。 碾粉房由母亲和柳老师负责。配料房安排方玉兰和小妹白雪。拌料房除了6水龙的母亲赵秀娟，还有三弟白面辅助。压模房交给二舅妈，大妹白米辅助。包装房交给丁老师和丁丁母女负责。 烘烤房交给二舅，白手自己、二弟白当和6水龙仨人，轮流辅助二舅。 萧老太太负责全面管理，以及生产监督和质量检查。 趁着早稻成熟的前几天，白手带着大家，一天开工十几个小时，整整做了七千多包饼干。 老老小小，大家都很勤奋，都很认真。 白手也看出来了，钱真是个好东西。柳老师是冲着赚钱来的，就是上海人萧船大教授，也是冲着赚钱来的。 以前开工资，白手很随意，大家没意见，白手也没当回事。 但现在不一样，既然要正规化，那么在工资方面，也要有章可循。 这天晚上，吃过晚饭，白手把萧老太太请到办公室，向她虚心请教。 “小白，难得你终于想到了这个问题。我想知道，你有什么具体的打算。” “萧姨，我没有具体打算，还是请您老先说说吧。” 阅址：n. 第0163章 丁家往事 萧老太太很健谈，讲起来总是没完。 后来丁老师告诉白手，老太太喜欢给学生上课，却被下放到食品厂十多年，她的嘴无从挥，憋得难受。 所以白手投其所好，装得像个好学生，不仅认真的听，还认真的做笔记。 萧老太太果然滔滔不绝，倾囊相受，一讲就是两小时。 白手还真能装，正襟危坐，一动不动，竖着耳朵听了两小时，笔记做了半本子。 但是，萧老太太总结道：“小白，那是大企业，是国企。你是小企业，是私企。人家那套工资制度，对你根本没用，顶多就是参考。” 白手终于忍不住乐了，“萧姨，那你能不能说点对我有用的内容呢？” “你的饼干厂，都是你的家人、亲戚和朋友，所以你定工资时，不必太讲什么规定什么制度。比方说小孩，比方说我这样的临时工，你看着给就行。而你的二舅二舅妈，还有小赵母子，你就得认真点，不能给少了，但也不能给多了。” “什么叫不能给少了？什么叫不能给多了？” “人嘛，除了亲情、友情和爱情，还有一个利益，只有利益是永恒的。你给少了，三情就会淡薄。你给多了，会引人的本能的贪欲，会让人将三情抛之脑后。” 白手琢磨着萧老太太的话，深受启。 “小白，说说你以前是怎么工资的。” 白手道：“在厂里上班时，都是每人每小时两角。其他的活，不按具体时间算，只是按月放。另外，每个月的月底，根据产销情况给大家奖金，多时十五块二十块，少时也有五块十块。” 萧老太太点着头道：“这样挺好啊。只要你的工资水平，高于本地农民的平均收入，就没有什么问题。” “萧姨，我们这里吧，男人干一天活，大概能收入一块到一块五。至于女人，一天大概是半块到一块的收入。我这里呢，男女同工同酬，一天干十小时的活，一个月干二十五天，至少也有五十块的收入。” “小白，够高的了。我建议你，保持现在的工资水平不变。” 有了萧老太太的建议，白手心里有底了。 柳老师的工资，作为新手，算是照顾她，基本上与丁老师的工资持平。 丁丁也在上班，她的工资与大妹白米的一样。 麻烦的是萧老太太，该给她老人家多少工资呢？ 晚上下班后，白手溜出自己的房间。 走的不是门，是那个离厂房一米之遥的窗户。 站在窗台上，往上一跳，白手双手抓住了厂房房顶的空心楼板。 再身体上翻，白手稳稳的落在房顶上。 丁老师和柳老师正在房顶上纳凉，看清是白手，两个人便都笑了起来。 丁老师笑道：“小白，有这个必要吗？” 柳老师也笑道：“就是，堂堂正正的不好吗？” 白手坐到草席上，笑骂道：“两个臭娘们，我能光明正大的来吗？我敢光明正大的来吗？” 这倒也是，两个女人不好意思了。 不要脸可以，但太不要脸是不行的。 柳老师问道：“既然知道不行，那你偷偷摸摸的上来干嘛？” 白手指了指丁老师，“为了她妈，我不知道，我该给她多少工资合适。当然，还有你柳如茵同志。” 柳老师道：“我无所谓。还是那句话，我给我多少，我就拿多少。” 白手点点头，看着丁老师问，“我该给你家老太太多少呢？” 丁老师道：“她说她来赚钱是假的，其实，她是冲我来的。” 白手和柳老师都是怔了一下，但没有开口，等着丁老师继续说下去。 “你们不知道，我妈春节过来时，就是要让我回上海，并且已经帮我办好了手续。这次来，其实还是想劝我回上海。” “那你为什么不回上海呢？”柳老师问道。 “这里面有很复杂的原因，我是不想回上海，至少目前没有这个打算。” 柳老师噗嗤一笑，“是因为咱们的小白吗？” “不全是，他只占一部分。”摇了摇头，丁老师问道：“小白，小柳，知道我爸为什么从来没有到这里来看过我吗？” 白手和柳老师一齐摇头。 “我兄弟姐妹五个，上面是一个大哥、一个大姐、一个二哥。我排行老四，下面还有一个小我三岁的弟弟。大哥早早成家单过，大姐和二哥都在部队当兵。那年我刚结婚，还怀上了丁丁。可那年上山下乡，我弟弟正好高中毕业，按规定他得下乡插队。” “结果你代替了你弟弟。”白手道。 “我那个弟弟，从小骄生惯养，全家人都宠着他。他不愿上山下乡，支持他的人，包括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还有我的父亲。我父亲还出了个主意，让我顶替我弟弟上山下乡。” “这主意真是挺馊的。”柳老师道。 “我是结了婚还怀着孩子的，我老公怎么可能同意，我公公婆婆怎么可能同意？可我那个父亲，竟然跪在我面前……最终我同意了，我的代价是离婚。从那时开始，我就再也没见过我父亲，我也不想再见到他。” 白手问道：“那是过去，那现在呢？现在你回上海，跟过去应该没有多大关系吧？” 丁老师道：“有关系，太有关系了。” 柳老师道：“丁姐，你继续说呀。” “现在呢，有个特殊的情况。我前夫一家，也就是丁丁的父亲和爷爷奶奶，他们前几年移民海外，继承了一大笔遗产。我前夫后来再婚，也有了一个女儿，本来日子过得挺好的。但有一天突遭飞来横祸，在一次地震中，全家遇难，无一幸免。” “真是不幸啊。”柳老师感叹道。 “我前夫家，也是大户人家，别说在海外继承了大笔遗产，就是在国内，也有大批的房产。据我所知，单在上海，就至少有十一个房子，其中一个还是整幢大楼。我前夫念着丁丁，在遗嘱里给丁丁留了位置。按照现在的情况，我前夫家的所有财产，应该都由丁丁去继承。” 白手问道：“丁老师，那丁丁继承了没有？” 第0164章 钱 丁老师道：“还没有，继承遗产哪那么容易，一定要按照遗嘱上的规定进行。再说丁丁只有十二岁，还没满十八岁，还不能直接继承遗产，还要通过我这个法定监护人。” 柳老师问道：“姐，估计有多少财产啊？” “不知道，应该有几千万英镑吧。” 白手笑叹道：“原来丁丁是个亿万小富婆，我有眼不识泰山，我要对她好点啊。” “我前夫的遗嘱里写得清清楚楚。海外那部分遗产，委托一家银行管理，丁丁要想继承，得移民该国，成为正式该国公民。而且丁丁要年满十八周岁，要拿到该国最好的大学的博士学位。” “这要求，这要求也不高吧？”白手道。 柳老师道：“小白你不懂，就拿到博士学位这个要求，一般人至少要到二十六七岁以后才能达到。也就是说，丁丁十五年以后才能继承海外遗产。” 丁老师继续说道：“再说国内的房产。丁丁要到十八周岁才能继承，遗嘱里有规定，在丁丁年满十八周岁以前，那些房产归国家管理，收益和支出也归国家所有。但遗嘱里留了个后门，就是我作为丁丁的法定监护人，只要我回到上海，我就有资格接过这几年的管理权。” 白手道：“那你为什么不回去？你应该早点回去呀。” “这又要说到我家里的人了。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还有他老婆，他们两口子打遗产的主意。他们先想拿到丁丁的监护权，这得感谢我母亲，我母亲阻止了他们的阴谋。可他们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想把丁丁的户口转到他们的名下，但也被我及时阻止。”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柳老师叹道。 “接着，我弟弟弟妹就恬不知耻，想公开抢夺属于丁丁的房产。他俩动我父亲，还有年迈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要从丁丁那里分割房产。他们要丁丁写一个书面说明，就是丁丁愿意分割部分房产给他们。也幸亏我母亲反对，我弟弟弟妹的阴谋才没有得逞。” “够损够毒的啊。”白手道。 “现在的情况是，我母亲和丁丁一起过日子，我母亲已与我父亲离婚。但我弟弟弟妹他们还没死心，他们无时无刻不掂记那些房子。但丁丁的监护权在我手里，他们没有办法，无计可施。” 柳老师问道：“丁姐，这跟你不回上海有关系吗？” “当然有。我要回到上海，他们就会来麻烦我，我那弟弟我了解，他会死缠烂打的。我待在这里，他不敢过来，我也就图个清静。” 白手点了点头，“对，你弟弟要是敢到这里来，我削死他。” 丁老师道：“不说了，说旧事烦心，咱们还是说点高兴的事吧。” “说什么高兴的事呢？”柳老师问道。 “小白，脱贫致富，事业有成，不值得高兴吗？” 柳老师点了点头，“小白，你说说，你现在是不是万元户了？” 白手笑道：“这个万元户，现在看来是一分不值，就是好听罢了。” “这话怎么讲？”丁老师问道。 “姐你是知道的。前前后后，66续续，我已经投资了一万多块。也就是说，我这个万元户的钱，全在这一堆破铜烂铁上。” “可万元户毕竟是万元户啊。”柳老师道。 “柳姐，这饼干厂要是关门，那一堆破铜烂铁能卖多少钱？这万元户不就是一个零蛋吗？” 柳老师点着头道：“这倒是事实。” “还有呢。我家是六个人，这万元户分摊到六个人身上，这万元户还有什么意义？” 两个老师同时点头。 “最后，是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投资没有止境。我这饼干厂要是继续办下去，还有更大的一笔投资不能省。我的钱啊，赚得越多，投资就越大，全扔到投资上了。” 丁老师思忖着问道：“我怎么没有想到，还有什么更大的投资？” “电话。” 柳老师问道：“电话也是急需品吗？” “不是非要不可。但李老板来时，我看出来了。虽然没有明说，但照他的意思，是希望我装个电话。” 说到电话，两个老师倒是意见一致，怂恿白手出点血，安装一个电话。 白手动心了。 这天上午，白手去小卖店找水缸。 整个白村，要说装得起电话的，也就白手和陈翠花两家。 水缸经济实力不够，但他比白手更需要电话，他想装一个公用电话，增加小卖店的收入。 此外，村里也想装一个电话。 乡邮电所有规定，一个村有三户电话，才会给你专门拉线。 白手打听过，一条线的费用是一万五千块，一台电话的初装费是三千块起步，五千块封顶。 白手心疼钱，三五千块装个电话，他实在是舍不得。 水缸正在小卖店里，打着算盘记着帐。 见了白手，水缸总是那么热情，又是递烟，又是从破冰柜里拿汽水。 白手不白吃，接过香烟，拿出一块钱搁到柜台上，“云海哥，给我来瓶冰啤酒。” “得嘞，你档次又提高了。” 接过冰啤酒，白手喝了几口，“咦，这大热天，不够冰啊。” “电压不够高，冰柜老打不上去。”水缸解释道。 “呵呵……像这六七百块的破冰柜，六十年代的产品，电压最高也没用。” “嘿嘿，这跟人一样。” 白手坏笑道：“就是，以前你老不下蛋，现在吱溜一声，你他娘的就当上爹了。” 面对讽刺，水缸笑眯眯的，不生气。 人逢喜事精神爽，水缸老婆生了个六斤重的千金，高兴劲还没过去呢。 “云海哥，你得请客，你得放电影。” “没问题。就是没带柄的，美中不足，美中不足啊。” 白手严肃道：“不能这么说。云海哥，女儿有了，儿子还远吗？凤头豹尾，才叫完美呢。” “借你吉言，借你吉言。”水缸瞅着白手道：“手，你找我不是唠嗑的，一定有什么事。” “呵呵，云海哥，当了爹，聪明劲也上涨了。” “说，是啥事？” “电话。” 听到电话二字，水缸立即泄气，“手，别提了，咱别提这俩字好吗。” 第0165章 面子 白手好奇的瞅着水缸，“咋回事？电话两字都不能说了？” 陈云海苦笑道：“不能说，最好别说。” “啥意思？啥意思？”白手瞪着双眼，大惑不解。 “唉，我也是刚知道的。”陈云海道：“咱乡邮电所的所长，和陈寡妇那老娘们是亲戚。” 白手还是摸不着头脑，“他们是亲戚，跟电话又有什么关系呢？” “陈寡妇的那个丑事，她认定是你干的。所以那个所长扬言，别人可以装电话，就是你白手不能装电话。” “呵呵……就这样啊。”白手笑道：“这个所长不怎么样，我看他当不长，非滚蛋不可。” “你还笑。”陈云海道：“本来，我都已经说好了。咱村拉一条电话线，你，我，陈寡妇，还有村里，四家每家三千五。现在被陈寡妇一搅和，就不知道等到何年何月了。” “呵呵，别可惜了，电话迟早会装上的。” 陈云海凑近一些问，“哎，陈寡妇家那个事，是你干的吗？” “你说呢？”白手笑着反问。 “我也认为是你干的。”陈云海嘿嘿笑道：“全村的人，十个有九个说是你干的，那就是你干的。因为除了你，就再没有第二个人有那个能耐。” 白手坏笑，不否认，也不承认。 陈云海冲着白手竖了竖大拇指，“那事，干得绝对漂亮。” 白手瞅着陈云海，坏坏道：“我说，陈寡妇倒霉，陈云河和陈云峰也倒霉。陈云河和陈云峰，可是你的亲弟弟和堂弟哦。” 陈云海恨恨道：“你把他俩整死，我认你当祖宗。” 整死？怎么可能，哥俩和陈寡妇闹出那么大的丑事，居然啥事都没有。 陈寡妇还是妇女主任，陈云峰不退反进，不仅还当村干部，而且还当上村会计。 白手百思不得其解，这村干部的要求也忒低了吧。 所以，白手对马兰花失望，她是村领导，竟然不处理陈寡妇和四眼。 这天马兰花和李茉莉来找白手，通知他去乡里参加什么工业展会议。 饼干厂的名头很响，已盖过乡工程队，开工业展会议，白手当然不能缺席。 白手蹲在石桌上，笑嘻嘻的，坏坏的，就是不肯同意去开什么工业会议。 大中午的，太阳毒辣，白手却喜欢把自己晒着。 马兰花和李茉莉只好陪着晒太阳。 “小白，给我个面子好吗？”马兰花耐心得很。 白手问道：“马姐，开会时要跟陈翠花和陈云峰坐在一起吗？” “这是当然。这次会议除了你们这些老板和个体户，还有各村的村干部。” 白手摇了摇头，“噢，那我不去，打死我也不去。” 李茉莉笑道：“马姐，小白是对陈翠花和陈云峰有意见呢。” 马兰花点着头道：“小白，上级不是不处理他们二人，是目前还在处理当中。在处理结果没有出来前，他们还是干部，该去开会还得去开会。” “呵呵，他们要是也去开会，那这个会一定骚气冲天了。” 马兰花笑了，李茉莉也笑了。 马兰花伸出手，捅了捅白手的腰，“哎，你可是说过的，得饶人处且饶人。” “马姐，我说咋样就咋样，我能当你的家？”白手坏坏道。 “能，你想咋当就咋当。”马兰花挺了挺胸。 白手却看着李茉莉笑，“领导在场，不可张扬。私下里当，私下里当。” 马兰花咯咯娇笑。 李茉莉听得懂，俏脸红了起来。 临走时，马兰花再三嘱咐，“手，一定要来参加哦。” 白手还是没去，马兰花和李茉莉的面子不够大。 过了两天后的下午，乡里的老张副书记来了。 白手忙着从后院跑到前院，热情的接待老张，也不蹲在石桌上。 老张笑指后院，问道：“哎，连我都不能去参观一下？” “工厂重地，谢绝参观。”白手又是敬烟，又是倒茶。 “哈哈，你这家伙。昨天开会时，领导说要带大家来你厂参观，幸好被我拦住了。不然的话，多没面子啊。” 白手笑道：“老张，还是你了解我。参观，参观格屁啊。” “怎么说话，臭小子，怎么说话呢。” 白手振振有词道：“老张，天地良心，实事求是。你仔细想想，我一做饼干的，他们都跟饼干不沾边，参观格啥？能学到格啥？不就是形式主义搞花架子么。” “你说得也是。”老张点着头道：“不过，你小子不来开会，让我很没面子哦。” “怎么格意思？” “区长点名要你参加会议，我拍着胸脯打了包票，结果却被你放了鸽子，你说我有面子没面子。” “对不起，对不起。”白手笑道：“老张，我不去开会，原因你知道的，绝对不是不给你面子。” “知道，知道。你还惦记陈翠花和陈云峰的事。” 白手点了点头。 老张笑了。 白手不高兴道：“还笑？老张你笑得出来？就那种乱七八糟的人，你们还让他们当村干部？” 老张道：“小白，我是笑你目光短浅，看得不够远。” “愿听领导教训。” “陈云峰，他的目的是到乡里来上班。出了那样的丑事，他的前途就彻底断了。现在即使他还当村干部，他也没什么作用，以你的实力，你用得着怕他吗？” “我怕他个球。” “所以嘛，既然不怕他，又何必计较其他呢。” 白手笑了笑，“老张，听你这么一说，我心情好多了。” “至于陈翠花，那就是一个破罐子，就让她破罐子破摔好了。破罐子搁在家里，大家反而感觉不到。让破罐子摔来摔去，大家才能看到，才能更加知道她是个破罐子。” “呵呵……领导就是领导，说话水平也太高了。” 老张拍拍白手肩膀，起身要走，“小白，下次开会要来啊。” “一定去，一定去。” 送走老张，白手回到厂里。 丁丁这个小丫头，跟上次来时大不一样，像换了个人似的，也不缠着白手了。 白手好生奇怪。 正好萧老太太和丁丁在包装房忙活，丁老师在仓库里。 白手冲着隔壁的包装房呶呶嘴，小声问：“丁丁这丫头怎么了？” 丁老师白了白手一眼，“都是因为你。” 第0166章 双人飞车大冲浪 白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没惹这丫头啊。” 丁老师小声的问，“你有没有现，她来了好几天了，还从来没有主动叫过你？” 白手想了想，点点头，“为什么呢？” “因为，因为我严格要求她叫你小白叔叔。” 小白叔叔？白手知道了，丁老师是强行给他长辈，难怪丁丁不高兴。 “姐，你不会……你不会告诉她我们，我们的特殊关系吧？” “我傻呀。”丁老师伸手打了白手一下。 白手又琢磨起来，“嗯，我得收拾收拾这丫头。” 下班后，白手叫住丁丁，“丁丁，哥找你有事。” 丁丁爱理不理，小嘴一撅，只顾自己走路。 白手也不多说，单手抄住丁丁，拦腰抱着她就走。 萧老太太被吓了一跳，“小白，你要干么？” 丁老师急忙拉走她妈，“妈，你别掺和，小白找丁丁有事。” 白手把丁丁抱到前院，搁到自行车上，“丁丁，哥带你兜风去。” 丁丁不开口，也不笑不生气。 “丁丁，哥明了一个最好玩的游戏，你一定连听都没有听过。” “叫什么？”丁丁总算开了金口。 “还没命名，就等着咱们尊贵的丁丁同学验收和命名。” “开路。”丁丁的小脸蛋上，终于挤出了些许笑意。 “坐稳了。” 白手推着自行车，小跑着出了院子，再跳上自行车骑起来。 自行车没在大路上骑行，却拐入一条一米宽的小土路，直奔村外的树林子。 小土路只通到树林边上，前面是一条一米多宽的水沟，过了水沟才是树林。 “坐稳了。” 白手喊了一声，把着自行车，突然连人带车飞了起来。 “啊。”丁丁尖叫着，闭上双眼，双手急忙抱住白手的腰。 只听嚓嚓两声，自行车飞过水沟，钻进了树林子里。 “小白哥，你真厉害。” 白手更加得瑟，骑着自行车在树林子里飞快的穿梭。 “小白哥，咱飞起来了。” “好玩不？” “好玩。” “还生气不？” “还有一点点。” “臭丫头，要求忒高啊。” “咯咯……” “哥放个大招，把你的生气全部消灭。” “啥大招呀？” “呵呵，你别闭上眼睛，闭上眼睛你会后悔的。” 自行车已骑到树林的尽头，前面是一个河湾，但前进的度却反而更快。 在树林和河湾之间，还有一片开阔地，是一个斜坡，斜坡上满是树叶。 自行车落在斜坡上，刷刷的下滑，更快更猛。 “啊……”丁丁张嘴尖叫。 “冲啊……”白手也是高声喊着。 自行车载着二人冲进了河湾…… 丁丁在河里扑腾了一个多小时，才从水里出来，爬上岸，爬到白手和自行车身边。 “丁丁，不生气了吧？” “不生气了，但问题还没解决。” “什么问题？” “我妈让我叫你叔叔，这是为什么？” “我想，你妈是这么想的。我现在不是老板了么，老板就得有老板样，要尽量的往上抬，这辈份也得往上涨……” “可是，可是叫你叔，我叫不出口。” “这个好办。甭管你妈，你叫你的。” “我还叫你小白哥？” “肯定的，必须的。” “咯咯……小白同志，这游戏叫啥名好？” “丁丁同志，你说了算。” “叫，叫……双人飞车大冲浪。” “好，就叫双人飞车大冲浪。” “小白哥，咱再玩一次呗。” “不玩了，哥累了。” “哥，再玩一次呗。” “不玩就不玩了，你哥我说一不二。” 说罢，白手起身，推着自行车就走。 丁丁咯咯娇笑，追上来噌的跳上自行车，“哥，妹听你的。” 白手长舒一口气，丁丁开心，家里就会增添很多欢声笑语。 终于要割早稻了。 白家人多势众，浩浩荡荡。 白手兄妹五人，二舅一家五人，6水龙一家四口，丁老师家三人，还有柳老师和方玉兰。 单论人数，十九个人，已经相当于半个生产队的劳动力了。 但论干活，顶不上十个，那帮小屁孩就是来添乱的。 割稻的度倒是蛮快，只用了不到两天，白家的方家的6家的，统统都被割完。 现在有钱了，白手雇拖拉机耙田，雇人灌水除草施肥，自己不用去干杂活。 插播晚稻分两个阶段，一个阶段一天，前一阶段插播杂交稻，后一阶段插播粳稻和糯米稻。 以前忙碌紧张的夏收夏种，白手十天就已完成，包括收拾稻草和去粮站交公粮。 后面的田间管理，白手全部承包给童七叔。 可惜了白手一身好农活，用他自己的话说，是一条腿洗干净了，只是半个农民了。 白手还现一个道理，钱比粮食重要，因为钱能买很多很多的东西。 本来以为夏天是做饼干的淡季，可白手的饼干厂，除了农忙那几天，就几乎没有停过。 大人小孩十几个，一天两班倒，机器每天都要开动二十个小时。 产量更是成倍增长，最多的一天做了一千六百多包饼干，平均每天也在一千两百包以上。 成品仓库面积不大，但不管生产度多快，仓库就没被塞满过。 这全靠大客户李卫峰，他一天的要货量，以前只有六七百包，中途增加到八、九百包，现在稳定在一千包以上。 大河满了，小河水多，白手生意兴隆，大家的收入自然也水涨船高。 以暑假的这两个月为例。 总共生产了五万三千多包饼干，每包饼干的纯利是两角七分，白手进帐一万四千多块。 “员工们”的收入也是大增。 家里人，母亲拿到一百五十块，三弟大妹小妹分别在八十块上下。 二弟白当最多，工资加奖金共拿到两百六十多块。 当然，包括母亲在内，家里人的收入都是帐面上的，白手对家人管得很严，除了零花钱，其他的都由他保管。 白当要出门，白手也兑现诺言，给他还有6水龙添了手表。 衣服也都是新的，至少也是半新旧的，白当三天两头往外跑，代表的是白家和饼干厂，不能太过寒碜。 至于给其他人工资，那讲究和名堂就多了去了。 第0167章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一帮小屁孩，包括丁丁，6水龙的两个妹妹，以及一个表弟两个表妹，每个人都给了五十块。 两个月五十块不算多，但白手想得细，吃我的喝我的，加上这部分，已经不算少了。 其他的都是大人，也都算是正式员工，白手就得认真对待。 6水龙最辛苦，工资奖金拿到到了两百三十几块，是最多的。 二舅第二辛苦，俩月拿到两百一十几块。 6水龙的母亲拿到一百六十块。 二舅妈也拿到一百六十块，但白手私下又给了四十块。 萧老太太，白手打算给她两百块，可她只要一百块，另一百硬是还给了白手。 最后是方玉兰、丁老师和柳老师三个女人。 仨女人的收入，各分为三个部分，一明两暗。 明的是工资，记在帐上的，按上班时间算，方玉兰一百二十二块，丁老师一百零九块，柳老师一百一十四块。 暗的奖金，每个人都是六十块，平均主义。 另一暗最暗，白手分别给每人五十块，美其名曰特别奖励。 这么高的收入，谁都想多干几天。 九月一号是全国中小学开学的日子。 小家伙们干到了八月三十日。 柳老师坚持到八月二十八日。 就连萧老太太和丁丁，也是在八月二十七下午，乘夜班的长途汽车回上海的。 一下子走了这么多人，人力方面就显得捉襟见肘。 饼干销量却不降反升。 就李卫峰一个客户，每天的要货量，都在一千包以上。 县里各地的销量，还有天州市及其他各县的订量，每天也在一千包以上。 白手愁，人手不够，就现在这几个人，拚了命也忙不过来。 招工，正式招工，只有这一条明路。 可白手知道，有一条硬杠子横着，私营企业雇工人数，不得过六人或六人以上。 工商所留给白手一些资料，白手拿出来再读一遍，他没有记错，确实有这方面的规定。 现在家里有丁老师、方玉兰，的、二舅、二舅妈、6水龙和6水龙六人，严格的说，已经出了规定。 但现在还说得过去，丁老师算是临时工，二舅二舅妈是亲戚，只有方玉兰和6水龙母子三人才算是正式职工。 可这事也是两说。有这么一句顺口溜，平时当笑料，有事当材料。一旦被人揪住小辫，这六人就都是正式职工，就是个麻烦。 现在还想着招工，再增加八到十人，不是罪上加罪吗。 白手吃不准，以前敢赚冒险的钱，那是穷得没法子，现在有点钱了，安全也是同等重要的。 大清早的，白手跑到乡里，去找老张咨询。 老张现在已是白手的忘年交，无话不谈。 “哈哈，大清早找我，准不是啥好事。” 白手递烟点烟，动作麻利，“瞧你说的。不是好事，但也不是坏事。” “快说，我还得下村去呢。” 白手说了自己的困惑。 老张吸着烟想了想，又打开那个玻璃柜子，在里面翻来翻去，还打开办公桌的几个抽屉。 “小白，你还真把我给难住了。” 白手咦了一声，“不会吧，你是乡里的副书记，听说还是三把手，你怎么能不知道政策呢？” “你以为呢。告诉你，上面千条线，下面一根针。领导很多个，一人管一块。唉，我说这些干啥，你又不懂。” 白手笑了，“对对，你说点我们人民群众能懂的话。” 老张道：“小白，那些工商啊税务啊劳动啊，等等那些部门，是归县里管的，他们不尿我们。他们的规定，有的连我们也搞不明白，甚至都不知道。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明白，就是他们是亲儿子，你们是干儿子，差着一层。就是我要出了事，你们不管用。” “哈哈，你小子明白了，我就不多说了。” 白手还不肯走，“老张，给我指条道呗。” 老张又想了想，“我建议你去找老杜。” 白手大摇其头，“没毛的凤凰不如鸡，落山的太阳不热，老杜他快退休了。” “臭小子，记住这句话，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白手从乡政府出来，一路琢磨着回家。 回到家里，白手就有了主意，带点东西，骑上自行车直奔县城。 到了县城，白手先去商店，拿出烟票酒票，不心疼钱，专挑最贵的买。 现在有不少私营的店铺，但要买好酒好烟，还得是公家的商店。 买好东西，再骑车到县人大。 白手没有进去，因为他不会傻到提着一大包礼物进去找人。 白手向门口传达室的老大爷打听，杜国平副主任在不在上班，什么时候下班，可不可以用传达室的电话联系一下。 敢情老大爷知道杜副主任，但他很警惕，问白手找杜副主任干什么。 白手撒谎不打草稿，说自己是杜副主任的亲戚，怎么怎么的，反正让老大爷信以为真了。 老大爷告诉白手，杜副主任不上班了，现在在家歇着，还随口说，去老干部宿舍区去找吧。 白手一路打听，找到老干部宿舍区后，又一边打听一边找，好不容易才找到杜副主任家。 杜副主任正在院子里，密密的树荫下，躺在躺椅上看报纸。 他老伴关素勤坐在旁边，专心致志的编织毛衣。 白手不马上进门，却探头张望，鬼鬼祟祟的，反而被杜副主任察觉了。 “谁在门口？” “呵呵……我，我。” 白手陪着笑脸，连人带车进了院子的门，却停在门口不再挪动。 关素勤去过白村，也在白村住过，以前也认识白手，稍稍反应就认出了白手。 “你不是白村的那个那个小白吗？” 杜副主任哼了一声，“如假包换，不是这小子又是谁。” 关素勤笑着招手，“还站在那里干什么，快进来啊。” 白手故意的自揭短处，“关阿姨，我一般不受欢迎的，这个这个……” “我们家不讲究那个。”关素勤走过来，拽了一下白手。 白手说声谢谢，顺势的推车而进。 杜副主任冷笑道：“臭小子，我敢打赌，就是我们不欢迎，你也会进来的。” 白手一听，扛起车掉转方向，头也不回，推车就走。 第0168章 聘请顾问 关素勤见白手要走，急忙喊道：“老杜，小白真要走了。” 杜国平哈哈大笑，“让他走，让他走。” 关素勤伸手拽车，“老杜，小白好不容易来一趟，你怎么能这样呢。” 杜国平继续大笑，“让他走。哈哈，我敢说他是不会走的。” 果然，白手走得很慢，几米的路，他磨磨蹭蹭的走了好久，到门边，他干脆就停下来了。 关素勤也笑了，这爷俩玩心计呢。 杜国平转过脑袋，望着白手笑道：“小白，你是走还是留啊？” 白手跺着脚喊道：“老杜，你就不能假装客气的挽留我一下嘛。” 杜国平起身，一边走过来，一边摆着手，“你走，我不挽留你。” 白手又掉转车头，义正辞严道：“我还真不走了。打死我，我也不走了。” 关素勤笑着摇头，退到一边。 “哈哈，你小子耍赖是不？” “呵呵，我就耍赖了，你能把我怎么着？” “你想怎么着？” “热情洋溢的请我进去。” “小子，蹬鼻子上脸啊？” “随你怎么说。革命干部把革命群众拒之门外，传出去也是坏您老的名声。” 杜国平哭笑不得，“请进，请进，小白同志。” 白手得意洋洋，摇头晃脑，推着自行车直走到杜国平的躺椅边。 杜国平瞅着白手卸车，又是饼干又是烟酒的，冲着关素勤道：“我没猜错，这是夜猫子进宅……” 白手忙道：“白天，现在是白天。” “那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白手呵呵笑道：“您老要是把自个当鸡，那我心甘情愿，做那不安好心的黄鼠狼。” 老杜气得直翻白眼。 关素勤笑道：“老杜，人家初中毕业生，你说不过他的。” 这个初中毕业生是个梗。 当年老杜初次下村蹲点，不知道白手从哪里打听的，说老杜只有小学毕业。 白手便到处嚷嚷，说小学毕业的当干部，好比是烂了的萝卜挑好的，实在没得跳了。 老杜两口子笑着看着。 白手不好意思，“旧事不提，翻篇了，翻篇了。” 老杜斜了白手一眼，“坐下，说事。说完事就走，把你的东西也带走。” 白手坐下，一本正经的说事，以及自己的困惑。 “……老领导，我就是不明白，既然要大力展经济，可为什么又要限制我们这些民营企业的用工人数呢？” 老杜思忖着，扭头问关素勤，“老伴，真有这样的规定吗？” 关素勤退休前，是县计委的干部，专管各种文件和材料的。 “有，是有这个规定。”关素勤点着头道：“但在实际执行中，早已突破了政策规定。只要没人找麻烦，民营企业雇一百个工人都没有关系。但要是有人找麻烦，这就会成为民营企业家的麻烦。” 老杜点着头，又摇摇头，念叨道：“政策打架哟。” 关素勤道：“老杜，开会时你给反映反映。” “要反映，当然要反映。”老杜看着白手问道：“小白，你的饼干厂现在有多少工人？” “除了我和我二弟，现在是六个人……” “你没上报？怎么上报的？” “上报了。我报了三个，方玉兰和6水龙母子。至于丁老师和我二舅二舅妈，我是当作亲戚，是临时工，并没有上报。” “那你的饼干厂，大约还需多少人？” “需要八到十个人。” 老杜眯着双眼思索着什么。 关素勤问道：“小白，依你的打算，你准备怎么解决？” 白手呵呵一笑，“我这不是没有办法，才来向老领导请教的么。” 老杜也笑了，“小白，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上有什么？下有什么？” 白手脱口而出，“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你小子有了这招，不是挺好的么。” “呵呵……” “坏笑格啥？”老杜又斜了白手一眼。 “老杜，是这样的。我这人您了解，前进的路上，没有锦上添花，更没有雪中送炭，有的只是落井下石。” 老杜笑道：“你小子还挺实事求是。” 白手解释道：“不怕一万，就怕一万。老杜，我怕就怕人家冷不丁的搞我一下，那我就太受不了了。” “噢……你找我的目的，我大概知道了。” “领导英明，领导英明。” “嗯，我知道了，我心里有数，你可以回去了。” 白手哪会马上离开，他反而坐下来，拿过挎包，从挎包里拿出一个红色塑料皮包着的东西，打开念了起来。 “聘书。经我厂郑重决定，从即日起，正式聘请杜国平同志为我厂顾问。此致，温林县第三食品厂，厂长白手，一九八二年九月五日。” 老杜两口子听得一愣一愣的。 “臭小子，你再念一遍。” 白手严肃认真的再念一遍，“……杜国平同志，请接聘书。” 老杜冲着关素勤苦笑，“怎么样，怎么样，他是来给我上套的啊。” 关素勤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我不管，人家，人家聘请的是你，你自个看着办。” 老杜不接聘书。 白手把聘书放到老杜胸前。 老杜叹了一口气，“小白，你这是扯虎皮做大旗，实属多此一举。你要遵纪守法，没人奈何得了你。你要胡搞乱搞，一百个老杜也帮不了你。” “呵呵，只要您老接受聘书，我就心满意足了。” 白手达到了他的目的。 老杜不但接受了“聘请”，两口子还留白手吃午饭。 白手要走时，老杜两口子说什么也不要白手的礼物。 这礼物够重，饼干加烟酒，少说也有三十块。 但白手一定要给，老杜两口子只好收下。 白手也没空手而归，老杜爱书法，白手要了一幅字带回家中。 现在，白手办公室的墙上，有了两个顾问。 一个就是杜国平。 另一个，当然是大名鼎鼎的萧船大教授。 靠山是需要的，万一哪天真出事呢？ 回过头来，白手才考虑招工的事。 本村的人，无需考虑，一概不收。 只招女工，不招男工，只招姑娘，不招女人。 还有最重要的一条，要有担保人。 白手把他的一系列要求，告诉了丁老师、方玉兰、6水龙母子和二舅二舅妈。 第0169章 招工 不料，大家听了白手的“通知”，竟然没有一个响应，像商量好了似的。 这是什么情况？白手想不明白。 白手赶紧叫来二舅问个明白。 “二舅，我这里是狼穴虎窟？大家为什么不愿意介绍自己的亲戚来呢？” 二舅憨笑道：“这要怪你提的那些要求，也怪大家都有点私心啥的。” 白手忙道：“哦，这话怎么讲？二舅，你可得说实话啊。” “你提的那些要求太多太高，还要大家做担保人，万一有事，担保人要承担责任。手你想想，谁愿意给自己找麻烦啊？” “也是，也是啊。”白手挠着后脑勺，连连的点头。 二舅道：“别人我不知道，我的情况，手你是知道的。我亲戚不多，朋友也不多，只想管好自己的事。你让我帮你招人，就是让我多事，可我和你二舅妈都不是爱多事的人。” “二舅，你说得很有道理。” “你朋友6水龙是老实人，他妈也是老实人。他们的想法，可能跟我的想法一样。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只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白手轻叹一声，“唉，看来我只好修改我的招工计划了。” 二舅又憨笑起来，“手，这事我帮不了你。嘿嘿，我估计丁老师和你玉兰婶子，她们也不会帮你的。” 白手怔了怔，“二舅，你笑个啥？” 二舅起身就走，“我没笑啥，嘿嘿，我没笑啥。” 二舅为什么笑，白手很快就明白过来了。 白手与丁老师和方玉兰那点破事，二舅和二舅妈都看出来了。 丁老师在这里没亲戚，也没几个朋友，招工的事她帮不上忙。 方玉兰是能帮上忙的，她亲戚多，以前做编织帽的中介生意，认识的人也不少。 可方玉兰不想帮这个忙，她怕她与白手的暗中关系被人知道。 白手没想到，身边的人都不愿意帮忙。 办法总比困难多。 白手骑着自行车去龙岙乡，找姐夫肖国兴。 肖国兴听了白手的诉求，拍着办公桌说道：“这是好事，这是好事啊。” “姐夫，这次我招的人不多，只有九个，还要求很高，不知道有没有人愿意来啊。” 肖国兴笑道：“你放心，山里人实在，山里妹子很能干。再说我这个乡长亲自出马，怎么会没人来呢。” “姐夫，谢谢你。” “谢什么。你写一个招工通告，我让乡广播站给你播出去。” 肖国兴雷厉风行，说办就办，白手写的招工通告，整个上午播了整整十次。 乡长亲自出马，效果很快显现。 午饭刚过，前来报名的人络绎不绝，都按通告的要求，由大人陪着而来。 姐姐蔡美红也前来帮忙。 姐弟二人借用了乡政府的一个办公室，对报名者进行面试。 要求也就那么几条。 女性，未婚，小学毕业，十六周岁以上，二十一周岁以下，父母同意，身体健康，手脚麻利，老实能干…… 有姐夫保驾，姐姐把关，白手相当放心。 经过面试，只用了两个小时，就确定了九个人选。 白手当众宣布录取，明天上午九点，他派人派船来接九名女工。 接着，白手又去街上，预订了几张木板床，要求明天来取。 匆匆赶回家，已是晚饭时分。 吃饭时，白手吩咐二舅和二弟，“当，待会去雇一条船。明早与水龙和二舅一起，去龙岙乡找肖国兴乡长，把九名女工接来，顺便把几张木床捎回来。” 白当大喜，“大哥，你终于下决心大干一场了。” 白手笑着点头，“对，以后你和水龙二人就算脱产干部，除了加班，不用进厂干活，专门到外面跑业务。” 白当嚷道：“大哥，该提拨我当副厂长了。” “呵呵，我考虑考虑。” 大妹问道：“大哥，你招了这么多人，那我们还要不要干活？” “你们以后不用干活了。三弟，大妹，小妹，你们三个的任务就是读书，一定要把书读好，争取考上高中考上大学。” 小妹叹道：“唉，我们不能赚钱喽。” “呵呵，你们把书读好，我给你们奖励。谁书读得好，我就多给奖励。我保证给你们的奖励，不会少于你们以前上班赚的钱。” 二舅妈问道：“手，你一下子招了九个人，那白天上班的人数，是不是太多了？” 白手道：“二舅妈，以后白天你不用上班，就专门负责食堂的工作。” 二舅妈嗯了一声，有点不情愿，白手看出来了。 “二舅妈，你放心。你管食堂，收入只会比以前多，不会比以前少。” 二舅冲着二舅妈道：“啰嗦个啥，手叫你干啥，你就干啥。” 二舅妈忙道：“我知道，我知道。” 母亲问道：“手，我呢？我的活呢？” “妈，从今以后，你就不用干活了。妈你记住，你把身体养得好好的，就是对咱家最大的贡献。” “手，妈身体好得很，妈能干活。你要不让妈干活，妈会不舒服的。” 想了想，白手道：“好，我给妈重新分配工作。妈，以后饼干厂工作服的制作和修修补补，都归你负责。还有工作服的消毒，也归妈你负责。” 二舅问道：“手，这九个人来了以后，你打算怎么安排？” “我打算这样。咱们饼干厂六道工序，十二个工位。这九个人招来后，先全部上白天的班，另外再加上二舅你、玉兰婶子和水龙他妈。” 二舅点着头道：“这么一来，白天就可以全天开工了。” “二舅，白天饼干厂的生产，就交由你负责了。二舅，你要尽快培训她们，争取让她们尽快成为熟练工。” “手，你就放心吧。” 第二天，二舅带着白当和6水龙，乘着雇来的船，早早去了龙岙乡。 白手在家也没有闲着，九个女工的住宿问题，让他不得不再次重新安排家人的住房。 西边的两间房，隔成四间，除了一间给二舅二舅妈睡，其他三间给九个女工睡。 弟弟妹妹们统统住到东边的两间，与母亲住在一起。 白手给自己也做了重新安排，住回到饼干厂二楼的房间里。 中午午饭以后，载着一船女工的船靠在了后院外的河埠头边。 第0170章 爱情的力量 安顿好新工人后，白手立即安排培训。 一方面是学习厂规厂纪，由方玉兰负责。 另一方面，是卫生要求和消毒知识，由丁老师负责。 至于生产技能培训，由二舅负责，但白手要求，一边上班，一边学习。 白手还给每个工人了五块钱，让她们去购买生活必须品，如肥皂毛巾牙膏牙刷等。 来的时候，姐夫肖国兴给白手一封信，特别强调，这些山里姑娘不会游泳，不能让她们去河边玩。 白手给这些女工们多定了一条规矩，不能去河边玩，也不能去河边洗衣服。 如果一定要去河边，也得经过厂里同意，并有专人陪同。 为此，白手在后院专门盖了一个较大的女浴室和一个洗衣房。 原来的水井，只供生产用水和生活用水，现在增加了这么多工人，水井的水不够用了。 白手又添了一个水泵和一个大水池，从河里取水，专门用于洗澡和洗衣。 一系列运作，让饼干厂逐渐走上正轨。 上午八点上班，中午十二点下班，下午一点上班，五点下班，八小时工作制，跟人家国营企业一样。 生产度也随着新工人的成长而不断提髙。从一开始的一个小时一百包不到，增加到现在的一百三十多包。 但这样的产量，也不能满足需求，因为现在的销量，每天都在两千包以上。 现有的设备，都是旧的改装过来的，产能已到极限。 也就是说，要提高产量，只能增加开工时间。 这就需要晚上加班了。 晚上的加班时间，初步定在晚上六点到十二点，再根据产销情况进行增减。 晚上加班，也要合理安排人选。 除了九名女工要参加加班外，原有的“员工”也都纷纷报名。 除了白手自己，方玉兰、丁老师、6水龙母亲、二舅和二舅妈都主动要求加班。 母亲郭彩娥也报了名。 白当和6水龙两个跑外勤的，也坚决要求加班。 白手知道，俩小子看到这么多女工，有几个还挺漂亮的，便开始来劲了。 十八个人，每天加班十二个人，正好可以轮换，不至于太疲劳。 大家都抢着加班，白手乐得不用参与，有更多的时间琢磨别的事情。 白手琢磨事，白当和6水龙会来事。 自从九个女工进厂，白当和6水龙出门的兴头就没了。 异性相识，这个道理简直就是真理。 白手找俩货谈话，谈话地点在楼上。 “当，水龙，你俩最近的情况不对头啊。” “大哥，怎么个不对头了？”白当问道。 白手先盯着白当，再盯着6水龙。 6水龙憨憨一笑，“手哥，我有啥地方不对头的，你尽管批评，我一定改正。” 白手呵呵笑道：“请教两位，现在是不是不想出门了？出了门是不是急着想回家？就是在外面，也老惦记着家里的什么人？” 白当和6水龙都是傻笑。 白手突然出手，猛揍俩货。 俩货慌忙逃开，捂着屁股各奔东西。 “都给我滚回来。”白手喝道。 白当和6水龙战战兢兢的走回来。 不怕白手骂，就怕白手打，因为白手是真打。 但躲是躲不了的。 白手先猛揍二弟，再痛打6水龙。 俩货倒地装怂样，还连连的叫屈。 “二弟啊，你今年几岁了？” “大，大哥，我比你小两岁，你知道的啊。” “哼，十五岁就惦记人家姑娘，就腆着脸的往上凑，你想干什么？你想娶老婆吗？” “大哥，我可以申辩吗？”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白当道：“请大哥想想，有哪条法律规定，十五岁不许谈恋爱的？又有哪条法律规定，十五岁的男孩不能跟十七八岁的姑娘谈恋爱的？” 白手语塞，心道这小子，长见识懂道理了。 “大哥，农村有句老话，女大三，抱金砖。你招的女工里，有好几个是十七岁十八岁的，难道你不是为我准备的吗？” 这倒是事实，白手没法讲理。 “当，不管你怎么说，也不许你胡来。记住了，以后你要再跟哪个女工套近乎，我就打折你的双腿。” 白当立即俯身弯腰，“大哥，我做不到，你还是现在就打折我的双腿吧。” 治不了了，白手怒踹一脚，把白当踢了个四脚朝天。 “水龙，轮到你了。你说，有没有中意的姑娘？” 6水龙也不再是以前那个6水龙，说话也挺有水平，“手哥，你是要我说真话，还是要我说假话？” “呵呵……你他娘的尽管说，是真话是假话，由我自己判断。” 6水龙道：“手哥，我不瞒你。我压根就没有你说的那种想法，因为我知道兔子不吃窝边草啊。” “哟，把自己说得这么纯洁啊。”白手讥笑道。 “真的，我誓。是人家主动接近我，我才不由自主，才身不由己。再说了，手哥，我跟你一样，我已经十七岁了。” “十七岁了又怎么样？”白手问道。 “嘿嘿，我妈都说，十七岁了，可以想那个了。再说了，我没吃过猪肉，但我见过猪跑啊。” 白手怔了怔，“谁是猪？” 6水龙退后两步，嘿嘿而笑。 白当也在窃笑。 “谁是猪？”白手追问。 白当和6水龙都不说话，但还在笑，笑得更坏。 想了想，白手自己也跟着笑。 笑声能化解尴尬。 终于，仨人都不笑了。 白手道：“好吧，我不禁止你们，但千万不能影响工作。” “保证不影响工作。”俩货异口同声，态度坚决。 “昨天前天，你俩出门太晚，回来太早，没有完成我安排的任务。本厂长决定，你俩每人各扣五块工资，以示警告。” 听说扣钱，俩货跳了起来，纷纷抗议。 “态度不好，再加罚五块，每人各罚十块。” 俩货不敢再说，但没有走。 “每人各罚十五块。” 俩货这才醒悟过来，赶紧拨腿逃跑。 白手真没办法管住俩货，一个管不住自己的人，又怎么能去管别人。 再说了，爱情的力量太过强大，摧枯拉朽，白手可不想去螳臂当车。 但现在，俩货都不想出门，这电话就越来越重要了。 第0171章 白手有招 装电话，非得过乡邮电所这一关不可，而乡邮电所，是所长王兴增一人说了算。 其实乡邮电所总共就三个人，除了所长王兴增，还有邮递员郑起良，和电话员刘玉玲。 陈寡妇与王兴增是亲戚，出了五服的那种，本来亲气不够浓，但一个有钱，一个是所长，这亲气自然变浓。 王兴增从中作梗，白村的电话线一直拉不起来。 白手有招。 一方面，白手让水缸去邮电局反映，说王兴增阻挠通讯事业的展，严重影响了当地的经济展。 另一方面，乡里的老张副书记，去找王兴增谈话，给他施加压力。 这王兴增坐不住了。 才三十几岁的人，做梦也想往上展，尤其是王兴增。 王兴增一直想调到县局去，调到县局就意味着进城。进了城，就有资格分房子，孩子也有机会去城里读书，还窝在农村的老婆，就有机会吃上商品粮。 现在问题来了，县局批评他，乡里也说他不行，他得露一手重塑自己。 上面分配给县局一台程控交换机，能装六十四门电话，县局有要求，哪个乡能马上开通四十门电话，就先把程控交换机拨给哪个乡。 哪个乡都穷，哪个乡都装不了几门电话，除了单位和部门，很少有农户装得起电话。 王兴增挠破头皮，也想不出好办法消化这四十个指标。 王兴增去乡里找老张讨主意。 老张早有准备，因为他与白手是穿一条裤子的。 “老王，我建议你去找白村的白手，他能帮你排忧解难。” 王兴增讪讪笑道：“老张，你又不是不知道，因为陈翠花，我不能去找白手。我要找了白手，陈翠花这个亲戚就会断了。” “老王，是工作重要，还是私情重要？” “当然是工作重要。” “是你的前途重要，还是你的面子重要？” “肯定是前途重要。” “你是想一辈子窝在这里，还是想早日调到县城，做一个真正的城里人。” “老张，我当然选择后一个。” 老张道：“那就听我的，去白村，去找白手。” 王兴增不傻，好歹也是高中生，虽然总共只读八年半的书，但哪头重哪头轻他还是分得清的。 王兴增也知道，自己的面子不够好使，便去找白村的村支书兼村主任马兰花。 最重要的一点，马兰花和王兴增是同学，俩人还曾谈过恋爱，马兰花愿意帮他说话。 马兰花陪着王兴增来找白手。 白手正在安装天视机的天线。 十八寸的黑白电视机，一千七百八十块，白村头一份。 电视机还是凭工业券买的，价格不贵，要是私买，非得再加上五百块不可。 而购买电视机的工业券，是老杜搞来送给白手的，他劝告白手，以前村民们不理他，关系搞得很紧张。现在白手有钱了，要主动示弱，主动搞好关系。 买个电视机，吸引大家来看，就是一个搞关系的好办法。 白手把电视机的天线架在前院，电视机就搁在堂屋，方便晚上拿出来，方便村里人来看电视。 看到马兰花和王兴增进门，白手也是客客气气，就当没有上次拒绝受理电话安装的事。 马兰花笑道：“小白，有了电视机，却没有电话，美中不足吧。” 白手指了指王兴增，笑道：“马姐，王所驾到，这电话还远吗。” 王兴增陪着笑脸道：“小白同志，你果然厉害，一猜就猜到了我的来意。” 马兰花咯咯而笑，“小白，给个面子，带头安装电话吧。” 白手一脸坏笑，“给马姐面子，还是给王所面子？” “咯咯……这有什么区别吗？” “噢……”白手指指马兰花，又瞅瞅王兴增，再把自个的两个大拇指碰到一起，“对，对，马姐的面子，就是王所的面子，马姐是王所的，王所是马姐的。总而言之，言而总之，马姐和王所是一体的。” 白手的这番话，倒把王兴增说得面红耳赤。 马兰花却没红脸，反而伸手打了白手一下，嗔怪道：“小白，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怎么什么都敢说啊。” “呵呵……我还知道，你俩相好过，现在，现在还有这个。” 说着，白手伸出一条腿，意思是马兰花和王兴增现在还有“一腿”。 马兰花笑，白手笑，王兴增也笑。 笑过之后，王兴增道：“小白，我这次来，是和你商量安装电话的事。” “王所，你先等等。”白手问道：“你是要安装手摇的电话，还是要安装县城那种拨号电话或按号电话？” 王兴增道：“小白，你懂的还真多。手摇电话是老式电话，需要人工转接。拨号电话是自动转接的，也叫程控电话。咱们要安装的电话，就是程控电话。” “噢，这样的话，我也安装一个。”白手点着头道。 “现在有个问题。县局有台六十四门的程控交换机，哪个乡要，哪个乡得至少有四十门的初装，还得交六万块钱。” 白手算得快，“四十门，六万块，每门一千五，这不贵啊。” “我还没说完。这六万块，是不包括埋杆拉线的费用，和入户的费用。” 白手问道：“入户的费用我知道，各家自付。那这个埋杆拉线的费用，大约需要多少？” 王兴增思忖着道：“上面要求，如果安装，全乡每个村都要拉通。咱们陈童乡有十五个行政村，一个村一条，就是十五条线。一条线的费用，估订需要五千块，那全乡就得七万五千块。” 白手噢了一声，“六万块，加上七万五，就是十三万五千块。最低要求四十门，那初装费就是每门三千四百块了。” 王兴增道：“所以难啊。小白，你也许能拿出三千四百块。但我敢说，全乡能拿出三千四百块的人家，不会过二十户。而敢拿出三千四百块装一个电话的，不会过十户人家。” 白手笑了，“老王，你说错了。” “哦，小白你什么意思？” “老王，我有一个好办法，能让你圆满地完成任务。” 第0172章 投资 马兰花急忙问道：“小白，你真有什么好办法吗？” “有，贷款安装电话。” “贷款？”王兴增愣了，他知道，贷款就是借钱。 借钱安装电话，王兴增根本想不到。 这个思路，是白手从丁老师送给他的两本砖头书里学来的。 “小白，你说具体点。”王兴增主动给白手递烟。 白手道：“其实，我说的是一个概念，就是投资。投资就是有钱的借钱给缺钱的，就是把明天的钱，拿到今天来用……” 王兴增和马兰花听糊涂了。 其实白手自己也糊涂了，说了很多，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马兰花苦笑道：“小白，你说的我一句都听不懂。” 王兴增也是满脸苦相，“小白，对不起，能不能明说，我该怎么做？” “好吧，我明说。王所，咱们先凑齐四十门电话用户。乡里原来有十门电话，一个行政村一门电话，这加起来就有二十五门。剩下的十五门，平均一个村找一户，应该不难吧。” 王兴增点着头道：“一个村找一户应该不难。像你们村，你小白，还有小卖店的陈云海，加上陈翠花，一个村就有三户人家。可这一个行政村一门电话，可能有难度。” 马兰花道：“什么叫可能有难度，简直是太有难度。像我们白村村部，一年到头的收入还不到两千块，开支也是一年两千块左右。小白，你让我拿出两三千块安装电话，我到哪儿去找这两三千块啊。” 白手道：“马姐，让村里先付一千块，其他的钱慢慢还。比方说一个月还一点，三年内还清，村里敢不敢安装电话？” “这样的话，我肯定敢啊。” 白手冲着王兴增道：“老王，十五个村的村部电话，都照这个办法，不就全都解决了么。” 王兴增点了点头，“这倒是个好办法。但是，这十三万块五从哪里来？” “这十三万块五的来源，可以分这么几个部分。一，十五门村部电话一万五。二，乡里十门电话一万块。三，十五门私人电话，初装费每门两千，能收三万块。” 马兰花道：“这加起来才五万五，远远不够呀。” 王兴增道：“小白你等等，四十门电话，十三万块五，每门电话的初装费应该是三千四吧。” 白手道：“这就是问题所在。你说三千四，人家就不敢装。你要按六十四门算，每一门的初装费就只有两千一。先装的优惠，两千块一门，老黄，你猜会生什么情况？” 王兴增道：“据我所知，初装费降到两千块一门，私人安装电话的，就不只十五门，至少还有十门。” 白手冲着马兰花道：“马姐，这不又多了两万块么。” 马兰花道：“五万五加两万是七万五，还差六万块呢。” 白手又转向王兴增，“老王，你向局里申请时，欠局里三万，一年还一万，三年还清，局里会不会同意？” 王兴增想了想，点头道：“应该会同意。因为那程控交换机就放在局仓库里，放着也放着，不如先拿出来用。” 白手继续问道：“还有三万块，以乡邮电所的名义向银行贷款，由局里和乡里担保，这能不能做到？” “只要有银行愿意贷款，当然没有问题，可有银行愿意贷款吗？” 白手笑了，“银行么，我负责帮你找。” 王兴增忙问：“小白，你不是在开玩笑？” “我誓我是认真的。” 王兴增精神大振，“这么一来，十三万五千块就凑齐了。” 马兰花又问道：“小白，向银行贷款，是要付利息的。照你所说，老王的邮电所会不会亏本啊？” 白手笑道：“羊毛出在羊身上，亏是肯定亏不了的。按刚才的计算，还有十四门电话空着。咱不妨规定，明年安装的初装费定两千三，后年定两千六，大后年定三千。这样一来，用不了一年，我保证能收回三万块。” “小白，你继续。”王兴增冲着白手竖起大拇指。 “在未来的三年内，各村的电话初装费会6续收上来，这个数目也有一万五。乡里十门电话，也能收回一万块。老王，马姐，总的帐面上，是不是只欠五千块了？” 王兴增和马兰花一齐点头。 “老王，剩下的五千块，只要开始安装电话，我保你马上就能赚回来。” “怎么赚？” “一，四五十门电话加分机，至少一百个，你把生意揽过来。一个电话机赚三十块，你就能赚三千块。二，埋杆拉线，从乡里到村里，那么多电线和电线杆，局里赚大头，邮电所赚小头，这小头赚个一二千块应该不成问题。” 马兰花笑了，“这最后的五千块也回本了。” “还有呢。电话的月租费，是每月十五块。老王你可以打个申请报告，对月租费进行调整。今年每月月租费二十五块，明年每月二十二块，后年每月十八块。接下来的五年，每月月租费十六块。老王你想想，凭着这个收入，你付银行的利息够不够？” 王兴增拍着石桌道：“够了，太够了。” 马兰花也高兴得忘了伪装，拿手去推王兴增，还不把手收回去，“老王，你还等什么，和小白一起赶紧去银行啊。” 有了明确的计划，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王兴增拉上白手到了县城，先去的邮电局，他把白手的思路变成自己的计划，向局领导做了汇报。 局领导正为仓库里的程控交换机愁，商量一下，批准了王兴增的计划。 银行那边更加好办，梅妮的建设银行城关办事处，开业后拉了很多存款，正想往外贷款呢。 有白手介绍，又有县邮电局和乡政府做保，三万块贷款协议很快达成。 国庆节前夕，陈童乡邮电所鸟枪换炮，成功启用了六十四门电话程控交换机。 白手家当然也是蓬荜生辉，先有了电视，每个晚上都能吸引上百村民来家看电视。 现在又有了电话，成了白村第一个“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的人家。 可让白手哭笑不得的是，打进家里的第一个电话，居然是天州市公安局看守所。 第0173章 父亲的消息 父亲白振兴终于有了消息，被天州市公安局收容，暂时关押在天州市公安局看守所。 电话打到温林县公安局，温林县公安局又把电话打到陈童乡。 陈童乡接电话的人，正是负责治安的副书记老张。 老张知道白手装了电话，还把他的电话号码记在本子上，便把白手的电话号码告诉了县公安局。 于是，公安局把电话打到了白手的家里。 接电话的并不是白手。 白手是一个电话加两个分机，一个在堂屋，平时搁在木箱子里，还上了锁，放着不用。 另两个分机，一个在饼干厂办公室，一个在楼上的卧室里。 接电话的人，是二弟白当。 白手正从外面回来，白当接完电话，把大哥拉到楼上的屋里，还关上了门。 “大哥，咱爸在天州市，正关在看守所里。” 白手不吃惊，他心里已没有了父亲，“公安局说什么了？他犯了什么事？” “不知道，只说家属过去领人，说家属去了就能把人领出来。” 白手问道：“除了你，还有谁知道这事？” “我接电话时是关着门的。除了我，就是大哥你知道。” 白手想了想，“当，你说，咱是去把他领出来，还是不去管他？” “大哥，你是大哥，我听大哥的。” 白手踢了二弟一脚，“现在是让你说。” “大哥，咱家的日子，现在越过越好。可咱爸是个祸害，他要是在家，咱家就会鸡飞狗跳，不得安宁。所以，所以咱就算了，让他在外面瞎转吧。” 白手不吭声。 “大哥，我还有个主意，但我说出来了，大哥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把主意和要求一起说出来。” 白当道：“把咱爸领出来，但不带回家。不过，大哥不用去，让我去。” 白手瞅着二弟，“你行吗？” “我知道，带上村证明和厂证明就行。大哥，我行的。” “去叫二舅上来。” 白当下楼，把二舅郭二桥叫到了楼上。 听了哥俩说的事，二舅老半天没开口。 白手道：“二舅，这事现在就咱们仨知道。你千万别告诉我妈，还有二舅妈。” “这我知道。”二舅点着头道。 “二舅，你陪白当去，把他领出来，但不要把他领回家。” “行，我陪当去，早去早回。” 二舅带着白当，带着村证明和厂证明匆匆出门。 可让白手没有想到的是，二舅和白当一去三天没有消息。 白手打电话给县公安局，县公安局让他打电话找天州市公安局询问。 白手又打电话到天州市公安局，人家一听是私人询问，就说无可奉告，有事可当面咨询。 白手去乡里找老张，让他帮忙打电话问问。 老张当然帮忙，但老张代表乡政府询问，人家也不尿他。 白手急了。 关键是母亲和二舅妈追着问，二舅和白当干什么去了。 白手只好撒谎，说二舅和白当，是他派出去学饼干制作的新技术去了。 母亲和二舅妈不疑有它。 还好，白手要出门去天州市时，二舅和白当回来了。 白手吓了一跳，白当头上缠着绷带，显然是打架导致的负伤。 按照白手的吩咐，二舅去跟二舅妈解释，白当去向母亲解释。 然后二舅和白当来楼上，向白手汇报天州之行的经过。 “大哥，咱爸这一二年，都在天州市的郊区活动。但没再以说书为生，而是成了一个赌棍，他还参与摆赌，在那一带少有名气。前不久，他又纠集了一帮人赌博，但被公安机关抓获，关押至今。” “公安局要罚他五百块，拘役六个月。考虑到咱爸身体不是很好，公安局又决定释放他，但要他家人来接他。开始他不肯说，后来大概熬不住了，他才说出家庭地址。就这样，公安局才把电话打到咱们家里。” “我和二舅到了之后，就去办领人手续。但要交五百块罚款，我和二舅肯定不交。后来一路降价，降到一百块，我才把钱交了。可咱爸是个犟货，说什么也不肯出来。我和二舅生气，正要离开时，生了一件做梦也想不到的事情。” 说到这里，白当不说了。 白手瞪着双眼道：“说啊，生什么事情了？” “我，我说不出口，还是让二舅说吧。” 白手扭头看着二舅。 二舅犹豫道：“我，我也说不出口。” “说，二舅，天塌不下来。” “小白，当时来了一个女人，还带着两个孩子。这个女人大概三十多岁，打扮得蛮好，不像农村女人。后来我和白当打听了一下，这个女人是当地一个剧团的演员，现在没有上班，正筹办自己的剧团。” “这个女人带来的两个孩子，大的是男孩，大概四岁，小的是女孩，大概两岁。这个女人进了公安局，替咱爸办了手续，理由是咱爸是她剧团的工作人员。她交了罚款，还把我们交的一百块还给我们。” “我们正要离开，可那两个孩子，竟叫你爸为爸，我和白当都傻了。回过神来，我和白当把你爸叫到一边，追问他是怎么回事。你爸开始支支吾吾，后来承认，那两个孩子都是他亲生的。” “当时把我气得那个啊，我怒打了他两个巴掌。你爸倒没还手，我也只能离开。可白当不干了，他冲上去打你爸，你爸也还了手，都把对方给打伤了。” “公安局把白当关了一夜，后来见他还是个孩子，你爸又没追究，就把白当给放了。我和白当在那里找你爸住的地方，可没有找到，问公安局，人家也不告诉我们。后来我怕你在家着急，就带着白当回来了。” 白手听罢，第一时间就想到“封口”。 “当，这事千万千万不能告诉别人，特别是咱妈。” 白当点了点头。 “二舅，连二舅妈也不要说，我怕二舅妈搂不住告诉我妈。” 二舅也点着头，起身下楼。 剩下哥俩，你瞅我我瞅你，好久没有说话。 “当，头上的伤没事吧？” “大哥，我……我把咱爸给揍了。” “嗯，打了就打了。” “大哥……呜……咱没爸了。” 第0174章 修桥补路 二弟哭，大哥反倒笑了。 “大哥，你还笑。”白当埋怨，但没了哭声。 “当，大哥要谢谢你。这次要是我去，我不一定敢对咱爸动手。所以你打咱爸，实际上是替我打的。” “大哥，我打得对不对？” “对，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对。” “怎么还差零点一？” “因为你力气不够大，打得不够狠，你要能打得他生活不能自理，就是百分之百了。” 白当听笑了，“大哥，要是咱爸生活不能自理，咱还得管着他养着他。” “那也比他祸害别人要好。咱爸就是一个祸害，留在家里，祸害咱们家就行了。现在他在外面，不知道会祸害多少人呢。” 白当瞅了瞅大哥，欲言又止。 “当，你还有话？” “大哥，那个男孩……那个男孩，脸跟你挺像的。” 白手苦笑，“当，你想恶心我是不？” “不，不不。”白当小声道：“真的，回来的路上，二舅也这样说。” “呵呵……”白手傻笑，掩饰心中的苦恨。 白当也傻笑，真的傻笑。 “当，把这事忘了。” “大哥，我忘不了咋办？” “多多干活，多多赚钱，等你到了十八岁，大哥给你找个对象。” 白当又笑了，“嘿嘿，大哥你说话算数？” “算数不算数，事实来说话。当，干活去吧。” 父亲是个插曲，是朵浪花，白手还真不当回事。 让白手当回事的事多得很，眼下就有一件。 村里要修大路。 农村交通极不达，但大路小路，包括机耕路、河岸路、田间路乃至田埂，可谓四通八达，包罗万象。 在白村能称得上大路的，是横贯东西穿越整个白村的这条大道。 这条大道西起旧石桥，东到与马家村交界的新石桥，长约一千五百米。 如果放宽标准，从白村通往下而六个自然村的路，也可以称为大路。 修桥补路，积善行德，绝对是农村的大事。 这条路也确实该修该补，坑坑洼洼，尘土飞扬，已经三年没有修补了。 马兰花在村里一肩双挑，一心想干出一番事业来，修路就是她想出来的。 修路需有两个要素，既要有人又要有钱。 村里没钱，也不可能出钱，马兰花的主意是一家出十块钱，再让几个比较有钱的多出一些。 如意算盘打得精，马兰花算了一下，白村现有一百二十多户，那就是一千两百多块。 几个比较有钱的人家，凑上几百块也没问题。 集资两千块大有希望。 至于人力，照以前的老办法，倒也容易解决。 以前生产队时，需要出义务工，都是一家出一个劳动力。 马兰花也算过，一百二十多户就是一百二十多个劳动力，一人一天也有一百二十多工。 一天出动二十人修路，六天就能完成。 马兰花还算下一笔帐，如果计划顺利，村里还能赚四五百块。 一举多得，何乐而不为。 但马兰花知道，要想实现他的计划，白手最为关键。 白手最有钱，他要带头，还要出最多的钱。 国庆节刚过，马兰花就和李茉莉一起，去白家“磨”白手。 白手在后院的饼干厂里干活。 现在的白家后院，对外人来说就是禁区，马兰花和李茉莉也不例外。 可马兰花和李茉莉有招，她们不直接找白手，却带了点慰问品，先去找白手的母亲唠嗑。 郭彩娥也是聪明，聊了一会，便叫大白去叫白手。 大白和大花虽然是狗，却非常聪明，前院和正屋平时没有其他人，它们就是忠实的守卫者。 人走的门关着，狗走的门开着，大白跑到后院，冲着饼干厂吼了几声。 白手听到，知道大白在叫他，便从厂里出来，先走到堂屋。 听到马兰花和李茉莉的说话声，白手便出了堂屋，走到石桌边，跳上去蹲了下来。 白手鬼精鬼精的，知道俩女人进门，不是有事，就是要钱。 所以，不等俩女人开口，白手就抢着说道： “干事不行，要钱可以，但让我带头，打死我也不干。” 马兰花和李茉莉都笑了。 “咯咯……小白，姐就喜欢你的爽快。”马兰花娇笑道。 白手装可怜，“唉……” “哎，干吗叹气？”马兰花伸手捅了白手一下。 “我为李干事叹气？” “哟，怎么个意思？” “李干事这么漂亮，但她比我大六岁，太可惜了。要是只相差三四岁，我一定火力全开，拚了命的追求李干事。” 马兰花笑弯了腰。 李茉莉红起了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小白，差六岁没问题，但李干事已有婆家，咯咯，这才是问题。” 白手摊着双手道：“所以，我只有叹气的份喽。” 李茉莉红着脸不说话。 马兰花却笑嗔道：“小白，你只注意人家李干事，却把你马姐撇在一边，你好偏心呀。” “马姐，你名花有主，还是俩主，我不敢争啊。” “臭小子，又哪壶不开提哪壶。”马兰花笑着，又拿手在白手身上占便宜。 说说笑笑，让马兰花差点忘了正事。 “小白，这次修路意义重大……” 说完重大意义，马兰花问：“小白，给个高姿态，你打算出多少钱？” 白手一本正经道：“先，我表示坚决支持。其次，我肯定出钱，也肯定出人。” “说数目，你出多少钱？” “这个……”白手道：“马姐，李干事，我只有两个要求。让我带头，我坚决不带。等你们收钱收得差不多了后，我会把我的钱双手奉上。” 好说歹说，白手就是不带头捐钱。 马兰花和李茉莉也不再逼迫白手，离开白家，先去打别人的主意。 白手却还有动作，吃过晚饭后，叫大妹去把水缸陈云海叫到家里来。 水缸屁颠屁颠而来。 现在的水缸，对白手言听计从，佩服得要命。 “手，你找我一定是说村里修路的事。” “呵呵……云海哥，你自从当了父亲，聪明劲更厉害了。” “还得进步，还得进步。”水缸笑道：“手，马支书要我的小卖店出一百块，一百块啊。” “那你答应了吗？” 第0175章 捐款有讲究 水缸笑道：“让我出一百块，我要是答应，我就是白村的头号傻瓜。” 白手帮水缸算帐，“你的小卖部，一天的纯利，我看不会过五块钱。一个月也就一百五，要你出一百块修路，这割肉割得也忒狠了。” 水缸苦着脸道：“可不是么。上次给村小捐款，硬要我捐三十块。还有那次修河埠头，又逼着我捐了二十块。手，这日子没法过啊。” “唉，这俩老娘们，也就爱琢磨这种事，就爱瞎折腾。云海哥，你知不知道，咱俩犯了一个大错误。” “大错误，啥大错误？”水缸不解道。 “咱俩老是带头捐钱。这不好，那俩老娘们就吃定了咱俩，每次要钱，总会先打咱俩的主意。” “对啊，对啊。”水缸拍着大腿嚷道。 白手坏坏道：“咱俩得咬紧牙关，坚决不当这个出头鸟。” 水缸笑道：“手，你有法子了？” “呵呵，咱俩让别人当这出头鸟。” “可是，谁能当这出头鸟呢？” “云海哥，你想，使劲的想。” “我使劲想也想不出，你就干脆的说出来。” 白手说出了三个名字，“陈翠花，她是村干部，又是最有钱，她应该带头捐款。你二叔陈老二，他现在是养猪专业户，收入大大的，名气也大大的，他儿子陈云峰还是村干部，他应该带头捐款。陈三宝，他现在做棕榈制品，生意全村最好，也是受过表彰的专业户，他也应该带头捐款。” 水缸冲着白手竖起大拇指，“手，多谢你的点拨。” “云海哥，这次咱俩一定要顶住了。” 水缸肯定能顶住，也敢顶住，马兰花她们几次上门动员，他就是不肯带头捐款。 水缸的理由也很厉害，群众看干部，干部看领导，先请领导和干部带头捐款。 马兰花也知道，水缸敢出头，是因为有白手在撑腰，也是白手在捣鬼。 这难不住马兰花，她老公在工程队干活，还有个王兴增在背后支持，她相对来说并不缺钱。 马兰花带头捐了三十块。 作为驻村干部，李茉莉也捐了十五块。 马兰花还对陈翠花和陈云峰使了激将法，说白手和陈云海看着你俩，你俩是村干部，你俩捐多少，人家在看着你俩。 陈翠花还真不含糊，她捐了一百块。她有海外亲戚，每年都寄钱来，一寄就是好几百块美元，捐一百块就是毛毛细雨。 陈云峰是无可夸何，咬着牙关捐了五十块。上次与陈翠花的丑事，还挂在那里没处理，他得好好的表现。 曾经是白手的朋友、后来又出卖过白手的陈三宝，这回也捎带着捐了三十块。 要说抠门，陈三宝比白手还抠，他每次捐款，就从来没过五块钱。 但这次没办法，他刚被评为乡先进专业户，又被白手和水缸联手盯上，他不多捐点就过不去。 水缸死盯陈三宝，陈三宝捐三十块，他也捐了三十块，多一分都不行。 白手的名声在外，捐少了连他自己都不好意思，所以他向陈翠花看齐，陈翠花捐了一百，他也就捐一百。 白手就是要盯住马兰花他们，三天两头的搞捐款，那你们就得带头。你们不心疼，我跟得起，你们心疼钱，那以后就少搞这种活动。 一百块，对白手来说，就是三个小时的收入，不值一提。 当然，修路的时候，白手还是很积极的，不仅自己参与，还带上二弟和二舅。 趁着这个时机，白手把自家门前的这段路，修得又结实又平整，玩这种把戏，他是最在行的。 白村的大路，修好了能跑拖拉机。 白手也早想着，能让拖拉机停在自家门前。这样的话，他往家运原料往外运产品，实在是太方便了。 所以，趁着这次修路，白手自己出钱出人，把村西的旧石桥重新修缮一番，让拖拉机能顺利通过。 白手心里有一本帐，用拖拉机代替水上运输，一年下来，应该能节省不少钱。 别人还说不出什么，修路他出钱最多，出力也最多，修石桥的钱和人又都是他一个人出的，别人还得说他好。 也正因为修了路修了桥，能走拖拉机，白村多了三个搞拖拉机运输的专业户。 其中一个就是村民委员、治保主任、民兵连长童国君。 童国君是退伍军人，家里经济条件其实不好，一笔几百块退伍费，回家大半年早已花光。 当村干部没有工资，那几个工分还抵不上开销，童国君没有手艺，想做点小生意什么的，又没有本钱。 关键是童国君有个对象，对象催着他结婚，他自己也急。都二十六岁了，人家结婚早的，小孩都背着书包上学了。 童国君与老队长亲近，老队长从医院回来，童国君去看他，他给童国君出了个主意，买拖拉机跑运输。 童国君也认为这是个好商机，他在部队就学会了开拖拉机，不用学就行。 可惜没钱，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童国君这人老实，他想到借钱，但开不了这个口。 可童国君万万没有想到，让他买拖拉机搞运输，并不是老队长的主意。 这主意是白手提的。 白手想在白村提高自己的地位，具体的办法就是多交朋友，大面积的不行，就只能一个一个来。 童国君就是白手想交的朋友。 老队长拄着拐杖来找白手。 白手把老队长迎进来，石桌边坐下，好烟好茶侍候。 “土崽子，我只能帮你到这一步了。童国君干不干，开得了口开不了口向你借钱，我就管不着了。” 白手问道：“以您老的判断，他会不会找陈翠花供高利贷？” “这个不会。”老队长摇头道：“我相信他绝对不会，他家我还不了解吗。” “那我再找个人，再推他一步。” 老队长笑道：“土崽子啊，你这做好事交朋友的办法，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 白手笑着点头，心里却已在琢磨，再找一个人，这个人应该就是水缸陈云海。 这天晚上，童国君来小卖店买烟。 水缸叫住童国君，拿出了白手教他的那套说辞。 阅址：n. 第0176章 如此交朋友 水缸的开头忒有意思，“童治保，能给你提个问题不？” “有问题就提，也别叫童治保，直接叫名字。”童国君道。 “你知道咱村的干部，谁的威信最低？” 这问题，让童国君笑了，“云海哥，肯定是我呗。” 陈云海和童国君同岁，比童国君大三个月。 “那，那为什么你的威信最低呢？” “不知道，请云海哥指教。”童国君微笑着。 童国君还真没搞清楚，陈翠花和陈云峰出了那么大的丑事，群众威信还是比他高。 “因为他们有钱，都比国君哥你有钱。” 这话说得童国君接不上话，因为水缸点中了他的软肋。 水缸还补充了一点，“还有呢，国君，你没有事业。” 童国君轻轻的唉了一声，“云海哥，我知道，可我能干什么呢？” 水缸及时的说出了自己的建议。 “跑运输，这是眼下最好的商机。国君，村里修好了路，能走拖拉机了。我听说，村里已有两家，要买拖拉机跑运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云海哥，老队长也是这么跟我说的。” “哦，那你还等什么，抓紧时间干起来啊。” 童国君苦笑道：“我倒是想啊。可我没钱，听说买个拖拉机需要二三千块。四海哥，我连三百块也凑不起来呢。” “钱不够，那就借啊。” “找谁借？谁能借给我？” 水缸先给了两个能借钱的主，“陈翠花，信用社。” 童国君道：“云海哥，陈翠花那是高利贷，我就是要饭也不会借的。信用社么，上面有政策，像我这样的退伍军人，倒是能借到一千块的低息贷款。” 水缸慢吞吞的说道：“其实，有一个人，你只要开口，他肯定会借钱给你。” “谁啊？” “咱白村的富白手啊。” 童国君不吭声，他与白手素无来往，再说两家关系又不怎么样，他开不了口。 “国君，现在面子不要紧，要紧的是票子。” “可是，我开不了口啊。” 水缸拍着胸脯道：“你要信得过我，我帮你先开口。” “这个……还有问题。云海哥，就是买了拖拉机，我也不会揽生意啊。” 水缸笑道：“你可真是上坡的老牛，不抽你你还不上去了。” “云海哥，帮人帮到底吧。” “国君，只要白手答应借钱给你，你自然就有了生意。你想啊，白手的饼干厂，每天要往外拉两趟货，还要从外面往厂里拉两趟原料。如果他借钱给你，肯定也会把生意给你，你说对不对？” 童国君眼前一亮，终于开窍，“云海哥，那麻烦你，明天帮我说说。” 水缸指了指柜台上的电话，笑道：“马上为你服务。” 第二天上午，童国君惴惴不安的去找白手。 有了水缸的穿针引线，就不需要啰哩巴嗦，见了面就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童国君也是扔了面子，直接亮出里子，“小白，我不瞒你。我家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连两百块都聚不起来。” “国君哥，拖拉机多少钱一台？”白手直接说事。 “这个我打听过。咱们天州本地产的，新的拖拉机，凭乡政府的证明，只要两千三百多块。加上拖斗和农具，大概也就两千八百五左右。” “你到信用社能贷到多少钱？” “一千块吧，如果有人担保，能贷到一千五。” 白手爽快道：“国君哥，我当你的担保人。另外，我借你一千五百块。” “这……”童国君感动，更多的是不敢相信，无亲无故啊。 “国君哥，我不白帮你，我是有条件的。” “你说，你说。” 白手道：“我借你的钱，你要打欠条，要付信用社一样的利息，还要在三年内还清欠款。” “没问题，都照你说的办。” “还有呢。农忙时，要优先耕我的田。平时拉货时，要优先运送我家的东西。关于上述两条，还要签订书面合同。” 这分明是主动送生意上门，童国君岂能不同意。 白手的帮忙还不只于此，除了跑信用社跑乡里，他还在童国君的拖拉机到手后，亲自陪着他去温桥街的托运站。 白手是托运站的大客户，面子足够大，他们答应，给童国君分配活，保证他的拖拉机不会闲着。 一台拖拉机，解决两个人的就业。 童国君还有个弟弟童国华，今年十九岁，也在家务农，正好当了哥哥的副手。 运输跑得红红火火，童国君高兴，一个月后，哥俩提着酒肉来谢白手。 白手不客气，收下酒肉，还在院子的石桌上摆酒摆菜，招待童家哥俩。 这在白村是个大讲究。 人家第一次上门送酒肉，是表示有心交你朋友，是上门认亲。你收下了，还摆酒款待，就表示你认了这个朋友。 互成朋友后，以后凡是婚丧嫁娶，红白好事，双方都会互相走动，迎来送往，人情不断。 白手高兴，母亲更是激动，吩咐二舅妈多烧几个好菜。 要说主动上门认亲，童家哥俩是第一家，白家人激动和高兴是肯定的。 白手还叫二舅和6水龙及二弟白当做陪。 自然还少不了水缸和老队长。 水缸来了，老队长没来，他老人家去城里大儿子家了。 一桌七人，喝得正欢。 院门口出现了癞头四童四平的身影。 癞头四这个家伙，没脸没皮，没心没肺。白手把他收拾得很惨，他早已扔到脑后，白手家晚上在院子里放电视，他是天天都到。 白手喊道：“四哥，进来喝几杯吧。” 癞头四点头哈腰，“我看电视，我是来看电视的。” 大家都笑，电视机一般都是晚六点搬出来，现在才五点呢。 癞头四馋酒，见了酒走不动道，是个百米之外都能闻着酒香的主。 白手笑道：“别端着了，快进来吧。” 水缸笑骂道：“狗日的，你不进来，他娘的就滚远点。” 癞头四不退反进，走进门来，嘿嘿的傻笑。 白手吩咐二弟，“当，去拿双筷子拿个碗。” 白当讨厌癞头四，但大哥瞪他一眼，他只能照办。 白手倒了满满一碗的老酒，喊道：“四哥，看得起我白手，就把这碗酒给喝了。” 第0177章 花钱买人情 癞头四端起满碗老酒，喝水似的，咕嘟咕嘟的一干二净。 白手拍手叫好，“当，再倒酒。四哥要是再喝两碗，我就拿他当兄弟，以前的事也一笔勾销。” 白当和6水龙一起倒酒，满满两碗。 面对老酒，癞头四还真不含糊，又是连干两碗。 白手心里有些佩服，这三碗老酒，应该有两斤多，他肯定喝不下，可癞头四却能一口气喝下。 白当拿起半根猪尾巴，笑着递给癞头四，“四哥，你酒量厉害啊。” 癞头四蹲坐在凳子上，啃着猪尾巴道：“我，我还能喝一斤半。” 水缸道：“癞头四，再喝一斤半？你想让我们扛你回去啊。” 癞头四道：“见笑，见笑，我已经一个星期没有喝酒了。” 童国君道：“童四平，你也老大不小了，赶紧找个正经事做吧。” 说到做事，癞头四立即愁眉苦脸，“国君哥，水缸哥，我能干啥？谁肯带我干啥？我这人干啥啥不行啊。” 大家又都笑了。 童国君笑道：“白手有办法，让他帮你出个主意。” “我不行，我不行。”白手赶紧摇手。 童国华道：“还别说，那个托运站就缺好几个搬运工，现在正在招工。四平哥，那还是要开后门的。但只要白老板开口，人家一定收你。” 童国君道：“那活不错，除了包吃包住，一个月也有三十块啊。” 癞头四看向白手，“手，帮我说说呗。” “呵呵，那大包小包的，最小也有三十斤，你能扛动吗？” “我能，我能。” 白手点头道：“那行，我打电话帮你说一下。但是四哥，我有言在先，去了后好好干，干不好人家是要开除你的。” “手，谢谢你，我肯定好好干。” 白手笑了，“还有，少喝酒或不喝酒。” “我不喝，我少喝。”癞头四陪着笑脸问道：“手，能把两碗半也介绍过去吗？” 水缸笑骂道：“狗日的，你还蹬鼻子上脸了。” 白手笑着问童国君，“国君哥，你认为呢？” 童国君笑道：“他俩都是惹事的主。一个去可以，掀不起风浪。两个去准坏事，会把托运站的顶棚都给掀掉的。” 白手冲着癞头四笑道：“你听见没？国君哥说的，也正是我想的。你就一个人去托运站干活，你想俩人一起去，门都没有。” “嘿嘿，我一个人去，我一个人去。” 这顿酒喝得痛快，足足喝了二十多斤老酒，有三个人喝到了地上。 这是一顿团结的酒，白手也喝得尽兴，也喝到了扶着墙的地步。 白手也为童国君和童国华兄弟高兴，这一个月，他们净赚了一百五十几块。 白手也没忘两碗半，龙岙乡新开了一个采石场，他把两碗半介绍到那里当小工。也是包吃包住，也是一个月三十块。 癞头四和两碗半，是白村的两个祸害，现在各奔东西，有事做有钱赚，让白村多了几分安宁。 当然，这是白手的功劳。 既能交童国君这样的朋友，也能交癞头四和两碗半那样的朋友，这就是白手的本事。 白家现在最热闹。晚上不用说了，前来看电视的村民总是人满为患。 白手还搭钱，除了供应开水，还从水缸的小卖店里买烟买糖买炒豆买瓜子买花生，一个晚上，都要耗费十块钱多。 白天时，上门找白手母亲的妇女也络绎不绝。白手有吩咐，母亲也心善，找上门裁量衣服的，一律免费。 白手买的缝纫机，不仅免费使用，还出钱买各种颜色的线。 白手还有一招，她给母亲一千块钱，谁开口借都借，几块十块二十块的，连欠条都不用写。 大儿子的良苦用心，做母亲的很理解很支持。 晚上，母亲在帮别人做衣服，二舅妈没上班，也来帮忙做衣服。 白手从后院过来，关心母亲的身体，“妈，你别把身体累垮啊。” 母亲道：“放心，我自己心里有数。” 二舅妈笑道：“手，还不是你的好心，不然你妈也不会有干不完的活。” “二舅妈，你外甥我是在打一场人情战争啊。” 二舅妈点头道：“我知道，你还变着法的往外送钱呢。” 白手笑了笑，问母亲，“妈，一千块借完了没有？” 母亲从竹篮里拿出一个本子，还有一些钱，都放到矮桌上，“一共有七十三户人家来借过钱，多的十几块钱，少的五六块。我下午刚数过，你给我的一千块，还剩下一百七十多块。” 白手把钱装回篮子里，却把本子上记的借钱名单撕下来，拿出火柴点火烧掉。 “妈，这个名单，以后你也要忘掉。” 母亲点了点头。 二舅妈惊讶道：“手，这钱借出去不收回呀。” “对，还不还的，让人家自己定。” 说着，白手又拿出一千块，放进了篮子里，“妈，你继续往外借钱，借完了再跟我要。” “哎。”母亲应了一声，笑道：“手，妈支持你。” 二舅妈也明白过来，“手，原来你是在花钱买人情啊。” “二舅妈，你说对了。”白手问道：“二舅妈，你知道我小时候，什么时候最难过吗？” “不知道。”二舅妈摇着头道。 “小的时候，我最难过的是，人家家里办喜事的时候，锣鼓鞭炮，热热闹闹。没人请我家吃喜酒，我羡慕啊，我难过啊。” 二舅妈道：“手，我理解，我理解。” “还有啊。除了你二舅二舅妈家，就没有其他亲戚。过年时走亲戚拜岁，我又会羡慕亲戚多的人家，那多欢乐多喜庆啊。” “手，现在不一样了，没人再看不起你了。” 白手点着头道：“我就是要努力提高白家的地位。钱是身外之物，没有了可以再赚，我就是要拿钱去买人情，让白家在白村彻底翻身。” 母亲道：“手，咱不急，咱慢慢来。” 白手却不能慢慢来，他有一件急事，需要马上实现。 建造新房，是白手接下来要做的大事。 可是在白村，拆掉旧房建造新房，不仅需要村里乡里批准，还有一个老规矩，是白手绝对绕不过去的。 阅址：n. 第0178章 折腾 白村有一个规矩，建房得生产队三分之二以上同意，特别是四周邻居，还得签字画押。 要搁以前，白手想都别想。以前的生产队，现在的村民小组，就是老队长当家，他也得不到四分之一的同意。 现在不一样了，白手有钱了，他想试一试，他的花钱买人情有没有效果。 身边有一老，好比有一宝，白手先去找老队长商量。 老队长还那样，躺在自家院子里晒太阳，似睡非睡，手里还夹半截香烟。 “啊，这个时候，要是有个老女人陪着，那是多么美好啊。” “土崽子，你成心气我啊。”老队长破口骂道。 “呵呵……老叔，你还没谢我呢。” “谢你格啥？谢你格头。” 白手坏坏道：“老叔，如果不是我揭穿陈寡妇的丑事，您老人家光秃秃的脑袋上，早就被刷上绿油油的颜色了。你说，你该不该谢我？” 老队长无奈的笑了，“土崽子，你小子忒坏，坏得头上生疮，坏得脚底流脓。” “哎，我是来讨好你的。”白手道：“我妈说了，我家的食堂是开放的，多你一个不多。以后，你也别自个烧火做饭了。到了饭点，你就到我家吃饭，我不收你钱。” 老队长斜了一眼，“不收我钱？你小子行，现在真是财大气粗了。” 白手呵呵笑道：“不谦虚的说，财大了点，气也粗了不少。” “我知道。”老队长眯着老眼道：“我知道，最近你在折腾。有钱了，就该折腾折腾，不折腾点响动，那就简直不叫有钱人。” “呵呵，那请老叔猜猜，我下一步要折腾啥？” “推倒旧房子，建造新房子。” 白手咦了一声，“老，老叔，你咋知道的？” “哈哈，我是你小子肚子里的蛔虫，我能不知道你肚子里的心思？” “老叔，您帮我拿个主意。” 老队长思忖着道：“咱农民么，有了钱，接下来就应该是先造房子，后娶媳妇。你小子也不能例外，转过年去，你就十八了，终身大事，不得不抓。” “说房子，说造房子的事。” “这还用说么。造，肯定得造。土崽子，记住了，有钱搁着顶屁用，造房子享受享受，这才是正路。” 白手终于说出自己的疑惑，“……老叔，你说他们会同意吗？” “哦……我把这茬给忘了。” 老队长眯起双眼不吭声了。 老人讲究老规矩，老队长就特别讲究老规矩。 白家位于村西头，是全村地势最高的地方，村里早有规矩，白家的房子只能是平房，不能是楼房。 这个规矩写在村约上，至今已有百六十年，还藏在村部的阁楼上。 当初白手建厂房，并在厂房上建了个二层楼时，村里就有不少人家反对，还是老队长力排众议，才勉强得已通过。 现在要造正儿八经的新房，肯定阻力重重。 “手，你打算造几层？” “三层，如果允许，我还想在东面西面北面三个方向扩一扩。” 老队长道：“三层太少，五层，要报五层。” 白手吓了一跳，“老叔，你糊涂了？三层都难以通过，你要我还报五层？” “土崽子，你仔细想想，是你糊涂还是我糊涂？” 白手若有所悟，“老叔，你是说？” 老队长道：“报五层，才有可能建三层。你报三层，那顶多只能建两层。” “呵呵……姜还是老的辣。”白手冲着老队长竖起大拇指。 “土崽子，听我的。你不要嚷嚷，我先帮你探探路。” “好，我给您老三天时间。” 老队长笑骂道：“好个土崽子，让我帮你办事，你还跟我谈条件，你狗日的想找抽是不？” 白手没有坐等老队长的消息，而是在暗中紧锣密鼓，先办理各种手续。 那时农村建房子，明面的手续有三道，县土管局、乡政府和村委会。 办手续的开头，要从乡里开始，找乡土地管理员要表格。 白手不想张扬，硬拉着老张副书记，再把乡长、分管土地的副乡长和乡土地管理员三人约出来，在陈童街上吃了一顿饭。 乡里的表格和同意都拿到了。 回过头来，白手再去找村支书兼村主任马兰花。 马兰花工作忙，以村为家，平常就住在村部，宿舍与村小的女老师为邻。 驻村干部李茉莉也时常住在村部，她的房间就在马兰花的隔壁。 白手想把事儿悄悄办成，白天不去村部，直到晚上才去找马兰花。 晚上去找马兰花，倒不是白手想搞她什么名堂，而是不想让其他村干部知道，特别是陈翠花和陈云峰。 白手还带了点小礼物。 马兰花看到白手的小礼物，立即知道白手有事相求。 什么小礼物，是上海产的香水，两瓶就值十六块钱。 这是丁老师的主意，她说马兰花爱打扮，一定喜欢香水。 果然，马兰花见了香水，比见了白手还亲。 德行，这老娘们，白手心里笑道。 “小白，找我有什么事？” 白手一边说，一边拿出乡里的表格。 马兰花听了看了，咯咯笑道：“小白，乡里都批了，我还能说不同意吗。” “马姐，这不是不尊重你，是因为陈翠花和陈云峰。我担心他们会从中作梗，所以就来个先上后下。” “知道知道。”马兰花一边签字，一边说道：“那我也来个独断专行，先给你签字，再召开村两委会议讨论你的建房申请。” 白手冲着马兰花竖起大拇指，赞道：“这才是一把手，这才是我的马姐。” 马兰花又去陈云峰的会计室，拿出村委会的公章，给一式三份的表格都盖上了大印。 白手拿了表格，说声谢谢就想开溜。 不料，马兰花早有预谋，伸手拽住了白手。 “咯咯……想逃，门都没有。” “呵呵。”白手轻轻一甩，就甩开了马兰花的手，“马姐，我跟老王是好朋友，朋友妻，不可欺。” “老王不是我老公哟。”马兰花卷土重来。 白手笑道：“再说了，我不能冒犯领导啊。” “臭小子，在小河弯你偷看我洗澡，你已经冒犯我了。” 白手逃之夭夭。 “臭小子，你等着，我一定要你再冒犯我一次。” 第0179章 造新屋 乡里的和村里的都通过了，白手又去县里。 县土管局这一关，本来是乡土管员的事，不用白手自己跑。 可白手怕夜长梦多，不留空当，就自己跑到县土管局，蹲了小半天，把章盖了下来。 回家的路上，白手跑到于小明舅舅李九峰那里，砖窑和瓦窑转了转，预订了上万片瓦和三万块砖。 李九峰留白手吃午饭。 吃饭是假，说人是真。 于小明在六清县出事，缺了一条腿，现在不愿回家，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瞎混。 一个是亲娘舅，一个是好朋友，说起于小明，二人唏嘘不已。 白手回到家里，正好老队长来找他。 “土崽子，你的事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白手忙请老队长坐下，“老叔辛苦，老叔您坐下说话。” 老队长拿出一张纸，皱巴巴的。纸上写着，白家要造房子，征求村民小组各家的意见。 纸上有三十多个手印，这就是说，已获得第一村民小组三分之二以上的同意。 “老将出马，一个顶仨，老叔，还是你厉害啊。” 老队长又拿出一张纸。 “手，这是童陈两姓长辈达成的协议。原来的老规矩破了，以后照新规矩办事。” “那，那新规矩是啥？” “新规矩就是听政府的，就是以后不管谁家造房子，能不能造，造多大多高，都由政府说了算。” 白手点了点头，“早就该这样了。” 老队长斜了白手一眼，“小子，要造房子就得快。陈家仨兄弟没有点头，我怕他们节外生枝，暗中撺掇别人改口。但只要你手续齐全，旧房子推倒了，大家也就没法改口了。” 白手道：“老叔，我现在手续齐了。就是还没定好木匠和泥瓦匠，木料也还没买好。” 老队长拄着拐杖顿了顿，“要抓紧时间。我帮你找木匠和泥瓦匠。我不懂木料好坏，这你自己定。” 白手问道：“老叔，总得挑个日子吧？” 老队长笑了，“挑日子？你小子不是最反对封建迷信吗？” “是我妈，是我妈坚决要求，我能不听她的吗？” “噢，这造房子挑日子，老重要了。拆旧房子要挑日子，造新房子时，动土要挑日子，起手要挑日子，上梁要挑日子，结顶要挑日子……讲究着呢。” 白手啥都不懂，听着头大，“哎呀，老马识途。老叔，都交给你了。” “你小子，当甩手掌柜啊。行行，我替你包圆了。” 老队长帮白手办事去了。 白手也没闲着，造房子的原料，肯定得他自己去备。 水泥、钢筋、沙子、石子、水泥预制板，等等，这些都能到县城的建筑公司原料分公司买，只要给钱就能买到。 木材最重要，也最不好买。 白手找二舅商量，二舅是山区边上的人，造房子的木材，二舅懂得不少。 二舅道：“咱们这里，造房子最好的木料是杉树。” 白手道：“杉树啊，我们村的树林里就有不少。” 二舅笑了，“手，你不懂。杉树的种类很多，不是所有的杉树都能造房子。你们平原水网一带，种的杉树叫水杉，不能用于造房。” “噢，是这样啊。” “手，造房子的杉树，我那里也没有。你最好联系你龙岙乡的朋友肖国兴，他那里有上好的杉树。要是能拿到木材采购证，你想买多少，你就能买多少。” 白手大受启，立即给姐夫肖国兴打电话。 这种事情，对乡长肖国兴来说，绝对是举手之劳，他一个电话，林业管理站就着手安排。 上好的木料也有了。 正如老队长所料，新房子申请造五房，最终同意的是三层。 入秋季节，正是造房子的好时候。 各种原料源源不断的运来，门前的路上还有前院，堆积如山，场面宏大。 老队长也帮着选好了日子。 确定木匠和泥瓦匠还有石匠，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里的东风。 白手以为，只需木匠和泥瓦匠，用不着石匠。 后来二舅提醒他，铺地垄需要石板，门檐和窗檐，也最好用石材。 还有院子的大门，也应该用石头垒砌，现在的有钱人家，都是这样做的。 所以，石匠不可或缺，起手这个重要环节，就得石匠负责完成。 石匠不用老队长找。白手的干爷爷童老五，就曾是大名鼎鼎的石匠，现在十里八乡的石匠，大部分是他的徒子徒孙。 温桥镇的江大奎，就是童老五的得意弟子，也是现在名气最大的石匠。 论辈份，白手得喊他师叔。 白手一个口信，江大奎就匆匆赶来。 “师叔，明天拆旧房，后天动土，大后天起手，你来得及吗？” 江大奎五大三粗，实际却心灵手巧，各种石雕石玩，正是他的拿手。 “来得及，来得及。手，大后天我亲自过来起手。你放心，你家的石匠活，都由我亲手负责。” “师叔，你不说，我也是把活交给你的。” 江大奎起身道：“就这么定了。” 白手忙道：“师叔，吃了午饭再走吧。” “哈哈……大后天起手，我得准备石料去啊。” 真是风风火火，就几支烟的功夫，江大奎骑着他的破自行车走了。 木匠是李村的李贵林，李村是白村所属的一个自然村，二三十户人家都姓李。 李贵林以前也是生产队长，和老队长是好朋友，一手木匠活，全乡都有名气，下面三个儿子都是木匠。 白家造房子的木匠活，就由李贵林和他的三个儿子负责。 泥瓦匠最重要，建房开始是泥瓦匠的活，建房最后也是泥瓦匠的活。 老队长找的泥瓦匠，是十年镇的丁德阳，也是老队长的老朋友。 石匠木匠泥瓦匠，各有讲究，各有道行，一般人家造房子，最怕三匠使坏。 老队长的老朋友，老队长放心，白手没说什么。 白手不会匠活，他干爷爷是石匠，他连石匠活都不会。 第二天上午，饼干厂停产，只干搬家一件大事。 女工们全部搬到方玉兰家暂住。 后院临时搭了几个棚子，母亲和二舅二舅妈，还有弟弟妹妹，全部搬到棚子里住。 村里自前来帮忙的乡亲，男男女女共有二十几人，已经准备就绪。 上午十点九分，老队长一声令下，旧房子开始拆除。 第0180章 泥瓦匠使坏 拆旧房，只用了大半天。 农村的老房子好拆，更何况人多，还有老队长亲自压阵。 这次拆房子，白手没有出面请人，他是要故意看看，他的面子够不够大。 没想到面子够大。开始拆房子时，还只有十几个人，拆到中途，人数增加到二十几人，到下午快拆完时，人数竟已多达五十几人。 白手的待客也是热情万分。不管男女，一律一人一包香烟，两角三分一包的新安江。 还管饭管酒，八个人一桌，晚餐时整整摆了八桌。 好菜好肉，八个全是硬菜，米饭、馒头、年糕，喜欢吃啥就拿啥。 酒就更甭说了。当时农村办喜事，以老酒请客为主，有白酒也是散装的，一桌有个一二斤就算好的了。 白手是啤酒白酒老酒齐上，全是瓶装的，而且统统的敞开喝。 这面子挣得瓜瓜叫。 酒足饭饱还没散场时，白手宣布，帮他家干活，他要付工资。 上午开始参加的，一人一块，下午开始参加的，一人半块。 说罢，白手派二舅和二弟当场钱。 有的人不要钱。 白手再次宣布，不要钱的，明天不用来了。 这话一说，大家都把钱收下。 白手最后还宣布，明天开始造新房子，需要三十五个帮工。 五个女的，帮着做饭烧菜。 三十个男的，明天听泥瓦匠的吩咐。 明天开始还是管烟管饭管酒，男女同工同酬，干一天活拿一块钱。 有钱就是这么任性。 报名帮忙的人很多，二舅和二弟不得不把愿意帮忙的乡亲们分成两拨，一拨明天来帮忙，一拨后天来帮忙。 这里的帮忙，已出人情范围，因为白手实际上是在雇工，工资加吃喝，至少在一人一天一块五以上。 老队长说这是坏风气，臭骂白手，骂他带坏了白村的风气。 这个坏风气的核心价值观，就是一切向钱看，而不是一切向前看。 没办法，谁让白手有钱呢。 一天能做饼干两千多包，就是一包赚两角五分，一天也能赚五百块。 一天赚五百块是个什么概念？ 白村有五个种粮大户，多则三四十亩，少则二三十亩，一年到头辛辛苦苦，顶多也就赚个七八百块。 白手的饼干厂开工一天半，就能顶一个种粮大户一年的收入。 无工不富，真是个实实在在的真理。 拆了旧房子，紧接着就是建造新房子。 不过，白家建新房子稍稍有点复杂。 白手的计划里，不是原拆原建，而是要在原址上扩建。 门前是村路，没法往前扩建，前院也没法扩大。 东面一米半以外就是别人的家，这一米半是路，路上还有树，也不能外扩。 西面是一片荒地，公家的地，白手正好利用。 旧房子是四间加堂屋，四个三点五米加一个四点五米，白手要扩建为四个四米加一个六米，需要向西边的荒地拓宽三点五米。 村里已经同意，白手也向村里交了两百块，算是买地的钱。 后院的外面，也就是北向，正好是白手那零点五亩种子田。 自家的承包田，不用交钱，村里同意了就行。 原来的房子长度九米，现在扩展到十二点五米，后院也从十米往后延长到十二点五米。 一共是六米，乘以二十二米，需要占用种子田一百三十二平方米，约是零点二亩。 有村里同意，村民也没意见，白手胆大得很。 后院的总面积，也从原来的一百八十平方米，扩大到两百七十五平方米，整整扩大了百分之五十以上。 早上六点半，木匠石匠泥瓦匠三匠赶到白家集合。 木匠以李贵林为，还有他的三个儿子。 石匠以江大奎为，还有他的两个徒弟。 泥瓦匠以丁德阳为，还有他的四个徒弟。 前来帮工的村民，也6续来了二十多个。 作为长辈，老队长和二舅监督动土仪式。 白手当然不能缺席，他给每人了一包香烟后，自己蹲在旁边，一边抽烟，一边等着七点钟的到来。 七点到，丁德阳拿起铁揪铲土，这就是所谓的动土仪式。 但铲土前，丁德阳要念八句颂语。 丁德阳刚念了两句，白手就开口叫停。 “丁师傅，你等等。” 丁德阳忙问，“白老板，这是怎么了？” 白手道：“你念错了。” 丁德阳不高兴，“我干了二十几年了，我还能念错吗。” 白手上前一步，在丁德阳耳边念了一遍真正的颂词。 丁德阳脸色大变。 白手拿过丁德阳手中的铁揪，笑道：“丁师傅，我家不容易，请你高抬贵手。” “罢，罢。”丁德阳拿脚顿地，再冲着老队长和白手双手作揖，“算我眼瞎，我有眼不识祖师爷。得罪，得罪了。” 说罢，丁德阳带着四个徒弟，灰溜溜的走了。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只有李贵林和江大奎看出名堂，但他们不说话，退到一边，看白手接下来怎么办。 老队长太没面子，因为丁德阳是他介绍来的。 “手，这怎么回事？” “他念错了。” “念错了，重新念不行吗？” 白手道：“当然不行，因为他是故意念错的。他要害我，害我家，想挖断我家的财路。我没揍他，已经是宽宏大量了。” 老队长面有惭色，“这……手，对不起，我，我差点害了你。” “老叔，这事怎么能怪你呢。” “现在怎么办？你没泥瓦匠，你还怎么动土？” 白手胸有成竹，笑着大声道：“大家都耐心的等等。老叔为我挑的动土时辰是七点到九点，还早着呢。放心吧，真正的泥瓦匠，八点钟前应该能到的。” 大家都坐下，一边吸烟，一边等待。 李贵林和江大奎是真心佩服白手。 老实讲，隔行如隔山，他们只知道泥瓦匠动土时要念颂词，但至今也不完全知道那八句颂词是怎么念的。 二人凑到白手身边，好奇的打听。 白手笑而不语。 江大奎道：“手，你不用说那八句颂词，就说说你是怎么知道那八句颂词的，和你是怎么知道丁德阳会使坏的。” 李贵林也道：“手，这两个要求不高吧。” 阅址：n. 第0181章 钱又造没了 白手冲着江大奎道：“师叔，关于泥瓦匠在动土时念的八句颂词，是你师傅也就是我童爷爷留下的。他老人家虽然只是石匠，但也懂得一点木匠和泥水匠的规矩和讲究。” 江大奎点着头道：“这就对了。我记得师傅生前提过，原来他老人家真的懂这么多。” “至于我是怎么知道丁德阳会使坏的，说起来也简单。昨天拆旧房子时，丁德阳不是也来了么。他当时做了一个动作，我就知道他在使坏，知道他不是个好人。” 李贵林问道：“他做了什么动作？” “他乘大家都不注意，在我家拆下的台阶石上，吐了一口吐沫，再拿脚使劲的踩自己吐的吐沫。” 李贵林点了点头，“这是在使坏。这个丁德阳，他的整个动作，意思是要断你的水路，水路就是财路啊。” 江大奎道：“手，你应该狠揍他一顿，不应该就这么放了他。” 李贵林道：“算了，今天是小白家建房动土的日子，还是以和为贵吧。” “可是，手，你找好别的泥瓦匠了？”江大奎问道。 “喏，说曹操，曹操到。”白手笑道。 一行五人，三辆自行车，出现在白家门口。 李贵林和江大奎也认识，急忙起身迎了上去。 原来，领头的泥瓦匠叫肖国明，来自龙岙乡，是龙岙乡乡长肖国兴的堂弟，也是小有名气的泥瓦匠。 昨天下午现丁德阳使坏后，白手紧急联系姐夫肖国兴，肖国兴就推荐了他堂弟肖国明。 本来一般情况下，联系木匠石匠泥瓦匠，要提前几天的。哪怕是手头没活，闲在家里，也要摆摆架子。 但肖国兴有令，肖国明最忙也得来，更何况白手家致富，渐渐的有了名气，是肖国明佩服的人。 白手叫二弟白当拿来一条大前门香烟，白当把香烟扔给肖国明。 “肖师傅，辛苦你了。” “好说，好说。”肖国明笑着，接过香烟交给徒弟，再向白手与李贵林和江大奎双手作揖。 李贵林笑道：“国明，干活吧。你不动手，我们动不了。” 江大奎也笑道：“对对。老肖，先干活，后喝酒。” 肖国明点点头，拿起铁揪，走到旧墙脚边，口中念念有词。 念毕，肖国明拿揪铲土。 接着白手接过铁揪铲土。 李贵林和江大奎也接着铲土。 三匠加主人，轮流铲土，动土仪式算是告一段落。 吃过早饭，才进入全面的动土。 动土前，是泥瓦匠牵头，三匠联合放样。 所谓放样，就是拿蜊灰粉，把四墙八基的地样画出来，再让大家根据地样，把土挖出来搁在旁边。 白手要造三层楼，地基却按五层楼建，所以地基挖得很深，足有一米五高。 架不住人多力量大，三十几人参与，后来又来了二十几人帮忙，到下午两点钟，地基挖土的任务已经完成。 接着是泥瓦匠大显身手的时候。 在地基里人工打桩，往地基里铺钢筋，往地基里灌混凝土……轰轰烈烈，有条不紊。 白手作为主人，寸步不离施工现场。 直到深夜十点钟，地基的浇筑基本完成。 趁着众人吃夜宵的时候，白手给帮工们工资，一天当做两天，不仅每人两块，还增一人一包香烟。 混凝土地基浇好后，至少需要五天的等待。 但第二天是起手的日子。 起手仪式，也叫铺地垄，也就是在地基上辅一层石板，在石板上打好水平，在石板上砖砖墙。 时辰是早上五点到七点，江大奎和他的两个徒弟，早早的赶来。 石板昨天已经开始加工，今天无非走个过场，正式和全面的铺地垄，要在混凝土干了以后。 起手铺地垄也有讲究，要在地垄下搁钱。 大户人家搁金，有钱的人搁银，一般的搁铜板，最穷的就是省点，也要搁几个铜板。 江大奎让其他人离得远远的，只让白手留下。 “小白，要我来放的话，只是一些铜板，还不是纯铜的。” 白手早有准备，从兜里掏出一些金币和银圆，均匀的扔到地基上。 “财富天上来，人间遍地是，有缘来相会，财神日日见……” 江大奎一边念叨，一边将水泥浆泼到金币和银圆上。 然后，江大奎将加工过的石板，搁在金币和银圆上，一边又口中念念有词。 起手的仪式完毕，白手和江大奎都松了一口气。 江大奎笑道：“现在怎么办。小白，砌墙要过五天以后。在这五天内，你要派人守着。不然的话，恐怕有人会惦记哦。” 白手吹口哨。 没过十秒钟，大白和大花带着它们的四个儿子女儿，呼啦啦的跑了过来。 白手冲着大白和大花它们，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串，反正江大奎是一个字都没有听懂。 大白和大花却听懂了。 它们在铺好的地垄周围，或蹲或坐，狗视耽耽。 白手拉着江大奎离开，一边笑道：“师叔，咱们喝酒去。谁要是胆敢来偷，那我就认了。” 五天以后，地基里的混凝土干了。 地垄全面开铺，砖墙开砌，新房的建造正式开始。 别人造房子，还是三层楼，泥瓦匠非拖上二三个月不可。 这可是行规，屋主无话说。 现在是白手家造新屋，肖国明很给力，他调来六个徒弟，加班加点。 仅用一个月，五间三层楼已经结顶。 两个院子的新围墙也已建好，以前是石墙，现在全换成砖墙，以前是一米五高，现在也加高到两米二八。 在这一个月里，白手还扩建了厂房。 旧厂房不拆，只是扩建，并没有影响正常的生产。 碾粉机、拌料机和包装机也各增了一台，烘烤房从两板增加到三板。 经过一番扩建，饼干厂从十二个工位，增加到十八个工位，产能足足提升了百分之五十。 秋收结束后，饼干厂正常生产，还增招了九名女工。 在别人的眼里，住上了新房，饼干厂红红火火，白家了，大了。 可白手心里有一本帐，这本帐一算，白手并不是十分高兴。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造新屋，扩厂房，白手手头的钱又没了。 第0182章 当先进 花光了以前赚的钱不说，白手还通过干姐姐梅妮的关系，向县建设银行贷款五千块。 白手算是又学到了一个道理，办企业不能没有流动资金。 饼干销售需要垫付部分资金，白手算过，大大小小的客户都赊一点，他就得垫资两千块以上。 但白手也能赊帐，他的饼干厂已有信誉，米贩子抢着把米赊给他。 只有小麦和玉米，是通过公家的粮站购买，需要现金支付，五天的量，约需两千块。 左算右算，五千块流动资金还是少的。 白手不能露穷，不能向水缸他们借钱，只能到银行贷款。 也不能向别人讨债，零零碎碎借出去的两三千块，白手就没打算要回来。 好在饼干厂产销两旺，入冬不久，资金充裕，白手也把贷款还给了银行。 饼干生意做得好，除了生产抓得好，还得益于朋友的帮忙。 李卫峰老板的帮忙就很给力，他不仅购买了饼干厂十分之四的饼干，还帮白手设计了包装袋。 李卫峰自己有个包装厂，供应饼干厂的包装袋，他托人设计的包装袋，不仅漂亮，而且有助于饼干的销售。 远在上海的萧老太太，对饼干厂的贡献也是巨大。 饼干的配方，防腐剂的配方和配制，都由萧老太太提供。 萧老太太也是不遗余力，上海那边有什么好配方，她都会及时提供给白手。 还有饼干的形状设计，基本上都是萧老太太提供的，她那边上了什么新花样，她打电话告诉白手，白手再亲手制作。 钱这东西真是奇怪，像河里的水一样，流进流出都快，流出流得快，流进也相当的快。 很快的，白手不再为缺钱愁了。 利有了，名气还会远吗？ 每年的年底，是政府上上下下评比先进的时候。 白手这样的民营企业，要是不给个先进什么的，简直就是犯罪。 可白手不为所动。 乡里的老张和李茉莉，村里的马兰花和童国君，上门十多次，苦口婆心，白手就是死活不当先进。 别说别人，对白手的想法，家里人都很反对。 全家人吃晚饭时，连母亲也劝白手。 “手，我怎么想，都觉得这是好事，你是不是再想想？” “妈，我再想想，再想想。”母亲的话，不管对错，白手总是听的。 二弟白当道：“大哥这是死脑筋，顽固不化呢。” 当着母亲的面，白手脸上笑着，在桌子底下，却拿脚猛踹二弟。 “呵呵……这事我要充分扬民主。三弟，大妹，小妹，你们都表一下自己的意见。” 小妹白雪道：“大哥，我也觉得当先进挺好。你经常要求我，在学校读书，一定要争取前三名，一定要当五好学生。我想，这不是一个道理么。” 三弟白面道：“大哥么，年纪不大，但思想守旧，他是想闷声大财。大哥，你的思想不够解放呢。” 大妹白米闷头吃饭。 白手咦了一声，“大妹，你怎么不说话？” 大妹道：“我不表意见。” 弟弟妹妹四个，也就大妹最有头脑，经常说出连白手都佩服的话。 白手笑了，“米啊，你不说，我偏要让你说。你不说，我扣你零花钱。” “大哥，你这是拿钱当权使，是以钱压人。” “呵呵……对，我就是拿钱压你。” 大妹笑道：“大哥，我弃权，弃权可以吧？” “这个……” “弃权行不行，大哥？” 白手还真拿大妹没有办法，无奈道：“好吧，好吧。” 白当冲着二舅二舅妈道：“二舅，二舅妈，该你们表意见了。” 三舅妈笑道：“我们，我们也得说吗？” 白手笑着点了点头，“二舅，二舅妈，你们也必须说。” 二舅妈道：“以我看么，当先进能得好名声，好名声总是有好处的吧。” 二舅也道：“手，我也觉得，先进总归比落后要好。” 白手放下饭碗和筷子，抹着嘴道：“一票反对，一票弃权，六票赞成。少数服从多数，我同意当先进，明天我就去争取当先进。” 第二天白手真的去了村部。 马兰花一见白手，便娇笑道：“小白，你想通了？” “想通了，彻底想通了。马姐，我要当先进，你要不让我当，我跟你急，我跟你没完。” “咯咯……”马兰花笑着，反倒端起了架子，“但是，你小子的思想转得这么快，你要不说清楚，那我也反转一下，不让你当这个先进。” 白手脑子一转，转身就走。 马兰花没招，只能伸手拽住白手，嗔怪道：“臭小子，姐跟你开玩笑，你还当真了。” 白手这才大马金刀的坐下，一边点烟，一边道：“马姐，你给说说，这先进怎么评比，当先进有什么好处，有没有奖金。” “咯咯……小白，你这是要我向你汇报，这模样像当领导么。” 白手乐道：“过过瘾。马姐，你让我过过瘾吧。” “好吧，是这样的。这次评比，叫优秀乡镇企业年度评比，个体户不参与，其他的企业都在评比范围内。” 白手皱起了眉头，“不对啊。马姐，我饼干厂是私人企业，不是乡镇企业啊。” 马兰花道：“就是变通一下。就是给你的饼干厂戴一顶帽子，算是村里办的企业。” “等等，这要我花钱吗。”白手有点小紧张。 “抠门。”马兰花伸手打了白手一下。 白手义正辞严道：“不行，这个问题要搞清楚。要是让我戴帽子，还要我掏钱，那我坚决不干。” “放心，不用你掏一分钱。” “噢，那请你继续说。” 马兰花道：“各村都上报三个，乡里评出十个上报区里，全区再评出三十个上报县里。据说全县要评一百个先进，至于再上面怎么比，我就不知道了。” “有奖金吗？” 马兰花咯咯的笑，“区里乡里村里，肯定是没钱奖金的。” 白手叹道：“这让人提不起兴趣啊。” “但能出名呀。” “那倒也是，这符合我的真实想法。” 马兰花忙问，“什么想法？小白，你能不能说来听听。” 第0183章 又来个大生意 原来，白手从小就羡慕老队长，老队长不但是他的引路人和保护神，还是他最崇拜的人。 白手的理想，就是取代老队长当生产队长。 老队长大字不识几个，之所以能当上第一生产队队长，还兼任大队副大队长，就是因为他被评上省劳动模范。 要是自己能评上省级先进，不但能与老队长平起平坐，说不定还能在村里混个一官半职。 马兰花一边听着，一边笑得弯腰，这个白手真是太可爱了。 “小白，你当村先进，包在我身上。你当乡先进，也基本上没问题。你当区先进，问题也不大。至于县级先进，我就不能保证了。” “万长高楼平地起。马姐，我这里先谢谢你了。” “就口头感谢呀？” “马姐，我请你吃饭，我再给香水。” 马兰花含笑摇头。 “马姐，请你指示。” 马兰花先抛媚眼，再拿眼睛往白手身上瞄，轻轻笑道：“臭小子，我要你再冒犯我一次。” 白手装糊涂，“什么，什么再冒犯一次。” “装傻是不？”马兰花急了，伸手再打白手。 “马姐，我真不懂。” “以前你偷看我洗澡，那是第一次。臭小子，这下你明白了吧？” “这个这个……”白手坏坏道：“马姐你姓马，别人的马，我不敢骑啊。” “去你的。”马兰花哼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小子跟丁老师，关系不清不楚，我早知道了。” 白手呵呵一笑，“马姐，你别捕风捉影，胡说八道。退一万步讲，我未娶，丁老师没嫁，我们理直气壮啊。” 马兰花步步进逼，“那方玉兰呢？人家可是名花有主，你怎么也敢摘呢。” 白手微微一怔，作贼心虚，知道这个时候，拨腿开溜是上上之策。 “马姐，你越说越离谱了。我走了，懒得听你乱嚼舌根。” 望着白手的背影，马兰花跺脚笑道：“臭小子，本姑奶奶非抓你个现行不可。” 先进真的评上了。村先进、乡先进、区先进、县先进，白手一路高歌猛进。 这下把白手的虚荣心彻底点燃了。 县先进都拿到了，市先进和省先进还远吗？ 等当上了省先进，一定要去老队长面前得瑟一下。 县里的表彰会要在下星期召开。 白手却早已开始憧憬，想入非非。 据乡里的老张说，到时候可能会让先进代表言，乡里应该会推荐白手。 白手那个激动啊，大半夜睡不着，睁着眼睛琢磨言的具体内容。 激动归激动，生产还得抓紧。 冬天本来就是干燥的季节，又有新配方的支持，饼干的保质期延长到两个半月以上。 所以，不怕成品仓库装满了饼干。 现在的日产量，已经接近三千包，只是出货量不大稳定，产销两抵，略有存余。 如果加班，每天的产量能达到三千三百包以上。 也就是说，产能大于销量。 白手琢磨，要不要跑出去拓展业务。 真没想到，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 有人主动上门求购饼干来了。 是县食品公司。 白手知道县食品公司，既搞生产又搞销售的地方国营企业。 县食品公司生产的都是吃的东西，但白手的记忆里，他们确实不生产饼干。 白手热情接待。 来者一行五人，三男二女，三个男的分别是经理顾一夫、副经理李守信和业务科长何玉林。 看过证明和工作证，白手把顾一夫他们迎进办公室，并临时叫来二舅妈，为客人们泡茶。 现在的办公室，不是饼干厂里的那个，是建在堂屋隔壁的新办公室。 一般的人来访，白手都在新办公室接待，后院属于生产重地，谢绝一般人进去。 “顾经理，李副经理，何科长，欢迎你们，不知你们前来有什么事情？” 顾一夫道：“小白同志，我们是来采购你的饼干的。” 说着，顾一夫冲着何玉林点点头。 何玉林打开公文包，拿出印好的采购单，递放到白手面前的办公桌上。 白手拿起一看，心中狂喜，批五千包，以后每天五百包，每隔三五天一次货。 价格参照饼干厂的出厂价计算。 最让白手满意的，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采购单实际上就是合同，白手没有犹豫，立马签字盖章。 顾一夫他们也不含糊，当场付清了五千包饼干的钱。 白手叫来6水龙，介绍后，开了提货单，叫6水龙带着食品公司的人去提货，并联系开拖拉机的童国君，尽快把五千包饼干送到指定的地方。 6水龙带着何玉林他们三人去仓库提货。 办公室里只剩下白手和顾一夫及李守信。 李守信笑着道：“小白同志，可不可以带我们参观一下你的饼干厂啊？” “噢，对不起。”白手急忙起身，“两位经理，欢迎参观，请跟我来。” 白手陪着顾李二人来到后院。 现在的后院，除了饼干厂，就像个小公园，有树有花有草。 两位经理赞不绝口。 白手小有得意，打开话匣子，从后院到饼干厂，介绍时滔滔不绝。 厂里正在上班，白手陪着顾李二人，一个车间一个车间的参观过去。 要说整个饼干厂，也没什么秘密可言，就是配料室算是机密重地。 配料室里，要用秤来秤原料、秤水、秤糖、秤添加剂，还要放定量的糖精，多少和比例就是配方。 配好料后，再放在容器里，通过窗口输送到拌料间。 现在的配料室，主要由方玉兰和丁老师二人负责，二舅妈辅助，其他任何人都不许进入。 外人不能知道配方，这是白手坚守的阵地。 二舅妈当然是自己人。 方玉兰和丁老师也是自己人，白手放心得很。 李守信指着配料室，又冲着白手笑问，“小白同志，这可以参观吗？” 白手一点也不设防，伸手敲门，让正在上班的方玉兰开门。 顾一夫和李守信进入配料室，左看右看，逗留了十多分钟。 最后来到饼干厂内的办公厂。 白手请坐，顾李二人不坐。 顾一夫指着挂在墙上的梯子，问道：“小白同志，楼上是什么地方？” 白手说了说。 顾一夫道：“走，上去看看。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嘛。” 第0184章 这生意有蹊跷 现在的饼干厂二楼，不仅从三间房子扩建到五间，还在上面增建了一个三层小阁楼，小阁楼的顶上还有一个瞭望塔。 这是白手的私心，他有事没事的，会把自己藏在瞭望塔上，拿着望远镜，偷偷的窥视全村的各家各户。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那间“技术研究室”。 技术研究室，也就是防腐剂的配制室，核心技术里的核心技术。 对顾李两位经理，白手一点都不设防。 参观完二楼，白手陪着顾李二人，回到紧挨堂屋的办公室。 顾一夫道：“小白同志，你的饼干的最大的特色，就是上海风味。所以，希望你能保持上海风味。” 李守信道：“我补充两点。小白同志，一是饼干的保质期问题，二是厂内的环境卫生问题和产品质量问题。” 白手道：“请两位经理放心，你们说的几个问题，一直都是由我亲自抓的，不会生问题。” 顾李二人起身告辞。 白手恭恭敬敬的把顾李二人送到院门外。 顾一夫握着白手的手笑道：“小白同志，我们的订货量，你得优先保证哦。” “顾经理放心，我保证优先供应你们。” 那三位已随着载货的拖拉机离开。 顾李二人骑着自行车走了。 又多了一桩大生意，白手高兴，晚上拉着二舅喝酒，多喝了几杯喝醉了。 虽然是冬天，但白手却是春风得意。 白手的饼干厂，成功当选温林县今年的优秀乡镇企业。 全县一百个先进之一。 虽然没有机会上台言，但上台戴上大红花，领了大奖状，还有一百块奖金，足以让白手开心两年。 十二月三十一日的表彰会，白手当然能开心到第二天的元旦。 还有下一步的期待，要是评上市先进，还能去市里参加表彰大会。 高兴之余，白手把那一百块奖金拿出来，破天荒的请乡电影队连放五个晚上的电影。 但这种高兴非常短暂。 元旦过后的一天，白手在楼上调制防腐剂。 防腐剂的调制，也是非常严格的，一把天平秤，一勺一勺的，白手一丝不苟。 今天方玉兰没上班，丁老师也没上班，俩女人一起上来找白手。 白手不在意，大白天也不怕，反正别人的议论，他从不放在心上。 但俩女人没换衣服，显然没经过消毒，白手坚决不开门。 俩女人无奈，只好下楼换衣消毒，再重新上楼。 白手这才开门，把俩女人放进技术研究室。 “你们俩上来干什么？我这个地方，除了我一个人，你们也是不应该进来的。” 丁老师摇了摇头，“不对，在我们进来之前，曾经有两个人进来过。” “谁啊？” 方玉兰道：“那两个经理。” 白手愣了愣，“对，他们是进来过。” 丁老师道：“小白，那天我不在，是玉兰告诉我的。” “怎么，你们认为有问题吗？” 丁老师反问，“你认为没有问题吗？” 白手想了想，摇头道：“应该没有问题吧。他们不生产饼干。再说了，他们一直订我的货，没见减少啊。” 方玉兰道：“我觉得有问题。那天他们参观，在配料房里就看得很仔细，但我留了个心眼。” “哦，什么心眼？” 方玉兰笑道：“我故意乱秤乱配，反正就是不照配方的要求来。如果他们是有意偷看，那他们一定会摸不着头脑。” 白手也笑了，“不会吧，姐，你这也太厉害了。” 丁老师却非常严肃，“小白你要明白，做饼干其实一点都不复杂，但也有两个难点。一个就是配方，一个就是防腐剂，你现在都被人家看到了。” 白手不以为然，“玉兰姐不是说了么，并没有让他们看到真正的秘密。我楼上这里，他们虽然也看了，但当时我没有工作，也就是他们并没有看到真正的秘密。所以，你们的担心是对的，但你们的担心也是多余的。” 方玉兰道：“我们也没别的意思，只是提醒你一下。” “谢谢两位姐，我会注意这个问题的。” 俩女人的提醒，白手并没在意。 又过了两天，6水龙去县食品公司送货回来，来办公室交钱。 白手点了钱，将钱塞进上衣里面的兜里，抬头看6水龙还没走。 “水龙，你还有事？” 6水龙从包里拿出一个空塑料袋，“手哥，你先看看这个。” 这是一个装饼干的空袋子，但不是白手饼干厂的，上面印着的一行大字是： 县食品公司饼干厂。 白手脸色一凝，“县食品公司的饼干厂？他们不是说不做饼干的吗？水龙，这个袋子你是从哪儿捡来的？” “从他们仓库里捡来的。就扔在仓库的角落里，我估计，是哪个家伙把饼干吃了，随手就把袋子扔在了那里。” 白手思忖着道：“水龙，你怎么看这个问题？” “什么问题？” “笨。就是他们既自己做饼干，同时又买咱们的饼干。” 6水龙道：“他们是国营企业，有专门的销售部门，销路肯定广。自己的饼干不够卖，进一批咱们的饼干，我想这也很正常吧。” “他们在咱们这里的订货有什么变化？” “每三到五天送一次货，平均每天五百包左右，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手哥，没什么变化啊。” 白手笑着点了点头，“那咱们不管他们。水龙，他们做他们的，咱们做咱们的。即使他们不买咱们的饼干了，也对咱们没有影响么。” 又过了几天，6水龙送货回来，又来交钱，又拿出空饼干袋给白手看。 但这一次，空塑料袋却是白手的第三饼干厂的。 白手有点懵，“水龙，这又是哪儿搞来的？” 6水龙道：“这回不是从仓库里捡的，是从他们公司附近的垃圾堆放处捡的。而且不只一个，那里有一大堆，只是我路过时，我捡了一个带回来给你看。” “这个……这个是什么情况？” 白手以手托腮，开动脑子琢磨起来。 “手哥，我也百思不得其解，我都想了一路了。” 白手噌的起身，他想明白了。 “水龙，钓鱼的碰上捕鱼的，咱们可能被他们给玩了。” 第0185章 县城打探 吃过晚饭，白手带着二弟白当和6水龙，各骑一辆自行车，踏上去县城的大道。 冬天黑得早，到县城时，县城已是灯火点点。 6水龙带路，三人骑车穿过半个县城，很快就到了位于城东的县食品公司。 自从与县食品公司有了生意来往，白手还没来过，白当只来过一次，倒是6水龙来的次数最多。 县食品公司好大，白手骑着自行车，绕着围墙转了一圈，估计食品公司至少占地有三十亩。 “当，你留在外面，看着自行车。” “知道了，大哥。” 白手和6水龙二人，翻墙进入了食品公司。 食品公司晚上不上班，也就几个值班守夜的，这大冬天的，早就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水龙，他们有狗吗？” “这个……手哥，反正我没碰到过。” 6水龙带路，白手跟着，二人摸到了仓库边。 “水龙，我找的不是仓库，是你说的那个垃圾堆。” “噢，在那边。” 二人又继续走，来到一个拐弯处，一个用砖砌成的垃圾箱边。 “水龙，爬进去看看。” “手哥，为什么我爬？你爬墙本事比我好诶。” “呵呵……因为你是我的手下。” 说着，白手抄起6水龙，把他托上去，再推进了垃圾箱里。 6水龙带着手电筒和一条麻袋，他在垃圾箱里待了几分钟，麻袋里装了不少东西，扎好袋口扔出来。 白手接住麻袋，再把6水龙拉出来。 二人躲进一个角落，打开手电筒，打开麻袋。 “手哥你看，全是咱们的包装袋，刚才我数着数，足有一百个。” 白手想了想，起身道：“找，找他们的饼干厂。” 6水龙明白白手的意思，拿着手电筒开始寻找。 白手将麻袋里的包装袋倒回垃圾箱，麻袋也随手扔掉。 6水龙找到了。 “手哥你看，这里面是不是他们的饼干厂？” 白手走到窗边，通过手电筒往里看。 没错，是饼干厂。 “水龙，咱们进去看看。” “怎么进？撬门还是撬窗？” 白手拿手指轻轻的敲了敲窗玻璃，“就它了。” “哎，周围有人的话，会听见的。” 话音刚落，白手抬起胳膊肘磕在玻璃上。 哗的一声，玻璃碎了。 6水龙吓了一跳，急忙东张西望，见没有动静才松了口气。 白手再拿着手电筒，把窗户的玻璃碴子统统磕掉。 接着，白手道：“水龙，进。” “又是我？” “呵呵，因为你是我的手下。” “手哥，你真行。” 6水龙钻进窗户，白手再把手电筒递给他，自己躲到十多米开外的墙角蹲了下来。 不到十分钟，6水龙就从屋里溜出来。 “手哥，跟你猜的一样。他们自己也做饼干，估计他们做的饼干，质量不咋的。所以，他们买咱们的饼干，拆掉包装，把咱们的饼干掺合到他们的饼干里……” “他们可真聪明。” “手哥你尝尝，这是他们做的饼干。” 白手接过饼干，只嚼了一片，就又吐又扔。 “什么玩艺儿，简直污辱了饼干这个名词。” “手哥，现在咋办？”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说着，白手拨腿就走。 不料刚走出几步，迎面就有手电筒亮起。 “有贼……抓贼啊。” 是两个巡夜的老头。 白手一点都不怕，可6水龙怕得要死，没头苍蝇似的乱跑。 白手拽住6水龙，带着他跑。 虚惊一场，老头哪追得上年轻人，只转了两个弯，白手和6水龙就甩开了两个老头。 两人翻墙而出，胜利逃亡。 白手带着白当和6水龙，来到一间晚上还做生意的小吃店，各要了两碗混饨吃起来。 白当边吃边问，“大哥，咱们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对，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做他们的生意，只要不影响咱们，咱们就别去管他们。” 6水龙道：“我同意。他们做饼干，即使掺合咱们的饼干，我看生意也做不长。就是能把生意做下去，我看也赚不了钱。” “何以见得？”白手问道。 “手哥，他们饼干的质量，你也已经知道了。做得跟石头一样硬，谁愿意吃啊。再说了，他们的出厂价是一包五角五分，浪费又大，还得补上与咱们饼干的差价，我看利润没有多少。” 白手笑了，“我倒是希望他们能做得长一点，因为这样一来，咱们每天就能多买五百包饼干。” 吃了混饨，白手让白当和6水龙二人赶紧回家。 “大哥，你不回家？”白当问道 白手给自己找了个理由，“我得留下来。我想明天去各个商店走走，看看他们饼干的销售情况，再判断一下他们这么做，对咱们到底有没有影响。” 白当和6水龙骑上自行车走了。 白手骑上自行车，先去柳如茵老师家。 不料，柳老师家灯火通亮，欢声笑语。 趴窗一看，是一帮老师在为同事过生日。 白手只好撤退。柳老师有严格要求，他们的关系，不能让她的同事和朋友知道。 还有梅妮姐家能去。 去梅妮姐家，有点碰运气的成份，她住的是集体宿舍区，容易被人看见。 最近听说治安不好，像集体宿舍区这种地方，都有人守门，对陌生人都要盘问。 果然，还没进集体宿舍区的门，就被传达室的老大爷拦住了去路。 老大爷胳膊上戴着红箍箍，警惕性很高。 白手拿出工作证，亮出县第三饼干厂厂长的身份，再说明与梅妮的关系。 他说梅妮是他表姐。 可老大爷还要盘问，因为这是晚上，晚上走亲戚，确实有点不正常。 这时，传达室里的另一个老大爷，伸出脑袋说，梅妮不在家。 这边不等白手开口，盘问他的老大爷问，你怎么知道人家不在家。 那老大爷说，我跟人家是邻居，我老伴吃晚饭时说的，说梅妇值夜班，家里的钥匙由我老伴保管着。 白手道声谢谢，懒得再理俩老头啰嗦，骑上自行车去梅妮的建行城关营业处。 建行城关营业处的二楼，果然亮着灯，正是梅妮的办公室。 白手正琢磨怎么叫门，身后却多了个不之客，手里还拿着三朵玫瑰花。 第0186章 梅妮的分析 原来，这是一个梅妮的追求者，叫陈少杰，曾是梅妮的同事，现在在另一家银行上班。 这个陈少杰也是城关镇人，比梅妮大两岁，读高中时就认识梅妮，一直狂追到现在。 白手不明就里，只是看到有人，他不敢开口呼叫梅妮，推着自行车若无其事的继续往前走。 拐了个弯，连人带车停下，白手趴着墙角偷望。 这银行的后边，连个路灯都不装，白手心想，这不安全，我得提醒我的梅妮姐。 这时，陈少杰开口了。 “梅妮，我是陈少杰，我有话跟你说。” 梅妮没有任何回应。 “梅妮，你开开门。不，你开开窗，我有话跟你说啊。” 梅妮还是没有反应。 陈少杰锲而不舍，开始倾诉，抒他对梅妮的感情。 白手听得好笑，也大开眼界。 这城里人真是搞不明白，人家是已婚妇女，要追求也是暗中追求。这公开追求已婚妇女，还理直气壮的，他是第一次见识。 “梅妮，我知道你在。我把花放门口了，我明天还会来的。” 陈少杰把三朵玫瑰花放在后门边，但还是恋恋不舍，站了五六分钟，才怅然离开。 白手等了两三分钟，估计陈少杰已经走远，才推着自行车来到银行后门。 “梅妮姐，你在吗？我是小白。” 白手胆大，喊得也响。 窗户打开，梅妮伸出脑袋，惊喜的往下看。 “小白，真是你吗？” “如假包换。” “真是你……你等着。” 梅妮急忙下楼开门。 白手捡起那三朵玫瑰花，再推着自行车进门。 梅妮关门，帮着白手停好自行车，低声道：“小白，走路轻点，我还有两个女同事在值班。” 白手停下脚步，“那，那我还是回去吧。” “她们在楼下前屋，你轻点就没事。”梅妮拽住白手，不让他走。 白手只好跟上，楼梯是木制的，吱吱的响，白手不得不轻手轻脚。 进了梅妮办公室，白手一本正经，把三朵玫瑰花递给梅妮。 “姐，我借花献佛。” 梅妮笑得不行不行的。 这一笑不要紧，两个人笑到了一块…… 一小时后，梅妮才有暇询问白手。 “小白，你怎么大晚上的来了，还不事先打个电话？” 白手一五一十，说了县食品公司那档子事。 梅妮托腮沉思。 “姐，有什么问题吗？” “短期看没问题，长期看有问题，问题还大得很。” 白手忙道：“姐你快说，是什么大问题。” “据你刚才所说，食品公司的饼干生产，是难以长期维持的。一，你的饼干，他们每包要掺三分之一，二者差价是一角钱，那就是增加三分到四分的成本。” 白手点了点头，“我的成本是每包三角五分，那他们的饼干成本，每包就是三角八分到三角九分。” “二，你说他们的浪费很大。根据你同事的描述，他们每包饼干的成本，因为浪费，至少还得增加成本三分到五分。” “那他们每包的成本，就是四角一分到四角四分了。” “三，他们的人力成本比你的大。根据你同事的描述，他们一道工序是四个工位，你顶多是三个工位，而设备却都是一样的。那么在这种情况下，他们的人力成本，至少比你的要高上每包三到五分。” 白手点了点头，“这么一来，他们每包的成本，就会增加到四角四分到四角九分。” “四，你的饼干厂不做帐，纳的是定额税。食品公司的饼干厂，肯定是要做帐的。他们纳的税，每包至少三到四分。所以我估计，这方面的成本，他们要比你的多两分到三分。” “这就是说，他们每包的成本，是四角六分到五角两分。” 梅妮道：“就算不计较其他方面，出厂价是五角五分，成本是四角六分到五角两分，这是不可能赚到钱的。而且，短期虽然不亏，但长期这样，亏损是必然的。” 白手道：“姐，我现在只关心一个问题，这对我有没有影响，影响有多大。” “我说过了，你要有思想准备。这种买正品掺到次品中的把戏，其实早就有了。关键还是县食品公司，那是全县有名的亏损大户。他们说以前不做饼干，我估计不是撒谎。他们现在做饼干，应该是为了扭转亏损局面的一个举措。” “姐，你继续说。” “以他们饼干厂的情况，没有配方，应该很快难以为继。那怎么办？他们不会停产，否则几十个工人怎么安排。而他们要继续生产，十有八、九会打你的主意。向你要配方，或骗你的配方。与你合作，或与你合并。等等，等等，总而言之，你要有思想准备。” 白手疑道：“他们不会硬来吧？” “这我就不知道了。” “嗯，我回去琢磨琢磨，做点预防工作。” 梅妮也点了点头，忽然靠在白手身上，有点庸懒的样子。 “姐，不说我的事了，说说你吧。” “我有什么事？” “那个追求者呀。” 梅妮噗嗤一声笑了。 经过梅妮的叙述，白手才知道陈少杰的来历，也忍不住笑了。 “姐，他不怕影响不好吗？” 梅妮嗔了白手一眼，“那你不怕影响不好吗？” “呵呵……我不一样，我只是偷偷摸摸，只是偶尔吃吃。可他是明目张胆，是想把你整个都据为己有。姐，这是两回事，不能相提并论。” “嘻嘻，弟你说得有理。” “姐，我有一事不明。他那样明目张胆也行的啊？” 梅妮笑道：“我没办法制止呀。这家伙讨厌是讨厌，但他跟你不一样，不会做出过分的举动。” “噢，语言的巨人，行动的矮子。看着是花痴，其实是空心萝卜。” “嘻嘻……所以还是我弟好。” 白手又有点小激动，但故意装蒜，“姐，我也该走了。” 梅妮一把缠住白手，“想走，门都没有。” 于是，白手第二天早上才离开梅妮那里。 也没去各商店转转，而是直接回家。 梅妮说的影响来得很快，不是从县食品公司这边，而是生在先进评比方面。 第0187章 不幸而被言中 到嘴边的熟鸭子飞了。 一个县评三十个市先进，县第三饼干厂榜上有名，板上钉钉的事，却莫名其妙的被取消了。 消息是老张说的，他打电话告诉白手，顺便安慰了几句。 白手虽然懊丧，但并不是太在意，名誉么，有固然好，没有也不是什么大事。 倒是饼干厂，有一个情况，不幸被梅妮言中。 这还是进入腊月的第一天。 白手正帮着运货上车，一箱一箱的，拖拉机装得满满的，全部是县食品公司订的货。 这个县食品公司真有意思，原来日平均订货五百包，现在翻了一番。 白手算了一下，按现在的量，食品公司的饼干厂，买好掺次增加了好的比例。 他断定，现在他们每卖出一包饼干，其中三分之二是他饼干厂生产的饼干。 这就是说，他们饼干的成本，每包又增加了四到五分钱。 他们已进入亏本经营模式。 用梅妮的话说，图穷匕见，县食品公司要出大招了。 果不其然，上面来人了。 乡里老张陪同，还有驻村的李茉莉和村支书马兰花，陪着一个中年人一个年轻人。 穿着中山装，拿着公文包，别着钢笔，戴着眼镜，肯定是干部。 老张介绍道：“小白，这位刘同志，是县工业局的科长，这位赵同志，是县乡镇企业局的副科长。两位领导，这位就是县第三饼干厂厂长白手，小白同志。” 白手道：“欢迎欢迎，欢迎领导莅临指导工作。” 热情万分，白手陪着一行人，饼干厂里里外外的参观了一遍，再请到大办公室坐下，奉上好烟好茶。 客人都坐着，主人反倒站着。 “两位领导，请问有什么指示？” 老张道：“小白，你的好事来了。” 白手道：“老张，我没问你。” 老张一愣，笑道：“对对，请刘科长指示，请赵副科长指示。” 刘科长笑笑不肯开口。 赵副科长道：“没什么指示，没什么指示。小白同志，我们的意思，老张同志已经知道，就由他负责转告吧。” 马兰花和李茉莉陪着两位科长走了。 反倒是老张留了下来。 白手有点糊涂，“老张，这神仙下凡，到底是为什么而来啊？” “好事，天大的好事。” “哎呀，我说老张，你能不能直接给我上点干货。” 老张问道：“小白，知道你为什么没被评上市先进吗？” 白手耸了耸两个肩膀，“你们政府的事，我怎么能知道。” “这次评比先进，评的是乡镇企业。你的企业是私营的，是挂羊头卖狗肉，是挂着乡镇企业的名义，才评上乡先进区先进县先进的。所以再往上评，你就很难被评上了。” 白手点了点头，“噢，原来是这样。” 老张再问，“小白，现在你能想到两位科长的来意了吧？” 白手苦笑，“我还真没有想到。” “他们提出一个设想。把你的饼干厂提升为乡属企业……” “等等。”白手急忙叫了起来，“我说老张，我可否打听一下，升为乡属企业以后，我要多给乡里交钱？而且给村里的钱还是不能少？” “这个么，当然，当然。给村里的管理费，该交还得交，不然马兰花他们非把我吃了不可。至于乡里么，既然是乡镇企业，那肯定要多交点管理费。” 白手自言自语道：“这么说，你们真把我当唐僧肉了。” “不多，不多。据我所知，你给乡里的钱，一年一二千块就够了。” “呵呵……我不傻，我凭啥每年多交一二千块给乡里。” 老张道：“我还没说完呢。你的饼干厂升为乡属企业后，就能与县里的企业联合。两位科长说了，他们会为帮助你，让你成为县食品公司的下属企业。” 白手心里乐了，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老张，我想再请教一下，我的饼干厂成为县食品公司的下属企业后，我是不是要给县食品公司交钱？” “要交，据两位科长说，一年一万块就够了。” 白手乐呵呵的笑道：“噢，就是说给我找一堆婆婆，然后我给这些婆婆交钱。” 老张也笑道：“臭小子，话不能这么讲。” “老张，我想问问你，我有什么好处？我得到的好处，能不能大于我的付出？” 老张想了想，有点呆。 “小白，你还别说。这说来说去，好像，好像你还真的没有什么好处。如果一定要说有，那就是你的名气会大一点，在我面前也能吆五喝六，也能人模狗样。” “呵呵，老张啊，我这人眼光浅，只看得见钱。让我出钱讨你们欢喜，打死我我也不干。” 老张走的时候，似乎也想明白了，这是变着法的向企业要钱，是个不能干的事。 白手小心谨慎起来。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人家的爪子伸出来了，是不大会轻易收回去的。 过年前不会再有事，他们也得过年，也会懂过节不搞事的道理。 白手想了几天，却来个反其道而行之，春节前后大干特干，只放假三天。 而且还要加班，换人不停机，一天二十四小时不停的开工生产。 腊月初八上午，白手乘拖拉机装货的时候，把童国君叫到办公室里。 现在的童国君，又买了一台旧拖拉机给弟弟童国华，其中的一台，已几乎成了饼干厂专用的运输工具。 “手，你有事要说？” “怎么样，国君哥，钱够花吗？” 童国君连买两台拖拉机，家里的老房子又翻修了一遍，正月初八又要娶媳妇，都是花钱的大地方。 但这几个月也赚了不少，两兄弟拚命干活，一天当两天用，居然赚了近两千多块。 但赚的不如花的多，欠白手的一千五和欠信用社的一千五都还挂着，彩礼钱还欠着，办婚宴的钱还没着落。 “手，我的家底，你是知道的，这钱不够花啊。”童国君憨笑着道。 白手从抽屉里拿出四捆钱，三捆十块面额的，一捆五块面额的，一共三千五百块。 童国君愣了一下，“手，我还欠着你一千五百块，怎么能再借你的钱呢？” 白手微笑道：“国君哥，这钱大有讲究，你还非拿不可。” 第0188章 白手的应对 老实人童国君，脑子哪跟得上白手的节奏，“手，你就明说吧。” “这钱是借给你结婚用的，我不要利息。加上上次的一千五，一共五千，你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尽快还我就行。” “手，谢谢，你雪中送炭，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白手笑道：“我当然也有要求。从现在起到你结婚前，你和你的拖拉机都归我管。” 童国君也笑了，“我和拖拉机，本来就听你的指挥么。” “从现在开始到你结婚前，除了过年那几天，你要帮我进料备料。大米、小麦、玉米、菜油、柴油、煤炭、包装用品，等等，我要采购大量的原料。” 童国君好奇的问道：“手，你这是要干什么？” 白手解释道：“过了年我要增产扩产，需要大量的原料。我得到一个消息，说是过年后物价要涨。所以我想趁着手头有钱，多备点原料。” “手，没问题。只要你吩咐，大年初一干活也行。” 别说童国君不知道，就是二弟白当，也不明白大哥为什么快过年了还要大干快上。 白手不说，不会把心事告诉二弟。 十八个女工，加上其他人，还有临时来帮忙的柳老师和萧老太太及丁丁，大大小小，三十几个人轮番上班。 机器就几乎没有停止过。 直干到腊月廿九下午，饼干厂才宣布放假。 大年三十。 上午，白手和白当哥俩，还有6水龙帮忙，给女员工们结帐付钱。 女员工们都来自龙岙乡，白手专门雇了一条机动船送她们回家。 家里人都不在，也雇了一条机动船，去县城购买年货。 生活水平提高后就是这样，以前顶多去温桥街备年货，现在就得去县城。 丁老师一家，还有二舅一家，都要在白家过年，今年的白家一定热热闹闹。 最后一个结帐走人的是6水龙。 工资、奖金和补贴，都一一结清后，白手再拿出一捆五百块，直接扔进了6水龙的包里。 6水龙把这五百块钱拿出来，不解道：“手哥，这是啥钱？” 白手淡淡一笑，“辛苦费。” 6水龙把五百块放回到白手面前，“手哥，这钱我不能要。” 白当笑道：“水龙哥，我大哥让你收着，你就收着。你要不收着，我大哥会认为你明年不想干了。” 6水龙看着白手。 白手笑而不语。 “手哥，那我就厚起脸皮了。”6水龙拿起这五百块，搁进了自己的包里。 “这还差不多，快回家准备过年吧。呵呵记住，大年初三上班，迟到了我扣你工钱。” 6水龙骑着自行车回家去了。 白当嘻皮笑脸道：“大哥，我的呢？” “你的什么？”白手逗二弟。 “我的钱，大哥。” “呵呵，你自己算算你有多少？” 白当早有准备，拿出一张纸，上面有他今年每个月的工资、奖金和补贴，一共是两千三百五十多块。 还有今年以来，白当已领走的钱，两百二十三块。 白手笑道：“两千多块，省一点的话，能娶一个老婆了。” “大哥先娶，大哥先娶。”白当讨好道。 白手拿出一百三十块搁到二弟面前。 白当会意，收了钱，再在纸上记下，“大哥，我总共有两千块在你那里。” 亲兄弟明算帐，白手一边点头，一边签字。 “大哥，还有一事。” “有话直说，有屁就放。” 白当怕大哥，陪着小心说道：“大哥，水龙哥最后拿的五百块，应该是额外奖励。我想，水龙哥有额外奖励，那我是不是也应该有呢？” 白手呵呵一笑，问道：“当，我应该给你多少呢？” 这个白当还没真的想过，“嘿嘿……大哥，怎么着也跟水龙哥差不多吧。” 白手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存折，扔到白当手上。 这是县建行的存折，户主是白当。 白当打开一看，自己的存折上多了一千块，还是几天前刚存进去的。 “大哥英明，谢谢，谢谢。”白当点头哈腰，把存折放回到抽屉里。 白手突然变脸，指着二弟道：“当，我警告你一条。你怎么花钱我都不管，就是不能出去耍钱。一旦现你耍钱，你在我手里的钱立即归零，我还会把你开除出厂。” 白当吐了吐舌头，“大哥请放心，现在有钱了，我反而更珍惜钱了。” “嗯，这还差不多。” “大哥，我还有一事。” “臭小子，你今天变事儿妈了。说，你还有什么事？” 白当道：“大哥，你疯狂生产，仓库里压了好几万包饼干。你还疯狂采购，少说也压了两万包的原料。大哥，我看咱们的钱，全压在了仓库里，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做。” “你没想过吗？” “这是你考虑的事，大哥。” “现在想，现在想也来得及。” 白当想了想，摇头道：“大哥，我真想不出来，我这脑子，大哥你知道的。” “古人云，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依。当，这两句话是什么意思，老师教过你吧。” “嘿嘿……教倒是教过，可我没记住啊。” “臭小子。”白手笑骂一句。 白当噢了一声，“大哥，你是说……你是说咱们要有麻烦了？” 白手脸色凝重，“不知道。但愿，但愿我是错的。” 还别说，白手的大肆采购，至少帐面上赚了一大笔。 从大年初三开始，物价突然一顿猛涨。 仅仅几天时间，白手手上掌握的原料，按市场价计算，至少赚了两千块钱。 成品仓库里的饼干，以原来的出厂价销售，也一下子被预订了一大半。 大年初三复工，女工们都顺利回归，下午就开始了上班。 正月初六上午，童国君率全家人上门，邀请白家人参加童国君的婚庆和婚宴。 这又是破天荒的大事。 打从白手记事开始，白村人办喜事，特别是婚嫁，就从来没人主动请过他白家人。 母亲那个激动劲，送走童家人后，高兴得流了大量的眼泪。 白手却没有激动，他全家人都会去童家吃喜酒，但对他自己，他还在犹豫。 毕竟是曾经的“灾星”啊。 晚上，白手想找丁老师请教，因为丁老师就住在隔壁，请教起来非常方便。 第0189章 别人结婚 自从建了新房，白手又给大家的房间做了调整。 母亲从东房挪到西房，占据整整一楼一间，还有专门的卫生间和浴室。 西房的第二间，前头是饼干厂的大办公室，后头是二舅二舅妈的房间。 两间东房，一楼是客房，专供客人们住。像萧老太太和丁丁，还有俩表妹一表弟，过年期间就住在这里。 二楼三楼，一间是女工宿舍，一间给弟弟妹妹们住，为了不互相影响，女工宿舍另设专门的楼梯。 白手的房间在西房第一间的二楼，而第二间的二楼，就住着丁老师。 至于两个三楼，全成了丁老师的书房。 原来，丁老师不再租住童七叔的房子，她已经公开宣称，从此她租住白家的新房。 搬出旧房住进新房，村里人倒没说什么，也不瞎想。 但童七叔很不高兴，因为他每年的八十块房租收入，就被白手给搅没了。 还好白手想得周到，送去两百块作为补偿。 这反而让童七叔不好意思，毕竟他与白手关系不错，他又是老实人，这两百块他接不住。 最终，白手让童七叔收下一百块，外加两条香烟两瓶白酒，让童七叔满意得半宿没睡着。 与丁老师为邻，当然是白手有意而为，而且白手挥他的聪明才智，在两个房间之间搞了个暗门。 白手这边有个衣柜，丁老师那边也是个衣柜，两个衣柜正好合并，还固定在墙壁上。 秘密全在衣柜里，各有两块木板可以挪动。只要挪开木板，侧身迈腿，就能从这个房间进入另一个房间。 有了暗门，白手和丁老师的沟通交流就更方便了。 这个秘密，连方玉兰都不知道。 白手找丁老师请教，就是通过暗门去的。 “小白，做人有讲究，该缩头得缩头，该摆架子就得摆架子。” 听了丁老师的话，白手若有所悟，“你是说，我得让童国君三顾茅庐？” “对，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不好吧，童国君家都是老实人。他爷爷叫童大宏，还是童家的族长呢。” 丁老师笑道：“你傻呀。你摆架子，不是做给他们家看的，而是做给全村人看的。” 白手大受启，“我明白了，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 吃过午饭，全家人都去了童国君家。 唯有白手没去。 童国君亲自来请，白手含糊其辞，不说去，也没说不去。 童国君回家，请爷爷童大宏和父亲童运出山。 童大宏七十五岁，不是村里年龄最大的老人，但绝对是童姓人里辈份最大的。 “手啊，你童大爷我来请你，你去不去啊？” 白手急忙表态，“大爷，我去，我去。” 童大宏拐杖顿地，急声催道：“现在就去，现在就去，你今天就是能赚一万块，也得先放下。” 白手扶着童大宏，一边走，一边笑道：“大爷，您老不怕别人说闲话啊。” “哼，谁说闲话，我削他。” 白手跟着两位长辈进了童家。 农村讲究多，婚娶的风俗又多又繁。 比方说说话，小孩可以童年无忌，大人就只能说好话，或尽量不说话。 白手十八岁了，已经是大人，踏进童家门，他就认真起来。 虽然从没吃过婚娶的喜酒，规规矩矩没有切身体会，但白手都懂。 干爷爷在世时，常跟白手摆龙门阵，红喜事，白喜事，其中的规矩白手都还记着。 童家院子早有亲友聚集，垒灶的垒灶，搭棚的搭棚，更多的人帮着借桌借凳借碗借筷，借来了先堆放起来，还得在桌凳上用粉笔写上名字。 白手没有动手干活，因为他还不知道，童国君要把他列入哪一类亲朋好友。 这就是所谓的“坐位”。 说白了，就是男方娶妻时，要给亲戚朋友分类，他们来时，就得知道自己的地位，吃喜酒时不至于坐错位置。 男方的亲戚朋友，主要分为四个类别。 第一类是亲戚，父系的和母系的都是。 第二类是叔伯，自己的堂兄弟，父亲和爷爷的堂兄弟，没出五服且保持人情往来的都是。 第三类是左邻友舍，父亲和爷爷的朋友，凡是村里村外保持人情往来的都算。 第四类是新郎官的朋友，小、同学和战友都是。但需要新郎官请帖，人家来了，就都是朋友。 亲戚有亲疏，地位有高低。 堂屋里摆了四张桌子，不是一般亲戚朋友能坐的。 左里面那桌，叫“上横头”，辈份最高的能坐，媒人能坐，坐第一位的必定是大舅公，也就是新郎官的大娘舅。 外面那桌是新娘及送嫁的人坐，新娘没进门前，倒是谁都能坐。 右的两桌，是专门留给新郎官的朋友的，朋友少的就摆一桌，两桌不够坐时就加桌。 童国君把白手请到堂屋里，坐到朋友的那桌，白手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童国君拿他当朋友对待。 童国君还领着白手参观他的新房。 新房在二楼。童家原来只有平房，这次为童国君娶妻，趁着翻修老房子，就专门增建一间二层楼，用作童国君的新房。 “国君哥，新房好漂亮啊。” “全靠大家帮忙，特别是你的帮忙。” “呵呵，我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喝结婚喜酒。国君哥，谢谢你给我一个学习的机会。” “说哪里话，手。” 这时，楼下院子里忽然人声鼎沸。 要杀猪了。 办喜事杀猪也有规矩，要把猪放出来，要活捉了再杀。 为给童国君结婚，童家养了三头猪，其中两条要送往女方。因为多养了几个月，三条猪都在两百斤以上。 三条大猪正在前院跑得欢。 一帮大男人，在屠夫童九虎的指挥下抓猪。 童九虎是童九阳的亲哥，长得又矮又胖，满面红光，重量肯定比被他追逐的大猪还大。 白手蹲在堂屋门的门槛上，跟一帮小青年起哄。 “九虎叔，你行不行啊。” 大猪突然反扑，把童九虎撞得四脚朝天。 五六十男女一齐哄笑， 白当大声凑趣，“九虎叔，是你抓猪，还是猪抓你啊。” 童九虎爬起来，气喘吁吁，“帮，帮忙。手，你有本事，快点帮忙。” “好啊。九虎叔，说好了，三个猪胆要归我哦。” 第0190章 结婚的风俗 细说起来，白手还曾当过几天屠夫。 那还是他十二岁的时候，经老队长介绍，他去公社食品站屠宰组当过帮工，时长约一个半月。 那时候杀猪的也有单位，就叫屠宰站或屠宰组，当时带白手的正是童九虎。 白手亲手杀过猪，抓猪、杀猪、洗猪、剥皮、刮毛、分头、分尾、开膛、分脏、掰油、洗肠，等等环节，白手都曾干过。 白手最出名的，是喜欢生吃猪胆，这个为什么，连他自己也不明白。 众人捉猪，猪必被捉，关门抓猪，猪必被抓。 童九虎和白手联手，在大家的帮助下，猪被摁在两条合并而成的长凳上。 白当和童国华也来帮忙，一个摁猪身，一个拿着木桶接猪血。 童九虎一只手摁着猪头，一只手拿着尖刀，手起刀入。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一彪猪血喷射而出，直入木桶。 猪嗷嗷的叫着，直至声嘶力竭，只剩一丝喘息。 前两条大猪，童九虎亲自动手。 轮到第三条猪，童九虎笑道：“手，你来。” 白手顿时来劲，摩拳擦掌，在众人的帮助下，一把抓住猪的耳朵，一声令下，将猪抱到了长凳上。 猪在叫，人在笑，等着白手出洋相。 白手却有模有样，喊一声“摁住了”，扎好马步，左手抓住猪的左耳，左胳膊肘摁在猪脖子上，右手接过童国华递来的尖刀。 毕竟是新手，又好久没跟猪打交道，白手先拿中指无名指和小指摸了摸猪的脖子，确定下刀的正确部位。 突地，白手迅出刀，不等大家看清，刀身已没，只剩刀柄。 然后白手撤刀，血随刀出，直飞木桶。 众人齐声喝彩。 就连童九虎都佩服不已。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童九虎杀俩猪，虽然都是一条一刀，但他的刀扎进去时，刀其实不快。因为他需要摸索到猪的动脉，刀不是直进直出的。 白手这一刀，绝对是直进直出，标准的杀猪动作，叫一刀红，屠宰界的最高水平。 杀猪刀快进快出，血流得快，就减少了血渗到猪肉里的可能，肉和血的质量也更好。 猪全杀倒了。 童九虎拽着白手不放，一定要让他当下手。 这是帮童国君干活，白手乐意之至。 三条猪杀好后，两条扛到堂屋，放在桌上，准备明天送到女方家去。 另一条是办酒席用的，早被童九虎和白手大卸八块，分解得七零八落。 初七的活都干完了。 童国君的娶亲日子是正月初八，但日子要从初七开始。 初七这天，有个俗称，叫做“暖房”或“暖房夜”。 早早的，童家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亲朋好友纷至沓来。 白手全家也是赶到童家吃早饭。 今天的事很多，重头戏是去女方家送彩礼送猪肉，再接回女方陪嫁的嫁妆。 本来，农村的定亲过程是这样的。媒人介绍，双方相亲，确定以后要举行一个仪式，叫做“小定”。小定时，男方要给女方送金送银，或耳环或戒指，总之视家庭经济状况，或多或少，但绝对不能没有。 至少要过一段时间，再进行下一个仪式，叫做“送日子”，或叫做“大定”。 大定实际上就是确定正式结婚的日子，男方要送彩礼，彩礼以现金为主，女方不会全部收走，视双方商量而定。 童国君的情况有点不同，小定以后，一直拖着没有大定。 但大定不能没有，所以经女方同意，大定与结婚日子放在一起进行。 上午九点，送彩礼的队伍出。 一共四辆拖拉机，全部披红挂彩，直奔女方的家，琛山乡上珙村。 第一辆拖拉机上，坐着两个媒人、新郎官、两个陪郎，其中一个陪郎就是白手。 白手负责保管彩礼，一千两百八十八块八角八分，偶意“一路”。 第二辆拖拉机和第三辆拖拉机，分别放着一条猪，架得高高的，也贴着红喜字。 第三辆拖拉机上，还有两条大鲤鱼，每条足有八斤，也贴上了红纸。 第四辆拖拉机没载东西没载人，是根据女方的要求，去女方家运嫁妆的。 到了女方家，女方忙碌，男方的人等着吃酒。 白手把装着彩金的包交给媒人后，蹲在拖拉机上抽烟。 看女方家的房子，红砖碧瓦，应该是这两年建的，女方家的经济条件不差。 女方的人前来敬茶，白手接过茶杯，趁机打听女方家的情况。 人家告诉白手，新娘的父亲是个种植能手，是小有名气的经济作物种植专业户。 这几年，新娘的父亲大显身手，早已脱贫致富。山上的杨梅、枇杷、文旦、橙子，地里的西瓜、蕃茄、丝瓜、柑蔗，等等，样样都能丰收。 也是有钱人啊，白手心道。 果然是有钱人，彩金只收了两百零八元八分，退回一千零八十元八角。 留两个八，还两个八，寓意男方，女方也。 两条大鲤鱼肯定收下，但两头猪只收下半条，退还一条半。 而女方的陪嫁，那就让人大开眼界了。 除了床，家具一应俱全，号称三十六条腿，包括新房内的各种柜子。 还有一台十四英寸的黑白电视机，一台缝纫机，一辆凤凰牌女式自行车。 在当时，这是女方嫁妆的最高标准。 四辆拖拉机装得满满当当，回家的路手，白手等人是站在司机旁边才回来的。 晚上，男方是一顿大餐，所有的亲戚朋友，都会携老带少的到场，酒桌摆满整个院子。 这顿大餐，就叫“暖房”。 入席前，亲戚朋友都要送上自己的喜包，也就是红包，俗称直接就叫“人情”。 当时的喜包，一般是一家八块或十块或十二块，多的也不会过二十块。 只有白手出手阔绰，送了一个六百六十六块的喜包。 这是白手作为朋友的“人情”，他的白家要另送一个喜包，他母亲做主，随礼三十六块六角。 新郎官童国君得牢牢的记着，将来白手结婚时，他的“人情”绝对不能比白手今天的少。 初八是迎娶新娘的真正日子，也是最热闹的一天，当地也有俗称叫“正场夜”。 第0191章 初八这天，白手也是早早的来到童家。 别人比白手更早。 童家请的号鼓队，已在院子里吹个不停，曲子不少也是白手熟悉的歌曲。 什么“明天的生活比蜜甜”、“祝酒歌”、“让我们荡起双奖”…… 忽然，号鼓队奏起了“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 白手乐了，这不是解放、军的歌么。 新郎官的弟弟童国华告诉白手，号鼓队的领头人，是他哥哥的战友，整个号鼓队十二个人，至少有四分之三是当过兵的。 都是当兵的人，难怪吹奏军队的歌曲时特别的来劲。 当地人叫“洋鼓洋号”，当时还是新生事物，一个指挥，一个大鼓，两个小鼓，还有小号、长号……服装统一，步调一致，精神饱满…… 八点整，号鼓队奏起了“迎宾曲”。 八点半，迎亲队伍出，今天不乘拖拉机，是坐着两条机动船去的。 迎亲的队伍，除了号鼓队和两个媒人，还有新郎官和两个陪郎，以及六个男客和八个女客。 八个女客都是姑娘，是去接新娘的。 六个男客都是小青年，都是新郎官的朋友，他们的任务，是要把新娘陪嫁的被子和两对箱子扛回来。 白手除了担任陪郎的角色，还要负责送喜钱。因为船会离女方家一段距离靠岸，去女方家的路上，会有路人阻路讨喜，只有了喜钱才会放行。 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到达女方家时，已是上午十点半。 紧锣密鼓，媒人带着新郎官，还有两个陪郎，要向新娘父母在内的所有长辈行礼。 这个时候，那些长辈都会客气地躲开，这就要看两个陪郎的能耐，或拽或拉或抓，反正是有点“不择手段”。 中午这顿送亲酒，好方摆了二十几桌。 白手要负责分烟，不管男女老少，每桌六包，最差的也是两角九分一包的大前门。 陪郎事多，还得陪着新郎官每桌敬酒，每桌三盅老酒。 新郎官不能多喝，白手的酒量也不高，幸亏另一个陪郎大川，是童国君的老战友，不仅人高马大，而且酒量海大。 敬完酒，童国君和白手没喝多少，绝大部分都被大川包了。 白手佩服不已，大川这家伙，喝了这么多酒，竟然还没事人似的。 迎亲的队伍还有一个难关，叠被子。 新娘陪嫁的被子，花花绿绿，五颜六色，大大小小共有十几条。 新郎的朋友要把十几条被子和六对枕头叠好捆牢，叠得整齐漂亮，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 叠被子的过程中，女方不会帮忙，只会指手画脚，或挑刺，或起哄。 女方还会派人，往被子里塞煮熟染红的鸡蛋，至少三十六个，越多越好。 被子叠好了捆牢了，女方还得派人试扛，用力的颠，要是散架或鸡蛋掉下，新郎官是要香烟的。 这活白手一点都不会，只在旁边看热闹。 三次没有通过，白手从大旅行包里拿出三条香烟，加上一堆好话才勉强过关。 闹到下午两点，女方才肯放行。 两条机动船满载而归。 除了迎亲的队伍，还有女方送亲的人。 新娘和她的十一个女伴，女伴中有新娘的姐姐妹妹，其他的都是新娘的女朋友。 还有新娘的父亲和两个弟弟。 新娘的小娘舅，负责送喜蛋，挑着一担至少三百个红鸡蛋，也是送亲的一员。 两条机动船在离白村五里外靠岸，除了嫁妆和喜蛋，迎亲的送亲的都上岸步行。 媒人带路，号鼓队使劲的吹，迎亲队伍步行前进。 迎亲到家，还有一系列关于新娘的仪式。 这个仪式叫“念傧相”'。 整体仪式是：请新人、请新郎、拜天地、拜龙王、拜家堂、拜祖宗。 接着是新郎新人整位、交杯酒、对头拜、拜双亲和长辈、拜媒人、拜厨官、拜厨下、拜邻舍、拜四亲六眷。 然后是送龙王，送新人进洞房。 接下来才是宴请参加婚礼的全体宾客。 结婚日的这顿酒宴，是整个婚礼中规模最大的，因为多了女方的两桌。 酒宴从下午五点开始，直到晚七点才结束。 宾客们并没散去，反而越来越热闹。 因为还有一个重头戏即将上演。 送洞房。新郎的爷爷奶奶话了，送洞房这个环节不能省，而且还要是老式的送洞房。 送洞房也是闹洞房，必须唱洞房经。 温林洞房经，几乎是汉民族里独一无二的民间文化艺术。 洞房经是存在于温黄平原的一种独特的婚礼文化现象，它的内容包括在婚礼过程中所传唱的歌和对歌。 念傧相可以请别的客人主持，但送洞房是新郎官的朋友的任务，喝洞房经自然也是他们的事。 童国君的朋友蛮多的，前来吃喜酒的加上白手，一共有十六个。 一听说要念洞房经，大家顿时慌了手脚，因为谁都不会念。 前些年，送洞房和念洞房经，都是被禁止的东西，这一辈二十来岁的人，恰好是那个环境下长起来的。 他们在嘀咕商量，想找一个懂得送洞房和会念洞房经的人。 白手还是老习惯，吃了酒，退了席，蹲在旁边，一边吸烟一边看热闹。 二弟白当又凑在堂屋瞎嚷嚷。 “国君哥，我大哥会唱洞房经，他啥都会。” 童国君不相信，因为白手以前从来没吃过婚宴酒，再说以前人家结婚，就很少有送洞房唱洞房经这个环节。 “当，你大哥真的会唱？” “不信你问他自己，他真会唱，唱得还好听得很呢。” 不等童国君起身，他的朋友大川就走到堂屋门口，把蹲在那里的白手拽过来。 大川道：“小白，你二弟白当说，你会唱洞房经，你给我们露一手吧。” 白手谦虚的笑笑，“我哪会唱洞房经啊。就是小时候听我童爷爷唱，我胡乱学了几句。” 童国君问：“手，你真的会唱？” 白手点了点头。 “小白，你没开玩笑？”大川问道。 “估计比你们强。”白手笑道。 童国君的爷爷童大宏，拄着拐杖走过来，“手，你唱一段让我听听。” “大爷爷，您老想听哪一段？” “小八仙。” 白手清清嗓子，吸了口气，然后不紧不慢地唱起了洞房经里的“小八仙”。 “春夏秋冬四季天，桃红柳绿各争辉。和合门两边开，夫妻和合万万年。今日八仙齐来到，王母娘娘把手招。请问众仙何处去，祝贺新婚结鸾交。洞房花烛乐陶陶，八洞神仙齐来到。钟离老祖道法高，铁拐李老祖乐逍遥。纯阳肩背青锋剑，湘子云头吹玉箫。兰彩和摆起长寿酒，何仙姑手提花篮摇。八仙来大门前，洞房花烛送进来。” 第0192章 送洞房 白手唱时，童老爷子眯着老眼，捋须细听，频频点头。 白手唱罢，童老爷子赞不绝口。 “是那个味，是那个调。手，一定是你童爷爷教你的。” 白手点了点头。 “手，你说说，送洞房有几个环节？” “四十六个。” “哪四十六个？手，你来听听。” 想了想，白手道：“拜父母、向厨倌行礼、上楼梯、唱八仙、开锁、开门、进洞房、新人行礼、抬金桌、歇落盘、解金花、绑金花、分灯、讨凳头、坐落位、讨茶、分茶、收茶杯、讨酒壶、讨酒杯、讨筷子、解筷子、讨羹瓢、分羹瓢、斟酒、唱暖碗、贺酒、十杯酒、望潮水、新人开口、谢厨、收碗盏、南货、摆十三花、分碟头、分状元红、剥状元红、碟头谢厨、讨早子、还早子、回金桌、撒麻糍安、抱龙灯大团圆、撒炒米、出洞房、下楼梯。” 童老爷子听罢，顿着拐杖道：“就你了。手，今晚的送洞房，就由你来唱洞房经。” 晚上八点多，送洞房开始。 童家院子里，至少聚集了两百看送洞房的人。 送洞房唱洞房经，前来看热闹的人里，十有八、九都没见过。 新郎官的朋友们已在堂屋外集合，加上新郎官共有十七个人。 白手站在最前面，身后两人是陪郎，各提一盏灯笼，灯笼其实是马灯，只不过贴上了红纸剪的喜字。 陪郎身后是新郎官，新郎官身后是一个端着托盘的朋友，托盘上放着一对金花和两盏灯。 其他朋友在后面依次排队。 经人提醒，看热闹的宾客都安静下来，都想听白手唱洞房经。 白手先把新郎官的父母，和厨倌帮厨，都请到了堂屋。 先唱“拜父母”，再唱“向厨倌行礼”，各有八句。 白手很卖力，喝得高亢和喜庆。 接着就唱“上楼梯”，洞房经里最长的一段。 “外间朋友笑连连，我班朋友上楼台。外间朋友笑嘻嘻，我班朋友上楼梯。木匠老师武艺精，做起扶梯格格升。一格楼梯一格高，金鸡凤凰结鸾交。今夜才子佳人会，陪伴新郎上楼台。二格楼梯二格高，王母娘娘献蟠桃。王母娘娘蟠桃会，八仙庆寿闹喧天。三格楼梯三格高，凤凰飞来采仙桃。采来仙桃是八宝，今日八仙就来到。四格楼梯四格高，手扶栏杆上金桥。天宫赐福金钿树，八仙过海乐逍遥。五格楼梯五格高，五虎上将算马。马本是忠良将，潼关之上逞英豪。六格楼梯六格高，财神老爷送元宝。手捧元宝笑嘻嘻，金童玉女配夫妻。七格楼梯七格高，仙女下凡把亲招。土地老爷做大媒，要与董永成婚配。八格楼梯八格高，八洞神仙过仙桥。手托金盘圆又圆，八洞神仙过桥来。九格楼梯九格高，八洞神仙齐到来。新人新郎成婚配，夫妻和合万万年。十格楼梯十格高，刘备东吴把亲招。神机妙算是孔明，刘备招来孙夫人。十一格楼梯十一格高，仁宗皇帝登太宝。铁面无私包公到，迎接太后转回朝。十二格楼梯十二格高，孔明军师策略好。魏国反进司马懿，伏龙摆起空城计。十三格楼梯十三格高，关公千里送皇嫂。子龙南阳抱阿斗，张飞大喊退曹操。十四格楼梯十四格高，新郎今日要上朝。万岁金口封新郎，封官受禄伴君王。十五格楼梯十五格高，文武百官都来到。新人好比穆桂英，新郎好比杨宗保。赤胆忠心定乾坤，为国为民立功劳。十六格楼梯十六格高，王三姐把彩球抛。彩楼搭起三丈三，彩球抛进平贵篮。十七格楼梯十七格高，平贵西凉把亲招。平贵西凉回家转，两国封王呵呵笑。十八格楼梯十八格高，纯阳大仙云头飘。一飘飘到杭州城，要渡牡丹上天庭。一张楼梯走完成，要进洞房贺新人。” 白手唱得太投入，听的人也很入神，等白手唱罢，居然鼓掌喝彩。 这让白手深受鼓舞。 下个环节是“唱八仙。” 八仙有小八仙、中八仙和大八仙三种，小的短，大的长。 小八仙已唱给童老爷子他们听过，白手有意卖弄，亮出嗓子唱起了大八仙。 “天宫赐福下凡来，八洞神仙立两边。左边螳螂来不蟾，右边刘海洒金钿。东方老朔蟠桃会，八仙庆寿闹喧天。钟离老祖道法高，青峰山上去修道。山上有个紫阳洞，紫阳洞中修得道。头戴方巾双飘带，身穿蓝衫紫龙袍。腰系八宝盘龙带，脚穿乌靴上九桥。上九桥下九桥，三步一拜四步摇。铁拐李道法高，金鸡山上去修道上。上有个凤凰洞，凤凰洞中修得道。狮子相对洛伽山，看清前面普陀山。普陀山上去采药，采来一副神仙丹。来到湖广长沙府，招来徒弟兰彩和。兰彩和年纪少，年轻岁少道法高。园林山上去修道，手提花篮呵呵笑。游山游水并游府，四大名山都游过。游到天官赐福府，看到福禄寿三星。韩湘子年轻岁又少，年轻岁少道法高。洞庭山上去修道，站在云头吹玉箫。曹国舅道法高，万重山上去修道。万重山上宝仙洞，宝仙洞里修得道。头戴一顶乌纱帽，身穿一件紫黄袍。手拿一副云阳板，腾云驾雾笃笃敲。张果老年纪高，昆仑山上去修道。山上有个玉壶洞，玉壶洞中修得道。白葱葱随风飘，倒骑驴子呵呵笑。挂着渔鼓不离腰，凡间红尘一脚抛。吕洞宾人貌好，终南山上去修道。山上有个上八洞，上八洞里修得道。青锋宝剑随风飘，一飘飘到杭州城。手点石块化金银，要度凡人上天庭。何仙姑人貌好，牡丹亭上操洋琴。弹起洋琴声音好，王母娘娘献蟠桃。王母娘娘蟠桃会，八仙庆寿闹喧天。” 送洞房，送洞房，今晚送到明早上。 晚上八点到第二天早上六点，四十几个环节，才把送洞房的整个仪式完成。 最后是“落厨房”。 上午十点吃酒，直吃到下午二三点，重头戏是新郎官的朋友，与所有宾客拚酒，还得由新娘在旁斟酒。 下午五点，白手才和全家人一起回到家里。 方玉兰和丁老师她们也吃喜酒，也一起回到白家。 白手进了堂屋，打开电灯，再走到正中的墙壁前。 墙壁上有个木箱。 白手打开了木箱。 原来，这个木箱里摆着干爷爷童老五的牌位。 白手恭恭敬敬，庄严肃穆，跪在地上，纳头而拜。 “童爷爷，您老在天有灵，请受大孙子一辈。您老说得真准，您老教我的本事，今儿个真的派上了用场。童爷爷，大孙子谢谢您老人家，请您老人家在上面，别只顾着喝酒，别只顾着瞅老娘们的屁股，留点时间，保佑您大孙子继续扬帆前进，赚很多很多的钱……” 白手说得严肃，可听的人忍俊不禁，要知道，白手是从来不信这一套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大人们还好一点，想笑也是在心里笑。 可小家伙却忍不住了。 丁丁先笑，接着是二弟，继而三弟与大妹和小妹也笑出了声。 白手狠瞪一眼，起身把木箱关好，走到办公室里坐下，一动不动傻了似的。 母亲被方玉兰搀着，和大家都跟了进来。 二弟白当问道：“大哥，你这是什么情况啊？” 阅址：n. 第0193章 这边日出那边雨 二弟白当没有明白，大妹白米却已知道大哥的心思。 “二哥，你没看出来吗。大哥唱了洞房经，村里人看大哥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我也不一样了，因为我更崇拜大哥了。” “那是不是说明，大哥在村里的地位，又有了突飞猛进的提高？” “肯定的了。大哥能文能武，能赚钱还能唱洞房经，谁敢不崇拜大哥呢。” 大妹顿着脚道：“二哥，你榆木脑袋。大哥，还是你跟他讲。” 白手冲着白当道：“当，没钱是不行的，但钱不是万能的。咱们有钱，能提高咱们家的地位，但那是虚的。真正能提高咱家地位的，还真的靠我唱的洞房经。” “大哥，我还是不太明白。”白当憨笑道。 “当，我敢说，咱村三十岁以下，能把全部的洞房经唱下来的人，除了我没有第二个人。你想想看，以后谁家有人结婚，只要他送洞房，要唱洞房经，是不是就会想到你大哥。” 白当终于转过了弯子，点着头笑道：“是啊。大哥，倒是有四五十岁的人，有不少会唱几句，但送洞房是年轻人的事。大哥你唱得又好又全，以后谁结婚都会来请你的。” “是不是比钱还厉害？” “嗯，真的比钱厉害。” “那你说，我是童爷爷教我的，是不是童爷爷的功劳？咱不是该拜拜童爷爷？” “该拜，该拜。” 白手笑着踹了二弟一脚，“刚才你笑了，我要罚你。快去，给童爷爷磕三个响头。” “大哥，真的要我拜吗？” “呵呵……你要不拜，童爷爷会惦记你的。” 白当最怕这种东西，吓得一阵哆嗦，二话不说，跑到堂屋纳头便拜。 大家谁都不敢再笑。 不仅不敢再笑，而且大人小孩都学着白当的样子，虔诚的冲着童爷爷的牌位跪拜。 白手没说胡话，自从童国君的婚宴后，他在村里真的地位大大提高。 农历正月十一和正月十三，白村和李村接连两家结婚，人家都来请白手吃酒。 捧为上宾，吃酒是次，主要还是让白手帮着送洞房唱洞房经。 白手的自我感觉良好。 只是这边日出那边雨，在村里的地位是提高了，但饼干厂的麻烦却来了。 元宵节刚过，县食品公司来人了。 这回来的只有两个，上次都来过，副经理李守信和业务科长何玉林。 白手把李何二人请进办公室。 “李副经理，何科长，不知两位光临有何指教？” 何玉林犹豫着欲言又止。 李守信先叹一声，然后才道：“好吧，我们不藏着掖着了。小白，其实我们食品公司有自己的饼干厂，但我们做不好饼干。我们买你的饼干，是买回去掺到我们的饼干里，重新包装后再往外卖……” 白手笑着点了点头，“我知道。” 何玉林咦了一声，“你知道了你还把饼干卖给我们？” “呵呵……你们每天买我五百包，做我的生意，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可就是这样，也难以为继喽。”李守信道。 “哦，不买我的饼干了？”白手忙问。 何玉林道：“没办法啊。掺了你的饼干后，我们的饼干倒是能卖出去，但我们在亏损，我们亏不起啊。” “那你们来的意思是？” 李守信道：“小白，我们的意思呢，是想跟你的饼干厂合作。” “怎么个合作？”白手心道，来了来了，果然来了。 “我们的设想是这样的。你的饼干厂和我们的饼干厂合并，你的饼干厂搬到我们那里去。合并之后，饼干厂独立核算，赚的钱你一半，我们一半。” 何玉林补充道：“小白，合并之后，饼干厂归你管。另外还给你五个农转非指标，你和你的弟弟妹妹，可以一下子跳出农门。” 这倒是个大好事，不当农民当工人，是白手心中崇高的理想。 “李副经理，何科长，还有什么好处吗？” 李守信道：“还有么，小白，你满十八岁了吧。只要你满十八岁，我们可以让你立即以工代干。” 白手不懂了，“什么叫以工代干？” 何玉林解释道：“就是让你当干部，给你干部的待遇，你不再是普通工人的身份。” 点了点头，白手继续抛出问题，“两位领导，合并之后，我的收入会不会减少呢？” “不会，这个我们可以保证。”李守信道。 何玉林也点了点头。 白手再问，“那么，我的配方，是不是也要贡献出来呢？” 李守信笑了笑，“小白，你多虑了。合并之后，你的配方，仍然由你掌握，你不愿拿出来，没人会逼你。” 何玉林又帮腔道：“小白，其实对你来说，合并与否，影响不大。因为合并之后，饼干厂的人事大权，我们还会交给你，饼干厂的大小事务，还是你说了算。” 白手总算明白了李何二人的来意，心里已有主意，但表面上还是客客气气。 “两位领导，我非常希望跟你们合作。但有两个大难题，在这两个大难题解决之前，我不能答应你们。” 李守信两眼一亮，“哦，什么大难题？你说出来，我们帮你解决。” “一个大难题，是我的饼干厂进城后，乡里村里肯定反对。因为我每年要给乡里村里一点钱，我不能一走了之，我得想个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 何玉林道：“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另一个大难题，是我的配方不是我的，是人家上海人的。我和上海那边有协议，配方不能轻易送给别人，起码要得到他们的同意。” 李守信点了点头，“小白，他们会同意吗？” 白手摇着头道：“不知道，我先做做他们的工作。” 对白手的表现，李守信相当满意，他站起身来，冲着白手伸出手。 “小白同志，愿咱们的合作愉快顺利。” 白手与李守信握手，“一定顺利，一定愉快。” 李守信和何玉林走了，他们不仅没有减少订货量，反而在原来的基础上增加了三成。 白手冲着李何二人远去的背影，先是呸了一声，接着是一声叹息。 县第三饼干厂危矣。 第0194章 一计不成 又生一计 白手有办法对付食品公司，他先跑到乡里，在老张面前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 再怎么说，饼干厂每年给乡里交的管理费，也有一千五百多块，占乡政府年收入的五分之一以上。 老张跑去跟书记乡长一说，书记乡长肯定不干了，这不是挖墙脚么。 食品公司也有招，他们跟乡里私下谈判，只要同意白手的饼干厂搬走，他们愿意每年给乡里三千块。 三千块是一千五百块的两倍，乡里同意了。 老张打电话给白手，胳膊扭不过大腿，无可奈何。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白手去找马兰花。 饼干厂每年交给村里的钱，大约有一千块，占村收入的一半以上，马兰花不可能坐得住。 马兰花泼辣，虽是村支书，但在乡里也颇有影响。 听了白手的汇报，马兰花果然拍案而起，“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他们这么做，跟抢劫又有什么区别呢。” “就是嘛。”白手道：“马姐，我跟他们说了，我说我不愿意离开白村，村里也不会同意我搬走。可他们……可他们的话，说得也太难听了。” “他们怎么说？” “他们说，村里算个屁……” “狗日的。”马兰花居然骂上了。 白手偷着乐。 当着白手的面，马兰花给乡里打电话，狂骂了一顿。 接着，马兰花向白手要了食品公司的电话，把食品公司的领导也狂骂了一顿。 白手听得目瞪口呆，对马兰花的骂劲佩服不已。 骂人有学问，白手心道，我得学学，骂人骂得好，兴许能混个村干部当当。 马兰花安抚白手，拍着胸脯保证，有她马兰花在，谁也抢不走饼干厂。 强龙不压地头蛇，有马兰花为自己撑腰，白手放心不少。 但是，人生的道路上，总是有很多很多的但是。 这天下午，丁老师从村小回来，有口无心的告诉白手，县里有人来找马兰花，现在还在村部待着。 白手心里一动，搁下饭碗和筷子，撒开脚丫往外就跑。 五点钟，天已擦黑。 白手在田野上一阵猛跑，很快就到了村部。 果然，正如丁老师所说，马兰花的办公室亮着灯，里面正有人说话。 白手蹲在窗下，调匀呼吸后，慢慢的把脑袋伸到窗台上。 有两个男人在与马兰花说话。 一个白手不认识。 另一个正是县食品公司的副经理李守信。 白手心想，那另一个家伙，应该也是县食品公司的人。 可惜，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但看得见。只见那人拿出一沓钱，把钱放到马兰花的面前。 马兰花一边说，一边摇手。 白手估计，那钱至少有两百块。 拒腐蚀，马兰花好样的，白手心道。 那人又拿出一沓钱，又搁到马兰花面前。 白手吓了一跳，这沓比上一沓更多，两沓相加，少说也有五百块。 白手目不转睛，盯着马兰花，看她还抗得住抗不住。 马兰花拿起两沓钱，掂了掂，笑了笑。 白手心里一紧，这老娘们，不会见钱眼开吧。 但马兰花把钱递还给那人，激动的说了起来。 白手咧嘴一乐，老娘们够正。 这时，白手看到李守信开始说话，似乎在劝说马兰花。 白手有点无聊，听不见，干着急啊。 扭头一看，走廊上停着三辆自行车。 白手脑瓜一转，咧着嘴又乐，这下有事干了。 那辆旧的女式自行车，白手认得，是马兰花的。 另外两辆二八加重，还有牌牌，肯定是李守信他们的座骑。 白手蹲着溜到自行车边，双手齐动。 干这种坏事，白手总是特别的得心应手。 不一会儿，三下五除二，两轮自行车四个轮胎，已被拨掉两双气阀。 四个内胎，也被白手揪出来，用随身小刀扎了几十下。 干完坏事，白手溜到一边躲起来。 不料，肚子一阵不舒服。 白手从墙上扯下一条标语，跑到田野上，解开裤子，蹲下来痛痛快快的放了一泡。 足足十五分钟，白手才走回村部。 那两辆自行车不见了。 走到马兰花办公室的窗外，白手伸着脖子往里一瞧，马兰花还在，李守信他们两个不见了。 白手退后几步，虚张声势的喊道：“马支书，你在吗？” 马兰花不回答。 “马姐，马姐你在吗？” “咯咯……我在，你进来吧。” 白手屁颠屁颠的进门，“马姐，叫你马支书，你为什么不答应？” 马兰花娇笑道：“因为我喜欢你叫我马姐呀。” 白手呵呵笑道：“马姐，你有空吗？我是来向你汇报思想的。” “去你的。”马兰花笑道：“把人家的自行车搞得稀巴烂，只有你小子干得出来。” 白手冲着马兰花竖起大拇指，“马姐，你厉害。我想，你不会跟他们说是我干的吧。” “当然不会。”马兰花道：“但是，你要是惹我不高兴，我就告诉他们。” “马姐，你不会的。”白手嘻皮笑脸的问道：“马姐，他们是来收买你的吧？” 点了点头，马兰花道：“他们答应，补偿咱们村三千块，要村里同意你的饼干厂搬走，我当然不会同意。” “呵呵，还有给你个人的钱吧？” “你小子眼真尖。不错，要给我五百块，被我给拒了。” “谢谢，马姐，太谢谢你了。” “算你小子有良心。”马兰花叹道：“不过，看他们的架势，不会就此罢休。小白，你就自求多福吧。” 白手自言自语道：“还会有什么幺蛾子，他们难道对我用强？” “不好说，说不好。总之，你小心一点就是。” 白手起身就走，“马姐，谢谢你了。” 马兰花岂能放白手走，咯咯笑着，扑上来一把揪住了白手。 白手早有准备，一个转身，就把马兰花甩到一边，不等马兰花生气，他已闪身到了门外。 “臭小子，你个没良心的，枉我帮了你那么多。” “马姐，你的帮助还远远不够，呵呵。” 白手哪有心思与马兰花打情卖俏，他的心思，全在他的饼干厂上。 人家步步进逼，已连出几招，还不知道下一招是文是武呢。 新招很快来了，还够损够坏的。 第0195章 兵来将挡 水来土掩 这回来的只有一个人，业务科长何玉林。 还别说，县食品公司那几个货，也就何玉林，给白手留下的印象好一些。 正好时近中午，白手叫二舅妈烧几个好菜，他在院子里的石桌上，请何玉林喝酒。 白手不是坐在石凳上，而是蹲着的。 何玉林笑笑，他了解过，在石桌边请客，是白家待客的最高礼数。 白手蹲着只是习惯，不是怠慢。 小时候，白手的童爷爷就爱蹲着吃饭，老人家是石匠，石匠干活时，蹲着是最好的姿态。 白手受童爷爷的影响太深了。 “小白，我的酒量不高，只能喝半斤老酒。” “不会吧。业务员，业务员，起码能喝两斤半。” 何玉林哈哈一笑，“行，对我们业务员，了解得门儿清嘛。” 白手也笑道：“老何，这回派你来，打算使什么招？还是要跟我搞联合？” 何玉林不好意思，“没办法。吃人饭，遭人难。领导有令，我不得不来啊。” “我知道，我不怪你。所以，我请你喝酒来着。呵呵，要是你的经理副经理来，我请他们吃屁。” “看出来了，哈哈，看出来了。我听说，你把李副经理的自行车破坏得不成样子，人家都不敢来了。” 白手死不承认，“老何，那绝对不是我干的。来来，喝酒，喝酒。” 推杯换盏，酒过三巡，话说得越来越敞亮。 “老何，你现在可以说了。” 何玉林道：“我奉公司的命令，前来与你接洽，要买你饼干厂的配方。小白，你开个价吧。” 买配方？这招倒是大出白手的意料。 “小白，怎么样？” 白手笑道：“绝无可能，这不是挖我的命根子么。” “五万块。”何玉林伸出了一个手掌。 “我说老何啊，你没傻吧，这是最坏的招，也是最不可能实现的招。” 何玉林无奈道：“谁说不是呢。” “喝酒，喝酒。” 何玉林除了喝到半醉，当然也是无功而返。 不过，白手受到的压力越来越大。 以前，那些部门和单位，很少光临白手的县第三饼干厂。 现在呢，工商、税务、食品、卫生，等等，各种检查三天两头的冒了出来。 不到半个月，累计达二十一次。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白手请了两个“老将”，应付各路“大军”。 一个是老队长，担任饼干厂的临时顾问，负责接待各路人马。 老队长挺厉害，他对各路人马又哄又唬，让饼干厂安然无恙。 当然，主要是靠另一位老将，杜副主任杜国平。 杜副主任春节前就离休了。 白手会来事，特地跑到县城，把杜副主任“请”到家里，好吃好喝的侍候。 各路人马来了以后，看到杜副主任就住在白手家里，都是脚底抹油溜得贼快。 即使杜副主任不在，但在白手办公室的墙上，贴着聘请杜副主任提任顾问的聘书，效果也是一样的。 杜副主任虽然不在位了，但名气还有，影响还在，白手的第三饼干厂暂时无虞。 但是，又是一个但是。 春耕过后，饼干厂恢复正常生产后。 杜副主任春耕前出去旅游，春耕后还没回来，白手惦记他了。 连给杜家打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白手觉得不妙。 白手赶紧骑上自行车往县城奔。 到了杜家，铁将军把门。 白手找邻居打听，才知道杜副主任五天前病倒，现在还住在人民医院的特护病房里。 白手又心急火燎的赶到了县人民医院。 特护病房外，聚集了几十个人，大多是干部，都是来探望杜副主任的。 白手不讨没趣，悄悄退开。 白手去找姐姐杨美华医生。 杨美华也升了，原来是外科的副主任兼代主任，现在是正主任。 “弟弟，你来了，姐正想你呢。” 杨美华高兴，开了门，就把白手往办公室里拉。 白手却站在门口，瞅着那个主任牌子，认真的看了好几眼。 “怎么，小白，有什么问题吗？” “姐，你这个牌子，要是写着院长两个字，那就更好了。” 杨美华哧哧笑着，把白手拉进办公室，再把门关上。 “小白，姐这个主任，也是破格提拨的。在我们人民医院，本事比我好的，大把大把的。哧哧，我要当院长，起码得再熬个十五年。” “姐，我看人很准的。你就是当院长的人，现在不成，将来一定能成。” “那我借我弟的吉言了。”杨美华笑着问道：“说说，今天到县城干什么来了？” 杨美华开心，笑得又挺灿烂，白手便逗了一句，“我想姐了，我是特地来看姐的。” “去。”杨美华俏脸一红，嗔了白手一眼，“你少来。要没有事，你还会想到你姐啊。” “呵呵……姐你厉害，姐你目光如炬。” “哎，快说，到底是什么事？”杨美华给白手倒来一杯水，递到他的手上。 白手说了他的忘年交住院的事。 杨美华点着头道：“我知道杜副主任，德高望重的老干部。他是轻微的中风，问题应该不大，只是年岁大了，病好了也不能多活动。” 白手又说了杜副主任对他的重要意义。 杨美华思忖着道：“小白，杜副主任保得了你一时，但保不了你长期。人走茶凉，杜副主任的作用，恐怕很快就会消失，你还是要早作打算啊。” 白手道：“这我晓得，我已经做好了准备，大不了关掉饼干厂。但要让我把配方拿出来，打死我我也不干。” 杨美华微微一笑，“别说得那么悲壮，凡事要多往好处想。” “姐，我不打扰你了。”白手起身道。 “不急，还有事呢。”杨美华笑道：“你的三个女徒弟，现在都已名花有主。那个小青，今年就要结婚了。” “呵呵……好啊。姐，你跟她们说，她们结婚时，一定要请我这个师傅喝喜酒。” “这个当然。”杨美华问道：“小白，她们都有了对象，你不感到失落？” “失落？什么叫失落？我失落什么？” “我原以为，你会在她们当中找一个女朋友呢。” 白手一听，捧腹大笑，“姐，你想偏了，偏得太远了。” 第0196章 老杜没事 杨姐有事 杨美华很关心白手，过年时她去过白家，白手母亲跟她提过一件心事。 白手已经年满十八，在农村在这个年龄，应该可以谈婚论嫁，终身大事越早办越好。 杨美华有主意，要给白手找个吃商品粮的。 白手母亲根本不信，一个农村人，怎么可能娶吃商品粮的当老婆。 但杨美华站得高看得远，她认为社会在展，思想在解放，随着社会的进步，农村人一定能娶吃商品粮的当老婆。 而且白手也很优秀，人长得帅，还特有钱。在有钱人面前，商品粮这个身份不值一提。 “小白你说，我怎么想偏了？” “姐，我有自知之明，她们仨都是城里人，是天鹅肉。我是农村人，是癞蛤蟆，我怎么敢惦记她们呢。” “噢，那你心里有惦记的人吗？” 白手不好意思的摇着头，“我还小，还没呢。” “真的没？” “真的没，姐。” 杨美华含笑问道：“那么，柳如茵柳老师呢？” 白手傻了，“姐，什么什么柳老师？” “哧哧，别瞒我了。”杨美华笑道：“有一天晚上，我去柳老师家玩，晚了我就睡在她那里。结果我听到柳老师说梦话，老说到你的名字，还有一些肉麻的话。” “姐，梦话，梦话不能当真的。”白手心虚道。 “还有，去年暑假和今年寒假，柳老师都去了你家。我看呀，打工赚钱是假，冲着你这人去才是真的。” 白手没话可说了。 杨美华伸手打了白手一下，“老实交代吧。” 白手只能老实交代，竹筒倒豆子，彻彻底底，“……姐，我们都没谈婚论嫁的意思，我们只是，我们只是……” “我懂，我懂。”杨美华白了白手一眼，嗔道：“臭小子，在姐面前规规矩矩，老实得像只绵羊。原来背地里，也是只不老实的小色、狼。” “呵呵……”白手只好傻笑。 “过来。”杨美华突然喝道。 白手不明就里，陪着小心，慢慢走到杨美华面前。 “看看，姐还行吗？” 白手装糊涂，“姐，啥啥行？” “姐漂亮不漂亮？” “漂亮。” “和柳老师比呢？” 回答这问题必须不假思索，“当然是姐你漂亮。” 杨美华又白了白手一眼，“姐漂亮你不找姐，却找不如姐漂亮的？哄我是不？” 这话一出，白手又傻住了。 杨美华俏脸突红，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 气氛那是相当的尴尬。 过了许久，白手小声道：“姐，我，我走了。” 杨美华不说话，却只拿眼睛瞅着白手。 那眼睛里有种深不可测的吸引力，白手被吸引住了。 白手被“俘”，束手就擒…… 下午的时候，白手才离开杨美华的办公室，到医院门口买了点水果和营养品，去住院部看望杜副主任。 看到白手前来，杜副主任很高兴，把病房里的其他人都赶走，唯独让白手留下。 “老杜，对不起，我今天刚知道您老生病了。” “小病，没啥大问题。小白你坐下。” 白手给杜副主任削了个梨，递到他手里，自己才搬个凳子坐了下来。 “小白，饼干厂怎么样了？” “挺好，挺好的。” “他们没再来找你的麻烦？” “没有。打春耕以来，他们就不再来了。” “嗯，这就好，这就好。” 杜副主任没啥大病，白手就放心了，这是他的靠山，他心里默默的为杜副主任祈祷。 “老杜，今天来得匆忙。下回来，我给你抓两条大鲤鱼。” 杜副主任爱吃鱼，特别是大鲤鱼。 “哈哈……好，我等着。你赶紧回家，好好地做你的饼干吧。” 白手回家，回家的路上心情愉快，因为有两个收获，杜副主任无事，杨医生“有事”。 但是，饼干厂有事，大大的有事。 刚进入农历三月，上面就传来消息，要整顿乡镇企业，特别是那些挂羊头卖狗肉的乡镇企业。 这个通知到了白手的手里。 白手知道，自己的饼干厂就是挂羊头卖狗肉，本来是私营企业，却挂着乡镇企业的名头。 还有一个关于乡镇企业和民营企业的政策文件，白手没有看到，但也听说了不少。 这个政策有个说法，叫做明确乡镇企业和民营企业的经营范围，说白了，就是什么可以干，什么不可以干。 食品生产和销售，不幸就在不可以干的范围当中。 白手特地跑了趟温桥街，去区工商所找候景魁所长。 现在的老候，已经是白手的朋友。 白手把老候叫出来，请他吃饭喝酒。 老候知道白手来干什么，酒足饭饱后，掏出一个县里的文件给的手看。 白手看了，心里凉了大半截。文件的内容就是整顿乡镇企业和私营企业，其中的“取缔”二字特别刺眼。 离开时，老候告诉白手，上面正在打雷，下面还没下雨。 老候答应白手，等到“下雨”时，他会及时通知白手。 可没想到，十天不到，老候就给白手打来电话。 电话里，老候告诉白手，县里开了会议，有关部门已经成立了联合工作队，要动真格的了。 白手给县人民医院的杨美华医生打电话，他想通过杨医生联系杜副主任。 杨医生告诉白手一个不幸的消息。 两天前，杜副主任病情有点加重，已被转到省城医院去了。 白手煎熬，但强作镇定，不在家人面前露出实情。 农历三月廿二，老候又给白手打来电话，城西区乡镇企业整顿名单出来了。 县第三饼干厂在取缔之列。 放下电话，白手彻底明白了自己的处境，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白手又打电话给“姐夫”肖国兴。 肖国兴劝白手不要硬顶，一切顺其自然。 但肖国兴也给白手出了个主意，抓紧时间备点原料，利用最后的时间多生产些饼干。 英雄所见略同，这也正是白手的想法。 时间就是金钱。 白手拿钱，大进特进各种原料，除了专门雇用童国君的一辆拖拉机，还临时雇了一条机动船。 没用三天，白手囤了整整两万块钱的原料。 三月廿六，整顿乡镇企业工作队正式进驻了陈童乡。 第0197章 饼干厂没了 因为早有思想准备，所以白手不慌不忙，坐等工作队威。 乡里来了通知，明天上午乡里召开会议，参加者为各村负责人，和全乡所有企业的负责人。 白手以前对开会不感兴趣，这次却老老实实，准时准点的去了乡里。 乡里没有会堂，开小会在屋里，开大会时，会场就设在乡政府的院子里。 八点半，乡政府的院子里，黑压压的坐了一百多人。 除了工作队、乡里的人和各村的负责人，企业负责人大约有七十个。 看数字企业还不少，其实正儿八经的乡属企业只有五个，村属企业也就十多个。 但像白手这样挂着乡镇企业名头的，却有四十多个，正是此次整顿的主要对象。 白手蹲在角落里，不显山不露水，闭着双眼抽烟，唯有耳朵竖着，倾听干部的讲话。 别的反正啥都没有听进去，唯有关闭企业承诺书，白手听得真真的。 会议开了整整一个上午。 最后的环节，就是要有关企业的负责人，签署关闭企业的承诺书。 承诺书上有时间规定。 白手有老张副书记保驾，别人有的是十天或半个月，却给了白手二十天。 白手乖乖的在承诺书上签字。 二十天，足以把囤积的原料消耗完，白手是这样想的。 不过，县食品公司的何玉林科长，又及时的冒了出来。 白手把何玉林请进了办公室。 “老何，上午开会判我死刑，下手你就来收尸，这也太快了吧。” “哈哈……别说得这么难听嘛。” 白手扔给何玉林一支香烟，自己也点上一支，悠悠的吸了好几口，“真人面前不说假话。老何，你就开门见山直奔主题吧。” 何玉林道：“还是那两条路。一是与我们合作，只要加入我们，你照样做你的饼干。二是把配方卖给我们，我们连你的设备也一起收购。” “呵呵……”白手气极反笑。 “小白，对不起，我只是奉命而为。” “我没怪你。”白手问道：“老何，两条道，什么价？” “现在你有难，当然要降价了。要是合作，原来你能拿一半，现在只能拿四分之一。要是卖配方，原来值五万，现在只值两万。” 趁人之危，落井下石啊。 “老何，你们经理副经理他娘的不地道啊。” 何玉林苦笑，白手骂得对，但他不能说。 “小白，对不起，对不起啊。” 白手不会怪何玉林，他就一跑腿的，他只是一个受气包。 “老何，回去告诉你们经理副经理，我的饼干厂现在还在生产，所以我暂时不会考虑你们的两个建议。” “小白，你可要想好了。” “想好了，你回去吧。” 白手送何玉林出门。 何玉林推着自行车，正要上车，却停下来，低声道：“小白，听哥一句劝，胳膊拧不过大腿，你扛不住的。” 白手心里一动，问道：“何哥，你再给实话，我的饼干厂被列入取缔对象，是不是你们食品公司捣的鬼？” 何玉林不说话。 “摇头不算点头算。” 何玉林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你不说话，就算是我说对了。” 何玉林还是不说话，看了白手一眼，骑上自行车走了。 县食品公司是县属企业，牌子够硬，白手知道自己扛不住。 没关系，扛不住咱就不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饼干厂日夜不停的开工生产，一直到六一儿童节的前一天。 厂里的原料基本用完，生产出来的饼干，仓库里也只剩两万包不到。 白手也是干脆利落，说停产就停产，十八名女工，结帐后统统迁散回家。 方玉兰、6水龙，还有二舅二舅妈，白手也统统打回家。 与饼干生产有关的书面资料，包括书籍，一张不剩，一本不留，一把火统统烧光。 除了电机，其他生产设备不值几个钱，白手干脆送给了收破烂的人。 调制防腐剂的化工原料，还剩两百多块钱，白手一点都不心疼，被他统统埋到了树林子的地下。 至于营业执照，白手有候景魁所长帮忙，也被及时的注销。 县第三饼干厂不复存在。 还有约两万包饼干，也被白手折价出售。 八折优惠，条件是前帐结清，最后一批的销售也以现金交易。 不欠别人的钱，别人也不欠白手的钱。 六一儿童节过后三天，两万包饼干除五百包以外，全部销售完毕。 留下的五百包饼干，作为六一儿童节的礼物送给了村小。 干干净净，一了百了。 白手还公开宣布关闭饼干厂，他请来乡电影队，连放三个晚上的电影。 第一个晚上放电影前，白手拿着话筒讲话，宣布了饼干厂的关闭。 白家恢复了以前的宁静。 这天上午，白手闲不住，把柴油机和电机保养了一遍，回到堂屋，再来到母亲的屋里。 “妈，老二呢？” “不知道，还在睡懒觉吧。” 母亲很淡定，正在做针线活，饼干厂没了，她几乎就没问过。 白手很好奇的说道：“妈，饼干厂没了，你比我还不着急啊。” 母亲微笑道：“手，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该是你的，你得到了也会失去。” “妈，你太伟大了。” “啥伟大不伟大的。手，妈就担心一件事。” “妈你说。” “你二弟，他不能闲着，闲着会出幺蛾子的。” 白手点了点头，这几天他也一直在想，给二弟找点事做。 这时，二弟白当揉着眼睛走进来。 “大哥，你和妈又在设计我了。” 白手乐道：“当，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母亲道：“当，你自己说说，接下来打算干点什么。” “还没想好。”白当摇头道。 白手踢了二弟一脚，“赶紧想，赶紧想。” 白当犹豫着说道：“我和水龙哥倒是商量过，但是，但是还没做最后的决定。” 白手哦了一声，“行啊，都知道自己想事了。当，你说说，你俩准备干点啥？” “大哥，你和妈要是同意，也不笑话我，我才会说出来。” 母亲笑道：“当，只要是正事，妈和你大哥就支持你。” 白当说出了他想干的事。 白手和母亲都笑了起来。 第0198章 下一个行当 原来，白当和6水龙想去龙岙乡的竹器厂上班。 龙岙乡盛产毛竹，乡里有个竹器厂，生产各种手工竹编产品，不仅在国内销售，而且还能时不时的出口到国外。 白当和6水龙去龙岙竹器厂上班是假，追姑娘是真。 饼干厂招收的十八名女工，都来自龙岙乡，俩货早就悄悄的各自搭上了一个。 这情况白手知道，母亲也晓得，只是没有说破而已。 以前在饼干厂，天天相见，现在乍一分开，俩货急了，便打算去龙岙乡“安营扎寨”，人为创造“近水楼台”的机会。 大哥笑，母亲也笑，白当不好意思了。 “大哥，妈，你们答应过不笑话我的。” 白手乐道：“当，大哥支持你，咱妈也支持你。但找对象娶老婆，是要王八看绿豆对上眼的，你那个小姑娘要是不愿意，你追到龙岙乡去也没用啊。” “大哥，我不傻，人家要是不愿意，我会追到龙岙乡去吗？” 这倒也是，白手点着头道：“好吧，你去吧。” 母亲也笑着点了点头。 白当趁机道：“大哥，这事还得你帮忙。那个竹器厂不好进，你干姐夫是乡长，你打个电话帮我说说。” “好么，我相当于是个媒人了。”白手乐得不行不行的。 二弟的事是大事，当大哥的肯定重视。 午饭前，白手给肖国兴打电话。 “姐夫，我有一事相求……” 电话那头的肖国兴，听了白手的叙述，忍不住哈哈大笑。 “支持支持，必须支持。小白你放心，你让俩小子过来，我亲自把他们送到竹器厂去。” “姐夫，谢谢啊。” “谢什么，他俩也是人才嘛。你小白要是愿意过来，我拿八抬大轿来白村接你。” “呵呵……饼干厂没了，我正茫然四顾，还没头绪呢。” “小白，你先慢慢想着。你要是愿意过来，我让你当竹器厂的副厂长。” “姐夫，我先记着了。” 能干点什么呢？ 白手倒是心态良好，能上能下，能屈能伸，既拿得起，也放得下。 接连几天，白手戴着草帽，扛着锄头，在尖壶嘴的三亩水田边转悠。 已是夏天，但离早稻成熟还有一个多月。 其实没啥农活，白手就躺在河岸边的桑树下，琢磨自己的下一个行当。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河岸上被砍掉的树木，因为树根还在，现在又绿荫葱葱。 这天上午，白手又来到尖壶嘴，放下锄头，拿下草帽，吸了一支烟，躺下来又开始琢磨。 “小白兄弟，你到这里来，是在思考人生吗？” 白手回头一看，是县食品公司的业务科长何玉林。 “老何，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你母亲说你在这里。”何玉林在河岸上坐下来。 白手瞄了何玉林一眼，笑道：“什么意思？对我穷追猛打？想捞我的饼干配方？” “这些都与我无关了。小白兄弟，从昨天开始，我已经不是食品公司的人了。” 白手吃了一惊，坐起来忙道：“不会吧？就因为你没把我搞定，他们就把你给开除了？” 何玉林摇了摇头，笑道：“不是，不是。我本来就不是县食品公司的人，我只是受雇于县食品公司，我替他们干活，他们给我薪水。” 原来是这样，何玉林是城关镇人，居民户口，但没有固定工作，只是县食品公司的临时工。 县食品公司亏损严重，要裁撤所有临时工，何玉林聪明，自己主动走人。 “老何，那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 “小白，我拿你当兄弟。我觉得你这人值得一交，所以来看看你。小白，接下来准备干点什么？” 白手指了指眼前的水稻田，“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呵呵，我是农民，我有的是活干。” “哈哈，我就不信，你的心还能被土地给拴住。” 白手问道：“不说我，说说你。老何，你接下来准备干点啥？” 何玉林掏出一张名片，双手递给白手。 “县地方工业供销公司业务科科长何玉林。老何，你行啊，摇身一变还是科长。” “哈哈……你听我说，这个业务科长，和那个业务科长是一样的，都只是个名头而已。你白手想当业务科长，我也能马上帮你弄一个。” “这算怎么回事？”白手好奇的问道。 何玉林道：“地方工业供销公司的业务，就是把本地的工业产品推销到全国各地。说白了，就是一块牌子，谁都能干。出去接业务，谁都能自称业务科长。你接多少业务，就拿多少提成。你要是干得特别好，自称经理副经理都行。” 白手思忖着笑道：“有意思，这个有意思。” “怎么样，有没有兴趣？”何玉林趁机问。 “暂时不行，我啥都不懂啊。” 何玉林打开公文包，拿出自己的工作证、空白介绍信、空白证明和合同范本，递给白手看。 还有一本手册，是温林县本地工业产品名录，详详细细，一目了然。 白手已不是菜鸟，一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正是他喜欢的做事方式。 何玉林的来意，白手更清楚。 但白手心里没底，对一个未知的行当，白手是不敢轻易进去的。 送何玉林走时，白手也没把话说死，“老何，你容我考虑考虑。” “行，你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毕竟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以是是从零开始，白手起家，现在有本钱，有了本钱，人生就有更广阔的选择。 白手不急，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 弟弟妹妹们又放暑假了。 乡里几次来通知，叫白手去开会，开什么座谈会。 白手不去，现在无所事事，还开什么狗屁座谈会。 大早上的，老张副书记亲自来请。 白手还是那个德行，蹲上石桌上，一碗稀饭，一碟咸菜，两个米粉团。 “老张，上面是不是这个意思，先打三棒子，再给一刮枣？” 老张笑道：“你小子猜对了。上面认为，这次整顿有点过火，用力过猛，所以准备做点调整。叫你们去开会，就是要征求你们的意见。” “呵呵……你先说点明白话，让我这个革命群众能懂的话。” 第0199章 死心了 老张告诉白手，此番整顿，乱棍打人，大家都有点害怕，全乡六七十个私营企业，现在只剩下十多个。 大部分歇业的，都跟白手差不多，干干净净，寸草不留。 乡里急了，每年少说也能收万把块管理费，现在几乎归零，这等于砸了自己的饭碗。 乡里向上面反映，上面十分重视，才有了对整顿进行调整的决定。 白手屁颠屁颠而去。 不料，实际情况让白手大失所望。 领导说，大家要勇于担当，趴下了站起来再干，不能干的还是不能干，那就找能干的干。 领导又说，农民么，要多干与农沾边的事，不要好高骛远，要脚踏实地，要从实际出。 领导还说，前面的整顿是必要的，基本上也是正确的，企业主不要背包袱，乡林两级班子也不要背包袱，大家要同心同德，轻装上阵，努力再创辉煌…… 这不是扯淡么。 白手听得迷糊，昏昏欲睡时，有人在背后推了他一把。 推白手的叫高东阳，三十出头，高村人，高村造纸厂的老板。 旁边正在坏笑的叫沈振富，四十岁，沈家庄人，沈家庄肥皂厂的老板。 高村造纸厂和沈家庄肥皂厂，与白手的第三饼干厂，是陈童乡的三个“大企业”，在这次整顿中全军覆没。 “干嘛干嘛，开会呢，都严肃一点。” 白手一本正经，煞有介事，让沈振富和高东阳咧嘴直乐。 高东阳脑袋一歪，朝外面呶嘴。 白手会意，起身开溜。 沈振富和高东阳也先后溜了出来。 “小白，找个地方喝几盅去。”沈振富道。 “行，我请两位哥哥。” 仨人到了陈童街上唯一的一家私人餐馆，进去后坐在角落里，要了六瓶啤酒和一碗猪头肉。 没开口说话，先各自喝了半瓶，像喝水似的。 高东阳掏出一包大前门香烟，一人一根，点上火吸起来。 白手乐了，“老高，以前你抽的是五角一包的五一牌，现在抽两角九分的大前门，这生活水平降低了嘛。” 高东阳苦着脸不说话。 沈振富幸灾乐祸道：“要说这次整顿，还是老高最惨。小白，你我还是同情一下他吧。” 白手问道：“老沈，老高他怎么最惨了？” “他被斩草除根了。不仅设备被统统搬走，被罚款一千，就连那厂房都被拆得精光，你说他惨不惨。” “是够惨的。”白手捧腹大乐。 高东阳没好气道：“老沈，你狗日的也好不到哪儿去。我最惨，也不会像你那样被叫到学习班去学习。” “咦，这怎么回事？”白手兴致勃勃的问。 沈振富苦笑着道：“都是我老婆。工作队来我厂贴封条时，我老婆说，你们贴牢点，要是被风刮掉，我们可不负责任。工作队的人生气，说态度不端正，要叫我老婆去学习班。他奶奶的，我老婆身体不好，我只好替她去了。” 白手乐得不行不行的，两个老手栽在了阴沟里。 高东阳气道：“乐啥乐，你小子也不咋样。自废武功，屁都不放一个，温顺得像只绵羊。哼，一点骨气都没。” 沈振富道：“老高，话不能这么讲。小白是能屈能伸，是大丈夫风范。” 高东阳问道：“小白，接下来打算干点什么？” “没想好。我瞎琢磨好几天，还是没找到头绪。老沈，老高，你们有什么打算？” “我没打算。”高东阳道。 沈振富道：“我也暂没打算。我已经打听过了，咱们仨的厂，是再也办不起来了。” “哦，老沈，你打听清楚了？”白手问道。 “打听清楚了。说我的是化工行业，说老高的是污染企业，说你小白的不能保障卫生安全……总之，咱们仨都是死翘翘的喽。” 白手叹了一口气，“那真的只有另起炉灶了。” 沈振富道：“小白，与我俩比，你小子最幸运了。” “我幸运？我幸运个啥？” “对啊，小白幸运个啥？”高东阳也问道。 “老高，你那个造纸厂，全县有几十家，造纸技术不是秘密。我的肥皂厂，全县有好几家，我就是偷的别人的技术。你我两个不干了，就啥都没有了。但小白不一样，他还能赚上一大笔。” 白手知道沈振富说的是啥，笑而不言。 高东阳还没明白过来，“老沈，这小子还能赚到啥钱？” “他那个配方值钱。上海配方，独家拥有，我看至少全天州没有第二家，肯定值不少钱。” 高东阳笑了，“我也听说了，这小子不舍得，还想东山再起呢。” 白手实话实说，“对，我留着配方，是想有机会再办饼干厂。” 沈振富摇了摇头，“小白，听我一句劝。食品行业，在咱们县算是比较达的，国营的集体的那么多，不会允许你私人干的。” 高东阳也劝说白手，“小白，与其在一棵树上吊死，不如退一步海阔天空。你那个配方，现在值不少钱，但过个一年半载，说不定就不值钱喽。” “老沈，老高，你们说得都对。但现在的问题，是狗日的食品公司害我，也是狗日的食品公司要买我的配方。你们说，我能把配方卖给狗日的食品公司吗？” 高东阳点着头道：“这倒也是，打死也不能跟仇人做生意。” 皇帝不急太监急，沈振富和高东阳替白手着急，白手自己却一点都不着急。 白手与萧老太太联系过，萧老太太已经同意，白手可以把配方卖掉。 既然重建饼干厂无望，白手下了决心，找个合适的单位卖掉配方。 想什么来什么，老魏从六清县打来了电话。 “小白，你准备一下，过几天李老板要来找你。” “老魏，我准备什么？” “李老板本来就有一个食品厂，现在你的饼干厂没了，他就想自己建一个，所以他想买你的配方。” “噢，老魏，我的配方是卖的，不是送的。” “哈哈，肯定的了。人家是从国外回来的大老板，缺什么也不会缺钱。听我一句话，到时候使劲的喊价。” “呵呵……老魏你说，我该开价多少呢？” 第0200章 卖配方 果然在三天后，李卫峰老板来了。 一辆黑色的别克轿车，停在白村的白家门前。 这是白村历史上次有汽车进入。 拖拉机跑的路跑轿车，真够轿车喝一壶的，但李卫峰老板亲自开车，硬是把车开了进来，足见他的一片诚心。 车上还坐着老魏和陈亮，二人陪着李卫峰下车，却不见白手出来迎接。 老魏笑着建议李卫峰，摁几下喇叭，李卫峰真的摁了几下。 还是不见白手的人影。 倒是白手的二弟白面从屋里跑出来，冲着三人喊道：“我大哥去菜园锄地了。我妈说，你们进来坐坐，让我叫他去。” 李卫峰立即来了兴趣，“不用不用。菜园在哪里？我们去菜园看看。” 白面也很懒，叫出一条狗，拍了几下，冲着狗喊道：“大花，带客人们去菜园找我大哥。” 大花摇头摆尾，带着仨人，沿着土路朝菜园走去。 但是，白家的菜园里，根本就没有白手。 陈亮咦道：“这家伙，跑到哪里去了？” 老魏道：“不会是躲在树林子里睡大觉吧。” 李卫峰道：“没关系，咱们到他家里去等他。” 突然，大花叫起来，跑到菜园中间的那块韭菜地上，拿双前脚拚命的刨地。 老魏家也养狗，比白手更懂狗，他叫住李卫峰和陈亮，指着那块韭菜地说道：“有名堂，肯定有名堂。” 真的是有名堂。 此时此刻，白手正躲在他的地道里。 一个人还好说，无非是把地道的秘密暴露给外人，老魏他们仨个知道也没什么。 问题是地道里还有一个人，方玉兰，还衣衫不整的。 饼干厂没了以后，方玉兰就没有理由经常去白家。晚上还好说，白手能偶尔偷偷的去方家，方玉兰能得到安慰。 但白天就不行了，人多眼尖嘴毒，白手可不想落把柄。 后来是白手想了这么一个点子，在他的地洞里约会。 还别说，试过几次，挺安全的。 可这次大出白手意外，是自家的大花不懂事，差点让白手露馅。 地洞里，白手不急，方玉兰却急了。 “小白，怎么办，不能让他们进来呀。” “姐，你躲进去，我出去。” “他们，他们进来怎么办？” 地洞不长，不到十米，只有一个洞口，另外在树林子里，只有一个通气孔。 外面的人要是进来，方玉兰无处可躲。 “姐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进来的。” 方玉兰点头，只好躲到地洞的最深处。 白手定定神，吸口气，双手上举，用力把洞口的木板往上掀去。 洞外的仨人看到白手冒出来，都是哈哈大笑。 最有意思的是大花，它真不识相，还冲着洞口狂吠。 白手气得吹胡子瞪眼，还给了大花一个巴掌。 大花委屈，呜呜的，白手急忙凑到它耳边，嘀咕了几句。 大花这才摇头摆尾，高兴起来。 白手再在大花的屁股上拍了一下。 大花撒着欢的跑了。 仨人中，老魏最厉害，他俯身瞅了瞅地洞，坏笑道：“小白，就你一个人？” “就一个人。”白手撒谎不脸红。 老魏冲着陈亮使了个眼色。 陈亮道：“手哥，能让我进去参观一下吗？” “去你的。”白手踹了陈亮一脚，把掀开的木板恢复原状。 老魏他们就地坐下，冲着白手狠狠的笑了一会。 心照不宣，白手只好陪着笑。 李卫峰总结了一句话，“古有金屋藏娇，今有地洞藏美，还是小白厉害。” 白手这才拿出香烟分给仨人，“老魏，你在电话里不是说下午来吗？” 老魏指了指李卫峰，“人家的车，人家开的车，人家是大老板。什么时候来，我作不了主啊。” 李卫峰笑着问道：“小白，咱先说正事。我听老魏讲，你要把饼干的配方卖掉？” “是的，已经定了。”白手点着头道：“原来吧，我还想着把饼干厂再搞起来。现在看来，一二年内没有这个希望。现在我死心了，我想把配方卖掉，也好一心一意的琢磨做点其他的生意。” “有买家了吗？” “说实话，现在只有一家，我们县的食品公司，他们也有一个饼干厂。” “能否说说到什么程度了？” “他们追我，我还没决定。” “那他们开过价吗？” 白手继续实话实说，“李老板，我也不瞒你。我的饼干厂关闭前，他们出价五万块。至于现在么，他们的出价是两万块。” 老魏插嘴道：“这就叫此一时彼一时啊。” 李卫峰沉思起来。 过了好一会，李卫峰道：“小白，我出五万块，你把配方卖给我。如果你同意，我现在就开支票给你。” “李老板，你……” 李卫峰摆了摆手，“咱们是朋友来往，我相信你，无需签订合同。” 白手心喜，但表面上波澜不惊。 老魏道：“小白，李老板出的是高价啊。” “我知道。李老板，我把配方卖给你，但我要说明几点。” “小白你说。” “一，我只有饼干配方和防腐剂的配方，其他资料都已销毁。二，饼干配方和防腐剂的配方，只能你自己使用，不能转让给他人。三，制作饼干的设备，我已全部处理，只剩下柴油机和电机，我可以送给你。” 李卫峰道：“我只要饼干配方和防腐剂的配方。你我之间的口头协议，由老魏和陈亮担保，你意下如何？” “我没问题。”白手点头道。 老魏和陈亮也点了点头。 李卫峰从包里拿出钢笔和笔记本，递到了白手的手里。 老魏和陈亮主动回避，起身走到二三米外。 白手在李卫峰的笔记本上写两个配方。 李卫峰掏出支票本写数字写名字。 然后，双方交换。 “小白，我在你们县人民银行有户头，你可以放心去兑支票。” “李老板，我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所以配方你可放心使用。” 白手把李卫峰他们送上车，直到轿车在视野里消失。 看着支票，白手高兴，蹲在石桌上傻乐了老半天。 突然想起，方玉兰还在地洞里，白手急忙出门，飞也似的跑向菜园。 第0201章 在县城瞎忙 白手跑到自家菜园，挪开韭菜，掀开木板，跳进地洞后，又把洞口恢复原状。 进洞一看，马灯还亮着，方玉兰也还在。 只是方玉兰没有闲着，正坐在地上，拿着短柄锄头挖洞。 白手乐了，“姐，你这是干吗？” 方玉兰道：“你这个洞设计得有问题，我要帮你改改。” “哦，这我倒要请教了。”白手也坐了下来。 “小白，菜园的洞口，容易被人现，进进出出，恢复原状比较麻烦，只能应急时使用。” “有道理，有道理。” “经常进出的洞口，应该设在树林子里，你已经挖进了树林，设计一个洞口很容易么。” 白手又乐了，“听你的。姐，你是打算把这个地洞，当成咱们的大本营啊。” 方玉兰幽幽道：“没办法，我不像人家丁老师，她就住在你家里，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呵呵……姐你吃醋了。” “怎么的，就是吃醋了。” 方玉兰还踹了白手一脚，打是亲，骂是爱，白手这一脚挨得开心。 也不怪方玉兰急，老公长期不在家，一个人的日子不好过。以前没有白手，没个念想，现在有了白手，就再也离不开白手。 白手知道这个地洞的意义，不敢怠慢。他挥聪明才智，和童爷爷教他的本事，在树林里设计了一个洞口。 洞口设计得很隐蔽，位于几棵松树之间，是人难以走到的地方。 洞口也很巧妙，小得仅容一人进出，除了一块薄石板，薄石板上面还有一层泥土，泥土上更有厚达十公分以上的枯树叶。 白村人也怪，拿树枝甚至砍树当柴烧，是个家家都有的习惯，却就是不会捡树叶当柴。 有了厚厚的枯树叶掩护，洞口的隐蔽性极强，方玉兰非常满意。 白手惦记着那张支票，第二天早早的，骑着自行车去了县城。 县人民银行，工作人员告诉白手，支票是真的。 五万块，白手要求全部兑为现金。 这样的大客户，银行岂能放手，工作人员赶紧叫来行长，劝说白手把钱存在银行。 其实，这是梅妮工作过的地方，他在这里的两个存折还在，就放在他随身带着的挎包里。 可白手想讨好梅妮，把钱存在梅妮的建行城关营业处。 但是，白手也懂这样一个道理，不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那行长又诚意满满，白手便顺水推舟，同意在县人民银行存两万，两本存折各存一万。 至于另外的三万，白手向行长解释，他要拿回家去还债。 行长比较满意，请白手在他办公室喝了茶抽了烟，再亲自送白手出门。 白手带着三万块来到梅妮的建行办事处。 梅妮除了高兴还是高兴，不仅是为多了三万存款，还有白手这个人。 办好存款手续后，白手跟着梅妮，回到她楼上的办公室。 “小白，反正你回家也没有事，今天就不要回去了。” 白手反而不好意思，“梅妮姐，这，这不好吧。” “必须听我的。”梅妮伸出一根手指头指着白手，那架势就像是下命令。 “好吧，好吧。呵呵……我现在真是后悔啊。” 梅妮关紧门，走过来问：“你后悔什么？” “后悔把钱存在你这里。” “这话怎么讲？” “我要不听你的话，我这么多钱存在你这里，你很容易找我麻烦的。” 梅妮咯咯娇笑，笑倒在白手的身上。 但白手不接招，他还要向另一个人报到呢。 “姐，现在不行，我还有事要办。” “不是骗我的？” “不是。姐，我晚上向你报到。” “不是晚上，是到我家吃饭。” 白手犹豫了，“姐，你那个宿舍楼，人太多，会被人看见的。” 梅妮笑了，“我现在不住那里，已经搬到了新房子住。” 原来，梅妮的母亲单位分房，那房子说好了给她的，她就从集体宿舍搬了出来。 “姐，可还有一个问题，你家老许突然冒出来怎么办？” “咯咯……你放心吧，他被化工厂派到外地学习，这咱们这里有两三千里远呢。” 白手这才放心了。 梅妮蛮有意思的，拿过一张纸，在纸上写下她家的地址。 还有一个菜单，她要白手帮她买菜。 梅妮再拿出五块钱，和她家的钥匙，连同两张纸，统统交到白千的身上。 还要求白手，用嘴在自己的脸上印了几下，才肯放白手走。 白手不是去找柳老师，去的是县人民医院。 来县城前，白手与杨美华医生通过电话，杨医生给他下过“命令”，必须向她报到。 白手没想到，自从上次以后，杨医生就有点“疯”，老是给他打电话。 一回生，二回熟，熟了就肆无忌惮。 因为已经约好，杨美华就在她的办公室等着。 今天其实不用上班，杨医生却来上班，唯一的任务是等候白手。 杨医生像姑娘般的激动。 但当医生的，既能内科又能外科，最激动也有冷静。 杨医生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利用休息时间，研究几个杂难病例。 同时也是学习，杨医生报名参加了函授大学的学习，她要抓紧时间学习。 所以，今天没有特殊情况，不会有人前来打扰。 只有白手能打扰。 杨医生也告诉过白手，同事们不会怀疑白手，因为他们是“亲戚”，是干姐姐和干弟弟的关系，医院上下尽人皆知。 所以，白手大摇大摆的进了杨医生的办公室。 开门关门，杨医生有些不好意思，脸红红的。 白手倒是轻车熟路，干脆利落……当然，赢得了杨医生的交口称赞。 “英雄。”称赞唯有这两字。 “我骄傲。”英雄回答了仨字。 “小白，在我这吃了午饭再走，行吗？” “既然姐意犹未尽，那我听姐的。” “难道，难道你不意犹未尽吗？” “姐意犹未尽，我也意犹未尽。” 杨医生轻轻的笑了，“真乖。你从我办公桌上下来，我告诉你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姐，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杨医生美丽的脸上，忽然没了笑容，“弟，你不要难过，姐要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 第0202章 新的商机 原来，柳如茵老师遇上贵人要出国了。 柳老师经人介绍，有了新的男朋友。 这个男朋友有海外背景，要去国外留学，正在办理签证，还要把柳老师带到国外去。 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出国已成了“出国热”。 白手虽身居乡下，但偶尔听听收音机看看电视，也知道一些国家形势。 “姐，这不是什么坏消息，这是大好事啊。” “你认为真的是大好事？”杨医生笑着问道。 白手道：“当然。我听人说过，全县每年出国的人数还不到十个，多稀罕哪。” “嘻嘻……可是，柳老师出国了，你就少了一个红颜知己了。” 这倒也是，白手笑了，“呵呵，柳老师走了，杨医生来了，我没什么损失。” “真没良心。”杨医生嗔道：“人家要走了，你一点都不难过，说明你对她没有一点真情。” 白手一怔，点着头道：“我这个人，这方面好像是有问题，但也不能怪我。” “哦，你说说，这是为什么？”杨医生关切的问道。 “姐，我们家的一个传统，就是亲情淡薄。我们家最特别，打我记事起，我就知道我爷爷奶奶不让我进门，我二叔三叔甚至连正眼看我都没有。所以我没有亲情，我也蔑视亲情。” 杨医生点了点头，“你这么说，我就理解了。” “所以，姐，我只是把柳老师当成一个普通朋友。她在我不喜，她不在，我也不悲。” “铁石心肠。”杨医生伸手，在白手的心窝上戳了一下，“对我也一样吗？” 白手坏笑起来，“姐么，表现很好，待遇也有所不同。” “怎么个不同？” “在姐的办公室……呵呵，这是多么的不同。” 杨医生又有点脸红，一场战斗，让办公桌上的东西荡然无存。 杨医生起身，拉到白手走到屏风后面，再走到墙边，在墙上摁了一下。 叭的一声，一扇小门应声而开。 穿门而进，白手才知道，这是杨医生的休息间。 “这里，以前还从没有男的进来过。”杨医生轻声道。 “姐，刚才……刚才为什么不在这里？” “现在不行吗？” 白手心领神会，手脚并用…… 白手醒来时，现小房间里只有自己，再看手表，都快十二点半了。 白手起身，整好衣裤，正要出门，现房间唯一的桌子上，叠放着两只箱子，立即被吸引住了。 这两只箱子，白手从没见过。 小箱子是天蓝色的，高约十五公分，宽和长各约三十二三公分和五六十公分。 大箱子是红棕色的，高约二十二三公分，宽和长各约五十公分和八十公分。 白手立即对这两只箱子产生了兴趣。 白手拿手摸了摸，这天蓝色的和红棕色的，是一层皮，不是真皮，应该是什么泡沫皮。 白手拿手指敲了敲箱子，听声音，是木头架子做的箱子。 箱子上有三把锁，中间一把是插锁，两边各一把弹簧锁，确切讲不是锁，是一种拿手一摁就能打开的扣子。 白手先试着打开小箱子，两把弹簧锁，弹簧锁叭的弹开。 白手再试着打开中间的插锁，锁根本就没锁上，白手轻而易举的打开了箱子。 箱子里全是杨医生的内衣，白手倒不感兴趣，他把箱子里的东西统统倒在床上，对着箱子的里层检查起来。 就一层布，是一层绒布，好像是用胶水什么的粘在箱子的内壁上。 箱子的盖子内壁上，还有一个兜兜，是另外缝上去的。 白手搁下小箱子，再打开大箱子。 大箱子里除了三本医学书，也全是衣服，杨医生的外衣。 女人衣服多，白手不感兴趣，把衣服统统倒在床上，对着箱子内部检查起来。 大箱子和小箱子，除了外面的颜色和大小不同，其他的一模一样。 小箱子小巧玲珑，提着方便，适合外出使用。 大箱子实用，能放不少东西，搁在屋里还蛮养眼的。 白手坐在地板上，对着两只箱子琢磨起来。 “哎呀，小白，你在抄我的家呀。” 杨医生推门进来，手提饭盒，看到室内一片狼藉，顿着脚轻叫起来。 “呵呵……”白手得意的笑了起来。 “小白，你笑什么？” “姐，我找到新的商机了。” “先吃饭，吃了饭再说你的商机。” 白手接过饭盒，席地而吃。 杨医生要把衣服往箱子里装。 “姐，你先别忙。你跟我说说，你这两只箱子是从哪里买来的？” “你什么意思？” “姐说完后，我再向姐解释。” 杨医生道：“说来这话有点长。几年前，我在上海医学院进修。我的一个女老师，是新加坡华人，是学校特地聘请来的教授。短短半年，她对我很好，不仅对我倾囊相授，还让我住在她的住处。临分手时，她见我喜欢这两个箱子，不但把这两个箱子送给我，而且箱子里的大部分衣服，也都是她送给我的。” 原来是这样，“这么说，这两个箱子还是进口货了。” “是啊。你看箱子上的字，不全是英文么。” 白手点了点头，“姐，我要这两只箱子。” 杨医生咦了一声，“你要这两只箱子干么？” “我要拿回去研究研究。姐，我觉得国内好像这种箱子不多，我想试试，能不能做这种箱子，再拿到市场上试着卖卖看。” 杨医生想了想，大加赞赏，“小白，你真聪明，姐支持你。” “这么说，姐肯忍痛割爱了？” 杨医生嗔了白手一眼，柔声道：“人都给你了，这两只箱子还用说吗？” 白手咧着嘴直乐，“姐，你真好。” “嘴说好没用。” 白手一边扒饭，一边问道：“姐，姐还要实际行动吗？” “嗯，一方面是以后，一方面是现在……” 白手放下筷子和饭盒，嘴都不抹，随手就撩倒杨医生，展开他的粗暴行动…… 下午三点钟的时候，白手才离开医院，自行车上还绑着两只箱子。 只不过是大箱子套小箱子，看上去只是一只箱子。 按照梅妮的吩咐，白手去菜市场买了菜，再按字条上的地址找到了梅妮的新家。 不料，莫道君行早，更有早来人。 第0203章 借花献佛 梅妮的新家在三楼，一梯两户的那种，邻居只有对门一家。 白手不放心把自行车搁在楼下，更何况还有两只皮箱，反正要在这里过夜，所以干脆提着自行车上楼。 梅妮家旁边的楼梯上，坐着一个俊朗的青年，手里拿着三朵玫瑰花。 白手仔细一看，咧着嘴乐了，这不就是那位梅妮的追求者陈少杰么。 陈少杰看到白手出现在梅妮家门前，不禁愣了一下。那天晚上，在建行城关营业处的后门，白手看见了他，他却没有看见白手。 “你，你是谁？”陈少杰警惕的问道。 “你是谁？”白手想逗逗陈少杰，有意的反问。 “我是梅妮的同事和朋友。” “我是梅妮姐的表弟。” 表弟？陈少杰露出了怀疑的表情。 白手笑笑，一手扶着自行车，一手拿出钥匙，在陈少杰面前晃了晃，再插锁开门。 看着白手进门，陈少杰也想跟进。 但白手不让陈少杰进，自行车停在门口，后架上的皮箱正好把门口挡得严实。 “同志，你不能进门。你说你是我梅妮姐的同事和朋友，我不相信。” 陈少杰已相信白手的身份，为了证明自己，他拿出了自己的工作证，“你看你看，这是我的工作证。” 白手不说话，推着自行车进门，就停在客厅里。 拿下搁在自行车上的菜，白手进入厨房择菜、洗菜。 见白手不理自己，陈少杰有点尴尬，他将门关上，也不坐下，踱到厨房门口，要找白手说话。 因为陈少杰心有疑惑，他家与梅妮娘家很近，两家互相了解，在他的记忆里，想不出梅妮有白手这门亲戚。 “你叫什么名字？家在什么地方？是干什么的？” 接连三个问题，白手不禁听得莞尔，头也不回的反问道：“你在查户口吗？你凭什么？我放你进门，你懂不懂文明礼貌？” 三个反问，让陈少杰无语，这小子年纪不大，嘴上功夫不差。 不等陈少杰继续开口，白手道：“陈同志，我知道你为什么而来。我劝你一句，你还是快走吧。” “你知道我为什么而来？” “你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在追我梅妮姐，可你要搞搞清楚，我梅妮姐已经结婚，是个有老公的人。你这样死皮赖脸，是非常不道德的，也是非常危险的。” 陈少杰愣了一下，“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呵呵……姓陈的，我再说一遍，你现在非常危险。” 陈少杰有点怕，因为白手一边说，一边瞪了他一眼，眼光充满杀气。 “什么，什么非常危险？” 白手笑笑，搁下手里的菜，左手拿起一瓶瓶装老酒，右手变掌，冲着酒瓶一挥而过。 扑的一声，酒瓶的盖子飞了起来。 “呵呵，姓陈的，你说危险不危险？” 陈少杰脸色一变，转身就走。 这家伙挺有意思，走了几步，又回来拿起他的三朵玫瑰花。 白手喝道：“把花留下。” 陈少杰吓得手松，珠瑰花掉回到茶几上，自己灰溜溜的离开。 白手乐得捧腹。 乐过之后，白手看看手表，已过四点半，便开始烧菜做饭。 烧菜做饭，是白手的拿手好戏，不到四十分钟，三个菜一个汤还有米饭，就已摆在了餐桌上。 梅妮准时下班回家。 反客为主，白手在门口迎接梅妮，拖鞋侍候。 梅妮嫣然一笑，一点都不客气。 更有惊喜，白手变戏法似的，三朵玫瑰花摆在梅妮面前。 “小白你……” “借花献佛，呵呵，借花献佛。” “那个讨厌的陈少杰来过了？” “来过了，但被我赶跑了。” “咯咯……”梅妮娇笑着，闻到菜香，扔了小包包，拉着白手往餐厅走，“小白，你还会烧菜呀。” “姐，你尝尝我的厨艺。” 白手把筷子递到梅妮手上，梅妮像只馋猫，三个菜一个汤，一一的尝过去。 “好吃，好吃……弟，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呀。” “呵呵……姐，我有三条腿和三只手，你信不信？” 白手话里的意思，梅妮妙懂，俏脸飞红。 “姐，对不对呀？”白手追问。 “小坏蛋，我……我爱死你了。” 既然爱死了，肯定很疯狂，肯定不得了。 反正梅妮娇小玲珑，却是人小力量大，战斗力强大，让白手有了以往没有过的体验。 结果是第二天早上起不来，梅妮干脆就没有上班。 吃过早餐，梅妮才关注到白手自行车的箱子。 “小白，这个皮箱好漂亮，不会是送给我的吧。” “皮箱，这叫皮箱吗？”白手忙问。 “对，统称叫皮箱，因为箱子的外层是由皮包起来的。有泡沫皮的，有仿真皮的，也有真皮的。但大小尺寸并不统一，有小有大。” “哦，姐你很懂啊。” 梅妮笑着摇头，“我哪懂呀，我是从电视上看到的。像你带来的这么漂亮的皮箱，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白手笑道：“姐，我不是送给你的。” “我就说么，你哪会想到我呢。”梅妮笑着问道：“哪来的？送给谁？姐可以知道吗？” 白手当然不能说是从杨医生那里拿来的。 “姐，这是朋友送的，是外国的皮箱。我拿来当样品，拿回去研究后，我自己做皮箱，再拿到市场上去卖。” “主意很好。”梅妮冷静下来，思忖着道：“小白，我不担心你的能力，你也有本钱，所以生产不成问题。我担心的是销售，你要考虑到卖得出去卖不出去。” “姐你提醒得好。”白手点着头道：“我要生产的皮箱，追求价廉物美，追求实用性，要求人人都买得起。现在出行的人越来越多，我的这种皮箱，要先对准那些出行的人，叫做旅行箱。” 梅妮道：“品种不妨多搞一些。除了旅行箱，还可以当作结婚用品。现在的人结婚，新房里放一对漂亮的皮箱，难道不是很好的嫁妆吗？” “姐，你这主意出得好。” “小白，姐支持你，等你的皮箱生产出来，姐先买两对。” 有姐真好，白手心想，我有六个姐呢。 离开梅妮家，白手骑车，带着皮箱直接回家。 第0204章 关于爷爷奶奶 接连几天，白手躲在后院的楼上，研究从杨医生那里拿来的两个皮箱。 先是拍照，从各个角度，把两只皮箱的里里外外拍了个遍。 照相机是白手托萧老太太从上海买来的，能拍彩色照片。 至于拍照技术，实在不怎么样，白手也就照着说明书的说明，自以为是的捣鼓。 对一个样品拍照，尽量的记录样品的原貌，以便以后的生产。这一招，也是萧老太太教的。 拍了两个胶卷，白手封好，再搁到抽屉里。全县能洗彩色胶卷的照相馆，也就县城有，只能下次到县城时再去冲洗。 接着是丈量尺寸，除了两个箱子的长、宽、高，还有上下两个部分的分割，箱子的厚度，箱子的内部体积，等等。 下一步是拆箱子。白手矛盾了老半天，才下决心，留小拆大。 先拿剪刀，把大箱子的外层剪开，十厘米见方，一共剪了六片，统统放到抽屉里，当作以后的样品。 箱子的里层也是一样，白手也剪了不少，同样放到了抽屉里。 白手着重研究的是皮箱的木结构，包括木板的品类、厚度、粘合、隼合、铁钉、四柱八檐，等等。 整整三天，白手把大箱子大卸八块，让大箱子不复存在。 笔记记了三个本子，箱子的结构、材料、制作技术、制作工艺、制作程序……白手按照自己的理解，完完整整的记录了下来。 终于结束纸上谈兵，接下来就是付诸实践。 到了温桥街集市日，白手骑上自行车，早早的来到了街上。 在街上转了一遍，白手没去找好朋友陈亮，而是来到街上的木材厂，花两百块订了一批木材。 厚度长度材质等，白手写在纸上，交给木材厂的负责人。 转到上街，来到工具店，白手订了两套木匠用的工具。 最后来到公路边的托运站。 托运站边上，就是拖拉机停放的地方，也就是停车场。 童国君的弟弟童国华，正坐靠在他的拖拉机上，一边等生意，一边打瞌睡。 白手喊了一声。 童国华屁颠屁颠的跑过来，“手，你有啥事？” 白手将两张单子交给童国华，“国华，三天内帮我拉回去就行。到时候我可能不在家，你要把我的东西搬到堂屋里，还有就是不能沾水。” “放心吧。”点了点头，童国华问道：“手，你是不是又要办什么工厂了？” 白手笑笑，“现在还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童国华高兴道：“手，到时候你的运输，我和我哥包了。” “当然，不包给你哥俩，你哥俩能答应吗？” 菜场是最后一站，白手买了点肉和鱼，骑上车回家。 回到家，白手却没马上进家门，而是朝水缸的小卖店骑去。 路上，白手意外看见了爷爷和奶奶。 爷爷和奶奶正站在他们自己家的院门口。 白手当然不会开口。 爷爷奶奶也看见了白手，他们也是面无表情，形同陌路。 到了小卖店，白手没下车，把油纸包着的鱼和肉，朝坐在小卖店外的水缸扔去。 小卖店有两个冰柜，也是村里唯一的两个冰柜，现在是夏天，白手常把鱼和肉拿来存放。 现在已是铁哥们，也就是白手，才能在水缸这里有这个享受，连他老子都不行。 水缸接过鱼和肉，先搁在柜台上，再冲白手招手。 “哎，看见了吗？” “啥看见了？”白手莫名其妙。 水缸陈云海，晃着大肚子走过来，凑在白手身边，小声道：“重大新闻，你敬爱的爷爷奶奶，决定回白村定居了。” 白手哭笑不得，“什么敬爱的，什么爷爷奶奶的。云海哥，要是别人这样说，非挨我的揍不可。” “用词不当，用词不当。”水缸继续报道新闻，“我听说，老俩口是被你二叔和三叔一起赶出来的。因为他们的房子不宽敞，都想让老俩口住在对方的家里，互不相让，大吵特吵。老俩口实在忍受不了，就决定搬回白村来住。” 白手听完，面无表情，掉转车头要走。 水缸拽住自行车，“我还有事，我还有事。” “那你就别说废话。” 水缸瞅了瞅白手，问道：“这些天不见你人影，你在捣鼓什么？” 白手乐了，“呵呵，我需要向你汇报工作吗？” “透露一点，就一点点。” “云海哥，我确实正在捣鼓。但你是知道的，在捣鼓成功前，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说的。” 说罢，白手骑车而走。 回到家里，全家人正在吃午饭。 现在家里人吃饭，也是六个人。二弟白当在龙岙竹器厂上班，很少回家，但多了个丁雅琼老师。 放暑假了，又没了饼干厂，丁老师有的是时间，现在里里外外，丁老师简直成了白家的女主人。 一日三餐，就是丁老师的主要任务。 白手没有想到的是，家里的餐桌上，话题也是爷爷和奶奶。 白手坐在丁老师身边，丁老师给他盛了一碗米饭，再递给他一双筷子，白手说声谢谢，埋头就吃。 大妹道：“大哥，我们正在讨论爷爷奶奶，以及他们回家居住的事。” “我看到了。”白头点点头。 三弟道：“大哥，小妹在路上走，爷爷奶奶递给她一包花生糖，小妹不要，把花生糖扔在了地上。” 白手埋头吃饭，只唔了一声。 小妹问道：“大哥，我做得对不对？” 白手拿筷子指了指三弟、大妹和小妹，“扬民主，你们仨先表意见。” 大妹道：“大哥，我觉得小妹做得对。以前咱家穷得吃不饱的时候，他们连正眼都不看。现在咱们能吃饱了，不差那一包花生糖。” 三弟道：“这是骨气问题，我也觉得小妹做得对。” 小妹道：“我都那样做了，当然认为是对的。” “妈，你说说。”白手看着母亲。 “我，我也要说吗？” “妈，你必须回答。” “我么，少数服从多数呗。” 白手转向丁老师，“丁老师，你说呢？” 丁老师笑了，“我也要表态啊。” 三弟道：“当然。丁老师，你现在就是我们家的一员。” 白手笑道：“丁雅琼同学，这是必答题。” 阅址：n. 第0205章 又去天州市 丁老师当然支持大家的意见，因为她的家庭情况，与白家非常相似，她是身同感受。 “小白，我也认为小妹做得对。以前你们家穷得不行不行，你们都熬过来了。现在你们有钱了，可以挺起腰杆做人了，何必要自寻烦恼呢。” 白手问道：“什么叫自寻烦恼？” “小白你想想，他们老俩口退休以后，每月退休工资上百，每月至少能节余五六十块。你们要是接近他们，别人就会以为你们是惦记他们老俩口的钱。你想想，这是不是自寻烦恼？” 白手连连点头，“说得对，说得太对了。” 小妹道：“大哥，你还没表意见呢。” 白手继续吃饭，却伸出左手的大拇指，直伸到小妹的面前。 小妹笑了，“意见一致。” 三弟问道：“大哥，以后要是碰上怎么办？” “八个字，不要跟陌生人说话。” 把爷爷奶奶当作陌生人，这就是白手的决定。 白手心系他的皮箱。 白手注意到，皮箱的木板并接，用的是一种白色的胶水，而泡沫皮与木板之间，也是用浆糊之类的东西粘合的。 这已出了白手的认知，想破脑袋也没有用。 丁老师建议，白手打电话给那个欧阳北，向欧阳北请教。 欧阳北是天州化工厂的销售科长，已经和白手成为朋友，也许他能知道这种东西。 “喂，老欧阳，最近好吗？” 老欧阳，也只有白手敢这么叫。 电话那头的欧阳北在大笑。 “哈哈……你小子，准是有事找我，没事你是不会打电话的。” “没办法，谁让你是能人是忙人呢。你是能人，有事就得找你。你是忙人，没事当然不敢打扰你。” “哎，前几天给你打电话，你家里人说你不在家，你是不是在开新项目啊？” “呵呵，开新项目，我正要向你汇报呢。” 欧阳北笑道：“你先等等，我有一事请教。前几天接电话的那个女的是谁，她的声音很好听诶。” “老欧阳，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哈哈，我估计这女的很漂亮，你小子是金屋藏娇。” “你个老不正经的，都当爷爷的人了，你想犯错误啊，小心我向你的领导反映。” “去你的，开个玩笑都不行么。说说，找我是什么事？” 白手描述了他不明白的两种东西。 欧阳北思忖了一下。 “小白，你说的木板粘接的东西，应该是一种乳胶水，是白色的。严格上说它不是胶水，它起到的主要作用，是弥补木板之间的缝隙。另外一种，把泡沫和木板粘合起来，那才是胶水，但不是强力胶水……” “在市场上能买到这两种东西吗？” “能啊，天州市的罗桥镇，是全天州最大的小商品市场。那里什么都有，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买不到的。” “老欧阳，谢了，我明后天就去天州市罗桥镇看看。” “好，到时候你过来，把你说的东西带过来，我再帮你看看。” 说去就去，白手这次去天州市，不打算骑自行车。 也不打算带丁老师去，尽管丁老师强烈要求。 白手想带梅妮去。 梅妮欣然同意，还在电话里建议，让白手先去她家，第二天再乘公交车从县城出。 白手听从梅妮的安排。 从温林县到天州市，一天互开四班公交车，都是上午出下午到。 一百几十公里，公交车要走六七个小时。头班是八点，隔一小时一班，末班是十一点。 最近治安不咋的，常乘公交车的人都知道，头班有点乱，末班不安全。 本来说好了的，乘九点那班车。 可昨晚梅妮撒娇，硬拉白手去看电影，看的还是晚场电影，看完电影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 看完电影出来，梅妮又出幺蛾子，硬拉着白手，说要逛街逛公园。 一个破县城，一个小公园，还不如白村的尖壶嘴大，梅妮兴致勃勃，到下半夜一点才回家。 回家后，梅妮还要作妖，缠着白手直作到凌晨三点半。 第二天自然起不来，等起来了草草出门，赶到汽车站，已是上午十点半。 二人只能乘坐十一点的末班车。 先上车，后买票。 车上人不多，但梅妮硬拉着白手坐后面。 最后一排搁着一些麻袋，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软乎乎的，还正好空着两个座位。 坐下后，梅妮不管三七二十人，两条小细腿搁在麻袋上，自己往白手身上倒。 还是白手理智，小声提醒道：“姐，怕车上有熟人呢。” “车上有你的熟人吗？”梅妮闭着双眼问道。 “这倒没有。但是，万一有你的熟人呢。” “有我家老许的熟人吗？” “也应该没有。” 梅妮的老公许运来是天州市人，平时都在天州化工厂上班，这边的熟人很少。 “嘻嘻，最大可能是遇上我的熟人，我都不怕，你又有什么好怕的。” 白手咧嘴直乐，他娘的你都不怕，我还真没啥好怕的。 再说梅妮戴着帽子和墨镜，即使遇上熟人，熟人也不一定认得出来。 大中午的，外面骄阳似火，车里闷热难熬，大家昏昏欲睡，哪还能顾到别人。 白手也打瞌睡，可梅妮却兴奋得很，他老被打扰，瞌睡虫只好逃跑。 白手忽然噗的笑出声来。 梅妮长得娇小玲珑，却精力无限，且还有一颗不安分的心，许运来头上种草是必然的事。 “哎，你笑什么？” “笑你家老许。” “他怎么了？” “他太傻，娶个老婆不像老婆……哎哟。” 梅妮狠掐白手的胳膊，疼得他喊出声来。 “小白，不许你取笑我。反正我们是冷战加热战，他要我调到天州市去，我要他调到咱们温林县来。分居两地的问题不解决，我就是这个状态，我行我素。” 白手坏笑不已。 “还笑，还笑……”梅妮的两个小拳头，连连的往白手身上招呼。 这时，白手忽然不笑了。 原来，是班车停在路边，接连上来五六个乘客。 梅妮一动不动，继续躺靠在白手的身上。 “姐，你坐起来，咱们……咱们可能有麻烦了。” 阅址：n. 第0206章 姐你太任性了 三个小混混盯上了梅妮。 八十年代的小混混，倒是对服饰的流行起了些作用。 长长的头，戴着蛤蟆镜，花里胡哨的衬衣，加上一条喇叭裤，几乎是小混混的标配，很好认的。 仨小混混没有座位，也不抢别人的座位，偏偏朝车尾走来。 这也怪梅妮，别人不穿裙子她偏穿，要穿你穿长一点的，偏偏是齐膝裙，还是花里胡哨的齐膝裙。 你说你都结婚了，却偏偏像个学生似的，这出门在外，还穿得这么短这么薄这么少，这不是招蜂引蝶么。 仨小混混也不客气，嘻笑着伸手，就朝梅妮身上招呼。 白手不动声色，拳头却早已蓄势待。 “弟，打他。”梅妮突然喊道。 “遵命。”白手笑呵呵的，拳头捣了出去。 一个小混混应声而倒。 “再打。”梅妮笑道。 “遵命。”白手又出一拳。 又一个小混混栽倒。 “还打。”梅妮笑得花枝招展。 第三个混混吓得要往后退。 白手一把揪住第三个混混，笑道：“对不起，我姐命令我打你，我不得不打你。” 说着，白手一拳砸在第三个混混的肚子上。 一声惨叫，第三个混混也捂着肚子，扑倒在他的两个同伴身上。 乘客们不鼓掌不喝彩，却冲白手竖起了大拇指。 女售票员赶紧过来，察看三个倒霉蛋的情况，“同志，不能重伤，更不能打死人啊。” 白手忙道：“这位姐姐，请你放心，我就是让他们睡一觉。我保证，你的车抵达终点时，他们照样生龙活虎。” 女售票员也笑着，冲白手翘了翘大拇指，回自己的座位上去了。 白手可有事干了。 三个小混混，其实年龄和白手差不多，大概都是菜鸟，每个人都吃了白手一拳后，吓得不行不行的。 白手让三个小混混蹲在那里，挤成一团，双手抱团，乖得不能再乖。 白手也是不再耍凶，只要求他们那样蹲着，不许抬头，更不许偷看梅妮。 就这样，一路到了天州市境内。 白手聪明，趁着班车临时靠站，把三个小混混赶下了车。 前不着村，后不靠店，够仨小混混喝一壶的。 班车继续往前。 还没到市区，班车拐了个弯，朝天州化工厂驶去。 梅妮自作主张，要在天州化工厂下车。 白手心道，你不怕被人看到，我怕什么呢。 车站就在天州化工厂的辖区内，一边是厂区，一边是宿舍区。 白手来过几次了，对这里熟得很。 “姐，会让人家看见的。” “怕什么，你是我表弟，我是你表姐，有什么好说的。” “姐，你任性，你太任性了。” “咯咯……任性不好吗？” 二人边说边笑，朝宿舍区走去。 下午五点刚过，快到下班时间，白手庆幸没碰上几个路人。 进了宿舍区，白手转向招待所方向。 梅妮却又拽住白手，走向另一个方向。 “姐，这是去什么地方？” “去我家呀。” 白手吓得立即停步。 “咯咯，你怕了？” 白手反而来劲了，“你不怕，我怕个屁啊。” “那就走吧。”梅妮干脆挽住了白手的胳膊。 白手随着梅妮走。 一男一女，并没有引起多大的关注，白手也就松了口气。 只有一点，那就是高矮比较引人注目。 白手的个子，已长到一米七五以上，梅妮却只有一米五多点，穿的又是平底鞋，二人就特别的显眼。 梅妮没有直接往家走，去的是化工厂的小菜场。 小菜场不大，此时人头攒动，正是买菜人最多的时候。 梅妮旁若无人，兴趣盎然，一边买菜，一边跟白手说话。 白手这才知道，梅妮很少到化工厂来，住在这里的时间也不多，真正认识她的人没有几个。 难怪有恃无恐，白手心道，女人了疯，神仙怕三分。 不料就在这时，有人拍了拍白手的肩膀。 是欧阳北。 欧阳北恰好认识梅妮。 欧阳北提着菜篮，坏笑着与白手打招呼，再与梅妮打招呼。 白手有些尴尬。 梅妮却大大方方，“小白，你和欧阳科长聊，我买菜去，待会你在菜场门口等我。” 说罢，梅妮消失在买菜的人群中。 欧阳北已买好了菜，他领着白手来到菜场门外，在一棵梧桐树边蹲下来。 白手忙着递上香烟。 “嘿嘿……老实交代，怎么把许运来的老婆搞到手的。” “老欧阳，老家伙，你怎么说得这么难听啊。” “哼，我人老了，但眼睛还没老。上星期体检，我的眼睛视力还是一点三呢。” 白手道：“很简单，她在银行工作，我去银行开户，我们就认识了。后来的事你知道，我来你们化工厂买原料，她帮了我，我们就进一步认识了。” 欧阳北摇了摇头，“别跟我说虚的，说说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嗯……同志关系，朋友关系，姐弟关系。总之，是纯洁的关系。” 欧阳北哪会相信白手的话，他拍着自己的大腿，哈哈笑道：“痛快，痛快啊，狗日的许运来，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白手哭笑不得，“老欧阳，你跟许运来有仇，也别在我面前说啊。” “苍天啊，大地啊。狗日的许运来，终于被我的好朋友小白给绿化了。” 白手无奈，只好让欧阳北尽情的感慨。 终于，欧阳北收起笑脸，冲着白手伸手，“拿来我看看。” 白手打开挎包，拿出他从大木箱剪下来的泡沫皮，和从大木箱上锯下来的木板。 欧阳北反复的看了好几分钟。 “没错，粘合木板的就是乳胶水，或者叫乳胶漆，有粘性，但主要还是嵌缝。” “市场上能买到吗？”白手问道。 “肯定能买到。但卖这种东西的店不多，罗桥镇好像有个专卖这类东西的小街，你自己去找找。” 白手点了点头，“你再看看泡沫皮，和泡沫皮与木板的粘合胶。” 欧阳北道：“粘合胶么，与乳胶漆一样，在同一类店里就能买到。倒是这泡沫皮，你也要自己去找，它也有自己的市场。” “老欧阳，对这两个胶水，你有什么看法？” 第0207章 三朵玫瑰花又来了 想了想，欧阳北道：“一，胶水必须无毒。二，实用至上。三，价格适中。三者兼顾，你自己在实际中把握吧。” 白手谢过，准备结束请教。 欧阳北却为老不尊，又是一脸坏相，低声道：“哎，我支持你搞许运来的老婆。这家伙人缘不好，在又外面学习，你在这里可以尽情的撒欢。” “狗日的，你有完没完。”白手笑骂道。 “哈哈……你小子要是有能耐，帮姓许的整一个崽子出来，我欧阳北也没意见。” 欧阳北提着菜篮走了。 梅妮买好菜出来，领着白手往家走。 确切的说，这是许运来的家，是干部宿舍，大约有六十个平方，两口子住，也挺宽敞的。 可现在的男主人是代理的，他叫白手。 梅妮让白手烧菜做饭，自己却出去串门。 这娘们，白手心里乐着埋怨，真把我当她老公了。 不料，梅妮的串门是有的放矢，她带回了一辆自行车。 原来，许运来的自行车送给了弟弟，梅妮想着白手要去罗桥镇，还要去街上转悠，步行太慢，便出去借了辆自行车。 吃饭时，白手道：“姐，你也忒坏了。借自行车不借两辆，你这分明是拿我当牲口使嘛。” “咯咯，你就是我的牲口。” “我去。姐你也不想想，万一我被累坏了怎么办。” 梅妮笑道：“小白，你是累不垮的。” “唉，只有犂不坏的地，哪有累不垮的牛啊。” “我呸。”梅妮笑着踢了白手一脚。 接下来的两天，白手日出夜归，骑着自行车带着梅妮，在离天州化工厂五六里外的罗桥镇出没。 两种胶水，加上泡沫和绒布，还有那种半寸长的细钉子，白手都找到了卖家，也初步了解了市场行情。 白手矛盾的是，买点回去试用，还是干脆多买些回去。 来回路途遥远，白手不得不考虑运输成本问题，他打听过，雇用拖拉机跑个来回，运费要二三十块钱。 晚上，坐在梅妮家客厅看电视时，白手向梅妮讨教。 “小白，来一趟不容易，我建议多买些原料回去。” “万一做不出皮箱，或者做出了皮箱卖不出去，那我损失就大喽。” 梅妮道：“我相信你，你自己也要有信心嘛。” 白手道：“都是些高价货，一买就是两三千块。姐，两三千块啊。” 梅妮笑了，“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你个小气鬼，你做饼干赚了那么多钱，还计较这两三千块吗。” 也是，白手也觉得自己不够大气。 有梅妮鼓励，白手打定了主意。 许运来家有电话。 “姐，这电话能往外打吗？” 这里的电话都有三个功能，一是内线互通，是免费的。二是能接厂外打来的电话，也是免费的。三是能往外打电话，但要用户自己付费。 梅妮拿把小钥匙，打开电话后面的功能键，开通了外线通话功能。 白手接连打了几个订货电话，跟卖家们谈价钱、谈数量、谈交货时间。 梅妮小鸟依人，一直待在白手身边，只听不说。 最后一个电话，白手打给家里。 接电话的是丁老师。 “小白，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明天。丁老师，麻烦你明天早上去通知童家兄弟。叫他们开一辆拖拉机来天州市罗桥镇，到牛轭街的老石桥边等我……” “记住了，你放心吧。” 打完电话，白手见梅妮怪怪的看着他，便讪讪的问道：“姐，你干吗这么看着我？” 梅妮有点酸酸的，“这就是那位上海老知青、传说中的丁老师、干脆住在你家里的老美女吧？” “呵呵……正是此人。”既然不能撒谎，当然选择实话实说。 “什么关系？” “以前是师生关系，现在是房东和房客的关系。” 梅妮嘻嘻一笑，“老美女，没什么竞争力。” “呵呵……”白手一阵坏笑。 梅妮不高兴了，“你笑啥，难道我不如她？” “姐，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人家最不行，也是单身妇女。你最厉害，你也是已婚妇女。她住在我家，近水楼台。你远在县城，鞭长莫及。” 梅妮咬了咬嘴唇，有点泄气，“也是啊，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不如人家呢。” 白手忍俊不禁，起身去冰箱里拿饮料喝。 拿了瓶汽水，白手不经意的往窗外看了一眼，立即惊讶的轻叫起来。 “咦，不会吧。” 梅妮惊问：“怎么了？看见谁了？” “你自己来看。” 梅妮趿着拖鞋，来到窗边，顺着白手的视线往楼下望去。 陈少杰，梅妮的追求者，竟然追到了天州化工厂。 不过，陈少杰似乎不知道梅妮家在哪里，一直在路灯下徘徊。 和前两次白手看到的那样，这个痴情的家伙，手里拿着三朵玫瑰花。 又是三朵玫瑰花。 后来白手才知道，这家伙的爷爷，退休后在家种花，玫瑰花多得是。 “呵呵……我说姐，你跟这个陈少杰，真他娘的剪不断理还乱啊。” 话里有话，梅妮听得懂，“废话，我要是跟他有事，哪还有你什么事。” 这倒也是，但是，“姐，他追到这里来，这该怎么解释呢？” 梅妮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不应该啊。除非他知道我来了这里，除非他知道老许不在家。这人胆小，要是老许在家，你就是拿刀逼着他，他也不敢到这里来的。” 白手一边看一边笑，“我估计，他会找人打听，他会找上门来。姐，你准备怎么解决啊？” “讨厌。” 白手幸灾乐祸，知道梅妮的讨厌，说的并不是他。 看白手没事人似的坐回到沙上，梅妮又气又急，“哎，帮我想个法子把他赶走呀。” “呵呵，我现在是男主人，有我在，他敢进来吗？” 梅妮红起了脸。 “不行不行。小白，他正向人打听，他要上来了。” 白手再走到窗边往下看。 果然，陈少杰正结束打听，朝宿舍楼的入口走来。 “姐，快去关灯。” 梅妮醒悟过来，急忙关灯。 可就在这时，站在窗边的白手，突然又惊叫起来。 “完了，完了……这，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第0208章 作，太作了 梅妮急忙走过来，往楼下一看，立即目瞪口呆。 许运来，梅妮的老公，正站在一辆吉普车边，从车里往车外拿行李。 这也就是说，许运来提前结束学习回来了。 这个局面如何收拾。 平时自得骄横的梅妮，这时已慌了手脚没了主意。 “怎，怎么办，小白，怎么办呀？” “我得走。”白手当机立断，“姐，我得走。我去招待所住，这里就交给你了。” 说着，白手急忙动手，收拾自己的东西。 “我，怎么办呀？”梅妮急问。 “冷静沉着，从容淡定。”白手说了两句废话。 这时，有人敲门。 “梅妮，你开开门，我是陈少杰。” 敲门的人是陈少杰。 女人的心，海底的针，陈少杰敲门，却让梅妮有了灵感。 “梅妮，我是陈少杰。我知道你在家，你开开门，我有话对你说。” 梅妮有了主意，叭的一声，把灯给打开了。 与此同时，白手已收拾完毕，正打开窗门，准备跳窗逃跑。 “小白，你小心一点。” 只是二楼，小菜一碟，白手笑道：“姐，我知道你的主意了。” “嗯，明天早上我找你去。” 白手背上挎包，吸了一口气，攀着窗台，嗖的往下跳去…… 出了宿舍区，白手直奔招待所，自己安全要紧，哪管人家滔滔洪水。 不巧，刚进招待所的门，迎面就碰上欧阳北，老家伙来看望一个客户，正要打道回府。 快到晚上十点了，白手却来招待所住，此事必有蹊跷。 白手办入住手续，欧阳北去小卖部买酒买花生米。 白手办好手续往房间走，欧阳北拿着四瓶啤酒一包花生米，在白手身后紧跟。 “老欧阳，你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待客之道，我这是待客之道。你小子好不容易来一趟，我怎么着也得请你喝两瓶吧。” 没办法，欧阳北像帖狗皮膏药。 坐下喝酒，白手抢先出题，“老欧阳，我不明白，你和许运来的矛盾就这么深吗？” “深，深得不得了。”欧阳北道：“企业的事，跟你说了你也不懂。特别是像我们这样的大企业，就是一个社会，就是一个江湖。” 白手不解道：“可你已五十多岁，许运来还不到三十，你们差着一辈呢。” “说你不懂，你还真是不懂。我不是一个人，我身边有人，上面下面都有人。我输了，不是我一个人的事，你明白了吗？” “不懂。”白手摇着头道：“不说了不说了，你们的破事，我搞懂了也没有用，反正我又混不进你们的单位。来来，喝酒喝酒。” 二人各喝了半瓶啤酒。 “说你的，说你的。小白，你为什么不住许运来家，深更半夜的跑来住招待所？” 白手不好意思，还红起了脸。 欧阳北想了想，突然“哎呀”了一声。 “老欧阳，你哎呀个啥啊？” 欧阳北笑着问：“是不是许运来回来了？是不是许运来回来了？” 白手苦笑着点了点头，“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事说起来也巧了。这次厂里为了上新产品，派了七个人出去学习，许运来就是其中之一。不过，按照原计划，他们要学习三个月，还有一个月才能回来。但今天下午，我在厂长办公室听说，他们的学习可能提前结束，谁学得快，谁就可以提前回来。这个许运来，大概就是可以提前回来的人。” 原来是这样，白手觉得好笑。 欧阳北继续追问，一半是好奇，一半是关心。 “小白，你们撞上了？” “没有，撞上了的话，我还敢住在这里吗？” “说说，说说嘛。” “老欧阳，我不明白，你为啥这么好奇？” 欧阳北道：“一个曾经的战士，已远离战场，已无力厮杀战场。但是，听听别人的战斗故事，也是能唤起他的战斗精神的。” 白手爆笑，眼前这个老家伙，原来也是个老战士啊。 欧阳北是许运来的仇人，白手不怕他知道。 听了白手说的三朵玫瑰花的事，欧阳北笑得不行不行的。 笑过之后，欧阳北一本正经道：“小白，听老哥一句忠告。这个女人不是省油的灯，你耍耍可以，千万不能被烧着了。” “谢谢，老欧阳，谢谢你。” “小白，你很年轻，要以事业为重啊。” 白手频频点头。 欧阳北又喝酒，又笑起来，“不过，你小子在他后院点火，他娘的还是痛快，太痛快了。” 白手可没笑，“老欧阳，我就是不明白。我认为他们两口子，就是两地分居闹的。许运来迁就一下，从你们这里调到我们温林县去，不就啥事都没有了吗。” “不不，关于这个问题，我要为许运来说句公道话。” “哦，此话怎讲？” 欧阳北道：“这个梅妮是干金融的，调过来哪儿都能安排，我们天州化工厂辖区内，就有建设银行的分行。” 顿了顿，欧阳北又道：“反观许运来，他是学化工的，也是搞化工的，专业性太强。你们温林县有化工企业吗？没有么。许运来调到温林县去，就是英雄无用武之地。” “老欧阳，你说得有道理。” “再说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那娘们既然嫁给了许运来，就应该调到这边来。” 白手点了点头，“老欧阳，你说得对。” “那娘们，作，太作了。” 欧阳北又喝酒，总共四瓶啤酒，他起码喝了两瓶半。 “哈哈……不过话说回来，那娘们多作一点，许运来的日子就更不好过。哈哈，我乐意之至。” 欧阳北打着酒嗝，晃着脑袋走了。 这一夜，白手可没睡好，他在替梅妮捏把汗。 第二天白手早早醒来，起床后就在房间等待，昨晚离开时已与梅妮约好，梅妮会来招待所找他。 直到上午九点多，梅妮才出现在招待所里。 “姐，怎么样？昨晚你家是不是翻江倒海？许运来和陈少杰有没有打起来？” 梅妮瞪了白手一眼，“你还幸灾乐祸。快收拾一下，咱们离开这里，我路上再告诉你。” 白手跟着梅妮，上了去市里的公交车，在后排坐下后，梅妮才低声告诉白手昨晚的事情。 第0209章 丢车保帅 昨天晚上，在白手跳窗溜之大吉后。 梅妮迅做出决定，丢车保帅。 车是陈少杰，帅是白手，梅妮要保护白手。 于是，梅妮开门，把陈少杰请进家里。 要知道，白手是匆忙逃走，东西带走了，但他的活动痕迹还在，许运来细腻，稍稍注意就能现。 陈少杰进门，一切痕迹都归他所有。 这个陈少杰也真是个痴、疯、傻。 痴，十多年痴情梅妮。 疯，进屋没表白几句，就把梅妮扑倒。 傻，梅妮以前坚拒，现在居然把他往卧室引，他都浑然不察其中的阴谋。 再说许运来，他这次是提前结束学习回家，以为梅妮在温林县上班，根本就没打电话告诉她。 拿钥匙开门，刚进门，许运来看到灯亮着，先是一愣，随即又听到卧室里有声音，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许运来扔了行李，拿起拖把冲进了卧室。 满腔怒火，许运来痛揍陈少杰。 这是许运来和陈少杰第一次见面。 许运来是小知识分子，陈少杰也算是小知识分子。 两个小知识分子打架，年龄相仿，个头也差不多，应该不分伯仲。 但正义者勇不可挡，许运来开始大占上风。 陈少杰抱头鼠窜，企图开溜。 不料，跌倒在地的梅妮玩了一招神助攻，她的一条腿绊了陈少杰一下，也不知道她是有意还是无意。 扑通一声，陈少杰跌了个嘴啃泥。 许运来得势不饶人，骑在陈少杰身上，乱拳猛砸陈少杰的脑袋。 陈少杰惨叫连连。 梅妮又上来助攻，不过这回她的助攻帮了陈少杰，她抓住许运来的胳膊，哀求他别再打了。 但是，梅妮和许运来都低估了陈少杰。 正所谓狗急跳墙，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陈少杰乘机展开反击，不仅掀翻许运来，还如法炮制，骑在许运来身上猛揍许运来。 许运来竟被陈少杰的反击打懵了。 这架打得，可以说是棋逢对手，不分上下。 后来梅妮看出来了，这俩老爷们打架，都是花拳绣腿，连娘们都不如。 她索性不管，退出卧室，让他们打个够。 乱架打了半个小时多，两个人打不动了，居然都没伤筋动骨。 梅妮心里更加佩服白手，要是让白手来打，一拳就能搞定。 当然，最终还是许运来占了上风。 许运来打电话，召来了驻厂派出所。 仨人到了派出所，梅妮反过来帮陈少杰说话。事实也是如此，她和陈少杰没有干那种事，她理直气壮。 这是家事，派出所也不好严肃处理，只能以批评教育为主。 陈少杰在派出所过夜，但第二天必须回家，并承诺以后不再纠缠梅妮，否则就告诉他的单位。 两口子回家，又是大吵一场，直到吵累为止。 最终，梅妮施展她的媚功，许运来的气消了一大半。 今天早上，许运来匆匆出门，因为他要开会，要向领导汇报。 梅妮乘机开溜，只给许运来留了张字条。 白手听罢，开怀大笑。 二人到了市里，再倒车来到罗桥镇，下车后，又步行赶到牛轭街的老石桥。 老石桥边上有个小吃店，二人进店，各要了一碗面条加煎蛋，一边吃午饭，一边等候拖拉机的到来。 白手趁机劝说梅妮，还把欧阳北的那套话搬出来。 “……总之，我觉得姐你太任性了。” 梅妮这时非常冷静，白手的劝说她听进去了。 “小白，你说得有道理，姐一定好好的考虑。” “主要是行动。姐，别只挂在口头上，你这个样子，我也会替老许感到不平。” “臭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梅妮伸手，在白手的腿上狠掐起来。 白手忍着痛，严肃道：“姐，我是认真的。” “嗯，我听你的。”梅妮歪着脑袋，坏坏道：“小白，只要你答应我一个要求，我就听你的，以后都听你的。” “你说，一百个要求都没问题。” “我要跟你回你家住几天。” “这个……” “你刚答应过的，不许反悔。” 白手头大，这小娘们。 “咯咯……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天天给你打电话，再一星期去你家一次，让你不得安宁。” “我投降，我投降。”白手咬牙答应了梅妮的要求。 十二点刚过，童国华开着拖拉机到了。 看到白手身边的梅妮，童国华先是一愣，再把白手拽到一边，悄声的问，“手，这是你女朋友？” 童国华比白手大两三岁，家里正给他找对象，正是对男女感兴趣的时候。 也怪梅妮，长得娇小不说，脸还特嫩，看上去还像二十上下的妙龄。 白手急忙解释，“国华哥，你可不要乱说，人家是吃商品粮的。她在这里是路路通，这次我是花钱雇她，让她帮我采购原料的。” “我看她适合给你做老婆。”童国华笑道。 “想什么哪。”白手笑着伸手捅了童国华一下。 童国华是好朋友，嘴巴也严，白手不避他，所以上车时，他是把梅妮抱上拖拉机的。 拖拉机突突的在街上跑。 用了两个小时，白手采购了整整三千块的原料，把拖拉机的拖斗装得满满的。 当然，还留了个位置，可以坐一个人。 童国华一边拿绳子捆货，一边心里偷着乐，一个人的空当，怎么能坐两个人。 白手有办法，他先上拖拉机，坐在一个箱子上，再朝梅妮伸手。 梅妮嫣然一笑，抓住白手的手，白手稍稍用力，梅妮那八十斤的小身体就噌的飞上了拖拉机。 女的就坐在男的身上，两个人变成一个人，真省地方。 关键是还挺隐蔽，三面都有东西挡着，仅从一面看去，只见梅妮，不见白手。 童国华看得眼热，竟愣在了那里。 白手吼道：“开不开车啊。” 童国华这才清醒过来，跑去摇动拖拉机，踏上回家的路。 下午两点启程，晚上八点回到温林县。 而从温林县的十年镇，沿简易公路转拖拉机路，到达白村又花了两个半小时多。 拖拉机停在白家门前时，已经快晚上十一点。 白手叫起三弟、大妹、小妹，出来帮忙卸货。 丁老师也闻讯而出，看到梅妮，不禁怔了一下。 第0210章 差十八条大街 丁老师和梅妮见过面，这才知道白手这几天在外面，是与梅妮在一起。 不带自己去，丁老师有些不高兴。 白手看出来了，但装作没有看见，卸完货，他吩咐丁老师带梅妮进屋。 丁老师够勉强的。 白手自己拿钱付运费。 “国华哥，我该给你多少钱？”第一趟付多少钱，非常有讲究，一旦定下来，就是以后的标准。 童国华也明白，虽说生意归生意，但毕竟是好朋友，自己能开上拖拉机跑运输，靠的全是白手，他说不出口。 “手，给你拉货，我岂能开价。还是老规矩，你给多少，我就拿多少。” 白手笑了，“可真正的规矩，是你们跑运输的开价，我们雇车雇船的才能还价。” “手，我不是车不是船，我开的是拖拉机。” “国华哥，你说吧。亲兄弟明算帐，千万不要客气。” 童国华这才说道：“手，我也不瞒你。我跑过几趟长途，都是按公里数计算，一公里七分钱打底。在这个基础上，根据油价的浮动和货物的重量，再作适当的调整。” 白手算了一下，这趟来回是三百公里，打底的运费就是二十一块。 他拿出了二十五块钱。 “手，今天是第一趟，我只收二十块，以后的以后再说。” 白手把童国华还给他的五块，再次递给童国华，“收下收下。国华哥，你不收下，我下次就没法叫你了。” 童国华道声谢，收了钱，开着拖拉机回家去了。 白手进了院子，关上院门再进堂屋，看到母亲的房间还亮着灯，就去陪母亲说了一会话，再上楼去自己的房间。 隔壁丁老师的房间也亮着灯，白手便去了她的房间。 丁老师白了白手一眼，坐在那里不吭声。 “咦，人呢？”白手问道。 “我不是人啊。”丁老师没好气道。 白手讪讪的陪起笑脸，“你是主人，她是客人，二者不能相提并论。” 这话一说，丁老师才好受一些，脸色也好了不少，呶嘴道：“喏，在浴室里泡着呢。” “姐，你身上有醋味。”白手坏坏道。 “哼，反正你这次不带我去，我就不高兴。” “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这次去，是去办事的，任务重，时间紧。她在那边有熟人，了解那边的情况，能帮上忙。姐，我不是去玩的。” 丁老师嗔道：“这还差不多。” “再说了。”白手低声道：“她是有老公的，顶多是我的好朋友。与你相比，她差着三条大街呢。” “不是三条大街，是八条大街。” “十八条大街，十八条大街。”白手忙道。 丁老师这才笑了。 白手怕俩娘们吵起来，甚至打起来。 但白手想岔了。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丁老师和梅妮很快成了好朋友，以姐妹相称，叽叽喳喳，无话不谈。 梅妮回城上班时，还与丁老师依依惜别。 这边得意，那边失意，白手接连几天试做皮箱，都以失败而告终。 隔行如隔山，白手算是体会了这句话的真谛。 做皮箱要先做木箱，白手做的木箱不堪一击，拿手稍稍一按就散架。 白手不耻下问，请来木匠李贵林。 李贵林也是不吝赐教，既教又帮，帮着白手解决了木箱子的牢度问题。 白手自己试着做了几个木箱，再用力试压，确认自己已过了这一关。 但问题马上来了。 皮箱分两个部分，下面那部分占三分之二高，叫下盘，上面那部分占三分之一，叫上盖。 手工做木箱，量得最准，下盘和上盖总是不能完全重合。 白手伤透了脑筋。 浪费了一百多块的木料钱，还是没有做出合格的木箱子。 这时，早稻已经成熟，一年一度的夏收夏种又已来到。 二舅二舅妈两口子又来帮忙。 饼干厂关闭后，二舅二舅妈两口子一直闲着。因为两口子信服白手这个大外甥，就在家等着白手开新项目，他们再来当工人赚薪水。 这次来，除了帮白手收割早稻，还会留下来帮白手做皮箱。 姜是老的辣，二舅看了看，问了问，忍不住笑道：“手，你一窍不通，敢做木匠活，可真有你的。” 白手不好意思道：“二舅，这不是木匠活，顶多是木匠活的一个小部分。” “你做岔了，完全做岔了。” “二舅，你会木匠活？”白手好奇的问道。 二舅问白手，“手，你知道我结婚前是做什么的吗？” “不知道。舅，你结婚的时候，我还在地上爬呢。” “噢，我忘了。二舅，你那时候是做什么的。” “箍木桶的。” “箍木桶的？这也算木匠活吗？” “当然。我干过两年半，你看我的。” 二舅干，白手看。 二舅的做法，前面的都差不多，只是他比白手熟练。 这后面的工序，就与白手的大相径庭。 二舅先做了一只全封闭的木箱，再在木箱上画线，然后拿着锯子，根据画的线，把木箱锯成了下盘和上盖。 白手豁然开朗，大声叫好。 “手，这样做木箱，好处有三个。一是度快，二是牢度好，三是上盖和下盘能成一体。手，这也是箍木桶的最好的办法。” “二舅，你厉害。”白手道：“可是，二舅，我看人家箍桶师傅，好像没有这样做的啊。” 二舅笑道：“你又见过几个箍桶师傅？你见过的那些个箍桶师傅，都是半桶吊子。我这是独门独技，我师傅当时不肯教我，我是偷着学的。” “二舅，以后啊，你就是我皮箱厂的大师傅了。” 木质皮箱的制作，还是纯手工的，肯定要有过硬的技术。 有了二舅的加入，白手底气更足，至少不像以前那样盲人摸象。 白手也不怕浪费，与二舅二舅妈一起，连续的试制皮箱。 丁老师也是义无反顾的加入，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 白手的打算，是在夏收夏种以后，正式全面的开始制作皮箱。 这时，二弟白当和6水龙一起，从龙岙竹器厂回来了。 吃晚饭时，二弟白当埋怨道：“大哥，你是不是把你的二弟给忘了？你做皮箱是不是不带着你的二弟了？” 第0211章 做皮箱 白手一边吃饭，一边怪笑道：“大家说说，我有二弟吗？我还有一个二弟吗？” 全家人一齐哄笑。 白当这小子也真行，去龙岙竹器厂上班至今，居然没有回过一次家，被读书读得好的三弟评价为乐不思蜀。 也真是乐不思蜀，他和某个姑娘打得火热，还经常去姑娘家里讨好她的爸妈，现在人家已经把他当成了准女婿。 6水龙也是这样，现在也有了意中人，也以龙岙竹器厂为家。 一个十六岁，一个十八岁，俩货现在幸福得很。 “大哥，不要讽刺打击我，也不要对我眼红。” 白手呵呵笑道：“我再问一个问题。当，你愿不愿意做上门女婿？” 白当不好意思道：“人家有两个哥哥，我就是想当上门女婿，人家家里也不会同意啊。” 白手正色道：“当，回家干活可以，但我要丑话说在前头。现在做皮箱，跟以前做饼干，完全是两回事。” “哎呀大哥，我反正听你的，你叫干啥就干啥。” “嗯，以前做饼干时，你主要是跑外面。但做皮箱主要是干活，全是受苦受累的活，你要有思想准备。” “大哥，你就放心吧。” “那就好，你马上回来，随时开干。” 白当瞅了瞅大哥，又看了看母亲，“大哥，我还有一个小要求。” 白手瞪了二弟一眼，“就你事多。” 白当起身，走到母亲身边，小声的嘀咕了几句。 “手，当他说，他女朋友，还有他女朋友的二哥，可不可以也来上班？” 白手一听，呵呵的笑了，“好么，搞起裙带关系来了。同志们，同意不同意啊？” 大人们不说话，三弟与大妹和小妹却一齐欢呼起来。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白手道：“好吧，大家都同意，我也不反对。但是现在不行，现在还在试制阶段，成不成的还不知道呢。” 接下来是夏收夏种的时节。 这次的夏收夏种，白手破天荒的雇人收割早稻，也雇童国君童华兄弟的拖拉机耙田。 只剩晚稻秧的插播，白手自己完成，全家总动员，只用了两天时间。 晚稻的后期管理，白手也花钱托付给了童九春。 白手集中精力，继续试制皮箱。 经过反复试制，成功生产了第一批二十只皮箱。 这二十只是大皮箱，有大红色、红棕色、棕色、蓝色、天蓝色五种。 接着，白手与白当还有二舅二舅妈，又做了二十只小皮箱，颜色也分五种。 大皮箱和小皮箱的尺寸，完全按照从杨美华那里拿来的两只皮箱的尺寸，误差不过半公分。 皮箱的上面，有两个图案。一个是贴图，就是把花纸粘贴上去。一个是印图，用刻好的模子，沾上特制的颜料，再印在泡沫皮上。 以白手的自己的眼光，他做的皮箱，比原来的两只样品皮箱更加漂亮。 生产顺利，接下来就是销售，产销两个方面相得益彰，才能叫商品经济。 可问题来了，如何确定销售价格。 要确定销售价格，就得先计算成本，成本加上利润，那就是销售价格。 试产试销，最大的难题是成本难以计算，因为浪费太大，废品太多。 只能摸着石头过河。 好在有丁老师帮忙。这些天她也在帮忙，白手有先见之明，她的主要任务是管理原料，和记录原料的使用和消耗。 通过丁老师的记录，皮箱的成本渐渐浮出水面。 大家再三讨论研究，初步认定，大皮箱的成本是四块五角五分，小皮箱的成本是三块零五分。 还要加上浪费、废品、运输、电力、人工等等。 特别是人工方面的费用，现在根本无法核算。 白手来个糊涂人断糊涂事，上述几个要素，统统搁在一起，每只皮箱都加上一块钱。 总成本出炉，大皮箱每只成本五块五角五分，小皮箱每只成本四块零五分。 二弟白当对销售价格最感兴趣。 “大哥，大皮箱和小皮箱的卖价，你准备定多少呢？” 想了想，白手道：“零售价，大皮箱一只十五块，小皮箱一只十二块。批价，大皮箱一只十二块五，小皮箱一只十块。” 白当目瞪口呆，“大，大哥，这价格，这价格也太黑了吧。” “臭小子，你懂个屁。” 丁老师道：“小白，销售价格定得这么高，是有点离谱，你能不能说说你的理由。” 白手道：“很简单。现在的市场上，原料价格月月涨天天涨。咱们这是创新产品，确定价格时，必须预先考虑到成本的上涨。” 白当点着头道：“我懂了。大哥，你的意思是开始时多赚点钱。等原料价格上涨了，等大家想学做皮箱时，咱们已经把钱赚到手了。” 白手指着白当道：“记住了，关于成本，关于利润，一个字都不许告诉别人，任何人都不行。” “大哥，我知道，我记住了。” 白手是真敢干，成本四五块的东西，他要卖十几块，简直是暴利。 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其实在商品经济浪潮的初始，白手的胆子还不够大。 有了产品，定了价格，白手就可以出门推销他的皮箱了。 大箱套小箱，白手带上四只箱子，绑在自行车上，吃过早饭，准备出门。 好朋友6水龙来了。 白手停好自行车，在前院的石桌边坐下，接过6水龙递来的香烟，点上火吸起来。 “手哥，这皮箱做得很漂亮啊。” “当然，不漂亮我敢拿出去卖吗？” “我开门见山。你还要不要人？你还要不要我？” 白手笑道：“这还用说么。但现在不行，现在我还在试产试销阶段，我心里没底。等我的皮箱被市场和客户接受后，我才会正式进行生产。” 6水龙道：“那我等你。龙岙竹器厂那边，我就不去了。” “那好。跟你妈说一声，如果叫你，你妈也要过来。” “哎，还有我女朋友。” “呵呵……他娘的。”白手笑骂道：“一个十六一个十八，你和白当都有了女朋友，我却还没有，我找谁说理去啊。” 白手撇下6水龙，骑上自行车朝县城奔去。 第0212章 推销 到了县城，正是别人上班的时间，白手先去的是县人民医院。 杨美华医生正带人在住院部查房。 白手就在护士办公的地方等着，把四只皮箱摆在台上，像撂地摊那样。 皮箱确实漂亮，医生和护士，病人和病人家属，都啧啧称赞，不少人还打听价格。 白手趁机做了一番宣传。 现在的白手，已经是鸟枪换炮，有了老板的派头。 上次与梅妮在天州市，梅妮帮他设计了名片，他一口气印制了十盒。 名气上印着电话号码，这就是白手最大的底气。 宣传完毕，白手已了七八十张名片。 杨医生来了，白手的三个“徒弟”，小青、小梅和小兰，也纷纷来到白手身边。 “姐，你看看，我做得怎么样？”白手得意的问道。 杨医生仔细的看了看，点着头道：“真漂亮，比我原来那两只还漂亮。” “姐，粉红色的大箱，和天蓝色的小箱，是送给姐你的。” “姐笑纳。” 小青仨人不干了。 “师傅，我们的呢？”小青笑问道。 白手也笑道：“我想好了，你们仨结婚的时候，我每人送一对漂亮的皮箱，当作我的礼物。” 仨徒弟欢呼。 杨医生瞥了白手一眼。 白手会意，提着皮箱，跟着杨医生来到她的办公室。 杨医生是抓紧时间，见缝插针，一定要白手先“讨好”好一番。 “讨好”完毕，杨医生才恢复医生架势，回到当姐的模样。 “小白，你做了多少皮箱了？” 白手简要的说了说。 “那我不急。你把箱子拿回去，等你以后大规模生产了，再送我一对。” “那也行，我正好拿去当样品。” 杨医生笑问，“要不要我帮你推销推销？” 做熟人生意，在起步阶段，这是最有效的销售办法。 白手心里希望杨医生帮忙，但嘴上却假惺惺的，“姐，你也很忙，我怎么好意思麻烦你呢。” “假客气。”杨医生伸手，在白手的手背上轻按了一下，红着脸道：“和你都那样了，分不开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也是，白手不客气，“姐，那我留一对皮箱在你这里，你帮我当样品推销。但是，我有要求的哦。” “什么要求？” “你要至少帮我推销一百只皮箱。” 杨医生娇声道：“好重的任务，我要是完不成呢？” “呵呵……那我就揍你的臀部。” 杨医生愉快的接受了白手交待的任务。 白手带着另一只大皮箱和另一只小皮箱，去县地方工业供销公司，找他的朋友何玉林。 昨天电话已经约好，何玉林正在办公室等着白手。 供销公司虽然不怎么样，但也有自己的办公楼，整得像模像样。 正式职工三十多，临时工六七十，属县供销社管辖，供销公司差不到哪里去。 何玉林也像模像样，有自己单独的办公室，说明他混得不差。 白手把一大一小两只皮箱搁在何玉林的办公桌上。 然后白手拿出自己的名片，双手递给何玉林。 “哈哈……小白，你档次提高了嘛。” 接过名片，何玉林冲着白手伸出一只手。 “咦，老何你还要什么？”白手不解道。 “资料啊。你得有书面资料介绍你的产品，包括品种、规格、颜色、使用说明、保养维护，等等，越详细越好。这样我拿出去，才能让客户更好的了解你的皮箱。” “呵呵……我还没来得及准备。” 何玉林道：“回去马上做，做得跟你的皮箱一样漂亮。” 点了点头，白手问道：“老何，你觉得前景如何？” “这个么，还不好说。”何玉林思忖着道：“一个新产品能不能销出去，除了你们做得好，还要我们去推销。我会把你的皮箱列入产品目录，动员我的同行帮你推销。” “老何，我可全靠你了。”白手扔给何玉林一支香烟。 “这还用说吗？”何玉林道：“下个月，全国各地就要举行一系列的秋季物资交流会，我会帮你安排好的。” 白手问道：“需要我做些什么？” “除了搞个书面资料，你最好抓紧时间生产一批皮箱。我能动员三十个业务员帮你，所以你要至少为我准备三十到四十对皮箱，我让他们当作样品带出去。” “我回去就办。”白手腆着脸问道：“老何，这三四十对样品箱，不会让我白给吧？” 何玉林哈哈笑道：“你个小气鬼。三四十对皮箱，三四百块钱，我敢向你白要吗？” 白手趁机得寸进尺，“还有，老何，我丑话说在前头。以后生意往来，我是不会赊帐的。” “要是赊帐，你会怎么办？”何玉林问道。 “我宁愿不做你公司的生意。” “哈哈……可以可以。但我也有要求，万一生意成了，价格上你要松一松。就是在批价的基础上，要灵活机动，要有适当的降价。” “这个没问题。”白手突然放低声音问道：“老何，你个人有什么要求？” 何玉林笑而不语。 白手咧嘴一笑，“生意归生意，交情归交情。老何，这话是你说的。” “好吧，我也不客气了。”何玉林道：“道有道理，行有行规。我们这一行，私下里都与生产厂家有默契，就是回扣。多的百分之五，少的百分之一，一般是百分之二三。” “你就直接说个数吧。” 何玉林笑了笑，“朋友毕竟是朋友。小白，我还有我的同行，我只要你百分之一点五。” 白手愉快的答应。 百分之一点五，一只皮箱只需一角到一角五，毛毛雨嘛。 午饭时间到，何玉林要请白手吃饭。 白手收起箱子，把小箱装进大箱，提着就走。 何玉林喊了起来，“哎，这你也要带走？我还准备带回家去，讨好我老婆呢。” “呵呵……对不起，我下午还要去百货商店接生意，它们就是我的样品。” “真有你的。哈哈，你个小气鬼。” 吃了午饭，白手与何玉林道别，带着皮箱骑着自行车来到了县城的百货大楼。 到了百货大楼，白手才知道找错了时间。 正是中午，百货大楼门可罗雀。 但是，当白手来到经理办公室门外时，现了一个意外而又有趣的情况…… 第0213章 什么也没有看到 那种怪怪的声音，白手曾经制造过，一点都不陌生。 白手后退。 不料，走廊上有个脸盆，白手不小心踩了上去。 “咣当。” 十几秒钟后，那办公室的叭的开了。 一个三十出头的美女，衣衫不整，慌里慌张，站在门口张望。 接着，办公室里蹿出一个小青年，也是衣衫凌乱，仓遑而逃。 白手极其尴尬，他来得不是时候，他太莽撞了。 那美女见是陌生人，立即变脸，怒咤道：“你是谁？跑到三楼来干什么？” 白手一愣，随即照实回答，“我叫白手，是来推销我的皮箱的。是你们下面的服务员叫我上来，找你们的经理颜丽丽经理。” “我就是颜丽丽。” 说罢，颜丽丽转身消失在办公室门口。 白手犹豫了一下，咬咬牙，也跟着进了办公室。 白手聪明得很，这个时候谈业务，反而更加好谈。 这个颜丽丽也真行，办公室的沙上凌乱不堪，她却不慌不忙，看起来是个不要脸的娘们。 颜丽丽坐在办公椅上，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白手，“你叫什么名字？是什么地方人？” 白手放下皮箱，一边自我介绍，一边拿出名片，双手递上。 颜丽丽点了点头，“让我看看你的皮箱。” 白手把皮箱放在办公桌上，打开来，拿出小皮箱再打开来。 颜丽丽倒也有几分生意人的范，恢复正常后，起身察看两只皮箱，看得相当认真。 白手便趁机凑近，宣传他的皮箱。 也是颜丽丽身材突出，颇有吸引力。 也是白手眼贱，忍不住偷偷的朝颜丽丽身上瞄了一眼。 不料，被颜丽丽察觉，她突然不看皮箱，却抬头看向白手。 白手顿时脸热。 好在白手的脸皮也厚，强作淡然，仅仅只是一点讪讪。 “小白同志是吧。你的皮箱都有什么规格和款式，价格方面又是怎么安排的。” “颜经理，我现在只开了这两种皮箱，后续将继续开，至少在五种以上。至于颜色，肯定丰富多彩，还能根据客户的要求进行设计。至于价格，这种大的批价是每只十二块五，小的每只十块，建议零售价是每只十五块和十二块。” “付款方式呢？” “现金交易。颜经理，你是知道的，我们是小企业，是小本经营。我们进料都要现金，又无法去贷款，现金流要是不畅，企业是很难活下去的。” 颜丽丽看着白手问道：“你倒是蛮懂做生意的，以前做过什么？做了几年生意？” 白手道：“我也就做过两年生意。先是做棕榈扫帚，后来做的人太多，赚不到钱就不做了。接着做饼干卖，可上面说私营企业不能做食品，于是又不做了。现在经朋友提醒，才想着做皮箱试试。” “做过饼干？”颜丽丽思忖着道：“就是那个，那个县第三饼干厂吗？” “对。”白手点了点头。 “噢，你很了不起，你做的那个饼干很好吃的啊。” “是吗？谢谢颜经理的夸赞。” 颜丽丽的漂亮脸蛋上，终于有了笑容。 “小白同志，有个事我要提醒你一下。我们百货商店，原来属县供销社管辖。现在也属县供销社管辖，但前不久，我们刚刚实行了承包制，承包人就是我。” “噢，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白手心道，这就是说，以后我搞定你一个人，就等于搞定了整个百货商店。 颜丽丽微笑道：“最后两个问题。小白同志，你的嘴巴是铁做的，还是棉花做的？还有，你的眼睛的视力好不好？” 这是什么问题？ 脑瓜子一转，白手明白过来，“颜经理，我的嘴是铁做的。就是我的眼神不好，特别是刚才进来前，我什么也没有看到。” “咯咯……”颜丽丽娇声而笑。 相谈甚欢，气氛融洽。 颜丽丽挺爽快的，叫白手做三十对皮箱赶紧送来，每个颜色都要有。 白手要求现金结帐的要求，颜丽丽也表示同意。 白手大喜，赶紧回家。 县城还有两个规模较大的百货商店，白手暂时不去接洽，他想先在县百货大楼试销，视情况再做决定。 全县其他几个规模较大的集镇，白手也暂不考虑，他想等生产步入正轨后再去跑跑。 至于天州市那边，特别是罗桥镇，是全市乃至全省的小商品集散中心，白手早就想把生意做到那里去。 但现在还不行，只有两个规格，生产也刚起步，还不具备进入罗桥小商品市场的资格。 产销产销，先产后销，必须先把生产搞上去。 晚上，白手一个人来到后院的旧厂房里，爬上三楼。再爬上三楼上面的瞭望塔，躺在草席上，一边纳凉，一边想事。 全村地势最高，又在高出地面十一米的瞭望塔上，晚风习习，凉爽透心。 可惜不得安宁，白手刚躺下不久，就有人带着笑声前来打扰。 不用说，一听笑声就是女人。 还不只一个，除了丁老师，还有一个方玉兰。 白手只好坐起身来，因为瞭望塔太小，一米乘两米，才两个平方。其中还有一个楼梯口，白手只有坐起来，才能再容纳两个人。 俩女人嘻嘻哈哈，无拘无束，反正只求自己痛快，齐心合力，把白手挤到一边。 白手好奇的问方玉兰，“姐，这段时间你去哪儿了？” 方玉兰道：“不是跟你说过了么。我爸的编织帽生意很好，他忙不过来，就叫我去帮忙，所以最近我一直住在我爸妈那里。” “噢，我以为你把我给忘了。”白手坏坏道。 方玉兰嘻嘻一笑，“我要把你忘了，岂不便宜了人家丁老师。” 丁老师也笑了，“你俩打情骂俏，请不要把我捎上。” 白手又问道：“姐，你爸那边忙完了？” “哪忙得完。你这边马上要轰轰烈烈，我肯定要过来。嘻嘻，没有我你能轰轰烈烈吗？” 白手双腿一伸，又躺了下来，还把双脚往人家身上翘。 “姐，两位姐，这次的活，跟做饼干截然不同。做饼干时可以坐着干活，可现在要干的是体力活，我怕你俩吃不消啊。” 方玉兰笑着问道：“请问丁老师她吃得消吗？” 第0214章 拆解生产工序 做皮箱确实与做饼干不同，大多是累活，有些活女的根本干不了。 但丁老师和方玉兰是甩不了的，也不能甩，不但不能甩，而且要认真安排。 干体力活，方玉兰没问题，二舅妈和6水龙的母亲也没问题，只有丁老师，一点力气都没有。 所以，方玉兰才说，丁老师能干，她也一定能干。 但丁老师也很自信，她说道：“玉兰，做皮箱也不全是体力活，也有不少脑力活，不信你问问小白。” “这倒也是。”白手点了点头。 方玉兰问道：“小白，你打算如何安排大家的工作？” “我还没确定，我得先把做皮箱的生产过程进行拆解，然后才能确定需要多少人，以及如何安排大家。” 对生产过程进行拆解，从而优化人员配置，白手是从丁老师送他的那两本书里学来的。 白手不喜读书，但现在丁老师搬过来后，家里有书几千，他最不喜欢，也偶尔翻了几本。 书这个东西，即使胡乱的翻翻，也能学到一点知识，有用的没用的，有总是好的。 知识武装头脑，理论联系实际，白手现在也算是有点上道了。 丁老师道：“小白，你说我记，把整个生产过程捋一捋。” 方玉兰道：“我去拿纸和笔来。” “这里不行啊。”白手叫道：“在这里开电灯，全村人都会看到的。让全村人都看到咱们仨挤在一起，咱们仨明天就会成为笑话。” “我不怕。”丁老师笑道。 “我怕。”方玉兰笑道。 “下楼。”白手率先起身。 下到二楼，风少了，室内也热了，方玉兰赶紧打开电风扇。 丁老师坐到桌边，拿过一支圆珠笔和几张纸，“小白，第一道工序是什么？” “第一道工序，是木料的干燥处理。咱们买来的木板和其他木料，是由木材厂加工的，含有大量的水分。咱们不进行干燥处理，是没办法进行下步生产的。” “如何进行干燥处理？”方玉兰问道。 “最简单的就是风吹和日晒。还有就是火烘火烤，我问过木匠师傅，这其中有个检测标准。对各种木材，可以用秤重的办法，检查木材的水分。” 丁老师道：“玉兰，这个工作我能做吧。” 方玉兰笑着点了点头，“小白，你接着说。” “第二道工序，木板拚接。就是用乳胶，把木板粘接起来，并进行晾干。这里还有一个细节，就是根据箱子的大小和高矮，拚接时要挑选合适的木板。” “这活我也能干。”丁老师一边记一边道。 “第三道工序，木板画线。这是一个细活，根据皮箱的规格，必须画得特别准确，否则就会浪费木板。” 方玉兰笑道：“丁姐，这活最适合你。” “第四道工序，根据第三道工序进行切割。这个活目前只有一个人干得了，就是我二舅。要是让新手干，稍不注意，木板就被废了。” “第五道工序，拚装成箱。这道工序，还是要用到乳胶漆，你们女人能干，只须稍稍用力就行。” “第五道工序，箱子加固。就是用榔头钉钉子，对箱子进行加固。钉子的数量和位置，都有严格的要求。” “第六道工序，箱子加工。就是用刨对箱子的表面进行加工，这是真正的木匠活，你们女人干不了。” “第七道工序，箱子磨光加工。就是用砂子对箱子表面进行磨光，这个活比较累，没有一点力气是干不了的。” “第八道工序，箱子画线。就是在箱子的三分之二处画线，为把箱子切割成上下两个部分做准备。这道工序非常重要，我准备安排专人负责，不许其他人插手。” “第九道工序，箱子切割。就是用锯子，把箱子分割成上盖和下盘两个部分。这个活最最关键，目前也就我二舅能完成。” “第十道工序，接口锲合。就是箱子切割成两个部分后，对接口进得磨光加工。这道工序不能省略，因为皮箱能不能密封，靠的就是这道工序。” “第十一道工序，安装锁扣。这道工序其实分为两个部分。一是预留位置，两个铰链、两把弹簧锁、一把主锁、一个把手、四个塑料脚。二是在整个皮箱做好后，进行上述十个部件的安装。” “第十二道工序，里子布粘贴。就是把里子布贴到皮箱的里壁上，用无毒胶水，还要用几枚钉子。粘贴好后，还要熨压慰平。上盖的里子布上，要预先缝制一个兜兜。” “第十三道工序，外包装粘贴。这道工序最为复杂，可以分为五个小环节。这道工序也特别关键，决定着箱子漂不漂亮。这道工序，我以后慢慢分析” “第十四道工序，箱面熨平。就是在第十三道工序完成后，用电熨斗之类的东西，对皮箱表面进得熨压。这里有个特别要求，温度绝对不能过六十度。一旦过，就会损坏皮箱的表面，就会前功尽弃。所以，干这个活的人，必须细心细心再细心。” “第十五道工序，箱面印花。就是箱子上面的贴花和印花，技术要求不高，但也要做到位置端正，和贴花的粘牢度。” “第十六道工序，质量检测。这是皮箱出厂前的最后一道工序，以后要有专人负责，严格把关。” “第十七道工序，运输问题。严格讲这不是生产工序，就是如何在运输的过程中，确保皮箱不受到损伤。” 白手说完，丁老师也做完了记录。 方玉兰看了看记录，“真比做饼干复杂多了。” 丁老师道：“最麻烦的是不能轻易出次品。一只皮箱成本四五块，一旦成了次品，损失就大了去了。” 白手道：“所以啊，要进行严格的上岗前培训。同时要求，一个人至少要熟练掌握三个工序。” 方玉兰冲着丁老师笑道：“咱们近水楼台，先挑三个工序。” 丁老师笑问，“小白，这个可以吗？” “我能说不可以吗？你们两个娘们，都快爬到我头上来了，我怕你们了。” 顿时，办公室里笑声连连…… 第0215章 正式生产 第二天是个好日子，母亲说是黄道吉日，所以白手决定开始正式生产皮箱。 参与正式生产的人，除了白手自己，还有母亲、二弟、二舅、二舅妈、丁老师、方玉兰、6水龙和6水龙的母亲。 学校还没有开学，三弟与大妹和小妹也强烈要求参与，白手同意，同意他们力所能及的做些辅助工作。 生产要有计划。何玉林要三四十对，颜丽丽要三十对，杨美华也答应帮忙推销，所以白手决定先做一百对皮箱。 与此同时，白手与二舅商量，再开三种规格的皮箱。 “二舅，你说这三种皮箱的规格如何确定？” 二舅想了想，“手，就定在大箱和小箱之间，尺寸平均，能实现大箱套小箱的规定。” “好，咱们做个编号，最小的定为一号，最大的定为五号。新开的三个规格，就叫二号、三号和四号。但是，二舅你说的有问题。” “哦，什么问题？” 白手笑了，“二舅，按照现有的尺寸，皮箱做好后，是没法完全实现大箱套小箱的。” 二舅没有马上明白，“不会吧。五号套四号，四号套三号，依次类推，大小五个箱子能套在一起啊。” “呵呵……成品的皮箱，多了一个把手。二舅，你还能大箱套小箱吗？” 二舅愣了一下，“哎呀，我忘了这个把手了。手，我算过了的，再加三个规格，木箱子是可以以大套小的。但是，多了这个把手，就不能以大套小了。” 白手道：“二舅，我也算过了。五号可以套三号一号或套二号。四号可以套二号或一号。三号就只能套一号。” 二舅点了点头，“这样的话，成品运输可以省不少钱了。” “二舅，这三个新规格的设计，我就交给你了。” 运输问题，看似不大，却是白手想行最多的。 白手请来了童九春和童国君。 童国君和童国华是开拖拉机跑运输的。 童九春是种粮专业户，但他那个十六岁的儿子缀学了，为了不让儿子闲着，他买了一条机动船，跑起了水路运输。 “九春叔，知道我请你来干什么吗？” 童九春看了童国君一眼，嘿嘿一笑，“我知道，你叫我来有两个目的。一个是你不想再当农民，想把尖壶嘴的三亩田转包给我。另一个么，你是要我跟国君抢生意。” 童国君哈哈笑道：“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九春叔，我跑6路，你走水路，我还真不怕你跟我抢生意。” 白手道：“九春叔，请你来个快言快语，直截了当。” 童九春道：“我想过了，从明年开始，你那三亩水田就转包给我。” “谢谢九春叔，我也表个态。转包的价格，在别人最高价的基础上，我每亩再加十块钱。” “手，你客气，加价就算了。” “不，要加，一定要加。九春叔，你就别推了。” “我不推了，谁让你有钱呢。手，你家旁边还有三分田，你不给我吗？” “呵呵……那三分田我得留着。我想种点经济作物，自己种的东西，吃起来香嘛。” 说好了承包田转包的事，再说运输的问题。 白手先问童国君，“国君哥，你的生意好不好？” 童国君道：“应该说相当好。” “假如，假如没有我家的生意，你的生意会如何？” “这个么，也还行，我家两辆拖拉机也不会闲着。” “知道我为什么叫九春叔加入吗？”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但我想，你总是有道理的。” 白手道：“我的皮箱运输，搁在你的拖拉机上，你要拿绳子捆紧绑牢，这在公路上没有问题。但在拖拉机路上跑和机耕路上跑，颠簸太大，我的皮箱就会被损坏。” 童国君听明白了，“手，我知道了。” “所以啊，像往县城送货，我就得雇船运输。要是跑长途，我会先雇船运输，再接驳到你拖拉机上。比方说我有一批皮箱运往天州市，我会让九春叔用船运到十年镇，再用你的拖拉机，从十年镇的公路运到天州市。” 童国君愉快的接受。 白手再说原料的运输，“至于原料，我也会灵活掌握。现在我的原料采购，主要分两大块。一是木材采购，主要是温桥街和龙岙乡两个地方。以后呢，龙岙乡全部交给国君哥。温桥街看情况，货少时让国君哥运，货多时让九春叔运。” 童国君和童九春都是点头，两个都是老实人，不大会起矛盾。 再说了，跑运输的毕竟只是服务业，白手才是老板，他们是被动的。 现在的白村，跑运输的已有二十多家，拖拉机和机动船各半，都盯着白家这块大蛋糕呢。 还有一块，是去天州市罗桥运各种原料，这是长途运输。 白手也没把话说绝，拖拉机和机动船灵活运用，视实际情况而定。 拖拉机载货量少，运费相对高些，这是缺点。机动船载货量大，运费相对便宜，但度慢，也有缺点。 总之，童九春和童国君离开白家时，没有什么不满意的。 接下来，白手着手解决书面资料和箱面贴花两个问题。 两个问题归纳为一个，就是印刷问题。 六清县的李卫峰老板，自己有一个印刷厂，还能帮客户设计，白手当然把这个问题交给李卫峰。 白手不仅做宣传资料，还决定每一只皮箱，都做一份使用说明书。 李卫峰在电话里满口答应，让白手赶紧寄样品过去，保证以最快的度完成。 李卫峰还给白手一个惊喜，帮助他在六清县乃至整个文州市，推销白手的皮箱。 不愧是生意人，李卫峰看好皮箱这个生意，还没见到皮箱，就要求获得整个文州市的经销权。 说到底，是李卫峰相信白手。 白手求之不得，他邀请李卫峰，抽空过来见个面。 白手雄心勃勃，他心里酝酿着一个大计划，把皮箱的销售定为四个大方向。 一是县内销售，他的计划是每月两百只。 二是天州市罗桥小商品市场，希望每月销售也能达到两百只。 三是文州市市场，通过李卫峰的销售渠道，每月能达到一百只。 四是何玉林所在的县地方工业供销公司…… 第0216章 开了两个会 经过几天的有序生产，白手初步得出结论，现有的人手，一天大约能做二十只皮箱。 皮箱的大小，决定了原材料的多少，而生产度的差别不大。 四个方向的销售，其他三个是每月五百只，唯独何玉林那边难以确定。 就算每月六百只，也暂时无需增加人手。 但考虑到自己要出外勤，母亲只是暂时帮忙，丁老师白天要去学校上班，三弟与大妹和小妹要去读书。 所以白手决定，增加三个劳动力。 正好，白当的女朋友马小凤，马小凤的二哥马小明，6水龙的女朋友周小英，就成了皮箱厂招聘的第一批工人。 虽然人招来了，但白手有自己的小心思。俩女的，白手不担心。这个马小明，干过木匠活，人又老实，白手也算满意。 但白当和6水龙俩货，年纪还小，跟女朋友一起干活，怕他们干不好活。 于是，白手把俩货及他们的女朋友，还有马小明，都叫到了办公室。 白手要给他得打“预防针”。 “小凤，小明，小英，你们仨除了小明，曾经在我这里干过活。但现在你们的身份不一样，你们现在是我的亲戚，至少也是半亲戚。所以我要啰嗦几句，也就是丑话说在前头。” 小凤小明小英没有开口，只是点头。 6水龙也没说什么，毕竟他只是朋友，不是亲戚。 倒是二弟白当，有一点点不耐烦。 “大哥，大家都是自己人，你别吓唬大家嘛。” 白手拿眼瞪着二弟。 白当怯了，“大哥你说，大哥你说。” 白手道：“我的丑话就是，我对待你们，与其他人一样，都是我的工人。干活干得好是应该的，干活干不好，或者干活偷懒，我就会六亲不认。” 顿了顿，白手又道：“总而言之，大家都是为了赚钱。我会在旁边看着，干得好的，月底的奖金就多。干得差的，月底的奖金就少。你明明能干好，却出现了次品而造成损失，我会扣你们的工资。” 6水龙问道：“手哥，还有什么问题？” “最后一个问题，就是白当和马小凤，6水龙和周小英。你们在上班的时候，不要谈情说爱，不要腻歪在一起。如果被我现，现一次，我罚你们一次，每一次罚你们十块钱。” 马小凤和周小英都红起了脸。 下午下班后，白手又召集大家开了一个会。 白当笑道：“听说领导喜欢开会，大哥一天开两个会，越来越像领导了。” “呵呵，这个会的主要内容，是确定工资和奖金，你不愿意参加，就给我滚蛋。” “我开，我开。”白当急忙举手，端端正正的坐好。 白手道：“都是自己人，我就长话短说。做皮箱和做饼干不同，有不少体力活。所以，男工和女工不同，有技术和没技术的，技术好的和技术差的，也会有所不同。” 白当又抢着搭茬，“一句话，就是工资不同呗。” 白手指着二弟道：“你来说。” “嘿嘿……”白当忙道：“不敢，大哥，我不敢。” “好，那我先宣布一个决定。我是厂长，一切都由我说了算。” 白当举起双手，“大哥，我坚决支持。” 大家都笑了起来。 “我出差期间，由二舅负责。二舅不但是生产总管，还是皮箱厂的副厂长。” 二舅忙道：“手，手，我行吗？” 白手指了指二弟，笑道：“二舅，你至少比这货强一百倍。同志们，你们说对不对？” 大家笑着，纷纷鼓掌。 白当自嘲道：“得，做饼干时，我还是业务科长，现在做皮箱，我连个小组长也当不上了。” 白手道：“现在说工资。以前，男工女工都是一个小时两角钱。现在还是以小时计酬。女工每小时两角五分，男工每小时三角。二舅呢，每小时三角五分。” “你们大家自己心里有数就行。区别就在每月的奖金，奖金有多有少，都由我一个人决定。” “还有年终奖金，也是有多有少，也由我一个人决定。总而言之，干得好的多拿奖金，干得不好的肯定少拿奖金。” 两个会开过以后，皮箱生产轰轰烈烈的展开。经过前期的试产，大家的技术已有进步，生产度也提高不少。 大家的分工，也逐渐稳定下来，基本上都能达到白手的要求，一个人至少已掌握三道工序生产技能。 仅用了九天，已生产各种规格的皮箱两百一十七只。 李卫峰帮忙印刷的资料和说明书，也于三天前寄到，资料三百份，说明书三千份。 白手先电话联系何玉林和杨美华，再组织大家，挑选了两百只皮箱，雇用童九春的机动船运到了县城。 一百只皮箱送到县供销公司，另外一百只皮箱，送到了县百货公司。 白手先去供销公司找何玉林。 该谈的电话里早就谈好，剩下的就是验货和结帐。 何玉林买皮箱，是为了拿出去当样品，到全国各地拉订单，看的是后续展。 他很爽快，签了单，领着白手去找会计结帐，再到出纳那里领钱。 “小白，我只强调一点。一旦我们在外面签了合同，拿到了订单，你必须按时交货。要是耽误了，会被罚款的，严重的话还会弃单的。” 白手也点了点头，“老何，我也有一个要求，如果有了订单，你得及时的打电话通知我。” 临走时，白手悄悄的问何玉林，“老何，这一批的回扣怎么给？” 何玉林笑了，“一百只皮箱，就十几块钱。你好意思给，我也不好意思收啊。” “哎，哪怎么办？” “年底再说，哈哈，记住了年底再说。” 离开供销公司，白手朝百货公司方向走，一边在心里提醒自己，见了颜丽丽，不能忘了谈回扣的事。 这个颜丽丽更加雷厉风行，她已经把皮箱摆上货架，而且已经卖出了八只皮箱。 看到白手，颜丽丽非常高兴，竟然当众拉着白手的手往楼上走。 反倒是白手闹了个大红脸。 “咯咯……小白，你脸皮很薄么。”颜丽丽一边往楼上走，一边娇笑不已。 “颜经理，我的脸皮其实不薄呢。” 第0217章 前景看好 颜丽丽一边走，一边扭头向白手抛了个媚眼。 这一抛不要紧，颜丽丽现，白手跟在后面，正欣赏她的春光。 “臭小子，小坏蛋。”颜丽丽红着脸骂道。 这娘们，白手心道，原来也会脸红啊。 “颜经理，好风光不欣赏，也是一种罪过哦。” 颜丽丽变嗔为笑，笑得毫无顾忌。 于是到了经理办公室，不谈皮箱，先谈风月。 颜丽丽正色道：“小白，你不要误会，我不是一个不正经的女人。” 白手微微一凛，忙道：“颜经理，对不起，我从来没有这样认为过啊。” “我说明一下。”颜丽丽微笑着道：“本人，女，姓颜名丽丽，城关镇本地人，三十三岁，家庭状况，离婚，单身。” 白手差点笑场。 “上次那个男的，是我的男朋友。不错，他只有二十三岁，整整比我少了十岁。所以，我们那是正常行为，无可指责。” “正常，正常。”白手装得憨憨的。 摆了摆手，颜丽丽道：“小白，现在谈生意。你做的皮箱，反应很好，我很看好其市场前景。” “颜经理，产品最好，也得靠你们帮我去卖。” “这样。你回去后，马上组织生产。每个规格每个颜色，我都要三套，你争取在五天内给我送来。” “没问题，我保证按时交货。” 顿了顿，白手问道：“颜经理，这批的帐……？” 笑了笑，颜丽丽走到门外，叫会计和出纳上来。 很快的，四十对皮箱的钱到了白手的兜里。 颜丽丽把会计和出纳打走，“小白，你在县城的银行有开户吗？” “有，县人民银行和建设银行城关营业处，我都开了户头。” “那就好，我们百货公司在建设银行城关营业处也有户头。下次结帐，就直接到那里转帐吧。” “行，这样更方便。” 颜丽丽点点头，看着白手微笑起来，“小白，现在该谈谈我的要求了。” 提到要求，白手主动说道：“颜经理，我知道规矩，关于回扣……” 颜丽丽急忙摇手，打断白手的话，“小白，我不是这个意思。” “噢，颜经理你说。”白手陪起了小心。 “一个要求，就是在城关镇范围，除了我们百货公司，你不能再把皮箱批给别的商店。” “这没问题。”白手答应得很快。 “还有一个要求……” 颜丽丽笑了笑，突然闭上嘴不说了。 “颜经理，你为什么不说了？”白手忍不住问道。 “以后再说吧。”颜丽丽起身道：“小白，你不要误会。这其实也是生意上的事，我还没考虑成熟，等我考虑成熟后再说吧。” 白手只好跟着起身，心里却是满腹狐疑，不知道颜丽丽的另一个要求是什么。 办完了该办的事情，白手一个人在街上吃午饭。 吃了午饭，白手不想马上回家。 现在的城关镇，白手有三个地方可去，梅妮、杨医生和柳老师。 本来想找个地方歇歇，但仔细一想，还是生意要紧。 白手乘公交车抵达温桥街，来到木材厂，一下子预订了三千块钱的木料。 回到家后，白手又接二连三的给罗桥镇那边打电话。 罗桥镇那边，一共有八个供应商，分别向白手供应胶水、泡沫皮、绒布和配件等。 路途遥远，多买折扣多，所以白手决定，这次去罗桥进货，尽量的多多采购。 白手联系了童九春，让他开机动船去帮他运料。 财大气粗，白手带了一万块钱。 带这么多钱，母亲不放心，她知道方玉兰会武功，就提议方玉兰陪白手去，充当保镖的角色。 跟白手出门，方玉兰求之不得。 机动船下午三点半出，明天早上才能到达罗桥镇。 童九春没带他儿子，一个人坐在船尾把舵，十二匹马力的柴油机，突突的响着，带动螺旋桨，驱动木船劈波斩浪。 因为跑长途，又有客人跟船，童九春想得周到，船上临时搁了两块竹棚。 竹棚搁在中舱，正好能挡住船老大的视线。 柴油机的突突声，又能掩盖船上其他的声音。 船开动不久，白手就打开卷着的草席，让方玉兰坐下。 他自己拿出一包还没拆的香烟，跑到船尾讨好童九春。 童九春笑着，今天一点都不客气，“手，你就睡吧，要跑十多个小时呢。” “九春叔，你的破柴油机响得欢，我能睡得着吗。” “嘿嘿……心静自然凉，心清自然静。” 老实人童九春，今天也笑得不同往常。 白手知道，童九春有点不正常，全是因为船上还有一个方玉兰。 方玉兰在白手家干活，老公童九阳又长期不在家，她与白家特别是白手的关系，不可避免的成了话题。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方玉兰和白手，眼尖的人早就看出了端倪。 但没有证据，只能私下议论，白手现在又很强势，谁也不敢深究。 童九春和童九阳，只是堂兄弟关系，大家各过各的，当然不会多管闲事。 “九春叔，你今天说话有点阴阳怪气嘛。” “嘿嘿，我不知道，我也看不到。” “九春叔，我送你两个字。” “哪两个字？” “我呸。” “你……这个臭小子，钱多了，人也变坏了。” “呵呵……开你的船吧。” 白手回到中舱，见方玉兰靠着船帮坐在草席上，便挨着她坐下。 “哎，你们在说什么哪？”方玉兰好奇的问。 “九春叔对我说睡吧。”白手坏坏道。 “睡吧？”方玉兰没有回过味来。 白手坏笑着袭击了一下方玉兰，“就是这个意思。” “去，真不要脸。”方玉兰一把推开白手。 “呵呵，怕啦？” “怕个啥。”方玉兰又把白手拉回来，附在白手耳边道：“我知道，村里人都在怀疑我和你的关系，我现在是破罐子破摔。” “还有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我破罐子破摔，你死猪不怕开水烫。” “呵呵，对对，半斤对八两。” 方玉兰坐起来，又躺下去，再又坐起来。 “姐，你在干嘛。” “嘻嘻……童九春他看不到。” 原来如此，白手坏笑着，一把掀到了方玉兰…… 第0218章 杀价 机动船到达罗桥镇时，天还没亮。 童九春是撑船的老把式，船靠埠头时，他把握得恰到好处，没有生碰撞。 关了柴油机，童九春拿着手电筒，踏着船沿，从船尾走到船头，拿起船绳跳上岸，把船绳绑在石桩上。 再点上一支烟，吸了几口，童九春回到船上，跳到舱里，拿手电筒朝中舱照去。 这一照不要紧，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是两个处于原始状态的人相拥而睡的画面。 童九春老脸通红，退回到船头，朝着河岸而坐。 “钞票壮人胆，有钱就是好啊。” 童九春还真是耐心，坐在船头叭达叭达抽烟，就是不去打扰白手。 太阳晒屁股的时候，白手和方玉兰才冒出头来。 方玉兰一脸窘态。 白手却脸皮厚如城墙，一点都没变色，拿出粮票和钱，叫方玉兰去买早点。 白手自己趴着船帮，双手勺水，先洗把脸。 童九春也不看白手，嘿嘿笑着，硬是不开口说话。 “九春叔，你别说你没看见。” 白手又拿出一包香烟，童九春不要，白手硬塞到他的手里。 童九春性格憨人却精，“我没看见，我啥也没有看见。” “那你听见了什么？为什么不叫醒我？” “嘿嘿，你在打鼾，鼾声如雷。我见你睡得香，就没忍心叫醒你。” 白手不再逼迫童九春，对童九春的嘴，他是信得过的。 方玉兰买了十二个肉包子，三包豆奖。 把吃的送上船，方玉兰还有点不好意思，自己拿了两个包子一包豆浆，回到岸上，坐在石礅上吃。 白手要了四个包子，给童九春留了六个。 童九春吃得那叫一个香，他平时节俭，出门几乎不吃肉包子。 “手，待会，待会我怎么帮你？” 白手拿出一张单子，递到童九春手里，“九春叔，看得清楚吗？” 童九春小学毕业，还上过农村夜校，一般的字都认得。 “这是你的进货单么。” “对。你就在这里坐等。他们送货过来，你帮我点货收货。反正都是一箱一箱的，箱数对了就行了。” “这我能办。”童九春点着头道。 就地吃了早饭，白手带着方玉兰扬长而去。 童九春望着白手的背影笑道：“这小子，不服不行，干啥都冒尖啊。” 罗桥镇远离白村，街上人虽多，但没人认识白手，他可以大胆的带着方玉兰。 铰链、锁扣、把手、钉子，等等，白手很快搞定。 近中午时，还有胶水和和泡沫皮两样东西没有落实，这也是这次采购的主要东西。 卖胶水的店老板叫邬力宏，一个外表五大三粗，却又极会算计的家伙。 “小白，来来，先坐下，喝口水再谈生意。” 邬力宏一边冲方玉兰点头，一边拉着白手进店。 白手装作勉强的样子，坐下后问道：“老邬，昨天通电话，我可没说一定要在你这里买。” 邬力宏有点懵，但回忆一下，白手说得没错。昨天的电话里，白手只是询价，只说要来罗桥采购，确实没说过一定要在他的店里买。 上次白手来买两种胶水，就玩了一出狡兔三窟，才几百块的货，他居然是在五家店里买的。 “小白，你什么意思？不做我生意了？” “呵呵……货比三家，货比三家。” 说着，白手冲着方玉兰使了个眼色。 方玉兰心领神会，冲着邬力宏笑笑，转身出门。 这条小街全是卖化工原料的，别说货比三家，货比十家都能做到。 邬力宏嘴角抽搐一下，“小白啊，你应该记得。上次卖给你的两种胶水，我的质量是最好的，我的价格也是最低的。” 白手点了点头，不慌不忙道：“老邬，不瞒你说，质量方面，我不提意见。但是价格方面，咱俩有得谈。” “怎么，我为你打了九五折，你还嫌贵？” “贵，太贵了。” “小白，你这是吃了灯草灰，放的是轻巧屁。” 白手哼了一声，“老邬，你卖的乳胶漆，成本不到三块一罐。可你卖给我却是十块一罐，打个九五折你还拿出来吹，你说你黑不黑？” 邬力宏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的？你懂化工啊？” 白手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电话通了，白手冲着话筒道：“老欧阳，你好，我是小白，我正在罗桥呢。” “小白啊。你来不来我这里，我请你喝酒。” “这次时间紧，下午就得回去。下次吧，下次我请你喝五粮液。” “那你找我有什么事？” “老欧阳，我正在一个叫邬力宏老板的卖胶水的店里。我们正在讨论，他一罐两斤重的乳胶漆卖十块，是贵了还是贱了？” “哈哈……他娘的，你告诉他，成本三块的东西卖到十块，他太黑了，黑得比墨水还要黑。” 白手挂了电话，再笑看着邬力宏。 “老欧阳？天州化工厂的那个欧阳北。”邬力宏惊讶的问道。 白手点了点头。 邬力宏苦笑着叹息。 两种胶水的原料都来自天州化工厂，多少成本和如何加工，根本瞒不了像欧阳北那样的老化工。 “小白啊，看来你是吃定我了。” 白手笑而不语。 这时，方玉兰回来了。 方玉兰也会演戏，她凑在白手耳边，小声的嘀咕了一阵。 白手站起身来。 邬力宏急忙伸手摁住白手，“小白，你这次打算进多少？” “两种胶水，我准备买两千块。” 这是大生意。 “小白，我跟你先穿裤子后穿衣。” 白手笑了，“老邬，你这话我听不懂。” “先谈条件后讲价。” “你说。”白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就两个条件。你只做我一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白手爽快道：“只要保证质量，保证价格，其他的都听你的。” 邬力宏伸出两根手指头，“按上次的价格，我给你减两成。” 白手笑着伸手，把邬力宏的其他三根手指头也掰开。 “不不。”邬力宏收回两根手指头，只伸着三根手指头。 这是表示打七折。 白手起身，拉着方玉兰就走。 邬力宏起身跺脚，拉住白手吼道：“你个大刀客，六折，我给你六折还不行吗。” 第0219章 小伎俩 从十块降到六块，六块卖出也还有一半毛利，这生意做得卖家买家皆大欢喜。 白手付了钱，邬力宏一边点钱，一边喊来伙计，吩咐伙计去雇手拉车，往河埠头送货。 白手和方玉兰要走。 邬力宏哪肯放白手走，硬说要请白手二人吃午饭。 盛情难却，白手和方玉兰跟着邬力宏，来到附近的一个小饭馆。 邬力宏点了三瓶啤酒。 方玉兰没喝酒，吃了一碗水饭，道了一声谢，就起身去了附近的服装街。 女人么，又难得来趟罗桥，喜欢逛服装街，买几件衣裤，或买点布带回去。 要等方玉兰回来，白手不紧不慢的喝酒吃饭。 邬力宏有心交白手这个朋友，也是慢慢的喝酒。 白手也是，他喝到中途，拿出十份皮箱资料和三十份皮箱使用说明书。 “老邬，你有空的话，帮帮我的忙，实在忙不过来，让你的伙计跑一跑也行。” 资料上有皮箱的照片，邬力宏看了看，点着头道：“小白，你的皮箱做得很漂亮。至少这边的箱包市场上，我还没见过你这种皮箱。” “我这是洋皮箱，样品从国外搞来的。” “我说么。”邬力宏问道：“既然有心把产品打入罗桥小商市场，为什么不带点样品过来？这趟过来为什么又急着回去？” “老邬，这趟我压根就没想在这边开拓市场。现在我那边还刚起步，皮箱的试销反应很好。我的计划是先巩固那边，然后再到这边来展。下次我过来，准备带些样品过来，也准备多住几天，把该走的地方都一一走到。” “好，这次和下次，我都帮你。” 一边喝酒，一边说事，不知怎么的，忽地转到了女人这个话题上。 “小白兄弟，你真行。” “我什么行？” “上一次，你带了个表姐，个子不高，但很漂亮。这一次，你又带了一个美女，不比上一次那个差。” “这一位也是我表姐。老邬，你不要误会啊。” 邬力宏笑了，“我没说什么，哪来的误会呢。” 也是，白手跟着笑了起来。 “不过，我还是好奇，你表姐不少啊。” “是啊，我以前表姐不多，现在表姐是不少。” 俩男人说得高兴，在饭馆里旁若无人，放肆的大笑起来。 酒足饭饱，邬力宏先行离开，白手坐等方玉兰回来。 方玉兰回来时，大包小包的，买了好多衣服和布，白手乐得不行。 “姐，以后会常来罗桥，你有必要这样吗？” 方玉兰把两个大包都扔给了白手，“你对我好，我一直没有回报。我打算给你还有你们全家，每人都做一套衣服。” “呵呵，你对我的回报，难道还不够多吗？” 白手说得坏坏的，方玉兰妙懂，伸手打了白手一下，“还走不走了？” 白手应了声噢，赶紧起身，带着方玉兰前往卖皮料的那条小街。 皮料跟其他物件不一样，几乎都是从南方运来的，赚的是差价，很难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购买皮料，白手的重点放在皮料的质量和品种及颜色上。 一到皮料街，就有不少店主出来，纷纷的朝白手打招呼。 这很正常，白手上次来，虽然买的不多，但却包括了七家店的皮料。 在皮料市场，白手也有小伎俩。 他一边与店主们打招呼，一边像是个新手，拿出他的采购单公之于众。 好家伙，一下子要购买五千块的皮料，绝对是皮料市场上破天荒的大生意。 白手还声称，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能做到价格公道保质保量的店家，将成为皮箱厂的长期合作者。 这还了得，白手顿时成了香饽饽，店主们施展浑身解数，纷纷拉拢白手。 不在一棵树上吊死，白手早有准备，再次拿出四张单子。 三张为面料，一张为里子布。 他再次声明，这次准备与四个皮料店合作。 店主们开始报价，像公开竞标那样，也用纸条的方式，给出了自己的价格。 尘埃落定，四个卖家已经选好。 白手不用讨价还价，店主们给出的价位，已经达到或过了他的心理诉求。 定好采购量，算好帐，白手付钱，店主们开始叫车送货。 有个叫李静的女店主，再三邀请白手和方玉兰再坐一会。 白手看时间还早，就和方玉兰一起在店里坐下。 这个李静，白手上次就与她做过生意，人又长得漂亮，对她印象颇佳。 最主要的是李静的面料店，规模大，品种多，价格也相对比其他店便宜。 方玉兰却是心中嘀咕，小白这家伙，一定是在以貌取人。 不料，李静拿出一份资料给白手和方玉兰，二人看过，肃然起敬。 原来，李静在南方有亲戚，亲戚是海外归来的老板，在国内开了三家工厂，其中一家就是专门生产泡沫皮等面料。 与其他店主不同，李静直搞从生产厂家进货，省去了经销商这个中间环节，她进的面料，每米要便宜一角五分钱。 原来是这样，白手后悔，要是早就知道，他肯定只买李静一家的面料。 方玉兰心有灵犀，埋怨道：“小白你看，我要你只买李姐一家的面料，你就是不听。” 李静微笑道：“把你们叫进来的目的，就是要退点钱给你们。这事我不能当着他们的面做，请你们理解。” 说着，李静在算盘上拨拉了几下，“我在刚才的价格上，再降百分之五。你们买了我一千两百七十六块的料，我该退还六十三块八角。” 白手客气了一下。 李静又微笑道：“小白老板，我是为了以后，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哦。” 白手收下六十三块八角，嘴上说着谢谢。 “谢我呀，那你可能要再谢我一次。” 白手不解道：“还要谢一次？” “我弟弟有一个箱包店，已经开了四年，生意做得还行。小白老板要是愿意，你和我弟弟可以合作一把，下次把样品带过来。” 得来全不费功夫，白手大喜，连声道谢。 离开皮料街，白手和方玉兰回到河埠头。 机动船已经满载。童九春拿来收货单，白手看了看，数量都对。 “九春叔，咱们可以走了。” 第0220章 老友归来 备足了原料，皮箱生产热火朝天，夜以继日。 按时间计酬，的确是个好办法，大家都不肯轻易的迟到早退，劳动生产率大大提高。 每天的产量，从原来的二十只上下，一举提高到三十只以上。 销量也在稳步增长，本地和文州市，两个销售渠道，每周的销售已在两百只以上。 何玉林所在的供销公司还没有回音。 白手没有联系何玉林，生意这档子事，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白手的生活节奏，又回到开饼干时后期的那种舒适状态。 坐在办公室里，要么打打瞌睡，要么翻翻书读读报。 报纸是丁老师让白手订的，一共有五种。 习惯这个东西真是厉害，以前不读书不看报，现在渐渐的成了习惯，一天不翻书不看报，还真有点不自在。 其实白手就没认真过，很多时候，闻着书报的味道就睡着了。 但丁老师的观点，白手认为是对的。 丁老师认为，既然能近朱者赤，那近书者应该也能多知。 不过，白手的德行难改。 今天就是这样，拿着一张市晚报，看着看着，双脚翘着办公桌，躺靠在办公椅上睡着了。 有人敲门。 白手起身开门。 是久违的票友马小路，还带着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有点眼熟，白手马上想起来，这个女人正是光头和于小明雇来设计马小路的那个娘们。 现在，马小路就牵着这个娘们的手，出现在白手的眼前。 白手高兴，“马哥，我的马哥，你终于冒出来了。” 马小路还是那个样子，“哈哈，小白，你已经把我给忘了吧。” “快坐，快坐。”白手又是递烟，又是倒水，热情得很，“马哥，这位是？” “你嫂子朱亚丽。”马小路郑重介绍。 “嫂子好。”白手起身，恭恭敬敬道。 “小白你好。”朱亚丽微笑道。 好久不见，兄弟俩热聊好久。 聊着聊着，聊到了私事，马小路有意支开老婆。 “亚丽，你去后院，参观参观我朋友的皮箱厂。” 朱亚丽正有此意，问白手，“小白，可以吗？” “当然可以。”白手起身走到门边，正好二舅妈在搬木板，“二舅妈，你带这位朋友去后院，她要参观咱们的皮箱厂。” 二舅妈热情道：“来来，欢迎参观。” 朱亚丽说声谢谢，跟着白手去了后院。 白手关好门，指了指门外，一脸讶然的问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马哥，这个朱亚丽，与他们合伙陷害过你。可现在，可现在怎么又成了你老婆？” “哈哈……没办法，这就是生活。” “解释，解释。”白手拍着桌子大喊。 马小路道：“我在六清县出事后，被判了六个月的拘役。朱亚丽突然良心现，觉得很对不起我，就常去看我。她本性也不坏，我出来后，她就让我住她家里。渐渐的，我们有了感情，我们就走到了一起。”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我可不想什么好事多磨。” 白手气道：“结婚酒宴也不办，也不请我这个最好的朋友吃喜酒。我不承认，我不承认啊。” “哈哈……小白你听我解释。我在那边时，她父母也待我很好。我这边没几个亲戚，婚礼又是在那边办的，所以这边我就谁都没有通知。这次回来，肯定要补办一顿婚宴。” “这还差不多。”白手问道：“马哥，那以后有什么打算？住那边还是住这边？” “想好了。我们打算做点小买卖，在城关镇开个五金店。对了，我跟你的朋友老魏和亮子说好了，就从他们那里进货。” “好啊，你总算稳定下来了。” “对，稳定下来后，准备实施造人计划。小白，我三十几岁了，哈哈，我他娘的也该当爹了。” “好，好。”白手问道：“马哥，资金有问题的话，要冲我开口啊。” “这个当然，我能放过你吗。”马小路道：“不过，开个五金店还够。我自己还有两三千块，她也有一二千块，她爸妈也给了两三千块。” “呵呵，快成万元户了。” 马小路叹道：“跟你比，差十条大街了吧。哎，我听亮子说，你做饼干赚了很多钱，光一个配方就卖了五万块。” “运气，就是运气好呗。” “这皮箱做得咋样？”马小路问道。 “刚开始，谁知道呢。” 马小路点上一支烟，吸了几口，瞅着白手问道：“一个是你的朋友，一个是你的老乡，你想知道他们现在的情况吗？” 白手微微一怔，“朋友，于小明吧？老乡，我就不知道喽。” 马小路道：“于小明现在在六清县待着，我与他是仇人关系，但多多少少还能了解一些他的情况。” “快说，他现在怎么样了？” “他丢了一条腿，也没脸回家来，就在六清县那边流浪。有一个好心的老板收留了他，他现在帮人家看仓库，生活还算稳定。” 白手吸着烟，冲天吐了几个烟圈，“现在看来，人不能太聪明。于小明比我聪明，但他的聪明劲太大了。” 马小路笑了，“聪明和聪明劲是两样东西吗？” “是啊，聪明是能耐，把聪明使出来叫聪明劲。聪明劲不能使得太大，太大了就过火，过火就会出事。于小明就是典型，而且是反面典型，聪明劲使得太大，结果失去了一条腿。” 马小路点着头道：“他娘的，你小子越来越有学问了。你说了这么多，我还是没有听懂。” “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嗯，你说得好像有些道理。于小明是反面典型，小白你就是正面典型，你的聪明劲使得恰到好处。” 白手摇摇手，问道：“不说于小明了。哎，你说我的一个老乡也在六清县，我怎么不知道，他是谁啊？” 马小路卖起了关子，“再给我倒水，再给我敬烟。” “狗日的。”白手骂了一句，但起身照做。 吸了几口烟，喝了几口茶，马小路道：“这人与你关系不浅，他的名字叫童九阳。” 第0221章 方玉兰的心事 童九阳的情况，白手特别关注，因为他的老婆方玉兰。 “马哥，这什么情况？你怎么会认识童九阳的？” “听我慢慢跟你说。”马小路道：“有一次，我们两口子出去吃饭。在一家饭馆里，有一桌咱们温林人在喝酒，听口音我就听出来了。原来他们是一个沙场的，在六清县倒沙，把沙运到咱们温林县，洗好了再卖。为的管事的，就是你们村的童九阳。” “这我知道，他是帮他大舅子管事的。” “我出过事后，只想过自己的日子，本来不想认识他们。可这个童九阳喝多了，在那里大骂你，这才引起我的注意。我想了解情况，就主动与他套近乎，于是我们见过几次面，套了不少内幕情况。” 白手忙道：“你是我朋友，他能跟你说实话么。” 马小路道：“我不傻。他以前可能见过我，但他不知道你我是朋友。再说了，我为了套他的话，也跟着他骂你，把你骂得狗血淋头。” “呵呵……你继续说，继续说。” “他说啊，你这个人是人见人烦，是个灾星，在村里没有一个朋友。但后来不知你使了什么魔法，与他老婆方玉兰套上了近乎，他老婆不但教你武功，而且在你与他打架时袖手旁观。” “以上所说，都是事实。”白手笑道。 “他对我说，他老婆一直在你家干活，你还给人家高工资，他老婆就冷落了他。他的判断是，你与他老婆有不正当关系。他曾经几次想抓现行，但他既怕老婆又怕你，所以都不了了之。” 白手笑笑，不肯定不否认。 “他现在的情况呢，已经与他的小舅子分开了。也就是说，他在自己创业。具体的讲，就是他在六清县那边，自己把沙搞来，转卖给咱们这边的买家，包括他的小舅子。据我判断，他的生意做得不赖，算是赚了点钱。” 白手笑道：“看不出来，童九阳还会做生意。” 马小路也笑了，“小白，这个童九阳，你可千万别小看了。在某些方面，他比我比于小明还有你都强。” “哦，能不能举个例子？” 马小路低声道：“他有女人，而且不只一个，光我见过的就有两个。” 这倒是个新情况，白手做梦也不会想到，他对童九阳刮目相看。 “嘿嘿……所以，小白，你大可不必怕他，不用怕他抓你的现行。” 白手道貌岸然，义正辞严，“马哥，我跟他老婆方玉兰，除了老板和工人的关系，没有其他关系。” “哈哈，我管不着，你们是啥关系都行。” 马小路和朱亚丽在白手家吃过午饭，手拉着手走了。 白手有点羡慕，马小路都有老婆了。 白手又有点自傲，与另一个朋友于小明比，他已是成功人士。 有钱了，还会没有老婆么。 心里牵挂方玉兰，吃过晚饭，白手悄悄的约方玉兰去树林子里说话。 不在家谈，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方玉兰的私事。 天黑了，白手在树林子的那块凹地里坐等。 方玉兰如约而来。 方玉兰还有点小激动，滑着进凹地，直滑到白手的身上。 “姐，你的事，特别是你家童九阳的事，你不该瞒着我。” 方玉兰叹了一声，“小白，我对他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毕竟是我有错在先，我也不好指责他。现在呢，就是冷战状态，他不理我，我也不理他。但还没扯破脸，算是分居状态吧。” “那姐对以后有什么打算？” “缠着你呀。” 白手呵呵而笑，“姐，我非常愿意，但你愿意吗？” “我不傻，我有自知之明。你青春年少，我哪敢奢望。只不过，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我，我不好意思说，也怕说了你不同意，甚至不高兴。” 白手拍了拍胸脯，“保证不会不高兴。” “那，那我说了。” “说，不说我才会生气。” 犹豫了好久，方玉兰才低声说道：“我家丫丫六岁了，按照规定，我还能要个二胎，所以，所以……” 白手只是一愣，随即就明白了方玉兰的意思，顿时吓了一大跳，“姐，我……” 方玉兰拿手掩住了白手的嘴，“给你三天的时间考虑。” 白手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方玉兰也不再开口，拉着白手往回走，因为她晚上还要上班。 接连两天，白手心里矛盾，闷声不响，都没给方玉兰回音。 三天就是三天，方玉兰也没催白手。 倒是一个长途电话，给白手打了鸡血似的，让他激动不已。 长途电话是何玉林从北方某省会城市打来的。 “小白，你的皮箱厂进入正规了吗？” “当然。老何，我现在每天产销两旺。销售渠道有两个，一个是文州市，一个是本地。总的来说，一天三十只，基本上仓库不存货。” “不错啊。我记得你说过，天州罗桥小商品市场那边，你也准备去开拓一下，怎么还没有去呢？” “不瞒你，老何，我想先把生产过程捋明白了再去。特别是技术和质量两个方面，稳定下来后，才放心的去开拓市场。一句话，站稳脚跟，再往外走。” “嗯，好思路。不过，你得扩大生产规模了。我这边统计了一下，已经有九个业务员拿到了订单，数量大约是一千五百只。” “好，好啊。老何，谢谢，谢谢你。” “你别高兴得太早。我们的订单都是有时间要求的，年底前完成交货，春节前上市。” “没问题，没问题。” “我可是替你担心着呢。一千五百只只是到现在为止的订单，我们还得在外面跑一个月。等我们回家时，说不定订单会翻上一番。所以，你得马上落实生产计划。你既要完成我这边的订单，又要保证你那边的正常销售，这可不是小事啊。” “老何你放心，我马上落实。我心里有数，就是停了正常销售，也得把你的订单完成。” “好吧。明天晚上你等我电话，我这边统计好后，把皮箱的规格和颜色以及每款的数量，都统统的通报给你。” 接完电话，白手就把二弟白当和他女朋友马小凤叫了过来。 第0222章 私心对私心 白手吩咐道：“二弟，小凤，明天你俩去一趟龙岙乡，骑自行车去。给你们一天的时间，找十二个工人。” “大哥，咱们有大业务了？” 白手点了点头。 马小凤问道：“大哥，有什么具体的要求？” “一，不能在一个村找。二，男女各半，男的不能比女的少。三，年龄不能大于二十岁。四，要干活麻利的，要能吃苦耐劳的。五，明天招人，三天内必须到位。” “大哥，工资方面有什么说法吗？”白当问道。 “试用期也就是培训期为半个月，这半个月内，每小时两角，没有奖金。正式开始上班后，同你们一样，女工每小时两角五分，男工每小时三角，奖金另算。” 白当点着头道：“大哥你放心，我们明天早点去。” 接着，白手着手采购原料，而且是比上次更大规模的采购。 白手悟出了一个道理，拿现钱去采购原料，数量越多越便宜。 上次去罗桥采购，一万块的额度，比小规模采购便宜了七百三十多块。 这次的采购计划是三万块，是上次的三倍。 另外，木材的采购和加工也有一万块。 对木材的采购和加工，白手也是两条腿走路，除了温桥木材厂，还有一个就是龙岙乡木材厂。 十二个工人七男五女，也已及时到位，白手特地吩咐二舅，要他抓紧时间培训，必须严格要求。 家里的事情安排定当，白手动身去罗桥镇。 这一次，白手没有带人。 对方玉兰的“三天要求”，白手“申请”延迟，方玉兰也答应了。 温桥镇到罗桥街，有一天一班的班船，凌晨三点出，下午五点前后抵达。 白手乘班船前往罗桥，是有他的想法的。他既要带着自行车，又要带五十只样品皮箱，用拖拉机或机动船都不划算。 好在白村虽小，却是水路交通要道，去罗桥的班船要在白村埠头停靠。 凌晨三点刚过，白手在白当和6水龙的帮助下，把五十只皮箱运到了河埠头。 五十只皮箱，五个规格，每个规格五个颜色。 现在也有了外包装，白手从李卫峰老板那里订制了白色的纤维袋，把皮箱包装得严严实实。 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运输方便，更为了保密。 做皮箱太简单，没有多少技术含量，想偷学很是方便。 白手不想让别人学，别人即使偷学，也得让别人学得慢一点。 四点不到，班船带着拖船到了。 白手与白当和6水龙，还有那个售票员，四个人动手，把皮箱搬到班船的顶棚上搁好。 班船离埠前行。 白手付了船费，没去舱里坐，也不怕风冷，就坐在了顶棚上。 出门难，出门苦。白手的早饭和午饭，都是米团。一共六个米团，二舅妈昨晚做好，凌晨还起来热了热。 还有一壶水，米团和水，就是白手在船上的早餐和午餐。 好在班船在罗桥埠头靠岸时，李静和她弟弟李平，已带着三辆手拉车在河边马路等候。 昨天晚上，白手已经打电话与李静进行过沟通，并且联系过李平。 李平二十几岁，看上去本本实实的，给白手的第一印象挺好。 五十只皮箱全被李平拉走，双方约好明天结帐。 本来，白手还想联系邬力宏，是李静在电话里建议，刚开始在罗桥小商品市场试销产品，以一家为好。 白手同意李静的建议，这倒不是李静自私，实际上白手也是这么想的。 但李静有私心，白手也有私心，两个私心凑在一起，不想私都不行。 “李姐，我先去旅馆住下，明天早上再去找你和李哥。” 李静犹豫了一下，红着脸道：“其实，其实我家很宽敞的，有多余的房子……” 说到一半停下，还不敢看白手。 “这……这方便吗？”白手没有不好意思，但勉强装出了几分。 “没什么不方便的。来不来，你自己定。” 说罢，李静转身就走。 白手可没犹豫，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李静嫣然一笑，扬了扬她那头秀，“打定主意了？” “呵呵，能省钱，还能蹭饭，我何乐而不为啊。” 李静笑着问，“你的姐姐们知道，你会有麻烦吗？” “姐姐们？” “第一次的叫梅妮，第二次的叫方玉兰，还不能算们呀。” “算上这次的李姐，才能叫们。” 李静红着脸嗔了白手一眼，“骑上车带我。” “李姐，我不认得去你家的路啊。” “皮料街你不会没去过吧。” 原来，皮料店就是李静的家。 李静在皮料街有六间三层楼，都是旧房，四间租给别人开店。 自己留的两间，一层门面开店，后面用作仓库。 二楼自己居住。 三楼与其他四间的三楼连通，开了一家私人旅馆，由李静的父母管理。 “小白，这个房子，是我前夫留给我的。还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双胞胎，都是七岁……” 李静一边领着白手往二楼走，一边向白手介绍自己的情况。 够坦诚的，白手喜欢听。 “我们是和平分手，他要出国继续遗产，还要留学。我不想拖累他，就同意跟他离婚。” “你可以跟他一起出国，为什么一定要离婚呢？” “因为我们的婚姻没有感情。我们是父母之命，十五岁就定亲了。结婚后我们相敬如宾，还有了两个孩子，但就是没有感情。两年前，他提出离婚，我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李静示意白手在客厅里坐下，再给他倒来一杯水。 “李姐，你这么漂亮，又挺有钱，又有事业，追求你的人肯定很多，你为什么不再婚呢？” “追我的人确实不少，我都没答应。这主要是为了两个孩子，他们这个年龄，正是将懂未懂。我怕我再婚，会伤害了他们，所以暂时没有再婚的想法。” 白手噢了一声，“两个小家伙呢？” “他们在外公外婆那里。我这里，我这里以前没有男人来过，我怕你会吓着他们。” “对不起，李姐，我不该来。” 李静俏脸一红，“来都来了，还客气什么。” 也是，白手觉得自己应该放开。 其实在昨天晚上的电话里，两个人已经说开了。 第0223章 李姐 昨天晚上，白手给李静打电话，名义上是谈这次的采购。 也怪白手自己，跟二舅和6水龙喝酒，俩老实人合伙激他，他喝了半斤白酒两斤老酒，喝得有点大了。 喝大了的结果，就是话多，就是口没遮拦。 白手先把关系拉近，从买家卖家，到干姐姐干弟弟，再把两个干字去掉。 然后白手就进一步，说要建设双重关系，在生意关系的基础上，再建立亲密的朋友关系。 撒谎也不脸红，白手说第一次见到李静就被惊艳，说李静像电影明星刘晓庆，刘晓庆正是他的梦中情人，等等。 当然，肉麻露骨的话也说了很多。 反正说得李静娇嗔不已，最后在笑声中挂掉电话。 想起昨晚的电话，白手有点尴尬。 “小白，你坐着，我做饭烧菜去。” 李静主动离开尴尬，去了厨房。 李静人在厨房，心在客厅，一边忙碌，一边问道：“小白，你能说说你自己吗？” 这正中白手下怀，他拿着茶杯，走到厨房门口，开口做自我介绍。 白手的经历堪称精彩，李静听得入神。 这一入神不要紧，李静要烧鲫鱼，正往锅里倒油，锅烧得太热，油入铁锅，火苗跳起。 李静惊叫一声，手中的油瓶叭的掉入锅里。 火势熊熊。 白手挺身而出，奋勇向前，眼疾手快，一边推开李静，一边拿起锅盖盖在锅上。 锅里的火没了。 但是，白手推开李静的手，是拿着茶杯的，茶杯里还有半杯水。 李静人没事，只是被灶台磕了一下，胸前被茶水淋湿了。 白手多事，一边伸手去抹茶水，一边连说“对不起”。 李静面红耳赤，“我，我去换衣服。” 李静逃也似了离开了厨房。 白手反客为主，大显身手，又是烧鲫鱼，又是炒肉丝，忙得不亦乐乎。 等李静回到厨房，白手已烧好了三个菜。 “李姐，你尝尝。” 李静拿过一双筷子，真的尝了三个菜，不禁赞不绝口。 “好吃，好吃。小白，你烧的比我烧的还好吃诶。” 白手不无得意道：“我也就这门手艺，连我自己都觉得不赖。” “噢，那我就坐享其成了。” 还有一个鸡蛋豆腐汤，加几片责菜叶，很快就烧好了。 三个菜，一个汤。 “小白，你喝什么酒？” “啥酒都行，就是不能多喝。” 李静拿来一瓶进口酒，递给白手道：“你把它打开。”自己去拿酒杯。 “姐，这是什么酒？” “法国的葡萄酒，南方的亲戚送给我爸，我爸不舍得喝，一直藏着，被我给拿过来了。” 白手开了酒瓶，再递给李静，呵呵的一笑。 “你笑什么？”李静好奇的问道。 “姐，从你刚说的话，我有几点想法。” “哦，你说来听听。” “姐答应不生气我才说。” “我保证不生气。” 白手道：“李姐，你预先把酒拿来，你一定算定了我今晚一定会在你家吃饭。这个酒一定很贵，你爸都不舍得喝，却拿来给我喝。这说明什么？说明在你的心目中，我比你爸的地位还要重要……” 李静的脸通红通红，娇声道：“你想不想喝了，不想喝，我就拿回去还给我爸。” “我喝，我喝。” 李静倒酒，两个高脚的杯，各只倒了三分之一。 白手第一次喝洋酒，尝了一口，甜甜的，便再尝一口，一干而尽。 李静抿嘴一笑，又为白手倒酒，这回倒得满满的。 白手真不客气，又一大口，再喝了三分之一。 “好酒好酒。姐，谢谢你。” “这酒……要慢慢的喝。” “为什么？” “外国人都慢慢的喝，一口一口的。” 白手不以为然道：“这是在中国，喝酒也得按中国的规矩喝。” “可这是外国酒啊。” “外国酒，跟外国人一样，都要入乡随俗。” “哧哧，说不过你，你想怎么喝就怎么喝吧。” 一瓶葡萄酒，主人没喝多少，几乎全让客人喝光。 至于三菜一汤和米饭，白手只吃了几口，狗日的洋酒，后劲忒大，白手招架不住。 白手醉了，醉在了主人的床上…… 这事闹得，后半夜时，白手醒了。 再怎么着，看了看眼前的“战场”，白手也不好意思，扯了一条被子，跑到客厅的沙上盘腿而坐。 不一会儿，李静出现在门口，开了灯，看到白手的熊样，笑了笑，也拿了条被子，学着白手的模样坐到沙上。 “不公平。”白手突然道。 “怎么不公平了？”李静问道。 “公的被母的吃了，公的什么也不知道，还没地儿说理。” “哧哧……贪杯的结果。” “狗日的洋酒。” 李静看着白手，“现在给你一个翻盘的机会。” 可白手道：“我饿了，需要加油。” 李静二话不说去了厨房。 一碗剩菜剩肉加米面。 白手大吃特吃，他胃口大，晚饭又没吃什么，一碗面条也只是半饱。 李静旁观，心里笑道，原来这还是个吃货呢。 “还要吗？”李静一边收碗一边问。 “算了。”白手笑道：“要是说饱，至少还要两碗，我怕吓着我姐。” 李静一语双关，“年轻真好。” “我要报仇。” 白手将李静扔到了沙上…… 这是一个不眠之夜。 天蒙蒙亮时，白手和李静都没睡意，都有说不完的话。 终于聊到了生意。 “小白，这次来要采购多少原料？” “三万块左右。” “好大的生意，皮料大概占多少？” “至少一万两千块吧。” 李静摇了摇白手的胳膊，“说好了，全做我的生意。” 白手故作苦笑样，“吃了人家的嘴软，拿了人家的手短。姐，我敢不服从吗？” 李静哧哧而笑。 “不过，姐，咱们说定了。只做你的生意，这没问题，但价格和质量，你不能出幺蛾子。” “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吗？”李静道：“朋友归朋友，生意归生意。小白，这句话是我们罗桥人先说出来的。明白我的意思吗？” 白手点了点头。 “再说了，我亲戚就是生产皮革，我有别人没有的优势。” 白手又是点头。 “还有，我这里有个新产品，你一定感兴趣。” //.biqubook/32_3264o/581223o8o.htm1 ：.biqubook。：m.biqubook 第0224章 摩托车 李静跑到书房，拿来一叠皮料的样品，都是二十多厘米见方，足有三十张。 “小白，我考考你。这里有三十六张皮料，大多数是你买过的。但其中有五张，是你以前没见过的。” 白手接过一叠皮料，眼看、手摸，一张一张的检查过去。 检查了一遍，白手只挑出了四张。 李静帮忙，又挑出了一张。 白手对着这五张皮样，仔细的又看了摸了好几遍。 “小白，说说这五张皮样。” “不一样，跟那堆皮料确实不一样。材料的柔软度更高，色泽更鲜，花纹更细，好像也更有立体感。最最主要的……是像真皮。” “这就叫仿真皮。” 仿真皮，白手头一次听说。 “姐，价格如何？” 李静道：“这是国内目前最新款的同类产品，价格是一般泡沫皮的两倍。当然，等大规模量产后，价格应该会往下降。” 白手被吓了一跳，笑道：“我说姐，这价格也太离谱了吧。” “档次，你的皮箱应该提高档次。也就是说，原有的产品继续做，在这个基础上，再做一档更好的皮箱。” 白手点着头道：“姐，你说下去。” “你的五号皮箱和四号皮箱属于大号皮箱，三号皮箱介于大号和小号之间。这三种皮箱，适合放在家里，特别是人家结婚时，在新房摆几对皮箱，非常合适。这是以漂亮为主，牢度为次。用原来的泡沫皮，就能达到上述要求。” “那这种仿真皮，就要用在一号二号和部分三号箱上喽。” “对。你做的一号二号三号皮箱，俗称又叫旅行箱。特别是一号二号皮箱，又叫公文箱。无论是旅行箱还是公文箱，都是出门用的，不用太讲究漂亮，讲究的是庄重和实用及其牢度。所以，仿真皮可以大显身手。” “姐，你说的让我大受启。” “小白，我的建议是，你把一号二号三号皮箱的档次提一提，全面使用仿真皮。价格没有问题，档次上去了，价格自然会水涨船高。” 白手问道：“市场前景呢？” 李静笑道：“这更没问题了。现在社会开放了，出门的人更多了。出门的人越来越多，你的皮箱销售就会越来越好。你想想，出门的人，出差的人，办公务的人，他们会在乎皮箱是二十块一只或三十块一只吗？” “姐，我听你的。”白手点了点头，问道：“还有一个问题，我生产过后的边角料怎么办？扔掉了太可惜啊。” “我负责回收。你先存放起来，存放到一定数量后，你运过来交给我。放心，价格上不会让你吃亏的。” 天亮了。 白手要先去银行，建行天州分行罗桥营业处。 与梅妮来罗桥时，梅妮帮白手在建行罗桥营业处开了个户头，现在派上了用场。 听说白手要去银行，李静也要去。 李静的面料店有个帮手，一个叫小孙的小姑娘。 小孙来了以后，李静吩咐几句，也不避讳小孙，拉着白手的手出门。 出了门，却没往街上走，而是沿着墙拐个弯，绕到了弄堂里。 白手不问，只管跟着。这是他的一个优点，不多嘴，把得严，尽管他很好奇。 一扇新开的门，是铁门，还有铁锁。 李静拿锁开门，再伸手进去，把电灯打开。 白手往里一瞧，立即嚯了一声。 一辆日本产的半新半旧的黑色本田摩托车。 “姐，你还有这个家伙，你太先进了。” 李静倒也不隐瞒，“这也是离婚的收获之一。是三年前我老公买的，当时的罗桥镇，全镇总共只有五辆摩托车。” 李静拿来两个头盔，给白手一个，自己也戴上一个。 “小白，你最好戴上头盔。” 白手会意，“我知道，你不想让更多的人记住我。” 李静笑了笑，“你知道就好，这只是其一。其二，我是想告诉别人，我有男人了。” 这话说得，白手只能跟着笑，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尴尬笑。 李静很熟练，推着摩托车出门。 白手帮着关门。 李静右脚一踩，摩托车响了起来。 白手头一回坐摩托车，小心翼翼，双手不知道放在哪里。 “傻样。”李静双手往后一伸，抓住白手的双手，搁到自己的腰上。 白手双手搂住李静的纤腰，他哪里是傻，他这是假惺惺。 摩托车呼的声跑了起来，拐上大街，又加快了度。 其实建行营业处离着不远，没用十分钟就到。 白手这次来罗桥，除了几百块钱零用，进货的钱没带在身上。 这是梅妮的建议，三万块通过银行汇款的方式，从温林县城关镇建行营业处，汇到天州罗桥镇建行营业处。 这样挺好，非常安全。 白手进去询问，人家很客气，并告诉他，钱已汇到，随时可以支取。 同是建行营业处，又有梅妮出面帮忙疏通，基本上不存在麻烦。 但是，一千块收一块的手续费，三万块就得付三十块。 白手心疼了，这可是他三个月的烟钱啊。 李静看出来了，出了银行的门，她就冲着白手笑，“小白，三十块钱也心疼，你不会吧。” “三十斤猪肉啊，我的姐。这银行也真是的，就是转个帐而已，这钱也太好挣了。” “哧哧，有本事你自己开个银行呗。” 心疼归心疼，这种便捷的转款方式，白手还是接受的。邮政系统的汇款，不仅收费多，而且一次性也汇不了这么多。 “好吧，我开不了银行，我拥护银行。” 李静忍俊不禁，“这样吧，小白，这次你采购我的皮料，我一定在实价的基础上，再减你三十块，让你找回心理平衡。” 运货的船，也就是童九春的机动船，明天早上才能抵达。 白手上午去各家店跑了跑，定好要货量和交货时间，又在外面吃了一碗面条后，才悄悄溜回李静家。 说悄悄是真悄悄，李静已把后门的钥匙给他，他是从后门进的，连李静都没惊动。 白手就在沙上睡午觉。 醒来时，肚子有点饿，白手拿过茶几上的两个盒子，有饼干有麦乳精，他打开来，抓起就吃。 可就在这时…… “不许动。” //.biqubook/32_3264o/581223o71.htm1 ：.biqubook。：m.biqubook 第0225章 英雄 两个小家伙，一女一男，六七岁模样，白手知道，应该是李静的双胞胎儿女。 一声“不许动”，稚声稚气，让白手莞尔。 见白手还笑，俩小家伙又喊了一声“举起手来”。 白手继续笑。 俩小家伙见喊声无效，就上来动手，一个抢饼干盒，一个抢麦乳精盒。 这个时代，饼干倒不算什么，但麦乳精绝对是奢侈品，是送礼时的必需品之一。 这时，李静从楼下上来。 俩小家伙拿着盒子，跑到母亲身边，还纷纷告状。 李静笑了，“纤纤，明明，他不是坏人，他是好人。” 女儿纤纤，儿子叫明明，都是小名，女儿大，儿子小，白手记住了。 纤纤问道：“妈，他为什么在咱们家里？” “嗯，因为他是妈妈最好最好的朋友。” 明明问道：“妈，他有什么本事？” 这个问题，让李静再次笑了，“明明，你最喜欢的英雄是谁？” “觉远。” 白手听得莫名其妙，搜肠刮肚，也想不起有个叫觉远的英雄。 李静真是聪明，看白手的表情，就知道他不知道，便朝电视机的方向看了一眼。 白手心领神会，朝电视机所在的方向望去。 电视机放在电视机柜里，紧挨着墙壁，就在电视机的上方，贴着三张电影海报。 三张电影海报表现的是同一个电影，就是去年正式上影，而风靡全国的武侠电影（少林寺）。 可惜，白手沉迷于生意，钻在钱眼里，只听过这个电影，却还来不及去看。 可李静的俩小家伙，却看了几遍（少林寺），尤其是明明，已把男主角觉远当成了最崇拜的英雄。 李静指着白手说道：“明明，纤纤，这位小白叔叔，就是像觉远那样的英雄。” 明明兴奋的问道：“小白叔叔，你会嗨嗨嗨吗？” “什么嗨嗨嗨？”白手又没有听懂。 “就是武功。”李静帮着解释。 白手笑笑，站起身来，走到楼梯口站住，突然转身，耍了一套长拳。 客厅不大，但足够白手炫耀。 为了配合，打拳过程中，白手还喊了几声嗨嗨嗨。 纤纤一边看，一边拍手叫好。 而明明呢，看得入神，忘了喝彩。 李静也是欣慰。她听白手说过，他会点武功，她还将信将疑。 要让白手堂而皇之的进出自己家，李静不怕父母，不怕闲话，就怕女儿儿子不能接受。 俩小家伙刚上小学一年级，都受电影（少林寺）影响，李静“投其所好”，一击而中。 纤纤问道：“小白叔叔，你能再来一遍吗？” “看好了，我给你们打一套醉拳。” 明明拍手道：“好，好，我最喜欢觉远打的醉拳了。” 白手有意卖弄，绕着沙和茶几，把一套醉拳表演得淋漓尽致。 不是一遍，而是三遍，而且每一遍都有所不同，添了不少自创，不讲究实战，只追求好看。 别说俩小家伙，就是李静，也看得如痴如醉。 俩小家伙看白手的目光，充满了崇拜和崇敬。 李静不忘正事，冲着俩小家伙道：“可惜呀，你们的小白叔叔要走了。” 俩小家伙反过来求白手别走，又求母亲，不让白手走，说要跟小白叔叔学武。 李静道：“纤纤，明明，让小白叔叔留下来可以。但是，你们要保证，不能告诉别人。” “为什么呀？”明明问道。 “因为让别人知道了，别人会请小白叔叔去，你们就没机会学武喽。” “那外公外婆和舅舅可以知道吗？”纤纤问道。 “外公外婆和舅舅可以知道。” 纤纤和明明都举着小拳头，郑重其事的做了保密的保证。 李静和白手互视一眼，会心而笑。 二人都松了口气，看俩小家伙腻歪在白手身上的样子，都知道大功已经告成。 从今以后，白手就能当半个家，可能比半个家还多那么一点点。 白手也是卖力，因为他已是俩小家伙的师傅，他教了他们两招，俩小家伙现学现练，直练到晚饭时分。 吃过晚饭，李静把俩小家伙送去了外公外婆那里。 李静回来后，要白手跟他出门。 “姐，咱干什么去？” “你跟着我走就是了。” 摩托车载着二人，穿街走巷，来到罗桥中学门前。 看门的老大爷，是李家的老邻居，李静说了说，老大爷开了小门，给摩托车放行。 白手明白了，李静是要他学驾摩托车。 “姐，我没有摩托车，近期也没有添置摩托车的计划，就暂时不学了吧。” 李静微笑道：“现在的问题是，你不得不学驾摩托车，不得不有一辆摩托车。” 白手笑了，“这是什么情况？” “因为你我已有了关系。以后为了维持关系，肯定要经常来往。而你我两地相隔一百五十公里，来往很不方便。为了方便，你就得有一辆摩托车。” “姐，你太高看我了。” “傻话。女人啊，一旦防线被摧，是很难停得下来的。我的防线是被你摧垮的，你说你该不该负责？” “负责，必须负责。” “所以，你得有一辆摩托车。我不要求你天天来，但你也不能一年半载才来一次。有了摩托车，嘻嘻，你五六个小时就能赶过来。” “呵呵……姐你真行，你设计得太好了。” “没办法，哧哧……我在你身上尝到了甜头，我不想放过你。” 白手点了点头，问道：“姐，像你这样的摩托车，大概需要多少钱？” “国产摩托车，大概是一万块以上。进口的摩托车，最差的也要一万五千块。我这辆日本产的本田摩托车，新的要一万八千块，我老公是买的旧车，当时是一万五千块。当然，上面说的，还不包括上牌和考照的费用，这两块加起来，大约需要两千块。” 白手挠了挠后脑勺，笑道：“一两万块，我倒是拿得出来。但毕竟我是一家之主，一下子拿出这么多的钱，摩托车又不是必需品。只有全家人同意，我才敢拿钱买车。” “不，现在有一个好办法，不用你出钱。” “姐，你的意思是说？” “我想，小白，我想把我的摩托车送给你。” //.biqubook/32_3264o/581223o51.htm1 ：.biqubook。：m.biqubook 第0226章 招工不招本村人 白手最贪钱敛财，也不会要李静的摩托车。 更便况白手有自己的小心思，他不想把自己与李静绑得太紧，紧到分不开的地步。 “姐，对不起，我不能要你的摩托车。咱们的关系，还没到那个份上。” “我知道。小白，我有自知之明，你误会了我的意思。” “姐，我也不是那个意思。” 李静道：“那好，摩托车算我借给你的。你看啊，我平时很少骑摩托车，放着反而容易坏。你拿去开，既方便你来看我，也方便你平时出行，还有利于摩托车的保养。小白，这可是一举三得的好事。” 白手被说动了。 “来，学吧，我先给你讲讲操作要领。” 学摩托车，对白手来说不是难事。手扶拖拉机，他学几个小时就开得挺溜，那种有方向盘的拖拉机，他也曾开过。 白手在李静家住了三天四夜。 三个晚上学摩托车，白手已经娴熟，还有李静给他几个关于摩托车的使用、维修和保养的小册子，他也做了认真的钻研。 采购的原料整整三船，一天一船，都由童九春的机动船安全的运回家中。 白手与俩个小家伙也混得很熟，受他的影响很大，连李静都说，俩小家伙多了不少的阳刚之气。 至于摩托车，白手骑着它开回了家。 这意味着一份承诺和负担，白手以后要按时去向李静“报到”，每一个星期到十天一次。 这件事白手没有多想，反正先做眼前的事，不管以后的洪水泛滥。 皮箱生产进入一个小高氵朝，因为各个渠道的销售都在增长。 文州市那边，日均销售已达十只。 温林县这边，日销也在十只以上。 罗桥小商品市场，是李静的弟弟李平负责。他那里每日零售都能卖出十只，还有与义乌小商品市场对接，批量也能达到每天二十只以上。 何玉林那边，皮箱订货量已高达五千只。 这五千只有时间要求，必须在四个月内完成，平均每天约四十二只。 综合统计，如果产销稳定，未来的四个月内，每天要做九十二只皮箱。 这么一来，现有人手就捉襟见肘了。 白手自己不亲自干活，二舅妈负责食堂和后勤，丁老师只是晚上上班，也不具体负责哪道工序。 十二名员工，还有方玉兰、二弟白当、白当的女朋友、白当女朋友的二哥、6水龙、6水龙的母亲、6水龙的女朋友，总共十九个人。 白手计算过，以正常的生产度，平均每个人每天能做四只皮箱。 还缺六个员工。白手派出二弟白当，又去龙岙乡进行了一次招聘，三男三女六名员工及时到位。 招工不招本村人，这是白手的路数。 为这个事，老队长找过白手好几次。 今天，老队长又来了。 “小白老板。” “哎呀老叔，你这样说，会折杀我的。快请坐，快请坐。” 白手请老队长在沙上坐下，忙着敬烟倒水。 老队长眯着老眼笑道：“反正土崽子这个称号，是已经不能用了。” “呵呵，除了老叔你，村里本来就没几个人敢叫我土崽子。” “哈哈……现在可不一定，现在村里不少人对你很有意见哩。” 白手忙问，“这什么情况？不会吧？” “小白，你做饼干的时候，你不用村里人。现在做皮箱，还是不用村里人。你知不知道，咱们整个白村，闲着没事干的男男女女，还有好几百呢。” “这跟我没有关系吧。” “哼，你能用外地人，为啥不能用本地人。” 白手笑道：“老叔，我做棕榈扫帚生意时，因为学做的人太多，把这个生意给做垮了。所以，我不用本地人，是为了让本地人学得慢一点，让我的皮箱做得长一点。” “外地人不是笨蛋，他们就不会学吗？就不会学了后自己做吗？” “呵呵，他们学起来慢啊。等他们全部学到手，我已经赚够钱了。” 老队长点了点头，“土崽子，方玉兰在你这里干活，6水龙和他妈也在你这里干活，你不怕他们学了以后自己去做吗？” 白手笑道：“老叔，你这是明知故问。方玉兰是女的，她不可能自己单干。6水龙为人老实，他勤劳能干，但没有本事单干。所以，我对他们非常放心。” 老队长叹了一口气，“臭小子，你在村里的威信，本来已大大提高。但你办厂不用本地人，还不让本地人进去参观，让你的威信又降了一大截。” “呵呵，我只要钞票，不要威信。” 白手送老队长出门，在他兜里塞了两包大前门香烟。 “老叔，要有人说我坏话，你得替我伸张正义啊。” “嘿嘿，两包香烟，还不够伸张正义。” 白手又往老队长兜里塞了两包香烟。 “嗯，土崽子，你是好孩子，老叔一定为你伸张正义。” 白手再塞两包香烟。 “手，老叔这就去水缸的小卖店。谁要是说你坏话，我就拿拐杖揍他。” “呵呵，老叔，我看好你，你能活一百岁。” “走了，走了，我替你伸张正义去了。” 家里多了一辆摩托车，谁都想骑它。 特别是二弟白当和6水龙。 6水龙毕竟是外人，想想而已。 白当可天天求大哥，梦寐以求。 白手不答应。 “大哥，让我学学呗。” 白手厉声道：“想都别想。” “为什么？大哥。” “当，听好了。我宁愿你顶替我当大哥，也不会让你骑这辆摩托车。你要是动它，哪只手动它，我就废你哪只手。” 白当心里一凛，自言自语道：“这么严重啊。” 但白手马上又笑了，“不过，当，我答应你。如果咱们的皮箱厂明年底还在，那在明年年底，我一定帮你弄一辆摩托车。” “真的？大哥不是在哄我？”白当惊喜的问。 “臭小子，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的。滚，快干活去。” 白手珍惜和爱护李静的摩托车，他把摩托车当成了李静，他不允许别人动他的摩托车。 从摩托车想到李静，又从李静想到方玉兰，白手知道，他现在该给方玉兰一个交待了。 第0227章 稀罕人得稀罕病 与几个女人交往，白手听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三个字“你有病”。 这话方玉兰说得最多，搞得白手对自己疑神疑鬼，真的以为自己有病。 这天，白手去县城送货。 县百货公司独家经营，皮箱卖得红火，颜丽丽要请白手吃饭。 白手婉言谢绝，今天他有事，把吃饭之约往后推迟。 离开百货大楼，白手去人民医院找杨美华医生。 杨医生正在做手术。 “徒弟”小青护士负责接待白手。 杨医生办公室。 白手拿出一个信封，放到小青的面前，“小青姐，这是送给你结婚的红包。” 小青笑了，“我叫你师傅，你叫我小青姐，咯咯，这什么辈份呀。” “无所谓。”白手笑道：“小青姐，你先把红包收了吧。” “嘻，我得数数。” 小青拿起信封，拿出信封里的钱，两根手指沾点口水，刷刷的数起来。 “哇，一百二十八块呀。” “嫌多还是嫌少？” “比我三个月的工资还多，师傅，我敢嫌少吗？” “好，你满足就好。”白手道：“小青姐，我有一个问题请教。杨医生她，到底是内科医生还是外科医生？” “咦，你怎么问这个问题？”小青好奇的反问。 “呵呵，我就是好奇。” 小青道：“杨医生是全科医生，她父亲是中医，她还懂中医呢。” “噢，就是说，她啥都会。” 小青笑着点头道：“对，她将来是要当院长的人，当然啥都要懂一点。师傅，你交了一个好姐姐。” 小青走了，留下白手一个人等着杨医生。 快十点时，杨医生才回到她自己的办公室。 杨医生锁了门，冲着白手张开双手，要一个拥抱。 可白手怪里怪气，却伸着脑袋，嘬着鼻子，在杨医生的白大褂上嗅来嗅去。 “小白你干什么？”杨医生莫名其妙。 “姐，你刚从手术室出来，我怕你身上有血腥味。” “嘻嘻……去你的。我们进出手术室，都是干干净净。再说这件白大褂，也不可能出现在手术室，怎么可能有血腥味呢？” “不，有味？” “真有味？” “药水味。” 杨医生伸手打了白手一下，“小坏蛋，你逗你姐呀。” 喝了几口水，杨医生问道：“小白，昨晚电话里你说，你有事找我，到底是什么事？” “我，我……”白手不好意思开口，居然红起了脸，“姐，我，我可能有病。” “你有病？”杨医生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你生龙活虎，你一顿能吃三碗米饭，你要是有病，那全天下的人就都有病了。” “姐，是真的。”白手认真道。 杨医生收起了笑容，“什么病？” “就是，就是……”白手还是张不开口。 杨美华作为医生，经验丰富，既然是难言之隐，她已猜到白手是什么病。 但是，杨医生逗白手，要他亲口说出，“小白，你不说，我怎么给你看病。” “就是，就是像我那个朋友水缸那样的病。” “不会生孩子？”杨医生含笑道。 白手红着脸点了点头，“姐，不许笑话我。” “姐不笑话你。”杨医生问道：“但是，你怎么知道你有这种病？你还没结婚，还没到生孩子的时候，你不应该知道的呀。” 这话问得，白手有点不高兴，“姐，先说病，先说病好吗？” “对不起。”杨医生凝眉思考，她也是体验过白手的，现在回想某些细节，她隐隐觉得，白手好像确实有不正常的地方。 “小白，有没有病，光凭感觉可不行。这样吧，我今天正好有空，我陪你，你做个全面的身体检查。” 白手犹豫了，“姐，检查，检查就不用了吧。” “必须检查。如果真有这病的话，那就是天大的病。” “姐，我不好意思。” “我亲自动手，你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杨医生拉着白手往外就走。 白手只好全面配合。 从上午直到下午四点，白手的体检报告，终于送到了杨医生的手里。 白手在旁边忐忑，他也不懂，但看杨医生的脸色，好像不太严肃，他才心中稍安。 看了一会，杨医生终于抬头，脸上也挂起了微笑。 “姐，我没病吧？” 杨医生看着白手，笑道：“正应了那句老话，稀罕人得稀罕病。” “我真有病？”白手紧张起来。 杨医生点着头嗯了一声。 白手忙问，“什么病？严重吗？好治吗？” “放心吧，小毛病。” “姐，你得跟我说真话。” “我誓，你得的是小病，绝对绝对能治好的小病。” 白手松了一口气，“姐，那我得的是什么病呢？” 杨医生笑了笑，“我说了你也不懂。” “姐。”白手拿脚顿地。 杨医生沉吟道：“小白，让我怎么说呢？” 白手急道：“打个比方，你就打个比方。” 想了想，杨医生道：“你们男人啊，有一条非常重要的管道，不是输血管道。这条管道有没有，通不通，畅不畅，关系到能不能生孩子。就像你村里的水渠，要是水渠阻塞，或不够畅通，水就流不到稻田里，稻田就会干旱，稻谷就会绝收。” 白手一边琢磨，一边点头，“这个比喻很生动，我听得懂。” “小白，你身上那条管道，天生的有问题。但是是小问题，没有完全阻塞，就像一个节头。怎么说呢，就像你村里的水渠，整条都挺正常。就是一个地方，长度大约一厘米，突然的变得很窄。流量不够大，水量就不大，这就是症结之所在。” “这流量不大，不大到多大程度？” “大约，大约是正常的十分之一，可能还更少。” 白手听明白了，“姐，这能治吗？” 杨医生笑了，“当然能治，小病嘛。” “姐，真的能治？真的好治？” “放心吧。重病之所以是重病，是因为找不到病灶和病因。你这个是病因清晰，目标明确，一治一个准。” “那，那该怎么治？” “简单，小手术。” 白手吓得啊的一声，噌地站了起来，“姐，你什么意思？要在我身上动刀啊。” //.biqubook/32_3264o/58o761454.htm1 ：.biqubook。：m.biqubook 第0228章 大丈夫男子汉 杨医生笑了，“咯咯，小白你怕了？” 白手哆嗦了一下，“在我身上动刀子，我能不怕吗？” 杨医生一边双手比划，一边解释道：“其实很简单。就是在你身上开个小口子，通过这个小口子，把那根管道切开一点点。然后，把那个堵塞的地方疏通一下，也就是拿刀把多余的赘肉切掉。最后，把管道缝合，把身上的口子缝合……总之，一个小时就能完成，对我来说，是最小最小的手术。” 白手越听越怕，“姐，我还是，我还是不治疗了吧。” 说着，白手起身就走。 杨医生一个箭步，两条胳膊一伸，把自己挂在了白手的身上。 “小白，你不想断子绝孙，你就得听我的。” 这话把白手惊得脸色大变。 杨医生说得对啊，与断子绝孙相比，挨一刀又算得了什么。 “姐，我听你的，我听你的。” 杨医生笑道：“知道孰轻孰重了。大丈夫男子汉，为了子孙满堂，挨一千刀也值得。” 说罢，杨医生打电话，一共三个电话。 打完电话，杨医生让白手进她的休息间，回避一下。 过了一会，两男一女三个医生出现在办公室。 又过了十多分钟，杨医生打开休息间的门，“小白，你出来吧。” “姐，医生们怎么说？” 杨医生道：“跟我的意见一样，一个小手术。小白，这次休检，你的身体棒极了。所以，抓紧时间动手术吧。” 白手点了点头，“姐，手术后要住院多久啊？” “正常情况下，五天到一周。恢复得快的话，出院后过一周，应该能拆线了。” “行，明天就手术。姐，我有一个要求，不能让我家里人知道，特别是我妈。” 杨医生点头道：“手术随时都可进行。但是，手术得让家属签字，不跟你妈说，这不好吧。” “必须这样。我不想让我妈为我担心，要是通知我妈，我宁愿不做手术了。” 想了想，杨医生道：“好，我破个例，我来签字。” 可是，杨医生马上又道：“住院期间得有人照顾……这样吧，我把你的柳如茵老师叫来。” 白手咦了一声，“她不是要出国吗？” “她已经从学校辞职，但签证还没办好。据我所知，她那位去了外地，一时半会的回不来，正好来侍候你。” 白手不好意思，“这个……太麻烦人家了吧。” 杨医生笑道：“你给她也加过油，算是做出了贡献。现在让她付出一点时间，理所当然的嘛。” 就这么定了。 白手开着摩托车回家。 回家后，白手先找一个理由，要去六清县及文州市考察市场，时间约需五到七天。 家里没有人怀疑。 接着，白手专门交待二舅，这几天的生产、管理和销售，大事小事，都交由二舅负责。 第二天早早的，白手开着摩托车又来到了县人民医院。 摩托车搁在医院的库房里，是杨医生安排的。 杨医生今天请假，专门管白手的事，所有手续她都亲自办理。 医院住院部有四个特护病房，有两个空着，杨医生知道白手不怕花钱，便帮白手要了一个特护病房。 白手同意，特护病房有电话，正好方便他与家里联系。 手术很顺利，真的没用一个小时。 但麻醉剂厉害，足足过了俩小时，白手才从麻醉和睡梦中醒来。 第一眼，白手看到了柳老师。 “美，美女，你，你是谁？” 柳老师笑了，“嘻……就那么一小刀，不会就被割糊涂了吧。” “姐，我没事了吗？” “没事了。手术非常顺利，医生也确定，从此以后，你就是一个真正的大丈夫男子汉了。” “我，我不会断子绝孙？” “嘻嘻，恰恰相反，你会子孙满堂。” “噢……姐，说你，你什么时走？” 柳老师道：“等签证下来，特麻烦的。估计春节前能拿到签证，我们呢，准备过了春节就走。” 白手笑了，“呵呵，等个签证就要等半年多，像出家修行一样。” “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啥没啥，你继续说。”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学习英语。出去后，我们会在新加坡待一阵子，主要还是学习英语。然后才去美囯，找一个合适的学校。我的计划是，用五年的时间，拿个学位和证书。” “姐，学成之后回国吗？” “这个我还没有想好，走一步看一步，主要还是看他的意思吧。” 白手终于问出最想问的问题，“他怎么样？对你好吗？” 柳老师又笑了，“废话，他不对我好，我能嫁给他吗？我敢跟他出国吗？” “姐，我是关心你。” “嗯，谢谢弟弟。他么，都挺好，我爸妈也很满意。如果非要说有什么缺点的话，就是年龄大点，都四十二岁了。” 白手突然坏笑起来。 “哎，你笑什么？” 白手笑而不语。 “说，随便说，我不生气，恕你无罪。” 白手坏笑道：“我见过他的照片，瘦不拉几弱不禁风的。我很想知道，他行吗？他有我厉害吗？” 柳老师俏脸绯红，伸手在白手的胳膊上狠掐了一下。 “哎哟。”白手夸张的大叫。 正好，杨医生推门进来，笑道：“哎，小心伤口，小心伤口。” 见到杨医生，白手忙问，“姐，我真的没事了？” “真的没事了。”杨医生瞅了瞅柳老师，又笑道：“小白，你要不信，等你好了，可以找个人试试。试试你的火力，你就知道自己有多猛。” 白手笑了。 柳老师不干了，“杨姐，你看我干什么，你什么意思嘛。” “臭丫头，我说什么你不懂啊。” “杨姐，我真不懂。你懂，你给示范示范呗。” 俩女斗嘴，白手乐得旁观。 斗来斗去，无非是互揭老底。本来就是好姐妹，没啥好隐瞒的，想瞒也瞒不住。 白手听得激动，恨不得起身，立即进入火热的生活。 不过，医生就是医生，杨医生吩咐道：“小白，你老老实实躺着，我保你五天就能出院。但你要是不老老实实，十天半个月也出不了院。” 杨医生低估了白手的身体素质。 //.biqubook/32_3264o/58o761417.htm1 ：.biqubook。：m.biqubook 第0229章 高调做事 低调做人 白手的伤口，只用了三天就已愈合。 杨医生说是奇迹，其他医生也说是不可思议。 当然，医院还得继续住，医生不让走，白手也不想马上走。 有杨医生和柳老师轮流陪伴，还有小青、小梅和小兰三个“徒弟”日夜照顾，白手幸福得不得了，有点乐不思蜀的感觉。 住满七天，杨医生和柳老师反催白手出院。 杨医生说，再住下去没有任何意义，住院费用一天十多块，除了给医院创收。 柳老师说，住下去没用，一个大活人，看得见摸得着但吃不着，让人干着急。 白手只好出院了。 杨医生说不能骑摩托车，白手只能乘班船回家。 家里一切正常，皮箱生产热火朝天。 秋收正在进行，白家的晚稻还没开割。 家里人没有多问，都没想到白手的身上被动了一刀。 吃过午饭，二舅汇报这几天的情况，生产和销售两个方面，收入和支出，一大串数据。 “手，就是上交给村里的提留款，你们那个马支书来了，我就替你交了。” “二舅，五百块，少了点吧？” 二舅憨笑道：“我替你做的主。我说我的权限，最多就是五百块。想要多给，等你回家再说。” “呵呵……二舅，真有你的。” “能多交能少交的钱，当然是少交好。” “二舅，谢谢你。” 二舅道：“不过，有一个事，我根本就没敢答应，就等你回来自己决定。” “哦，是什么事？” “你们那个马支书，还有一个姓李的女驻村干部。她们来找你，要你把皮箱厂注册一下，还要参加什么先进评比。” 白手笑了笑，“是这个事，二舅你是怎么看的？” 二舅摇着头道：“我不大懂，反正，反正觉得不靠谱。” 白手冲着二舅竖起了大拇指，“二舅，你不愧为我的副厂长。” 注册这事，白手早有考虑，以前的饼干厂是个教训，他的想法是能拖则拖，拖得越久越好，最好不注册皮箱厂。 像村里不少专业户，有意不注册个体户，不用交管理费，还省了不少麻烦。 有雇工的，本应该注册为私营企业。 上次的“整顿”，把大家给整怕了。 现在做皮箱，倒是不在禁止的范围，但政策这个东西可说不好，万一哪天又刮十二级台风，白手可受不了。 心里不踏实，白手拿出通讯录，找出工商所所长候景魁的电话号码。 电话通了。 “老候，我是白手，你最近可好？” “小白啊。我好得很，上班下班，吃得香睡得着。” “呵呵……升官的事有眉目了吗？” “哈哈，你小子别笑话我，这种事强求不来的。” “透露透露，到底什么时候，能把候所长改为候副局长。” “这个么……我估摸着要到春节以后。” “候副局长，那我预先恭喜你了。老候，到时候别忘了请客啊。” “谢谢，请客没有问题。小白，你打电话找我，是有什么事吧？” 白手问道：“老候，我现在在做皮箱，你知道吗？” 候景魁哈哈笑道：“怎么不知道。你是大能人，一直在我们的关注范围。” “我没有注册，你们能不找我的麻烦？” “这怎么说呢？我们当然希望，你们个个都能来主动注册。商品经济么，注册有注册的好处。但是，不注册也有不注册的好处。” “老候，我不注册可以吗？” “这又是个难题。小白，我知道你的想法。你要闷声财，那就闷声到底。什么先进，什么评比，都不要去掂记。” “我大概懂了。” “小白，送你八个字，高调做事，低调做人。” 高调做事，低调做人。 放下电话，白手把这八个字琢磨了老半天。 还没琢磨明白，这个秋天就成了多事之秋。 白手住院动了手术，消灭一个巨大的人生隐患，开启真正的人生征途。 但好事不可能都让白手占了，一系列的离别，让白手成熟，也让白手伤感。 先是方玉兰去了娘家，不再来白家上班。后来村里人才知道，方玉兰怀上了二胎，皮箱厂工作辛苦，为了保胎她住到了娘家。 接着是柳老师出国，她的签证提前办了下来，并没有拖到春节后。出国前，柳老师在白家住了一个星期。临走时，柳老师委托白手管理她的房子。白手索性租了柳老师的房子，并一次性付了三年的房租。 秋去冬来时，丁老师也匆匆的离开白村去了上海。 萧老太太突脑溢血，生命垂危。萧老太太在上海除了外孙女丁丁，其他亲人都不来往，作为女儿的丁老师，必须前去照顾。 一下子走了三个女人，白手倒是清静了不少，晚上还能一个人读点书，积累一些知识。 丁老师留在白家的几千本书，其中有几本书，讲的是企业生产的优化组合。 什么优化组合，白手也不明白，但书里举的一些例子，白手却能领会，还能举一反三。 白手最喜欢打比方，在他的认知里，举一反三就是打比方。 一个初中生，还是只读了七年书的初中生，书没读多少，但并不妨碍白手的聪明和智慧。 不会写，但能画。 白手找来几张大白纸，在纸上画出了皮箱厂现在的生产流程。 接着白手把二舅叫到办公室，二人对着贴在墙上的两张草图，像模像样的研究起来。 “二舅，咱们看看。咱们现有的生产流程，就是各个生产环节的顺序，有没有问题？如何解决问题？” “噢，我知道，你是想利用现有的人手，提高生产度，增加皮箱产量。” “对，二舅你先看看想想。” “手，二舅有个建议。” “二舅你说。” 二舅道：“现有的生产流程，是你我二人确定的。你我二人冲着自己动刀子，怕是不敢动，也动不好。所以，咱们不妨开个会，把大家召集起来，让大家一起提意见想办法。” “群策群力，集思广益。” “我就是这个意思。” 白手点了点头，“好，就这么办。二舅，通知下去，晚饭后开会。” 第0230章 经销权 一块钱 这个会开得很成功。 因为白手说了，谁的意见提得好，被他采用的话，他会有十块到三十块的现金奖励。 重赏之下，大家都是勇夫。 二十多人，一共提了七十三条建议和意见。 白手和二舅一起研究，采纳了其中十五条，其中三条特别重要。 奖金当场兑现，重要的三条每条奖励三十块，其他十二条，也出了一百六十五块奖金。 经过研究，调整和确定了新的生产流程。白手再在两张白纸上，把新的生产流程画出来，贴在车间的墙上，让大家进行自我调整。 效果很快就出来了。 原来二十五人，每天生产九十只皮箱，经过一系列创新和调整，现在二十三人，每天能生产一百只皮箱。 皮箱的质量，也在原有水平上大大提高。 冬天是个寒冷的季节，在农村却是热闹的时候。 春节前后，结婚的最多。 白手做的皮箱，现在已成了人家结婚时不可或缺的嫁妆。 嫁妆讲究成双成对，拿皮箱当嫁妆，要么一对两只，要么两对四只，有钱的甚至是三对六只。 全县人口一百二十万，每年结婚约有两万五千对，就算五分之一的买皮箱当嫁妆，就算买一对皮箱当嫁妆，一年也需一万只皮箱。 白手捕捉到了这个商机。 县百货公司的颜丽丽，比白手更懂这个商机。 这天，白手去县城送货。 颜丽丽硬留白手吃饭。 没别的意思，颜丽丽野心勃勃，想拿下全县的皮箱经销权。 颜丽丽很客气，在百货大楼对面的饭馆设宴，六个菜一个汤，还有饭馆里最好的四特酒。 “颜姐，我开摩托车，我不喝酒。” 颜丽丽叫拿饮料，当下最流行的新饮料健力宝。 白手这个吃货，喝了一口，就忒喜欢，再一口就把一罐喝光。 颜丽丽投其所好，又替白手叫了两罐。 白手喝得津津有味，“颜姐，你就开门见山，直奔主题吧。” “小白，我要全县的经销权。” “这个绝对不能。” “为什么？小白，这样一来，你就不用操心销售，可以一心一意的扑在生产上。” 白手道：“颜姐，不是我不想，是我不能。现在有很多人，直接到我家去买皮箱，你说我能拒绝吗？还有温桥镇、十年镇、达溪镇等地方，我已经建立了销售网，我停得下来吗？” 颜丽丽点了点头，“这倒也是。小白，我的想法太自私了。” “颜姐，你对我好，我得领情。我有一个建议，你看行不行。” “你说，我洗耳恭听。” 白手道：“现有的销售渠道，我要保持。除此之外，全县的经销权归你独家拥有。” “听着挺不错的嘛。”颜丽丽微笑道。 “颜姐，你知足吧。我看过咱们温林县地图，按现在的销售情况划分，除了南边和东南部及东部个别乡镇，大半个温林县都归你了。” 颜丽丽笑了，“臭小子，咱们温林县的富裕地区都被你自己给占了。就销量来说，我估计我顶多只拿到了一半。” “一半还不够吗？颜姐，你就偷着乐吧。” “好，接着说价格。”颜丽丽也挺爽快。 “错，还有一个环节必须摆在前面。” “什么环节？” “经销权。按照行规，我求着你拿经销权，我得给你钱。你求着我拿经销权，你得给我钱。” 颜丽丽咯咯的笑了，“好吧，白老板。现在是我求着你拿经销权，你开个价，打算要多少？” 白手伸出两根手指头，一本正经道：“一块钱，和一份声明。” 不料，颜丽丽早有准备，打开她那个小包包，先拿出一块钱递给白手，再拿出一份事先写好的声明。 所谓的声明，内容无非是颜丽丽主动要求，以一块钱的价格，获得皮箱的独家经销权。 颜丽丽承诺，不经销其他同类皮箱，等等。 声明书上，有颜丽丽的签名，和百货公司的公章。 但声明书上也有空白，就是具体的经销范围。 白手拿出钢笔，在空白处填上具体的经销范围，那些他已开拓市场的地方，也被他一一写明。 吹了吹笔迹，白手将声明书还给颜丽丽。 “小白，再说价格。”颜丽丽收起了声明书。 “保持不变。”白手嘎崩利落脆。 “小白，泡沫皮的皮箱，价格可以保持不变。但是仿真皮的皮箱，价格能否降一点。” “保持不变。” “小白，商量商量嘛。你说你，一号二号三号的泡沫皮皮箱，是每只十三四块。可同样规格的仿真皮皮箱，你定二十九块、二十六块和二十三块，这价格也太高了吧。” “保持不变。”白手笑看着颜丽丽，还是那四个字。 颜丽丽无奈的笑了，“好吧，好吧。小白，咱们就算一言为定了。” “呵呵……请把算字和了字去掉。” 颜丽丽是个生意人，白手倒不敢有非份之想，但他佩服颜丽丽。 一个女人，敢承包整个百货公司，手下十几号人，平均一天的流水几千块，大多数男人比不了。 白手觉得，就做生意而言，颜丽丽完全可以做他的老师。 离开百货大楼，白手开着摩托车去了建行城关营业处。 梅妮看到白手高兴，但她眼尖，一眼就看到白手的摩托车，挂的是天州市的车牌号。 拉着白手到二楼，进了自己办公室，梅妮马上展开一系列的质询。 “哪来的摩托车？” “买的。” “你有钱，但以你现在的承受能力，不足以支持你买一辆摩托车。” “租的。” “现在只有租自行车的，租摩托车的业务，肯定尚未开展。” “借的。” “请确认。” “真的是借的。” “哪个不开眼的老板，有这么好的心肠，竟会把一万又好几千块的摩托车借给你。” “这是必答题吗？” “必答题。” “确实是个老板借给我的，人家是为了讨好我，也是为了生意。” “男的女的？” “男的。” “真的是男的吗？” “真的是男的。” “姓什么叫什么？卖什么的和店在哪条街？” “这个保密，无可奉告。” “请解释为什么保密。” 第0231章 听君一席话 胜读十年书 不该说的，打死也不说一个字。 当然，这种态度，意味着不打自招，答案昭然若揭。 梅妮不能埋怨白手，现在的情况，她高兴还来不及。 丁老师、柳老师和方玉兰纷纷退场，现在梅妮成了白手生活中的唯一，她的地位陡然而升。 白手就是罗桥有人，就是有摩托车，梅妮也一点都不担心，来回三百公里，实在是太遥远了。 梅妮就是没有想到还有一个杨医生。 杨医生的作用，绝对不输于梅妮。 零零碎碎的，梅妮帮白手卖了两百三十多只皮箱，可杨医生更厉害，通过她的介绍而卖出去的皮箱，居然过了四百只。 白手也是赏罚分明，对杨医生和梅妮，每推销一只皮箱，提成是五角钱。 何玉林已经回来，白手到了县城，肯定要去县供销公司坐坐。 五千多只皮箱，按批价算，总值是六万六千多块，回扣是百分之一点五，总共九百九十块。 白手带去了一千五百块。 可何玉林按照事先的约定，只收了九百九十块，把五百一十块还给了白手。 “小白，你的这个举动，充分说明你还不是真正的生意人，俗话讲就是还没有真正的入道。” 这话太看不起白手，白手不高兴了，“老何，老何，你这话是对我的蔑视，是严重的看不起。你得给我解释，没有合理的解释，我还就不走了。” “哈哈……我认为，你送来一千五块，是对我和我们的严重污辱。” “哦，这话怎么讲？” 何玉林道：“我们这些跑业务的，特别特别的注重契约精神。百分之一点五，就只能是百分之一点五。你哪怕多给百分之零点零一，也是看不起我们，是对我们的契约精神的怀疑。” 白手琢磨一下，频频点头，“对不起，对不起。老何，我向你道歉。” “再说你这个举动的另一个危害。” “何老师，何老师。” 何玉林笑了笑，“人啊，本性都是贪婪的。说好的是九百九十块，你却给了我一千五百块。哪下一次呢？我就会嫌一千五百块不够，我会惦记着两千块或几千块。你怎么办？你多给了，那下一次就还得多给。兄弟，贪欲是个无底洞啊。” “有道理，说得太有道理了。” “再说了，百分之一点五已经不少了。我们这些人，一般一年出去四趟，一趟大约一个半月。小白你猜猜，一个成熟的业务员，一年能拿到多少额度的订单？” 白手摊了摊双手，摇着头道：“这我怎么知道。隔行如隔山，老何，你还是明说吧。” “我们每一趟出去，走南闯北的，至少会带十种样品出去。每一趟回来，拿到三万块的订单，是一个合格业务员的最低标准。一年四趟就是十二万块，百分之一点五就是一千八百块。” 顿了顿，何玉林道：“小白，我们有基本工资，差旅费报销，还有规定的百分之二的提成。你说说，再拿这额外的一千八百块，是不是够满足的了？” 白手点着头道：“够满足，够满足。老何，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何玉林笑道：“小白，你也不容易，不该给别人的钱，一分也不能给。” “老何，谢谢你，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哈哈……少来这一套。现在，咱们谈谈你的仿真皮皮箱。” 仿真皮的皮箱，样品已摆在何玉林的办公室，一号、二号和三号各一只。 何玉林把三只样品箱摆到办公桌上。 “小白，三号的二十九块，二号的二十六块，一号的二十三块。就价格来说，与泡沫皮的相比，这价格太黑了吧。” “太黑了吗？” “太黑了。小白，我敢说，你的仿真皮皮箱，每一只的利润，至少是成本价的三到四倍。” “呵呵……” 何玉林问道：“你笑什么啊？” 白手道：“老何，前些日子，我曾在罗桥住了好几天，逛遍了整个罗桥。除了原料市场，我着重考察了小商品市场，得出了一条市场规律。” “哦，你说说，是什么市场规律？” “是我个人的浅见。我说了，老何你不能笑话我。” 何玉林严肃道：“恰恰相反，你是成功人士，你对商品经济的认识，对我一定很有价值。” 白手道：“我现，越贵的商品，反而越能引起顾客们的关注，从而更能引起合适顾客的购买欲望。” “合适顾客？这什么词？” “我瞎编的。具体的讲，就是比较有钱的人群，买了我的皮箱而不心疼的人，以及有购买欲望但犹豫要不要买的人。” “我懂了。”何玉林点着头道。 “老何，我的想法是，同样的商品，可以在品质上拉开档次。同样的道理，既然能在品质上可以拉开档次，那么在价格上也可以拉开档次。” “好吧，我服你了。小白，现在说说你的批价。” 白手道：“老规矩，批价是零售价的百分之八十三点三三。” 何玉林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算盘，劈里啪啦的拨拉起来。 拨拉了算盘，何玉林拿过纸和笔，刷刷的写了起来。 写好了，何玉林递给白手看。 白手看也不看，撕得粉粉碎碎。 何玉林目瞪口呆，“哎，哎，我还有话。我们与本地的销售不一样，我们是中间环节，这边有你这个生产者，那边还有零售商呢。” 白手呵呵直笑。 “老何，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懂，你们的道道，我多少也是知道一点的。” “好，好，我洗耳恭听。” 白手道：“二十三，二十六，二十九，是你的批价，也就是合同价。上述价格剩以百分之八十三点三三，就是我给你的价格。” “那人家的零售价呢？” “由零售商自己定。” 何玉林点了点头，“厉害，小白你厉害。” “呵呵……为了计算方便，我收你整数。出厂价定十九块、二十一块五和二十四块。” 何玉林心里感叹，这小子，才十八岁，可已经成精了。 一只成本五块上下的皮箱，要赚十几块，黑，忒黑了。 白手这么定价，除了黑，是有他的道理的。 第0232章 另一个白家 白手的盘算是，给本地经销商和给何玉林的价格一样，在销售过程中就不会出问题。 这样的定价方式，就不会生何玉林他们把皮箱回销的情况。 反过来，有了回扣，何玉林他们也不会去本地经销商那里进货。 那本书上说过，这种原始的定价方式，是最安全的销售过程。 日月如梭，光阴似箭，很快又到了农历的腊月。 皮箱生产正忙，过年准备也忙。 白手却挺有闲情逸致，有事没事的，老往水缸的小卖店遛达。 水缸的小卖店，白手称之为情报站，村里的大事小情，无一不在这里中转。 水缸也是名符其实的死党，屁大的事，都要向白手“汇报”。 当然，水缸也有条件，就是白手抽的烟喝的酒，必须在小卖店买。 白手现在是老板，抽好烟喝好酒，一年的消费少说也能上千。白手的钱，水缸不赚白不赚。 腊月初三，白手刚进他的办公室，水缸就打来了电话。 水缸神神道道的说，有重要的消息报告，事关白家，见面详谈。 白手不慌不忙，与往常一样，打了半小时拳脚。再拿两个重量一样的石锁，一手一个，又耍了上百下。 大冷的天气，白手只穿着衬衣和外套，经过近一个小时的运动，身上已开始冒汗，才慢慢悠悠的出门。 自从跟方玉兰和小叔各学了点武术，白手就基本上没有停过，勤学苦练，风雨无阻。 除了健身，白手也是为了他这个家，他要用行动告诉别人，白家不能再被欺负。 大冬天又是早上，小卖店门可罗雀。 白手咦了一声，“人呢？” 水缸从店里出来，“我不是人吗？” “呵呵，你是水缸啊。” “去你的。”水缸笑骂道。 “什么重要消息？”白手问道。 “嘿嘿，不急不急。”水缸笑了笑，“小白，我最近进了一批毛巾，一批香皂，一批手套，一批……” “得，得。直接说，你想让我花多少钱？” 水缸伸出三根手指头，“不多，不多。我进了五百多块，你帮我消费三百块，我就不会压货了。” “他娘的。”白手骂道：“狗日的水缸，你不能每次都这样，卖不出去的货，都往我身上倒腾。” “小白，咱哥们啊。” “云海哥，哥们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水缸陈云海解释道：“小白，我是为你考虑。你的皮箱厂，有二十多个工人，需要劳保用品吧。毛巾、香皂、手套，等等，都是劳保用品啊。” 也是，白手笑了，水缸这家伙，越来越会做生意了。 白手拿出一沓钱，都是十块面额的，嚓嚓的数了五十张，捏成一团，扔到了水缸怀里。 “这次全包，下不为例。批价，批价啊。” 水缸把钱塞进兜里，眉开眼笑道：“下不为例，批价，绝对的批价。” 白手坐在石墩上，点上一支烟，翘起二郎腿，嘴巴一张，吐出了五个连在一起的烟圈。 “说，什么重要消息？” “你爷爷奶奶家的事情。” 白手一听，起身就走，这是他不想听的消息。 水缸早有准备，一把拽住白手，“哎，听我说完嘛。” 白手坐回到石墩上，但脸拉了下来。 “我听说，你爷爷奶奶要分家产，但还没开始，你二叔和三叔两家就打了起来。打得很惨，你二叔和三叔双双被打进了医院。” 白手顿时来了兴趣，笑着问道：“有多惨，有多惨？能不能到达终身残疾的程度？” “哈哈……你小子，唯恐天下不乱么。没你希望的严重，打架生在半个月前，现在已经出院了。” 白手很是失望，二叔和三叔，都是他恨之入骨的人，他们出事他高兴。 “事情是这样的。你的爷爷奶奶，在县城有个房子，准备分给你二叔和三叔。一个得房子，一个得钱，分配不均就开始吵架，吵着吵着就动了拳头。” 白手乐道：“狗屁，动拳头没意思，应该动刀子啊。” “嘿嘿，小白你够毒的。” “继续说，继续说。” 水缸道：“那是你爷爷奶奶在城里的房子。他们老俩口还有存款，还有这里的房子。所以，接下来就要牵涉到你家了。” 白手怔了一下，“牵涉到我家？这又是什么情况？” 水缸道：“据小道消息，你爷爷奶奶良心现，决定把其他家产分成四份，你老爸作为长子也有一份。也就是说，白村的四间老房子，你老爸能分到一间，老俩口的存款，据说有两三千块，你老爸也能分到四分之一。” 白手一愣一愣的，“这什么情况？真的良心现了？” 水缸笑了，“这个我不知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还有什么情况？”白手踩了水缸一脚。 “你小叔一家要回来过年。” 这倒是个好消息，在外当兵的小叔，是白手唯一尊敬的白姓长辈。 果然，腊月初八那天下午，童国君的拖拉机，载着小叔白振阳和小婶安然，还有他们的孩子，停在白手家的院门外。 白手家正在做年糕，热火朝天的，看到白振阳穿着军装，都停下来看。 白手蹲在石桌上，没什么表示。 弟弟妹妹们看大哥的脸色，大哥不动，他们都不动。 小叔这人真有意思，老拿热脸来贴冷屁股，人家不理，他却带着老婆抱着儿子，推开院门不请自来。 母亲郭彩娥肯定热情招呼。 白振阳也是，做年糕的人，白家的人，他们两口子一个不漏的招呼过去。 最后轮到白手。 白手无动于衷，吸着烟，冷眼看小叔使什么幺蛾子。 “手，不欢迎我回家探亲啊。” “哪敢，大军同志。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白手递给小叔一支香烟，又拿刚买的打火机，帮小叔点上火。 “手，这是你小婶安然。” “小婶好。” “小白你好。” 小叔又把他儿子抱到石桌上。 小家伙两岁不到，两只大眼睛，挺可爱的。 白手赶紧往边上让让，这是叔伯弟弟呢。 小家伙怯生生的瞅着白手。 “叫大哥。”小叔提醒小家伙。 小家伙不开口。 “小叔，他叫啥名？” “他叫白水。”小叔道。 第0233章 白手和小叔 堂弟的名字叫白水，让白手捧腹大笑。 “呵呵……小叔，这名字有意思。我家有白面和白米，加上你家的白水，要是再来白柴、白油、白酒，那就全齐了。” 小叔笑道：“他的名字，就是跟着你家的名字起的。” 白手念叨起来，“手，当，面，米，雪，水……先雪后水，雪变成水，不错，不错。” 小叔笑着问道：“不错的话，是不是表示表示？” 白手想了想，冲着小家伙伸出手，“白水同志，你好。” 小家伙却看向他爸。 小叔点了点头。 小家伙这才伸手，与白手握手。 白当走过来，拿着三块冒着热汽的年糕，两大一小，大的给小叔小婶，小的给堂弟。 小家伙接过年糕，尝了一口，大概觉得好吃，便噌噌的啃起来。 小叔舒了口气，朝院子外挥了挥手。 白手看着，目瞪口呆了。 开拖拉机的童国君，把白振阳的行李从拖拉机上拿下，再提进了院子。 白手结结巴巴的问，“小，小叔，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住你家啊。” “住我家？” “哈哈……你家三层楼，楼上楼下，电灯电话，我不住你这里我傻啊。” “小叔你……” 小叔不理白手，却问边上的白当，“当，小叔住你家，你欢不欢迎？” 白当嘿嘿笑道：“我听大哥的，我听大哥的。” 小叔又问白面、白米和白雪，“你们呢？你们是什么态度？” 一弟二妹，看看大哥，再齐齐的扭头望向母亲。 小叔大声问道：“大嫂，我想住你家里，你同不同意？” 郭彩娥笑道：“那敢情好，同意，十分同意。手，让你小叔小婶住丁老师的房间。” 母亲开口，一锤定音。 这时，白水小家伙伸手，扯了扯白手的衣角。 白手不解，“白水同志，你有什么问题？” 小家伙伸手指着停在院子门口的摩托车。 白手明白了。 白手抄起小家伙，跳下石桌，走到摩托车边，坐到摩托车上，再搁小家伙搁在自己身前。 轰轰的，摩托车飞了出去。 白当冲着小叔道：“小叔，你家白水太有面子。大哥的摩托车，我们连碰一下都要挨骂的。” 小叔大笑。 白手却笑不起来，他已明白，小叔探亲，还住进他家，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阴谋。 晚上，白手来到母亲的房间。 “妈，你怎么看这件事？” 母亲想了想，微笑道：“手，你小叔是好人，你小婶也挺好的，你不能为难他们。” “妈，我说的是爷爷奶奶他们的那个计划。” 母亲不说了。 知道母亲又在思考，白手没有吭声，耐心等着母亲。 想了老半天，母亲道：“手，你长大了，过了年就是十九岁。咱这个家，啥事都由你说了算，妈也听你的。” 白手苦笑起来，“妈，咱家还是你厉害。” 白手离开母亲的房间，来到院子里。 小叔正在练武，一对各三十六斤的石锁，被小叔耍得上下飞舞。 “手，你能耍几下？” “一百下打底。” “不错么……接着。” 一只石锁，冲着白手飞来。 白手不含糊，院子里开着电灯，他眼疾手快，右手伸出去抓住了锁柄，再顺势而为，卸去了石锁的重量。 “再接。”小叔一声喊，另一个石锁也被他扔出，冲着白手飞过来。 两个石锁，被白手耍得呼呼作响。 “好样的。”小叔大声喝彩。 白手连耍一百多下，放下两个石锁，靠着石桌气喘吁吁。 “手，小叔考考你。哈哈，看看你这两年长进了多少。” 话音未落，小叔蹦起身来，长臂朝白手挥来。 白手以来小叔只是试试，便伸出左胳膊，那么随意的一挡。 嘭的一声，白手剧痛，身体也是后仰，整个倒在石桌上面。 小叔是真打啊。 只听小叔喝道：“臭小子，你豆腐做的啊。” 一个拳头，带着风声，朝着白手迎面而来。 白手打起精神，也不起身，用了一个歪招。 避过拳风，一脚踢出，脚尖踢在小叔的腋下。 “漂亮。” 小叔一边赞扬，一边连续出拳。 白手也不退却，双手抓住石桌边沿，双脚齐出，迎击小叔的双拳。 眨眼间，你出几十拳，我还几十脚，你来我往，旗鼓相当。 这两年，白手除了赚钱，练武可没耽搁。 方玉兰可真是一个好师傅，不仅把一身的本事教给了白手，还把她家秘不外传的绝招，也毫无保留的教给了白手。 随着年龄的增长，和力气的增大，白手已能抗衡小叔。 方家的武功偏柔，以防守为主，讲究的是防守反击，先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小叔的功夫却正好相反，军人的本质就是进攻，学的都是刚猛的凶狠的招数。 叔侄二人是真正的较量，小叔招招狠毒，毫不留情。 白手开始疲于奔命，只剩防守。 但打着打着，白手逐渐稳住阵脚，偶尔的展开了犀利的反击。 反击相当有效，小叔也有退却的时候。 这就叫此消彼长，小叔这两年在军校读书，文强武弱，功夫难免退步。 白手却正是长力气的时候，是上午八、九点钟的太阳，阳刚之气，英气勃勃。 白手唯一的缺陷，不是处子之身，练不了童子功，学的功夫有点杂，功力不纯。 白手还有一个优势，就是自创招数，冷不丁的不按套路使出来，往往收到奇效。 叔侄缠斗，从地上打到院墙上，又从墙上打到墙外的树上。 突然，白手卖个破绽，挨了小叔一掌，自己却两根手指并拢，重重的戳在小叔的胸口上。 白手没事，小叔却全身失去力气，脚下不稳，树枝折断，身体直朝地上栽去。 白手倏地出手，抓住小叔的肩膀。 没有抓住，小叔落到了地上。 但小叔也没事，白手这么一抓，延缓了小叔落地的度。 “打不过了，哈哈，打不过了。” “小叔，这是点穴，要不是我手下留情，你就被废了。” 小叔笑道：“你小子，吹什么牛啊。我见过点穴的，但你的功夫不行啊。” “唉，我没童子功，练不成真正的点穴功夫。” 小叔起身道：“小白，你跟我来，小叔送你个礼物。” 第0234章 人富志更高 小叔有个纸箱放在白手的办公室里，箱子里有十几盒录像带，全都是关于武学方面的映像资料。 办公室里有电视机和录像放映机，叔侄二人一边看录像，一边坐着比划起来。 拳击、摔跤、搏击、自由搏击、截拳道、跆拳道、泰拳、柔道…… 白手大开眼界，痴迷入神，几乎一夜没睡。 第二天早上，一盆凉水浇头，白手清醒了过来。 吃了早饭，白手把小叔请到办公室。 “小叔，我的皮箱厂咋样？” 小叔笑道：“很好啊。知道你很赚钱，只是不知道你赚了多少钱。” 白手笑道：“摩托车，你从我的摩托车想起，就能想到我赚了多少钱。” 小叔指了指外面，“听说是别人借给你的？” 白手又笑了，“呵呵，怕别人眼红，怕白当他们有想法，我才这样说的。小叔你想想，有把摩托车长期借给别人用的吗？” “这倒也是。听说进口的摩托车，一辆少说也要一万五。由此可见，你已经赚到的钱，至少能买三四辆摩托车。” “何以见得，只能买三四辆呢？” “以我对你的了解啊。你从小就很有头脑，兜里有十块的钱，你才敢花掉一到两块。” “保守，小叔，你的估计太保守了。” 小叔问道：“你直接说，你到底有多少钱？” 白手道：“想像，小叔你想像一下。我不做饼干的时候，仅仅卖一个配方的钱，就能买三四辆这样的摩托车。” 小叔惊讶得合不拢嘴，眼前的大侄子，不只是几个万元户，也不只是十万元户，简直就是个暴户啊。 琢磨着大侄子的话，小叔回过味来了。 “手，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你不是爱显摆的人啊。” 白手微微一笑，“小叔，我的意思是说，以现在的生活水平，以我现有的财富，哪怕我今天就不干活了，我们家也能舒舒服服的过个八年十年。” “这个我信，绝对信。”小叔点着头道。 “所以，所以啊。” “所以什么？” 白手道：“所以，我不需要你们白家的一间破房子，也不需要俩老家伙的一点点可怜的存款。不需要，打死我我也不需要。” 小叔噢了一声，“原来，原来你都知道了。” “小叔，我家的情况你都知道。昨天晚上，我跟我妈谈了谈。我妈说从今以后，我就是我家真正的当家，大事小情都由我说了算。小叔，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小叔点了点头，“明白，白白。” “那我就强调一遍。在整个白家，我只认你这个小叔，我很珍惜这份亲情。除你之外，一概不认。以前是人穷志不短，现在呢，人富志更高，我已看不起其他姓白的人了。” “手，小叔我……小叔我尊重你的决定。” 白手松了口气，笑道：“小叔，谢谢你。一个军人，别操心那些婆婆妈妈的事，别让你大侄子看不起你。” 小叔点着头，也笑道：“你小子行。不过，住你这里，不会赶我走吧。” “呵呵……革命军人，只要遵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我就热烈欢迎。” “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你小子会唱吗？” “会唱，太会唱了。” 白手起身走到院子里，站到石桌上，一边原地踏步，一边扯着嗓子唱了起来。 “革命军人，个个要牢记，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小叔也走过来，也是一边踏步一边唱着。 “第一一切行动听指挥……” 叔侄二人的歌声，高亢宏亮，传向整个白村。 白村，白村，虽然只住着一户姓白的人家，但周边姓白的人家可不少。 白老爷子辈份高，退休干部待遇，也算德高望重。在白村过年，来探望白老爷子的晚辈不少。 白手看到，二叔和三叔两家，也回到白村来过年。 白老爷子家挺热闹的。 小叔一家三口，白天在白老爷子家吃饭，晚上回白手家住。 小叔是个聪明人，知道强扭的瓜不甜，不再提让白手回归白家的人。 白手做得也绝，腊月十六，提了两瓶白酒两条香烟来找老队长。 老队长躺在躺椅上晒太阳，迷着老眼笑道：“给我送礼，一定有事。土崽子，你有事求我，哈哈，你有事求我。” 白手呵呵一笑，“老家伙，说得好像我没给你送过礼一样，做人要讲良心。” 老队长道：“不错，你小子没少给我送礼。但你小子给我送礼，都是在春节后，我从县城回来之后。你想一想，你几时在腊月给我送过礼？” 想了想，白手咦了一声，“还真是的，好像，好像真没在腊月给你送过礼。” “哈哈……收你烟酒，替你消灾，说吧，找我啥事？” 白手道：“你老人家为我作主，我要入童家家谱，正式的。” 老队长笑了，“想跟老白针锋相对，让他死了那份心。” “知我者，老叔也。” “你小子，形势所迫，才来临时抱佛脚，够精的。” “直说，行不行吧。” “嗯，这事不难。”老队长道：“入童家家谱，你是有资格的，问题应该不大。但有几个条件，恐怕你难以接受。比方说，要你改姓改名字。还有，你入家谱前，你得求遍所有童家长辈，得让他们同意，一个不同意都不行。另外，你还得赎罪。” “赎罪？赎啥罪？” “土崽子，那年你挖竹笋，把童家祖坟给挖塌了，你忘了？” “呵呵……我去，这罪过怎么赎，你老人家给指条明路。” 老队长点了点头，“交给我吧。我出去转转，先找几个老家伙，探探他们的口风。” “老叔，那就拜托你了。” 白手回家等老队长的消息。 树无根不稳，人无根不行。 看白家人的架势，是要把白手的父亲白振兴拉回到白家的家谱上。 白手当然要反其道而行之。 虽说这些年，家谱被列入封建的范畴，但农村还是非常讲究，公开的不行，暗地里一直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接连三天，老队长都在忙碌。 终于，老队长来找白手了。 第0235章 赚钱才是硬道理 老队长带来的是不好的消息，或者说，是让白手不爽的情况。 “手，我没完成任务，让你失望了。” “什么情况？你明说，我扛得住。” 老队长道：“七个长辈不同意你入童家家谱。挖坟那事，十三个长辈要你公开认罪。还有，有二十四户人家，要你帮他们家致富，就是带着他们做皮箱。” 白手愣了愣，“这么多反对的。差不多，差不多占三分之一了吧。” “差不多。”老队长点着头道。 “他娘的。”白手自言自语道：“这就是说，我为村里做好事，我给村里捐钱，我尽力的讨好他们，这些全都白费了。” “再努力，再努力。”老队长安慰道：“小白，千万不要灰心，这种事强求不得，最好是那个那个……顺其自然。” 老队长起身走了。 白手心里郁闷。 琢磨了好久，白手总算明白了一个道理，在利益面前，人情就是个屁。 他白家在白村的地位也就这样，表面上大家对你蛮好，客客气气，可说白了，这一切都是假的。 思来想去，赚钱才是硬道理，其他都是浮云。 白手对自己说，姓白的，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是夹起尾巴，老老实实的赚钱吧。 皮箱生产倒是越来越好，直到腊月廿八，员工们才放假走人。 有钱赚，人充实，白手的时间抓得紧，正月初六，就恢复了皮箱生产。 爷爷奶奶的企图没有得逞，有小叔在其中互通信息，双方都知道对方的心思，也就不再强求。 至亲的人所造成的伤害，有的是一辈子也难以弥补的。 白手对小叔却是特好，小叔一家回部队时，他送的东西价值五百多块，让二叔和三叔他们羡慕不已。 只是客观事实告诉白手，生意场上永不孤单，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十，十到百至千至万。 你是领头的，后面必有随从。 白手的皮箱产销两旺，偷学的人也越来越多，市场上仿制的皮箱也多了起来。 县城的店铺里，已经出现了十多种仿制皮箱，其中的五种，就出自白村。 白手不慌，他自有主张。 正月初十下午，白手安排好生产和家里的事情，骑着摩托车出行。 五个小时，顺利抵达罗桥镇时，天已擦黑。 李静已在家等着白手的到来。 上午通过电话，李静早有准备，热饭和热菜，随时摆到了桌上。 “姐，俩小家伙呢？”白手问道。 “我弟刚走，把俩小家伙带他那里去了。” 白手噢了一声。 李静微笑道：“因为这是咱俩今年的第一次，所以我想，给咱俩创造一个浪漫的二人世界。” 白手笑了，“姐，在创造浪漫的二人世界以前，可否让我先把我的肚子填饱？”人人 李静噗嗤一笑，把白手拉到餐桌边，摁到了凳子上。 白手大吃大喝，狼吞虎咽，吃相难看。 李静高兴，“哧哧，难怪俩小家伙，除了叫你英雄，还赚送你一个新的绰号。” “荣幸荣幸，俩小家伙赠送我什么绰号？” “吃货。” “呵呵……你认为呢，姐？” “你上次曾一顿吃十一个肉包子，上上次曾一口气吃了三大碗米饭。还有一次，你吃了一大碗的红烧肉。哧哧，你说你是不是一个吃货。” “吃货就吃货，当吃货也是一种幸福啊。” “哧哧，多吃点，我喜欢看你大吃特吃的样子。” “姐，你也吃呀。” 李静红着脸道：“我等会吃你。” 这是明确指示，白手不敢怠慢，今天是为生意来的，也是奔李静来的。 李静心满意足以后…… “小白，你在电话里提的问题，李平正好帮你解决了。罗桥小商品市场于正月初八恢复营业，根据他的反馈，仿制你的皮箱的厂家，一下子冒出了二十几家。据初步了解解，大部分是来自你那边的。” 白手问道：“姐，我就想知道，对我的皮箱有没有影响？影响有多大？什么时候会威胁到我的皮箱？” 李静微笑了一下，“你想多了，小白。就我的经验判断，至少今年内不会威胁到你，因为他们的质量不行。他们要摸清整个生产流程，赶上你的生产水平，起码要一年的时间。” “然后呢？” “等他们学会了做泡沫皮皮箱，你的仿真皮皮箱已经占领市场。你是先行者，他们对你有影响，但影响有限。根据市场的一般规律，最赚钱的，永远是你这个先行者。” “他们也做仿真皮皮箱呢？” 李静道：“那你就再进一步，做真皮皮箱。” 白手忙问，“真皮皮箱？我能做出来吗？” “目前国内还没有大规模的真皮皮箱，主要是没有合适的皮料，但据我所知，今年下半年应该会出现。只要把皮料换成猪皮或牛皮和羊皮，其他材料和做法都不变，做出来的皮箱就叫真皮皮箱。”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白手没有李静想的乐观。 第二天上午，白手在李静弟弟李平的陪同下，转遍了整个箱包市场，也就是专门卖箱包的街。 午饭在李平的店里吃。 李平道：“小白，这是正常现象，你没什么好担心的。从另一个角度看，这么多人做你的皮箱，更能促进市场的繁荣。” 白手道：“李平哥，你是站在经销商的角度，我是站在生产者的角度。有人仿制我的皮箱，我肯定会心惊肉跳。” 李平憨笑了一下，“人家仿制你的皮箱，还算是慢的。不信你去小商品市场看看，有的小商品，你今天拿出新产品，明天就会有仿制品出现。人家仿制的度，快到你晕头转向的地步。” 白手点着头嗯了一声，“李平哥，你认为，我的皮箱的仿制者主要来自什么地方？” “三个地方吧。一个是你家周边，一个就是罗桥镇周边。还有一个最厉害，就是这里的商家，看到我这里皮箱畅销，托人买几只，交给指定的厂家进行仿制。” 这是商品经济浪潮下的无奈，白手没有办法。 “小白，没什么好怕的，你划你的船，要翻船也是他们先翻。” “那么，你接下来会如何拓宽我皮箱的销售渠道？” 第0236章 思念是一种病 李平问白手，“知道咱们省还有一个义乌小商品市场吗？” “听说过。”白手点了点头。 “咱们罗桥小商品市场历史悠久，但人家义乌小商品市场，是天时地利人和，就因为有铁路，展很快。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咱们罗桥小商品市场的商品，至少有三分之二，是通过义乌小商品市场转销全国的。” 白手道：“这么说来，我的皮箱也应该是这样的。” “对，我现在卖你的皮箱，除了零售的，批的只有三分之一销往本地。大头还是销往义乌小商品市场，我在那里有五个合作伙伴，其中的三个，在向全国各地销售你的皮箱。” 白手闭嘴琢磨。 李平是个老实人，疑道：“小白，你不会是想去义乌看看吧？” 白手要是与义乌的商贩直接打交道，就等于釜底抽薪，斩断了李平的财路。 “李平哥，你别误会。你放心，我没想去义乌。” “真的？”李平要确认一下。 白手笑道：“真的。退一万步讲，我就是有这个念头，我也不敢付诸行动。” “为什么？” 白手坏坏道：“你姐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这话有意思，说的人面不改色心不跳，听的人反倒不好意思的红起了脸。 白手知道说错了话，找个借口，赶紧起身开溜。 白手在罗桥待了两天，除了采购原料，就是陪俩小家伙瞎玩。 当然，还有就是让他的李静姐高兴。 而让白手高兴的，是仿真皮皮箱的销量不断增加，已占到全部销量的四分之一。 一只真皮皮箱的利润，是泡沫皮皮箱的二点五倍，这个帐白手会算。 何玉林他们，春节后已经出门，以仿真皮皮箱为主，他们归来时，肯定会带来不少订单。 白手早做打算，准备先做一批真皮皮箱，先放在家里，专门等着何玉林他们的订单。 于是皮箱厂在原有员工数的基础上，又增招了十二名新工人。 一天生产一百五十只皮箱，是白手的最低要求。 实际的产量，三十几个人，如果晚上加班的话，一天能做两百只皮箱。 具体的生产过程，已不用白手操心。二舅总管，二弟白当和6水龙辅助，白手完全可以放心。 原料采购，白手也已熟门熟路，现在只要他打打电话，供应商就会把原料送过来，货到付款，干净利落。 运输这个环节，早已固定下来，6路用童国君的拖拉机，水路用童七叔的机动船。 白手与供应商们约定，运输要先找他们，他们的签字可以代表他的意思。 皮箱的运输，白手也基本上交给了童国君和童七叔，白手非常信任他们，有时候自己不去，把收款的任务也交给了他们。 白手自己有事可做，现在他喜欢上读书，还有练武，他的生活丰富多彩。 只是晚上的时候，白手也会想念丁老师、柳老师和方玉兰。 柳老师在新加坡，给白手来过一个电报和两封信，信里还有几张照片。 信里说，要白手记住她，否则回国时，她会找他算帐。 白手珍藏电报和信，但不知道柳老师要算的是什么帐。 方玉兰给白手打过一个电话，说她住在娘家，肚子里的二胎，可能要在农历七八月出生。 方玉兰还说，这个孩子生下来后，一定要白手给起个名字。 白手不以为然，你和童九阳的孩子，我凑什么热闹，让我给起名字，童九阳能同意才怪。 丁老师人在上海，一直在照顾因脑溢血而中风的萧老太太。云南 萧老太太还在住院，但恢复良好，脑子已经清醒。 丁老师每隔一个星期，给白手打一次电话，除了通报萧老太太的情况，主要是诉说她对白手的思念之情。 白手也只是想想而已，听得见却看不见，想得最厉害也没有用。 思念是一种病。 倒是有一件事，把白手给刺激到了。 6水龙定亲了。 农村人结婚早，定亲更早。 以前，十五六岁或十六七岁的男孩，只要条件过得去，媒人就会主动上门。 现在，有稍稍的进步，但从十七八岁开始，给男孩定亲是基本标准。 早定亲说明家庭条件不错，在农村就是荣耀。 6水龙这几年跟着白手，早就是一个万元户。旧房子变成新房子，有自行车有手表甚有了电视机，放在整个白村，家庭条件杠杠的。 农村人追求的最高目标是什么？就是娶妻生子。 6水龙与白手同龄，也已年满十九，当然到了定亲的年龄。 女朋友也是现成的，就是正在白手皮箱厂上班的周小英。 定亲酒办了三桌，热热闹闹，白手还出钱，为好朋友定亲放了三个晚上的露天电影。 小定的彩礼，除了金银手饰，还有不少其他礼物和两百块现金。 这个标准，在白村能排进前十。 女方周小英来自龙岙乡山区，生活条件远远不如白村，这么厚重的彩礼，比龙岙乡那边一个家庭三年的纯收入还多。 白家去喝定亲酒的是白手和白当俩兄弟。 小定时男方的酒宴安排在中午。 吃完定亲酒，白手和白当一起回家。 “大哥，我十七岁了，我也该定亲了。” “呵呵……你小子也思春了。” 白当的女朋友马小凤，也一直在白手的皮箱厂上班，比白当还大一岁。 “大哥，真的，你是咱家的领导，我现在算是向你打了申请报告。” 白手笑道：“没问题，没问题，走路乘早凉，娶妻要趁早嘛。” “大哥，谢谢你啊。” “别急，这事得咱妈同意。” “哎，咱妈说了，咱家的大事小情，从此以后都由你说了算。” “臭小子，你懂个屁。咱妈是咱家唯一的长辈，有的事情，必须先取得长辈的同意。” 白当点着头道：“有道理。大哥，咱这就跟咱妈说去。” “呵呵……你个急屁鬼。” 母亲正在屋里忙着，帮别人量裁衣服。 正好，二舅妈也在，白当的女朋友马小凤也在。 白当借着酒劲，大大咧咧道：“妈，我要和小凤定亲。” 二舅妈笑了，马小凤害羞了。 不料母亲道：“当，这不行。” 第0237章 相亲十大条件 白当急了，跺着脚道：“为什么啊，妈？” 母亲指了指白手，微笑道：“等你大哥有了着落，就马上给你和小凤定亲。” 二舅妈解释道：“当，这是风俗习惯，大哥还没着落，你就得往后挪挪。小凤，你说是吗？” 马小凤红着脸道：“我不急。” 白当道：“大哥，你就快马加鞭，把自己给着落了吧。” 白手呵呵大笑。 白当和马小凤上夜班去了。 白手道：“妈，什么风俗不风俗的，谁有着落了就先着落谁，我看你还是把二弟的事先办了吧。” “不急，不急。”母亲很是淡定。 二舅妈笑道：“手，你妈是对的。再说了，你的婚事也该安排安排了。” 白手乐呵呵的问，“二舅妈，这怎么安排？难不成我去集市上守株待兔，见一个抓一个？” “臭小子。”二舅妈笑骂道：“又不是上街买菜，用得着去集市么。手，只要你同意，二舅妈帮你张罗？” “二舅妈，你倒是先说说，你打算怎么帮我张罗？” “咯咯，这得你妈点头。” 母亲点着头道：“好事我怎么会反对。” 二舅妈道：“老话讲，姻缘本是天注定，方圆十里有新人。这样，我先托人把消息放出去，让周围的媒婆自动前来，只要他们帮忙，不愁没有好姑娘出现。” 往外放消息，这对二舅妈来说不是难事。 二舅妈负责食堂和后勤，还有白手一家的饭菜，每天必定要去陈童街一次。 谁都认识二舅妈，特别是那些卖菜卖鱼卖肉的，都变着法的讨好二舅妈。 二舅妈对外说，最近很忙，忙着给大外甥找对象。 没出三天，方圆十里的媒婆纷至沓来，白家门槛顿矮半寸。 最绝的是捆绑销售。 二舅妈对外放言，二外甥是自由恋爱，已有对象，谁要是能当大外甥的媒婆，同时就将是二外甥的媒婆。 这可不得了，做成一次媒，现在的收入是上百块，做两次就是两百块。 二舅妈宣称，给白家做媒，酬金翻倍。 这帐很容易算，给白家做成两次媒，总收入在四百块以上，相对于农村普通妇女两年半的纯收入。 用白手的话讲，重赏之下，媒婆上千。 二舅妈年轻时当过妇女主任，挥起来还真是一套一套的。 媒婆们踴跃前来，二舅妈乘机提出条件。 一，相亲地点定在白村白家。 二，女方年龄十六岁到二十二岁，就是最小比白手小三岁，最大比白手大三岁。 三，身高一米五五以上，包括一米五五。 四，文化程度最低初中。 五，父母健在。 六，相貌美艳，性格温顺，勤劳能干。 七，孝顺长辈。 八，身体健康，能生孩子。 九，定亲后要住在白家。 十，听丈夫的话。追哟文学 十个要求，看似简单，实际上全部实现难度不小。 白手不管，母亲和二舅妈的积极性不能打击。 更有意思的是，母亲和二舅妈还有一个重要举措，聘请老队长为顾问。 老队长拿着他的那个搪瓷茶缸，大摇大摆的走进白手的办公室，冲着白手说道：“让开，让开。” 白手却莫名其妙，一边起身，一边问道：“老叔，你到我这里来，有什么重要指示？” 老队长放下搪瓷茶缸，把外套搁在老板椅上，再大模大样的坐下。 “拿烟，泡茶。” “哎。”白手不敢怠慢，先拿烟递烟点烟，把香烟和打火机也搁在老队长伸手可及的地方。 再去拿热水瓶，然后拿出茶叶罐，打开来，抓一把龙井茶叶，搁进搪瓷茶缸……白手动作熟练，一气呵成。 老队长一边吸烟，一边喝茶，老脸满是享受。 “他娘的，难怪都想当老板啊。” 白手万分谦虚的问，“老叔，他娘的就是你的重要指示吗？” 老队长瞪了白手一眼，继续吸烟喝茶。 过了一会，二舅妈进来，还拿进一块纸板。 纸板上贴着一张红纸，红纸上写着的，正是那十条相亲要求。 白手一边念着，一边咧嘴直乐。 “二舅妈，这个老家伙又是做啥的？” 二舅妈道：“顾问，帮我审查每一个来相亲的姑娘。” “呵呵……他老眼昏花，他当摆设也不够格啊。” “土崽子，你敢看不起我。” 二舅妈道：“小白，你不懂。女方有可能隐瞒不好的东西。这怎么办？这就需要老队长出马。在这十里八乡，老队长认识各村的干部，只需老队长打个电话，就能把女方的情况了解得一清二楚。” 白手点了点头，“噢，好像是这么回事。” 老队长认识人多，特别是各村的村干部，通过他了解女方的情况，确实是个好办法。 “那，那老叔，你只是顾问，不会向我要工资吧？” 老队长哈哈笑道：“抠门鬼，我不要你的臭钱。一天一包香烟，两斤老酒，一盘猪头肉，这个要求不高吧。” “呵呵……不高不高。那么，我怎么配合你们？” 白手有些激动，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老队长挥了挥手，“现在暂时用不着你小子，你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白手望向二舅妈。 二舅妈点着头笑道：“老叔说得对，你不用出面。女方看看你的新屋，看看摩托车，看看你的工厂，就已经足够了。” 这样也好，白手一边开溜，一边心想，本老板讨老婆还要相亲，连6水龙和二弟都不如，也忒没面子了。 原来，这次相亲，二舅妈做了“改革”，接下来的几天，只是一个报名环节。 由媒人带着女方家长上门报名，记录和收集女方的资料，女方暂不出现。 这样的话，白手当然不用出面。 接下来的几天，白手要么出门，要么躲起来读书，相亲的事由母亲与二舅妈和老队长负责。 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姑娘太多了。 五天以后，相亲的第一个环节告一段落。 正好是星期天，二舅妈要向白手汇报成果，弟弟妹妹也都涌进办公室，说是要帮大哥出谋划策。 白手把旁人统统赶走，办公室里，除了自己，只留下母亲、二舅妈和老队长。 第0238章 相亲进行时 还别说，相亲这事整得头头是道，井井有条。 一共有十五个媒人，介绍了一百零九个姑娘，分别来自五个乡的三十七个村。 最小的十六岁，最大的二十一岁，最近的不到三里半，最远的有十二里。 办公桌上，资料摊了一桌，一人一表，还附有照片。 二舅妈道：“手，接下来就由你自己挑选，等你挑选好了，我再安排你与她们见面。” 白手搓着双手笑道：“二舅妈，你真行。要是国家能批准成立婚姻介绍公司，我一定注册一个，我当老板你当经理。” “咯咯……我等着。你先把自己解决了再说吧。” 白手用了一个下午，挑选了整整六十个姑娘作为候选人。 挑选的第一个标准就是以貌取人。 虽然照片不能完全反映真人，但白手讲究眼缘，不用太漂亮，看着养眼就行。 二舅妈笑道：“手，你眼光不错。” 第二步，白手把年龄在二十、二十一和二十二的全部剔除。 这么一来，六十个只剩下了四十五个。 老队长好奇的问，“手，你不喜欢年龄比你大的姑娘吗？” 白手呵呵笑道：“老叔，你懂个屁。” 母亲斥道：“手，跟你老叔好好说话。” 老队长笑道：“没事没事，他心里就从来没拿我当老叔。手，你解释解释。” “老叔，我十九岁了。以我的估计，那些年龄比我大的，应该都是别人挑剩下的。” “有道理，有道理。”老队长连连点头。 “所以啊，本老板怎么可能娶一个被人家挑剩下的姑娘做我的老婆呢？” “哈哈，你个臭小子。骄傲，太骄傲了。” 第三步，结合那十个要求，白手再挑选一次，四十五个候选人，又被淘汰了十三个。 白手把三十二个姑娘的资料，递交到二舅妈手上，“二舅妈，你看着办吧。” 二舅妈点着头，笑道：“从明天开始，上午见两个，下午见三个，咱们一个一个的来。” 老队长起身笑道：“手，你这是五月吃西瓜啊。” “这话怎么讲？” “看得着却吃不了呗。” “去去，你个老家伙。” 接下来就进入第四步，面对面，找感觉，用白手的话讲，就是王八看绿豆，就看对得上眼还是对不上眼。 这一步，就得按老传统走，在媒人的指引下，男方去女方家里，跟女方见上一面，也让女方家长看看男方。 早上，白手骑着摩托车，带着二舅妈出门。 二舅妈现在摇身一变，不再是男方的代表，而是男方的媒婆。 昨天晚上，白手用抽签的方式，给三十二个姑娘编了号。 二舅妈按照白手的编号，给各姑娘的所在村及媒人所在村打电话，让他们有个准备。 一号叫金菊芳，十八岁，隔壁的衡丰乡金家村人。 开摩托车就十几分钟的路，说到就到。 金父金母双双出迎。 还有媒人王大花。 对王大花，白手太认识了，十里八乡资格最老的媒婆。 “咯咯，小白老板，你终于落我手里了。” 金家给白手的第一感觉是穷。 旧房子旧得有点歪，白手也看出来了。 白手却不讨厌女方穷。 金父憨憨的，还抽烟袋，白手敬烟，接烟时手在颤抖。 白手名声大，还开着见都没见过的摩托车，这派头一般人接不住。 金家务农，三代八口人，经济收入是男养猪女织帽。乾坤听书网 堂屋是泥地，屋顶透亮，可见上面的瓦片不够。 白手大大方方，坐下喝水，陪金父和金爷爷抽烟。 就是老实人话少，气氛有一点点淡。 金父和金爷爷只是一个劲的抽烟，金奶奶眼睛有病，看不清人，金母也没话，只是陪着笑。 还好有媒人王大花和二舅妈，二人像说相声似的，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白手最耐心，心里也犯嘀咕，我得见见人家姑娘啊。 灵机一动，白手咳嗽了两声。 二舅妈回过神来，“大花姐，姑娘呢，叫出来见见行不？” 王大花哎哟一声，“对对，菊芳她爸，菊芳她妈，菊芳人呢？” 金父憨憨道：“在里屋，不好意思呢。” 王大花笑道：“小白老板，你主动呗。” 金父金母也笑着点头。 白手不怵，起身走到门边，挑起门帘进屋。 屋内有三个姑娘，都是手拿一顶未织完的丝帽，看到白手，齐刷刷的站起身来。 金菊芳是家中老大，下面还有两妹一弟，只有弟弟还在读书，眼前的三个姑娘，应该是金菊芳和她的两个妹妹。 两个妹妹哧哧窃笑，夺门而去。 金菊芳羞红了脸，垂着脑袋不敢看白手。 白手忒坏，一动不动，盯着金菊芳看。 还故意不开口，制造紧张气氛。 金菊芳手中的帽子掉到地上，双手拧着衣角，紧张到了极点。 白手径自坐下，点上一支烟，慢慢的吸起来。 金菊芳鼓起勇气，偷偷的抬抬脑袋，拿眼去瞄白手。 “你，你……你坐。” 声若蚊呢，只有白手才能听见。 “呵呵……谢谢，我已经坐下了诶。” 金菊芳的脸更红了。 “哎，你能抬起头来，让我看清楚吗？” “我，我……有什么好看的。” “噢，我明白了。今天就是来看你的，你不让我看，那意思就是不同意了。” 说罢，白手起身欲走。 “我，我……你看呗。”金菊芳急道，勇敢的抬起了头。 漂亮，白手为之惊艳，忍不住在心里赞叹。 可金菊芳的头只是抬了抬，马上又耷拉下去。 白手笑着问道：“你不看看我吗？” 金菊芳不吭声。 “真不看？那我走了。” “我，我刚才看，看见了。”声音小得白手勉强才能听清。 “噢，那我先回去了。” 不能拖泥带水，白手转身回到堂屋。 十多分钟后，白手已和二舅妈踏上新的征途。 “手，怎么样啊？” “挺好，挺好。但我得货比三家，看看其他人再说。” “什么货比三家，你个臭小子。” 下一个是二号李卫红，琛山乡李家村人。 这个李卫红不是别人，正是童青青的同学，当初看露天电影时早已认识。 车到李家村，李卫红早在村头等着了。 第0239章 熟人相亲 白手停车，李卫红过来，一边打招呼，一边笑着与白手握手。 二舅妈不傻，笑道：“你们认识啊。” 白手点点头，简单的介绍几句。 车慢慢开，跟着李卫红到了她家。 李卫红是家中老小，上面两个哥哥，都已结婚并分家单过。两个姐姐，一个已经出嫁，一个明年出嫁。除了父母，还有奶奶。 一家人济济一堂，还有邻居，纷纷都来看白手。 白手不怯场，拿出香烟，男的一个不落的分了一圈。 二舅妈跟另一个女媒人嘀咕了几句。 女媒人笑道：“别扯了，别扯了。老李，你家卫红跟小白是熟人，咱们让他们自己说去。” 李父点点头，冲着李母道：“还愣着干嘛，快做午饭去。” 李母应了一声，带着俩儿媳俩女儿赶紧去了厨房。 上午八点来相亲，不用管饭，十点来的，女方肯定请吃午饭。 李卫红家，比那个金菊芳家的条件要好得多，房子翻新过，堂屋是水泥地，还有一台缝纫机，这些都是明摆着的。 李卫红也不怯场，提着热水瓶，拿着杯子，把白手领到自己的闺房。 闺房不大，但干干净净，墙上和天花板都用花纸贴着，窗户也是玻璃窗，还有窗帘。 “白手，你坐，我家没有茶叶，对不起呀。”李卫红一边倒水一边道。 白手笑道：“明明知道我今天来相亲，怎么着也得准备一点嘛。” 李卫红也笑了，“知道是你后，我就叫我爸妈不买了。再说你是大老板，最好的茶也喝过，我还买什么买。” 白手好奇的问道：“对了，你怎么不读书了？据我所知，你和童青青应该是今年考大学吧？” “对，本来今年高考。”李卫红道：“但我跟青青不同，她是尖子生，肯定能考上大学。我是勉强上的高中，我有自知之明，知道肯定考不上大学，于是去年就缀学了。” “噢，那现在在做什么呢？” “我大哥大嫂在温桥街有个服装店，我和我二姐在家，帮大哥大嫂加工服装。” 白手点了点头，“有事做就好。” 李卫红看着白手道：“说说你吧，白大老板。” “呵呵，什么大老板，你可千万不要埋汰我。” 李卫红道：“你自己不知道，你的名气可大了，都说你已经腰缠万贯，起码已赚了十几万块。所以，听说媒人要替你做媒时，我爸妈根本不相信。” “咦，为什么不相信？” “嘻嘻，大老板肯定身边姑娘多多，怎么可能还要媒人做媒呢。” 白手笑道：“李卫红，我的情况你不是不知道。我的手上有白斑，又生得不是时候，要不是现在赚了点钱，谁还愿意嫁给我啊。” 李卫红点点头，问道：“那你这次是认真的吗？” “当然认真。”白手道：“我是家中老大，下面还有一串弟弟妹妹。我定了亲，弟弟妹妹们才能接上。” 李卫红嗯了一声，犹豫着问道：“你和童青青……你们的事呢？” 白手装傻，“我和童青青什么事？” “别忘了，我和童青青是好朋友，她心里有你。你们互相要好，我就不能插上一道，你说是不是？” 白手笑道：“李卫红，你说得没错。要是童青青与你一样，现在也在农村，我们两个也许能成。可现在她是天之骄子，就像是天鹅肉，你说我这只癞蛤蟆，能吃到她这只天鹅肉吗？” 童青青是童九春的宝贝女儿，童家的骄傲，将来要在城里吃商品粮的，怎么可能嫁给他白手。 再说白手是个“灾星”，这次入童家家谱，童九春就没有同意，又怎么可能引狼入室呢。 “那，那你们联系多吗？”李卫红追问道。 白手又笑了，摇着头道：“说起来你可能不相信。我们一个村的人，却只是在农忙时，她帮家里干活才会见到，平时根本看不到她的。” “谁信呀。”李卫红低声道。 “呵呵，事实如此，你不信我也没有办法。真的，在我们村，大人小孩都不会来我家玩，也几乎没人会让我进他们家。童青青的爸爸童九春，又特别讲究迷信，他怎么可能让童青青找我玩呢。” 童青青这个话题，慢慢的翻了过去。 李卫红性格开朗，又是高中生，很会说话，与那个金菊芳形成鲜明的对比。 “白手，你的皮箱厂，听说生意很好。” “还行吧……”白手简单的说了说。 “你真行。” “说你，李卫红，你对自己的以后，有什么打算？” 李卫红爽快道：“我哪有什么打算，就是嫁人呗。嫁了以后，就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也是。那相过几次亲了？”白手问道。 李卫红一点都不隐瞒，“去年缀学回家，到今天的你，相过七次亲了。” 白手笑了，“漂亮姑娘，肯定是抢手货。” 李卫红大胆说道：“重要的是现在，在你白老板的心目中，我能不能站在前排第一的位置上。” “呵呵，要我评价啊？” 李卫红点着头嗯了一声。 “怎么说呢……一句话，你特符合我理想中的那个人。” 李卫红俏脸一红，“那我很荣幸呢。” “但是，但是啊。” “但是什么？”李卫红心里一紧。 “李卫红，咱们就是对上眼了，也还得过两关。一关是我妈，得我妈同意才行。一关是你爸你妈，我的八字，媒人已交给你爸你妈，你我八字对头，你爸你妈才会同意。” 李卫红又点了点头，“你不主张自由恋爱啊。” 白手道：“不是，我也想自由恋爱，可现在不是没有自由恋爱么。现在你我走的是老路子，既然是老路子，那该遵守的就得遵守。” “白手，我同意你的说法。” “李卫红，谢谢你的理解。” 熟人相亲，聊得热乎，气氛非常融洽。 吃午饭时，李家人也都很热情。 要开摩托车，白手坚决不喝酒。 谢过之后，白手和二舅妈离开李家，离开李家村奔赴下一个目标。 二舅妈问道：“手，你们是熟人，还聊得那么投机，是不是相中人家了？” 第0240章 有人背后踏亲 白手笑笑，没有回答二舅妈的问题。 心里却有了答案，李卫红当朋友可以，做老婆不行。 看人识人是门学问，白手学问不大，但或多或少的从童爷爷留下的旧书中，学到了一点看人识人的能耐。 女人性格奔放，能做贤妻良母的不多。 长嫂如母，白手心道，我娶老婆，将来要孝顺母亲，善待弟弟妹妹，不能娶个母老虎搁在家里。 下午的相亲，接二连三。 第二天继续，又相了五个姑娘。 第三天一如既往，继续奋斗。 三天相亲十五个，白手心里圈定了六个，包括金菊芳，不包括李卫红。 可到了晚上，出现了意外的情况。 二舅妈接了不少电话，都是媒人打来的。 媒人们的表达基本上一样，明后天的相亲取消，已经相过的也全部作废。 这怎么回事？二舅妈目瞪口呆，傻不拉叽。 回过神来后，二舅妈急急忙忙的派二外甥白当去请老队长，再把白手和郭彩娥叫到办公室。 “手，出事了……” 白手和母亲也都傻了。 全部相亲对象一律回绝，其中必定出了幺蛾子。 媒人之间，竞争激烈，但在他们那个行业，信息也是互通的。 白手明白，肯定出现了重大问题，才一下子让媒人们形成了统一战线。 姜还是老的辣，老队长来了以后，听了情况，异常的冷静。 “小白，这种情况，一般是有人背后捣鬼，或者男方突然出事……你好好的，那最大的可能，就是有人背后捣鬼了。” 二舅妈道：“他老叔，就是背后有人捣鬼，也没这么大的能耐吧。你要知道，不是个别人或少数人退却，是全部，全部诶。” “这还真有点怪。”老队长捋着胡子琢磨起来。 母亲也已冷静下来，叹道：“唉，说来说去，可能就是咱手的命不好。” 正月初一生日，左手掌心有斑，公认的“灾星”，这是命中注定。 你有钱又怎么样，人家嫁给你，也得有命花你的钱。 老队长道：“手，咱不急。明天我出去一趟，了解情况后再说。” 白手送老队长回家，自己瞎遛达，遛达到水缸的小卖店。 天气还冷，小卖店晚上没人，水缸懒洋洋的坐在那里呆。 看到白手，水缸来劲，“怎么样，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老婆，老婆有着落了吗？” 白手苦笑，“可能要凉了。不，已经凉了。” “不会吧。”水缸道：“你这轰轰烈烈，网撒得很大，怎么着也能捞几条吧。” “呵呵……他娘的，一夜之间，风云突变，纷纷拒绝，连小鱼小虾都跑路了。” 水缸思忖着道：“其中必有蹊跷。小白，咱们白村风气不好，有人定亲，有人踏亲，这很平常。当年，我定亲时就被别人踏过好几回。” 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这个古训在白村不太流行。 白手盯着水缸问，“云海哥，你帮我分析分析。如果有人背后踏亲，你认为谁最有可能？” 这个问题，水缸不敢回答了。 仇人才会干这种事。 要说不待见白手的人，肯定要数到几十直至上百。 但要说仇人，全村上下捋个遍，一只手就能数过来。 “回答问题。”白手不轻不重的踹了水缸一脚。 “我说，我说。童九阳算一个。” “去你的，他在六清县，知道消息也不能马上回来。他有动机，也干得出来，但没有作案时间。” “这个这个……” 白手又踹了水缸一脚，“狗日的。” 水缸苦笑着说道：“你还有五个仇人，就是我爸、我二弟、我二叔和我三叔及四只眼陈云峰。我爸在工程队干活，我二弟也在工程队干活。所以，最大的可能是我二叔和我三叔及四只眼陈云峰。” “继续说，他们仨哪个最有可能。” “哎，我告诉你，你千万不能说是我说的。” “我的嘴，铁将军，你不知道啊。” 水缸抬起头，四周瞅瞅，小声道：“十有八、九是四只眼陈云峰。这家伙这几天，早出晚归，还都是骑着我二叔的自行车。行踪诡秘，鬼鬼祟祟，你说他能去干么？他是村干部，还是村会计，他不上班啊？” 有理有据，分析到位，白手信服。 白手谢过水缸，离开小卖店回家。 第二天早早的，白手爬上瞭望塔，拿着望远镜朝村部方向看。 八点没到，村会计陈云峰步行到了村部。 八点刚过，四只眼陈云峰骑着自行车从村部出来，朝陈童街骑去。 白手知道，村会计事多，估计陈云峰去了乡里，不是算帐就是开会，中午前应该回不来。 白手匆匆下楼，出门朝村部走。 村里有个值班制度，村干部轮流值班，白天两个晚上一个，两套班子十多个人，一个星期轮值一个白天一个晚上。 其中马兰花既是支书又是主任，一星期值五天班，乡里有工资的。 还有驻村的李茉莉，一星期也有二三天参与值班。 而像民兵连长童国君，因为要开拖拉机跑运输，大家照顾他，每十天值班一个白天一个晚上。 今天正好，不仅马兰花和李茉莉在，童国君也在。 马兰花冲着白手笑问：“白大老板，来视察了？” 白手还真像个老板，背着双手，踱着方步，人模狗样的。 童国君笑问：“小白，你不是正相亲吗，怎么跑到村部来了？” 白手摆摆手，指了指李茉莉，坏笑道：“我是为李干事而来的。” 李茉莉不明就里，“小白同志，你找我有什么事？” 白手一本正经道：“本老板公开招亲，十里八乡的美女踏烂白家门槛。但是，陈童乡第一大美女李茉莉却无动于衷，毫无反应，这让我很不高兴。” 马兰花和童国君笑了起来。 李茉莉有点脸红，“怎么，怎么扯上我了。” “李干事，我对你有意见，你看不起我们农民。我是来通知你，我要追求你。” 李茉莉的俏脸更红了，“小白，你别开玩笑。” 马兰花咯咯笑道：“小白，人家茉莉已有对象，还有陈云峰也在追她，你来晚了一点吧。” 第0241章 灾星十足 报仇发泄 狗日的陈云峰也在追求李茉莉，这倒是个新情况。 白手呵呵笑道：“八仙过海，各显神通。马支书，童委员，你俩做个见证，从今天起，我要追求李干事，狠狠的追，玩命的追。” 马兰花和童国君笑得不行不行的。 李茉莉也无奈的笑了。 笑过之后，童国君问道：“小白，说事吧，你来村部有什么事？” 白手不回答，只是呵呵的笑着，把村部这个大办公室转了两三遍。 墙上贴得眼花缭乱的，白手不感兴趣，他关注的是墙上那张值班表。 值班表上，陈云峰这几天都不在岗，水缸说得没错，陈云峰在搞事。 确定以后，白手不再理马兰花他们，转身就走。 童国君追了出来，他是当过兵打过仗的人，他了解白手，任何行为都不会无的放矢。 “小白，你到底有啥事？” 白手笑笑，“国君哥，你最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有一点可以肯定，你不是冲李茉莉来的，所以你是冲着陈云峰来的。” “呵呵……国君哥，这回你猜错了。” 童国君道：“不，那小子这几天有名堂。听马支书和李干事之，他早出晚归，不知道出去干……” 童国君突然断了话头，怔怔的瞅着白手。 白手不接话，镇定自若。 “小白，难道，难道是你在相你的亲，他在背后踏你的亲？” 白手摇头道：“不会不会，我们现在井水不犯河水，他不可能踏我的亲。” 童国君自言自语道：“恰恰相反，这家伙啥事都敢干，又对你恨之入骨，踏亲的事他干得出来。” “国君哥，这可是你说的。” “我说的，怎么了？” 白手严肃道：“不可能，我相信陈云峰，好歹也是村干部，绝对不会干这种事的。” 说着，白手挥着手离开。 白手的态度，童国君很快明白过来，摇着头轻笑道：“这家伙，招儿玩得熟啊。” 经过一番侦察，又有童国君的旁证，白手已基本上锁定了陈云峰。 下午，老队长回来了。 老队长苦着脸，坐在白手办公室的沙上，先喝水抽烟，不说事情，急得白手破口大骂。 二舅妈劝住白手，耐心等待老队长匀过气来。 “查，查清楚了。是陈老二的儿子陈云峰，他跑到媒人们那里，说了小白很多坏话。还有一些村干部，陈云峰也上门说小白的坏话。最让人生气的是，他还跑到那些小白的相亲对象的家里，直接说小白的坏话。” 白手道：“老叔，我这个人，不会经不起这种考验吧。仅凭陈云峰的坏话，就能败坏我的名声，就能破坏我的相亲，那我也太没用了吧。” 二舅妈也道：“是啊，一个人的破坏，作用不应该这么大啊。” 老队长道：“摆事实，讲道理。陈云峰那小子，顶多是耍耍嘴皮子。现在是有事实摆在那里，那陈云峰的嘴皮子就厉害了。” “什么事实？”二舅妈问道。 “你们第一天去相亲的第一家，是衡丰乡金家村的吧。人家的爷爷，大前天下午得急病死了。第二家是深山乡李家村的吧，大前天晚上，他们家突然起火。火扑灭了，人没有事，但房子被烧了两间。前天下午的第三家，你们离开不久，她父亲跌了一跤，昏迷不醒，现在还在医院抢救。昨天上午的第一家，是个养猪专业户吧。听媒人说，他女儿跟你相亲后，他家的猪接二连三的生病，就一天时间，居然死了五只大肥猪。” 白手和二舅妈都听得一愣一愣的。 “老，老叔，你说的这些事是真的？还都是在相亲以后生的？” 老队长冲着白手点头，“千真万确。有两家，我还在当地村干部的陪同下，去人家家里亲眼看到过。还有一家我没说，人家更惨呢。” “什么情况？” “就是昨天上午，你们去的第一家。昨天下午，人家姑娘突然疯了。小白，那家四兄弟一姑娘，唯一的姑娘诶。” 白手苦笑起来，“我，我真他娘的是灾星啊。” 老队长冲着二舅妈道：“还有一事，也邪了门了。大前天前天昨天，你们共相亲十五家。可据媒人们讲，这小子的八字，跟那十五个姑娘的八字，就没一个合拍的。” “这么，这么惨啊。”二舅妈瞥了白手一眼，几乎快无语了。 老队长点了点头，万分同情，“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媒人们互相传扬，又有陈云峰那张破嘴，大家谁还敢相亲。小白，就是亿万富翁，也没人敢把女儿许配给你啊。” 说着，老队长起身，摆着手走了。 白手苦着脸无语。 二舅妈悄悄退出，去向她大姑子也就是白手妈汇报去了。 这事闹得，轰轰烈烈开始，脸面丢到太平洋去了。 白手憋气，得泄一下。 深夜，白手一个人，在村里东游西荡。 突然，前面一个人走了过来。 白手隐身，噌的跳上一棵槐树上。 那人就是四只眼，陈老二的宝贝儿子陈云峰，现在的村会计。 陈云峰正从村部回家。 不料天降**。 树上的白手，直愣愣的砸下来，劈头盖脸，把陈云峰砸瘫在地上。 白手手下留情，脚下无情，在陈云峰身上跺了几十脚。 惨叫声，骨裂声……声声无数。 这还没完，把人打晕了打伤了，这不算坏。 白手拿出一个小瓶子，里面有三颗药，也不知道是什么，反正都喂到陈云峰的嘴里。 咽不下去，有办法，捏住你的鼻子，你的嘴不得不张开。 再撒一泡尿。 药加尿，尿就是药引子，咕嘟咕嘟的，陈云峰没有意识，却喝得香。 还有，白手掖好裤子，再拿出一个小瓶子。 这个小瓶子里装的是一种胶水似的液体。 白手干坏事很细心，比干正事还认真，捡过一根树枝，挑出那不明液体，涂在陈云峰的嘴唇上和舌头上，而小心翼翼的不让自己沾上。 干完了坏事，两个小瓶子收好，塞回自己的兜里。 最后一个环节，白手抓住陈云峰的皮带，把他那瘦得跟竹杆子似的身体提起，连拖带拽，送到他家的门口。 该干的都干完了，白手才哼着小曲，得意的回家睡觉。 第0242章 找回一点面子 第二天的白村，阳光明媚，春风骀荡。 两个重磅新闻，以最快的度，传遍全村的猗角旮旯。 一个是白家的白手，搞了一场热闹的相亲活动，结果相到哪家，哪家出事。不是死人就是伤人，连猪都出事，坏名远扬，狼狈收场。 还一个是陈老二的儿子陈云峰，昨天晚上回家，不小心摔成重伤，正在医院里紧急治疗。据说伤得很重，不仅肋骨断了好几根，腿和胳膊也折断了三条。 更有甚者，陈云峰这一跤摔得，嘴和舌头也被摔伤，伤得话都不能说了。 虱子多了不怕咬，体面人家怕风吹。 白手不怕臭名远扬，反正早就臭不可闻，大不了再臭一回。 过了一个晚上，睡了一觉，白手就想通了。 早上起来，阳光灿烂，白手心情开朗，屁事都没了。 与白手的死猪不怕开水烫相比，陈云峰却是冰火两重天，因为他正处于人生的关键时候。 一方面，陈云峰想当招聘干部，正在准备考试，又受伤又住院，考试的机会都泡汤了。 另一方面，陈云峰正猛烈追求李茉莉，现在连话都说不了，现状也很惨，他还怎么去追求。 最惨的是挨了打，还不能说，不用细猜，就知道是白手打的。 打你又怎么了，你敢去报案，大不了让白手出点钱，最重也是拘留。 就姓白那狗日的，越斗越来劲的货，逼急了，敢点把火把你陈家烧成灰。 再说了，退一万步讲，一个小青年，干“踏亲”这种事，比挖人家祖坟还要狠毒，搁旧社会是要被乱棍打死的。 陈云峰只能打断牙齿往肚子里咽。 这番较量，白手丢了面子，但赢了里子，把陈云峰狠狠的收拾了一顿。 陈云峰倒霉，有一个人比白手更高兴。 他就是水缸，陈云峰的堂兄陈云海。 晚上十一点多，皮箱厂下班，白手睡不着，出门遛达，习惯性的遛达到水缸的小卖部。 水缸正要关门，看到白手，兴高彩烈的拿酒拿烟，说是要“孝敬”白手。 白手呵呵而问，“云海哥，你有啥喜事？嫂子怀上二胎了？” “去，政策有规定，三年后才能生二胎呢。” “那，那是什么喜事？天上掉金元宝了？” “去去，天上掉金元宝砸头上，我还要不要命了？” “噢，那我洗耳恭听，你有啥喜事？” “明知故问。”水缸道：“你把四只眼收拾了，苍天有眼，大快人心，我心花怒放啊。” 白手一本正经道：“云海哥，你别瞎说，那不是我干的。” “哎，瞒我有意思吗？” “真不是我干的，云海哥，我最后说一遍，真不是我干的。” 水缸不再刨根问底，白手的脾气他太知道，做好事不爱留名。 “手，想知道四只眼的惨况吗？” 白手笑道：“这我爱听。” “伤筋动骨一百天，我就不说了。据我妈说，这混蛋现在有两个不幸。一个是他的舌头，至少半年说不了话。” “还有一个呢？” “嘿嘿……还有一个，还有一个就是，就是他至少半年干不了那个活。” “哪个活？”白手装傻充愣。 “就是男人和女人的那个活呗。” “真的？”白手立即装出大喜状。 “千真万确。” “呵呵……好事，好事啊。” 水缸笑问，“高兴吗？” “不是高兴，是太高兴了。” “不再为相亲失败而难过了？” “不难过了，看四只眼的悲惨，我更不难过了。” “这就好。”水缸安慰道：“手，老婆会有的，你肯定会有老婆的。” 老婆当然会有的，白手心道，老子已经有好几个了呢。 生活又归于常态。 白手知道，在这十里八乡，他的名声不好，几乎不可能再有哪家姑娘敢嫁给他，尽管他很有钱。 二弟白当的亲事，倒应该马上定下来。人家姑娘跟着白当快两年了，拖久了就是对人家耍流氓，不好说也不好听。 “妈，我的事凉了，那就先把我二弟的事办了。” 母亲坚决不同意，“手，这可不行。听老人讲，要是给你二弟先办，你的事就没着落了。” “妈，你听我说。”白手解释道：“我的事吧，一时半会看来是难以着落。但二弟的事不一样，现成的摆在那里。要是不定下来，时间一久，马小凤她爸妈就会变卦，马小凤也就很难讲了。” 母亲思忖了一下，“手，你说得有道理，咱要对得起马小凤，这姑娘不错，妈也喜欢她。可这样的话，就太委屈你了。” 白手笑着安慰母亲，“妈，你就放一万个心吧。你大儿子我这么优秀，又这么有钱，怎么可能找不到老婆呢。” 母亲一声叹息，“唉，老大没办老二先办，不好说也不好听呢。” “呵呵……妈，你想开点，咱家本来就是不好说不好听，咱怕个啥啊。” “手，这事，这事再商量商量行吗？” “妈，我当大哥的做主，这事就这么定了。” 为了挽回面子，白手大张旗鼓的为二弟办定亲酒。 定亲酒就办了十桌，除了员工们四桌，还有六桌都是村里人。 还别说，前阵子的人情不是白拉的，白家出邀请，没有人缺席。 媒人也定得高端，男方这边是乡里的副书记老张，女方那边是龙岙乡乡长肖国兴。 老张本来不愿意，但听说肖国兴是白手的干姐夫，肖国兴当女方媒人，老张岂能不当。 小定的彩礼和金银手饰，整整花了一千两百块，绝对是盖了帽了。 为庆祝二弟定亲，白手还叫来乡电影队，在水缸的小卖店前，连放三个晚上的露天电影。 加上办酒席的钱，二弟定亲，总共花了约两千块。 有钱任性，也能赚足风头，丢了的面子总算找回了一点。 二弟白当有了对象，干活更有劲了。 不过，白手很快就现，二弟有一点点膨胀。 当大哥的，如果不能洞察弟弟，那就不叫大哥了。 看出二弟有话要说，白手故意抻他，憋着他憋了好几天。 终于，二弟撑不住了，上班时间来到大哥的办公室。 “大哥，我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事，不知道能不能跟大哥说说？” 第0243章 兄弟和朋友 白手先给二弟一个下马威，拿笔在本子上写了一行字，“上班时间擅离工作岗位，罚款五块，通报批评。” “大哥，我是你二弟诶。”白当噌的跳了起来。 “不服啊？” “大哥，别人只罚两块，为什么罚我五块？” “因为你是我二弟。” 白当苦起了脸，“大哥，你狠。” 白手干笑两声，“说，找我有什么事？” “大哥，这事，这事……” “当，大哥提醒你一下，你还有七分钟。七分钟以后，你会被再罚五块钱。” 犹豫一下，白当道：“大哥，是这样的。我定亲后，小凤就是咱家的人，大哥不反对我的这个说法吧？” “反对。”白手微笑道。 “大哥。”白当拿脚顿地。 “娶进门才是咱家的人，现在不算，你把地顿碎也不算。” 白当问道：“那，那稍微照顾一下，这总可以吧？” “照顾什么？” “要么，要么给小凤多点奖金。要么给小凤像二舅妈那样的待遇，不用计时上班。” 白手噢了一声，不置可否。 “大哥，如果不行，就当我没说。” “可是你说了。”白手淡淡一笑。 白当有点惊喜，“大哥答应了？” “把门关上。” “遵命。”白当屁颠屁颠的去关门。 白手随口问道：“当，是你的想法，还是小凤的主意？” “大哥，我保证，我誓。绝对绝对不是小凤的主意，绝对绝对是我自己的想法。” “这就好，这就好。”白手冲着二弟招手。 白当点头哈腰地凑了过来。 “大哥，你真好。” 突然，白手抓住二弟，把他的脑袋摁在办公桌上。 “疼，大哥，我疼。” 白手重重的哼了一声。 “大哥，我，我错了。” 白当吓坏了，大哥的脾气，白当太知道了。 “当，你听着。要么老老实实的干活，不要有非分之想，给你多少钱，你就拿多少钱，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记住了，大哥，我记住了。” “你要是有非分之想，或者你搞小动作，或者干活偷懒，我就把你一脚踢开。我给你分家，我让你单干，让你自生自灭。” “大，大哥，我错了。我不行的，大哥，离开你我啥也干不了。” 白手放开二弟，“哼，记住了？” “记，记住了。” 啪，白手一巴掌拍在桌面上，大声道：“我没听见。” 白当挺胸昂的应道：“大哥，我记住了。” 打两巴掌给颗甜枣，白手笑道：“当，好好干。说不定有一天，我会把皮箱厂交给你。” “真的？”白当又有点来劲。 白手马上打击二弟，“淡定淡定。就你现在这个模样，五年之内也难独挡一面。” “大哥，我一定努力。”163 “现在，快从我眼前消失，快滚到车间努力去吧。” 暂时“镇压”了二弟，白手稍稍放心。 但还有个6水龙。 论生产论技术论资金，6水龙是能出去单干的。 人心隔肚皮，最好的朋友最铁的关系，也有可能被现实所摧垮。 晚上不加班，白手留6水龙喝酒。 石桌上，摆了四瓶啤酒，一盆花米生，一碗油炸小鱼。 “手哥，你一定有事说。”6水龙的脑子，也越来越好使。 “考考你，咱白村有几家做皮箱的了？” 6水龙憨憨的笑了。 “到昨天为止，白村十一户，其他自然村二十三户。还有，还有十多户正准备做皮箱。” 白手笑叹一声，“他娘的，一石激起千层浪啊。” 6水龙道：“手哥，你大可放心。以他们的技术能力，三五个月能整明白的不多。他们皮箱的质量，给他们一年，也看不到咱们的脚后跟。更别说稳定的销售渠道，根本没能力跟咱们抢。” 白手喝了几口啤酒，“再考考你，关于做皮箱，有多少人上门拜访过你？” 6水龙又笑了，“还别说，少说也有五十人吧。” 白手笑笑，嘴里嚼着花生米。 6水龙一怔，忙道：“手哥，我向你保证，我没透露过一点生产秘密。” “再考你，有多少人鼓动你自己单干？” “手哥，这……” “实话实说嘛。” “少说也有一打，还不包挺私下找我妈说的。” 白手笑呵呵的，“水龙，你自己，就是你和你妈，你们是怎么想的？” “什么，什么怎么想的？” “就是想不想自己单干？或者，打算什么时候自己单干？” 6水龙噌的站起身来，“手哥，我誓，我可没有这个想法。” “坐下，坐下。” “手哥，我真没有这个想法。”6水龙坐回到石凳上。 白手喝酒，笑而不语。 “手哥，你了解我，我也太知道我自己了。做棕榈扫帚那会，我就是单干的，结果是一塌糊涂。那会要是没有你，我一天卖不出五把扫帚。” 白手微笑道：“那时，你做的棕榈扫帚，水平不比我差。” “这个我不谦虚。”6水龙道：“就是现在做皮箱，我也不比你差。但是，你常说产销两旺才能赚钱，只有生产没有销售，就是死路一条。手哥，我会做事，但我不会与人打交道啊。” “水龙，你已经很了不起了。” “手哥，不仅是我自己，就连我妈也明白，我离不开你。不说当初你帮我的那份恩情，就是现在，我很满足，我妈和我女朋友都很满足。” 一家三口，一个月能领到四百块上下的工资和奖金，6水龙当然满足。 “水龙，我是这样想的。如果你有想法，我就成全你。我不但不反对，我还会支持你。” 6水龙大吃一惊，“手，手哥，你不要我了？” 摇了摇头，白手道：“不是，不是。水龙，我的意思是说，如果，如果你懂吧。” 6水龙道：“没有如果，手哥，只要你不嫌弃我，我这辈子都会跟着你。” “真的？”白手笑着问。 “不信你挖我的心看看。” “呵呵……喝了剩下的酒，我就信你。” 6水龙不含糊，拿起啤酒瓶，咕嘟咕嘟的猛喝。 四瓶啤酒，6水龙喝了三瓶。 白手不仅教训二弟，提醒6水龙，还准备从男员工中“提拨”了一个。 第0244章 给蔡姐过生日 皮箱厂最年轻的员工才十六岁，是今年新招的，名叫蔡朝先。 蔡朝先有个特殊身份，白手干姐姐蔡美红的大哥的宝贝儿子。 换个说法，蔡朝先是开后门进厂的。 才来一个月，白手不常进车间，还不了解蔡朝先干得怎么样。 白手向二舅了解。二舅现在是生产主管和技术指导，是副厂长，他了解所有员工的表现。 每个月月底奖金，奖金的多少，根据就是员工的表现。 而员工表现的好坏，主要就是根据二舅的评判。 又到月底了。 白手把二舅叫到办公室，与以前一样，关上门，二舅说，他记录。 二舅一板一眼，先从二外甥白当说起，一个一个的评价过去。 这记忆力，白手也佩服，有个员工半天上厕所三次，用时四十多分钟，二舅也记得清清楚楚。 当然，汇报有重点，表现中规中矩的不用细说，汇报的主要是好的和不好的。 “二舅，那个小蔡怎么样？” “就是那个小鬼头吗？” 白手点了点头。 蔡朝先个子不高，岁数也少，常被厂里的女员工取笑。 二舅道：“人小鬼大，不像山里孩子。” 白手咦了一声，“二舅，这话怎讲？什么叫不像山里孩子？” 二舅笑道：“除了干活勤快，这小子脑瓜特灵，人缘挺好。” “是吗？跟白当和6水龙比呢？” “听实话还是听虚话？” “呵呵……二舅，你这不是废话么。” “嘿嘿，怎么说呢。咱家白当，有点没心没肺，还嫩得很，过三五年才能成熟。6水龙么，够成熟，干活绝对是一等一的，你让他做什么，他一定干得很好。但你让他自己琢磨怎么干，他还差了点，他与人打交道不行。” “那小蔡呢？” “是块好料。手，你要培养他，他定能成事。总之，我觉得他很聪明，跟你一样，有当老板的能耐。” 白手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二舅，谢谢你。” 第二天早上，白手通知蔡朝先，今天不用上班，他带他出差。 蔡朝先大喜，坐白手的摩托车，简直就是奖励和荣耀。 迄今为止，坐过白手摩托车的人，只有白手的二舅妈和三弟白面及大妹白米。 二舅妈能坐摩托车，是因为相亲。 三弟和大妹能坐摩托车，是春节后开学时，白手送他俩去乡里的中学和小学。 在皮箱厂上班的人能坐摩托车，蔡朝先是第一个。 蔡朝先正要坐上摩托车，却被白手叫停。 “小蔡，去换身干净的好点的衣服，鞋子也换换。还有，把你那一头乱整理整理。” 蔡朝先不好意思的笑笑，赶紧跑回宿舍，照着白手的话去做。 白手带着蔡朝先先去温桥街。 温桥街有一家打金店，几天前白手花了三百多块，在这里定了一条金项链。 白手付了钱，拿了金项链，转身交给蔡朝先。 蔡朝先不问，只管拿着金项链，小心翼翼。 白手又到百货商店，买了一些好布，以及其他礼品，统统都交给蔡朝先拿。 上午十点多，摩托车在机耕路上风驰电掣。为尊书院 原来，白手去的是龙岙乡，蔡朝先的家乡。 当然，白手不是去蔡朝先家，去的是蔡朝先姑妈蔡美红的家。 今天是蔡美红的生日，白手不请自来，是要给干姐姐一个惊喜。 听白手一说，蔡朝先道：“手哥，我又学了一招。” “臭小子，你要不叫我白叔，非得占我便宜，我立马把你开除出厂。” “叫错了，叫错了。白叔，小白叔，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叫错了。” 车到蔡美红家，蔡美红还没回来。 白手停好摩托车，自己坐在车上，吸着烟，看着蹲在门口的蔡朝先问道： “小蔡，你是去年缀学的。我不明白，去年你已经十五岁。可听你姑妈说，你去年还在读小学五年级，这怎么回事？” “嘿嘿……小白叔，你别戳我痛处么。我就是，我就是读书不行，才一直在小学待着。” “呵呵……”白手捧腹大笑。 这小子读书不行，比二弟白当还要不行。 蔡美红回家来了。 见是白手，蔡美红又惊又喜，急忙开门迎客。 进屋后，白手朝蔡朝先使了个眼色。 蔡朝先心领神会，把白手的来意说了一下。 “哎哟，我从来不过生日的。”蔡美红激动道。 白手道：“姐，从现在开始，我每年给你过生日。” “谢谢弟弟。”蔡美红道：“不行，我得去街上再买些菜。小蔡，你打电话给你姑夫，让他回家吃家。” 蔡朝先应了一声，赶紧拿起电话。 白手却叫住蔡美红，“姐，不用上街了。你家里有什么，我们就吃什么。你要客气，那我就走了。” “好吧，听我弟弟的。” 肖国兴听说白手来了，也提前下班回到家里。 看了看白手送的礼物，肖国兴笑道：“小白，你真是财大气粗。” 白手也笑道：“我送给我姐的生日礼物，跟姐夫你没关系。” “哈哈……”肖国兴问道：“你的皮箱厂生意好吗？” 白手做了一番汇报。 肖国兴一边听，一边不时的点头，“连个体户都不注册，真有你的。” “呵呵，以后再说，以后再说。” 肖国兴指了指旁边的蔡朝先，“这货怎么样？有没有给你添麻烦？” “表现挺好。”白手又是一番汇报。 蔡朝先道：“姑夫，你就放心吧。我小白叔是个武林高手，我不敢给他添麻烦。” 在厨房里烧菜的蔡美红，说起了白手相亲的事。 “小白，相亲那事，千万不要灰心，姐看好你。” 白手不好意思的笑了，“呵呵，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姐，你是怎么知道的？” 肖国兴道：“这不是什么坏事，应该叫挫折，人生道路上的小浪花而已。” 蔡美红道：“小白，是你姐夫给你二弟当媒人，听说后回来告诉我的。” “呵呵，我没不高兴。大不了以后讨老婆，讨十里之外的姑娘。” 蔡朝先道：“我小白叔心态好，第二天爬起来，照样乐呵呵的。” 吃饭喝酒时，肖国兴问道：“小白，我记得你在县医院认识一个女医生，是不是？” 第0245章 蔡姐看病 白手点着头道：“对，她叫杨美华，也是我认的干姐姐。” 蔡朝先抢着问，“姑夫，你有病要看医生啊？” 肖国兴瞪了蔡朝先一眼，“小屁孩，瞎插什么嘴。” 蔡美红道：“是我身体不舒服，想找医生看看。” 白手道：“姐，姐夫，这事交给我吧。” 肖国兴点着头道：“小白办事我放心。” 蔡美红白了肖国兴一眼，欲言又止。 午饭吃罢，也没喝酒。 白手带着蔡朝先要走。 农村人几乎不过生日，也不讲究过生日，顶多是吃碗长寿面。 蔡美红这个也不算过生日，但白手送了礼，意义特别重大，后来有了生日蛋糕卖，白手是一年一送，从来没再忘记过。 白手狡猾，给蔡美红送生日礼物，只是表面现象，通过蔡美红讨好肖国兴，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临走时，肖国兴把白手叫到一边。 “姐夫，你有什么话吩咐？”白手好奇，什么话要悄悄说。 “嗯，这个这个……” 白手乐了，“姐夫，你有问题诶。” 肖国兴有些不好意思，“这样，你姐去看病，一定要女医生看，你懂了吗？” 白手太懂了，但他脸上全是不懂的样子，“姐夫，你这是什么意思？” “哎呀，你照我说的意思去做就行了。” “明白，明白。” 白手带着蔡朝先，骑着摩托车回到了白村。 姐姐的事，白手不敢怠慢，当天就联系了杨美华医生。 又过了一天，早早的，白手开着摩托车去接蔡美红。 龙岙乡不通公路，以前到县城，最好的交通工具就是自行车。 但路况不好，骑自行车到县城，单程需要两三个小时，不起早的话，等到达县城，整个上午就过去了。 现在交通稍好一些，有私人的手扶拖拉机跑客运，但也需要二三个小时。 医院也很特别，好医生都在上午坐诊，像龙岙乡这样偏远或交通不便的地方，往往挂号挂不到好医生。 白手驱车赶到龙岙乡时，还不到早上八点。 蔡美红步行出来，正好在岙口碰上白手。 等蔡美红坐好，白手加大油门启动摩托车，差点把蔡美红甩下车去。 “小白，你慢点呀。” 白手这才想起，蔡美红也是第一次坐摩托车，赶紧松了油门放慢车。 “姐，你的双手，得抱着我的腰。” 蔡美红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白手又笑喊道：“蔡老师，不要太封建了好不好？” 蔡美红还是抱住了白手的腰。 摩托车风驰电掣，蔡美红抱得更紧，开始还有点距离，但很快地实现了全面接触。 从龙岙乡到县城，居然只用了一个小时。 杨美华医生早在等候，白手和蔡美红一到，她就领着蔡美红去了妇产科，让白手去她的办公室等着。 白手乖乖服从，杨医生的眼神带着火焰，简直就是命令。 好在今天没有其他的事情，白手有的是时间。 看了看报纸，白手无聊，钻进休息间睡觉。 迷迷糊糊的，白手被杨医生摇醒，等他刚睁开双眼，杨医生就把自己搁到了他的身上…… 雨过天晴，彩虹出现，出现在杨医生的脸上。 “姐，蔡姐呢？” “她还在做检查，不归我管，我就抓紧时间来找你，咯咯。” “她没啥大病吧？” “住嘴，现在是我的时间，不许你提你的蔡老师。” 白手解释道：“姐，我和她是纯洁的姐弟关系。” “哼，谁信呀？” “你不信，我也没有办法。姐，咱可以坐起来说话吗？” “咯咯……偏不。” “啊……”白手突然傻住了。 杨医生回头一看，才知道自己犯了个大错，因为太心急，不仅没关办公室的门，还开着休息间的门。 门口站着蔡老师，傻不愣登的。 蔡老师面红耳赤地消失了。 反应过来的杨医生，红着脸急急忙忙的，白大褂的纽扣也扣错了位置。 倒是白手，久经沙场，沉着镇，不紧不慢的。 等白手出来，看到杨医生和蔡老师相对而坐，却都不看对方，气氛极其尴尬。 还有白手有办法。 看看手表，已是十一点半，白手道：“两位姐，我请客，咱吃饭去。” 杨医生和蔡老师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忸怩作态。 白手上去，一手一个，拽起来往外拉。 走到门口，杨医生和蔡老师挺有默契，一齐用力甩开白手。 白手假装猝不及防，踉踉跄跄，往后退了好几步，靠在沙背上。 俩女人齐笑，尴尬随之化解大半。 医院对面有个国营饭店，一男二女穿过马路，进入饭店，上了二楼，找了张靠窗的桌子坐下。 以前的国营饭店，不仅菜肴简单，服务也是僵化，要客人自己上下楼点菜拿饭。 现在虽然还收粮票，但已承包给个人，这服务质量大变，服务员拿着菜单前来，还负责送菜送饭，态度忒好。 白手点了一个菜，红烧鲤鱼，俩女人一个要炒鸡蛋，一个要炒青菜。 白手再要了一个咸菜豆腐汤，四碗米饭和三瓶啤酒。 服务员在单子上记下，说了声“稍等”，下楼去了。 蔡老师道：“小白，酒就不要点了吧。” “我想喝酒。难得陪两位姐吃饭，待会你们也要喝点。” 俩女人又有一点点脸红。 杨医生道：“我下午不上班，喝一点没有问题。” 白手没话找话，“杨姐，这饭店我来过一次，跟以前大不一样么。” “是大不一样。原来的副经理，是现在的承包人。听说他承包之前，跑到南方特区学了半年。现在的管理模式和经营方式，都是照着南方那边做的。” “挺好。”白手赞了一声。 蔡老师也附和了一句，“这样的服务方式，让客人感到舒心。” 杨医生热心、热情、热烈，蔡老师内向、内秀、内热，两个美女，两种风格，对比鲜明，反差强烈。 白手心道，杨医生是白酒，他喝过了，蔡老师是米酒陈酿，可惜还没有品尝过。 忽然，杨医生瞅瞅蔡医生，冲着白手噗嗤一笑。 “杨姐，你笑什么？”白手好奇的问。 “小白，你想知道你的蔡姐得的是什么病吗？” 第0246章 春天到 出新招 白手正要开口，脚却被蔡老师的脚踩了一下。 蔡老师有点脸红，同时还拿眼去憋白手，意思是让他别问。 但白手不为所动，对杨医生说道：“我想知道。” 杨医生微笑道：“小白，蔡老师得的是女人病。这个病非常特殊……” 蔡老师红着脸急道：“杨姐，请高抬贵嘴。” “彼此，彼此。” “杨姐放心，我刚才什么都没有看到。” 杨医生笑而不语。 白手咧嘴一乐，俩娘们开始联合，他不能插嘴了。 果不其然，这顿午饭的过程，就是俩娘们团结的过程，相见恨晚，越聊越投机。 白手有点郁闷，因为他被视为空气，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 只好挥特长，专心致志的吃菜喝酒，两碗米饭也没浪费一粒。 吃罢午饭，俩女人去了隔壁的新华书店。 白手蹲在书店门口抽烟。 过了一会，杨医生先出来。 “小白，有个事说一下。” “什么事？” “你和她，你们真没有事？” 白手装傻，“什么事？” “明知故问。”杨医生拿手捅了白手一下。 白手咧嘴一乐，“你们叽叽喳喳的说了一个小时，难道你没有问她这个事？” “去，这事怎好直接问。” “没有，真没有这事。” “你确定你没有骗我？” “有就有，没有就没有，你管不了我，我用不着骗你。” 也是，杨医生心道，小白在我这里只是兼职的，我还真管不了他。 “小白，给你一个任务，把她拿下。” 白手愣住了。 “听见没有，把她拿下。” 不等白手回答，蔡老师已拿着几本书出来。 仨人回到医院，停着摩托车的地方。 俩女人挺亲热的道别。 白手和蔡老师踏上回家的路途。 来时和回时的感觉大有不同。 蔡老师贴在白手后背上，俩手抱着白手的腰，好像散着比来时更多的热量。 白手搜肠刮肚，努力寻找开口的话题。 “姐，你到底得的是啥病？怎么不开药呀？” “不许问。”蔡老师娇声道。 “真是怪了，啥病，还不能问。” 蔡老师拿手在白手的腰上掐了一下。 “哎哟。”白手虚张声势，车也晃了晃。 “对不起，小白。” “姐，坐稳抱稳，我要加了。” “别，别。我有话问你。” 白手只好松了油门。 可蔡老师好久没有再开口。 “姐，你不问了？” “刚才，刚才在书店门口，杨医生跟你说了什么？” “什么也没说呀。” “哼，信不信我再掐你。” “我说我说。姐，你不能生气啊。” “姐不生气，你不说姐才生气。” “她说，让我把你拿下。” “你大声点，我没听清。” “把你拿下。” 突然，白手腰间一阵剧痛，原来，蔡老师狠掐了他。 摩托车不得不放慢度。 这一路，好像挺漫长的。上午的路，只跑了一个小时，下午却用时两个半钟头。 中途，人和车还在路边的树林里逗留了一个多小时。 回到龙岙乡的龙岙街时，蔡老师下车后，白手连句话都没有，飞也似的逃之夭夭…… 冬去春来，天气渐热。 以前的白手，这个时候应该在田头忙碌。 现在的白手，承包田转包给了童九春，用他自己的话讲，是洗清了两条泥腿，暂时甩掉了一个农字。 皮箱生产进入了一个新阶段。 随着何玉林他们的努力，和罗桥那边李平的帮助，仿真皮皮箱的销量大增，已远泡皮皮箱。 整个三月，白手的皮箱厂做了约六千只皮箱，其中仿真皮皮箱已占三分之二以上。 春天很短，夏天会很快到来。 白手知道，夏天是皮箱销售的淡季，他需要调整生产节奏。 还有一个重要因素，仿制皮箱的越来越多，无论是泡沫皮的还是仿真皮的，都受到相当程度的冲击。 特别是泡沫皮皮箱，价格甚至略微下降，让白手不得不出新招。 这天，白手又来到县城，专门找何玉林请教。 何玉林正准备出远门，进行今年的第二次业务活动。 听了白手的担忧，何玉林不以为然，“小白，你是先行者，已经在市场上确立了自己的地位，你有什么好怕的。比方说我所在的供销公司，要订货也只能订你的，你没有后顾之忧啊。” 白手微笑道：“老何，这叫皇帝急太监不急，就是我急你不急。” “去你的。”何玉林笑了。 “请教，我是来讲教的。” 何玉林嗯了一声，点着头思忖起来。 “小白，我的想法是，你得提升你的产品，提升质量，提升名气。最好是显得与众不同，让客户一提起皮箱，就能先想到你的皮箱。” 白手瞅着何玉林问道：“我挂靠一家企业，整个现成的商标，并以此命名我的皮箱，你看如何？” 何玉林怔了一下，突然一个巴掌拍在办公桌上。 白手吓了一跳，“我，我的办法行不通？” “好，好，太行得通了。”何玉玉居然很是激动，“小白，我刚说的就是这个意思，我要的就是这个商标。直接回答我，几天之内能搞出来？” “十天。” “晚了。” “七天。” “也晚了。” “老何，你要几天？” “四月七号，我们几十个业务员就要出。所以，你最好在四月七号前，把有商标的皮箱摆在我的面前。” “老何，你等着。” 白手离开县供销公司，直接驱车出了县城，驶上去往龙岙乡的大路。 这回也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白手就赶到了龙岙乡的龙岙街。 白手没去蔡美红家，而是先去乡政府找肖国兴。 真是不巧，乡里的人告诉白手，乡长肖国兴去了市党校学习，要在一个月后才能回来。 白手喜忧参半，喜的是肖国兴不在，他不用做贼心虚的面对肖国兴。 忧的是他要办的事，需要肖国兴帮忙，没有肖国兴可能办不成。 现在得去找蔡美红了。 乡中学门口，蔡美红匆匆跑来，看到白手，脸上顿时变红，想起那天路上的美好情节。 “姐，我找你有事，很重要很重要的事。” 蔡美红点了点头，拿出钥匙和钱递给白手，轻声道：“他不在家。我还有一节课，你先去买菜。” 白手领命而去。 第0247章 一举两得 白手去龙岙街上买了菜，再回到肖家，停好摩托车，拿钥匙开门进屋。 勤快的白手，并没有让自己闲着，择完菜洗好菜，又拿拖把，沾上水把地拖了一遍。 干活也有收获，拖地拖到卧室时，白手犹豫一下，还是推门而进。 老师的卧室就是整齐干净，白手例行公事，正要退出，却被床头柜上的三个药瓶吸引。 白手拿起药瓶细看。 都是口服药，都指向同一种病，初中生白手完全能看明白。 还有一本病历，病人是肖国兴，病因和诊断，都记录得详详细细。 原来，肖国兴得了病，那种男人做不了男人的病。 仔细一想，白手对肖国兴的歉疚没了一半，老肖，你这等于让我姐守活寡啊。 蔡美红回来了。 “小白，你真行，还帮我拖地呀。” “姐，我申请给我一个大展厨艺的机会。” “同意。”蔡美红笑了。 白手好卖弄他的厨艺，有机会肯定不会放过。 一会，蔡美红来到厨房门口。 “小白，我家的秘密，全让你知道了吧。” 白手点了点头，一边炒菜一边道：“姐，我有两个疑问。一是你的宝贝女儿，也快读小学了吧。我就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自己带，却一直放在你妈那里。” “这个呀，这得怪我。小丫头出生后，我急着上班，就把她交给我妈带。说来了怪，她跟我妈特亲。你知道亲到什么程度吗，只吃我妈烧的饭菜，我妈陪在身边才能睡着……久而久之，小丫头就赖在了外婆家，我倒落了个清静。” “姐，等她上学了就好，再把她送到学校去住宿，过集体生活，就会摆脱外婆依赖症。” 蔡美红笑道：“外婆依赖症，你倒挺会明创新的。” “姐，我的明创新多了去了。” “噢，另一个疑问是什么？” “另一个么……”白手不说了。 蔡美红走进厨房，凑到白手身边，“你看到了床头柜上的药，对吧？” 白手点了点头，“对不起，姐。” “没关系。老肖得这个病，已经有好几年了。看了无数医生，吃了无数药，都无济于事。唉，我看妇科，就是与他的病有关系。” 白手道：“姐，我有偏方，也许能治老肖的病。” 蔡美红苦笑起来，“小白，你别安慰我。你还会治病，你万能呀。” “真的，姐，待会吃饭时我跟你细说。” “嗯，小白，你真好。” 一边缠绵，一边烧菜，白手还是第一次享受。 吃饭时，蔡美红去柜子里拿酒，“小白，你要开车，就喝一瓶老酒吧。” 白手却反客为主，自己又去拿了一瓶，还笑道：“姐，我可能今天不回去了，喝醉也没关系。” “真的？”蔡美红又惊又喜。 “真的，我真有事要办。既办事，又办你，一举两得。” 蔡美红俏脸变红，一边伸手打了白手一下，一边为他倒酒。 白手大模大样，喝了一盅，指了指空盅。 蔡美红嫣然一笑，又为白手倒酒。 白手再喝。 酒过三巡，蔡美红道：“吃菜，吃菜。” “姐，我家的童爷爷，我跟你说过的，现在我越来越佩服他老人家了。他是石匠，他还是说书人。但他棋也下得好，还会木匠活、泥匠活和篾匠活，他甚至还懂点中医。” 蔡美红心里一动，“你说的偏方，是你童爷爷留下来的？” “对，他老人家驾鹤西去时，留给我们家一角三分钱。但是，他老人家悄悄的留给我一只铁皮箱子。箱子里没有金银珠宝，却有几本手写的小册子。其中有一本，就记录了七十多个民间偏方。” “哦，你看过？” “我没细看，只翻过几次。但这些偏方的用处，我大概还记得。其中有四个还是五个，就是专门治男人的病的。没错，是专门针对男人的偏方。” “好，你什么时候告诉我，我让老肖试试。” “就这么说定了。姐你放心，我相信那些偏方，一定能治好老肖的病。” “嗯，你喝酒，你吃菜。” 在吃的方面，白手从不客气，更何况在自己人面前。 吃好午饭，蔡美红在厨房洗碗洗筷，白手在客厅看报纸。 “小白，你说有事要办，到底是什么事呀？” “老肖不在，我怕办不成啊。” 蔡美红探出脑袋，冲着白手问道：“我出面也办不成？” 白手笑了，讨好道：“对啊。对对，我姐出马，一个顶仨，作用不亚于老肖。” “说，是什么事？” 白手道：“我想把我的皮箱厂，挂靠有你们龙岙乡的竹器厂名下。” 蔡美红道：“这是好事呀。小白，我记得老肖曾拉拢过你，你没有答应，怎么现在又回心转意了。” “呵呵，此一时彼一时，形势所逼，不得不做。” “狡猾，你以前不挂靠，是为了省钱吧。” 这是事实，白手点头承认。 挂靠在别人名下，是要交管理费的，少则一个月几十块上百块，多则两百块几百块，能省当然要省。 “姐，如果让我选择，我情愿拿钱给你买衣服买化妆品，也不把钱当挂靠费送给别人。” “哧哧，这话我爱听。” “姐，下午你得陪我去。” “没问题。但待会我得去学校请个假。” 蔡美红高兴，出门前换衣服，穿得有点少，也蛮鲜艳的，身材凸显得相当分明。 白手摇摇头，“姐，你换换衣服，换身严肃认真的。” “什么意思？这也是我平常穿的衣服呀。” “呵呵，今天不平常，你是陪我出门。” 蔡美红笑了，“小白，没想到你这么保守。” 白手一本正经道：“不错，我这个人，喜欢听话的美女。” 这话很有份量，蔡美红不敢轻视，回到屋里，能换上一套衣服，平时给学生上课时穿的。 去学校请了假，白手带着蔡美红，驱车驶向乡竹器厂。 一男一女，令人瞩目，让人稀罕。 其实让人稀罕的不是人，是摩托车，当时全乡还没有一辆私家摩托车。 因为肖国兴，乡里和街上大多认识蔡美红，她认了个干弟弟，也早已不是新闻。 龙岙乡竹器厂，位于龙岙街外的龙湾溪边。 第0248章 二百五啊 竹篱笆的围墙，十几间破旧的瓦房，厂牌挂在那里，龙岙乡竹器厂六个字，被风吹雨淋日晒成了“尤夭乡竹哭一”。 白手站在厂牌前，一边看，一边乐个不停。 可是，要是小看了龙岙竹器厂，那就大错特错了。 曾经的龙岙乡竹器厂，是五十年代创办的乡级企业，全县第一。当年就是把全县所有企业摞在一起，它也能排进前十。 竹器销遍全国各地，远销海外二十几个国家和地区，与龙岙毛竹一起成为温林县的名片，这就是龙岙乡竹器厂曾经的辉煌。 厂长沙国庆，五十多岁，从竹器厂成立开始，就是竹器厂的一分子，见证了竹器厂的辉煌和衰落。 现在的竹器厂，正式员工只剩二十余人，大多的活都承包给个体户和个人，基本上成了一个收购站。 就是去年上半年，厂里生产还行，白手的二弟白当和好朋友6水龙，还曾在这里混过。 没有喧闹，冷冷清清的，哪还像个工厂。 听说大名鼎鼎的白手来访，小老头沙国庆小跑着出迎。 老沙不仅知道白手，还认识白手。 白手办饼干厂时，在区里先进企业表彰大会上，他们就已经认识。 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的朋友，原区工商所所长，现在的县工商局副局长候景魁。 既然是熟人，闲话不说，坐下来点上烟喝口茶，就能直截了当，直奔主题。 “老沙，我想把我的皮箱厂挂靠在你的竹器厂名下，你同意不同意？” “必须同意啊。”老沙两眼珠子转了转，问道：“小白，你能给多少挂靠费？” 白手笑了，“够直接的。但是，老沙你得说明白，是挂靠费还是管理费？” “哈哈，挂靠费是管理费他爸，明白了吧。” 当然明白，就是挂靠费包括管理费，白手交挂靠费，竹器厂替他交管理费。 “小白，这事以前我们办过。挂靠以后，你的皮箱厂就是我竹器厂的分厂，除了交挂靠费，其他税费我们一概不管。” 点了点头，白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请说，一个月多少？” 老沙伸出一只手，“每月五百。” “老沙你抢钱啊。” 白手伸出手，把老沙的四根手指头弯回去，只剩下一根食指。 “不，不不。” 老沙留下大拇指，把其他三根手指伸出，与食指并肩而立。 白手再次出手，扳回俩指，只剩食指和中指。 老沙摇头，再伸三指。 白手笑笑，又让老沙只留俩指。 你来我往，僵持不下。 旁观者蔡美红笑得不行不行的。 “我说两位，我有个建议，二一添作五，轧轧断行不？” 老沙抢先言，“我同意，举双手赞成。” 白手笑道：“同意个头，赞成个鬼。两百加三百再除以二，等于多少？” “二百五啊。”老沙恍然大悟。 两男一女，一齐爆笑。 笑过之后，老沙道：“二百五肯定不行，我忍痛自割一刀，两百四十八。” 白手摇头，“二四八，带四字，不吉利。” 蔡美红帮她弟弟，笑道：“二三八，怎么样？” 白手又在摇头，“三者，散也，也不好。” 老沙正要开口，却又被蔡美红抢先。 “二二八，两位意下如何？” 白手忙道：“好，很好，非常好。” 老沙气得直翻白眼，“姐弟俩耍我是不？二二八好在哪儿，好在哪儿？” 白手摇头晃脑道：“二者，尔也，尔者，你也。二二八，你你，你我都。” 蔡美红冲着老沙笑道：“很好诶。” 老沙一声叹息，“好吧，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十岁的黄牛受人欺啊。” 白手从挎包里拿钱，刷刷的数起来。 “老沙，我先付一年的，两千七百三十六块。” 老沙拿出票，开收款收据。 白手咦了一声，“这什么情况？老沙，你的会计出纳呢？” 老沙苦笑道：“本厂困难，会计和出纳都在放假，暂时都由我兼着。” 白手又从挎包里拿出一式两份手写的挂靠协议。 协议的乙方是白手，早已写上了他的大名。 “哈哈，小白你行，蓄谋已久了吧。” 笑着看完协议，老沙拿笔填上挂靠费、挂靠日期截止、自己的名字，再拿出公章盖上。 “老沙，我要用你的商标。” 老沙点点头，打开另一个抽屉，拿出几张商标样品。 竹器厂不怎么样，却有一个响当当的商标，龙牌，已有二十九年的历史。 一条金黄色的龙，盘成一团，龙头昂向天。 “小白，我这是省级商标，在省里有登记的。你要让它变成全国商标，你自个申请去。” “我先用着吧。” “你还有什么要求？” 想了想，白手道：“以后的以后再说，现在我想看看你的营业执照副本。” 老沙拿出营业执照副本，递放到白手面前。 经营范围是竹器，但也包括木器。 皮箱的主要材料是木和皮，木对应木器。 “老沙，得麻烦你跑一趟，在经营范围上，要加上箱包一词。” 老沙点着头道：“这没问题。但需要时间，正常情况下，需要一个月才能搞定。” 白手站起身来，笑道：“老沙，老候是你我的共同朋友。你直接找他，你跟他说，就说是我说的，我只给他四天的时间。” 老沙笑了，“我看靠谱，谁让你是白大老板呢。” 白手不跟老沙啰嗦，带着蔡美红离开竹器厂。 下一步白手要去温桥街，他没想带蔡美红去。 蔡美红老大不高兴，她请了假，老肖又不在家，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她岂能放过。 “姐，我保证，等我办完事，晚上一定杀你个回马枪，杀你个丢盔弃甲，落花流水。” 蔡美红转嗔为喜，“这还差不多。” 白手很快赶到了温桥街。 昨天晚上，白手电话联系过好朋友陈亮，陈亮今天下午去六清县进货，正好帮白手担任邮差的角色。 陈亮接过白手递来的商标样品，看了看问道：“手哥，四天就要，时间恐怕不够。” “多管闲事。”白手斥道：“你就是帮我带过去交给老魏。能不能赶出来，那是老魏和李卫峰的事，你操哪门子心啊。” 陈亮笑道：“好吧，我保证完成任务。” 第0249章 大水漫灌 白手目送陈亮上了去六清县的班车，才放心的回家。 是回家，回家拿偏方。 白手也是鸡贼，明明有五个偏方，专治那种病的，他只抄写一个。 别人留一手，他留了四手。 怀揣偏方，白手又离开家，驱车再往龙岙乡。 答应蔡美红的事，他不能失信，哪怕刀山火海。 刀山火海不至于，但绝对是人仰马翻，翻江倒海，怒潮澎湃。 好艰难的一夜…… 早上起来，不见蔡美红的人影，只见她留下的字条。 今天是星期六，上午上课，下午放假，蔡美红让白手老实在家待着，她中午买菜回来。 白手把蔡美红家当自己家。 吃了蔡美红留下的早餐，两个煎鸡蛋和一杯鸡蛋羹，白手这才想起，该给家里打个电话，问问有没有事。 接电话的是二舅。 “手，六清县的老魏老板和李卫峰老板，都打电话找你，都说是有急事。你不在家，我又说不清。我不知道你在哪里，你现在赶快给他们回电话吧。” “对不起，对不起。二舅，我这就给他们打电话。” 放下电话，白手又马上拿起电话拨号。 先打老魏的电话，电话通了。 老魏生气，把白手好一顿数落。 “小白啊小白，有你这样当甩手掌柜的吗。你给我们四天时间，却只给样品，不给全面的说明，你让我们怎么干？我说兄弟，手工刻个模子，十个小时也搞不定啊。” 白手只好道歉，连说五六个对不起。 “臭小子，是不是在哪个女人的被窝里潇洒？” “呵呵……我承认，我承认。” “哈哈，承认了就好，知错能改，还是个好同志嘛。” “老魏，我附在商标样品下面的纸条，不是说明了要求吗？” “你忘了两个重要的数据。你的皮箱分为五个规格，你的商标大小得分几个规格。还有，你对商标的成本有没有要求，成本控制在多少范围？” “怪我，怪我考虑不周。” “说吧，我记录。” 白手道：“皮箱大小五个规格，商标只分两个规格。一个就是样品大小，一个比样品小一半，形状不变。底色为白色，龙形涂金，字体黑色。至于成本，我希望不要过一角一张。” 老魏道：“成本很难控制啊。” “一大一小两个规格，我各要两万张，你的成本能控制了吧。” “能控制，能控制。哈哈，你的数量上去了，我的成本就能下来了。” “老魏，我再强调一遍，四天，不，还有三天，三天之后，我要看到我的商标。” “催命鬼，你就放心吧。” “那就好，我挂了，我要给李卫峰老板打电话。” 电话那头，老魏笑道：“别打扰他了，他现在应该在飞往国外的飞机上。临走时，他交代我负责这事。小白，你可别忘了，那印刷厂已经有我三分之一的股份。” “好吧。老魏，商标运到温桥街后，你再打电话到我家里。” 白手放心了。 放心就是放松，拿起报纸不久，白手就迷迷糊糊的倒在沙上睡了过去。 蔡美红什么时候回家的，白手也不知道。 是蔡美红在厨房里烧菜，菜的香味飘出来，才把白手熏醒的。 白手爬起来，走进厨房，也不洗手，抓了一块鱼肉就往嘴里塞。 蔡美红笑了，“有这么饿吗？” “还用说。昨晚一场大战，耗费我仨月功力，我不猛吃胡吃，我能补回来吗？” “去你的。”蔡美红红着脸羞道：“哎，我，我真的很疯吗？” 白手奇道：“你自己不知道？” 蔡美红不好意思道：“只知道疯了，不知道自己有多疯。” “呵呵……理解理解，可以理解。” “你理解什么？” “姐，我是这样理解的。”白手一本正经道：“好比一块地，原来挺肥的，但承包人突然撂荒了，还撂荒好几年。你说这地旱不旱，肯定地裂草长，泥枯土干。又突然，送来一场大雨，可最初那点雨水，最大最猛也没有用啊。” 蔡美红羞得不行，举着小粉拳去打白手。 白手不退反进…… 这顿午饭吃了一个半小时。 没有午休，白手拿出他的偏方，偏方上有九味中药，蔡美红认真的看了看。 “小白，我相信你。但如果你不反对的话，我想请老中医看看。” “可以，但我有个要求。姐，你另抄一张，只写药名，不写每味药的用量。这样的话，也是能保密的。” 蔡美红点了点头，“听你的。小白，谢谢你，如果真的对老肖有用，你就是我的恩人。” 白手坏坏的瞅着蔡美红，“姐，你谢晚了，我早已是你的恩人了。” 也是，蔡美红心道，久旱逢甘霖，那天从县城回家的路上，白手就是她的恩人了。 “小白，就一个偏方？你不是说有好几个吗？” “呵呵……我想，我得放长线钓大鱼。万一老肖的病好了，姐你过河拆桥，卸磨杀驴，那我不就鸡飞蛋打了么。” 蔡美红已不再羞涩，摇着头道：“姐不会卸磨杀驴，你就放心好了。但你要记住两点，一不能暴露偏方是你提供的，二不能暴露我的病是你治好的。” 白手想了想，“姐，那我不能再待在这里，我待的时间越长，就越容易暴露啊。” “这可不行。今天是星期六，明天是星期日。就这么定了，你后天早上走，正好不耽误你的事。” 白手笑了，“姐，你这块地，需要浇灌三天三夜啊。” 蔡美红道：“你自己说的呀。大旱好几年，必须大水漫灌。我这块地，就得你大水漫灌才能恢复。” 真的必须是这样。 白手在龙岙乡待了三天三夜，受尽了蔡美红的折磨…… 累是累，但白手挺快乐，星期一回到家后不久，就接到老魏打来的电话，商标印好了，下午就能运到温桥街。 白手打电话给托运站，货到以后，让童国君用拖拉机运回来，一分钟也不能耽误。 又过了一天，一百只皮箱，作为样品，贴着龙牌商标，运到了县供销公司的会议室里。 何玉林带着一帮业务员，一边欣赏和检查，一边称赞白手的办事效率和商标设计。 第0250章 走出去 何玉林提着两只皮箱，和白手一起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小白，我算彻底服你了。” “你服我什么？”白手颇为得意。 “我知道龙牌商标是龙岙乡龙岙竹器厂的，你能弄到手，一点都不奇怪。无非交点钱，无非是挂靠，无非是借鸡生蛋。但你这么快就印出来，并能用于经营销售，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就这些？” “与你合作，既是你的幸运，也是我们的荣幸。明天，我们几十号人全部出，全面出击。你那边，就抓紧时间生产吧。” 白手还是周到，拿出他与竹器厂的合作协议、竹器厂的营业执照副本复印件，等相关手续和材料，拿出来交给何玉林留存。 几天之间，白手的皮箱改头换面，从没有商标到贴上龙牌商标，从没有具体厂家，到堂堂正正的印上了厂名。 不怕人比人，就怕货比货。 白手的皮箱贴上商标，挂上厂名，销量大增。 白手又临时增招了十二名工人。 更绝的是，因为商标和厂名，以及木材价格的上涨，成本提高不少。白手却反其道而行之，逆流而上，降低了泡沫皮皮箱的出厂价格。 降价幅度也不小，每只皮箱五角钱。 白手的这一招，对皮箱市场造成巨大的冲击，上百个从事皮箱生产的个体户，不得不跟着降价。 白手计算过，成本增加，销售价格下降，一增一降，每只泡沫皮皮箱的纯利润，已经降到一块以下。 这只是白手小试牛刀，他只想试试市场的反应，以及自己在箱包市场的地位。 白手自己不怕降价。他现在生产皮箱，以仿真皮为主，泡沫皮的只占五分之一不到。 增招工人，扩大生产，在淡季囤积产品，也就是白手有这份豪气。 要说人的运气，好起来神仙也挡不住。 四月下旬的时候，丁雅琼老师从上海打来了长途电话。 “丁姐，你还好吗？丁丁丫头好吗？萧姨恢复得怎么样了？” 因为是晚上，又在办公室，还关着门，白手不怕有人听见。 “小白，我很好，我们都很好。丁丁读初二，住校读书，周末才会回家。我每天的事情，就是照顾我妈。她现在恢复得挺好，已经能下床了。据医生讲，接下来她会学习走路。完全康复不可能，但勉强能做到生活自理。” “不容易啊。我问过杨美华医生，她说像萧姨那样的情况，上班是根本不可能的了。接下来的日子，也需要有人照顾她。” 丁老师道：“小白你说得对，我正为这事犯愁呢。” 白手问道：“怎么犯愁了？” “要么我调回上海，这样我才能照顾她。我这样长期脱岗，县教育局会有意见的，我自己也不好意思。” “还有呢？” “还有就是把我妈接过去，这样我就能好好的照顾她。但丁丁怎么办？丁丁的户口在上海，初中升高中考试，还有将来考大学，跨省是不允许的。所以，丁丁不能到咱们这边来读书。” “姐，看来只有一个选择，就是你调回上海，这是最合情合理的办法。” “是啊，看来只有这么一个选择了。” 白手劝道：“姐，反正将来你还是要回上海去的，不如乘此机会调回去吧。” 丁老师道：“嗯，不说我的事了。说说你的事，你的生意怎么样，皮箱畅销吗？” “很畅销。现在的员工总数，已经有四十多人了……” 对丁老师，白手毫不隐瞒，详细的说了皮箱厂的产销情况。 丁老师道：“我就知道，龙牌皮箱肯定是你的产品，别人想不到这一招的。” 白手问道：“姐，你见到过龙牌皮箱？我推出龙牌皮箱才半个月啊。” “不是我，是我的一个女邻居，她在市百货公司工作，有人上门推销龙牌皮箱。当时我正好去她那里，看到了龙牌皮箱，我一眼就断定是你的产品。” “噢，原来是这样。” “我跟我邻居说，这个龙牌皮箱，是我的好朋友做的。我说我能帮她，直接从生产厂家那里买到，可以省去中间环节。她考虑了以后答应了，并让我对你出邀请。” 白手笑了，“姐，你真行啊。” “小白，我认为，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你应该主动的走出去，直接与外地的经销商打交道。” “姐你说得对，我有这个想法，但总觉得时机未到。” “现在就是个好时机啊。” “呵呵……姐，你这是一举两得吧。” 丁老师笑道：“对，就是一举两得。既帮了你，也帮了我自己。小白，我想你了。” “姐，我也想你了。” “那就来一趟么，你也正好看看走走，熟悉熟悉美丽达的大上海。” 丁老师的鼓励，让白手萌了走出去的念头。 几天琢磨，白手下了决心。 出门可不容易，在家样样好，出门事事难。 吃晚饭时，白手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了全家。 弟弟妹妹们都羡慕，去大上海诶。 母亲倒很支持，“手，是该去看望萧老太太。咱们办饼干厂，赚了些钱，全靠她老人家呢。” 母亲表了态，没人敢反对。 二弟白当腆着脸道：“大哥，带我出去见见世面呗。” “想得美。”白手笑道。 小妹白雪道：“大哥，记得给我带好吃的。” “没问题，没问题。” 大妹白米道：“大哥，带上照相机，拍拍大上海，也拍拍外国人。” “大妹，你提醒得好。我还没见过外国人，这回去上海，一定要看看外国人的模样。” 不料，三弟白面道：“大哥，你连一句外语都不会讲，见到外国人，你会闹笑话的。” 白手有点泄气，他还真没学过外语，他读初中那会，初中取消了外语课。不像三弟，他现在读初中就有英语课。 白手笑道：“面，教教你大哥，什么你好、吃了吗、干么的，等等。” 三弟倒也配合，“大哥，这可是外国话。教一句，五块钱。” 白手笑骂道：“臭小子，哪凉快哪待着去。” 去上海，白手做了很认真的准备。 四月底的一天凌晨，白手坐上了去省城的长途客车。 第0251章 去上海 这次出门，皮箱样品必须带上，一号箱到五号箱，一共十五只，一律是仿真皮的。 皮箱不重，但占地儿，当然要当作行李托运。 白手不懂托运，全靠姐姐杨美华帮忙。杨美华有个同学，在客运公司工作，不仅托运行李，包括买车票，都由杨美华负责。 出远门还得打扮，必备的衣服不能缺少。这个工作由另一个姐姐梅妮帮忙完成，春夏之交，穿衣打扮特别讲究。 梅妮也相当用心，为白手准备了一洋一土两套衣服。土的是中山装，洋的是米色风衣，两条裤子全是黑色西裤。 还有衬衣两件，都是的确良布，白色的长袖衫。还有皮鞋，黑色的三节头，崭新崭新的，锃亮锃亮。 挎包也是新的，是梅妮的礼物。至于行李箱，当然是自家生产的皮箱，黑色的二号仿真皮箱。 白手的头也被修理过。梅妮带着白手去理店，亲自监工，给白手弄了个三七分的西平头。 白手自己怎么看，都觉得自己的型半土半洋，但头擦油，锃光瓦亮，让白手特满意。 一付墨镜，框很大的那种，也是梅妮买的。梅妮说，镜框大些，能尽量遮挡白手的娃娃脸，看上去成熟点。 还有电子手表，这个刚在大6流行不久的玩艺儿。白手有手表，但梅妮说，电子手表戴在另一只手碗上，显得贼洋气。 至于其他的出门必备的东西，都是白手自己亲手准备。 先是钱，现金五千块，分藏三个地方，皮箱里、挎包里和衣兜里。 当然少不了粮票，丁老师告诉过他，上海还在使用粮票，白手这方面有门路，一下子带了一百斤全国粮票。 介绍信和证明，必不可少。介绍信由单位开出，证明由当地政府开出。做为预备，白手还带了几张盖了章的空白介绍信和空白证明。 工作证也特重要，白手现在的身份，是温林县龙岙乡竹器厂副厂长，主管业务。 工作证的照片上，盖的是钢印章，比那种用印泥盖上去的公章管用一百倍。 当然还有名片，白手印制了十盒，这次带出去五盒。 竹器厂的书面材料，皮箱厂的书面材料，竹器厂的公章和业务章，竹器厂的营业执照副本，竹器厂的合同文本，等等，统统都得带上，都装在行李箱里。 该带的都带上了。 白手的座位是零一号，就在司机身后，是开后门买的票。 两个司机对白手也很客气。一方面，客运站经理打了招呼，另一方面，白手一上车，就给俩司机各塞了两包三五牌香烟。 三五牌、万宝路、健牌，这三种洋烟，都是从海上进来的。白手托老魏各买了五条，行李箱和挎包里装了几条，其余的都塞进托运的皮箱里。 从温林县到省城，大约四百公里，其中三分之一是盘山公路。那时没有高公路，国道省道也很少有隧道。 四百公里要走整整一个白天，凌晨四五点钟出，下午四五点钟抵达，两个司机轮着开，一个小时能跑三十公里多点。 中午停车吃饭，就在路边饭馆里。白手跟着司机，被领进单间，吃饭不用付钱，因为司机是免费吃饭的。 已跑了五六年的客车，路上抛锚两次，一次二十分钟，一次五十分钟。 长途客车抵达省城时，省城已是万家灯火。 本来，天州市到上海有直达的长途客车。 但白手就是故意为难自己，体验旅行生活，要在省城转坐火车去上海。 客车晚点，打乱了白手的计划，只能先在省城住下。 长途客运站和火车站紧挨着，白手住的旅馆就在火车站对面，买票和上车都挺方便。 白手想出去转转，但毕竟是第一次来省城，又是晚上，白手只好老老实实的睡觉。 为了配得上自己这身打扮和派头，白手住的是单人间，坐车疲劳，一觉睡到了天亮。 旅馆隔壁有个早餐店，白手吃了馒头豆浆，跑去火车站买票。 省城到上海，上午十点十分上车，下午四点半到达。 买好火车票，白手再去长途客运站领取托运的皮箱。 一辆手拉车，要价三角，白手给了五角，把托运的皮箱从长途客运站运到火车站行李托运处。 火车站行李托运站的小姐姐告诉白手，正常情冲下，下午同车抵达，要白手到上海后，自己记着去询问处询问。 白手虚心，认真学习，用心体会，出远门的细节和注意事项，也算是实践了一回。 办好托运手续，白手回到旅馆，办了退房手续，提着箱子背着挎包，直接就来到火车站候车厅。 离上车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白手有点紧张，不敢懈怠，不时的抬起手碗看表。 忽地，白手想起来，丁老师有过嘱咐，要他打电报，告知到达上海的具体时间。 丁老师在上海的家没有电话，只能打个电报。 火车站里有邮电所，地方小人却多，白手挤进去，拿了电报单，再按一个字一角，递给营业员两块钱。 拍完电报，白手才松了口气，又到小吃摊买了两个面包，准备带上车当作午饭。 出门不能没有水喝，挎包里有两罐健力宝饮料，白手知道这玩艺儿不解渴，早准备了搪瓷茶杯。 上了火车，白手才后悔不已。 火车上人太多，拥挤不堪。 白手身手敏捷，但在人潮人海中，他如同一叶扁舟，无能为力，只有随波逐流。 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白手又现，只有下脚的地，没有臀部需要的座。 白手哭笑不得。在他最早的出行计划里，他是要骑着摩托车，长途跋涉五六百公里去上海的。 他听了丁老师的话，说万一路上摩托车坏了，连个修理的地方都找不到，会让他欲哭无泪。 现在比欲哭无泪也好不到哪儿去。 火车咣当咣当的响着，白手的身前身后和两侧，都是充满疲态的旅客，紧贴在他的身上。 白手昏昏欲睡。 但又不敢睡，包里箱里兜里都有钞票，他怕钞票不翼而飞。 下午四点三十七分，列车晚点七分抵达上海站。 白手精神一振，因为他看到站台上，站着一大一小两个穿红衣的美女。 第0252章 见面礼 丁雅琼和丁丁母女在站台上迎接白手。 母女俩肯定商量好了，都穿着红衣服红裙子，光彩夺目，让白手一目了然。 还有商量好的，丁丁先跑过来拥抱白手，再丁雅琼也是拥抱。 这礼节，白手没有想到，措手不及，众目睽睽下也有点不好意思。 “姐，丁丁，这这……这也太隆重了。” 丁丁咯咯笑道：“小白哥，你就偷着乐吧。” 十四岁的丁丁，已经长开了，甜美清纯，个子也越了母亲的肩膀。 丁雅琼美丽的脸上，有一点点疲态，但仍不失往日风彩。 “姐，谢谢你来接我。” “一家人，说什么谢。咱们走吧。” 一家人，仨字让白手一扫疲惫，精神大振。 而且还有好待遇，母女二人，一左一右，一人一条胳膊，簇拥着白手走出火车站。 “姐，我得去问问托运的行李到没。” 白手跑去行李托运处询问，服务员看了看什么表格，遗憾的告诉他，明天再来领托运的行李。 白手跑回母女二人身边，“姐，给你和萧姨的礼物，只好明天给你们了。” 丁雅琼道：“不急，咱们先去医院吧。” 仨人刚走几步，白手带头停下来，咦了一声，眼睛在人海中寻找什么。 丁丁却嚷嚷着问道：“小白哥，我妈有礼物，我外婆有礼物，那我有没有礼物呀？” “有啊。”白手把行李箱交给丁雅琼，再脱掉风衣，拿下挎包连同风衣，都搁到丁丁的手上。 “丁丁，你等着。呵呵，我送你一个小偷玩玩。” 话音未落，白手已撇下丁家母女，撒开脚丫子跑了起来。 丁雅琼顿脚道：“这家伙，到了上海也不安分。” 丁丁笑道：“妈，在小白哥眼里，上海跟白村差不多。” “丁丁，你别一口一个小白哥。我再跟你说一遍，你得叫小白叔。” “少来。妈，我也再说一遍，你叫你的，我叫我的。” “臭丫头，我治不了你了。” “咯咯，侬是温林人，阿拉是上海人，侬咋治我。” 至少过了半个小时，白手终于回来了。 让母女二人目瞪口呆的是，白手带回了三个人，一个中年人，两个小青年。 仨人一个德行，都耷拉着脑袋，都双手背在身后。 原来，仨人的双手都被绑起来了。 看热闹的人不少，两个失主，背着行李，跟在白手身后。 丁丁拍着双手欢叫，“小白哥，你厉害，你太厉害了。” 还是丁雅琼冷静，“小白，快快，快把他们带到车站派出所去。” 又过了约一个小时，车站派出所，老所长刘端阳办公室。 白手已做完笔录，回到这里和丁家母女人一起，坐在长条凳上等候通知离开。 老所长推门进来，冲着白手笑道：“小师傅，侬即棍，侬辣手。”61文库 “师傅？侬即棍？侬辣手？”白手懵了。 丁丁笑道：“小白哥，侬港肚。” 丁雅琼道：“小白，上海人一般不叫同志，师傅就是同志。侬是你，即棍就是厉害，辣手也是厉害的意思。” 白手噢了一声，“那，那港肚是什么意思？” 丁雅琼笑了，“骂人的话，港肚就是笨蛋，或是傻瓜。” 白手看着丁丁笑道：“小囡儿，侬寿头。” 小囡儿，就是小姑娘，侬寿头，就是你傻。 乘火车站了一百几十公里，白手就学了这两句上海话。 丁丁叫道：“妈，小白哥骂我诶。” 丁雅琼和老所长都笑了。 老所长用普通话说道：“小白同志，我代表派出所谢谢你。你的地址我已记下，我们会把表扬信寄到你工作的单位和当地政府。” “不用了，不用了。”白手忙道：“所长，我能抓住三个小偷，一半的功劳要归丁丁同学。是她先现小偷的，我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来上海，我当时有点不敢。是丁丁同学鼓舞了我，所以要感谢的话，请你们把表扬信寄到她的学校去。” “都寄，都寄。”老所长道。 丁丁得意，俩小辫子甩了好几下。 丁雅琼问老所长，“所长，我们可以走了吗？” 老所长道：“请稍等。待会我们所的车回来了，我开车送你们回家。” “谢谢所长。”丁雅琼道。 老所长把目光投向白手，“小白同志，那三个小偷，是从外地来的。算他们倒霉，也是第一次来上海，与你就同一班车。下了车，见人多，就手痒出手。可万万没想到，刚一出手就碰上了你。” “呵呵，这么说，他们是够倒霉的。” “小白同志，我有个小问题。你一个抓三个小偷，你是怎么抓到的？” 白手不好意思的笑了，“对不起，所长。当时，我先抓住那个年纪大的，那两个小的撒腿要跑。我当时心里一急，急中生智，就喊了一声：站住，我是警察，再跑我开枪了……所，所长，对不起啊。” “哈哈……” 白手赚足了面子，老所长不但亲自驾车送人，还在中途停车，请白手他们仨吃饭。菜虽不咋的，但白手吃得香，再加上中午只吃了俩面包，肚子在车上早被挤瘪，竟不顾形象，连吃三大碗米饭。 老所长看得目瞪口呆。 丁丁笑揭白手的短，“所长，我小白哥在村里时，能连吃十几个大肉包子呢。” 白手不以为忤，呵呵傻笑。 老所长哈哈笑道：“能吃好，能吃是最大的幸福。” 车到医院，老所长主动留了联系电话和通讯方式。 白手也趁机递出自己的名片。 目送老所长驾车离开后，白手得意的问丁丁，“怎么样，丁丁，我的礼物还可以吗？” “太棒了，小白哥，谢谢你。” 丁雅琼催道：“好了好了。丁丁，你外婆一定等急了，咱们快走吧。” 医院康复区，萧老太太看到白手，高兴得攥住白手的手不放。 慰问的好话，白手说了一箩筐，把个萧老太太听得眉开眼笑。 接着是丁丁叽叽喳喳，绘声绘影，把白手送她“礼物”的经过说了一遍。 在医院待了一个多小时，萧老太太催三人走。 白手和丁雅琼一起，叫了出租车，先把丁丁送到学校，再朝萧家所在的十六浦奔。 第0253章 侬即棍 上海的十六浦码头附近，有不少旧民宅，是用石头砌成的。 这里小街连着小巷，小巷串着弄堂，弯弯曲曲，阡陌纵横。 出租车在石门二路停下，丁雅琼指着路口的牌子，对白手说道：“小白，你记住了，这是南浦巷，去我妈家的入口。” 白手点点头，看看手表，提着行李箱跟着丁雅琼。 小巷不宽，仅三米多，路灯隔十几米一盏，灯光昏黄。 白手默记，这条南浦巷不是直的，是一条弧线，折向右前方。 走了三分半钟，丁雅琼牵着白手的手，往右拐入一条小弄堂。 小弄堂黑乎乎的，仅一米多宽，长约十米。 “小白，这条弄堂有什么特点？” “好奇怪，弄堂的两个进出口，上面有石头牌坊。” “好眼力。这是这一带唯一的带牌坊的弄堂，很好记的。” 出了牌坊弄堂是另一条小巷。 “这是南浦二巷。” 沿南浦二巷往右，只走了二十来米，丁雅琼又向左拐，进入了另一条弄堂。 白手一边走，一边默记。 这条弄堂更短，顶多六七米，弄堂口有石拱。 出了弄堂口又是一条小巷，丁雅琼在前，拐向左边。 “小白，这是南浦三巷，往前走五十多米就到家了。” “够复杂的，不如我们白村啊。” 蓝牌白字，嵌在石墙上。 南浦三巷一百一十一号，就是萧船老太太的家。 石块砌成的房子，一共三层，但门不宽，只有一米，还不如乡下的堂屋门。 进了门，开了灯，白手立即有股压抑感。 白手目测，屋子就一正方形，高不过三米，长宽各为四米。 一张木梯子，两辆自行车，前后两门两窗，再进俩人就显得拥挤了。 开了另一个门，是个小天井，倒也算别有洞天。 天井不大，四乘以三，也就十二平方米。两边是墙，后边还有一个一模一样的三层小石楼。 “小白，前面二楼我妈住，三楼丁丁住。后面一楼是厨房和浴室，二楼是客厅餐厅，三楼是我的房间。” 白手笑道：“没我的房间啊。” 丁雅琼白了白手一眼，嗔道：“我的房间，不就是你的房间吗。” 白手耸了耸双肩，“老太太和小丫头知道，我会很惨的。” “老太太早知道你我的事情。至于丁丁么，咯咯，她在家时，你就只能去客厅睡喽。” 丁雅琼陪着白手上了二楼客厅。 楼梯口，餐桌，凳子，茶几，长沙，壁柜，落地柜，小电视机，二楼就没剩多少空间了。 白手笑了，“姐，难怪你不愿意迁回上海。就这客厅餐厅，顶多只有我家堂屋的四分之一。这叫什么，这叫螺丝壳里做道场。” “不对，白村有你，这里没有你。” 电视机旁边有个电话。 “姐，什么时候装的电话？没听你说过啊。” “刚装的，今天才开通。为了你装，你得报销。” 丁雅琼笑着，拿过电话机旁的一张票，递到白手的手里。 “没问题，肯定我来买单。” 才六百多块，上海装电话真是便宜。无忧中文网 白手在沙上坐下，拿出钢笔，在票的背面上画了起来。 “姐你看看，这是进出你家的路线图，我画得对不对？” “嗯，全对，真有你的。” “呵呵……这里以后就是我的家，我不能连我家都记不住吧。” 丁雅琼挨到白手身边，“哎，真把这当家吗？” “必须的，肯定的，我还是这里的主人呢。” “那么，既然你是主人，是不是应该履行当主人的职责呢？” “呵呵……”白手坏笑起来。 “等等。”丁雅琼皱起了眉头，“小白，你身上有汗臭味，赶紧去洗洗。” 白手继续坏笑，不就是多一道手续么…… 这是个不眠之夜。 长途旅行，还要翻江倒海，把个白手累得够呛，直睡到中午，是被饿醒的。 茶几上面张字条，丁雅琼留的，她让白手好好休息，她去火车站替他领行李。 白手下楼，去厨房找吃的。 啥都没有。但白手有办法，看到有面条，便给自己下了一大碗面条。 搁点油、盐和酱油，白手吃得香。 吃了又睡，再睡到下午两点。 不见丁雅琼的踪影，白手心道，这娘们不顾自己的男人，不靠谱啊。 白手自己也不靠谱，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向家里通报。 赶紧打电话给家里。接电话的是二舅妈，说家里一切正常，让白手不要牵挂。 白手把这边的电话号码和地址告诉二舅妈，让她记下，再把电话挂掉。 丁雅琼回来了，正在厨房烧菜。 十五只皮箱已经取回来，就搁在天井的走廊上。 “姐，你打算什么时候带我去见你的那个女邻居？” “约好了，明天上午九点半，去她的第三百货公司。” “第三百货公司？那就是还有第一和第二百货公司了？” “对。上海现有七家国营的市百货公司，它们各有各的地盘，第三百货公司大楼在普陀区。” 白手噢了一声，“这么说的话，我与第三百货公司签约，还不能占领整个上海市场啊。” “这我不知道，明天你自己问人家。” 白手踱到天井，再走到前边的屋子里，打开门走到巷子里。 巷子里没人，安静得很。 门边挂着一个绿色的铁皮信箱，白手打开，信箱里有一份（文汇报）和一份（新民晚报），还有五封信。 五封信都是寄给丁雅琼的。 白手拿着信和报纸回到后边，把报纸夹在腋下，手里拿着信，踱到厨房门口，呵呵的坏笑起来。 丁雅琼正炒鸡蛋，头也不回的问道：“你坏笑什么？” “姐，侬即棍，侬辣手。” “咯咯……你可学得真快。阿拉啥事体即棍，侬港港清爽。” “五封信，五个不同的笔迹，五个不同的寄信地址。姐，这里面有故事啊。” 丁雅琼回头瞥了一眼，继续娇笑，“你先说说，这是个什么样的故事？” “姐，你在我那里的时候，一年到头也收不到几封信。因为你离上海很远，不是上海户口，也很少回到上海。应该很少有人惦记你，甚至不知道你的婚姻状态，不知道你还漂亮不漂亮。” 丁雅琼点着头道：“分析得很有道理，请继续。” 第0254章 过江鲫 白手道：“现在不一样了。你活生生的出现在上海，你那么的漂亮，楚楚动人。最关键的是，你掌握着巨大的财富。” 丁雅琼道：“纠正一下，财富是丁丁的，我只是财富她妈。” “于是，那些以前的熟人、同学和朋友，以及各路牛鬼蛇神，都纷纷的冒了出来。他们义无反顾的向你扑来，其中的大多数，还都是已婚人士。那场面，那情景，用你们城里人的话讲，就是典型的招蜂引蝶。” “去你的。那要是用农村人的话讲呢？” “用农村人的话讲，那就更准确更形象，你应该知道的。” “说。” “苍蝇扑牛粪，嗡嗡又纷纷。” “呸，狗嘴不吐象牙。” 说说笑笑，菜已炒好。 二人接力，端菜端饭上楼，。 其实饭桌能搁在楼下，也可以放在天井里或走廊上，小资情调的人，就宁愿多费功夫。 喝的是茅台酒，白手喜欢，连喝三盅。 丁雅琼笑嗔道：“吃菜吃菜。慢点喝，一共六瓶，别人送的，我特意为你留着。” “姐，我敢断言，一定是你的众多追求者里的某个人送的。” “说对了。” 白手愤愤不平道：“狗日的，你追我的女人，我喝你的茅台。倒酒，倒酒。” 丁雅琼咯咯的笑起来，“小白，你喝的不是酒，你喝的是醋。” “丁雅琼，交代，坦白交代。” 丁雅琼笑着说道：“你说得全对。我妈生病以后，我回到上海照顾我妈，就有不少人追求我。等我吐露准备把户口迁回上海后，追求我的人就更多，犹如过江鲫。” “什么叫过江鲫？” “就像河里的鲫鱼，很多很多。” 白手点着头噢了一声，“那具体有多少条鲫鱼？” “这我得想想……” 白手又吃又喝，耐心等待丁雅琼的想想。 “初步统计，是初步统计啊。大概有六十个吧，其中自己来扑的有四十多个，旁人介绍的二十多个。小白，有一点你说得很对，旁人介绍的都是光棍，自己来扑的，几乎都是有老婆的。” 白手嚼着鱼块，感叹道：“原来，原来上海跟白村一样，也有坏蛋啊。” “咯咯，至于我收到多少封求爱信，我全搁着，你自己去统计。不过我声明，我封也没拆开看过。” “最后一个问题。姐你动心过吗？跟人约会过吗？你跟人那个过吗？” “这是三个问题，不是一个问题。” “回答问题。” 丁雅琼收起笑容，一本正经道：“动心是肯定动过，我说不动心，你会信吗。但约会我可没有约过，至于那个事么，我连约会都没没约过，当然就不存在了。” “佩服佩服，姐，你太坚贞了。” “主要是因为你。”丁雅琼夹一块鱼肉到白手碗里，再嗔了他一眼。 “为什么？我又没管着你，又在千里之外，你又不是我老婆或对象。姐，理论上和实际上，你都是自由的。” “傻样。你是特殊的一个，有了你以后，看到其他的男人，就特别的反感讨厌。” 白手笑道：“我的魅力这么大啊。” 丁雅琼道：“还有其他的因素。比方说，丁丁非常反对。又比方说，我回不回上海，还没最终决定。还比方说，我怕一旦开阐，会关不回去。而最主要的是，我得先取得你的同意。” “姐，谢谢你。为你这最后那句话，我得多喝几杯。” 丁雅琼又为白手倒酒，笑道：“别喝大了，我还要带你去街上转转呢。” “今天不上街，明天正事办完之后，我有的是时间。” “你打算待几天？”狗狗 “至少一个星期。” 丁雅琼大喜，“那你多喝，敞开了喝。” 白手一边喝酒，一边还训道：“臭娘们，你记住了。你要在我身上搞绿化，我非打烂你的屁股不可。” “德行。”丁雅琼不生气，反而笑道：“我就喜欢你这种邪乎劲。” 不用说，喝了酒，办的都是酒事，说好的去医院看望萧老太太，也早被抛到九霄云外。 第二天上午九点多，白手和丁雅琼带着几只皮箱，各骑一辆自行车，来到位于普陀区的第三百货公司大楼。 大上海就是大上海，一个百货公司都有一个八层楼，也忒气派了。 还有电梯。 白手是第一次乘电梯，有点紧张兮兮，惹来丁雅琼的窃笑。 二人出了电梯，来到一间开着门的办公室。 门牌上写着“副总经理王茜”。 进门前，丁雅琼伸手叩门。 “请进。”一个女人的声音。 丁雅琼先进，白手跟着。 王茜从一堆资料中抬头，看到丁雅琼，笑着起身相迎。 “雅琼，欢迎欢迎。” 丁雅琼微笑着道：“茜姐，我把人和皮箱都给你带来了。” 王茜含笑颌，打量白手。 今天的白手，被丁雅琼精心打扮过，跟出上长途客前差不多，精神饱满。 一个字，帅。 尤其是白手的个子，一米七八，加上皮鞋，已达一米八零。 白手不瘦，他是吃货，体重早有一百五十斤。 但也不胖，天天练武健身，想胖也胖不起来。 不过，白手打量王茜时，却被她的个子震撼到了。 第一次，白手面对一个个子比他还高的女人。 王茜四十岁，看上去像三十多岁，也很漂亮。 但白手的关注点还是在王茜的身高上。 这时候的白手，总是有点傻傻的。 幸好有丁雅琼，她拿手捅了白手一下。 白手回过神来，拿出名片，双手递给王茜。 “王总你好，我叫白手，你叫我小白就行。” “小白你好，我叫王茜，这里的副总经理。” 王茜收了白手的名片，再转身拿过自己的名片，也是双手递给白手。 待白手接过名片，王茜又冲着他伸出右手。 右手握右手，很正规。 丁雅琼笑道：“茜姐，小白初来上海，你别吓着人家。” 王茜也笑了，“帅，太帅了，阳刚，阳光，阳春，绝对的三阳开泰。” 丁雅琼哧哧一笑，“评价这么高，你不会吧。” 王茜请白手和丁雅琼坐下，再去倒来两杯水，然后自己也坐下来。 “雅琼，你罪过大了去了。” 丁雅琼不解道：“什么意思？我有什么罪过？” 第0255章 谈生意 俩女人从叽叽喳喳，到窃窃私语，把白手晾在一边。 “雅琼，这小子不过二十，你据为己有，你说这是不是罪过？”王茜低声笑问。 “茜姐，不要眼红，有本事你也找一个。”丁雅琼一点都不脸红。 “农村比城市狂野。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在这里试试？”王茜羡慕嫉妒加感慨。 “别瞎说，茜姐，我们也就是比一般关系稍稍不一般而已。” “咯咯……你做得，我就不能说得？” “你说，你说，别到外面说就行。” “那要是……那要是我说，借我一用，你会同意吗？” “想都别想。茜姐，你别做梦。” 俩女人说到关键处，你看我我看你，一齐爆笑起来。 把白手当空气，白手不高兴。 白手的不高兴，俩女人都看出来了。 王茜笑道：“对不起，对不起，小白同志。” 丁雅琼也及时把矛头对准王茜。 “小白，这位王茜副总经理，乃上海商界的风云人物，上海滩有名的女强人。而在当年，人家还是篮球国手，著名的三分球投手，三分球命中率高达百分之四十一点七。” 王茜笑着，在丁雅琼说到三分球时，她现白手的嘴角撇了一下。 动作细小，分明是不以为然，王茜看明白了。 王茜笑笑，“小白，现在让我看看你的产品吧。” 五个规格五只皮箱，摆放在茶几上，王茜一只一只的看过去。 “小白，你带资料了吗？” “带了。”白手打开自己的那只皮箱，把所有的书面资料，都放在样品箱上。 王茜看得很仔细，花了二十多分钟，最后留在手上的是白手手写的价格表。 这是仿真皮皮箱的价格表，是出厂价，一号到五号分别为二十块至三十二块。 “小白，上门的业务员，开出的价格是二十三块到三十五块。这就是说，你给我的价格，与给他们的价格是一样的对吗？” 白手和何玉林，又把价格往上抬了不少。 白手点了点头，“是的，但我不知道他们的价格包不包括运费。” “运费另加。” “那我也运费另加，但运费可以浮动。” 顿了顿，白手道：“不过，我有一个附加要求，就是先付款后交货。” 王茜沉吟着道：“这个附加要求厉害，我们以前，都是货到付款的。” 白手解释道：“王总，我与他们不同。我是生产者，需要现金流不出问题。他们只是中间商，而且是地方国营公司和集体企业，资金上有充分的保障。” 点了点头，王茜道：“但我这边不好交待啊。我们每年订购的商品上亿元，别人都是货到付款，凭什么你是先付款后交货。” 这时，丁雅琼问道：“茜姐，如果有担保呢？” “这就好办了。有担保的话，我们可以先付款。” “需要怎样担保？谁有资格担保？” “最好的方式是银行担保，甲方的乙方的银行都行。大单子大项目，当地县级政府出面担保也行。另外就是企业担保，但这个手续比较麻烦。” “个人担保行吗？” “没有先例，而且个人得有相当的资产，现在的个人哪有钱啊。”九九中文 “我替小白担保。” 王茜看着丁雅琼，摇着头微笑道：“你不行。你的房产是你女儿的，你只是你女儿的法定监护人。从法律意义上讲，你没有钱。” 白手这时说道：“王总，我有一个办法，不知是否可行。” “你说来听听。” “我在上海一家你指定的银行，开一个户头，存十万块的定期。然后，我以这个户头的钱作为担保，你认为这可不可以？” “当然可以。”王茜一边点头，一边暗自吃惊，这个小家伙，说到十万块，淡淡定定的样子，是个有钱人啊。 丁雅琼只告诉王茜，白手是她的房东，是个做皮箱的，可没告诉她白手的经历。 这就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个人一下子能拿十万块，确实是个天文数字，但对现在的白手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白手有想法，卖配方的五万块，他不敢据为己有，萧老太太和丁雅琼拒收，但他得留着。 这十万块转存定期，并不影响他的现金流。 但王茜改变主意了。 王茜与丁雅琼是好朋友，而白手与丁雅琼关系特殊，她不想为难白手。 那时还是手工记帐时代，银行系统没有通存通兑，十万块跨省转移，安全隐患很大。 当时只有三个办法。要么直接带着现金，要么通过邮局汇款，要么通过银行汇款。 第一个办法不行，第二个办法费用太太，邮局的收费标准，每汇一百块的手续费是一块，十万块要收一千块。 通过银行汇款，无非是电汇和信汇两种，收费倒是不高，但耗时太长，巨额汇款，一个月都不一定到得了。 “小白啊。对不起，我不为难你，咱们就用信用担保的办法解决吧。” 白手不懂，“什么叫信用担保？” “很简单。你在那边的哪家银行开户，银行愿意出具书面担保，并提借具体的担保额度。我们收到以后，经过查询确认，你的信用担保就生效了。” 白手点了点头，“建行县支行县城营业处，可以吗？” “就这么定了。”王茜也点了点头。 白手拿出早就准备好了的合同文本，递到王茜的手里。 “王总，请你过目。” 合同文本共有三页，王茜很仔细的看了一遍。 “小白，我有几点异议……” 双方讨论过后，达成共识。 根据共识，王茜对合同文本的相关条款进行了修改。 “小白，我想加上一条。” “王总请说。” “整个上海市的经销权，都归我们第三百货公司。” “这个不行。”白手断然拒绝。 上海有七家国营的大百货公司，下面各区也有百货公司和贸易公司，还有不少民营百货商店和个体户，白手不想在一棵树上吊死。 王茜道：“小白，这是不成文的规矩啊。” 丁雅琼道：“小白，关于这一条，我站茜姐这边。” “问题不在我这里。” 王茜嗯了一声，“什么问题，你说出来，我们共同解决。” 第0256章 三分球 白手向王茜说明，他可以授予王茜独家经销权，但他没法保证，县供销公司何玉林他们不来上海市开拓业务。 这确实是个问题，白手也确实没法保证，王茜思忖起来。 “小白，你看这样行不行。咱们以今年为限，他们今年可以在上海推销皮箱。但你要在今年年底前，与他们做好沟通工作，让他们从明年开始，不再在上海开拓皮箱业务。” “行，这个我可以做到。” 王茜在合同文本上加上了这么一条，再递给白手过目。 白手确认以后。 王茜叫来秘书，将合同文本拿去打印。 二十多分钟后。 一式两份的合同文本，分搁在白手和王茜面前。 二人先浏览合同，上面有几个错别字。 经修改后，二人签上自己的名字。 王茜拿出公章和业务章，在合同上盖章。 白手也拿出竹器厂的公章和业务章，照着王茜那样做。 双方交换合同，再次签名盖章。 最后，双方交换合同，签约仪式结束。 “小白，你的信用担保到了以后，合同就算生效。到时候我会通知你，我们一边下单，一边向你付款。” “王总，我尽快联系那边，让他们尽快落实，并用加急邮件，把信用担保书寄过来。” 王茜微笑着点点头，冲着丁雅琼道：“为了庆祝签约，我得尽地主之谊，请你们两位吃饭。” 丁雅琼还以微笑，“有这个必要吗？” 白手忙道：“王总，应该是我请你吃饭。” “我请你。” “我请你。” 都在客气，丁雅琼笑了，“这怎么办？要不这样，一个先请，一个后请。” 王茜道：“我先请。” 白手道：“我先请。” 丁雅琼笑了，“这怎么办？你们双方连这个也要争吗？” 王茜笑着点头，“对，就是要争。” 白手笑而不语。 丁雅琼道：“小白，要不你们来个石头剪刀布，谁赢了，谁先请客。” “我同意。” “我不同意。”王茜道：“小白，我是女的，你得让着我，让我选择决定输赢的方式。” “没问题，你说。” “咱们去篮球场上一比高低。就投定点三分球，每人投十五个，谁投进去多，就算谁赢。” 丁雅琼道：“茜姐，你是篮球国手，你这不是欺负人么。” 王茜不说话，笑看着白手。 “这是挑战，我接受。”白手冲着丁雅琼道：“姐，赢了肯定光荣，输了有人请吃饭，咱两头都不亏。” 百货大楼的后边是空地，空地上有个水泥篮球场，四周用铁丝网围起来。 白手和丁雅琼先走到篮球场边。 王茜后出来，她拖着一个大网袋，网袋里少说也有十颗篮球。 这时，百货大楼的不少窗户，出现无数看热闹的人。 丁雅琼道：“小白，这是茜姐的一个保留节目。她跟人投三分球，还从来没有输过。” 白手点点头，笑道：“现在还是上班时间诶。” 丁雅琼笑道：“总经理快要退休，已不管事。另一个副总经理，长期生病住在医院里。茜姐在她的公司，就像你在尖壶嘴的承包田里，一个人说了算。” 王茜已拖着一袋篮球进了球场。 “不要废话。小屁孩，你来吧，我会让你输得只剩裤衩。” 白手呵呵大笑，这娘们，也是性情中人啊。 “姐，我怎么办啊？” “干她，让她输到原始状态。” 来到篮球场上的三分线边，王茜先来到左侧，“雅琼，你负责捡球和记录。” 丁雅琼应了一声。 王茜不客气，说了声“女士优先”，拿起篮球就投。 连投五个，动作潇洒。 真准啊，五中五，其中四个还是空心入框。 “小屁孩，该你了。”王茜的得意溢于言表。 百货大楼里，响起无数掌声和喝彩声。 白手拿起篮球，瞄了又瞄，犹豫再三，把篮球扔了出去。 哐的一声，篮球砸在板上，又落到框上，弹了三下，勉强落入框内。 “小白，加油。”丁雅琼一边捡球，一边高声鼓励。 第二个球，白手摆出蛤蟆蹲，像端脸盆一栏，又瞄了瞄，嘴里喊着“呼”，把篮球扔了出去。 篮球飞得很高，斜着直线上升。 接着，篮球斜着直线下坠，朝篮框落去。 又是打板，又是弹框，又是侥幸入框。 第三个球，白手以正规的动作出手。 可惜，球连框都没有沾上。 第四个进了，但第五个打框而出。 五进三，成功率百分之六十，但与王茜的百分之百差得老远。 王茜跑向篮框的另一侧。 这一侧的比赛，王茜五中四，白手也是五中四。 白手还是以两球落后。 投篮点转移到三分线的中间，正对着篮框。 丁雅琼跑来跑去，把十个篮球全捡了回来，“小白，这是决赛，最后五个，加油啊。” 白手做出无奈状，“姐，我只能努力做到虽败犹荣了。” 王茜笑道：“小白，你不错，你已经很了不起了。” 说着，王茜又开始投篮。 五中四。 王茜的总成绩是十五投十三中。 王茜已稳操胜券，即使白手来个五中五，总成绩也只有十五投十二中。 但白手的表演时刻到了。 第一球，白手后退五步，再往前跑，高高跳起，足有一米多高。 篮球打板入框。 第二球，白手原地起跳，高达半米。 篮球空心而进。 第三球，白手用左手将篮球上抛，再像打排球一样，右手变成拳头，重重的砸在篮球上。 先是嘭的一声，再是呼呼声，篮球迅飞向篮框。 篮球先是碰框，突然减，再弹起来打板，最后落入框内。 第四球，白手踩着三分线，往后退三步，大约两米，瞄也不瞄的把篮球扔了出去。 球又进了，还是空心。 最后一个球。 白手走回到三分线上。 但是，白手是背对着篮框把球扔出去的。 篮球在空中画出一条美丽的弧线，一边自转，一边奔向篮框。 嚓的一声，球又进了。 白手一边转身，一边笑看着两个女人。 俩女人都是目瞪口呆，嘴巴张得大大的，像电影里的定格似的傻在那里。 其实，在白手第一个球助抛跳投入框后，王茜就已经目瞪口呆了。 百货大楼里有人大声的问，“王总，鼓不鼓掌啊？” 第0257章 吃西餐 整个百货大楼，欢呼声此起彼伏，经久不息。 王茜大方的笑道：“小白，这是在欢呼你的胜利，也是在欢呼我的失败。” “结果还是我输了。”白手笑道。 丁雅琼笑道：“我总结一下。小白你输了，同时你也赢了。” “小白，那谁请客。”王茜问道。 “王总，你是主我是客，当然是你请。” 王茜有车，黑色的别克轿车，她亲自驾车，带着白手和丁雅琼，来到上海国际饭店。 著名的上海国际饭店，共有二十四层，是当时上海最高的建筑。 白手在电影记录片里看过上海国际饭店，今天前来，得偿所愿。 酒店的一楼大厅很大。 白手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什么都好奇。 大厅一角，摆放着一张大海报。 海报上写着，为了庆祝每国总统访问上海，中每文化体育交流协会，将于四月三十日和五月一日，在上海国际饭店二楼大厅，举行中外竞技搏击交流会，具体时间是每天晚上七点半到晚上十点半。 白手立即来了兴趣，瞅着海报看了好几遍。 丁雅琼了解白手，急忙开口警告，“小白，这可是上海，不是你的白村，别想着惹事啊。” “我就看看。姐，我想现场观摩学习。” “你少来。”丁雅琼斥道。 王茜却来帮忙，“小白，你会武术，你喜欢竞技搏击？” “业余爱好者，业余爱好者而已。” “噢，就是明天晚上和后天晚上。小白，入场券包在我身上了。” “谢谢，谢谢王总。” 丁雅琼道：“茜姐，你多事。” 王茜道：“给小白一次学习机会嘛。” 这时，一群外国人从电梯里出来。 第一次见外国人，白手像看西洋镜似的，站在那里目不转睛。 西洋鬼子和东洋鬼子真不相同，白手心道，东洋鬼子个子都矮，西洋鬼子却不分男女，个个都人高马大，到底是吃什么长起来的。 白手的傻不拉叽样，让王茜抿嘴直乐。 丁雅琼笑笑，走过来，将白手往电梯边拽。 仨人进了电梯。 王茜问道：“小白，你吃中餐还是吃西餐？” “什么中餐西餐？”白手不懂。 丁雅琼笑着解释，“中国菜和外国菜。” “西餐，我吃西餐。” 王茜伸手按钮，先关门，再选择四楼。 四楼是西餐厅。 西餐厅里，服务员中外都有，白手把包和箱都交给丁雅琼，自己至处瞎逛起来。 丁雅琼要开口说白手，却被王茜拉着，找了张餐桌坐下来。 白手转了一圈，两个眼珠子就没休息，把那些外国娘们一个一个的都看了个遍。 终于，白手回到俩女人身边。 长方形餐桌，俩女人分坐左右。 白手不客气，坐在正位，掏出三五牌香烟和打火机，叼上一根，点上火抽起来。 女服务员过来，微笑着递上菜单，恭敬的弯腰问道：“先生，你要点什么？” 白手一怔，这妞像倭国女人。 “你的，中国人的不是？” 女服务员傻了。 丁雅琼忙道：“他是问你，你是中国人还是外国人。” 女服务员抿嘴而笑，“我是中国人。” 白手憨笑着点头。 王茜道：“小白，你想吃什么，你自己点。” 白手看了看菜单，“一瓶法国葡萄酒，五份牛扒，七分熟的。” 丁雅琼和王茜各要了一份牛扒，但只合要了一瓶法国葡萄酒。 女服务员说声“请稍等”后去了。 丁雅琼看着白手笑嗔道：“真是个乡下人，五份牛扒，你吃得了吗？” 不料，白手的一系列餐前动作，相当熟练，俩女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王茜问道：“小白，你以前吃过西餐？” 白手摇了摇头。 丁雅琼也问道：“你哪学的？我怎么不知道？” “呵呵……电影，是外国电影。姐，我看电影就是学习，我很聪明的哦。” 丁雅琼笑着点了点头。 王茜道：“可是，小白，我有个疑问，你能吃五份牛扒吗？” 白手不好意思的笑了。 牛扒和酒都已上来。 左手叉，右手刀，白手像模像样，大块吃肉。 事实是最好的说明。 五份牛扒，被白手吃得精光。 王茜看得合不拢嘴。 丁雅琼微笑道：“我一点都不惊讶。茜姐，坐在你面前的是个吃货，一个人有三个人的饭量，绝对绝对的吃货。” 白手很不要脸的补充了一句，“更何况今天是这个吃货第一次吃牛肉。” “小白，还能吃吗？”王茜问道。 “呵呵……不能吃得太饱。” 王茜扭头喊道：“服务员，再来两份七成熟的牛扒。” 过了一会，两份牛扒已放到白手面前。 俩女人已吃好，就看着白手一个人吃。 牛扒就酒，越吃越有。 王茜越看越意外，看着看着，伸手到白手的胳膊上，用力的掐了掐。 “哇，像铁铸的，这么结实啊。” 丁雅琼得意道：“练出来的。” 白手终于吃完牛扒，但酒还有小半瓶，便把俩女人的两个杯子拿过来，把酒全倒出来，拿起杯子慢慢的喝着。 王茜道：“小白，现在说说，你的投篮技术是怎么练出来的？” 丁雅琼道：“小白，我也想知道，你是怎么练出来的。” “呵呵……在学校练过，但我是农民啊，当然主要是用农民的办法练出来的。比方说抛泥，我们在整理水田的时候，水田要是不平整，我们会把高的地方的泥，抛到矮的地方去。” “又比方说抛秧。在插秧前，会把秧田的秧苗拨出来，一扎一扎的捆好。捆好后挑到稻田边，这时要把秧抛到稻田，要抛得又远又准。我在生产队时常干这活，我总是比别人扔得更准。” “还有就是抛粪。我们把猪粪当肥料，会把猪粪一担一担的挑到水田里，先倒在田里。然后会用双手，一把一把的把粪扔到四周。为了均匀施肥，当然要抛得准。我当养猪专业户的那一年，我用我的双手，曾抛过上百担的猪粪。” 丁雅琼哧哧而笑，“你恶心不恶心呀。” 白手冲着王茜说道：“王总，我的投篮技术就是这样练出来的。” 王茜不相信，但还是点了点头，“小白，接下来想干点什么？” 第0258章 好时代 白手倒是想到处走走看看，可丁雅琼却不同意。 丁雅琼算看出来了，白手引起了王茜的关注，王茜盯上了白手。 王茜与老公分居几年，私生活有点乱，身边男人不少，丁雅琼是知道的。 再说王茜看白手的目光，火辣辣的，白手傻不愣登，丁雅琼却明镜似的。 不能让白手和王茜走得太近，丁雅琼心想，甚至都不能给他们在一起的机会。 不等白手开口，丁雅琼就冲着王茜道：“茜姐，小白和我要去医院看我妈，今天就不出去玩了。” 把萧老太太抬出来，白手不敢吭声，王茜也无话可说。 “好吧，看老人家重要，我开车送你们过去。” 王茜也挺爽快，离开国际饭店，开车把白手和丁雅琼送到医院。 因为还要上班，王茜没有下车，但乘丁雅琼推门下车的时候，冲着白手抛了个媚眼。 “小白，再联系啊。” “再联系，再联系。王总，谢谢你开车送我们。” 白手并没有注意到王茜的媚眼。 但白手冲着别克轿车挥手，却惹得丁雅琼醋意大。 “看看，还看，你干脆跟着去呀。” 白手呵呵一笑，“这是礼节。姐，有你这个醋坛子，我哪敢在上海干坏事啊。” “真的？” “我不傻。王茜这娘们浪得很，只能做生意伙伴，不能做其他事情。” 丁雅琼笑问：“你看出来了？” “呵呵，我只是装出没有看出来罢了。” “可是，我不高兴了。” 丁姐不高兴，白手有办法。 白手搂着丁雅琼进医院，就像两口子似的。 这招挺好使，丁雅琼马上阴转晴天，脸上幸福绽放。 “小，小白，会被人看见的。” “姐太漂亮，大家都在看啊。” “我是说，被熟人看见不好。” “呵呵，我在上海没熟人，不怕被看见。” “你……”丁雅琼顿时翻脸，在白手胳膊上狠掐了一下。 旁若无人，打情骂俏，二人笑闹着来到康复区病房。 拐个弯，前面就是萧老太太的房间。 丁雅琼突然停下，还把白手拽住。 一个老头，拄着拐杖，站在病房外的窗边，正往病房里看。 “我父亲。”丁雅琼低声道。 “他怎么不进去？”白手好奇的问。 “老俩口几十年没有来往，你认为他进去会受欢迎吗？” “噢，他在偷看。” “嗯，经常来。” “姐，你父亲良心现，想破镜重圆。” “可我和我妈都断定，他在惦记丁丁名下的巨额资产。” 白手自言自语道：“那两本书，是他写的。教了我很多做生意的道理，就好比是我的老师，我应该跟他说声谢谢。” “你敢。”丁雅琼喝道。 老头拄着拐杖走了。 萧老太太还在午休。 醒了之后，白手和丁雅琼一起，把萧老太太扶上轮椅，再下来送到康复区的院子里晒太阳。 萧老太太精神挺好，也关心白手的生意，“小白，合同签了没有？” “签了。等书面信用担保到了以后，百货公司就开始汇款，我收到钱后就货。初步商定，第一批是一千只。” 萧老太太微微一笑，“先付款，后货？” 白手点了点头，笑道：“萧姨，这是您的教诲，我岂敢忘掉。” 萧老太太问道：“知道我为什么要你坚持这么做吗？” “不完全知道。” “这是个美好的时代，但也是个有点糟糕的时代。这是个商品经济的时代，也是个计划经济的时代，更是个孕育着市场经济的时代。” 白手有点茫然，萧老太太说得太深奥了。 丁雅琼微笑道：“教授，你能不能用通俗的话来说明你的观点。” “这是个很容易财的时代，就像小白你，只要你胆子足够大。这是个遍地是钱的时代，就像小白你，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做不到。这是个特别讲究时效的时代，就像小白你，只要你比别人想得早做得早。这是个暴利的时代，就像小白你，你可以把成本七八块以下的皮箱，卖到成本价的四倍以上。” 白手有点听懂了，笑道：“这真是个美好的时代。” 萧老太太笑了，“既然你明白了，那我就不啰嗦了。” “别啊，我只是刚开窍，只懂得一丁点儿。” “不，还是你自己去觉悟吧。自己趟出来的路，才能走得更宽更远。” 丁雅琼道：“妈，你既然说了，就不要掐头去尾嘛。” 萧老太太道：“我不是学经济学的，但我也多少懂一点点。商品经济乃至市场经济，本质上就是钱的流动，流动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广。人们会现三个现象，一是钱不够了，二是钱向少部分人那里集中了，三是债务越来越多了。” 白手道：“所以，现金为王。” “对，你欠我，我欠他，三角债和多角债会层出不穷。小白，在这种情况下能活过来的才是真英雄。” “萧姨，我就是照你说的去做的。” “记住，先付款，后货，一定要坚持这个原则。你是个体户，挂靠的，说得最好听，你也就是民营企业。你与国营企和集体企业做生意，你不敢欠他们的钱，他们欠却敢欠你的钱。一旦他们欠你钱了，你很难拿回来，你只会越陷越深。” 萧老太太把话说到这个份上，白手心里一动，“萧姨，你是说，王茜的公司有问题？” 丁雅琼吃了一惊，“不会吧？妈，你是怎么知道的？” “哼，你以为呢？”萧老太太道：“我躺在病床上，但我也没有闲着。我了解过，王茜的公司负债累累。现在的境况，是正处在被其他公司合并的关键时候。” 丁雅琼道：“这个王茜，她没跟我们说明啊。” 白手拿出刚签的合同，反复的看了看，“萧姨，我这个合同没有漏洞吧。” 萧老太太接过合同，也看了一遍，“合同没问题，但恐怕这个生意，你要斟酌斟酌了。” “你是说，我不做这个生意了？” “最好不做，再另找一家。” 白手苦笑道：“可是，我没有合适的理由啊。” “不，幸亏你留了一手，能让合同挥不出作用。” 阅读网址：n. 第0259章 说隐患 萧老太太的提醒太及时了。 书面信用担保，这是一个安全阀。 只要书面信用担保没有到达王茜手上，合同就没有生效，这单生意就无法启动。 而且白手还留了个心眼，他与梅妮联系的时候，特别嘱咐过她，把书面信用担保寄到丁雅琼家，而不是直接寄到王茜所在的公司。 萧老太太还给丁雅琼一张字条，让她去找一个人，说这个人了解王茜和王茜的公司。 把萧老太太送回病房，丁雅琼带着白手去找萧老太太字条上的这个人。 出租车在市人民银行大楼前停下。 白手跟着丁雅琼走进大楼，进了电梯。 “小白，这个人叫罗汉，我父亲的学生，是银行的信贷部副主任。” 白手有疑问，“你父亲的学生，却与你母亲走得近，他能说实话吗？” 丁雅琼笑道：“我父亲把他称为叛徒。因为他在我父母之间，选择同情并理解我母亲。你放心，他十年前就与我父亲断续关系了。” 白手噢了一声。 出电梯前，丁雅琼又补了几句，“对了，他老婆三年前病故，现在是我的追求者之一。而且，介绍人是我妈。” 白手差点噎住，这叫什么事么。 罗汉，这名字够男人。 但见了本尊，白手有点失望，瘦得不能再瘦，跟竹杆似的。 白手也放心了，这个类型的男人，不讨丁雅琼喜欢。 “老罗，这位就是我在温林县的房东小白，他是生产皮箱的。这次来上海，是要与王茜的公司合作……” 听完丁雅琼的介绍，罗汉望着白手道：“小小年纪，敢闯上海，了不起。” “罗主任，谢谢你的夸奖。” 丁雅琼把母亲的字条递给罗汉看，“老罗，希望这不会为难你。” “雅琼，这是犯纪律的啊。”罗汉为难道。 “不犯纪律的话，我也不会来找你，你说是不是？” “你们稍等。” 罗汉起身出门而去。 二十多分钟后。 罗汉回来，还特意把门关上。 “雅琼，这是王茜公司在各银行的贷款记录，加在一起，一百三十多万。” 丁雅琼接过资料，看了看，再还给罗汉，“这有点多啊。” 点了点头，罗汉道：“他们的贷款有两种。一是长期贷款，约有七十万。另一种是短期贷款，六十几万。后一种是流动资金，问题不大。问题是前一种，是他们公司真正的负债额。” 顿了顿，罗汉又道：“据我所知，商业系统正在调整合并。主要是把全部的市级百货公司，合并成三家公司，王茜的公司是笃定要被合并掉的。” 白手道：“罗主任，他们公司合并，不会影响我们的合作吧。” “这个肯定不会受到影响。” 丁雅琼问道：“老罗，还有什么问题吗？” “这个……”犹豫了一下，罗汉道：“还有就是，王茜正在申请出国，好像在等待每国的签证。” “这个也不应该影响他们公司的生意吧。”丁雅琼道。 “对。”罗汉点了点头。 白手问道：“那萧教授为什么说其中存有隐患呢？” 罗汉道：“小白，先付款，后货，是你们的约定。这个约定的基础，是你的银行信用担保，我说得对不对？” 白手点了点头。 “那么请问，假如对方提出，也用银行信用担保的方式，提出先货后付款，你会不会接受？” 白手怔了一下，“开始我会不同意，但随着合作的深入，我会同意的。” 罗汉笑了笑，摊着双手说道：“这就是隐患。我想，不用我多做解释，你们应该懂的。” 白手点头，丁雅琼也点头。 “老罗，谢谢你啊。”丁雅琼起身道。 白手也一边起身一边说谢。 罗汉也站起身来，“雅琼，我，我有话跟你说。” 说着，罗汉看了看白手。 白手忙道：“对不起，我到外面去等。” 白手没在外面等太久。 只过了不到五分钟，罗汉就送丁雅琼出来了。 电梯里，丁雅琼埋怨道：“小白，你明知道他要对我说什么，还要给他机会。” “呵呵，他帮了我，我也得帮他。” “万一我答应了他的求婚呢？” 白手自信道：“你不会。” “这么自信呀？” “就他那样，我拿一根手指头就能把他撂倒。这样的人，简直就不是男人，根本应付不了你这样的女人。” “我哪样的女人？” “呵呵，无底洞呗。” “小白你找打……” 回到家里，丁雅琼烧菜做饭，白手给另一个姐姐梅妮打电话。 梅妮告诉白手，书面信用担保明天就能寄到。 谢过梅妮，白手挂了电话，下楼来到前屋，又打开萧家信箱。 信箱里除了报纸，还有七封信，全是寄给丁雅琼的。 白手咧着嘴乐个不停，丁姐啊丁姐，你还真是个抢手货啊。 “咯咯……小白哥，侬笑啥呀？” 是丁丁，背着书包，小身子冲过来，直接蹦起来挂在白手身上。 白手驭着丁丁来到后屋。 “妈，小白哥正笑话你呢。” 厨房里的丁雅琼问道：“笑话我什么？” “笑话你又收到了七封求爱情。” 丁雅琼笑道：“臭丫头，小白可以笑话我，你不许笑话我。” “妈，我要笑话你。因为小白哥说了，不笑白不笑。” “去去，臭丫头。” 丁丁拉着白手上二楼，“小白哥，咱数数，我妈一共收到了多少封求爱情。” “好啊。”白手也感兴趣。 二人一齐动手，把三个纸箱拖过茶几边。 三个纸箱，里面全是信，收信人都是丁雅琼。 两个人把信倒出来，认真的数了一遍，加上刚收的七封信，一共有两百七十九封。 “丁丁，你妈的魅力太大了。” “咯咯，现在知道我妈的厉害了吧。” “有眼不识泰山，呵呵，我承认我有眼不识泰山。” 丁丁笑道：“反正，我这一关过不去，他们写最多的信也是白搭。” “呵呵，我说丁丁，你不能太自私哦。” 丁雅琼端菜上楼，“她呀，就是个自私鬼。” “妈，我是为你负责，怕你第二次掉坑里。” 丁雅琼忽道：“我还没说你呢，今天不是周末，你怎么跑回家来了？” 第0260章 当英雄 丁丁指着白手，对她妈说道：“我临时回家，跟他有关。” 白手咦了一声，“这什么情况？” “妈，小白哥，请你们先看看这个。” 丁丁从书包里拿出一张折叠的纸，丁雅琼接过来，打开一看就笑了。 原来，这是火车站派出所给丁丁的奖状，奖励她抓小偷的勇敢行为。 丁雅琼笑问，“你们学校你们同学能信吗？” “妈，你还别说，我跟小白哥学过武，在学校也偶有表现，他们知道我的本事。” 白手拿过奖状，把折痕抹平，“丁丁，对荣誉要珍惜。” 丁丁不以为然道：“小白哥，这就是我这样的优秀学生，与你这样的差生不同的地方。我敢说，我一个学期得到的奖状，比你得的所有的奖状还要多。” “呵呵，这我承认，我甘拜下风。” 丁雅琼下楼去，又把另外的饭菜端上楼来，“吃饭了。” 仨人坐下吃饭，丁丁在，白手也没有要酒喝。 丁雅琼追问，“丁丁，你的事，怎么会扯上小白呢？” 丁丁道：“派出所还给学校了表扬信，学校开大会，宣读表扬信，号召同学们向我学习。我在大会上言，我说小白哥一个人抓住三个小偷，可同学们不相信，老师们也半信半疑。” 丁雅琼道：“于是，你就大包大揽，要把小白请到学校去，让他们当面见识英雄的风彩。” “咯咯……我就是这个意思。小白哥，你得帮我长脸哦。” 白手笑道：“除非你妈同意。” 丁雅琼爽快道：“明天上午，小白要在家等挂号信，明天下午去一下吧。” “谢谢妈，谢谢小白哥。” 第二天。 丁丁吃了早饭去了学校。 白手也等到了加急挂号信。他把信用担保书取出来，让丁雅琼藏好。 反正王茜要是追问，就说没有收到。 下午一点多，丁雅琼陪着白手，出现在丁丁的学校门口。 “姐，我是想低调的哦。” “虚伪，在上海的小朋友们面前臭显摆，怕是早就心痒痒了吧。” “你怎么知道的？” “昨晚你就没有睡好，肯定是想这个事。” “知我者，姐你也。” 这时，校园里突然锣鼓喧天，红旗招展，一群学生向校门口涌来。 白手有点怯了，“这丫头，这场面，也太大了吧？” “小白，给臭丫头个面子吧。你不知道，自从前年的武侠电影（少林寺）公映后，武术热至今还在热着。丁丁的学校就有武术队，包括丁丁在内，全校三分之一的学生在学武。他们这个年纪，特别崇拜英雄，今天你非当这个英雄不可。” 校门口打出了横幅。 “热烈欢迎抓扒英雄白手同志莅临我校指导”。 这个横幅，让白手精神大振，特别是英雄二字，让白手热血上涌。 在家乡白村，从来就没人认为白手是英雄。 师生们在女校长的带领下，热烈鼓掌，夹道欢迎。 白手有点飘飘然。 操场上，初中高中二十四个班级，千余名师生全都席地而坐。 丁雅琼也在下面坐下。 主席台上，有张办公桌，办公桌上有个扩音器，麦克风还用红布包着。 三个人站在主席台上，除了女校长和白手，当然还有丁丁。 女校长先讲话。 接着是丁丁言。 好一个丁丁，不用讲稿，就把白手夸成了花。 什么从小父亲死了，母亲残了，十岁下田干农活，十一岁当家，十三岁当生产队记工员，十五岁当小组长，十六岁当生产队副队长。 还有，十六岁当养猪专业户和种田专业户，十六岁创办棕榈制品厂，十七岁也就是前年创办饼干厂，十八岁也就是去年创办皮箱厂。 这也太励志了。 更有甚者，丁丁还说，她的小白哥，四年前是个穷光蛋，还负债累累。但大前年成了万元户，前年成了十万元户，去年成了几十万元户，今年买了两万块你的摩托托车，明年打算买二十万的轿车…… 白手一边听，一边哭笑不得。小姑奶奶，有钱不是英雄，有钱是不能说的。 丁丁讲完，带着万分骄傲下去，那步子走的六亲不认。 女校长说，“老师们，同兴们，现在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英雄讲话。” 顿时，掌声雷动。 白手已经不怵，因为现在他也在骄傲，他能在上海的中学对着一千多人讲话。 先冲校长鞠躬，再冲台下师生鞠躬，白手气定神闲，彬彬有礼。 “老师们，同学们，你们好。” “其实我不是英雄，至少不是真正的英雄。成千上万的烈士是真正的英雄，战斗在南疆前线的解放、军是真正的英雄，各行各业的先进模范是真正的英雄。” 掌声再次响起。 白手说得不紧不慢，象背书似的。 因为白手心里有个腹稿，他的讲话，是昨天晚上丁雅琼写好以后，他背诵后记下来的。 “同学们，我与你们一样是平凡人，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如果一定要把我与英雄划等号，我也愿意，我也认为我有资格。但我只能承认，是平凡人的英雄行为，而不是英雄。同学们，我能做到的英雄行为，你们也能做到，你们肯定能做到。” 这话说得好，又换来了热烈的掌声。 “同学们，此时此刻，我很羡慕你们。在正常情况下，你们都会受到良好的教育，读到高中毕业，优秀的能考上大学。可在农村，在我们那里，最难做到的就是读书。” 台下鸦雀无声。 “我初中毕业，读的是以前的学制，小学五年初中两年。可就是我这样的学历，在我们村的同龄人里，也仅仅只有三个。我厂里有个与我一样年龄的，竟然一天学也没上过。同学们，知识就是力量，我恳请大家好好学习。我个人认为，如果你们能考上大学，也是非常了不起的英雄行为。” 又是掌声雷动。 白手说不下去了，因为丁雅琼写的后面部分，他忽然都忘了。 白手怕出洋相，不敢瞎编，灵机一动，决定再做一个英雄举动。 “同学们，最后，为了支持你们的学习，我决定捐款两千块，帮你们学校建立一个图书馆。” 第0261章 臭显摆 两千块啊，坐在下面的丁雅琼，都替白手心疼。 白村的村小，白手连捐一百块都不舍得，要不是看在丁雅琼是校长的份上，他顶多一年捐个五十块。 这下倒好，脑瓜子一热，两千块扔出去了。 倒是换来热烈的掌声，还响了足有一分钟。 白手得意洋洋，忘了心疼。 这时，丁丁还要助攻，不想就这样放过她的小白哥。 丁丁跑到女校长身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女校长道：“同学们，让小白同志给咱们露几手，你们要不要？” “要，要，要。”一千多个嗓子齐声呼应。 这时的白手，也有了新主意。他把丁丁叫到身边，凑在她耳边，叽哩咕噜的说了一通。 丁丁走到麦克风边，清清嗓子，大声说道： “老师们，同学们，我小白哥愿意露几手。但他有个小要求，自己不好意思说，我来替他说。” “我小白哥是个好学的人，但他说他的基础太差，二十六个英文字母都没学过。他想和大家成为书友和笔友，能互相学习，共同进步。凡是同意的，会后都来找我登记，交换通讯地址。” “老师们，同学们，你们愿意不愿意。” “愿意，愿意，愿意。” 丁丁笑着退开，带头鼓掌，师生们也纷纷跟着鼓掌。 白手开始表演。 一套醉拳，白手打得行云流水，招招逼真，引来阵阵欢呼。 白手讨巧，他知道醉拳的观赏性最强，外行最喜欢。 接着，白手来到操场上的双杠边。 等坐在双杠四周的学生退开，白手突然原地起跳，旱地拨葱，跳到了双杠上。 体操的双杠动作，白手没有学会，所以他别出心裁，站在双杠上打了一套长拳，然后一个后滚翻，稳稳的落在地上。 但白手知道，前两项表演，只能唬住学生们，学校的体育老师，特别是会武术的体育老师，是镇不住的。 操场边上有一堆砖头，白手叫五个男同学，去拿二十块砖过来。他自己把桌上的麦克风和扩音器搬到地上，让五个同学把砖头放在桌上。 手掌劈砖，这可是硬功夫，白手倒是练过。 把砖头搁在桌沿，一手压住，一手劈砖，这个最省力。 白手一口气劈断五块砖头。 掌声喝彩声响彻校园。 接着是两块砖叠着劈，干脆利落，五声怒吼，五掌劈下，十块砖都被劈断。 再次掌声雷动。 还有五块砖。 白手没把砖头搁在桌沿边，只见他左手拿起一块砖，握住了半截。 嗨的一声，白手右拳砸在砖头上，砖头应声而断。 同样的动作，连砸两块砖头，两块砖头都被砸断。 还剩三块砖头。 白手双手拿着一块砖头，往额头上一磕，砖头断了。 白手再拿起一块砖头，往上一扔。 砖头飞高约一米半，停顿一下，又往下急坠。 当砖头就要砸在白手身上时，只见他一边闪身，一边伸出右胳膊，由下而上重重的砸在砖头上。 咔嚓一声，砖头断成两截。 最后一块砖头，白手如法炮制，将砖头向上扔起。 但当砖头下落时，白手没用胳膊，而是扎个马步，怒吼一声，伸出右手砍断砖头。 这还没完，白手抓住两截砖头，左右分开，再双手合拢，两截砖头撞在一起。 嘭的一声，砖碎屑起，四下飞溅。 千余师生看得忘了鼓掌喝彩。 白手调整呼吸，恢复正常，冲着台下鞠了一躬。 这时才响起了掌声，千余师生一边起身，一边长时间的鼓掌。 “校长，我明天把钱送过来。” 白手潇洒地挥着手，扬长而去。 臭显摆大获成功。 第二天送钱到学校的时候，不仅有学校领导，还有（新民晚报）和电视台的记者。 白手知道，他花出去只是两千块，但他赚大了。 但白手有自知之明，不敢多说话，记者问啥他答啥，中规中矩，勉强应付过去。 好在有丁雅琼陪着，给他补充，给他把关，白手觉得自己表现还算及格。 除了上报纸上电视，白手还有其他收获。 学校聘请白手为校外辅导员。 白手还得到一本通讯录，通讯录上有几十名老师和七百多名学生。 回到家里，丁雅琼才完全明白白手的心思。 吃饭时，丁雅琼笑着问白手，“小白，不心疼两千块了？” 白手笑道：“姐，我不瞒你，当时是头脑一热，马上就后悔了。呵呵，接着是心疼，两千块啊。” “那后来呢？” “后来一想，这是为了你，为了丁丁。别说两千块，就是两万块，我也必须拿出来。” “就这些？”丁雅琼含笑道。 “呵呵，再后来，再后来我就高瞻远瞩，深谋远虑了。” “别玩虚的，说具体点。” 白手道：“我想啊，我就当这两千块是个投资。在大上海投资两千块，好比是在太平洋上扔一片树叶，微不足道。但是，我要把这两千块钱的投资效益最大化。” 丁雅琼点了点头，“就是上报纸上电视？” 白手微微一笑，“不，这个我没想到，我想的是那本通讯录。” 丁雅琼噢了一声，终于明白了白手的心思。 丁丁所在的学校，是市五所重点中学之一，学生来自全市各区。除了尖子生，至少一半是家庭背景不凡的学生。 白手看重的是这些学生的家庭背景。 用白手的话讲，他这叫放长线钓大鱼。 将来不一定会来上海，但如果来上海展，他的两千块投资，一定能得到上百倍甚至上千倍的回报。 “小白，你心机够重的。丁丁想利用你长脸，却反而被你给利用了。” 白手得意，“我连你这老娘们都摁得住，还会玩不过一个小屁孩。” “谁老娘们？谁老娘们？” “口误，口误。” 白手一边道歉，一边笑着逃离餐桌。 打情骂俏，不能计较，丁雅琼问道：“下午干什么？” “姐，我得找我老乡去。一个老同学，他在工程队干活，我们三四年没见面了。白村童三河的儿子童六子，童三河你应该认识的。” “不用我陪？” “不用，我也不希望让人家看见咱俩在一起。” 白手拿出记事本，翻开来，找到了童六子留给他的地址。 第0262章 老同学 白手在温桥街有三个好朋友，陈亮、杨秋运和童六子。 四人同岁，十五岁那年，仨朋友各奔东西。 陈亮留在温桥街，现在做五金生意，赚了不少钱，娃娃亲也变成了正式对象。 杨秋运跟着他爸杨炳辉做豆腐，先在县城，后来去天州市，现在在文州市扎了根。听说现在豆腐生意做得很大，雇了六个员工，自己还买了辆二手皮卡送货。 童六子的父亲童三河是木匠，童六子子承父业，学的也是木匠。可童三河是自学成材，没有正儿八经的拜过师，所以他很难在家乡揽活。 但童三河有眼光有想法，在人家的工程队当木匠，收入不比在家里的差，还能把儿子带上。 父子俩跟着工程队，先在省城干了一年多，后来去了上海。 现在的童家父子，拉出来自己单干，手下有十几个民工，成了一个小包工头。 几年间，大家各干各的，都混得不差。 只是朋友间联系不多，没有电话，只能写信。可这几位几乎都是大老粗，字识得不多，没有写信的习惯。 童六子连着几个春节没有回家，他在上海的地址，还是他父亲童三河回家时留给白手的。 白手骑着自行车，从十六浦来到长宁区。 童六子租的房子，铁将军把门。 不等白手找人打听，有人在背后叫他，“小白，是你吧？” 白手回头一看，是童六子的母亲葛玉花，手里还提着菜篮。 “婶子，你好。” “哎呀，小白真是你呀。” 葛玉花开门，让白手进屋坐，再给他倒来一杯水。 “婶子，你也来上海了？” 葛玉花道：“我前年就跟着他们爷俩。小白，你不知道，城里什么都贵。一大帮男人在外面吃饭，既不方便，饭菜又贵。我在这里当饮事员，能省不老少钱呢。” “三河叔和六子他们很忙吗？” “忙，天天都有活干，有时候还晚上加班。挖井、修渠、拆旧房、铺新路……反正有啥活就接啥活。” “有活干就好，有活干就是有钱赚。” 葛玉花笑道：“比不上你。小白，我们都听说了，这几年你可赚大了。” “呵呵……婶子，别听他们瞎说。对了，我三河叔和六子他们在什么地方干活？” 葛玉花说了地址。 白手拿出市区图，在图上找了找，“婶子，你先忙着，我去工地找六子。” “行，你先去。”葛玉花把白手送到街口，“小白，要回来吃饭啊。” 城乡接合部。 童三河和童六子父子，正带领十几个民工，在挖一条暗沟。 看到白手，童家父子高兴，停下手里的活，一边招呼，一边从沟里爬了上来。 “手，你什么时候来上海的？” 童三河在沟上坐下，掏出香烟，给白手一根，再给自己和儿子各一根。伍九文学 白手说了说自己来上海的情况，“三河叔，你的队伍扩大了。” “扩大了也不如你。”童三河笑道：“手，听说你的皮箱厂，有四五十号人，你的队伍有我的两倍半了。” “呵呵，我瞎混呗。三河叔，再怎么着，你也是战斗在大上海，而我还在村里窝着呢。” “哈哈，你小子学会说话了。手，你跟六子聊着，我去那边看看。” 说罢，童三河起身，拍着身上的土走了。 大人不在，小哥俩说话就随便了。 白手笑道：“小童老板，怎么自己亲自挖土啊？” 童六子苦笑道：“我爸是老板，我是民工。我爸每天给我布置任务，民工一天挖两方土，我要挖两方半土。手哥，我还不如民工呢。” “呵呵，我听亮子说，你每天打扮得人模狗样，夹着黑包包，到处接业务。” “你听亮子瞎说，狗日的，他还说老母猪能上树，你信吗。” 童三河啥都好，就是管儿子管得严了点，从小这样。 “六子，待会我开导开导你爸。”白手拍着童六子的肩膀道。 “真的？手哥，那我先谢你了。” “但是，你得先满足我的要求。” 童六子笑了，“手哥，你还像以前，总是不会吃亏。说吧，你让我帮你什么？” “你说说如何当一个包工头。” 童六子惊讶道：“什么什么？手哥，你学这个干什么？” “学习，就是学习。” “你不会是想抢我的饭碗吧。” “我去。”白手笑道：“六子，你是知道的，我这人好学，我就想知道，你们这一行是如何赚钱的。” “先给我一支烟。” 白手一边掏烟，一边坏笑，“你爸还是那样，不许你买烟，只能从他那里拿烟抽。” “唉，我爸是木匠，特会算计呢。” 白手帮童六子点烟，一边催道：“说说，说说你们工程队的事。” “手哥，我们这一行，其实很简单的。先在某个建筑公司或工程大队挂靠，我的工程队，就挂在咱们陈童乡工程大队名下。据我所知，咱们陈童乡工程大队，像我爸这样的包工头，至少有五个。当然，挂靠就得接受领导，就得交管理费。” “管理费大概多少？” “这个不好说，各地有各地的规定。咱们陈童乡工程大队，每年的挂靠费是五百块。另外就是管理费，按人头算。像我家的工程队，每人每年五十块。两项加起来，去年交了一千两百多块。” “嗯，你继续说。” “挂靠以后，就算有了名份，接着你得拉起人马。咱们这种小工程队，没有国家认证的资质，也没有大工具，有的活是不能干的。比方说不能造房子，不能造两米以下的涵洞，等等。当然，你要是分包人家的活，或是挂在人家大公司名下，造房子造涵洞也是可以的。” “资质，这个词我知道。” “拿我家的工程队为例，要拉人马，木匠、石匠和泥瓦匠是不能少的。还有钢筋工也必不可少，没有的话，你也得培养一个。其他的技术工，想找也找不到，只能在需要是花钱去雇。现在我家工程队里，就雇了一个测量员，一天只来两个小时，就得给他五块钱。太贵了，还不能随叫随到，因为人家是人才啊。” “有了人马，那接下来呢？” 第0263章 爱学习 童六子道：“接着就是拉关系接业务，先拉关系，后接业务。比方说我和我爸，来到上海以后，先要搞到有用的信息。” 白手问道：“什么叫信息？还有用的信息？” “简单的说就是找活。你得先到市建设处登记注册，注册以后，你才有资格接活。找活就从建设处开始，反正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你得先知道哪些单位有活外包，你干得了还是干不了。” “接着说，接着说。”白手又给童六子一根烟。 “至于怎么接活，用行内的话讲，就是俩条腿走路。一是公事公办。现在是活多，工程队也多，多如牛毛。你要是完全公事公办，估计只能去喝西北风了。” “另一条呢？” “另一条就是公事私办。比方说你与人家主管关系好，那活就是你的。又比方说压价，你比人家的价格低，那活也是你的。还比方说，你请人家吃吃饭，送送礼，那活也会归你。当然了，要是别人比你干得还溜，那你就只有自认倒霉。” “那要是你自己接不到活呢？” “分包啊。就是从同行那里分活干，反正不能让民工们歇着。歇个一两天或几天可以，歇久了人心会散的。或者，人家大公司大工程队活多，忙不过来，你可以把整支工程队带过去，帮人家干活赚点小钱。总之，一年到头有活干，就能赚到钱，或多或少而已。” 白手点着头道：“六子，现在你说说，民工的工资怎么算，平均一个月大概能赚多少。” “这个就更不好说了。以前是固定工资，我在省城那边干的时候，一天十个小时，一个月二十八天，能拿到五十块。有时也搞承包制，比方说挖一方土多少钱，多劳多得。” “那现在呢？” “现在都学外国人那套，民工收入分为三个部分。一是固定工资，每月四十块以上。二是加班工资，每天出十个小时以外的工作时间，都算是加班。三是奖金，每月一次，但对外保密，是为了调动积极性。就是只有自己知道自己的奖金是多少，别人不知道你多少，你也不知道别人多少。” “最后一个问题，工资每月全部吗？” 童六子笑道：“甲方一般都是项目完工结帐，或年底再给你结帐。人家欠帐，你也得欠帐，除非你太有钱。再说了，你一月一清，有的民工会跳槽的。所以，我们就立了一条规矩，每月只付一半，另一半累积到年底结清。” 白手点了点头，“六子，你们的路数，我基本上搞明白了。” 白手问了这么多，童六子不得不关心一个问题，“手哥，你真的不干工程队？” “呵呵，爱学习，我爱学习。现在肯定不干，我做皮箱做得好好的，我傻啊。但将来就说不定了，说不定皮箱厂关门，我走投无路，我还真干工程队了。” “手哥，你问了我这么多，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你随便问。” 童六子低声问道：“手哥，听说你搞了个相亲活动？结果还很惨？” “去你的。六子，你这是揭我的伤疤，哪壶不开提哪壶嘛。” “嘿嘿……手哥，我还听说，你跟某些妇女同志关系特别亲密。比如说村小的丁老师，和童九阳的老婆方玉兰。” “你听谁说的？”白手警惕起来。 童六子忙道：“手哥，你可不要误会，是我妈从村里听来告诉我的。” “你信吗？” “信个屁。我不信，我爸我妈都不信。”耐看吧中文网 白手叹了一声，“六子，我这人命苦，朋友没有几个，哪还有女人啊。” “你有钱啊，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女人。” 白手变脸变得快，立即笑了，“这里怎么样？这里的女人看钱吗？” 童六子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我爸不给我钱，我没机会出去玩。” “呵呵，我还想让你带我出去开开眼界呢。” “手哥，这几天每国总统来访，街上管得很严，最好不要出门。” 哥俩聊了老半天，聊到收工，回到住的地方还聊。 葛玉花烧了几个菜，买了六瓶啤酒，童三河和童六子父子俩请白手喝酒。 父亲在旁边，童六子不敢说话。 白手想起他答应过童六子，便问童三河，“三河叔，我不明白，你和六子为什么亲自下工地干活？” 童三河道：“小白，瞧你这话说的，十几个人的小工程队，要是我家三人都吃闲饭，就甭挣钱了。” “三河叔，那谁出去接活呢？” “我都是这样的。上一个活干得差不多了，才出去接下一个活，只要顺利，不会浪费时间的。” 白手微笑道：“三河叔，我现在开皮箱厂，我自己就从来不干活。以前开饼干厂，包括我，还有我二弟和6水龙，我们三人都基本上不干活。” 童三河笑道：“谁信啊。你办饼干厂我知道，才十几个人。三个大男人不干活，这不是浪费么。” “三河叔，你不要生气。说句实话，你的想法有点落伍了。” 这话要是儿子说的，童三河必定大骂，严重的还会拳脚相加。 但白手说出来，份量就不一样。 童三河看着白手长大，除了老队长，也就他早就断言，白手将来能大富大贵。 “手，那依你看，我该怎么做呢？” 白手道：“让六子专门出去接活。三河叔，活是跑来的，不是等来的。接一个活干一个活，叫画个圈站圈里。最好的办法是，干一个活时，就该出去接下一个活。只有这样，才能把你的工程队做大做强。” “嗯，手你说得有道理。”点了点头，童三河指了指童六子，“可他不行。手，他要有你一小半的本事，我就让他出去接活。” 葛玉花道：“我看我家六子行。” 童六子道：“爸，你不让我出去试试，怎么知道我不行。” 童三河吼道：“你小子，见了女就两眼直，两腿打颤。瞧你那没出息样，我能放你出去吗？” 童六子涨红了脸，不敢吭声了。 白手笑了，“三河叔，你这样不行，你这样等于是把六子关在了笼子里。” 第0264章 没白来 一边喝酒，一边劝说，童三河终于松口，同意让儿子童六子出去试试。 晚饭吃罢，天已擦黑，白手赶紧起身告辞。 童六子送白手出来。 “手哥，我爸就听你的，谢谢你啊。” “别急着谢我，你要搞砸了，我会跟着挨你爸骂的。” 童六子自信满满，“我就不信我不行，我肯定比我爸干得好。” “六子，知道自己的最大缺点吗？” “不知道，你说。” “呵呵……你爸刚刚说过，你见了女人两眼直，两腿打颤。” “我……我真这样吗？” “难道你不这样吗？” “唉，手哥，教我个法子，让我克服这个缺点。” “第一是锻炼，第二也是锻炼，第三还是锻炼。六子，赶紧出去锻炼吧。” 与童六子道别，白手骑上自行，从城乡结合部往十六浦奔。 丁雅琼正在后屋二楼看电视。 茶几上放着两个茶杯，还有两张那个竞技交流会的入场券，入场券上的时间，是明天晚上七点半。 “姐，王茜来过了？” “你眼真贼。”丁雅琼笑道：“她吃了晚饭才走的。主要有两件事，一是送入场券，二是通知你，希望与你的合同延后履行。” 白手忙问，“延后履行是什么情况？” “她说实话了。她的公司要被撤并，没有生效的合同，统统都要延后履行。对了，她还让我转告你，说隐瞒公司实情，向你道歉。” 白手点着头笑道：“这样挺好，是她对我说对不起，不用我对她说对不起。” 丁雅琼道：“还有一个情况，她被拒签了。” “拒签？什么叫拒签？” “就是她要到某个国家去，需要这个国家的签证，这个国家不给她签证，就叫拒签。” 白手点着头噢了一声。 丁雅琼道：“但我猜想，她暂时出不了国，不是因为人家拒签，而是因为她公司的问题。” “这又怎么讲？” “你傻啊。公司合并，资产、人员、帐目、债务，等等，不理清楚，王茜根本就走不了。而这整个过程，短则二三个月，长则半年一载，甚至久拖不决需要好几年。” 白手点着头道：“我对这个合同不抱希望，就算我白来一趟上海了。” 丁雅琼白了白手一眼，“你白来一趟上海了？” 话里有话，白手反应过来，讨好道：“不包括我姐，不包括我姐。”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丁雅琼问道。 “五月一号或二号。” “我跟你一起回去，车票我来负责。” 白手有些意外，“姐，你回去了，萧姨谁负责照顾？还有丁丁谁来照顾？” 丁雅琼告诉白手道：“我雇了个中年妇女，明天就能到位。是苏北来的，我妈的远房亲戚，论辈份与我妈一样大。” “工资什么的，都讲好了？”飞扬 “讲好了。每个月四十块，包吃包住。以后呢，周一到周五，在医院里照顾我妈。周六周日，把我妈接回家，还有丁丁，在家照顾我妈和丁丁。” 白手点了点头，从包里拿出三千块钱，递到丁雅琼手里。 “我自己有钱，小白，你这什么意思？”丁雅琼有点生气。 “姐，对不起。卖饼干配方的钱，萧姨不要，我只好厚着脸皮据为己有。这次带了五千块钱，本来是要全部给萧姨的。给丁丁的学校捐了两千，现在只能给你三千。” “这钱我不能要。” 白手干脆道：“你不要这钱，我就不要你了。” 丁雅琼嗔了白手一眼，“好吧，我收下这三千块。” “呵呵，不能白给你钱……” 不等丁雅琼拿钱，白手就伸出手去，把丁雅琼掀倒沙上…… 第二天，也就是五月一号劳动节的下午，白手和丁雅琼早早的吃了晚饭，再乘出租车来到国际饭店。 今天学校放假，丁丁也在家，可白手和丁雅琼不想带丁丁去，再说入场券也只有两张。俩人便编了个理由，把丁丁哄到她邻居同学那里去过夜，俩人才得以顺利出门。 才六点钟，国际饭店的一楼大厅，已聚集了不少人，都是来看竞技交流会的观众。 丁雅琼遇见不少熟人，撇了白手，跟熟人攀谈起来。 就连白手也遇上了熟人，王茜和罗汉。 俩人身边还有另外两个人。 那两个人，一个四十多岁，国字脸，啤酒肚，很有气派。 另一个三十出头，剃着光头，身材粗壮，气宇轩昂，白手一眼就能看出，那是个练家子。 王茜看到白手，立即把白手拉过去，“来来来，小白，给你介绍几位重磅朋友。” 罗汉与白手握手，笑道：“王总，我这是第二次见小白了。” “罗总你好。”白手点着头道。 “小白，这一位是陈子非，我的同行，第五百货公司的副总经理。你可要记住了，就是他要吃掉我的第三百货公司。” 白手冲着陈子非点头，“陈总你好。” “你好。”陈子非礼貌的回应，并与白手握手。 “小白，这位是王勇，市武术队的教练，获得过三枚全运会金牌。看好了，他是我表弟，也是今晚竞技交流会的选手。” “王教练你好。”白手也是恭恭敬敬。 不料，王勇仅是傲慢的点点头，根本就没张嘴，更没有伸手。 白手微笑着收回自己的手。 王茜笑道：“小白，你还要记住了。包括这位你已经认识的罗汉，他们三个有个共同之处，都是你的丁雅琼姐姐的追求者。” 白手心里大乐，这上海滩太小，怎么净是我姐的追求者呢。 陈子非微笑道：“王总，这位小白，你该给我们介绍一下吧。” 王茜道：“陈总，别小看了这位小朋友。丁雅琼的房东和干弟弟，皮箱厂厂长，当地的第一个万元户。而且，请记住这个而且，你们想把丁雅琼娶到手，他能起到关键作用。” 这么一说，让陈子非肃然起敬，急忙掏出名片递给白手。 白手双手接过名片，收好后，趁机拿出自己的名片，双手递给陈子非。 “陈总，以后请多加关照。” “好说，好说。”陈子非点头道。 这时，那个王勇瞅着白手问道：“听说你也会武？” 第0265章 追求者 王勇的问题，让白手愣了一下，急忙摇手道：“不不，我不会武，我不会武。” 白手有点讨厌王勇，因为这家伙不礼貌。 可王勇忽地伸手，搭在白手的胳膊上。 白手明白王勇的意思，他反应特快，立即放松自己。 王勇的手像铁钳似的，用力攥住白手的胳膊。 白手哎哟一声，低头弯腰。 王勇轻蔑的哼了一声，松开白手的胳膊，转身扬长而去。 王茜道：“小白，对不起。你不要计较，我这个表弟就这德行。” 白手道：“没什么，没什么。王总，你表弟真厉害。” 丁雅琼走了过来，“茜姐，我都看到了，你家王勇不地道。” 陈子非道：“雅琼，我能跟你的小白弟弟单独谈谈吗。” “当然可以。” 陈子非说声谢谢，冲着白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两个人来到大厅的一扇窗门边。 “小白，因为我与王茜是朋友，也认识丁雅琼，所以王茜让我看过你与她签订的合同。” “陈总的意思是？” “王总公司的情况，你应该知道了吧？” 白手点了点头。 陈子非道：“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王茜的公司要被裁撤，最快五一劳动节后，就会启动裁撤工作。我所在的公司继续保留，并将接受王茜公司的部分资产，和在市区市郊的部分营业点……” 白手道：“陈总，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陈子非笑了笑，“都是明白人，那就说明白话。我的意思是，我想跟你签一份新合同，取代你与王茜的合同。” “陈总，我求之不得。但我有言在先，合同内容没有修改的余地。” “爽快，就这么定了。” 俩人走回到陈雅琼和王茜她们身边。 旁边多了一个男人，戴着近视眼镜，文质彬彬，三十几岁的样子。 丁雅琼介绍道：“小白，这是我的初中同学，刚从国外进修回来，大学副教授，桥梁专家杨文斌。” 王茜笑着补充，“小白，杨副教授也正在追求你的姐姐。” 丁雅琼又介绍了白手。 杨文斌主动伸手，“小白同志，你好。” “杨教授你好。” 白手一边招呼，一边递上自己的名片。 这时，旁边有人说话。 “哈哈，丁大美女，别忘了介绍我俩啊。” 白手回头一看，又有两个男人，都是三四十岁的模样，一个笑嘻嘻的，一个却绷着脸。 不等其他人说话，那个笑嘻嘻的男人就双手齐摇，“都别说话，我自己介绍自己。” 说着，先握住了白手的手，“于明阳，市电视台编辑，丁雅琼的同学。” “你好，于编辑。”白手微笑着道。 “小白，我知道你。你给学校捐款的事，我们电视台采访过你，我们正在编辑，并将择日播出。” “于编辑，谢谢你。” “哈哈……小白，我正在追求你姐姐，请多多帮忙。” 白手笑而不语。 王茜笑道：“还有一位，还有一位呢。” 白手看向那个一脸严肃的人。 丁雅琼道：“小白，他叫范宏林，市医院的医生，也是我的同学。” 王茜又笑道：“还有，你丁雅琼姐姐的初恋。” 白手急忙招呼，“范医生，你好。” 范宏林不苟言笑，只是点头，也没有与白手握手的意思。 白手不在意，他一个乡下人，又不想与这些人做亲戚，管他眼睛是不是长在额头上。 丁雅琼可不高兴了，不给白手面子，就是在打她的脸。 “诸位，诸位，你们聊着，我和小白有话要说。” 丁雅琼拉着白手走到边上。 “小白，你不高兴了？” “不高兴？没有啊，我很高兴啊。” “真的？”丁雅琼真是不相信。 “呵呵……就是，就是觉得好奇怪，他们怎么会凑到一起来了。” 丁雅琼道：“这还看不出来，肯定是王茜。总共才三百来个座位，这些人凭自己的能耐，肯定搞不到入场券。” 白手点着头道：“是她那个表弟王勇。” “对，听说今晚有五个选手出场，王勇是其中之一。按照规定，选手能带一些人入场。” 白手问道：“姐，我不明白，王茜这样做，似乎是在针对你，这是为什么呢？” “咯咯，嫉妒呗。” “嗯，比较比较，她是该嫉妒你。” 丁雅琼笑道：“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但你的评价更能让我开心。” “姐，你比她漂亮，比她年轻，又有这么多人追求你，但这些还不是她嫉妒的根本原因。” “那根本原因是什么呢？” “是因为你有我，你有我这样优秀的男人，她要不嫉妒她就是傻瓜。” “咯咯……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就舒坦了。” 两人腻歪，丁雅琼紧挨在白手身上。 白开始不配合，毕竟这是公共场所，而且面对着丁雅琼的众多追求者。 “姐，这不好吧？” “给姐长长脸，懂吗？” “我懂。可是，那个那个范宏林，就是你的初恋，他两眼正冒着火，估计杀我的心都有了。” “怕吗？” “当然不怕。” “什么初恋，那是他自己吹的。就是读高中的时候，给我写过几封情书而已。我把他的信交给了老师，就没有了后来，这能叫初恋吗？” “噢，他是未婚还是离婚，还是老婆死了？” 丁雅琼笑道：“都不是，他老婆好着呢。” 白手生气了，“他娘的，有老婆还来追你，这孙子找抽啊。” “我也烦，就数他写信写得最多，少说也有三十封了。” 白手问道：“姐，那其他几个又是什么情况？” “罗汉是独身，追我也是堂堂正正，也不死缠烂打。陈子非也是个君子，他和老婆分居几年，婚姻名存实亡。杨文斌是留学归国，他在国外曾短暂结婚，但归国前已经离婚，也算是光明正大。于明阳有老婆，与老婆两地分居，他追我主要是解闷，开玩笑归多。” “王茜的表弟王勇呢？” “这家伙最坏了，他有老婆，王茜还是他的情人。他居然对我说，追我是为了让我做他的情人。” 白手点着头笑道：“这些货色，个个都该打屁股。” 这时那边的王茜喊道：“雅琼，小白，咱们可以进场了。” 第0266章 看竞技 饭店的二楼大厅，已经被布置成一个竞技台，台高一米，五米见方。 四根柱子，不知道是不是木桩，反正是用棉布包裹起来。 柱子高约一米半，四周用三根绳子环绕，白手看那绳子，不是尼龙绳或麻绳，应该是棉绳。 台上铺着红地毯，挺隆重的。 竞技台四周是空地，宽约两米。 两米外就是观众席，五六排，凳子下用木板垫着，前低后髙，方便观众观看。 这个场面，白手在外国人的电影里见过，也不算陌生。 只是在八十年代，国内的竞技体育处于萌芽状态，尤其是搏击之类的比赛，还是一片空白。 七点刚过，大部分观众已经入场。 丁雅琼一手拿着入场券，一手牵着白手，寻找自己的位置。 其实用不着找，王茜搞到的入场券，大家是坐在一起的。 白手和丁雅琼还有王茜在第二排，俩女的坐两边，白手坐中间。 罗汉、陈子非、杨文斌、于明阳和范宏林等五人，坐在第三排，就在一男两女后边。 竞技台的两角，架着两台摄像机，应该是电视台的。 对面的座位，第一排有十多把椅子，王茜告诉白手，那肯定是中每两国要员坐的。 白手好武，热切期盼，身体里的血液慢慢的热了起来。 中国人跟外国人竞技，想想就很刺激。 于明阳是电视台的人，跑去打探一番，回来时手上拿着一张纸。 “诸位，一共五场交流赛。第一场拳击，第二场摔跤，第三场自由摔跤，第四场搏击，第五场自由搏击。” 罗汉问道：“王总，你表弟是第几场？” 王茜道：“我不懂，我不知道。” 陈子非问道：“摔跤和自由摔跤，搏击和自由搏击，二者有什么区别？” 于明阳道：“我不懂。让杨教授说，他在德国待过三年。” 杨文斌道：“摔跤和搏击，有严格的规定和限制，是国际上承认的比赛项目，是能进奥运会的。自由摔跤和自由搏击，就是想怎么摔就怎么摔，想怎么打就怎么打。国际上没有承认，但它们有自己的单项协会。” 于明阳道：“我知道了，自由摔跤和自由搏击就是真正的打架，往死里打都行。” 杨文斌道：“老于你说错了。台上还有裁判呢。裁判根据场上情况，有权叫停比赛，不可能让双方往死里打的。” 罗汉道：“我对比赛内容不感兴趣，我对比赛结果感兴趣。” 于明阳道：“好啊。那咱们不妨来竞猜一下，谁猜输了谁请客。” 罗汉和陈子非立即响应。 王茜也紧跟而上。 杨文斌也点头表示同意。 于明阳问一直不说话的范宏林，“老范，你呢？” “算我一个。” 于明阳看向白手和丁雅琼，“雅琼，小白，就剩你们两个了。” 丁雅琼道：“谁怕谁啊，我和小白都参加。” 白手急忙说道：“我算了，我就算了吧。” 于明阳问道：“小白，你为什么不参加？” 白手不好意思道：“我是怕我猜的结果，是大家不愿意看到的，大家会不高兴。” 罗汉问道：“小白，你猜的结果是什么？” 犹豫一下，白手道：“可能，可能很惨，可能一场都赢不了。” 没人相信白手的话。 大家纷纷猜测结果。 罗汉和陈子非猜测是三比二，我方胜三场输二场，我方只赢一场，是给每方面子。 于明阳和范宏林猜测是四比一，我方胜四场输一场，我方的输一场，是给每方面子。 王茜和杨文斌猜测是二比三，我方胜两场输三场，两个人认为，拳击、摔跤和搏击，是国际比赛项目，国外都很厉害。而国内刚刚开展，肯定比不上国外的同行。相反，自由摔跤和自由搏击，以国内的武术和武功对付，应该绰绰有余。 丁雅琼猜测是一比四，胜一场输四场。她是受白手的影响，白手说可能全输，她保守了一点。这保守也有道理，毕竟是在我中华大地上，又是两国的民间友好交流，总不能刷咱一个五比零吧。 快七点半时，两国要员6续进场。 离七点半还差三分钟，两个裁判进场，一中一每，两国各一。 再过一分钟，两国选手进场。 我方五位选手，果然包括王勇，他排第四。 白手估计是按出场顺序排列，所以这个王勇，应该参加的项目是搏击。 再看每国的五个选手，个个人高马大，又粗又壮，最矮的也有一米八五。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白手是内行，他对比两方选手，心里不禁凉了大半截。 白手记得小叔跟他说过，中外功夫截然相反。外国的最讲究力量，追求刚猛，追求度。而我国的功夫，总讲究以柔克刚，防守反击。 以技巧和套路跟力量和度较量，当力量和度不够强大时，技巧和套路完全可以占得上风。 相反，当力量和度足够强大，强大到一定程度时，技巧和套路会被一击而溃。 人的力量从何而来？一是人的身体素质，二是后天的肌肉锻炼。 这帮洋鬼子，身材这么高大，体重少说也有两百斤。 反观五位同胞，身高最高的也就一米八上下，目测体重最重的也就一百七八十斤。 轻量级对重量级，绝对是不堪一击。 身后的五个男人，都是门外汉，但谁都能察颜观色。 尤其是于明阳，他就看出白手是个内行，他正好坐在白手的身后。 “小白，你凭什么认为，咱们的人有可能全输？” 白手小声道：“于编辑，我是瞎猜的。” “哎，跟我一个人说，我替你保密。” 白手沉吟了一下，“有人告诉我，咱中国人讲究的是，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对。”于明阳点了点头。 “可外国人没有这么一说。什么友谊赛，什么交流会，对他们来说，统统都是比赛。在他们的观念里，比赛的核心就是两个字，一个是赢，一个是输。” “小白，你说得非常正确。那然后呢？” 白手问道：“我只求输赢，你却在考虑友谊，你说是我赢还是我输？” 于明阳无语。 正如白手所说，第一场拳击比赛，仅仅三个回合，我方选手就倒地不起…… 第0267章 零比五 确切的讲，是两个回合多十秒钟。 拳击赛定为六个回合，每个回合三分钟。 可白手看到，中方选手不到一米七五，看上去还有点瘦瘦的，顶多有一百五十斤。 而那个每国佬，至少一米九，体重少说也有两百斤。 白手知道，必输无疑。 第一回合，人家基本上没有出拳，在摸路数。 第二回合，人家只在结束时出了一拳，把咱们的人打倒在地，裁判立即宣布这个回合结束。 第三个回合，人家一上来就猛出三拳，咱们的人中了两拳，昏倒在地上再也没有起来。 裁判数到八，举起每国佬的右手宣布他获胜。 大厅里的气氛有点压抑，虽然是以小打大，以弱战强，但这种结果，也忒没面子了。 第二场是摔跤比赛。 我方选手的身材不矮，与那每国佬比较，差不了多少。 可对方太凶猛，度太快，力量太大。 五局三胜，每国佬三比零获胜。 而且比赛过程加起来，竟然不到一分钟。 上来就被制住，上来就被摔倒，绝对绝对的辗压。 白手不忍直视。 第三场是自由摔跤，也是五局三胜。 但自由摔跤与摔跤真的很不一样，什么动作都能使用。 判断一局的胜负，却有些相似，就是把对方摔倒并制住，十秒钟内对方无力反制就算结束。 前两场输得太惨，第三个出场的我方选手，比前两场的选手聪明多了。 于明阳看了看手中的赛事安排表，对大家说道：“他叫茅胜洋，是临时从北方某省体工队调来的，出身于武林世家，曾获得过五次全国冠军。” 陈子非道：“他的名字不错，茅胜洋，我看有戏。” 场上果然有戏。 茅胜洋个不高，也不壮，脚下却特别灵活。 前两局，对方没有机会下手，打成了平局。 第三局，茅胜洋体力下降，两次被对方上手，都被茅胜洋侥幸摆脱。 第四局和第五局，茅胜洋溃败，分别用时只有一分半钟和一分十秒。 主持人宣布休息十五分钟。 于明阳又有话说，“我看这样下去，还真要被小白说中，咱们非被零比五剃光头不可。” 罗汉道：“不一定吧。王茜的表弟王勇还没出场。我见过王勇跟人比赛，出手可狠了。” 陈子非道：“我不乐观。你看剩下的那两个每国佬，长得那个粗壮。王勇的个头不行，我看够呛。” 于明阳问白手，“小白，你怎么看？” 当着王茜的面，白手不想说王勇，“不好说，说不好。” 休息过后，是第五场搏击比赛。 出场的我方选手，正是王茜的表弟王勇。 锣声响过，比赛开始。 当时的搏击，限制太多，防守多于进攻，看着并不精彩。 白手看得认真。一是因为王勇这家伙傲慢，白手想看看他有没有资格傲慢。 另一个原因，是白手认为，搏击更接近实战。 只是比赛的进程，却不利于王勇。白手很快就看出，王勇缺少实战经验，出手也不够狠。 但王勇不愧为教练，也够顽强的，前两局虽落下风，却也没露败象。 白手对王勇有了三分敬佩。 第三局开始，王勇反守为攻，攻势如同狂风暴雨，连绵不绝。 那每国佬可能没有想到王勇会主动进攻，节节后退，疲于奔命。 大厅顿时第一次响起了喝彩声。 白手身边的男人和女人，更是叫好阵阵。 唯有白手，却看得连连摇头。 可这一局，明显是王勇取得了胜势。 局间休息时。 王茜道：“小白，虽然王勇对你不礼貌，但你也不能太小心眼。” 白手不解道：“我怎么小心眼了？” 丁雅琼道：“茜姐是说，王勇占了上风，你却不仅不叫好，反而摇头连连。” 于明阳也凑过来笑道：“小白，我也看到你摇头了。” 白手只好说出了他的担忧，“我的意思是，五局三胜的比赛，后面还有两局。这才是第三局，王勇打得太猛，我怕他的体力不够用。” 杨文斌同意白手的看法，“我看小白说得对。我在国外时，看过类似的比赛。听外国人讲，两个水平相当的对手，谁能合理分配体力，谁就能赢得最终的胜利。” 不幸而被言中。第四局一开始，王勇就陷入被动，快结束时，对方一记直拳，正中王勇的面门。 王勇的鼻子当场骨折，鼻血直飞而出。 对方乘机一记下勾拳，砸在了王勇的下巴上。 在全场惊呼声中，王勇跌倒在地。 对方不肯罢休，握着拳头还要上来。 俩裁判忙开了。一个拦住对方选手，一个开始读秒。 “八，七，六……三，二，一。” 对方获胜，王勇惨败。 最后一场比赛是自由搏击。 顾名思义，自由搏击就是没有任何限制，最考验裁判的水平，否则很容易会有伤残甚至死亡。 我方选手名叫王刚，一个三十多岁的大汉。 白手观察，王刚应该来自农村。 果然，于明阳道：“我听说，王刚是从南方某省请来的民间高手。” 陈子非道：“高手在民间。” 杨文斌道：“每国选手身高少说也有一米九，还是占了便宜。” 这个每国佬，白手心道，就像农村人说的大洋马。 场上已经开始比赛。 这是武术高手与外国搏击高手的比赛。 还是五局三胜，还是每局三分钟。 白手看得认真。 前三局，王刚只守不攻，大洋马一点都没占到便宜。 于明阳问白手，“小白，这个王刚会赢吗？” 白手道：“赢不了。王刚一直只守不攻，能守个平局。但如果贸然进攻，那必输无疑。” 话音刚落，第四局的局势陡生变化。 大洋马卖个破绽，一拳打空，脚下绊蒜。 王刚趁机出拳。 不料，大洋马右腿后踹，正中王刚裆部。 要害被袭，王刚惨叫着蹲在地上，接着是仰天倒地。 大洋马气势汹汹，没有收手的意思。 俩裁判急忙上前。 大洋马两条胳膊一甩，竟把两个裁判甩出两米之外。 大洋马吼叫着，踢出了右腿，目标还是王刚的裆部…… 要是再被踹上一脚，王刚就彻底被废了。 就在这千钧一之际，一个穿着米色风衣的人影，从观众席飞向了竞技台…… 第0268章 战上海 飞身而出的人正是白手。 满腔热血，白手早就想出手了。 观众惊呼，裁判惊愕，大洋马惊讶。 这才是高手。 飞身上台的过程，只有短短的二三秒钟，白手还能脱掉风衣、扔掉风衣，身形潇洒之极。 接近竞技台时，白手的度有所减缓。 但马上的，白手的左手抓住柱子，身体突然加。 白手的身体没有落在竞技台上，也没飞向大洋马，而是绕着柱子转了起来。 一圈，两圈，三圈。 转完第三圈，白手双脚用力蹬在柱子上，身体像把利箭，迅猛的飞向大洋马。 白手救了王刚。 大洋马的那一脚，来不及踩上王刚，他也被观众席上飞出的人影所吸引。 中国人的武术和功夫，总披着神秘的面纱，外国人并不了解。 像这种飞身两三米远的能耐，只在电影里见过，大洋马不能不被吸引。 不仅被吸引，而且还懵。大洋马忘了王刚，更忘了防守，忘了白手是冲着他来的。 白手的身体飞向大洋马，不是脑袋，不是双手，而是他的双脚。 连环飞腿，白手一口气踢出了几十脚。 大洋马猝不及防，脸上中了十几脚，身体退到柱子边才勉强停下。 白手身体落地，却没有停止进攻。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白手猛踹一脚，正中大洋马的裆部。 大洋马惨叫着瘫向地上。 白手得寸进尺，趁热打铁，一边起身，一边双拳出击。 拳头如暴风骤雨，落在了大洋马的脸上。 大洋马直挺挺的倒在地毯上，脸上血肉模糊。 白手贼得很，他见好就收，及时抽身。 几乎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白手还是借着那根柱子，跳下竞技台，捡起风衣，拨腿开溜。 但还有明白人。 那个参加了第一场拳击比赛的每国佬，已经绕着竞技台追了过来。 白手记得，赛事安排表上有这货的名字，叫什么罗伯特。 风衣是捡起来了，但罗伯特也到了白手面前。 人到拳到，呼呼生风，直扑白手的脸面。 白手喜欢拳击。 小叔给他的录像带，有两盒就是关于拳击的内容，白手看过几十遍了。 罗伯特的度很快。 白手后退。 竞技台与观众席之间，是个两米宽的回字形空间，比竞技台更合适打架。 白手拿右手抵挡，罗伯特的拳头，始终没有碰着他的脑袋。 而白手的左手，一直拿着风衣。 单手迎敌，从容不迫，观众们鼓掌喝彩。 罗伯特被激怒了。 防守是白手的拿手好戏，方玉兰教的。 罗伯特全力进攻，拳雨不停。 白手只管后退，方玉兰教的步法，这次真派上了大用场。 看着是罗伯特大占上风，白手节节败退，可内行人都看得明白，白手甚至连右手都没有使出全力。 回字形的空间，让白手的败退显得从容自若。 整整两圈，罗伯特还在进攻，白手还在败退。 但白手也悟到了拳击的真髓。 进攻者只能用拳，不能用腿用脚，也不能用肘和臂。 只能击打对手的上身，脑袋的耳朵和后脑勺也不能攻击。 这个罗伯特也让白手佩服。 这家伙挺守规矩，动作标准，拳头都往允许击打的部位招呼。 这家伙体力也好，至少出拳两百下，他的呼吸还是不急不粗。 后来白手才明白，职业的拳击手，呼吸也有严格的训练。 而且罗伯特不傻，反而越打越聪明。他看出了白手的厉害，他开始放慢拳，开始稳扎稳打。 这时，观众席上的丁雅琼喊了起来。 “小白，给我揍他。” 白手呵呵一笑，“遵命。” 风衣飞起，挂在了竞技台的绳子上。 观众席上又是一阵欢呼。 但白手没有马上反攻，他还在后退，只是他有双手，防守更加从容。 退着退着，白手退到了每方选手的座位边。 就在这时，有一条腿伸了出来，伸在白手后退的路上。 是那个参加了搏击比赛，打折王勇鼻子的每方选手彭贝奥。 白手的右脚，往后退时，碰到了彭贝奥的小腿。 白手身形一凝，脸上顿露惊慌。 罗伯特抓住战机，怒吼一声，快步上来，重拳砸向白手。 不料，白手身体后倒，躲过了罗伯特的拳头。 白手没有倒地，而是使了个后空翻，身体转了一圈。 眼花缭乱间，白手又站了起来。 让人匪夷所思的是，白手起身的同时，还把彭贝奥那伸出的腿也勾了起来。 彭贝奥没有防备，人被带离椅子，滑到地上，被白手勾起的腿，不由自主的达到了至少一米五的高度。 巧得不能再巧，罗伯特的右拳也到了。 嘭，罗伯特的右拳砸在了彭贝奥的小腿上。 白手这时也挥出左拳，正好砸在彭贝奥的脚腕上。 骨裂的声音，清脆而又刺耳，伴随着彭贝奥的惨叫声，在整个大厅回荡。 白手一声长啸，盖住彭贝奥的惨叫声，双拳舞动，展开猛烈凶狠的反攻。 反攻的节奏之快，观众根本就看不清楚。 罗伯特开始防守，开始后腿。 但防不胜防。 白手倒是规规矩矩，拳击规则里禁止击打的部位，他一拳也没有碰到。 可是，让罗伯特心慌的是，白手的每次出拳，都是奔着他的受规则保护的部位来的。 左勾拳，目标是罗伯特的右耳朵。 罗伯特不得不收起右臂，抵挡白手的拳头。 可白手的左拳中途改变方向，躲过罗伯特的胳膊，结结实实的砸在他的左腮上。 右直拳，白手身体下蹲，拳头奔向罗伯特的裆部。 罗伯特慌忙伸出双拳，去护自己的要害。 可白手的拳头又改变方向，突然上扬，砸向罗伯特的下巴。 一声脆响，罗伯特的下巴挨了一记重拳。 罗伯特向后倒去。 白手得势不饶人，扑上前去，在罗伯特倒地之前，以最快的度送给他整整二十拳。 欢呼声震天欲聋，观众们都站了起来，不少人还向白手跑来。 现场有点乱。 管打不管扶，管杀不管埋，白手拿过风衣，身体一瞄，迅的把自己融入了人潮之中。 一直跑出国际饭店，白手才停下来，躲在角落处等着白手出来。 第0269章 没麻烦 做好事不留名，白手真是高尚。 可有关部门疯了似的找他。 倒不是要追究白手，每国总统走了，那些每国佬也走了，人家每国佬不敢吭声，仨个伤员也带回去治，国内怎么会多管闲事。 是要白手去当英雄。 这回白手不敢当英雄了，这回要是出头，就是高调做事高调做人，有悖白手同志的个人操守。 不过纸包不住火，当时有王茜他们在场，白手迟早在上海滩扬名。 白手决定提前回家，丁雅琼也很支持。 第二天上午，丁雅琼打电话，把陈子非请到家里。 陈子非有备而来，带着空白的合同文本，连公章都盖好了，就等着白手签字盖章。 白手仔细的看了看合同，所有条款都是对原合同的复制，只不过是第三百货公司变成了第五百货公司。 看着白手在合同上签了名盖了章，陈子非郑重其事的与白手握手。 “白厂长，合作愉快。” “陈总，合作愉快。” 白手拿出了书面信用担保。 陈子非接过，连同合同放入自己的公文包内，“小白，说句实话，就凭你丁雅琼姐姐，不用这个书面信用担保，我也敢放心的接受先付款后货的条款。” 白手点点头，微笑道：“但是，陈总你要明白，你我的生意，不要把我丁姐绑在是一起。” “哈哈……你放心，我暂时没这个想法，不信你问你的丁姐。” 丁雅琼点着头道：“我可以证明，老陈这个追求者，是被王茜他们捏造出来的。” 陈子非笑道：“我和老婆还在分居状态，我还有婚姻。小白你想想，我是有单位的人，我敢犯砸自己饭碗的事吗？” 白手笑了，“陈总，你不会。” “叫老陈，如果你看得起我的话。” “这……老陈，这合适吗？” 陈子非竖起大拇指，由衷道：“就冲你昨晚的英雄行为，你拿我当兄弟，就算是看得起我了。” “不敢不敢。老陈，你拿我当兄弟，是我的荣幸。” 陈子非道：“小白，没说的，我回去就给你打款。你放心，我估计三天之内，钱就能打到你的帐号上。” 说着，陈子非拿出订货单，订货单上写明了皮箱的数量、款项、规格、颜色等数据。 总数两千只皮箱，金额在五万块以上。 白手收好订货单，“老陈，我回家等着，你的钱到了，我立即给你货。” “哦，你要马上回家？”陈子非有些诧异。 丁雅琼解释道：“老陈，小白是怕昨晚的事带来麻烦，决定提前回家，我也同意他的决定。” “不急，不急。”陈子非摇着头道：“昨天晚上，小白打完就走，我们就知道小白的意思了。我们商量，由于明阳去打探情况。所以我建议，等于明阳来了以后再说。” 丁雅琼问道：“于明阳也要过来？” 陈子非指了指白手，笑道：“如此高手，我等岂能错过。” 丁雅琼问白手，“怎么办？” “那就等等再说吧。” 正说着，有人在喊开门。爱网 丁雅琼起身下楼，来到前屋，开门一看，是王茜、罗汉、于明阳、范宏林和杨文斌五个。 五人不但人来了，还带了不少菜和酒，都搁在自行车上。 丁雅琼笑道：“什么意思，怕我请不起呀？” 罗汉笑道：“这是我的主意。昨晚的猜测，我们都输了，我们理当请客。但怕小白不肯抛头露面，我们只好送货上门喽。” “请进请进，老陈早就来了。” 大家鱼贯而入，五辆自行车把前屋一楼挤得满满的。 白手和陈子非下楼迎客。 昨晚对白手有点不礼貌的范宏林，冲着白手就是一个九十度的鞠躬礼。 “小白同志，请你原谅我昨晚的无礼。” 白手慌忙扶起范宏林，“昨晚怎么了？范医生，我怎么就不记得了呢？” 丁雅琼微笑道：“我除了记得小白与外国人打架，其他什么的，我根本就没有注意。” 陈子非笑道：“咋晚除了比赛，什么也没有生过嘛。” 大家都笑了起来。 一点点不快，一笑了之。 王茜笑道：“小白，还有一个人，本来也要来向你道歉的。可他有伤，还伤在脸上，所以不好意思来。他让我代他向你表示道歉，并恳请你接受他的道歉。” 说的当然是王勇。 “我接受。”白手笑着点头。 于明阳笑道：“王茜，你告诉王勇。小白原谅他了，我们还没原谅他。等他好了，让他在国际饭店请客，我们才会原谅他。” “没问题，咯咯。” 俩女人在楼下厨房洗菜烧菜，白手陪着其他五人上楼，像个男主人似的招待大家抽烟喝茶。 于明阳先拿出一盒录像带，郑重地交给白手。 “小白，这是中美竞技交流会的录像，你的英雄事迹全在里面。” 白手道声谢谢，把录像带放在自己的箱子里。 罗汉道：“我家有录像放映机，早知道有带子，我该把录像放映机也带来。” 于明阳道：“没关系，我保证在座的每人一盒，大家慢慢欣赏。” 陈子非冲着于明阳问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小白有没有麻烦？” “放心吧。我找了我们的台长，台长当着我的面，向有关部门打电话。就问小白昨天晚上的行为，有没有问题？问题有多大？你们猜猜，结果是什么？” 陈子非道：“直接说，别卖关子。” “据我们台长说，领导的原话是这样的。这个小同志的行为，大长了中国人的志气，狠狠的打击了每国佬的嚣张气焰，应该予以表彰，应该大力宣传，应该号召大家向他学习。” 罗汉问道：“这么说，小白没有麻烦了？” “肯定没有麻烦了。” 陈子非看着白手道：“小白，你听到了没有。你安心的在这里待着，不用急着回家。” 于明阳道：“小白，现在是万事俱备，只等你本人点头。只要你同意，我回去就向我们台长报告，把你请到电视台去，做一个现场直播的采访报道。” 白手笑着摇头，“老于，这样做不好。” 杨文斌不解道：“为什么？小白，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第0270章 有说头 白手道：“老陈，我不想出名。” 陈子非若有所思。 杨文斌问道：“小白，我也不明白，难道出名不好吗？” 白手看了看在座的各位，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罗汉道：“小白，大家都不是外人，你说什么，我们都不会计较。” “是这样的。我的爷爷说过，人这辈子要守规矩。人最大的规矩，就是有多大胃口吃多少的饭，有多大的能耐干多大的事。” “比如说你们几位，老杨是搞技术的，让你顶替老于去电视台，那肯定不行。老罗你是接金融的，你在银行上班。让你与老范交换，你当医生，老范管银行，那两边都得乱套。老陈你是搞企业管理的，你可能与老罗换岗，但老于老杨老范他们的位置，你肯定顶替不了。” 杨文斌道：“小白的这个说法，在国外叫自我定位。” 于明阳道：“在国内，就叫自知之明。” 白手道：“你们都说对了。我这个人么，从小受欺负，不受人待见。但这样一来，对我反而有利，能让我专心致志的琢磨赚钱。所以我赚钱还行，但也只能赚点小钱，赚大钱就出了我的能力范围。” 陈子非笑道：“小白，这你就谦虚了。听说你去年就已经是十万元户，如果这也叫赚小钱，那我们就没法活了。” 罗汉道：“老陈，你别打岔，听小白说。” “我是个农民，农民最讲实惠，名气不太有用。对我来说，有点名气就行，名气大了就不行，反而会成为负担和麻烦。我的意思是说，以我的出身、能力和现状，背负不了大名气。” 杨文斌点着头道：“小白这么一说，我就理解他了。” “老杨，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怕人报复。每国佬坏得很，咱不能保证他们不报复我。我一旦名声在外，说不定他们会找上门来。到那时候，不但我有麻烦，而且还会牵连我丁姐，说不定还会影响到大家。” 陈子非连连点头，感叹道：“想得远啊，小白。” 罗汉道：“既然是这样，那咱们都替小白保密。” 杨文斌道：“对，咱们都替小白保密。老于，在座的就你嘴快，你要特别注意。” 于明阳道：“放心吧，我嘴上加把锁。” 俩女人烧好菜，正往楼上送。 于明阳下楼帮忙，菜和酒都拿到了楼上。 八个人，二楼就显得特别拥挤。 餐桌太小，挪至一边，临时把茶几当作餐桌。 菜有十一个，其中六个是冷菜，从外面买来的，热菜只有五个，白手倒是都见过吃过。 酒却是好酒，洋河大曲，五十三度，整整两箱十二瓶。 罗汉道：“小白，这酒是老陈贡献出来的。” 陈子非道：“小白，这是我家乡的酒，我二弟寄过来，我一直舍不得喝，今天你得多喝几盅。” 白手急忙说道：“老陈，谢谢你，但我喝酒不行，真的不行。” 王茜问丁雅琼，“小白真的酒量不高？” 丁雅琼笑道：“顶多顶多八两。” 王茜道：“八两已经了不起来了。” 罗汉道：“小白，这我得给你提点意见。” “老罗你说。” “男人不喝酒，没有好朋友，商人不喝酒，没法做生意，朋友不喝酒，友谊不长久。” “呵呵……我努力，我尽量努力。” 这几个人，白手心里有点喜欢，至少不讨厌。 俩女人负责倒酒。 喝白酒用的那种酒盅，一盅一两。 王茜抢先说道：“今天喝酒，得有个说头。大家都是朋友，我看一个说头一盅酒，大家认为如何？” 大家纷纷同意。 白手也跟着点头。 “雅琼，你是主人，你开个头。”王茜道。 丁雅琼拿起了斟满的酒盅，“感谢大家的到来。这么多年了，大家还拿我当朋友，我很感激。我敬大家，我喝了。” 说罢，丁雅琼一干而尽。 “雅琼，你还像当年下乡前的风彩。”杨文斌赞道。 王茜道：“轮流轮流，小白，该你了。” “我能认识这么多上海朋友，深感荣幸，我喝了。” 白手也是一干而尽。 接着是王茜，“小白，你我合同的事，我要向你道歉，都在这酒里了。” 王茜也喝了酒。 陈子非道：“小白，你我刚签了新合同，我谢谢你。” 范宏林道：“小白，我为我昨晚的无礼，再次向你道歉。” 杨文斌道：“小白，今天我是冲你来的。刚回国不久，我结识你这样的朋友，我得喝酒。” 于明阳道：“小白，我期待与你的合作。” 罗汉道：“小白，与老于相比，我相信咱俩的合作更有实际意义。” 一人一个理由，再喝一盅酒，倒也算文明。 一个人说理由并喝酒时，其他人吃菜，一点都不耽误。 第二轮开始。 丁雅琼道：“这盅酒，我敬除了小白和茜姐的五位朋友。今天把话说明白，我在户口迁回上海前，没有结婚的计划。我谢谢大家的关爱，我喝了。” 白手道：“各位，我以后说不定要来上海展。那样的话，我就少不了麻烦各位，我先谢过各位了。” 王茜道：“小白，我代王勇向你道歉，我再喝一盅。” 陈子非道：“小白，我期待咱们的合作成功。” 范宏林道：“我这盅酒，向雅琼道歉。雅琼，前些日子我对你有所搔扰，对不起。” 杨文斌道：“小白，如果以后有机会用到我，你尽管开口，我一定尽力而为。” 于明阳道：“小白，我有一个要求。将来条件允许了，你同意做专题采访，希望你能同意交给我。” 最后一个是罗汉。 “我暂时没有说头，我直接喝酒。” 王茜笑道：“老罗，你这样不行，你得喝两盅。” 陈子非也笑道：“王茜说得对，你得喝两盅。” 罗汉道：“两盅就两盅，但我有个建议，接下来得改变喝酒方式。” 于明阳道：“老罗，你先喝酒。” 罗汉不含糊，接连喝了两盅酒。 杨文斌道：“老罗你说。” 罗汉道：“今天这顿酒，是因为咱们共同的朋友小白。所以我建议，咱们就以小白为主题。” 这个提议，大家轰然叫好，除了白手和丁雅琼。 第0271章 喝闲酒 陈子非道：“老罗，你得说说具体的办法。” 罗汉道：“大家轮流向小白提问题。小白回答后，大家不满意，小白喝酒，大家满意，提问者喝酒。” 王茜、杨文斌、于明阳和范宏林都表示同意。 陈子非也点头赞同。 明摆着是冲自己来的，白手当然不同意。 丁雅琼也不同意，她怕白手喝醉，更怕白手胡说八道。 王茜道：“雅琼，除了小白，你也属于大家，综合意见时，小白是占便宜的。” 陈子非微笑着点头，“王茜说得有道理。” 杨文斌道：“雅琼，你可以记着，小白如果输了一圈，你有权叫停。” 于明阳道：“雅琼，小白输三杯，你可以代喝一杯。” 条件优惠，丁雅琼无话可说了。 白手也总算同意了。 当然，白手有了新想法。 在座的个个都是人物，也都是人精，将来说不定用得上。 人情社会，烟酒不分家，要想交朋友，酒这一关是必须要过的。 提问也从王茜开始。 “小白，你和雅琼除了是房东与房客的关系，姐姐和弟弟的关系，是不是还有那种关系？” “有。”白手干脆利落。 丁雅琼有点脸红。 这个答案赢得了一致叫好，王茜痛快的喝了酒。 白手这么说，是要让在座的五个男人对丁雅琼死心，这也是丁雅琼同意的。 轮到陈子非提问，“小白，你和雅琼的那种关系，是不是雅琼不回上海的主要原因？” “不是。” 大家纷纷摇头，不认可白手的回答。 陈子非又微笑起来，“小白，你得喝酒了。” “老陈，你先喝酒，我再回答你。如果大家不满意，我喝两盅。” 陈子非拿起酒盅喝了酒。 白手道：“我丁姐呢，随时可以把户口迁回上海，所以早几年晚几年，意义是一样的。以她的情况，调回上海工作，月工资也绝对不会过你们的平均工资。这个我问过老陈，你们的平均月工资大约是六七十块。可丁姐待在我那里，每月的收入至少是你们的两倍。请你们评一评，这个理由充分不充分？” 范宏林道：“等等。小白，雅琼在你那里有这么高的工资吗？” “丁姐的月工资不高，五十块不到。但她在我厂里兼职，每月至少能拿一百块。两项相加，就是你们的两倍。” 解释清楚，回答通过。 轮到范宏林提问，“小白，你近期有到上海展的计划吗？” “没有，至少一年内没有。” 范宏林不等评判，拿起酒盅就喝，把大家都惹笑了。 杨文斌问道：“我的问题是，小白，如果你来上海展，你会从事什么行业？” “嗯，可能与老杨你的专业有关，就是建筑工程行业，就是当个小包工头。” “我觉得你不会从事这个行业。” 丁雅琼支持白手，王茜和陈子非也支持白手。 但还有四个人，包括杨文斌，都认为白手不会。 白手只好喝酒。 于明阳问道：“小白，我先喝酒啊。我对你昨晚呈现的功夫感兴趣，你能不能告诉我，是谁教你的？” 大家都笑了，白手也笑了。 “老于，这个我可以实话实说。我有两个师傅，一个是我小叔，他是当兵的。另一个师傅是女的，是我们村里人。” 罗汉最后一个提问，“小白，你现在有多少钱？或者说，你现在有多少资产？” 白手学着于明阳的样子，拿起了酒盅，“老罗，我先喝酒，再回答你的问题。” 喝了酒，白手道：“老罗，不能问别人有多少钱或有多少资产。但你既然问了，我只能选择喝酒。” 罗汉笑道：“对不起，对不起。” 一轮下来，王茜觉得没有意思，冲着罗汉道：“老罗，你这个喝酒法喝不下去了。” 陈子非也道：“我也觉得不妥，这相当于打听小白的隐私了。” 罗汉道：“也是，也是，那就干脆用古老的办法，咱们划拳吧。” 杨文斌道：“随意，我看也是随意的好，不用划拳，大家能喝多少就喝多少，以不喝醉为好。” 白手道：“这样好，这样好。在我们那里，随意喝酒叫喝闲酒。” 酒品即人品，喝闲酒，最能暴露人性。 十二瓶白酒，最后瓶瓶见底。 白手喝了个半醉，但脑袋还算清醒。 丁雅琼喝得不多，离醉还远。 于明阳喝醉了，醉得像滩烂泥，其实他喝得最少，醉了也不闹，只是呼呼大睡。 王茜也喝醉了，她少说也喝了一瓶半，醉了还唱歌，像个女疯子。 杨文斌和范宏林两个，喝了不少，都在半醉半醒状态。至少在喝酒上，二人挺老实的。 酒量大的是陈子非和罗汉，白手观察过，这两位至少各喝了两瓶半，反而越喝越来劲。 后来白手明白，酒量高，很符合二人的身份。因为二人的职业，让他们有很多喝酒的机会，他们的酒量，是在酒桌上练出来的。 其实单说酒量，白手也不差，这两年生活水平提高，经常喝酒，已经锻炼出来了，喝个一斤白酒没有问题。 这顿酒，丁雅琼的收获最大，因为白手公开承认他和她的那种关系，她的追求者们自动消退。 白手也有很大的收获，在座的都成了他的朋友。 特别是陈子非和罗汉，白手观察他们，他们也在观察白手。 白手喝酒没装，也没喝醉，成熟度越他的年龄，是个值得交往的朋友。 陈子非的承诺也按时兑现，只用了三天，他的货款就到了白手的帐户上。 白手好奇得很，这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度。一般情况下，十天是正度，陈子非创造了奇迹。 投桃报李，白手赶紧给家里打电话，催促二舅货，用包车的方式，争取三到五天就把货运到上海。 两千只皮箱按时运抵上海。 白手与陈子非二人亲临仓库，当面验货交接。 既来之，则探之，白手不急着回家，他要搞清楚，陈子非如何安排销售这批皮箱。 陈子非何等人也，他看出白手的心思，干脆亲自开车，带着白手在下面的各个百货商店转悠起来。 第0272章 做生意 陈子非所属的公司，加上即将裁撤的王茜所属的公司，共有五十多个百货商店。 两千只皮箱，有四分之三被平均分配到各百货商店，当天就售出两百余只。 下午回到公司办公室，秘书把皮箱销售情况汇报后，陈子非果断做出决定。 “小白，我要向你马上汇第二批订货款，你要通知你那边。我的钱一到，你就要立即货。” “没问题。”点了点头，白手问道：“老陈，仅仅一天，你只销出去十分之一，你凭什么就敢订第二批货？” “小白，一天卖两百只，十天就能卖两千只，第一批订货只能维持十天。现在已过了一天，也就是九天之内，我要完成打款，你要完成送货。你说说，咱俩该不该抓紧时间？” 白手醒悟过来，忙道：“我明白了。今天还只是试销，要是明后天销量大增，这两千只只能再卖个五六天，那就要脱销了。” 陈子非微笑道：“对，所以我现在就要向你汇款。汇款需要三天，你那边需要三到五天，最快到货也需要六到八天。” “老陈，我有个办法，能把时间缩短到三到五天。” “哦，你说说，你有什么好办法？” 白手笑道：“很简单，你现在把现金给我，我马上就打电话给家里，今天晚上就能货。” 陈子非愣了一下，“对啊，对啊，哈哈……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笑过之后，陈子非问道：“小白，你那边能保证供货吗？” “放心，我那里常备着几千只皮箱。” “这回我要三千只。” 陈子非叫来秘书，让他在下班前准备七万五千块现金。 “等等。”白手叫停。 “小白，你想说什么？”陈子非问。 “老陈，你在哪家银行开户？” “老罗的人民银行。” 白手笑了笑，“我也去老罗的银行开个户头，你的钱直接转划到我的户头，岂不是又快捷又安全。” “哈哈……对，对，好你个小白，在你面前，我的智商都快变成零了。” 陈子非先打电话联系罗汉，再带着白手和公司的财务科长及会计和出纳，驱车赶到了市人民银行。 罗汉已在银行营业厅等着。 一系列手续，一气呵成。 只用一个小时，白手不仅办了银行户头，户头上还有了七万五千块。 当然，最终户头上只剩下两万五千块，另外的五万块，已被他电汇出去。 白手也是爽快，就用罗汉办公室的电话，通知家里货。 下班后，白手请陈子非和罗汉吃饭。 陈子非和罗汉也抢着请客。 白手道：“今天不让我请，就是不拿我当朋友了。” 陈罗二人只好退让。 陈子非开车，先到十六浦接丁雅琼，再来到外滩的一家新开的私人餐馆。 “这是我朋友开的店。”陈子非道。 店老板叫蒋长风，不仅是陈子非的朋友，也是一个老知青，一个豪爽风趣的中年人。 蒋长风亲到门口迎接，还送到包间，敬烟敬茶。 白手心道，这也太讲究了吧。 陈子非也忒有意思，先不介绍，却让大家坐下，还硬要白手上座。 蒋长风不淡定了，两个中年男人，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为什么让一个毛头小子上座。 陈子非先介绍丁雅琼和罗汉。唯一中文网 丁和罗也都是老知青，蒋长风恭敬地递上自己的名片。 接着陈子非卖起了关子，“长风，我现在考考你，五一那几天，上海滩生了什么大事？” 蒋长风愣了一下，“大事么，每国总统访问上海，十几个死刑犯被执行抢决，好像就这两件大事。” “想，再想。” “还有……还有就是国际饭店的中每竞技交流赛。听说先是我方惨败，后来有一个不知名的观众挺身而出，接连打败每方三个选手……” 陈子非笑着问，“长风，想认识这位英雄吗？” “当然想啊。可人家神龙见不见尾，打了就走，潇洒而去，我到哪里去认识哟。” “这位英雄，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蒋长风惦讶不已，看着白手，慢慢的起身。 白手也站起来，拿出名片，双手递出，微笑道：“蒋老板，在下白手，请多多关照。” 蒋长风竟有点小激动，接名片时差点失手，“你，你就是那位大展雄风的……” “如假包换。” “哎呀，请坐请坐，恕我眼拙，如我眼拙。” “蒋老板，大家都叫我小白。” 陈子非道：“小白，你也别叫他蒋老板，直接叫老蒋吧。” 蒋长风道：“对对，老蒋，就叫老蒋。” 陈子非笑道：“小白，雅琼，老罗，你们不知道，长风的业余爱好，就是钻研和学习中华武术。” 陈子非又对蒋长风说道：“过几天，我送你那天晚上竞技赛的录像带。现在，快去叫你的人上菜吧。” 蒋长风大喜，屁颠屁颠而去。 八个最好的菜，还有最好的酒，青岛啤酒。 蒋长风坐下陪席。 席间，陈子非含笑道：“长风，今晚是小白请客，你准备打几折？” “打我脸，老陈，你打我脸是不？”蒋长风嚷道。 “怎么讲？” “当然是我请客。小白，你不答应，我跟你急。” 白手也不客气，笑道：“老蒋，这是你的地盘，我客随主便。” 气氛融洽，酒好人爽。 多了一个朋友，白手也很高兴，再说喝的又是啤酒，合他的口味，便多喝了一些。 丁雅琼关心白手的生意，“小白，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白手道：“老陈又订了三千只，我起码要等这批货到了再说。” 陈子非道：“小白，我建议你多待几天。等下一批货到了以后，我会给你意外的惊喜。” 白手哦了一声，“好，我拭目以待。” 酒足饭饱，大家起身告退。 蒋长风亲送出门，还与白手约定，有机会时，让白手一展英姿风采。 白手爽快答应。 仅过了三天，第二批皮箱运抵上海。 这时，上一批皮箱只存四百多只，行情火爆。 陈子非特地叫上白手，亲自驾着货车，给各百货商店送货。 连送两天，白手有个意外现，上次只有五十多家百货商店，这次居然过了一百家。 “老陈，这是怎么回事啊？” 第0273章 想回家 陈子非道：“上一批货，只覆盖上海市三分之一的地区。这一批货，是覆盖上海市五分之四的地区，剩下的五分之一是郊区。” 白手不解道：“老陈，你的意思是说，你把货到了其他公司的百货商店里？他们同意你这样做了吗？” “哈哈……他们要是不同意，会接收我过去的货吗？” “噢，原来如此。” 陈子非道：“小白，我们是互相合作，他们也有货到我公司所属的百货商店里。我们的合作方式，就是利润各半，你的皮箱也是这样。” 白手点了点头，“这样的话，这第二批货也会很快完的。” “对。经过试销，你的皮箱已经被顾客接受，我当然要全面铺开。五个规格，五种颜色，就是二十五个款式，我们称之为一套。一百家店，一个店放两套，也就是五十只皮箱，是基本配置。这么一来，就得有五千只皮箱。加上仓库里要存一百套，我至少需要七千五百只皮箱。” “老陈，我明白了，你还要订第三批货。” “聪明。”陈子非笑道：“第三批我想要五到六千只，可公司资金有点吃紧，所以还得等上一二天。” 白手忙道：“老陈，你资金紧张没关系，我可以先一些过来。” “不，不不。”陈子非摇着头道。 “真的。老陈，先付款后货，但也可以灵活变化的。” 不料，陈子非严肃起来。 白手陪着小心道：“老陈，我说错什么了？” 陈子非道：“小白，你要记住，与朋友做生意，更需坚守规矩。先付款后货，就是先付款后货，你不能松口。你今天要是松一口，明天你可能会松两口，展下去，朋友关系就变味了。” “老陈，你给我上了一课。” “哈哈，再说了，我们这么大的公司，怎么会拿不出十几万块呢。退一万步，老罗在银行工作，我可以去他那里临时贷款嘛。” “好，等你的钱到帐，我随即给你货。” 晚上，白手给家里打电话。 接电话的还是二舅郭二桥。 “二舅，家里还好吧？” “嗯……都好，都好。” “生意呢？” “也挺好的。村里又多了不少做皮箱的，据罗桥的李平老板讲，其他地方也多了很多做皮箱的。但咱们的销售情况，还是稳中在升。” “哦，说说具体情况吧。” “县城的颜丽丽经理，每天平均要货三四十只。文州的李卫峰老板，每天平均要货五六十只。县里其他地方，每天平均要货二三十只。罗桥的李平老板，每天平均要货六七十只。这样算下来，每天出货一百七十到两百只。” “何玉林那边有消息吗？” “来过一个电话，说是到五月底，他的业务员才能回来，要咱们在五月底开始备货。” “那现在咱们仓库里还有多少存货？” “手，你知道的。以咱们的生产能力，如果加班的话，每天能做三百只皮箱。你在上海的业务，两次就拉出去五千只，仓库存货已经不多了。大概，大概还有两千只吧。” “二舅，你抓紧时间生产。我这边可能在近期内，需要五千到六千只。” “噢，那我通知下去，从今天开始加班。” “好，告诉员工们，这月奖金也往上涨。” “行。对了，你什么时候回家？” “在第三批货款到位后。我估计，三天之内吧。” 挂了电话，白手长舒了一口气。 丁雅琼问道：“小白，咱们三天之内真的能回去？” “能吧。我出来这么多天了，也应该回去了。”我爱搜读网 “挂念家里了？” 白手点了点头，思忖着道：“我有点不好的感觉，好像家里出了什么事似的。” 丁雅琼道：“不会吧，你二舅在电话里不是说挺好的吗？” “我二舅是个实在人。他说假话，我隔着电话也能听出来。” “噢，我以为，我以为你是在这里住烦了，才急着想回家呢。” 白手坏坏的瞅着妩媚动人的丁雅琼。 “有姐在，不会烦。” 丁雅琼嗔道：“嘴甜。” “真的。姐，我要是娶不到老婆，我就把你娶了。” “哧哧……我打听一下，你的娶不到老婆，有时间限制吗？” “十年，以十年为限。” “去。十年以后，我四十几岁，人老珠黄，我还有脸嫁给你吗？” 白手笑道：“也是。不过，就是十年以后，我恐怕也不会娶你。” “为什么？刚说过的话就要反悔啊。” “姐，别忘了我是个灾星，谁嫁给我谁倒霉，就连定亲的都要倒霉。” “我不怕，哧哧。” “唉，你不怕我怕。” 丁雅琼安慰道：“小白，不要灰心。命运不是注定的，是可以改变的。” “姐，我是个传统的人，我笃信，人的命天注定。” “错。小白，你已用事实推翻了你的这个观念。” “这话怎么讲？” 丁雅琼问道：“你在三四年前，曾经想到过自己会家致富吗？” 白手道：“没有想到过。那时只想着让全家人吃饱穿暖，没想过能赚多少钱，能来上海耀武扬威。” “这就对了么。有句话说得好，我命由我不由天。你既然在财富上能扭转乾坤，那在你的婚姻上，也一定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姐，你说得好，我借你吉言。” 丁雅琼道：“不说这事了。小白，既然你惦记着家里，那就抓紧时间回吧。” 第二天，白手联系陈子非。 陈子非筹集了十五万块钱，划到了白手的户头上。 这是六千只皮箱的货款，白手答应陈子非，分两批货，一批在四天内送到，一批在十天内送到。 白手又跑到罗汉的银行，在罗汉的帮助下，把其中十二万五千块电汇到家里。 加上上次剩下的两万五千块，这边的帐户上，留下了五万块钱。 陈子非和罗汉，白手一边办事，一边当面道别。 丁雅琼已订好车票。 白手专门跑到医院和学校，向萧老太太和丁丁道别。 其他朋友，白手的道别方式是通过电话。 归心似箭。 白手带着丁雅琼，风尘仆仆的回到白村。 正如白手所料，他的后院起火了。 第0274章 后院起火了 半个月不在家，皮箱厂有两个大变化。 一是增加了六名工人。厂皮箱产销两旺，增加员工是对的，白手出门前就跟二舅商量过。 二是二弟白当的女朋友马小凤，和她的二哥马小云，十天前就离开了皮箱厂。 走了马小凤和马小云，一点问题都没有，白手毫不在意。 问题是二弟白当，竟然提出单干，就是要到他女朋友家去，自己做皮箱自己卖。 这让白手万万没有想到。 下午五点下长途客车，乘拖拉机晚上六点半到家，白手一边吃晚饭，一边听二舅汇报。 七点半，白手把二弟白当叫到办公室。 白当很不好意思，因为他知道，二舅肯定把他的计划告诉了大哥。 “大哥，我……” 白手掏出三五牌香烟，自己叼上一支，再把香烟递到二弟面前。 白当犹豫了一下，伸手拿出一根。 白手拿出打火机，先点自己的烟，再点二弟的烟。 白手一边吸着烟，一边瞅着二弟吸烟。 “行，吸烟的样子，不像是第一次。” “其实，其实去年春节时就学会了。怕大哥你骂我，只好躲着大哥抽。” 白手笑了，“呵呵，就像单干的想法，也瞒着我？” “大哥，对不起。” 白手脸上忽地没了笑容，“谁的想法？你的还是马小凤的？” “她爸的。” “哼，没说实话。” “当然，小凤也有，我，我也有。” “小凤和她二哥走了，你为啥还不走。” “这个……不管怎么说，总得等大哥回来再说么。” 白手嗯了一声，“你打定主意了？” 白当点了点头，小声道：“小凤她爸那边，已经干起来了，我不过去，怕撑不住哩。” 白手不再吭声。 “大哥，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就留在家里。” 白手呆坐许久，才起身道：“当，大哥累了，咱哥俩明天再说。” 打走二弟，白手来到母亲的房间。 丁雅琼正陪着母亲和二舅妈说话，桌上放着她和白手从上海带来的礼物。 三弟与大妹和小妹也在。 礼物一人一份，仨弟妹正互相看别人的礼物。 白手道：“老三，老四，老五，你们回自己房间去。” 仨弟妹都不肯走。 大妹白米道：“大哥，不就是二哥的事么，我们早知道了。” 白手咦了一声，“你们早知道了？” 三弟白面道：“二哥的心思，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白手问小妹白雪，“雪，你二哥单干，你支持还是反对？” 小妹白雪道：“心不在了，人留着也没有用。” 得，小屁孩都心里明镜似的。 白手看向母亲。 母亲郭彩娥平静如水，波澜不惊。 “妈，你好像不生气，好像早有所料，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母亲问道：“手，当年，你爸第一次出走，你童爷爷说过几句话，你还记得吗？” 想了想，白手道：“天要落雨，娘要走人，由他去吧。” “你还记得你童爷爷说过，咱白家的坏毛病吗？” “亲兄弟，不来往。” 三弟道：“妈，我不会。大哥，我永远跟你。” 白手胳膊一伸，把三弟扫到一边。 母亲道：“所以，你二弟想单干，你就让他自个干去吧。” 白手又问二舅妈，“二舅妈，你说呢？” 二舅妈道：“手，这种事，我不好开口的，你二舅也说不得的。” “好吧。妈，那你再说说，我该给二弟多少钱？” 母亲思量许久。 “手，他赚的工资，存在你那里的，你都给他。家里赚的钱，你看着给，不要太多。” 白手孝顺，母亲的话就是命令。 过了一夜，白手也彻底想通了。 家里藏着两万块现金，救急用的，白手统统拿出来，搁在办公室的抽屉里。 再把二弟白当叫来。 “当，妈同意了，我也同意了，你就出去单干吧。” “真的？” “怎么，不相信啊？” “大哥没回来前，妈是坚决反对的。” 白手摆了摆手，“说吧，你要多少钱？” 白当陪起了小心，“大哥，我存在你那里的工资和奖金，你总得给我吧？” “多少？”白手笑笑。 白当拿出一本笔记本，皱巴巴的，翻开来说道：“两千七百三十三块。” 白手也拿出一本笔记本，翻开来摊在办公桌上，再拿出一个算盘，噼里啪啦的拨打起来。 “当，是两千七百三十二块。” “哦，大哥，你算错了吧？” 白手再打一遍算盘，“没错，是两千七百三十二块。” 白当嘿嘿笑道：“大哥，你也真是的，一块钱也这么讲究。” “亲兄弟，明算账嘛。” “听大哥的，就两千七百三十二块。” 白手拿钱点钱，先拿两捆一千块的，扔给二弟。再拿出一捆，点了二十七张抽出，剩下的扔给二弟。 白手不点，拿起来就往自己的包里放。 “点点。”白手道。 “不用点了。”白当道。 白手拿手指敲着办公桌的桌面，“点点。” 白当有点怵，拿出钱点起来…… “没错，两千七百三十块。” 白手又从抽屉里拿出两张一块的，拍在了桌上，“加上这两块，就是两千七百三十二块。” “大哥，两块就算了吧。”白当陪起了笑脸。 “拿着。”白手拍了桌子。 白当吓一跳，赶紧拿起两块钱，也搁进包里。 白手马上笑道：“亲兄弟，明算账嘛。” 白当耷拉着脑袋，不敢再主动张口，大哥的臭脾气他太了解，是个顺毛驴。 “当，你也知道，咱们做棕榈扫帚，没赚到几个钱。做饼干呢，咱们是赚了不少。但盖新房，搞家庭建设，当时又不断增添设备，花出去也不少。后来卖配方的钱，也是人家萧老太太的。所以做饼干，咱们实际上没存下多少钱。” “大哥，这我知道，家里添这添那的，还有我定亲，开销很大的。” 白手微笑道：“你知道就好，咱家实际赚的钱，也就是做皮箱赚的。这个钱的，我有份，你有份，咱妈咱弟弟妹妹也都有份。” “大哥，我懂，我懂。” “你懂就好，那你打算要多少？” “这个……” “过了这个村，没了那个店，想好了再说。” 大哥一脸坏相，白当不敢轻易开口。 第0275章 二弟单干了 二弟白当也不傻，这是分家产呢。 说少了自己吃亏，说多了，大哥肯定不给。 最好的办法，是让大哥说，再根据大哥说的讨价还价。 “大哥，你是一家之主，你说了算，你说多少就是多少。” “噢，给你一千块。”白手拿出一捆钱，扔到了二弟身上。 “嘿嘿，大哥，别开玩笑么。” “嫌少？再给你一千块。”白手又扔过去一捆钱。 白手腆起了脸，“大哥，大哥，大哥。” “呵呵……那就再给你一千。” 三个一千块，被白当叠在一起，再瞅着大哥傻笑。 “别傻笑了，现在你说，该分给你多少？” “大哥，我不争，我听大哥的。” 白手连连摇头，“当，从现在开始，你我平起平坐，我开价，你就能还价，你必须还价。” “我，我必须还价吗？”白当小心翼翼，生怕大哥生气，一个巴掌煽过来。 “你不还价，你就只能拿这三千，呵呵。”白手往后一靠，靠在了办公椅的椅背上。 白当立即苦思起来。他真不知道，家里现在到底积攒了多少钱。兄弟姐妹五个，加上母亲，至少得分成六份。大哥功大，多分两份也是应该，那就得分成八份。 白当粗粗算过，前前后后，家里至少赚了几十万。但大哥忒贼，不让他管帐，也不让他管钱，连成本和价格都不让他知道。 特别是办了皮箱厂后，大哥把他当成普通工人，连出去跑业务的资格也被取消，他就完全被蒙在了鼓里。 白手又敲桌子，不耐烦了，“快说快说。” 闭上眼，咬咬牙，白当顿脚道：“一万块。” “好，一万就一万。” 白手再从抽屉里拿出两千块，也扔到二弟面前。 再拿出一张五千块的欠条，也放在办公桌上。 白当傻得明白，“大，大哥，原来你早算准了？” “嗯，算准了。”白手笑着点头。 “我可以改口吗？” “不能，我会打烂你的嘴。” “这五千块的欠条？” “先欠你，等我手头宽裕了再给你。” 这其实是白手为二弟着想，也叫留一手，他怕全部给了二弟，万一亏了，一个子儿也剩不下。 白当一边收钱收欠条，一边哭丧着脸，“大哥，我上你当了。我就是说两万，大哥你也会给的。” “呵呵……你个傻小子，我其实已经给了你两万块。” “大哥，好话顶个屁用。” 白手指着二弟的包，“这里有一万，对吧？” “对。” “你和你家马小凤，要挖走厂里的八个熟练工，有没有这回事？” “这个……有，他们都是小凤的同村人和同学。他们，他们也愿意跟我们过去。” “挖八个人，值两千块吧？” 白当不得不点点头，“值，值。” “当啊，你单干了，大哥也会力所能及的帮帮你。罗桥那边的采购渠道，我告诉你，说不定价格上还会便宜点。你说说，这值不值四千块。” “这个值，大哥，我承认，这个太值了。” “还有。你开始单干时，销路肯定有问题。大哥呢，不能见死不救。如果你的皮箱做得好，我的皮箱又不够卖，我会帮你的。你说说，这个帮值不值四千块？” 白当一想，这肯定值四千块啊，“这值这值，大哥，谢谢，谢谢啊。” “你先别忙着谢。亲兄弟，明算账，该办的手续，必须办得明明白白。” 白手拿过钢笔和白纸，俯身送到二弟面前。 “大哥，你这是啥意思？” “你的单干声明书。” 白当不敢写了，“有这个必要吗？大哥，我是你二弟啊。” “呵呵……你是我爹你也得写，你不写，我就不放你出去单干。” 想了想，白当还是选择写，“大哥，你说，我写。” 白手点上一支香烟，一边吸一边道：“声明书：我白当，从今天起出去单干，特此声明如下。” “一，出去单干是我本人主动要求，与他人无关。无论赚或亏，都与我大哥白手无关，与我家里无关。” “二，出去单干不是分家，不涉及厂产、房产和承包田，我出去单干期间，厂产、房产和承包田都归大哥白手管理和使用。” “三，厂里已给我两万块钱，其他钱已与我无关，我不会再提出任何要求。” “四，将来如果结束单干，我要回厂里，必须先上交厂里三万块钱，并取得全家人的一致同意。” “声明人，白当，一九八四年五月九日。” 两万块和三万块，都在后面加了括弧，括弧里是大写的两万块和三万块。 白当写完，递给大哥。 白手看过，改了几个错别字，再拿出印泥，“当，在你的名字上摁个手指印。还有我改过的地方，和你改过的地方，也要摁手指印。” “搞得跟派出所审犯人似的。大哥，我又不会耍赖，你何必这么正式。” “呵呵，亲兄弟明算账嘛。” 白手收起声明书，郑重其事，放进有锁的抽屉里。 白当的臭毛病，不过脑子，事后就悔，这时暴露了出来。 “大哥，第三条不对，只给了我一万块，怎么说成了两万块。还有，我回来要交三万块，这不是绝我的后路吗。” 白手开心地笑道：“当，你说着了，我就是要断你的后路。人么，只有断了后路，才会义无反顾，才会奋不顾身。” 白当嘀咕道：“看着还这么高兴，说不定，说不定早就想赶我走了吧。” “呵呵，当，你又说对了。我早就想赶你走，你走了，少一个人分钱，我就能多拿点。可我这当大哥的，我不好意思说啊。” “大哥，你别气我行不？” “正好，你自己往枪口上撞。那我怎么办？你正中我下怀，我只好顺水推舟喽。” “大哥，你太坏了。” 白手端着脸道：“中午十二点以前，带着那八个工人给我滚蛋，滚得越快越好。” 白当带着那八个工人，真的在中午结帐走人了。 白手怪怪的，还挺高兴。 二舅还有6水龙以及蔡朝先三人，都是厂里的骨干。 厂里一下子走了九个人，他们仨坐不住了。 第0276章 改变生产方式 白手胸有成竹，早有打算。 二舅他们仨人，皇帝不急太监急。 白当带走八个人后，厂里只剩下三十八个人，就里一个人平均一天做六只皮箱，也满足不了现有的销售需要。 更何况县供销公司那边，月底就得出货，现在就得备货。 二舅道：“手，以现在的生产水平，咱们要再招三十个工人，也不一定能完成你要求的生产指标。” 6水龙道：“更何况这三十个工人招进来，没有半个月的培训，根本就形不成生产能力。” 蔡朝先道：“手哥，以我看，你就不该放当哥他们走。他们要走，也得在咱们招人后再走。” “嗯，你们说得都有道理。” 二舅道：“可你一点都不着急啊。” 蔡朝先道：“手哥，我跑一趟龙岙乡，咱赶紧招人吧。” “不急，不急。”白手问道：“你们说说，咱白村和周边各村，现在有多少人学做皮箱？他们的皮箱质量如何？他们的销售情况如何？” 二舅反问，“手，你是想收购他们的皮箱？” “不是。”白手摇了摇头。 二舅道：“你说的这些情况，水龙知道得最多。水龙，你说说。” 6水龙道：“咱们白村加上其他村，学着咱们做皮箱的，少说也有一百二十户。人员加起来，少说也有六七百。但我总结过，他们做皮箱，跟咱们比较，至少有五个缺点。” 白手哦了一声，拿过笔记本准备记录，“是哪五个缺点？” “一是生产效率不高。咱们人多，一人管一道工序，他们一个人管好几道工序。咱们不用加班，平均每人每天能做六只皮箱，他们一个人一天顶多只能做四只皮箱。” “二是档次不高。咱们以生产仿真皮皮箱为主，泡沫皮皮箱已下降到五分之一。他们却以生产泡沫皮皮箱为主，好像只有少数几家，是在试着生产仿真皮皮箱。” “三，产品质量太差。他们的箱子大小不标准，木料烘干程度不够，粘合的两种胶水，也达不到要求。我特地留意过，只有一部分人家，做的皮箱能接近咱们的水平。” “四，价格低，利润薄。咱们对泡沫皮皮箱降价以后，他们也跟着降价。他们没有其他选择，只有卖得比咱们便宜，他们才有销路。所以我算过，他们卖出去的皮箱，每只的纯利，顶多只有一块到一块二。” “五，咱们有商标，他们没商标。这是咱们与他们最大的区别，有的人家想仿制咱们的商标，但没有办法做到。因为就目前来说，咱们温林县没有做商标的工厂，就是有也不敢轻易仿造。” 听完记完，白手先思考了一会。 “你们三个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单单做皮箱壳子，一号箱到五号箱混合计算，平均一只的成本，不包括人工费用，大约是多少？” 蔡朝先笑了，“手哥，我啥都不懂，问我就是白问。” 6水龙思忖着道：“皮箱壳子的主要原料是木材，木材价格在慢慢的上涨。而其他钉子和胶水什么的，价格比较稳定，容易计算。” 白手笑道：“水龙，我要你直接说成本。” “不包括人工费用么，大概是每只一块八到两块。” 白手转向二舅，“二舅，你说说。” “我跟水龙的估计差不多。老手的话，一块八够了。要是新手，算得不准，浪费大，成本就会达到两块甚至两块以上。” 白手点了点头，“我再问一个问题。单单计算皮箱壳子的生产，每只皮箱的人工费用，定在多少价位比较合适？” 二舅道：“这个因人而异，还真不好定呢。” 蔡朝先笑嘻嘻道：“我做别的还可以，让手做皮箱壳子，我就不行。我一天做不了四只，给我五角一只的话，我一天只能赚两块钱。” 6水龙道：“前阵子我试过。我一天能做六只，要加上晚上，我能做八只。一只给五角工钱，拚死拚活，一天顶多能赚三四块钱。” 二舅道：“我一天大概能做八只。加上晚上，大概能做十只。这已是最快的度，一二天还能做到，但长期是不可能的。” 白手又问了一个问题，“那要是几个人或一家人配合呢？比方说三四个人，或五六个人？” 二舅道：“正常度，六到八只。” 6水龙点点头，表示认可这个判断。 白手还有问题，“一个人一天平均做六到八只皮箱壳子，每只赚五角钱，一天能赚三到四块钱。你们说说，有没有人愿意做？” 蔡朝先道：“一个月能赚一百块多，是我姑夫当乡长的工资的两倍，太有人做了。” 二舅和6水龙也都点了点头。 “好，既然这样，那就定了。我要改变原有的生产方式，把皮箱壳子交给别人去做。咱们收购他们的皮箱壳子，只管后面的生产工序，你们看怎么样。” 6水龙和蔡朝先明白过来，一齐叫好。 二舅也频频点头，“手，你的想法真好。这样一来，咱们三十几个人，一天就能做五百只皮箱。加加班的话，一天能做出六百到六百五十只皮箱。” 6水龙道：“这样一来，不用增加人手，上海的订单和供销公司的订单，就是同时压过来，咱们都能按时完成。” 蔡朝先提了一个问题，“手哥，人家愿意做皮箱壳子卖给咱们吗？” 白手笑了笑，“水龙，这个问题你来回答。” 6水龙道：“做一只皮箱，就是卖出去，利润也只有一块钱。现在做一只皮箱壳子，利润就有五角钱。只要不是傻瓜，谁都愿意做皮箱壳子。” 蔡朝先挠了挠后脑勺，笑道：“水龙哥，你的话里，把我也当成傻瓜了。” 大笑了一阵。 二舅道：“手，任务重，时间紧，要干就得抓紧时间。” 白手点了点头，“必须要抓紧时间。关于价格，一号到五号，平均每只壳子两块五。” 6水龙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咱们如何确定生产户。” 白手道：“我想出一个通告。小蔡，拿笔和纸，我说你写。” 第0277章 钉是钉 卯是卯 “通告： 为了帮助广大村民走共同富裕的道路，我龙岙竹器厂龙牌皮箱分厂，决定自即日起，面向大家收购皮箱壳子。 一，收购价格，一号到五号共五只一套，每套十二块五角。 二，收购方式，当场验收，质量合格者，一手交货，一手交钱。 三，收购地点，陈童乡白村白家前院。 四，收购时间，每天上午九点到下午五点。 五，联系人，郭二桥，联系电话，636293。 龙岙竹器厂龙牌皮箱分厂。 一九八四年五月十一日。” 白手说完，蔡朝先也记完了。 “怎么样，怎么样？我是不是出口成章？”白手得意的问。 蔡朝先拍马屁，“手哥，你去了一趟上海，回来成大学教授了。” 二舅郭二桥和6水龙也都说好。 白手吩咐6水龙和蔡朝先，“小蔡，你再抄写一张。你们两个，各带一张，各带点钱，去乡广播站和各村广播站，把这个通告广播出去。一次念三遍，一个广播站至少要广播三次。” 6水龙道：“手哥，我不识字诶。” “笨啊。叫广播员广播，又不是让你去广播，你不识字也没问题。” 6水龙和蔡朝先领命而去。 “手，咱们家里还有大批木材，前院的后院的，还有在木材厂的订货。我粗粗算过，至少能做两万只皮箱壳呢。” “二舅，你认为怎么处理好呢？” 二舅道：“这样行不行。木材厂的订单，咱们通知取消。反正现在涨价，他们不愁卖不出去，还能多赚点差价。家里的木材，咱们暂时存起来，反正咱们不怕资金积压。木材存放个二三年，也不会坏掉。” 白手同意二舅的建议，“二舅，就照你说的办。” “手，现在我有个担心。” 白手递给二舅一支香烟，笑道：“二舅，有话直说么。” “我担心质量问题。咱们自己做皮箱壳，由我亲自把关，质量不是问题。但现在收购别人做的皮箱壳，我心里没底。” “二舅你继续说。” “皮箱壳的牢度、大小、木质，钉子的多少、位置，等等，咱们没法掌握啊。” 白手思忖起来。 二舅又道：“还有一点，咱不能谁的皮箱壳都收。我建议，挑选一批能认真做事的个体户，具体数量你定。咱们通过严格把关，逐步的固定下来，并展成长期的合作关系。” “好建议，二舅，你的建议太好了。” “手，到时候，验收我来负责。但你得先搞出一套办法来，我也好照章办事。” 白手道：“二舅，你先忙你的。我马上琢磨，一定琢磨出一套验收办法来。” 白手口授的通告，下午和第二天上午，在乡广播站和几个村的广播上播出后，前来接洽生意的个体户，纷纷出现在白家门前。 其实，白手早与6水龙商量好了。 根据6水龙的调查，二人圈定了一个十五人的名单。书仓网 这十五人就是十五个家庭，也是十五个个体户。 这个名单有这么几个特点。 一是本村的只有三家，其他十二家来自周边其他村。 二是以前要么是木匠，要么是做过木匠活。 三是家里没有从事其他行业，种田除外。 四是为人本分，干活认真。 五是家里较为贫困。 六是以前与白家没有过节。 戏总要演得像，整整一天，七十几家上门，白手初步定下了这十五家。 下午，在堂屋里，白手给这十五家开会。 客客气气，茶水和香烟招待，尽显老板气派。 “各位伯伯叔叔，承蒙你们看得起我白手，我先给你们行礼了。” 说着，白手大大方方的鞠了一躬。 都是农民，没见过白手的架势，不少人起身，有的还不知所措。 白手让大家坐下，脸色和蔼，态度诚挚。 但是，说出来的话，却钉是钉，卯是卯。 “各位伯伯叔叔，咱们现在是做生意，所以丑话要讲在前头。我说了以后，不愿意做的可以退出，愿意做的呢，要与我签订合同。合同签了以后，咱们不讲人情，就照合同上说的办。” 顿了顿，白手道：“先我说一说，跟我合作把皮箱壳卖给我的好处。第一个好处，你们不怕做皮箱，只怕卖皮箱，我知道你们不少人，做了皮箱卖不出去。而专门做皮箱壳卖给我，你们不愁卖不出去。因为我会按照合同规定，每天或每几天收购你们的皮箱壳。” “第二个好处是利润固定。你们做皮箱卖，卖一只皮箱的利润，也不过是赚一块多点。你还得愁卖得出去卖不出去。现在你们只做皮箱壳，我能保证你们每只最少能赚五角钱。你不浪费，你不出次品，每只还能赚到六角到七角钱。原材料涨价后，我的收购价也会随之上涨，保证你们的利润不会减少。” “第三个好处是现金结帐。你们每次来送货，当场验收，当场结算，当场付钱，绝不赊账。” 童七叔道：“手，你说说不好的地方，就是你说的丑话。” 大家都轻轻的笑起来。 “丑话么，也有三条。第一条，你们要按时交货，每天交多少，你就交多少，不能影响我这边的生产。” “第二条就是签合同。不签合同，不做生意，这是我的规矩。大家等会把合同带回去，仔细的看看。同意的明天上午过来，上午签合同，下午就可以把皮箱壳送过来。” “第三条是质量保证，这也是最难最难的。你要通不过我的验收，你就是求爷爷告奶奶，我也不会收购你的皮箱壳。” 白手说完，大家纷纷表态同意。 蔡朝先给大家合同，一人一份，让大家带回家细看。 合同是打印的，清清楚楚，是白手派蔡朝先，专门去县城唯一的打印店打印出来的。 送走十五家个体户，白手松了口气。 二舅过来催促白手，“手，明天就要收购皮箱壳。到时候验收，你得拿出办法来啊。” “呵呵……二舅，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二舅回车间了。 白手回到办公室，刚要打电话，丁雅琼陪着老队长走了进来。 白手请老队长坐下，问道：“老叔，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第0278章 人心是买不来的 老队长喝着丁雅琼倒来的水，抽着白手递来的烟，慢悠悠的说道： “手啊，不是老叔说，这事你做得不地道。你要收购皮箱壳，应该优先收购咱村的。可你倒好，十五个人，只有三个是白村的，咱白村自然村，还只有童老七一家。手，村里人正背后议论你呢。” “呵呵……”白手笑着问道：“谁让你老人家来的？” “这个么。”老队长不肯说。 “谁让你老人家来的？”白手追问。 老队长犹豫了一下，“是你爷爷奶奶让我来的。” 白手脸上顿时没了笑容，“我没有奶奶。爷爷倒有一个，就是童老五，可惜他早死了。” 老队长老脸一红，“手，我是不是，是不是多嘴了？” 白手不吭声。 老队长看了丁雅琼一眼，起身要走。 丁雅琼急忙拦住老队长，“小白，这不关老队长的事，你好好说话。” “老叔，你听我说。做生意最好不要跟熟人朋友亲戚做，这话是你跟我说的对吧？” 老队长点了点头。 “你还跟我说过，做生意最好不要跟有过节的人做，你还记得吗？” 老队长又点了点头。 “那你老人家说说，咱村里有多少人跟我有过节，又有多少人是我的朋友和亲戚。” 老队长道：“好像，好像都与你不咸不淡的。也就水缸、童国君兄弟、童九春、童老七他们，他们与你走得近一些。” 白手道：“好，我继续跟你掰扯掰扯。我会念洞房经，已经帮十七家送过洞房。加上其他红白喜事，我已经拍了二十几家的马屁。随份子的钱，加一起少说也有五六百块。老叔，我说得是事实吧？” 老队长又开始点头。 “我先后三次，拿出三千块钱交给我妈。谁上门借钱，都借给他，还不要借条。至今借出了三千五百多块，只收回七百块，仅仅咱们白村自然村，就有七十几户人家，上百次向我家借过钱。老叔，这事你知道吗？” 老队长继续点头。 “村小学，我先后捐款十多次，累计下来已有两千多块。村里年年修路，我也是年年捐款，少说也有上千块。村里放露天电影，我记得住的，就有二十多次是我出的钱，应该也有五六百块。老叔，我说得没错吧？” 老队长还是点头。 白手看着老队长道：“老叔，你对村里的情况最了解。你掰着手指头数数，村里现在说我好话的有没有十家？” 老队长无言以对，因为他真的数不出十户人家，能公开帮白手说好话的。 白手突然挥起拳头，狠狠的砸在桌子上，嘴里骂道：“他娘的，他们还不如村里的狗，它们见了我还摇尾巴呢。” 老队长拄着拐杖起身，“手，老叔多嘴，老叔今天不该来。” “老叔，白家的两位老人，请你捎句话。别管我的事，别逼我公开骂他们。” “哎。”点点头，老队长走了。 丁雅琼道：“小白，你绝了点吧。” “不绝不行啊。我算是明白了，人心是买不来的。” “也是。能赚钱时，他们会想到你。平时么，不说你坏话都做不到。” “算了，不说我的事了。姐，你的事都办好了吗？” 丁雅琼点点头，“办妥了。” 丁雅琼已经在县教委办了停薪留职手续，不再是村小的校长，以后不用再去村小上班。 “什么叫停薪留职？”白手不解道。 “简单讲，就是我不用上班，他们也不用给我工资，我自谋出路。但我还在编制内，将来我还可以申请回去上班。” 白手点了点头，“这是好事啊。那你的户口呢？” “教委也已经同意。只要我提出申请，只要上海那边有同意接收的公函，我随时都能把户口迁回上海。” “呵呵……姐，你这也是一颗红心，两种准备啊。” 丁雅琼瞅着白手道：“现在我只有一条路，就是上你的船。你得养活我，在养活我的同时，还得养活丁丁。” “没问题，没问题。姐，有我一口吃的，就决不会让你和丁丁饿着。” “咯咯，说点实际的好吗？” 想了想，白手道：“丁雅琼同志，现在我正式任命你，为我厂会计兼秘书兼厂长助理。” “工资呢？奖金呢？” “眉毛胡子一把抓，一个月三百块。” 丁雅琼调皮的眨了眨眼睛，“够意思。看在你够意思的份上，我也向你提供额外的服务。” 白手坏坏的问道：“额外的服务是什么意思？” “你懂的。”丁雅琼扭腰而去。 白手的改变生产方式，除了自己不直接生产皮箱壳，还有一个变化，就是停止生产泡沫皮皮箱。 工人们的工作也加紧调整。 为此，白手专门成立了质量组，以二舅为，6水龙具体负责，下面还有两个当过木匠的工人。 目的就是收购皮箱壳时严格把关，用白手的话讲，就是把不合格的皮箱壳挡在门外。 十五份合同顺利收回，十五个个体户，正式成为皮箱厂的合作者。 合同里的规定，实际上并不严格，多少有些形式主义。 白手的想法很简单，就是要培养契约精神，让农户们树立商品经济意识。 上午合同生效，下午就有六户送来了皮箱壳。 白手有口头约定，批每户只送三十只皮箱壳。 三十只，五个规格，平均每个规格六只，也就是六套。 所有的皮箱壳都放在前院，等待验收。 白手亲自出面，二舅和6水龙，还有两个检验员，阵势不小。 包括二舅他们在内，大家都想看看，白手的检验办法是怎么样的。 可让大家没有想到的是，前两道检验都是老套路，是大家都会运用的。 一是检查皮箱壳的牢度，二是检查皮箱壳的上下两个部分，是不是切割得标准和平整。 第三道检查也很正常，就是由两个检验员数钉子，以及钉子钉在箱子上的位置对不对。 前三道检查完毕，第四道检查白手亲自上阵，还让二舅和6水龙帮忙。 在大家的注视下，白手把自家的磅秤推过来，再把一套五只皮箱壳放到磅秤上。 白手笑道：“你们看好了，我用秤重的办法，能检查出皮箱壳的水分有没有烘干。” 第0279章 四喜临门 第一个接受检查的是本村的童老七，也就是白手口中的童七叔，丁雅琼原来的房东。 白手对五只皮箱壳称重后，拿起粉笔，把重量写在旁边的小黑板上。 接着是拿来尺子，把五只皮箱壳里面的空间量了一下，一只皮箱壳三个数据，高度、宽度和长度，共十五个数据，也都写在小黑板上。 白手再拿过算盘，噼里啪啦的拨打起来。 “七叔，你这五只皮箱壳通过了这一关的检验。” 童七叔松了一口气，“手，你这种检验办法，比挑媳妇还仔细呢。” 大家都笑了起来。 还有五套皮箱壳，接受同样的检验办法，也顺利的通过这一关。 这个检验办法看似复杂，其实一点都不麻烦。白手乘机向大家宣传，并动员大家，以后把皮箱壳送来之前，自己先检查一遍。 这还没完，还有最后一道检查。 白手叫了几个人，把棚子里的三个木架子搬出来。 三个木架子分别测量皮箱壳的高度、宽度和长度。 每个木架子都有五格，分别测量一号到五号等五个规格的皮箱壳。 白手拿起一只一号皮箱壳，亲自示范检查办法。 皮箱壳顺利通过高宽长三格，但空隙又不能太大，误差分别为零点二五厘米、零点五厘米和零点七五厘米。 童七叔憨笑道：“手，你的花样也忒多了。” 白手也笑道：“七叔，今天是我们检查。以后啊，你们自己在家检查。你们自己认为合格后，再把皮箱壳送过来。” 童七叔点了点头，“明白了，明白了。手，我们就照你说的去做。” 其他人也都跟着点头。 白手道：“各位伯伯叔叔，我还要讲三点。第一，我以后只会抽查，不会全查，今天是个例外。” “第二，大家以后都有编号，一个人一个号。皮箱壳送来之前，请在上盖和下盘的里层，用铅笔写上自己的编号。以后谁的皮箱壳有质量问题，就由谁来负责。” “第三，我们会对大家做个记录。凡次品率在百分之五以下的，奖励每只四分钱。凡次品率在百分之三以下的，奖励每只八分钱。凡次品率在百分之一以下的，奖励每只一角两分钱。次品率在百分之五以上，交货量每天减少一半。次品率在百分之十以上，停产一个月。” 奖罚分明，这一条够绝，也够狠，个体户们听出了白手的厉害。 下午共收购两百七十只皮箱壳，其中不合格的有十二只。 白手一点都不客气，次品统统退回。 收购别人的皮箱壳，自己厂里的皮箱壳逐渐停产，三天时间，一增一减，顺利衔接。 而厂里的皮箱产量，也得以迅提高，从三百五十只提高到四百只以上，又从四百多只提高到五百只。 为了完成上海那批订单，白手动员大家加班，每天加班到午夜零点，日产量猛增到六百五十只以上。 上海的那批订单终于按时完成，并顺利运达上海，接到陈子非打来的长途电话，白手才舒了一口长气。 经过调整的皮箱厂，快马加鞭的步入了正规。 闲下来的白手，才想起了几个女人。 借给竹器厂还公章和业务章的机会，白手去了蔡美红家，还有给她从上海带回来的礼物。 肖国兴已结束在市党校的学习，听说白手来了，提前下班，叫蔡美红烧几个好菜，说要陪白手喝上几杯。 “老肖，你下午要上班，中午还敢喝酒啊？” 不知不觉的，白手直接称呼老肖，肖国兴也不在意。 在白手心目中，自从与蔡美红有了那种关系，姐夫这个称呼已名存实亡。优阅读书 “小白，因为四喜临门，所以今天我要破例。” “哦，是哪四个喜？” 肖国兴道：“第一喜，你姐转正考试取得优异成绩，已经从民办教师成为正式教师。” 白手回头，冲着厨房方向说道：“姐，恭喜啊。” “谢谢弟弟。”蔡美红欢快地应道。 “小白，这第二喜，是你初闯上海成功，业务大增，生意兴隆。” 白手笑了，“这也算一喜吗？” 蔡美红应道：“这是大喜。” 肖国兴笑道：“第三喜，我被省广播电视大学录取，成为今年这一届的函授生。” “哎呀，老肖，这才是大喜，待会你得多喝几杯。” “不醉不休，不醉不休。” 白手问道：“那第四喜呢？” “这第四喜么。”肖国兴不好意思了。 白手好奇地追问，“第四喜要保密吗？” 肖国兴冲着厨房方向喊道：“美红，你跟小白说。” 蔡美红应道：“你跟小白说。” 肖国兴小声地嘿嘿笑道：“感谢你的那个偏方，让我重新恢复男人的雄风，这算不算一喜？” “呵呵……大喜，比大喜还要大喜的大喜。” “小白，谢谢你啊。” “应该的，说谢就见外了。” “对对，自己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四喜共庆，中午这顿酒喝得嗨，肖国兴喝高了，白手也醉了七八分。 结果白手在沙上睡了一觉，他想与蔡美红旧梦重温的企图化为泡影。 肖国兴恢复正常，白手替他高兴。 驾着摩托车离开龙岙乡的路上，白手心想，与蔡美红的那种关系，就当是代理了肖国兴一下，以后不再有了，想一想都不行。 摩托车并没有驶向白村，而是拐上公路，奔向一百几十公里外的罗桥镇。 去罗桥镇看望李静，还要采购一批原料，可以堂而皇之。 到罗桥时已天黑，因为电话已经通知，李静烧好晚饭在等着白手，自己也没吃。 小别赛初识，重逢挺放肆。 这顿饭吃得，两三个小时才吃完。 李静拿出了她亲戚的新产品，猪皮和牛皮，分别是黑色的和棕色的。 “小白，我建议你现在就试产真皮皮箱，为下半年正式投产做准备。” “听你的，姐，你现在是我的领导。” “嘻嘻，说得好听。上海那边情况怎样？你家里都还好吧？” 白手“通报”了上海之行的收获，以及厂里改变生产方式的经过。 “小白，那你更应该抓紧时间试产真皮皮箱啊。” 第0280章 真皮箱 白手拿着猪皮和牛皮，一边细看，一边琢磨。 “姐，我有四个问题。一是这猪皮和牛皮，就两种颜色吗？” 李静道：“当然不止，这只是样品。据我所知，根据人的喜好，以黑色和棕色为主。而且以旅行箱为主，就是适合生产一号箱和二号箱，以及部分三号箱。” “二，猪皮和牛皮的价格如何。” “根据你的皮箱的规格，我亲戚计算过。猪皮成本，一二三号箱分别是四块、六块和八块。牛皮成本，一二三号箱分别是八块、十块和十二块。注意，这是你的生产成本。” “三，碎猪皮和碎牛皮怎么处理？我看这一张一张的，浪费也太大了吧。” “那边的厂家负责回收。只要你不扔掉，边边角角的都会回收。据我亲戚说，你卖边边角角的钱，相当于每只皮箱的成本减少五角钱。也就是说，猪皮成本，一二三号箱分别是三块五、五块五和七块五。牛皮成本，一二三号箱分别是七块五、九块五和十一块五。” “四，猪皮和牛皮拿什么胶水与皮箱壳粘合？泡沫皮和仿真皮的里层是涂胶的，是自带粘性的。可我看这猪皮和牛皮的反面，好像并没有涂胶嘛。” 李静从柜子里拿来一个文件夹，从文件夹里拿出一份资料，郑重其事地递到白手的手里。 “这里面有三个配方。一个是皮箱壳表面处理剂，一个是猪皮牛皮里面处理剂，一个是皮箱壳和猪皮牛皮的粘合剂。后面是配制方法和使用方法，你拿回去自己细看。” 白手笑道：“得，我又要做化学实验了。” 李静笑道：“这个难不倒你。你在天州化工厂有人，能买到所需的原料，不愁配不出处理剂和胶水。” “姐，这是独家拥有吗？” “当然。”李静秀着媚眼说道：“就像你拥有我一样，至少在天州市，你是独家拥有。” 白手点了点头，“行，只要猪皮牛皮到位，我回去马上试产。” “第一批猪皮牛皮已经到位，价值大约五千块，就在我的仓库里。” “太好了。姐你放心，我保证马上试产。” “马上？你想得美。” “什么意思？”白手不解道。 “嘻嘻……人上的事还没完成，你休想回去马上。” “噢，人上比马上重要，人上比马上重要。” 笑声里，李静掀倒了白手…… 第二天，白手开着摩托车来到天州化工厂找欧阳北。 欧阳北正在会客，看到窗外的白手，匆忙打走客人，把白手迎进办公室。 “好家伙，小白，你鸟枪换炮了。”欧阳北瞅了瞅院子里的摩托车羡慕道。 “我这是借的。” “借的也了不起嘛。” “不说摩托了。老欧，我今天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欧阳北哈哈笑道：“你个臭小子，要是没有事，也不会来找我这个老家伙。” 白手拿出三张配方。 内行就是内行，欧阳北道：“两种处理剂，一种胶水。” “厉害。”白手问道：“一共需要十一种化学原料，你这里都有吗？” 作为销售科长，欧阳北瞄上一眼，就看出配方上的原料，哪几种是自己厂里没有的。 “都有，都有。” “老欧，我想每样弄一点点，先拿回去试试。” 欧阳北笑道：“你小子鬼，为了保密，自己配制。” “知我者，老欧也。” “没问题，你在我这里歇着，我去仓库转转。” “哎，带点钱去。” “做实验用，花什么钱啊。” 欧阳北摆着手走了。 过了一个小时多，欧阳北回来，还抱着一个纸箱，气喘吁吁的。 箱子里有十一个盐水瓶似的玻璃瓶，各装着一种化学原料，五种液体的，四种粉末的，两种颗粒的。 每个瓶子上，还贴着标签，就是原料的化学名称。 “小白，注意防火防晒防碰撞啊。” 白手点点头，“真不要钱？” “哈哈……真不要钱。周围的小化工厂，经常来要点料，拿回去试验用。只要是老客户，这个钱一般不收，有科长以上批条就行，我就是科长。” 白手道了声谢，“中午我请你吃饭。” “去，我不差你这顿饭。”欧阳北笑道：“我是卖家，你是买家，现在有规定，吃你的饭被人看见了，就是犯纪律。” 这么一说，白手也不多话，拿起箱子走人。 回到李静家，放好箱子，白手又出门去了专门卖胶水油膝的小街。 邬力宏的店铺，挂上了“力宏胶水店”的牌子。 力宏胶水，他爸给了他一个好名字，注定要卖胶水的。 “老邬，你这改头换面了？” 邬力宏把白手请进店里，“实话实说，以前是游击队，现在是正规军。我的店已被正式认证，可以光明正大的从事化学原料的配制和销售，批零售，两面出击。” 白手道了声恭喜，“不错么。老邬，最近生意怎样？” “生意挺好，钱赚少了。” “这话怎么讲？” 邬力宏哈哈一笑，“在你的带动下，皮箱行业朝气蓬勃，我的生意肯定兴隆。但买的人多了，卖的人肯定也多了。这卖的人多了，价格自然就下来了。这价格下来的幅度，大于销量增加带来的赚头，这利润自然就下来了。” “呵呵……我可不是来听你牢骚的。” 白手拿出一份采购清单，搁在邬力宏那张破桌子上，“老邬，我的船明天下午到，明天你等我通知，把货送到河埠头去。” “小白，还是你痛快。我请你吃饭。” “你这儿臭味太重，我没胃口。”白手起身就走。 白手去了李平的箱包店。 专卖箱包类的小街，也兴隆了起来，整条小街布满了卖箱包的店铺。 李平的店算是独一份，人家是一间房子一个店，唯有他的店是两间门面房。 店门口也有两块牌子，一块叫“李平箱包店”，另一块叫“龙牌皮箱专卖店”。 龙牌皮箱专卖店，白手看到这块牌子，脸上立即有了不少骄傲。 但看到李平，白手又恢复了谦虚，“李平哥，你有必要搞这个牌子吗？” 第0281章 市场行情 李平憨憨的，长相老实，做生意却很精明，肚子里也有小算盘。 “小白，我现在一天，能卖五十只左右的龙牌仿真皮皮箱。零售十只，能赚四十块。批四十只，能赚八十块。批零相加，一天就是一百二十块。” “李平哥，你财了啊。” “卖你的龙牌皮箱子，还不怕砸在手里。那边的箱包有十几种，一天加起来赚的钱，顶多是你的一半。还得愁卖得出去卖不出去，会不会砸在手里。你说，专卖店的牌子值不值？” “值，值。”白手问道：“除了这个原因，还有没有其他的想法？” 李平点着头道：“有，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什么原因？” “前阵子啊，有几家店，偷偷的卖仿冒龙牌商标的皮箱。大家都是同行，我又是本地人，被我现后，他们就收手了。后来我一想，这样下去可不行。七八十家箱包店，我防不胜防啊。” “于是，你就大张旗鼓的挂出了专卖的牌子。” 李平憨笑道：“对，我有你的授权书，又公开了牌子，他们就不好意思仿冒了。” 白手也笑了，“公开的不敢，暗地里肯定还有。” 李平点了点头，“暗地里咱没办法。但有了这块专卖的牌子，至少能阻止那些有良心的同行。” “有道理。李平哥，你对我的龙牌皮箱，有什么意见和建议？” 李平又憨笑起来，“没啥意见和建议，就是价格太贵。你的龙牌仿真皮皮箱，要是农民也买得起，我的销量保证能翻上一番。” “呵呵……李平哥，你要有思想准备。你姐让我做真皮皮箱，估计那价格，别说农民，就是工人也要用一个半月的工资才买得起。” 在李平店里吃了午饭后，白手才回到李静家。 白手本来想在皮料街转一遍，看看仿真皮的市场行情。 李静不让，说她就是卖皮料的，她去了解情况更方便。 过半个下午，李静才从街上回来。 “小白，皮料街有六十三家皮料店。其中的二十七家，正在销售仿真皮料。据我的了解，这二十七家皮料店，销售的是十二家皮料厂的仿真皮。据他们说，下半年至少还有十家皮料厂，要生产仿真皮料。另外，至少有十五家皮料店，正在积极联系厂家和货源，准备加入销售仿真皮料的行列。” “姐，你看他们的销量如何？” “这个说不好，人家也不会告诉我。但是，我粗略的估算一下，二十七家的仿真皮销量，起码相当于五个我的皮料店的销量。” 白手思忖着道：“这么说的话，现在的一天，就能产出两三千只仿真皮皮箱。到下半年，产量起码会增加两倍过三倍。” 李静道：“不错。估计到下半年，仿真皮皮箱的市场，会达到一个饱和状态。” “然后呢？” “然后会出现这么几个特点。一，竞争激烈，二，价格下跌，三，质量降低，四，对你来说，销量只降不增，顶多维持现有状态。” “姐，所以我得准备后手。” 李静点着头道：“所以，你的后手就是提升产品档次，及时推出真皮皮箱。” 白手笑了，“姐，我被你说服了。” 在李静的提醒和鼓励下，白手决定推出真皮皮箱，并且是提前推出。 这次来罗桥进货，也是满满一船，也是本村童九春的机动船。 李静店里的猪皮和牛皮，被白手全部买下。 从天州化工厂拿来的十一种化学原料，被白手拿到后院那间独立的小房子里。 这间小房子，是用来存放胶水的地方，现在成了白手的实验室。 闭门造车，除了二舅，白手谁也不让进。 白手严格按说明书上的交代，配制了两种处理剂和一种胶水。 再把二舅叫来，拿来木板和一块猪皮一块牛皮，测试处理剂和胶水的效果。 白手拿一把棕榈刷子，沾上一号处理剂，均匀的涂在猪皮牛皮的里面。 过了约三分钟，白手再拿一把刷子，沾上二号处理剂，均匀的涂在木板上。 紧接着，白手拿起第三把刷子，沾上胶水，均勺的涂在猪皮牛皮的里面。 再过约三分钟，白手将木板放在地上，把猪皮牛皮盖在木板上。 用手压实，用手匀平，白手把木板放在窗台上吹风。 又过了两三分钟，白手把木板递给二舅，让他检查木板和猪皮牛皮的粘合情况。 二舅做事认真细致，反反复复的检查后，冲着白手道：“手，你成功了。” 白手也不马虎，“二舅，这只是试验，起码得再搞三五次。” “手，我来动手。” 白手看着，二舅忙着，接连的又做了三次试验，都取得了成功。 “二舅，由你掌握，做几只真皮皮箱出来。如果再取得成功，那咱们就可以试产真皮皮箱了。” “放心吧，交给我了。” 二人出了小房间，白手锁上门，把钥匙交给二舅。 “手，做真皮皮箱，你打算做几个规格？” “以一号箱和二号箱为主，三号箱可做可不做，视市场情况而定。” 二舅问道：“为什么不做四号箱和五号箱？” 白手道：“二舅，四号箱和五号箱，人家买去是搁在家里用的，没必要用真皮做。一号箱二号箱和三号箱，是那些有头有脸的人，出差和旅行用的，当然是越高档越好。” “噢，就是有钱人用的。” “呵呵，二舅，你这句话算说到点子上了。” 二舅问道：“打算卖多少一只？” “一个乡长一个月的工资。” 二舅吓了一跳，张着嘴巴合不拢，“手，你，你可真敢开价啊。” 白手笑了笑，“买不起的人，最便宜他也不买。买得起的人，越贵他越要买。不想买的人，最便宜他也不会买。想买的人，最贵他也会买。” 二舅念叨着外甥说的话，“……还真是这么一个理呢。” 白手笑道：“二舅，等真皮皮箱上市，我也得给你长工资了。” “说什么呐。手，现在这情况，你二舅我已经很满足了。” 正说着，开小卖店的水缸两口子来找白手。 第0282章 水缸有事 水缸陈云海开着小卖店，和老婆姚月平，很少两口子一起出来串门。 白手知道，一定有要紧的事情。 “咦，云海哥，怎么愁眉苦脸啊。” 水缸不吭声。 白手问姚月平，“嫂子，谁欺负他了？” 姚月平道：“小店生意不好，心里憋得慌。” 白手噢了一声。 开小卖店，本来就是吃不饱饿不着的行当。 以前还好一些，整个白村就一家小卖店，水缸精打细算，一年到头，刨去一家开销，也有个千把块入兜。 今年开始，政策进一步放宽，谁都能开小卖店，水缸突然失去了独家经营的优势。 六个自然村有六家小卖店，白村除了水缸，也多了两家小卖店。 小卖店入不敷出，每况愈下，水缸一筹莫展。 还是老婆指点，水缸才晃着他那水缸般的身体，来找白手讨个主意。 这可不能瞎说，白手心道。 “云海哥，你自己有啥想法？” “我自己？我自己没啥想法。” 姚月平埋怨道：“小白，他自己能有啥想法。胖得跟个水缸似的，下不了地，种不了田，脑子又不够使。连想法是啥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有啥想法。” 说得顺溜，白手听得忍俊不禁。 再看水缸，比以前最胖时还胖，比水缸还像水缸。 “不会连想法也没有。嫂子，你说来听听。” 姚月平不好意思说。 白手道：“不说就算了，两位，我忙着呢。” “我说，我说。”姚月平道：“小白，我弟弟他，他想做皮箱。是跟我们合伙做，我们啥也不懂。所以，所以就来找你商量商量。” “好啊。”白手点点头，反问道：“不过，你们小卖店不开了？” 水缸道：“小卖店还开。” 姚月平道：“我开小卖店，我妈帮我。水缸做皮箱，我弟弟、我爸、我弟弟的女朋友、我弟弟女朋友的两个弟弟、我弟弟女朋友她爸她妈，他们做皮箱。” 白手听懵了，掐着手指头算了算，“嚯，八个人做皮箱，人手不少嘛。” 说开了，水缸也就放开了，“手，找你就是要你帮忙。” “呵呵……怎么帮你，你说。” 水缸涎着脸道：“手，找你就是听你的。做皮箱你是大行家，做得这么红火。你让我怎么干，我就怎么干。” 白手乐了，“啥意思？你还赖上我了。” “就是赖上你了。手，为了与你交朋友，我跟我爸我弟都成了敌人。别人我也依靠不了，我只能靠你了。” 姚月平也道：“手，我们就靠你了。” 水缸这个朋友，还是挺仗义挺实在的，白手朋友少得可怜，他不想失去水缸这个朋友。 “云海哥，你刚才说了一堆人，有会做木匠活的吗？” “有，有啊。我老丈人会木匠活，月平她弟弟也学过一年的木匠活，他女朋友她爸也会一点木匠活。” 白手点了点头，“嗯，会木匠活，做皮箱壳就没有问题。你家场地也有，资金也有一些，我看可以做。不过，有一点我替你们担心啊。” 水缸忙问，“你担心什么？” 白手笑道：“亲戚合伙，容易生矛盾。云海哥，你是一家，你老丈人是一家，月平嫂子弟弟的女朋友又是一家。你们三家合伙，这太复杂了。” 姚月平道：“小白，你不也是让你二舅二舅妈在厂里干活么。” “嫂子，你搞搞清楚。我二舅二舅妈，是相当于帮我打工，只是工资比别人稍高一些。而你们是三家合伙，赚了钱还有个分红的问题。” 姚月平点了点头，“噢，好像是不太一样。” 水缸又冲着白手涎起了脸，“这不让你帮忙出主意嘛。” 白手道：“云海哥，我建议你们先做皮箱壳。我正在收购皮箱壳，我直接收购你的皮箱壳。但你要是做皮箱，你就得自己拿出去卖，我帮不上你。” 水缸道：“我听你的，就这么干。” 白手又冲着姚月平道：“嫂子，你们做皮箱壳，我收购皮箱壳，虽然赚得少一点，但风险比较小。” “小白，就听你的。” 略略思忖，白手道：“我多嘴几句啊。你们是三家合伙，为了避免生矛盾，我建议你们搞个股份制试试看。” “怎么个股份制？”水缸问道。 “先告诉我，你们准备了多少本钱？各家各出多少？” 姚月平道：“我家出三千，出场地。我弟弟出一千，我弟弟女朋友家出一千。再不够的话，由我和水缸负责借。” “噢，那就好办了。你们赚的钱，先要工资。工资多少，你们自己定。完工资和其他的开销，剩下的钱就是你们的分红。三家分红，各分多少，就要由股份多少来定。” 姚月平问道：“小白，我家拿一半，我爸和我弟女朋友家各拿另一半的一半，你说行不行？” “我看行。” “我家是不是拿多了？”水缸问道。 白手笑了，“一点都不多。你是领头的，你又出场地，出的本钱比另两家加起来还多。资金不够时，又是你负责借，分红当然是你分得多，天经地义嘛。” 水缸笑了笑，“我说不出口。” 姚月平道：“我负责说。” “嫂子豪气。”白手奉承道。 水缸两口子走后。 白手把6水龙叫来，说了说水缸要做皮箱壳的事。 “他行吗？”6水龙笑了。 白手也笑了，“不知道。但水缸两口子提出来了，我也不能拒绝。” “嗯，水缸这人不错。”6水龙点着头道。 “但是，我也觉得他够呛，三家合伙，容易纠葛。老话说得好，与其三人偷牛，不如一人偷狗么。” “手哥，你叫我来的意思是？” 白手道：“这样。等水缸开张以后，你过去指导指导，帮他把把关。” “嘿嘿，我能当指导吗？” “你能，你一定能。”白手道：“水龙，水缸的皮箱壳做出来，是要卖给咱们的。你不去指导，我怕他十只皮箱壳会有五只次品。” “行，等他开张了，我过去看看。” 6水龙刚走，办公室的门又被推开，冒出了三弟白面的小脑袋。 “大哥，我可以找你谈谈吗？” 第0283章 三弟白面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白手觉得，他和三弟白面有了些生分。 三弟十五岁了，正读初二，成绩特好，是白家的骄傲，母亲的至宝。 “面，你找我谈啥？” “大哥，你说话能不能正规一点？” 白手愣了愣，“我咋不正规了？” 白面道：“谈啥，应该说谈什么。咋不，应该说怎么不。” “这有啥……不，这有什么区别？” “谈啥和咋不是口头语，谈什么和怎么不是书面语。” 白手咧着嘴乐了，“说话用口头语，这没错啊。” “土包子。”白面嘀咕道。 “臭小子。” “大哥，你骂人，你不讲文明。” “好吧，好吧。”白手问道：“文明人，你找我有什么事？” 白面道：“大哥，我现在正读初二，下半年有三种选择。要么考中专或技校，要么读初三，要么考高中。” 原来，教育体制正在改革，以前没有初三，现在有了初三，正好让三弟碰上了。 “面，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我不是没主意，才找大哥你商量么。” 白手又乐了，“噢，文化人找土包子商量读书的事，赶鸭子上架么。” “大哥，你这是打击报复。”白面不好意思的笑了。 白手收起笑容，认真的想了想。 “面，你的成绩这么好，考中专或技校，那就是大材小用，浪费人才，这条路肯定不考虑。你得考大学，读了大学，再读博士，有机会还要到国外去留学。” “大哥，我也是这么想的，” “我说得对吧，这叫英雄所见略同。” “别打岔，大哥。” 白手道：“继续留在乡中学读初三，你将来考大学就得推迟一年。乡中学的教学质量不怎么样，多读一年初三，相当于是是浪费一年。” “那直接考高中呢？” “这就要看你能不能考上了。不仅要考上，还得考上县第一中学。面，你有这个信心吗？” 白面道：“肯定有啊。大哥，我班主任还有其他老师，都说我能考上县一中。” “臭小子，我问你自己有没有信心。” “我有。”白面喊道。 “这还差不多。”白手看着三弟，开始许愿，“面，只要你考上县一中，我就把那个照相机送给你，还奖励你一千块。将来你要是考上大学，那种重点的大学，我就奖励你一辆摩托车……” “大哥，大哥。”白面跺着脚喊起来。 “什么意思？奖励汽车？奖励飞机？大哥可奖励不起啊。” 白面道：“大哥，照相机我要，你说的其他的我不要。还有，我想要丁老师放在咱家的那些书。” “呵呵，不要钱要书，还真是个读书人。行，大哥答应你了。” 谈完事，白面还忸忸捏捏的不肯走。 白面白面，真是人如其名，性格太面，像个小姑娘似的。 “还有事吗？”白手问道。 “大哥，以后能不能不要叫我面啊？” “就这个？呵呵，你厉害，听你的，该叫你什么？” “大哥，我想改名字。” “为什么要改名字？” “不好听呗。” “呵呵，我看白面这名字，挺符合你的。” “大哥，我其实不面，你教我的功夫，我一直练着。上次跟同学打架，我以一敌三，我还赢了呢。” “啊，你还跟同学打架。” “那是人家主动挑衅。” “记住，以后不许跟人家打架。你是知识分子，知识分子要只动口不动手。” “大哥，我记住了。” 白手道：“改名字，咱妈不会同意，我想改名字她都不同意。白面，确实有点不好听。这样吧，老三，以后就叫你老三吧。” 白面道：“行，老三比白面好听。” “去吧，看书去。” 白面还不肯走。 “大哥，我的眼睛好像有点近视了。” “不会吧。”白手瞅着三弟道。 “真的。我个子高，以前都是坐在最后一桌。最近看不清黑板上的字，往前调了四桌，才勉强看得清黑板上的字。我们班主任说，可能是我的眼睛近视了。” 白手道：“得，出师未捷眼先残。” “大哥，应该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呵呵……我呸，你死了吗？眼睛近视能死人吗？” “大哥，你要有同情心，你不要幸灾乐祸。” 白手笑着嗯了一声，“同情你，大哥同情你。明天是星期天，大哥带你去县城的眼镜店看看。” 第二天，白手带着三弟，骑着摩托车来到县城。 白手也不知道，县城哪里有眼镜店，当然先去医院找杨美华。 对白手的事，杨美华从不敢怠慢，领着哥俩，挂了号去眼科。 眼科不能配眼镜，但能验光。 医生领着白面进去做检查，白手和杨美华在外面等候。 趁着走廊上没人，杨美华伸手，在白手身上狠狠的掐了一下。 白手疼得差点叫起来。 但看杨美华幽怨的目光，白手更不敢喊疼，将近一个月没在一起，杨美华有理由生气。 “姐，这是公共场所。”白手小声提醒。 可杨美华更加放肆，还伸手打了白手一下。 “姐，我忙，我太忙了。” 说着，白手拿出一根项链，说是从上海带回来的礼物。 杨美华面色和缓，“就这个呀？” “姐还想要啥？”白手坏坏的问道。 杨美华倒也直接，“项链我要，人我也要。” 白手拍着胸脯保证，“没问题。待会我让我三弟乘班船回去，我留下来，我舍命陪我姐。” “谁要你的命了。”杨美华笑了。 白面从诊室出来，拿着验光的单子，“大哥，我真近视了，左眼五十，右眼一百。” “老三，这说明你书读得多。你看大哥我，之所以眼镜不近视，是因为书读得少。” 杨美华看了看单子，笑道：“你们哥俩别贫了。东山胡同口有眼镜店，比较正规，也是全县最好的。小白，带老三去配眼镜吧。” 白手带着三弟，配了眼镜，吃了午饭，还去了新华书店，买了十几本书。 白手也是关爱三弟，都听他的，还给他买了一只电子手表。 直到下午一点半，白手才把三弟送上班船，自己返回医院去找杨美华。 第0284章 二追一 和杨美华在一起，少不了一番疯狂，还是在她的休息间，白手被折腾了一个多小时。 杨美华还依依不舍，“年轻真好。” 可白手急着开溜，嘴上却还是坏坏的，“有本事的年轻更好。” “要不，今天别回去了。” “姐，不以事业为重的年轻，绝不是好年轻。” 杨美华只好放人，“记住，下周我夜班。” “明白，下周我晚上来县城卖皮箱。” “去你的，咯咯……” 说谎都不脸红，白手出了医院，驱车去了县建行城关营业处。 梅妮正在上班。 就生意而言，梅妮比杨美华重要，上海电汇过来的钱，就是梅妮代收的。 用白手的话讲，梅妮掌握着他的经济命脉。 梅妮没有杨美华的心急火燎，她也很忙。她看了看墙上的钟，拿出钥匙交给白手，吩咐他先买菜，再去她家。 白手当然照办。 不料，刚到梅妮家，就看到拿着玫瑰花的陈少杰站在门外。 更让白手意外的是，陈少杰身边，还有一个年龄差不多的人，比陈少杰更帅。 陈少杰还主动打招呼，“小白是吧，你好你好。” 白手呵呵笑道：“你好，陈少杰对吧？你怎么又追到家里来了。我姐在上班，你又不是不知道。” “这一次不一样。”陈少杰理直气壮的样子。 “哦，什么情况？” “你先让我进去，我再向你解释。” 白手看向陈少杰旁边的人，“这位是……陈少杰，你还带了帮手？” 陈少杰急忙解释道：“不是不是。他是我的同学，也是梅妮的同学，吕宝民，今年刚毕业的农学硕士。” “失敬，失敬。”白手主动与吕宝民握手。 吕宝民微笑道：“陈少杰少说了几句，我是他的竞争者，我也是来追求梅妮的。” 这个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白手乐不可支，一边开门，一边笑道：“欢迎进门，欢迎竞争。” 进屋后，白手像主人似的，请陈吕二人坐，还倒水递烟。 二人只喝水，不抽烟，还都正襟危坐。 白手在厨房洗菜，洗好菜后，看时间还早，便不忙着烧菜，来到客厅坐下。 “陈少杰，这一次不一样，到底有什么不一样啊？” 陈少杰指了指放电视的那面墙，“你还弟弟呢，没看见墙上少了什么吗？” 白手咦了一声，这才注意到，墙上挂着的梅妮和许运来两口子的结婚照没有了。 “我姐她离婚了？” “跟离婚差不多。”陈少杰道：“我是听梅妮父母说的。五一的时候，他们两口子决定分居，并决定在合适的时候，再办理离婚手续。” 原来是这样，白手点着头笑道：“难怪，难怪这一次来得光明正大，堂而皇之。” 陈少杰道：“你们农村人不一定明白。我们城里人么，只要分居，就相当于离婚。男女双方，就可以寻找自己新的另一半。” 这话有点看不起农村人的意思，白手也不生气。番薯 但吕宝民有点不高兴，他来自农村，地地道道的农民后代，现在读了大学，学位上还沾个农字呢。 “陈少杰，你什么意思？农村人怎么就不明白了？” 陈少杰阴阳怪气，“宝民，我没有说你，你虽然出身农村，但你不是农民。” 吕宝民马上把矛头引向白手，“那你说小白也不行，小白现在是梅妮的弟弟。” 陈少杰可不想得罪白手，“我没说小白。小白，我不是说你。” 白手笑了，“呵呵，说我也没关系。农民就是农民，见识短就是见识短。” 陈少杰冲着白手竖大拇指，“宝民，你瞧瞧人家，多大气啊。” “陈少杰，我不跟你怄气，我犯不着。”吕宝民不再理陈少杰，顺手拿起茶几上的一本菜谱翻手起来。 白手动起了坏心眼，这俩货不对付，咱得想个法子，让俩货掐起来。 “呵呵……” 白手突然一阵乱笑。 陈吕二人莫名其妙。 “呵呵，我姐的事，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前阵子我在上海，我姐就打电话告诉了我。我姐还告诉我，说有两个同学追她，她心里很矛盾，不知道哪个更好一些。” 陈少杰忙问，“真的？你姐还说了什么？” “我这次就是我姐叫我来的。她说旁观者清，还说我火眼金睛，让我替她把把关。没想到，你俩真是主动，呵呵，自个送上门来了。” 吕宝民显然比陈少杰沉稳，听了白手的话，他笑而不语。 陈少杰敏感，正要开口讨好白手，但看到吕宝民不开口，才急忙闭嘴。 但陈少杰还是没忍住，“小白，你打算怎么替你姐把关。” “考验，考验啊。” “怎么考验？” “这个么。”白手装模作样道：“你们都是我姐的同学，性格和人品，还有家庭情况和工作情况什么的，我姐都知道，不用我操心来着。所以，所以我的考验别出心裁，另辟蹊径。” “小白，你随便考验。”陈少杰冲着吕宝民，挑衅道：“宝民，你敢不敢？” “陈少杰，我给你个机会。”吕宝民自信的点了点头。 白手道：“一共三道考题。第一道考题，烧菜。厨房里有六个菜，你们每人烧三个菜。轮流烧，烧好了端出来。” 陈吕二人愣了，这家伙，还真是别出心裁另辟蹊径啊。 “你俩愣着干啥？快去快去。”白手笑着催道。 “我先来，”吕宝民挽袖露臂，起身朝厨房走去。 白手笑喊，“宝民哥，加油啊。” 陈少杰不以为然，“小白，你这种考验不着调。” “非也，非也。”白手一本正经道：“少杰哥，你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要想抓住男人的心，要先抓住男人的胃。” “这句话我知道。” “那么，把男人和女人调个位置，这句话难道就不对了吗？” 陈少杰恍然大悟，“有道理，有道理。” 白手大声道：“梅妮姐其实是个吃货，我就是菜烧得好，她才认我当弟弟的。两位哥哥，你们努力吧。” 这时，梅妮回来了。 白手抢着去开门，并把她堵在门外，凑在她耳边，说了他对陈吕二人的考验。 “小白，你干得漂亮。”梅妮笑着保证，配合白手对陈吕二人的考验。 第0285章 三道考题 菜是白手买来的，青菜、菠菜、鸡蛋、河虾、猪肉和鲫鱼，正好是六个。 吕宝民先烧，当然要挑最简单的青菜。 青菜的烧法，也有很多种，吕宝民先在锅里放水，把水加热，再把青菜放进锅里。 过了一会，打开锅，把青菜捞出来放在碗里，搁点盐和油，青菜就算烧好了。 梅妮没让吕宝民把菜放到餐桌上，而是放在茶几上，和白手二人尝了起来。 二人夹了几筷，吃过后，没有马上做给出评价。 吕宝民挺沉得住气，也不开口询问。 厨房里，陈少杰也先挑简单的，煮菠菜。 估计这家伙没亲手烧过菜，但看人烧过菜，他在锅里放水，直接把菠菜切好放到锅里，再放盐和油后盖上锅盖。 结果是烧出来的菠菜惨不忍睹，白手和梅妮根本就没动筷子。 吕宝民拨得头筹，信心倍增，第二道菜他挑了河虾。 梅妮道：“吕宝民，我要的是炒河虾。” 这算是一道“命题作文”。 温林人吃河虾，主要是清蒸和爆炒两种。 梅妮的口味有点重，她喜欢吃炒的菜，完全出乎陈吕二人的意料。 吕宝民放了太多的盐，油又放少了，还忘了加点酱油，炒出来的河虾简直是用盐腌出来的。 陈少杰更惨，他选的第二道菜是炒鸡蛋，火太旺了，干脆炒出了一把炭。 梅妮咯咯笑道：“小白，别难为他俩了，他俩就从来没进过厨房。还剩猪肉和鲫鱼，我怕被他俩糟蹋了，更怕他俩把我的房子给烧了。” 白手也笑道：“姐，你给评价评价。” “都是负分，二人打平。” 陈少杰道：“一比一。” 白手解释道：“是零比零，不是一比一。少杰哥，这说明你们两个都没被我姐看上。” 吕宝民问道：“小白，下一道题考什么？” “呵呵，我卖个关子。先出去吃饭，吃了饭再考第二道题。” 三男一女出门，来到街上，在一家私人面馆各吃了一碗面条。 接着，趁着夜色，白手带路，来到附近的县体育场。 体育场也叫县操场，集市时是乡下农民摆摊的地方，平时开大会用，特别是公判大会，肯定在这里举行。 跑道还在，只是坑坑洼洼，泥沙堆积。 白手道：“两位，要想娶我姐做老婆，得有一个健康的身体，我可不想我姐当寡妇。所以，第二道考题是跑步。我听说一圈是两百米，你们就跑十五圈，让我和我姐看看你们的健康状况。” 没想到，这道考题让吕宝民望而却步，“小白，能不能换个题目啊？” 白手不理吕宝民的请求，仰着脖子喊道：“预备……跑。” 听到口令，陈少杰起跑。 吕宝民只好跟着跑了起来。 梅妮咯咯笑道：“小白，亏你想得出来。” “姐，我是为你好。” “这怎么讲？” 白手坏笑道：“身体不好，镇不住你。” “坏蛋，说什么呐。”梅妮拿着小拳头打白手。 “姐，我没说错，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就是要让他俩明白，没有本钱，休想把我姐娶走。” “咯咯，歪人歪理。” 跑道上，陈吕二人早早的分出了高下。 陈少杰已跑了三圈多，吕宝民却还没有跑到两圈半。 这个局面，让白手大跌眼睛。 “不会吧，农民的后代，跑不过城里的小白脸，这叫什么事么。” “小白，忘了告诉你。陈少杰读书时体育很好，现在在他单位里，还是排球队队员。反而这个吕宝民，读高中时就病怏怏的，只顾读书，很少锻炼身体的。” 结果显而易见。 才跑完五圈，吕宝民就趴倒在白手和梅妮面前，喘着粗气认输了。 “我，我不行了，我不跑了。” 白手苦笑道：“宝民哥，原来你名字里的民字，不是农民的民啊。” “对不起，这，这不是我的强项。” 陈少杰得意了，跑完十圈还不肯停下。 白手喊道：“少杰哥，别跑了，你已一比零领先了。” 陈少杰跑完第十一圈定才停在三人面前。 还只是喘气有点急，连白手都翘大拇指，可见陈少杰在这方面的实力。 待陈吕二人缓过劲来，白手正要宣布第三道考题，却被梅妮开口阻止。 梅妮把白手拉出十米多远，小声问道：“你还想考他们什么？” “喝酒。” “为什么是喝酒？” “酒后吐真言，酒品即人品。姐，我想知道他们的真正的本性。” 梅妮嗯了一声，“反正是你的花样，就听你的，但现在可不行。” 白手不明白，“为什么现在不行？” “今晚是咱俩的时间。”梅妮用手捅了白手一下。 “呵呵……明白，明白。”白手坏笑着点头。 梅妮走回到陈吕二人身边，“少杰，宝民，今晚到此结束。明天中午到我家吃饭，小白要给你们出第三道考题。” “我一定到。”吕宝民道。 “我要上班。”陈少杰道。 “不来的就表示弃权了，以后再缠我，我就报警。” 说完，梅妮转身就走。 陈少杰和吕宝民各回各家。 梅妮也带着白手回了自己的家。 得到满足后，梅妮才开口说白手关心的事。 白手去上海前，把两本银行存折交给梅妮保管，一本是她建行营业处的，另一本是县人民银行的。 白手打开存折一看，上海三个订单的货款，全部存在县人民银行那本存折上。 “姐，你为什么不把我的钱转到你营业处来？” “为你省钱呗。”梅妮解释道：“你的货款，是人民银行之间的转帐，一是度快，二是收费低。我要再转到我的营业处来，属于跨行转帐，手续费是一笔不少的开支。” 白手点了点头。 “你现在回来后，自己把现金取出来，再存到我的营业处来，不就省了转帐手续费了么。” “姐，谢谢你，谢谢你为我考虑。” 梅妮笑道：“你对我这么信任，把这么多钱交给我保管，我得对得起你对我的这份信任。” 白手瞅着梅妮，坏笑着问，“我对你的感谢也不差吧？” “嘻嘻，你太对得起我了。” 白手想起了梅妮的婚姻，“姐，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跟老许离婚呢？” 第0286章 婚姻是坟墓 梅妮告诉白手，离婚是许运来的父亲母亲提出来的，许运来是个孝子，听从了父母的话。 没有孩子，两地分居，靠的是感情维系，连感情都没了，婚姻自然就成了坟墓。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是因为我的缘故。” “小白，你对我很重要，但这事与你真没关系。” 白手好奇的问，“既然要离，那何不快刀斩乱麻，嘎崩利落脆呢？” 梅妮道：“离婚是许运来提出来的，他主动答应给我经济补偿，给我三千块。他说筹钱需要时间，我答应了他。” “姐，你也在乎钱呀。”白手微笑道。 “在乎，我是银行的，与钱打交道，知道钱的重要。” “理解，理解。” “还有，他在天州市的房子装修时，我家出了一千块。我出嫁时，嫁妆也有千把块。他父母答应归还，所以加起来总共有五千块，我同意他半年内还清，我就还他自由。” “姐，我坚决支持你。”白手点了点头。 梅妮说了声谢，忽地笑起来。 白手笑道：“得，还挺高兴，不用我说安慰话了。” “我笑的不是这个，是被你考验的两个人。都怪我爸妈，把我的事说出去，才引来了这两个人。但就我本人来说，我想冷静冷静，过一二年才会考虑再婚的事。” 说到陈吕二人，白手也笑了。 “哎，说说，这俩人怎么样？” “不知道。”白手不敢乱说。 梅妮拿手在白手的胳膊上拍了一下，“你是我弟，说什么都没关系。” “呵呵，螺丝帽能不能与螺丝相配，只有试过了才知道。鞋合不合脚，只有脚自己知道。” “难听。”梅妮红着脸白了白手一眼，“哪那多废话，让你评价，你就实事求是的说。” 白手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姐，别看你长得娇小玲珑，我一只手就能把你抱起来，但你是个厉害女人。简单的说，你的气场太过强大，一般的男人真的镇不住你，比如你老公老许。” 梅妮噗嗤一笑，“你干脆说，就你能镇住我，别人都不行。” “呵呵，我倒是敢娶你，可我妈肯定不同意。” “我没指望你娶我。你继续说，说陈少杰和吕宝民。” 白手提醒道：“姐，你有没有现，他俩与老许属于同一类男人？” 梅妮怔了怔，“小白，你还别说，他们好像真是同一类人。特别是性格、气质、为人，等等，他们还都是小知识分子。” 白手笑而不言。 “继续。说说，你认为哪类男人适合我。” “不会惯着你让着你宠着你哄着你的男人。” “呸，我有你想的那么坏吗？”梅妮拿着小拳头，打了白手好几下。 白手却一本正经，“姐，你呢是个好女人。但好女人也有坏心思，这你不能否认。这人的坏心思，要是惯着让着宠着哄着，就会得寸进尺，就会习惯成自然。” “好像说得有点道理。” “拿姐你自己举例。当初你和老许毕业出来，老许强势一点，直接要求你到天州市去工作，你当时会不会反对？” 梅妮思忖着点了点头，“当时我们好得不得了，出了校门就结了婚。你说得对，老许当时要是安排我在天州工作，我应该不会反对。” 白手摊了摊双手，“你看看，你看看。你俩的主要矛盾就是两地分居，但老许太让着你了。到后来，老许的劝说，已经不起作用。因为你已形成了习惯，你改不了了。” 梅妮嗯了一声，“小白，你分析得很对。这么说来，老许当初就不该让着我。我们的婚姻破裂，老许固然有责任，但我要负主要责任。” 白手道：“再说陈少杰和吕宝民这两个货。在我看来，他俩跟老许一样，也会宠着你，说不定还会宠上天去。那样的话，你还会是那个样子，骨子里都是这么一个想法，男人应该宠着你，必须宠着你。” “小白，你提醒了我，我一定会慎重考虑的。” “仅供参考啊。” 梅妮嗔了白手一眼，“小男人，土包子，懂得还挺多。” “呵呵……我就不惯着你。姐，你觉得我很特别，所以反而更有吸引力。” “你坏，所以你才有吸引力。” 说来说去，证明了一个道理，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第二天上午，白手和梅妮各忙各的。 梅妮先去上班，再提前下班，去菜场买了好多菜，准备招待陈少杰和吕宝民。 白手先去县人民银行，做了取钱的预约，他要从人民银行取出现金，存到梅妮的建行营业处。 大额取款必须预约，白手不急，定在五天后，取现金十万块。 从银行出来，白手又去县百货公司。 颜丽丽不在，她跟那个小男人结婚了，二人去省城度蜜月了。 临时负责人告诉白手，皮箱销售稳定，只是夏天是皮箱销售的淡季，希望减少一些订货。 这无关紧要，白手离开百货大楼，开着摩托车回到梅妮家。 停好摩托车，白手又折回胡同口，买了一箱本地产的啤酒。 这可不是十二瓶的纸箱，是用木条钉成的箱子，一箱二十四瓶。 白手扛着一箱啤酒敲门，开门的是陈少杰。 原来，陈少杰和吕宝民早来了，二人正帮梅妮择菜洗菜。 看到白手扛进一箱啤酒，陈吕二人已经知道，所谓的第三道考题就是喝酒。 菜烧好，酒摆好，四人入席。 陈少杰和吕宝民都有点紧张，他俩没拚过酒，不知道这酒怎么喝。 白手笑道：“别紧张，随便喝，能喝多少就喝多少。关于输赢，一是看谁更能喝，二是不能喝醉。” 梅妮道：“我不喜欢醉酒的人，谁醉了，谁就算彻底输了。” 陈少杰点点头，冲着吕宝民摆手，“宝民，手下留情啊。” “请你也高抬贵手。”吕宝民也挺客气。 “呵呵……看样子，你俩已进入了状态。那我就宣布，第三道考题是喝酒，现在正式开始。” 白手开酒，梅妮倒酒。四个一样的玻璃杯，四杯啤酒，一人一杯。 白手拿起酒杯，笑道：“两位，我先干为敬。” 第0287章 酒后吐真言 白手喝一杯，陈少杰和吕宝民跟着喝一杯，白手连喝三杯，他俩也跟着喝了三杯。 三杯相当于一瓶。 本地啤酒，当时还刚投产不久，质量确实不咋的，白手喝得直皱眉头。 白手灵机一动，“两位，接下来就是你俩一对一了。先吃菜，填巴填巴肚子。” 陈吕二人赶紧伸筷夹菜。 梅妮乘机再次强调，“不许喝醉啊。” 一杯对一杯，实在是公平。 很快的，喝到第三瓶时，陈少杰败象显露。 论喝酒，陈少杰不如吕宝民。 第四瓶喝到一半，陈少杰高举白旗，“我，我不行了。梅妮，小白，我认输，我认输。” “把这瓶喝完。”白手笑道。 陈少杰请示梅妮，“一定要喝完吗？” “你说呢？”梅妮反问。 陈少杰二话不说，喝了剩酒，起身就走，踉踉跄跄的去了客厅。 白手瞅着吕宝民，“宝民哥，你行啊。” “嘿嘿，我赢了。”吕宝民笑道。 吕宝民面前，还摆着第五瓶，已经开了的。 白手微笑道：“你是赢了。但开了的酒，你得喝掉。” 这个要求不高，吕宝民一边喝酒，一边吃菜，把第五瓶也干掉了。 白手看到明白，吕宝民的酒量，也就比陈少杰高一瓶，一个五十一，一个四十九。 吕宝民也起身去了客厅。 这时，陈少杰开始唱歌，唱得声嘶力竭。 梅妮要去客厅看看，白手摆手拦阻，“姐，咱先吃饭，吃饱了再说。” 二人吃饱，来到客厅。 陈少杰不唱了，但正与吕宝民怒目相向，俩人像一对公鸡中的战斗机。 白手突然说道：“陈少杰，你他娘的真像个娘们，这点酒下肚就疯了，我看不起你。” “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看不起你。” 陈少杰气道：“姓白的，我，我以前喝醉过一次，我厉害着呢。” “哦，什么时候？” “我，我十五岁的时候。” 白手开始诱导陈少杰，“你喝醉过？就你那怂样，喝醉了又能怎么样，无非是唱几破歌罢了。” “哈哈……你说，你说错了。” “是吗？难道你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英雄壮举？” 陈少杰晃着脑袋，得意道：“我翻窗，我翻窗来着。爬进了邻居阿姨的家里，她……她正洗澡来着，嘿嘿……” 手舞足蹈，一五一十，陈少杰说了自己的“光荣事迹”。 白手听得笑个不停。 梅妮听得大感意外，陈少杰的酒后真言，让他了解了陈少杰的真面目。 这家伙，还爱偷人家的内衣。 不料，陈少杰刚说完，吕宝民就蹦达起来。 “我也检举，检举我自己。” 白手咧着嘴乐，“宝民哥，你瞎凑什么热闹，老实待着。” “我撒谎了，我撒谎了。” 白手继续装不相信，“宝民哥，咱是硕士，咱不开玩笑好不。” “陈，陈少杰，我比你厉害。我有女朋友，还是两个。哈哈，加上梅妮，我，我就有三个了。” 白手笑道：“吹牛，吹牛。宝民哥，你这个老实人，怎么也吹起牛来了。” “真，真的。我们村里，我考上大学前，家里给找了一个，一个村的，她叫……还有，还有一个，是我们学校的，大三的。我们说好了，等她，等她大学毕业，我们就，就结婚。” 白手听得笑不出来了。 再看梅妮，已经目瞪口呆。 俩家伙说了，都睡了过去。 白手把梅妮拉到餐厅里，一边帮她收拾，一边笑着问道：“姐，我这道考题怎么样？” “小白，谢谢你。虽然我没有跟他们中的某个人结婚的打算。但是，我对他俩都有好感，这也是我能容忍他们的原因。但我万万没有想到，这是两个伪君子，一对蔫坏蛋。” “姐，我就怕你上当受骗。你已经结过一次婚，相当于受过了伤害，我不想让你再次受伤。” “放心，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 白手不想看，只想听，他躲在梅妮的书房里。 梅妮收拾完餐厅和厨房，拿了个脸盆，倒了些凉水，端到客厅里。 不讲理的浇水，先浇陈少杰，再浇吕宝民。 俩货醒了，但还有点蒙。 梅妮再浇凉水，倒过顺序，先吕宝民后陈少杰。 这下俩货的脑子被浇醒了。 梅妮火，必有缘由。 梅妮先把陈少杰的酒话复述了一遍，白手躲着听，现梅妮说得几乎不差，连语气都像模像样的。 可以想见陈少杰的尴尬，这家伙有心理疾病，有点变态，这回被揭得体无完肤。 比陈少杰还要尴尬的是吕宝民。这家伙的“坦白”，也被梅妮复述了一遍。 脚踏两只船还不够，这太不道德，也太扯淡。 最后，梅妮警告陈吕二人，以后不想再见到他们，如果继续纠缠，她一定报警，并向他们所在的单位控诉。 陈吕二人分别做了口头承诺后，灰溜溜的走了。 梅妮把白手叫出来，帮她收拾沙，刚才浇凉水，不少水流到了沙上。 白手把双人沙倒过来，又拖到窗边，打开窗门，把沙的一头靠在窗上，让风来吹走沙上的水。 “小白，这事我要再次谢你。你说得对，这两个都不是理想人选。要不是你的招法，我就被他们给骗过了。” “打算怎么谢我，姐，不能只有口头感谢吧。” 白妮笑道：“昨晚谢你了，今晚再谢你。” 白手也笑道：“我得回家。姐，我不能老待在你这里。” “我用两个重要信息，换你再留一个晚上，这够不够公平。” “那要看你的信息对我有用没用。” 梅妮道：“那个颜丽丽的百货公司，她的承包期是到今年上半年结束。也就是说，马上就要进行重新承包。接下来的六月份，很可能是颜丽丽当经理的最后一个月。” 白手怔了怔，“这个信息很重要啊。颜丽丽要是不承包了，我就得跟新经理打交道。” “她有没有向你赊帐？” “这倒没有。迄今为止，我做的生意都不欠帐，我不欠别人的，别人也不欠我的。” “噢，那这条信息对你没有多少用处。” “那另一条是什么信息？”白手问道。 第0288章 出问题了 另一条信息涉及县供销公司，确实也跟白手有关。 “小白，你得注意，供销公司正到处贷款。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资金出了问题，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白手哦了一声，“姐，你怎么知道供销公司的资金出了问题？” 梅妮道：“他们经理找过我，想要贷款，我当时就没有答应。后来我打听了一下，他们几乎找遍了县城所有的银行。好像没有一家银行同意贷款，包括我的营业处。” 白手道：“本来么，供销公司就不怎么样。说好听点是集体企业，说不好听点，就是一个草台班子，一帮乌合之众。跟我打交道的那几十个业务员，就是社会上招来的临时工。说实在话，我就没有长期合作的打算。” “小白，我要提醒你的是，跟他们做生意，千万不能赊帐。否则的话，你要帐都找不到人。” “有这么严重吗？” “比我说的还要严重。你刚说过，那些业务员都是临时工，是他们在跟你打交道。一旦有事，临时工跑路，公司不负责任，你哭都来不及。” 白手微微一笑，“姐你放心，我与他们做生意，也是坚持先付款后交货，不见兔子不撒鹰。” 点了点头，梅妮道：“做生意跟我们贷款一样，重要的永远是下一单。” “姐，谢谢你的提醒。如果我估计得差不多的话，供销公司那帮业务员，应该快要回家了。” 白手说得没错，以何玉林为的供销公司的业务员们，从全国各地6续回来了。 这一次，何玉林先给白手打电话，他要去白手家看看。 朋友要来，白手有所准备，何玉林说五个人，白手准备了一桌的菜。 果然，何玉林带了四个业务员，乘上午的班船，都是白手认识的。 白手亲自陪着，参观了皮箱厂的各个车间。 连仓库都看了个遍。 仓库里堆放着至少五千只皮箱，颇为壮观。 参观完毕，白手领着何玉林他们，回到与堂屋一墙之隔的办公室。 坐下喝茶抽烟。 何玉林道：“小白，你把皮箱壳的生产分包给个体户做，生意是越做越大了。” “哪里啊。”白手知道这时候需要谦虚，“表面看着红火，实际却是危机四伏。不瞒各位，现在做皮箱的人成千上百，东南西北，鱼龙混杂，我被冲得快顶不住了。” 业务员老陈问道：“小白，你是龙头企业，名牌产品，你也会受到冲击？” “是啊。现在的关键，一方面是价格稳不住，销售稳不住。另一方面是原材料涨价，涨得厉害，三五天一涨。” 业务员老高笑道：“小白，你不用怕吧。你跑了一趟上海，你的皮箱就占领了上海市场，你不愁没有销路。” “呵呵，我说老高，你别给我戴高帽。我是运气比别人好点，最重要的，还是承蒙各位的大力支持。” 何玉林打开他的公文包，拿出一张表格，递到白手的手里。 “小白，你说支持，我们就来支持。你看看，够你忙几个月的吧。” 好家伙，三十一个业务员，在全国七十六个大中城市，拿到了九十二个皮箱订单，合计共四万三千多只皮箱。 交货时间从六月初，到下半年的国庆节前夕。 白手一算，需要平均每天生产三百五十只皮箱，才能完成供销公司带来的订单。 这是一个大生意，远比上海的业务大。 “老何，谢谢，我下半年的销售不成问题了。” 何玉林只是笑笑，却不接话。 老陈和老高也笑了笑。 白手心里有点咯噔，估计有问题了。 “老何，什么情况？”白手问道。 还有两位业务员，一个小杨，一个小金，都是小年轻，分别是老陈和老高的搭档。 在外面跑业务，出去一趟，短则一个月，长则两个月，很少有单独出行的。 小杨内向，小金却好谈，嘴上有活。 “小白，你没问题，我们却有问题了。” 白手看向小金，“金哥，出啥问题了？” 小金笑着，大拇指和食指捻在一起，做了几个数钱的动作。 白手点了点头，“你们资金出了问题。” 老陈问道：“小白，你消息灵通，有没有听到了什么？” “说你们供销公司资金出了问题。” 老高笑道：“小白，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只看到表面现象，不知道实际情况。” “我愿闻其详。” 老高道：“是我们公司出了问题。老经理退休了，来了个新经理。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火还烧得挺旺，把公司也烧出了大麻烦。” 白手很是好奇，“这跟资金又有什么关系呢。” 老高让老陈说。 老陈道：“公司原来有一帮老职工，新经理想把他们打走，就搞了个什么买断工龄。这就需要大笔的钱，新经理就挪用了公司的流动资金。” 白手道：“就这一块，也不用到处找贷款吧。” 老陈又道：“还有呢。我们供销公司，从事的购销产品，都是日用百货和手工产品。新经理别出心裁，扩大经营，决定从事农副产品的购销。他的重要举措，是拿出巨额资金，去预订了数量巨大的海产品。” 白手笑了笑，“难怪资金紧张，你们新经理真厉害。” 小金道：“他还有一招更厉害呢。像我们这样的业务员，全公司共有六十多人。新经理把我们召集起来开会，给我们下达了购销任务。他要求我们，在整个下半年，要完成两百万块的购销业务。” 白手道：“六十多人，两百万块，平均每人三万多，这任务不算重吧。” 小金苦笑道：“小白，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老话讲，隔行如隔山。我们以前搞日用百货的，现在让我们搞海产品，我们连门都摸不着。再说了，海产品原来是县水产公司的业务范围，他们不可能放弃。他们熟门熟路，我们就是想搞，也肯定搞不过他们。” 白手问道：“你们怎么办？你们肯定拒绝吧？” 这时，何玉林也苦笑道：“小白，以我们的身份，你认为能拒绝吗？” 第0289章 一个星期 何玉林提醒，白手这才想起来，何玉林他们不是供销公司的正式职工。 供销公司共有业务员七十多个，只有十几个是正式职工，他们捧着的是铁饭碗。 何玉林道：“说白了吧，新经理是想一举两得。既让我们帮他推销业务，又要把我们中的一半人赶走。” 白手顿时警觉起来，这是人家公司里的事，自己不能掺和进去。 “老何，你们今天来找我，是要下单，还是有别的事？” 何玉林笑了，“跟聪明人说话，用不着拐弯抹角。” 白手也笑了，“你已经拐了好几道弯了。” 老陈道：“小白，我们这次出去，前前后后一个半月，业务搞了不少。就金额来说，大约有三百万。但其中最大的一块，就是你的皮箱，价值一百万多，占了整整三分之一。” 白手听着，一边点头。 老陈继续道：“我们也看出来了，新经理要赶我们走，至少要赶走大部分。我们呢，当然不会束手就擒。” 白手大概听明白了，“老陈，你们要另起炉灶？” 老陈笑笑，示意老高说话。 老高道：“小白你真聪明。我们想从供销公司撤出，而且是全体撤出。我们中间，一部分想自己搞供销，一部分想从事其他行业。而我们这部分，想去县贸易公司上班，贸易公司也同意了。” 这下白手苦笑起来，“我全明白了。我要想做你们这个生意，我非得配合你们不可。” 老高点点头，说道：“这把业务，按规定要交给供销公司，然后我们才能走人。但大家都舍不得，特别是你的皮箱，我们要是自己干，我们至少能赚十二万块。” 何玉林道：“小白，我们的意思，就是你直接跟我们做这单生意，不要跟供销公司做。” 想了想，白手道：“我坚持两条底线。一是跟谁做都行，只要能赚到钱。二是你们优先，毕竟我只认识你们，不认识什么新经理。” 老陈笑道：“小白，你这是给我们吃了一颗定心丸。” 老高道：“我们也不是单干，我们准备与其他同行谈判。谈好以后，把全部业务都挂到贸易公司的名下。” 白手点了点头，“那我该如何配合你们呢？” 何玉林道：“给我们一个星期的时间，我们就着手与你做这笔生意。” 白手爽快的答应了。 吃过午饭，还喝了点酒，何玉林他们要乘一点半的班船回县城。 白手亲自把他们送到河埠头。 白手和何玉林边走边聊。 “小白，我们没把实话说完。” 白手笑了笑，“我听出来了。” “我们想退出来自己干，大家合伙，自己搞一个供销公司。实在搞不下去后，才去跟贸易公司合作。” “自己当家作主，这样好啊。” 何玉林不好意思道：“还有一句没说实话。要是把你的四万多只皮箱推销出去，我们能赚二十二万块，不是刚才跟你说的十二万块。” 白手笑了，“呵呵，老何，我不会眼红你们赚多少，你也没必要什么都实话实说。” “小白，咱毕竟是朋友，想来想去，还是实话实说好。” 白手道：“老何，我也实话实说。我这人朋友不多，谁拿我当朋友，我必定拿他当朋友。” “那就一言为定，你等我一个星期。” 送走何玉林他们后，白手还在琢磨，为什么是一个星期。 第二天上午，白手就明白了一个星期是什么意思。 一个长得肥头大耳的人，大约三十五岁上下，带着一男一女，开着一辆三轮摩托车，来白村找白手。 来者自称张跃进，县供销公司经理，并把工作证拿出来给白手看。 白手客客气气的把张跃进迎进办公室。 “张经理，请问你亲自前来，有何贵干？” 张跃进问道：“白厂长，昨天，我公司的人有没有来过你这里？” 白手不假思索道：“有人来过，何玉林、老陈、老高、小杨和小金，何玉林是我的朋友。他们来参观皮箱厂，我请他们吃了午饭。” “你们都说了些什么？” “没聊什么，主要就是参观和吃饭。” 张跃进沉吟了一下，语气加重了，“白厂长，希望你跟我说实话，不然会有不好的后果。” 白手微微一笑，瞅着张跃进问道：“张经理，你是在威胁我吗？” 张跃进愣了愣，“对不起，对不起。白厂长，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张经理，你继续说。” “是这样的。何玉林他们想跳槽，公司不同意……” 白手摊了摊双手，“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何玉林他们，把所有业务都上交了公司，唯独最赚钱的没有上交。白厂长，这最赚钱部分，就是你的皮箱购销业务。” 白手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张跃进道：“他们要走，公司不会阻拦。但按照规定，他们应该把所有业务交给公司。白厂长，你认为我说得对吧？” “张经理，我只是一个个体户，你们公司的事情和规矩，我都不大懂。” “白厂长，我的意思是，皮箱的生意，你应该跟我们公司做，不应该跟何玉林他们做。” 白手笑道：“张经理，你们的合同上，盖的是公司的章，签名签的是业务员的名字。我哪方面都听，哪方面都不听。” 张跃进又愣了一下，“白厂长，我不明白你这话的意思。” “呵呵，我们乡下人，见识少。我的办事规矩，就是谁给我钱，我就把皮箱卖给谁。” “这是痛快话，我喜欢。”张跃进起身道：“白厂长，请你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一个星期之内，我公司与你厂签一个购销合同。” 白手起身送客，“张经理，我期待着与你合作。但我也有言在先，就以一个星期为限。” 送走张跃进等人，白手立即联系何玉林。 何玉林家有电话，听了白手的叙述，何玉林有点急了。 “小白，那不是个东西，你怎么就答应他了？” “老何，我也是没有办法。我现在通知你，就是让抓紧时间。” “哎，你鬼主意多，快帮我想个辙。” 第0290章 新的合作者 白手给何玉林出的主意，其实也很简单，何玉林自己也知道。 要么成立自己的公司，要么挂靠在别的公司名下，抢先与白手的皮箱厂签订购销合同。 何玉林他们倒是想自己成立公司，原来就是这么计划的。 但私人开公司，手续繁多，别说一个星期，就是一个月也办不下来。 再说了，县供销公司是县供销社的下属企业，根正苗红。你一家私人公司，跟集体企业作对，前途好不到哪里去。 白手的最终建议，是让何玉林他们挂靠到县贸易公司的名下。 时间就是金钱，何玉林没有选择的余地。 这天，何玉林邀请白手去县城，与县贸易公司经理刘践见面。 白手欣然前往。 见面的地点不在贸易公司，在一个叫枫桥茶楼的地方。 白手知道枫桥茶楼，以前倒票时，他常去茶楼与人见面。 这不是现在的茶楼，是以前那种老式茶楼，还是集体性质的，只是刚刚变成了个人承包。 下午一点，白手驱车进城，直接到达枫桥茶楼，停好摩托车，进去上了二楼。 一张靠窗的茶桌边，坐着两男两女。 那是这个茶楼最好的位置，两面有窗，一面能看到枫桥，另一面能看到枫河。 枫河是穿越城关镇的河流，沿河两岸种满枫树，是城关镇里风景最美丽的地方。 让白手意外的是，两男两女中，一个女的是她的梅妮姐姐。 “姐，你怎么在这里呀？” “我怎么不能在这里呀？”梅妮笑道。 大家都站起身来。 何玉林道：“小白，这位就是县贸易公司经理刘践，实践的践。这位是刘经理的爱人戴佳云，县税务局财务主任。” 刘戴两口子都是四十不到，刘践长得仪表堂堂，一张国字脸，戴佳云长相一般，但气质不凡。 何玉林又介绍白手，“刘经理，戴主任，这位就是我的好朋友，全县有名的民营企业家白手。” 刘戴两口子分别与白手握手。 刘践道：“白老板的大名，我早就知道。” “小白，请刘经理叫我小白。” 戴佳云道：“白手，好名字。” “惭愧，农村人不会起名，请戴主任不要见笑。” 梅妮笑道：“看来，我得做自我介绍了。小白，戴姐是我家的老邻居，我们还是好朋友。何科长打给你的电话，是在我营业处打的，当时刘哥和戴姐正好也在。反以，你们三家之间的合作，我全都知道。” 白手点了点头。 何玉林道：“大家坐下，坐下说话。” 众人围着茶桌坐下。 刘践要把席让给白手，白手坚决不坐，挨着梅妮坐下。 喝茶其次，说事重要。 戴佳云含笑道：“梅妮，小白，你们的关系，是不是也应该介绍一下呢？” 梅妮落落大方，“小白你说。” “我们么，最早是储户和银行的关系，接着是银行帮了储户，帮了很大的忙，双方就认识了。后来又在天州化工厂碰上，银行又帮了储户一个大忙。再后来，银行要认储户当弟弟，储户顺水推舟，就认了银行当姐姐。” 众人齐笑。 戴佳云追问道：“除了姐弟关系，银行和储户还有其他的关系吗？” “没有了。”白手笑道。 刘践笑道：“到此为止，再追问下去，就越银行和储户的关系了。” 梅妮也道：“对对，说正事，说正事。” 何玉林道：“小白，我和其他二十几个业务员，已经决定加入县贸易公司。” 刘践点着头道：“老何现在是我贸易公司业务科副科长。” 白手问道：“什么条件？” 刘践笑了笑，“老何要把你皮箱厂的购销业务，全部带到我的公司来。” “我有几个问题请教。” “小白你说。”刘践做了个请的手势。 白手先问何玉林，“老何，其他业务员的业务怎么解决？” “我已与他们谈妥，他们把业务交给我，我给他们一定的经济补偿。” “你们订的合同上，是供销公司的公章，你打算如何解决？” “合同都在我们手里，我们已打电话通知全国各地的经销商，原合同作废。我们会派人去全国各地，以县贸易公司的名义签订新的合同。” “老何，我还有一个问题，供销公司肯定反对，你打算如何应对？” 何玉林道：“这个问题么，让刘经理解释比较合适。” 白手看向了刘践。 刘践微笑着问道：“小白，你见过供销公司的新经理张跃进，你觉得这个人怎么样？” 白手笑了，“实在不怎么样。我这个人，看人总是以貌取人，而且讲究第一感觉。就张跃进那模样，大腹便便，肥头大耳，给我以一种强烈的不靠谱的感觉。” 顿了顿，白手补充道：“总而言之，我不会跟他这样的人合作，因为总让人不踏实。” 何玉林道：“刘经理，你给小白介绍介绍。” 刘践道：“小白，你的感觉真准。张跃进初中都没有毕业，先在社会上混了几年，后来进入县供销社上班。他能进县供销社上班，全靠他的二叔，他二叔以前是县供销社的中层负责人，现在是县供销社的副主任。张跃进上班，也是三天打鱼四天晒网，是供销社系统有名的懒汉。” “后来，张跃进的二叔看他不象话，就把他派到下面的供销社。可这家伙变得更坏，把个公社供销社搞得乌烟瘴气，他二叔只好把他调回了县供销社。这两三年，张跃进基本上不上班，谁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前不久，听说张跃进当上了供销公司经理，我就觉得供销公司要完蛋了。” 何玉林补充道：“实事求是的讲，张跃进掌管供销公司后，也是想干点正事的，想把公司扭亏为盈。但他的招数全是损招，才让供销社一塌糊涂，每况愈下。” 白手问道：“老何，那张跃进现在在干什么？” 何玉林笑了，“在四处找钱啊。他知道你的规矩，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他要是没有钱，你肯定不会把皮箱卖给他，他拿到那些购销合同也没有用。” 点了点头，白手再问，“刘经理，那今天叫我过来的用意是什么呢？” 第0291章 说客 刘践道：“小白，我请你来，是希望我贸易公司与你皮箱厂签订一份长期的合作协议，你厂生产的龙牌皮箱，由我贸易公司独家代理。” “独家代理，根本就不可能。”白手想都不想，断然拒绝。 梅妮帮白手说话，“老刘，你的胃口太大，可惜不对小白的思路。他做生意的原则，就是打死也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 大家都笑了起来。 “小白，你说说你的想法。”刘践道。 “刘经理，我现在有这么几条销售渠道。一是散户，销售地区是县内部分乡镇。二是县百货公司，销售地区是县内包括城关镇在内的部分地区。三是以文州市为销售中心，我不知道具体的销售范围。” “还有吗？” “四是罗桥小商品市场，批零售并顾，并通过与义乌小商品市场对接，销往全国各地。五是上海市场，我已经进行了全面开拓。所以，如果与你们合作，你们还得承诺放弃上海市场。” 刘践看向何玉林。 何玉林点了点头，“现在的市场，就这么一个情况。你干你的，我干我的，你中有你，我中有你。所以，就拿小白的皮箱来说，同一个地方，零售价格很少有一样的。” “老何，你的意见是？”刘践问道。 何玉林道：“刘经理，我的意见是，咱们就照小白所说。” “好，就照小白所说。小白，你还有什么要求？” “一是价格不变，二是先付款后交货。” “第二条不能改改？” “宁愿不做生意，也不能赊帐。” 刘践笑了，“行，就这么定了。小白，我让老何明天过去，与你签订购销合同。” 白手也笑了笑，“以后这样，你们把钱打到我在建行城关营业处的户头上，我梅妮姐向我确认后，我就给你们货。你们给地址，我帮你们直接把货送到托运站。” 戴佳云笑道：“梅妮，你的弟弟很信任你嘛。” 梅妮笑道：“弟弟肯定相信姐姐。” 白手这时却想得很远，“刘经理，张跃进那边要是给我压力，希望你能帮我分担一点。” “这没问题。”刘践点着头道：“小白你大可放心，在城关镇这块地面上，张跃进顶多算个混混，我不怕他。” 刘践打了包票，白手才敢放开手脚，扔了供销公司，投入贸易公司的怀抱。 刘践办事还真雷厉风行，第二天就派何玉林过来，与白手签订了购销合同。 这种购销合同，以前供销公司就没有签过，贸易公司比供销公司正规，白手喜欢这种正规。 事情没有白手想的那么简单。 下午，白手接到一个电话。 打电话来的人，是白手的忘年交，县人大原副主任杜国平。 杜国平生了病后，一直在省城休养，几乎与白手断了联系，白手只知道他在疗养院疗养，身体恢复得挺好。 “老杜，你回来了？哎呀，早知道你回来了，我早去看你了。” “哈哈，你忙，不用跑来看我，你有这份心就够了。” “哪那行呢。老杜，身体咋样，心情咋样？” “都好，都好，要是不好，人家医生也不会放我回来。” “我说么。老杜，我能看人，当初我就跟你老人家说过，你肯定能长命百岁。” “哈哈，你小子还说过这么有水平的话？” “老杜，我还说过，你老人家见了美女，一定老眼直直的。” “臭小子，污蔑我是不。” “呵呵，老杜啊，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杜国平笑道：“不跟你耍贫了。小白，听说你现在做皮箱，生意火得不得了。” 白手也笑道：“马马虎虎，马马虎虎。咦，你老人家怎么知道的？” “我听人说的，我一个老部下的儿子。” “可以说是谁吗？” “张跃进，县供销公司经理。” 白手顿时警觉起来，冲着话筒说道：“老杜，他是让你充当说客吧。” “你小子，就是脑瓜子好使。人家说，新官上任，万事都难，希望你能帮忙。就是你的皮箱购销业务，交给供销公司去做。” “噢，他还说了什么？” “他说公司资金调动有困难，希望你能通融一下，能先货后付款，起码能赊一部分帐。” “嗯，他还说了什么？” “小白啊，我的意思呢，能帮忙就帮忙，供销公司能耐大，说不定以后对你有用，你说是不是？” “是，是。老杜，我会考虑的。” “嗯，就说到这，我挂了。” “老杜，我会看你去的。” 说情的不仅有老杜，还有乡里的老张副书记，只不过老张是亲自上门而来。 白手好生奇怪，“老张，这什么情况？你跟那个张跃进是什么关系？” 老张笑道：“我姓张，他姓张，一笔写不出两个张字，你说能是什么关系？” 白手吃了一惊，“你们是亲戚？” “哈哈……跟你开玩笑呢。” 白手也笑了起来，“老张，你堂堂国家干部，咋能拿老百姓寻开心呢。” 老张道：“小白，我明确告诉你。我与张跃进没有一点关系，但我与他二叔有点关系。我和他二叔在同一个部队待过，我入伍一年后，他二叔才从部队转业。” “原来是这样。”白手点了点头。 “小白，我只是答应他二叔，找你聊聊，可没打包票。所以你不要误会，也不要为难。” 白手问道：“老张，你了解这个张跃进吗。” 老张又笑起来，“怎么能不知道，全县供销系统的大名人嘛。” “老张啊，不是我不想跟他合作，实在是他这个人，让我不敢跟他合作。” 老张点着头道：“老实讲，那货特不靠谱。小白，我不懂做生意，你做不做，我都管不着。只是有一点提醒，这种人你可以敬而远之，但最好不要得罪。” “老张，谢谢你的提醒，我会注意的。” “好了，我人到了，算是完成了任务。” 老张起身要走。 白手也不留客，但拿出一条三五牌香烟，塞进老张的包里。 老张不要，白手坚决要他要，把他推出了院门。 “谢了，小白。”老张骑上自行车走了， 白手万万没有想到，第三个说客他姓白。 第0292章 三叔多事 这天晚上，厂里加班，要给工人们准备夜宵，家里没剩可以吃的，白手去水缸小卖店买面条。 水缸家现在挺热闹，小卖部后门就是前院，现在是做皮箱壳的场地。 白手到水缸的小卖部来，都要进去看看，因为这家伙的皮箱壳是卖给他的。 水缸还行，刚开始做皮箱壳，次品率曾高达百分之十几，惨不忍睹。 白手丝毫不给面子，几次当众砸烂水缸的次品，前半个月，水缸不赚反亏。 现在好了，数量上去了，质量也上去了。三家合伙，还雇了三个小工，共十一个人，一天能做六七十只皮箱壳。 看到白手，水缸陈云海亲自接待。 白手买了二十斤面条，装在纤维袋里，扛在肩上正要回家，却碰上有人进店，不巧撞了个正着。 纤维袋掉到地上，面条甩到了外面。 白手愣了一下，没弯腰捡面条，因为他撞的人，是他的三叔白振奇。 白手的父亲白振兴，下面有三个弟弟一个妹妹。 小叔白振阳，与白手关系最好。 姑姑白玉琴，兄妹里排行老末，是乡中心小学的老师，白手就没主动理过她。 二叔白振清和三叔白振奇，分别顶替退休的父母，一个在机械厂当工人，一个当司机。 据说白振奇也练过武，又长得壮实，所以白手猝不及防，被他这么一撞，竟吃了点亏。 白手倒不计较。对他喜欢的人和亲近的人，他乐意吃亏。 而对三叔这种他恨的人，他也懒得计较，因为他认为不值得计较。 白手把散落的面条装回纤维袋里，起身提着纤维袋要走。 忽地，三叔一只手搭在白手的肩膀上。 叔侄二人肩并着肩，只不过一个朝里，一个朝外。 白手肩膀被搭，本能反应，胳膊一曲，胳膊肘往外一拐，狠狠的撞在三叔的腋下。 一击而中，三叔惨叫一声，疼得骂了一声“土崽子”。 白手怒极，土崽子这个绰号，是老队长的专利，没人敢当面叫他。 白手的胳膊没有收回，而是伸直打开，一个巴掌掴到三叔的脸上。 三叔连连骂人。 水缸见势不妙，赶紧奋不顾身，冲上来插到叔侄二人之间。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哎，都是姓白么。” 白手提着袋子往外走。 “土崽子……”三叔又喊一声。 啪，白手头也不回，右臂后挥，再送三叔一个巴掌。 “哼，再喊一声土崽子，我让你下半生不能自理。” 杀气就是语气，三叔果然吓得不敢再叫土崽子。 “你……我现在在县供销社开车，我们，我们张副主任托我给你带句话。你不能不跟供销公司做生意，否则后果自负。” 白手只当没有听见。 过了一夜，水缸特地跑到白家，劝说白手，不要轻易得罪县供销公司。 “云海哥，你什么时候多了个职业？” “多了个职业？”水缸的脑子，有时候就是不够使。 “当说客啊。” 水缸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手，我只是代为传话，代为传话而已。” “代那个白振奇传话？” 水缸一本正经道：“手，不管怎么说，白振奇也是你三叔，血浓于水。” 白手冲着办公室门外喊道：“谁在外面？” “我。”蔡朝先把脑袋伸进门来。 “小蔡，陈云海家的皮箱壳，暂停收购一天。” 蔡朝先瞥了水缸一眼。 白手瞪着双眼怒道：“我说得不够清楚吗？” 蔡朝先忙道：“听清楚了，陈云海家的皮箱壳，暂停收购一天。” 水缸急道：“手，我再说一遍，我不是说客，我只是传个话。” 白手伸出两根手指头，“小蔡，是暂停两天。” “是。”蔡朝先挺胸直腰，像军人似的立正。 “手，对不起，你听我解释。” 白手伸出三根手指头，冷冷道：“暂停三天。” 水缸脸色大变，不敢再开口吭声，跺跺脚走了。 蔡朝先进来，冲着白手竖起大拇指头，“手哥，你厉害。” “我做得不对吗？”白手端着脸问道。 “这个……我觉得手哥做得对，但对水缸做得不对。” 白手好奇了，“我怎么对水缸做得不对？” “因为做了也没有用。水缸家一天能做六七十只皮箱壳，三天就是两百只。你停止收购三天，三天后他送来两百只皮箱壳，你照样会收，你的停止收购三天还是成了一句空话。” “嗯，你小子倒是提醒了我。”白手挠了挠脑袋，笑道：“狗日的水缸，这回我要真的惩罚一下他的多嘴。小蔡，三天以后，水缸家的皮箱壳，每天只收七十只，绝对不能过七十只。” “明白，让水缸知道，他只是一只水缸，而不是一只鹦鹉。” “你小子聪明。” 县贸易公司的动作干脆迅，第一批十万块的货款打过来了，出货单也派人送过来了。 白手的行动也不慢，四千只皮箱，分批送到托运站，两天之内装车送往外地市场。 运单和运费收据，都是一式两份，副单和副据送到县贸易公司，白手留下正单和正据，以后和县贸易公司对帐用。 这天，上海的陈子非打来长途电话，第三批订货收到，销售继续火爆，第四批订货四千只，货款十万，已于前天下午汇出，请白手查收。 白手骑上摩托车直奔县城。 本来，白手打个电话询问一下就行，因为要去看望杜国平，白手便自己骑车跑一趟。 先去县人民银行，银行负责人重视白手这个大户，跑去查了一下，上海的货款已经汇到。 白手拿出存折，工作人员把货款转到存折上，负责人又亲自把白手送到银行门外。 白手又去了百货商店，一口气买了两百多块钱的礼物，都是营养品。 还有两瓶好酒，老杜嗜酒，虽然身体有羌，偶尔喝点应该没有问题。 老杜正躺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看报纸。 老杜的老婆关素勤，坐在老杜旁边，一面织毛衣，一边陪老杜说话。 白手直接把摩托车开进院子里，就停在老杜的面前。 老杜放下报纸，瞅了一眼摩托车，“好家伙，难怪牛气哄哄的，原来都开上摩托车了。” 第0293章 报复来了 白手也挺逗的，礼物绑在摩托车上，不急着卸下来，却先坏坏的问道： “老杜，阿姨，你们收不收？你们收，我卸下来，你们不收，我待会带回去。” 老杜哈哈大笑。 关素勤笑道：“这回我作主，收下了。” 白手这才卸下礼物，就摆在老杜的脚边，三个纸箱子，还都全部打开。 老杜看了看，叹道：“非同小可，财大气粗啊。” 白手惺惺作态，“小意思，小意思而已。” 关素勤起身道：“小白，你先坐着，我去街上买菜，中午就在我们家吃饭。” 白手道了声谢。 关素勤先拿小桌上的茶壶，给白手倒了一杯水，再出门而去。 白手拿出香烟，叼上一根，点火抽起来。 “哎，臭小子，给我一根啊。”老杜叫道。 “呵呵，你还能吸烟。” “生命不息，抽烟不止。” 白手再拿出香烟和打火机，老杜一把抢过，叨上一支，剩下的塞进自己兜里。 白手笑了，“哎，小心让阿姨搜了去。” 老杜也笑了，“这也是没办法，你阿姨比警察还厉害。” “要不，去我那里住一阵子，广阔天地，让阿姨防不胜防。烟和酒管够，还有人陪你说话。” “哈哈，这个建议好，我会考虑的。” 看老杜高兴，白手才开口说事，“老杜，上次电话里说的那个事，我违背了你的意愿。” 老杜沉吟了一下，“小白，我后来想了想，你是对的。老话说，在商言商，理所当然，商人逐利，天经地义。总之，是我多嘴了。” “老杜，你可别这么说。” “现在跟贸易公司合作了？” “嗯，已经开始货了。他们给钱，我就货。水是水，泥是泥，泾渭分明，大家都很清爽。” “好，这生意做得明白。” “你老人家不会生我的气吧？” 老杜哈哈笑道：“我生哪门子的气，我哪来那么多的气？你小子，也太小看我了吧。” 白手松了口气，“你不生气就好。” “小白，是我的错，我没搞调查研究。这个张跃进，不是个东西，你不跟他打交道是对的。” 白手道：“我不跟他打交道，怕他报复我呢。” “他敢。他要是报复你，我给你撑腰，你使劲的对付他。” “呵呵，有你老人家这句话，我胆子就大了。” 白手把老杜哄得开开心心。 中午吃饭时，看在白手的份上，关素勤允许老杜喝酒，还是一整瓶的啤酒。 老杜高兴得不行不行的，白手走时，依依不舍，嘱咐白手一定要常来。 白手也是高兴，虽然老杜离休了，但老杜德高望重，有事时，说话还是管点用的。 但张跃进的报复还是来了。 第一波报复，是举报白手的皮箱厂手续不全。 举报信绕过区工商所，直接寄到县工商局。 县工商局很重视，一下子来了五个人。 白手一看这阵势，还有领头的人，心里那个乐。 领头的是副局长候景魁，以前的城西区工商所所长，白手的好朋友。 老候装作不是朋友，脸拉得老长。 白手相当配合，点头哈腰，把老候他们迎进办公室。 好烟好茶招待，但被老候拒绝，只要一人一杯凉水。 “白厂长，有人举报你的皮箱厂手续不全，在进行非法生产。我们前来，是奉命对你厂进行检查，请你配合我们。” 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白手心里笑骂，狗日的老候，这种事一定没少干。 白手拿出所有的材料，包括龙岙竹器厂的营业执照副本，和龙牌商标使用授权书，等等。 老候他们看得认真，一丝不苟。 “白厂长，可以去你的生产车间看看吗？” “当然可以。” 白手叫来6水龙，“水龙，你带老候他们去车间看看。” 6水龙点头应是。 老候吩咐他的四个手下，“你们仔细看，任何问题都不能放过。” 6水龙领着四个人去了后院。 办公室里只剩下白手和老候俩人。 “老候，是那个张跃进在捣鬼吧？” 老候冲着白手竖大拇指，只点头，不开口。 “打算怎么处理我？” 老候做了个数钱的手势。 “多少？” 老候伸出两根手指头，笑着晃了晃。 白手叹了一声，“破财消灾啊。” 那几位回来了。 其中一位道：“候局，没什么问题。” 候景魁黑着脸道：“白厂长，你的手续里，还差了一道。” “哪一道？” “你的皮箱厂挂靠在龙岙竹器厂名下，但厂办在陈童乡，属于异地办厂。你在龙岙乡工业办做了登记，却没在陈童乡工业办登记，你这也是违规的。” 狗日的老候，鸡蛋里挑出骨头来了。 “我马手改正，我马上改正。”白手忙道。 “改了也要罚。这样吧，看在你态度良好的份上，少罚一点，三百块。” “哎呀呀……政府，请你高抬贵人，少罚一点，少罚一点好吗？” 老候嗯了一声，“两百块。” “能不能再少一点？” 老候瞪了白手一眼，“再讨价还价，我罚你五百一千。” 白手不再吭声，从抽屉里拿钱，十块一张的，数了二十张。 老候把钱递给手下。 另一个手下开了收据，递给白手。 “白厂长，你好自为之，我们走了。” 老候摆摆手，扬长而去。 白手跟出来，看到老候他们远去，这才双手叉腰，破口大骂。 两百块，白手心疼啊。 忽然，背后响起笑声。 是白手的哼哈二将，6水龙和蔡朝先。 “还笑，还笑。他们罚了我两百块，你俩还幸灾乐祸啊。” 蔡朝先凑过来，坏笑道：“手哥，我们帮你出了口恶气。” “怎么回事？” “他们是开船来的，那船是他们自己的。刚才没人看管，我偷偷的上船，给那柴油机动了手脚，嘿嘿。” 6水龙补充道：“船上有两个塑料桶，装的都是柴油，我拿两个空桶换了。” 白手一愣，随即乐了，“他们现了，不好吧。” 蔡朝先道：“手哥你放心，开出二三里地才会停下，到那时，就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呵呵……痛快，痛快。两百块钱我不心疼了。” 可是，另一波报复紧接着来了。 第0294章 明的不怕 怕暗的 后来的报复还不只一波。 县税务局和县土管局及县劳动局，三个检查组同一天出现在白村白家。 税务检查组说白手偷税漏税，要求查帐。 皮箱厂有帐，但由丁雅琼管着，白手撒谎说没帐。 又是罚款，开价五百，经讨价还价，罚了三百。 土管检查组量了量白家的整个院子，说跟老房子不一样，多占了土地。 白手不还嘴，村集体的土地，你土管局管不了，既然你来了，我也不让你空手而回。 又是罚款，从两百砍到一百。 劳动局检查组也有理由，皮箱厂雇了四十几个工人，报上去的却只有一半。 白手撒谎，这个亲戚那个亲戚的，最后剩下八个，白手实在编不下去了。 没说的，漏报一个罚款二十，一百六十块。 白手还价，最终以一百块了事。 才过了一天，质量监督局、安全生产管理局、乡镇企业局、消防局、电力局，也都6续派人光临白手的皮箱厂。 白手很配合，也不向别人求援，只要罚款，一律接受。 累计下来，皮箱厂总共被十一个部门光临，合计罚款一千九百块。 其中劳动局和消防局的人，前后各来了两次，前一次都罚一百块，后一次都罚五十块。 白手乖得像只绵羊，温顺得不能再温顺，掏钱也不心疼。 整个六月上旬，白手疲于应付。 这次被折腾，白手很反常，连二舅他们都不明白，不知道白手的葫芦里装着什么药。 丁雅琼是不管的，她现在是皮箱厂真正的一员，除了管帐，天天呆在生产车间。 现在的丁雅琼，能独立做好一只皮箱，每道工序都已熟练掌握。 另一个女人梅妮，了解白手被整的情况，她特别关心白手。 这天晚上，都快十点了，白手先给梅妮打电话，再开着摩托车出门。 只用四十分钟，白手就赶到了县城。 梅妮已在家里等着白手。 “小白，你这次真是好脾气，挨打却不还手，让我刮目相看呀。” 白手一边喝水，一边笑道：“我脾气好吗？” “是刘践和戴佳云两口子说的。这阵子，十多个部门轮番上门，你逆来顺受，他们两口子都知道。你一不申诉，二不求助，更不抗拒，让他们两口子万万没有想到。” “我的想法是，退一步海阔天空，希望张跃进到此为止。” 梅妮道：“我看你的好心，会被张跃进当成驴肝肺。刘践在供销公司有人，据他得到的消息，张跃进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白手问道：“他还想怎么样？” “张跃进放话了，要继续折腾你，直到你的皮箱厂关门为止。” “是吗，那他打算用什么手段？” “这我可不知道，刘践也不一定知道。” 白手拿起电话，“我问问刘践。” 刘践在家，电话通了。 “刘哥，深夜打电话，打扰你了。” “哈哈，什么打扰不打扰的，你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再说了，你再不打电话找我，我也要找你了。” 白手笑道：“一点小浪花，不想影响刘哥，所以就忍着不去打扰你。” 电话那头的刘践也笑了，“你的遭遇，我都知道了。我特意托人了解了一下，他们说，你这个年轻人不简单，脾气太好。他们还说，罚你的钱，你很配合，他们都不好意思了。” “呵呵……干部就是干部，我拿钱换良心，这钱花得值啊。” “可是，张跃进放话了，不把你的皮箱厂搞垮，他誓不罢休。” “那么，以刘哥的估计，他还会用什么手段对付我？” 刘践道：“这个……现在都是明的手段，应该说能使的都使了。张跃进也就这点能耐，明目张胆地关你的厂，他是做不到的。” “那暗的呢？” “暗的么，小白，你要小心一点。老话讲得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说是不是？” “刘哥，谢谢你的提醒。” “总之吧，冲着你的厂，冲着你这人，都是有可能的。小白，张跃进手下，有几个社会混混，你如果有时间，不妨先摸摸底。” “刘哥，我现在就在县城。” “那好，明天早上咱们见个面。” 第二天早早的，白手就去了刘践的县贸易公司。 经理办公室，除了刘践在，还有何玉林也在。 刘践和何玉林先向白手道歉，毕竟白手因为与他们做生意，才引来了一系列的麻烦。 白手淡淡一笑，“没关系。张跃进那样做，更证明我是做得对的，我很高兴。” 何玉林道：“小白，你不能掉以轻心。我得到消息，张跃进昨晚请了两桌人吃饭，这两桌人，几乎都是在公安局派出所挂了号的人。” 白手不慌不忙的问道：“知道领头的是谁吗？” “不知道。”何玉林摇着头道。 刘践是个规矩人，熟练体制内的情况，对社会却不甚了解。 何玉林不是城关镇人，一年到头又有大半时间在外面跑，除了喝行，其实朋友也不多。 白手明白，要摆脱眼前的困境，刘践和何玉林是指望不上的。 出了县贸易公司的门，白手去找伍只眼。 伍只眼已经不在菜市场摆摊，也不再做针线布头的生意。 与白手一样，伍只眼也早已鸟枪换炮，用他自己的话讲，他现在做的是高端生意。 外国香烟、外国打火机、外国衣服、外国电子手表、外国计算器…… 伍只眼家的仓库里，琳琅满目，眼花缭乱。 白手吓得转身就走。 伍只眼拉住白手，把他拉到客厅，硬摁在沙上。 “老伍，你那些宝贝，都是害人的东西啊。” 伍只眼笑道：“去你的，你的手上，戴着外国的电子手表。你的裤子叫西裤，是外国裤子。你的兜里，装着外国香烟和外国打火机。你说说，它们害了你吗？” “老伍，我不开玩笑，你什么时候做起这个生意来了？” “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有亲戚在六清县，他从市场上搞来，再运过来转卖给我的。你放心，一点事都没有。” “真的没事？” “真的没事。” 白手点点头，叹口气道：“老伍，你没事，我有事了。” 第0295章 人不犯我 我不犯人 听了白手的遭遇，伍只眼笑了。 “小白，我知道那个张跃进，在城关镇，他算是个人物。但在我看来，他还是个小人物，还上不了台面。” 白手苦笑不已，“你们城里的水真深，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家伙，都能搞得我鸡犬不宁。” 伍只眼想了想，随手拿起了电话。 电话打过后不到十五分钟，一个年轻人出现在伍家客厅。 白手定睛一看，失声叫道：“张六。” 没错，就是张六，菜市场门口馒头摊张老贵的小儿子。 张六嘿嘿一笑，“白手哥，我现在跟着伍哥混。” 张六年纪比白手大，但伍只眼有吩咐，见了白手一定要叫哥。 白手很意外，扭头看向了伍只眼。 伍只眼解释道：“六子聪明伶俐，总跟着他爸卖馒头，就是浪费人才，所以我开了他。现在他是我的手下，帮我打理生意，我的生意都由他管着。” 白手点了点头，“张六，你总算改头换面，脱胎换骨了。” 张六也挺会说话的，“白手哥，我是以你为榜样。当初你教我的几手，我都学会了。白手哥，谢谢你。” 伍只眼摆了摆手，问道：“六子，你还记得那头姓张的大肥猪吗？”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这家伙吃喝嫖赌，样样都沾。上次我跟他手下打架，他出面求情，我才放了他手下的。” 伍只眼道：“六子，你去找老三炮，你们分头打听一下，最近大肥猪跟谁走得最近。还有，前几天大肥猪请客，请了两桌，你打听打听都有谁参加。” “明白。”张六冲着白手点点头，领命而去。 白手不高兴道：“老伍，你把张六带坏了。” “小白，我不这么认为。有的人天生是做生意的，就像你。有的人天生是混社会的，就像张六。我没带张六，只是给了他一个机会，或者叫平台，是他自己改变了自己。” “老伍，我说不过你。我能混到现在，也还是你教我的。” 伍只眼笑道：“知道就好，我这人不会害人。” 白手这才问起老三炮他们的情况。 老三炮，还有大水怪和小鬼头，都是食品批市场的小商贩，既是伍只眼的死党，也是白手的朋友。 “小鬼头娶了老婆，老婆给他生了个大胖儿子。现在他安稳得很，扎根食品批市场，夫唱妇随，小日子过得红火。” 白手笑了，“这家伙才是真混出来了。” “大水怪现在是包工头。他有个亲戚在县建筑公司工作，给他一个名义，现在手下有二十几个人。在咱们城关镇里，挖沟的，修路的，拆房的，说不定就是他的手下。” “呵呵，这家伙也行啊。” “老三炮呢，现在开了一家文化公司，下面有一家文具店、一家打印店、一家印刷厂、一家茶楼和一家文玩店。” 白手乐得不行，大字不识几个的老三炮，居然开了家文化公司，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哈哈，是不是不相信？是不是大跌眼镜？” 白手连连点头，“呵呵，真是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啊。” 伍只眼笑道：“你别小看老三炮，他的文化公司，有两个名人给他撑门面，很有气派的。” “哪两个名人？” “一个就是敝人，伍只眼。” “呵，那另一个呢？” “余老怪。” 白手又差点笑死，他没想到，满腹经伦的余老怪，居然跟老三炮混到了一起。 “小白，文化公司其实是余老怪办起来的。落实政策后，余老怪手里有点钱，他又无儿无女，就找到我，我们一起办了这个文化公司。余老怪占股百分之五十一，我占百分之十五，老三炮占百分之三十四。” 白手笑道：“有你有余老怪，这个文化公司还算靠谱。” 正说着，张六陪着老三炮来了。 “哎呀，小白兄弟，你终于出现了。” “三炮哥，你这话说得生分嘛。” “你闷声大财，不理我们这帮兄弟，是你生份我们。” “呵呵，你人模狗样的，我不敢不生份啊。” “哈哈，去你的。” 老三炮的尊容，确实当得上人模狗样四个字。 一套西装，大头皮鞋，黑色领带，蛤蟆镜，公文包……可咋看都是土鳖刷绿漆，不伦不类。 “三炮哥，咱能不能，能不能自然一点呢。” 老三炮笑着坐下，“没法子，我老婆给整的。” 伍只眼道：“三炮，咱们以后叙旧，现在小白遇到难题了。” 老三炮点了点头，“来的路上，六子都跟我说了。小白，你想了解什么？” 白手问道：“老伍，你和六子提到的大肥猪是谁啊？” 伍只眼与老三炮和张六都笑了起来。 老三炮笑道：“大肥猪就是张跃进。我说兄弟，你也真是的，连人家的外号都不知道，就被人家给干了。” “呵呵，我这不是两眼抹黑，才来求助各位兄弟的么。” 老三炮道：“张跃进交际很广，社会上的人认识不少，主要是两坨人。一坨是车站那边的，去年被政府打击了。另一坨是菜刀队，在菜市场那边活动，为的叫孙刚，外号孙屠夫，是个杀猪的。” 伍只眼问道：“张跃进请吃饭的人，就是孙屠夫的人？” “对。”老三炮点了点头。 白手问道：“政府为什么不打击孙屠夫？” “没有证据啊。”老三炮道。 “他住哪儿？他的窝点在哪儿，有多少手下？”白手连追三问。 老三炮说了说孙屠夫的个人情况。 白手一边听，一边点头，脸色有点冷。 伍只眼看出点苗头，忙道：“小白，你家大业大，不能乱来啊。” “老伍你放心，我不乱来。” 老三炮也道：“小白，人家现在只是放话，没啥行动，你还是忍忍吧。”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白手当然懂得这个道理，他只是摸摸情况。 离开县城刚回到家里，二舅就跑来报告白手，给县百货公司的那批皮箱出事了。 “手，颜经理打电话说，咱们那批皮箱，还没入库前就被人砸了。颜经理问咱们，是不是得罪了人。” 白手气得不行，驾着摩托车出门，再次前往县城。 第0296章 决定反击 六十只皮箱，共被砸坏十九只，还剩四十一只。 百货大楼门口一片狼藉。 白手进楼上楼，经理颜丽丽在等着他。 “小白，这事闹的，我刚度蜜月回来。我问过公司里的人了，我这边没事，肯定是你那边有事。” 白手点了点头，“颜经理，对不起。事情是这样的……” 颜丽丽哦了一声，“小白，你也真是的，得罪什么人不好，得罪那个无赖大肥猪。” “颜经理，对不起，这次的损失我赔。” 颜丽丽摇了摇头，“十九只皮箱，也不过五六百块钱，不算什么大事。你我有言在先，我已付钱，损失当然由我负责。” 白手二话没说，看着颜丽丽统计的损失清单，打电话给家里，马上用拖拉机送二十只皮箱过来。 打完电话，白手又问，“颜经理，你报警了没有？” “报了，但估计没用。”颜丽丽道。 “为什么没用？” “他们抓了几个小喽啰，顶多就关几天，大喽啰没事，小喽啰就出不了事。” “他们留下话了没？” “没有，但我听得出来，看得出来，他们就是冲你来的。” “颜经理，只要不影响你做生意，我就放心了。” 颜丽丽笑道：“不影响。我也不是好惹的，他张跃进最乱来，也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童国华开着拖拉机，将二十只皮箱运到，白手亲自动手，帮着把皮箱搬进大楼。 至于这个事的后续，白手选择息事宁人，打断牙齿往肚子里咽。 白手还挺高兴，吃晚饭时，全家人都坐在堂屋里吃，就他一个人蹲在院子里的石桌上，一瓶白酒，一碗猪头肉，喝得津津有味。 “手，吃猪头肉会把人吃傻的。” 白手回头一看，是童国华的哥哥童国君。 “国君哥，吃了没？” “吃了，今天回来早。” “那陪我喝点。”白手回头朝堂屋喊话，“大妹，国君哥来了，拿双筷子拿个碗。” 大妹送来碗和筷，白手也从石桌上下来，给童国君倒酒。 “小白，你惹麻烦了？”童国君一边喝酒，一边问道。 “是国华哥告诉你的吧？” “对。”童国君点了点头。 白手道：“不是我惹麻烦了，是麻烦惹我了。” “怎么回事，可不可以说来听听。” 白手长话短说。 童国君道：“小白，你不能一味的退让啊。” “国君哥你说说，我要不退让，我能怎么办？”白手问道。 想了想，童国君道：“倒也是。你向乡里反映，乡里也帮不了你，因为管不到县城啊。” 白手苦笑道：“我的皮箱厂挂在龙岙乡竹器厂名下，咱乡里就是能帮，我也不好意思说。” “嗯，这么说来，你忍气吞声是对的。” 两人喝了一瓶白酒，童国君临走时，冲着白手道：“手，有事你说话。” 白手心道，吐沫吐我脸上，巴掌打我脸上，我都忍了，还能有什么事。 但事与愿违。 过了两天，又一批皮箱在送往县百货公司时，再被砸坏了二十多只。 与上次一样，白手全部赔偿，还劝颜丽丽不要报警。 颜丽丽不干了。 这娘们也不是省油的灯，虽然两次损失都由白手赔付，但她觉得忒没面子。 敢打颜丽丽的脸，以后还让她在城关镇怎么混。 再说了，颜丽丽的承包期到这个月月底结束，她正争取下一个承包期，她岂能容忍有人破坏。 颜丽丽请人给张跃进捎话，到此为止，否则就不客气。 对颜丽丽，张跃进还是怵几分的。主要是他小辫子太多，比如说聚众赌博、聚人看不该看的录像，等等。 张跃进之所以敢欺负白手，无非是看他没有靠山，又是乡下人。 对城关镇的人，张跃进还真得掂量掂量，颜丽丽有多大能耐，张跃进很清楚。 像刘践，张跃进就不敢沾惹，明明是刘践抢了他的人和抢了他的生意，他却只敢就白手下手。 这阵子，白手也算琢磨透了，要不想个法子，他的皮箱厂就只有关张的份。 琢磨了一天一夜，白手有了主意，也下了决心。 白手正要去县城找伍只眼，没想到伍只眼带着老三炮，骑着自行车来到了白村。 俩人还神神秘秘的，戴着草帽和墨镜，像是鬼子进村，乔装打扮过的。 白手猜是有重要的事情，把俩人请进办公室后，关上门还上锁，连窗帘都拉上了。 果不其然，伍只眼道：“小白，有个重要信息，怕电话里说不清，我就把三炮带来了。” “三炮哥，什么重要信息？”白手问道。 老三炮道：“孙屠夫身边有个人，是孙屠夫的军师，孙屠夫对他几乎言听计从。” 顿了顿，老三炮看着白手道：“七年前，我曾救过这个人，这件事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前几天，我与他见了一面，他愿意为咱们通风报信。” 伍只眼道：“小白，我吃不准，这会不会是个圈套。” 白手心里一动，“三炮哥，他有什么要求？” “钱。他是个孝子，父亲得了癌症，他需要大笔的钱。可孙屠夫只给了他三百块，据他说，他要把父亲送到省城去治疗，三百块远远不够。” 白手点了点头，“他要价多少？” 老三炮道：“一千块。” 白手干脆道：“我给他两千。” 说着，白手拿出一千块钱，“三炮哥，你告诉他，事成之后，我付他另一个一千块。” 老三炮没有马上拿钱，“小白，你得先告诉我，你让他干什么，他能不能做到。” 伍只眼也道：“是啊，万一他做不到，或不愿意做，你这钱不是白花了么。” “很简单，就做一件事。让他动员孙屠夫和他的人，夜里到我家去搞破坏。确定以后，把消息通知三炮哥，三炮哥再转告我。” 老三炮道：“这事不难啊。” 伍只眼道：“我看这事难。这帮家伙，只敢在县城横行霸道，不敢到乡下闹事的。” 白手笑了笑，“三炮哥，你可以教教他，让他跟张跃进和孙屠夫说两点。我估计，这两点一说，张跃进就会让孙屠夫带人前来我家闹事。” 老三炮忙问，“小白，是哪两点啊。” 第0297章 张网以待 “第一点，就说我已经放话，要找机会教训张跃进和孙屠夫，并且已做了充分的准备。” “第二点，就说我白家特别是我白手，几乎与所有同村人关系都不好，而且很不好。如果我家出事，绝对不会有人出来帮忙。” 老三炮点了点头，“小白，我就照你说的跟他说。” 伍只眼和老三炮起身告辞。 二人不让白手送。 接下来的两天，白手哪也不去，待在办公室，就等伍只眼和老三炮的电话。 当然，准备工作也没落下。 这天黄昏，白手派大妹白米去请童国君。 童国君以为是生意上的事，“小白，是拉货还是送货？” “都不是。国君哥，我是有事向你请教，向你求援。” 童国君笑了，“说什么呐，小白，有事你吩咐就是了。能办的要办，不能办的，创造条件也要办。” 对白手，童国君一直心存感激，从借钱给他买拖拉机跑运输开始，他和他弟弟童国华能脱贫致富，白手起到了关键作用。 白手有事，童国君必定奋不顾身。 “国君哥，你们民兵还搞不搞训练？晚上还巡逻不巡逻？治安还管不管？” 童国君是村民委员会委员，还是村治保主任和民兵连长。 “现在民兵的武器都上交了，都在县武装部放着，民兵的训练都在县里统一进行，每年一个月左右。至于晚上巡逻，我们还会进行，乡武装部领导，各村民兵连轮流参与。治安问题么，因为咱们乡还没有设警务区，所以还是由乡武装部和民兵负责。” 白手道：“国君哥，有人可能要在晚上来我家搞事。你是知道的，我家要是有事，村里没有几个人能出来帮我家。所以，我想通过你，借用一下民兵的力量，其他村的民兵力量。” 童国君道：“小白，这还用你说，这是责无旁贷啊。” “可是，我不知道那帮人什么时候来。有可能是今天晚上来，有可能是明天晚上来，也有可能不来了。” 童国君想了想，“这个好办。我去乡里找老张部长，让他组织民兵，这几个晚上做好准备。” 白手拿出一条三五牌香烟，“国君哥，把这条香烟带给老张。” 童国君笑了，“小白，你跟老张是好朋友，用得着这个吗？” “呵呵……烟酒不分家嘛。” 童国君拿着香烟去了乡里。 过了约一个小时，童国君回来了。 “小白，我跟老张已经说好了。只要你打电话报告，乡里的民兵就会在半个小时内赶到。最快的话，只需要十五分钟。” “国君哥，谢谢你。” 童国君道：“说谢就见外了。小白，老张让你放心，接下来的半个月，民兵都会随叫随到。” 白手放心了。 但今天晚上没有消息。 两天以后的下午，快五点时，白手接到了老三炮的电话。 “小白吗，我是三炮啊。” “三炮哥，那边动了？” “对，他打电话给我了。今天晚上，他们要去你们白村。” “知道些具体情况吗？” “几点来，多少人，怎么来，怎么干，暂时都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乘船去你那里。” “好，我守株待兔，让他们有来无回。” “小白，你小心一点啊，他们肯定带着家伙的。” 白手道：“三炮哥，你就放心吧。你那位朋友，你告诉他，如果成功的话，我再多加一千块。” 老三炮道：“好，我告诉他。小白，你得守在电话机旁，我这边说不定还有消息。” 放下电话，白手叫来二舅、6水龙和蔡朝先。 “水龙，你现在就去找童国君，就说我有要紧的事找他。二舅，你马上通知下去，今天晚上不加班了，让大家不要出门，早点休息。” 二舅和6水龙去后，蔡朝先急切地问，“手哥，今晚有大事生？” 白手咦了一声，“你小子怎么知道的？” 蔡朝先道：“这些日子，手哥你吃的亏够多的了。我想，手哥你不会这么窝囊，肯定是在憋什么大招。” “行，比以前更聪明了。” “我啥任务？” “这个待会再说。” 不一会，童国君来了，还有他的弟弟童国华和6水龙。 二舅也回到了办公室。 白手开始说事，“今天晚上，可能有人要来咱家闹事……” 听完白手的介绍，大家既紧张又激动。 特别是蔡朝先这货，跃跃欲试，兴奋得不行。 白手冲着童国君道：“**哥，你是今晚的总指挥，现在由你来布置任务。” 童国君道：“国华，水龙，你俩一起赶到龙头湾去，埋伏在那里。现有从县城方向来的机动船，看清后马上跑回来报告，越快越好。注意啊，不能让对方现。” “二舅，小蔡，你俩的任务，是组织厂里的工人。你们要做到里应外合的准备，但最主要的任务，是保护大家的安全。切记切记，你们只能在家里和院子里，千万不要冲到外面去。” 童国君又说了不少细节和注意事项，打两组人出和准备。 “小白，你的任务，就是守在办公室，守着电话。” “乡里怎么通知？谁去通知？”白手问道。 童国君起身道：“我现在去，借你的摩托车一用。” 童国君去了乡里。 半个小时后，童国君驾着摩托车回来。 “小白，你放心，已经有一个民兵排过来了。他们就埋伏在村边的树林里，只要我信号，他们两分钟内就能冲到你家。” “就一个排啊？” “还有两个排在乡里待命，等你我的电话通知。乡里的由老张亲身指挥，他们接到电话，赶过来大约需要十五分钟。” 白手也有点紧张，他不担心自己，担心的是家人和工人的安全。 童国君看出了白手的紧张，“小白，现在咱俩就是等待。你要是拿点酒喝，咱俩就更来劲了。” 白手拿出半瓶葡萄酒，和两个杯子。 二人慢品慢咽，消耗时间。 终于熬到了晚上十点。 院子里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是6水龙，“手哥，国君哥，他们，他们来了。” 第0298章 该来的终于来了 童国君忙道：“水龙，别急，慢慢说。” “一条机动船，少说也有二十个人。船不快，我估计，到咱们村还得要十分钟到十五分钟。” “你们没看错？不会是别的船？”童国君问道。 “没错，还带着家伙呢。大晚上的，开条船出来，船上有二十多人，不是搞事还能干什么。” “哎，国华呢？”白手问道。 6水龙道：“他一路盯着那条机动船。” 童国君道：“水龙，你马上回去跟国华汇合，密切监视对方。” 6水龙应声而去。 童国君拿起电话，联系乡里的老张。 老张回复，他带领两个民兵排立即出。 童国君刚放下电话，电话就响了起来。 “小白，你接电话。” 白手拿起了话筒，“你好，哪位？” “小白，是我，三炮。” “噢，三炮哥你说。” 老三炮道：“对不起，对不起。我的朋友刚刚脱身，他没参加行动，待在张跃进身边。” “你说，我听着呢。” “一条机动船，二十四个人，孙屠夫亲自带队。他们带着五把猎枪、十二把长刀和十七根铁棍。噢对了，他们还带着三桶汽油，至少有六十斤。他们可能要放火，你千万千万要小心。” 白手道：“三炮哥，谢谢你。我这边已经现他们了，我准备了一百个人，都是民兵。他们十分钟后到，我现在是张网以待，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好，太好了。小白，我的想法是，既然要干，就干得狠的，把他们全收拾了。” “三炮哥，你就等着我胜利的消息吧。” 接完电话，白手告诉童国君，对方带着猎枪和汽油。 “这样啊。”童国君严肃起来。 “国君哥，有点危险啊。” 童国君点着头道：“本来，我是想让他们先搞点事，咱们再围上去抓捕。现在他们有猎枪和汽油，万一他们冲进你家，那确实是危险了……不行，原计划必须改变。” 童国君起身，白手也跟着起身。 “不不，小白，你要待在家里，不能出来。” 白手笑了，“国君哥，我的身手你还不了解么。” “这跟身手无关。”童国君把白手摁回到椅子上，“小白，里应外合，你里我外。你做好准备，我出去迎迎国华和6水龙。” 说罢，童国君转身出门。 白手在办公室待不住，来到堂屋，看到家人和女工，都转移到了这里。 大家事先得到了嘱咐，都不声不响，除了有点紧张，还算秩序井然。 丁雅琼和二舅妈也在，她俩负责稳定大家的情绪。 厂里有男工二十二人，分成三拨。一拨七人，由二舅率领守护后院。另一拨七人，由蔡朝先率领守护前院。 还有一拨八人，分成四组，每组两人，守着正屋东西两面一楼的四个窗户。 6水龙和童国华跑了回来。 二人都有点紧张，向白手报告说，对方的机动船，估计三五分钟内就能靠岸。 白手让二人都去后院，帮助二舅守护后院。 至于前院，白手亲自压阵，认为没有问题。 其实厂里的女工，都来自龙岙乡的山里，也有不少能打架的，有几个还是练过几手的。 这会儿，女工们几乎人人手拿家伙，后院木头多得是，很方便就地取材。 白手让蔡朝先通知下去，从现在开始，擅闯白家的陌生人，见一个打一个，只要不打死，怎么打都行。 还有一条，今晚表现好的人，奖励一百块到五百块。 这时，办公室里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是乡里的老张。 “老张，你怎么还在乡里啊？” “谁说我还在乡里？小白，我已经提前来到你的白村。现在在水缸的小卖店里给你打电话，水缸的小卖店，现在是我的指挥部。” “噢，谢谢，谢谢。老张，有你坐镇，我就放心了。” “你放心。原来定的是三个排，后来我从陈童街村又临时调了两个排。一共五个排，一百五十人。加上你厂里的人，兵力是八比一，两手抓田螺，十拿九稳。” “老张，你具体是怎么安排的？” “一个排抄后路，拿下他们的船。两个排分守村西和村东两个路口。一个排埋伏在树林里。一个分成几组，散布在村里。” “那，那还有什么讲究吗？” “有啊。一是以我朝天开枪为信号，听到看到信号，全体一齐行动。二是左臂缠上白布，以免自己人打了自己人。” “我们真不能从里往外冲吗？” “不能，你们只守不攻。小白，我警告你，你的人要是随便往外冲，会挨我的人打的。” “好吧，听你的。” “不说了，不说了。报告来了，他们的船正在靠岸，他们就要上岸了。” 电话挂了。 白手想了想，赶紧拿出那整箱白毛巾，一人一条，让蔡朝先给每个人，要求赶紧缠在胳膊上。 水缸小卖店卖不出的白毛巾，硬推销给白手，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 白手再想一遍，觉得该做的准备工作，都已经准备好了。 可是，过了好几分钟，外面没有动静。 整个白村，在夜色下是那么的宁静。 越没有动静，意味着越危险，白手懂这个道理。 已是深夜十一点半。 白手坐在办公室里，接连不断的吸烟。 办公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电话铃声太过刺耳，吓了白手一跳。 还是“总指挥”老张。 “小白，对方的船靠岸了，但不肯上岸。” “不会吧。老张，难道他们知道有埋伏？” “不知道，应该不会，可能是小心谨慎吧。” “老张，我觉得，我觉得还是咱们这边有问题。好不容易来了，怎么能空着手回去。再说了，都十一点半了，他们还想等到什么时候。” “嗯，我想想……你家的灯是不是都关了。” “啊……没有，好些个房间都亮着灯呢。” “我说呢。快关灯，快关灯。这么晚了，你没加班却还亮着灯，不告诉人家你有准备了么。” “我马上派人去关灯。” “记着，人家正盯着你家，别同时关灯。” 白手依言而行。 快零点时，白家熄掉最后一盏灯。 终于，对方有动静了。 第0299章 一网打尽 可惜，白手的精心准备，一点用场都没派上。 整个村子人声鼎沸，叮哩当啷，热热闹闹，白手他们窝在家里干瞪眼。 直到凌晨一点半多，村子又逐渐恢复了宁静。 热闹转到了村部那边。 厂里不少人想出去看看，都被白手严令禁止，还公开宣布，今晚谁出去，罚款一百块。 其实白手自己也想出去瞧瞧。 还好，童国君来了。 办公室里挤满了人，都来听童国君讲经过。 “先，我向大家报告一下战果。船被扣了，被民兵凿了个洞，沉到了水里。二十四个人，包括那个孙屠夫，全部被抓获，无一漏网。”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你们关了灯后不久，他们以为你们都睡着了。所以过了十多分钟，他们便开始了行动。” “他们是这样安排的。两个人在前边探路，沿着田梗，先摸到白家院墙外。确认安全后，这俩人信号，其他人才开始上岸，分头行动。” “他们其他的人，分成了四个小组。一个组八人，拿枪拿刀，见到两个尖兵来信号后，便爬上岸来，朝着白家匍匐前进。我们判断，这个组是掩护后面那个组的。” “后一个组共有五个人，提着三桶汽油，离前面的掩护组隔着十来米远。他们想烧白家的房子，不过他们要烧的是后院，是想烧厂房，不想出人命。我们采取行动前，这个组已摸到了白家后院的墙边，正准备点火。” “还有一个组五人，跟在前一组的后面，也是掩护破坏组的。这一组也都手里拿着家伙，有一把猎枪和一些铁棍。那个孙屠夫，就待在这个组里。这家伙手里也拿着家伙，你们猜是什么家伙？他狗日的杀猪用的板斧大头刀。” “最后一个组共有四个人，留在了船上，包括那个船老大。除了船老大年纪比较大，其他仨都是小屁孩，就是来凑人头的。后来才知道，仨小屁孩都是新入伙的，按照他们的规矩，是带出来长见识，壮壮胆子。” “咱们的行动，就是从抓捕机动船和那四个人开始的。二十个人扑上去，抓一个船老大和三个小屁孩，简直是杀鸡用牛刀。船老大当场就招了，他是他们雇来的，与孙屠夫他们没有关联。” “那三个小屁孩也吓破了胆，当场招供，没有保留。至于那条机动船，不管船老大怎么苦苦哀求，咱们还是按咱们的规矩，凿了个洞沉到了水河里。” “河边得手，了信号，老张就下令全面出击。我们一百五十多人，从四面八方包围对方，当场就抓了十多个。其余的四散奔逃，在村里蹿来蹿去，但最终无一漏网。按照计划，现在这二十四个人，全部被押在村部的大院里。” 童国君终于说完。 以明天要上班为由，白手把大家都赶走，只留下童国君。 “国君哥，接下来呢？” 童国君道：“接下来就是审问。老张很有经验，一个一个的审，一个一个的做笔录。反正跟审犯人似的，谁也不敢不说。” 白手轻叹一声，“我不担心别的，就担心留个尾巴，后患无穷。” “你的担心，老张早想到了。” “哦，老张采取了哪些具体措施？” 童国君道：“第一就是突审，彻底的审。第二是打个时间差，天亮后才会报告派出所，等派出所再往上报，起码也是明天上午了。第三是审问结束后，以乡党委乡政府的名义，向县委县政府报告，让其他环节不敢隐瞒。第四是在审问中，把火引向张跃进，争取把张跃进也干掉……” 白手听罢，才有所放心，只有把张跃进也干掉，才能杜绝后患。 童国君临走时，提醒道：“小白，你要做好准备。据老张讲，这个事件会变成一个案子，而且是个大案。所以作为受害人，警察肯定要找你，你的笔录会很重要。” “那到时候我该怎么说呢？” “如实回答，知道的说，不知道就说不知道。” 事情果然如老张所料的那样展。 先是公安局成立专案组，侦查孙屠夫团伙案。 接着，拨出萝卜带出泥，县供销公司经理张跃进被带走，县纪委对其进行双规。 后来，事情越闹越大，张跃进的二叔也被带走调查。 据县里传来的消息，除了那天晚上被抓的二十多人，后来还有二十几人被抓。 张跃进和孙屠夫的人，最终被一网打尽。 这天，终于轮到白手抛头露面。 纪委和公安两个专案组都派人来找白手笔录口供。 但两个专案组的人，不得不先面对一位老同志，县人大原副主任杜国平。 白手精明，早几天派丁雅琼，去县城见杜国平和关素勤老两口，一番诉说，老两口欣然前来白村小住几天。 老两口是拿丁雅琼当女儿对待的，丁雅琼住在白家，老两口理所当然的也住在白家。 两个专案组的人看到杜国平住在白家，自然对白手另眼相看，至少态度上对白手相当客气。 白手实话实说，一五一十，详细地控诉了自己的遭遇。 待了大半天，两个专案组的人终于走了。 晚饭过后，白手陪着杜国平，在村里遛达了半个小时，回到家里，进了办公室，白手又陪着下了五盘棋。 “小白，雨过天晴了，平安无事了，我可不可以回去了？” “呵呵……你马上就走，岂不让人骂我是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臭小子，骂我是驴啊。” 白手陪着笑脸道：“比喻，是比喻。” “哈哈……拿我当驴也行，反正你小子是狗嘴吐不出象牙来。” 白手笑着问道：“老杜，你先说说，你住在这里的心情如何？” “一个字，好，两个字，很好。” 白手坏笑道：“是因为有机会，偷着抽烟，偷着喝酒，关阿姨管不了吧。” “知我者，臭小子你也。”杜国平愤愤不平道：“小白，你说说，让一个抽烟喝酒一辈子的人，突然戒烟戒酒，这什么道理么。” “就是，就是。”附和两声，白起与自己有关的事情，“老杜，两案的进展情况，你能不能帮我打听打听？” 阅读网址：n. 第0300章 开后门 老杜也特有趣，做了个喝酒的手势，白手屁颠屁颠的去拿酒。 等白手拿酒回来，老杜的电话还没打完。 老杜有不少老部下，虽然老杜不在位了，但面子还是有的，打听点消息不在话下。 打完电话，老杜看到白手只倒了两个半杯葡萄酒，脸拉得老长。 “抠门，你小子就是抠门，就半杯，塞牙缝也不够么。” 白手呵呵一笑，“老杜，我家的酒，都放在我妈的房间里。刚才拿酒时，关阿姨看到了。就这半杯，还是我求爷爷告奶奶才倒来的。” 老杜看了看门的方向，“这个老太婆啊。”伸手把白手的半杯拿过来，倒了一半到自己的杯里，端起来喝了一口，一口就是一半。 “说说，怎么个情况？”白手急切的想知道电话内容。 老杜又喝了一口酒，酒杯已快要见底。 白手只好把自己杯里的剩酒，都倒到老杜的杯子里。 老杜立即眉开眼笑，拿手盖在杯口，怕酒被空气吸走了似的。 “小白，你小子运气好，那个张跃进，还有那个什么孙屠夫，他们惨了。” “哦，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杜道：“省政法委的一个领导，正好到咱们县考察指导工作。知道并了解这个案子后，勃然大怒，表示一定要予以严惩。至于严惩的标准，就是从重从严从快，与去年严、打时一样。” “这么说，张跃进他们是翻不了身了？” “肯定翻不了身了。以我的估计，张跃进和孙屠夫他们几个主要人物，不但要重判，而且要被注销户口，押解到大西北去。小白，你大可不必担心，这帮坏蛋，这辈子还能不能回来都不知道呢。” 白手点了点头，“其实，我是真不想惹他们那种人，只想老老实实的做生意赚钱。” 老杜也点了点头，“嗯，最好做一个纯粹的商人，尽管不可能做到，但要朝这个方向努力。” “老杜，有一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如果可以，还想请你帮忙，走走后门。” 老杜立即变脸，放下酒杯哼道：“臭小子，你搞搞清楚。帮你主持公道，我老当益壮，想让我帮你走后门，门都没有。” “哎，你老人家没听我说清楚是什么事，就不分青红皂白的乱批一顿，也太武断了吧。” “哼，我就知道，开后门的都不是什么好事。” 白手道：“是这样的。老杜，我兄弟姐妹五个，我的文化不高，腆着脸也只能说是初中毕业。而我的二弟白当，比我更加不行，初中也毕业不了。但下面三个，三弟和大妹及小妹，在我看来，起码有两个半是读书的料。” 老杜哦了一声，“三个弟弟妹妹，有两个半是读书的料，这怎么讲？” “以我的眼光，我三弟和小妹，将来肯定能考上大学。而我的大妹却不一定，将来能不能考上大学，就看她自己的造化。” 老杜嗯了一声，“你现在有钱了，培养弟弟妹妹，报效国家是应该的。说说，你是什么想法。” 白手道：“我三弟呢，刚参加了中考，通知已经下来，他被县中录取。我想找找关系，出点赞助，让他进入重点班去。” “那你大妹和小妹呢？” “大妹下半年读初二，小妹下半年读小学六年级。老杜你知道的，这里的初中和小学，教学水平与县城的相差太远。所以，我想让她俩转学，转到县城最好的学校去。” 老杜想了想，点着头道：“这是好事。我听说，现在可以以赞助的形式，可以让小孩去县城读书。小白，这个忙我帮，我帮定了。” “那，那我先谢过了。” “你说，什么时候去活动比较合适？” “当然是越早越好，明天去最好。” “那我明天就去。” 白手笑道：“我可不是赶你走。等事情办完了，你老人家再回来住。” “哈哈，我要真是长期住在你家，岂不是为老不尊，变成老赖了么。” 说走就走，老杜第二天就动身回县城，带着老伴关素勤，还有丁雅琼。 白手所托的事，老杜也不太懂，丁雅琼跟着去，给老杜当顾问。 老杜铺路搭桥，用了两天，找了三个学校的校长。 白手接了电话后，立即开着摩托车赶到县城。 正是暑假期间，三个校长都在家里，老杜做东，白手买单，设宴招待三位校长。 三位校长，分别是县中叶如乔、城关中学狄元方、城关中心小学兰佳慧。 其中兰佳慧，白手是认识的，还做过棕榈扫帚的生意。柳如茵老师出国前，就曾任教于城关中心小学。杨美华医生的老公，现在也是城关中心小学的老师。 白手和丁雅琼跑到菜场，买了很多鱼和肉。青菜不用买，白手从家里带了不少。 当然少不了酒，白手买的不是本地产的啤酒，特意跑到颜丽丽的百货大楼，买了两箱青岛啤酒。 最好的高中，最好的初中，最好的小学，白手野心勃勃，一心要让三个弟弟妹妹出人头地。 老杜也肯帮忙，原因有二。一是儿孙都不在身边，离得最近的小儿子也在天州市工作，平时很少回家。 像对待丁雅琼那样，他把白手当作了自己的亲人。 二是人老了，有一点小迷信。如同白手把老杜当成恩人，老杜也把白手当作了福星。 每回见到白手，或白手待在身边时，老杜就高兴，就觉得自己没有了病，像年轻了十岁似的。 老杜设宴，也别出心裁，不去饭店，就在家里。 上午九点半多，三位校长接踵而来。 老杜亲自出迎，把仨校长迎进客厅。 老杜介绍了白手和丁雅琼。 白手恭恭敬敬，一边递名片，一边欠身行礼。 叶如乔和狄元方都是五十多岁，头上疏白，戴着眼镜，文质彬彬。 两个校长都很礼貌，对白手也挺尊重的，让白手受宠若惊。 兰佳慧四十多岁，也戴着眼镜，见了白手，脸上就有了慈祥的笑容。 “我当是谁，原来是小白你呀。怎么，是要向我推销你的棕榈扫帚吗。” “报告兰校长，我今天是要向你推荐未来的栋梁之才。” 第0301章 六千五百块啊 白手大言不惭，引来三位校长微笑，还有老杜的大笑。 “哈哈……我说小白，说自己的弟弟妹妹是未来的栋梁之才，是不是在吹牛啊。” 白手拿来自己的包，打开来，从包里拿出一堆成绩单，全是仨弟妹的。 还有三本作文簿，和三本大字簿，都递到三位校长的手里。 三位校长，都是推推鼻梁上的眼镜，认真地翻阅起来。 老杜也看，看三本大字簿，因为他也常练书法。 “小白，这仨小家伙写的大字，比你写的好多了。”老杜一边欣赏，一边笑道。 “呵，我的钢笔字，还是过得去的。” “哈哈，你倒不谦虚。” 三位校长看完了。 叶校长笑着问道：“小白，我不明白，你三弟白面已经考进了我们一中，你还想要什么？” 白手道：“叶校长，我听说今年高一要招八个班，其中两个是重点班。我就想，我就想把我三弟弄到重点班去。” “那我告诉你，以你三弟的成绩，肯定会被分到重点班去。哈哈，你完全用不着找我开后门的。” 老杜也笑道：“得，前门开着，偏要去开后门，这下现眼了吧。” 白手反应特快，一本正经地说道：“叶校长，我就是愿意赞助县一中，就是想为教育事业做点贡献。我想，叶校长不会拒绝吧。” 叶校长道：“上级有规定，学校可以接受社会捐助。小白，你要赞助，我万分欢迎。” “叶校长，这是我白手的荣幸。” 老杜道：“好，接着说下一个。狄校长，你看这个白米怎么样。” 狄校长道：“这个姑娘不错。以她现有的成绩，在我们城关中学，起码能进入前一百名。摆在全县比较的话，也能排进前三百名。” “她下半年读初二，初中还有两年。这两年在你的学校就读，成绩还能提高吗？” “肯定能提高。杜主任，我不说大话，学校排名进入前六十，绝对没有问题。” “那么，你是愿意接收这个丫头了。” 狄校长笑了笑，“杜主任，我们，我们也是愿意接受社会赞助的。” 老杜点了点头，“狄校长，不仅是这个丫头，还有个小丫头。小丫头下半年读小学六年级，明年就能读初一，我看你也预先收下吧。” 狄校长笑道：“我们城关中学坚决遵守领导的指示。” 老杜再冲着兰校长道：“小兰，你那边没有问题吧？” 兰校长道：“老领导，我还要埋怨你呢。” “哦，你有什么意见？” “我看呀，小白的仨弟妹，这个白雪成绩最好。可惜你老推荐得太晚，她下半年读六年级，明年就读初中，只剩下一年了么。” “哈哈，好饭不怕晚么。” 笑过之后，老杜道：“文人羞于谈钱，商人乐意说钱，接下来还是要说到钱。小白，你表个态吧。” 白手犹豫道：“问题是，问题是我不知道有没有最低标准。” 老杜点了点头，“老叶，你说，干脆的说。” 叶校长道：“去年，我们调班的赞助费是一年三百块，转学是一年五百块。” 老杜看向狄校长和兰校长。 狄校长道：“我们差不多。去年有七八个学生转到我们城关中学，赞助费也是一年五百块。” 兰校长点了点头，“我们也差不多。” 这时，在厨房忙碌的丁雅琼，探出头来说道：“小白，小学不能住校，白雪到兰校长的学校读书，要住在老师家里，是要交寄宿费的。” 白手应道：“我知道了。” 兰校长道：“小白，就让你小妹住我家吧。” 老杜指着白手道：“该你表态了。” 白手干脆，也是财大气粗，“各位校长，我也不懂，我就来个一刀切。不管转学还是转班，不管高中初中小学，一年一千块。兰校长，我小妹寄宿你家，我另加五百块。” 三位校长顿时沉默。 白手怔了一下，心说这还不够？ 老三要三千，老四要两千，老五要一千五，加起来就是六千五啊。 老杜也在疑惑，“三位校长，是不够吗？” 狄校长忙道：“不是不是。老领导，太多了，是太多了。” 兰校长也道：“老领导，我也觉得太多了。” 叶校长道：“一年五百就够了。” “哈哈……”老杜再次大笑，“这你们就不用管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两相情愿嘛。再说了，谁让人家有钱呢。” 叶校长笑道：“可是，毕竟是老领导的面子。我们，我们不好意思啊。” 老杜收起笑容，正色道：“跟人情无关，我的面子也不值钱。三位校长，就这么定了。小白，你也别后悔。” 白手应了一声，傻傻的拿过皮包，直接从包里拿钱。 老杜笑道：“臭小子，谁让你现在拿钱了。” 三位校长也都笑了。 兰校长道：“小白，我们会通知你的。这钱是开学前交，到时候给你正式票。我们也不会把这钱留在学校，我们会上交县教委，我们学校只能按比例返回一部分。” 白手起身，连鞠三躬，连说三声谢谢。 中午这顿饭，吃出了友谊、友情和人情。 白手带着丁雅琼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 白手去向母亲汇报。 二舅妈也在，三弟白面、大妹白米和小妹白雪，也纷纷前来。 其实是丁雅琼在汇报。 “……白面，白米，白雪，你们大哥这回是下了血本。你们三个到县城后，一定要好好学习，千万别辜负你们妈妈和你们大哥的期望啊。” 仨弟妹兴高采烈，分别表态，表示一定认真学习，争取将来考上大学。 母亲和二舅妈也是高兴。 可白手却高兴不起来，他躺倒在床上，长叹一声道：“六千五百块，六千五百块啊。” 小妹咯咯而笑，“大哥又心疼钱了。” 大妹也笑大哥，“大哥在外人面前时，一定表现得毫不心疼的样子。” 丁雅琼笑道：“你们说得太对了。” 三弟却道：“大哥，其实你大可不必。我要是为你算一笔帐，你就不会觉得心疼了。” 白手咦了一声，“臭小子，你大哥我领教了。” 第0302章 相望江湖 三弟白面头头是道，“大哥，是你自己说过的。只有敢花钱，才能赚大钱，花得越多，赚得也越多。你花了六千五，多赚几个六千五不就行了。” “我是说过这话。”白手点头道。 “大哥，你还说过，你赚的钱，咱妈有份，我们也有份。我们只不过提前预支罢了，你有什么好心疼的。” “嗯，有道理。” “大哥你还说过，知识就是金钱，让我们读书，就是一种长远的投资。现在让我们去县城读书，就是一种长远投资。既然是长远投资，你又有什么好心疼的。” 白手一愣一愣的，“臭小子，你怎么老拿我的话攻击我呢？” 仨弟妹异口同声道：“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白手乐了，“那我是应该心疼呢，还是应该心疼呢。” “不应该心疼。”又是异口同声。 白手落荒而逃，“都是没良心的，我的钱，我的钱算是白花了。” 弟弟妹妹转学的事，基本上已经敲定，白手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另一块石头落地，却是七月初的时候。 张跃进和孙屠夫及他们的人，也都尘埃落定。 一个无期，一个死缓，他们应该没了翻身的机会。 他们的四十多个手下，绝大多数都被判刑，刑期三年到十五年不等。 张跃进的二叔也被拿下，也被判了七年半。 让白手放心不下的是一个人，一个神秘的人，老三炮的朋友。没有这个人，白手还身陷困境，张跃进和孙屠夫也不会这么快就被拿下。 白手去找伍只眼，又把老三炮找来。 白手想见见这个人，他要兑现承诺，把两千块钱交给这个人。 伍只眼家，老三炮来了，那个人却没有来。 “小白，对不起，他不愿意来。” 白手问道：“他是不便前来吗？” 老三炮道：“那倒不是。他没干过什么坏事，属于可以宽大之人。事情生前，他又主动的自投案。所以，他被免于起诉。” 伍只眼道：“没事了，应该来见见，也好让小白兄弟当面谢谢他。” 老三炮拿出两张纸条，一张是收条，上次白手付出的一千块的凭证。 另一张纸条上写着这么几句话： “卖友之人，无颜面世，羞于见人，望请原谅。求命之钱，感激不尽，他日有缘，必能相见。” 伍只眼叹道：“人才啊。” 白手拿出两千块钱，递到老三炮手里，“三炮哥，人可以不见，钱不能不给。” “小白，再给一千就够了。” “我答应多给一千，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那，那我替他收下了。” 白手收起那改纸条，“三炮哥，替我谢谢他，祝他母亲早日康复。” 老三炮拿着钱走了。 白手怅然若失，“老伍，这个人值得一交，可惜了。” 伍只眼也有同感，“是啊。为了给他母亲治病，他确实出卖了朋友。心存羞耻感的人，就不会是坏人。” “老伍，我也得谢谢你，我请你吃饭。” 伍只眼摇了摇头，“吃饭就免了。小白，你走吧。” 白手咦了一声，“赶我走？什么意思嘛？” 伍只眼玩深沉，“小白，你我朋友，但是，是两条船上的人。平时你我不需来往，相忘江湖。有事时，你帮我，我帮你。你说对不对，好不好？” 白手想了想，“狗日的。” “哈哈……不送。” 相忘江湖，提醒得好。 但要做生意，有些人是不能忘的。 比如说老候候景魁。 工商局有自己的场所，二层楼，加前后院，还有围墙，虽然是旧的，但里里外外刚被粉刷过一遍。 候景魁正在办公室里看报纸。 “小白啊，坐，坐坐。” “老候，谢谢你。” 候景魁苦笑一下，“快别说谢了。那么多部门，包括我的工商局，不仅把你折腾得够呛，还让你花了那么多钱。小白，是我对不起你啊。” “老候，你千万别这么说。张跃进举报我，凭你老候是挡不住的。让你去挡，就是害你，这我做不出来。现在的结果，最符合我的预期，花点钱又算得了什么呢。” 老候瞅着白手，“你真不怪我？” “呵呵……老候，我现在有点臭钱了，我不再是以前那个老抠，我现在很大方的。” 老候释然，笑着说道：“不过，你这次受到折腾，也有一个很大的好处。” “哦，是什么好处？” “十几个部门的人，都认识了你小白老板，都说你的好，都说你才是新时期的好农民。” 白手不好意思，还新时期的好农民，这评价也忒高了。 “老候，我有点晕，你把我捧得太高，我德不配位啊。” 候景魁不禁对白手刮目相看，德不配位这样的成语，这小子都能信手拈来。 “小白啊，你也别谦虚。现在是商品经济时代，讲究的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你是目前展得最好的那拨人中的一个，而且是那拨人中的最好的一个。你的成功是你自己干出来的，你完全可以骄傲自豪。” “哎，哎，说点不好的，说点不好的。”白手一边递烟，一边笑道。 “马上就要说到了。”老候吸着烟道。 “老候，我洗耳恭听。” 老候道：“我不是生意人，但我管着生意人。所以我是旁观者，我旁观者清。” 白手道：“自我评价，非常到位。” “我现在评价你。你小子脑瓜聪明，鬼主意多，胆子也大，敢想敢做。凭着这些优点，你总能抢在别人面前，当别人追上来时，你已经赚到了钱。” “说得很对。”白手点了点头。 “但是，你并没有经受真正的考验。商海搏击，商场就是战场，只有在较量中存活下来商人，才是真正的商人。小白，你还算不上是。” “我承认，老候。我总结过自己，一是敢闯，二是运气。到目前为止，主要是我运气好。” “那么，随着商品经济的不断展，竞争将越来越激烈。小白，考验你的机会就要到来了。” 白手心里一动，问道：“老候，你是说，我现在从事的皮箱产销生意，即将迎来真正的竞争对手了？” 第0303章 三个强劲对手 候景魁道：“小白，不是即将，而是马上。你的强劲对手不仅是一个，而是三个。” 说着，老候拿出三张营业执照，递给白手看。 三张营业执照的注册人，分别叫陈云河、童春来和沈振富。 三个皮箱厂，分别叫兄弟皮箱厂、两合皮箱厂和双强皮箱厂。 白手笑了，“老候，这三位都是我的熟人啊。” 陈云河，陈老大的二儿子，水缸的亲弟弟。 童运来，白村人，三十五岁，县煤矿工人。 沈振富，陈童乡沈家庄人，原来开肥皂厂的。 童运来以前全家都在矿上住，煤矿经济效益不好，他自愿被煤矿买断工龄，回到白村自己创业。 沈振富与白手也有交情，肥皂厂关闭后，一直在家歇着，没想到他也来皮箱行业凑热闹。 至于陈云河，他跟着父亲陈老大，一直在工程队干活，白手也没有想到他会回家创办皮箱厂。 候景魁道：“小白，不只这三位，应该是六位。兄弟皮箱厂，是陈云河和陈云峰兄弟合伙。两合皮箱厂，是两个人合伙，除了童运来，他的合伙人你肯定想不到。” “谁啊？” “你三叔白振奇。” “他。”白手大跌眼镜。 候景魁道：“你三叔的情况，跟童运来差不多。供销社效益不好，正在缩编减人。你三叔是开车的，供销社连车都卖了，已经不需要司机。再说了，你三叔与张跃进的二叔走得近，张跃进的二叔坐了牢，你三叔有自知之明，也选择了买断工龄，自谋出路。” 白手又笑了，“他也有今天，我太开心了。” “小白，人家毕竟是你三叔，嘴上积点德吧。” “我呸。” “好了，当我没说。” “老候，那沈振富的双强皮箱厂，也是两个人合伙吗？” 候景魁点着头道：“对，也是你的老熟人。高村的高东阳，原来开造纸厂的。” 白手笑骂道：“一半是冤家，真他娘的冤家路窄。” “哈哈……是冤家路窄。陈家兄弟的兄弟皮箱厂，就办在他们自己家里。你三叔和童运来的双合皮箱厂，就办在你三叔家里。沈振富和高东阳的双强皮箱厂，你肯定猜不到办在什么地方。” “办在什么地方？” “你们白村的童九阳家。” 白手愣了老半天，才回过神来。 说起来也不奇怪，童九阳长期不在家，童九阳的老婆方玉兰，正待在娘家生孩子，房子空着不如租给别人。 白手知道，高东阳和童九阳是朋友关系，高东阳租童九阳的房子，是顺理成章的事。 “老候，我不太明白。老沈和老高，他们两家都宽敞得很，为什么不在家办皮箱厂，却偏偏来我们白村呢？” “两个原因吧。一是你们白村交通方便，水路不用说，6上能通拖拉机，就是个很大的优势。” “另一个原因呢？” “另一个原因，你可能不知道。你们白村，马上要被宣布为皮箱制造专业村。一旦上面宣传，专业村就有一个很大的优势，就是能吸引广大客户主动前来。” 白手点了点头，笑道：“好，好，大家聚在一起，更方便比个高低。还是那句话，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哈哈……我说小白，什么死的活的，你别危言耸听好吗？” 白手起身要走。 候景魁把白手送到办公室门外，拍着白手的肩膀，鼓励道：“小白，好好干。我相信我的眼光，我看好你，你是最棒的。” 白手没去梅妮那里，也没向杨美华报到，而是直接驱车回家。 村里正在修路。 专业村的称号不是白得的，上级拨了三千块钱，专门用于修路，和专业村的宣传。 村路原来宽只有三米不到，还是泥土路，拖拉机跑来跑去，加上雨冲日晒，早已变得坑坑洼洼。 村支书兼村主任马兰花，特别会来事，专业村是她争取来的，修路也是她决定的。 这次修路，马兰花决定大修。 在路的两边，用水泥垒砌石头，充分保护路上的泥土不被雨水冲走。 村路长约两千米，三千块根本不够，马兰花咬牙拿出村集体资金两千块。另外动员全村，安排义务工一千余工。 可这还是不够，还差着三千块钱。 老办法，捐资修路。 捐资办法倒是有所改变，以前是每家每户都捐，现在是专业户都捐，没有第二产业和第三产业的不用捐。 马兰花也是精明，以前都先找白手，这次却把他排在最后。 因为白手肯定会捐，而且总是捐得最多。白手的皮箱厂最为红火，每天拖拉机跑来跑去，至少有五六趟跑的是白手的生意，他岂能不出钱修路。 马兰花来了，还是和李茉莉一起。一个村干部，一个乡干部，俩娘们总是形影不离。 “小白，你也看到了，村路正在修整。大家都捐钱了，就差你们家了。” 白手请俩娘们坐下，好奇的问道：“我不明白，以前都让我带头，这次怎么把我落在后边了？” 马兰花咯咯笑道：“这是茉莉的主意，叫做后进促先进。” 白手立即开李茉莉的玩笑，“李干事结婚了，也开窍了，这是人家老公的功劳啊。” 李茉莉还那样，一句玩笑话，就让她红起了脸。 这么害羞，当干部不合适，白手心道。 马兰花笑道：“小白，茉莉现在已是名花有主，你不能再惦记着她。” “呵呵……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谁让李干事这么漂亮呢。李干事，只要你不上陈云峰的贼船，我就放心了。” 李茉莉红着脸道：“小白，我和陈云峰没有事，你可不能胡说。” “我不胡说，我不胡说。” 马兰花道：“小白，拿钱吧。” 白手笑了笑，“马姐，我有个请求。” “你说，啥请求？” “我想看看，别人都捐了多少钱，我再决定捐多少钱。” “这个可以。”马兰花点着头道。 李茉莉拿出捐款名单，递到白手的手里。 白手最关心三个对手的捐款数目。 这三个对手，就是兄弟皮箱厂、两合皮箱厂和双强皮箱厂。 这一看，白手看出了一点端倪。 第0304章 故意装怂 三个新厂的捐款数目，并不是一样的，后捐的比先捐的要多。 双强皮箱厂捐了两百块，两合皮箱厂捐了两百二十块，兄弟皮箱厂捐了两百三十块。 这充分说明，他们三个厂事先并没有进行过沟通，也就是并没有联合在一起。 他们没有联合，白手就放心。 白手把捐款名单还给李茉莉，再从抽屉里拿钱，数了十张十块面额的，递放到马兰花面前。 俩娘们都感意外。 她们的本意，白手安排在最后一个，他看了名单后，捐款的数目一定会争当第一。 但白手不仅不争第一，反而自降身份，与前三名拉开距离。 李茉莉做声不得，主意是她出的，错误是她犯的。 马兰花笑道：“小白，你就这么打我俩呀？我俩的面子不够是不是？” 这一次，马兰花的盘算里，白手是要捐三百块的。 白手也笑，反问道：“马姐，捐款是自愿的吗？” “当然。”马兰花点了点头。 “有数目规定吗？” 马兰花摇头。 白手摊了摊双手，“那你不能嫌少，要么拿走，要么还我。” “小白，我不是嫌少，我是为你考虑。” “这话怎么讲，马姐？” 马兰花道：“怕你被村里人议论，怕你的风头被别人盖住，怕你的形象受到打击。” 白手笑了，“马姐，我在村里没地位，我不怕被议论，不怕风头被盖。至于形象受到打击，我就更不怕了。因为我本来就没有形象，还怕什么打击呢。” 马兰花拿白手没有办法。虽然他的皮箱厂挂在龙岙乡竹器厂的名下，但这边的管理费和村提留，他一分钱也没少交。 忽然，李茉莉问道：“小白，你是不是资金上出了问题？” 不问还好，这么一问，白手立即一脸黯然。 当然，这是装的，几秒钟后，白手恢复正常。 俩娘们可看出来了。 最近白家有事，白手被折腾得够呛，据说还要给仨弟妹转学，钱肯定哗哗的往外流。 马兰花也关切的问，“小白，真是资金出问题了？” 白手先是点头，接着摇头，脸上挤出一些笑容，“还能克服，还能克服。” 马兰花道：“小白，有困难就说。我个人帮不了你，但村里可以出面嘛。” “谢谢马姐，谢谢李干事。现在还可以，就是帐没收回，流动资金有点紧。不过问题不大，我自己能够解决。到了不能解决的地步，我再请两位领导帮忙。” 这么一说，俩娘们只能起身告退。 人家资金上有困难，还能捐出一百块修路，你还能怎么的。 白手把俩娘们送到院门外，点头哈腰，谦恭之极。 俩娘们仿佛要配合白手似的，一个小时后，就把捐资修路的名单公布了出去。 这名单立即引来纷纷议论，以前总排第一名的白手，破天荒的退居第四。 更刺眼的是数据，前三名都捐资两百块以上，白手却只有一百块。 有人说，白手闹情绪了。这家伙的心情，跟六月的天气一样，说变就变，阴晴不定。 又有人说，白手是个小气鬼，这次他是本质大暴露。他就是这么一个人，为一分钱都能打架的那个小混蛋。 还有人说，白手对白村没有感情。这话连白手自己都同意，他就是对白村没有感情，因为白村对他没有感情。 更有人说，白手没钱了。这家伙最近走背运，被那些部门盯上，不死也要脱层皮。他还引来一帮城里的坏人，不知道花了多少钱，才摆平人家的搔扰呢。 议论的人，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白手倒霉，他们高兴。 只有三个新成立的皮箱厂，它们的起人，才明白白手的意思。 三个新皮箱厂，三对合伙人，有一半能跟白手说上话，他们明白过来，他们犯了一个大错误。 他们还没有向业界的大佬打招呼。 明白了这个道道，童运来率先前来。 细论辈份，白手得叫童运来为叔。 可是白手邪乎，他自升一辈，老队长叫老叔，童老七叫童七叔。童国君和童国华，白手本应叫叔，却直接喊哥。 童运来不愧是当过工人的，知道怎么招呼白手，见面就自降一辈。 “小白兄弟，叨扰了，叨扰了。” 白手急忙迎客，热情万分，“运来叔，是你啊。请坐请坐。好几年没见你了，你还好吧。” 又是敬烟，又是泡茶，搞得童运来忘了说词。 “运来叔，这次回家，是小住几天，还是要住一两个月？” “小白，叔这次是彻底回家，再也不走了。” 白手故作惊讶，一脸懵，“运来叔，怎么个彻底回家？” “你不知道？”童运来是真的懵。 “什么不知道？”白手继续装傻充愣。 童运来疑道：“那个，那个捐资修路的名单，你也没有看到？” 白手傻傻的笑了笑，“我没看到，只听我妈说，我家也捐了一百。运来叔，你是知道的，村里的热闹，我不想凑，也凑不上。” “小白，我下岗了。我现在既不是农民，也不是工人。” 白手噢了一声，“就是自己下海创业。” 童运来道：“现在，我跟你三叔合伙，也办了个皮箱厂。小白，以后请多多的关照帮忙。” 不料，白手一点都不客气，直接说道：“关照帮忙？门都没有。” 童运来一愣，这家伙，说话真冲啊。 “小白，我知道你跟你三叔有过节。但你们毕竟是一家人，俗话说，冤家宜解……” 白手摆手，打断童运来的话，冷冷的问道：“运来叔，你是来做思想工作的？” “不，不是。”童运来忙道。 “请教一下，什么叫我跟人家有过节？” “这个……我说错了。小白，是他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们全家。小白，对不起，我说错了。” 白手再次拿眼盯着童运来，目光里寒气逼人，让童运来心里打颤。 “运来叔，你有麻烦了。” “什么，什么麻烦？” “你我同行，必须竞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童运来离开时，脑瓜是蒙的，他越想越糊涂，自己哪得罪这土崽子了？ 去了一个，来了两个，沈振富和高东阳来找白手了。 第0305章 重视对手 来的都是客，白手也是热情的招待沈振富和高东阳两个老熟人。 “小白，我俩得罪了。”沈振富吸着烟道。 “怎么得罪我了？”白手还是老套路，装不知道。 高东阳道：“我俩办了个双强皮箱厂，还办在你们白村，你的仇人童九阳家里。” “什么……什么什么？”装就装到底。 沈振富笑道：“你小子，少来这一套，难道你不知道？” “我真不知道。” 白手还是那套应付童运来的说辞，一本正经，让沈高二人只能选择相信。 “小白，先说声对不起啊。”高东阳道。 白手挥挥手，爽快道：“什么对不起。老高，皮箱制造又不是我独家经营，有狗屁的对不起。” 沈振富瞅着白手，微笑道：“我们相当于打上门来，你心里就没有一点疙瘩？” “呵呵……大路朝天，各走一遍。老沈，老高，你们又不是什么牛鬼蛇神，我怕你们个球啊。” 沈高二人哈哈大笑。 白手的嘴毒得很，作时能毒死人，跟他的嘴计较，非被噎死不可。 沈振富道：“小白，我们即将开张，你得多多关照啊。” 沈高二人规规矩矩，冲着白手双手作揖。 “这一套对我没用。”白手笑道。 高东阳伸手指了指外面，“怎么样，能让我们去参观一下吗？” “不能。”白手干脆利落。 沈高二人愣了愣，白手这么不客气，让他俩没有想到。 气氛稍有尴尬。 沈振富打着哈哈道：“小白，今晚我俩请客。请你们村的头面人物，你不会不来吧？” 白手点点头，“我考虑考虑。” 讨了个没趣，沈高二人只好告辞。 白手开始琢磨…… 晚上，白手叫来二舅、6水龙和蔡朝先开会。 “咱们村里多了三个正规的皮箱厂，你们仨应该知道了吧。” 仨人都点了点头。 “别只顾点头，说说你们知道的情况，和你们的想法。” 二舅道：“不用大惊小怪吧。三个厂刚刚成立，招工、备料、试产、试销，等他们把整个过程整明白，不用两个月，也至少需要一个月。” “二舅，他们的架势不小，一旦进入市场，对咱们肯定有影响，咱们不可掉以轻心。” 二舅道：“手，不是我小看他们。先一关，工人的培训，他们就不一定能迈得过去。现成的熟练工又找不到，最要命的是他们自己也不懂，我倒想看看，他们如何生产皮箱。” 6水龙道：“我同意二舅的看法，整个下半年，他们都对咱们产生不了影响。倒是过了今年，他们掌握了生产技巧，产品也进入了市场，才会逐步对咱们产生影响。” 白手又问蔡朝先，“小蔡，你的看法呢？” 蔡朝先挠了挠后脑勺，笑道：“我能说吗？” “呵呵……说。”白手踢了蔡朝先一脚。 蔡朝先道：“我想，我想每个厂都派个人过去，当咱们的卧底。这样的话，咱们就能采取主动，避免被动，稳操胜券。” 白手笑了，二舅和6水龙也笑了。 “小蔡，你的主意挺好，但有点馊。” “手哥，我的主意馊在哪儿？” 白手道：“太看不起自己，太高看了他们。” 二舅道：“我还是那句话，只要咱们认真做事，只要咱们内部不出问题，他们怎么也追不上咱们。” 6水龙道：“手哥，你说吧，咱们该整些什么新措施。” 想了想，白手道：“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做好这么几件事。一，做好保密工作和保卫工作。除了咱们自己人，任何外人都不能进入后院，特别是厂区。小蔡，这个任务就交给你。” “六亲不认吗？”蔡朝先最喜欢这个任务了。 “十亲都不认。” “手哥，你就放心吧，我保证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二，要了解对手，随时掌握对手的动向。最好是他们的一举一动，咱们都能及时掌握。水龙，这个任务就交给你。” “手哥，那我该怎么做？”6水龙问道。 “你每天都要出去一趟，到村里转转。为了避嫌，不要去他们厂里。村里那几个小卖店，你去坐坐听听，你就能了解情况了。” 6水龙点着头应了声是。 白手又冲着二舅道：“二舅，你管好厂里的生产。那个真皮皮箱的化学配方，除了你我，不能有第三个人知道。” 二舅一边点头，一边指了指6水龙和蔡朝先，憨笑道：“他俩也不能知道吗？” “他俩要是敢知道，我打断他俩的狗腿。” 大家又是一阵齐笑。 二舅他们去后，丁雅琼来了。 现在的丁雅琼，除了帮白手管帐，整天待在车间，早已与工人们打成一片。 以前那个高贵的丁雅琼，早已荡然无存。 “小白，你找我有什么事？我在车间忙着呢。” 丁雅琼的形象也与以前截然不同。现在穿着蓝色工作服，还扎了两根辫子，别有一番风彩。 “姐，我说过了。你在车间不用忙活，顶多转转看看，就能挥你的作用了。” 丁雅琼笑道：“你少来。你给我高工资，我就要对得起这份高工资。” “陪我出去走走。”白手起身道。 丁雅琼反倒忸怩起来，“让人看见不好吧。” “他们爱嚼舌根，就让他们嚼去。今晚月光皎洁，凉风习习，正是散步的好时光，咱不能浪费。” 白手前面走，丁雅琼赶紧跟上。 在村道上散步，两个人离得比较远，可一旦进入村南那片树林，丁雅琼就撵上来，把自个大半挂在白手的身上。 夏天的南方，又是在树林里，蛇是最大的威胁。 “蛇。”白手突然叫了一声。 “啊。”最怕蛇的丁雅琼，吓得噌的跳到白手的后背上。 “呵呵，我看错了，是根绳子。” “坏蛋，坏蛋。”丁雅琼的小拳头，轻轻的打在白手的肩膀上。 “姐，不能打肩膀，不能打肩膀。” “嘻嘻，罚你背着我散步。” 这没问题，白手有的是力气，区区八、九十斤，根本不在话下。 二人穿过树林，来到那个u形河弯边。 忽地，河里传来水声，还有女人的笑声。 第0306章 稳定军心 白手轻嘘了一声，放下丁雅琼，拉着她在河岸上蹲下。 u形河湾里，有两个女人在洗澡。 隔着几十米远，月光又不够明亮，白手和丁雅琼只是听得清，却又看不见。 但白手和丁雅琼都听出是谁了。 是马兰花和李茉莉。 白手顿时想起，他曾看过这俩娘们洗澡，被当作把柄直到现在。 报仇的机会来了。 白手说出自己的想法，丁雅琼竭力反对，“小白，这样不好。” “姐，这只是小小的惩罚她们一下。” “要是让她们现是你，你就惨了。” “呵呵，你不说，我不说，没人知道是谁干的。” “好吧，我就陪你干一次坏事。” 二人弯着腰，蹑手蹑脚，在河岸上摸索起来。 终于，摸到了两堆衣服。 丁雅琼照白手的吩咐，只拿裤子，不拿衣服。 接着二人往后退，退到了林子里。 丁雅琼也是坏，一边退，一边扔裤子，长短裤子共四条，被她扔到东南西北处。 然后二人躲起来，静看马兰花和李茉莉上岸后的反应。 大概等了十多分钟，马兰花和李茉莉上岸。 很快的，俩女人只见衣服不见裤子，立即惊叫起来。 马兰花农村妇女，开始破口大骂。 李茉莉倒是没骂。 骂着骂着，马兰花开始指名道姓。 “狗日的白手，你敢寻老娘的开心，老娘跟你没完。” 只听李茉莉问道：“马姐，你怎么知道是白手干的？” “这片树林里，有陈家的祖坟和童家的祖坟，就是白天，陈家人和童家人也不敢轻易进来。也就是姓白的土崽子，天不怕地不怕，不是他还能有谁。” “马姐，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咯咯……走呗。” 马兰花气得笑了起来。 白手乐个不停，牵着丁雅琼的手往回走。 回到家里，来到后院，车间里还在忙碌。 后院空地上有个木头搭成的小凉亭，白手和丁雅琼坐下。 “小白，你太坏。嘻嘻，看马兰花明天怎么削你。” “呵呵，不怕，那娘们就喜欢这一套。姐，我现在有事跟你说。” “你说，是什么事？” 白手道：“三个新成立的皮箱厂，个个来势汹汹，不可小觑，这事你知道了吧。” 丁雅琼点着头道：“知道。按事物展的一般规律，抢打出头鸟是肯定的。你在前面，他们会不由自主的联手对付你，你必须有所准备，早做准备。” “姐，我别的不担心，就担心内部出问题？” “内部出问题？你指的是什么？” 白手道：“怕他们高价挖走咱们的工人。姐，你要知道，咱们四十几个工人，有一大半人的技术，都能独挡一面。他们中的十多个，到了别处，当个师傅都绰绰有余。” “我懂了。”丁雅琼点着头道：“这个问题确实重要。小白，咱们不妨采取一些必要的措施，比方说提高生活待遇。” “嗯，他们三个新厂，生产条件和生活待遇，一开始是很难提高的。” 丁雅琼道：“你说说，具体的我去做。” 想了想，白手道：“第一，告诉二舅妈，公开宣布每人每天补助菜金三角。第二，公开宣布，平均每人每月提高奖金十块。第三，公开宣布，每小时的工资提高两分钱。” “好，够下血本的。” 白手笑道：“姐，员工的思想工作，我就交给你了。” “我尽力而为，不让他们挖走咱们的人。” 白手的担心是有道理的。 三个新厂开业前的第一个举措，就是公开招聘工人。 而且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广告”的办法，不仅在乡广播站广播，还在各村公告栏上张贴招聘通告。 白手的工人，全部来自龙岙乡，三个新厂却准备就地招工。 这倒符合实际，白村是皮箱专业村，加上周边各村，少说也有二三百熟练工人，就地招工是最好的办法。 当师傅和高工资，这是多大的诱惑，难免不让人动心。 白手厂里有几个男工和女工，真的是人心思动，只是暂时不敢说不敢做而已。 连小鬼头蔡朝先都看出来了。 蔡朝先跑来向白手反映。 “小蔡，你说说，有什么好办法呢？” 蔡朝先拍着胸脯打包票，“我有一招，绝对可以稳定军心。” “说，直接说办法。” “嘿嘿，叫我姑夫来一趟。他是乡长，乡长视察和慰问，表明与你的关系，看谁还敢跑路。” “嗯，倒是个好办法。”白手点着头道。 “我这就给姑夫打电话。” “等等。”白手思忖着道：“老肖是乡长，乡长来一趟，动静太大，说出去影响也不好。再说了，我这样做，会让那三个新厂看不起，人留下了，我这面子却丢了。” 蔡朝先点点头，拍着大腿说道：“手哥，我让我姑姑来，让我姑姑代表姑夫。” 白手笑了，“好主意，但你姑姑愿意来吗？” “保证能来。”蔡朝先拿起了电话。 电话先打给肖国兴，蔡朝先说了一通，肖国兴表示支持。 白手吸了一根香烟，蔡朝先才把电话打完。 “手哥，我姑夫说了，姑姑同意过来。” 白手大喜，他已好久没见蔡美红了。 “但我姑姑有个要求，今天是星期六，她让你下午两点后，开摩托车去接她。你不开摩托车，不亲自去，她就不来。” “呵呵……我敢不去吗？我能不去吗？” 下午一点半，白手就开着摩托车到了龙岙乡。 先去乡政府，肖国兴不在，他下村去了。 白手在龙岙街上转了一圈，两点二十分，他来到肖家门前。 过了十几分钟，蔡美红从学校回来了。 “小白，你来了。” “姐，我刚到不久。” “进来吧。”蔡美红一边开门一边道。 “我，我还是在外面等吧。” 白手有点那个，因为蔡美红跟他说过，结束那种不姐不弟的关系，他怕自己守不住。 蔡美红瞥了白手一眼，轻笑道：“我家是龙潭虎穴呀。” “当然不是，姐。” “你不进来，我就不去。” “我进，我进。”白手屁颠屁颠的进屋。 不料，白手立足未稳，就被蔡美红袭击了…… 第0307章 兄弟皮箱厂 下午四点，白手才带着蔡美红回白村。 戴着头盔，蔡美红不怕被人看见，紧紧的贴着白手的后背。 “姐，你怎么改主意了？” “什么改主意了？” “你不是说，从今以后只做姐弟么。” “哧哧，我改主意了，不行吗？” “你们女人啊，翻脸比翻书还快。哎哟。” 蔡美红在白手身上掐了一下。 “小白，我是这样想的。平时可以粗茶淡饭，但偶尔吃一顿大餐，改善改善生活，这很符合生活规律嘛。” “呵呵……老肖只是粗茶淡饭吗？” “对，他就是粗茶淡饭。用现在的话讲，就是解决基本温饱问题，要改善生活，还得靠你。” “姐，谢谢你，辛苦你跑一趟。” “说什么呢，你刚辛苦了一回，我理当回报。” 蔡美红的回报也够实在的。 蔡美红在白手家待了一天两夜，挨个找工人们谈话，并且说是代表乡长肖国兴的。 这些工人来自龙岙乡的九个村，大多是村干部的子弟。当初进厂时，就是通过乡政府这条渠道，可以说是走了后门的。 外面有高工资，这里有稳定的收入，跳槽就是叛徒，留下来还能得到乡里的表扬。 还有，别的老板不知道好不好，反正这里的老板很好。白手最大的好，就是拿工人们当哥哥姐姐和弟弟妹妹。 龙牌皮箱厂就像一个大家庭。 蔡美红过来，就是打感情牌，她得了满分，接下来的几个月，四十几名员工，没有一个离开的。 只要人不动，心动无妨，白手心想。 蔡美红也得到了她想要的，白手尽量陪着她，车接车送，美哉美哉。 三个新厂的动向，也不断的传到白手这里。 水缸陈云海来送皮箱壳。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一百五十只皮箱壳交给6水龙验收后，水缸打工人回去，自己找白手要钱。 白手根据6水龙开出的单子，拿出钱交给水缸。 水缸点钱，再点头表示没错，把钱收入囊中。 可水缸不走，反而自己倒水，还拿白手的烟抽，再一屁股坐在了沙上。 “云海哥，你还有事？” 水缸好奇道：“我向你通风报信，你不感兴趣？” “通谁的信，报谁的风？” “兄弟皮箱厂啊。” 白手笑了，“棒槌陈云河是你的亲弟弟，四眼陈云峰是你的堂弟。你们毕竟是兄弟，你能把他们的消息告诉我？” 水缸翻了翻白眼，“手，白振奇还是你亲三叔呢。” “好吧，咱俩彼此彼此。” “想不想听，想不想听？” 白手把双腿翘到办公桌上，“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水缸道：“兄弟皮箱厂现在已经有十三名工人，他们决定走你的路子，直接向别人收购皮箱壳。具体的生产，是泡沫皮皮箱和仿真皮皮箱一起上，再根据销售情况进行调整。” “他们开始生产皮箱了？” “前天就开始了。但刚开始么，次品太多，十只有四五只是次品。我看他们的问题，主要是熟练工太少，只有三个人是做过皮箱的，但技术并没有过关。” “云海哥，他们打算什么时候出去找市场？” “已经去了。他们俩有分工，棒槌主内，四眼主外，一个管生产，一个管销售。就在前天，四眼带着皮箱出门，开始到各地跑业务。据说过两天，要专程去罗桥小商品市场，并把那里当作主攻方向。” 白手笑道：“动作够快的啊。云海哥，你爸和你二叔也一定在帮他们吧。” 水缸点着头道：“肯定的。实际上，就棒槌和四眼两个人，皮箱厂不一定办得起来，全是我爸和我二叔在挥作用。现在他们跑业务，除了四眼，还有我爸和我二叔。” “云海哥，还有几个问题。他们的皮箱壳来自哪几家？他们的收购价格呢？他们一天能做多少只皮箱？他们的皮箱价格呢？” 水缸一一做了回答。 白手瞅着水缸，坏坏道：“云海哥，谢谢你，你是我最好的侦察员。” 水缸笑了，“举手之劳，就隔着一道墙，趴在墙头就能看清楚。” 白手还有一个问题，“他们没向你买皮箱壳？” “嘿嘿，我不傻。他们提过，我不答应。我老婆说，卖给你是最放心的，卖给他们，说不定是肉包子打狗。” “呵呵，你老婆嘴狠，把你亲弟和堂弟当狗了。” “话糙理不糙，话糙理不糙吧。” “云海哥，知道他们为办厂投入了多少钱吗？” “这个还不大清楚，只是听说。听说棒槌出资一千块，四眼出资一千五百块，我爸出资一千五百块，我二叔出资两千块。另外，还从信用社贷款三千块。” “九千块，不少了。” “手，我就知道这么多了。等有新情况，我再来向你报告。” 白手知道，水缸对亲弟和堂弟恨之入骨，有水缸当通信员，他不怕兄弟皮箱厂背后使坏。 倒是另外两家，白手暂时难以知道真实情况。 其实，白手多虑了，兄弟皮箱厂勉强起步，两合皮箱厂和双强皮箱厂刚开始试产。 双强皮箱厂的老板沈振富和高东阳，都有办厂的经验，但做皮箱却不行，一切都要从头开始。 工人招了九个，却都是生手，好不容易才从个体户那里挖了一个熟练工，才把生产程序搞明白。 沈振富主内，高东阳主外，分工倒是明确。二人各投资五千块，资金也算充裕。人手不够，二人把家里人都调过来，加上工人也有十几个。 他们也学白手，自己收购皮箱壳，集中精力直接做皮箱。试产好几天，勉强生产了第一批皮箱。 不过，二人犯了一个大错误。 二人认为，泡沫皮皮箱虽然利润低，但成本也低，生产简单，就一下子做了一百二十多只。 可他们马上现，按现在的销售价格，利润几乎为零。 原来，个体户做泡沫皮皮箱，是自己和家人做，赚的是辛苦钱，而且精打细算。 而他们是雇人生产，要付工资，浪费也大。 两相比较，结果一目了然。 双强皮箱厂的仓库里，不得不积压一批泡沫皮箱厂。 与双强皮箱厂相比，两合皮箱厂更惨。 第0308章 对手情况不太妙 两合皮箱厂的老板是童运来和白振奇，两个人是彻头彻尾的外行。 一个是司机，初中只读了一年。一个是挖煤的，才小学毕业。 对商品经济的浪潮和奥秘，二人一窍不通，最起码的体会都没有。 资金倒是有一些，二人买断工龄时，各得了两三千块。父辈都是退休职工，也各支持了一二千块。 他们请了一个师傅，可实际是个半吊子。招聘了六个工人，来自周边各村。请了五六个亲戚，加上两家人，合起来也有十几个人。 二人的想法，是盯着白手，白手怎么干，他们就怎么干。 白手收购皮箱壳，自己不生产，他们照着做。 白手已不再生产泡沫皮皮箱，他们也不做泡沫皮皮箱，直接生产仿真皮皮箱。 白手不赊帐，采购和销售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他们也是这样，都用现金交易。 可有一点，他们学不来，兄弟皮箱厂和双强皮箱厂也做不到。 就是对工人的奖金制度。 白手的皮箱厂，工人不仅有工资，每月还有奖金，这是调动工人积极性的关键。 童运来和白振奇是从单位里出来的，每个月的工资不过才四五十块，加上各种福利，也不过才每月五六十块。 可在民营企业，一个月才五六十块的收入，就不会有人给你干活。 单位上班，一天也就八个小时，民营企业上班，一天最少也要十个小时，一般还都是十二个小时以上。 上班时间长，相应的工资就高，你一天只上班八个小时，工人非跑光不可。 在白手的皮箱厂，仅固定工资，就达到人均每月六十块以上。加上加班工资、各种补贴和奖金，每月人均最低收入，都在一百块以上，最低的有八十块，最高的能达到一百五十块。 童运来和白振奇根本不知道这种情况。 两合皮箱厂开始做了一百多只仿真皮皮箱，结果有四分之一以上是次品。 童运来和白振奇有点傻眼。 他们悲哀的现，原来在这个世界上，次品与次品也是有区别的。 白手的质量检测，严格得不能再严格，他最大的窍门，是把次品挡在门外。 收购皮箱壳时，白手的“检测系统”就挥了应有的作用。所以即使出现次品，也不是废品，修修补补，次品还能成为正品。 可童运来和白振奇不懂，为了讨好那些出售皮箱壳的个体户，他们的质量检查形同虚设。 皮箱壳牢度不够，尺寸不对，做出来的皮箱根本就是废品，修补的机会都没有。 三个对手举步维艰，惨淡经营，白手高兴。 白手一高兴，总要在院子里的石桌边喝酒。 还是老习惯，晚饭时分，全家人都在堂屋吃饭，唯独白手一人，蹲在院子里的石桌上，一手猪头肉，一手端酒杯。 正喝得高兴时，童国君和童九春二人联袂而来。 白手一边赶紧招呼，一边从石桌上跳到石凳上。 一个开拖拉机，搞6路运输，一个开机动船，搞水路运输，白手都不敢怠慢。 “九春叔，国君哥，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一起喝几杯。” 童国君忙道：“我们吃过了，也喝过了，你自个喝着吧。” 说着，二人坐下，接过白手递来的香烟，自己点火吸起来。 有事要说，白手一眼就看出来了。 “九春叔，国君哥，你俩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童国君和童九春互相看了一眼。 童九春呶呶嘴，示意童国君开口。 犹豫了一下，童国君道：“手，有件事我们很为难，想问问你。” 白手笑了，“呵呵，什么事这么难以启口，国君哥，你说。” “是这样的，不是新办了三个皮箱厂么，他们也常来找我们，让我们帮他们运货。” 白手笑道：“这很正常啊。国君哥，九春叔，你们的拖拉机和机动船，我并没有承包。这就是说，你们可以给任何人运货，这根本用不着跟我说啊。” “可是，可是……他们向我们打听你的进货渠道，还有销售渠道，我们不知道怎么办。” 白手道：“好办，告诉他们。” 童九春道：“可他们打听得很详细，连价格和折扣都要问。不过，我们没有告诉他们。” “告诉他们，九春叔。” 童九春哦了一声，“这也可以说？” “没什么不可以说的。九春叔，国君哥，你们记住了，不管谁问，你们都可以说，毫无保留的说。” 童国君问道：“手，这会不会影响你的生意吗？” “呵呵，不影响。再说了，就是你们不说，别人也会说的。这些都不是秘密，没什么好隐瞒的。” 童国君和童九春二人，每天赚的钱，四分之一到三分之一来自白手，他们不会出卖白手。 相反，白手对他们好，他们的心更会向着白手。 随着皮箱制造业的兴起，白村已有天翻地覆的变化，一个行业带动着其他行业的展。 商业、服务业、运输业、餐饮业，等等，都在蓬勃展。 外来人口已经多达三百五十余人。 省报上刊登了一篇通讯报道，宣传小小的白村，年产木质皮箱，占到全国总产量的百分之二十二的五。 报纸上还说，仅仅一个白村，就有企业十家、个体户八十家、专业户一百零五家。 报纸上更是言之凿凿，全村从事皮箱制造业的人口多达上千。 白手订报也看报，还学会了从报上找信息，找对自己有用的东西。 昨天的省报，到达白手的手里，已经是今天下午。 白村坐在办公室里，读着省报的通讯报道，喝到嘴里的水喷出来，湿了大半张报纸。 因为这篇文章最后说，白村村民年均纯收入，今年将达到一千块，全村将出现五十个万元户。 这个牛吹得有点大，非把牛吹死不可。 白手好奇，这狗屁文章是谁写出来的，报社的人也太好骗了吧。 让白手高兴的是，文章上没有提到他。 这是好事，高调做事低调做人，白手不想让自己的名字上报。 可文章招来了很多记者，惊动了市里县里区里乡里。 白手也无可避免的被惊动了。 第0309章 吹牛要上税 马兰花和李茉莉来找白手，要他出面接待各路记者。 好说歹说，白手就是四个字，恕不奉陪。 马兰花和李茉莉又去找白手的母亲。 白手早就吩咐过母亲，母亲当然婉拒。 马兰花只好回到白手的办公室，使出了杀手锏。 “小白，你不答应，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呵呵……马姐，你打算怎么对我不客气呢？” 马兰花道：“那天晚上，我和茉莉在树林那边的河里洗澡，你拿走也我们的裤子，我和茉莉要去乡里和区派出所告你去。” 白手早有准备，叫道：“马姐，多少年的事了，你有完没完？” “我说的是前不久。茉莉，你说对不对？” 李茉莉红着脸点了点头。 “不对，不对。”白手说道：“马姐，我现在晚上从不出门，更不会去那片树林，你一定看错人了。” “就是你，小白，我们没有看错。”马兰花道。 白手道：“马姐，你不要冤枉我。说我拿走你们的衣服，你得拿出证据来。” “哼哼，敢做不敢当。” “马姐，你是干部，你想抓谁就抓谁。我不怕，你想屈打成招，但对我没用。” 马兰花问道：“你真不配合？” 白手直着脖子道：“你就是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配合。马姐，我告诉你，大不了我把厂搬走，搬到龙岙乡去。” 马兰花带着李茉莉气呼呼的走了。 白手说到做到，说不掺和就还掺和。 为此，白手临时制订了两条规定。 一条对内，半个月内，厂里的工人不许出门，除非有白手的批条。 一条对外，除了前来送皮箱壳的各个体户，其他外人一律不准踏进白家一步，白手同意的除外。 白手还让蔡朝先专门负责，让他六亲不认。 各路记者来得不少，少说也有十个，在村里村外转来转去，或拍照或采访，整得热热闹闹。 这天晚上，乡里的老张副书记来找白手。 蔡朝先忠于职守，没有得到白手的同意，不让老张进门。 老张倒不生气，只是好笑，这个白手怪人一枚，怎么怕记者怕到了这个地步。 白手从后院回到前院，见是老张到来，赶紧叫蔡朝先开门。 堂屋门前，竖着一块木板，上书七个大字： “防火防盗防记者。” 老张大笑起来，“哈哈，我说小白，你这是搞什么名堂嘛。” 白手把老张请进办公室，拿出好烟好茶后，坐到老张对面，笑道：“老张，这全是因为你们干的好事。” “臭小子，记者前来采访报道，怎么让你怕成这个样子，你这什么思想啊。” “老张，你认为这是好事？”白手问道。 “绝对的好事，天大的好事。” “呵呵，我给你举几个小例子。前几年马家庄的一个生产队，被评为市先进集体。结果引来无数的参观者、指导者和采访者，仅仅半个月，就吃掉了上千块。后来这个生产队，还债还了好几年，到实行家庭联产承包制时还没还清。老张，有这个事吧？” “这事有。”老张点头道。 “去年的时候。琛山乡的下墩村，有一个专业户，专门种植经济作物。当时他种了二十亩甘蔗，乡里大肆的报道他宣传他，他自己也很高兴。但后来听说，各路人马光临他的甘蔗园，牛鬼蛇神纷纷前来。结果吃的吃，带的带，让他整整损失了十三亩甘蔗，一夜变成贫困户，让他欲哭无泪。” “这事我听说过，那个专业户后来差点跳河自杀。” “还有一件事，就生在陈童街，老张你应该更加知道。这就是那个天天鞋厂，两年前火得不得了，去年下半年却消声灭迹。原因是什么？是它自己太过高调，又是上报纸，又是上电视。结果税务部门上门，要它按照宣传所说的数字纳税……” 老张点着头道：“我知道，那个鞋厂离我家才不到三十米。他当时一天只能生产鞋子八十双，宣传却说他一天能生产鞋子三百双。后来有人举报，税务部门盯着不放。按三百双纳税的话，他非破产不可。所以那个老板就把鞋厂关掉，带上一家人，偷偷的跑去了外地，至今杳无音讯。” 白手道：“现在也是这样，这篇通讯报道，把白村和白村的皮箱制造吹上了天。说什么全村人均年纯收入一千块，有吗，有吗？什么皮箱年产量占全国皮箱的百分之二十二点五，有吗，有吗？什么今年会诞生五十个万元户，有吗，有吗？” 老张一愣一愣的。 “老张啊，等记者们走后，会生什么情况，你用脚后跟都能想得到。” “小白，我明白了。这种情况下，谁要是当出头鸟，谁就有可能倒霉。” 白手笑道：“吹牛是要付出代价的。谁说吹牛不上税？他娘的，时代不同了，吹牛也是要上税的。” “难怪你要防火防盗防记者，小白，你是明白人，不愧是姓白啊。” 白手又递给老张一支香烟，好奇的问道：“老张，写这篇通讯报道的人，实际上是在害白村，你知道这篇通讯报道的作者是谁吗？” 老张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啊。” “难道不是你们乡里的人？” “应该不是。能登上省报，还是头版，还是长篇，应该是县里的人，或是省报驻我县的记者。” 老张起身要走。 白手赶紧送客，“老张，看在咱俩朋友的份上，千万别把我吹出去。” “我做得到，你们村的马兰花做不到，她已经把你吹出去了。她对记者们说，你是白村富，拥有资产十几万，仅一辆摩托车就值一万五千块。” “这老娘们，她要害死我啊。” “她还对记者说，你是做皮箱的第一人，说你有四五十个工人。她说你每天能做皮箱五百只，产品远销全国各地。她还说你一年的纯收入，至少能达到三十万。她说你是全村富，不，是全乡全区全县的富……” 白手欲哭无泪。 “小白，我走了，你好自为之，自求多福吧。” 一阵冷风吹来，白手清醒了。 第0310章 当缩头乌龟 白手找来了二舅。 “二舅，咱们如果停工几天，不会影响咱们的销售吧？” 想了想，二舅道：“现在是夏天，是皮箱的销售淡季，产量大于销售量，停工几天也无妨。” 说着，二舅拿出随身带着的小本子，一边翻开，一边说道： “上海的出货量，每天降到了八十只。罗桥那边，每天的出货量不到四十只。文州李老板那边，县城颜经理那边，出货量分别降到每天二十只和十五只。只有县贸易公司那边，平均一天需要出货三百只。” 白手粗粗的算了一下，一天的出货量是四百五十只，“二舅，咱们仓库里存了多少？” “大概，仿真皮皮箱五千只，真皮皮箱一千只。” “好吧，咱们放假，先放假十天。” 二舅吃了一惊，“手，你放什么假？你说过的，咱仓库里要存上一万只，现在还差得远呢。” 白手呵呵一笑，“农业大于工业，早稻马上就成熟了，咱们给工人们放个农忙假吧。” 二舅也笑了，“手，咱厂的工人都来自山区，家里都不种水稻，用不着放农忙假。” “二舅，你听我说……” 白手的一番话，刚刚对老张说过。 二舅也是聪明人，立即明白了白手的意思。 “手，你是要暂避风头。” 白手点了点头，“二舅，他们折腾到最后，还是会把目标对准我。出风头倒没什么，但出了风头以后，有关部门会怎么想？会不会盯上我？” 二舅道：“咱们现在每月纳税五百块，这是定额纳税。可一旦照他们宣传的那样，不知道要再纳多少个五百块的税，说不定还要罚款，还要逮人。手，后果不可想象啊。” “所以，我想放假，十天不够，还可以放假十五天。反正歇上十天或半个月，并不影响咱们的出货。县外贸公司那边，出货量可以压到每天两百只，在风头过后再补上。” 二舅点着头道：“嗯，这样的话，咱们仓库里的存货就能维持半个月。” 白手拍板了，“二舅，就这么定了。你去叫6水龙和蔡朝先来，噢还有丁雅琼和二舅妈。” “今晚就放假？” “对，越快越好。” 不一会，6水龙、蔡朝先、丁雅琼和二舅妈四人，跟着二舅一齐来到。 白手道：“都别问，都听我说，听了以后就照我说的去做。二舅，二舅妈，丁老师，你们三个去通知所有员工，从明天开始放假，暂时放假十天。每个员工工资五十块，剩余的工资，还是到年底结帐。还有啊，告诉大家，什么时候恢复上班，我会专门派人上门通知。” 说罢，白手挥了挥手。 二舅与二舅妈和丁雅琼随即离开办公室，二舅妈和丁雅琼也没有开口询问。 白手盯着6水龙和蔡朝先问，“你们俩想问我吗？” 蔡朝先笑道：“想问，但不敢问，我不想挨手哥的拳打脚踢。” 6水龙虽然不很明白，但猜到了白手的意思，“手哥，我们是你的工人，你让我们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 “水龙，你马上去找九春叔，让他来一趟。” 6水龙应声而去。 蔡朝先也明白过来了，“手哥，我知道了，你是要当缩头乌龟。” 白手笑骂道：“他娘的，你能不能想个好一点的比喻。” “狐妖装笨熊。” “呵呵，这还差不多。” 蔡朝先道：“手哥，你不就是要装穷人，不让那些记者盯上你吗？我有一个妙计，能让你远离危险，转危为安。” “哦，什么妙计？” “卖惨。” 白手想了想，咧着嘴乐了，“小蔡，这回你真是献了一条妙计了。” 6水龙陪着童九春很快的回来了。 “九春叔，你坐，有件急事需要你帮忙办一下。” 白手递烟，蔡朝先点火，童九春吸了两口，问道：“手，是什么事？” “九春叔，我厂里放假了。待会你的船去一趟龙岙乡的龙岙口，把我的员工们送回家去。” “这……”童九春老实人，对白手的决定大惑不解，好端端的放什么假。 “九春叔，回头我慢慢的向你解释。对了，你还得帮我撒谎。” “撒谎？撒什么谎？” 白手道：“别人要是问起，我为什么要放假。你就说我遇上了大麻烦，我的皮箱厂不行了，弄不好就要倒闭了。至于是什么麻烦，你就说你不清楚。” “噢。”童九春一边点头，一边问道：“手，要装得像真的一样吗？” “当然，越真越好。” 童九春憨憨一笑，起身道：“行，我这就去把船开过来，在你家后门外的河边等着。” 送走童九春后，白手冲着6水龙和蔡朝先道：“你俩马上出门，去向十六家做皮箱壳的个体户出通知。从明天开始，十天之内，不收购皮箱壳。” 蔡朝先问道：“今晚就去呀？” 白手瞪了蔡朝先一眼，蔡朝先赶紧闭嘴。 6水龙问道：“手哥，那该怎么解释呢？” 白手道：“就说近期生意不好，厂里要放假一段时间。过几天恢复上班后，会及时通知他们恢复收购。” “还有一个问题，他们要是把皮箱壳卖给别人，咱们同意不同意？” “同意，让他们自己决定。可以歇几天，可以囤在家里，也可以卖给别人。” 白手吩咐完毕，6水龙和蔡朝先出门而去。 雷历风行，白手一边送走厂里的工人，一边通知那些个体户暂停收购皮箱壳。 工人们很高兴，因为白手是从来不放假的，好不容易有个假期，谁都想回家撒欢耍玩。 这天的黎明，白村仍如以往，白家今非昨是。 一夜之间，龙牌皮箱厂歇菜了。 这条爆炸性的新闻，不到半个上午，就传遍了整个白村。 新闻的源头，来自老实人童九春，他说得比真的还真，说龙牌皮箱厂要关门了。 全村上下，百分之五十的人认为是真的，因为他们见不得白手好。 百分之三十的人，也认为是真的，因为他们相信童九春。 另外的百分之十九，半信半疑，因为白手太狡猾。 还有百分之一，根本就不相信，比如童国君和水缸他们。 白手为了装到底，又使出了一招。 第0311章 如此做好事 一天后的早上，白手没吃早饭就出门，不紧不慢的来到“九夏饭店”。 九夏饭店，也是白村的第一家饭店，目前也是唯一的饭店。 饭店的老板是童九夏，就是童九春的弟弟。 童九夏多才多艺，最拿手的就是厨艺，还小有名气。白村及周边各村，有红白喜事要办酒席时，常请他去掌勺。 童九夏有个愿望，就是开一家自己的饭店，随着皮箱制造业的兴起，童九夏梦想成真。 饭店面对村道，占据前院的一半，四间平房，都由砖石砌成，房顶是空心楼板。 外墙和里墙都刷了石灰粉，地面是水泥浇成，饭店里显得明亮干净。 两张大桌，每张可坐八人，八张小桌，每张可坐两人。 童九夏没有雇工，自当老板兼厨师，老婆于彩兰管帐，儿子童青洋十七岁当帮手，女儿童青平十五岁当服务员。 饭店卖早点，一日三餐，一家四口忙不过来，童九夏还把岳父岳母请过来帮忙。 白手走进饭店，正好童九夏在。 “九夏叔，生意好啊。” “小白啊，没吃早饭？” “没吃呢。” “讲坐，请坐。”童九夏放下手中的活，走过来招呼。 白手是大款，经常照顾童九夏的生意。有时候晚上加班，给工人们夜宵，白手会直接从九夏饭店买。 一次夜宵五十人吃，一角五分一碗的混沌，童九夏就能赚到三块多钱。 童九夏常说，白手是他的财神爷。 “九夏叔，给我来四个肉包，两根油条，一碗稀饭。” 白手总是那么能吃。 童九夏应了一声，亲自去拿吃的，回到白手坐的小桌边，把吃的放到白手面前，自己也坐到白手的对面。 “小白，有个事，有个事是不是可以打听打听？” “九夏叔，你说。”白手埋头吃得香。 “你厂里出麻烦了？” 白手嗯了一声，“小麻烦，小麻烦。” “抗得过去吗？” 白手含糊其辞，“不知道，抗不过去也得抗呗。” “那，那为啥要放假呢？” “呵……九夏叔你猜。” 童九夏苦笑，“你那个脑子，装了十对车轱辘，我哪能猜得着。” 白手也笑了笑，“九夏叔，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告诉你。” “哦，什么事？”童九夏忙问。 白手道：“你家的承包田，还有你家转包的承包田，让我帮你割稻插秧。” “这个……小白，你还干农活啊。”童九夏心道，这家伙包田干活，难道真的遇上麻烦了？ “九夏叔，我帮你干活，你给我工钱。但是，只要你保密，我会把工钱还给你。” 童九夏懵了，脑子转了好几圈，也想不明白白手的意思。 帮我干活，还不要工钱，还不让别人知道是做好事，这是什么名堂。 “九夏叔，你答应不答应？” “答应，答应。”童九夏问道：“小白，可这是为什么呢？” “装穷。”白手喝了几口稀饭，吐出两个字。 装穷？童九夏想不明白，索性不想，“小白，我听你的。” 白手笑道：“九夏叔，这事过后，我答应你，以后我家和我厂不做早餐，早餐就订你饭店的。” “哪敢情好，小白，我配合你。” “还得九春叔配合。” 童九夏道：“小白，我们两家加在一起，包括你家的两亩承包田，共有十五亩水稻，你忙得过来吗？” “呵呵……没事没事，我多多益善，多多益善。” 童九夏屁颠屁颠的去隔壁找大哥童九春。 就这么着，白手承包了十五亩早稻的收割和晚稻的插播。 在白手的授意下，童家俩兄弟还把这个消息传播了出去。 白手也是像模像样，收割早稻那天，带着一干人马，招摇过市，浩浩荡荡的奔向尖壶嘴。 除了自己，还有二舅、二舅妈、丁雅琼、6水龙、蔡朝先。 另外，虽然放假了，但厂里还有十名男工女工留守，今天也一起下田割稻。 村里人议论纷纷，先是不相信，但看到十几个人下田，不信的也都基本上信了。 这天，乡里的老张来到了白村，在马兰花和李茉莉的陪同下，检查“夏收夏种”的情况。 正好看到，白手带领一彪人马下田而去。 马兰花道：“看来，这个小家伙真的遇上麻烦了。” 老张望着白手他们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李茉莉问，“老张，这个小白遇到什么麻烦了？” “你俩注意保密啊。我听说，他有一批货出了质量问题，对方要求赔偿好几万块，还要起诉他。你们说，这麻烦大不大？” 马兰花噢了一声，“这麻烦是够大的。老张，我还想方设法，让他接受记者们的采访呢。” 老张摇着头道：“千万千万不要。小马，小李，你们千万不要把小白推出去。记者们要采访，你俩就推荐别的人吧。” 马兰花和李茉莉都是点头。 双强皮箱厂，沈振富和高东阳也在议论白手。 高东阳道：“老沈，小白真有麻烦了。” 沈振富道：“这家伙，应该不会啊。粗粗估计，这家伙少说也赚了二三十万块钱，区区几万块，怎么可能把他压垮呢。” “我看不假。不然的话，怎么着也用不着下田干活，连这种钱也赚。” “倒也是。这家伙已经洗净双脚上岸，退回去当农民，得有多大的决心啊。” “老沈，咱要不要关心关心？” “关心个球。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家伙能耐大，压不垮的。” 陈家，兄弟皮箱厂，陈老大父子和陈老二父子也在议论白手。 白手有麻烦，陈家人肯定弹冠相庆。 陈老二道：“大哥，土崽子又当农民了，是不是要完蛋了。” 陈老大有心机，“我看不一定。土崽子诡计多端，说不定在演苦肉计呢。” 四眼陈云峰道：“大伯说得有道理，土崽子家大业大，不容易完蛋的。” 陈老二不以为然，“大哥，土崽子即使要装，也没必要这么装吧。” 陈老大不吭声。 四眼陈云峰出了个主意，“大伯，咱找人打听打听。” “派谁去？找谁打听？”陈老大问。 四眼陈云峰指了指棒槌陈云河，又指了指隔壁，坏坏道：“这事非云河哥莫属。” 第0312章 再当一回农民 四眼陈云峰的意思，是让棒槌陈云河去隔壁，找大哥水缸陈云海打听。 谁都知道，水缸是白手的好朋友，二人的关系形同死党。 亲人不亲，陈老大、陈老二和四眼，却都与水缸断了关系。 也就棒槌，偶尔去水缸的小卖店买东西，与水缸还能说上几句。 棒槌领了任务，晃着小脑袋，绕了一圈来到水缸小卖店。 水缸正在小卖店里。 看到亲弟弟棒槌，水缸仅瞥了一眼，眼皮又耷拉回去。 “大哥，忙着呢？”棒槌陪起笑脸，讨好的问道。 水缸不吱声。 棒槌看了看小卖店的后门，看到后院很静，水缸家没在做皮箱壳。 “大哥，怎么停工了？姓白的不收皮箱壳，你可以卖给我啊。” 水缸还有没有开口的意思。 “大哥。”棒槌跺着脚道：“再怎么着，我也是你亲弟弟，你不能这样对我。” 水缸哼了一声，“棒槌，你可以把我卖了，但不能把我卖了还让我帮你数钱。” “大哥，分家的事，我对不起你。可那是咱爸的主意，我也没有办法。” 陈老大分家时，水缸和棒槌各得两间房子，却把堂屋单分给棒槌。这忒不公平，让水缸耿耿于怀，公开宣称与父亲断绝关系。 棒槌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还说自己吃亏，前院的空地多分给了大哥，搞得兄弟俩断了来往。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水缸头也不抬，不耐烦的说道。 “大哥，土崽子真的出事了？”棒槌低声问道。 “嗯，别出去瞎说。”水缸随意道。 “听说要打官司，赔偿几万块？” 水缸瞪了棒槌一眼，“问这么详细干嘛。” “好奇，大哥，我保证只是好奇。” 水缸抬头看了看外面，小声道：“赔几万块，对白手算不了啥，搞不好的话，要倾家荡产呢。” 棒槌心喜，“这么严重啊。” “你以为呢。人家是跟上海人做生意，赚得多，出了事麻烦也大。” 水缸忽地住嘴。 “大哥，还有呢？” “滚。我警告你，别到外面瞎说。” 棒槌应着，拨腿就走，大哥的话，他基本上信了。 再说白手，正在尖壶嘴，指挥大家收割早稻。 大家挥汗如雨，忙个不停。 白手自己却没有下田。河岸上，树荫下，躺在那里，双手枕头，一只脚翘得老高。 三弟、大妹和小妹仨，也被白手拉来干活。 仨小家伙都很抵触，尤其是看到大哥，只动口不动手，地主似的。 工人们干农活，不敢有意见，仨小家伙却忍不住了。 “大哥，你为什么不下来？”三弟喊道。 白手不理，弟弟妹妹们欠干活，跟自己不一样，缺乏吃苦的精神，就应该磨练磨练。 “大哥，我累了。”三弟继续喊。 白手笑呵呵的，还是不理三弟。 大妹和小妹也喊累。 白手不为所动。 童九春和童九夏两家加起来，包括承包别人的水田，共有十五亩之多。 白手的计划是，割早稻两天半，整田一天，插播晚稻两天半，用六天时间完成。 上午才干了一半多，仨小家伙就坚持不了，坐在田梗上大喘息。 二舅妈知道，丁雅琼能当白手的半个家，便和丁雅琼嘀咕了几句。 丁雅琼当家做主，让仨小家伙回去。 仨小家伙一阵欢呼，扔了手上的镰刀，沿着田梗逃之夭夭。 白手看见了，也不开口阻止。 穷人勤劳，富人懒惰，这算是一条客观规律，白手也没办法。 “我也累了。” 丁雅琼走过来，坐在白手旁边，拿起水壶喝水。 白手道：“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资产阶级的德行。” “你呢，你为什么不亲自干活。”丁雅琼笑道。 “呵，作为领导，能亲自来到田头，已经够模范的了。” “对别人严格主义，对自己自由主义，你有两套标准。小白，对三个小家伙，你不能当大人对待。” “管不了，管不了喽。” 这时，干活的工人们，突然起一阵欢呼。 丁雅琼抬头望去，随即笑道：“两个美女送饭来了。” 原来是童九春的女儿童青青，和另一个女的，一前一后，扛着饭笼，正向田头走来。 雇人割稻和插秧，主人家要招待吃喝，这是传统，更是规矩。 白手起身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又躺了回去。 丁雅琼又笑了，“怎么，见了童青青，蔫了怂了？” 白手叹了一口气，“人家考上了大学，还是什么重点大学，眼睛长到了额头上，看不起咱农民了。” “哎，你们不是偷偷的在通信吗？还是她要求的吧？”丁雅琼好奇的问。 白手苦笑道：“我写过三封信，她只回了十几个字，我觉得没劲，也没意思。” 丁雅琼替白手惋惜，“你们也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呢。” “姐，这一页已经翻篇，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我不想再提了。” 也是，一个是大学生，一个是农民，顶多是个有点臭钱的农民，是两个平行世界的人。 童青青在稻田的那边，卸下饭笼，只朝白手这边望了望，转身回去了。 白手破口而骂，“他娘的，大学生，臭狗屁，有什么了不起的。” 丁雅琼笑逗白手，“你敢大声而骂，我才佩服你。” 大声骂丢面子，白手不敢，“老子有钱，钱能买到知识和技术。哼哼，老子将来不仅要当大学生的大哥，还要当大学生的爸爸和爷爷。” “咯咯，这个我信。不过，现在有人过来了，你就不要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了。” 抬着饭笼来的还有一个女人，竟是驻村干部李茉莉，童青青回去了，她没回去。 丁雅琼伸手招呼李茉莉，李茉莉走过来，瞅了白手一眼，坐在丁雅琼身边。 俩女人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 李茉莉常常住在村部，宿舍紧挨着村小，丁雅琼当村小校长时，与她形同姐妹，关系密切。 说了好一阵子，李茉莉起身，瞪了白手一眼，红着脸走了。 白手莫名其妙。 “咯咯……小白，我把那天晚上她和马兰花洗澡时，你让我偷她们裤子的事说了。” “唉，姐你让我颜面扫地喽。” “不过，她刚向我通报了一件事，谁是那篇通讯报道的始作俑者。” 第0313章 不幸而被言中 白手顿时来了精神，“是哪个混蛋？” 丁雅琼笑了笑，“不是混蛋，是咱们村小的新校长李新洋。” “他？那个不像老师的络腮胡子？”白手很是惊讶。 五大三粗的李新洋，长得实在不像老师，倒像个在县城埠头扛大包的，白手是一百个看不起。 “这个李新洋写不了好文章，就是写出了好文章，也没能耐把文章登到省报上。是他的小舅子，在县政府机关上班，平时爱写点小文章。恰好他小舅子的老师，在省报社当编辑。他小舅子有一次来白村看他，看到白村有不少皮箱制造个体户，就来了创作灵感。文章是他小舅子写的，但文章上的那些数据，却是李新洋提供的。” 白手连笑带骂，“他娘的，害人不浅啊。” “小白，你也别太生气。现在，县里已经知道，那篇通讯报道有严重的失实之处。他们正在商量，让记者们离开，恢复白村的正常秩序。” 白手还在骂人，“狗日的，他让我关厂停产，还下田干活，这笔帐非算不可。” “你先别骂他，这事还没有完。有人要息事宁人，但有人要添油加醋，借题挥。” “又有哪个妖怪要跳出来？”白手好奇的问。 “马兰花。”丁雅琼微笑道。 “这老娘们想干什么？” “她想出名，她想进步。小白，你也得理解她。乡里缺一个妇女主任，李茉莉太嫩，全乡各村几十个女干部，也就马兰花有能力有资格。” 白手点了点头，“可是，也不能拿群众的利益当垫脚石吧。” 丁雅琼又是微微一笑，“我倒很理解马兰花，到了乡里，还能转正，能吃上商品粮。对她来说，就是最大的理想，最大的成就。小白，这跟你做生意赚钱，本质上是一样的，只是大家追求的方向不同而已。” “嗯，那李茉莉还说了什么？” 丁雅琼笑了笑，“现在只有将错就错，顺水推舟。你不愿意出风头，你躲了，但那三个新厂正好出风头啊。” 白手大乐，他们抛头露面，他乐意之极。 还别说，马兰花真的很有能力，不仅把三个新厂包装成三个老厂，还整出了几十个万元户。 记者们兜兜转转，终于离开了白村。 他们经过采访、综合和论证，证明那篇通讯报道的内容基本上是真的。 皮箱专业村名符其实。 白手也重新当了一回农民，带领家人和工人，在水田里忙碌了整整六天，完成了十五亩水田的夏收夏种。 龙牌皮箱厂也提前复工，只放了八天的假。 八天的损失，白手要补回来，他在召回老员工的同时，又新招了十多名新工人。 员工总数过了六十。 淡季不淡，白手决定开始大规模生产真皮皮箱，并逐步减少仿真皮皮箱的生产量。 生产真皮皮箱，白手有两个优势。 一是三种胶水，白手自己能够配制，市场上暂时难以买到。 二是猪皮和牛皮，目前罗桥的市场上，是李静独家经营，只有白手能够买到。 生产的技术上，经过摸索，也已经没有问题。 只剩下销售这个环节。 白手不急着把真皮皮箱推向市场，因为现在还是夏季，不是销售真皮皮箱的好时候。 压仓库，有资本就有这个实力，只要不怕卖不出去，就可以先把皮箱存在仓库里。 就在白手决定仿真皮皮箱和真皮皮箱一起生产的时候，村里又有了新变化。 专业村的牌子不能白挂。 有关部门不断的前来检查指导工作。 白手的担心，也很快变成了现实。 这天下午，村里来了通知，要各皮箱厂和皮箱个体户，明天去村里开会。 开会是马兰花惯有的套路，白手见怪不怪。他也有招，自己不去开会，派了丁雅琼去参加。 在龙牌皮箱厂，白手经常的自己不出面，却派其他人代表。 二舅、二舅妈和6水龙，都曾代表过白手，现在轮到丁雅琼。 午饭前，丁雅琼回来了。 丁雅琼带回来一份材料，摆在白手面前，笑着说道：“不幸而被你言中，各项收费都涨价了。” 白手一边看着，一边念着。 “关于对龙牌皮箱厂的收费规定。一，村提留，每月三十块。二，卫生费，每月十块。三，道路维修费，每月十块。四，教育附加费，每月二十块。五，治安费，每月二十块。六，电力增容费，每月三十块。七，工商管理费，每月五十块。八，增借税，每月三百块。九，个人所得税，每月一百块。十，综合税，每月一百块。” 白手看完念完，拿过算盘拨拉了几下，“姐，名目是多了，收费基本上没涨嘛。” “你的苦肉计成功了。” “哦，什么情况？” 丁雅琼道：“都知道你遇上了麻烦，所以这次收费调整，给了你很大的照顾。总的来说，对你的收费保持原来的标准。” 白手笑了，“呵呵……看来，付出了，总是有回报的。” “咯咯，你占了大便宜，人家却吃了大亏。” “姐，其他人我不管，我只对那三个新厂感兴趣。” “会上都宣布了。他们三个新厂，收费标准是一样的。我计算过，他们每个厂每个月，大概要上交五百块左右。” 白手又笑了。 丁雅琼也笑了，“小白，你在幸灾乐祸。” 点了点头，白手道：“他们三个新厂，都在这次采访中上了报纸，出了风头，付出代价也是应该的。” 丁雅琼却有些不以为然，“只要厂子经营经常，一个月五百块，也不算什么代价吧。” “姐，你没有看到全部。”白手笑着说道：“除了收费，还有两个付出。一是接待各路人马，吃喝方面的开销，肯定不是个小数目。二是牵扯精力，各路人马上门，当老板的肯定出面，来的都是爷，谁也得罪不得。” “咯咯，还是你狡猾，想方设法的躲了起来。” “呵呵……看着吧，有他们后悔的时候。” 还别说，不幸而被白手言中，先后悔的就是双强皮箱厂的沈振富和高东阳。 第0314章 就是不帮你 双强皮箱厂开业二十天，生产了五六百只皮箱，东跑西奔的，只卖出去九十多只。 要命的是，卖出去的九十多只是泡沫皮皮箱，利润约等于零。 没有收入，支出却一分不少。 还学龙牌皮箱厂，不赊不欠，进出现金结帐，现金流很快就成了问题。 办厂时，沈振富和高东阳总共拿出了一万块钱。 付了一年房租，支出五百块。批厂各种手续，支出五百块。仓库里压着三百只仿真皮皮箱和两百只泡沫皮皮箱，垫资四千余块。各种原料的积压，也占用了两千块钱。 一万块只剩三千。 再过几天，要给工人们第一个月的工资。还要留出部分资金，收购预订的皮箱壳。 还有一笔开支，就是连续接待记者和各路人马，吃喝和赠礼，少说也花了一千块。 最要命的是，村里开了会，双强皮箱厂每月需交税费五百块。而且是三个月交一次，五天之内交清。 也就是说，一个月不到，一万块就将化为乌有。 沈高二人都是办过工厂的，知道流动资金的重要。就像人的血液，人没了血必死，企业缺了流动资金也是必死。 以两个人多年的积累，再拿出点钱没有问题，但不能这样糊里糊涂的打水漂。 二人嘀咕了好久，决定去向白手讨教。 走到白家院门前，看到两合皮箱厂的童运来，正在门口徘徊。 仨老板互相招呼，客客气气。 沈振富问童运来，“童老板也是来找小白的吧？” 童运来点了点头。 高东阳好奇，“为啥不进去？是小白不让进？” 童运来忙道：“不是不是。就是不知道，不知道从何说起。” 沈高二人心里有数，两合皮箱厂的另一个合伙人，是白手的三叔白振奇。白手拿三叔当仇人，童运来不仅尴尬，也很难得到白手的帮助。 沈振富道：“童老板，你是你，白振奇是白振奇。我们也正好要找小白，大家一起进去。” 高东阳扯着嗓子高喊。 “小白，开开门，我们有事找你。” 前来开门的不是白手，是他的大妹白米。 白米开门，把仨人迎进院子，“我大哥在后院，你们等着，我去叫他。” 一会，白手从堂屋冒出来，“哎呀，是三位老板，请进，请进，” 在办公室坐下。 不等白手开口，高东阳先关心白手的事情。 “小白，前阵子听说你遇到了麻烦，不知过去了没有？” 白手顿时一声轻叹，苦笑着道：“老高，你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哎，我是关心你。如果不方便，你就不用说。” “也没什么不能说的，花钱消灾，麻烦消退。” 沈振富问道：“没有伤筋动骨吧？” 白手笑了笑，“我说我现在是个穷光蛋，你们信不信？” 高东阳点头，沈振富摇头，童运来既没点头也没摇头。 “三位，我就实话实说吧。以前做饼干生意赚了点钱，全花在改善生活上。造房子，买电器，买房子，吃好的，基本上都被挥霍了。这一次的麻烦，把我前面做皮箱赚的钱，一下子全赔了出去。所以，我现在的境况是，辛辛苦苦好几年，一夜回到开放前。” 顿了顿，白手又补充道：“如果一定要说我还有点钱的话，那就是仓库里的一些成品和原料。可你们也知道，我的钱不全是我的。我二舅二舅妈、丁老师、6水龙一家，他们虽然没有股份，但在赚工资的基础上，我还是要给他们一点分红的。” 卖惨，弥天大谎，白手演得声情并茂，万分逼真。 沈振富安慰道：“小白，振作起来，钱没了，一定会赚回来的。” 高东阳和童运来也是安慰和鼓励。 白手马上眉开眼笑，“谢谢各位，钱乃身外之物，我不心疼，也不消沉。呵呵……我敢说，跟你们比，我是不会输的。” “当然，当然。”沈振富笑道。 高东阳道：“小白，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幸福都是相似的，不幸却各有各的不幸。” 白手呵呵一笑，却不理沈振富和高东阳，反而扭头去问童运来，“运来叔，你找我有事？” “我，我……”童运来说不出口。 沈振富忙道：“童老板，需要我们回避吧。” “不用，不用。”童运来愁眉苦苦道：“小白，我那边呢，把皮箱做好，现在基本上没有问题了。可就是这销路问题，搞得我是焦头烂额。现在我积压了一批皮箱，资金有点紧张。所以我想……能不能便宜点卖给你，价格好说，只要现金就行。” “不行。”白手回答得干脆利落。 童运来是老实人，白手仅用两个字，就把他噎得满脸通红。 “运来叔，你别生气，你听我解释。第一，我现在自顾不暇，没有能力去帮别人。一个人连自己的事都做不好，是没有资格帮助别人的。” “第二，我二弟在他女朋友家里做皮箱，生意也不是很好。他没有求助我，因为我跟他有言在先，分出去单干是他主动提出的，任何情况下我都不会帮他。如果我要帮你，我也得先帮我二弟。” “第三，现在是皮箱销售的淡季，大家都不景气，你没必要慌张。等过一段时间，淡季过去了，困难就少多了。有货不愁卖，到时候你多出去跑跑，销售渠道会找到的。” “第四，你要记住，同行是冤家。你找我求助，就相当于把鱼交给猫。做生意就是这样，商场如同战场。我这个人也是这样，既盼着自己好，也盼着同行不好，你怎么能来求助我呢。” “第五，最后一条，也是最重的一条，运来叔，你从一开始就犯了一个错误，一个天大的错误。” 童运来问，“什么错误？” 白手道：“如果你一个人做皮箱，也许我会帮你。但你跟白振奇合伙，那就成了我打击的目标。” 又是这个，童运来一脸黯然。 白手继续说道：“运来叔，你小心一点，只要有机会，我会随时随地吃掉你的两合皮箱厂，决不留情。” 童运来点点头，默默离开。 沈振富和高东阳一时说不出话来。 第0315章 耍嘴皮可以 白手瞅了瞅沈振富和高东阳，笑了笑，主动开口。 “你们俩啊，就不该来我们白村办厂。明明可以闷声财，偏偏到白村来凑热闹。白村有个爱折腾会来事的带头人，你们非要出额外的钱不可。” 高东阳苦笑道：“一个月五百多块的税费，还得三个月一起交，可把我们给难住了。” “谁让白村是专业村呢？谁让上面盯上了白村呢？谁让你们的双强皮箱厂现在成了先进企业呢？你们要是待在自己村里，村里还会捧着你们护着你们。在我们白村，你们已经名声在外。老沈，老高，出名是要有代价的，名声越大，代价也会越大。” 沈振富道：“是啊。我们不瞒你。一万块本钱，以为绰绰有余，可一个月不到，就已经抗不住了。” “谁让你们做泡沫皮皮箱的？一只仿真皮皮箱的利润，抵得上十只泡沫皮皮箱的利润，这点你们应该知道的啊。那些个体户能做泡沫皮皮箱，是因为全靠自己去做，可以不计劳动力的成本。跟个体户竞争，咱们非死不可。” 高东阳道：“这个道理我们已经明白了，决定停止生产泡沫皮皮箱，专门生产仿真皮皮箱。可现在的问题是，一方面处于销售淡季，另一方面没有销售渠道。我们的仿真皮皮箱，暂时都压在仓库里啊。” 白手又笑了笑，“这可没有现成的办法，只能一步一步的来。” 沈振富道：“小白，我们俩也算是办过厂的。可现在才现，以前那点经验，拿到现在没有用啊。” 白手道：“现在是商品经济时代，你们那些老经验肯定没有用。商品经济的精髓是什么？是流通，是竞争。老沈，你以前做肥皂，就放在家里卖，只卖给周围的人。你是独家经营，也没有通过流通卖到外地去，归根到底还是小农经济，在小圈子里打转转。” 白手越说越来劲，一通胡侃猛吹，沈高二人如坠雾里云里。 全都是书上看来的。 学习让白手充实，丁雅琼给他的那两本书，是关于市场经济的，白手已读了三遍，多多少少已学到了一点门道。 肚子里的墨水，唬别人不行，唬沈高二人却绰绰有余。 “小白，你帮我俩出个主意，接下来咋办？”沈振富道。 “熬，苦熬。” “熬？”高东阳道。 “对，没有灵丹妙药，就是苦熬。熬过淡季，等到秋天，旺季到了，销售应该就不成问题了。” 沈振富道：“小白，你自己并没有熬吧。” 白手点了点头。 高东阳道：“小白，对你来说，现在不是淡季嘛。” 白手噢了一声，“对，对我来说，我没有淡季。因为县贸易公司的订单，正好弥补了淡季的销售空档。” 沈高二人互视一眼。 “小白，能不能借点光？”沈振富问道。 白手摇头，果断拒绝。 “成本价，你收我们的皮箱，我们只要成本价。”高东阳道。 白手还是摇头。 沈振富道：“小白，以咱们的关系，你不能这么绝情吧。我们就是资金有点紧张，想用这个办法周转一下，把仓库里的成品转化为现金……” 白手摆了摆手，认真的说道：“老沈，老高，你们听我说。刚才我说过，你们不该来我们白村，应该待在自己村里闷声财。” “嗯，你刚说过。”高东阳点着头道。 “老沈，现在你们待在我白村，你说的办法使不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你们说说，我收购你们的皮箱，村里人会不会现？” 沈振富道：“纸包不住火，村里人肯定会现。” “那么好了，我收购你们的皮箱，其他人的收不收？兄弟皮箱厂和两合皮箱厂，我可以不理，因为我与他们关系不好。但村里至少还有二十家个体户，他们的仓库里，也积压了无数皮箱。我收你们的，他们提出同样要求，我要是不收，我在村里就再也难以立足了。” 沈高二人默然。 “老沈，老高，不是我没能力收购你们的皮箱，是不能收购你们的皮箱。这个口子不能开，开了就收不住，我就会自取灭亡。” 高东阳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要是不在白村，只要别人看不见，你还有帮我们的可能。” “我就是这个意思。”白手点头道。 沈振富道：“小白，我们听你的，苦熬。可苦熬也得有具体的办法，你帮我们想一个呗。” “这个么……”白手思忖着道：“资金么，以你俩的声誉，去信用社贷点款不成问题。我说两位，别跟我说你们没有这个能耐。” 沈振富嗯了一声。 “接着，把皮箱制作停下来，组织工人们生产皮箱壳。单做皮箱壳，积压资金不多，还可以转卖。这样一来，至少可以稳定工人。有活干，工人们就不会跑路。” “还有呢？”高东阳问。 “还有就是出去推销，天上不会掉馅饼，不要待在家里。” “小白，现在是淡季啊。”髙东阳道。 “呵呵……谁说淡季就没有生意了。亏你俩还是老手，怎么跟嫩头鸡似的。我建议你俩赶紧出去，到几个大市场跑跑。别学我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办法，你们可以用代销的办法，先让人家帮你卖了，回过头来再结帐。” 沈高二人都是眼前一亮。 白手道：“竞争嘛。你们先挤进市场，抢占地盘，稳定以后再图其他。老沈，老高，有了阵地才能打仗，你们说对不对？” 沈高二人终于走了。 白手松了一口气，耍耍嘴皮可以，让我出手帮助，天王老子也不行。 思忖一番，白手想到了一招，他找来二舅商量。 “手，那仨人来干啥？” 白手简单的说了说。 二舅憨憨一笑，“同行相克，你是不会说真话的。” “也有真话，呵呵，真真假假吧。” “找我啥事？” 白手道：“二舅，我想来个降价销售，你看怎么样？” 二舅道：“手，咱现在好好的，有必要降价吗？” “二舅，我这是季节性调价，是一种临时性的销售策略。” 第0316章 能力就像弹簧 二舅问白手，“啥叫季节性调价？” “季节性调价，就是根据销售的旺季和淡季，适当的提价和降价。旺季时提价，淡季时降价，调价幅度根据实际情况而定。” “噢，那你打算这次降价多少？” “不管规格和款式，每只一律降价一块钱。” 二舅点点头，“手，这是你的事，你决定了就行了，不用跟我商量的。” “二舅，你来打电话，通知各个经销商。” 二舅立即憨笑起来，联系经销商，他可从来没有做过，以前都是白手亲力亲为的。 “手，我不行，我不会说话。” 白手自己起身，把二舅拉过来，摁在办公椅上，再把电话拿来搁在二舅面前。 “二舅，你行的，你肯定行的。” 白手再拿出手写的通讯录。 “嘿嘿……手，你这是赶鸭子上架。” “呵呵，时代不同了，鸭子也能上架了。” 二舅拿起话筒，正要拨号，忽然又想到了一些问题。 “手，我能不能跟他们说，淡季过后，可能会往上调价？还有，上海那边，我不会说普通话，得你自己去联系。另外，县贸易公司那边怎么办？” 白手道：“县贸易公司那边，按合同办事，不能降价，大不了年底时我多给一些回扣。上海那边，咱暂不降价，不用联系。其他的经销商，你就照我说的说，淡季过后，视实际情况再决定是不是调价。” 二舅开始打电话。 白手出去转了一圈，回来时，二舅已打完了电话。 舅甥二人交流了几句，舅走甥留。 白手刚坐下，童国君来了。 “国君哥，你今天没有生意？” “小白，我遇到难事了。” 白手赶紧请童国君坐下，“国君哥，你慢慢说。” 原来，村支书马兰花高升，要到乡里当妇联主任。她留下的两个职务，支书确定由童国君担任。而村民委员会主任，也将由童国君代理。 “这是好事啊，国君哥。”白手大喜，像自己当了村官似的。 可是，童国君眉头不展，没有一点高兴的样子。 “我们家里，没一个人支持。我自己，我自己也还没有决定。” “为什么，为什么啊。”白手大惑不解。 “小白，你听我说。我现在开拖拉机跑运输，一天的收入有十几块，一个月约有二三百块。可我一旦当了支书和主任，我的收入就没了。你知道的，你嫂子带孩子，没有收入，我弟弟还没成家，上面还有父亲母亲和爷爷。你说说，我要没了收入，我家里怎么办？” 白手道：“让你当支书和主任，乡里和村里要工资给你吧。” “你不懂，哪有什么工资。村里会有误工费和一些补贴，乡里也给一些补贴。我现在是支委、村委、治保主任、民兵连长，每年也就拿了一百块左右。马兰花是支书兼主任，去年也只有一百八十块不到。我要是当上了支书兼主任，这一百八十块，能养活我全家吗？” 这倒也是，现实是残酷的。白手道：“国君哥，你可以一边当支书兼主任，一边跑运输，两不耽误嘛。” 童国君苦笑起来，“你见过马兰花有自己的事业吗？我要是当了支书兼主任，一年就得至少有一半的时间，要么在村部办公坐班，要么去上面开会。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能有自己的事业？我就是有自己的事业，又怎么经营自己的事业？”12o 白手笑了，“也是，也是。村支书兼村主任，开着拖拉机跑运输，听着就好笑。” “小白，你说说，我当还是不当？” “不当。你刚解决了温饱问题，你还不富裕。你要是当了，你家就得由富返贫。” 童国君点着头道：“小白，有你的支持，我就不当了。我还是先解决自己的问题，再解决别人的问题。” “国君哥，我不支持你当，还有另一个意思。” “哦，什么意思？” 白手问道：“穷人当村领导，能当好领导吗？村里人能信服吗？” 童国君笑了，“我明白了。现在的我，就是当上了，肯定也当不好。” “呵呵……等你成了万元户，我举双手双脚支持你当。” 童国君笑道：“我不想当，还有一个原因，是觉得自己能力不够。” “你认为你能力不够？” “对，我没马支书那么爱折腾。” 白手爆笑不已。 “小白，我的话很好笑吗？” “不是不是。”白手忙道：“我是觉得这个能力啊，是个怪东西。像那个……对，像那个弹簧，是被压出来的。压得不紧，能力不强，压得很紧，能力就很强。” 童国君道：“小白，凭你这番话，你就能当村主任。” “真的？我能当村主任？” “你能，你比我能，你太能了。” 白手大喜，但马上晴转阴天，“唉，我不行，我就是最有能力，也没人选我啊。” 哥俩说事，说着说着，变成了互相吹捧。 当然，因为童国君信任白手，就听从了白手的劝告，以家庭困难为由，放弃了进步的机会。 其实，童国君当上村支书和村主任，对白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但他也确实为童国君考虑，这年头金钱为上。童国君要是当上了，却又变成穷光蛋，他也是当不长的。 帮人帮到底。过了两天，白手把童国君童国华两兄弟请到家里。 整个白村，要说亲兄弟关系最密切的，就数童家两兄弟。 白手一直羡慕。 童国君已婚，童国华未婚，但有了对象定了婚期。按白村一带的风俗习怪，童家应该分家，童国君可以分家单过。 童国君孝顺，他媳妇也是，两口子一个心思，等童国华成家后再说分家。 童国华也很懂事，现在是嫂子当家，他竭力支持。 兄弟俩各开一辆拖拉机跑运输，每天赚的钱，童国华总是一分不留的上交给嫂子。 白村评选五好家庭，每年三个名额，其他两名总是变来变去，唯独童家，连续五年都是头名。 “小白，你找我哥和我，是不是有什么大生意？”还没坐下，童国华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国君哥，国华哥，我想为你们家开劈一条新财路。” 第0317章 先上车 后补票 听说白手要送一条“财路”，童国君和童国华兄弟俩都是喜上眉梢，因为他们相信白手，他们现在跑运输这条财路，就是白手指点的。 童国君急切的问道：“小白，是什么财路？你快说来听听。” “你们哥俩猜猜。现在咱们村的皮箱制造蓬勃展，带动了各行各业的展。但有一个环节，或有一个行业，现在还是个空白。” 白手卖起了关子。 这方面，童家哥俩的思路就跟不上趟了。 猜了老半天，答案上十个，没有一个是对的。 童国华急了，“我说小白，你就直接揭晓答案吧。” “咱们白村还差一个五金店，专门销售做皮箱的各种工具、各种金属配件和各种粘合剂的五金综合店。” 对啊。白手一指点，童家两兄弟立即开窍。 童国君激动了，“小白，你是说，你是说？” 白手道：“你们哥俩联手，让嫂子和国华哥的对象一起，就拿你家靠着村道的那间房子为门面，开一个五金综合店。” 童国华喊道：“好啊，好啊。哥，咱马上就开。” 童国君比弟弟稳重，白了弟弟一眼，“开店不容易，哪有说开就开的。” 白手点点头，“国君哥说得对。先冷静，先冷静，你们哥俩先考虑考虑后再做决定。” 童国华最信白手，不假思索道：“小白，我听你的，你说咋干就咋干。” 童国君这方面不行，想了一下，马上笑道：“小白，还是你说吧。我想不明白，只有几个问题。” “国君哥，你问，我答。” 童国君道：“小白，我没当支书和主任，但也是副支书和副主任，开个店会不会有影响？” 白手道：“屁个影响。副支书和副主任也得吃喝拉撒，勤劳致富，上级还得夸你。” “对我和国华跑运输有影响吗？” “影响个屁。你和国华在外面跑运输，嫂子和国华的对象在家开店，一起挣钱，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开个五金综合店，大约需要多少资金？小白，我家都拿出来，大概也只有三千块。” “三千块肯定不够，至少需要五千块吧。但开店资金你不用考虑，缺多少，我借给你多少，一分钱的利息我都不要。” “小白，这个店会有生意吗？” “国君哥，这个你就更可以放心了。我第一个做你的生意，只要我需要的，你店里有得卖的，我都从你店里买。我敢说，就我一家与你的店做生意，你的店一个月就能赚到二三百块。” “我去哪里进货？” “我把我的进货渠道全交给你，你从他们那里以批价进货。” “这批价，还有我的零售价，等等，这怎么确定呢？” “我帮你跟他们谈好。他们给的批价，与你的零售价，二价之间相差约百分之五到百分之十，这就是你的利润。” “我的零售价，与大家自己去街上采购时的价格，二者有多大的差距？我想，差距太大的话，大家是不会来我店里买的。” “我会帮你想办法，让二者的差距，最大不过百分之三。还有，你的店开在村里，方便大家采购。大生意做，小生意也做。所以我想，大家是会乐意来你的店里采购的。” “小白，我知道你自己去采购，人家都给你批价。可我开了店以后，你到我店里采购，这二者一比较，你吃的亏就大了。”天天 “呵呵，这就看你怎么想了。反正只要你开了店，我一定做你的生意。” 童国君道：“小白，咱们先说好。凡是你买我的东西，我一律以进货价格计算，我不赚你的钱。” 白手笑了，“运费要加，要加运费。国君哥，凡是我的货，你不赚，但也不能亏。你我说好了，加价百分之三。” “小白，我还能说什么，就听你的了。” “国君哥，你还有什么问题？” 童国君道：“我马上打证明，去区工商所申请营业执照，争取半个月内开店。” 白手笑着摇头，“国君哥啊国君哥，让我说你什么好。拖拖拉拉，夜长梦多，要是让别人抢了先，你哭都来不及。” “那，那你说怎么办？”童国君忙问。 白手却问童国华，“国华哥，你办定亲酒的时候，我跟你说的玩笑话，你还记得吗？” 童国华想了想，笑道：“先上车，后补票，先结婚，后恋爱。” 白手一拍桌子，冲着童国君坏笑道：“国君哥，不用我解释了吧。” 童国君笑着点了点头，“我马上行动。国华，你找木匠和泥水匠，尽快把咱们的房子改成店面。叫你对象过来，和你嫂子一起准备开店。小白，你这边就得麻烦你了。” “我这就去。”童国华起身道。 白手叫住童国华，“国华哥，三天之内必须保密。” 童国华点着头匆匆而去。 白手当着童国君的面，给温桥街的三个店打电话。 一个是劳保用品店，一个是工具店，另一个就是好朋友陈亮的五金店。 这三个店，童国君也知道，他帮白手去拉过货。 “国君哥，这三个店你都去过，三个店主也认识你。我和他们已经说好了，以后你去他们那里进货，我去你那里拿货。价格也说好了，他们以最低的价格给你。但你要记住一条，不能赊帐。” 童国君点了点头，“小白，罗桥那边，你什么时候帮我联系？” “罗桥那边，咱们后天去。你开着拖拉机，我开着摩托车，接洽好了以后，你直接把货拉回来。” “好，就这么定了。” “后天中午，你我在罗桥小商品市场南门口碰头。” “小白，谢谢你。” 白手笑着起身道：“国君哥，咱俩是朋友，说谢谢就见外了。” 童国君走后。 隔壁是会计丁雅琼的办公室，前不久开了一扇小门，与白手的办公室连通。 这时，丁雅琼正靠在小门的门口，微笑着道：“小白，我可都听见了。” 白手耸了耸双肩，“听见了也没什么。我是在做好事，在帮助别人，有人知道我更高兴。” “哧哧，可我怎么觉得你是在下一盘大棋呢。” 白手哦了一声，“姐，你这话怎么讲？” 第0318章 下一盘大棋 丁雅琼微微一笑，“我说对了，你得奖励我。” “天天奖励还不够吗？”白手坏笑道。 丁雅琼脸布红晕，嗔了白手一眼，“我要别的奖励。” “你说。” “村小要办一个图书室，请你慷慨解囊。” 白手咦了一声，“不会吧，村小已经与你没有关系了。姐，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丁雅琼道：“村小是与我没有了关系，但那毕竟是我工作了十几年的地方。而且我一直有个心愿，就是为村小建一个图书室。小白，帮助我，就当是我给村小的最后一个礼物。” “好，我答应你。” 自从丁雅琼离职，白手就没把村小放在心上。 再说他把小妹转学到县城读书，村小与他没有了直接关系。 还有那个讨厌的新校长李新洋，白手都懒得看一眼，怎么可能去关心村小。 还是丁雅琼面子大。 “姐，我在下什么大棋，现在该说了吧。” 丁雅琼笑了，“我是旁观者清。你长大后直到现在，一直有个心结，就是全村人都不待见你。现在你有钱了，恐怕也没多少人真心的说你好。特别是你有事的时候，敢为你挺身而出的，顶多就那三五个人。” “姐，你又杵我的软肋了。” “6水龙、水缸陈云海、童国君、童国华、老队长，也许还能算上童九春和童九夏兄弟。除了他们，我看不出谁会帮你。在这些人当中，真正有实力、又敢出面帮你的，就数童国君一个。” 白手点着头，只听不说。 “童国君当过兵，为人正直，又有威信，还是村干部。他就像年轻时的老队长，还比老队长有文化。童家在白村也很有地位，父辈六兄弟，同辈里仅亲叔伯兄弟就有十一个。在整个白村，没人敢欺负童国君家。” “姐，你干脆就说，我帮童国君，就是抱童国君的大腿。” “但童国君也有缺陷，就是他家太穷，在你帮他搞运输之前，他家的穷困程度，甚至排在全村的后几名。你是真心交童国君这个朋友，所以你借钱给他，让他买拖拉机跑运输。后来，你又借钱给他修房子，借钱给他娶老婆。童国君感动，终于成了你的铁杆朋友。” “呵呵，原来我这么处心积虑啊。” 丁雅琼道：“但是，尽管你很关照，尽管童家兄弟勤劳苦干，可毕竟原来的家底太薄，现在也只能说刚解决了温饱。把童家放在全村比较，生活水平顶多也就中上，家里的积累，顶多也就三五千块。总之，童家已经脱贫，但也很容易返贫。” 白手道：“白村自然村，童家处于五十名到七十名之间。放在整个白村，童家肯定在一百名以外。” “小白，你忒聪明。你知道，当村部需要有家底，因为有家底就有威信。家底不是必要条件，但没有家底，就很难当村干部，当上了也不牢靠。就比如童国君，他一旦当上支书兼村主任，他就必须做出牺牲。他不能天天出去跑运输，他家的收入就少了一半，他家就很可能会因此而返贫，生活水平很快回到几年前。” “钱虽然不是万能的，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 “所以啊，所以你让童国君搞了个以退为进。童国君先不当支书和主任，只当副支书和副主任，因为他的经济实力不够。现在你帮他开五金综合店，他就相当于多了一条财路。如果我估计得不错的话，这个五金综合店开得好，收入不会少于童家两台拖拉机跑运输赚的钱。这样一来，即使童国君不跑运输，少了一台拖拉机，童家的收入也不至于减少。” “对，就是以退为进，先打好基础再继续前进。” 丁雅琼道：“你的打算是，先让童国君没有后顾之忧，再让童国君去当支书和主任。一年以后，村支部和村委会换届选举。放眼全村，马兰花到乡里工作以后，就是童国君最像村干部。童国君名正言顺的上去，地位也就更加稳固。小白，有了童国君在村里坐镇，就没人敢再欺负你，因为敢欺负你的人，有童国君帮你收拾……” 白手笑了，“呵呵……我这盘大棋下得如何？” “布局不错。你帮童国君开店，不管怎样他都会感激你。关键还看中盘，就是明年的换届选举，但愿你别走岔了。”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但我相信事在人为。” “小白，我祝你成功。” “谢谢，有志者，事竟成。” “那你就加油干吧。” 隔了一天，白手就去了罗桥。 只不过白手是提前去的，他下午出，到罗桥时已是晚上。 白手半个月没向他的李静姐姐“报到”，今晚当然很卖力气，努力战斗，直到李静满意为止。 李静笑说，动静太大，有点震天动地，看来这砖木旧房子该翻新了。 “小白，今晚是你表现最好的一次。” “姐，这是两次合为一次，我肯定要突出表现啊。” “咯咯……说事说事。在你的计划里，你家的原料应该还没有用完，怎么突然想起提前来进货了。” 白手说了说他对朋友童国君的安排。 李静轻轻的笑了笑，“这样也好。以后你到罗桥，就是冲着我一个人来的。” “还有你弟弟李平。”白手补充道。 “小白，这个叫童国君的人，对你很重要吗？” “非常重要……”白手又是一番解释。 李静点着头噢了一声，“你的策划真是精心深远。” “姐，不说我的事了，说说你吧。” “说我什么？我最近一切正常，没做什么事呀。” 白手笑了，“男朋友，男朋友确定了没有？” 李静也笑了，“你怎么知道的？” “呵呵，上次我来的时候，现你的抽屉里，有好几张男人的照片。据我的判断，从年龄上看，他们都适合做你的男朋友。” “哼，你敢搜我的抽屉了。” 李静只是嗔怪了一句，实际并没生气。她去拿来那些照片，递给白手道：“帮我参谋参谋吧。” “呵呵……姐你不会吧，难道你也要以貌取人吗？” “实话说了吧，我不想结婚，只是为了敷衍我爸我妈。” 第0319章 捡到篮子里就算菜 白手面对李静，早就想说一句话，可又怕李静伤心，一直不敢说出口。 咬咬牙，白手终于决定说出，“姐，跟我是没有结果的。”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李静白了白手一眼，“虚伪的家伙，我就等着你说这句话。” 白手勉强的笑笑，竭力为自己辩解，“姐，我的情况，可没有向你隐瞒过。我的心思，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不虚伪，恰恰相反，我对你是最坦诚的。” “好吧，请敞开你的坦诚，我洗耳恭听。” 白手直接说出自己的真正想法，“姐，我这个人命不好，周围的人也不待见，所以我的生活态度，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样子。家里给我安排的相亲，相了不少个，我相到谁，谁家就倒霉。所以我是暂时死心了，几年之内，不敢再有这方面的心思。” 李静笑道：“你和我来往，还保持着这种关系，可我不仅没有倒霉，我反而过得挺好的呀。” “这就是我的无奈之处。” “我懂了。”李静道：“偷偷摸摸的没事，不清不楚的也没事，就是正儿八经的不行。” 白手苦笑了一下，“听我妈说，小时候算命，说我这个人克女人，就是克老婆。” “我不相信，这是封建迷信。” “架不住我们那里的人相信呀。反正十里方圆，现在没人敢上门提亲，我都成狗不理了。” 李静笑了笑，“真是可怜，你还是白村的富，居然没人保媒拉纤。奇葩，太奇葩了。” “呵呵……”白手笑道：“所以啊，我想再坚持几年。实在不行的话，我就娶个寡妇，或是你这样的二手女人。” 李静秀眉一扬，“这么说，我也有机会了？” “当然。”白手一本正经道：“到那个时候，我肯定什么都不计较，年龄、相貌、经济，统统抛到九霄云外，捡到篮子里就算菜。” “好呀，我等你五年。”李静笑道。 “但是姐，小心我克你哦。” “我不怕。嘻嘻，死在你手上，我愿意。” “行，就算你在我这里挂了号了。” “老实交代，我是第几号。” “肯定是第一号啊。” “荣幸荣幸，嘻嘻，我太荣幸了。” 荣幸，这个词在第二天、在小商品市场上，也被白手频繁的挂在嘴边。 白手带着童国君，把他经常来往的店都走了一遍，表达的意思都一样。就是他以后可能不常来了，童国君就是他的代表，由童国君负责他的进货。 最后一家，是邬力宏的胶水店。 同样的交待完毕，童国君采购了第一批胶水，连同其他物资，装上拖拉机回去了。 邬力宏当然不让白手马上离开，他看出来了，白手和童国君有唱双簧的意思。 “小白，这个童国君是什么人？我看出来了，你这就是在帮他挣钱么。” 点了点头，白手介绍了他与童国君的关系。 “原来是这样。”邬力宏点着头问道：“你的真皮皮箱，现在开始规模生产了吗？” “老邬，你怎么知道我在生产真皮皮箱？” 邬力宏道：“李静的皮料店，进了无数的猪皮和牛皮。这些猪皮和牛皮，都是用机器加工过，是可以直接使用的原料。大家都知道，你是李静的关系户，她没把猪皮和牛皮摆在店里。她卖给了谁？肯定都卖给了你。” “你说得全对。”白手笑着点了点头。 “你们又先走了一步。”邬力宏感叹一声，忽然问道：“小白，我有一事请教，制作真皮皮箱所需的胶水，跟仿真皮的一样吗？” 白手笑而不语。 “小白，对我也保密？” “这是商业秘密。” 邬力宏啐了白手一口，“我呸，还商业秘密。就像你和李静的关系，半个罗桥街的人都知道，就你俩自己以为神不知鬼不觉。” 白手正色道：“老邬，你不要胡说八道。我和李静只是生意关系，没有别的关系。” “哈哈，你得了吧。小白，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白手气道：“姓邬的，你是跟我谈生意，还是跟我谈女人。” “谈生意，谈生意。”邬力宏忙道：“我是想跟你谈生意来着，可你不肯谈，我只好谈女人了。” “好吧，你想知道什么？”白手无奈道。 邬力宏拿出一份手写的资料，摆在白手的面前。 这份资料的内容，是关于猪皮和牛皮的使用方法，及其注意的问题。 白手笑了笑，拿出钢笔，像学生做作业似的，或打勾，或打叉，很快完成了十多道题目。 “还有，还有。”邬力宏在旁边指指点点。 还有就是三个配方。 白手收起钢笔，笑道：“这三个配方，我在使用，但没有权利告诉别人。” 邬力宏苦笑道：“不瞒你，我托李平问过李静，李静也这么说。她说这是她亲戚的，除非她亲戚同意，否则她不会告诉别人。” “呵呵，你理解就行。” “小白，我拿钱买不行吗？” 白手道：“老邬，这三个配方，现在对你没有用处。等将来有用时，你再找我不迟。” “现在怎么没用？” 白手笑道：“装傻是不是？现在卖猪皮牛皮的，就李静一家。做真皮皮箱的，也是只有我一家。你要配方有什么用？配出来的处理剂和胶水，卖给我一家，你能赚几个子啊。” 邬力宏嘿嘿的笑起来，“也是，也是。不过，小白，我有言在先，到我需要的时候，你可不能不答应。” “呵呵，到时候再说，到时候再说。” 白手从邬力宏那里回到李静家，把邬力宏的要求告诉李静。 李静笑道：“行，你还没傻到三岁小孩的地步。” “姐，你仓库里有多少猪皮和牛皮？” “你自己看，进货价是一万五千块，包括运费。” 姐和弟，明算帐，按二人定好的规矩，白手加价百分之十，买下了李静仓库里的全部猪皮和牛皮。 此番罗桥之行，白手买了一船的仿真皮和猪皮牛皮。 白手挑了一个好日子，带了几只真皮皮箱，赶去县城，去县贸易公司找经理刘践。 第0320章 帮姐进步 白手带了六只皮箱，一号二号三号各两只，分别是黑色的和棕色的，黑色的是猪皮，棕色的是牛皮。 刘践是外行，只觉得好，不知道好在哪里。 叫来业务科长何玉林。 老何也说不出好在哪里，但真皮是认得的，再加上喷了油漆，只觉得光彩夺目，让人喜欢。 “小白，为什么没有四号箱和五号箱？”刘践问道。 “老刘，这个系列，我正式命名为旅行箱。而且在龙牌商标的右上角，特别加上真皮二字，与仿真皮的相比，档次大大提高。” “小白，你没回答我们经理的问题。”何玉林笑着提醒道。 白手笑了笑，“两位，我想请问，有多少人出门时，会带着硕大的四号箱和五号箱的。” 刘践没有说话。 何玉林道：“出门带四号箱或五号箱的很少。像我们业务员，冬天带三号箱，其他季节带二号箱，就足够装东西的了。” 白手道：“老何说得对，四号箱和五号箱是居家用的。现在农村人结婚，女方的嫁妆里，就有四号箱和五号箱。居家用的皮箱，用仿真皮的就行了，没有必要用真皮的，也不能用真皮的。” “为什么不能用真皮的？”刘践问道。 老何笑道：“经理，农村人讲究。新房里摆放皮箱，什么猪皮呀牛皮呀，是很忌讳的，是不能放的。” 刘践点了点头，笑道：“懂了，懂了。老何，你说说吧。” “经理，咱们下半年出去跑业务，我建议双管齐下，仿真皮的和真皮的都带上。小白把样品送过来，应该也是这个意思。” “小白，归根到底还是价格问题，你确定了没有？”刘践又问道。 “出厂价四十、四十五、五十。建议你们的批价，定为五十、五十五、六十。” 刘践和何玉林听罢，面面相觑。 何玉林道：“小白，你这个价格，到了零售商手里，就是七八十以上了。” 白手笑着点头。 刘践道：“相当于普通人一两个月的工资了。小白，高了，太高了。” “我的定价，本来就没考虑普通人。两位，我针对的是那些想买的人，和那些买得起的人。” 白手的话，刘何二人稍稍琢磨，就明白了白手的意思。 这也是一种营销策略，而且是高级的营销策略。 刘践朝何玉林看了一眼。 何玉林点了点头。 刘践道：“小白，老何他们下个月就要出门。你准备一百只样品箱，仿真皮的和真皮的各一半。具体事项，你直接和老何联系。” “没问题，我下次送过来。” 顿了顿，白手笑道：“老刘，样品也是要钱的哦。” “哈哈……放心，不差你一分钱。” “痛快。老刘，我就喜欢与你这样的老板合作。” 白手告辞出来。 何玉林跟出来，“哎，我说小白，你的真皮皮箱上市了吗？” 白手笑了，“给你们个面子。我先忍着，等你们出门后一个星期，我再把真皮皮箱推向市场。” “够朋友。”何玉林竖起大拇指。 白手看走廊上没人，掏出一张支票，塞到何玉林的手里，“请收好，这是上半年的提成。” 何玉林看了一眼，急忙将支票塞进裤兜，再冲白手竖起大拇指，又说了一声“够朋友”。 白手离开县贸易公司，开着摩托车来到建行城关营业处。 梅妮在办公室会客。 白手老老实实，等白手忙完，才推门而进。 “小白，你来得正好，我有事跟你商量。” 梅妮娇小，显得忒年轻，每次看到，白手总是眼前一亮，心里一热。 “梅妮姐，有事你就直接吩咐，商量二字，还是抹去为好。” 梅妮笑了，“就喜欢你的爽快劲。” “说，直接说。”白手大大咧咧，就像在自己的办公室，随便的靠在沙上。 坐相难看，梅妮赶紧去关门。 “小白，你在我营业处存的钱，已是一个不少的数目，你有什么打算吗？” 白手咦了一声，好奇道：“什么打算？我没打算，只要钱安全就行了。” “不嫌我们银行的利息低？”梅妮含笑而问。 白手笑道：“放高利贷，三分的利息倒是高，还能利滚利。可我不想赚那个黑心钱，再说我就是想赚，我也没门啊。” “现在有一个方式，能让你赚到银行利息两倍多的钱，你干不干？” 白手又笑，“呵呵，还有这种好事？” “购买国库券。” “啥券？” “咦，你连国库券都不懂？” “不懂。” 梅妮只好一番解释。 “……小白，你现在有余钱。你存在我这里的钱，即使不拿出来，也不影响你的生意。所以，我建议你拿出来购买国库券。” “国库券的利息，真比银行的定期利息还要高。” “喏，你自己看。” 梅妮递过一份关于国库券的宣传资料。 白手认真的看了看。 “姐，这国库券靠得住靠不住？万一到期了，人家不兑付，我怎么办？我找谁要去？难道就打了水漂？” 梅妮咯咯的娇笑不已。 “姐，我说错了？” “大错特错。” “姐，我这是辛苦钱血汗钱，我当然要小心了。” 梅妮道：“小白，这么说吧。购买国库券，就相当于把钱借给国家，国家你还不相信吗？” 白手道：“好吧，我听姐的。” “你买十万块。” 白手吓了一跳，“姐，你这是，你这是……我是想买一万块的。” 梅妮干脆道：“就十万块，我替你作主了。” “唉，姐你狮子大开口啊。”白手无奈道。 梅妮拿起了电话，“小张吗，告诉大家，不要愁了。我抓住了一个大财主，他把咱们营业处销售十万块国库券的任务，全部包圆了。咯咯……” “姐，你太坏了。”白手苦笑不已。 “小白，这是在帮你姐进步，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 梅妮道：“整个县建行，销售国库券的任务总共是三十万块，我一下子就要了十万块，因为有你垫底，所以我信心十足。” “可是，我不明白，这跟你的进步有什么关系呢？” 第0321章 二弟求助大哥 原来，梅妮从县人民银行调到县建设银行时，建行答应她的职务是副行长。 可调过来之后，副行长位置被人占了。梅妮不服，干脆要求到下面的营业处当主任。 这次推销国库券，行长想争头牌，一下子讨了销售三十万块的任务。 可要了任务之后，才感到压力山大。 县建行自留十万块，其他二十万块分给六个营业处，平均每个营业处三点三万块。 除了梅妮，其他五个营业处没一个敢接。 开会时，行长动员梅妮，任务加到五万块。 梅妮有气，高调的说，我要是销售十万块，你们给什么好处。 行长和其他领导当场拍板，只要梅妮完成十万块的销售任务，就提拨她当主管信贷的副行长。 梅妮上过一次当，学精了，空口无凭，要求白纸黑字。 行长他们签了承诺书。 梅妮揽下十万块的销售任务，轻描淡写，成竹在胸，因为她有一个好弟弟。 白手有钱，买了十万块的国库劵，也不影响他的资金周转。 “姐，副行长是比营业处主任大，这个我懂。可是，我们农村有句老话，宁当鸡头，不做凤尾，这话你应该懂吧？” “你才不懂。” “愿闻其详。” 梅妮道：“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现在到处都缺人才，特别是金融方面的人才。” 白手笑道：“姐，你就直接说自己是个人才吧。” “我们县建行的班子，现在有一个行长、三个副行长和一个书记。行长懂金融，但已经五十七岁。书记是转业军人，不懂金融，不管业务。三个副行长，年龄都在五十岁以上，一个以前在工厂上班，一个也是转业军人。还有一个懂点业务，但身体不好，几乎不来上班。” “噢，我好像明白了，姐。” 梅妮道：“也就是说，只要我当上副行长，只要我好好干上三到五年，行长的位置很可能就是我的。” 白手明白了以后，当然要支持梅妮。梅妮志存高远，将来对白手也是有用的。 就这样，白手一口气买了五年期的十万块国库券。 白手还放大话，“姐，他们要是答应马上让你当行长，我再买十万块。” 梅妮笑着赶白手走，“我没资格一步登天，只能一步一步的走。我这里没你事了，还是回去吧。” “咦，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嘛。”白手还想赖在梅妮这里。 可梅妮急着向行长邀功，让行长兑现承诺，暂时不需要弟弟待在身边。 白手只好回家。 没想到刚回家，白手就见到久违的二弟白当，和白当的对象马小凤。 白当和马小凤的脸色都不大好看，肯定遇上了麻烦。 白手装没看见，也不进办公室，直接上楼，躲进了自己的房间，美美的睡了一觉。 直到晚饭时分，白手下楼，看到白当和马小凤还在。 一家人在堂屋里吃饭，气氛有点冷落。 白手还是老习惯，一个人蹲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吃饭，家里没人敢去打扰。 吃了晚饭，白手又出门遛弯，直到天黑，才慢悠悠的回家。 进了办公室，白手坐下，双脚翘到办公桌上，拿过一张报纸，像模像样的看起来。 二弟轻手轻脚地走进来，陪着小心道：“大哥，不打扰你吧？” “打扰我了。” “对不起，大哥。” “咦，你蹭了一顿饭，怎么还不回去？” “大哥。”白当跺着脚喊道。 白手咧着嘴乐了，“呵呵，遇到麻烦了，这才想起大哥了？” “我，我是来拿钱的。”白当小声道。 “拿啥钱？” “我那五千块钱。”白当拿出欠条，搁到大哥面前。 “噢，对不起，你稍等。” 白手掏出钥匙，打开一个抽屉，拿出一沓钱，刷刷的数起来。 十块面额的，五百张，白手数完，重新摞好，拿橡皮筋捆起，再扔到二弟手上。 再把欠条撕碎。 白当瞥了大哥一眼，“大哥，你也不关心一下，你二弟的生意好不好。” “呵呵，我懒得关心。我只有一个愿望，全天下的同行都不行，就我自个行。” “大哥，你坏，你太坏了。” 白手抬了抬眼皮，“钱拿了，还不走？” “大哥，我向你汇报一下我的经营状况。” “滚。” 白当扭头就走。 可走到门口，又折回来，拿把椅子，到办公桌边坐下。 “大哥，我学你，反其道而行之，你不让我汇报，我偏要向你汇报。” 白手不理二弟，拿起报纸继续看。 “大哥，我厂里加上我和小凤一家人，共有十六个人。我跟你不一样，你不做皮箱壳，我自己做皮箱壳。刚开始度不行，现在度上去了，一天能做六七十只皮箱。质量也不错，次品率一直在百分之一二以下。” “开始我以泡沫皮皮箱为主，仿真皮皮箱为辅。后来一看泡沫皮皮箱利润太低，就逐步淘汰了泡沫皮皮箱，现在只做仿真皮皮箱。为了进货和出货方便，我出钱买了一辆二手拖拉机，让小凤的大哥开。所以现在我的运输也很方便。” “大哥，我遇到的最大困难是销售。我知道我比不上大哥，大哥你财大气粗，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概不赊欠。可我为了打开销路，只能对外赊账，让人家帮我代销，一个月或两个月结一次帐，所以我的资金比较紧张。” “经过我的努力，销路逐步打开了。我自己有拖拉机，我坐着拖拉机，跑遍了全县的主要乡镇，设立了二十多个销售点。我还跑到两个邻县的县城，也设立了几个销售点。我的销售方法，一个就是代销，先销售后结帐。另一个就是低价销售，比你的皮箱价格低一块到一块五。” “现在的问题是，销售上去了，也赚了点钱，但流动资金不够用了。不瞒大哥，我在龙岙乡信用社贷款了五千块。可还是不够用，实在没办法，所以我才来找大哥。” 白手忽地放下报纸，瞅着二弟。 白当心里有点毛。 “臭小子，你还有一个问题没有向我汇报。说实话，家里压了多少存货？” 第0322章 大哥虚伪 白当瞅着大哥，不好意思的笑起来，“嘿嘿，大哥怎么知道我有积压的呢？” 白手哼了一声，“现在是销售淡季。我就不相信，大家都有积压，就你小子没有积压。” 白当道：“不瞒大哥，从上个月开始，直到现在，我仓库里压了六百三十多只皮箱。加上赊账销售，加上原料，占据了我大约两万块的流动资金。要不然，要不然我也不会来找大哥，要这压箱底的五千块钱。” 白手略作思忖，起身就走。 白当不明就里，只能跟着大哥。 母亲的房间。 母亲正在做衣服，二舅妈帮忙，白当的对象马小凤也在帮忙。 母亲的房间电灯最亮，三弟、大妹和小妹在这里看书做作业。 现在还是暑假，二舅的两个孩子，白手的表妹和表弟也在看书做作业。 白手家有一台彩色电视机，专属母亲，大家一边忙自己的活，一边等着看电视剧（乌龙山剿匪记）。 白手背着双手，装模作样的看表妹和表弟做作业。 “小玲，小宝，你俩好好努力，刻苦用功。只要你俩的成绩，跟白雪的一样好，我就出钱，把你俩也送到县城去读书。” 小玲和小宝都乖巧的嗯了一声。 小玲十三岁，小宝十一岁，都是听话的孩子，就是性格有一点点讷。 大妹白米道：“大哥，小玲的成绩比还好。” 小妹白雪道：“大哥，小宝不如我。” 小玲与白米同岁，小宝与白雪同岁，读的年级正好对着岁数，成绩高低很好比较。 二舅妈笑道：“手，我家小玲还行，我看小宝不是读书的料。” 三弟白面道：“二舅妈，你这话不对，帝皇将相，宁有种乎。” 二舅妈有些懵，“手，面这话是啥意思？” “别理他，他放屁呢。”笑了笑，白手道：“小玲，小宝，加油，加油哦。” 母亲道：“手，当有麻烦，你帮帮他。” 白手咧嘴一乐，“妈，你别替他担心。他刚跟我讲，他形势大好，不是小好。” 三弟插了一句，“臭毛病，报喜不报忧，打破脸皮充胖子。” 白手道：“再说我也帮他了，他存在我这里的五千块钱，我已经给他了。” 母亲看了一眼马小凤，“小凤说，五千块怕是不够吧。” “妈，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白手笑道。 马小凤不好意思，“大哥，我……” 白手摆了摆手，“小凤，他在你那里老实吗？” “老实，老实什么？”马小凤红起了脸。 白手急忙解释，“我是说，他在你那里，有没有出去赌博耍钱。” “没有，这个我可以保证。”马小凤摇着头道。 白手这才看向二弟，“当，我把你的存货收购了，但有几个要求。” 白当大喜，“你说，大哥，是什么要求？” “一，这事不能告诉任何人。” “我誓，我绝对保密。” “二，只有这一次，绝没下一次。” “够了，一次就够了。” “三，我要派人去，要严格检查，质量不过关的我不要。” “这是肯定的，大哥。” “第四，我付现钱给你，但你要降价。不管大小和颜色，每只降价两块钱。” “同意，同意。” “第五，你求我。” 白当迷惑不解，“这，这什么要求？” “求我。”白手哼了一声。 白当回过神来，赶紧央求大哥，声情并茂，就差跪在地上。 全家人爆笑连连。 “虚伪。” 三弟白面头也不抬，还在做作业，嘴上却蹦出了两个字。 白手忙问，“老三，你说啥？” “我说虚伪。” 白手指了指二弟，“当，听见没有，老三说你虚伪。我看你真是虚伪，求我帮忙就帮忙呗，何必装模作样，拐着弯儿。当，你太虚伪了。” 白当嘿嘿笑着，“我虚伪，我虚伪。” 可是，三弟却道：“大哥，我是说你虚伪。” 白手愣了，“我虚伪？我怎么虚伪了？” “大哥，你明明知道二哥有麻烦，却偏装不知道。你明明会帮二哥，却偏要拐弯抹角。大哥，你这是不是虚伪？” 白手顿时无语，气得不行。 白当得意，倒在床上，笑得不行不行的。 全家人都跟着笑起来，只是面对大哥，不敢笑得放肆。 白手眉头一皱，嚷道：“当，我还有一个要求？” “还有，还有啥要求。”白当急忙坐起身来。 白手指了指三弟，“揍他。” “这个……”母亲最疼三弟，白当哪敢当着母亲的面揍三弟。 白手道：“揍他屁股，揍一下，我买你十只皮箱。我买你六百只，你揍他五十下。” 大妹笑道：“大哥，你算错了，六百只应该揍六十下。” “我打折，我优惠三弟不行吗？”白手扭头，冲着二弟道：“现在倒计时，十，九，八……” 白当急忙下床，一把揪过三弟，将他摁在床上，手臂高高的举起。 “嘿嘿……老三啊，对不起了，我要听大哥的话，我要揍你的小屁屁了……” 高举轻打，三弟挨了一顿不疼的爆打。 白手乐呵着扬长而去。 对白手来说，六百只皮箱还不到一天的产量，可对白当而言，绝对是雪中送炭，求命稻草。 在商品经济活动中，积压商品或产品是最危险的，资金短缺的企业或商家，会被活活压死。 而白手就不会，他已脱一般水平，到达新的境界，别人的困境，都能成为他的商机。 童国君和童国华兄弟的五金综合店，在一个吉利的日子正式开业了。 鞭炮齐鸣，锣鼓喧天，前来祝贺五金综合店开业的人，没有两百也有上百。 白手当然不会缺席，他率二舅和6水龙二人出席，还拉来了他家的手拉车。 白手给足童氏兄弟面子，不仅送来牌匾，还当场采购，足足一千两百多块，手拉车装得满满的。 二舅和6水龙拉着车回去后，白手没走，被童国君请进店里。 童国君也倍有面子，马兰花和好些个村干部都来了，村里不少头面人物也都来了。 待其他人都走后，童国君说有事商量，白手便索性在童家院子里坐下。 “国君哥，国华哥，我先给你提一条建议。” 第0323章 白手要出头 白手告诉童国君和童国华，童家还缺一门电话。 跑运输和开店，没有电话的话，会耽误不少生意。 全村已有电话三十几户，童国君也确实到了有电话的时候。 童国华笑道：“手，我前天去交了电话初装费，邮电局的人说，明后天就来我家装电话。” “呵呵，当我没说，当我没说。” “手，谢谢你啊。”童国君道。 白手不高兴了，“国君哥，你什么意思。你开口谢谢，闭口谢谢，我咋怎么不爱听呢。” 童国君不好意思，“好，以后保证不说这个词了。” “国君哥，你找我啥事？”白手问道。 童国君先让弟弟离开，要和白手说悄悄话。 “计划没有变化快，村里要有大变化了。” 童国君没头没脑，白手莫名其妙，“什么大变化。” “噢，对不起。我是说，刚才马兰花来了。她说上级已经同意，咱们村提前半年进行换届选举，就是下个月。” 这倒是个大变化，“可为什么呢？” “情况是这样的。村两套班子，支部五人，村委七人，因为有交叉任职，实际只有九人。可现在的问题，是只剩下了四个人，严重影响工作。所以上级决定，把明年春天的换届，提前到现在举行。” “咦，怎么就只剩下四个人了？” 童国君道：“马兰花调到乡里工作，陈小芳去村小当了民办教师，6水平顶替父亲进厂当了工人。陈寡妇陈翠花和四眼陈云峰，因为偷情的事，被上级处理，二人辞去了委员职务。你算算，不就只剩下四个人了么。” 白手道：“不对啊，四眼那个混蛋，不还在村部上班吗。” “他不是委员，但他还是村会计，当然要去村部上班了。” “噢，原来是这样。国君哥，那你找我为了什么？” 童国君道：“现在啊，乡里的领导包括马兰花和李茉莉，再三的动员我，让来出来挑头。不但让我当支书，还让我竞选村主任。小白，我拿不定主意，能商量的人也只有你。” “当，争取像马兰花那样一肩双挑。” 童国君咦了一声，“小白，前不久你还劝我来着，怎么现在换调调了。” “此一时，彼一时。”白手道：“国君哥，原来我不支持你，是因为时候未到，退一步海阔天空么。但现在你开了五金综合店，运输行当也在继续，你有了事业，也就有了经济基础。这书上说，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你现在可以建筑了。” “小白，你懂得真多。” 白手心道，我现在不仅有钱了，我肚子里的墨水也在不断增加，丁老师搬过来的那些书，我不是白读的。 “国君哥，我本来想让你明年换届时，堂堂正正的去争取。现在既然提前进行，那你就当仁不让的进入角色吧。” 童国君道：“小白，我想二者选一，只当支书，不当主任。” “国君哥，你咋想的？你这不是做年糕不加盐，只硬一半么。” “小白，我能力有限，精力也不够。我想有个人当主任，我从旁协助和把关，同样也能把工作做好。” 白手问道：“那你打算选谁当主任？这个人得有能力，也要与你一条心。国君哥，咱村有这样的人吗？” “有，他姓白名手。” 白手一愣，随即乐了，“国君哥，你咋想的。我就是想当，也没人选我啊。” “只要你想，我就有办法。”童国君笑道。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白手连连摇手。 童国君坚持己见，“小白，让我推荐，我百分之百的推荐你。” 白手脸色一变，起身就走。 “国君哥，你要是把我放火上烤，我就跟你翻脸。” 童国君不以为然，他以为白手是假客气，是以退为进。 其实是白手有自知之明，他认定村里人不会让他出头，他可不想出丑。 白手的真正志向，是离开白村进城，去一个崭新的环境。 白手不傻，待在白村，连老婆都不一定娶得到。 可童国君却真的推荐了白手。 几天之后，白村党支部改选，童国君当选五名支委之一，上级正式任命他为村支书。 乡里的老张副书记找童国君谈话。 全乡划为五个片，每片几个村，老张是白村所在这一片的片长。 找童国君谈话时，马兰花和李茉莉也在场。 马兰花是乡妇联主任，还是这一片的副片长，也是前陈村的驻村干部。 李茉莉是乡团高官，还担任白村的驻村干部。 老张道：“国君啊，乡里有意支持你一肩双挑，出来竞选新一届村主任。” 童国君道：“谢谢组织信任，可我能力不行，我不能跟马姐比，做不到一肩双挑。老张，我建议村主任让别的人当。” “你觉得谁合适？”老张问道。 “白手，我认为白手合适。” 老张与马兰花和李茉莉三人都笑了。 李茉莉还笑得含蓄，笑时抿嘴，老张也是微笑，可马兰花还是那个脾气，笑得忒响。 童国君有点不高兴，白手可是他最好的朋友，“怎么，你们这是什么意思？笑话白手，还是笑话我？” 老张忙道：“不不，国君，你不要误会，我们不是你的那个意思。” 马兰花也道：“国君，对白手这个小家伙，其实我是非常看好的。” 李茉莉也忙着解释，“我也认为，白村的年轻人里，白手是最有能力的。” 童国君道：“可是，从你们的笑声里，我分明听到的是他不行，我没说错吧？” 马兰花道：“国君，你先别急。小白这个家伙，优点很多。比方说文化水平蛮高，也爱读报看书，也很讲义气。而他最大的优点，就是有能耐，特别是赚钱的能耐。说到赚钱，在白村他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二。” 老张和李茉莉，也都了解白手，也从各自的角度，正面评价了白手。 童国君道：“既然你们也承认，那我就不明白了，这么优秀的人，为什么不能当村主任？” 马兰花道：“但他的缺点也很多很突出。” “那我倒要听听，他有什么缺点。” 第0324章 把烂泥糊上墙 老张给白手提了两条缺点。一是与村里很多人关系不好，怕选上了也会误事。二是气量不够，对与他有矛盾的人不够宽容，这个当群众尚可，但当干部可不行。 马兰花给白手提了三条缺点。一是个人主义严重，没有集体观念，不肯帮助别人。二是太看重金钱，金钱至上，为钱敢不择手段。三是思想落后，不是党员团员，不肯为公家做事。 李茉莉也给白手提了三条缺点。一是骄傲，看不起别人。二是太年轻，才十九岁，没有工作经验。三是有劣迹，砍公家树当柴禾，取承包田的土卖钱，等等。 总之，说到最后，连童国君自己都没法说服自己。 乡里和村里统一意见，推荐童国君为村主任候选人。 可回到家里，童国君还是下了决心，要把白手拉出来，参与这次的选举。 白手是一百个不愿意。 童国君想到老队长，老队长与白手是忘年之交和莫逆之交，也许老队长能说服白手。 老队长在儿子那里住，童国君吩咐弟弟童国华，开着拖拉机，把老队长接回白村。 老队长直接去找白手。 “土崽子，你运气好，你出人头地的机会到了。” 白手装傻，虽然他知道老队长的来意，“老叔，大中午的，你老没喝醉吧？” “少给我装蒜。”老队长笑眯眯的说道：“你小子不是有个梦想，要取代我当队长吗。现在有个机会，能让你当村主任，你可千万不能轻易放过。” “呵呵……老叔，是童国君让你来的吧。” 老队长点了点头，“不用他说，我知道了我也会来，我得帮你嘛。” 白手笑道：“老叔，我肯定不行。嘴上没毛，办事不牢，我嘴上还没毛呢。” “信心。土崽子，你就告诉我，你有没有信心？” “没有。” “你想不想当村主任？” “不想。” 老队长气道：“烂泥扶不上墙，我偏要把你这烂泥糊到墙上去。” 白手忙道：“求你了，老叔，我刚吃饱饭，我口袋里有几个臭钱，小日子过得还行，你就饶了我吧。” 老队长起身，拐杖在地上顿了几下，“哼，你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 望着老队长的背影，白手骂道：“老东西，你还是哪凉快哪待着去吧。” 白手还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可晚上吃饭时，大大小小的全家人都在议论，大哥要参选村主任了。 白手知道，自家人都知道，那肯定全村人都知道了。 吃过晚饭，白手照例出门，沿着横穿全村的大路遛达起来。 遛到水缸的小卖店，水缸腆着大肚子出来，喊着要跟白手一起遛弯。 白手故意加，水缸那胖得像水缸的身休，很快就跟不上趟。 “手，手……你狗日的，你慢点，你慢点啊。” 白手却还在加。 “狗日的，我有……我有重要消息报告。” 白手往回走。 水缸咬牙跟着，额头冒汗，已被拉下十几米远。 白手过家门不入，直走到一百米外的旧石桥，才停下来坐在桥栏上。 水缸跟上来，喘着粗气，一屁股蹲坐在桥板上。 白手乐得不行，“呵呵，两百多斤的庞然大物，小心把桥板坐坏哟。” “手，我坚决，我坚决支持你当村主任。” “支持你个头，臭水缸。” 水缸怔了一下，自从成为好朋友后，白手从来都叫他“云海哥”，而不叫他的外号。 “手，真的。现在全村都在议论你，说你要参加选举，我是你好朋友，我当然要支持你。” 白手苦笑道：“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我自己根本没有这个想法，这不胡闹么。” “真的？”水缸根本就不相信。 “云海哥，我骗别人也不会骗你啊。” 水缸陈云海叹道：“你真不干，那我们陈家那几位就要白忙活了。” “哦，是哪几位？他们要干啥？” 水缸笑道：“听说你要参加选举，我爸我二叔我三叔，还有棒槌和四眼，立即召开会议，准备全力出击，不让你当村主任。” “呵呵……他娘的，你们全家都是牛鬼蛇神。” “听我说。他们的具体行动，是挨家挨户的走，做他们的思想工作。主要内容，就是说你这个人，怎么怎么的坏，怎么怎么的不好。” 水缸越汇报，白手越开心。 反正自己不想掺和村里的事，反正自己不受待见，让陈家那几个货再数落一回又有何妨。 除了陈家几个货，还有没在家的童九阳，白手肯定，其他人是不会当众说他什么的。 “手，你想想清楚。你要是决定了，就跟我说一声。不用你自己亲自出马，哥们帮你跑。” 白手笑呵呵的摇头，“云海哥，你说破天也没用，不掺和就是不掺和，打死我我也不掺和。” 水缸气得起身，骂骂咧咧的走了。 皇帝不急太监急。 白手不想掺和，但不能阻拦朋友们掺和。 回到家里，白手去车间转了转，现丁雅琼和6水龙都不在。 白手问二舅。 二舅道：“童国君打电话来，说有事商量，把他们二人请到他家去了。” 不用说，是商量白手的事去了。 丁雅琼是白村人，户口却不在白村。但她在白村待了十几年，威信很高，她要是出面走动，是很有吸引力的。 6水龙的活动能力不强，也没多少威信，但他家在6村自然村，还是颇有地位的。 童国君的“会”开了一个多少时。 丁雅琼回来，直接来找白手。 “小白，想不想听，想不想听？” “不想听。” “嘻嘻，不想听也得听。”丁雅琼笑道：“我们分析了你当选村主任的可能性有多大，我们认为，至少是百分之七十五。” “呵呵，百分之七十五不就是四分之三么。分析有什么用，除非你们能让他们听你们的，否则就是百分之一百也没有用。” 丁雅琼道：“参加会议的人，除了童国君和童国华，我和6水龙，还有老队长、水缸陈云海、水缸老婆姚月平、童九春、童九夏和童七叔。” 白手咧嘴直乐，“这些人数学都很差，这百分之七十五是怎么算出来的呢？” 第0325章 百分之七十五 白村不只是白村，还包括六个自然村，6村、苏庄、马家圩、童家湾、小陈村、杨树庄。 白村以前是四个生产小队，现在分为八个村民小组。 其他六个自然村，以前是六个生产小队，现在是十二个村民小组。 白村是陈姓童姓各半，现在八个村民小组，划得也是泾渭分明，四个村民组长姓童，另四个村民组长姓陈。 6村和苏庄，住的是姓6的和姓苏的人家，6水龙就是6村人。 杨树庄的大多姓杨，马家圩的也是这样，只有个别人家不姓马。 马兰花是隔壁的马家庄人，她嫁到马家圩，她老公也是姓马。 童家湾和小陈村却是另外一种情况。 据说七八十年前，还没有童家湾和小陈村。后来，白村的童姓家族和陈姓家族，先后生内讧，失败的人搬出白村，这才有了现在的童家湾和小陈村。 所以非常有趣，童家湾的童姓人，与白村的童姓人老死不相往来，红白喜事也不走动。 小陈村与白村的陈姓人关系更差，不仅老死不相往来，还偶尔会爆械斗。几年前因为水稻田的灌水，双方曾生过一次上百人的械斗，造成三残二十二伤的严重后果。 这些情况白手知道，丁雅琼也了解。 “小白，我们大家真的认真地做过一番计算。6村、苏庄、马家圩和杨树庄，你能拿到全部的选票。” “嚯，我哪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啊。” “别打岔，先听我讲。小陈村，你也能拿到全部的票。而你最难拿到票的，却是童家湾自然村。而在白村自然村，童姓的票你基本上能拿到全部，拿不到票的是陈姓人。” 白手道：“分析得还有点道理。可惜，设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丁雅琼道：“我再说具体的分析。老队长和童国君一起，已经找了6村、苏庄、马家圩和杨树庄的八个村民组长，以及党员和村民代表，还有一些德高望重的人。他们一致表示支持你，这四个村的选民，总共有五百三十多人。” “全村有多少选民？” “一千三百多吧。” “呵呵，五百对一千三百，我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算出百分之七十五的。” 丁雅琼道：“还有小陈村。小陈村也有一百三十多票，童国君和老队长有把握拿下。” 白手道：“五百三加一百三，也就六百五六，顶多只有一千三的一半。跑票百分之十，有把握的也就六百票左右。” “你听我说完呀。还有一个自然村，就是童家湾。咱们要争取白村的童姓人，就得放弃童家湾。因为两边的童姓人现在还是水火不容，两利相权取其重，只能放弃童家湾，争取白村这边的童姓人。” “分析得还挺到位的。” “最关键的还是白村的陈姓人和童姓人。陈姓选民两百五十多，童姓选民两百八十多。童国君和老队长认为，陈姓选民，你能争取五十多人，童姓选民，你能争取两百五十。两项相加，就是三百票，而且至多不少。” “你们太自以为是了。” “这三百加上上面五个村的六百五，就是九百五十，占总数的百分之七十二。咱们大家再努力一下，拉一些散户，达到百分之七十五，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白手笑道：“姐，你可别忘了，你说的是好的一面。但凡事有好的一面，必有坏的一面。咱们做皮箱时，大小误差还讲究正负数呢。” 丁雅琼道：“我设了个正负误差。正差就是百分之七十五，负差是百分之六十。百分之六十就是七百八十票到八百票，我们认为，你拿到这个数据，完全不在话下。” 白手呵呵而笑，“姐，还七百八十票到八百票，以我看，我能拿到五百票，我就得谢天谢地了。” 丁雅琼瞪了白手一眼，“给句实话，干还是不干？” “不干。” “真的不干？” “真的不干。” 丁雅琼来拽白手，“走走，到院子里对天誓，说你坚决不干。” “誓么，誓就算了。” “嘻嘻……”丁雅琼笑道：“其实在你的内心深处，你是想干的，对不对，对不对？” 白手不好意思的样子。 “对不对？对不对？”丁雅琼追问道。 “呵呵……” “难怪你三弟说你虚伪。”丁雅琼伸手，在白手的胳膊上狠掐了一下。 “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白村是多么的没面子。现在靠着兜里的几个臭钱，还算有三分薄面。要是这次栽了，我的三分薄面也会败光的。” “我们有一个让你输了也不败面子的办法。” “哦，什么办法？” 丁雅琼道：“很简单，不用你自己出面，我们替你跑腿。你还可以假装客气，说你不参加。你想想，这种情况下失败，不算败面子吧。” “这样么……姐，要不，要不我就试试？” “就这么定了。” 其实，白手内心早已翻江倒海，激动万分。 这时，水缸打来电话，说有两个神秘客人，要来拜访白手，让他接待一下。 两个神秘客人会是谁？ 神秘客人之所以神秘，是因为他们要求走后门。 白手亲自去后门迎接。 门一开，白手笑，原来是癞头四童四平和两碗半6小军。 俩家伙鬼鬼祟祟，像特务接头似的，进门还左顾右盼。 白手乐得不行，把俩家伙迎进自己的办公室，先不说话，点烟就抽。 俗话说得好，浪子回头金不换，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两个小混混早已脱胎换骨，展得也挺异曲同工。 癞头四现在是温桥街一家托运站的负责人，老板喜欢他信任他，不但把托运站交给他管，还把女儿许配给他。 两碗半现在是龙岙乡一个采石场的负责人，也被老板看中，把女儿许配给了他。 再说打扮和气质，就凭腋下夹着公文包，大夏天还穿皮鞋，这派头比白手更像老板。 追根溯源，癞头四去托运站，两碗半去采石场，都是白手介绍的，白手就是他俩的恩人。 “四平哥，小军哥，什么歪风邪气，把你们两个老板给吹来了？” 第0326章 轰轰烈烈 癞头四和两碗半异口同声道：“你猜。” “是有人把你俩请回来的，是为了村委会的换届选举。”白手笑道。 “猜猜是谁？”又是异口同声。 白手不假思索道：“不是童国君，就是老队长。” 童国君是新支书，与二人还是朋友，面子足够大。 老队长有份量，关键还是这俩货最怵他，见面如同老鼠见猫。 “都错了。”俩货再次一齐回答。 “哎呀，不猜了，你俩有话直说，有屁快放。”白手不耐烦了。 癞头四笑道：“手，是陈老大和陈老二两个老东西把我俩叫回来的，目的就是阻止你当村主任。” 白手顿时来了兴趣，“咦，有意思，这太有意思了。快说说，是怎么个情况？” 两碗半道：“两个老东西说，只要成功的阻止你，以后就关照我俩。还有，陈老二也要参加这次选举，竞争的职务也是村主任。” “不对，不对。”白手摇了摇头，“以我和你们俩的关系，他们不应该去找你们，难道他们不知道吗？” 癞头四道：“他们还真不知道，他们还以为，你与我们还是以前那种关系。” 两碗半道：“手，我们听了你的吩咐。我们一直没跟别人说，我们能有今天，全是靠了你的帮忙。” “呵呵……这么说来，他们是撞到枪口上了。” 癞头四和两碗半也跟着笑起来。 两碗半道：“手，我们决定将计就计，表面上帮他们，实际上坚决的站你这边。” 癞头四道：“所以，为了不让他们看破，我们这才悄悄的走你家后门。” “谢谢，谢谢两位哥哥。”白手道：“但是，我不想参加啊，难道你俩不知道吗？” 癞头四笑了，“嘿嘿……手，我们知道，我们知道。” “去，你知道个屁。”白手笑骂道。 两碗半拍着胸脯道：“手，不用你亲自出马。你放心吧，你就在家待着，就等着我们胜利的消息吧。” 白手忍俊不禁，这俩货也回来凑热闹，这下有好戏看了。 鬼鬼祟祟来，悄悄的又开溜出去，癞头四和两碗半消失在夜色里。 白手有想法，但信心不足，对自己的成功不抱哪怕百分之三十的希望。 可童国君却信心十足，他以支书的身份，连开好几个会议。 一个是支部大会，推荐白手为村主任候选人，白手得票率百分之八十三。 一个是村民小组组长会议，也推荐白手为村主任候选人，二十个组长，十五个支持。 一个是村民代表会议，也推荐白手为村主任候选人，八十二个村民代表参加，有六十七个支持。 这下童国君心里有底了，拿着三个会议的决议，去见乡里的领导。 乡里经过商量，同意了村里的决定。 但这次换届，跟两年半前届不一样，选举办法做了很大的修改。 上次是等额选举。拿白村村委会来说，总共七人，候选人也是七人。谁当村主任，也由乡里决定。 这一次却是差额选举。村委会七人，候选人却有九个。而且还规定，村民二十人以上联名，也可以推荐候选人。 选举的结果也当场公开，得票过半的当选，得票最多的当主任，得票第二多的当副主任。 还有一个附加规定，正式选举时，当选人数不足七人，会当场进行补选。 总之，这次换届更加开放。 乡里为白村的这次换届，除了派出老张、马兰花和李茉莉，还临时增派了两个干部，老张担任组长。 县里也派了两个干部下来，说是观摩和指导，不直接参与换届工作。 白村热闹了起来。 公告上墙，喇叭喊响，标语满村，横幅高挂。 串门的多了，聊天的多了，各种小道消息就更多了。 白手始终按兵不动，与往日那样，该吃吃，该喝喝，只关心自己生意上的事。 但有一个变化。 以前收购皮箱壳，都不用白手亲自参与。 现在收购皮箱壳，验收还是二舅他们负责，算帐付钱还是丁雅琼负责。 但多了一道程序，每个送皮箱壳来的个体户，白手都要请进办公室。 请进办公室干什么？就三件事，抽烟、喝水和聊天。 是真的聊天，就是唠家常，关于换届的事宜，一个字也不涉及。 其他人却不像白手，上蹿下跳，东奔西跑，忙得不亦乐乎。 童国君不用说，让白手选上是他的计划，他当然不能闲着。连日来，他挨家挨户的走，从早到晚，一天走几十家。内容就是一个，说白手的好，希望他们支持白手。 老队长老当益壮，专找年纪大的人做工作。特别是那些说话有份量的老人，他是一个一个的走到，聊起来没个完。 水缸陈云峰和老婆姚月平也没闲着。两口子轮番出击，四处活动。他俩的主要目标，是白村的陈姓人，两三天时间，两口子走了上百家。 童九春和童九夏两兄弟，负责做童姓人的工作，也是每家必到。兄弟俩与童家湾的童姓人关系还行，所以他俩的工作重心，后来集中到童家湾。 童国华这几天也没出门跑运输，而是专与村里的同龄人玩，他针对的主要目标是年轻人。 丁雅琼也是很忙，她专门动员村里的妇女，让她们在投票时支持白手。 6水龙也有任务，就是确保他所在的6村，在投票时要全部投给白手。 还别说，这事闹得轰轰烈烈，全家动。 母亲是村里屈一指的裁缝，近几年来，少说也有二三百户人家，来找她裁量过衣服，她在妇女中能说得上话。以前她不掺和外事，公家的事她肯定不会多嘴，但这次是为了大儿子，她也豁出去了。 就连大妹白米和小妹白雪，也被丁雅琼动起来，专往同学家跑，专帮大哥说话。 二弟白当在龙岙乡做皮箱，也被母亲打电话召回，让他找他的好朋友们做思想工作，为大哥扩大影响力。 只有三弟白面，这小家伙有点自私，对大哥的事无动于衷。不仅不出力，还泼冷水，说大哥肯定失败。 大家都很用心，让白手非常高兴。 而最让白手高兴的是，选举日的前三天，他又多了三个生力军。 第0327章 接受考察 这三个生力军，是三个老同学兼好朋友，陈亮、童六子和杨秋运。 白手大喜，忙道：“快坐快坐。我说你们三个，怎么突然一起冒出来了。” 杨秋运笑道：“白大老板，听说在你的办公室里，总是有好烟好茶，快拿出来吧。” 白手手忙脚乱，赶紧拿出好烟好茶招待三个死党。 兄弟们都事业有成，又久未见面，白手高兴。 陈亮就在温桥街，五金生意越做越大，起码在温桥街，他说第一，就没人敢说第二。 童六子在上海，工程队的人马已多达三十，项目一个接着一个，俨然成了上海滩的小老板。 杨秋运的豆腐生意也是红红火火，从天州市到文州市，后来在省城闯荡，现在踏着童六子的足迹也去了上海。 “哎，什么情况，什么情况？六子，秋运，你俩怎么突然回来了？” 童六子道：“明知故问。” 杨秋运道：“是亮子打电话找到我们，说你要竞选村主任，让我们非回来不可。” 白手埋怨陈亮，“亮子，你这也太兴师动众了。” 陈亮道：“我有什么办法，是童国君找我。他是村支书，他开口了，我能不照办吗。” 白手苦笑，“这个国君哥啊，要是搞失败了，那就是天大的笑话。” “手哥，我看你这次希望很大。童国君决定，把所有不在家的本村人，全都临时召回来。他给我的任务是，不但我家的人全部回家，还要把六子和秋运两家人也召回来。” 白手吃了一惊，“怎么，你们三家人全都回来了？” 童六子道：“我爸我妈和我，全部都回来了。” 杨秋运道：“我爸我妈我二姐和我，全部都回来了。” 陈亮道：“我爷爷奶奶我爸我妈和我，全部都回来了。” “事闹大喽。”白手叹道。 童六子道：“手哥，都到这份上了，你就吩咐吧。” 白手摇了摇头，“我啥都不懂，我知道怎么干啥啊。” 陈亮笑了，“不用问他，咱们三个人三个家的任务，童国君已经都吩咐过了。” 童六子是白村人，自然负责白村的童姓人。 陈亮是小陈村人，肯定要去小陈村活动。 杨秋运是杨树庄人，要在杨树庄尽量动大家支持白手。 白手道：“哥几个，谢字我不讲，事过之后，不管成败，我请大家喝酒。” 哥仨久未回家，急着起身，先到白手母亲屋里招呼，再各自回家。 白手不得不重视这件事了。 童国君有气魄，把事搞得忒大。白村有上百人在外面做生意或打工，他经过分析，把一多半他认为能支持白手的，一一打电话请了回来。 在这种情况下，白手知道自己没了退路，如果他还躲起来，他会失去童国君这位最好的朋友。 这时，童国君打来电话，说县里和乡里的同志要来他家，让他准备一下。 准备什么？白手放下电话，想了一会，也没想明白应该准备些什么。 老张和童国君陪着县里的两位同志来了。 白手诚惶诚恐，陪着小心，将老张等四人迎进办公室。 县里来的两位同志，一男一女，都是三十几岁的样子。 老张开口介绍，“小白，这两位同志，是县政府办公室的李副主任，和县民政局的叶科长，是来指导你们村这次换届工作的。” “李主任你好，叶科长你好。”白手恭恭敬敬的招呼。 老张又介绍白手，“两位领导，这位就是这次白村换届的候选人之一，姓白名手，今年十九岁，初中毕业。白手是龙牌皮箱厂厂长，是白村皮箱制造的第一人，是全村全乡的富……” 李副主任握着白手的手，赞道：“年轻有为，年轻有为啊。” 叶科长赞道：“新时期的新农民，新时期的致富带头人。” 白手有点小激动，正要开口请两位领导坐下，老张却抢先说话。 “小白，先带领导参观参观吧。” 白手应了一声，带着四人出了办公室，穿过堂屋来到后院，进入皮箱厂的生产车间。 说到皮箱及其制作，白手当然是头头是道，滔滔不绝，让李副主任和叶科长相当满意。 回到办公室坐下。 老张道：“小白，你是候选人，两位领导想找你谈谈。” 白手有点紧张，“谈，谈什么？” 李副主任看出了白手的紧张，微笑道：“小白同志，你放松一些，我们就是随便谈谈。” 白手点了点头，“两位领导，你们问吧。” 叶科长也微笑了一下，“一问一答，这个谈话方式好。” 李副主任问道：“小白同志，你的生意做得很大，你能说说吗？” “我的生意还行，通过几个渠道，产品已销售到全国二十多个省市，销售量也是稳中有升。” “能说说你下一步的计划吗？” “皮箱主要分为三类，泡沫皮的、仿真皮的和真皮的。我已经不生产泡沫皮的，目前也以生产仿真皮的为主。下一步，我将开真皮皮箱，目前正处于试产阶段。” “嗯，看来你很忙，那你愿意出来为村里做事吗？或者说，你有时间为村里做事吗？” “我愿意尽我所能为村里做点事，我相信我也有时间为村里做事。” “你打算如何为村里做事？你能具体的说说吗？” “这个么……我已有些想法，但现在不能说。” 李副主任又是微微一笑，“怕被竞争者学了去？” “对。”白手点了点头。 叶科长问道：“小白同志，你平时喜欢读书看报吗？” “以前不大爱看，也没条件买书订报。现在养成了习惯，每天不读书看报，总觉得缺点什么似的。” “你喜欢读什么书？订了什么报纸？看报时主要关注哪些内容？” “读书以读经济类的为主，主要与我做生意有关的书。报纸我订了七种，还有八份杂志。看报的时候，我主要关注时政要闻，和商业类的内容。” 叶科长又问了不少其他问题，白手也一一做了回答，实事求是，不吹不装。 终于，李叶两位领导起身告辞。 白手恭送四人到院子门外。 晚上，童国君又来到白手家，“小白，你赢得了领导的肯。” 第0328章 被看好 童国君带来了关于这次换届的不少资料，建议白手抽空看看。 白手却更关心两位领导的来访结果，“国君哥，说什么了没？他们说什么了没？” “叶科长说了八个字，人小鬼大，少年老成。李副主任说了三个字，就他了。” 白手琢磨起来，“这评价……这评价挺高挺正面的啊。” 童国君笑了，“放心吧，据我的观察，两位领导走访了九个候选人，对你的评价是最高的。” “可是，我心里还是没底啊。”白手苦笑道。 童国君道：“手，相信自己。也相信我们大家，我相信我们的努力不会白费。” 白手精明，看了看选举办法，立即现了一个问题。 “国君哥，这上面说，得票最多的人当村主任。又说村委会一定要有一名女委员，女委员是等额选举。那这样的话，这名女委员可能得票最多，是不是这名女委员就能当村主任了？” “不是，这个问题我也现了，也问过老张和县里的领导。他们说在选票上，女委员候选人，会与其他候选人分开。就是其他候选人是八选六，女委员是一选一。” 白手又想到了一个问题，“现在就是九个候选人吗？” 童国君笑了笑，“可能不止。明天是最后截止日，我听说陈姓人正在联名推荐候选人。到底有没有，又有几个，明天就知道了。” “我肯定，他们肯定会推荐几个人出来。” 果然，陈姓的村民代表，联署几十位村民，推出了三个候选人。 两男一女，女的参加女委员的选举。 两男一个姓陈，一个姓童，都与白手有隙。 姓陈的就是陈家的陈老二，姓童的就是方玉兰的老公童九阳。 白手得到这个消息，心里苦笑不已，这两个家伙，明摆着就是冲他来的。 就这样，候选人增加到十二个，其中十个竞争六个委员，两个女的竞争一个女委员。 八月三十一日上午，阳光明媚。 白村村部，喜气洋洋，操场上人头攒动，欢语笑声。 事后统计，全村一千三百多名选民，除了外出不能回来的十一人，和行动不便的十人，几乎无一缺席。 选举八点开始。 才七点刚过，大家就纷纷涌进村部操场，占据有利位置。 白手今天来得也早，他背着母亲，让大6水龙他妈扛着竹椅，来到一棵柳树下，把母亲安排在竹椅上。 白手自己离着母亲十多米远，蹲在另一棵柳树下，与他的三位好朋友聊天抽烟。 陈亮与童六子和杨秋运，这几天也是忙得不亦乐乎，仨人都向白手表功，一定要他请客。 另一边，水缸陈云峰与癞头四和两碗半待在一起，他们也在交头接耳。 对面的树下，童国华和6水龙在一起，他俩的身边，也有一堆小青年在窃窃私议。 老队长来得也早，他老人家和一帮老头坐在一起，聊得也欢。 村部的操场，应该说是村小的操场，平常都是村小用的，也就是村里开大会，才显出操场的重要作用。 主席台是砖石砌成的，虽然有点旧，但也是恢宏高大。 七点半时，村里的乡里的县里的干部6续出现。 还有不少邻村的干部，也接到通知赶来，观摩白村的换届选举。 快八点时，选举领导组和监督组分别亮相。 选举领导组共五人，是三名村支委及两名村民组长，以童国君为。 监督组也有五个人，老队长是组长，其他四人也都是村民组长或村民代表。 童国君他们，和县乡干部一起，在主席台上就坐。 老队长他们在台下，因为票处和投票箱都在台下，还有计票用的三块大黑板，是临时从村小借来的，也摆靠在主席台下。 投票箱有三个，票的也分三组，每组三个人，也都在台下就座。 操场上已经人满为患，或席地而坐，或自带凳子坐着，或靠墙靠树而立。 八点到，童国君宣布，白村第二届村民委员会选举开始。 县领导讲话，乡领导讲话。 像商量好了似的，两级领导的讲话都很简短，总共只用了十分钟。 接着是乡里的李茉莉干事，介绍了此次选举的有关规定，特别是选票的填写方法，及有关注意事项。 八点二十分左右，童国君走回到讲台边，要宣布票开始。 就在这时，台下的人群里，突然有人举手，并高声叫嚷。 不只一二个人，是一堆人，举起的右手至少有十只。 为的是水缸，还有癞头四和两碗半，以及与他们坐在一起的小青年。 童国君大声喝问，“你们干什么？” 癞头四起身应道：“报告童支书，我们有意见。” 童国君顿了顿，“说，说快点。” “我们要求候选人上台讲话。” 不少人大声附和。 “让候选人上台讲话。” “让候选人上台讲话。” 童国君赶紧跟领导们商量。 新的选举办法里，还真的有这么一条，候选人可以当众讲话，阐述自己的理念和想法。 商量结果，同意群众的要求，增加这个环节。 童国君宣布道：“下面，请候选人上台言，每人七分钟，放弃言的候选人不用上来……” 操场上不阵噪动。 十二个候选人，有七个人候选人放弃言。 准备言的五个候选6续上台，其中包括白手。 原来，这个环节临时加上，正是白手的主意，是他与童国君的设计。 别人没有准备，白手却精心谋划，他这是突然袭击。 第一个言的人，是杨树庄的杨建华，去年退伍的复员军人。 杨建华是志愿兵，在部队服役长达八年。与童国君一样，也在南疆前线打过仗，几次荣立二等功和三等功。 在言中，杨建华说，他本来可以安排工作，去城里吃商品粮，不用回家务农，是他自己主动放弃。他愿意与全村村民一起，努力劳动，脱贫致富，为建设新农村贡献自己的力量。 杨建华的言，引起阵阵掌声。 白手也鼓掌，因为他从小就崇拜军人，杨建华的高尚让他感动。 同时白手现，杨建华是他的强劲对手。 下一个言的人，正是白手的冤家对头陈老二。 “乡亲们，我陈老二坚决反对狗日的白手参加选举。” 第0329章 十件实事 陈老二开口就把矛头对准白手，全场哗然。 童国君急忙上前，小声提醒陈老二，“二叔，不能攻击别人，只能说你自己的想法。” 陈老二不理，继续说道：“乡亲们，姓白的就是个灾星。他会给全村带来灾难，不能让他参加选举……” 童国君伸手关掉了麦克风。 台下开始起哄，纷纷笑话陈老二，更多的人在骂他。 白手反而微笑，淡定从容，决不生气。 一帮小青年站起来，冲着台上齐骂。 “陈老二，滚下来。” “陈老二，滚下来。” 陈老二涨红了脸，挣脱童国君的阻拦，还想开口说话。 两个乡干部上来，一左一右，架住陈老二，把他拽到一边，小声但严厉地教育他。 童国君宣布言继续，下一个是马家圩的马新民。 马新民是上届村委，三十九岁，全村最大的种粮大户和养猪大户。他的言也是针对农业，他说他坚信，种田也能脱贫致富，他愿意带领广大村民种田致富。 第四个言的是陈云平。 陈云平二十九岁，也是上届村委，村里为数不多的高中生。 陈云平是村里有名的老实人。虽然姓陈，但与陈老大陈老二陈老三他们却关系不好。 这次陈云平成为候选人，是村支部推荐，与陈姓人无关。 陈云平的老婆，是十几里外的衡丰乡人，衡丰乡的制鞋业正蓬勃展。陈云平在老丈人的帮助下，成了制鞋个体户，一年前就是村里的万元户。 朱云平倒没什么豪言壮语，他说他是上届村委，但没为村里做什么事，他心里惭愧。他说希望广大选民再给他一次机会，如果他还能当选，他一定在村支部的领导下，努力为村里做事。 杨建华、马新民和陈云平三人，也是有备而来，因为童国君私下通知过他们，会有候选人言这个环节。 所以，他们三个的言还行。 白手最后一个言，这也是童国君的有意安排。 有准备就是不一样，白手站在讲台边，还没开口，台下就响起无数掌声。 鼓掌得有带头的，老队长那边，白手母亲那边，还有水缸、癞头四和两碗半那边，童国华和6水龙那边，陈亮与童六子和杨秋运那边……四处都在鼓掌，不想鼓掌的人，也会不由自主的跟着拍手。 这倒把白手搞得有些不知所措。 定定神，白手道：“各位叔公和叔婆、伯伯和伯娘、叔叔和婶婶、哥哥和姐姐，你们好。” 说着，白手退后一步，先行了一个九十度白鞠躬礼。 “乡亲们，同志们，我参加这次村委的竞选，主要是想为村里做点实事。咱们白村刚刚成为专业村，正走在脱贫的路上，还没有到达富裕的地步。我没有工作经验，但我会学习，我会努力，我会付出。” “我知道，咱们全村共有四百三十七户人家。其中有五保户九户，绝对贫困户五十七户，一般贫困户一百五十四户。也就是说，咱们村还有一半人口处于贫困状态，咱们白村还不富裕。” “如果我当选村委会主任，我要在未来的三年内，为村里做十件实事。在说这十件实事以前，我先在这里表个态。如果我不能兑现承诺，请大家把我轰下台。如果我哪里做得不对，请大家当面批评，就是骂我也行。” 台下又是掌声连连，持续时间长达二十多秒。 “第一件事，取消各家各户每年每亩十块上交村里的提留款，以及其他所有摊派款项。” “第二件事，取消义务工制度，以后大家给村里干活，村里都照价给付工资。” “第三件事，凡本村村民创办各种企业或个体户及专业户，村里不收任何费用。” “第四件事，村里办各种事情，包括修路修桥等，决不向村民摊派哪怕一分钱。” “第五件事，创建一个老人协会，集中照顾九个五保户，以及其他愿意进老人协会的老人。” “第六件事，三年之内，帮助五十七户绝对贫困家庭，年收入在现有基础上翻上两番。帮助一百五十四户贫困户家庭，年收入在现有基础上翻上一番。” “第七件事，对村道进入大修，改泥沙路为沙石路，确保三年内只修一次。对白村通往其他六个村的道路进行修整，确保拖拉机能顺畅地进出其他六个村。” “第八件事，展集体经济，壮大村级财力。现在村财政节余是零，我保证三年之内，让村财政节余达到三万块以上。” “第九件事，建设一座崭新的村小，三年内对村小房屋进行翻修，桌椅等教学设备全部换新。三年内创办五岁和六岁学前班，同时创办一所三岁和四岁的幼儿园。” “第十件事，一年内拿出白村的乡村新规划，并开始并村搬迁工作。争取在三年内，把其他六个村三分之一的家庭搬迁到白村，并最终在五年内完成全部家庭的搬迁。” 白手说完十件事，台下掌声再起，比前两次更多、更响、更持久。 “乡亲们，如果我当选村主任，我会拿出一个三年计划，分为三年进行。如果每一年的任务不能完成，不用大家轰我，我自动滚蛋下台。” 说完，白手再次鞠躬，先朝台下，再朝身后的领导，然后潇洒的下台。 台下的老队长，听了白手的话，拈着胡子，喃喃自语道：“这土崽子，这土崽子……要下大血本喽。” 九点二十分，童国君宣布投票开始。 三个固定票箱旁，都有专人票，也有专人登记。 票箱附近，设有六个写票区，各自分开，专人看管。 还有一个流动票箱，由三个人负责，乡领导监督，出去各个村，让不便前来的选民在家里投票。 登记、领票、写票、投票，按部就班，井然有序。 选票是红色的，自上而下，共有十二个名字。 上面十个名字，工作人员反复交待，是十选六，打勾就行。可以少于六个，不能多于六个，多于六个票就作废。 选定的人必须打勾，不选的人可以打叉，也可以不打叉。 第0330章 要的是得票最多 选票的下面，还有两个女性候选人，二选一，当选者既是村委员，也是妇女主任。 工作人员通过广播，还提醒大家，如果你认为有其他人选，可以写上他的名字，选票也是有效的。 白手领了两张选票，一张是自己的，一张是母亲的。 和母亲一起写了选票后，白手去把选票投进票箱，再回来背上母亲回家，竹椅交给6水龙的母亲带回。 白手早早回家，是怕自己选不上丢面子，回家躲起来好受一些。 回到家里，现工人们没有上班，都聚集在前院和堂屋。 二舅、二舅妈、丁雅琼、蔡朝先，还有二弟、三弟、大妹和小妹，也都在堂屋门口坐着。 原来，村里的广播，像现场直播一样，不断播放着选举的进展情况。 白家的广播按在堂屋门口，大家关心，为了听得清楚，当然要聚集在堂屋和前院。 最喜欢调皮捣蛋的蔡朝先，看到白手，便笑喊道：“白村长。” “白村长。”工人们齐声而喊。 白手背着母亲进到办公室，把母亲放在沙上，再出来喊道：“不要瞎叫唤，不许瞎叫唤。” 蔡朝先道：“手哥，早晚的事，我们先下嘴为强。” “去去，再瞎叫，我收拾你。” 斥了一句，白手又埋怨二舅，“二舅，你们怎么回事么，班都不上了？” 二舅憨笑道：“这么大的事，大家关心么。我看大家反正无心上班，索性就给大家放半天的假。” 白手自嘲道：“你们啊。我想好了，如果没选上，我就买两斤豆腐，让自己撞死在豆腐上。” 大家顿时哄笑起来。 二弟白当问道：“大哥，我去现场看看？” 白手点了点头，“行，你和大妹一起去，记得及时报告啊。” 二弟和大妹双双出门而去。 投票环节进展顺利，十一点时，差不多已经结束。 童国群通过广播宣布，计票环节开始，结果出来后吃午饭。 村小的几个老师，担任验票、唱票和计票等工作，度相当快。 全村十八周岁以上人口是一千三百二十一人，一人在外服刑，有选举权的是一千三百二十人。 登记选民一千三百零三人，参加投票的选民一千三百零一人。 出选票一千三百零一张，收回选票一千三百零一张。 童国君当众宣布，此次选举符合有关规定，截止到现在，选举结果有效。 三块大黑板，同时开始计票，候选人的得票数，用“正”字记录。 工作人员也分成了三个组。 每组十个工作人员。两人验票，两人监票。一人唱票，两人监票。一人在黑板上计票，两人在旁监票。 每张票需要约二十秒钟，才能把结果呈现在黑板上。一共三个组，也就是一分钟能完成九张选票的统计。 计票才过半个钟头，大妹白米就跑回家来报告。 “大，大哥，你，你得了四十个。” 大家都莫名其妙，如坠云里雾里。 丁雅琼忙问，“才四十个？米，你有没有搞错？” 白米倒过一口气，接道：“四十个正，两，两百票。” 丁雅琼松了口气，“计票计了多少了？” “不知道啊。”白面摇头道。 丁雅琼笑道：“傻丫头，那你倒是说说，你回来时，谁的正字最多。” “我大哥，我大哥最多。” 白手坐立不安，搓着双手，在办公室里来回瞎走。 二舅吸着烟道：“手，你别急，我看有戏。” 白手指了指大妹白米，“米，再探，再探。” 丁雅琼道：“我跟米一起去。” 白手道：“丁姐，告诉童国君，让他用广播讲讲，省得我心里火烧。” 丁雅琼笑了，“计票过程，童国君不好广播。这样吧，你别走开，我用村部的电话随时向你报告。” 丁雅琼牵着白米的手匆匆而去。 母亲最为淡定，她让两个女工送她回自己的房间，又让二舅妈她们去做午饭，“手，别紧张，选不上也没啥事嘛。” 白手把二舅和蔡朝先他们赶出办公室，关紧门上了锁，自己在办公桌边坐下，把电话拿过来放在伸手可及的地方。 十二点刚过，电话骤然响起，把白手吓了一大跳。 “小白，你的得票遥遥领先。” 电话里是丁雅琼的声音。 得票数不仅需要过半，还需要第一，因为白手要当的是村主任。 “姐，计票计了多少了？” “大概，大概快过半了。我问过李茉莉，她说一个小时计票六百五十张，最快要到下午一点才能计票完毕。” “我得了多少票了？” “我刚进来打电话前，已大约计票六百多张，也就是快到一半。你得票大约是一百十七个正字，离你最近的是马新民，他大概是八十五个正字。” “那狗日的陈老二呢？” “他完蛋了，他只有十几个正字。” “好啊。姐，请过半个小时后再报。” 可只等了不到十五分钟，电话又响了。 “小白，恭喜恭喜。你得的正字已经过一百三十个，绝对过了总票数的一半，你成功当选村委了。” 白手这时却非常冷静，“姐，我要的是得票最多，而不仅仅是得票数第一。” 丁雅琼道：“那你还得等等。现在计票只计了八百多票，还剩四百五十多票没计。也就是说，从理论上讲，第二名和第三名还有机会追上你。” “噢，快见分晓了吧？” “快了，快了，你再耐心的等等吧。” 再等到中午十二点半，不见丁雅琼打电话过来。 村广播也一直没响。 白手心里一阵咯噔，难道事情有变？难道半路上杀出了程咬金？ 也没其他人来报告。 白手又开始搓手，又在办公里踱步，像热锅上的蚂蚁。 实在忍不住，白手拿起电话，拨了村部电话的号码。 奶奶的，硬是没有人接。 白手心道，老子得票至少已经过了半数，你们不能不拿我当干部啊。 白手打开办公室的门，“老三，你去村部看看。” 老三白面坐在饭桌上看书，懒得下来，“大哥，我去了又看不懂，还是你自己去吧。” 这时，村里的广播突然响了起来。 “小白，你已当选新一届村委主任。小白，听到广播后请来村部……” 第0331章 白主任 听了广播，白手出门，要骑摩托车去村部。 可白手却看到，二舅指挥一帮工人，从堂屋往院子里搬运三箱鞭炮。 白手皱了皱眉头，“二舅，这谁的主意？” 二舅也精得很，憨笑道：“你妈的主意，你妈的主意。” 既然是母亲的决定，白手笑了，“三箱太少，太少了。” 蔡朝先道：“我们把陈童街跑了个遍，全街的鞭炮，可都在这里了。” 白手骑到摩托车上，正要动，但想起忘带公文包了，随即下车折回办公室。 现在的头面人物，都讲究带个黑包包，显得气派十足。 文盲带包包，也能高大上，更何况白村的白主任。 拿了包，把包里的东西都倒掉，再拿出整条中华香烟，拆开来，统统装进包里。 不一样，今天的感觉特别的不一样。 村民们正6续从村部回家。 白手把摩托车开得很慢。 招呼，全是主动招呼，白手应接不暇。 白主任，多么美好多么高大的名字。 今天的村部，也让白手感到格外的亲切。 广播里还在响着童国君的声音。 “白手，得票一千零七十三张，当选白村新一届村民委员会主任。马新民，得票八百八十二票，当选白村新一届村民委员会副主任。杨建华，得票八百四十一票，当选白村新一届村民委员会委员。童九夏，得票八百零三票，当选白村新一届村民委员会委员。陈云平，得票七百三十三票，当选白村新一届村民委员会委员。6水洋，得票七百零六票，当选白村新一届村民委员会委员。邵美芳，得票九百九十三票，当选白村新一届村民委员会委员、白村新一任妇女主任。” 村部里，剩下县乡村三级干部，其他各村前来观摩的村干部，还有村民组长和帮助选举的工作人员，加起来还有八十多人。 村小的食堂里，飘出了红烧肉的味道。 这是老规矩，中午这顿饭必须请。 至于开销，包括整个换届的开支，主要是县里出，乡里补贴一些，实在不够才由村里来补。 饭可吃饱，菜也要好，只是酒有严格限制，最多一人一瓶啤酒。 这顿迟到的午餐，直到两点半才结束。 换届的最后环节，是由乡领导颁任命书，庄严而又郑重。 白手接过红色封面烫着金字的任命书，感到特别的沉重。 送走县乡领导，还有各村的干部，村民组长和工作人员也已散去。 剩下的是新的村两套班子，来到村部会议室开第一次会议。 会议是村支书童国君主持。 村两套班子，支部五人，村委七人，实际却只有十人。 杨建华和邵美芳，既是支部成员，也是村委委员。 童国君说：“同志们，以后的三年半，咱们十人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我没有工作经验，以后就靠在座各位了。”飞涨中文 顿了顿，童国君又说：“以后的实际工作，要靠新一届村民委员会。小白，你是新一届村主任，以后的实际工作主要靠你。我在这里表个态，我全力支持你的工作。” 白手忙说：“谢谢支书和支部的信任。我啥都不会，我当然要带头，但工作还得靠大家去做。” 大家互相谦虚了一阵，说了不少客套话。 童国君说：“小白，我们支部的工作分配是这样的。我全面负责。陈根林同志是副书记。童建设同志任组织委员。杨建华同志任民兵连长。邵美芳同志任宣传委员。” 白手点了点头，“这就是说，我们村委也得分配工作了？” 与会十人，陈根林年纪最大，今年刚好五十岁，他笑着说：“小白，你是主任，你主持村委工作。其他六人，还得你来点将。” 大家都笑看着白手。 白手看了看墙上的上届村委工作分配表，只看一眼，心里就有了安排。 “那我抛砖引玉，说得不对的，请大家提出来。马新民同志，你以副主任的身份，兼任农业委员。邵美芳同志，你是妇女主任。杨建华同志，你担任治保主任。陈云平同志，你担任工业委员。童九夏同志，你担任调解主任。6水洋同志，你担任文教主任，分管文化、教育、青年和科技等方面的工作。” 大家听罢，都笑了起来。 白手忙问，“有什么不对吗？” 邵美芳笑着说：“全对。你没来之前，童支书就是这么建议的。” 陈根林也笑着说：“书记和主任配合默契，好兆头啊。” 童国君问：“小白，你认为咱们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想了想，白手说：“清帐并公布帐目。” 陈根林问：“有这个必要吗？咱村没钱，帐上还亏着，这是全村人都知道的。” 白手说：“有这个必要，以后每年年底，都要公布一次帐目。我就是要通过这种方式，告诉广大村民，咱村里有多少钱，和钱是怎么花掉的。” 童国君思忖一下，点头说：“我同意。” 支书和主任意见统一，大家没有不支持的道理。 马新民还兼着村里的出纳，“两位领导，你们提到公布帐目，我正好提几两条意见。” “新民叔，你说。”白手点着头做了个手势。 马新民说：“我呢，家里事多，这边又管着农业，够忙乎的。所以我这个出纳，应该找一个人来担任。这是我的真心话，请大家予以考虑。” “行。”童国君点着头说。 “还有呢，就是陈云峰当会计，实在是不称职。不信你们看看，帐目弄得一塌糊涂。所以我认为，应该换一个懂帐目的，也有责任心的人来当会计。” 白手笑了，“这家伙是高中生，考大学就考了四五次，怎么连帐目都弄不清。” 邵美芳跟着笑了，“这个人么，心思就不在工作上。” 童国君问白手，“你怎么看？” 白手说：“换人。虽然他会认为是我打击报复，但我不怕。” 大家商量了清帐小组的人选后，童国君宣布散会。 大家起身回家。 童国君却没有起身，还看了看白手，示意他留下。 两个头儿有事商讨。 第0332章 走马上任 “国君哥，你有事跟我说？”白手一边问着，一边打开公文包。 童国君看到包里的香烟，立即笑了起来，“既然带了香烟，刚才领导们在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拿出敬给他们？” “呵呵，你敬牡丹香烟，我要是敬中华香烟，就有故意压制你的意思。所以，我就干脆一根也不敬。” 童国君哈哈大笑，“小白，你本来就是有钱人，我怎么能跟你比。记住了，我绝对不会计较这些，嗯？” “明白了。”白手点了点头，拿出五包香烟扔给童国君，“二一添作五，只好你我分享喽。” 童国君也不客气，拿过五包香烟，塞进自己的包里。 “小白，第一件事，就是村部的值班安排，咱俩得先商量好后，再跟大家说。” “国君哥，村干部一定要在村部值班吗？” “你问着了，这是上面的硬性规定，咱必须遵守。一是因为现在的治安状况比较严竣。二是因为咱们村水6交通比较达，来往的船只和拖拉机很多。三是最重要的，咱们村已有外来人口三四百人，出于管理的需要，咱们也不得不予以重视。” 白手点着头不开口。 “现在呢，乡里有了警务区。但警务区只有三个人，一个正式警察两个辅助警察。一旦有事，他们根本管不过来。所以上级有特别规定，不但咱们要安排值班，还要安排民兵守夜，每个晚上值班的民兵不能少于十人。” “噢，那国君哥你说说具体的安排。” 童国君说：“两套班子十个人，加会计和出纳，都应该参加值班。李茉莉是驻村干部，她也要求参加值班，咱们就加上她。总共十三个人，你是村主任，具体的安排你来做。” 想了想，白手说：“值班分白班和夜班，先说夜班。俩女的肯定一组，但得配一个男同志比较安全。国君哥，你跟她们俩一组吧。” “我不行，我不行。小白，你还是安排他人吧。” 童国君有那么一点妻管严，与两个女同志一起值夜班，确实有点不合适。 “呵呵，好吧。其他人分为两人一组，这样共有六组，每组每个月值夜班五天。有三十一号的月份，你或我多值班一夜。” “这样挺好。” “国君哥，还有什么事？” 童国君说：“马上要开始清帐，但清帐前，咱得先确定新会计和新出纳。小白，我相信你心目中一定已经确定了人选。” 点了点头，白手说：“原生产大队的老会计退了以后，还有原十个生产小队的会计，个个都是人才。我们队的陈老大不予考虑，还剩九个会计，咱们应该从中选人。” 童国君笑着点了点头，“跟我的思路一样，你继续说。” “这九个人，一个在外打工，一个在外做小生意，两个年过五十，都不能用。剩下的五个，一个太年轻，一个是女的，一个是小学文化程度，也都不能考虑。” “只剩下两个了。” 白手说：“一个是马家圩的马元方，四十一岁，老初中毕业。为人老实，在生产队当过十九年会计。所以，我推荐他当村会计。就年龄来说，他最少能干十五年，最长能干二十年。” “我同意。” “另一个是小陈村的王贵谦，三十九岁，老初中肄业。也是个老实人，在生产队当过十五年的会计。所以，我推荐他当出纳。” “他不行。” 童国君立即表示反对，因为王贵谦是他的小姑夫，他不想让人说他是任人唯亲。 白手笑了笑，“我就知道你不会同意。这事你不用管了，我找根林叔和新民叔商量一下。为了避嫌，不用你出面，我让根林叔和新民叔提出来。” 犹豫一下，童国君点了点头，“好吧，这事压后再说。” “咦，你还有事？” 童国君说：“你在竞选时承诺的十件实事，我总结了一下，归根到底都与钱有关，都是需要钱才能办到的。” “国君哥，你总结得很精辟。” “可是，你是知道的，咱村里最缺的就是钱。你这大话一说，咱们就架在了火上烤。” 白手又笑了，“呵呵……依你之见，我说的十件实事，到底能实现多少？” 童国君苦笑着说：“要是没有钱，那就一件也难以实现。” “那你认为咱们村里会有钱吗？” “做梦时也许会有。我做不了这样的梦，你是有钱人，你会做这样的梦。” “呵呵，大不了我个人出钱。” “去。”童国君摇着头说，“这种话不能说。小白，你记住，你当村主任，不是让你出钱，是让你出力做事。” 白手不好意思的说：“国君哥，我有一个大计划，现在还在酝酿，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如果成功的话，我说的十件实事就都能办成。我也是为了确保自己能竞选成功，才提前说了出来。” 童国君说：“还别说，你说了十件实事，对你的竞选帮助很大。我们反复的算过，你能拿到八百五十票到九百票，可没想到你竟然拿到了一千零七十三票。” “全靠大家的支持。国君哥，特别是你，谢谢你，没有你我成功不了。” 童国君看了看手表，起身说：“咱们下班了。哈哈，你先回家高兴高兴，咱们明天接着谈。” 二人出门关门，白手骑到摩托车上，动了车子，童国君坐到后座上。 “国君哥，白天的上班怎么安排啊？” “这你放心。上面有了新规定，你和我，保证每个月有十天待在村部就行，其中还包括去上面开会。一句话，只要不耽误工作，在村部上班的时间可以灵活掌握。” 这样白手就放心了，他还得做生意，把自己全拴在村主任这个位子上，他做不到。 一边为村里办事，一边做生意，两不耽误，这是白手的如意算盘。 家里已经热闹万分，欢声笑语，前来向白手和他母亲道贺的人络绎不绝。 白手也是热情有加，来的都是客，礼貌周到，客客气气。 老队长也在，帮着白手接待乡亲们。 好不容易，白手陪着老队长和二舅吃了晚饭，天已擦黑。 这时好朋友陈亮来了，“手哥，六子和秋运走了。” 第0333章 没钱万万不能 两个好朋友，童六子和杨秋运，放下在上海的生意，率领全家，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让白手很是感动。 陈亮笑道：“他们两家人，乘今天下午的长途汽车，现在应该在路上了。他们说了，今年过年争取回家，再让你请他们喝酒。” 白手点点头，看着陈亮道：“你呢，怎么不坐啊。” “你肯定忙，我就不打扰了。我明天早上就回温桥街，有事电话联系我。” “你等等，你坐下，我有重要的事让你办。” “哦，是什么事？”陈亮一边坐下，一边问道。 “老魏是不是常来温桥街？” “常来，至少一个星期来一次，有时一个星期来两次。” “好，好。”白手点着头道：“亮子，你打电话给老魏，就说是我说的。我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要找他和李卫峰老板商量，让他陪着李卫峰老板来我这里一趟，越早越好。” “哎，什么重要的事？” “呵呵……现在还不能说。” 陈亮起身道：“好，我尽快联系老魏。” “切记切记，越早越好。” 白手把陈亮送到门外。 老队长喝得有点高，腻歪在办公室的沙上，哼哼着半睡半醒。 “土，土崽子，你又耍阴谋。” 白手咧嘴一乐，“我咋耍阴谋了？” “你，你和亮子说事，当，当着我的面，不，不肯说。” “呵呵……老家伙，耳朵还挺灵光的么。”白手乐不可支。 “说，说给我听听。” 白手笑道：“你老人家嘴碎，我不能跟你讲。” “土崽子，当主任了，尾巴翘上天了。” 白手点了两支香烟，自己叼上一支，另一支塞到老队长的嘴上。 “老叔，我送你回家，咱明天再聊。” “不走，不走。”老队长小孩似的，身子索性躺在了沙上。 白手忍着笑，因为他看穿了，老家伙是装醉。 “老叔，你也别难过。时代不同了，你老奋斗一生，只当过副大队长，还是个挂名的。我却一夜之间，不费吹灰之力，就当上了村主任。呵呵，这人比人，要气死人啊。” “土崽子，土崽子，你气我是不？” 白手坏笑道：“别装了，有事说事，没事走人。” “嘿嘿……” “说，说出来，凡是我能做到的，我绝无二话。” “真的？”老队长猛的坐起身来，敏捷得像个小伙子。 “一口吐沫一颗钉。” 老队长道：“我动员那帮老家伙投你票的时候，是说了大话的。我说只要你当上村主任，就个人出钱，请戏班来唱戏，要连唱五天。” “呵呵……就这事？” “手，开放以来，咱村还没请戏班唱过戏呢。咱白村是个大村，还是全乡第一个专业村，这名气和实力不相称啊。” 白手问道：“唱五天戏，要多少钱啊？” “这个我知道。一般的剧团，大约需要六七百块。好一点的戏班，五天需要一千块。” 白手笑看着老队长，“老叔，我要不答应，你是不是就很没面子？” “嘿嘿，是你白主任很没面子。我跟人家说，这是你的承诺，我只不过是传话而已。” “呵呵，你个老家伙。” “答应了？” 白手笑而不语。 “答应了？”老队长捶了白手一拳。 “答应了，答应了。” 老队长大喜，起身就走，一个踉跄，差点撞在门上。 白手不放心，搀着老队长，一路送他回家。 白手回来后，也是不得安宁，因为他当村主任的消息不径而走，祝贺的电话纷纷打来。 陈童乡的其他行政村，或支书或主任，都打来了祝贺电话。 在其他村看来，白村是富村，穷村主动示好富村，理所当然。 可第二天白手正式走马上任后，看到上届留下的帐目，不禁心中叫苦不迭。 截止到今天，也就是八月三十一日，白村村级财政的节余，是负三千五百七十多块。 两套班子成员都在，还有清帐组五人，大家一起来捋村里的财政余额。 新会计马元方和新出纳王贵谦，两个算盘打得叭叭响。 没错，是负三千五百七十三块两角九分。 欠乡里八百多块，是教育费和军抚款等费用。 欠水利费一千九百多块。水利费是每亩两块，全村九百多亩水田，应该直接交给乡里，乡里再转交给县水利局。 白手估计，水利费是村里代收，被村里挪用了。 还有八百多块，是上届班子成员的误工费和补贴。 有钱啥都可能，没钱万万不能。 虽然心里叫苦，但白手早有准备，他今天来村部除了带着公文包，还有一个鼓鼓囊囊的布袋。 他打开布袋，把一袋的钱倒在桌上。 大家看得目瞪口呆。 一捆一千，整整十捆，共是一万。 “你们不要惊讶，也别说不要。咱们新班子，总得有钱开张吧。” 陈根林道：“小白，村里不能要，但可以借。” 童国君也点头道：“对，可以借。” 白手笑了，“呵呵……当然是借。让我一下子捐一万块，我肯定不愿意，我的思想觉悟还没到这个高度。” 童国君笑道：“好吧，我代表村里谢谢你。元方叔，你给小白打个借条，我们集体签字。” 白手急忙强调，“三年为期，不要利息。” 村里算是暂时有钱了。 童国君吩咐马新民、马元方和王贵谦三人，在二三天内，把原来欠的债务还清。 没钱的帐目好清得很，只用一天时间，白村实现了历史上第一次对外公布帐目。 本来大家还有点抵触，但白手坚持，他说他当村主任，一定要当得明明白白。 帐目公告一共写了八张，一张贴在村部公告栏上，另外每个自然村各贴一张。 忙了村里的事，白手还要忙家里的事。 九月一日，是全县中小学开学的日子。 白手要把三弟、大妹和小妹全部送到县城去读书。 大清早，童国华的拖拉机停在白家门前。 三弟、大妹和小妹三人的被子、衣物、脸盆、书籍等，被搬上拖拉机。 仨小家伙在白手的催促下，刷牙、洗脸、吃饭，和母亲话别，再爬上拖拉机坐好。 拖拉机突突而去。 白手不慌不忙，过了一会，才骑上摩托车奔往县城。 第0334章 送弟妹上学 白手也真是不容易，仨弟妹就读三所学校，他得一一走过。 幸好与三个校长早就通过电话进行了沟通，各种手续也都带着，还算顺顺当当。 先去城关中心小学兰佳慧校长家，兰校长已在家里等着。 把小妹白雪及她的行李卸下，还有转学手续，统统交给兰校长。 小妹虽然只有十一岁，但她吃住都在兰校长家，上学放学也由兰校长带着，白手反而最为放心。 再去城关中学。 到了校门口，白手停好摩托车，让童国华的拖拉机也停在门外，自己带着大妹白米去找校长狄元方。 狄校长很热情，特意叫来二年级三班的班主任曾老师，把白米这个插班生交到她的手上。 曾老师是个少妇，听过狄校长的介绍和交待，知道白手是个“大款”，不敢怠慢，放下手头的工作，亲自到校门口，帮着搬运行李。 安排了住宿，落实了手续，曾老师又说了教室的所在，等等，才抽身而去。 大妹比较成熟，白手也是放心，拿出一个星期的粮票和饭钱，加点零花钱，交给大妹收好，吩咐几句后离开。 最后是三弟白面。 县第一中学位于城西，全县最好的高中，也是全省三十所重点高中之一。 高一新生报到处就在校门口边。 已是上午十点多钟。 三弟白当从拖拉机的拖斗上跳下来，冲着白手道：“大哥，你不用进去了。” 白手愣了一下，“你自己行吗？” “我是考进来的，不是开后门的。” 这话说得，白手有点又好气又好笑，拿出粮票和钞票，“这个也不要吗？” 白面拿走粮票和钞票，放进自己的书包里，转身去拿行李。 童国华走过来帮忙，却被白手拦住，“让他自己拿。” “面，你行吗？”童国华关心道。 “我自力更生。” 行李正好两捆，白面一手一捆提着，迈着坚实的步伐走进校园。 童国华赞道：“手，你家老三不但书读得好，还很有志气和力气嘛。” 白手道：“这小子在偷偷锻炼身体，这点行李，他自己倒搬得动。” “嘿嘿，还有点看不起他大哥呢。” “国华哥，你知道为什么吗？” 童国华道：“都说大学生是天之骄子，还说进了县中，就相当于一只脚迈进了大学。我更听说，进了县中重点班，就是大半个身子进了大学。” 白手笑而不语。 童国华又补了几句，“读书人眼界高。我小学没有毕业，你才初中毕业，人家跟咱们不在一条路上。” “我呸。”白手笑道：“他就是成了硕士，成了博士，他也是人，他也得吃饭。” “这倒也是。”童国华笑道。 “饭是从哪里来的，是米烧的。米是从哪里来的，是稻谷打的。稻谷是从哪里来的，是用人粪和猪粪在稻田里种出来的。你让他大学生不吃饭试试，他还牛得起来牛不起来。” 童国华听得忍俊不禁，“手，你说得很对，还是咱农民厉害。” “农工商学兵，还有臭知识分子，为啥叫农民伯伯？因为咱是搞吃的。” “哈哈，这位农民伯伯还是新任村长。” “是村主任，不是村长。” “一个意思，一个意思。” 白手让童国华先开着拖拉机回去，自己不急着走。 看到三弟在报到处办了报到手续，在一个高年级同学的帮助下，提前行李消失后，白手悄悄的进了校门。 三弟十五岁，已经长大，没吃过大哥的苦，却有了自己的想法。 虽然三弟有点看不起大哥，但大哥就是大哥，当家的大哥，该尽的责任必须尽到。 白手进了校园，找到校长叶如乔，感谢一番后，又在叶校长的指点下，找到三弟的班主任。 有校长吩咐，三弟的班主任不马虎，把白手送到学生宿舍。 白手隐身在学生宿舍楼下，看到三弟入住，还领了书本，拿粮票和钞票换了饭票和菜票，这才悄然的离开。 三弟啥都优秀，白手只担心一点，这小子有些自我，不能跟同学们搞好关系。 人只能在风浪中搏击，才能成长为合格的人。白手只能为三弟祈祷，他让三弟衣食无忧，至于走什么路和怎么走路，就看他自己的了。 白手没有马上回家，他在商店买了一些东西，开车来到了老干部杜国平家。 老杜见了白手，高兴得眉开眼笑。 “好家伙，好家伙，哈哈，让我看看，看看白村的白主任长得啥模样。” 老杜笑，他老伴关素勤也在笑。 “咦，两位老人家消息很灵通嘛。” 关素勤道：“前天，前天选举结束，丁雅琼就打电话报喜了。” “呵呵……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 老杜笑斥道：“臭小子，这是好事，怎么能说是坏事呢？” 关素勤倒来一杯水，“小白，坐下说话。” 白手坐下，“老杜，先谢谢你，我三弟大妹小妹，今天都顺利入学了。” 老杜点了点头，笑眯眯的，“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小白，我对你当村主任这事感兴趣。” 白手不好意思，“简单的说，是稀里糊涂，我是来向你老人家请教求助的。老杜，我不知道我如何当村主任啊。” “嗯，虚心使人进步，骄傲使人失败，你这个态度，就是你成功的基础。” “说点干货，说点我能明白的东西。” 老杜微笑一下，“听小丁说，你公开承诺，要做十件实事，是哪十件实事啊？” 白手拿出随着带着的笔记本，翻到第二页，把他记在上面的十件实事，慢慢的念了一遍。 老杜听罢，略作思忖，扭头问老伴，“你有什么感想？” “一个字，钱，都与钱有关。”关素勤道。 老杜笑了，“一语中的。小白，村里有钱吗？” “你老快别说了。村里负债三千五百七十多块，为了不影响村里的工作，我拿出了一万块钱借给村里。” “哈哈，财大气粗嘛。” “老杜，你别笑话我。” 老杜收起笑容，“小白，你的牛皮吹得太大了。” 白手不以为然，“我不觉得我是在吹牛。” “好吧，请你告诉我，什么叫实事？” 第0335章 我有一个计划 白手道：“实事就是实实在在的事，也就是力所能及的事，而不管事的大小。” 老杜道：“就是嘛。如你所说的十件实事，哪件都需要一定的资金。以你们白村的财力，哪件事你能做到？” “老杜，我有一个计划。” “你不会是想把你私人的钱拿出来吧？” “当然不是。” “嗯，你说来听听。” 这时，关素勤起身道：“小白，我烧菜去，中午在这里吃饭。” 白手道了声谢。 关素勤去了厨房。 “老杜，我把我工作的主题，定位在脱贫二字上。因为在我们白村，还有一半人口处于没有温饱状态。而少数先富起来的人，是用不着我这个村主任操心的。” “好主题。” “我的工作思路，就是紧扣这个主题。就是要在三年内，让所有人解决温饱问题，让大多数人脱贫。我的主要工作，就是照着这个思路走。” “好思路。” “老杜，我特别赞赏和拥护最近流行的一句话，叫无工不富，无商不富。我的理解是，农民只种田种粮，是脱不了贫的，是富不起来的。最起码最起码的要求，就是让农民在种田种粮以外，还有其他的活干。” “好想法。” “所以，我的计划，就是以这个主题这个思路为核心。” 老杜好奇起来，“你说的计划，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计划啊？” 白手笑道：“你老人家别急啊。” “直接说，不许卖关子。” “老杜，记得我们村的村东北，就是离村部最近的那片乱石岗吗？” 老杜点了点头，“怎么不记得，我上次带工作组去你们村蹲点的时候，我还去过一次呢。” 白村位于平原的水网地带，总面积约两平方公里。除了九百多亩水田、三百余亩旱地、五百多亩建筑和道路用地、五百余亩水域面积，还有两块土地，是其他村所没有的。 一块是村南的林地，两百多亩亩，现在属于村集体所有。平原水网地带有成片树林，白村是独一份，也成为白村的宝贝。 还有一块地就是乱石岗。 乱石岗是个圆形，周围河流环绕，总面积四百七十多亩，像个小岛。 乱石岗的地势，比周围的田地都高，至少高出十几米。 乱石岗以前倒是名符其实，岗上石头林立。 这几十年来，岗上的石头，早被村民们搬回家去，或砌房子，或垒猪圈鸡舍，岗上石头已所剩无几。 乱石岗还有好些特点，比方说没有一棵树。又比方说，野草丛生却就是种不了庄稼，种啥不长啥。还比方说，雨水最多也留不住，河流就在身边，却总是旱得一点水也没有。 乱石岗属于白村，却被白村人厌弃，因为它从来没有给白村人带来过好处。 白手小时候也常去乱石岗，特别是夏天，带着木桶，游过河去。搬一些石头搁在木桶里，拉回家里。院子里的石桌和石凳，不是干爷爷童老五做的，实际上是白手的作品。 “老杜，如果我把乱石岗改做村里的工业区，你说符合不符合政策？你说上级支持不支持？你说村民支持不支持？你说能不能给村里带来经济效益？” 老杜顿时皱起眉头思考起来。 过了一会，老杜一拍大腿，高声说道：“好主意，好主意，小白，你这是废物利用，是个天才的好意啊。” “用现在的话讲，就是搞一个工业区，搞招商引资。” “嗯，上面正有此意。你跟我来。” 白手跟着老杜来到他的书房。 老杜拿出几份文件和资料，“小白，你好好的看一看。”好网 市里和县里都有关于招商引资、大力展工业的决定和决议，及其有关规定和优惠政策。 白手如获至宝，埋头认真的看了起来。 直到关素勤叫吃午饭，白手才刚好看完。 坐到餐桌边后，白手要给老杜敬酒。老杜乘机冲着关素勤道：“小白敬我的酒，我不能不喝。” 关素勤笑道：“有小白在，我放宽政策。但是，只许喝啤酒。” 老杜大喜，为了多喝几杯，抢先冲白手敬酒。 “小白，你当上了村主任，我祝贺你，我敬你。” 白手也很配合，“敬我就得敬三杯。” 老杜早已喝掉一杯，“三杯就三杯，看看谁怕谁。” 一老一少，各喝三杯啤酒。 关素勤也不阻拦，老杜好酒，医生说不能多喝，但这时候肯定得尽兴。 轮到白手敬酒，“老杜，我三弟大妹小妹的事，我得谢你，我敬你一杯。” “不是三杯？”老杜喝了酒，意犹未尽。 “你老人家刚才指点了我，我得谢你，我敬你一杯。” “哈哈，我喝，我喝。” 白手还没有完，“我想聘请你老人家当我白村村民委员会的顾问。不工资的顾问，你老要是同意，我再敬你一杯。” “同意，同意。” 关素勤笑看着，这时看了白手一眼。 白手心领神会，不再敬酒，埋头吃菜。 老杜正在兴头之上，“没了？” “没了。”白手点头道。 “想，再想个由头。” “呵呵，最后一杯，你得答应我这是最后一杯。” “好吧，就算最后一杯。” 白手道：“老队长他们，要我个人出钱，请戏班去白村唱戏，我答应了。我现在正式邀请你和阿姨，去我那里看戏。你老要是答应，就请再喝一杯。” 老杜二话不说，又喝了一杯啤酒。 “痛快，痛快啊。” 老杜放下酒杯，抹着嘴大声的慨叹。 酒足饭饱。 老杜一点醉意都没有。 关素勤想起了什么，“小白，你们请戏班的事定了吗？” “不知道，是老队长他们在找戏班。不过，他们没找我，应该还没定下来。” 关素勤冲着老杜道：“老杜，县越剧团正闲在家里，何不把她们介绍到白村去。” 老杜点着头道：“好主意，好主意。” 白手笑道：“堂堂的县剧团，愿意自降身份去乡下演出吗？” 老杜道：“他们以前光鲜，现在不行了。再没演出，再没收入，他们就要解散喽。” 关素勤道：“小白，我马上帮你联系，你看怎么样？” 第0336章 戏班那点事 为讨老两口欢心，白手当然答应，反正都是自己掏钱，那就干脆请个好的戏班。 白手赶紧打电话到村部，接电话的正是支书童国君。他让童国君立即去找老队长，说他已找好了戏班，让老队长不用再找了。 等白手打完电话，关素勤再打电话到县越剧团，让剧团的负责人李玉莲来家里一趟。 原来，李玉莲是老杜两口的干女儿。 李玉莲出现在杜家，让白手协眼一亮，他以为是个四五十岁的女人，没想到是个二三十岁的美女。 白手更不知道，李玉莲是县越剧团的头牌，八岁学戏，曾在全省会演时获得过冠军。 李玉莲未婚，实际上已经三十几岁，只是保养得好，才看着像个二十几岁的妇人。 李玉莲三年前当上剧团团长，正逢戏曲行业不景气，剧团人才不断流失，她惨淡经营，勉强才维持不倒。 相反，这几年社会上的私人戏班，却如雨后春笋般出现。他们不计较名气，也不怕吃苦，广泛出没于农村，搞得红红火火。 老杜介绍了白手和李玉莲，也说了自己的意思，“玉莲，我觉得你们剧团应该改变思路。靠那点财政拨款，你们是维持不了的。靠在县城剧院的那几场演出，你们是吃不饱饭的。你们应该抹掉面子，像民间剧团那样，主动的走出去，到广阔的农村去。” 李玉莲道：“干爹，干妈，我也想走出去，可万事开头难，我的第一步不知道怎么迈呀。” 关素勤指着白手道：“小李，你向他学习，他来自农村，他懂得多。” 白手忙道：“这方面我也不懂，我只是道听途说。” “白主任，你给说说呗。”李玉莲道。 “我们农村呢，文化生活贫乏，除了乡电影队放露天电影，其他几乎是零。也就这几年，有了民间剧团，成了农村最火热的文化生活。” “民间剧团多吗？”李玉莲问道。 “不多。据那些喜欢看戏的老人讲，咱们县只有三四个，其他县好像蛮多的。他们的产生，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为的几个人，是从正规剧团出来的。他们或出于生活，或出于热爱，拉起一帮人，搭一个草台班子。只要去文化部门和工商部门注册一下，一个剧团就产生了。” “农村人喜欢看戏吗？” “这个绝无问题，相反，他们是渴望之极。农村的年轻人，很少有看过戏的。农村的中年人喜欢看戏，而最喜欢看戏的是老年人和妇女。往往一个村请戏班唱戏，周围最少十里方园的戏迷，都会踴跃而来。” “也就是说，演出市场应该不成问题？”文笔书吧 “嗯，这肯定不成问题。现在生活水平提高了，农民也愿意花钱了。一般来说，经济条件好的村子，都有这方面的需求。据他们讲，像咱们温林县，有近八百个行政村，至少有一半的行政村，有能力请戏班唱戏。” “白主任，你懂戏班的运作吗？能不能跟我说说？” 白手看了老杜和关素勤一眼，有点不情愿继续说的样子。 关素勤好奇的问道：“小白，你怎么知道这方面的事情的？” 老杜瞪了老伴一眼，“这还用说，他父亲就是办戏班的。” 这里面有故事，李玉莲看出来了，却不敢开口。 白手轻叹一声，“不瞒二老和李团长。我父亲在天州市那边混日子，认识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是当地越剧团的演员。他们一起生活，还有了两个孩子。现在政策宽了，他们组建了一个剧团，活跃在当地民间。” “原来是这样。”李玉莲点着头道。 “两年前，我们知道父亲在外面有女人后，我父亲就不敢再回家来。除了一个人，他与我们家和我们村里人也都断了联系，这个人就是老队长。老队长闲着没事，被我父亲偷偷的请去，跟着戏班待了不少日子。所以，老队长知道戏班的运作，我所知道的，都是老队长告诉我的。” 李玉莲道：“白主任，如果方便的话，请你多跟我说说。” “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民间的戏班，讲究的是精干和效率，还有吃苦耐劳。戏班一般不过三十个人，人太多了，分钱的人也就多了。但是，戏班虽然不养闲人，可有两个职位，不用唱戏，却缺一不可。” “两个什么职位？”李玉莲问道。 “一个人管后勤管生活，还得会烧菜做饭。当然，精打细算的话，可以让演员或后台兼职。另一个人是业务员。这个人最好有点人脉，能说会道。他必须出去拉活，让剧团有演出，剧团才能有经济效益。” 李玉莲一边点头，一边道：“白主任，请你继续说。” “民间戏班在农村演出，要尊重农村的风俗习惯。比方说有的请什么神或佛，请什么祖宗牌位，等等，剧团一定要予以配合。又比方说，一般一个村一次请一个戏班，演出时间是三天起步，或五天或七天，是奇数而不是偶数。剧团还得留有时间空档，因为有时候人家定演三天或五天，但说不定会增加到五天或七天。” “白主任，还有什么讲究？” “还有么，就是在农场唱戏，一天要演两场，白天一场晚上一场。白天大概是下午两点到四点半，晚上大概是六点半到十点半。另外，一年的春天秋天冬天，都是农村演戏的季节。夏天也就是农历五月六月七月不演戏，也是农村的习惯。像现在，到了农历八月，民间戏班应该是有活干了。” 李玉莲听到这里，才问出最关心的问题，“白主任，一般情况下，演一天是多少钱？” “这个么，一般的剧团，一天是一百三十块到一百五十块。好的剧团，一百八十块到两百块。农村人请戏班，一般村里不出钱，是村民们集资的，有的多出，有的少出，有的包场。据说，三十人的剧团，一天一百五十块，一个月只要演二十天，除去开支，人均月收入就能达到五六十块。” 李玉莲突然问道：“白主任，如果是我的剧团，你们村能演几天？一天能出多少钱？” 第0337章 人逢喜事精神爽 有老杜老两口的面子，又面对着美女，白手想不爽快都不行。 “李团长，我原来打算个人出资一千块，请戏班唱五天戏。如果你们县越剧团能来我们白村，我再加两天。” 李玉莲也很爽快，“好，明天也就是九月二号，你派两条机动船来接我们。一条接人，一条接戏台。但我们的戏台要收费，我给你优惠，另收你一百。” “一言为定，九月三号开演。” 李玉莲风风火火，要抓紧时间召人准备，匆匆起身离开。 白手冲着二老笑道：“得，你二老明天过来，就住我家。一边看戏，一边当我顾问。” “哈哈，多备些好酒。”老杜笑道。 关素勤嗔怪道：“老头子，看把你美的。” 白手也匆匆回家。 晚上，支书童国君来到白手家。 白手汇报了三件事。 一是请戏班演戏，白手个人出钱，与其他人无关，村里也不用出钱。 二是请杜国平当顾问。如果村里同意，就当村委会的顾问。如果村里不同意，就当村主任的顾问。 童国君不傻，县人大原副主任当村里的顾问，好处太多了。 比方说穿村而过的两公里村道，童国君和白手二人，正打算找县交通局要钱。 杜国平去找县交通局，比白童二人的效果要大一万倍。 二人一致决定，聘请杜国平担任村委顾问，还要在戏班演出的时候，举行一个隆重的聘请仪式。 第三件事，就是把乱石岗改造成工业区，并进行招商引资。 “小白，这事我肯定赞成。但问题是，凭咱们这个地方，它能把大老板大项目引来吗？” “事在人为嘛。国君哥，大概就在这几天，你见过面的李卫峰老板要来。我知道，他一直有个计划，想到咱们温林县来投资，我觉得这是个机会。” 童国君喜道：“好啊。如果李老板过来，咱们就以村里的名义接待他。” “可能还不止李老板一个。” “哦，有几个？” 白手道：“据亮子打电话过来讲。李老板有一个香港朋友和一个东南亚朋友，正在李老板那里做客。他们都是商人，都很有钱，又都有来内地投资的意愿。我托我的朋友老魏，想办法把他们仨个全弄过来。” 童国君笑了，“真有你的。三个大老板，要是能把他们的投资，哪怕整个百把十万过来，咱们白村可就达了。” “国君哥，咱得有所准备。只有招待好客人，才能把客人留住。” “你说，咱怎么招待人家？” 白手思忖了一下，“咱们农村虽然贫穷落后，更比不上城里，但搞搞卫生，弄得干净点，这总能做得到。” “我明白了。小白，这工作我来负责。我动员咱们村的民兵连，搞一天卫生，来个全村大扫除。用你的话讲，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那行。我把戏班整过来，人家来了，咱请他们看戏。另外，我给他们整点特色菜，把他们的胃留住。留住了他们的胃，就能把他们的人留住。” 童国君笑道：“吃的事，我看就交给九夏叔好了。他既是村委，责务旁贷。他又是厨师，也正好挥特长。” “呵呵……就他那厨艺，在咱乡下混混还行。” “咦，你啥意思？你行啊？” 白手笑道：“要想让那些个假洋鬼子吃得满意，还真得我这样见过世面的人出马，你就瞧好吧。” 第二天上午，白手接到李玉莲打来的电话，她的越剧团三十三人，还有老杜两口子，以及她们越剧团的钢木戏台，都已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出。 白手回话，他马上派两条机动船，去县城接县剧团。 接完电话，白手去找童九春。他让童九春的机动船，再在村里另雇一条机动船，立即出去县城。 刚从童九春家出来，白手就迎面碰上了老队长。 白手瞅瞅老队长，不禁咧嘴而乐。 老家伙精神焕，像突然年轻了十岁似的。联想到他没带拐杖，刚才还健步而行，白手顿时坏笑。 旁边陪着老队长的副支书陈根林，脸上也有笑容，神神叨叨的。 人逢喜事精神爽。 “呵呵……有好事，一定有好事。” 老队长笑得两只老眼都眯成了缝。 “土崽子，眼真毒，难怪人家都说你生了一对狗眼。” 白手也不生气，问陈根林，“根林叔，老家伙咋回事？咋一下就返老还童了？” 陈根林低声笑道：“老队长和陈寡妇，他俩言归于好，破镜重圆了。” “陈寡妇她，她不是……” 老队长严肃道：“手，过去的是过去，不要老抓人家的过去，你啊，就这点不好。” 陈根林笑着补充，“昨天晚上，老队长就是在人家那里过的。” 啊，白手的嘴巴张得合不上，这什么情况，这是天翻地覆啊。 老队长斥道：“啊什么啊。这次是真的，我们下午就到乡里领证去。” 白手总算回过神来，“恭喜恭喜，老树开花，枯井涌泉，六月落雪，太阳西升，母猪上树，地下冒金……” 老队长狠揍白手一拳，“土崽子，找抽是不？” 说罢，老队长大摇大摆而去。 白手笑骂道：“老家伙，戏班的事还得你管啊。” 陈根林笑道：“手，我正要跟你讲呢。老队长把这事交给了我，可这事有点麻烦。” 白手哦了有声，和陈根林一起，进了童九夏的饭店。 童九夏也是干部，白手叫他拿来一壶茶，仨人坐下，边喝茶边说事。 “根林叔，老家伙咋回事啊？”白手笑问。 童九夏也很八卦，“快说快说，我就说这几天，老家伙有些不对劲。” 陈根林道：“老队长和陈寡妇这次死灰复燃，确实是陈寡妇采取主动。这娘们，估计这两年野食吃多了，也吃腻了，回过头来一看，还是老队长靠谱。” “呵呵，好马不吃回头草，老娘们就是回头吃老马。” “于是啊，陈寡妇三番五次的，跑到我家找我那口子，要我那口子为她保媒拉纤。开始我那口子也不答应，但经不起陈寡妇死缠烂打，就同意了她的请求。” 第0338章 生日礼物 白手笑道：“我估计，老家伙二话没说，屁颠屁颠的就同意了。” 陈根林道：“老家伙没你说的这么贱，吃一堑长一智么。他老人家犹豫再三，拿不定主意。可陈寡妇急不可耐，干脆撇开我家那口子，奋不顾身的往上扑。得，一个晚上就给拿下了。” 童九夏问道：“老陈，一个晚上是哪个晚上？” “就是咱们换届结束的那个晚上。” 童九夏坏坏道：“老家伙，他吃得消吗？” 陈根林嘿嘿一笑，“吃得消吃不消，你们不都看到了吗。老当益壮，返老还童啊。” 白手笑着问：“陈寡妇不会变卦吧。” 陈根林笑道：“我也替老队长捏一把汗。所以给他出了个主意，快刀斩乱麻，先把证办了再说。有法律保护，就多一道保险么。” “呵呵，根林叔，还是你想得周到。” 童九夏还在坏笑，“这种事么，还得男人中用。五十几的压三十几的，只要压得住，啥事都没有。要是压不住，非出墙不可。” 白手道：“不说这事了，不说这事了。老家伙枯了好些年，挺不容易的，就让他先乐呵乐呵吧。” 陈根林跟着笑，“所以，为了让他乐呵，我只好帮他负责接待戏班的事。” “对了，根林叔，你刚才说有什么麻烦？”白手问道。 “小学的操场，本来是最好的地方。还有个主席台，戏台都省了。可人家小学有意见，晚上唱戏没事，但下午唱戏，人家就没法上课了。” 童九夏点头道：“这倒是个事。手，不能影响人家上课。” 白手点了点头，“你俩说，搁啥地方比较合适？” “我看就放在村中心的空地上。”陈根林道。 “我看行，那里挤个千把人都行。”童九夏也道。 “好，这事交给你俩了。找几个人，帮忙搭戏台，一定要坐南朝北。” 童九夏不解道：“不应该坐北朝南吗？” 陈根林笑了，“九夏，你白活了三十几年，还不如小白懂。北大南小，观众比天大，戏台坐南朝北，观众才能坐北朝南。” 童九夏也跟着笑了，“懂了，懂了。” “根林叔，戏班的住宿问题，由你去解决。九夏叔，戏班的吃喝问题，由你来解决，我看你的饭店和厨艺正好派上用场。” 童九夏点头答应，“我肯定没问题。” 陈根林道：“县剧团，肯定讲究，我看就让他们住陈寡妇家的旅馆。” 白手咦了一声，“陈寡妇开旅馆了？” “是啊，你不知道？”陈根林道。 “我只知道她家翻修了房子，一半两层楼，一半三层楼，不知道她开了个旅馆。” 童九夏道：“我去看过，好家伙，十二个双人间，六个单人间，一楼还有个大通铺，挺像模像样的。” 陈根林道：“我去跟她说一声，顺便说说，能不能把戏班的住宿费给免了。” 白手急忙说道：“别别，千万别。这次请戏班，是我个人出资，所以所有的开销，都由我来出。” 陈根林和童九夏都笑，白手跟陈寡妇不对付，他俩忘了这个茬。 有钱人的想法，一般人不懂，就经济条件论，陈根林和童九夏是一般人。 白村少有的热闹，请戏班唱戏，那是遥远的记忆，村里四十岁以下的人都没有经历过。 晚上的白手家也很热闹，老杜两口子的吃喝拉撒睡，都是白家人照顾。 李玉莲团长是老杜的干女儿，也得到特殊照顾，吃喝拉撒睡全在白家。 母亲也很高兴，吃了晚饭后，客人们由丁雅琼接待和安排，白手把母亲抱回她的房间。 “妈，你爱听戏，这几天你不要干活了。我天天送你去，给你找个最好的位子。” “嗯。不过，手，要花不少钱吧？”高兴之余，母亲也有别的关心。 “钱算个啥，只要妈你高兴就好。”白手道：“再说了，就是唱七天戏，所有开销加起来，我小半天就能赚回来了。” 母亲嗯了一声，“妈做梦都没有想到，妈还能，妈还能到现场看戏。手，妈谢谢你。” “妈，你说啥呢。”白手问道，“妈，你知道后天是什么日子吗？” 郭彩娥想了想，摇头道：“啥日子，我不知道。” “妈，后天是你四十三岁的农历生日。请戏班唱戏，其实是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妈，祝你生日快乐。” 郭彩娥一愣，随即眼眶湿润，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手，手……妈，妈谢谢你……” 母亲泣不成声，白手慌了手脚，因为母亲虽然残疾，却很要强，很少有流泪的时候。 “妈，你咋的了？妈，咱应该高兴，应该高兴啊。” 母亲不容易，因为残疾，二十四岁了也没个婆家，熬成个老姑娘。 母亲哭得稀里哗啦，白手不知道咋劝，心里一酸，也陪着滴泪。 幸亏二舅妈和丁雅琼赶来，才劝住了郭彩娥。 白手的情绪，倒是来得快，去得也快。 再说了，老魏打来了电话，给他一份惊喜，说李卫峰老板对来温林县投资很感兴趣，明天专程过来。 白手高兴起来，想起今晚忘了遛弯，便想弥补回来，乘着夜色出门，朝村中心走去。 村中心名符其实，除了村道穿过，还有与村道并行的两条路也穿过这里，加上南北向的三条路，这里就是一个九宫格的空场。 中间原来有个小水塘，现在已被填掉，连记忆也荡然无存。 村中心的标志物，是三棵大樟树，并排而立，位于村中心的南边。 相传这三棵樟树，栽于明末清初，与白村的历史一样漫长，迄今已经快满四百年。 戏台就搭在樟树边上，符合白手关于坐南朝北的要求。 白手爬上戏台，检查一番后，跳下戏台，朝水缸的小卖店走去。 水缸陈云海的小卖店，位于村中心的北面，这里人来人往，得天独厚。 这会儿水缸正躺在懒椅上，一边喝茶，一边看电视。 喝茶的习惯，是跟白手学的。白手以前也不喝茶，后来日子过得从容，才渐渐的添了这个习惯。 皮箱厂的工人，都来自龙岙乡山区，几乎家家种茶，所以白手的茶不要钱，也喝不完。 水缸的茶叶，就是从白手那里顺来的。 看见白手，水缸急忙让座，“手，我正好要向你汇报情况。” 第0339章 大道理有道理 白手喝着茶，笑道：“云海哥，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你的第一条情报，一定是你的二叔陈老二在骂我，并非常周到的问候了我的十八代祖宗。” “这回你还真猜错了。” “咦，这是什么情况？太阳打西边上山了？”白手很是意外，急忙问道。 水缸道：“先我爸没有骂你，他只是说，狗日的能拿到一千零七十几票，真是了不起。” 白手破口而骂，“他娘的，这不还是骂我吗。” “我三叔，我不知道。我二叔，这回只得了一百六十多票，估计彻底蔫了。他们两个，还有我爸，你大可放心，他们再也不会站出来挑战你了。” “嗯，你弟弟棒槌和你堂弟四眼呢？” “你不知道？”水缸反问了一句。 “什么情况？我不知道啊。” 水缸道：“他俩的兄弟皮箱厂惨了。他俩在罗桥小商品市场，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经销商，让这个经销商销售他们的兄弟皮箱。是仿真皮的，听说刚开始销量还不错，批零售加起来，一天大概能卖十几只或二十多只。” 白手道：“现在还是皮箱销售的淡季，一天能销二十来只，生意算相当不错了。” “前不久，罗桥的经销商跑过来，还带了义乌的一个客商。他俩是亲戚，是合作关系。二人下单，一共订购了五百只仿真皮皮箱，要求直接把货到义乌。” “哟，一单五百只，算得上是大生意了。” 水缸道：“大生意出了大问题。五百只皮箱运到义乌，义乌那边的人说质量有问题，拒绝支付剩下的三分之二的货款。棒槌和四眼慌得一屁，赶紧双双去了义乌。” 白手道：“这俩货，不会是遇上骗子了吧。” “人家不是骗子，是正经的生意人。原来啊，是棒槌和四眼买的胶水有问题，仿真皮与皮箱壳之间的粘合没有做好，这批皮箱大部分生了起泡现象。人家肯定找生产厂家，棒槌和四眼无话可说，只能一边退款，一边把皮箱运回来，可谓损失惨重。” 白手道：“这损失真是不小。要把仿真皮扯下扔掉，再包一次皮，每只皮箱损失至少五块钱。还有来回运费，就算人家不要赔偿，五百只皮箱的损失，也起码在三千块以上。” 水缸道：“对方倒没提赔偿。这对你来说，三千块是小事，对他俩来说，就差不多跟天一样大。他俩因此吵架，你怪我我怪你，后来还动了手。二人都是自私鬼，心里都有小九九，可想而知，一旦有了矛盾，结果会是什么。” “分家。”白手说了俩字。 “这回你猜对了。”水缸笑道。 白手也笑了笑，“哎，一个是你亲兄弟，一个是你亲堂弟，你怎么还幸灾乐祸。” “哈哈，你比我更坏，白振奇是你亲三叔，你还拿他当仇人呢。” 白手无话可说。 水缸继续汇报，“说到你的亲三叔，他们的两合皮箱厂也有问题。我听说，他和童运来也要分开单干了。” 白手笑笑，不接话茬。 “我还听说，沈振富和高东阳的双强皮箱厂，也要一拍两散，各自为战。” 白手还是没有开口。 “哎，你是不是早就想到了他们会有今天？”水缸伸手推了白手一下。 白手问道：“云海哥，你听没听过这么一句话，与其三人偷牛，不如独自偷狗。” “嘿嘿，我肚子里墨水不多，但听过这句话，也知道这句话的意思。” “还有一句话，人可以共患难，但很难共富贵。” “我也知道这句话的意思。” 白手道：“但是，在小农意识或者叫农民意识的支配下，这句话是是不对的，或者顶多对一半。” 水缸思忖着道：“手，你的意思是说，现在的农村人，既不能共患难，也不能共富贵。” “难道不是吗？”白手笑着反问道。 水缸愣了一下，“我家，我家好像也是这种情况呢。” “呵呵，你家只是还没有爆而已。”白手笑道：“做几只破皮箱売，无非是找点活干，赚点小钱，你至于找亲戚和亲戚的亲戚合伙吗。说好听点，你那叫团结互助，共同致富。说不好点，你那就是自找麻烦，自寻死路。” “手，你的话太现实，我得认真的想想。” 白手道：“你那脑子，想也没用，事实就摆在你的面前。棒槌和四眼，兄弟也会反目。白振奇和童运来，最好的朋友也会相向。沈振富和高东阳，两个很有商业头脑的家伙，最终也会分裂。” 水缸道：“照你的说法，大家还是单干的好，赚了亏了，都由自己承担。” “对啊。你看看，政府其实也了解农村，了解农民。让咱们分田到户，各干各的。还让咱们当专业户，当个体户。啥叫个体户？个体户就是一家一户，就是单干。” 水缸斜了白手一眼，“你可不是个体户，你那叫工厂，还是龙头企业呢。” “呵呵……从本质上讲，我的龙牌皮箱厂，实际上还是一个个体户，因为其他人没有股份。” 水缸想了想，点头道：“好像还真是啊。” 白手道：“不是好像，是就是。我家白当有小心思，便提出单干，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我二舅和6水龙等人，都是劳苦功高，按理说，我应该给他们股份。但我偏不，我宁愿年底时多给一些钱给他们，我也不肯以股份的方式给他们。” 水缸被说得一愣一愣的，“手，你这番大道理，还挺有道理的么。” “我呸，大道理当然有道理。” 水缸不好意思道：“其实，其实我就想说我家的事。其实我家真出事了，三家合伙做皮箱壳，摆大架子赚小钱。手，我正烦着呢。” 白手不说话了。 “手，帮我想个办法，让我一分为三，解除烦恼。” 白手起身就走，水缸太胖，哪能追上。 走到小卖店外，白手停下，回身道：“云海哥，你们是亲戚，好聚好散。旁人是不能说的，清官难断家务事，谁也不傻。” 没等水缸接话，白手就没了人影。 第0340章 送戏下乡 九月三日，十二点刚过，四面八方的人涌进白村，把村中心挤得水泄不通。 白手背着母亲，二舅妈拿着两张竹椅，来到村中心时，被吓了一大跳。 眼前的景像，百年不遇。 本想给母亲找个好位置，再让二舅妈陪着，好好的看戏。 可目前的情况，别说摆两张竹椅，连个人也不一定插得进去。 童国君跑过来，满头大汗，“没想到，没想到……手，咱估计一千人，我看现在就有两千人。等戏开演了，肯定还会有人前来。” “还是县剧团名气大啊。”白手感叹道。 “那是肯定。来的都是十里八乡的戏迷。刚才碰上一茬，开着机动船来的，是城东区的村民，三四十里远呢。” 白手立即想到了安全问题，“国君哥，咱得提前预防，戏场的秩序很重要。” “我已经安排了。村民兵连随时待命，其中一个排负责维持戏场的秩序。这事交给我，你先帮你妈安排安排吧。” 这时，剧团的团长李玉莲走了过来，“白主任，请你妈和二舅妈到台上看戏。” 白手犹豫道：“这不好吧？” “这样挺好。这次我们前来演出，是你个人出资。你妈和二舅妈到台上看戏，谁都不能说什么不是。” 想想也是，这个待遇可以有，再说母亲腿脚不便，万一被挤倒，后果不堪设想。 白手背着母亲，带着二舅妈，绕过戏台，从后台的木梯上了戏台。 戏台有一个地方，能坐四到六人，是看戏的最佳位置。 还别说，有人来得更早，老杜和关素勤两口子，以及老队长，已经在这里谈笑风生。 白手安排好母亲和二舅妈，向李玉莲道过谢，才放心的下了戏台。 后台，演员们已在化妆，李玉莲也一样。 看化妆的人很多，除了中年妇女，更多的是小姑娘和小伙子。 小姑娘们是好奇或羡慕，小伙子们的心思，肯定是看人，看美女们。 白手身同感受，他也是小青年，要是搁在以往，他会直勾勾的看个尽兴。 现在身份不同了，档次上去了，就是心里猫挠狗抓，他也得装着憋着。 这时，厂里的蔡朝先跑来报告，“手哥，李老板他们到了，你二舅叫你赶紧过去。” 这事比看戏重要千倍，白手撒开脚丫子，往村里自家跑。 只跑了一半，迎面就碰上了李卫峰他们。 李卫峰老板，朋友老魏和陈亮，还有两个风度不凡的男人，一看打扮就知道不是内地人。 二人都是西装革履，一个五十岁左右，一个约莫四十上下，正是白手心目中的假洋鬼子形象。 李卫峰是老熟人，开口介绍两位同伴，“小白，这位年长者，是我从商的引路人，东南亚最大的阳光食品集团公司的老板肖正坤。我的饼干厂，就是和肖老板合作的。” “这位是于明阳，香港大华集团的少东家，我的好朋友。我为你印刷商标和宣传品的机器和技术，就是他的大华集团提供的。” “肖总，李总，这位就是我跟你们说过的小白，他名叫白手，你们就叫他小白。他只有十九岁，但千万不要小看了，他是到目前为止，温林县全县最成功的民营企业家，他的皮箱厂有六七十个工人。现在他又创造了一个记录，他当选了白村的村主任，也就是村长，也是全县最年轻的村长。” 一番长篇介绍，搞得白手很不好意思，赶紧上前，又是招呼，又是握手，还奉上自己的名片。 肖老板和于老板都是彬彬有礼，也递上自己的名片。 白手道：“肖老板，于老板，请到我家坐坐。” 李卫峰笑道：“小白，你不了解，肖老板和于老板都是戏迷，迷的就是咱们越剧。今天恰巧逢其会，你说什么，也得让人家看完戏再说。” 这还不容易么，白手领着一行五人来到村中心。 人山人海，人满为患。 白手有办法，让老魏和陈亮留下，自己陪着三位老板上了戏台。 三位大老板光临，肯定要坐台上看戏。 白手去找李玉莲，李玉莲已化好了妆，下午的戏叫（穆桂英挂帅），李玉莲就是穆桂英。 “李团长，这三位老板，对我对白村都很重要。还有，对你也很重要。” “怎么对我也很重要？”李玉莲不解道。 “都是越剧的资深戏迷。你们要演得好，说不定人家一高兴，会让你们加演个十天八天的。” 言之有理，李玉莲跟着白手来到前台。 没想到，李玉莲挺能来事，三句两句的，就跟三位老板一见如故，聊得投机。 特别是于明阳，眼睛就没离开过李玉莲。 白手旁观者清，心说有戏。 没说的，台上又临时加了三个座位。 快到一点钟，李玉莲通知站在台下的白手和童国君，已经准备就绪，在开演前，请两位村领导上台讲话。 童国君不想上，白手想上，拽着童国君上了戏台。 台下已聚集了不下三千人。 李玉莲亲自主持，拿着有线话筒，冲着台下说道： “乡亲们，我是县越剧团团长李玉莲。我代表我们全团，感谢白村的热情邀请，也感谢乡亲们的光临。下面，请白村支书童国君和白村主任白手讲话。” 台下的观众自鼓掌。 童国君有点怯场，“乡，乡亲们，我没啥好说的。这台戏的钱，都是白主任一个人出的，我建议由他来讲几句。” 说罢，童国君把话筒递到白手手里，自己退到一边。 白手脸皮厚，心理素质好，越是大场面越会来劲。 “乡亲们，关于这台戏，我想说五件喜事。第一件，就是衷心感谢白村的选民，你们选我当村主任，我请县剧团来唱戏，就是为了感谢你们。” 白手冲着台下，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 童国君带头鼓掌，台下也跟着鼓掌。 “第二件，就里衷心感谢县越剧团，感谢李玉莲团长。感谢他们越剧团送戏下乡，把第一站定在咱们白村，这是咱们白村的荣幸。” 说到这里，白手冲着李玉莲鞠了一躬。 李玉莲赶紧回礼。 台下再次响起热烈的掌声。 第0341章 天机不可泄露 “第三件喜事，是咱们白村，正式聘请杜国平同志为咱们白村的顾问。杜国平同志，乡亲们都认识，咱们县为数不多的离休老干部，我就不做详细介绍了。” 又是一阵掌声。 老杜站起身，走到戏台中间，冲着台下鞠躬。 白手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聘书，冲着老杜行礼，再双手将聘书递给他。 “杜国平同志，我代表整个白村谢谢你。” 老杜接过聘书，笑道：“小白，你算是把我给拴住了。” 老杜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白手继续说道：“第四件喜事，是咱们白村今天来了三位大老板。” 说到这里，白手故意停顿一下。 李卫峰知道白手的意思，主动起身，走到戏台中间。 肖正坤和于明阳当然也起身出来。 “这位是李卫峰老板，来自新加坡，这位是肖正坤老板，来白马来西亚，这位是于明阳老板，来自咱们的香港地区。三位老板莅临白村，是来考察投资的，这是咱们白村的光荣和幸运。现在我建议，咱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三位大老板的到来。” 掌声，这一次更加热烈。 “第五件喜事，也是我认为最大最大的喜事。明天，是我母亲的农历生日。我母亲这辈子命苦，至今从没过过生日，我这个当大儿子的有责任。请县剧团来村里演戏，是我送给我母亲的生日礼物。借此机会，我祝愿我的母亲，也祝愿全村和全天下的母亲，身体健康，生活幸福，长命百岁。” 说着，白手朝母亲鞠躬，久久不起。 这情煽的，又把郭彩娥的泪花催了出来。 台下再响热烈掌声。 白手连说三声谢谢，把话筒还给李玉莲，转身离开戏台。 （穆桂英挂帅）开演了。 白手其实不爱看戏，身边的老魏和陈亮也不爱看戏，仨人在边上呆了一会，就一起回了白家。 “老魏，情况怎么样，李老板有没有投资办厂的意向？” “有，但取决于多种因素。”老魏说道：“李卫峰有到温林县的投资意向，但不一定在你们白村，毕竟只是一个行政村么。乡里同意不同意？县里同意不同意？交通怎么样？电力怎么解决？优惠政策优惠到什么程度？等等。” 白手点着头不说话。 “最关键的是，他们三个是好朋友，关系密切。李卫峰如果在你们白村投资，肖正坤和于明阳也就有可能跟随而来。反过来，肖正坤和于明阳二人有意愿在你们白村投资，哪怕有一人愿意，李卫峰也应该愿意。” 难怪要三个人一起抱团，原来是不放心，怕吃亏。 “老魏，我对李老板算是有点了解，但对肖老板和于老板一点都不了解，他俩怎么样？” 老魏道：“怎么说呢？这两位虽然祖籍是内地，但都是生在海外。用你的话讲，不算是假洋鬼子，而是真洋鬼子。对咱们内地的情况，一切都很陌生，一切都很好奇。” “有啥特点？有啥爱好？” “你也看到了，二人都是戏迷。在我那边的时候，就看了好几天的越剧，比一般戏迷更戏迷。” 陈亮补充道：“我看肖老板还是个吃货。上午到的温桥街，两三个小时，就吃了十多种街头小吃了。” 老魏笑了，“哈哈，亮子说得对。肖老板是个吃货，一顿能吃一只老母鸡，绝对的大胃王。” “还有什么情况？”白手问道。 老魏想了想，“噢对了，于明阳是个单身汉。” 白手咦了一声，“不会吧？身家上亿，一万个老婆都娶得起，怎么能是个单身汉呢？” 老魏道：“听说结过婚，七八年前离了，就一直单着。” 白手点着头，若有所思。 陈亮嘿嘿一笑，“手哥，老魏，我刚才现，于老板看李玉莲团长的目光，有一点点不对头。” 没想到老魏也笑了，“哈哈……我也看到了。” 老魏和陈亮看向白手，现白手的嘴角，挂起了坏笑。 “呵呵，英雄所见略同，英雄所见略同。” 老魏问道：“小白，你有主意了？” “天机不可泄漏。” 白手三人回到村中心。 白手让老魏和陈亮待在戏台边，自己绕着人群找人。 白手找到了两个人，一个是支书童国君的弟弟童国华，一个是村委委员6水洋。 6水洋还是6水龙的堂哥。 仨人来到戏台后边，中间那棵大樟树边，蹲在树下抽烟。 “手，有事找我俩吧？”童国华问道。 “重要任务，政治任务，革命任务。”白手严肃道。 童国华笑道：“手，别吓我俩好不？” “国华，听手说。”6水洋道。 “戏台上的三个假洋鬼子，你俩都看到了。那是三个亿万富翁，三个财神爷，他们就是从牙缝里剔一点出来，就够咱们白村人吃喝几十年的。” 童国华道：“我知道，我听我哥说，咱要拉他们在咱白村投资。” “对，拉住他们搞投资。那是两个半戏迷，我请来县越剧团，是把他们留住的第一步。但这只是第一步，还远远不能留住他们，所以我准备了第二招。” 6水洋问，“第二步要怎么做？” 白手道：“看到年纪最大的那个了么。他叫肖正坤，是个大吃货。咱们要让他吃好，咱们的事就有了七成的希望。” 6水洋笑道：“手，人家是亿万富翁，什么山珍海味没有吃过。咱们乡下穷不拉几的，能有什么好吃的打动人家。” “水洋，咱还真有。而且只要你俩出马，加上我的厨艺，咱们就能把他们的胃抓住。抓住了胃，就等于抓住了人。” 童国华问，“手，我和水洋能搞到什么？” “呵呵……你捉黄鳝逮泥鳅钓河鳗的本事，是全村最厉害的，你不会全扔了吧？” 童国华笑了，“七八岁时就会的手艺，我怎么能忘呢。” “就交给你了。今天晚上，带上几个臭小子，到田头和河岸转转。明天早上，我要看到十斤黄鳝十斤泥鳅十斤河鳗，全都是活的。” “手，只要你给钱，我保证完成任务。” “钱不是问题。” 旁边的6水洋听着听着，咧嘴笑道：“手，我知道你要我干什么了。” 第0342章 第二步是吃 6水洋出身渔家，祖父和父亲都以打鱼为生，6水洋和他哥哥6水生都是在渔船上长大的。 现在的6家，6水生还以打鱼为业，他有两条渔船，一支捕鱼队。 在平原水网地带用网捕鱼，只要去县内河渔政所开一张捕捞证，缴纳一定的费用，就可以在整个平原的水网地带捕鱼。 一年四季，除了一月二月三月四月，其他月份都能下河捕鱼。 6水洋笑着问道：“手，你一定是要我帮你从河里搞点稀罕物吧？” 白手点了点头，“大网弄不到的玩艺儿。” 6水洋挠了挠头，“我知道你要什么，但我的手艺不行。你等等，我哥在那边看戏，我叫他过来。” 6水洋去了一会，领着他哥6水生过来了。 “水生哥，今天没出船啊？”白手掏烟递给6水生，还拿打火机帮着点火。 6水生胡子拉碴，憨憨的笑着，“这么好的剧团。我家那口子说，鱼可以少捞，这戏不能不看。” 白手也笑道：“得，真是罪过，请了戏班，还耽误你赚钱了。” “手，你想要啥好东西？”6水生吸着烟问道。 “八斤以上的鲤鱼，还有半个月大的虾仔，和一寸半的绵鱼。” “嚯，你还挺内行的么。” 白手说的三样鱼类，一般人还真难捕捞，明知道河里有，你就是没有口福。 6水生有这个能耐。 “水生哥，价钱不是问题，但我要求明天中午就得上桌。” 6水生抬头看天，又抓住白手的手看手表，“噢，这我得马上布置去。水洋，帮哥忙去。” 6家兄弟匆匆而去。 白手看了童国华一眼，“国华哥，你也该忙你的了。” 童国华噢了一声，“我找癞头四和两碗半去，这俩家伙一定感兴趣。” 布置完毕，白手才放心回家。 下午五点，第一天日场的戏演完，白手家也恢复了热闹。 办公室里，白手好烟好茶招待客人。 李肖于三位老板坐沙，白手与老魏和陈亮坐椅子。 三位老板聊戏，聊了好久，兴头才淡。 李卫峰笑道：“正坤老哥，明阳老弟，人家白主任请咱们来，可不只是为了看戏的。” 肖于两位都是笑着点头。 肖正坤道：“小白，咱们不急。因为我改主意了。今天不回去，留下来继续看戏。” 于明阳道：“我也留下来继续看戏。” 李卫峰摊了摊双手，“你俩留下来，我也只能留下来。小白，那咱们的正事，明天上午再谈。” 白手一边心喜，一边点头，因为这在他的意料之中，“三位老板，非常欢迎你们留下。我们这里吃住条件不好，你们看这样行不行，今晚在我家吃点便饭。晚上看完戏后，你们去县城招待所住，你们看怎么样？” 于明阳道：“不用不用，就吃住都在你家。” 肖正坤道：“我们是既来之，则安之。” 李卫峰道：“小白，我们入乡随俗，不讲究的。” 说是入乡随俗，不讲究，但聊着聊着，聊到吃的时候，肖正坤两眼亮了起来。 白手说：“我们这里，不像山区，倒没什么特色产品。但有三样东西，三位老板不一定吃过。” 肖正坤忙问，“什么东西？什么东西？” 白手笑了笑，“肖老板，请允许我卖个关子。” “晚上就能吃到吗？” “不，明天早上才能看到，明天中午才能吃到。” 李卫峰笑着说：“小白，肖老板对吃的很有研究，你的东西要是赢得他的赞赏，就什么事都好说了。” “我敢肯定，肖老板一定满意，因为我们本地人，平常也是很难吃到的。” 老魏插问，“小白，你亲自下厨吗？” 白手笑着点头。 肖正坤哦了一声，“小白还会厨艺？” 老魏说：“不只是会，是一流的水平。” “噢，我好期待啊。” 这时，老魏和陈亮起身，说要出去走走。 办公室里，只剩白手和三位大老板。 大家同时现，于明阳情绪不高，似乎另有所思。 白手故意不开口。 李卫峰和肖正坤却相视而笑。 肖正坤微笑着问，“小白，有个事，不知道可不可以打听？” “但问无妨。” “这个县越剧团的李玉莲团长，她住你家吗？” 听到李玉莲的名字，于明阳好像精神一振，坐得更端正。 “对，她住我家。” “她与你家，是不是亲戚关系？” 白手说：“我们不是亲戚，在这次请她来演戏前，我只听过她的名字，还没见过她本人。那位老杜同志，是我的忘年交，常来白村玩，来了就住我家。李玉莲是老杜的干女儿，我家还算宽敞，也是新房，老杜两口子住在我家，她自然也跟着住在我家。” 李卫峰笑着问，“问一个隐私问题，这位李团长多大年纪？已婚还是未婚？” 白手故作犹豫。 “小白，我们嘴很严的。”李卫峰特意强调。 “是这样的，听老杜两口子说，李团长还是个老姑娘。年龄么，三十六还是三十七，我忘了。” 于明阳终于开口，急切的问，“什么老姑娘？” 李卫峰说：“这也不懂？就是从没结过婚的女人，因为年龄大了，所以叫做老姑娘。” 于明阳又问，“她没男朋友？” “应该没有。” 于明阳还问，“她这是，她这是不会有病吧？” “这个绝对不是。据老杜两口子讲，她六七岁开始学戏，心思一直在事业上。后来到了婚嫁年龄，因为自身条件好，眼界有点高，东挑西挑的，就没有适合的。就这么着，把自己的终身大事给耽误了。” 这时，于明阳突然红起了脸。 李卫峰和肖正坤二人，看着于明阳，放声的笑了起来。 白手不笑，尽管他更想大笑。 于明阳的脸更红了。 李卫峰说，“小白，你的白村要生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 肖正坤说，“小白，知道成语一见钟情是什么意思吗？” “呵呵……知道，知道。就是一男的，和一女的，看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对方。” 肖正坤和李卫峰，同时手指于明阳，“他，他一见钟情了。” 第0343章 平常心 白手装傻充愣，一本正经道：“李老板，肖老板，这怎么回事？” 李卫峰道：“咱们的少东家于明阳，也是一个情种，看上李玉莲团长了。” 肖正坤道：“刚才在台上看戏，我看的是戏，人家少东家看的是人，这个人就是李玉莲团长。” “噢，原来是这样啊？”白手恍然大悟的样子。 “我，我……”堂堂少东家，竟然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 李卫峰笑道：“小白，你别见怪。他还有这个臭毛病，当真正的爱情袭击他的时候，他总是处于这样的崩溃状态。” “于老板，咱冷静，咱冷静。”白手劝道。 肖正坤笑道：“没法冷静。当真正的爱情突然来袭，不冷静才叫正常。” 于明阳不仅脸红，还呼吸急促，身体颤抖。 毛病，白手心道。 啪，白手突然拿拳砸桌。 于明阳被吓一跳，怔怔的瞅着白手。 “于老板，咱冷静，冷静。现在跟着我学，深呼吸。呼……吸……呼……” 白手深呼吸。 于明阳跟着白手学。 十多次深呼吸，白手结束，于明阳也停下。 “怎么样，于老板？”白手问道。 “谢谢，我好多了。” “好，现在在心里默念三个字，平常心。” “平常心，平常心……” 终于，于明阳恢复正常。 “小白，对不起，我失态，我太失态了。” 白手微笑道：“没什么，我能理解。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就是爱情的力量，没几个人能够阻挡的。” “你也是这样想的？”于明阳忙问。 白手做了个深呼吸的姿势，点着头笑道：“可惜，我还没机会碰上。” 肖正坤道：“小白，你刚才使的，应该是心理疗法，但与国外的不一样。我猜，是不是气功之类的东西。” 白手笑而不语。 李卫峰道：“老肖，你有所不知道，小白还是个武学高手。” 肖正坤忙道：“失敬，失敬。小白，能否给我们说说。” 白手道：“我是练过几天，但没练过气功。其实呢，气功也没什么神秘的。在我看来，气功主要是呼吸调节。以合理的呼吸调节，配合武功动作，就能达到力量挥的最大效果。就像运动员，特别是径赛运动员，合理分配体力，合理调节呼吸，是取得成功的基础。” “小白，有空教教我，教教你说的呼吸之道。” “肖老板，没问题。” 晚饭时分到了。 仨老板做客白家，白家在堂屋摆了两桌。 这边一桌，除了白手和仨老板，还有老魏和陈亮，老杜和童国君，老队长和白手二舅。 晚上还要看戏，大家没喝多少酒，餐桌成了沟通交流的场所。 倒是于明阳，时不时的偷看另一桌的李玉莲。 白手与李卫峰和肖正坤三人，看在眼里，笑在心里。 到了晚上，大家都去看戏了，唯有白手和丁雅琼留在家里。 白手愁，如何安排三位大老板的住宿。 还是丁雅琼有办法，她说小日本和棒子国的人，都习惯直接睡地上，那就让三个假洋鬼子也睡地上好了。 “小白，就让他们仨住你的房间。” 白手呵呵坏笑，“好办法，只是仨男人住一个房间，不合适吧？” “反正就住一个晚上，不合适也得合适。” 白手神秘的笑笑，“那可不一定。” “不会吧，难道要住好些天？” “很有可能。” “为什么？” “姐，你先别问，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丁雅琼不干，对白手死缠烂打，“不许你有事瞒我。” 手脚并用，白手哪招架得住。 白手只好说出他的计划，还有那个于明阳，脑筋搭错一见钟情的情况。 丁雅琼笑了，“嘻嘻，这倒是好事诶。” 白手也笑了，“瞧把你高兴的。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嘻嘻，我原以为，你对人家李玉莲有意思呢。” 白手一本正经道：“我倒是想有意思，可我身边醋坛浓浓，借我十个胆我也不敢啊。” 丁雅琼眼疾手快，一把揪住了白手的耳朵，“说谁哪，说谁哪？” “呵呵……谁认谁就是。” 丁雅琼放开白手的耳朵，“不过，这个事要事能成，倒也是一段难得的佳话。” “姐，你和李玉莲处得不错，你帮着说合说合。” “我？”丁雅琼连连摇头，“我不行。放着两个现成的媒人，你何必舍近求远呢？” “谁谁？” “老杜和关阿姨呀。他俩是李玉莲的干爹干妈，说这种事，既名正言顺，又最有效果。” “倒也是。好吧，明天我找老杜说说。” 丁雅琼白了白手一眼，“早知道你没安好心。又是花钱请戏班，又是让人保媒拉纤，都是为了你的狼子野心。” “呵呵，我是出于公心，是为了白村脱贫致富。” 丁雅琼出门看戏去了。 白手在办公室的沙上睡大觉。 上半夜，别人都在看戏。 下半夜，别人都在睡觉，白手像只夜猫子，换上凉鞋，挽起裤脚，拿着手电筒出门。 白手先沿着河岸走，找逮黄鳝捉泥鳅的童国华他们。 大晚上找干活的人，一目了然，哪儿亮灯就哪里。 童国华一手提着马灯，一手拿着电筒。癞头四一手拿着竹箕，一手拿着黄鳝钩。两碗半背着两个竹篓，一个装泥鳅，一个装黄鳝。 白手远远的问道：“哎，抓了多少了？” 童国华应道：“泥鳅没问题，稻田里一抓一个准。就是这黄鳝，大晚上不愿出来，不好抓啊。” 泥鳅在稻田里，电筒一照，行动迟滞，竹箕抄底，十拿九稳。 黄鳝钻在田埂里和河堤里，得拿带钩的铁丝，钩上还得穿条蚯蚓，再用细线缠住。 找到黄鳝的洞口，接着将钩放到洞口，稍稍的往里伸进。 黄鳝闻到饵香，会咬住铁丝钩，再猛地往里一拽。 这时，是动手的最好时机，黄鳝咬钩时，你往外而拽，一拽一个准。 钓黄鳝是癞头四的拿手绝活，就白手到的一会，他连钓三条。 “四平哥，宝刀不老啊。”白手赞道。 “嘿嘿，就是小了点，大家伙不好找啊。”癞头四得意道。 白手再问两碗半，“小军哥，河鳗钓放了多少？” 第0344章 捉鲤鱼 钓河鳗是两碗半的拿手活。 河鳗生活在河里，数量相对稀少，白天不出洞，晚上才会出来觅食。 钓河鳗是个守株待兔的过程。 先做一手长（二十厘米左右）的竹签，一头平，一头尖。 再拿细的尼龙线，线可长可短，二三米为宜。一头绑在竹签上，一头绑一枚鱼钩。 鱼钩上穿一截蚯蚓，就是钓河鳗的诱饵。 黄昏时开始放钓，沿着河岸，将竹签插在河堤上，再把穿了蚯蚓的鱼钩扔进河里。 放了一钓，隔六七米或十米左右，再放下一钓。 放好鱼钓，可以回家睡大觉，等到等二天凌晨，天未亮时，前去收钓，往往收获颇丰。 最不好的情况是，被“同行”抢收，让你欲哭无泪。 所以放鱼钓钓鳗，你得守着，不让“同行”不劳而获。 两碗半道：“手，我做了一百个鱼钓。至于早上能收多少，我可不敢保证。” “能钓多少是多少。这两年农药使多了，田水放到河里，河水有毒，对河鳗的杀伤力是最大的。” 白手在书上看到过，说淡水河里，生命最脆弱的不是河虾，而是河鳗。因为农药和化肥的残留，河水开始被污染，河鳗的繁殖能力遭受严重的破坏。 童国华道：“手，这用不着你，你回去睡觉吧。” “我睡不着啊。水生哥和水洋哥在哪里？” “他们在你的尖壶嘴放钓，说好了的，三点以后，让我和小军去帮忙。” 白手道：“我看你的泥鳅抓得差不多了。岸上的活，就交给四平哥和小军哥，咱俩帮帮他们去。” 抓黄鳝和看鳗钓的活，交给了癞头四和两碗半。 白手和童国华沿着河岸来到尖壶嘴。 两条小渔船连在一起，并排而立。6水洋在一条船上睡觉，6水生在另一条船上吸烟。 一盏马灯挂在船杆上，亮度调到了最暗。 白手冲着渔船轻喊道：“水生哥，我和国华哥能上船吗？” “是手啊，你怎么来了？能上，能上，你俩小心点。” 还是夏天，还是雨季，水位离河岸只有一米半左右，白手和童国华小心上船。 小渔船忒小，白手和童国华各上一条，也一下让小渔船颠了好几下。 6水洋也醒了。 白手拿出一包三五牌香烟，拆开来，拿了三根。自己与6水洋和童国华各一根，余下的递给6水生，“水生哥，留着抽吧。” 6水生说声谢，抽出一根，再把剩下的大半包放到船上。续上后，把烟头掐灭，烟头也搁在船舱里，“哎，烟灰烟头别扔河里，会惊跑鲤鱼的。” 童国华轻笑道：“水生哥，我听说你的绝活，是从不让外人看到的。你让我俩上船，就不怕我俩学了去啊。” 6水生嘿嘿笑道：“那是以前，现在不一样了。再说你们两个，我就是让你们学，你们也懒得学的。” “这话怎么讲？”白手问道。 “国华你吧，你开拖拉机搞运输，家里还有五金店，收入高，还稳定，你怎么可能吃我这种苦。手，你就更别说了。我听人讲，你一天赚的钱，我一年都赚不到，你怎么抢我的饭碗呢。” 童国华道：“好，既然这样，那水生哥，你给我们讲讲你的本事吧。” 6水生道：“捉鲤鱼，水洋他也会。” 6水洋道：“其实，捉鲤鱼是最简单的。用一句古话讲，就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钓。” 白手哦了一声，“水洋哥，你的意思是说，鱼钩上不挂鱼饵。” “对，你来看。” 说着，6水洋俯身，一条胳膊伸手水中，撩起一根半公分宽的尼龙绳。 尼龙绳上，每隔半手宽就是一枚大鱼钩，鱼钩上有倒刺，还涂着黑漆。 白手噢了一声，“原来就是空鱼钩啊。我一直以为，鱼钩上肯定有鱼饵呢。” 6水生道：“这是专门捉鲤鱼的，如果有鱼饵的话，会被别的鱼吃掉的。” 6水洋道：“最有技术含量的是，鱼钩下在什么地方，下到离河底有多深，什么时候鲤鱼会出现，等等。我哥多年经验，什么季节，什么天气，什么水温，他最清楚。” 白手笑了，“这些我不想知道，你们兄弟俩还是保密吧。” 6水洋继续说道：“鲤鱼游过来时，碰上鱼钩，就很有可能被钩住。它会挣扎，它越挣扎，旁边白鱼钩就越扎上它。一般的鲤鱼，有五枚鱼钩扎上它，它就跑不掉了。” 白手点着头道：“我明白了，每次只能捉一条鲤鱼。扎住的鱼，如果不及时捉上来，会闹出很大的动静，惊跑其他的鲤鱼。” 6水洋道：“所以啊，整排鱼钩放下去后，两头都要固定住。为了知道有鲤鱼上钩，这头挂上一个铃铛。只要有鱼上钩，开始挣扎，铃铛就会响起，咱们就可以拿着鱼兜去捞鱼了。” 就在这时，铃铛响起，在夜空中特别清脆。 “上钩了，是前边的。”6水洋喊道。 不是这里的铃铛在响。 6水生在尖壶嘴的这道河湾里，一共下了三道鱼钩。 铃铛还在响着。 6水生和6水洋兄弟俩一起划桨。 两条小渔船一起游动，悄没声息的。 只用一分钟多，小渔船划到了第一道鱼钩处。 铃铛还在响，同时挂着铃铛的竹杆在摇晃着。 6水生不慌不忙，拿过一根竹杆，伸入水中，挑起挂满鱼钩的尼龙绳。 6水洋在另一条小渔船的船头，拿着一个渔兜，随时准备捞鱼。 渔兜其实是个网袋，袋口用一个铁丝圈扎起，再在铁丝圈上绑一根竹杆。 渔兜是个圆形，半径大约一手，深度至少三手，足能装下一条十几斤重的大鱼。 这里的手，是内河渔民的专用词，代表长度，一手约为二十厘米。 6水生挑着渔绳，一段一段的检查过去，凭着他的判断，他突然喊了两个字。 “抄它。” “哎。”6水洋应了一声，将渔兜插入水中。 只听哗的一声，一条鲤鱼随着渔兜跳上水面。 “大家伙。”童国华喊道。 “好家伙。”6水洋也喊了起来，“十斤，足有十斤重啊。” 6水生松了一口气，笑道：“手，我可以向你交差了。” 第0345章 绵鱼和虾仔 有一条就有两条三条，四人在渔船上坚守到凌晨三点，一共捉了五条鲤鱼。 第一条最大，后面四条小点，童国华粗粗估算，加一起足有三十五到四十斤。 白手赞道：“我说河里的鲤鱼为什么越来越少呢。水生哥，你真是名不虚传，原来河里的鲤鱼都被你抓了。” 童国华问道：“水生哥，现在鲤鱼多少一斤啊？” 6水生憨笑起来，“手，你要买鱼，我怎能讲价钱呢，你给个数就行。” 白手认真道：“水生哥，这我就要说你了。生意归生意，友情归友情，你要送我人情，我下次就没法跟你做生意了。” 6水洋道：“哥，多少就是多少么。” 童国华笑道：“这是辛苦钱。再说了，小白现在财大气粗，不可能不付钱给你的。” 6水生道：“等天亮了再说，等捕了绵鱼和虾仔再说吧。” 6水洋提醒道：“哥，到时候了吧。” 渔船上有闹钟，6水生看了看，三点十分钟。 “摇船，咱们去九龙汇。” 白手和童国华坐船，6家两兄弟摇桨，两条渔船绑在一起，前进度不慢，却几乎没有水声。 九龙汇，九条河流的交汇处，晚上船到这里，很容易迷失方向。 也就是6水生这样的老渔家，到了这里，如同到了自家。 九条河流交汇成一个大湖，面积足有千亩，也是五个乡镇的交界处，其中有五分之一归陈童乡所辖。 就在这片湖泊的中间，水下却有个面积上百亩的暗滩，名叫九龙滩。 每到冬季，水位下降，九龙滩会露出大半部分。 而现在，九龙滩还在水下，离水面至少还有一点五米。 吃渔家饭的人，都知道九龙滩这片水域，是捕绵鱼和虾仔的好地方。 一前一后，两根竹杆插入水中，两条渔船稳稳停住。 “张网。”6水生一边说道，一边拿出一张渔网。 这张渔网很特别，长约三米，宽约两米，长的两边，各有十来个布头做的套环。 兄弟俩各站船头，一左一右，各拿一根渔杆，将渔杆插进渔网的套环里。 白手伸手摸了摸渔网，这哪是渔网，密密麻麻，简直就是块布。 再细摸一遍，白手现渔网上粘乎乎的，像涂上了一层什么胶水。 “下网。”6水生轻喊道。 兄弟二人合力，将渔网插入水中，再将两根渔杆的一头，各固定在两个船头。 白手知道，这时候的渔网，是斜着插入水中的。 “水生哥，你这是什么渔网啊？”白手好奇的问。 “普通的渔网，网眼最小的那种，用细棉绳织的，街上都能买到。” “可我用手摸着，好像挺特别的。” “你真行。告诉你吧，我是买回来后自己加工过的，而且每次出网前都要加工一回。同行们把这种网叫做半芝麻网，因为网眼比半颗芝麻还小。而我把它叫做针眼网，因为经过我加工后，网眼的大小只有针尖那么大。” “这么复杂啊。” 6水生道：“每次出网前，我要在网上涂一层树浆。等风吹干后，再拿缝衣服的针，在渔网上戳出针孔。这样的网，只能使用二三个小时，树浆会被水慢慢化掉。所以下次使用之前，还得再涂一次树浆。” 白手道：“我知道了，这样的渔网，既能捕到绵鱼，同时又能捕到虾仔。” “对，只有在凌晨这个时候，在九龙汇这个地方，绵鱼和虾仔才会一起出来。而且，绵鱼和虾仔会昏昏沉沉，咱们的网抄上去，它们只能束手就擒。” 这时，6水洋道：“哥，可以抄网了。” 6水生道：“小白，国华，你俩得出把力了。你们到船尾去，一人一把桨，有多大的力气，都给我使出来。” 白手和童国华照做。 6家兄弟站在船头，除了要压住渔网，还得各摇一支辅桨。 “摇船。” 6水生一声号令，四人一齐摇桨。 这个摇桨可不简单，不仅双脚不能移动，就连身体也尽量不能晃动，全靠双臂的推拉，和两个手腕的力。 因为渔船不能有摇摆现象。 一张渔网插在水里，还是这种网眼如针孔大小的渔网，可想而知，阻力得有多大。 四个大男人，四桨同时摇动，也不见俩渔船前进多少。 终于，渔船缓缓的前移。 慢工出细活，欲则不达，要的就是这种情况，求的就是这种效果。 十多分钟，白手和童国华已是满头大汗，渔船估计也就前进了十几米。 “停船起网。”6水生终于开口。 白手和童国华赶紧拿桨当蒿，插入水中，以免渔船后退。 6家兄弟配合默契，双双跳上撑着渔网的两根竹杆的杆头。 白手和童国华也是上前，用身体压着竹杆。 渔网慢慢的从水里现身。 绵鱼，是温黄平原水网地带的一种稀有鱼类，现在养殖场可能还有，但野生的已经绝种。 绵鱼身体绵软，通体白色，细过筷子，长不过一寸半，河里营养价值最高的鱼类。 虾仔倒是常见，但不易捕捞。因为它实际上就是普通的河虾，只不过在它出生七到十五天的时候，它很小很小，所以才叫虾仔。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6水洋开亮挂着的马灯。 好家伙，一网上来，网底白色片片，还有粉红团团。 白的是绵鱼，粉的是虾仔。 “捞网。”6水生又下了命令。 收获多多。 四个人一齐动手，一手拿碗，另一手去捉绵鱼和虾仔。 碗放不下了，倒在渔舱里，一条渔船的渔舱装绵鱼，另一条渔船的渔舱装虾仔。 渔舱里有水，绵鱼和虾仔各能存活三五个小时。 下网用了十几分钟，上网捞也用了十几分钟。 “二网。”6水生又喝，嘴上还是三两个字的蹦。 渔网再次下水。 四个大男人又开始齐心协力。 连下两网，累得不行，四个男人坐下歇息，抽根烟解乏。 再下两网。 天已放亮，东方的天边，已露出了鱼肚白。 6水生高声吆喝，“去岸喽，喽……” 喊声直达四周，带着丰收的喜悦。 早上，白家，白手把三位大老板请到前院，欣赏他奋斗一夜的丰硕成果。 第0346章 尊重美食家 白家前院，太多的人看稀奇。 白手让大家让开，让三个老板上前。 六个木桶，分别装着泥鳅、黄鳝、河鳗、鲤鱼、绵鱼和虾仔。 都是活的。 泥鳅少说也有十斤，有不少个蛮大的。 黄鳝有三十多条，大的有七八条，每条四两以上。 河鳗只有十六条，但每条都有三四两。 鲤鱼五条，最小的也有三四斤，最大的那条，大概有十二斤。 绵鱼还没秤过，但6水生估计，至少也有十斤。 虾仔数量挺多，重量却少，6水生说有五六斤。 李卫峰、肖正坤和于明阳大开眼界。 特别是肖正坤，两眼直，像要马上吃掉桶中之物的馋样，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白手道：“三位老板，全部吃过的请举手。” 当然没人举手，因为三个老板都没吃过绵鱼和虾仔。 白手滔滔不绝，详细的介绍了绵鱼和虾仔。 “……三位老板，绵鱼和虾仔各有十几种烧法。今天中午，我要给你们露上三手。生吃绵鱼、红烧绵鱼和生吃虾仔。” 李卫峰问道：“小白，你要亲自下厨？” 白手点了点头。 肖正坤迫不及待道：“我配合。小白，其他的都交给我。” “肖老板，你行吗？”白手笑问。 肖正坤笑了笑，笑容漾溢着得意。 李卫峰道：“为了吃，肖老板还专门考过厨师证呢。” 旁边，童国华小声提醒白手，“手，还没付钱呢。” 白手这才想起，六个木桶边，还有一个真正的劳动者6水生。 “水生哥，你说吧，加一起多少钱？” 6水生老实人，吭哧吭哧的，不好意思开口。 6水洋替哥说话，“手，你给个五十吧。” 哥俩不懂，白手瞪了一眼。 白手这一瞪，哥不懂，弟却明白。 “其实，其实也就一百不到吧。” 白手拿出两百块，不递给当哥的，却递给了弟弟。 “我给两百。我知道这些宝贝的价钱，两百还是便宜的。至于该给国华哥四平哥小军哥多少，你们哥俩看着办。” “谢谢。”6水洋一边收钱一边道。 “等等。” 肖正坤走上来，掏出三张外国钞票，“这钱应该我付。小伙子，你把白主任的钱还给他。” 6水洋拿着白手的钱看着白手。 白手假心假意道：“肖老板，怎么能让你付钱呢。” 肖正坤道：“昨晚你也辛苦了一夜，你已经付出了劳动，还让你拿钱，就是大大的不对了。” “这个……”白手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我是个美食家，让我付钱，是对我的尊重。白主任，你明白吗？” 白手笑笑，退后一步。 肖正坤先把白手的钱拿回，交还给他。 再和6水洋小声嘀咕了一阵，也不知道说了什么。 6水洋只是一个劲的点头。 接着，肖正坤抽出一张外国钞票，递到童国华的手里，“泥鳅黄鳝河鳗，我给一百。” 又把两张钞票递给6水洋，“鲤鱼绵鱼虾仔，我给两百。” 童国华和6水洋都不知道这是哪国的钞票，一齐问白手。 白手看了看，肯定道：“美元，美国佬的钱。” 不料，李卫峰笑道：“这是英镑，比美元还值钱。外汇牌价是一比三点五，黑市上起码一比五。” 白手吐了吐舌头，“都快走吧，各位，回家偷着乐去吧。” 辛苦一夜的六个人，五个离开。 白手还不能歇。 “肖老板，这么多美味佳肴，咱们也吃不了，你看这样行不行。咱们留一份，再给我厂的工人一份，给县越剧团一份。” 肖正坤道：“想得周到。” 白手叫来蔡朝先，“小蔡，你负责给越剧团送去。就送到童九夏的饭店，说明这是专门给越剧团的。” 蔡朝先大喜，他最爱看越剧团的美女，“手哥，我可以去向越剧团的同志们说明一下吗？” “当然可以。” 李卫峰道：“我有个建议，让于明阳老板一起去送。” 李玉莲住在白家，但早早的去了剧团，于明阳看不到，心里正空落落的呢。 白手笑着赞同李卫峰的建议。 于明阳屁颠屁颠的，跟着蔡朝先忙乎起来。 白手却困了，上下眼皮直打架。 正好，村支书童国君来了。 老魏建议道：“李老板，肖老板，让小白去休息，让童支书陪你俩去乱石岗看看，你们认为如何？” 两位老板都表示同意。 肖正坤还是不忘一个吃字，“小白，十一点你得起床，我想与你比一比厨艺。” 白手笑道：“乐意奉陪。但是，你们不叫上于老板吗？” 李卫峰哈哈笑道：“他现在有比考察投资更重要的追求，咱们就别打扰他了。” 白手撇下众人，赶紧回屋睡觉。 醒来已是十点四十，白手赶紧起床，下楼到了厨房。 生吃绵鱼和生吃虾仔这两道冷菜，做法其实非常简单。就是把绵鱼和虾仔泡在老酒里，二十分钟后取出，泡入带盐的凉开水里，再二十分钟后取出。 没有任何奥秘，但就是白手一人会做，他搞得神神道道，别人就以为多么的神秘。 这两道生菜，味道鲜美，营养价值也高。 倒是红烧绵鱼，能体现白手的厨艺。因为红烧前需要油炸，火候掌握不好，会把绵鱼炸碎。 白手炸出的绵鱼，颜色不变，形状也不变，这活堪称一绝。 炸好的绵鱼，再放入佐料猛炒，最后才加水烧开。 童**与李卫峰和肖正坤他们已经回来。 肖正坤好样的，说到做到，深入厨房，大显身手，忙得不亦乐乎。 白手让老魏和陈亮给肖正坤当下手，自己陪着李卫峰和童国君，来到自己的办公室坐下。 “李兄，看了乱石岗后，你有什么感想？” 在非公开场合，白手称李卫峰为李兄，因为二人的关系已到了这个份上。 “小白，我和肖正坤对乱石岗很感兴趣，我想于明阳也会感兴趣的。现在的问题是，有两个必要前提，你得先给我们一个明确的交待。” “什么必要的前提？”白手问道。 李卫峰冲着童国君做了个请的手势。 童国君道：“就是电力和交通。” “请稍等。”白手转身拿来一张图，摊在李卫峰的面前。 第0347章 拚酒 “李兄，你看看。这是一张温林县最新的交通规划图，是省交通厅批准的。你找找看，白村及乱石岗在什么位置上？” 李卫峰看着地图，一根手指在地图上移动，“找到了，在这里。” 白手道：“看到了吧。双虚线的标志，是未来三到五年内要建设的公路，而且是省里有拨款的。” “看到了。有一条规划中的公路，要穿过你们白村。” 童国君问道：“这图我也是第一次看到。小白，你从哪里搞来的？” 白手笑了笑，“咱们请老杜当顾问，不是像当奥运会吉祥物，是要挥实际作用的。他有一个老部下，现在在县交通局当副局长，是那位副局长，复印了这张交通规划图。” 李卫峰问道：“小白，三五年的规划，要建设的公路不少，你能保证这条公路优先建设吗？” “不能保证。但有三个因素，能保证这条公路会被优先建设。” “哪三个因素，你说来听听。” 白手道：“请看地图。温林县共有七十多个乡镇，划分为城关镇和九个区。唯独我们城西区，因为地理环境，除了一条靠海的公路通过边缘，没有其他公路。且这条沿海公路是海防用的，对经济展的帮助不大。更有一点，城西区与其他接壤的两个区，没有直接的公路相连。” 李卫峰道：“这个理由很有说服力。” “第二个因素。是你们三位老板的决心，只要你们在白村投资，那建设这条公路的重要性就大大增强。别人是先修路再引资，咱们完全可以倒过来。你们三位老板要是投资个上千万几千万，县里都不好意思不给你们修一条公路。” 李卫峰笑了，“这个说法很有意思。” “最后一个因素，就是我们的努力了。李兄，你千万别小看老杜的能耐，他在温林县干了一辈子。以他的影响力，在县里挥挥，先修哪条公路后修哪条公路，应该是能够做到的。” 李卫峰点了点头，“那么，电力问题怎么解决？” 白手道：“实话实说，这个我也说不好。我听说，正在建设温林县火力电厂，什么时候能建好，什么时候能电，我是真不知道。” “小白，电力比公路重要得多。路可以后修，电却必须先通。” “李兄，这个问题呢，也可以压后考虑。而且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们放心。” “什么办法？” “找县里要电，而且是你们出面找县里要电。县里没有，可以向市里借。你们是外商，是财神爷。我认为，只要你们开口，县里肯定有求必应。” 李卫峰笑道：“小白，你的意思，就是你不管，让我们自个去要呗。” “呵呵，我们有乱石岗啊。” 不管怎么说，李卫峰是有心来温林县投资的。他有一个观点，投资看环境，环境好坏主要看人。 李卫峰已经了解白手，他的计划里，白手占据着重要地位。 中午这顿饭，唯有大吃大喝四字形容。 仨老板都是吃货，肖正坤是吃货中的吃货。 昨晚的收获，成了盘中餐，变成下酒菜，全进了大伙的肚子里。 酒到酣处，仨老板出挑战，与老魏和陈亮组成五人战队，向白手他们出挑战。 白手、童国君、6水龙、蔡朝先和白手二舅，也是五个人，慨然应战。 仨老板还要求，啤黄白齐上，就是啤酒、黄酒和白酒一齐喝。 谁怕谁啊。 于是，一场餐桌战上的大战，战况惨烈…… 6水龙倒了，蔡朝先溜到桌下，白手这边先折两员大将。 形势不妙。 白手调整策略，轮到他这边挑酒时，直接上了白酒，还一次两盅。 一轮下来，干掉了陈亮，老魏也已扶墙状态。 算是稍稍扭转了败势，因为白手这边，童国君也到了最后时刻。 倒是二舅郭二桥，深藏不露，八风不动，连白手都佩服得不行。 再过一轮啤酒，童国君与老魏同归于尽。 白手只剩下二舅，李卫峰与肖正坤和于明阳还在。 接下来是喝黄酒。 五个人，各倒满一杯，每杯约为三两。 李卫峰笑问，“小白，谁先来？” 白手笑笑，“你们仨，我们俩，你们强，我们弱，当然是你们进攻，我们防守。” 李卫峰点点头，端起酒杯一干而尽。 白手扭头问，“二舅，你先还是我先？” 二舅二话不说，拿起酒就喝。 于明阳也不说话，拿起酒杯喝完。 李玉莲下午不上台演戏，有的是时间，她便在旁边观战。 于明阳因为李玉莲的存在，表演得异常英勇，尽显男人本色。 白手也喝了酒。 肖正坤最后一个喝，喝得有点慢。 白手心里明镜似的，肖正坤败像已露。 “上白酒。”白手喊道。 负责倒酒的是二舅妈和丁雅琼。 白酒的酒盅是一两的。 还是上一轮的顺序。 李卫峰先喝，白手紧跟，于明阳再喝，郭二桥陪着。 肖正坤兜底。 底是兜了，一两白酒全部落肚。 可人没兜住，呼的一声，溜到了桌底下睡过去了。 观战的老杜，高兴的喊道：“抬走。” 负责抬人的是癞头四和两碗半，也是高兴的动手，把肖正坤从桌子底下拉出来，再半搀半抬的送到白手的办公室里。 办公室里，地上铺了草席，已躺了六个男人。 横七竖八，样子狼狈。 四个电风扇使劲吹，六个女工在旁看着，还有两桶凉水和若干条毛巾。 三个脸盆也在旁边搁着，随时恭候着有人呕吐。 堂屋里，拚酒继续。 接下来是啤酒，半斤的碗，四个碗都倒得满满的。 李卫峰苦笑道：“小白，这种拚酒法，对我来说是第一次，但一定也是最后一次。” “呵呵，虽然是我提出来的，但你们也同意了，至少是公开公平公正吧。” 李卫峰问郭二桥，“小白二舅，你还能喝吗？” 郭二桥憨憨一笑，“还行吧。”竟是毫无醉意。 李卫峰再问于明阳，“老弟，你还能坚持吗？” 于明阳却端起了酒碗，“我先喝。” 可是，碗到嘴边，于明阳的身体却晃荡起来…… 第0348章 趁热打铁 于明阳的身体，摇晃一阵后向后倒去，满碗啤酒全洒在身上。 人没倒地，因为癞头四和两碗半眼快脚快，跑过去扶住了于明阳。 二比一，白手确立了胜势。 一碗啤酒，几乎一滴不洒，全进了白手的肚子。 李卫峰不敢扛了，“我认输，我认输。” 白手笑问，“这一碗不喝了？” “不喝了。”李卫峰又是摇手，又是摇头。 啪的一声。 只见二舅郭二桥，忽地不见了。 众人大笑。 七手八脚，忙着把郭二桥从桌子底下拉出来，现他已经呼噃丈睡。 看热闹的童国华跑过来，直接背走。 李卫峰愣了一下，“他，他装的啊。” 白手笑道：“我也不知道。我二舅一辈子节俭，喝酒就从没有尽兴过，这次大概是他第一次醉倒。” “那，那我们没输啊。” “李兄，你说你没输？” “你剩一个，我剩一个，一比一，一比一嘛。” 白手指着李卫峰面前的一碗啤酒，笑道：“好吧，咱俩一对一，接着喝。” “你到底还能喝多少？”李卫峰盯着白手问。 “你喝了这碗，我再告诉你。” 李卫峰端碗喝酒。 可只喝了半碗，碗掉桌上，人也扑到了桌上。 李卫峰的嘴，往外慢慢的淌酒。 “输，输了。小白，你，你赢了……” 白手认真的说道：“李兄，我告诉你，我也快不行了。” 李卫峰也被搀走了。 白手起身，摇摇晃晃，正要张嘴…… 但是，白手马上扶着墙，带着胜利的笑容，身体贴着墙瘫倒在地上。 十个人全倒。 这一醉不要紧，三个老板直到第二天才恢复正常。 又是在白手的办公室，三个老板分别宣布了自己的决定。 李卫峰道：“小白，我决定来你白村投资办厂。文清县那边有事，我和老魏要马上赶回去。具体的合作事宜，我过几天再来详谈。” 白手点头道：“我随时恭候。” 李卫峰指了指肖正坤和于明阳，“这两位还要待在这里，就拜托你了。” “没问题，交给我了。” 李卫峰冲着肖于二人摆摆手，带着老魏和陈亮离开，还有他那辆黑色的别克轿车。 白手转向肖于两位老板，“肖老板，于老板，你们两位有什么安排？” 于明阳道：“你先安排肖老板。” 白手微笑的看着肖正坤。 “一，我要出钱给剧团，让她们多演几天，我要看个够。” “欢迎之至。” “二，投资办厂的事，等李卫峰回来后再谈。” “同意。” “第三，我要吃美食，吃昨天吃过的绵鱼虾仔河鳗。” 白手笑了，“昨天还没吃够啊？” 肖正坤也笑了，“昨天上了你的当，拚酒拚到了地上，美味佳肴全吐还给了你。” “好，还有要求吗？” “四，我想体验渔民的生活，你帮忙说说，让我参加捕鱼。” 白手点了点头，“这个完全可以。” “现在就去。” 这也不是问题，白手叫来6水龙，让他带着肖正坤，去6村找6水生。 终于只面对一个老板。 于明阳反倒不好意思起来，望了望办公室的门。 白手会意，起身去关门。 “小白，我的事，我的事有眉目了吗？” 好个于明阳，竟然红起了脸。 “情况是这样的。昨天，我就把你的意思告诉了老杜。老杜再告诉了他老伴，他老伴再告诉李玉莲。至于李玉莲是什么态度，截止到现在，我还没接到任何的反馈。” “这么复杂啊？”于明阳叹道。 白手微笑道：“于老板，是你自己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李玉莲就住在我家里，你完全可以自己直接找她，向她表明你的意思，而用不着这样拐弯抹角。” 于明阳道：“这个，这个……不是要入乡随俗么。听老肖和老李讲，内地女孩都很含蓄的，不能开门见山。” “呵呵……他俩不懂，你向人请教是对的，但请教错了人。” “现在，现在这么办？” “耐心，耐心等待。” “可我，可我快等不了了。” “于老板，平常心，平常心？” 这时，有人敲门。 二舅妈瞥了于明阳一眼，却冲白手说道：“老杜让你去一下。” 白手应了一声，一边起身，一边对于明阳说道：“平常心，平常心。” 老杜两口子就住在一楼的客房。 两口子在，李玉莲也在。 李玉莲看到白手，自然是有些不好意思。 老杜很严肃，伸手指了指外面，问道：“小白，姓于的老板，他是认真的吗？” “非常非常的认真，这点我可以保证。” “你确定他是单身？他在那边没有老婆？” “这个我不能保证。但李老板和肖老板向我保证过，于老板确实处于单身状态，我相信他们。” “你认为，你认为这事靠谱吗？” 白手道：“这个么，我还真不能确定。老杜，爱情这个东西，是不能百分之百的。爱情转化为婚姻，更是不能百分之百的。” 老杜笑骂道：“臭小子，什么乱七八糟的。” 关素勤道：“老杜，年轻人的世界你不懂。” 白手呵呵笑道：“关阿姨，你说得对。李团长，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肖老板，就是那个吃货，他要出钱加演。于老板呢，也有意出钱加演。前者是为了吃，后者是为了你，为了有更多的时间与你相处。” 李玉莲问道：“既然……他为什么不直接找我？” “是啊，我也问过他这个问题。你知道为什么？原来是李肖两位老板误导了他，说追内地女孩子，不能太直接。” 大家都笑了。 关素勤笑道：“倒是个实诚孩子。” 白手道：“李团长，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有没有感觉到于老板的追求？你的内心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 “实话实说，请实话实说。” 李玉莲思考起来。 白手提醒道：“别听老杜的瞎指导，他不懂爱情。” 关素勤笑了。 老杜生气，“你小子懂啊。” “比你懂点。” 终于，李玉莲冲着白手点了点头，“我，我可以跟他当面谈谈。” 白手松了口气，“趁热打铁，请吧，李团长。” 第0349章 推了一把而已 白手领着李玉莲，来到自己办公室，让她进去，自己没进。 但白手好奇，想蹲墙根偷听，可光天化日，堂堂老板兼村主任，大家肯定笑话。 白手绕到丁雅琼的办公室，因为两个办公室有小门连接，小门就是薄弱环节。 丁雅琼又好气又好笑，白手刚在小门边蹲下，把耳朵贴在门上，另一只耳朵就被丁雅琼给揪住了。 丁雅琼嘘了一声，连拉带拽，赶走白手，自个却学白手，蹲在门边偷听起来。 白手出门转了约一个小时，回到家时，现办公室的门已打开。 除了于明阳和李玉莲，丁雅琼与老杜和关素勤也在。 大家谈笑风生，相谈甚欢。 白手咦了一声，“这就成了？这也太快了吧？” 大家都笑，把个李玉莲笑红了脸。 老杜又开口笑骂，“臭小子，快了不好吗？” “呵呵，这让我这个媒人无从挥啊。” 于明阳道：“小白，谢谢你，你是我的第一功臣。” 白手道：“我不当功臣。我这是美人计，只要你能在我白村投资办厂，我就算大功告成了。” 老杜哈哈笑道：“臭小小，说实话了吧，说实话了吧。” 白手一本正经，头头是道，“老杜，主要还是他俩对上了眼。我只是顺势推舟，推了一把而已。” 关素勤笑道：“小白，你这一推推得好啊。” 李玉莲道：“但是，当着大家的面，我有几个要求。” 于明阳急忙说道：“你说，你说。” “一，我不出国，也不会离开内地。” “没问题，我也回国定居。” “二，越剧团的人，都是我的姐妹，我不会离开他们，我会继续经营。” “我支持你，我帮你一起经营。” “三，白村是我的福地，小白是我的恩人，你得在白村投资，并尽快落实。” “没问题，没问题。前期我投资两百万，中期我投资五百万，最终投资不少于一千万。” “四，我们现在只是朋友关系，还在互相了解阶段。所以，所以不能有非份之想，也不能有越朋友关系的举动。” “玉莲……玉莲同志，我也是这么想的。” 一个提要求，一个忙回答，白手忍俊不禁，也有点看不过去。 “于老板，老于，我叫你老于可以吗？” “可以可以，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于明阳道。 “谁跟你是一家人了。”白手笑道：“老于，我是说，咱大丈夫男子汉，不能只让女人提要求，你也得提要求。” “我，我可以提要求吗？” 老杜笑道：“当然可以提要求，你要现在不提，以后就不一定有机会了。” 于明阳噢了一声，竟又涨红了脸，“其实，其实我家里人很好说话的，他们不会有要求。我自己，我自己也没什么要求。只有，只有一条……” 白手笑着催道：“过了这个村，没了那个店，我说老于，你倒是快说啊。” “就是我结过婚，但没有孩子。所以我父母要求，我再结婚后，一定要有孩子。” 白手问道：“男的女的都行？” 于明阳忙道：“都行，都行，我们家不会重男轻女。” 白手问老杜，“这个要求不高吧？” “不高，不高。”老杜眉开眼笑。 “能做到吧？”白手坏坏的追问道。 “应该能做到。”老杜继续跟笑。 关素勤笑斥道：“去去，这里面有你俩啥事呀。” 丁雅琼也道：“就是，哪凉快哪待着去。” 白手陪着老杜往外走，来到堂屋，笑着又来到后院的小凉亭。 坐下后，老杜收起笑容，“小白，你可花了不少钱。你跟我讲讲，效果出来了没？” “出来了，出来了。”白手道：“这个于明阳，现在是一心扑在李团长身上，他已被搞定。那个李卫峰，其实早被我搞定，他只是不想一个人来投资。现在有了伴，他肯定会过来。” “还有一个呢？” 白手呵呵笑道：“更没问题了。那是个吃货，正在6村向人讨教呢。” 老杜也笑道：“我最喜欢那个吃货。” “噢对了，估计他老婆也是吃货。大早上的，他托我手下跑去邮电所，郑重其事的给老婆了个加急电报。电报上这样说，老婆大人，遇上天下无双之美味，接电来。” “哈哈……整个就是妻管严嘛。” 笑过之后，老杜问道：“接下来怎么进行呢？” “接下来，要等那个李卫峰回来。等他们仨到齐后，我们就与他们面对面的详谈，谈具体的合作事宜。我们的要求，他们的要求，都摆到桌面上谈，最终达成共识。” “嗯，再接下来呢？” 白手道：“再接下来，就是你老人家出马的时候了。” 老杜点了点头，“我懂了。接下来通知乡里，再带上一帮人，去县里见县领导。赢得县里的支持，或者由县里出面，批准成立白村工业区，并与三位老板签订正式协议，这事就算成了。” “对。老杜同志，你是关键中的关键。” “白主任，我随时待命，我保证完成任务。” 一老一少，会心大笑。 仅过了两天，李卫峰又来了。 李卫峰在老魏和陈亮的陪同下，还带来了两个三十多岁的香港人。 一个叫江子洋，一个叫石方良，都是李卫峰的朋友，也是来内地考察的商人。 白手大喜，殷勤接待。俗话说得好，人多力量大嘛。 五个海外老板齐聚白村，凭这个能耐，老杜说，白手能当县招商局局长。 白手也是敢下血本，除了腾出房间安排住宿，好酒好菜好肉好烟好茶，使出了浑身解数。 中午，肖正坤接了个电话，叫上于明阳，开着李卫峰的轿车，去县长途汽车站接人。 原来，是肖正坤的老婆和于明阳的母亲来了。 俩老女人，都是戏迷和吃货，当天都融入了白村的生活。 最主要的是，于老夫人对李玉莲一万个满意，婆婆看儿媳，越看越欢喜。 白手旁观者清，知道万事俱备，就等上桌面对面了。 又一个上午，双方的合作谈判，在村部会议室正式开始。 第0350章 合作洽谈 会议桌其实就是小学生用的书桌，又破又旧，但拚凑成长方形，倒也有模有样。 一边是五位老板，李卫峰已在内地投资四年半，是第一批吃螃蟹的，所以他坐在中间。 左边是肖正坤和江子洋，右边是于明阳和石方良。 这一边，童国君为，白手为辅，还有陈云平、6水洋和邵美芳，都是村干部。 那边江子洋兼任记录，这边6水洋负责记录，洋对洋。 会议室里，还有四个旁听者，除了老杜，另仨人是乡里的老张副书记、妇联主任马兰花和乡团高官李茉莉。 张马李仨人出现，是老杜的意思，他认为，这时应该有乡领导在场。 桌上放着四个热水瓶，每人面前搁一茶杯，但没泡茶，意思就是谁喝谁泡，不喝就是节约。 白手开口道：“李老板，咱们这就开始？” 李卫峰点了点头，先从公文包里拿出三份资料。 “白主任，我有个建议。在咱们正式会谈前，请你们各位看看这三个协议文本。一个是我在六清县签订的，一个是肖老板在南方某地签订的，一个是于老板在南方特区签订的。你我双方要签订的合作协议，应该以这三个协议文本为参考。” “好，我们先看看。” 三个协议文本，在白手这边转来转去。白手还吩咐6水洋，把主要内容摘抄下来。 二十分钟后，白手把三个协议文本还给李卫峰。 李卫峰再递来三份资料。 “小白，这是一式三份，是关于你我双方合作的协议草案，也请你们诸位先看看。” 白手接过，递给童国君他们，眉头却皱了起来。 “李兄，我怎么觉得，你主动我被动，我是在被你牵着鼻子走呢。” “小白，这是为了提高谈判效率。与此同时，也是让你们能更好了解我们的诉求，和我们的底线。” 想了想，白手觉得李卫峰说的不无道理。 李卫峰道：“再说了，我们与你白村的谈判，只是一系列谈判中的一部分，只是第一步。你想啊，村里过了，还得找乡里谈。最后，我们还要跟县里谈，跟县里谈好了，整个谈判过程才算完成。” 白手点了点头，“李兄，我不得不承认，你说的是对的。” 肖正坤道：“小白，你要明白这么一点。即将诞生的工业区，不一定能叫白村工业区。我们希望这个工业区，名头越大越好，这对我们的展有利。我们希望它叫温林县工业区，最起码也叫城西工业区。” “肖老板，你说得对。” 李卫峰道：“所以，你我双方就直来直去。你们有什么具体要求，现在就提出来，咱们一条一条的谈。” 白手扭头看向童国君，童国君点了点头。 白手拿出笔记本，打开后摊在了桌子上。 “第一，你们五位加在一起，要多少土地，请现在就告诉我们。剩余的土地，使用权仍然归我们白村。” 李卫峰道：“这是肯定的。我们五家，一共要两百亩土地。你放心，我们只要两百亩，其余的仍然归你们村所有。” “第二，不能办污染环境的企业，比如化工厂之类的。这一点你们必须保证，我们不想做让子孙后代唾骂的事。” “这你放心，我们中间，没有从事那些行业的。你们也可以监督我们，并在正式协议里写明。” “第三，我们建议，土地使用权的转让，应该分开来谈。也就是说，每亩土地多少钱，应该把村所得和县所得分开。” “小白，我明白你的意思，请你放心，我们会优先确保你们白村的利益。” “第四，我们有一个特别要求。就是你们在招工的时候，要优先招收我们村的人。” 李卫峰微笑道：“小白，这一条有点勉为其难了吧。” 白手摆了摆手，严肃道：“李兄，我对咱们这次合作，其实说到底就两个目的。一个是为村里赚点钱，壮大集体经济。还有一个就是帮村民脱贫，而脱贫的最好办法，就是为他们创造就业机会。” 肖正坤道：“小白，我懂你的意思。但是，文盲或半文盲，我们一般都不会招收的。” 白手道：“肖老板，将来你的工厂开业后，清洁工、门卫、搬运工等等，肯定是需要的。难道这些工种，也需要初中生高中生吗？如果是一条流水生产线，只要经过培训，文盲和半文盲也是能够胜任的。” 肖正坤点着头道：“这倒也是。其实吧，我很欣赏农民工那种干活劲和认真劲。” 李卫峰问道：“小白，你估算一下，你们全村，大约有多少人需要安排？” “我们村有贫困户和绝对贫困户共约两百户，按我的估计，可以提供三百个劳动力。他们的年龄，都在四十五岁以下，干粗活绝对没有问题。干细活的话，经过一定的培训，应该也没有问题。” 五个老板交头接耳，小声商量了一下。 李卫峰道：“小白，我们同意你们的要求，这一条可以写入协议。” 白手笑了笑，“谢谢。这是帮他们脱贫的最好办法，我们要的就是你们的承诺。” 接下来，白手还有四个要求，也都获得了对方的同意。 最后一个要求，是乱石岗的土地平整和清理工作，白手要求由白村工程队承包。 李卫峰好奇的问道：“小白，你们村有工程队吗？” 白手笑道：“这不用你们管。只要你们答应，白村工程队就自然有了。” 李卫峰点头道：“同意。” “李兄，现在该你们向我们提要求了。” 李卫峰他们早有准备，拿出一张纸递到白手和童国君的面前。 一共有十一个要求。 经过双方的讨价还价，老板们的要求取消了两条，还有四条做了修改。 一个上午的谈判，在愉快和融洽的气氛中结束。 中午，大家在白手家吃饭。 下午，参加了上午谈判的双方全体人员，都去乡里会见乡领导。 唯独白手，主动要求不去。 所有人都大为惊愕，在领导面前露脸的机会，怎么说不去就不去。 老杜把白手拽到一边，小声问道：“臭小子，你哪根神经搭错了？” 第0351章 狗肉不上席 白手笑着反问，“老杜，你看我是块当干部的料吗？” 老杜一愣，客气道：“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你老这是废话。” “你啊，还真不是当干部的料，你小子适合做生意。” 白手道：“谢谢。但童国君不一样，他当过兵，还是党员。他也许当不了乡干部，但当村干部绝对百里挑一。” 老杜噢了一声，“你是想让小童抛头露面，增光添彩。” “老杜啊，与其让一个匆匆过客上蹿下跳，不如让一个能当干部的去锻炼锻炼。” 老杜盯着白手看，“你小子说话水平见涨嘛。” “呵呵，小进步，小进步而已。” “那，那我怎么向他们解释？” “你就说，这是你的安排，我另有重任。” 白手真的没去。 白手也没闲着，他给远在上海的好朋友童六子打长途电话，先把乱石岗要变成工业区的事情，简要的说了说。 童六子在上海混，也算是半个人精，很快明白了白手的用意。 “手哥，你是想让我回去，拉一支人马起来？” “对，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白村工程队。你跟你爸商量一下，如果你愿意，你马上赶回来。这支人马由你负责，专门在白村找活干。详细事宜，等你回来后面谈。” “太好了。手哥，我这就找我爸去，争取明后天就赶回来。” “好，就这么定了。” 这是大事，也是为了将来，白手不能不做。 但白手不去乡里，让不少人心生疑云。 特别是童国君，眼下的大计划是白手搞起来的，白手不出面，他不能没有想法。 晚饭后，童国君来找白手，白手出去了。 晚上，村中心还在演戏。 白手在戏台前后瞎逛，看着黑压压的观众，白手好生奇怪。这些从十里八乡赶来的戏迷，为什么有这么大的戏瘾。 原定要演七天，由白手出钱。后来肖正坤老板出钱，加演七天。现在于老太太一来，为了支持未来的儿媳妇，也出钱加演七天。 都说白村人壕气，就因此而名声大噪。 白手不看戏，正往家走，迎面碰上了童国君。 童国君扯着白手，进了童九夏的饭店。 这些天，童九夏是大赚特赚，不仅戏班的人在他这里吃饭，每天至少还有两三百的戏迷在他这里吃晚饭。 为此，饭店临时雇了整整八个人帮忙。 这时正好忙完，童九夏过来招呼支书和主任，还拿出最好的香烟和茶叶。 白手笑问，“九夏叔，这几天财了吧？” “嘿嘿，一天能顶半个月。” 童国君笑道：“还有十二天，九夏叔，你还有得赚。” 童九夏问道：“我说两位，到底要演多少天？我这面和面粉快没了，进多少货，我也好有个计划。” 白手道：“初步确定，要连演二十一天。本来，李老板江老板石老板都要出钱加演，但被剧团婉言谢绝了。” 童九夏不懂了，“这是为啥？有钱不赚，这剧团的人傻啊？” 童国君笑笑，“我也不明白，让小白解释。” “两个原因吧。一是剧团会的戏不多，或者是演得好的戏不多。你们想啊，连演二十一天，一天两场，总共四十二场。按照规矩，在一个地方演戏，戏不能重复。剧团能连演四十二场，还不能重复，已经是极限了。” “噢，那另一个原因呢。”童九夏问道。 “另一个原因就是于明阳老板，他跟李玉莲团长的事，展得太快太快。再加上于老夫人来了，这老太婆更急，恨不得他俩马上结婚，马上抱上大胖孙子。所以，这边演完戏，人家三人马上要去香港，拜见于老爷子后就结婚。所以，团长结婚，剧团只好暂时停演。” 童九夏笑了，“嘿嘿，这么着急啊。” 童国君也笑了，“不急不行吧，都是三十几岁的人了，不急怎么生孩子呢。” 白手笑道：“九夏叔，钱是赚不完的，连忙二十一天，你也得歇歇。” 童九夏问道：“今天去乡里了，你们谈得怎么样？还有小白，你为什么不去乡里？” 童国君指了指白手，“我正要问他为什么呢。” 白手道：“国君哥，你还是先说说乡里的情况吧。” “现在有政策，招商引资，办工业区，乡里也有好处，乡里当然非常支持。乡里也没别的要求，就是一条，一亩土地，乡里要收三百块钱。” 童九夏道：“乡里可真敢开口，啥事都不干，就要一亩三百块。” “三百是最终价格，开始时要价每亩五百呢。全靠老杜从中说和，乡里才退了两步，五位老板才勉强接受。” 白手叹道：“花钱消灾，拿钱铺路，自古如此，自古如此啊。” 童国君问道：“说正事，说正事。小白，你不去乡里，是为了什么？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对啊，到底为了什么？”童九夏也问道。 “听我解释，听我解释。”白手道：“古人讲得好，狗肉不上席。我就是那狗肉，明白么，我就是那狗肉。” “去，你这算什么理由。”童国君不高兴。 “国君哥，你是支书，是一把手，你是绝对不能缺席的，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这也不是什么理由。” “最重要的是，这是我的命。”白手拿出了杀手锏。 什么命？童国君和童九夏果然被唬住了。 “国君哥，九夏叔，你俩记不记得，我有一个臭名昭著的外号？” 童国君和童九夏互视一眼，不敢开口。 白手苦笑道：“你们不好意思说，那我自己说。灾星，我最臭名昭著的外号叫灾星。” 童国君道：“这个……小白，这是封建迷信啊。” “国君哥，九夏叔，你俩是党员，你们不能相信迷信，可我得信啊。一是命，二是运，三是风水，四是性格，我得信啊。”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童国和童九夏默然。 “国君哥，九夏叔，我有自知之明，我得适可而止。你们以为我不想扬名立万？可我的命就是这样，阴沟里怎么折腾都行，太阳光了就是不行。两位，理解我吧，原谅我吧。” 二人无言，二人点头。 县里，白手也没有去。 第0352章 为别人铺路 去县里的村干部，除了童国君、6水洋和邵美芳，还有杨建华和童建设。 这是白手的有意安排。 上午刚过九点，白手来到童九夏的饭店，把其他几个村干部，陈根林、马新民和陈云平都叫了过来。 童九夏也是村委，正好五个去县里，五个留守。 白手也很有意思，上午就请大家喝酒。酒是啤酒，下酒菜是猪头肉和花生米。 陈根林是副支书，他问道：“小白，你大上午的请我们喝酒，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白手微笑道：“解释，向你们解释。” “解释什么？”副主任马新民问道。 “解释为什么他们五个去，咱们五个不去。” 除了白手，其余四个都有点不好意思。 白手索性伸出一根手指，一个一个的指过去，“别不承认，别不承认。你们都想去县里，我不让你们去，你们心里都有疙瘩。” 四个大男人都笑起来，因为白手戳破了他们的心事。 陈云平平时话不多，他笑道：“手，你的枪打得真准。” “四位，四位，愿意听我解释不？” 四人都点了点头。 “国君哥是必须去的，大家都不会有意见，我更支持。就我来说，村主任本来是他当的，乡里最初就是这个意思，让他支书主任一肩双挑。老实讲，国君哥要是出来竞选村主任，我可能两百票也拿不到。” “这事我知道。”陈根林点了点头。 “6水洋、邵美芳、杨建华、童建设，我为什么让他们去呢？主要有三个原因。一是他们比你们年轻，二是他们的文化程度较高，都是初中的嘛。三呢，是为他们铺路。” 马新民问道：“铺路？铺什么路？” “就是让他们四个与五位老板多接触接触，让他们将来有机会去五位老板的企业上班。你们都知道，他们四个家里经济条件不好，最关键的是，他们四个没有一门赚钱的职业。当村干部么，太穷了不好，起码在村里说话没威信嘛。” 陈云平点着头道：“这倒也是，现在单干了，村干部要有底气，经济条件很重要。” 白手道：“五位老板在咱们这里投资办厂，别的都不担心，就担心与当地搞不好关系。所以，他们会吸收一些村干部去企业上班，这是肯定的。” 顿了顿，白手又道：“我与五位老板做过这方面的沟通交流，他们有这个意思，强龙不压地头蛇嘛。有村干部在企业上班，至少能免去不少麻烦。而对6水洋他们来说，每月工资五六十块以上，就是一笔不小的收入，至少能解决温饱问题。表现好的，能力强的，可能会有每月七八十块，或上百块的工资。” 陈云平道：“手，你的想法很好，我支持你。你不让我去，我没有疙瘩了。” 陈根林、马新民和童九夏也各自表态，与陈云平的态度一致。 白手冲着陈云平笑道：“云平叔，我先说你。你开了个鞋厂，又有老丈人帮忙，产品不愁没有销路。说句实在话，你去年就成了万元户。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相信你放着老板不当，去人家的企业挣那份每月五六十块的工资。” 陈云平笑了，“手，你说得这么厉害，我想不同意都不行。” 白手再转向童九夏，“九夏叔，你的饭店看着不起眼，但只有我知道，你一个月能赚多少。如果我说得没错的话，你一个月至少能赚五百块，还不包括人家红白喜事请你时给你的钱。请问，你愿意关了饭店，去给假洋鬼子当牛做马？” 童九夏笑道：“我不傻。你不是说过么，我的饭店叫金不换。人家拿轿车来换，我也不去上啥个班。” 白手接着转向了马新民，“新民叔，你的家底我最清楚。白村第一种粮大户，年纯收入至少一千五。陈童乡第一养猪大户，年出栏肉猪上百头，年纯收入至少三千。累虽然累点，但这钱赚得实在，但我不相信你会去企业上班。”一楼 马新民笑了，“哎，我家的事，你咋知道得这么清楚。” “呵呵……我婶子你老婆她亲口告诉我的。” “手，你说得实在。”马新民点着头笑道。 白手再转向陈根林，“根林叔，你的家底，就不用我翻了吧？” “哈哈，不用了，不用了。” 陈根林一家，三代七口人，从事皮箱壳的生产，皮箱壳全部卖给白手。一天能生产皮箱壳五六十只，每只利润就是按半块算，一天也有二三十块。 放弃旱涝保收的活，去给人家打工，傻子才会这样干。 白手分了一圈烟，笑道：“当然，你们的孩子，肯定对上班感兴趣。所以我答应你们，等人家的企业开张了，我帮你们每家搞一个招工名额。符合不符合人家的要求，我可就不管了。” 其余四人都满意的笑了。 “我说四位，还有什么想法吗？” 四人纷纷摇头。 “我说四位，这酒你们买单，有反对的吗？” 四人又是摇头。 白手呵呵一笑，起身就走。 四人大笑，这头摇得忒快，上白手的当了。 陈根林笑道：“记帐记帐，记上白手的帐。” 白手回到家里，意外的现了好朋友童六子的身影。 童六子风尘仆仆，旅行包扔在石桌上，拿条毛巾正在水槽边洗脸。 从上海回温林县，坐十几个小时的长途汽车，好快的度啊。 有钱赚，慢郎中也会变成急性子。 “呵呵……六子，你是飞过来的吧？” “反正一刻也没耽误。” 二人躲进了办公室。 白手把整个事详细的说了一遍，再说出自己的安排。 “六子，你得马上去注册一个工程队，这方面你懂，我不管，反正越快越好。” 童六子点了点头，“我没带钱，注册资金得你想办法。” “钱我负责。但有一点要明确，你只占百分之五十一，陈亮、杨秋运、童国华、6水龙、水缸、癞头四和两碗半，他们各占百分之七。” 童六子笑了，“感谢他们在选举过程中的大力帮忙？” “算是吧。” “你自己，你自己呢？” 第0353章 老队长二婚 白手笑了笑，大气磅礴的样子，“这点小钱，对我白大老板来说有意义吗？” 童六子急忙摆手，笑道：“当我没说，当我没说。” “哎，你爸怎么讲？” “大力支持，说这是我独立成事的机会，要我一定干好。” “这就好，这的确是你的机会。” 童六子问道：“手哥，你先给我讲讲第一个项目。” “第一个项目，就是造一条八米宽的公路，连接村道和乱石岗，全长大约四百米。” 说着，白手摊开地图给童六子看。 “手哥，造路不难，难的是还要造桥。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隔着乱石岗的那条河，少说也有十几米宽吧。” 白手道：“两边筑堤，中间只留五米宽的桥。桥板用预制的水泥钢筋板，到时候往上面一搁，两边再做上护拦，这个不难吧？” 童六子笑了，“行，手哥，你算得上是半个建筑工程师了。” “你抓紧时间忙起来吧。先找他们几个通通气，再去现场看看，然后把项目预算做出来交给我。” 童六子点点头，拿着旅行包走了。 老队长来了。 白手看见老队长，就觉得好笑。 因为以前的老队长，五十几岁像七八十岁，愁眉苦脸，拄着根拐杖，风吹必倒的样子。 现在的老队长，像个四十来岁的壮汉，不仅满面红光，健步如飞，而且对生活充满了热情和力量。 “土崽子，你笑啥？你笑啥？” “呵呵……你老人家新婚大喜，我为你高兴。老叔，难道我要哭泣？” “哼，笑得阴阳怪气，准是没安好心。” 白手噢了一声，“我哭，我哭，呜，呜……” 老队长哭笑不得，“土崽子，我找你有事，重要的事，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噢，我正经一点，我正经一点。” 老队长道：“我和翠花的结婚酒宴，你要来参加。” 白手愣了一下，“啥？你们还要大办酒宴？” “咋的？不行啊？”老队长瞪起了一对老眼。 白手坏笑道：“我的意思是，旧瓶装新酒，旧酒灌新瓶，没有必要搞排场。” “土崽子，你成心气我是不？” “你是党员，你是老干部，你还是省劳动模范，你还是五十几岁的老家伙。” 老队长哦了一声，“你小子说得也是。所以我和翠花商量好了，不大操大办，只办三桌，三桌总可以吧。” 白手点了点头，“这还差不多。” “你必须参加。”老队长盯着白手道。 “我不去。” “手，你不给我面子啊。”老队长喊了起来。 白手道：“我是不给陈翠花面子。” “土崽子，你现在是村主任，你得大度。” “老叔，我够大度的了。她办旅馆，我没阻拦。戏班来了，我还让戏班住她的旅馆。她女儿读高中，差五分，是我打证明开的后门……” 老队长道：“那你为啥不原谅她？” “我上次搞相亲活动，她亲自出马，上门踏亲，她太坏了。老叔，咱农村最恨两件事，一是踏亲，二是刨人祖坟。老叔，踏亲比刨人祖坟还坏呢。”好吧 老队长叹了一口气，“唉，土崽子，你可是与我关系最好的人啊。” 白手打开抽屉，拿出十张用红纸包着的钱，笑着递到老队长手里。 “老叔，你是你，她是她，你永远是我的老叔。” “手，你人不来，这人情，这人情我能收吗？” “收，必须收。你是二婚，我就给你一百整数，不带零头，是祝你长命百岁。” 老队长收了人情，起身离开。 白手送老队长出门。 “老叔，还有一件事我要提醒你。” “啥事？” “你得悠着点，别给我整出一个小老队长来。” “嘿嘿，你个土崽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真的，我是认真的。计划生育是条红线，你要是犯了，我照样把你咔嚓了。” 老队长笑骂着走了。 下午三四点钟，老杜带着十多个人，乘着机动船从县里回来了。 白手家离河埠头近，他直接把他们领进自己家，迫不及待的询问结果。 老杜道：“小白，如你所愿，全部搞定。” 说着，童国君拿出了县政府的文件，关于批准成立温林县白村工业区的决议。 李卫峰他们五个老板，也拿出了各自公司与县政府签订的协议，一一搁到白手的面前。 白手要看，被李卫峰叫停，“小白，这些都是副本，就是留给你们村的，你可以慢慢的看。” 白手点了点头，“我只关心这么几个问题。第一个问题，工业区什么时候可以动工？” 老杜道：“随时都行。市里的手续，由县里去补办，一边开，一边补办手续。” “第二个问题，电力供应如何解决？” “县电力公司三天内动工，从城西变电所，拉专线到白村。他们承诺，一个月内完成。” “第三个问题，新公路建设什么时候动工，什么时候完工？” “新公路建设至少需要二到三年，周期太长。县里的意见是，拨出专款，对现有的拖拉机路进行拓宽。从五米拓宽到八米，工业区先使用这条简易公路。” “第四个问题，乡里收了每亩三百块，县里打算收每亩多少钱？” 老杜道：“这个问题让李老板他们回答。” 李卫峰道：“协议里已经写了，每亩一千七百块。” 白手笑了笑，“够黑的啊。最后一个问题，你们打算给我们村里每亩多少钱？” 李卫峰也笑了，“这个问题，正是我们和你们明天要谈的主要内容。” “好吧，现在餐桌上见，明天会议桌上见。” 晚饭吃得快，五位老板在老杜的陪同下，开心的看戏去了。 老魏没去，还冲白手使了个眼色，神神秘秘的。 白手心里有数，没去办公室，而是拿着一壶泡好的茶，两个茶杯，还有一包香烟一个打火机，来到后院的小凉亭。 “小白，好地方啊。”老魏赞道。 的确是个好地方。 白家的后院，有三分之二做了厂房，还有三分之一，被白手打造成了一个小花园。 小凉亭拨地而起，地基用砖头垒砌而成，高达两米有二，正好与后院的围墙齐平。 坐在凉亭上，能看到墙外的风景。 第0354章 绝对有利可图 这个小凉亭的材料是毛竹，为了防止被风刮倒，凉亭的中间放了石桌和四张石凳，很好的起到了小凉亭的稳定作用。 六根柱子也是毛竹，与小凉亭的盖子一样，都用油漆刷成了棕色，显得古典庄重。 “小白，这凉亭是谁的手艺？” “我设计的，但建造者是我二舅。怎么样，还过得去吧？” “过得去，太过得去了。”老魏恭维道。 白手笑了，“无故说好话，必有事要说。” “哈哈……知我者，小白你也。” 白手道：“老魏，我先请教一个问题。像我们这个白村工业区，上面也就是市里省里，会不会不同意啊。” 老魏道：“这你就放一百个心吧。县里打报告，只是走个形式而已。现在招商引资，求都求不到呢。县里向上面打报告，实际上是另有所图。” “怎么个另有所图？” “你们那个乱石岗是荒地，不用向上报告，县里就能自主搞开。之所以向上打报告，是因为县里想搞把大的。就是先开乱石岗，再在此基础上，把周边的耕田也纳入工业区。” “老魏，你怎么知道县里是这么想的？” 老魏笑道：“我们六清县那边就是这么干的。小白，我们六清县的工业区试点，都已经搞了两年半了。” 白手点点头，瞅着老魏，突然问道：“五个老板，相当于五条大船，你老魏有没有买票上船？” “哈哈……我非常想搭个便船，但可惜我既没这个实力，更不符合人家的规矩。” “哦，这话怎么讲？” 老魏道：“跟你的皮箱厂差不多，这五位都是家族式企业，从不与外人合作办企业。” “李卫峰也不行？” “他更不行。我与李卫峰认识三年，生意上有来往，但有一条底线很明确。就是不能合伙办企业，他那个印刷厂，现在是我在经营。但我那是承包，每年年底，承包费一分不少，晚一天都不行。” 白手笑着问道：“那么，你这次跑前跑后的，就没一点想法。”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想拿点钱出来，在你这里买点地。” 白手两眼一亮，“你也想投资办厂？” 老魏摇了摇头。 白手心里一动，“买地囤地，然后等待时机，高价出手？” 老魏点了点头，“你真聪明。小白，随着商品经济的飞展，土地价格肯定水涨船高。买点地放着，过个两三年，说不定就能翻上一番。” 白手沉吟起来，“老魏，这，这靠谱吗？” “小白，我不拿南方说事，就拿我们六清县举例。三年前，我们六清县搞了个试点工业区，是省里批下来的。开始时，每亩土地一千块，使用期限三十年。可仅过了半年，价格就涨到每亩一千五。到去年上半年，价格涨到了每亩两千五。你知道现在是多少？现在已经是每亩五千块了。” “你肯定买地囤地绝对有利可图？” “绝对的有利可图。” 白手又问道：“你的另一个意思，是我们的土地价格并不高，是绝对的有利可图？” “对，所以我才决定买三十亩。当然不是现在，得等他们五位老板进场以后。” “老魏，我还有一个问题。明天谈判，我开价多少合适？” 老魏笑了，“我也要买地，我的话你信？” “信，因为你现在还没买地嘛。” 老魏思忖着道：“我建议你开价一千五，成交价在一千二以上，都算你胜利。” “谢了，老魏。” “别说谢，我买地时，还需要你的支持帮助呢。” 老魏的计划，打动了白手的心思。白手心想，老魏能买地，我为什么不能买点地呢？ 这个问题，白手琢磨了好久。 第二天上午，与五位老板的谈判，果然如老魏所料，白手开价一千五，五位老板还价只有一千。 你来我往，讨价还价，最终以每亩一千两百五十块成交。 这个价格，不能说是土地使用权转让费，真正的名称叫土地补偿费和土地平整费，而且全额划归村里。 所谓的土地平整，是因为乱石岗高低不平，按照土地受让方的要求，白村要把整个乱石岗削平。 时间到了九月底，县越剧团的戏演完了，白村也似乎恢复了往日的生活气氛和节奏。 五位老板也暂时都已离开，李卫峰和老魏回了六清县，于明阳和于母还有李玉莲去了香港。 肖正坤与江子洋和石方良，在南方特区都有生意，三人联袂去了南方特区。 他们离开前，白村在信用社的村帐户，收到了他们的土地补偿费和土地平整费，两百亩共计二十五万块。 白村有钱了。 童国君与白手商量后，决定召开村两委联席会议，一是研究为工业区的配套工程，二是讨论如何利用现有资金的问题。 参加会议的除了两委十人，还有驻村干部李茉莉，会计马元方和出纳王贵谦。 会议还没开始，新成立的白村工程队经理童六子就走了进来。 童六子西装革履，戴着墨镜，夹着皮包，一付老板派头。 大家都笑，笑童六子狗长猗角出洋相。 童六子严肃认真，规规矩矩，先香烟，再名片，女同志也不落下。 陈根林看着名片，问道：“六子，你厉害，你这个工程队啥时候批下来的？” “马会计知道，刚批下来的，我在马会计那里打的证明。” 马元方点着头道：“够快的，六子。” 村里的会计，一般还兼任村文书的角色，保管村委会的公章，打证明都由会计负责。 “各位伯伯叔叔哥哥姐姐，我今天来，是承包村里所有土木工程的。这老话讲得好，肥水不流外人田，你们看着办。” 童国君笑道：“六子，你少来这一套。能不能包工程，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实力。” 童六子拿出工程队的营业执照副本，还有一份合伙协议，以及几个工程方面的资质证书。 大家纷纷验看。 童国君看到合伙人名单，顿时一脸惊讶，“这么多人，还有我家国华的名字，这怎么回事？小白，你知道不知道？” 白手两手一摊，摇头笑道：“我也被整懵了。” 第0355章 白手演戏 大家一看，也都笑了。 童六子的合伙人共有七个，陈亮、杨秋运、童国华、6水龙、水缸、癞头四和两碗半。 马新民笑道：“好么，六子，真有你的，号召力蛮大的么。” 童六子陪起了笑脸，“人多力量大，人多力量大。” 童国君却一脸的严肃，“这怎么办？我弟弟也在，我没法表态。” 白手道：“这都是我的朋友，我更没法表态了。” 陈根林精明，支书主任退避三舍，他这个副支书得开口说话，“我看可以啊。六子跟着他爸搞了好几年工程，技术上肯定没有问题。” 马新民也不含糊，支书主任肯定不反对，不反对就是支持，他不能不支持，“乡里乡亲的，同等条件下，优先考虑也是应该的。” 陈云平最聪明，他心里估计，这个白村工程队，支书主任应该早就知道，他俩不表态，很可能就是演戏。 “我支持童六子，只要质量没问题，只要价格过得去，就应该让童六子搞。” 邵美芳和杨建华也接着言支持童六子。 两人不表态，五人支持，剩下的随大流，白村工程队顺利过关。 童国君问白手，“你看怎么办？” 白手装模作样，拿起童六子的那个合伙人协议，看着名单，皱着眉头道：“六子，不是我挑刺，对你我还是放心的。但是有几个货，我不放心啊。” 这话说得大家都笑了。 一帮小年轻，还有癞头四和两碗半这种货色，大家确实有点不放心。 李茉莉道：“我提个建议，对工程项目，要有专人监督管理。白主任，我看由你负责监管比较合适。” 白手急忙说道：“不行不行，我不行，他们都是我朋友，我怕我狠不起来。” 陈根林笑道：“我举双手支持李干事的建议。” 马新民也笑道：“小白，管这帮货色，还就你行，起码他们服你怕你啊。” “新民叔，你这话怎么讲？”白手问道。 “我实话实说。水缸最服你，国华也服你，比服他哥还服。癞头四和两碗半，这俩货最怕你……总之，也就是你，能把这帮家伙管好。” 白手呵呵的笑起来。 李茉莉微笑道：“白主任就众望所归吧。” 大家都说好。 童国君道：“手，这个担子你就挑起来吧。” 白手只好点了点头，“六子，第一个项目，乱石岗到村道的连接公路，规划图上已经有了的。你要在五天之内，拿出项目预算交到村里来。” “没问题，五天之内交给你。”童六子道。 “协议呢，等你的预算通过后再签。” “这是当然，这是当然。” 白手想了想，“还有个事，你找个时间，把你这帮货集合起来，我给他们打打预防针。” 童六子笑应一声，再说一连串谢谢，转身走了。 李茉莉提醒道：“童支书，把项目交给白村工程队，这是个大事。按照规定，村里要做出决议，与会者都要签字。” 童国君道：“这个我不懂，谢谢李干事提醒。”酷录文学 陈根林道：“李干事说得对，一定要有个决议。不管以后有没有事，就是要大家共担责任。” 白手问道：“李干事，这决议怎么做？” 李茉莉道：“其实也不复杂，马会计在做会议记录，上面记得详详细细，只要大家在上面签名就行了。” 按照李茉莉所说，童国君带头，大家都在会议记录上签名。 李茉莉和会计马元方、出纳王贵谦，也都签了自己的名字。 会议下一个议程，是讨论如何使用现有资金，也就是为村民做哪些实事。 童国君道：“大家都说说吧。” 童建设道：“支书，小白不是公开承诺了十件实事吗，我看就先照着那十件实事去做。” 6水洋道：“我看这样挺好。” 马新民点着头嗯了一声，“小白说的那十件实事，确实是实事，咱们要是都给办成了，村民们肯定高兴。” 邵美芳道：“小白，把你的十件实事拿出来，咱们一件一件的讨论。” 陈根林道：“小白，你说说吧。” “好，我一件一件的说，请大家一件一件的讨论。” 白手打开笔记本念道：“第一件，取消各家各户每年每亩十块上交村里的提留款，以及其他所有摊派款项。” 陈根林冲着马新民笑道：“老马，这一条对你这个种粮大户最有用处，你一年能省三四百块钱。” 马新民眉开眼笑，“所以我选举时给小白投票啊。” 陈云平问道：“教育费是乡里收的，水利费是县里收的，这两项要不要继续收？” 陈根林道：“教育费每亩一块，水利费每亩两块，都是小钱，村里负担得起，我看也由村里负担吧。” 杨建华道：“根林叔说得是，要取消，就取消所有摊派所有收费。” 邵美芳道：“就是一刀切。” 童国君问李茉莉，“李干事，你有什么意见？” 李茉莉道：“我没什么不同的意见。” 童国君道：“那就这么定了。元方叔，你会后出一个通告，一方面公告栏公示，一方面用广播播出。” 马元方点了点头。 白手道：“第二件事，取消义务工制度，以后村民给村里干活，村里都要照价给付工资。” 童九夏道：“还别说，这一件事比上一件事更受大家欢迎。” 6水洋笑着问，“九夏叔，你开饭店，忙得不得了，你一定举双手赞成。” 童九夏也笑了，“我在家还好说，出义务工时，大不了出钱雇人。而咱们村有很多人在外面谋生，他们对义务工制度的意见，那叫一个……一个啥？” “怨声载道。”6水洋接道。 陈根林道：“是啊，以前生产队的时候，义务工制度还能实行。现在单干了，大家各干各的，这义务工制度就难以实行了。” 大家一致，都不反对。 童国君又吩咐马元方，“元方叔，这也得专门出一个通告，同样要广而告知。” 马元方又是点着头应了一声。 李茉莉道：“关于这件事，我多嘴几句，补充一下自己的看法。” 第0356章 落实十件实事 童国君忙道：“李干事，你说。” 李茉莉道：“取消义务工制度后，咱们得制订相应的政策。比如说，九个五保户的照顾，需要几个人，工资怎么定。又比如说，民兵的治安巡逻，人数也得固定，工资也得明确。还比如说，你们大家的白天值班，工资定多少，晚上值班，补贴又定多少。等等。” 童国君点了点头，“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还很麻烦呢。” 陈根林道：“李干事，咱们先继续讨论。你说的这些，咱们下次开会专门讨论行不行？” “行。”李茉莉道。 白手道：“那我接着说第三件事。凡本村村民创办各种企业或个体户及专业户，村里不收任何费用。” 童国君道：“我看这件事就照小白所说，不用讨论了。” 大家都是点头。 童国君又吩咐马元方，出一个三号通告。 白手又念第四件事，“村里从今以后办各种事情，包括修路修桥等，决不再向村民摊派一分钱。” 这事也赢得一致赞同。 “第五件事，创建一个老人协会，集中照顾九个五保户，以及其他愿意进老人协会的老人。” 对这一条，陈根林第一个表示赞成，“小白，你这个主意好，用上面的话讲，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马新民也表示支持，“正好，咱们村部有空房，后面那个院子收拾一下，住五十个老人都嫌宽敞。” 童国君也点头表示同意。 李茉莉道：“我非常支持。也有个小建议，这个老人协会，不仅要赡养五保户，还要成为全村老人的活动中心。” 邵美芳道：“我也支持。这个老人协会不仅收五保户，也要收其他老人。” 杨建华道：“对对。有一些家庭在外面打工和做生意，家里老人无暇顾及，可以让他们进老人协会。” 童建设道：“建华哥，这得收费，这点必须明确。” 6水洋道：“我上次统计过，这样的老人，少说也有二十多个。” 童国君道：“我们就出一个通告，凡愿意入老人协会的，都可以报名。” 白手道：“我提一个问题，谁负责管理老人协会？这人选必须自愿，还要勤奋，更要有孝心。” 李茉莉点着头道：“白主任说得对，这人选很重要，没有责任心是不行的。”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沉默了一会。 只见白手和童国君互视一眼，再双双看向了杨建华。 大家受到了启，也纷纷看向杨建华。 杨建华笑了，“你们一定想到了我爸我妈吧。” “哈哈，这也是众望所归。”童九夏笑道。 “建华哥，这叫英雄所见略同。”6水洋也笑道。 杨建华家，也是白村三个五好家庭之一，他爸他妈孝敬老人是全乡都有名的。 最关键的是，这几年来，杨建华的父母受村里委托，一直在照顾同村的两个五保户。 “建华哥，这事就交给你了。”童国君道。 “行，我回家跟我爸妈商量一下。” 白手道：“我继续说事，下面三件事，我觉得没必要讨论。第六件事，帮助贫困家庭脱贫。我已经跟五位老板说好，他们招工时，优先招收咱们村的村民。我要了三百个名额，我想只要每个家庭都有人上班，脱贫就不成问题。” “第七件事，对村道进行大修，改泥沙路为沙石路。还有其他六个自然村的道路修整，现在看来都不成问题。为了支持工业区建设，上面肯定要拨款下来，咱们就等上面的钱拨下来再说。” “第八件事，是展集体经济，壮大村级财力。我承诺三年之内，让村财政节余达到三万块以上，现在看来也不成问题了。” 童国君点着头道：“嗯，这三件事就算是办成了。小白，还有两件事呢？” 白手道：“第九件事，是建设一座崭新的村小。咱们村小还包括其他三个行政村，所以这件事还得跟其他三个村商量，我建议暂时放一放。” 陈根林道：“小白你说得对，不能只让咱们一个村出钱。可其他三个村又没钱，这事有点难，咱们不着急。” 大家都是这个意思。 白手道：“第十件事，一年内拿出白村的乡村新规划，并开始并村搬迁工作。同志们，这件事不急不行啊。其他六个自然村，已经有二十多户人家来找我。他们要求建新房，还要把新房建到白村自然村来。” 马新民道：“我就是其中一家，我计划过了年就建新房。我希望搬迁过来，希望村里尽快落实。” 陈根林道：“我也里其中之一。我们小陈村和新民的马家圩一样，连个拖拉机都开不进去，交通太不方便了。” 童国君道：“我建议啊，把这事交给小白负责，他主意多，让他尽快把村规划搞出来。” 大家都支持童国君的建议。 白手也不客气，“既然大家信任我，那我就接下这个担子了。” 两委会议终于结束。 大家都忙，除了留下值班的出纳王贵谦，其他人各回各家。 晚上，童六子带着他的合伙人来到白手家。 杨秋运在上海，陈亮在温桥街，来的是童国华、6水龙、水缸、癞头四和两碗半。 童六子把第一个项目的预算书交给白手。 白手看了看，皱起了眉头，“就四百米简易公路，加一座便桥，要两万块。六子，你抢钱啊。” 童六子笑了，“外行，外行不是？手哥，我敢抢银行，也不敢抢村里的钱。” “哼，谅你也不敢。” “再说了，就这两万块，我估计村里顶多只需出一半。” “哦，你啥意思？” 童六子道：“我帮你打听过了。你可以向乡里、县里和县交通局三个部门要钱。你只要派老杜出去，至少能要来一万块钱。” 白手笑着点了点头，“这还差不多。但是，既然如此，你这预算要加上一万块。” “真要这么干吗？” 白手冲着童六子眨眼，“你说呢？” 二人会心一笑。 向上面要钱，当然要狮子大开口。 “手哥，白主任，现在请教育教育我们吧。” 第0357章 不速之客 白手道：“也没什么好说的。我让六子搞白村工程队，主要是为六子，毕竟他是吃这碗饭的。” 顿了顿，白手笑道：“你们都有自己的活，之所以让你们加入，是想让你们赚点小钱。六子占百分之五十一，你们七人各占百分之七，有反对的吗？” 水缸陈云海笑道：“手，这个问题不存在。” “好，我说下一个问题。你们入了伙，就得服从六子的领导，谁要不配合，六子有权把谁踢开。” 6水龙道：“手哥你放心，这一条也明确过了。” “工程队有活的时候，你们五个人，至少要有两个人来上班。总之，不能让六子单枪匹马。” 童国华道：“我们已经安排好了，每天会有三个人来上班，比你说的多一个。” “我最想强调的是工程质量。这次不是在外地干活，是在乡亲们的眼皮底下。千万千万，宁愿少赚钱，也要把工程质量抓好。” 童六子道：“手哥，工程质量我会亲自抓，你就放心好了。” “最后一个问题，你们招工时，一定要招本村人，实在不能才去招外村人。” 童六子道：“为什么啊？” 6水龙道：“手哥，你不是说招工尽量不招本地人么。就像咱皮箱厂，除了我和我妈，就没一个本地人。” 白手解释道：“这次不一样，这次还带有扶贫的性质。就是在你们赚钱的时候，顺便帮帮咱们村里那些没活干的人。让他们也赚点辛苦钱，改善改善生活，也算是你们为村里做了件好事。” 水缸道：“还别说，咱们村里现在闲着的男劳动力，少说也有上百人。有能力到工程队来干活的，应该也有五六十。” 白手道：“这事就这么定了。六子，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开工？” “国庆节期间开工。” “好，到时候我和国君哥给你们举行动土仪式。” 童六子带着他那帮人走了。 白手又开始琢磨心里藏着的那件事。 要不要在自己亲手创建的工业区买点地囤起来。 白手没琢磨明白，老魏就迫不及待的来了。 老魏在村干部6水洋和童建设的陪同下，乡里县里的跑了两趟。花了九万七千五百块，买了三十亩土地，价格与五位老板的一样。 白村的村帐户上，也多了三万七千五百块。 村里的干部分成两大拨，都很忙碌。 一拨以童国君为，陪着老杜往上跑，要资金更要政策。 效果也很显著。四百米的公路，乡里出五千块，县里出一万块，等于村里只需拿出五千块就够。 另一拨以白手为，主要在村里值班，负责接待各路来客，主要是各地前来买地的民营企业家。 客人很多，但大多只是咨询，实际买地的还没有一个。 但就在九月的最后一天，白村来了一男一女两个不之客，点名要找村支书童国君和村主任白手。 白手不在村部，童国君不敢怠慢，把两位客人迎进村部，好茶好烟招待。 客人拿出名片，童国君一看，顿时肃然起敬。 男的叫于明阳，居然跟香港大华集团的少东家同一个名字。 但这个于明阳，是上海腾飞电子通讯公司的副总经理。 女的叫杨玉婷，是这个于明阳的夫人，上海腾飞电子通讯公司的总经理助理兼财务部主任。 童国君陪着小心问道：“于总，杨总，不知两位光临有何贵干？有什么我们能帮上忙的地方？” 于明阳不说话，却示意他夫人开口。 杨玉婷微笑着道：“童支书，我们是来你们白村工业区考察的，我们公司在你们这边有合作项目，正准备找一个厂址。我们认为，白村工业区值得我们考虑。” “欢迎欢迎。于总，杨总，我们非常欢迎贵公司前来我们白村工业区考察投资。” 说着，童国君递上工业区的有关书面资料。 于杨两口子认真的翻阅起来。 一会，于明阳继续看资料，杨玉婷站起来，看着墙壁上的各种宣传材料。 墙上有村干部的照片和简介。 杨玉婷停了下来，“哟，童支书，你们白村厉害。童支书你只有二十几岁，年轻有为啊。” 童国君谦道：“哪里，我们村厉害的不是我，是我们的村主任。” 杨玉婷挪了两步，“哇，真是了不起，才十九岁就当了村主任。” “杨总，他还是群众一票一票选出来的。全村一千三百票，他整整得了一千零七十三票。” “了不起，了不起。咦，白手，这名字也很有意思嘛。” “杨总，他不仅名字有意思，人也更有意思。” “童支书，你这么一说，我倒更想认识你们这位白主任了。” “他在家里，我马上打电话叫他过来。” 童国君拿起话筒，正要拨号，忽然又到了什么。 “对了，杨总，我们白主任有位干姐姐，叫丁雅琼，也是你们上海人，是插队知青，你要不要认识认识？”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好呀。” 童国君点点头，给白手打电话。 十几分钟后，白手开着摩托车来到村部，车上还坐着丁雅琼。 童国君做了介绍。 白手和丁雅琼，与于明阳和杨玉婷握手，热情万分。 丁雅琼用上海话，与于明阳和杨玉婷聊起来。 白手和童国君来到隔壁的会议室。 “国君哥，怎么个情况？” “大客户，上海来的，张口就口五十亩。” 白手看着介绍信，有点迟疑，“上海腾飞电子通讯公司，咱不不了解不认识啊。” 童国君咦了一声，“小白你什么意思？只要人家付了钱，咱管他是不是地球人呢。” “呵呵，倒也是。” “哎，我提醒你，这个生意一定要做成。” “明白，明白。” 二人回到支书办公室。 丁雅琼与杨玉婷已聊得热乎热乎的。 丁雅琼冲着白手道：“小白，我想请于总杨总到咱们家做客，请他们住在咱们家。” 不等白手开口，童国君抢道：“同意同意。丁老师，请招待好于总和杨总，费用由村里来报销。” 丁雅琼竟直接陪着于杨夫妇走了。 一个多小时以后。 白家三楼的书房里，白手和丁雅琼，于明阳和杨玉婷，四个人正会心而笑。 第0358章 白手买地 原来，现在的这个上海人于明阳，正是白手和丁雅琼的朋友，电视台的那个于明阳编辑。 杨玉婷确实是于明阳的老婆，一位刚在文学界崭露头角的女作家。 上海腾飞电子通讯公司也如假包换，它于十天前注册，注册于上海市普陀区，注册资金十万块。 公司经理和法定代表人丁素素也确有其人。 丁素素就是丁雅琼。 丁雅琼是下乡插队时改的名字，丁素素是丁雅琼小时候的名字。 白村这边，只有白手才知道，丁雅琼把户口迁回上海时，恢复使用真名丁素素。 为了购买工业区的土地，白手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所谓的上海腾飞电子通讯公司，不过是为了购买土地而临时注册的皮包公司。 白手向于杨两口子道谢，“老于，嫂子，乡下条件差，你们克服一下。等我到上海去，再表达我的谢意。” 于明阳笑道：“客气了，小白。这趟就当是度假旅行，只是演戏不是我专长，要露馅了你可别怪我。” 杨玉婷也是笑了笑，“就是，朋友么，朋友就是用来互相帮忙的。” 丁雅琼道：“老于，杨姐，既来之，则安之，我就不客气了。” 聊了一会，白手撇下三个上海人，亲自去安排晚饭。 国庆节，机关放假三天，买地手续办不了。 为了让于杨两口子有得玩，白手安排他们去六清县的雁荡山风景区旅游。 这边丁雅琼陪同，那边老魏老婆陪同，于杨两口子在雁荡山玩了三天半。 从雁荡山回来，白手和丁雅琼陪同于杨两口子，用了一天半时间，从乡里到县里再回到村里，把买地手续全办了下来。 五十亩土地的三十年使用权，归上海腾飞电子通讯公司，每亩三千两百五十块，总价十六万两千五百块。 于杨两口子都是有单位的人，时间掐得很紧，请假七天，后天就得回单位上班。 白手托人买了长途车票，和丁雅琼一起，把于杨两口子送到县客运车站。 候车室，离上车还有一个小时。 白手拿出一张三千块的支票，塞到于明阳的手里。他在上海人民银行有帐户有存款，于明阳可以拿着支票，到上海人民银行兑现支票。 按照约定，于杨两口子这趟的辛苦费是两千块。 于明阳看到是三千块，顿时变了脸色。 “小白，你拿我当什么人了？电话里说的两千块，那只是一句玩笑话，你还当真了？” 杨玉婷也道：“小白，雅琼，我们是冲着你们两位朋友来的，不是冲着钱来的。” 丁雅琼微笑道：“这是小白的意思，与我无关。” “小白，我们不能要。”杨玉婷从于明阳手里拿过支票，交还到白手手上。 “嫂子，你听我解释。我们农村人，讲究亲兄弟明算账。我和老于是朋友是兄弟，那就得明算帐。” “哦，你的帐怎么算？”杨玉婷笑问道。 “在上海注册一家公司，不说时间，总得有开销吧。长途电话打了那么多，我总不能让你们自己负担吧。公司还得继续存在，用的电话是你们家的住宅电话，我总得预留一些电话费吧。” 杨玉婷笑了笑，“说得有些道理。” 白手把支票再次塞到于明阳手里，“老于，你收下，我安心，你安心，才会有下一次合作的机会。” 于明阳琢磨了一下白手的话，“小白，我收下了。” 白手这才松了一口气，笑道：“这才是真正的于明阳，爽快的幽默的，也是我尊敬的于明阳。” “哈哈，你再抒情，我就要起鸡皮疙瘩了。” 上车时间到，俩朋友握手道别，俩女人依稀惜别。 只是在长途客车消失在视野外后，白手高深莫测的微笑，让丁雅琼心里一动。 回家的路上，丁雅琼总觉得哪里不对。 晚上，丁雅琼来到书房。 书房是丁雅琼的书房，但现在的白手爱学习，他没事就爱待在书堆里，已经成为他的书房。 白手正把那两本书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来，放回到书桌上面。 就是最初丁雅琼送给白手的那两本书，丁雅琼父亲写的书。 “小白，我很好奇，为什么于明阳在这里的时候，你要把这两本书藏起来？” 白手微笑一下，“很简单，因为我不想让于明阳看到这两本书？” “为什么不想让于明阳看到这两本书？” “我怕他看到最后一章，人性的贪婪和贪婪的人性。” 丁雅琼一边翻书，一边念叨，“人性的贪婪和贪婪的人性？我倒是听过这么一句话，武器的批判和批判的武器。” “两码事，姐，你说得风牛马不相及。” “我爸在最后一章到底写了什么？” 白手道：“核心思想是，市场经济的特点和社会特点一样。没有永恒的朋友，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丁雅琼不再翻书，而是皱起秀眉思考起来。 白手感叹道：“你爸真是了不起啊。下次到上海，我一定要去拜访他老人家。” 丁雅琼明白过来，惊讶道：“小白，你怀疑于明阳心机不纯？” 白手笑了，“呵呵……有四个于明阳，你指的是哪一个？” “四个于明阳？哪来的四个于明阳？” “一个是香港的于明阳，那是个大老板。一个是上海的于明阳，电视台编辑。还有两个于明阳，一个是刚到咱家的于明阳，另一个是离开时的于明阳。” 丁雅琼若有所悟，“你是说，于明阳看到你家，看到你的工厂，看到你的摩托车，看到你拿十几万买地，他的心态变了。” “你细细的想一想，难道不是这样吗？” 丁雅琼又皱着秀眉想了想，“好像，好像真的变了诶。” 白手一边来回踱步，一边道：“我最失策的地方，是让他住在家里，让他看到了我的真实情况。就拿皮箱厂来说，六十几个工人，一天能生产七八百只皮箱。小学三年级文化程度的人，都能想到我一天能赚到多少钱。哪怕利润是百分之十，也是一只皮箱能赚五块钱，一天就能赚到三四千块。” 丁雅琼轻喊道：“我的天，这对他心里的冲击该有多大啊。” 第0359章 生意问题 白手继续说道： “姐你想一想。一个文人，每月的收入只有百把十块，当他处于他的世界的时候，他应该会甘于清贫。可他突然现，他的朋友一天赚到的钱，他三年也不一定能赚到。可想而知，他内心的震荡是多么的汹涌澎湃。” “明白，明白。” “我们最早通电话的时候，我说包插费用，我给他两千块，我是一半认真一半玩笑。他应该也是这样，更多的是帮忙朋友，钱是次要的东西。” “但当你给他三千块的支票时，他的拒绝是假的，这点我也看出来了。” “他失去了拒绝的力量，还不如他的老婆。三千块，除去费用，相当于他两年的收入。如果他拒绝，那他就不是人而是圣了。” 丁雅琼含笑问道：“多给一千块，是为了堵他们两口子的嘴吧？” “是的。”白手忧虑道：“怕只怕堵的不是嘴，而是下水的洞口，堵不胜堵啊。” “这个……小白，不会吧？” 白手苦笑道：“姐，有空读读你爸的书，贪婪的人性和人性的贪婪。” 说得丁雅琼也担忧起来，“那，那怎么办？这个皮包公司的地址，还有联系电话，都是他们家的，万一露馅了怎么办？” 白手冷静下来，安慰道：“暂时没有问题。姐，也别太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丁雅琼却有点后悔，“早知如此，就不该让于明阳担任这个角色。” “呵呵，利益的海洋里，没有一条鱼是干净的。” 丁雅琼瞅着白手，“包括我吗？” “包括你，但我不担心你会为利益而于我不利。” “这么肯定？” “因为你有更重要的追求。” “什么呀？” “呵呵……”白手坏笑起来。 “呸，去你的。” 丁雅琼俯身伸手，要打白手，见他没有还手之意，便趁势把自己交给了白手…… 光阴似箭，转眼国庆已过。 通往乱石岗的公路已经动工，进展迅而又顺利。 一系列实事落实后，村民们也是纷纷叫好，念白手的好。 白手的注意力，回到了自己的生意上。 这段时间，全靠二舅郭二桥，皮箱厂的生产和销售都没有掉链子。 但县贸易公司的订单已经做完，现有的销售量，还不足以满足现在的生产量。 这就要有一定的胆魄，敢不敢压货，把皮箱存在仓库里，等着县贸易公司的几十个业务员带回订单。 还有，真皮皮箱刚刚正式上市，仓库里存着两三千只，要不要继续生产真皮皮箱。 这两个问题，二舅不敢作主，得由白手拍板决定。 舅甥二人商量事，一般都在吃晚饭时，外甥蹲在石桌上，娘舅坐在石凳上。 “手，你说咋办？咱要么维持现有的生产规模，要么裁减工人，暂时缩小生产规模。” “二舅，你是咋想的？”白手反问道。 郭二桥道：“咱们的工人，不分男女，都是个顶个的棒。裁掉他们，让他们跑到别的厂去，也太可惜了。” “二舅，你说得有道理。” 郭二桥又道：“但我也知道，你又是买国库券，又是买地，资金有点紧。要是再在仓库里压货，压少一些还好说，要是压多了，我怕你抗不住。” 白手笑了笑，“二舅，你有什么好建议，你就直接说出来。” 郭二桥嘿嘿的笑，犹豫着不肯开口。 白手有点生气了，“二舅，如果连你都不肯跟我说心里话，我还怎么处事啊。” “我说，我说……手，最近我去了罗桥三次，我感觉李平的销售有问题。” 白手哦了一声，“什么问题？” “他独家销售咱们的皮箱，这没有问题。但他把批价格定得太高，这就影响了销量。他的利润上去了，可咱们的销量上不去啊。” 白手点了点头，“其实，我也早现了这个问题。” “还有，他在义乌的下家，居然只有一个，这也是个问题。一而二，二而三，义乌那边起码有三个代理商，这生意才能做大嘛。” 白手笑看着二舅，“你为啥不当面指出他的问题。” 郭二桥又嘿嘿的笑起来。 白手与李静的关系，郭二桥是知道的，当娘舅不能说，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说了李平，万一他姐李静生气咋办，郭二桥不干这种傻事。 相反，白手就可以毫不顾忌。 至少现在，李静还离不开白手。 白手也很守“规矩”，最忙最忙，他也会隔个几天，开着摩托车去跟李静见面。 每一次，都无须事先电话联系，因为李静说她喜欢惊喜。 可这一次，李静主动打了电话过来。 正好有空，正好要找李平谈销售问题，白手接了电话，大上午的就开着摩托车直奔罗桥。 家中只几天，外面大变化。 罗桥的皮料市场，已不再是李家独家经营猪皮牛皮，而是有七八家之多。 只是李静的销量大，质量好，猪皮牛皮都是精加工的。 其他销售猪皮牛皮的店铺，有些试水的味道，还只是个趋势。 与猪皮牛皮相关的清洗剂和胶水也已出现，只是不知质量如何。 至于木质皮箱的销售，包括泡沫皮、仿真皮和真皮，已经充满了整个箱包市场。 白手沿街来回走了一遍，心里默默数数，少说也有一百家店摆着皮箱。 白手跟自己说，木质皮箱的春天过去了。 接下来就是竞争，如同火热的夏天，残酷无情，优胜劣汰，没有丝毫情义可讲。 就像那书上说的，商品经济只是热身，只是小学初中。市场经济才是搏击，是高中的独木桥，通过者才能进入大学。 路过李平的箱包店，白手犹豫了一下，没有进去。他觉得他要说的话，还是先跟李静说说。 回到李静家，李静出去送货还没有回来。 李静了不起，考了驾驶证，买了一辆五菱四轮小货车，送货的活也自己干。 白手当然不拿自己当外人，上楼到客厅，躺在沙上就睡了过去。 快近中午，李静回家，还拎着一网袋的菜。 关于皮箱，关于生意，李静又给了白手一个沉重的打击。 第0360章 提前准备 吃罢午饭，李静从仓库里拿来两只皮箱。 乍一看，外面也包着仿真皮，与白手做的皮箱没什么不一样。 “小白，你拎起来掂量掂量。”李静微笑道。 白手先拎起小的掂了掂，感觉很轻，再拎起那只大的，也是很轻。 “不是木材做的。”白手立即有了判断。 “聪明。”李静点了点头。 白手打开皮箱，扯碎里子布，才知道这是塑料皮箱。 “塑料皮箱的特点，除了重量轻，最主要的是比木质皮箱更有牢度。你的木质皮箱壳，是用木板一块一块拚起来的。而塑料皮箱，整个皮箱壳是一体的。” 白手很是好奇，“皮箱壳是个整体，咋做出来的？” “确切的讲，是上盖和下盘两个部分。是先做模子，接着对塑料加热，成液体状后倒入模子，冷却后就成。” “然后呢？” “其他工序，包括安装各种锁扣，以及粘贴外皮，等等，都在流水线上进行。” 白手点头道：“流水线我见过，效率高，度快。” 李静道：“你知道人家一条流水线三十五个人，加一台注塑机，一天能生产多少只皮箱吗？” “不知道。” “六百到七百只。” 白手哦了一声，“这么快啊。我六十几个人，一天也就七八百只呢。” 李静道：“所以，人家的人工成本，只有你的一半。” “那原料成本呢？” “塑料皮箱壳和木质皮箱壳，成本基本上持平。” “销售价格呢？” “同一规格的皮箱，每只比你的便宜五块。你那个价格，太黑，高得离谱。” 白手愣了好一会，叹道：“狼来了。塑料皮箱一出，我的木质皮箱就没法活喽。” 李静笑道：“现在还不是问题。据说南方某个地方，有三家企业引进了三条生产流水线，现在还在试产阶段。这两只塑料皮箱，是我亲戚去那里考察时要来的。” 白手思忖着道：“现在试产，下半年剩下的三个月，就是试销阶段。也就是说，明年春节以后，塑料皮箱将走向全国各地。如果销售形势大好，必定会有更多的流水生产线引进。我的木质皮箱的好日子，大概只能延续到明年的上半年。” “小白，没你说的这么悲观吧？” 白手也只是说说而已，对木质皮箱，他还是有信心的。 但塑料皮箱的兴起，虽不至于摧毁木质皮箱，影响还是翻天覆地的。 早做准备工作，应对市场冲击，有些措施还是要提前落实。 李静去厨房烧菜烧饭。 白手点上一支烟，走到厨房门口，“姐，你打电话叫我过来，就为说这个事吗？” “还有就是我想你了。”李静说得直接，还回头秀了一眼。 白手耸了耸双肩，笑道：“姐，五天前我来过了。” “还有一件事，你猜。” “猜不着，你直接说。” 李静道：“上次你二舅来采购原料，去我弟弟的店里时，说了一些话。当时我弟弟没有听懂，后来想明白了，觉得不好意思。我怕引起误会，所以叫你过沟通一下。” 白手道：“我二舅肯定是说销售的问题。说你弟弟价格咬得太紧，影响了销量。虽然利润稳定，但销量上不去，对我们生产厂家影响太大。” “咦，你怎么知道的？” “呵呵……我二舅是个老实人，看我很忙，话一直憋在心里。直到昨天，实在憋不住了才跟我说的。” 李静道：“小白，我弟弟面子薄，又特讲究面子。咱们先说好，再由我跟他说好吗？” “行，听你的。” 吃饭时，李静道：“小白，你边吃边说，我边吃边记。” “姐，我看过几本做生意的书。书上说，企业的销售非常重要，甚至比生产更加重要。” 李静笑了，“别讲理论，你现在当上了村主任，理论肯定一套一套的。” “我的想法是，尽量的扩大销量，走薄利多销的路子。” 李静点了点头，“想法很好呀。” 白手道：“可你弟弟的销售策略问题很大很多。” “我劝劝他，取消他在罗桥的独家经营的资格。” “这倒不必。”白手道：“姐，你跟李平说，罗桥还是他独家经营，但他必须采取两个措施。” “你说。” “一方面，义乌那边，代销点要从一个扩大到三个，最好是五个。” “嗯，另一方面呢？” “另一方面，就是价格问题。你告诉李平，他现在的批价太高，利润率过了百分之二十。他得想办法，尽快降价，把利润率控制在百分之十及百分之十以下。” “我会告诉他的，我还让他说到做到。” 白手道：“姐，皮箱的销售旺季即将到来。我希望李平的日销量，能在现有基础上翻上一番。” “好，我帮他想办法，让他尽量达到你的要求。” 白手信任李平，听了她的劝，没有直接去找她弟弟李平。 在罗桥待了两天，白手回到了白村。 还带着一只塑料皮箱。 白手把塑料皮箱放在办公室的桌上，叫来二舅，让他看塑料皮箱。 二舅看了塑料皮箱，怔了好久。 “手，成本多少？出厂价多少？” 内行人说内行话。 “塑料成本与咱们的木材成本差不多，人工成本比咱们便宜一半，出厂价至少比咱们便宜五块。” 二舅又愣了一会。 “手，咱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白手笑了，“二舅，我也是这么想的。” 二舅道：“行情变了，咱们也得变。手，你是咋想的？” 白手道：“塑料皮箱大规模上市，对咱们的木质皮箱造成冲击，起码也要到明年春节以后。” “那咱也得率先应变。” 二舅的话一针见血。 “二舅，咱们的生产规模和生产度，都保持不变，仓库里压货就压一点，我扛得住。但销售价格，现在开始就得往下降。所有的皮箱，到明年春节前，要每只降价五块到六块。具体的降价步骤，由二舅你负责掌握。” “一定要降价吗？” “降，一定要降。二舅，你做个计划，明天就开始降。” 二舅道：“没问题，提价不容易，降价还不容易么。” 第0361章 有钱人任性 有钱的人就是任性。 说降价就降价，龙牌皮箱在三天之内，两次降价，一次一块。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白手刚降完价，降价的消息就传遍了全村。 当然，消息是白手故意传出去的。 水缸陈云峰和他的小卖店，就是白手最好的消息传播站。 刚开始，同行还不知道白手的葫芦里卖什么药，但明白过来后，便纷纷跟着白手的路子走。 这也是没有办法。龙牌皮箱质量最好，名头最响，它降了价，你要不降，唯有等死。 但白手还有一招，让同行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皮箱降价了，皮箱壳的收购价却没有降。 不仅没降，反而在原有价格的基础上，每只皮箱壳的收购价上涨了五分钱。 至少在白村的同行里，没人坐得住，没人能抵挡白手的价格攻势。 原来的兄弟皮箱厂、两合皮箱厂和双强皮箱厂，早已变成了六个个体户，不仅难以联合，而且至今矛盾不断。 兄弟皮箱厂，陈云河陈云峰兄弟，两个月前就分开单干。 这俩货一个叫棒槌，脑子差点，一个叫四眼，书读得太糊，哪是做生意的料。 亏得两个爹，陈老大和陈老二，都有点小聪明，大生意做不了，小生意倒也能惨淡经营。 双强皮箱厂的沈振富和高东阳，也早已一分为二，各干各的。 沈高二人有优势，以前办过厂，老经验挥了作用，现在也能勉强维持。 二人还一个心思，不回家，而是坚持待在白村。 这个决定非常英明，留在白村，离白手越近，就越容易了解白手的动向。 再说两合皮箱厂，也终于在半个月前分开，成了两个个体户。 一个是童运来，下岗工人，一个是白振奇，也是下岗工人。 只是白振奇，是白手的亲三叔，白手恨之入骨，恨不得他亏个十万八万。 对童运来，白手却另眼相看，说到做到。 白手叫来6水龙，吩咐道：“水龙，你去找童运来一趟。” “干什么？” “他家里积压了约五百只仿真皮皮箱，我要帮他一次。你带两个人去他那里，把合格的都给收了，价格按现在的算。咱们给现金，让他能缓一口气。” 6水龙笑了，“手哥，你没开玩笑吧？咱仓库里积压了五千多只皮箱，自己都掉水里了，还要去救别人啊。” “呵呵……”白手笑道：“一方面，我答应过童运来，这次我是兑现诺言。另一方面，虱子多了不怕咬，都积压了五千多只，我不怕再多积压五百只。” “明白了，我这就去。” 白手叫住6水龙，特别强调两点，“一，要大张旗鼓。二，告诉童运来，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白手把童运来救了。 五百多只仿真皮皮箱，成本六千多块，按出厂价算就是一万多块。 有了一万多块的流动资金，对小本经营的童运来来说，想不活都难。 白手就是这么邪性。 至于亲三叔白振奇，终于没有熬过去，他同样也积压了四五百只皮箱，实在资金难以周转，只能以成本价卖掉。 白振奇亏掉了所有本钱，狼狈的选择改行，开了一家“振奇饭店”。 白村原来已有三家饭馆，现在多了一家，竞争的味道浓了起来。 白手有点担心童九夏的饭店受到冲击。 晚饭后，天黑了，白手来到童九夏的饭店。 这是饭店清闲的时候。 童九夏把白手领到包间里，坐下喝茶抽烟。 设包间是白手的主意。还别说，这个点子挺管用，至少饭店的档次提上去了。 “九夏叔，对不起啊。” “你啥对不起我了？”童九夏莫名其妙。 “我让白村多了家饭馆，让你多了个竞争对手。” “哈哈……手，也就是你，要是别人，我肯定骂遍他的祖宗八代。” 白手呵呵笑道：“我不怕骂，你使劲的骂。” 童九夏愣了一下，这家伙还真不怕骂。 白家的祖宗，白手没承认过，童家的祖宗，他又不姓童，他两头顺啊。 “手，再给我出一招，让我能巩固我的领先地位。” 白手想了想，“有了，你搞招牌菜。” “啥招牌菜？” “你有的，别人却没有的，这就叫招牌菜。” 童九夏挠着脑门，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手，大家乡里乡亲的，我有的，他们肯定也有，没法弄招牌菜啊。” “生吃绵鱼，生吃虾仔，别人不会做，你做出来了，就是你的招牌菜。” 童九夏苦着脸道：“那是你的招牌菜，我怎好意思向你索要。” “呵呵，你附耳过来……”白手神神叨叨，附在童九夏耳边嘀咕了一阵。 “就，就这么简单？”童九夏不敢相信。 “你试试就知道了呗。”白手坏笑道：“九夏叔，要的就是这份神秘。你不说破，不让人看到，这两个招牌菜，保证能维护你白村第一饭馆的荣誉称号。” “嘿嘿……手，这是什么道理，什么道理么。” 白手一边起身，一边笑道：“道理么，就是变花样，不断的变出新花样，让人家跟不上。只要人家跟不上，你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离开童九夏的饭馆，白手又来到水缸的小卖店。 “手，什么情况，什么情况啊？” 水缸陈云海把白手拉进店里，摁在板凳上，一脸的懵懵。 “什么什么情况？”白手也有点懵。 “你皮箱壳收购主动涨价，皮箱销售主动降价。一个涨，一个降，你是不想干了，还是想把同行挤兑死？” 白手笑了，“都不是，都不是。我这是经营调整，你不懂的。” “讲讲，给我讲讲。” 白手道：“就是以前的价格定得不合理，现在现了，就进行必要的调整，以适应市场展的需要……不说了，不说了，反正我说了你也不懂。” 水缸眨了眨眼，“我隔壁的两个，现在对你是服服的，也很怕怕的。” “哪两个？啥服服的，啥怕怕的？” 水缸道：“就是棒槌和四眼，他俩现在对你的本事心服口服。但也很怕你，怕你出啥歪招，让他俩做不了皮箱。” “我去。”白手笑道：“我是村主任，我怎么可能不让村民赚钱呢？” 第0362章 太有情绪了 说着，白手瞟了水缸一眼，眼光有一点点冷。 水缸怔了一下，急忙举起一只手，“我坦白，我坦白。” 白手盯着水缸，笑而不语。 “手，手，对不起，对不起。我最近往你家送的皮箱壳少了，是因为棒槌派了我妈求我，我不得不卖一部分给他。” 白手哼了一声。 “手，我真的不想跟我弟弟做生意。可我妈她……我妈她一把鼻涕一把泪，我实在受不了。” 白手忽地笑了。 水缸陪着小心问道：“手，你没不高兴吧？你要不高兴了，我就不跟棒槌做生意了。” 白手道：“没关系，没关系。云海哥，恰恰相反，我非常支持你的决定。” “真的？” “当然是真的。” “为什么，手？” “因为这符合一个道理，不把鸡蛋放一个篮子里，做人决不在一棵树上吊死。” 水缸没有多想，白手不怪他与棒槌做生意，他就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手，谢谢你啊。” “谢个屁。”白手问道：“最近村里有什么新鲜事？” 水缸笑道：“我八叔婆家的老母鸡，半年不下蛋了，前天突然噗的一声，下了个大鸡蛋，这算不算新鲜事？” “去你的。如果你妈突然生了个小水缸，那才叫新鲜事。” “嘿嘿，今儿个上午，陈三宝在河边洗脸，突然一条鱼跳上岸来，这算不算是新鲜事？” 白手起身就走，“水缸哥，你他娘的就是烂泥扶不上墙。” 农历的十月，是金秋的季节，也是丰收的日子。 田野上，农户们忙着收割晚稻。 皮箱的销售也是红红火火。 也不知道是不是降价促销的策略挥作用，反正对白手来说，各个渠道都捷报频传。 上海那边，每天的订货量平均在两百五到三百只，令白手欣喜的是，大部分还是真皮皮箱。 李卫峰老板那边，每天的订货量在一百到一百五，其中三分之二以上也是真皮皮箱。 县百货公司那边，销量也挺稳定，每天都在五十只以上。 变化最大的是罗桥那边，李平自从了姐姐李静的劝说，调整销售策略，日销量从七八十只，猛增到一百五十只以上。 以上相加，日销量六百只以上。 而日产能是七百五到八百。 每天还有一百五十只以上，要存放在仓库里，等着县贸易公司那条销售渠道。 等是对的，但不能死等。 白手继续降价。 每只皮箱降价五块的计划，提前两个月达成。 不求销量再增，只求销量稳定。 厂里顺当，家里平安，白手又把注意力转回到村里的大事小情上。 乱石岗共有四百八十亩土地，五个洋老板买走两百亩，六清县的老魏买去三十亩，上海腾飞电子通讯公司买去五十亩。 剩下的两百亩，也6续被本县本市的十五家企业，以同样的价格买走。 申请买地的企业还有二十三家，其中五家是海外企业。 县政府趁热打铁，正向市里省里申请，启动白村工业区二期项目。 二期项目约一千亩土地，其中白村三百多亩，另外两个村约七百亩。 这样问题就来了，工业区的范围出了白村，让白村管理工业区已经不适合展的需要。 乡里来了通知，要白手和童国君去乡里开会。 白手和童国君都懂道理，都有思想准备，工业区要展，他们已经难以掌控，他们要做的就是为白村争取最大的利益。 果不其然，这个会就是为工业区而开。 一位县领导和两位乡领导，还有老张副书记、乡妇联主任马兰花，面对着三个村的支书和主任。 马家村支书马洪涛，村主任肖秀明，诸葛村支书包大刚，村主任诸葛华。 县领导宣读了好几个文件，都与工业区有关。 白手带头鼓掌，因为这正是他所期待的，工业区成了县政府的亲儿子。 接着是人事安排。 县领导宣布，工业区的级别定为乡镇级，并略高于乡镇级。 工业区受县政府直接领导，一位副县长兼任工业区管理委员会主任。 工业区管理委员会常务副主任是张再道。 张再道就是乡里的老张副书记。 白村、马家村、诸葛村，划归工业区管辖。 工业区的管理人员，暂时编制十一人。 除了张再道，另外的十个人，县里派一个，乡里派一个，白村两个名额，马家村和诸葛村各一个名额，还有四个从社会上招聘。 县里派的人叫余宝生，来自县工业局。 乡里调过来的人，正是乡团高官李茉莉。 文件上有特别要求，八个工作人员必须进行公开招聘，除了村两委推荐，还要参加文化考试，择优录取。 工业区管理委员会，暂驻白村村部。 开完会，白手和童国君要走，却被老张叫住，领进他的办公室。 “国君，小白，以后在你们的地盘上走动，你俩要多多关照啊。” 童国君笑笑，“张副书记，不，张主任，你是领导，应该是你多多关照我们才是。” 白手不说话，脸上也笑，但明摆着是皮笑肉不笑。 “小白，你什么意思？”老张问道。 白手呵呵一笑，“俗话说得好，官大一级压死人。老张，是你关照我们，还是我们关照你？” “有情绪，哈哈，你俩都有情绪。两位，我说得对不对？” 童国君忠厚，闭着嘴不吭声。 白手却不客气，“有情绪，太有情绪了。” “你说，我洗耳恭听。”老张摸出三根香烟，一人一根的分了。 “老张，上面什么意思？搞什么文化考试，这不里为难人么。” “继续说。”老张吸着烟道。 白手道：“老张啊，社会上都说，仗义都是屠狗辈，文人最是没良心。所以呢，用文化考试的办法招人，是不靠谱的，也是非常危险的。” 老张听笑了。 “拿我们村的陈云峰来说，文化全村最高，可他跟寡妇勾勾搭搭，这种人能用吗？” “好吧，好吧。小白，废话少说，你直接告诉我，你有什么具体要求。” 白手指了指童国君和自己，“我们两个，必须至少有一个名额。” 第0363章 没那个命 老张点点头，笑着说道：“政策是死的，人却是活的。实际上，县里给了下面充分的自主权。这么说吧，小白，你的要求我现在就能满足你。” “这还差不多。”白手也笑着说。 老张道：“就下个月，县里要面向社会招聘干部。你俩回去通知一下，工业区在你们村招一名工作人员，初中毕业以上都能参加，文化考试是语文和数学两门课。” 童国君问道：“还有什么其他的要求吗？” “村里推荐，政治合格，身体健康，年龄在三十周岁以下，报名时间是这个月十号以前，考试时间是下个月，也就是十二月二十九日，考试地点是县党校教学楼。” 童国君一边听，一边做了笔记。 仨人聊了好久。 老张聪明得紧，虽然白手是忘年交，童国君不会来事，但毕竟是地头蛇，该做的礼节不能省略。 回家的路上，白手开着摩托车，童国君坐在后面。 快到白村时，童国君问道：“小白，你想去工业区管委会上班啊？” 白手把车停下，摘下头盔，咧嘴笑道：“那个名额，是为你要的。” “小白，你……”童国君急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当初退伍时，不仅可以安排工作，而且是正式工。那时候我都没去，现在我更没有这个想法。” “国君哥，此一时彼一时，现在的情况，与你那个时候比，绝对不能同日而语。” 童国君微微一怔，“你说说，有什么不同？” 白手道：“你退伍那时，以你的文化水平，顶多是个普通干部。现在大学生多起来了，你根本进步不了。可能一辈子，你都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 “这倒也是。”童国君点了点头。 “现在的情况是，你能一边在工业区上班，一边还能兼任村支书一职，可谓两不耽误。更重要的是，虽然不是正式工，但一切待遇都跟正式工一样，将来退休了，退休待遇也不会差。” 说得童国君有点心动，“你的意思是说，在工业区上班，不用离开白村，而且还能照顾到家里。” “对啊。” 童国君道：“可是，如果我去工业区上班，上面是不会让我长期兼任村支书的。” 白手笑道：“国君哥，那起码要好几年后。到那时，你挑一个你中意的人接班，不是挺好的么。” 童国君也笑了，“有道理。” “确定了？” “确定了，但我得跟我老婆商量，估计她会支持的。” “好，咱回家吧。” “等等。”童国君问道：“手，说心里话，你真没这方面的想法？” “呵呵……狗肉不上席，鸭子难上树。国君哥，我就是有那个心，也没那个命啊。” 白手和童国君没有马上回家，而是来到公路施工现场。 童六子与癞头四和两碗半三人，正指挥三十几个村民干活。 连接乱石岗和村道的公路，已开始形成雏形。 四百米长，八米宽，两边还各有三米的绿化带和人行道，实际也是个不小的工程。 两侧全用石头砌成，还有隔几十米一条的通水涵洞，涵洞在公路下，使用直径六十厘米的水泥管。 公路的基础是泥、沙和石子，其中泥从乱石岗上取，先运到船上，再从船上翻运过来。 基础必须坚实，工程队没有夯机，就靠人工打夯的办法。 白手最关心的是那座桥，连个影子都还没有。 “六子，你怎么搞的，你的桥呢？” 童六子跑过来，“两位领导，先听我汇报再说好吗？” 童国君笑道：“反正元旦前不能通车，我们一天扣你一百块钱。” “两位，事情是这样的。”童六子道：“报纸上说，今年秋天和冬天及明年春天，咱们这里都不会下雨，会有严重的干旱。” 白手这才想起来，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下雨了，“可是，这干旱跟你狗日的造桥有什么关系？” “你们去河边看看就知道了。”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河堤已露出两米来高，河水的水位之低，是几年来从没有过的。 童国君道：“老人们讲，秋天不下雨，过年河见底。小白，咱们要组织抗旱了。” 白手道：“先别说抗旱，先说说造桥的事吧。六子，我们要听你的解释。” “总的来说，水位越低，造桥越容易，造出来的桥也更牢靠。” 白手点了点头，“理论上是这样。六子，你可别唬我，我专门看过几本造桥的书。你讲讲，这座桥应该怎么造？” “这座桥分为三个部分，两边河堤，中间是桥。桥宽六米，长约五点五米，直接用预制水泥钢筋板。河堤路面八米，底部十二米，是上窄下宽的梯形。” “这些我也知道。”白手道。 “先根据河堤的底部形状，往河里打木桩，隔一米一根。越粗越好，越深越好。接着先扔大石，露出水面后，再人工填隙和压实。所以说，水位越低越好。露出水面后，堤沿和桥墩就要用到水泥和厚石，越坚固越好。” “桥板放哪儿制造？怎么制造？怎么架上去？” “就在桥附近制造，先架模型后制造。桥板制造好后，至少要等半个月的凝固时间。最麻烦的是架桥，到时候用七八根圆木垫底，把预制板搁到圆木上，慢慢的移到桥上去。最难的是把预制板的那头，架到河那边的桥墩上。当然，只要第一块预制板架上去了，剩下的就容易多了。” 白手听罢，拉起童国君就走，“六子，说得漂亮，到时候希望你干得也很漂亮。” 童国君一边走，一边念叨，“大旱天，大旱天。手，真要大旱天的话，咱们白村吃水都有问题呢。” 白手不以为然，“平原水网地带，说没水吃。国君哥，你也不怕人家笑话。” “你不懂，我小时候经历过一次干旱，跟爸妈去十几里外挑过水。” “呵呵，你才比我大几岁啊。” “手，那时你还在地上爬呢。” “哎，真的假的？” 童国君道：“事实胜于雄辩，咱先去村部，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第0364章 大旱的前兆 白手和童国君来到村部。 副支书陈根林正在村部值班。 童国君问陈根林，“根林叔，老地主那口老井还在吗？” 村部和村小，是陈姓老地主和童姓老地主的房子。 陈姓地主的房产，就是现在的村部，也是陈家祠堂所在地。 村部有三进院子，中院有一口水井，号称全乡最深的水井，有二十几米深，传说从来没有枯过水。 土改的时候，陈姓地主跳井自杀，从此这口井就被封掉，再也没有用过。 陈根林道：“国君，那口井已封了三十多年，连我都没见过，你想干么？” “我听说，那口井有三四百年的历史。如果那口井没水，肯定会有一场大旱。” 陈根林点了点头，“这个我听老人们说过。而且据说，县里的什么县志，也是这么记载的。” 童国君起身道：“拿两个手电筒，咱仨去看看。” 仨人拿着两个手电筒，穿过堂屋来到中院。 村部的三进院子，前院用作办公，后院三分之一是村小的厨房，另三分之二现在用来办老人协会。 就是这中院，以前生产队时做过粮仓。现在已很少有人走动，还摆着陈姓和童姓两个家族的祖宗牌位，总给人以阴森森的感觉。 还别说，陈根林姓陈，童国君姓童，到了这里，都不敢随便吭声。 也只有白手，十岁就敢躺在人家坟头睡觉的家伙，天不怕地不怕，更不信什么牛鬼蛇神。 那口老井就在中院院子的正中、央，除了石板压着，石板上还有石头。 石头足有两百斤重，白手和童国君二人合力，三下两下就被推到了一边。 石板很厚，少说也有两寸，再看长和宽，粗粗一算，应该在三百斤以上。 周边有积泥和杂草，石板上也满是青苔，显然是久未动过。 石板和泥粘得连入手的地方都没有。 童国君找来两根木棍，白手捡来两截砖头，用木棍撬动石板，再把砖头塞进去。 接着，仨人齐心合力，在童国君的吆喝声中，石板被掀开，老井露了出来。 井口不大，直径肯定不过六十厘米。 一股沼气味从井里飘出，仨人不约而同，急忙退开几步。 仨人各点上一支香烟，过了一会，才敢靠近井口。 确认臭味不再，仨人才伸脑袋往井里看。 黑乎乎的，两只手电筒打开，两束光柱直照井里，竟不见井底。 童国君拿起半截砖头扔到井里。 砰的一声闷响，不是水声，而是砖撞泥的声音。 再扔半截砖头，还是同样的声响。 仨人一致确定，这口老井已经干枯，但井底有淤泥，枯水时间应该不长。 陈根林道：“听老人们说过，老天不下雨，老井没了水，老井枯了底，半年难下雨。国君，小白，真要大旱了。” 白手道：“奇了怪了，我家后院的水井，水还满得很啊。” 童国君道：“反正要有备无患。手，你家有个砖头砌成的大水池，少说也能装十吨水。可咱村里好多人家，不仅没有水井，连水缸也没有几只呢。” 陈根林建议，村里开个会，研究研究这个事。 支书主任都说同意。 白手回到家里，又跑到自家的水井，掀开井盖，拿着手电筒照了老半天。 自家的水井，总深十米半，雨季时水位离井口约两米半。现在是枯水季，水位离井口也不过才三米半，很正常啊。118 白手又出了后院的门，来到十几米外的河边。 河水水位确实退得厉害，河堤裸露，水线明晰。 白手捡来一根树枝，跳下河岸，在水线边做了个记号。 与别人家比，白手更应该操心用水问题。 皮箱厂六十几人，喝的用的洗澡用的，一天不知道要用多少水。 水井的水，是用来喝的和洗菜煮饭的，平时用的和洗澡用的，都取自河水。 白手心道，童国君说得对，有备才能无患。 从河边回到后院，白手迎面碰上了二舅。 “手，你干么呐？” “可能要大旱了。” 郭二桥来自半山区，对干旱的体会更深。 “手，你不说我都忘了，我也觉得，这天老不下雨，今年过年要缺水。” “二舅，咱家人多，要早做准备。” 郭二桥道：“要不这样。咱还有一堆砖头，去街上买点水泥，在前院和后院各再砌一个水池，临时用用。” “行。二舅，这事就交给你了，要干就早点干。” 白手没有经历过干旱，但也挺重视。 可晚上村两委开会时，大家的关注重心，却不是即将到来的大旱。 这得怪童国君，心机不够，提前把工业区在白村招人的事捅了出来。 “……总之，上面呢，给了咱们村两个名额。” 白手举了举右手，打断童国君的话，“我插几句。两个名额，一个是要公开招聘，另一个是上面直接指定的，就是咱们的童支书。所以，实际公开招聘的就一个名额。” 童国君接着说了说招聘的条件，和文化考试的安排。 会议室里一阵沉默。 白手立即感觉到气氛不对，脑子转了转，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有一点点尴尬。 白手拿出中华香烟，除了女委员邵美芳，每人分了一支。 大家吸着烟，这才回过神来，纷纷向童国君表示祝贺。 陈云平还笑着说道：“国君，你得请客，在九夏叔的饭馆里多摆几桌。” 童国君笑着答应。 白手笑着解释道：“咱们也别宰得太狠。国君哥去工业区上班，是一手托两家。上面说了，即使他去工业区上班，但还会兼任村支书一职，大家不能轻易得罪哦。” 大家都笑起来，刚才的尴尬一扫而空。 对童国君的进步，在座的人没一个有意见。 大家在意的是另一个名额。 只是情况不同，心思也不一样，各有各的盘算。 但是，大家不能忽略白手的存在。 支书进步了，下一个进步的人，排队也该轮到村主任。 于是，大家不约而同，把眼睛瞄向了白手。 白手忙道：“都别看我。我肚子里的墨水太少，怕耽误革命工作。所以在此郑重宣布，我没有心思追求这个剩下的名额，绝对绝对的没有。” 顿时，大家的心思又活泛了起来。 第0365章 铁饭碗 去工业区上班，对城里人来说是铁饭碗，而对农村人来讲，就是不折不扣的金饭碗。 不动这个心思的人，不是傻就是二。 除了白手和童国君，八个村干部，至少六个动了心思。 动不了心思的是陈云平和邵美芳。 陈云平年龄不对，孩子又小，弟弟是文盲，小姨子倒是高中生，可她又不是白村人。 邵美芳小学毕业，文化考试这关肯定过不去。她有自知之明，现在的机会与她无缘。 剩下的六位，都有自己的小算盘。 陈根林、马新民和童九夏，年龄都在四十岁以上，但他们的家里，都有孩子符合招聘要求。 杨建华、童建设和6水洋，都是二十几岁，都是初中毕业，都没正经职业，能去工业区上班的话，就等于鲤鱼跳进了龙门。 可是，大家都好面子，都不说话。 白手笑道：“都别绷着了。有想法的，到我这里报名啊。” 陈云平道：“手，我没想法。” 邵美芳道：“手，我也没想法。” 白手道：“美芳姐，明天出个公告，再广播一下。通知村里人，有想法的到村部登记报名。” 邵美芳点了点头。 6水洋道：“小白，我现在就报名。” 白手嗯了一声，在笔记本上记下6水洋的名字。 有人开了头，必有紧跟人，杨建华和童建设也报了名。 那老三位还没开口。 童国君冲着白手笑了笑。 白手会意，人家不开口，他得主动戳穿。 “根林叔，新民叔，九夏叔，你们三个老家伙，自己是端不上铁饭碗了。但你们有女儿或儿子，你们仨难道不想替他们考虑考虑？” 仨人都不好意思的笑起来。 童九夏心直，马新民老实，也就陈根林心机重些。 “根林叔，你先说。”白手点名，还专挑最难搞的。 陈根林嘿嘿而笑，就是硬不开口。 “新民叔，要不你讲讲？” “小白，你别难为我，你别难为我。” 马新民总是这样，不当出头鸟，但一旦有人领先，他也是不甘落后的。 白手冲着童国君摊了摊双手，“都不好意思啊。” 童九夏终于没有憋住，“手，我还没说呢。” 白手呵呵的笑起来，“把我九夏叔给忘了。对不起，九夏叔你说。” 童九夏干脆直接，“我替我家孩子报名。手，男女年龄，你都知道的。” 白手一边做记录，一边头也不抬，“根林叔，新民叔，你俩呢？过了这个村，可没了那个店哦。” 陈根林和马新民虽然扭扭捏捏，但还是替女儿和儿子报了名。 白手都做了记录。 只是气氛又有点尴尬。 白手踢了童国君一脚。 童国君心领神会，宣布会议结束，防旱抗旱的议题，下次会议上再进行讨论。 大家起身离开。 白手没走，童国君今晚值班，也没有走。 过了一会，陈根林走回来了。 陈根林刚坐下，马新民和童九夏也回来了。 白手和童国君会心的大笑。 “你俩，你俩猜到我们会回来啊。”陈根林惊讶道。 童国君指了指白手，笑道：“是他猜的。他说你们仨，拿孩子跟杨建华他们仨竞争，肯定不好意思。” 马新民拿手拍了拍自己的脸，“是有点脸红啊。” 童九夏点了点头，“冲动了，刚才报名，是冲动了。” 陈根林道：“真是不好意思。咱们三个好歹有家有业。童建设杨建华6水洋他们仨，家里条件都不好，都没有结婚，6水洋连个对象都没有。再怎么讲，这机会也应该先让着他们。” “你们仨，说得既有道理，也没有道理。” 仨人齐齐看着童国君。 “国君，这话怎么讲？”陈根林问道。 童国君道：“小白说的。他说咱们是一个班子，一个班子好不好，就看团结牢不牢。有好处先让别人，这很有道理。但机会面前，人人平等，你们的不好意思很没道理。” 这一番话，把仨大老粗说得一愣一愣的，因为太深奥了。 马新民冲着白手道：“你说说，你这是啥道理？” 童九夏道：“手，你把我们给整懵了。” 笑了笑，白手道：“如果说，你们仨跟他们仨竞争，那一点问题都没有。现在是你们拿仨孩子与他们们竞争，那就有话说了。” “他们仨，都是二十好几的人了。对他们来说，可能是最后一次机会。而对你们仨的孩子来说，机会还多得是。根林叔，你小女儿才二十二岁，只要工业区在，只要你在村里能说上话，你还怕没机会吗？” 陈根林点了点头。 “新民叔，你儿子才十九吧。九夏叔，你女儿才十七吧。我敢说，他们的机会多得是。因为随着工业区的扩大，十一个人根本不够，他们很快会再次招人的。一句话，只要青山在，肯定有柴烧。” 陈根林道：“只要青山在，肯定有柴烧。手，就冲你这句话，你把我女儿的名字划掉。” 马新民和童九夏也提出了同样的要求。 白手拿出笔记本，真的把他们仨的女儿儿子的名字划掉了。 搞着，几个人为另外三个担心起来。 童九夏道：“他们仨可千万别为一个名额闹起来。” 陈根林道：“闹不闹，心不好，但肯定闹心，不闹心不正常。” 童国君道：“要不，我分别找他们聊聊？” 马新民笑了，“不用你找，他们自己肯定会来找你。” 白手这时皱起了眉头，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童九夏笑了。 马新民问童九夏，“你笑啥？” 童九夏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以前我觉着小白没文化，也没水平。但现在让我刮目相看。” 陈根林道：“还别说，小白肚子里的墨水肯定不少。” 白手还在琢磨。 童国君拿手捅了白手一下，“哎，都夸你呢。” “呵呵，继续夸，使劲夸。你们知不知道，我为啥不争这个名额吗？” “为啥啊？”童九夏忙问。 “呵呵，因为档次太低。以我的水平，当个副县长都绰绰有余，又怎能看上一个工业区的普通干部呢？” 大家一齐哄笑。 “你们信不信，我能把他们几个全弄成端铁饭碗的人。” 第0366章 白手的能耐 白手的话，大家都不相信，以为他是说大话逗大家开心。 可白手说办就办，还真让他给办成了。 工业区管委会的牌子，在白村村部门口挂上了。 老张这人低调，不搞什么仪式，开始在管委会上班，接待各方来客，处理各种事务。 管委会办公室主任李茉莉也开始上班。 李茉莉怀有身孕，且已四个半月，相当不便。 只有县里派的副主任余宝生，至今还不见人影，老张说，余宝生在市党校学习，明年春节后才能前来上班。 挂牌后的几天，白手天天来村部，与老张套近乎。 老张是啥人，也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主，心里跟明镜似的。 这天晚上，老张没回家，待在办公室学习文件。白手拎了一瓶四特酒，一包花生米和一包猪头肉，悄没声息的溜了进来。 “哈哈……无事献殷勤，非那个啥盗。” “呵呵……黄鼠狼给鸡拜年，我是黄鼠狼，老张你是鸡。” “去你的。你这是夜猫子进宅，绝对没安好心。” “老张，你咋不说我是来为领导分忧呢？” “哦，这我倒想洗耳恭听。” “边喝边聊，边喝边聊比较容易说事。” 老张酒量大，全乡都有名，白手只给自己倒了一杯，其余的都给老张。 “小白，你也有端铁饭碗的想法？” “如果我有，你打算怎么办？”白手笑着问。 老张倒也干脆，“你是大能人，县主要领导都知道你的大名。你要是愿意端铁饭碗，我保你三天之内就能上班。” “呵呵，那我先谢谢了。” “说，为自己还是为别人？” 白手煞有介事道：“为你，为你老张同志。” “哦，这话怎么讲？” 白手问道：“老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管委会十一个人，都负责哪些具体工作？” “我负责全面工作，全宝生协助我工作。下面设一个办公室，三个人。一个财务室，两个人。一个招商办，两个人。一个管理办，两个人。” “就这点人够吗？” 老张道：“当然不够，远远不够。但现在只能将就，有困难也得忍着。” “老张，治安谁来管？你要知道，三个村本地人口四千五百多，还有六七百外来人口。你没个专门的机构，怕是要乱套啊。” 老张笑着点了点头，“上级想到了，准备设立工业区警务区，有两个正式的编制名额。但考虑到实际情况，上级同意增设三个协警名额。” “我要一个名额。” 老张笑笑，不置可否，“你继续。” “老张，我们白村的工业刚刚起步，就出现了垃圾成堆的现象。请问你们工业区里，有没有专门负责卫生的机构。” “巧了，上级批了一个专门的机构，绿化和卫生，编制名额是两个人。” “我要一个名额。” “哈哈……还有吗？” 白手继续问道：“外来人口的计划生育工作，三个村的计划生育，有没有专门的机构？” 老张道：“上级也想到了，准备成立一个专门的机构，统一负责妇女工作和计划生育工作，编制名额是三个。” “我要一个名额。” 老张喝了几口酒，靠在椅背上大笑不止。 “小白啊小白，你当工业区管委会是你开的？是我开的？” 白手坚定的说道：“反正你不答应也得答应。” 老张很是好奇，“你在为谁忙碌？这三个名额你打算给谁？” 白手道：“笑们村两委里的杨建华、童建设、6水洋和邵美芳。” “可是，他们是四个人，你要三个名额，这也不够分啊。” “还有一个名额，就是公开招聘的那个。” 老张笑了，“还没考试，你怎么肯定就是他们四个中的一个。” 白手大言不惭道：“有村里推荐这一关，文化考试就是走过场。一句话，我推荐谁就是谁。” “你小子，你小子长脾气了。”老张大摇其头。 “老张，我也是为了班子的团结，为了你工作方便，属于两全其美。” 老张考虑了一下，认为白手说得有道理，虽然手段有点不上档次，但出点绝对是好的。 终于，老张点头，“但你要记住，小白，今晚你啥也没说，我啥也没有答应。” 聪明人跟聪明人，无须再往下说。 不久以后。 果然如白手所愿，村两委里的十个人，其中五个有了固定工作。 童国君担任工业区招商办负责人。 6水洋在招聘考试中胜出，担任工业区管理办干部。 杨建华进入工业区警务区担任协警，专门负责管理外来人口。 童建设进入工业区绿化办工作。 邵美芳进入工业区计生办工作。 上述五人在白村两委中的职务予以保留。 用老张的话讲，工业区和白村在一起办公，相当于挂两块牌子，却是一套半班子。 白手说到做到，最佩服他的人是陈根林。 陈根林是副支书，童国君身兼双职，工作重心在工业区。根据组织的安排，陈根林这个副支书就相当于是支书。 支书当然要与主任搞好关系。 巧的是，陈根林与白手的关系早已密不可分。 陈根林是生产皮箱壳的个体户，他家日产皮箱壳六七十只，悉数都被白手收购。 这天，陈根林和儿子来送皮箱壳。 白手正好在家，便把陈根林叫进办公室歇歇。 陈根林开口就问，“小白，把他们几个全安排进去，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呵呵，根林叔，我就问你，咱村能有一个工业区，谁的功劳最大？” “这还用说么，没有你就没有工业区。不是你的功劳最大，而是所有功劳都该归你。” “那你想想，我这么大的功劳，组织上肯定给我面子，安排几个人，还不是手拿把攥的么。” “是啊，是啊。”陈根林恍然大悟。 白手含笑问道：“根林叔，是不是还惦记你家老闺女的事？” 陈根林脸上立即没了笑容。 “唉，我家的老丫头邪性，二十二了还没个婆家，还想去端铁饭碗，我是拿她没办法喽。” 白手脑筋一抽，玩笑话脱口而出，“想找婆家还不容易？嫁给我啊。” 第0367章 太阳照旧从东边升起 陈根林愣了一下，随即嘿嘿的笑起来。 “手，别跟叔开玩笑，我家老丫头哪配得上你啊。” “呵呵，玩笑玩笑。” 还真是一个玩笑。 白手最有钱，还是村主任，村里人也不敢把自家姑娘嫁给他。 相亲相到哪家，哪家就会倒霉，这快成了一条铁律，谁还敢傻傻的往火坑里跳。 反过来讲，陈根林的小女儿也真的配不上白手。 那丫头还算漂亮，但性格古怪，还追求城里人的生活。 在农村，二十二岁的姑娘，大多有了婆家，早的已当了妈。 可她是咬定青山不放松，一心想嫁城里人。 陈根林有三个女儿一个儿子，大女儿二女儿早已出嫁，排行第三的儿子也当了爸，唯有小女儿还待字闺中。 要想嫁给城里人，先得自个有单位，陈根林替小女儿着急，思路却非常明确。 “小白，你到底是咋弄的，教教我呗。” “根林叔，你少来。以你的本事，你没看出来？你没有门路？” 陈根林又嘿嘿的笑起来。 “小白，现在坑都填满了，有门路也没用啊。” “眼光放长远一点，根林叔，眼光放长远一点。” “这怎么讲？” 白手道：“工业区正在启动，估计到明年年中，不少企业就能进驻。到那个时候，企业多了，工人多了，这管委会的人就不够用了，你女儿的机会就来了。” “有道理啊。”陈根林两眼亮了。 “根林叔，你是副支书，也算是有职有权。到时候有机会，你完全可以近水楼台哦。” “对，对。手，到时候你得帮我说话。” “这没问题，一句话的事。” “那我先谢过了。” “根林叔，说谢就见外了。” 白手也有自己的小算盘，与老张关系很铁，有童国君的支持，再加上陈根林的帮衬，他这个村主任肯定稳稳当当。 老杜两口子要回城了。 这叫功成身退，老革命的作风，让白手钦佩。 白手本想送老两口到家，被老杜好一顿训斥，说他把人家看成七老八十的了。 白手只好送到河埠头，送上去县城的班船。 前来送行的还有老张和童国君，以及其他几个村干部。 等班船时，老杜看一眼白手，走到边上。 白手会意，走两步来到老杜身边。 “小白，一直没问你，你这村主任当出感觉了没有？” 白手不懂，“什么当出了感觉？” “当得怎么样。” 白手笑了，“就是，就是有点忙。有时候，厂里的事村里的事，有点忙不过来。” 老杜点了点头，哦了一声，“这就是工作方法和工作作风的问题了。” “这怎么解决？” “当领导，无须事必躬亲，要学会抓大放小。必要的时候，要学会当甩手掌柜。就像你的皮箱厂一样，你是老板，但干活的是工人，帮你管理的是你二舅他们。哪怕你溜出去玩几天，皮箱厂也不会受到影响。” “这样也可以吗？这是当村主任，是革命工作诶。” 老杜笑了，“我说过，这是工作方法和工作作风问题，而不是针对工作内容。” “噢，有启，有启。老杜，我试试，我是领导，我得学会耍嘴皮子，我得学会指手画脚。” “哈哈……开窍喽。” 老杜两口子走了。 白手恢复了以前的做派，减少到村部的时间，有些事能推就推，有时候干脆遇事就躲。 还别说，啥影响都没，天没塌下来，太阳照旧从东边升起来。 十二月中旬的一天，县贸易公司终于有了动向。 经理刘践和业务科长何玉林，双双来白村找白手。 白手热情招待，屏退左右，好烟好茶。 寒暄一阵，转入正题。 何玉林道：“小白，形势大好，好中有忧。” 白手笑道：“不就喜忧参半嘛。分开讲，先报喜后报忧。” “我们的业务员们，大概月底才会回来，我是提前回来的。截止到昨天，我们的订单已过五万只，仿真皮和真皮各半。预计到他们全部回来时，能过六万五甚至七万以上。” “还真是形势大好。” “忧的是现在南方出现了塑料皮箱，采用流水线生产，生产度很快。预计春节前后，塑料皮箱将大举进占全国各地的市场，会对木质皮箱造成巨大的冲击。” 白手点了点头，“老何，塑料皮箱的事，我两个月前就知道了。” 说着，白手拿出一只塑料皮箱，搁到了办公桌上。 刘践和何玉林起身过来察看。 “我们多余了。小白，原来你早就研究过了。”刘践叹道。 白手摇了摇头，“老刘，老何，我想请教你们。塑料皮箱兴起后，木质皮箱会被消灭吗？” 刘践微笑道：“我不懂市场行情，这个问题应该由老何来回答你。” 何玉林道：“影响肯定是巨大的，但不至于被消灭，因为木质皮箱也有自己的优势。对广大消费者来说，像四号五号这两款皮箱，主要是摆放在家里的，木质皮箱就比塑料皮箱更受欢迎。” “还有呢？”白手虚心请教。 “还有就是成本优势和价格优势。” 白手咦了一声，“不对吧，老何。我的结论是，木质皮箱在这两方面都没有优势。” 何玉林道：“那是你不了解，实际上大企业也有大企业的短处。你们是个体户的生产方式，大部分靠的是自家的劳动力。他们的工人工资水平高，管理开支大，再加上机器的折旧，等等。所以说，他们的生产成本，实际上比你们的要高得多。” “有道理。” “最关键的是价格优势。小白，你纳的是定额税，每只皮箱纳税额，可以说是微乎其微。而他们不一样，该纳多少税，一分也不能少。所以，木质皮箱不会被打败，也许还能活得很好。” 白手笑道：“老何，英雄所见略同。” 何玉林也笑道：“所以，小白，从现在开始，你也得在价格上给我们一点甜头。” 刘践跟着笑道：“一点点，一点点就好。” 白手无奈的苦笑，“我以为，来的是两个客人，却原来是一对捞钱的鬼啊。” 第0368章 抗旱 面对刘践和何玉林，白手几乎只有一个选择。 木质皮箱的价格体系，最初是白手定的，实在是高得离谱。 刘践不知道，但何玉林绝对知道，白手靠着高价赚了多少钱。 说实在的，何玉林没有怨言，凭着这份人情，白手就得还他一份人情。 再说现在形势逼人，不主动降价，友谊的小船也许说翻就翻。 “老刘，老何，我接受你们的提议。现在我决定，把主动权交给你们。” 何玉林道：“小白，让我们先开口，一方面不合规矩。另一方面，搞得好像我们逼你似的，有损我们公司的形象。” 白手呵呵一笑，“我这人，掏钱就像剜肉，我心疼。而你们开口，能让我心里好受一些。” 德行，刘践和何玉林哈哈大笑。 笑过之后，刘践道：“小白，请降价一块。” 何玉林忙道：“不不，一只一块五。” “呵呵……你俩事先没商量啊。” 刘何二人有点尴尬。 “在原来每只降价五块的基础上，仿真皮皮箱每只降价一块五，真皮皮箱每只降价两块。” 刘何二人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异口同声的问，“真的？” “当然。”白手云淡风轻。 刘何二人连声道谢，拿出订单和货时间表，统统交给了白手。 谢个屁，白手心道，你俩来这一趟，我就得少赚十多万块啊。 走之前，何玉林道：“小白，我提醒一下。现在离春节只有两个月了，你要尽量在这两个月内多货，争取赶上春节这个销售旺季。” 白手点了点头，“我尽量。不过我也有一个提醒。两位，别忘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刘践笑道：“忘不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送走刘何二人，白手找来二舅，把情况说了一遍，吩咐他做好货计划。 二舅也替白手心疼，“这又降价，可不少呢。” 白手笑道：“没办法。二舅，咱仓库已经放不下存货了。” 也是，二舅点着头道：“手，仓库里已有一万两千多只，压得我心里慌慌的。” “二舅，做好货准备。只要县建行的梅妮副行长打来电话，通知钱到帐后，你就马上货。” 但是就在这时，送货环节卡壳了。 因为天旱，河水枯竭，机动船走不了了。 白手的皮箱，主要通过县城和温桥街两个地方的托运站往外送。 恰恰通往县城和温桥街的内河航道，因为各地开始护水，连小木船也走不了。 白手无奈，只好雇用拖拉机和小四轮，通过刚修好的简易公路往外送货。 与护水相比，家里的事都不算事。 所谓护水，就是在大旱的时候，大家划地为牢，按照行政区划，在河道里筑上泥堤，尽量不让自己这边的河水流到别人那里去。 在陈童乡这一带，历史上有记载的大旱就有十余次，因为护水而生斗殴，甚至造成人员伤亡的惨剧，县志上就记着五次之多。 县里很重视，召开了紧急抗旱动员大会。来看书吧 工业区管委全张再道主任，开完动员大会就急忙往回赶，连夜召开了三个村的支书主任会议，商讨抗旱的具体措施。 老张向三位村支书和村主任传达了上级的指示，和县抗旱动员大会的精神。 “……总之，咱们要立即动员起来，从明天开始，在村界的所有河道上筑堤护水，并派民兵巡逻看守。” 不等其他人开口，白手抢先言。 “老张，我有个建议。我问过老人，他们说，以前护水都是一个村一个村的，大家各自为战，劳命伤财，效果反而不好。我的建议是，咱们三个村联合起来护水。我初算过了，要是三个村联合护水，能少筑二十多条河堤。” 大家顿时说好。 老张拿出地图，图上画满了河港汊涧，三个村既要联合，又要各司其职，必须由老张来明确。 白村面积最大，需要筑堤的河汊最多，共有二十七条。 工业区开会后，村里也连夜开会。 十个村干部，根据实际情况，分配了要筑堤的河汊数。 白手主动要求筑堤六条，三条长的三条短的。 每个干部带两个村民小组的村民。 这不是出义务工，是为自己干活，必须家家动员，人人上阵。 开完会，大家连夜分头通知村民。 白手在老队长的陪同下，把原第一生产队的两个村民小组的各家各户，一一通知个遍。 第二天早上七点，天已大亮，白手带着全厂工人，带着一些工具，奔向要筑堤的地方。 难怪白手接了六条河堤的任务，原来他早就打算，他的皮箱厂停工一天，全部拉出去参与筑堤。 白手把六条河堤的任务也做了分配。 两个村民小组，各筑一条稍长的河堤，他自己带领全厂职工，筑一长三短四条河堤。 这时，相邻的村已经在开始筑堤。 这个现象挺有趣的。在交界的地方，明明只筑一条河堤，就能截断河汊，把两村隔开。 但按照老规矩，双方都会退后一段距离，把堤筑在自家的地域里。 然后在大旱期间，双方各守自己的河堤，这叫互相提防，井水不犯河水。 原来的河道，水满时宽达百米，现在水位离河岸落差三米多，河宽也只剩下三十来米。 6水龙和童六子，各撑着一条木船赶来。 两条船上，分别装满了竹薕，一部分从童六子的工地上拿来，一部分来自白手家。 工人们都来自山区，没经历过这种场面，童六子是白手特意叫来帮忙的。 筑堤地点已经选定，两条船靠岸，要把一半人送到河对面去。 从两岸同时往河道中间筑堤，这是基本常识。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两边都是有男有女，男的主力，女的辅助。 6水龙和蔡朝先在河对面指挥，童六子和二舅郭二桥负责这边的指挥。 白手双手叉腰，不断吆喝，指点江山。 那边邻村的人来得早，河堤已筑了三分之一。 但他们往白手这边看时，都看得目瞪口呆，因为这边的筑堤方式相当的“现代化”。 这就是先把竹薕往河里插，而且是一插就是两排。 第0369章 筑堤 筑这种河堤，不用考虑河流的冲刷，又是临时用的，所以采用的是最原始的办法。 从河床上挖土，扔到河里，自然就能筑垒成堤。 但毕竟是在水里，水有一个能耐，把泥变成泥水。 用竹薕把河堤的两边挡住，就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河水已经很浅，最深处也不过两米，两米多长的竹薕正好派上用场。 两条木船被6水龙和童六子两人固定好，船上各有五六名男工，在二人的指挥下，将一张张竹薕插入水中。 按照要求，河堤宽度两米，但两排竹薕的间距是四米。 两条船上还各有一个人，拿着硕大的木捶，竹薕插好后，他俩要拿木捶进行敲压，加固竹薕的稳定。 河两边的人马，也已开始行动。 人员的分组，也很有讲究，河两边各分成左右两组，每组约十五六人。 每组三把铁锹，三个小伙子一人一把。 先用铁锹掘土，左一下，右下下。再中间一下，不把锹拨出，而是抓着锹柄用力一扳，就能挖出一块近似正方形的土块。 其余人按一二米的间距，排在一排，用接龙的办法，用手将土块运到河堤边，直接往河里扔。 简单，实用，没有技术含量，就是一个力气活。 农民工也是工人，组织性也强，工作效率也高。 才上午十点半，河堤已经成形。 反观二十几米外的邻村，六点就开始忙活，河堤还在水里没有冒出来。 白手没有动手，就在旁边指挥。 看到差不多了，白手又让6水龙带着一条船和二十来个工人，赶往下一条河汊。 再过了一个小时，河堤已高出水面一米多。 白手把剩下的人分成两组，一组由童六子带领，划着另一条船赶往另一条河汊。 还有一条河汊，白手亲自率领十名男工十名女工前往。 四把铁锹，六张竹薕，由男工们扛着背着。 白手心贼，怕邻村人嫉妒而破坏，离开时留下蔡朝先和一名男工，蹲守在暗处看着，直到村民兵连派人接管为止。 而这最后一条河汊，窄得不能再窄，水满时也仅十来米宽。 现在倒好，河宽只剩不到四米，深更只有一米不到。 白手让男工把竹薕扔到河里，然后飞身跃出，噌噌的在竹薕上跳了几下，就来到了河汊的另一边。 欢呼声中，几个胆大的男工也学着白手，跳到了河汊对面。 甚至有三个女工，也身手敏捷，也跳了过来。 白手指挥几个男工，把竹薕挑起来，横着往河水里插。 还是两边齐干，一边两组，欢笑着干起来。 没用一个小时，一条宽两米、长八米、高出水面两米的河堤，就完成了筑垒。 只用了一个上午，白手主动要求的一长三短四条护水河堤，就已全部完工。 下午，村民兵连派人接管所有河堤。 村里的安排很周到，护水工作除了一百个民兵参与，还有十位村干部、二十个村民组长、以及部分村民代表。 共有一百七十几个人。 白村有钱，财大气粗，凡参加护水工作的人，每天工资一块半，加两顿饭。 全体人员分为六个组，每个组二十几人。白天一个组，晚上却出动两个组。 护水就是护堤，既要防止有人破坏，更要带着工具，随时对河堤进行加固。 对护水工作，白手有点不以为然。 作为村主任的白手，主要还是考虑开支问题。 一天一夜出动八十几人，工资加饭，就算一人一天两块，一天的总开支就是一百七十多块。 十天一千七，累加起来就不少。这大旱不知道旱到什么时候，要是再旱一百天，那可就是一万七啊。 还有其他开支，白手估计，至少得花五千块。 钱不能不花，但不能乱花，这才是当家人应有的原则。 白手是天天早上起来看天，盼着能下点雨哪怕是小雨中雨。 可天上连缕云丝都没，老天爷打瞌睡了。 现在白手待在村部值班时，最爱干的事，是往县气象站打电话，问什么时候能下雨。 打着打着，对方不耐烦，白手有火气，双方就开始了吵架。 白手无理生三分，实在说不过，就破口大骂对方。 结果就是对方报了警。 县公安局真的派人下来，一查是村主任，也是为了公家，便劝说一番后不了了之。 但白手也算是闹了个笑话。 八五年的元旦过去了，一月份也过去了一半，离春节只剩一个月。 老天爷还是没有要下雨的意思。 河里的水位，比筑堤时又降了近半米多。 白手家的水井，已经干涸半月之久。 后院两个水箱，前院一个水箱，倒是还满满的。 白手家有抽水机，以前河水满的时候，直接从河里抽水。 现在抽水机已不能再用，所以每天多了一个工作，早上去河里挑水。 白手特意备了十对水桶，十根扁担，每天安排十二个工人，在早上下河去挑水。 两个人勺水，十个人挑水，装满三个水箱，已成了一项固定任务。 但河水已经很浑，挑回来沉淀以后，洗脸洗澡洗衣服还能勉强，洗菜做饭烧开水就不行了。 为了保障全村人的身体健康，村里出资，买来上百只空油桶，洗干净后用作储水罐。 再雇拖拉机，带上储水罐，去龙岙水库拉水。 龙岙水库的水，以前不值钱，让人随便用，现在也变成了收费。 价格也是任性，一拖拉机一块，你一拖拉机拉一吨或十吨，都收你一块钱。 白村一天要拉三十几拖拉机，加上运费，又是一天一百块的开支。 也幸亏有钱，白手心想，要是没钱，就像其他村一样，动大家靠着人力，去十几里外的山区挑水。 晚上的巡逻护水，还在继续坚持。 白手和童国君他们，也都不敢偷懒，每人带一个组，或白天或晚上，坚持巡逻在村界上。 事实证明，巡逻是必要的。 因为偷水现象频出，短短几个晚上，就有五条河堤被挖开过。 这里有个特殊现象，邻村的河水降得快，白村的河水好像降得慢。 这是怎么回事？ 第0370章 偷水护水 这天晚上，又有三条河堤被挖开，而且挖得很开。 正好白手值班，带着民兵和村民代表，忙得焦头烂额，才堪堪把三个缺口堵上。 天快亮时，白手一身的泥水，拖着沉重的双腿回到村部。 马新民和邵美芳，还有两个女村民代表正在村部值夜，看到白手的狼狈，都吓了一跳。 天气还特冷，白手冻得直打哆嗦，两排牙齿咔咔的响。 仨女人急忙倒水，白手也不顾仨女人在旁，脱掉衣服，拿着脸盆就往自个身上倒水。 邵美芳她们笑骂着躲了开去。 也就白手能抗住，零下三四度的天气啊。他光光的，拿脸盆接储水罐的冷水，连接五脸盆的冷水，勉强把自个洗干净。 马新民扔来干毛巾，白手擦干身体后，马新民又扔来一件军大衣，让白手赶紧穿上。 白手这才回到值夜时待的会议室。 “缺德鬼，缺德鬼，我操你八辈子祖宗。下次，下次，让老子抓住，非把你狗日的倒插泥水里吃个饱不可。” 白手一边拿手拍桌子，一边破口大骂。 吃亏了，准是吃亏了。 马新民和仨女人笑得不行不行的。 “你们……我是你们的主任诶。”白手气急败坏道。 马新民急忙掏烟递烟点烟，把烟搁到白手嘴边，“快快，美芳，快给小白倒热水啊。” 邵美芳拿过热水瓶和杯子，给白手倒来一杯热水。 一杯热水下肚，白手才缓过劲来，呵呵的笑起来。 “小白，你没事吧？”邵美芳关心，拿手伸到白手额头上碰了碰。 “我冷。”白手装可怜。 邵美芳把马新民身上的军大衣拿过来，披到了白手身上。 村民兵连有十几件军大衣，其他的都被巡逻的民兵穿了去，村部就剩这两件。 马新民给白手续了一支烟，问道：“小白，跟窑头村的人上手了？” “上手了，打了一架。” “没伤着人吧？” “那倒没有。” 邵美芳问道：“你怎么回事？小白，你不会也动手了吧？” 白手苦笑道：“堂堂主任，当然不用动手。他娘的，窑头村那个刘同富，乘我不备，把我一把推到了河里……” 刘同富是窑头村的村主任，和白手开会时常见面，关系不差，他还向白手借过钱。 邵美芳咯咯的笑了，“原来是阴沟里翻船呀。” 大家都乐，白手自个也乐，“呵呵……狗日的刘同富，我饶不了他。” 马新民笑道：“那又咋样，你跟他是狐朋狗友，你们朋友打架，我们只能看戏喽。” 白手道：“新民叔，有个问题，我百思不得其解。我看过咱们村和窑头村的水位。据我的观察，咱们这边的水位，到少比窑头村的水位高四五十厘米，这是为什么呢。” “这是咱村的地势低啊。”马新民道：“还有，咱们村今年的冬季，大家都没有种粮，田里都荒着搁着。而窑头村呢，经济条件不如咱们，所以今年冬季种了一千亩小麦。小白你算算，大旱天的小麦是要喝水的，这得喝多少水？” 白手恍然大悟，“这么说来，刘老刚和刘同富也不容易啊。” 窑头村人大多姓刘，刘老刚是窑头村的村支书。 这时，电话响了起来。奇书网 马新民拿起电话，听了一下，捂住话筒，冲着白手道：“说曹操，曹操到，窑头村的刘老刚，说要找你。” 白手接过话筒，立即吼了起来。 “狗日的刘同富，老子操你八辈祖宗。” 电话那头，刘老刚哈哈笑道：“小白，我是刘老刚啊。” “让狗日的刘同富接电话。” “哈哈，他知道捅了马蜂窝，躲起来了。” 刘老刚四十几岁，从年龄上论，是白手的长辈，支书已当了十几年，白手对他相当尊重。 “刘支书，你把我的话转告给他，他要不在乡广播上公开向我道歉，我非收拾他不可。” “小白，冷静，冷静。” “冷静个屁。刘支书，我已经很宽容了。要是搁在以前，我现在早把这货痛揍三顿了。” “道歉，我代他向你道歉。” “老刘，刘支书，那我去工业区广播站，我要在广播上说，我要操狗日的刘同富的八辈祖宗。” “别，千万别啊。小白你想想，刘同富姓刘，我也姓刘。往上倒五辈，我跟他是一家人。你操他八辈祖宗，那不把我也给捎上了吗？” 白手笑了，“倒也是啊。老刘，对不起啊。” 刘老刚道：“小白，你别生气。我保证，保证给你一个说法。” 白手放下了电话，只剩自个拿自个逗乐。 抗旱在继续，生意也不能耽搁。 白手这天来到县城，去县建设银行找姐姐梅妮。 梅妮真是能干，果然当上了副行长，而且她这个副行长，实际却是行使着行长的职责。 白手也是追随梅妮，把他的帐户都转到了县建行。 但这是白手第一次来到梅妮的新单位。 倒是梅妮，一心扑在工作上，把她与白手的关系放到次要地位，白手好久没来看她，她也没有怨言。 也没见她与别人谈恋爱，把自己定位于事业型的女性，简直就是标准的女强人。 梅妮还是她的风格，她亲自到门口迎接白手。 来到一楼营业大厅，梅妮高调的向手下们介绍白手，特别强调了他乡富和村主任的身份。 热烈掌声，让白手飘飘然。 到了梅妮办公室，白手笑着埋怨，“姐，你太高调了，这不符合我的风格。” “嘻嘻，你要不满意，我下去再宣布一回，说你是我的男朋友。” “当我没说，当我没说。” “记住，对付你个毛头小子，我有的是招。” 梅妮把一个文件夹扔给白手。 文件夹里，是白手帐户的进出流水帐，进来的钱，出去的钱，记得清清楚楚。 白手看了一遍，在帐单上签了自己的名字，再交还给梅妮。 这是复式帐单，梅妮公事公办，把副联一一撕下，再理整齐，用钉书机钉好后，递交给白手。 “小白，你的钱进进出出，帐上的数目不小了，你有没有什么打算？” 白手反问道：“姐，你又要打什么主意？” 第0371章 开导三弟 梅妮又要白手买国库券，白手二话没说，答应了梅妮的要求。 一方面，钱留在帐户上，确实长不了多少利息，不如买国库券的百分之五。 另一方面，买了国库券，也不影响皮箱厂的资金流转。 更重要的是，白手觉得自己欠梅妮的太多，能还的当然要还。 梅妮觉得倍有面子，立即亲自下楼，叫手下办理手续。 上次十万，这次加倍，这样的客户，现在叫VIp，那个时候没有明确称呼，但绝对是贵宾中的贵宾。 这一次来县城，与以往还有一个强烈的不同，就是梅妮没有强留白手。 白手欣慰，他现在相当成熟，已没了那种轻狂，梅妮不留他过夜，正符合他的心思。 还有杨美华医生，她已好久没有联系白手。白手也是顺势而为，她不叫白手去，白手乐得清静。 家里的丁雅琼也是如此，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不再像以前那样缠着白手。 白手也逐渐现，丁雅琼有了新的追求，就是对皮箱厂的管理很感兴趣。 现在的皮箱厂，二舅虽是主管，但更多的事都是丁雅琼在负责。 只是春节将到，丁雅琼惦记母亲和女儿，要回上海一趟。 白手支持丁雅琼，因为丁雅琼此次去上海，还有一个重要的使命，就是把腾飞电子通讯公司的注册地址，从于明阳家改为自己家。 正好学校放假了，大妹白米和小妹白雪，都要求跟着丁雅琼去上海玩，在上海过年。 丁雅琼非常支持，帮着俩丫头说话。 母亲同意，白手当然支持。 农历腊月十八下午，丁雅琼带着白米白雪，还有好些土特产，坐童国华新买的五菱货车，去了县长途汽车站。 白手没有去送，也用不着他送，他有个新现，三弟越来越孤僻了。 三弟还不满十六，心里就能藏事，这可不好。 不仅白手看出三弟心里有事，就连母亲都看出来了。 吃了晚饭，白手正要出门去村部，二舅妈说，他母亲让他去一下。 白手赶紧来到母亲的房间，“妈，你有啥事？” “老三有事。手，你去关心关心。” 白手笑了，“妈，他是知识分子，看不起我这个农民。” 母亲嗔怪道：“手，你是大哥。弟弟妹妹有啥对不起你的，你得兜着。” 白手点了点头，母亲说得对，谁让自己是大哥呢。 “妈，你歇着，我去找老三聊聊。” 出了母亲房间，白手沿着楼梯上楼。 放假回家后，三弟除了吃饭，就把自己搁在三楼的书房里，睡觉也在书房。 几千册藏书，本是丁雅琼的书房，后来是白手的书房，现在临时成了三弟的书房。 白面坐在书桌边，正戴着近视眼镜埋头看书，明明听到大哥的进门声，却头也不抬。 白手不计较，搬把椅子，在三弟对面坐下，习惯的掏烟点烟。 “书房里不能抽烟。” “噢。”白手赶紧掐掉香烟，“老三，大哥能跟你谈谈吗？” “没什么好谈的。” “为什么没什么好谈的？” “大哥，我在读高中，你没读过高中。大哥你会办厂、会赚钱、会当村主任，可你不懂高中的书本。”妙书吧 有道理，白手笑笑，看到三弟的成绩单就放在书桌上，不禁心里一动。 这小子，和小妹一样，天生是个读书的料。 白手心道，不靠谱的老爸，把他的那点智商，全遗传给三弟和小妹了。 三弟读高一，成绩很不错，数学满分，语文九十五，英语九十一，物理八十七，化学八十八。 白手向三弟的班主任打听过，三弟的这个成绩，名列班级第七，年级第十九。 “老三，我知道你为什么不开心。” “你知道什么，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白手笑道：“你听我猜猜啊。我敢说，你心里很失落。” 白面不吭声。 “为什么失落？因为你从小学到初中，从来都是第一。哪怕你上课睡觉，你的成绩也没落到第二。但现在不同了，你只是班级第七，年级第十九，第一与你无缘。” 白面终于抬起了头，“你问过我们班主任了？” “废话，我是家长，当然有权利打听你的成绩。” “那你什么意思？” “说，我猜得对不对？” 白面不吭声了。 “我猜得对不对？”白手追问道。 “嗯。”白面点了点头。 白手笑了，“呵呵……臭小子，就为你的名列第七，有必要这么不开心吗？” “难道不重要吗，你不是说过，种田人看稻读书人看考么。” 白手道：“老三，这个问题重视是对的，但没必要不高兴。因为从某种意义上讲，这是客观规律，不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 白面看了大哥一眼，“大哥，大哥还懂辩证法啊。” “老三，大哥给你打个比方，你看合适不合适。高中是个大海，你们这些高中生，就像一条条流到大海的大江小河。也就是说，开始的时候，你们肯定有快有慢，这是正常现象。” 大哥说得挺有哲理，白面听着，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但是，当你们汇入大海以后，你们的机会是平等的，大家还是在同一起跑线上。所以，决定你们最终成绩的，不是高一，而是高二高三。老三，你要坚信这么一个道理，后来者居上，只有后来者才能居上。” 白面琢磨着大哥的话，“大哥，你说的好像，好像蛮有道理的。” “把好像二字去掉。”白手笑道。 “蛮有道理的。”白面脸上，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 “还比方说，就在三年前，咱们家是全村最贫穷的，现在却是最富的。你大哥我是最被看不起的，现在却是村主任。老三，有一句话，大哥与你共勉。” “什么话？” “谁笑在最后，谁就是笑得最好。” “大哥，谢谢你。” “还不高兴吗？” “好多了，好多了。” “嗯，继续在你的稻田里深耕细作吧。” “大哥，我这是读书，不是种田。” “呵呵……臭小子，读书和种田是一个道理。” 白手从家里出来，乘着夜色，迎着寒风，不紧不慢地朝村部走去。 第0372章 过年的安排 白手没走多远，二舅追出来叫住了他。 “手，你今晚去村部值班吗？” “不不，我就是随便走走。”白手走回来问道：“二舅，有啥事？” “春节快到了，生产的事，咱得安排安排。” 白手点点头，和二舅折回家里，来到办公室坐下。 “手，你打算什么时候放假？” 白手反问，“二舅你说呢？” “要我说么，干到腊月廿九。咱们的生产任务这么紧，多干一天，就能早一天完成生产任务。” “行，你明天通知下去。” 二舅又问，“春节后几时恢复上班？” “跟去年一样，正月初五恢复上班。家里实在有事的，可以推迟到正月初八。” 二舅点了点头，“手，县贸易公司的订单，咱们只完成了百分之六十，还有三万多只。我粗粗的算过，要到农历二月才能完成全部订单，这时间太紧了。” 白手思忖了一下，“二舅，你有什么好办法，能在正月底完成？或者，最迟在二月上旬完成？” 二舅摇了摇头，“难，咱们又不能断了其他的销售渠道。恐怕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收购别人的皮箱，再贴上咱们的龙牌商标，当成自己的产品销售出去。” 白手点着头道：“这一步，要走也是春节后再走，万不得已嘛。要这样的话，咱们的生产计划也要做相应的调整。” “这怎么调整？” “目前，只有咱们生产真皮皮箱，别人生产不了。所以，咱们要收购别人的皮箱，只能收购仿真皮皮箱。那么，咱们的生产计划，要调整为生产真皮皮箱为主，适当的减少仿真皮皮箱的生产。” “手，我懂了，明天我就做适当的调整。” “二舅，还有什么事吗？” 二舅不好意思的笑了。 白手也笑了，“还有年终奖的事吧？” “嘿嘿……”二舅笑道：“员工们当然不敢问你，所以私下里，都拐着弯的问我，我只好来问你了。” “呵呵……二舅，去年年底，咱们了多少奖金？” 二舅想了想，“去年么，明的奖金是每人一百块。暗的奖金，少的是五十块，多的是一百五十块。最多的三位优秀员工，你给他们每人了两百块。后来我算了一下，暗的奖金平均是每人一百块。两项相加，去年实奖金总额是一万一千块。” 白手挠了挠头，笑道：“这奖金只能增不能减。要减了，不仅让人笑话，还会打击工人的积极性。” “嘿嘿，就是这个道理。”二舅憨笑着道。 想了一下，白手道：“这样吧。明的奖金，平均每人一百二十块。暗的奖金，最低六十，最高还是两百，平均每人也是一百二。奖金的总额，控制在一万七千块左右。” 二舅点着头道：“行，我做个计划，明后天公布出去。” 看到二舅起身要走，白手叫住他，含笑问道：“二舅，你劳苦功高，我该给你多少钱呢？” 二舅又憨笑起来，“手，你问我，就等于为难我呢。” “二舅，我是认真的。” “手，二舅也是认真的。二舅还是那句话，你给多少，我就拿多少，决无二话。” “好吧，我想一想。二舅你，还有二舅妈、丁雅琼、6水龙和小蔡，都是厂里的管理人员，我不能让你们吃亏。” 这可不是小事，五位管理人员当无怨言，但白手必须认真对待。 白手想了很久，心里有了打算，有钱大家赚，赚钱靠大家，这个道理他很懂。 给二舅一万块，给二舅妈、丁雅琼和6水龙各七千块，给蔡朝先五千块。 另外，6水龙的母亲和女朋友各给一千块。读读 就这么定了。 过年还得送礼，白手也早作打算，拿出纸和笔，先列出一个名单。 名单很长，从老杜到几个“姐姐”，再到各个部门的熟人和合作伙伴。 还有上海那边，那帮朋友由丁雅琼代为送礼。 名单上一共有三十几个人。 送礼也有预算。 预算一万块，白手决定，每个人的礼物，以三百块为标准。 买礼物来不及，白手也不会买礼物，他压根也没想买东西送人。 干脆直接送钱，反正要过年了，就当是春节红包。 工业区管委会的人，老张和李茉莉，也被白手列入这个名单。 至于村里人，白手一个也不送。 本来，老队长是不可或缺的，白手年年给他送礼，或多或少。 但现在老队长二婚了，是陈寡妇陈翠花在当他的家，给老队送礼，就等于是给陈寡妇送礼，白手不干这事。 至于与自己一起工作的村干部，白手决定一律不送，包括童国君。 过年前的安排，都妥妥当当的。 为了采购年货，白手还专门雇童国华的五菱四轮，载着母亲、二舅妈、三弟及表妹和表弟，专门去了一趟县城。 母亲一年不出门，白手特地嘱咐童国华，让母亲在县城好好的转上一天。 过年的物品买了一整车。 年糕和麻糍也做好了。 做年糕的粳米，做麻糍的糯米，是向马新民买的。 今年没有手工年糕和手工麻糍，因为没有时间自做，因为村里有了一家作坊，专门做机器年糕和机器麻糍。 一切都好，唯有干旱。 还没有下雨，连下雨的迹象都没有。 一百一十二天了。 村里的老人们，偷偷的搞了一场“求雨”活动。 白手事先知道，但没有去阻止，而是躲了开去。 那是迷信，白手也知道没有用，但他不想打击老人们的美好愿望。 那些小河小汊早已见底，连河底的淤泥也有了裂缝。 只有几条稍大的河，和稍深的塘，还有已经浑浊的水。 白村在这方面还是幸运的。 隔壁的窑头村最惨，因为地势高，河床浅，春节没到时，所有的河流都已干涸。 县里组织了送水队，给窑头村送过水，但仍是杯水车薪。 没法子，窑头村人急了，管不住自己，偷水的举动愈演愈烈。 窑头村偷水的地点，主要就是白村。 白村人的护水工作也越来越紧张了。 两村的人打了几次架。 终于有一天晚上，两村的人酿成了流血事件。 第0373章 天降大祸 那是春节以后，正月廿三，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 这天晚上本来是白手值班，可白天老魏陪着李卫峰老板来了，白手陪着他俩在工业区转了转，又陪着他俩喝酒。 喝酒喝到下午四点多钟，李卫峰和老魏都喝高了，索性住在白手家。 白手也喝高了，虽然还能走路，但一头倒在床上后，睡得跟死猪似的。 这一睡不要紧，直睡到晚上八点半。 等拿冷水洗了脸，白手清醒过来，便匆匆忙忙的赶到村部。 好在村部有人守着，童国君在，陈根林也在。 童国君今晚不值班，是白手打电话，让他来顶替自己。 “国君哥，谢谢了，你快回去吧。” 童国君道：“来都来了，我就留下陪你们两个了。” 陈根林笑着问，“手，你脑子回路了没？” “没事，就是多喝了一杯。”白手笑道：“两个老板都是酒场高手，跟他们坐在酒桌边，我算是比较厉害的了。” 说着，白手拿起一件军大衣穿上。 “你干嘛去？”童国君问道。 “我得去转转啊。” “你歇着吧，童建设和杨建华各带一队，你还不放心？他们一个队蹲守，一个队巡逻，应该万无一失。” “国君哥，那三条大河都快见底了。再要是有人偷水，咱们就不能洗脸洗脚了。” 陈根林道：“现在别的地方都还好，就是窑头村。他们快疯了，大白天都敢过来偷水。” 童国君道：“光明正大过来挑水，咱们可以让让。群众过来要水，咱们也可以给。最可恨的是，他们扒我们的河堤，这个咱们不能忍。” “那我更得去看看了。” 白手穿着军大衣，拿着手电筒，还是去了与窑头村接壤的地方。 九点十分出门，白手不走路，直接穿越田野，只用了十分钟，就到了民兵埋伏的地方。 民兵连长杨建华跑过来，把白手带到避风处。 今晚寒风凛冽，气温很低，白手和杨建华缩着脑袋，躲在稻草垛边。 “建华哥，窑头村也不容易，只要不是扒堤放水的，那些零散人员过来挑水，咱们就不要阻拦了。” 杨建华道：“我们就是这么做的，我们防的就是他们成群结队，来扒咱们的河堤。” 白手笑着问道：“那狗日的刘同富有没有出现？” “嘿嘿，我们放话了，他要是过来，我们就为你报仇，把他摁泥水里待三个小时。那家伙知道咱们说到做到，一直没敢露面。” 白手捧腹大乐，“狗日的，我看他能躲到什么时候。” 快十点了。 杨建华催白手回去，“手，你我都留这里没用，你还是回去吧。” 也是，白手问道：“建华哥，你行吗？” “放心，当兵那会，我受过野外生存训练，几天几夜都没问题。” “呵呵，那就这样，我要不走，好像反而看不起你的样子。” 白手沿着田野回到了村部。 工业区的领导老张也在，童国君和陈根林还在。 仨人在拿扑克牌“争上游”。 叫白手来玩，白手不玩，他这辈子几乎不玩扑克牌。 可白手老打瞌睡，这段时间他缺觉，身体有点抗不住了。 那仨人都催白手回家睡觉。 想想也是，有这仨人在，有事也能处理，少他一个不少。有缘书吧 白手回到家，已是深夜十一点五分。 厂里在加班，白手转了转，跟几个员工开了几句玩笑，再跟二舅他们聊了一阵。 直到十二点差五分，白手才回屋睡觉。 这一觉睡到天蒙蒙亮。 白手还是被隔壁的丁雅琼叫醒的。 “小，小白，公安局，公安局的人找你来了。” 白手吓了一跳，急忙穿衣下床，心道我又没犯啥事，公安局吃饱了撑的，找我干什么？ 白手下得楼来，先看到的是老张，和工业区警务区的两个警察。 “老张，怎么回事啊？”白手问道。 老张一脸的严肃，不接白手的话，只是重重的哼了一声。 走到院子里，白手看到院门外的路上，停着两辆三轮摩托车。 五个警察，两个坐在车上，三个站在车边。 其中一个，手里还拿着锃光瓦亮的手铐。 看热闹的人不少，自家厂里的人在院子里，村里的人站在院外的路上。 白手有点懵。 “老张，你狗日的，你这唱的是哪一出啊？” 白手的吼声，似乎提醒了老张。 老张让白手原地不动，自己先出门，和为的那个警察小声嘀咕起来。 最后，那为的警察点了点头，似乎听从了老张的意见。 拿手铐的警察也收起了手铐。 后来白手才知道，警察本来要给他带上手铐，直接带到县公安局去。 但白手有一个特别的身份，他春节前刚刚被补选为县人大代表，这个身份帮了他的忙。 非经相关程序，县人大代表不得随意被逮捕或刑事拘留，除非当场犯罪被抓。 老张回头冲着白手喊道：“去村部说话。” 白手走着来到村部。 村部里的场面更加吓人。 全议室里坐着一堆民兵，足有三十来人，个个模样狼狈，全是参与了昨晚蹲守和巡逻的那帮人。 会议室外，有七八个警察守着，个个都全副武装。 支书办公室，坐着昨晚在村部值班的童国君和陈根林。 主任办公室，坐着昨晚带队蹲守和巡逻的杨建华和童建设。 两个办公室的门边，都站着守卫的警察。 白手被带到村财务室，单独关押，门口站两个警察。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没人理白手。 白手还有点懵，到目前为止，他还不知道生了什么。 通过窗户，可以看到院子有警察走动。 对面是工业区管委会的办公区，这边被关着的人，不时的被带到那边去接受询问。 白手待了两个多小时，还是没人来找他，他终于不耐烦了。 还好，老张总算来了。 老张进门关门，掏出两支烟，一人一支，点上火吸起来。 “老张，别让我蒙在鼓里。你说说，昨晚到底生什么事了？” “昨天晚上，你们白村的人，与窑头村的人打了起来。结果你们这边只有几个轻伤，而窑头村那边，两死五重伤……” 第0374章 祸从何起 老张继续说道： “昨晚零点左右，窑头村人又越界偷水，为的是主任刘同富和副主任刘小山。他们一共出动了三十三个人，人手一把铁锹，还有几十根防身用的木棍。他们的企图，是把你们的河堤扒开，把你们这边的水引到他们那边。” “刘同富和刘小山只带了三十一个人，主要是轻敌。认为你们一般只留七八个人值守，即使被现，他们还能控制你们的人。等其他人赶到，他们已经扒提成功，达到了目的。还有一个原因，窑头村今晚是五路出击，全面偷水，分散了兵力。” “可事有凑巧，刘同富刘小山万万没有想到，你们在那条河堤附近设下了埋伏。更巧的是，你们除了埋伏的二十多人，你们的机动巡逻队，也是二十多人，正好赶到了那里。你们的人数过五十，不仅人数占优，还早有准备，这胜负未打就分。” “负责设伏的杨建华，当兵七年，还打过仗。负责巡逻的童建设，也当过三年兵。他们经验丰富，打这种仗，想不赢都难。他们兵分两路，两岸协同，对窑头村的人形成包围。还分出一路人马，专门堵住窑头村人的退路。” “你们的人，显然是训练有素，准备充分。先拿泥块袭击窑头村人，干泥块和湿泥块混着用。干泥块能砸伤人，湿泥块更损，一旦砸到脸上，两眼进泥，就连逃跑都找不到路。你们不仅人多，突然袭击，更要紧的是，你们是居高临下，他们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 “你们还有更损的一招。当窑头村人节节败退，无处可逃，准备狗急跳墙鱼死网破的时候，你们使出了绝招。你们制作了不少竹薕，长两米，宽一米。你们起了冲锋，三个人一张竹薕，像古代人打仗的盾牌。竹薕不仅拦截对方的攻击动作，还能把对方从高处往低处拦击。” “现场的境况，你我想想都能知道。面对你们的拦截，窑头村人处于下风，身居低处，根本就没还手之力。逃跑是唯一选择，而逃跑的地方，就是犹如烂泥塘的河底……到这个时候，他们束手就擒，陷入河底而不能自拨，你们大获全胜。如果你们见好就收，可谓完满结束。” “可你们的人收不住，正在兴头上，要痛打落水狗。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为你白大主任报仇。于是你们的人，不仅不见好就收，反而继续攻击。有的拿泥块砸人，有的把竹薕扔向河底。小白你想想，河底的淤泥，浅的没事，无非挨几下打。可深的地方，比人的身高还深，一旦陷进去，自保都难，哪还能抵挡你们的继续进攻。” “等对方的人喊饶命喊救命，你们的人明白过来，悲剧已经难以挽回。最倒霉的是刘同富和刘小山。刘同富个子高，但身陷最深的地方，整个人都被泥浆淹没，救上来时已无生命特征。刘小山个子矮，只有一米五三，跳入河底时就没了人影，把他挖出来时早已没了气息。” “还有五个，幸亏救援及时，救上来后，采取的措施也比较得当。但这五个人，现在正在医院里观察，虽没生命危险，但内脏进了泥水，估计一时半会出不了院。另外还有十几个轻伤，现在还待在他们乡卫生院，应该都不会有事。” 听到这里，白手又向老张要烟，他被动而来，忘了带烟。 老张把半包牡丹香烟和打火机都给了白手。 白手点上一支，猛吸几口，“老张，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第一，窑头村的人在两点半时报的警。你名气最大，又是村主任，他们报警时，具体的名字就提了你一个。第二，窑头村的村支书刘老刚，在向警察反映情况时，说了上次你吃亏的事，怀疑这次是你有意报复。” “第三，在当时的斗殴现场，你这边的人不断的高喊，要为你报仇，这是怀疑的线索之一。第四，刘同富身陷泥潭后，对你破口大骂，也说你是在报复他。综上所述，相关线索都指向了你，作为公安局，当然要调查你，调查你有没有蓄意所为，幕后指使。” 白手苦笑道：“这不是捕风捉影，凭空臆造嘛。” “还有呢。第五，昨晚是你值班，可是你却脱离岗位，回家睡觉，领导责任你就跑不了。第六，事之前，你到过现场，这你不否认吧。就凭这点，你就有嫌疑。第七，你这边的人说，你确实说过，你要收拾刘同富。这也至少说明，你有报复的心思。” “第八，据你的人讲，设埋伏，用竹薕，等等，都是你提出来的。第九，你这边的人在私下里交代，说是你说的，碰上刘同富时整狠一点，出了事由你兜着。第十，对你最不利的是……” “什么？”白手追问道。 老张犹豫了一下，“对你最不利的是，你这边的人，都有意无意的把责任往你身上推，你成了整个事件的主要嫌疑人。” 白手震惊万分，他万万没有想到，他就多睡了几个小时，就让自己陷入了危险的境地。 老张拍拍白手的肩膀，“小白，要冷静，要冷静啊。” 说罢，老张出门而去。 冷静，冷静，冷静，重要的话想三遍。 平生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叫门，白手反而冷静下来。 这个时候，除了冷静，还有就是沉默。 村里人啊，白手寒心，听老张的口气，村里人似乎都把事儿推到他的头上。 如果正如老张所说，老张就是好人，这让白手欣慰。 还有，家里人不会闲着。 正如白手所料，丁雅琼了解情况后，立即打电话给老杜，除了报告情况，就是向老杜求助。 老杜一听，当然马上展开行动，除了去找县领导和有关部门负责人，下午还有老伴一起，急急忙忙来到了白村。 再说白手，已经被关了七个小时，还没有警察前来询问。 下午四点半，警察对其他人做完询问，才把白手带到工业区管委会的会议室，依法对白手进行询问。 第0375章 艰难决定 询问进行了一个半小时。 警察提了三十几个问题，白手如实回答，没有一句假话。 尽管其他人的说法对白手不利，但警察都是聪明人，对大家的陈述稍做比较，就知道白手无辜。 晚六点二十，警察释放了白手。 白手出来，没见到一个村里人，连童国君也不见。 白手身冷，心更冷。 回到家里，家里人倒是都在，包括老杜两口子，也包括全厂工人。 白手在堂屋吃了饭，和老杜一起进了办公室。 老杜示意白手把门锁上。 白手照做，再为老杜泡了一杯龙井茶，又为老杜和自己各点了一支烟。 “老杜，我现在才明白，我太失败了，我做人做得太失败了。” 老杜冷笑一声，“嗯，你是很失败。今天办案的警察里，有一个是我的熟人。据他告诉我，你们村的的人，一股脑儿的把事儿往你身上推，差点让警察们信了。” 白手点了点头，“老杜，我死心了，我彻底的死心了。” “所以呢？” “所以，这个狗屁村长，我是不会再当的了。” 老杜嗯了一声，思忖着道：“不管什么理由，昨晚是你值班，事情生在你值班期间，你的领导责任是跑不了的。” “什么叫领导责任？”白手问道。 老杜道：“你不是公职人员，只是一个村干部，这领导责任到底是什么责任，我一时也搞不清楚。但我估计，你的人大代表是保不住了。” 白手苦笑一下，“村主任都不想当了，我还当啥子人大代表呢。” “也好，也好。”老杜安慰道：“小白，你就一心一意的做生意吧。人都有自己的定位，都有属于自己的一片天空。我相信，你的那片天空，一定阳光灿烂。” “呵呵……老杜，你说得太抒情了。” 老杜也笑了，“行啊，小白，看到你笑了，我就放心了。” 白手豁达，笑道：“笑总比哭好吧。” 老杜道：“县里和工业区管委会，已经成立了善后工作组。这几天，你就夹起尾巴做人吧。” “老杜，会有人被追究刑事责任吗？” “关键看查得清查不清，如果有直接凶手，肯定要被追究刑事责任。但如果查不明白，总不能把五十多人全逮起来，法不责众嘛。” “然后呢？” “人死不能复生，关键看怎么安抚窑头村人。虽然错在他们那边，但毕竟那边死了人。最终的解决方案，应该是多赔点钱给他们。” 白手问道：“那谁出钱呢？” “县里、工业区和村里。你们村有钱，肯定要多出一点。” “我，我是不是拿点钱出来？” “你小子傻啊。”老杜狠狠的瞪了白手一眼，斥道：“这是公家的事，就该由公家负责赔偿。千万千万记住，如果你主动出钱，别人就会以为你有重大责任。” 白手点了点头，“我懂了。老杜，谢谢你。” 老杜站起身来，“你被折腾了一天，好好歇歇吧。” 白手忙道：“老杜，你得多住几天啊。” “放心，你的事不了，我是不会走的。” 事能了吗？ 白手心里沉甸甸的，哪能静得下来。 大家都不敢来打扰白手。 第二天早上，大家现，白手蹲在前院的石桌上，像个雕塑似的一动不动。 石桌下面的地上，至少有五六十个烟头。 石凳上，放着三个空酒瓶，四特酒的酒瓶。 白手在瞅着从东方冉冉升起的太阳，两眼睁得大大的，直视照向他的阳光。 谁也不敢轻易的过来打招呼。 二舅去找老杜，老杜摇摇头，吩咐大家不要去打扰白手。 只有老杜知道，此时此刻，白手在做一个万分艰难的决定。 白手继续蹲在石桌上，又从上午蹲到下午，直蹲到太阳西斜。 忽地，白手进屋上楼。 进了书房，白手又关上了门。 全家人都知道白手的脾气，还是没有打扰他。 晚饭时，母亲开口，叫丁雅琼给白手送饭。 丁雅琼拿个木制托盘，托盘上放着两碗米饭，一条红烧鲫鱼，一碗炒青菜，一个蛋花汤。 白手吃饭了。 狼吞虎咽，风卷残云。 “小白，想好了吗？” 白手点了点头。 丁雅琼拿着凳子坐了过来，微笑道：“我想第一个听。” “姐，我想离开白村。” “想好了？”丁雅琼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白手斩钉截铁道：“想好了，永远，永远永远。” “我坚决的支持你。”丁雅琼不假思索。 “姐，说说你的想法。” 丁雅琼思忖着道：“怎么说呢。你曾说过，人性的贪婪和贪婪的人性。现在我要说，人性的丑恶和丑恶的人性。” “我虚心受教。” “这一次，试出了人性的丑恶和丑恶的人性，也给我上了一课。我在这里待了十几年，只看到了纯朴、善良、勤劳和贫穷及愚昧，现在又看到了自私和丑恶。” “姐，也许是我这人不好，与你说的这些无关。” “我不说群众，只说那些村干部。当晚在场的四个，杨建华和童建设，他俩就在斗殴现场，居然说是你的指使。让你做梦都不会想到的是，就连童国君这样的人，为了自保，竟然也说了谎话。他和陈根林一起，都说了一些对你不利的话。” “姐，这些我都知道，你别再说了。” 丁雅琼道：“我的结论是，你命该如此，也到了与白村做个了断的时候。” “嗯，你有什么具体的建议？” “搬家容易搬厂难。这个龙牌皮箱厂，你是不能关的，应该坚持办下去。至于搬到什么地方去，这得由你自己去选择和决定。” 说着，丁雅琼起身，收拾碗筷，拿起托盘要走。 “姐，麻烦你叫我二舅上来一趟。” 二舅郭二桥匆匆上楼而来。 “手，你没事吧？” 白手笑了笑，“有事，也没事。” 郭二桥不明白，“怎么有事又没事？死人的事，老杜不是说不关你的事么。” “这个事，跟我没多大关系，大不了不当这个村主任了。但家里有事，厂里有事。” 郭二桥明白过来了，“你是说离开白村？” “对，二舅你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第0376章 搬家搬厂 这时，不等郭二桥开口，玻璃窗响起了扑扑的声音。 “下雨了。”郭二桥惊喜道。 白手冲到窗边，打开窗门，闭上眼睛，让冷雨落到自己的脸上。 郭二桥拉了白手一下，把窗门关上。 白手跌坐在椅子上，似哭似笑。 郭二桥望着窗外念叨道：“下雨了，大雨终于来了。” “老天爷，老天爷啊。”白手叹道。 “手，你继续说，说刚才说的事。” 白手道：“二舅，我想把皮箱厂搬到你那里去。你想想，有没有合适的房子当厂房。” 郭二桥想了想，“村里倒是有一个地方，就是原来的村部。现在我们村与温桥街上街合并，成了上街村后，原来的村部就空在那里。” “噢，我去过一次，我记得那地方。”白手点着头道。 “地方挺大，房子也蛮多的，就是旧了点，需要修整。但交通还算可以，旁边就是拖拉机路，离公路也不到两里路。” “二舅，能租过来吗？” “当然能租过来。闲着也是闲着，村里巴不得租出去赚点钱呢。” 白手道：“二舅，你明天回一趟家，问问具体的情况。包括租金和年限等等，一定要问明白。” “明天就去吗？” “对，越快越好。” “好，我明天就去。” 这个晚上，要来看白手的人还是挺多的。 村两委里，有陈云平、邵美芳、6水洋、马新民和童九夏。 村里的那几个朋友，童国华、童六子、水缸、癞头四和两碗半。 还有以老队长为的十三个村民组长，和三十几个村民代表。 白手一律不见，电话也不接，他吩咐下去，对外的统一回答是，身体有病，不便见客。 接连几天，白手把自己闷在家里。 但因为有老杜的存在，对外面的情况，白手还是一清二楚的。 善后主要是经济赔偿，刘同富和刘小山，各赔八千块。两个重伤致残，各赔五千块。其他轻伤者，一共赔了四千块。后续治疗费等，共约五千块。 上述合计是三万五千块，村里出一万五，工业区出一万，县里出一万。 刑事追责方面，因为查不清楚，对方得了赔偿又放弃追诉，最后不了了之。 但白村两委受到了追责，童国君和陈根林党内警告，杨建华和童建设留党察看。 童国君还被取消县党代会代表资格。 白手当然也逃不了处罚。不仅被取消县人大代表资格，还被建议免去村主任一职。 村主任由村民选举，上面不能直接免去，只能建议。 这就需要一个过程。 白手已不关心这方面的事，他关心的是搬家搬厂。 但搬家搬厂的事，还处于严格的保密状态，除了白手、丁雅琼和二舅郭二桥，还没有第四个人知道。 飘泼大雨连续的下，河水噌噌的猛涨，白手也不关心。 二舅从温桥街回来了。 “手，我已经跟村里说好了。整个老村部，租期五年，年租金一千五，一年一付。没有其他附加条件，也无需向村里交纳管理费。如果可以的话，随时都能签约。” “电力供应如何？” “村里只能保证三到五个千瓦的电力，不够的话，只能由我们自己出面向电力部门申请。” 白手哦了一声，“咱们准备好自己电吧。” 郭二桥道：“手，村干部们很欢迎咱们。” 白手笑了笑，“只要不薅咱们的毛就行。” “手，说说你的安排吧。” 略作思忖，白手道：“二舅，这个房屋租赁协议，由你出面，以你个人的名义签订。”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郭二桥点着头道。 “接着是房子修整。我要你以最快的度完成，我只给你半个月的时间。” 郭二桥连连摇头，“来不及，半个月时间太短了。” “那就边修整边进驻，先把住的房子修好。” “还有呢？” “签订租赁协议后，马上去申请一台电话，这也不能耽误。” “放心吧，电话我已经申请了。” 二舅办事牢靠周到，白手放心，他拿出一本存折交给二舅。 存折的开户行是温桥街信用社，白手好像有先见之明似的，在这本存折上存了三万块钱。 搬迁工作在悄悄的进行。 第四个知道的人是母亲，母亲没有任何犹豫的给了支持。 第五个知道的人是二舅妈，二舅妈当然支持，她第二天就去了温桥街，因为修整房子需要她帮忙管理。 纸包不住火。 外面的人还不知道，但厂里的人不会没有感觉。 6水龙和蔡朝先，一个忠厚，一个机灵，两个人都看出了端倪。 白手决定告诉他俩，等他俩主动来问，就是不够朋友。 办公室里，白手道：“水龙，小蔡，我已作出决定，把皮箱厂搬到温桥街去。把家也搬到那里去，像亮子那样，努力把家安在那里。” “不改了？”6水龙忙问。 白手点了点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你俩自己做个选择，可以单干，也可以跟我到那边去。但有一点很明确，搬厂以后，生意肯定有影响。影响生意就是影响收入，我赚的少了，你们的所得也就少了。” 蔡朝先笑道：“手哥，你到哪里，我肯定到哪里。不管你给我多少，我既不嫌少，也不嫌多。” 白手看向6水龙。 6水龙憨笑着道：“看我干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要出去单干，三个月也熬不过。” “跟你妈跟你女朋友商量商量。” “商量个啥，我家是我作主。” 白手笑道：“我的意思是说，你要动员她们一起过去。” “没问题，一句话的事。” 白手瞅了瞅二人，“听好了，现在还要保密，要守口如瓶。” 皮箱厂照样生产，照样进货出货，白家也一切如常，除了白手闭门不出。 一个星期后的一天，大早上的，白手出门，驾着摩托车来到温桥街。 今天不是集市日，街上冷冷清清的。 白手来到陈亮的五金公司。 房子还是那房子，打铁铺早已没影，五金店已变成五金公司，陈亮已彻底改头换面。 见了白手，陈亮自然一阵安慰，破主任不当也罢。 “亮子，我要向你学习，向你看齐了。” 第0377章 彻底的搬 听了白手的决定，陈亮拍着大腿大声叫好，“手哥，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以后得你多多关照啊。”白手道。 “咱俩谁跟谁，手哥，这还用说吗？” 白手说了说搬家搬厂的准备情况。 陈亮想了想，“那个老村部我知道。手哥，一年一千五，租金好像高了点。这个价格，在温桥街上也能租到。” 白手道：“我是这样想的。我办的是工厂，按规矩是要向村里交管理费的。现在人家不收我管理费，我也得大方一点。” “有道理，有道理。”陈亮问道：“手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白手要安排两个家庭，一个是自家，一个是6水龙家，不能把两个家安在厂里。 特别是自家，光丁雅琼那堆书，就得一个房子才能装下。 陈亮自告奋勇，帮白手在街上租房子。 从陈亮家出来，白手驾车穿过街道和公路，拐上去二舅家的拖拉机路。 这条路沿着溪坑弯曲而上。 一座石桥横亘在溪坑上，不过桥往前，是方玉兰的娘家，过了桥再往上一里就是二舅的家。 方玉兰还在她娘家待着，与她的女儿和儿子在一起。 白手已好久没见方玉兰，听说她和她嫂子合伙办了个手工编织厂，生意还挺不错的。 还听说，她和童九阳不在一起生活，但还维持着婚姻关系。 白手几次托人带话，要去看望方玉兰，哪怕是偷偷摸摸，但都被方玉兰拒绝。 离石桥约一百米处，就是那个已被白手租下的老村部。 老村部也是地主的旧宅院，周围有高墙，长八十米，宽五十米，占地面积约有六亩。 大门就开在拖拉机路边，路的对面有块空地，空地那边就是溪坑。 大旱过后，溪坑满水，川流不息。 白手对这里既熟悉又陌生。 因为再往上三四百米，就是外公外婆家，也就是二舅二舅妈所在的郭家岙。 白手四五岁时，跟母亲去过一次外公外婆家，自从那次以后，外公外婆就禁止他去。 后来，白手送母亲和弟弟妹妹们去外公外婆家时，最近就送到老村部为止。 与爷爷奶奶相比，白手并不太恨外公外婆。 白手有一个理由，就是外公外婆只嫌弃他一个人，却对母亲和弟弟妹妹关爱有加。 二舅和二舅妈，指挥几十个人，有木匠、石匠和泥瓦匠，正对房子加紧修整。 看到白手到来，二舅放下手头的活，陪着白手把整个老村部走了个遍。 这个大宅院有点与众不同，除了三进院子，后面还有一个三角形的后花院。 之所以是三角形，是因为紧挨着山，那欠缺的部分就是山体。 转了一遍，白手提了几条意见。 一是宅院的名字要改，原来叫老村部，现改叫郭家院子，这是为了印名片方便。 二是拓宽大门，宽到能让小四轮或拖拉机进出自如，方便进货出货。 三是建造一个供水装置，附近的溪坑里有个深水塘，用抽水机把水抽上来，供工人们使用。 四是调整布局，前院和中院的一半，用作工厂的生产，仓库也直接设在前院。中院的另一半，设两个办公室，和管理人员的宿舍。后院分成两个部分，作为男工宿舍和女工宿舍。 五是防火设施，这个宅院以砖木为主，又生产木质皮箱，必须配备足够的防火设施。 …… 白手说了八条，二舅拿个小本子一一记下。 “手，这边的修整大约还要五天，你打算什么时候搬？” 白手笑了，“我想挑个好日子。二舅，你去挑。” 二舅笑着点了点头，以前白手不信这个，不知怎么的，现在反而越来越信了。 “我去挑一个黄道吉日。手，还有什么事吗？” 白手没有马上接话，因为旁边有干活的民工。 二舅跟着白手走出郭家大院。 “二舅，我想把所有做皮箱壳的客户全部换掉。” 郭二桥默不作声，他理解大外甥的想法，原来的十几家个体户，都来自白村。 白手的想法就是，既然离开白村，那就做彻彻底底的切割。 “二舅，有问题吗？” “手，问题大了去了。”郭二桥道：“放弃老客户，这没有问题。但展新客户，质量就成了问题，因为咱们不知道人家行不行。” “有啥好的解决办法？”白手问道。 郭二桥道：“那边断了，等这边接上，中间有个空档。所以你得布置下去，接下来的几天，敞开收购皮箱壳，越多越好。” 白手笑道：“二舅，幸亏有你提醒，我回去就进行布置。” “至于新的客户，咱也得马上展。我知道，在温桥街周边，有一些从事皮箱壳生产的个体户。你叫小蔡过来，我和他一起跑跑。你给我十天时间，我就能把他们培养起来。” “好，就这么办。” 回到家里，白手把6水龙和蔡朝先叫到办公室。 白手先把摩托车钥匙扔给蔡朝先，“小蔡，从明天开始，你去我二舅那里，听我二舅的指挥。” “遵命，遵命。”蔡朝先大喜，这小子早已学会了开摩托车，但白手以前很少给他机会。 “水龙，从明天开始，咱们要敞开收购皮箱壳，你专门负责收购。” 6水龙点了点头，“手哥，总得有个数吧。” 以前，皮箱壳是不存货的，做多少皮箱，就收购多少皮箱壳。因为做皮箱壳的个体户就在村里，可以随叫随送。 白手想了想，“先收五千只吧。你要保证，除了正常的生产，要确保仓库里有五千只皮箱壳的存货。” “明白。”6水龙笑了笑，他虽然憨，但并不傻，他知道白手要与原来的那些皮箱壳供应者做个了断。 蔡朝先离开办公室后，白手问6水龙，“怎么样，你家里有反对的吗？” “半个反对的都没有。” 白手笑了，6水龙也笑了。 6水龙的奶奶久病在床，大家开玩笑，说她是半个人。 陈亮帮白手和6水龙租了房子，位于温桥镇中街的后街，连在一起的五间二层楼，两家能互相照应。 又过了几天，白手的搬家计划悄悄的开始了。 第0378章 再见，白村 为了尽量不让村里人知道，白手的搬迁计划，实行的是蚂蚁搬家的策略。 白天一切照旧，而到了晚上，三条机动船停靠在白家后院外的河边。 这三条机动船，都是从温桥街街那边雇来，还做了不对外宣扬的保证。 上半夜一趟，下半夜一趟，因为白家位于村西头，又经常晚上有货运进运出，所以村里人还真没察觉到白手是在搬家搬厂。 负责搬运的人，都是自家厂里的工人。 前段时间，丁雅琼一直不断的与工人们沟通，愿意随厂去温桥街的留下，不愿意的结帐走人。 结果显而易见，没有一个人不愿意不去。 员工们不傻，老板人好，工资又高，生意稳定，不跟他跟谁。 再说白村与温桥，白村虽被划归工业区，但终究是农村。 温桥却是一个镇，还刚兼并了两个乡，好玩的地方多，一个电影院，白村就比不了。 第一天晚上，共运六船，一船运丁雅琼的书籍，一船运猪皮和牛皮，另四船运送收购来的皮箱壳。 第二天晚上，一船运电机和工具，一船运白家的人和家俱，一船运6水龙家的人和家俱，三船运其他原料和皮箱壳。 第三天晚上，运送三分之二的员工去新厂址，新厂开始生产。 第四天晚上扫尾，把家里能搬动的东西，一点不剩地运光。 白手乘最后一条船离开。 义无反顾，头也不回。 离开前，白手在两个工人的帮助下，关好所有的窗户，锁好所有的门。 前院的大门，从来没上过锁，现在一上就上了三把锁。 6水龙家也是一样，人去楼空，他有两个妹妹，一个高三一个高一，都在学校里。 其他的事情，白手也早已安排妥当。 老杜两口子，早一天回了县城，离开前，他把辞去顾问一职的信函交给老张，让老张代为转交。 白手也写了一封辞职信，离开的那天深夜，他派员工去村部，把辞职信投到了村部的信箱里。 电话已经销号，乡信用社的帐号也取光了钱，皮箱厂的营业执照上，也修改了厂址。 还有，白手去了龙岙乡一趟，花了五千块钱，将龙牌商标皮箱使用权一次性买断。 白手和6水龙一起，还曾去过一次县城。白手的三个弟弟妹妹，6水龙的两个妹妹，都一一通知到，以免周末放假回家而找不到家。 总而言之，白手离开白村时，没跟任何人告别，因为他就没想着要回来。 新家的房子是石板屋，不如白村的房子，但白手很满意。 出面租房的是好朋友陈亮，实际是陈亮的准岳父，房子的主人在外地工作，本来不想出租，靠的就是陈亮准岳父的面子。 一间月租金十五块，白手租了三间，一下子付了三年的房租费。 三个一楼，分别是客厅、餐厅、厨房、洗手间等。 白手早想买一辆皮卡车，所以在一楼还预留了一个车库。 一楼还有一个半间，是母亲的卧室。 母亲行动不便，不愿意住二楼。 白手为母亲买了一辆轮椅，坐着轮椅，倒也方便，连厨房都能进得。 二楼第一间归丁雅琼使用，一半卧室一半书房。 第二间也是一分为二，前面白手住，后面给三弟住。 第三间给两个妹妹住。 白手没考虑二弟白当，用他的话讲，这家伙就是回家来，也只能算是客人。 新家也装了电话。 白手住进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供应商和客户打电话，整整打了一个上午。 按一般情况，新厂新环境，白手应该却拜访当地的村干部镇干部。 但白手早有安排，他把龙牌皮箱厂的法人代表换成了二舅郭二桥，出面的人不应该是他。 二舅做得很好，里里外外一把手，早已驾轻就熟。 再说二舅是本地人，没人会为难他。 更关键的是，大舅是中学老师，小舅在镇里上班，郭家在温桥街也算有一点小名气，没人会轻易欺负二舅。 只是搬家搬厂，或多或少对生意有点影响。 白手还是老招，降价销售，挽回影响。 每只皮箱又降价一块。 现在的仿真皮皮箱，每只的利润只剩下七块左右，真皮皮箱的利润也只有十二块不到。 皮箱生产不用白手多操心，二舅他们已经熟门熟路，比他管得还好。 现在白手要做的事，是继续斩断与白村的联系。 可白手知道，他再如何“灾星”，白村人也会挂念他，会想起他的不可或缺。 失去后才懂得该去珍惜，可惜为时已晚。 至少白村的运输专业户，生意就受到很大的影响。 童九春的机动船，童国华以前的拖拉机，现在的小四轮，几乎一半的生意来自龙牌皮箱厂，现在只剩下半天的活。 最受打击的是专门生产皮箱壳的个体户。 向白手供应皮箱壳的个体户，最早是十五家，现在大大小小的有十九家。 他们生产的皮箱壳，百分之八十五以上都卖给白手，现在白手离开，对他们就是毁灭性的打击。 还有童九夏的饭店，每天营收的四分之一，来自龙牌皮箱厂的工人。 童国君童国华兄弟的五金综合店，每天营收的三分之一，都来自白手的关照。 总之，白村号称皮箱制造专业村，现在龙头企业外迁，形象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只顾自己一往无前，哪管身后洪水滔天。 白手收拾心情，去了县城，要报名考驾照去了。 好朋友伍只眼和老三炮正在枫桥茶楼，一边喝茶，一边等候白手。 白手赶到，俩好朋友先翘大拇指，把白手大大的赞了一番。 “什么意思，你俩什么意思？想我白手深夜出逃，落荒而走，你俩不安慰我就算了，怎么还幸灾乐祸眉飞色舞呢？” 伍只眼和老三炮还笑，使劲的笑。 白手气得不行，起身就走，“两个神经病，一对狗日的。” 伍只眼和老三炮急忙把白手拽住，把他摁回到凳子上。 “伍哥，你解释，赶紧给小白解释解释。”老三炮催道。 伍只眼收起笑容，推推眼镜，严肃认真的说道：“兄弟，你现在才真正的成了大人了。” 第0379章 考驾照 白手脸上不高兴，心里却没不高兴，“伍哥，今天不说出道理来，我跟你没完。” 伍只眼一本正经，“今天以前的你，再怎么折腾，也就是个有点臭钱的土豪，刚刚从井里爬出来。今天以后的你，那叫一个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因为你已经回不去了，不管艰难险阻，不管成功失败，你只能往前走。” 白手扭头问老三炮，“三炮哥，他说得有道理吗？” 老三炮哈哈大笑，“小白，我只读过小学四年级。伍哥的话，我看相当于初中二年级的水平，太太太有水平了。” 白手笑了，伍只眼也笑了。 “兄弟，我早就说过，商品经济时代，赚钱才是王道。什么村主任，什么帮助村里人，那都是虚的。” “伍哥教导，小弟一定铭记。” 老三炮也来插话，“小白，我也教你几句？” “三炮哥你说。” “我看啊，你那里的村民，其实跟你是一个姓的。” 白手好奇，“这话怎讲？” “都姓白，白眼狼啊。” 白手一怔，随即爆笑，“呵呵……话糙理不糙，三炮哥，你很有水平嘛。” 老三炮得意，“小白，我好歹也是书香门第出身。” 白手又笑。 伍只眼笑着点头，“小白，老三炮说得不错，他祖上出过三个秀才，他爷爷还当过小学校长呢。” “我有点不信。” 老三炮嚷嚷起来，“伍哥，介绍介绍，让他见识见识。” “小白，知道老三炮的大名叫什么吗？” 白手愣住了，因为认识这么久，他竟然还不知道老三炮的大名，他没问过，老三炮和伍只眼也没主动说起。 “三炮哥，对不起。” “对不起个球，哈哈，我觉得还是老三炮好听。” 伍只眼指了指老三炮，“这位姓郑，关耳郑，大名叫郑文华。请注意，是文化的文。” 白手强忍着没笑出声，五大三粗，一脸凶相，与郑文华这个名字差着至少十万八千里远。 老三炮还自鸣得意，“怎么了，怎么了，我不能叫郑文华吗？” “能叫，能叫。”白手和伍只眼异口同声，乐不可支。 笑过之后，伍只眼问白手，“心情好多了吧？” “我本来心情就很好啊。” 伍只眼站起身来，“走，我带你去见识见识郑文华的妹妹郑文秀。” 一辆摩托车，栽着仨男人，来到城郊的驾校。 驾校隔壁就是车管所。 白手办摩托车驾驶证时来过这里。 老三炮下车后，远远的高声嚷起来，“妹子，妹子，我们来了。” 一个干练的女人从车管所里走出来，冲着老三炮嗔怪道：“哥，你大呼小叫的干什么。” 白手一看，眼前这女人他认识，上次考摩托车驾照时，还跟她开过几句玩笑。 原来，她就是老三炮的妹妹郑秀文，一个转业军人，现在是车管所副所长兼驾校校长。 老三炮介绍白手。 白手想起上次的事，有点不好意思，“郑校长，你好。” “白手同志，你现在名气更大了。”郑秀文微笑道。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天下知，白村和窑头村斗殴造成伤亡的事，不仅全县人民知道，连省报都做了报道。千度中文网 白手只好尴尬的笑着。 有的事，不辩解就是最好的解释。 老三炮提醒妹妹，“妹子，别揭人家的伤疤啊。” “对不起，对不起。”郑秀文一边道歉，一边转身，“三位，跟我来吧。” 来到一间小教室，也是驾照笔试的地方。 今天参加笔试的，除了白手、伍只眼和老三炮仨人，还有两男两女四个。 监考的是一个白胡子老头，一手拿着试卷，一手拎着一个旧闹钟。 大家都咧嘴直乐，因为这白胡子老头正是驾校传达室的那个老头。 大家心知肚明，让白胡子老头监考，等于是无人监考。 果不其然，白胡子老头了考卷后，就坐在那里，掐掉香烟头，靠着椅背，闭上老眼打起了瞌睡。 呵呵，明摆着是开卷考试啊。 也只有白手老实，在家准备了好一阵子，考卷上的题目难不住他。 那时候的驾照笔试，共有一百五十道题目，一题一分，共一百五十分。 一百二十分及一百二十分以上的才算及格。 那边的两男两女，显然是一伙的，干脆两桌并一桌，一边商量一边做题。 这边也挺搞笑，老三炮拿出那本驾照笔试题集，和伍只眼一起，一边翻书找题，一边在试卷上做题。 只有白手，噌噌噌的，看得快，写得也快。 伍只眼拿手推了白手一下，“哎，兄弟，你会呀？” “会呀，我在家把那书都快背下来了。” 伍只眼立即挪过来，照着白手的试卷抄。 老三炮扔了那书，也坐到白手身边，“小白，你会你早说嘛。” 一百五十道题，白手只用了二十几分钟。 伍只眼和老三炮还在奋笔疾书。 那边的两男两女，看到白手那风轻云淡成竹在胸的样子，陪起笑脸，拿着试卷走过来。 为的男的，先把两包牡丹香烟拍在白手面前，“兄弟，借个方便？” 白手笑着点头，但又朝黑板方向呶嘴。 那男的会意，再拿出两包牡丹香烟，跑去搁在白胡子老头身边的讲台上。 六个抄一个，大抄而特抄。 闹钟响起，考试时间到。 过了一个小时，成绩出来。 那两男两女都过了一百四十分，伍只眼得了一百四十五，老三炮也有一百四十一。 搞笑的是，白手只得了一百三十八分。 众人笑得东倒西歪，白手也跟着傻笑，这他娘的找谁说理去啊。 接下来的几天，白手就待在县城。 白天参加场地训练、上路训练、场地考、路考，等等，白手都顺利过关。 去年童国华买了四轮，白手闲时学了几把，技术上早已过关。 白手在县城的生活也是丰富多彩，虽然住在招待所。，但有三个晚上，白手不在招待所。一个晚上与杨美华医生约会，两个晚上住在梅妮的家里。 那时候的驾照考试就这么简单直接，白手很快就拿到了驾驶证。 回到温桥街，回到厂里，白手现，皮箱生意有了新的变化。 第0380章 生意受影响 二舅郭二桥先交给白手一个名单，全是来找白手的人。 名单分四个部分，一是有关部门的领导，包括白村工业区的和温桥镇政府的。 二是那几位洋老板和六清县的老魏，他们在白村工业区买地办厂，完全是看在白手的份上，现在白手离开，他们想知道白手的想法。 三是白手的朋友，包括童六子、水缸、癞头四、两碗半等人。 四是白村的村干部，陈云平、马新民、童九夏、邵美芳和6水洋，不包括另外关键时刻掉链子的那四位。 可白手不关心人，只关心事，关心他的皮箱生意。 “手，咱们的销量下降了不少。罗桥小商品市场的，六清李老板的，县城的，还有上海的，销量普遍下降。你不在的几天，平均日销量都在四百五十以下。最多的不过五百，最少的还不到三百五。” 白手接过二舅递来的销量统计表，认认真真的看了一遍。 所谓的销量统计表，是白手的高招，别人也许知道，但就是学不了，因为这是要花大成本的。 每天上午，厂里有一件必须做的事，以前是白手亲身做，现在交由丁雅琼负责。 这就是打电话联系四个经销商，询问昨天的出货量，再根据昨天的出货量，制作出销量统计表。 一天两天的销量，也许不能说明问题，但一个星期或十天半个月，就能得到销售趋势，就能大概知道销量的增涨或减少。 “二舅，是不是因为咱们搬迁的原因？”白手思忖着问道。 “肯定不是。手，人家可不管咱们在啥地方做皮箱。” “那是不是质量出了问题？” “这个也不可能。尽管咱们换了做皮箱壳的个体户，但收购时是我亲自把关的，质量方面我可以担保。” “嗯，那到底是什么问题呢？” 二舅道：“据丁老师讲，应该是受到了塑料皮箱的冲击。她问过各个经销商，塑料皮箱已经大量上市，咱们的木质皮箱肯定会受到影响。” 说着，二舅又递给白手一张表格，“手，丁老师搜集了一下。这是塑料皮箱的批价和零售价。” 白手仔细的看了看，微笑道：“二舅，他们的价格，跟咱们的价格几乎是一样的。这明摆着是向咱们叫板，是要挤死咱们么。” 二舅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塑料皮箱价格跟咱们的木质皮箱一样，塑料皮箱是吃亏的。” “对，这是他们的软肋。我认真的做过计算，他们的成本，每只要比咱们的高一到两块。跟咱们打价格战，他们是在找死。” 白手又拿起销售统计表，皱着眉头再次细看起来。 “手，你觉得其中还有啥名堂？” “有名堂，大有名堂。” “啥名堂？我怎么没看出来？” 白手道：“一个名堂。就是四号五号两种大规格的皮箱，销量并没有减少。销量减少的只是一号二号皮箱，三号皮箱也略有减少。二舅，你说这是什么问题？” 想了想，二舅道：“一方面，说明塑料皮箱的优势在小规格皮箱。另一方面，说明消费者不喜欢大规格的塑料皮箱。” 白手眯起双眼，嘴角挂起了淡淡的微笑。 “手，你有主意了？”郭二桥太了解大外甥了，他这个样子，肯定是小算盘已经打好。 白手笑笑，继续思考。 “手，你不会又要降价吧？” 白手摇了摇头，“不能再降价了，再降这生意就不好做了。” “哪还有什么好招呢？” 白手问道：“二舅，民间最喜欢的木头箱子，是什么木材做的？” 二舅脱口而出道：“当然是樟木箱啊。樟木的樟香味，十几年几十年都有，樟香味不仅香醇，而且无毒。所以在所有木质箱子中，樟木做的箱子是最受欢迎的。” “咱们做樟木皮箱，就针对四号和五号两种规格，你看怎么样？” 二舅两眼一亮，但马上又收敛起来，“手，樟木的价格贵啊。” “你估计比其他的木材贵多少？” “每只皮箱估计比其他木材贵半块钱。还有就是樟木比较难找，还要向做皮箱壳的个体户预订。或者，咱们采购樟木，再交给他们做。另外，樟木皮箱，也要在皮箱上做专用标记。” 白手道：“二舅，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一个星期内拿出产品，半个月内推向市场。” “嗯，我争取尽快拿出来。”二舅点着头道：“手，如果樟木皮箱成功，咱们就能弥补产能缺口。只要把日销售量提高到五百五十只以上，员工们就不愁没有活干了。” 白手问道：“以现在的销售量计算，咱们大约多了多少人？” “大约，大约多了二十个人。” 白手哦了一声，“二十个，这还真有点多啊。” 二舅道：“我倒是有个建议。咱们重操旧业，自己做樟木皮箱壳。这样既能保密，又能让多余员工有活干。” 点了点头，白手拍板道：“好主意，就这么干。” “那我就去落实了。” “等等。二舅，我还有一事。” “你说。”二舅刚起身就又坐了下来。 “我想培养几个管理人员。一个会计，让6水龙的女朋友担任。两个生产管理人员，一男一女。还有，一个男的销售人员。” “手，你这是？” 白手笑了笑，“先培养着。现在没用，但将来应该有用。” 二舅走后，白手才拿起那份名单，慢慢的看起来。 可不等白手想清楚，童六子他们来了。 除了童六子，还有水缸陈云海、癞头四童四平和两碗半6小军。 白手让四个人在办公室坐下，一人一支烟的扔出去，自己也点上一支。 “你们四个来干什么？呵呵，是不是来看我的笑话？” 水缸哭丧着脸道：“手，你快别说了。你拍屁股走人，我的皮箱壳就没人收购，现在已经散伙了。还有小卖店，没了你和你的员工，生意也少了一半。手，我没法活了。” 白手笑着问，“云海哥，我想打听一下，你现在体重多少？” 水缸愣了一下，“还有，还有两百斤啊。” “呵呵，这说明你活得还挺好。” 大家顿时爆笑起来。 第0381章 朋友还是要的 笑过之后，水缸问道：“手，你真不打算回去了？” 白手点了点头，冷冰冰的说了三个字，“永远不。” 水缸一声哀叹。 说实在的，水缸的致富路上，白手是关键角色，白手离开，他一下就没了主心骨。 还有，水缸前有女儿，现在又添了个大胖儿子，用他老婆姚月平的话讲，白手也是功不可没。 “手，我怎么办，我怎么办么？” “呵呵……狗日的，条条大路通罗马，这活人还能让尿憋死吗？你看看六子，还有四平哥小军哥，他们就没你这么悲观。” “他们跟我不一样。”水缸苦笑道：“六子在上海有事业，四平在这里有托运站，小军在龙岙有采石场。他们有退路，可以像你一样，拍拍屁股就能走人。可是，可是我走不了啊。” 白手安慰了几句，“云海哥，你的事咱们待会单聊。” 白手转向童六子他们仨人，“我说，白村工程队怎么样？活干不完吧？” 童六子有点无精打采，“活是有得干，可你不在，我们都没了劲头喽。” 白手闻出了味道，“哎，不会闹矛盾了吧？” “闹了。”童六子点着头道：“在你这件事上，童国君太小人。我们几个不好说童国君，但童国华在工程队有股份。我们几个，我们几个就把矛头对准了童国华。” 白手皱起了眉头，“这就是你们的不对了。童国君也是一时糊涂，才把责任都推到我的头上，其实我并不是很生气。再说了，童国君是童国君，童国华是童国华。童国华是老实人，你们不能欺负他。” 癞头四道：“手，你别说了，我们几个都准备撤了。” 两碗半道：“手，当初是你关照我们，才有了这个白村工程队，现在你被逼走了，我们也不能不散了。” 白手叹了一声，“唉，包赚不赔的生意，可惜了。” 童六子道：“现在，那个李卫峰老板，和那个老魏联手，愿意接手白村工程队和现有的业务。我们正在与他们谈判，我们开价十万，他们还价五万。” “噢，你们都退啊？”白手问道。 癞头四道：“我们四个还有杨秋运都退。陈亮与老魏是好朋友，他退不退由他自己定。童国华么，我们不知道。至于6水龙，我们问过了，我们退他肯定也退。” 白手冲着水缸道：“云海哥，你不该退啊。” 水缸道：“我有自知之明。陈亮可以不退，那是他与老魏是好朋友。童国华可以不退，那是他哥哥童国君是工业区的红人。我算个啥，我算个球啊。” 白手问癞头四和两碗半，“四平哥，小军哥，你俩也想好了？还干老本行？” 癞头四道：“我女朋友他爸，决定跟人合伙，跑长途客运。所以，他把温桥托运站全交给我管理。手，我有事可干，以后还会跟你天天打交道的。” 两碗半道：“我女朋友他爸，又开了一个新石矿。所以，他把那个二号矿全部交给我管理。手，你就放心吧。” 白手点着头道：“有事干就好，有事干就好。” 这时水缸又嚷嚷起来，“我，我。手，我没事可干，我没事可干啊。” 大家又都笑了。 午饭时间到，白手请客，在温桥街上最好的饭馆摆了一桌，还打电话把阵亮叫过来。 六个好朋友，点了八个菜和四瓶白酒。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水缸还是闷闷不乐，酒量又最差，只好一个劲的吃菜。 童六子笑道：“手哥，云海哥的事，你还是帮忙想想辙吧。不然的话，他会憋出病来的。” 大家都笑着点头。 白手却笑而不语。 水缸苦着脸道：“手，你不同情我，你还不如他们哥几个。” “呵呵……你他娘的少来这一套。”白手笑道：“你们知道吗，他这是背后有高人指点，在我和你们面前演戏呢。” 大家齐刷刷的瞅着水缸。 水缸喊道：“手，你别冤枉我，我是老实人诶。” “呵呵……云海哥，我敢说，你开始应该是不愿意来找我的。但你老婆姚月平，不仅逼着你来找我，甚至还揪住你耳朵骂了你，你这才来温桥找我。我说得对不对？我说得对不对？” 水缸愣了一下，“手，你咋知道的？” “我说得对不对？” 水缸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手，你咋知道的？” 白手笑道：“因为你是白村第一妻管严啊。” 大家齐笑，水缸自己跟着笑。 白手问道：“云海哥，你实话实说，去年你赚了多少钱？” 水缸道：“做皮箱壳分了三千三百块，开小卖店赚了五千两百块。但养两个娃，开销也大，去年花了四千块。所以，我去年净赚了四千五。” “现在手头有多少钱？” “去年是赚得最多的。加上以前的节余，我现在大概有六千五百块。” 白手闭上嘴思忖起来。 水缸这个朋友，白手是还会放弃的，因为水缸的一个举动，一直感动着他，让他对水缸另眼相看。 这就是水缸与父亲叔叔弟弟决裂，与他交朋友，这份勇气和大气很少有人做到。 “云海哥，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你回去跟你都婆商量商量。你把家搬到温桥街来，让你岳母帮你带孩子，你和你老婆来我厂里上班。” “我给你几个保证。一是我的皮箱厂存在多久，你就能在我皮箱厂待多久。二是保证收入高于你去年的收入，至于高多少，我不能下保证。三是工作待遇，与6水龙和小蔡他们一样，既是管理人员，又是生产人员。” 水缸愣住了，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白手会拉他进厂。 陈亮推了水缸一下，“傻样，什么意思啊？” “我，我……”水缸激动得语无伦次，“手，真的吗，真的吗？” 癞头四伸手，在水缸的胖脸上拍了一下，坏笑道：“云海哥，这不是在做梦。” 两碗半笑道：“云海哥，我现在替你担心，你这两百斤的大块头，能不能吃得了那份苦。” “我能，我一定能。”水缸拍着胸脯下保证。 童六子道：“手哥，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给员工们工资的，今天就教教我们吧。” 第0382章 帮朋友出谋划策 龙牌皮箱厂的工资，有固定的也有浮动的，有计时的也有计件的，有月尾奖也有年终奖，可谓丰富多彩。 “各位，读书好啊。知识就是力量，知识就是财富，我这是从书本上学来的。我劝你们，有空也多读点书。” 童六子指了指水缸，笑着问道：“像他，你打算怎么工资？给他多少工资？” 白手当然不能什么都说，“云海哥么，真要是去我厂里上班的话，我肯定要严格的要求他。包括他老婆，都要从普通员工做起。如果一来就高人一等，恐怕会难以服众。” “我以我们厂那个小蔡为例，他是我们厂的管理人员，基本上啥都会干，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现在他能独挡一面，在管理上挺有心得，我很信任他。” “他的基本工资和月尾奖，都比普通员工略高，可也高不了多少。但作为管理人员，他还有一个补贴，每月一次，每次一百块以上。这个补贴，有时多有时少，但最少也不会少于每月一百。” “而最主要的部分，是一年一次的年终奖。其他人不说，我只说小蔡和6水龙的母亲。去年年底，除了工资、奖金和补贴，我还给了小蔡五千块，给了6水龙的母亲一千块。” 白手的意思很明白，水缸两口子如果进厂上班，水缸的待遇跟小蔡一样，水缸老婆的待遇跟6水龙的母亲一样。 水缸没有犹豫，起身就往外走。 “哎，你干吗去？”白手问道。 “我去打电话告诉我老婆。” 大家又都笑了，也不管水缸，只管喝酒吃菜。 午饭后，白手和童六子回到厂里，再把二舅请过来，说了水缸两口子来厂里上班的事。 出乎白手意料，对水缸两口子的进厂，二舅拍手赞成。 “手，你不知道。我看过他们两口子干活，他们都是好手。” “二舅，这么说来，你是有打算了？” “先让他们两口子专门负责管理樟木皮箱壳的生产，你看如何？” 这是名符其实的专业对口。 “就这么办。”白手点着头道：“二舅，这事你去安排。但干一阵子后，要按老规矩办，把他们两口子分开。” 二舅点点头走了。 童六子笑道：“时代不同了，连水缸两口子都变成人才了。” “你呢？打算回上海去？”白手问道。 “等工程队转让谈判结束，给大家一个交代，我就回上海去。” “可惜，真的很可惜。” 童六子苦笑道：“这没办法。你不当村主任了，这个白村工程队肯定长不了。与其到时候散伙，不如趁现在值钱转让给别人。” “好吧，我不管了。” 童六子问道：“上海那边，有什么事需要我帮你办的吗？” “现在没有。”白手笑道：“但说不定。在不远的将来，我可能会去上海，还可能成为你的同行。” “好啊，我们一起立足上海，咱们并肩战斗。” 白手送走了童六子。备用站 下午一点半，村里的人来了。 厂里现在有人守门，来向白手报告，白手想了想，吩咐让人进来。 是村两委的那帮人，马新民、童九夏、陈云平、6水洋和邵美芳。 而童国君、陈根林、杨建华和童建设四人，在上次的斗殴冲突事件中，不仅推脱责任，还有落井下石之嫌，当然不好意思前来。 白手请大家坐下，谈笑风生，热情有加。 “谢谢大家，谢谢大家百忙之中来看我。”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开口了也不知道说什么。 白手笑道：“什么意思？到我这里当木头啊。” 童九夏问道：“手，你还回去吗？” “回去，肯定回去。不过不是现在，也不是不久的将来，而是很久很久以后的将来。” 马新民道：“手，咱不能说得这么绝。白村是你的家，将来总归要叶落归根的。” “新民叔，我这人你了解，说得到就做得到。你说得对，我肯定要叶落归根。不过，也许是在百年之后。” 这叫什么话，马新民连说三声“呸”，还吐口唾沫到地上。 白手呵呵直笑，“新民叔，我这人命硬，不怕说不吉利的话。” 马新民叹息一声。 陈云平道：“手，我支持你。另外告诉你，我也递交了辞职书，也要离开白村了。” 白手哦了一声，“云平叔，是我影响了你吗？” “不完全是。我是开鞋厂的，咱们温林县的制鞋中心在衡丰镇，我岳父一直希望我把鞋厂搬到衡丰镇去。以前我还犹豫，但通过这次你的遭遇，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也许走出去，比窝在家里更能展。” 白手不住的点头，要说他佩服的人，陈云平就是一个，是一个在生意场上游刃有余的人。 马新民指着童九夏道：“手，他也正动离开白村的心思呢。” 白手有点意外，“九夏叔，这是真的吗？” 童九夏点了点头，“手，我这次来，还有一件事。就是想请你帮我参谋参谋，我还是开饭店。你说是衡丰镇好呢？还是县城好呢？还是温桥街好呢？” 白手笑了，“九夏叔，这你可把我给难住了。我不能瞎说，这个责任我负不起。” “手，我就想听你的，只要你说哪里好，我就去哪里。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不会怪你。” 马新民笑道：“手，他把你当福星，你就说吧。我们大家作证，是他自己要求的。” “这个……九夏叔，你让我想想。” 过了一会，白手道：“咱们陈童乡与衡丰镇合并，衡丰镇成了制鞋中心，前景看好。把饭店开到衡丰镇去，以九夏叔你的厨艺，生意肯定红火。那里熟人也多，也不会有人上门欺负，饭店平安，生意必火。” “而县城呢，我不建议你去。为什么？一是治安不好。二是那里你没几个熟人。三是城里人嘴刁，你的厨艺不一定受欢迎。四是县城开销大，成本难以掌握。五是地段好的房子不好找，房租也很贵。总而言之，县城还是暂时不要去。” “哪温桥街呢？”童九夏问道。 第0383章 财路多多 白手说道：“温桥街呢，是天州六个大集市之一，历史悠久，名气很大。除此之外，它还有五大优势。” “一是地处交通要道。咱们县城通往六清县城以及文州市，温桥街是必经之路。有句话讲得好，想要富，先有路。温桥街还是内河航道的重要节点，更有千吨级的海运码头。” “二是人口优势。原来的温桥镇就有两万人，现在有两个乡并过去，人口已达五万。听说还有一个乡要并过去来，人口肯定过六万。这人多，就有展基础和展优势。” “三是流动人口多。温桥街每十天有两个集市日，每到集市日，外来人口起码上万，多的时候甚至达到两万。就是平时，每天也有几千甚至五千以上外来人口。” “四是商业氛围。温桥街是城西的经济中心，生意人多，商铺也多。特别是这几年，这里的经济展很快，甚至过了县城。商业氛围好的地方，就能吸引更多的人，生意也就更能赚钱。” “五是政策效应。我听老杜讲过，省里有个集镇展计划，就是每个县选几个集镇试点，温桥街就是其中之一。大家都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温桥街就会得到更多的政策优惠，展得也就更快。” 白手刚说完，童九夏不假思索道：“我决定了，我来温桥街展。” “九夏叔，三思而后行啊。”白手笑着提醒道。 童九夏摆了摆手，态度坚定，“手，我肯定不改主意了。” “好，那我再说两点。”白手道：“一方面，不妨学我的样子，租个房子安家，再租个店面开店。等条件成熟了，再买房子，或自建房子。” “哪另一方面呢？” “另一方面，为了支持九夏叔你的饭店，我决定早餐和夜宵，就定在你的饭店里。呵呵，你要价廉物美，服务周到，送餐上门。” 童九夏立即眉开眼笑，起身就走。 白手急忙叫道：“九夏叔，你干吗去啊？” “你别管了，我找亮子去，让他帮我租房子租店面。” 童九夏心急火燎，剩下的人都笑了起来。 白手再次转向马新民，“新民叔，我听说，我的承包田，九春叔转包给你了？” “对，刚签的合同。” “新民叔，那就辛苦你了。” 马新民道：“你每亩多给二十块，我还能说啥。再说了，我本来就是种粮大户，多你三亩田也不多。” 白手道：“还有，我家的自留地，抛荒了太可惜，你要有时间，也把它种上吧。” “行，我记下了。” “新民叔，我还想给你提供一个建议，是关于赚钱方面的，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听。” 马新民忙道：“听啊，有赚钱的道道，我求之不得呢。” 白手道：“新民叔，你是种粮专业户和养猪专业户，虽然辛苦，但赚钱肯定的。可反过来看，你赚的钱是固定的，多也多不到哪里去。所以啊，你要搞多种经营，种一些经济作物。” “可是，手，我能种，也想过种，可我不会卖啊。” “这个好办。打个比方，你种十亩菜，收入比种三十亩稻还高。哪卖给谁呢？当然不能自个挑着去街上摆摊零售。可有两个办法，能帮你把菜卖出去。” “哪两个办法？”马新民急忙问道。ooo文学 “一是去各地的菜市场，建立长期的供应关系，新民叔，批销售你会吧？” 马新民点了点头。 “二是与消费者直接建立供应关系，像工厂和学校等，凡是自己有食堂的单位，你都可以去谈合作。” “这个办法我还真没想过。” 白手道：“新民叔，我给你举个例子，就是我的皮箱厂。我的皮箱厂共有七十多人，食堂借应午餐和晚餐。我粗粗算过，一天要吃一百到一百二十斤蔬菜。你一天一送，一年下来，这生意不能说算小吧。” 马新民问道：“可是怎么送呢？” “呵呵，这个简单。每天有班船和私家船，还有拖拉机，你固定一家就行。新民叔，这怎么做还用我说吗？” 马新民点着头笑了，“手，我现在就有三亩菜地，要不我试试？” 白手笑着说道：“还有你养的猪，你半个月给我送一头。你要是价格合适，质量又好，服务周到，我还可以再介绍一个大生意。” “什么大生意？” “找我二舅，他哥也就是我大舅，在温桥中学工作。那里五六百师生，你要是能分到一半的生意，你种十亩菜都不够呢。” “手，谢谢你，待会我就找你二舅去。” 陈云平道：“新民哥，九夏的新饭店开张后，你也可以固定的向他供应蔬菜和猪肉。” “对对。”马新民连连点头。 白手道：“新民叔，我还给你指点一条新财路。” “什么新财路？” “你家后门紧挨着河，那是一个又深又宽的河湾，只有两个窄窄的河口。你跟村里订个合同，两个河口一堵，就能整一个二三十亩的养鱼塘。新民叔，这是不是一条新财路？” 马新民一愣，随即拍着大腿说道：“新财路，绝对是一条新财路。” 陈云平点着头道：“确实是条新财路。最关键的还是管理方便，平时一个人就够了。新民哥，不能放过这条财路。” “我回去就干，回去就干。” 白手这才转向6水洋和邵美芳，两个人不知怎么的，来了之后一直没有说话。 “水洋哥，美芳姐，你俩怎么了？” 6水洋和邵美芳，现在都在工业区管委会上班，上面有明确规定，暂时属于事业编制，以后会逐步转正，正式成为公职人员。 二人是专程来感谢白手的，因为工业区管委会的一把手老张告诉他俩，包括杨建华和童建设，甚至是童国君，能一齐进入工业区管委会上班，是白手一手策划的。 邵美芳道：“小白，我们都对不起你啊。” 白手忙道：“美芳姐，我的事跟你们在座的几位都没有关系。” 6水洋道：“有关系，是我们没有勇气。我们要有勇气的话，替你分担一点，也不至于弄成现在这样一个局面。” 白手笑道：“你们啊，你们都理解错了。” 第0384章 消灭白村 陈云平问白手，“手，你这话我怎么听不明白呢？” 白手道：“我呢，有两个终极理想。一是我要离开白村，二是我消灭白村。现在，前一个理想已经实现，后一个理想也很快就会实现。” 马陈童邵四人听得目瞪口呆。 “也就是说，我迟早会离开白村，只不过离开的时间早了一点。” 6水洋不解道：“那，那消灭白村又是什么意思？” “呵呵……你们想啊。白村已经划入了工业区，在不久的将来，白村的土地都会卖给企业。到那个时候，白村就会被迁走，大家很可能会各奔东西，不大可能迁到一个地方。你们想想，到那个时候，白村不就被消灭了吗？” 大家默然点头。 白手又笑道：“所以啊，大家没什么好难过的，以后可以做亲戚经常走动嘛。云平叔，我以后去衡丰街，我肯定赖你家里蹭饭吃。” 陈云平笑道：“我非常欢迎你来蹭饭。” 白手又冲着6水洋和邵美芳道：“水洋哥，美芳姐，送你们几句心里话。既然进去了，那就好好干，咬定青山不放松，一定要把铁饭碗变成金饭碗。” 6水洋和邵美芳都是笑着点头。 大家起身告辞。 白手送客出门，直送到那座石桥上。 邵美芳道：“小白，别忘了我们，你说过的，以后当亲戚走动。” “忘不了，忘不了。” 又送走一批人，白手琢磨，还有谁会来看他。 李卫峰他们那批老板，个个都很忙，都已在电话里做了沟通，近期应该不会上门。 白手想到，有两个人，一定会上门而来。 这两个人就是老张和老队长。 白手算得真准。 只是老张和老队长是晚上来的，这一点白手没有猜着。 原来，一方面是老张不想让人知道，而另一方面，老张配了专车，出来相当方便。 专车是一辆三轮摩托，上级配给工业区使用，虽然旧了点，但使起来挺顺手。 老张在部队服役时，两轮三轮四轮的都会开，他又是一把手，这辆三轮摩托几乎就成了他的专车。 白手早有准备，因为老张来之前打了电话，带酒过来，所以白手准备了下酒菜。 三轮摩托直接开进院子。 白手和二舅一起，把老张和老队长迎进办公室。 老张带来一箱四特酒，也被二舅扛了进来。 茶几上，早已摆着五个菜，红烧肉、红烧鲤鱼、炒鸡蛋、猪口舌、花生米。 酒杯四个，筷子四双，一张双人沙，两张单人沙。 老队长哈哈大笑，“土崽子，我和老张已经商定，今晚一醉方休，明天才赶回去。” 白手也笑道：“没问题，只要你老的身体扛得住，我就陪你喝到底。” “放心，我身体好得很。” 白手一脸坏相，“真的好吗？天天被陈寡妇缠着，你这破水车还行吗？” “去你的，哈哈……”老队长笑骂不已。 二舅陪了三盅白酒，起身去了车间。 白手敬老张和老队长，“老张，老叔，感谢你们专程过来看我，我喝了。” 老队长不说话。 老张道：“小白，你这一走，把人心都搞散了。童九夏、陈云平和马新民三人，同时提出了辞职。你们白村的村委，只剩下三个人喽。” 白手道：“你要说这个事，那今晚的酒没法喝下去了。”之家 “我自罚一杯。”老张喝了酒，一边倒酒，一边问道：“可以说皮箱的事吗？” 白手点了点头。 老张苦笑道：“皮箱专业村这块牌子，完全是你搞起来的。正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你这一走，等于塌了半壁江山。” 老队长补了一句，“是塌了大半个江山。” “呵呵，没这么严重吧。” 老张道：“怎么没这么严重。先，那十几个专门向你供应皮箱壳的个体户，一夜之间全部歇业。你还搞了降价销售，有人还传说，你这是要挤死那些同行，搞得人人自危。沈振富和高东阳等外来户，也都纷纷迁回了自己家。” 白手笑了笑，“老沈和老高，本来就准备迁回家去的。” “你还笑。大家都知道，你的皮箱产量，几乎占全村的一半。你走了，皮箱专业村还能叫皮箱专业村吗？” “老张，你能不能从另一个角度看这个问题？” “你说，让我站在什么角度上看这个问题。” “皮箱专业村是你搞的吗？” “不是。” “皮箱专业村垮了，对你有没有影响。” “没有。” 白手伸出一根手指头，凭空的摇了摇头。 “再问，工业区的远景规划，是不是要把三个村的村域全部划入？” “当然。” “如果皮箱专业村不垮，你们工业区怎么向白村扩张？” “这个我倒还没想过。” “只有皮箱专业村垮了，大家各奔东西，让白村常住人口越来越少，你们兼并白村就越容易，我说得对不对？” “对，对。” 白手两手一摊，笑道：“我在帮你消灭白村，你能说我不好吗？” “这个……”老张顿时语塞。 老队长听到“消灭白村”四个字，吃惊的问道：“土崽子，你在说啥？” “消灭白村。” “你，你小子……你会遭天打雷劈的。” “呵呵……老东西，你少来这一套，我白手天不怕地不怕，你奈我何。” “哈哈……”老队长突然狂笑起来。 老张急忙问，“老童，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没事。”老队长笑道：“老张，这小子十岁那年下田干活，有一次被人欺负了。你知道事后他说了啥？他当时就口出狂言，要坚决彻底的消灭白村。” 老张也笑了，“原来是蓄谋已久。老童，他正在消灭白村。” “消灭，消灭就消灭吧。” 老队长又喝了一盅酒，突然栽倒在沙上，闭上眼睡过去了。 白手早有准备，拿过一个毯子，盖在了老队长的身上。 “老东西，自从娶了陈寡妇，这酒量也不行了。” 老张又笑。 白手给老张倒酒，“老张，我再敬你一杯。我这人朋友不多，我希望以后不管怎样，你我还是朋友。” “我也是。”老张仰着脖子喝酒。 “老张，这次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事？” 第0385章 一件大事 老张找白手，除了表示慰问，和叙朋友之情，还有三件私事。 白家的房子空着，工业区里有两个老板想要租房，租金够丰厚，一年一万块。 不料却被白手拒绝。老张不好说什么，只是百思不得其解，白手为什么有钱不赚。 另外一件事，老张是希望白手，人离开了，但别忘了帮助他。那几个洋老板都是白手拉来的，以后少不了要打交道，有白手在中间，可以减少很多麻烦。 白手愉快答应，庄重承诺。 还有就是替童国君他们四人探路。 童国君、陈根林、杨建华和童建设，四人愧疚，想当面向白手道歉。 但又怕白手不给面子，就去求老张帮忙。 白手断然拒绝。 老张不劝，因为他很了解白手，劝也没用。 第二天上午，白手送走了老张和老队长。 至于白手做的那几个承诺，正一个一个的成为现实。 水缸两口子关掉小卖店，在温桥街租了房子，俩孩子交给岳母照看，两口子到白手的皮箱厂正式上班。 水缸的岳父老姚不能闲着，白手干脆好人做到底，聘请老姚当了看门人。 至于水缸两口子的具体工作，也照原来的安排，去管理做樟木皮箱壳的车间。 还别说，水缸两口子因为做过皮箱壳，工作很快上手。 没过多久，郭二桥只让水缸一人管理做樟木皮箱壳的车间，把他老婆调去了做皮箱的车间。 童九夏全家也搬来了温桥街。 童九夏租了两处房子，一处住人，一处是两间半街面房。 童九夏的饭店开业时，白手带了厂里二三十人前去捧场，让童九夏倍有面子。 饭店就叫“九夏饭店”，楼上楼下，能同时容纳三十几位客人，其中还有六个小包间。 童九夏能吃苦，还与在白村一村一样，不仅供应中餐和晚餐，还有早餐，以及夜宵的订制服务。 白手说到做到，早餐和夜宵都由九夏饭店送来。 马新民接受白手的建议，搞起了多种经营。 建了鱼塘，扩了菜园，实行产销一条龙服务。 白手的皮箱厂，童九夏的饭店，温桥中学食堂，工业区五家企业食堂，都订购马新民家的蔬菜。 除了蔬菜还有猪肉，后来还供应鱼类，马新民的收入比原来翻了两番。 白手自己也挺忙的。 郭家大院的修缮，一直在持续，从里到外，终于把围墙加固了一遍。 原来的围墙用右头砌成，缝隙用石灰和泥沙镶嵌，现在用水泥和沙子，里面外面均用石灰粉刷一新。 整个院子的地面，原来有一大半是泥地，现在全用水泥浇灌。 白手也是讲究，院子里原来有树有草没有花，现在种了七八种花卉。 当然，白手不懂花，本着花小钱办大事的原则，种的花都是最便宜的。 为了保持整个郭家大院的整洁，厂里设了专职的清洁工，白手还专门制订了厂内卫生条例，洋洋洒洒共有十几条。 驴粪球，两面光，表面文章做得亮。 白手搞花样，当然不是给自己看的。 白手在等着一件大事的生。 这天上午十点左右。 四辆黑色轿车，从温桥街边的公路往左拐下，沿着通往郭家村的拖拉机路，驶过溪坑上的石桥，在郭家大院门外停下。 白手和二舅及丁雅琼三人，穿得整整齐齐，有模有样，恭恭敬敬的站在郭家大院门口。 车上的人还没出来，石桥那边来了一溜人，少说也有十个，都骑着自行车。 那是镇里的干部，刚刚接到电话通知，市县两级领导要来龙牌皮箱厂检查指导工作。 可不只是市县两级领导。 第一辆车下来四人，其中三人来自都北京。 第二辆车下来五人，其中三人来自省里。 第三辆车下来五人，才是市县两级领导。 第四辆轿车也下来五人，其中三个是记者，一个来自都，两个来自省城。 这个阵势，把镇里的干部吓得不轻。 白手早有准备，却是一点都不怵。 原来，来的是轻工部的技术标准司的领导，专门来龙牌皮箱厂考察的。 考察的目的，是制订我国第一套箱包技术标准和相关条例。 这是白手和龙牌皮箱厂莫大的荣誉。 这是一个巨大而又复杂的工程，不是白手一人所为，背后是一个强大的团队运作的结果。 想法是白手的，牵线是丁雅琼的，真正的运作人，是白手和丁雅琼在上海的那些朋友。 一个罗汉，一个陈子非，一个杨文斌，仨人都为今天的这个局面出了大力。 罗汉有朋友在部委工作，杨文斌有亲戚在部委正好负责标准制订部门工作。 陈子非有自己的目的，想把白手的龙牌皮箱整成名牌产品。 仨人来来回回，去了北京三次，这才有部委的人和省里的人来到白手的皮箱厂。 白手陪着各级领导几十人，一个车间一个车间的参观过去。 所谓车间，也是临时分的，是为了迎接领导们的视察。 白手的工作也相当到家，每个车间除了挂着牌子，还有各种规章制度贴在墙上，非常醒目。 工人们也都身着工作服，认认真真的工作着。 原料仓库和成品仓库，也被领导们看了一遍。 民营企业如此规范，让领导们深感满意。 关键白手也很给力，口若悬河，东拉西扯，滔滔不绝。 参观和视察近四十分钟，白手那张铁嘴噼里啪啦，几乎就没休息过。 好戏还在后头。 白手抱来三个纸箱，都装着文字资料，一个是关于皮箱制造的生产流程，一个是关于皮箱的技术标准，一个是关于皮箱的质量标准。 三本手册各有十几页，都是印刷出来的，封面也搞得很入眼。 白手分给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几个记者和司机。 当然，白手也有小花样，三本手册的每一页，都印着龙牌皮箱厂的地址和电话。 应白手的要求，几个主要领导还跟白手合影。 照片由丁雅琼拍摄，整个过程，她拿着白手的照相机，足足拍了八个胶卷。 临走时，白手大方，一人一只一号真皮皮箱，把四辆轿车塞得满满当当。 来客不收，但白手理由充分，这是被检样品。 四辆轿车终于离开。 白手深信，有付出就有回报。 第0386章 要去上海 不久以后，白手的名字和他的龙牌皮箱，上了报纸和电视。 白手还得到了五本证书，而让白手最得意的，是五本证书上的评语。 反正白手名声大噪，龙牌皮箱也成了名牌产品。 白手下令，五本证书和与领导的合影，统统挂在办公室的墙上。 “龙牌皮箱厂：贵厂的龙牌皮箱，已被评为全国木质皮箱第一。贵厂已被列为全国同行业示范企业。贵厂制订的皮箱规格、技术标准和质量标准，已被列入全国箱包行业标准目录……” 这几行字，被白手整成大字，裱好后也挂在了办公室的墙上。 臭显摆，也是为了保护自己和自己的企业。 还有自己不在的时候，确保没人轻易上门搔扰。 白手向往上海，想去上海闯一闯。 这个想法酝酿已久。 为此，白手一直在做准备工作。 驾驶证拿到手后，白手经伍只眼和老三炮介绍，花三万块钱买了一辆皮卡车。 晚上上路练驾，半个月下来，白手相信自己没有问题了。 再一个晚上，白手练驾回来，去书房找丁雅琼，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并且强调，丁雅琼的意见非常重要。 “姐，你觉得怎么样？” 丁雅琼当然大力支持，毕竟她是上海人，户口也迁回了上海，白手去上海，她肯定得跟着回去。 但丁雅琼马上想到了一个问题，“但是，小白，你走了，皮箱厂怎么办？你不要了？遇上麻烦又怎么办？” 白手反问，“姐，如果我走了，你认为皮箱厂会怎么样？” 想了想，丁雅琼道：“不会怎么样，你有意培养你二舅，现在看来，他已经能独挡一面。只要不出什么特别的麻烦，没有你也能解决。” “这不就对了么。既然如此，那我何不抽身而去呢？” “那你打算如何处理你和你二舅的关系？” 关于这个问题，白手也早有决定，他决定给二舅一定比例的皮箱厂的股份。 不料，二舅坚决不要皮箱厂的股份。 “手，你要出去闯闯，我支持你。你让我帮你管理皮箱厂，我也愿意。可是，我就是不能要你的股份。” 白手笑了，“怎么，二舅嫌百分之十少了？那我给你百分之二十。” “百分之一我也不要。” “为什么？” 二舅严肃道：“手，规矩不能破，我也得摆好自己的位置。我帮你就是帮你，这没啥好说的。” 怎么说，二舅也不要股份，白手只好作罢。 “二舅，那这样，到年底的时候，我多给你分红。” 二舅憨憨的笑着，“这个可以有。” 白手笑道：“二舅，这不一样么。” “不一样，你给我分红，这个钱清爽，我拿着也踏实。” 话说到这个份上，不用继续掰扯。 二舅是个明白人，自己的大外甥自己了解，不会让他吃亏的。蛋疼 去上海前，白手向几个姐姐道别。 李静那里，还要归还摩托车。李静坚决不收回，用她的话讲，她正式把车送给白手，只要白手答应三个要求。 一是不能卖掉，用到不能再用为止。二是不能给别人用。三是不能忘了她这个姐姐。 白手一一答应，只是第二条，他不是太理解。 李静说，她的摩托车就代表着她，只能让白手骑。她就是要让白手看到摩托车，就一定会想起她。 白手又去了县城，被杨美华医生缠了一夜。 梅妮不缠，白手也得在她家歇上两天，因为他要把存在县建行的钱，全部转存到县人民银行的帐户上。 这是因为人民银行的汇款度更快，费用也更低，万一上海那边急需用钱，能及时把钱汇过去。 白手也去了龙岙乡。 这一年来，上面取消了县和乡之间的区级机构，全县七十多个乡镇，合并成三十多个。 唯有龙岙乡，因为特殊的地理环境，和面积的广大，成了唯一没被合并的乡。 “姐夫”肖国兴从乡长变成书记，提升了半级。 肖国兴也比以前更忙，与白手匆匆见了一面，就忙工作去了。 白手没有不快，他来龙岙乡，主要是见姐姐蔡美红的。 蔡美红也求之不得，因为虽说不常来往，但一直与白手耦断丝连。 来龙岙乡还有一件事要办，白手要成立一支工程队，要挂靠在龙岙乡建筑工程公司名下。 这是当时最好的运作方式，只要你有能力，只要你按时缴纳管理费，就能给你名份，你就能拉起一支工程队。 白手熟悉这一套，童六子和他爸就是这么起家的，白手早已学到手了。 肖国兴不在，蔡美红出面，事儿同样办得顺利畅快。 先找乡长，再找分管工业的副乡长，然后去乡工业办公室盖章。 乡工业办公室与乡建筑工程公司，其实是两块牌子一套人马，就隔着一道门帘。 乡建筑工程公司同意后，相关手续也一气呵成。 工作证、空白介绍信、空白合同，有关资料和规章制度，等等，一应俱全。 白手从乡政府出来，已多了一个身份，龙岙乡建筑工程公司第十工程队经理。 也就是说，白手的工程队，是第十个挂靠在公司名下的。 白手本想去看看二弟白当，但白当上半年就没找过他，说明混得还不算差，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回到温桥街，白手还想去看望方玉兰。 方玉兰还是拒而不见，白手无奈，只能隔着溪坑望而兴叹。 准备工作都已就绪，母亲也很支持白手出去，这让白手安心不小。 白手准备五一以后再去上海，他买了几本关于建筑工程方面的书，囫囵吞枣，企图用理论武装自己。 上海的朋友帮了很多忙，以后还要请他们帮忙，白手为了表示感谢，准备了两样礼物。 一是绵鱼干，二是虾仔干，都是上海买不到的美食。 绵鱼和虾仔都是从6水生那里买来的，买来后搁点盐，再晾起来让风吹干，就成了绵鱼干和虾仔干。 一千六百多块，分成三十二份，用油纸袋密封包好，就是送人的最好礼物。 白手要走，惊动了厂里的6水龙、蔡朝先和水缸，三人一齐来找白手，强烈要求跟着白手去上海见见世面。 第0387章 上海，上海 白手看着6水龙、蔡朝先和水缸陈云海，端着脸道：“你们仨都跟着我去上海，皮箱厂怎么办？” “小蔡，你个小屁孩，跑那么远的地方，你爸妈能放心吗？水龙，你妈肯定同意，你对象能同意吗？云海哥，你上有老下有小的，你老婆会放你出去吗？” 仨人一致表态，家里不拖后腿，都同意他们出去见世面。 白手继续摇头，“不行不行，你们仨要走，皮箱厂的管理肯定要出问题。我不傻，那边连影子都没，这边就撤架子，我不做这样的赔本买卖。” 蔡朝先道：“手哥，我们每个人都培养一个接班人，保证不耽误皮箱厂的日常管理和正常生产。” “不行，不行，还有一个大问题。”白手还是摇头。 “什么问题？”6水龙问道。 白手道：“你们仨在我皮箱厂干活，一年收入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这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可去上海呢，不知道能不能赚到钱。说不定啊，不仅赚不到钱，可能还会往里贴钱呢。” 蔡朝先道：“我不管，我就当去上海见世面了。” 6水龙道：“我也是这个想法。” “你们仨都打定主意了？” 仨人都在点头，态度坚决。 “好吧，你们先在厂里等着。我先去上海，你们等我的通知。” 白手只和丁雅琼一起出。 丁雅琼离开时，还是依依不舍的，因为这次一去，以后就很难再回来了。 五月三日早上，白手开着皮卡车启程。 车上除了白手送人的礼物，还把摩托车也给捎上了。 上了国道，白手加快了车。 “小白，这次去上海，你打算如何定位自己的形象？”丁雅琼笑着问道。 白手把着方向盘，目视前方，“莫名其妙，这是什么问题？” 副驾座上的丁雅琼，扭头看了看白手，噗嗤一声笑了，“你现在是一付学生打扮，你认为合适吗？” 白手朝着车镜上瞥了一眼，也忍不住笑起来，确实有点不伦不类。 今天这付尊容，是两个妹妹的主意，主要特点就是装嫩，尤其是戴着一付平光眼镜。 白手拿下平光眼镜，拿出一付墨镜戴上，“这怎么样？” “成熟多了。” “姐，既然你说到什么定位，那你就帮我定定位呗。” 丁雅琼道：“有两个例子就摆在你的面前，我也曾见过，我认为是最好的参照系。” “谁和谁啊？” “一个是童六子他爸，也算在城市里待了几年了，但看上去还是像个农民。” “我肯定不学童六子他爸。” “另一个是童六子，他比他爸进步。但总脱不了那层土色，所以他就是再打扮，他也只是一个包工头。” “人家本来就是包工头啊。” 丁雅琼笑道：“我们是在讨论你，是你想学童六子他爸，还是学童六子。” 白手点点头，笑道：“学童六子，好像有点为难我了。” “怎么为难你了？” “实力不允许啊。” 丁雅琼娇笑，笑得不行不行的。 “就是么。开着皮卡车，带着十万块，还有我这气质，想低调也低调不了。跟童六子比，我至少甩他三条大街。” “所以啊，我建议你，把自己定位于老板这个档次，高于一般的包工头。”三k “有道理，有道理。” 丁雅琼道：“还有，你是装内行，还是装外行，这个也很重要。” 白手自嘲道：“我装内行？那不就像汽球，很容易被戳破么。” “小白，会装也是一种能耐，是很有用的。” 白手苦笑，“姐，我正在自学土木工程知识，临时抱佛脚，来不及啊。” 丁雅琼建议，白手到上海后，去找杨文斌，杨文斌就是学土木工程的，是年轻一辈里小有名气的桥梁专家。 白手也正是这么想的。 有丁雅琼陪着，白手不寂寞。 一路到了省城，已是下午四点半。 二人找了一家宾馆住下。 省城是著名的旅游城市，白手和丁雅琼一样，以前都只是路过，却没停下来玩过。 所以第二天上午，丁雅琼提议在省城玩一天，白手欣然同意。 这一玩不要紧，省城风景点好多，丁雅琼玩得起劲，一玩就是三天。 白手只好陪着，虽然他不爱玩，但必须遂了丁雅琼的心。 终于，又一天上午，白手开车奔向上海。 省城到上海，只有半天的路程。 中午时分，进入上海地界。 再往前半个小时，上海市区的轮廓进入视野。 上海，我来了。 白手有点激动，与上次不同，上次是作为客人。而这一次，白手是准备来上海扎根的。 市区边上的加油站，白手停车加油，丁雅琼跑去买了一张市区交通图。 开车进上海，第一个难题是不熟悉道路。白手不行，丁雅琼也不行。 好在二人配合默契，一个慢慢开车，一个看着市区交通图指点方向，还算顺利的到了丁雅琼家。 萧船老太太开门迎接。 曾经生病的老太太，不仅早已病愈，而且像换了个人似的，比以前更精神更年轻了。 “萧姨，你还是我的萧姨吗？” 萧老太太一时没明白过来，“小白，你什么意思？家致富了，就不认我这个老太太了？” 白手一本正经道：“这是老太太吗？这是老太太吗？这哪是老太太，这明明是我丁姐的姐姐嘛。” 萧老太太这才明白过来，咯咯笑道：“不错不错，比以前更会说话了。” “真的，萧姨，我乍一看，你和丁姐就像亲姐妹似的。” 这时，白手身后响起了一阵笑声。 “咯咯……小白哥，那我呢？” 随着笑声，不等白手转身，就有人噌的跳到了他的后背上。 白手急忙双手背后，接住后背上的身体，因为不用回头，他就知道是调皮的小丫头丁丁。 原来，今天是星期六，只上半天课，丁丁正好放学回家。 白手背着丁丁掂了几下，阴阳怪气的叫起来，“哟，重了重了，起码重了十斤。丁丁，你太重了，我背不动了。” 丁丁伸手揪住了白手的耳朵，“小白哥，你敢不敢把你的话重复一遍？” “丁丁，你变胖了，哎哟……” 第0388章 感谢丁光远 萧老太太笑道：“小白，你要记住，对姑娘不能说胖，说胖人家会不高兴的。” “噢，瘦比胖好。丁丁，你好瘦呀。” 说着笑着，白手将丁丁从后背转到肩上，再把她抱住，像使根木棍，将她的身体转了一圈，再稳稳的放在地上。 女大十八变，丁丁确实长大了，也更漂亮了。虽说还只有十六岁，但少女的气息还是让白手心里一热。 “小白哥，再来一次，再来一次。”丁丁又蹦又跳。 丁雅琼笑斥道：“臭丫头，你小白哥开了一路的车，你让人家歇歇行不行？” 丁丁这才吐了吐舌头，赶紧帮着外婆，从车上往屋里搬东西。 丁雅琼叫来两个邻居小伙子，帮白手把摩托车从皮卡车上搬下来，白手把摩托车推进了屋里。 萧老太太忙着做午饭。 原来的保姆已经辞掉，萧老太太也提前办了退休手续，主要职责就是照顾丁丁。 白手没有歇着，他到二楼打电话，先向母亲报平安，再打电话给童六子和杨秋运，约他俩晚饭时在长风饭店见面。 吃了午饭，白手和丁家三人一起，把一块牌子挂到门口。 这块牌子就是“上海腾飞电子通讯公司”。 看着这块牌子，除了丁丁，其他仨人都笑，因为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皮包公司，除了买地五十亩，至今还没有做过一桩生意。 丁素素也就是丁雅琼，是这家公司的经理和法人代表。 丁雅琼有自己的打算。 丁家所在的街道，有一个集体性质的电子元件厂，二三十人的规模，经营一直不好，处在半停半开状态。 丁雅琼要承包这个工厂。 这个想法一说，不仅白手支持，萧老太太也非常赞成。 人总要找点事做，白手搞工程队，丁雅琼是个女的，不再适合当白手的助手。 丁雅琼的人事关系，已转到区人事局，人家也挺照顾，可以继续当教师，也可以去街道机关上班。 经过考虑，丁雅琼决定自谋出路，在商海里扑腾一番。 “姐，我全力支持你。” “支持要用实际行动。” “好，赚了算你的，赔了算我的。” 丁雅琼微笑道：“倒没这个必要。我要求你入股，你百分之四十九，我百分之五十一。” 白手点头同意。 萧老太太道：“我给你们当顾问。” 丁雅琼道：“我这事还不急，街道的人约我周一去谈。小白，你这几天怎么安排，罗汉和杨文斌他们，要不要我帮你约一下。” 萧老太太道：“雅琼，让小白自己约。他以后要在上海立足，自己能办的事，就该自己去办。” “对对，我自己去约。”白手点头道。 丁丁在旁边做作业，心思却有些在白手的身上，“小白哥，你是我们学校的校外辅导员，我要向学校报告，你来上海扎根展了。” 丁雅琼立即笑斥道：“傻丫头，你小白哥刚来，千头万绪，你就别跟着添乱了。” 丁丁笑道：“妈，我小白哥买了汽车，成了大老板，我想利用他臭显摆么。” 萧老太太笑了，“丁丁，以后有的是臭显摆的时间，不要急于求成嘛。” 丁雅琼道：“好了好了，小白累了，先让他休息吧。” 白手确实累，这几天逛街游风景点，比在田里干活还累，他跑到三楼萧老太太安排给他的房间，倒头便睡。 只睡了两小时，白手醒来。 下楼洗把脸，不见祖孙仨女人，白手出门，开着皮卡车上了街。 连东南西北都没搞清楚，白手就敢上街，不到半个小时，竟被交警罚了两回。 都是钱啊，白手心疼，都说城市里好，可城市里的套路也忒多忒深了。梦生 虽然曲折，但白手还是找到了位于普陀区的长风公园。 白手停好车，买了门票，进公园前又买了张公园的地图。 据说，长风公园完全是人工建造的。 白手胸前挂着照相机，背着个书包，但他不是来游公园的。 白手是来找人的。 丁雅琼的父亲丁光远，就住在长风公园附近。 据丁雅琼讲，每天下午，只要不刮大风不下大雨，丁光远必来长风公园，而且一待就是整个下午。 丁光远留给丁雅琼的那两本书，白手不知看了多少遍，他深受影响，一直惦记着要见见丁光远。 一个睿智的经济学教育家，可惜情商不高，搞得老婆离婚，女儿不认。 白手在公园里转了一会，终于在一片树林里的凉亭边，看到一个孤独蹒跚的老人。 白苍苍，腰弯背驼，拄着拐杖，从背影上看，都能看到寂寞和凄凉。 没错，他就是丁光远，白手在丁雅琼的藏书里，看到过丁光远的照片。 白手定定神，清清嗓子，突然仰天高声的背诵起来。 背诵的正是丁光远书中的序言。 一千多字，一气呵成。 白手敢说，他背得一字不差，如有必要，他甚至可以把标点符号都能背出来。 丁光远惊异地凝视着白手。 白手背诵完毕，也看着丁光远。 “白手？” “丁光远？” 一老一小，同时点头。 “丁先生，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丁丁说的。” 原来，萧老太太与丁光远离婚后，确实老死不相往来。 丁雅琼也与父亲从不来往。 唯有丁丁，天真无邪，背着外婆和母亲，私下里认了丁光远这个外公。 而丁丁与外公一起时，说得最多的，就是白手这个人，和白手对丁光远那两本书的痴迷和研读。 “你是生意人？” “对。” “什么叫经济？” “经济就是生意。” “什么叫生意？” “赚钱。” “如何赚钱？” “把别人兜里的钱，合法合理合情地变成自己兜里的钱。” 丁光远始终不露笑容，但问题一个接着一个，都与他那两本书的内容有关。 白手也不敢怠慢，不仅对答如流，还在回答时，或多或少的添加了自己的见解。 终于，丁光远看了白手一眼，“再见。” 白手也是干脆，冲着丁光远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 白手与长风一词有缘。 离开长风公园，白手赶往外滩，来到蒋长风开的长风饭店。 第0389章 寻呼机时代 蒋长风的饭店做大了，不仅把隔壁的四间门面房兼并了，还把餐桌摆到了三楼。 “老蒋，你这规模翻了一番啊。” “哈哈，还行，还行。”蒋长风指着白手的皮卡车，笑道：“彼此，彼此，你也鸟枪换炮了嘛。” 蒋长风陪着白手，进了饭店上二楼，再上三楼进了包间。 一边倒茶，蒋长风一边道：“小白，你通知罗汉陈子非他们了没有？要不我来通知，我来做东，大家聚一聚，为你接风洗尘。” “老蒋，我是来闯上海的，这第一顿必须我请。” 蒋长风点点头，“也对，我等你通知，我负责安排。” 白手拿出两包礼物，“老蒋，你知道这两样是什么东西吗？” 一包绵鱼干，一包虾仔干，蒋长风看了老半天，也说不出个一二三。 白手做了介绍，“……老蒋，这是晒干了的。要吃时，放在热水里泡开，有点酱油和醋就行。加在面条里的话，直接放在汤里泡就行。你拿回家尝尝，我敢说你从来没吃过，这绝对是别具一格的风味。” “谢谢，谢谢。” 二人聊得挺欢时，服务员领着童六子和杨秋运进来了。 蒋长风打过招呼，退出包间。 仨朋友在上海重聚，要说的话很多。 但童六子却拿出一张银行存折，递放到白手的面前。 白手拿起存折，打开一看，存折上有六万五千块钱。 再看存折户头，白手愣了，竟然是自己的名字。 “六子，这什么情况？” “这钱是你该得的。”童六子道。 “什么钱？” “白村工程队没了，这帐也得算清。那是你搭台，我们唱戏，这是你应得的。” 白手把存折扔还给童六子，“我不差钱。” 童六子再次把存折交到白手手里，“朋友是朋友，生意是生意，手哥，这是你说的。” 杨秋运道：“白手，这叫吃水不忘挖井人。” 白手问杨秋运，“也有你的份？” “这六万五，六子三万五。我们六个，不包括童国华，每个人五千。” 白手笑道：“六子，秋运，我拿这个钱，有点烫手啊。” 童六子道：“亲兄弟，明算帐。你要是还当着主任，我们不会给你钱。现在你无官一身轻，拿钱理直气壮。” 杨秋运也道：“手哥，拿着吧。” “好，我就厚着脸皮收下了。” 童六子和杨秋运这才松了口气。 菜上齐，酒倒好，仨朋友先各喝一大杯。 杨秋运问道：“手哥，你真打定主意来上海扎根了？” 白手点了点头，“想试试，扎得住就扎，扎不住再说。” 童六子问道：“皮箱厂继续办吧？”9o看 “肯定的，必须的。那是我的大后方，要是在上海混不下去，我就回去继续做皮箱。” 杨秋运好奇，“那你打算在上海干点什么？” “不跟你争。”白手笑着指了指童六子，“要从他的饭碗里抢饭吃。” 童六子笑道：“手哥，我巴不得你来呢。上海市区就有六七百万人口，一年的建筑工程产业一百多亿，我还怕你跟我抢啊。” “六子，你还得帮我入行。” “没问题，随叫随到。” 杨秋运有点不解，“手哥，我不明白，你做皮箱赚得够多的了，为什么大老远的跑来上叔。” “两个原因。”白手道：“一方面，钱是赚不完的，我想赚更多的钱。另一方面，有位高人告诉我，城市里赚钱的机会，比待在农村更多，而上海是我国最大的城市啊。” 杨秋运笑道：“我支持你，但我有个要求，你的工程队，要买我家做的豆腐。” “呵呵，这还用说么。” 杨秋运家的豆腐，深得消费者的欢迎，已在上海扎根。 “哎，这店的老板你认识？” “上次来上海交的朋友。” “早说啊。手哥，帮我说说，帮我说说，让人家买我豆腐。” “没问题。”白手笑着点了点头。 童六子问道：“手哥，你的人马呢？你打算先招多少人？” “现在就我一个光标司令。”白手笑道。 童六子哎了一声，“你开什么玩笑。你不先招兵买马，有项目你也干瞪眼啊。” 白手道：“我想先找项目，后招人马。或者说，我打算先摸摸行情。另外，你帮我出出主意，我的工程队要有哪些技术工。” “技术工么，木匠、石匠和泥瓦匠都得有，还要有钢筋工和混凝土工。最好有个头儿，要啥都懂的，行内叫施工员。” “其他都好找，就是这施工员不好找，这种人才吃香着呢。” “手哥，这得你自个去找，我家的工程队，我爸就是施工员。” 白手拿出笔记本和钢笔，“六子，你写一写。工具在什么地方能买到，又到哪里去买材料。还有，到什么地方去摸这一行的行情。” 童六子放下筷子，按白手的要求，刷刷的写了好久。 忽然，白手现，童六子腰间别着一个东西。 白手扭头看杨秋运，杨秋运的腰间也同样别着一个东西。 “哎，你俩这是什么家伙？” 杨秋运掏出腰间的东西，放到白手的面前，“手哥，这叫寻呼机，也叫BB机，是一种通讯工具。你得买一个，这可是现在上海最流行的东西，也是一个老板的标配。” 白手顿时来了兴趣，“介绍介绍，这玩意儿有什么用处？” 杨秋运道：“打个比方，你要找我，可我不在家，这怎么办呢？你可以打电话到一个无线传送台，它有固定的号码。只要你告诉他们，你要找我，把我的BB机号码和你的电话号码告诉他们，他们就能找到我。他们把信号到我的BB机上，我看到你的电话号码，或你和我约定的暗号，我就知道是你在找我了。” 白手想了想，“好东西，好东西。可是，这玩意儿在咱们温林县，我怎么没有看到呢？” 童六子将笔记本和钢笔还给白手，笑道：“手哥，上海也是去年才有，现在连郊区都还没有呢。” “帮我弄一个，六子，帮我弄一个啊。” 童六子当然满口答应。 仨人吃吃喝喝，直到晚上九点，才离开长风饭店各回各家。 第0390章 朋友各种各样 第二天下午，五点不到，白手又出现在长风饭店。 白手要在这里请客。 丁雅琼当然不能缺席。 客人都是白手上次来上海时结识的朋友。 市人民银行信贷部主任罗汉，市第五百货公司总经理陈子非，同济大学土木工程系教授杨文斌，市华山医院主任医师范宏林，市电视台编辑于明阳，著名作家、于明阳的夫人杨玉婷，市第五百货公司副总经理王茜，王茜的表弟、市武术队教练王勇。 还有长风饭店老板蒋长风。 一共十一人，济济一堂，欢声笑语。 白手做东，席当仁不让，左边丁雅琼，右边陈子非，其他人自己选位。 酒宴开始，大家鼓掌欢迎白手致词。 致词不能空口，还得喝酒。 今晚喝的是啤酒，白手要了六个杯，每杯能装二两的那种，都倒得满满的。 白手拿起第一杯，“这杯酒，感谢各位哥哥姐姐给我面子，前来赴宴。” 大家都报以微笑。 白手喝了第一杯酒，再拿起第二杯酒，“这杯酒，感谢陈子非先生和王茜女士。与你们的合作，让我受益匪浅。我真诚希望与你们的合作持之以恒，实现双赢。” 陈子非和王茜都欠身致意。 “这第三杯酒，感谢于明阳先生和杨玉婷女士的特别帮助。” “这第四杯酒，感谢罗汉先生，感谢杨文斌先生，感谢陈子非先生，感谢你们的特别帮助。” “这第五杯酒，在我们那里叫人情酒，在你们城市里么，应该叫友谊酒。我强调一下，各位都要陪着喝的哟。” 大家笑着举杯，都把酒喝了。 “这第六杯酒，在我们那里叫求事酒。就是以后求到各位，看各位帮不帮忙，愿意帮忙的，也得陪着我喝了这杯酒。” 能不陪着喝么，大家纷纷倒酒，又陪着白手喝了一杯。 白手这才坐下。 蒋长风道：“今天啊，借小白的光，我奉献给大家两道新菜。除了小白和雅琼，谁能说出这两道菜的原材料，我让他在我饭店白吃一年。” 揭开盖子，一道炒绵鱼，一道炒虾仔，立即香味扑鼻。 大家伸筷夹菜，品尝之后，纷纷赞好。 白手也是佩服，蒋长风这是扬光大，把绵鱼干和虾仔干用水泡开，加些佐料，竟能吃出鲜绵鱼和鲜虾仔的味道。 当然，没人说得出这两道菜的原料，因为根本就没有见过。 蒋长风得意，说出了这两道菜的来历。 大家听说是白手送的礼物，便不约而同的看向白手。 白手笑而不语。 丁雅琼指了指身后，笑道：“小白已经备好。一人两包，一包绵鱼干，一包虾仔干。包括老蒋，但老于和玉婷只能算一家。” 笑声里，大家又开始喝酒。 杨文斌主动过来，与丁雅琼调换位置，坐到白手身边。 “小白，你真准备搞建筑搞工程？” “对，确定了。”白手点了点头。 杨文斌微笑一下，“这么说，我的专业能帮你点忙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白手也微笑着道：“但不是一点点忙，而是大忙。因为在我的计划里，杨教授不可或缺。” “愿意效劳。”杨文斌点着头道：“明天上午我有课，明天下午，你来四平路同济大学找我。” “杨教授，我先谢过了。” 二人会心一笑。 陈子非道：“杨教授，你说完了没有？” “陈总你说，陈总你说。”杨文斌笑容可掬，做了个请的手势。 陈子非冲着白手道：“小白，我有一个大计划。” “老陈你说。” “我想与市外贸公司合作，把你的皮箱推销到国外去。” 白手思忖着道：“老陈，说实在的，我也曾有过这个念头。但塑料皮箱出来了，我就没有信心了。” 陈子非摆了摆手，“其他的不用你管，我只要你把龙牌皮箱的出口权，交给我们第五百货公司独家代理。” 白手笑了笑，“价格怎么讲？” “不变。” “变点？” 陈子非伸出一根手指头。 白手不为所动。 陈子非再伸出一根手指头。 白手伸手过去，把陈子非的食指弯回去，把他的无名指和小指头掰出来，凑成个三。 “好，不管大小，每只增加三块。” “成交。”白手笑着，嘴里吐出俩字。 对皮箱出口，白手确实想过，但并不强求，陈子非主动运作，他当然乐见其成。 这顿酒喝到晚上十点，还算痛快，但回到丁家，洗了澡后，白手觉得还不算成功。 白手把这个想法告诉丁雅琼。 “小白，你是不是觉得气氛不够融洽？似乎弥漫着一点怪异的味道？” “对，总觉得怪怪的。” “这就对了。” “咦，这话怎么讲？” 丁雅琼道：“朋友各种各样，对你的态度肯定也各有不同。蒋长风，以他从事的职业，对你肯定热情。陈子非，你与他是生意伙伴，你为他带来业绩，关系不用多说。罗汉，你在他的银行开户，转帐也在他的银行，你是他的客户，客户是什么？客户是上帝呀。” “王茜好像有什么心事？” “她呀，出国受阻，原公司被兼并，被查出一些问题。现在与陈子非搭班子，被陈子非看得死死的。所以她不是不想对你热情，她是心情不好。” “她表弟王勇呢？” 丁雅琼笑了，“死要面子活受罪，他一直想当面向你道歉。但当着这么多人，他又拉不下面子，所以，今晚他心里肯定很纠结。” “于明阳和杨玉婷两口子呢？” “他俩么，自从收了你的钱，他们就感到后悔。帮朋友办事，就不能收钱，收钱了，就不是朋友。所以，今晚他们很尴尬，更怕你把他们收钱的事说出来。” 白手笑着继续问道：“那么，你的初恋范宏林医生呢？” “他呀，他本来就话少，你们的话题，他又插不上嘴。所以，今晚他比平时还再沉默。但你放心，他的沉默绝对不是针对你。” 白手想了想，摇头道：“不对，不对，他今晚好几次偷偷看你，目光相当复杂，这其中一定有名堂。” 丁雅琼嗔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喜欢白手当家白手当家。 第0391章 第一次进大学 原来，范宏林的老婆出轨了，还被范宏林抓了现行。 这就牵涉到范宏林的初恋丁雅琼。 范宏林要离婚，老婆拖着不办，双方处于分居状态。 离婚是肯定的，只是何时能离尚未可知，于是范宏林重新惦记上了丁雅琼。 初恋真美好，奈何时过境迁，丁雅琼已对范宏林没有感觉。 听完丁雅琼的介绍，白手哑然失笑，剃头挑子一头热，还真是没有办法。 “这个老范，实在不咋的。上家还没解决，就惦记上了下家，有点太那个了。” “哪个那个了？” “太不道德了呗。” “这是我的事，甭你管。” 白手及时转移话题，“还有一个，杨文斌，杨文斌呢？” 丁雅琼反问，“你觉得杨文斌怎么了？” 白手思忖一下，“对我很热情，主动邀请我明天去他那里……有点反常，过分的热情了。” “还有呢？” “主动献殷勤，必有所图。” 丁雅琼点了点头，“再启你一下，他也即将离婚。当然，他的离婚与范宏林的离婚不一样。他老婆要出国，他坚决反对，但反对无效。他老婆提出离婚，他准备成全他老婆。” 白手有点懵，这城市人破事真多，家家都有一本经。 蓦地，白手明白过来，瞅着丁雅琼道：“杨文斌他……他也盯上你了？” “对。”丁雅琼含笑点头。 白手感叹道：“这什么世道，破船也有人抢。” 这话可触怒了丁雅琼，“谁是破船，谁是破船？” “呵呵，形容词，形容词。” “形容词也不行。” “我收回，我收回。”白手陪起笑脸，急忙调整话题，“说朋友，姐，咱继续讨论朋友。” 丁雅琼道：“今晚你也看到了。有真心朋友，有心机朋友，这得你自己去体会。别的学问，都能从书本上找到，唯独交朋友，只能从实践中来，再回到实践中去。” 白手点点头，有意结束向丁雅琼的讨教。 丁雅琼离开上海多年，她的观感要打折扣。再说她是个女人，从女人立场上看朋友，角度也不够宽广。 第二天，白手和丁雅琼出门，各走各的道，各办各的事。 白手雷厉风行，紧锣密鼓，用了一个上午，把童六子写的三个建材市场和两个工具市场走了一遍。 那都是以后要打交道的地方，白手看得认真，记得仔细，特别是品种和价格。 白手老板派头，挺能唬人的。不少店铺的店主主动搭讪，让白手记住了不少面孔。 还有一个显著特点，白手只看私人店铺，不进公家店铺。 私人店热情，也够灵活，能拿你当客人对待。 不过，白手也承认，公家的店里，价格稳当，质量可靠。 中午，白手在街上吃了一碗炸酱面，找家新华书店，买了几本关于土木工程的书。 下午一点不到，白手开车，来到位于四平路的同济大学。 大学，在白手的心目中太神圣了。 白手在车里稍稍的打扮自己。 丁雅琼说得对，装是一门学问，有时候很有必要。 现在，白手把自己打扮成一个学生的模样。 可惜，白手搞错了。在名校门前装学生，纯属班门弄斧。 人家门卫不看你模样，主要看你有没有戴着校徽，还有学生证和工作证。 更何况你要开着皮卡车，门卫个个精明，就没见过开着四轮车的大学生。 人家不让进。2o18 那叼着烟的小老头，任你好说歹说，就是不肯松口。 白手掏出中华香烟，递给小老头一根，也分给小老头身后三个年轻门卫一人一根。 “老师傅，借你电话一用，这总可以吧？” 看在香烟的份上，小老头点了点头。 白手拿起电话打给杨文斌。 “杨教授，我是白手，我在你们大学门口，人家不让进啊。” “哈哈……你把话筒交给门卫。” 小老头接过话筒，一边听着，一边点头。 搁下电话，小老头把登记簿和圆珠笔推到白手面前。 白手做了登记。 小老头看了看，挥挥手。 两个年轻的门卫，把两扇铁栅栏门拉开。 白手开车进了校园。 可大学很大，白手不知道土木工程系在什么地方。 正好，三个女学生在路边结伴而行。 白手踩了刹车，把脑袋伸出车外，“三位同学，打听一下，土木工程系怎么走？” 仨女生停步回头。 白手顿时惊艳，敢情大学里也有美女啊。 至少一个半是美女，占百分之五十，白手心道，来着了，来着了。 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生反问道：“你找谁？” “我找杨文斌教授。” “我们都是土木工程系的，正是杨教授的学生。” 穿着红裙子，但一点都不漂亮，白手的注意力，在穿着白衬衣的女生和扎着两根小辫子的女生。 “三位同学，能请你们上车，然后带我去吗？” “好的，好的。”红裙子热情，拉开车门就坐到副驾座上。 白衬衣和小辫子都有点犹豫。 红裙子催道：“你俩快上来呀。” 白手笑道：“上来吧，这是你们的地盘，安全系数百分之百。” 白衬衣和小辫子扭扭捏捏，但还是坐到了车后座上。 有红裙子指点方向，白手驾着皮卡车顺利抵达目的地。 杨文斌亲自下楼迎接。 仨女生见了杨文斌，立即撇下白手，簇拥到杨文斌身边，叽叽喳喳起来。 白手心道，教授的牌子，真他娘的好使。 仨女生走了。 白手还痴痴的瞅着，竟忘了杨文斌的存在。 杨文斌笑了，“要不要我把她们叫回来？” “叫白衬衣和小辫子回来就行。” “哈哈，原来小白也是性情中人啊。” 白手笑笑，没不好意思，“老杨，帮我牵牵线搭搭桥。” 杨文斌拉着白手往楼里走，“小白你记住，我干不了保媒拉纤的事，因为大学禁止谈恋爱。” “狗屁规定。”白手问道：“偷偷摸摸行吗？偷偷摸摸行吗？” “那是你自个的事，我管不了。” 杨文斌带着白手进了自己办公室。 “小白，我临时有个会，一个小时后回来。我办公桌上的资料，是我托人找来的，我想应该对你有用。” 第0392章 成功五要素 面对一叠资料，白手如获至宝。 杨文斌真下了功夫，他把全市建筑工程行业的基本情况，不仅搜集得周全，还进行了分门别类。 也就是说，掌握了这些资料，并能加以运用，白手就能迅入行。 白手如饥似渴，认真学习起来。 杨文斌回来时，白手还在忘我境地。 “小白，你拿回去慢慢学习。” 白手道了声谢，“老杨，我总得理论联系实际吧。” 杨文斌知道白手的意思，“现在就有一个很好的机会摆在你的面前。” “什么机会？” “我们大学在海外有众多校友，其中一位现在已成富翁，拥有至少几亿的资产。他已联系上校方，决定不久后来内地探亲访友，重点就是来母校也就是我校。” 白手不解道：“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他的私人代表，上个月已经来过，宣布将向母校捐赠五百万元。其中两百万建设一个图书馆，一百万购买书籍，两百万用于校园绿化和道路建设。” 白手听明白了，“你是说，那后两百万就是我的机会？” 杨文斌点着头道：“购买书籍的一百万，与你不搭界。建设图书馆的两百万，你暂时想不了，因为没人敢把造楼项目交给一支小工程队。唯有绿化和道路建设，你的工程队能够胜任。” “老杨，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 杨文斌微笑着反问，“你打算怎么做？” 白手道：“我得赶紧招兵买马啊。” 杨文斌道：“对，这是第一步。后续的进程，我会及时配合你的。” 白手本想与杨文斌多聊一会，因为他看出来了，丁雅琼对他有点意思，他想深入了解。 可杨文斌忙，原来他还担负一些行政工作，短短半个小时就接了三个电话。 白手知趣的起身告辞，反正来日方长嘛。 杨文斌也不挽留，他借给白手一枚学生校徽，和一张临时出入证，方便白手前来找他。 带着那叠资料，白手驱车离开大学。 白手得意，特地在路边停车，把校徽别在衬衣的兜上。 白手也还有人要见，市人民银行的罗汉。 如果一定要让白手评价的话，在上海的这帮朋友里，白手最喜欢的还得是罗汉。 用白手的话说，罗汉这个人活得潇洒，工作和生活两不耽误，工作和生活也分得清楚。 种花、养鸟、读书、听音乐，琴棋书画，都能来上一手，还都玩得像模像样。 就连自己的办公室里，也放了十几盆从家里搬来的花，把个办公室整成了花房。 之所以说罗汉活得潇洒，还因为他安于现状，知足常乐。 信贷部副主任当到前不久，死活不肯去掉副字。直到前不久，领导“威胁”，不当正主任，就调到下面支行当行长，他才勉强接受正主任一职。 把白手迎进办公室，罗汉倒茶递烟，再坐下笑看着白手。 “刚从杨教授那里过来？” “咦，你怎么知道的？杨教授给你打电话了？” 罗汉含笑指了指白手胸前的校徽。 白手不好意思的笑了，“我这辈子肯定进不了大学，只好讨一个来戴戴，安慰一下我受伤的心灵。” 罗汉哈哈一笑，“你搞工程，找杨教授算是找对了。” “老罗，正要跟你说这个呢。利用朋友，我是不是不太厚道啊？” 罗汉脸上忽地没了笑容。 白手一怔，陪着小心问，“我说错了？” “大错特错。” “老罗，小弟愿闻其详。” 罗汉道：“商品经济时代，一个生意人的成功之道，无非是这么几个因素。一是国家的好政策，二是经商的好环境，三是足够深厚的人脓资源，四是好运气，五是个人的情商、智商和勤奋努力。五者缺一不可，相辅相成，但我认为，第三点是最重要的。” “这话怎么讲？” “好政策是基础是前提，好环境也是基础也是前提，二者对所有人应该是相对公平的。好运气是青睐有准备的人的，一般人或多或少都会有好运气，就看你能不能抓住。勤奋努力，也是基础也是前提，智商，一半先天，一半后天。情商，用一句话就可以概括，性格决定命运。” “我还是想听你对第三点的解释。” 罗汉道：“这就要说到咱们这个社会的传统特点了。咱们这个社会，最根深蒂固的特点，就是人情社会，也就是熟人社会。所有成功人士，都是利用这个特点而取得成功的。有人脉资源，是取得成功的基础和前提。没有人脉资源而取得成功，反正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见到过。” 白手微笑着道：“这就是说，我与你们是朋友，可以理直气壮的利用你们。” 罗汉又是摊手，又是耸肩，“为什么不呢？没有人脉资源是情商太低，有人脉资源而不加以利用，死要面子活受罪，那就是智商出了问题。” “老罗，你说我搞工程，应该注意哪些问题？”白手虚心请教。 “隔行如隔山，我说的仅供你参考。”罗汉思忖着道：“先，就是刚说过的，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脉资源。其次，不要贪大贪多，先在上海扎下根来再说，你还没起步，千万别去造房子造桥等难度较大的项目，你干不了。还有，你要组建一支有本事的队伍，这个很重要。” 白手道：“我现在正在考虑你说的第三个方面。不管怎么说，我的队伍里，总得有一个行家吧。” 罗汉点了点头，“搞工程项目，最忌当老板的亲力亲为。老板就是抓信息、抓业务、抓协调。干活交给别人去干，这才是老板派头。所以，你要学会借力使力。” “借用别人的头脑、眼睛、嘴巴、双手、双脚？” “对，对。”罗汉突然拍了拍桌子，笑道：“有了，还是现成的。” 白手两眼一亮，“在哪儿？” “杨教授的学校，就有劳务派出机构，那里什么人才都有，肯定有你需要的人。”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白手大喜。 “老罗，我还有一事相求，而且这事只有你能帮我。” 第0393章 万事俱备 搞工程队，扎根上海，需要一个落脚点。 面对白手的要求，罗汉似乎早有准备，拿出一张市区图，指了指一个地方。 “长宁区，青春街道，老宅院，不临大街，地方够宽敞，房租挺便宜。” “什么时候看房？” “随时。” “那就现在吧。” 路上，白手恍然大悟，“老罗，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会找你啊。” “哈哈……怎么样，怎么样？” 白手笑道：“你好像什么都懂似的。” “我事先做过功课啊。”罗汉笑着说道：“而且，长宁区那边的房子也是我家的。” “你家的房子？” “对，我帮你的目的，就是想把我家的老房子租出去。” 不遮掩，够直接，白手喜欢。 喜欢罗汉这个人，也喜欢罗汉的老房子。 江南四合院，还是独门独院，其中的东厢房和西厢房，后建了两间二层楼和两间三层楼。 院门也改建过，能供轿车进出。 很显然，上一个房客，也应该是搞工程的。 二十多个房子，很适合集体居住。 里里外外看了一遍，回到院子里，白手指着那两间三层楼，“那就是我的房间了。” “定了？”罗汉含笑问道。 “定了，开价吧。” 罗汉道：“我是家中独子，上有老下有小，这个房子的房租，供养家中的两位老人。所以，我迫不及待的想把房子租出去。” 白手道：“我先租六年，房租一年一付，两年一调，到时你我友好协商。” 爽快对爽快，罗汉报出了租价，一年一千二。 白手还价一千五。 这倒把罗汉给逗笑了，“哎，咱俩谁是房主谁是房客啊？” “呵呵，我经常这么干。” 白手只提了两个要求，一是电话，二是登记，全交给罗汉搞定。 罗汉当然答应，电话本来就有，处于停机状态，申请恢复即可。 去街道登记，得由房东房客一起前往，只用半个小时就已搞定。 付了一年房租，也向街道交了管理费，再签租赁合同，一气呵成。 回去的路上。 罗汉投桃报李，“小白，我们有个金融学校，下半年要搬到郊区去。郊区那边的学校，好些年没用了，需要进行一番修缮。如果你感兴趣，我可以帮你把这个项目拿下来。” “谢谢，谢谢。”白手笑道：“什么如果，什么感兴趣。你说的这个项目，我要定了。” “好，那你赶紧把人马拉起来。” 回到银行大楼前，罗汉还不肯下车。 白手知道罗汉还有事，故意不开口。 这回轮到罗汉不好意思，“小白，有个事，不知道能不能问。” “你已经问了。”白手笑道。 罗汉笑笑，“你刚才说，你也要住在租我的房子里，难道你不住丁雅琼家了？” 白手点了点头。 “为什么？在你那里，她住你家里。到了上海，你住她家里，不是天经地义吗。” “不一样。”白手道：“在农村，单身女人独居不安全。在这里，她家全是女的，我一个男的赖她那里，既不方便，也不好听。” 罗汉嘿嘿一笑，“对不起，我以为，不，我们以为，你和丁雅琼是那种关系。” 白手脸不红心不跳，呵呵笑道：“说什么呢，老罗，我们是纯洁的姐弟关系。” “对不起，对不起。” 白手笑骂道：“他娘的，那我就更不能住在丁雅琼家里了。” “嘿嘿，还有个事。”罗汉低声笑问，“知道杨教授和范医生在追求丁雅琼吗？” 白手笑了，“看出来了，也听丁雅琼说了。” “什么意见？” “大力支持啊。” 罗汉点点头，拍拍白手肩膀，下车而去。 白手心道，一个杨文斌，一个范宏林，莫非还要加上一个罗汉，我姐也太抢手了吧。 这事的展，白手控制不了，他有自己的事业急需开拓。 房子租好了，工程队也在有关部门做了登记。童六子那边，不仅帮白手买了BB机，还帮着印好了名片。 该准备的都已完成。 这天又是周末。 晚上，丁家后屋二楼，萧老太太和丁雅琼母女在看电视，丁丁在边做作业边看电视。 因为白手在打电话，所以电视的声音开得很低。 白手已打了好几个电话，先打给母亲，再打给二舅。 现在电话那头，接听的是蔡朝先。 “小蔡，明天开始招工。按我上次跟你说的要求去做，明白了吗？” “明白，手哥。” “连你加6水龙，三十人。一个星期内，我要在上海看到你们。” “我保证完成任务。” “还要保证路上安全。” “记住了，你就放心吧。” 白手终于打完了电话。 丁雅琼道：“小白，你把小6和小蔡抽了，可千万不要影响皮箱厂的生产。” “姐你放心，我早安排好了。我相信我二舅，他能独挡一面。” 丁雅琼点了点头，“小6不识字，小蔡年纪小。在家里还行，在皮箱厂能当个好管理。但这里是上海，他们人生地不熟的，你可得好好的带带他们。” 白手笑道：“姐，我预先就有安排。我让他俩学普通话，现在应该能过关了。” 丁丁插嘴道：“小白哥，应该让他们学上海话。” 白手咧嘴而乐，“我只知道侬和阿拉，我拿啥教啊。” 丁雅琼道：“一个老实，一个机灵，都挺不错的。” 白手问道：“姐，你知道在白村工程队存在的时候，我为什么老让6水龙去工程队待着吗？” 丁雅琼噢了一声，“明白了，你是在培养6水龙，是为现在准备人才。” “对，虽然干不了大事。但我相信，挖沟埋管什么小活的，6水龙应该都会。” 丁雅琼笑道：“包工头有了。” 萧老太太问道：“小白，你的第一个项目有了吗？” 白手道：“罗汉推荐了一个项目，他们金融系统要把金融学校搬到郊区去……” 听了地址，萧老太太道：“那地方我待过，年久失修，这项目规模可不小。对了，你打算如何着手？” 白手拿出杨文斌给他的资料，翻开来，边看边道：“根据一般的行规，应该是甲方提出项目投资总额和具体要求，我再做出具体的项目预算……” 第0394章 生活就是这样 萧老太太笑问白手，“你还会做项目预算？” 白手摇头，“我不会，我借用别人的脑袋。” 白手告诉萧老太太，他准备去同济大学的劳务外派公司，找三个人才。两个当施工员，一个提供技术支持。 萧老太太大加赞赏，“好主意，借力使力，用别人的能耐帮助自己赚钱，这才叫老板范儿。” 说着，萧老太太瞥了女儿丁雅琼一眼，“小白，杨文斌对你够朋友，你觉得这人怎么样？” 不等白手开口，丁雅琼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吓得他赶紧闭嘴。 丁雅琼又瞪了母亲一眼，嘀咕一句，“多管闲事。” 萧老太太回头问丁丁，“丁丁，作业明天再做，现在去睡觉吧。” “外婆，今天是周末，现在才九点半呢。”丁丁极不情愿。 “早起早睡，对身体好。”萧老太太就想支开外孙女。 丁丁嘻嘻一笑，“外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就是有人追我妈，我妈要嫁人的事么。” 丁雅琼斥道：“臭丫头，闭上你的嘴。” 丁丁一点都不怕妈，“妈，我十六岁了。听外婆说，你十六岁的时候，都在跟男同学递纸条眉来眼去了。” 丁雅琼被女儿挤兑得红了脸，俯身伸手，要去打女儿。 丁丁笑着躲到了白手的身后。 萧老太太道：“说开了也好，说开了也好。正好咱们全家人都在，雅琼，你的事就摆到桌面上来说。” 丁丁又有话讲，“小白哥也算咱家人吗？” “当然。”萧老太太点了点头。 萧老太太睿智，对白手和丁雅琼的事，她心里明镜似的。 不阻止，不点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现在不同了，这是在上海，不能再放任二人做没有结果的事。 分开了，结束了，对丁雅琼好，对白手更好。 “小白你说，杨文斌这人怎么样？”萧老太太又抛出了这个问题。 “很好。”白手给出最佳答案。 “范宏林怎么样？” “不太了解，感觉也不错。” 萧老太太追问，“二选一，哪个合适？” 白手呵呵一笑，蹦出一句名言，“萧姨，鞋合不合脚，只有脚它自己知道。” “那就是说，你肯定是支持的。” “百分之一百二十的支持。” 萧老太太扭头问丁丁，“丁丁，你的意见呢？” 丁丁更直接，“赶紧嫁了吧。省得招蜂引蝶，把咱家的门槛都给踏烂了。” 白手笑，萧老太太也笑，连丁雅琼也被气笑了。 白，“丁丁，以你的观察，有几只蜂蝶正追着你妈呢？” “两只半。” “呵呵，怎么出来半只啊？” 丁丁言词凿凿，有板有眼，“一个杨文斌，一个范宏林，半个是那个罗汉。” 白手乐不可支，“那么，以你之见，哪个比较合适？” “罗汉有妇之夫，有贼心没贼胆，太过委琐，也不道德。范宏林是我妈的初恋，那是无花果，我妈是好马不吃回头草。锉子里选将军，也就杨文斌马马虎虎。” 这丫头，门儿清啊。 萧老太太笑道：“我也投杨文斌一票。” “小白哥，你呢你呢？” “英雄所见略同。” 丁雅琼无奈的笑了。 生活就是这样，有的事最不愿做，也得硬起心肠去做。 丁雅琼不想失去白手，但她不愿耽误白手，不得不离开白手。 白手趁机宣布，“我租到房子了。” 丁家仨女忙问哪里，白手做了详细的汇报。 其实，白手不住丁家，丁家仨女都不高兴。 萧老太太过意不去，她正努力撮合丁雅琼与杨文斌，她以为是自己赶走白手。 这么说断就断，丁雅琼当然不高兴，她想有一个过程，却忘了剪不断理还乱的道理。 丁丁最不高兴，她的想法简单，白手住在她家，能逗她开心，还能陪她撒野。 不过，白手的决心不可更改。 星期一，白手又去了大学，他没去找杨文斌，而是直接去了大学的外派公司。 因为杨文斌已经帮他提前做了沟通。 白手孤陋寡闻，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公司。 白手聘请了三个人，一个人来自土木工程系的工程会计学专业，叫陈岚，是个研究生，每月一百块，不用上班。 另两个是施工员，一个叫余全宝，四十几岁，一个叫郑重好，约四十岁。 二人都是大学原属的建筑工程公司职工，公司解散后调到了外派公司。二人经验丰富，干外派的活也已有五六年。 合同上写得明白，每人每月劳务费一百五十块，一星期上班六天，一天上班八个小时，加班工资另算。 仨人加一块，每月四百块，这开支有点大。 白手留了一手，只签三个月的短合同，方便自己做调整。 叫陈岚的女研究生不在，她在上课，合同还需她本人签字。 倒是余全宝和郑重好，白手的老板做派吸引了二人。 一般的工程队，聘请施工员都是一个，小工程队的话，签的还是临时合同。 所谓临时合同，就是没有固定的上班时间，有事就来，无事不来，劳务费按天甚至按小时计算。 白手却一聘就是两人，还是固定的三个月，窥一斑而见全貌，他肯定不是小打小闹的包工头。 再看到白手的皮卡车，和他身上的衣着，以及BB机和中华香烟，余全宝和郑重好认定，这是一个货真价实的老板。 白手请二人到大学对面的饭馆吃午饭。 二人屁颠屁颠而去。 白手出手宽绰，好菜好酒好烟，既吸引住二人，也套了不少信息。 余全宝当过兵，郑重好高中毕业，二人原来都是郊区农民。城市扩张，村庄消失，二人就当了工人。 劳务费不是全部给二人的，二人有固定工资，每月约四五十块。 劳务费由外派单位交给外派公司，校方和公司拿大头，外派人员只能拿到百分之三十，还是以补贴的名义。 像研究生或学生就要高一些，能拿到百分之五十，因为他们没有固定工资。 吃了午饭，友情已在，留下联系方式，约定下次见面时间，余郑二人告辞而去。 白手还得去找那个叫陈岚的女研究生。 第0395章 大学里的门道 大中午的，学生不上课，到哪儿去找人？ 幸好白手有杨文斌送给他的校区图，他能找到研究生宿舍楼。 研究生宿舍楼又分男女，白手好不容易找到了女研究生宿舍楼。 不料，白手吃了闭门羹。 看门的大妈，比看学校大门的小老头凶一百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让白手望而却步。 关键是有规定，男生不得随便进入。 还有就是大妈的革命警惕性太高，白手挂着个校徽，怕露馅，只好退到一边。 白手坐在车里傻等，其实他没见过陈岚，只能来个守株待兔，盲人找象。 等着等着，上眼皮跟下眼皮打架，迷糊过去了。 一觉醒来，已是两点半多。 不用说，宿舍楼里肯定人去楼空，这个点肯定在上课。 可偌大的校园，人家在哪里上课？ 白手拿出校区图，再次细看。 这一看看出点门道，研究生和大学生，上课的地方是分开的。 路生嘴边，白手找个老师打听，总算找到了研究生上课的地方。 这叫研究生楼。 还有一个门道，研究生的校徽，和老师的校徽一样，都是红底白字。 再看自己挂着的校徽，是白底红字。 这个杨文斌，做好事还留一手，得找他换个校徽。 研究生楼不大，但有十层，还有电梯。 白手蹿上蹿下，终于“逮着”一个热心的老师，人家告诉他，去一楼的教务科，人家知道，哪个学生在不在上课，在哪个教室上课。 这下有门了，教务科的人看了那个合同，还打电话到外派公司确认，再告诉白手，陈岚在七楼的英语教室上课。 白手赶紧上楼。 不料，他还在电梯里时，刚好下课。 待白手赶到七楼，教室里没了人影。 白手心想，我再来守株待兔，已经打听好了，下一节课是什么工程核算课，不信你不出现。 可是，上课铃响了，不见一个学生出现。 白手傻眼，这是怎么回事？ 城市水深，大学的水也很深。 白手去找杨文斌。 听了白手的诉说，杨文斌哈哈大笑。 “老杨，咋回事啊？这不是欺负乡下人么。” “小白，你有所不知。”杨文斌笑着解释道：“大学跟中学小学不同。中学和小学，哪个班在哪个教室，教室是固定的。但大学却不是这样，这门课在这个教室上，那门课在那个教室上。所以每当下课，你会现学生们像你们农村赶集那样，匆匆忙忙的奔向下一个教室。” 白手来了兴趣，“噢，哪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大学里的课程设置，有大学的特点。比方说公共课，全校学生都要上的，内容一样，就放在大教室里。一百人，一百五十人，甚至两百人，像开大会似的，放在阶梯式的大教室里。又比方说英语课或一些专业课，实行的是小班教育，十几人，二十几人，三十几人的都有，研究生班的话，三五个七八个上课的也有。” “这个有意思。” “更有意思的是选修课，就是可读或可不读的课。有的几十人，有的上百人，这教室一个小一个大。怎么办？只能人数多的去大教室上，人数少的去小教室上。这叫灵活机动，充分利用教学资源。” “老杨，你再给我讲讲，大学里还有什么好玩之处。” 杨文斌笑道：“大学是人一生中最特别的体验，所以你得自己深入其中，不能让别人来说。” “是么。”白手道：“杨教授，既然这样的话，那我要给你提个意见。” “说，什么意见？” 白手指了指自己胸前的校徽，“这是学生用的。你得给我一个老师的校徽，方便我走动，方便我深入体验。” 杨文斌笑了，“就你那张娃娃脸，你装老师装得来吗？我给你学生校徽，是想让你有空的时候，方便去旁听旁听，增加点对你有用的知识。” 原来是这样，白手急忙道歉，宣布收回刚提的意见。 “不过，老杨，你还是得教教我，在大学里怎么找一个人。这好几千学生，茫茫人海，像大海捞针啊。” 杨文斌问道：“在你们农村，临时找一个人，或要让一件事让更多的人知道，会用什么办法？” “广播。”白手脱口而出，又马上产生联想，“噢，大学也能广播，也能用广播找人？” “哈哈，你说呢？” 受到启，白手起身就走。 杨文斌看着白手的背影消失，摇着头笑道：“这家伙，重色轻友嘛。” 半个小时后。 大学的广播站响起了找人启事。 “土木工程系研究生部的陈岚同学，有人在第三食堂门口等你，请你听到广播后，在五点以前前去见面。” 接连广播了三次。 白手也不看时间，听了广播后，直接赶到第三食堂门口等着。 大约又过了半个小时，五点还没到，白手看到远远的，一个穿着白衬衫的女学生，正急匆匆的走过来。 “是你？”女学生惊讶的看着白手。 “是你？”眼前的白衬衫，正是白手第一次来时遇上的那个白衬衫。 “我就是陈岚。” “你好，你好，我叫白手。” 说着，白手伸手。 陈岚红起脸，没有伸手。 白手急忙拿出介绍信、名片、工作证，还有那份派遣合同，一股脑儿的递了过去。 没有这样介绍自己的，陈岚忍不住抿嘴窃笑。 可白手却看痴了。 因为陈岚本来就漂亮，这笑起来更漂亮，白手看在眼里拨不出来了。 陈岚又红起了脸。 白手喜欢长头，心说要是头再长点，那就是一百分了。 “喂，白老板。” 白手惊醒，知道自己失态，难得的红起脸，再加连声道歉。 “陈老师，对不起。本公司初到上海，急需高端人才的支持和加入，请你不要推辞。” 陈岚在思忖。 白手又道：“陈老师，这是短期合同，只有三个月。如果你不愿意，三个月后你可转身离开。” 陈岚咬咬嘴唇，轻声的问，“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找我，而不是去找别人？” 白手不假思索，开口撒谎，“是杨文斌教授推荐的。” 第0396章 聘请陈岚 白手歪打正着，陈岚真是杨文斌推荐的，而且是有意推荐。 听说是杨教授推荐，陈岚没再犹豫，在一式三份的合同上签了字。 白手只留了一份，另两份一份交给陈岚，一份托她交给公司。 “陈老师，合同时间从今天开始算。什么时候开始工作，我会通知你的。” 陈岚留了个电话号码，是宿舍楼的公用电话。 临走时，白手又伸出手，“陈老师，预祝咱们合作成功。” 陈岚略微犹豫，但还是伸出了手。 可是，仅仅碰了一下，陈岚的手就像触电似的收了回去。 一个不错的开始，白手心道。 接下来的两天，白手一边等待大队人马赶到，一边等着罗汉那边的消息。 罗汉真是个有心人，没忘了他答应的事。 这天，罗汉打电话叫白手过去。 白手赶到银行，不仅见到了罗汉，还见到了罗汉的两个上司。 银行同意把金融学校的修缮项目交给白手，但在签订合同前提出要求，白手要拿出项目预算。 只有这个预算拿出来，并符合银行的预期，白手才能拿到这个项目。 银行方面，罗汉担任项目的临时负责人。 下午，白手约上陈岚、余全宝和郑重好，还有罗汉，开着皮卡车奔向郊区。 出了市区，沿着向西南方向的公路跑了约三公里，经罗汉指点，白手驾车向左，拐入一条宽不到五米的土路。 罗汉道：“诸位，整个项目从这里开始，包括这条土路的硬化。” 陈岚与余全宝和郑重好三人，都拿着一张手绘图，是罗汉给的，都看着图上的各种标志。 土路两边，除了草还是草，密密麻麻，高达一二米，连土路两边都各被占据一米多。 坐在车里往前看，根本看不到建筑。 前进三百米左右，路没了，前面也是野草丛生。 罗汉道：“第一是这条土路的硬化，第二是除草。小白，这块地总面积约七百五十亩，估计全是草。” 大家下车。 “第三，大约就是在这里两边，挖一个一百多亩的水塘，水塘深一米五以上，塘底用石块垒砌。” 陈岚一边在本子上记着，一边问道：“挖塘的土怎么处理？” “这就要说到第四了。水塘挖出的泥，运到金融学校的后门外，在那里造一座人工山，人工山将成为休闲区的主题。” 白手手上也有一张标志图，“老罗，这里的老建筑在哪里？” “图上的双虚线，是原校园的围墙，单虚线是老建筑，校园占地面积约为三百五十亩。新校园的围墙是双红线，新建筑是单红线。新校园占地面积约四百五十亩，整个形状呈h形，h的下边是水塘，上边是休闲区。” 余全宝问道：“罗主任，这条黑粗线代表什么？” “是整块土地的铁栅栏墙。你们可以看到，这块地呈长方形。小白，第五项就是内外两道围墙，建议你提前完成这项工作。” 白手点了点头。 陈岚与余全宝和郑重好三人，穿过丛草，深入查看。 白手和罗汉留在车上。 “老罗，我怎么觉得，这个项目的规模变得宏大起来了呢。” “你说对了。原来是我们一家银行搞，准备只对老建筑修修补补。现在是全市的银行一起搞，大家都出钱，市里也出钱。原来叫金融学校，中专水平。现在叫金融学院，先搞三年制的大专，条件成熟后再搞四年制的本科。” “透露透露，你们打算投资多少？” “原来的计划，投资总额不过三百万。后来各家银行联合，投资增加到八百万。再后来市里加入，又提升到一千两百万。现在正向部里申请，如果批准的话，总投资将达到两千万。” “不包括教学设备？” “对，单指校园建设和建筑。” “我的天，推倒重来，我哪能搞得来啊。” 罗汉笑了，“这就怕了？不过，师生加职工，四五千人的规模，够你喝几壶的。” 白手实事求是道：“怕了。我不会造房子，一层两层的还行，三层和三层以上，我肯定不敢造。” 罗汉道：“转包啊。把你不能干的活，转包给能干的人去干。” 点了点头，白手道：“老罗，我有一个巨大的疑问。” “说，别藏着掖着。” “你们的领导，为什么敢把这么大的项目交给我这个啥都不懂的人呢？” 罗汉不无得意道：“因为是我介绍的你。” 白手微微一笑，“小小的信贷部主任，居然有这么大的能耐？” 罗汉反问道：“杨教授有没有跟你说过，有位海外校友，要给他们学校捐款的事？” “说过，说不久以后。” “他说的那位海外校友，是我罗汉的亲姑父。” 白手哦了一声，“我有点明白过来了。” “我姑父是搞金融的，他要捐赠给国内一家培养金融人才的学校一笔巨款。至少是一千万，专门用于购置教学设备。明白了吧，这就是我们为什么要建这座金融学院的主要原因。” “完全明白了。老罗，你是贵人，不，你代表贵人。” 罗汉哈哈一笑，“随你这么说。反正我们行长啊，比我大二十岁。以前他叫我小罗，现在叫我老弟，亲热得我就像他爹似的。” “呵呵，从小罗到他爹，升了至少两级嘛。” 罗汉拍拍白手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老弟，好好干吧。到明年九月十日竣工，我替你捏三把汗。” “老罗，我办事，你放心。” 陈岚与余全宝和郑重好回来了。 陈岚问罗汉，“罗主任，这个项目的规划设计者是谁？” 罗汉道：“就是你们学校土木工程系的建筑设计所。小陈老师，你可与你们设计所联系，他们一边设计，你一边做预算。” 陈岚看了一眼白手，再问罗汉，“设计和预算需要一个过程，你们把开工时间定在什么时候？” 罗汉笑道：“没关系，你们慢慢的忙着。白老板的工程队，可以先当割草队，先把这几百亩野草割掉。” 把工程队说成割草队，大家想笑，但又不敢笑。 因为白手正翻着白眼。 白手心里苦笑，割草队就割草队吧。 白手的割草队，也非常及时的赶来了。 第0397章 队伍拉起来了 早上七点不到，白手就开着皮卡车，来到刚投入使用的上海长途客运站。 七点十分，来自温林县的长途客车到了。 过了一会儿，一帮老乡在蔡朝先的带领下，都扛着行李，从车站出口处鱼贯而出。 认识白手的，都纷纷围拢过来，向白手招呼。 蔡朝先更是向白手报告，“手哥，上车三十三人，下车三十三人，一个不差。” 白手乐了，“他娘的，我要三十个，你们整出三十三个，多出的三个都是谁啊。” 6水龙笑道：“手哥，不关我的事啊。” “站出来，计划外的三个，都给我站出来。”白手双手叉腰，神气活现。 一下出来四个人，两对父子。 木匠李贵林，带了小儿子，泥瓦匠肖国明，带了唯一的儿子，都是十六七岁的小屁孩。 “收了，收了。”白手点点头，追问道：“还有一个，还有一个呢？” 一个胖有两百斤的大胖子，陪着笑脸，从人群里挤出来。 不用说，就是水缸陈云海。 “手，请收留一个向往上海的勇敢者吧。” “我呸，你个大胖子，你个大吃货，你狗日的能干啥？” “我给大伙烧菜做饭，洗衣补鞋，我还能给你暖被窝。” 大家哄笑起来。 白手笑骂道：“他娘的，甩不了你了。留队察看三个月，以观后效。” 水缸双手作揖，连连说谢。 白手拿出钱来，吩咐6水龙和蔡朝先，去路边摊给大伙买早点，四个肉包子，一袋热豆浆。 待大家就地吃好，白手又吩咐，把所有行李往车上放。 皮卡车装行李，装得满满的，白手带着绳子，把行李捆牢。 车上只能坐五个人，白手让水缸坐副驾座，李贵林、肖国明和石匠江大奎坐后排。 白手再拿出几张市区交通图，递交给6水龙和蔡朝先，“你们的第一课开始了。图上标出了咱们的驻地，和公交车线路。限你们一个小时赶到驻地，迟到一分钟，罚款一块钱。” 说罢，白手挥挥手，驾着皮卡车扬长而去。 长宁区，青春街，罗家老宅。 白手带着水缸他们，把整个院子里里外外看了个遍。 “云海哥，打扫卫生，整理内务，还有分配房间，统统都交给你负责。米和菜及炊具等，我已备好，午饭和晚饭都由你负责。” 水缸高兴，拍着胸脯保证，“手，我会让你相信，我对你是有用的。” 白手把“三匠”请到院子里，一人一张小凳子，请他们坐下来。 三十三个人，除了“三匠”，都是二十郎当的小伙子。 木匠李贵林，就是白村人，四十多岁。 泥瓦匠肖国明，三十几岁，是肖国兴的堂弟。 石匠江大奎，三十几岁，是白手爷爷童老五的徒弟。综艺文学 这三位，正是白手家造新房时出过力的“三匠”。 白手给三人分烟，又一一点上火，最后才点自己的。 “三位，你们都是我指名道姓请来的，以后就是我工程队的骨干。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们都知道。你们的工资，我心里有数。” 李贵林憨憨一笑，“手，这方面我们一点都不担心。你的皮箱厂搬走后，我不做皮箱壳了，正愁活不够干呢。” 肖国明也是老实人，“小白，其实我们是来投奔你的，只要有活干，我们就没啥问题。” 随着农村生产力的释放，三匠也好，五匠也罢，数量井喷，确实是人多活少，收入不增反减。 要说老实，江大奎才是最老实，“手，老李和老肖的手艺，在工程队是用得上的，可我这个石匠，你也能派上用场吗？” “大奎叔，你很快就会知道，你的手艺会派上大用场的。” 把三匠请来是当师傅的，工资比普工高一截，当然不是充门面装样子。 一帮毛头小伙，又人生地还熟，没几个“老家伙”压着，非鸡飞狗跳上房揭瓦不可。 6水龙和蔡朝先带着大队人马到了。 一个不落，白手满意。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白手开会，就在院子里开。 一共十七条规章制度和纪律，白手宣读一遍，并吩咐6水龙贴在墙上。 “现在，大家忙起来吧。调几个人去帮云海哥烧火做饭，其他的人，赶紧打扫卫生。下午，你们再整理自己的床铺。” 三匠待遇特殊，不用打扫卫生，被白手留下来继续谈话。 李贵林的节省，是出了名的，他问道：“手，在伙食方面，大家还吃大锅饭吗？” “当然不是。”白手笑笑，解释道：“上海啊，买米有两种方式，去公家的店买，要粮票但价格便宜，去市场上买，不要粮票但价格贵。我打听过了，咱们搭伙吃饭，主要有三种方式。” 肖国明问，“哪三种方式？” “一是大锅饭，大家不会同意，我也反对。二是在人家单位干活，碰巧有食堂，就在人家食堂吃。三是各吃各的，就是自己买米，拿饭盒蒸饭，吃多少蒸多少。队里只帮你们蒸饭，菜由你们自己想办法。” 李肖江仨人都说第三个方式好，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三位，我说最后一个事。你们是师傅，但不能只干师傅的活。小工程队都是这样，没师傅活时，就跟大家一样，啥活都要干。” 李贵林道：“手，这个你放心，我们都是干活的人，没活干才难受呢。” 肖国明和江大奎也都表了态。 白手点了点头，“你们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提出来。” 肖国明道：“小白，这帮愣头青，你得严肃管理。” 李贵林道：“对对，这帮小子，干活行，惹事更行。” “呵呵，我一定严肃管理。再说了，不是还有你们么。我把你们请来，还有帮我管理这个责任哦。” 这时，水缸和6水龙及蔡朝先走了过来。 白手又开骂，“三个狗日的，你们都跑来上海，我的皮箱厂要是垮了，我就把你们仨扔到黄浦江里喂鱼去。” 水缸道：“手，你就放心吧，走了我们仨，皮箱厂反而会展得更好。” 大家笑了一会。 6水龙问，“手哥，屋里放着六十把新薕刀，是干什么用的？” 第0398章 割草队 水缸也问道：“手，你不会让我们帮人家下田割稻吧？” 白手笑道：“不是割稻，而是割草。咱们接了一个大项目，但要做的第一件事，把地上的杂草全部割掉。” 蔡朝先道：“得，咱工程队改为割草队了。” “小白，这项目有多大？”肖国明问道。 白手拿出那张手绘图，摊开来给大家看，“这块地共有七百五十多亩，规划建设一个能容纳几千人的大学。这个项目已经被我拿下，明年九月份必须竣工。但现在全是野草，你们说，咱们第一步是不是要当割草队？” “大项目，真是个大项目啊。”肖国明感叹道。 江大奎道：“割草就割草，只要有钱赚，哪怕当个掏粪工也干。” 白手道：“现在已经谈下来了。总面积七百五十亩，草地约七百亩。每亩五十块，总额三万五千块，就是咱们的第一个活。” 蔡朝先问，“手哥，什么时候开始干活？” “马上开干，明天就开干。” 蔡朝先道：“这么急啊？手哥，不让大家歇歇？让大家上街走走？” 白手瞪了蔡朝先一眼。 蔡朝先不敢再吭声。 肖国明与蔡朝先沾亲带故，笑着说道：“小蔡啊，咱们来上海是赚钱的，不是来游玩的。” 白手叫6水龙去车上拿来两只闹钟，一只交到水缸手中。 “云海哥，知道你会做馒头，你这个手艺还真能派上用场了。早上馒头、稀饭和咸菜，你应该不成问题。你怎么干我不管，反正每天早上六点半，你得让大家吃上早饭。” “手，我没问题。”水缸指了指院子里的七辆旧三轮车，问道：“手，有一辆是归我用的吧？” 白手点了点头，“对。最好的那辆归你用，上街买菜什么的，都能派上用场。而最重要的，是每天中午往工地上送饭用得着。” 水缸啊了一声，“中午还得送饭啊。” “当然，工地离咱们这里，单程至少约五公里，走路要走一个半小时。中午不可能回来吃饭，就得你送。” 肖国明道：“这么远的路，中午肯定回不来。云海，以后工地正式动工了，咱们住到工地上，你就不用送饭了。” 白手再把另一只闹钟给李贵林。 “贵林叔，每天晚上九点睡觉，第二天早上六点起床，六点五十分出，这些都交给你管理落实。” “这活我接了。”李贵林笑着点了点头。 白手指了指大家，“你们六个，以后就是咱们工程队的骨干。我不在的话，就是你们负责。以后有事，大家要商量着来。” 白手给又大家每人了十块钱，下午可以上街，添置生活用品。 交待完毕，白手离开罗家老宅。 第二天早上，白手再来到罗家老宅。 一辆皮卡车，六辆三轮车，除了水缸，三十三个人，浩浩荡荡的向工地进。 七点半差五分，大家到达工地。 没说的，李贵林带头，大家一头扎到草中开割。 白手吩咐，大家分成两拨，沿着土路往里割，两边先各割出五十米宽的开阔地。 白手自己没有动手，因为他马上想到了一个问题，割倒的草怎么处置。 这个问题以前没想，现在想起来，白手有点傻眼。 白手赶紧跑到一公里外的加油站，在加油站旁边的小卖店找到公用电话，把电话打到罗汉那里。 上午十点，罗汉骑着自行车赶了过来。 信贷部主任，还没配车的资格，作为项目的甲方负责人，罗汉正在申请配车。 罗汉满头大汗。 白手他们带了两桶水，罗汉拿碗勺了一碗，咕嘟咕嘟的喝完。 “小白，你说的这事，我爱莫能助啊。” 白手问道：“老罗，能不能联系当地政府，动员当地村民，把草晒干了拿回家当柴烧？” 罗汉哈哈大笑。 “什么意思，老罗？” 罗汉笑道：“小白，这一大片土地，都是各个单位的，不归当地乡政府领导。离咱们最近的村庄，至少也在五公里以上，没人愿意来拉你的干草当柴火。” “我雇车派人，送货上门。” “你把上海的郊区当你们农村了。” “难道这里不是农村吗？” “是农村，但这里的农民，要不烧煤，要不烧煤气，早已告别了烧木柴烧稻草的时代。” 白手愁眉苦脸。 罗汉笑笑，启道：“想想办法。用你们农村人的话讲，活人是不会让尿憋死的。” “老罗，你对农村相当了解么。” “废话，我在农村待过六年，至少也是半个农村人。” “我们农村人喜欢说粗话，现在这种情况，我特想说粗话。” “说吧，我喜欢听。” “真的吗？” “当然。” 白手破口大骂，“他娘的……狗日的……” 罗汉又哈哈大笑。 还别说，骂了几句，白手脑筋一抽，想到了一个办法。 “要不，要不我放火烧掉？” 罗汉真像个罗汉，八风不动，没听见似的。 “哎，我说火烧。” “我没听见，我什么都不知道。” 白手懂了。 这里离市区才三公里，管得严格，不许放火烧荒。一旦烟雾飘入市区，有关部门肯定找你，罚款不在话下。 白手有办法，这办法现在暂时搁着。 罗汉旁观者清，“小白，你的割草队就这点人马？” “三十三个，还有一个负责在家做饭。” “今天几点到的？” “七点半。” “现在十点半了，你看看他们割了多少。你再算算，他们一天能割多少亩？割完全部草需要多少天？” 白手醒悟，跑来跑去，心里粗算起来。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割草队不可谓不卖力，个个努力，比在家割水稻还勤奋。 可草比稻密，也更难割。 照现在的度，这么多人上阵，一天顶多只能割草二十亩。 六七百亩草地，需要一个月才能割完，黄花菜也凉了。 白手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老罗，帮我想想办法。” “哈哈，我没办法。我在农村六年，我就没割过草。” “想，帮我想。” 罗汉道：“要不，只能去农场雇收割机，那家伙的度，至少相当于三十个劳动力。” 白手连连摇头，“不行不行。” 第0399章 烧草行动 白手想过租收割机来割草，还拿着电话簿，找到市郊农场的电话。 可一打听，租那种收割机，一天要两百块，还只是干八个小时的。 细帐一算，太不划算，白手打消了机械化割草的念头。 “小白，你这是算经济帐。我要你算的是时间帐，用收割机割草，能为你节约很多时间啊。” “老罗，你忘了还有一本政治帐。” 罗汉笑了，这家伙，思想觉悟提高得这么快，还知道算政治帐了。 “你说，我聆听你的教诲。” 白手道：“让大家有活干，有活干就有钱赚，有钱赚就能解决温饱，这就是政治。” 话糙理不糙，罗汉琢磨明白，不禁对白手肃然起敬，“惭愧惭愧，小白，对不起。” “老罗，不怪你，你也是对的。我只是替我的割草队着想，他们千里迢迢来到上海，就是为了有活干。他们不怕吃苦，我让他们不闲着，他们就高兴。” 罗汉点了点头，“我不管你了。但这个度，还是慢了点。要想办法加快度，你要知道，后面的活多得很呢。” 白手当然要想办法。 办法最简单，打长途电话到龙岙乡工办，让他们再帮忙招三十个民工。 这是龙岙乡工办的“业务”之一，对外输出劳动力。 龙岙乡山多人多，就是地少，不缺劳动力。 白手一个电话，三天之内就招到了三十个人，并包车送往上海。 白手真是大气派，业务还没开张，工程队就扩大到六十人以上。 六十多人，罗家老宅人满为患。 大房间大通铺，小房间小通铺，还加了铁架做的双人床，住宿问题不难解决。 罗汉也大力帮忙。一方面请来派出所的警察，办理外来人口暂住证。 另一方面，罗汉建议，工地上有老房子，可以找一些能住人的，让工程队搬到工地上住，免去来回奔波之苦。 白手茅塞顿开，征求大家意见，大家都表示赞同。 住到工地上，用水和用电是两大问题。 白手和罗汉商定，用水由工程队自己解决，工地附近有条河，可以直接从河里取水。 用电由甲方解决。离工地最近的有电的地方，就是一公里外的加油站。经友好协商，电线拉过来，用电问题得到解决。 人员数翻了一番，又就近住在工地上，割草的度提高了一倍半，每天能割草四五十亩。 罗汉又来工地看了一次，对割草队非常满意，答应白手，尽快落实下一步的项目。 白手也有事忙。他召开了一个会议，宣布对工程队进行分组。 一共分为五个分队，谁进哪个队，直接用抽签的办法。 五个分队长很重要，分别是李贵林、肖国明、江大奎、6水龙和蔡朝先。 副分队长由分队长指定。 之所以要有副分队长，是因为白手宣布，分队长除了带领本分队，还要随时听从他的命令，去干其他的活。 水缸陈云海负责后勤，特别是食堂和工具管理。 这么多人，水缸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 恰巧后来的三十个人里，来了个关系户，龙岙乡某干部的小舅子。 开始白手不高兴，三十岁，单身汉，戴眼镜，瘦如杆，根本不是干粗活的料。 但仔细了解，白手如获至宝。 这个叫杨进明的家伙，不仅是高中生，当过民办教师，还有一双灵巧的手。 两轮的三轮的甚至四个轮的，都能修得转，工地上的各种小工具，他都能修。 这是个人才啊。 但人才干粗活不行，白手把杨进明安排给水缸，二人搭配，共管后勤。 只是这割下来的草，一堆一堆的，越来越多，越来越让人烦。 皇帝不急太监急。 白手视那些草堆无物，每天来工地上转一遍，一付成竹在胸的样子。 李贵林他们急了，这些天没有下雨，太阳又猛，割下来的草早已变成了草干。 这天晚上，白手终于驱车来到工地。 但离大家住的地方还有五六十米，就把车停了下来。 皮卡车上放着五只小塑料桶，都装得满满的，不知道是什么液体。 白手把五个分队长叫到车边。 李贵林很精明，看白手神秘的样子，再嗅嗅塑料桶桶口，闻出是汽油味，就猜到白手要干什么。 “手，能放火烧吗？” 白手笑了笑，伸根手指头指向夜空，“贵林叔，今晚什么风？” 李贵林伸出舌头，感受一下风向，“东北风，大概二三级。” 白手道：“咱们在市区的西南方向。草烧起来，烟往西南方向飘，不会飘到市区去。” 李贵林笑着点了点头，“明白了。” 大家也都听明白了，跃跃欲试。 白手吩咐道：“就你们五个去干，但一定要注意安全。” 李贵林催白手回去，“交给我们了。手，你回去，万一我们进去，你好捞我们。” 五个人一人一桶汽油，分头行动起来。 白手开车离开工地，回罗家老宅睡大觉。 一觉睡到大天亮，没人打扰，说明昨晚的烧草行动成功了。 果不其然，当白手在街上吃了早点，开车赶到工地上，那几十堆野草已变成了灰堆。 白手得意得很。 什么叫不费吹灰之力，这就是一例。 不料，还没得意完，罗汉开着一辆旧吉普车匆匆赶来。 “小白，你干的好事。你那草烧起来，烟飘到人家的村里，人家差点就报警了。” “呵呵……然后呢？” “人家知道是我们银行的地，不找你们找我们，把电话打到我们行长家里，行长劈头盖脸的把我臭骂了一顿。” “呵呵，你不是行长他爹吗。” “一千块。我给谈好了，这一千块得你出啊。” “一家一半。” 讨价还价，一家一半，作为对受害者的补偿。 罗汉叹了一口气，“这种事也就你敢干。还好烟没飘到市区去，要是昨晚风向突变，你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白手告诉罗汉，这几天他往市气象台打了十几个电话，人家告诉他昨晚肯定是东北风，他才放胆去干。 只是风力不够大，有些烟飘到了村里。 “老罗，这是科学的贡献。” 罗汉道：“收起你的得意吧。草快割完了，你的割草队该改成挖泥队了。” 第0400章 爱情价更高 没错，白手的割草队，接下来的工作是挖泥，挖一个一百多亩的大水塘。 那时候接工程项目，讲究的是争分夺秒，一边设计规划一边施工。 像挖水塘这样的配套项目，技术含量低，又已明确的，完全可以先干起来。 金融学院这个整体规划中，有两个项目是肯定的。 一个是从校门口开始的中轴线，贯穿整个校园的总宽二十米的主干道。 另一个就是大水塘。 以主干道为中轴线，大水塘又分东西两个部分。 白手留下两个分队，继续割草的扫尾工作。 一个分队清理入口这一段泥路，争取拓宽到十几米，以供运输车辆进出。 还有两个分队，去拓宽从大水塘到校园休闲区那段路，以便挖出来的泥能运过去。 安排得当，井井有条。 市电力公司也很配合，不仅把高压线拉了过来，还专门架了一台变压器。 多面手杨进明也懂电，兼职电工，与余全宝和郑重好两位施工员一起，沿主干道拉了电线装了路灯。 余全宝和郑重好是不好意思歇着。 白手签的是三个月的聘用合同，结果前半月工程队当割草队，余郑二人插不上手。 二人倒在割草期间常来工地，但白手热情洋溢，不让二人干活。 现在进行第二个项目，二人再不找点活干，却又白拿钱，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二人很积极，白手也不好再加阻拦。 倒是白手心里挂念的陈岚，这段时间一直没有出现，白手怪想的。 这天，白手去了同济大学。 白手先去找杨文斌教授。 杨文斌出差了，长江上正在建造一座公铁两用桥，作为出国留学过的桥梁专家，杨文斌是顾问，每次去都要待半个月以上。 白手倒没什么失望，现在他已逐渐进入角色，杨教授的作用已退居其次。 现在重要的是项目预算陈岚，还有负责项目设计的乔教授和周总工程师，以及负责第三方监管的两名工程师。 预算、设计和第三方监管，都来自一个大学，还同处一个楼，只是分属三个部门。 白手一一拜访，恭恭敬敬，又不失老板派头。 先见乔教授和周总工程师，再见负责项目监管的朱工程师和彭技术员，最后才去找陈岚。 门口的牌子叫“外派公司工程项目预算科”。 门上还贴着一张白纸，上书八个大字，“非经许可，不得入内”。 门上还有一个小玻璃窗，白手伸着脑袋往里瞅，倒看到几个人埋头工作，就是没有现陈岚。 白手正要伸手敲门，却看到两个男人走过来，也往室内瞅瞅，并没有敲门。 白手也不敲门，退到一边。 白手留意到，俩男人都挂着老师的校徽。 白手知道，这俩人有可能是老师，有可能是校职工，也有可能是研究生。 因为这三类人员都挂同一种校徽。 都是二十几岁，一个高个子，个子比白手还高，一个顶多一米六，可以列入矮个子行列。 白手再斜一眼，差点笑出声来。 原来，矮个子手里拿着一束玫瑰花。 这让白手想起姐姐梅妮，梅妮就有一个追求者陈少杰，每次出现，必拿一朵玫瑰花。 现在白手知道了，玫瑰花像征着爱情。 爱情？白手心里一怔，难道这俩人也是来追求陈岚的？ 高个子和矮个子也注意到了白手。 白手腼腆的冲着二人笑笑。 二人还注意到白手胸前的校徽。 二人互视一眼，高个子开口问，“这位同学，你哪个系的？” 哪个系？老子农村系的，“对不起，保密。” “你找谁？”高个子继续问。 “找……找我姐。”白手急中生智，反正姐姐多多，上海也该认几个姐姐。 “你姐姓什么叫啥什么？”高个子还问。 “你猜。”白手调皮的笑道。 “姓陈名岚，对不对？”高个子猜道。 “呵呵……大学里的人都这么厉害啊。” 这话等于承认陈岚是姐。 矮个子闻言，立即警觉起来，“陈岚真是你姐？” 白手点了点头。 “我怎么不知道？” 白手笑而不语。 高个子笑道：“你为什么一定要知道？” “我跟陈岚是一个地方的，小学初中都是同学，高中还是一个班的。” 高个子立即揭矮个子的短，“噢，你比陈岚大四岁，大学是同一年毕业。这就是说，你曾经留级四年，或高考多考了四年。” 矮个子涨红了脸，“那，那又怎么样。我那是为了跟陈岚在一起，才故意留级的。” 高个子坏笑。 白手忽地开口，“这叫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为了追陈岚，留级也敢干。” 高个子和矮个子都是愣了一下。 高个子立即莞尔一笑。 矮个子生气，怒视白手。 白手旁若无人，拿出中华香烟，点上一支吸起来。 看到白手吸烟，高个子看出他不是大学生，便再次审视起来。 皮鞋三节头，下面着西裤，上面梦特娇，腰间牛皮带，挂着BB机，叼着中华烟，腋下公文包，头黑又亮，墨镜架鼻梁。 这哪是学生，这是老板款啊。 “同志，你是哪个单位的？”高个子还算懂礼貌。 “搞建筑包工程的，不足挂齿。”白手微笑道。 矮个子哼了一声，“农民工，挖泥的。” 白手指了指矮个子，咧着嘴乐了，“这位同志真厉害，我的工程队正在挖泥。” 高个子趁机问，“陈岚真是你姐？” “表姐，远房的。” 白手轻描淡写，但又言之凿凿，不由得人不信。 “失敬，失敬。”高个子主动伸手，并做自介绍，“我叫任何，物理系助教。” 又指了指矮个子，“姚解放，管理系助教。” 姚解放高傲，不理白手。 白手与任何握手，“任老师，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白手递烟，任何摇手。 白手拿出名片，双手递上。 任何双手接过名片，很有礼貌的收起，“白老板，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小白，请叫我小白。” “小白老板，老板二字不可省略。” 这个任何，看样子挺会来事的。 这时，门被拉开，陈岚出现。 姚解放兴高采烈的上前。 但陈岚却只瞅着白手，俏脸微红。 第0401章 生日快乐 姚解放不识相，明明陈岚没理他，他却偏偏拿热脸去贴冷屁股。 “陈岚，生日快乐。”姚解放献花。 陈岚嘴上说着谢谢，却不伸手接花。 “陈岚，生日快乐。”任何微笑着，相当的有分寸。‘ 陈岚说着谢谢，却仍然看着白手。 白手心领神会，冲着陈岚道：“表姐，祝你生日快乐。” 陈岚笑了，这小子不笨，“表弟，谢谢你。” 看得出，陈岚对任何和姚解放并不感冒，特别是姚解放。 白手知道自己赌对了，一声表弟，让他正式进入角色。 姚解放尴尬，任何不动声色，白手心里得意。 还有让白手更得意的。 只见陈岚过来，挽住白手的胳膊，哧哧笑道：“表弟，你准备带我去哪儿呀？” “姐说去哪儿就去哪儿。”白手配合得不要太好。 “走。”陈岚拽着白手起步。 白手心里那个美啊，差点都不会走路了。 来到车边，在任何和姚解放的注视下，白手打开车门，以贵宾的礼节，恭扶陈岚坐到副驾座上。 关门，小跑到驾座门这边，开门、上车、关门，白手动作潇洒。 呼的一声，皮卡车冒着烟离开。 但出了校门，陈岚脸上没了笑容，“停车。” 白手不停车。 “停车，我叫你停车，你听见没有？”陈岚轻叫起来。 上车容易下车难，白手反而踩着油门加快了度。 陈岚气恼，但又无可奈何。 白手把车开到一家大商场门前。 “姐，我做了你的挡箭牌，你不能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吧。” 这话说得有道理，陈岚咬咬嘴唇，嗔了白手一眼。 白手停好车，下车走到另一边，拉开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干嘛？”陈岚不肯下车了。 白手不解释，干脆伸手，把陈岚拉下车来。 男人就得霸气。 白手要牵陈岚的手，陈岚甩手躲开。 白手干脆得寸进尺，伸手一抄，揽住陈岚的小腰。 陈岚顿时脸红，一边挣扎，一边小声嚷道：“你干么？放开我，快放开我呀。” 白手不放，还提醒道：“姐，大庭广众，众目睽睽哦。” “谁是你姐。”陈岚瞪了白手一眼，但不再挣扎。 就这样，白手带着陈岚走进商场。 陈岚不由自主，白手力气大，她根本挣脱不了。 商场很大，一楼二楼都是。 白手先到文具店，冲着女服务员道：“同志，把你这里最好的钢笔拿出来。” 女服务员看白手和陈岚腻乎在一起，认定两个是恋人，热情的问道：“同志，你是要送给你的女朋友吧。” “对对。这位大姐，你看得真准。” 白手一点都不脸红，陈岚却羞得红透脸。 女服务员拿出一支钢笔，介绍道：“这是进口的xx牌钢笔，世界上最好的钢笔。笔头还是镀金的，还保修三年。” “就它了。” 白手也不问价格，右手仍然揽着陈岚，左胳膊一松，公文包落到柜台上。 用一只手，打开公文包，“大姐，多少钱？” “一百二十八块。如果加字，不十个，一百三十八块。” “加字？加什么字？怎么加字？”白手好奇的问道。 女服务员指了指柜台里坐着的一个中年男人，“他会刻字。” 这个中年男人坐在轮椅上，显然是个残疾人。 “好，帮我刻几个字。” 中年男人冲着白手点头。 女服务员拿过一张纸和一支铅笔，“同志，请你写在上面。” 右手揽着陈岚，白手怕她逃跑，舍不得放开。 白手用左手写字。 文化不高，但白手就是能，能用左手写字。 “亲爱的岚：二十三岁生日快乐。爱你的手。” 女服务员念了一遍。 白手点头确认。 陈岚又羞又恼，但身体被白手掌握，只好咬着嘴唇不吭声。 “同志，加标点符号，已有十九个字。如果加上日期，就过二十个字了。” 白手问道：“请你先告诉我，能不能刻上去，而且看得清楚？” “这没问题。”女服务点着头道。 “好，就这么刻。我再加三十块，一共一百六十八块。” 女服务员眉开眼笑，急忙拿着钢笔和那张纸，递给那个中年男人。 十分钟，钢笔交还到女服务员手上。 女服务员拿块手帕，擦了擦钢笔，再递给白手看。 字有三行，白手大声的念了一遍。 女服务员将钢笔装回盒内，先收钱，再双手将盒子递给白手。 白手付了钱，道声谢谢，转身就走。 走了几步，白手停步，将钢笔递向陈岚，“陈岚同志，生日快乐。” 陈岚不接，一脸嗔怒。 白手不收回，坚持把钢笔放在陈岚面前。 “你放开我，我就收下。”陈岚低声道。 白手松开右手。 陈岚拨腿就跑。 但白手早有准备，一个箭步上前，右手又将陈岚的小腰抄住。 “呵呵……你跑不掉的。”白手坏笑道。 “我要喊了。” “喊什么？” “你耍流氓。” 白手笑着提醒道：“你喊吧。文具店的两个人能为我作证，你心甘情愿的被流氓搂着。” 陈岚又红起了脸，咬着嘴唇不吭声。 白手又将钢笔递到陈岚面前。 犹豫再三，陈岚终于收下了钢笔。 白手这才真正的收回右手，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 陈岚狠瞪白手一眼，径自往前走去。 白手屁颠屁颠的跟着。 路过一家专卖女装的服装店，陈岚放慢脚步，往店里看了几眼。 白手懂事，伸手拉住陈岚，拽着她进了服装店。 这可不是普通的服装店，看衣服上的标签，都是几十块一件的。那些琳琅满目的裙子，用不了多少布，价格也是二三十块起步。 私人的店就是热情，店主笑着迎上前来，“两位，买点什么？本店有刚进的港台最流行的连衣裙……” 白手道：“这位大姐，今天是我女朋友的生日，请把你店里最好的衣服和裙子拿出来。” “好呀，侬等等。”女店主高兴的去拿衣裙。 陈岚红着脸，小声骂道：“不要脸。” 白手笑道：“骂得真好听，我愿你骂我一辈子。” “你……”陈岚气得不行，伸手打了白手一下。 “呵呵……打是亲，骂是爱，打死骂死不后悔。” 陈岚拿白手没办法。 第0402章 请你了解我 白手出生阔绰，又为陈岚买了两条裙子、两件衬衫和两条裤子，又花去一百八十多块。 陈岚不说要，也没说不要，白手只好拿着。 陈岚不敢再逛商场。 回到车上，陈岚盯着白手。 白手也看着陈岚。 “白老板……” “请叫我小白。” “小白同志，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白手坦然道：“就是想跟你谈恋爱。” 陈岚噗嗤笑了，“你想跟我谈恋爱？” “对，我是认真的。我要追求你，像任何和姚解放那样。” “你了解我吗？我了解你吗？我认识任何已有五年，认识姚解放更有十几年了。” 白手道：“不了解可以了解嘛。至少到目前为止，在追求你的道路上，我比他们更有优势。” “这话，这话我有点不明白，你怎么会比他们更有优势。” “你拿我做挡箭牌，婉拒他们的祝贺，说明他们已被你淘汰。同时也说明，我能做挡箭牌，我就比他们更有优势。” 陈岚无语，这话听着好像蛮有道理的。 白手继续展开他的理论，“人嘛，了解了反而更好判断，了解透了，就没意思了。而我却恰恰相反，你不了解我，那你就来了解我。等你了解我了，无非是两个选择，要么投入，要么离开。” 经过思考，陈岚道：“好吧，从现在开始，我试着了解你。” 白手大喜，“这么说，我就是你的男朋友了。” “男性朋友。” “差一个字，没多大区别。” “区别大了去了。小白同志，请你摆正自己的位置。” “好吧，男性朋友就男性朋友，反正到后来是要变成男朋友的。” 真是坚决，陈岚无奈的笑了。 “小白同志，现在谈一个重要的问题，我不能收你的东西。” “为什么？” “两个原因。一是你送的东西太贵重。二是你我的工作关系。” 白手振振有词，“我也有两个理由回答。一，这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生日收礼物，理直气壮。二，你是我的女朋友，我是你的男朋友，男朋友送女朋友东西，天经地义。” “是男性朋友，不是男朋友。”陈岚端着脸强调。 白手道：“你收下我的礼物，就是男性朋友。你不收我的礼物，就是男朋友。” 这是什么道理？陈岚又无奈的笑了。 第一步成功，白手心喜。 见好就收，白手开车，把陈岚送回学校。 不过，第二天上午，陈岚就骑着自行车来到了工地。 白手正在帮忙，给要挖的东西两个水塘画线，看到陈岚，扔了手里的卷尺跑了过来。 “嗨……”民工们起哄。 敢对陈岚起哄，是白手的主意，他私下吩咐过6水龙和蔡朝先他们，如果见到陈岚来找他，就唆使大家起哄。 这招的作用，叫培养气氛，让陈岚脸皮变厚。 陈岚的脸皮厚了，白手才能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陈岚没不高兴，也没不好意思，灿烂阳光下，显得更为妩媚动人。 最让白手开心的是，陈岚喜欢穿白衬衣，今天穿的这件，正是白手昨天送她的那件。 “姐，你，你来了。”因为激动，只跑几十步，白手的呼吸就有点急。 周围没人，陈岚忙道：“公众场合，不要叫姐。” “那，那该怎么称呼呢？”白手老老实实的问。 “陈老师。”陈岚端着脸道。 “陈老师，请。”白手一本正经，帮着陈岚把自行车停好。 陈岚带来了水塘项目的土方预算表。 白手这才知道，挖一方土两点五块钱。从水塘运到休闲区的人工山，运费另加零点二五块。堆砌人工山，每方土再加零点二五块。 也就是挖一方土三块钱，白手嫌少，只是不好在陈岚面前表现出来。 经过计算，和甲方的要求及规划设计，土方总量十二万个立方，总额三十六万块。 “这谁想出来的。好端端的学校，前面挖水塘，后面堆泥山，这不是浪费么。” “是捐赠人的要求。” “这人有毛病，肯定有毛病。前有水，后有山，这是我们乡下人的追求。在大上海这样搞，简直是瞎折腾。” 陈岚冰雪聪明，微笑道：“土方价格，已是且前全市最高的了。你要嫌低，可以去跟甲方的罗汉去争。” 心事被说破，白手不好意思的笑了。 陈岚还带来了水塘设计图和休闲区设计图，是设计所委托她转交的。 白手把两张草图和一张表格都放进车里。 陈岚要走。 白手岂能放过这样的机会，他不由分说，把陈岚的自行车搁到了车上。 陈岚没说什么，自己拉开车门上车。 白手上车，动车子。 工地上又响起了一阵“嗨”声。 白手没送陈岚回校，而是把车开到罗家老宅。 陈岚不肯下车，“哎，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我们工程队的大本营，也是我自己的老窝。” “到这里来干什么，我下午还要上课呢。” “现在不还是上午么。” “我不去。” 白手道：“你不是说不了解我么，现在我就给你一个了解我的机会。” 陈岚犹豫。 “放心，我不会吃了你的。” 白手先下车，拿钥匙开大门。 陈岚咬着嘴唇下车。 白手住在那两间三层楼的三楼。 两间都被隔成两个部分，分别是卧室、客厅、书房和厨房等。 搞得很整洁，家俱也齐全，电视电话都有。 这是因为白手舍得花钱，还有工程队“三匠”的帮忙，把白手的老窝布置得井井有条。 陈岚万万没有想到，白手有个书房，书房里还有两三百本书。 书房里的书还不是摆摆样子的，书桌上摊着几本，上面还有白手的批注。 人长得端正，字也写得还行。 “小白，你高中毕业呀？”陈岚问道。 “呵呵，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初中毕业，小学五年初中两年的那种，基本上没学到什么知识。” “看你挺喜欢读书的嘛。” 白手道：“知识就是力量，我这是被生活和现实逼的。” “这话什么意思？” “以后你就知道了，我家里更有几千本书呢。” 说着，白手拿来一只皮箱，“关于我的来历和过去，都在这个箱子里。” 第0403章 追求爱情的道路上 陈岚打开皮箱，皮箱里放着白手自以为是的光辉历史，最上面是一张全家福。 “你家人真多。”陈岚看着照片道。 “这是我母亲，她双腿有疾，先天的。坐我母亲左右的，是老四白米和老小白雪，老小是学霸。后排中间是我，左右是老二白当和老三白面，老二在他女朋友家办厂，老三也是学霸。” “名字都很有意思。” 白手伸出左手给陈岚看，掌心有块白斑，“我的名字是不是非常的名符其实。” 陈岚看了看，还点了点头。 “下面你自己看，我去做午饭了。” “不用了，我回学校吃。”陈岚叫住白手。 白手笑道：“很快的。你将吃到你从没吃到过的美食。” 只用了二十多分钟。 陈岚被白手叫到餐厅。 餐桌上放着两碗面条，一大碗一小碗。 还有三个小碗，一个小碗是酱油、醋、味精的调料，另两个小碗，分别放着绵鱼干和虾仔干。 绵鱼干和虾仔干已用开水泡开。 陈岚没见过绵鱼干和虾仔干，拿着筷子，各夹点尝了尝，“这么好吃……是什么东西呀？” 白手做了介绍。 “我各还有两包，待会你带两包回去，不想吃食堂的菜时，可以拿出来尝尝。不过，现在是夏天，顶多只能保存一个星期，除非存放在冰箱里。” 陈岚面露微笑，“你这里有冰箱，就存放你这里。” “遵命。”白手求之不得。 好吃，面条也下得恰到好处，陈岚胃口大开。 “小白，你还会下厨呀？” “呵呵，什么叫还会下厨？我在我们那一带，是有名的厨师呢。” 陈岚笑道：“吹吧，小心吹破。” 白手道：“陈老师，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到现在为止，我已经从事过二十几个职业，我还会杀猪呢。” 陈岚刚才拿着一张报纸，现在放在桌上，是从白手的箱子里拿来的。 “小白，原来你就是两年前，在擂台上痛打美国佬的那个小英雄。” 白手骄傲的笑笑，“当时你也听说了？” “听说了，上了报纸和电视，轰动整个上海滩，我们能不知道吗？” “是不是很崇拜？是不是很崇拜？” “才不呢。”陈岚嗔了白手一眼。 女的总是口是心非，白手心里知道。 白手捧着个大碗，满碗面条，吃得一干二净。 陈岚抿嘴而笑。 “呵呵，这是我最大的缺点，一个人能吃两个人的饭，我是当之无愧的吃货。” 吃过午饭，陈岚主动洗碗洗筷，然后急着回校。 路上，陈岚主动开口，“小白，你家里还有个皮箱厂呀？” “嗯，现在让我二舅替我管着。我的龙牌皮箱相当畅销，现在正在运作出口。” “以前还办过饼干厂？” “对，最早赚钱是跟人倒卖票证，养家糊口。后来在人家的帮助下，办了个饼干厂。可刚渐入佳境，上面说，卫生条件不达标，硬给关闭了。再后来就是皮箱厂，哎，我的皮箱技术标准和质量标准，还是全国的标准目录呢。” 陈岚笑了，“看到了，那材料在你箱子里，我能看不到吗。” “怎么样？我这人怎么样？” 陈岚不回答，却提出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小白，你在农村时，就没有谈过恋爱吗？” “农村哪有什么恋爱，农村只有相亲，需要媒人从中撮合。” “就是相亲，你相过亲吗？” “呵呵……” “说，相过多少亲？” 白手陪着小心，进行有选择的坦白，说起三天相亲活动，把陈岚给听笑了。 “相了这么多亲，那为什么还没有成功呢？” “唉，农村人迷信，要拿男女双方的生辰八字凑凑。我也是倒霉，那十几个，硬没一个合适的。” 坦白归坦白，有两个方面，是打死也不能说的。 一是众多姐姐，二是相亲时相到谁谁倒霉。 陈岚推着自行车进校。 白手目送。 进校门前，陈岚停下来，甩头，扭过头，冲着白手回眸一笑。 白手看懂了，双手握拳，激动得不行不行的。 追求爱情的道路上，第二步也已成功了。 只是挖塘项目，现在看来，如果不采取措施，时间会拖得很长。 十二万个立方，人均每天挖土三个立方，就是四万工，摊到整个工程队，一年也挖不完。 白手决定加班，挑灯夜战，每天的工作时间，从九个小时增加到十三个小时。 人均挖土量大大增加，总量每天达到三百个立方以上。 这还远远不够。 罗汉跑来指手画脚，建议白手买一台挖土机，再培养两个操作员。 白手坚决不听。他打听过，最小的新挖土机，价格也在十万块以上，就是二手的，也要六七万块。 机器挖土，度倒是很快，一台小型挖土机，一天能挖一百立方的土。 白手知道，租借也不划算。 关键是一台挖土机，至少要配备六辆拖拉机运土，这又是一大笔开支，培养六个拖拉机手也需要时间。 白手有自己的原则，工程队初创期间，大中型设备能不买就坚决不买，必须尽量节约成本和减少投入。 很多小工程队，就是这样垮掉的。初创时期，听从甲方忽悠，买这买那，高息借钱也要买。 结果是背上沉重的成本负担，一且业务不多，很快便资不抵债，或被兼并，或自己消亡。 白手倒不缺钱，拿个二三十万，都不会皱眉头。 但经济学的奥妙，白手弄懂了，该抠时必须抠，成本控制才是经济学的精髓。 罗汉懂金融，但不懂经济，更不懂搞工程的难处。 白手自有应对之道。 一方面，经龙岙乡那边的要求，工程队又6续招了十多个人，总人数达到了七十五。 还是分五个分队，但挖土实行计量工资制，挖一个立方一块钱。 民工们干劲十足，因为收入大大增加，干得快的人，每天能赚四到五块钱，远高于计时工资。 另一方面，白手决定与童六子合作。 童六子的工程队，最近有空档，闲着也是闲着。 白手电话联系童六子，童六子正愁最近活不多，接了电话后，以最快的度赶了过来。 第0404章 友军帮忙 童六子买了辆二手摩托，不仅自己来了，还把他老爸童三河也带了过来。 看到长辈童三河，白手不敢怠慢，急忙迎进他在工地设的临时办公室。 白手先向童三河道歉，“三河叔，我来上海一段时间了，因为忙，一直没去看你。对不起，对不起啊。” 童三河笑道：“手，你说啥话呢。我在上海待的时间长，应该我来看你才对。” 童六子道：“爸，你别倚老卖老。人家手哥来了不到一个月，手下已有七十多人，是咱们的两倍有余呢。” 童三河斥道：“臭小子，拿我跟手比，欺负我啊。你能干，咋不拿你自个去比。” 白手呵呵笑了，“三河叔，你是来训儿子的，还是来谈合作的呢？” 童三河也哈哈而笑。 白手摊开几张项目规划图，详详细细的介绍了金融学院项目的情况。 童三河感叹道：“大项目，不，是个大项目啊。” 白手道：“三河叔，我的思路是这样的，整个项目分拆成几十个小项目。我自己能做的，我就自己做。我自己不能做的，我就转包给别人做。” 童三河点了点头，“手，就应该是这个思路。咱们是从农村来的，用正规公司的话讲，咱们就是土枪土炮，小米加步枪。我建议，三层以下的楼房可以自己造，三层以上的楼房，统统转包出去。” “三河叔，我就是这么想的。” “手，剩下的小项目，你忙得过来吗？”童六子笑眯眯的问道。 白手也笑了笑，“肯定忙不过来，所以才请三河叔你过来帮忙啊。” “哦，说来听听。” 白手问道：“三河叔，你原来做的挖土项目，价格大概是多少？” 这是商业机密，也就是朋友，白手才敢开口询问。 童三河道：“实话实说，单论挖土，以前是每个立方一块八。现在涨了点，大概是每个立方两块。当然，如果加上运输和后续处理，就得另外加钱。” 白手拿出刚签的挖土合同和预算表。 童三河哈哈一笑，“手，我相信你，不用看也可以的。” “三河叔，明人不做暗事嘛。” 关系归关系，生意归生意，童三河看了看合同和预算，笑道：“手，打开天窗说亮话，你直接说吧。” “连挖带运加处理，每个立方两块五。” “公道，敞快。”童三河道：“成交。二十二人，先定一个月，明天就过来。六子，你过来管理。” 和白手一起干活，童六子高兴，“爸，你就放心吧。” 白手笑问：“三河叔，要不要签个合同？” “哈哈，你和六子的友情，肯定比一张破纸管用。” 童三河起身而去，公路上有公交车，他不让儿子送。 白手望着童三河的背影，对童六子说：“六子，你爸以前是老实人，现在在城市里混了几年，已变成老狐狸喽。” 童六子不高兴了，“手哥，那是我亲爸。” “六子，你会不会听话听音？我说你爸是老狐狸，是在夸奖你爸，是说你爸聪明了，也更精明了。” “老狐狸是夸奖？” “绝对绝对的夸奖。”白手一本正经，严肃认真。 童六子笑了，“去你的，老狐狸是夸奖，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白手叫来施工员余全宝，吩咐他，专门给童六子他们划出一块地来。 第二天，童六子就带了二十二个人过来，还有十一辆两轮铁皮手推车，二十二把铁锹，以及二十二个人的铺盖。 水缸负责安排住宿。 下午，童六子他们就开始上工地挖土。 过了两天，罗汉开着急普车来到工地。 罗汉现在神气了，他已正式调离银行，担任金融学院筹备委员会常务副主任，兼金融学院项目甲方总负责人。 牌子正式挂在项目现场的入口处。 罗汉手下也有两个兵，不再是光杆司令。 还挑了几间老房子，像模像样的搞了个项目指挥部，印了名片，自封为总指挥。 白手的临时办公室，正好与罗汉的办公室面对着面。 两个办公室一应俱全，只是电话局拖沓，申请递上去，至今还没把电话线拉过来。 老罗还真是接地气，到工地的第一个晚上，也不回家，就住在工地上。 白手只好“舍命陪君子”，叫水缸烧了两个菜，再从车里拿来两瓶白酒，拿到罗汉的办公室里，一边喝酒，一边瞎侃。 “老罗，我是真不明白，好端端的办公室不坐，为什么要到工地上来吃苦。” 罗汉一边喝酒一边道：“主要是三个原因吧。一个是我不喜欢跟钱打交道，早就想离开银行。一个是我不喜欢按时上班下班，现在我管项目，我至少不用按时上班下班了。” “还有一个原因呢？” 罗汉低声道：“我想等金融学院竣工后，弄个副院长当当。” 白手咧嘴直乐，“能吗？” “怎么不能？我现在是筹委会常务副主任，常驻工地，劳苦功高，要个副院长不算高吧？” “呵呵，你咋不想弄个院长当当呢？” 罗汉叹道：“我有自知之明，我才中专毕业，能当副院长也就到顶喽。” “罗副院长，呵呵。” “别说我，说你的事。” “我什么事？”白手问道。 罗汉道：“我帮你算过，你就是借了二十多人，一百个人挖水塘，你也要挖到明年。” 白手道：“我不傻。水塘只是辅助项目，主要还是教学楼和校舍楼的建设。我慢慢的挖着水塘，就是挖到明年后年，也不影响整个项目的进展。” “这倒也是。”罗汉点了点头。 “老罗，我有我的小算盘。我手下七十多人，我得保证他们有活干。这水塘项目和休闲区项目，就是我的人没活干时最好的弥补。” “这小算盘果然打得精。” 白手问道：“老罗，我下一个分项目是干什么？” “一共两个，希望你们同时进行。一个是拆老房子，一个是围绕整个校园建造铁栅栏墙。” “没问题，我有五个分队，可以同时进行。” 罗汉道：“你先别忙着保证，这两个小项目，我们有例外的要求。” 第0405章 用知识武装自己 白手急忙打听，这两个小项目有什么例外的要求。 罗汉告诉白手，拆老房子时，要回收部分旧砖头用于建新楼。罗汉解释，那些老房子建于六十年前，旧砖头有纪念意义，是捐赠方的要求。 建造校园外墙，只包工不包料，原料由有关单位供应。罗汉解释，这是要照顾一些关系户。另外有些领导批了条子，也得考虑一下。 白手都予以答应。 甲方是不能得罪的，罗汉好说话，但罗汉上面还有主任和第一副主任及第二副主任。三个婆婆管罗汉一个小媳妇，不能让他为难。 这两个分项目也得签订合同。 但签订合同前，双方都要请人核算，白手这边，当然请陈岚负责。 好在两个分项目都只核算劳动力成本，对白手来说，相对简单明了。 老房子除了留下一少部分，暂时归工程队住宿用，其余全部折除。 陈岚带着几个同学，在白手的陪同下，测量了该拆的老房子。 按墙面和楼面的面积计算，共有二十一万平方米，每拆一平方米五角钱，共计十万五千块。 至于整个项目的外墙建设，情况稍微有点复杂。 经过测量，整个外墙的周长是三千米。 外墙的基础，是要求宽一米深一米，需挖土方三千个立方，人工费用一万块。 每隔三米打水泥桩一根，共计一千根，每根人工费用十块，共计一万块。 混凝土浇注，地下一米，地上一米，底宽一米，顶宽半米。全长三千米，地下需浇混凝土三千个立方。地上是个梯形，需浇混凝土两千两百五十个立方。 总需浇混凝土五千两百五十个立方，每一个立方的人工费十块，共计五万两千五百块。 每隔三米一根现浇的方形水泥柱，矮的一米，高的一米半，各为五百根。 水泥柱截面为正方形，三十厘米见方，由此推算，高的每根零点一三五立方，矮的每根零点零九立方。 一千根水泥柱，总需现浇混凝土一百一十二点五个立方。 这个环节比较复杂，技术要求也高，人工费用当然不能按立方计算。 白手与罗汉讨价还价，最终双方商定，干脆按水泥柱的根数计价。 矮的柱子每根二十块，高的每根柱子三十块，合计两万五千块。 还有一千片铁栅栏的焊接安装和刷漆维护，一片十块，合计三万块。 四个校门，正门一万块，其他三个门一万块，合计两万块。 两个小项目，合计人工费用二十五万两千五百块。 签合同时，罗汉要求略去零头，白手死活不肯。理由是有整有零，人家相信，也很吉利。 对于外墙的建设，罗汉担心白手的工程队，技术上达不到要求，劝他雇用相关的专业人员，或者划出部分转包给别的工程队。 白手不同意，因为他早有准备。 木匠和泥瓦匠是现成的，至于电工、钢筋工和电焊工，早在十天前，白手就挑选了六个人，派到市里的某培训学校接受培训，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更何况还有两个施工员，余全宝和郑重好，现在是他俩大显身手的时候。 白手又开了一个会，对五个分队进行了人员调整和工作调整。 一个分队去拆老房子，一个分队去外墙挖土，一个分队继续挖水塘。 还有两个分队，分别由余全宝和郑重好带领，分头开始建造外墙。 这两个分队，白手是有意让他们竞争，以促进施工的度。 质量问题，白手并不担心。 一方面，罗汉的那帮手下，天天在工地上转悠，像防贼似的盯着。 另一方面，第三方的工程师和技术员，三天两头的，不定时的冒出来，让大家都不敢怠慢。 反倒是白手，安排定当，按部就班后，自己却闲了下来。 这时，正好有一个学习的机会。 市建委和同济大学合作，为全市建筑工程行业的包工头们，举办一个短期培训班。 大大小小的包工头，没有上万，但肯定上千。 白手想报名，还把童六子也捎上。 费用不贵，一百个小时才两百块。 一周上课三次，每次两个小时，一次周三下午，一次周五晚上，一次周日下午。 白手感兴趣的是，培训结束时还有考试，考试合格者给结业证书。 为了让陈岚看得起自己，白手决定下一番苦功。 培训班由土木工程系主办，正好在陈岚的眼皮底下。 白手兴致勃勃，童六子却霜打似的。当年读书时，白手马马虎虎，也能考入全班前十名。而童六子最勤奋好学，名次也从没摆脱过全班后十名的范围。 报名那天，童六子不去，是白手抓着他塞进车里的。 “手哥，求求你，你就饶了我吧。” “呵呵，陪我，就当陪我。” “唉，你知道的，我最怕读书，你这是赶鸭子上架。” “对啊，我就是要赶你上架。” 童六子苦笑不已，“手哥，你跟那女大学生眉来眼去，你带着我，不怕我影响你啊。” “是研究生，不是大学生，比大学生还要高级。” “嘿嘿，在我眼里，反正就是美女，不知道啥研究生不研究生的。” 白手笑骂道：“臭六子，咱现在在上海混日子，当土包子是混不长的，一定要学点文化，用知识武装自己的头脑。” “问题是我不是这块料啊。” “少啰嗦，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童六子无奈，坏笑道：“好吧，我就去当电灯泡，看看能不能学点追美女的本事。” 白手也笑了，“六子啊，你太笨了。现在你有了点臭钱，却不会追姑娘，你的人生也太失败了。” 是很失败，童六子至今还怕跟女性接触，说话都脸红。 “手哥，那咱俩说好。我陪太子读书，你教我谈恋爱。” “没问题，没问题。”白手拍着胸脯下了保证。 但童六子马上泄气，“这里都是城市女人，看不起咱乡下人。手哥，这怎么办？” “一个办法，向我学习。” 到了同济，进了校门，白手驱车来到报名处。 嚯，报名的包工头还真不少，黑压压的一片。 “白手，童六子。”身后响起好亲切的家乡话。 第0406章 包工头培训班 老乡见老乡，同行遇同行。 面前站着三个人，显然都是包工头，一个四十岁以上，两个三十岁上下。 童六子都认识，赶紧给白手介绍。 “三位，这位就是我的好朋友白手，龙岙乡建筑工程公司第十工程队老板。” 白手一边招呼，一边分别递上名片。 “手哥，这位是曾哥曾玉山，城关建筑工司公司副经理，手下有一百多人，现正在普陀区建造十二层的高楼。” 白手与曾玉山握手。 “这位是胡哥胡祥瑞，城北建筑工程公司第三工程队老板，手下有六十几人，现正在建造一条通往宝山的水泥公路。” 白手与胡祥瑞握手。 “这位是孙哥孙建国，衡丰镇工程队老板，手下有四十多人，现正在与人合作，建造一座黄浦江大桥。” 白手再与孙建国握手。 曾胡孙三人也各拿出名片，白手双手接过，态度恭敬。 不认识不等于不知道。 白手搞到一份手册，上面有三百多个老板的名字，曾胡孙三人就名列其中。 都是工程界的前辈，十多年前，公家的工程队扎根上海，曾胡孙三人就身在其中。 后来政策放宽，三人出来单干，各自拉起人马。现在都小有规模，在上海的工程界，都有了点小名气。 曾玉山打量白手，赞道：“大名鼎鼎，又一表人材，白老板前途无量啊。” “谬赞，谬赞。”白手也很客气。 胡祥瑞解释道：“白老板，曾哥的意思是，我们过年回家时，参加县里的大会，就已知道你的名气。” “不是名气，只是运气。”白手不亢不卑。 孙建国道：“老曾，老胡，咱们先报名吧。” 曾玉山点点头，“白老板，小童，你们报名了吗？” 白手欠身道：“你们先报，你们先报。” 曾玉山和胡祥瑞都笑笑，转身去报名。 孙建国有点冷淡，白手看出来了，童六子也看出来了。 二人退到一棵大树边，一边抽烟，一边聊天。 “这三个同行，对我不够热情啊。”白手琢磨着道。 通过握手这个动作，白手就能感觉到人情冷暖，虽不很准确，但也八、九不离十。 童六子道：“大概，大概你得罪了他们。” 白手懵，“我与他们才第一次见面，我拿啥得罪他们呢？” “行有行规，道有道理。你来上海后，应该先去拜访他们的，可你却没有。” 白手愣了愣，“六子，你没告诉我有这个规矩，你把我给害了。” 童六子不好意思，期期艾艾道：“我是想，我是想等你忙过这阵子后，再告诉你的。” 童六子撒谎了。 童六子与白手友情深厚，白手到上海后，他就准备带白手出去走走，认识一些应该认识的同行。 可童六子他爸童三河，却有自己的小心思。老童知道白手的能耐，想搞小动作阻碍一下，就不让儿子带白手出去走动。 不过，白手倒也不太计较。不拜访就不拜访，咋的了？凭什么？ 咱井水不犯河水。上海这么大，长江就在边上，你们要敢欺负我，小心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白手和童六子也办理了报名手续。 每个报名的包工头，都领到了五本教材。 一本建筑工程学概论，一本建筑工程识图画图，一本建筑工程管理知识，一本建筑工程材料及成本核算，一本建筑工程规划设计。 五本教材，像杂志一般大，却每本都厚达半寸。 还别说，白手却被五本教材所吸引，因为这些内容正是他所需要的，也正是他现在所欠缺的。 白手捧着教材，看得津津有味。 童六子却百无聊赖，蹲在马路牙子边上，拿教材垫屁股，两只眼睛滴溜溜的转，专门盯着路过的女生。 今天是周三，下午就要开课，还有培训班的开课仪式。 “手哥，手哥，你再不理我，我就走了。” 白手这才合上教材，笑道：“六子，你应该高兴，今天咱俩是大学生诶。” “假大学生。”童六子嘟囔着，手里的临时出入牌，被他甩得呼呼响。 报名的都领到一张临时出入牌，牌上有细绳，白手很珍惜，认认真真的挂在脖子上。 “臭美。”童六子又嘀咕。 看看日头，午饭还早，白手坏笑了一声。 “六子，别小看这个牌牌。对你来说，这个牌牌还有另一番妙用。” “啥妙用？” “进出爱情大门的出入牌。” 童六子顿时精神一振，“这话怎么讲？” 白手指了指路过的男生女生，问道：“先回答一个问题，他们有什么？又没什么？” “这个……”童六子想了想，“他们有知识，但没钱。” “咱们有什么，又没什么？” “咱们，咱们没知识，但咱们有钱啊。” 白手认真道：“这就对了么。他们有的，咱们没有。咱们有的，他们没有。如果咱们跟他们结合，就是取长补短，优势互补，就是精神文明和物质文明相结合。” “嘿嘿……有道理，有道理。” 童六子马上想到一个问题，“可是，手哥，这怎么结合呢？” “向我学习，向我学习。” “哎，说具体点嘛。” 白手道：“其实也很简单。无非是脸皮要厚，死缠烂打，出手要准。” “啥叫脸皮要厚？” “你胆小，见了姑娘就脸红，就是脸皮太薄。你要勇敢，更不怕被人看不起……” “啥叫死缠烂打？” “不怕失败，不怕被拒绝。我追你，我就死追到底。见缝插针，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比方说……” “啥叫出手要准？” “就是抓住时机，出手拿下。这个讲究稳、准、猛。总的来说，你追人家，看看差不多了，人家正在犹豫的时候，你就要像猛虎下山那样出击……” 童六子听着，激动起来，“手哥，那，那我试试？” “跟我来。” 白手带着童六子，来到学生食堂门口，站在附近的树荫下。 午饭时间将到，有学生6续来到食堂。 一个落单的女学生出现了。 童六子道：“这个行，挺漂亮的。” “上。”白手拎起童六子，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 第0407章 眼太高必不见路 学生食堂隔壁，就是教职工食堂。 白手人在这边，眼睛却望着教职工食堂那边。 不一会，来食堂吃饭的师生就多了起来。 白手眼观六路，看到一群女生走来，陈岚身在其中。 眼快脚更快，转眼之间，白手出现在陈岚的面前。 陈岚的脸上露出了红晕。 旁边的女生都窃笑着离开。 白手打听过了，研究生不同于大学生，是可以谈恋爱的。 所以光天化日，是最好的一招，就是要告诉陈岚身边的人，和要追求陈岚的人，名花已有主，大家靠边站。 陈岚倒也冷静，也不生气，注意力在白手手中的教材上，以及挂在胸前的那个牌牌。 “报名了？有信心吗？能坚持吗？” 连着三问，说明了陈岚的关心。 “陈老师，我说我这次能考第一，你信不信？” 陈岚咬咬嘴唇，“不信。” “好，那咱们打个赌，你敢不敢？” “敢，赌什么？” “我考第一，你答应做我女朋友，我没考第一，我答应做你男朋友。” 陈岚哭笑不得，“这算什么赌呀？” “这就是说，我立于不败之地。” “想得美。”陈岚白了白手一眼，转身往食堂里走。 白手紧跟而进，就是他说的死缠烂打。 大庭广众，众目睽睽。 白手不怕，陈岚不计较，他更加来劲。 陈岚买了两份饭。 白手大喜，接过饭，转身去找位置。 大学的食堂真怪，有饭桌，没凳子。 陈岚买了一荤两素三个菜，荤的是红烧肉，素的是炒青菜和水煮豆腐。 刚放下菜，陈岚想起什么，又转身而去。 陈岚很快回来，手里拿着一份饭和一条红烧鲫鱼。 白手笑了，陈岚肯定想起来，他是一个吃货。 陈岚白了白手一眼，只顾自己吃饭。 这时，旁边有位女老师问，“小陈，这是你男朋友吧？” 陈岚红着脸不吭声，只当没听见。 白手腆着脸道：“老师好，我是陈岚的男朋友。” 旁边的男老师问，“这位同志，哪个单位的？” “建筑公司的。”白手当然不会说，自己是个包工头。 女老师笑道：“好呀，咱们的小陈终于有主了。” 男老师笑道：“好，好，同行么，专业对口，门当户对。” 白手连声说谢。 不料，陈岚害羞，提起脚踩了白手一下。 白手不为所动，追求爱情的道路上，这点痛算什么。 冤家路窄，任何和姚解放走过来了。 男老师和女老师知趣，往旁边挪了挪。 任何和姚解放站在白手和陈岚对面吃饭。 “两位好。”白手主动招呼。 任何笑了笑，姚解放哼了一声。 任何看到了白手胸前的牌牌，和桌上放着的五本教材，笑着问道：“白老板也参加培训班啦？” 话里有味，白手装作不懂，只点了点头。 任何又没话找话，“白老板，你事业有成，还需要来学习吗？” 白手想了想，回了一句，“磨刀不误砍柴工，知识也能变财富。” 顿了顿，白手再补一句，“三人行必有我师，眼太高必不见路，任老师，你说对吧？” 任何稍稍琢磨，顿时惭愧，没想到一个农民能说出这样的话，他太小看人家了。 姚解放又哼了一声。 白手想，索性把这个矮个子也修理了吧。 “姚老师，你喉咙有病吗？” “我喉咙没病，有人有病。” “谁？谁有病？”白手笑着追问。 姚解放道：“有人不自量力，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白手不慌不忙，指了指任何、姚解放和自己，“姚老师说的是你我他三人中的一个吗？” “我说谁谁心里有数。” 白手噢了一声，看看任何，再瞅瞅姚解放，认真道：“姚老师，这我就要批评你了。你怎么能看不起自己呢？不错，你个子是矮了点，形象也有点那个，但不至于把自己比喻成癞蛤蟆。姚老师，人只有自己看得起自己，别人才能看得起你。” 一番慷慨陈词，让陈岚听笑了。 任何也笑了，旁边的男老师和女老师也都笑了。 姚解放气得涨红了脸，张张嘴巴却说不出话来。 白手还是那么的认真，只是意犹未尽，还有话说。 “姚老师，身体来自父母，你我无法选择。我始终认为，心灵比外貌重要，重要一千倍一万倍。所以你不要气馁，也不能气馁。我拿四个字与你共勉，相信自己。” 说得这么励志，这么正能量，把那男老师和女老师都听呆了。 任何也是，不禁对眼前这个小农民刮目相看。 陈岚更是，朝白手投去钦佩的一瞥，心里说，原来你是这样的一个农民。 可姚解放不是，心中怒气填胸，已到爆边缘。 突然，姚解放手中的饭碗，连碗带饭飞向了白手。 不料，白手早有准备。 说时迟，那时快，白手拿起一本教材，拿教材当盾牌，连碗带饭，统统都被挡住，落在了饭桌上。 两个老师，陈岚还有任何，纷纷指责姚解放。 周围吃饭的老师们，也纷纷过来围观 白手不生气，扭头问陈岚，“打碎一个碗，要赔多少钱？” 陈岚愣了一下，不知道白手为什么问这个，“小碗两角，大碗三角吧。” 白手拿起一只碗，这只碗刚才盛过饭，已被白手吃光。 左手拿碗，胳膊伸直。 右手握拳，击向饭碗。 啪的一声，饭碗破碎。 白手再拿一只碗，陈岚的饭碗，也已空空。 同样的架势。 不过，这回击向饭碗的不是拳头，而是手掌。 掌如砍刀，砍在碗上。 啪的一声，饭碗又碎。 所有人包括姚解放，早已呆若木鸡。 白手从兜里摸出一块钱，递给陈岚道：“陈老师，麻烦你去赔碗。” 陈岚回过神来，接过钱，应了一声，挤出人群去赔碗钱。 白手从容淡定，拿起剩下的半碗饭和筷子，三口两口的，把饭吃光，再把剩下的几块红烧肉也吃掉。 放下碗筷，白手冲着围观的老师们抱拳行礼。 再拿起桌上的教材和公文包，白手转身就走。 走两步又停下，回过身来，看向姚解放，拿根手指头搁在嘴上，笑着“嘘”了一声。 潇洒而去，背后留下雷鸣般的掌声。 第0408章 体验大学生活 白手离开教职工食堂，去隔壁的学生食堂等童六子。 人没等到，却看见皮卡车的车镜上，插着一张纸条。 白手拿下纸条，打开一看，就知道是童六子的字迹。 “手哥：我请人吃饭去了。下午教室见，当面向你汇报。六留。” 白手乐了，有门，有戏。 “一个人乐什么呀？” 当然是陈岚。 白手把纸条递给陈岚看，并老老实实的说了童六子追姑娘的事。 “你又害人。”陈岚嗔怪道。 “呵呵，六子脸薄，就当是锻炼，失败是成功之母嘛。” 陈岚嗯了一声，瞅着白手，目光里有不少深情。 白手趁机吹嘘自己，“怎么样？能文能武，文武双全，这样的优秀青年，打着灯笼没处找吧。” “又臭美。”陈岚笑道：“走吧，我帮你找教室去。” 二人上车。 这次培训班报名踊跃，有三百二十三人，被分成八个小班。 但上课时分成两个大班，在两个大教室进行。 这种阶梯式的大教室，白手还是第一次见到。 老师的讲台在最低处，讲台上有四块黑板，可以上下移动。 座位呈弧形排列，面向讲台。 学生的座位，只有椅子，没有桌子，但在椅子的右手边，有个小平台，可以放一本书或一本作业簿。 白手很新奇，上上下下的看了一遍，现了两个问题。 “我说陈老师，坐在后面几排的人，看不清黑板上的字啊。能看清的人，视力可以去当空军了。” 陈岚解释道：“所以，这种大教室只能上公共课。而且，大学生要具备一个特殊才能，就是一边听老师讲，一边做笔记。” “呵呵，倒是有一个好处，坐在后面睡觉，老师不一定能现。” 陈岚瞪了白手一眼，“不许你睡觉。” “遵命。”白手笑道：“陈老师，我还有一个问题请教。这样的椅子，万一有左撇子的学生怎么办？人家怎么做笔记呢？” 陈岚笑道：“钻牛角尖。即使是左撇子，写字也是用右手，你见过用左手写字的人吗？” 二人正说笑着，童六子跑来了。 童六子也会来事，见了陈岚，喊了声“嫂子好”。 陈岚红起脸，冲着白手狠瞪一眼。 “呵呵，早晚都是，早晚都是。” 陈岚并不是真生气，说声“我走了”，转身离开了大教室。 白手迫不及待的问童六子，“怎么样？有戏吗？” “有戏，太有戏了。” “行啊，快说来听听。” 童六子道：“我用你的招数，鼓起勇气，上去跟她搭讪。我先做了自我介绍。然后我说，因为工作的需要，我获得学校的许可，想找一位愿意勤工俭学的同学，担任我的兼职秘书。” 白手笑了，“他娘的，你这是撒谎，我可没教过你。” “巧了，她是财会系的二年级生，学的正是会计专业。于是我就说，请她担任我的兼职会计，有空就帮我理理帐，算算成本。当时她还犹豫，我再三说，我没别的意思，但恳求她帮忙。” “呵呵，有点死缠烂打的意思。” “经过考虑，她同意了，同意试试。我请她到外面吃饭，她也同意了。就这样，我们一起吃饭，她也做了自我介绍。她同意，每个周末去我那里，为我理帐，并做些文字工作。我也开出了工资，每个月五十块。” “好，好，确实有戏，肯定有戏。” 童六子问道：“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不知道。” “哎，你说过要帮我的。”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六子，我自己也才进门呢，我拿啥教你啊。” “说说，说说你的看法，供我参考嘛。” 想了想，白手道：“六子，你得改造自己的形象。一，这次参加培训班，争取拿出好成绩。二，你身上土气太重，要尽量改掉。三，要舍得花时间和花钱，日、久生情，在一起时间越多，成功希望就越大。四，要投其所好，人家喜欢什么，喜欢干什么，你要尽量的配合……” 童六子认真聆听。 “手哥，还有一点，你得帮我。” “哦，你说。” 童六子道：“你那个那个陈岚，她是研究生，比我那个厉害。所以，所以找个机会，咱们聚一聚，让你那个陈岚，影响影响我的那个。” “呵呵……六子，你狗日的举一反三，厉害啊。” “行不行么。” “行，行，我们配合你，坚决的配合你。” 下午一点半，届建筑工程经理培训班开课了。 好些个领导出席，开课仪式分别在两个大教室进行。 两点整，正式开始上课。 一位五六十岁的老教授，给大家讲授建筑工程学概论。 白手坐在最后一排，从上往下望去，老教授像个小孩子。 老教授滔滔不绝，口若悬河。 一边讲，一边在黑板上刷刷写字。 黑板上的字，凭白手的好视力，一眼望去也只是些白点。 可白手很认真，拿出钢笔和笔记本，一边听老教授的讲述，一边在笔记本上记录着。 原来，大教室的墙上，有不少小喇叭，老教授的声音很清晰。 白手就坐在一个小喇叭下。 白手很投入，真像个大学生。 反观童六子，坐在邻座睡得正香，不仅打呼噜，还流哈喇子。 那老教授真的能说，五十分钟，就没有停止过。 四块黑板，写得满满当当。 下课铃响，老教授摆摆手，转身走了。 课间，有人拍白手的肩膀。 白手回头一看，是老乡曾玉山和胡祥瑞。 白手急忙起身，“曾哥和胡哥也在这班？” 曾胡二人笑着点头。 胡祥瑞笑道：“小白老弟，你看着像个真大学生。” 白手也笑道：“既来之，则安之。” 一边说着，白手一边拿目光找人。 曾胡二人知道，白手在找另一个老乡孙建国。 曾玉山道：“别找了，他在另一个班。” 胡祥瑞道：“甭管他。小白老弟，我们找你，是想一起吃个饭，不知你今晚有没有空。” 这是交朋友的好机会，白手不假思索道：“曾哥，胡哥，我有空，但前提是我请你们两位。” 曾胡二人笑着点头。 下午五点，白手开车，带着曾胡二人来到外滩的长风饭店。 阅读网址：n. 第0409章 请同行喝酒 长风饭店的老板蒋长风，见了白手一如既往的热情，亲自将白手三人送到包间。 白手做简单介绍，蒋长风亲手奉茶敬烟，待白手点好菜后，蒋长风才欠身退出。 曾玉山和胡祥瑞都若有所悟。 “小白兄弟，你认识这位蒋长风老板？”曾玉山问道。 “认识，现在也是朋友。”白手点着头道。 上海滩的私人饭店，规模大如长风饭店的不多，蒋长风小有名气。 曾胡二人在上海打拚多年，来长风饭店吃过饭，倒是认识蒋长风，可惜蒋长风不认识他们。 “明白了，明白了。”胡祥瑞点着头，话里颇多感慨。 白手不明就里，“胡哥，什么明白了？” 胡祥瑞道：“小白兄弟，你初来乍到，脚跟未稳，就拿到个大项目，可谓风生水起。说句不好听的话，我们都好奇，甚至还怀疑。但现在看到，你与大名鼎鼎的蒋长风老板都称兄道弟，我们就明白了。你在上海的人脉，我们自愧不如啊。” 白手笑了笑，“其实，我不爱打听人，真不知道老蒋有多厉害，只知道他是回城的知青。” 曾玉山道：“他也许不厉害，但他老爸厉害，解放初就是上海的高级领导。” “噢，原来是这样。” 胡祥瑞道：“就凭他能开这么大的私人饭店，还开在外滩这样的黄金地段，就可见他是多么的了不起。” 白手笑着点头，并不接话。 菜上来，酒也上来。 白手倒满三杯啤酒，各给曾胡二人一杯，自己也拿起了一杯。 “曾哥，胡哥，我要先对两位说声对不起。” “等等，这话怎么讲？”胡祥瑞问道。 白手端着酒杯起身，“我来上海打拚，因为不懂规矩，没去拜访两位。我向两位道歉，我干了，两位随意。” 说罢，白手一干而尽。 曾胡二人哈哈大笑，也举起酒杯喝了酒。 曾玉山笑道：“这事不值一提，翻过去了，不许再提。” 白手道了声谢谢。 胡祥瑞笑道：“小白兄弟，其实没有这样的规矩。你别放在心上，讲究这种东西的人，是没有出息的人。” 白手又给曾胡二人倒酒。 都是会喝酒的人，酒场上混出来的，喝着喝着，气氛融洽起来，关系也拉近了不少。 称呼的改变就是一例。 “老曾，老胡，那个孙建国对我，眼睛好像长高了一点。” 曾玉山哈哈一笑，“确实有点。” 胡祥瑞道：“小白，人家有资格让自己的眼睛长在额头上。在整个上海滩，他比我和老曾都牛。” “哦，牛在何处？” 曾玉山道：“他跟你的好朋友童六子一样，得从他老爸说起。” 胡祥瑞道：“他老爸可了不起，在工程兵部队待了二十几年，赫赫有名的工程师和桥梁建造师。在整个上海，说到造桥的本事，他爸绝对能排在前五位。现在他爸退层幕后，让他抛头露面，凭着他爸的名气，他不愁没有活干。”暖才文学网 白手噢了一声，“原来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啊。” 曾玉山道：“据说他爸初闯上海时，去参观一座桥的合拢施工。他爸在旁边瞅了瞅，说两边相差十到十二公分。后来测量，果然相差十一点五公分。从此他爸名声大噪，业务还没开张，就被聘为某大公司的桥梁顾问。” “神乎其神嘛。”白手感叹道。 嘴上赞扬，心里鄙视，靠老爸的名头，牛个屁啊。 胡祥瑞笑道：“不过，你也别太放心上。他的工程队，主要是建桥，还有就是造路。说到别的，他牛不起来。只要不互相拆台，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就能相安无事。” 白手好奇道：“我有一事不明。他们父子那么牛，为什么工程队只有四十来人呢？” 曾胡二人笑了。 胡祥瑞笑道：“正如你所看到的，眼界太高呗。同行怵你躲你，对你敬而远之，能好到哪儿去呢？” 曾玉山道：“这其中，应该有两方面的原因。一方面，他们父子对民工有点刻薄，留不住人。另一方面，是他们的经营策略，就是借力使力。每接到一个项目，他们从不单干，都是跟别人合作的。” 白手总结道：“牛人，总有牛的地方。” 胡祥瑞道：“不说他了。小白，说说你。以后就是同行了，总得了解一下嘛。” “呵呵……我一毛头小子，有啥好了解的。” 曾玉山道：“小白，你可不是毛头小子。你办过棕榈制品厂和饼干厂，现在还有皮箱厂。你还当过村主任，白村工业区也是你搞起来的。这些，一个毛头小子是做不到的。” “哦，我说老曾，你的情报工作做得很到家嘛。” “不要误会，我的工程队里，有几个来自你的邻村，我听他们议论的。” 说到这个份上，白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他说了说自己当村主任时走麦城的经过。 “当村主任，还得自己往外贴钱，不当也罢。”曾玉山道。 胡祥瑞问道：“小白，皮箱厂办得好好的，为什么还要出来吃苦受累？” “皮箱厂现在好好的，并不意味着以后也好好的，我得早做准备。再说呢，到外面闯一闯，一直是我的愿望。现在正好有机会，所以我就出来了。” 胡祥瑞冲着白手笑道：“小白，你现在正在开的金融学院项目，很多人都曾打过主意，下过功夫。” “包括你们两位吧？” 曾胡二人都点了点头。 “老曾，老胡，对不起啊。” 曾玉山摆了摆手，“这可没有什么对不起。生意场上，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罢了。” “两位哥哥，以后请多多关照。”白手抱拳行礼。 “好说，好说。”曾玉山回礼。 “喝酒，喝酒。”胡祥瑞举杯。 这顿酒喝得敞快，白手多了两个同行朋友。 离开时，曾胡二人坚持打的，不让喝了酒的白手开车相送。 白手目送出租车远去，迎风打了个饱嗝。 蒋长风怕白手酒后开车出事，硬把他拉到自己办公室，泡杯热茶醒酒。 “小白，今晚喝的是生意酒，还是友情酒？” 白手不懂，“什么生意酒和友情酒？” 第0410章 陈岚的约法三章 蒋长风解释说，酒宴有很多种说法，对成年人来说，有当饭吃的休闲酒，只谈友情的友情酒，也有为了生意的生意酒，等等。 白手思忖着道：“我们是第一次见面，第一次喝酒，又是老乡。虽是他们主动提出，但是我主动买的单，应该算是友情酒吧。” “我看不见得。”蒋长风拿起曾胡二人给他的名片，看了看，意味深长的笑笑。 白手恍然大悟，“老蒋，你是说，今晚既是友情酒，也是生意酒。只是我买了单，他们才不好意思开口而已。” “多半是这样。”蒋长风道：“小白，我说句我个人的经验之谈。谈生意最好的地方，是在酒桌上。很多很多的生意，正是在酒桌上谈成的。也就是说，除了家宴便宴，没有一顿酒是纯洁和干净的。” 白手琢磨蒋长风的话，如有醍醐灌顶，“老蒋，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受教，受教了。” 蒋长风笑道：“怎么办，他们的目的，是想在你的项目中分一杯羹，你不考虑考虑？” 白手摇了摇头，“不用我考虑，现在也用不着考虑。如果他们想，他们会再次主动找我的。” 蒋长风点了点头，“小白，这是你自己的事，我不多嘴了。倒是那个培训班，对你很有好处，我劝你加以充分利用。哪怕学不到什么，但多交些同行朋友也是好的。” “老蒋，谢谢你，谢谢你的提醒。” 白手可以跟童六子合作，是因为对童六子知根知底，不怕有事也不大会有事。 但对曾玉山和胡祥瑞，白手抱有戒心，没有合作基础。 对整个金融学院项目，白手早有计划，自己能做的必须自己做。 自己做不了的，也就是三层以上的楼房建造，肯定要转包给别的工程队去做。 白手早有准备，他不想当出头鸟，这个出头鸟，就让甲方的罗汉当去。 这天晚上，罗汉又留在工地。 这家伙爱下象棋，是个棋痴。工地上不少民工会下象棋，都被罗汉叫去当对手。 白手备了半箱啤酒，一包花生米，一斤猪头肉，待罗汉下棋下到晚上八点，把他叫过来喝酒。 罗汉精明过人，看白手的架势，就知道他有事要说。 “小白，你少来这一套，有事说事，没事我继续下棋去。” 白手问道：“整体规划搞出来了没有？” “快了，一个月内完成。” “教学区和行政区及生活区，三个区的规划设计完成了没有？” “半个月内肯定完成。” 白手继续追问，“这三个区，你们甲方是怎么考虑的？准备承包给哪个单位？” 罗汉盯着白手，“哎，哎，这是你的事。小白，你是整个项目的承包者，应该是我问你吧。” 白手呵呵一笑，“现在有个问题。如果有人找我，说转包三个区的楼房，我该怎么办？比方说我的老乡，我不了解，你说我答应不答应？” 罗汉指了指白手，苦笑道：“明白了，明白了。你小子，是要让我当恶人是不是？” “对，对。”白手陪起了笑脸，“我当恶人，既不够格，又后患无穷。你当恶人，当也就当了，没人敢把你怎么样。” 罗汉笑了笑，“你看我象个恶人吗？” 白手装模作样的看了看罗汉，“象，很象，天生的象。” “哈哈……去你的吧。” 就这样，白手先留了一手，楼房建造项目公布后，找他的人肯定多，到时候他就可以从容的推到罗汉身上。 工地上一切正常，几个管理人员也尽心尽责，白手不用操心。蛋疼 白手把更多的时间花在了培训班。 培训班既能学到建筑工程知识，又能与陈岚凑在一起，白手何乐而不为。 阵岚也越来越接受白手，一起吃饭，一起逛街，还一起看电影，一起逛公园。 白手屁颠屁颠，甘之若饴，晕乎乎的，乐得不分东西南北。 白手趁热打铁，得寸进尺，没有旁人的时候，牵牵手，搂一搂，小动作层出不穷。 陈岚开始反感，也相当抗拒，但久而久之，慢慢的习以为常。 有几次从电影院出来，陈岚还主动牵手，或主动挽白手的胳膊。 但女孩两张脸，在公共场合，陈岚换了个人似的，对白手的要求非常严格。 白手只能老老实实的配合。 因为陈岚说得有理。 一是她学业在身，硕士研究生要读三年，她刚完成两年，不想因谈恋爱而耽误学业。 二是校规虽不反对研究生谈恋爱，但也不提倡，她不想太过高调，招摇过市。 三是陈岚认为，她还年轻，白手年纪更小，恋爱可以谈，但更应注重事业。 为此，陈岚还与白手约法三章。 约法三章的其中一条，是三天顶多见一次面。 可是没过多久，陈岚自己就违背了约法三章。 昨天周日，白手陪着陈岚，逛街半天，晚上还看了电影。 今天晚上，刚过八点，白手开车从工地回罗家老宅。 就在路上，白手接到陈岚的传呼。 那时的BB机都是数显，就是只能显示数字和几个符号。 白手看了看，立即知道，这是陈岚在呼他。 前面的电话号码，是陈岚所在的女宿舍楼的公用电话。 后面四个数字，前两个是陈岚的代号，后两个代表有事，且无须打电话，而直接去找她。 白手不敢怠慢，加大油门，直奔同济而去。 陈岚正在宿舍楼下等着。 车刚停稳，陈岚就拉开车门坐到了副驾座上，“去你家。” 白手又惊又喜，掉转车头往回开。 这是什么情况，白手心道，难道，难道…… 白手想入非非。 但是，陈岚马上说道：“小白，你别误会。我的寝室是三个人一间的，我有一个同学，她父母和外公外婆突然来了。我们要让给她的家人住，一个同学去别的宿舍找人拚床，我，我……我想到了你。” 白手知道原委，还是高兴，“欢迎欢迎，你就住我那里，最好是住一辈子。” “想得美。”陈岚手里还拿着一个包，“说好了，我只住一个星期。” 一个星期就一个星期，白手觉得很幸福。 第0411章 关系不断接近 美人入住，白手忙得不亦乐乎。 陈岚也很勤快，先把白手的家收拾一遍，白手劝都劝不住。 忙了一个小时，陈岚去洗澡。 听着水声，白手心里猫挠似的，好不容易才把自己憋住。 陈岚出来，白手惊艳，傻傻的眼睛都看直了。 一米七的女孩，身材好，脸蛋俏，还高学历，实在是稀罕。 “还看，还看。”陈岚嗔怪道。 “姐，那你说，我该往哪里看？”白手涎着脸问。 “除了看我，看什么地方都行。” 白手听话，靠在沙背上，朝天花板看去。 陈岚坐到沙上，看着白手噗嗤的笑了，“转过来吧。” “怕挨批评，不转。” “我批准的。” 白手这才调整自己的姿态，但一脸坏相，两只眼睛不由自主的看向陈岚。 不过，白手很老实，有些地方他决不去看。 “真老实。” 这话什么意思？太老实？假老实？或者是不许老实？不该老实？ “不许瞎琢磨。” 白手无奈，现在的陈岚，对他已相当了解，他歪着脑袋，就知道他在憋坏事。 白手故意正襟危坐。 “这样也不好，太假。” “唉，我说姐，我要怎么做你才会满意呢？” 不料，陈岚撅起嘴，更不高兴了。 “又错了？错哪里了？”白手陪着小心问道。 “自己想。” 白手想，使劲想，可就是想不明白。 “姐，你就开开金口，直接指明吧。” 陈岚不吭声，真的生气了。 白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真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错了。 “姐……” 陈岚瞪了白手一眼，“还叫姐，还叫姐。” 白手怔了怔，随即明白过来。 不能叫姐，男女恋爱，男叫女姐，不成体统。 再说了，女孩最怕长大，被人叫姐，是怕被叫老。 “可是，该叫你什么呢？”白手苦着脸道。 “你想。”陈岚转嗔为喜，脸上有了笑容。 “叫陈老师，肯定不行。叫美女，公共场合会被当流氓揍。叫陈岚，显得生分了些。叫岚，好像有点肉麻。叫岚岚，更加肉麻。叫老婆，好像还没到时候。叫亲爱的，也不到时候。唉，叫什么好啊？” 陈岚笑得花枝乱颤，春光旖旎。 白手乘机偷看。 陈岚现，又羞又气，拿着小粉拳来打白手。 白手宁愿挨打，乘机倒向陈岚。 陈岚不笨，一个闪身，白手扑了个空。 两个人正好互换沙。 “快说，想好了没？”陈岚笑着催道。 “想不了了，干脆，你让我叫你什么，我就叫你什么。” 陈岚咬咬嘴唇，“就叫我陈岚吧。”千军万马 “生分了。” 陈岚有点脸红，“没人的时候，就叫我岚。” “这还差不多。”白手马上问道：“岚，你打算怎么称呼我呢？” 听到一声“岚”，陈岚更为妩媚，“公开场合，我叫你白手，没人的时候，我叫你手。” 白手点了点头，“岚对手，陈岚对白手，很平等，很合理。” “满意了？”陈岚笑看着白手。 “满意了。”白手来到陈岚面前，蹲了下来，“岚，我是不是可以这样认为，你已经是我的女朋友了？” “你说呢？”陈岚又红起了脸。 “我要你亲口说出来。” 陈岚低声道：“你说是就是了。” 白手大喜，“叫我一声。” “白手。” “再亲近一些。” “手。” 白手捧住陈岚的脸，飞快的亲了两下。 “流氓。”陈岚的粉拳，又砸向了白手。 白手坏笑着逃了开去。 二人闹了好久，开开心心的。 但要睡觉时，问题来了。 白手只在卧室装了个空调，天气有点闷热，电风扇不够使。 陈岚睡卧室，想到白手在客厅，她睡不着。 终于下了决心，陈岚把白手叫进卧室，拿过一张草席，铺在楼板上，再拿过一个枕头和一条皮单。 白手乖乖的躺在楼板上。 这种情况下，要是还能睡着，那就不是白手了。 白手双手枕头，翘起一条腿，眼睛斜向床上的陈岚。 不料，陈岚也没睡着，也正拿眼瞅他。 “没法子睡啊。”白手苦笑道。 陈岚也在煎熬，但她还算冷静，能守住底线。 “手，咱们聊聊吧。” “好。”白手噌的坐了起来。 “你躺着聊。” “不，这样不至于让我觉得矮你一头。” 这理由好，陈岚笑了，“聊什么呢？” “你说，你说聊什么就聊什么。” 陈岚略作沉吟，“我跟你说说任何和姚解放吧。” “嗯，你说，我听。”白手求之不得，他早就想了解这两个人的情况，和与陈岚的关系。 “哎，我与他俩的关系，你不觉得好奇吗？你为什么不问我？”陈岚问道。 白手微笑道：“是很好奇。但你不说，我是不会主动问的。” “是这样的。姚解放和我是一个地方的，应该是从小就喜欢我，但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他。他比我大好几岁，长得不讨人喜欢，性格也不好。几年前，他让他爸妈找我爸妈提亲，被我爸妈直接予以拒绝。” “但他并不死心。他原来不是同济的，是大学毕业后，考了管理系的研究生，毕业后才留在同济工作。因为经常见面，又是同乡，我虽然烦他，但也不好说他什么。两年前我大学毕业，考了研究生，他又公开的纠缠我。” “这时，我的同学帮我出了个主意，就是找个男朋友，让姚解放死心。不久，我的老师帮我介绍了物理系的任何。就这样，任何成了我的男朋友，姚解放才算死了心。” “老实说，任何这个人不错，性格也好，很有绅士风度，也很会关心人。我们看过几次电影，一起出去吃过饭，也曾到准备确定关系的地步。于是，任何把我带到了他家” “任何是上海人，出身书香门第，可万万没有想到，他是个乖乖仔。他们家四个长辈、两个姐姐、一个姑姑、一个娘姨，竟然没有一个喜欢我。我和任何的事，就这样无疾而终，至今我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白手听着，一直没有开口，只是脸上挂着坏笑。 陈岚拿手推了白手一把，“喂，你会计较我的经历吗？” 第0412章 计较不计较 白手并不是太计较陈岚的以前，甚至都不关心。 他很自傲，因为两个研究生，大学助教，成了他的手下败将。 当然，说完全的不计较，好像也不是。 白手又瞎琢磨，陈岚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说，计较不计较？” “不计较。” “哎，说好了。以后要是计较，我跟你没完。” “不计较。” “给你十秒钟倒计时，过了这十秒钟，以后就不许再提。十，九，八……” “等等。”白手还是没有绷住。 “你问。”陈岚很是冷静。 白手犹豫好久，才问道：“就是，就是，这个这个……你与他们曾展到什么程度？” “什么什么程度？”陈岚笑着追问。 “呵呵……”白手坏笑，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快说。” “岚，你知道我想问什么。” “我要你自己说出来。” 白手终于鼓起勇气，“就是，就是他们有没有亲过你？” “咯咯……”陈岚笑得在床上缩成了一团。 “问错了？不该问？我收回，我收回。” 笑过之后，陈岚道：“手，我郑重的告诉你。姚解放，我坐过他的自行车，一共三次，仅此而已。任何，他拉过我的手，好像是两回，仅此而已。” “就，就这些？”白手有点不相信。 “我誓。” 白手傻了几秒钟，突然狂笑，同时在楼板上打滚。 陈岚吓了一跳，“手，你怎么了？” “我，我高兴，我开心。” “还不相信？” “相信，相信，呵呵，太相信了。” “那你到底乐什么呢？” 白手坐起身来，坏笑道：“我笑他们，他们也太傻了。” 陈岚明白过来，半羞半恼，伸脚踹了白手一下。 “他们讲文明礼貌，不像你这么坏，坏得像个流氓。” 白手呵呵一笑，“这就充分证明了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去你的。”陈岚红起脸，但不很生气，只是又踹了白手一脚。 白手算是开窍了，陈岚踹他一脚，他就把陈岚拉过来亲一口。 陈岚再踹两脚，白手又亲两下。 陈岚拿小拳头砸。 白手数数，“一，二，三……” 小拳头砸了十五下。 白手亲了十五下。 陈岚不敢再打。 白手得意，大笑不止，这招也太好使了。 接下来的几天，白手美滋滋的。早上送陈岚，下午接陈岚，买菜烧菜，早餐晚餐，白手全包。 至于丁雅琼那边，双方遵守承诺，一直没事，一直没有联系。 白手与在外出差的杨文斌教授通过一次电话。 杨文斌告诉白手，他已正式追求丁雅琼，希望白手从旁协助。 白手满口答应，从自己的情况考虑，他也得帮杨文斌，把丁雅琼早点嫁出去。 丁雅琼自己是什么态度，白手不知道。 但萧老太太和丁丁祖孙二人的态度，白手是知道的。 这天是周六，白手正在工地上忙碌，萧老太太打他传呼，让他去家里吃午饭。 好久没去丁家，白手也有点惦记，早早的开车来到丁家。 丁丁还没回家，丁雅琼不在，只有萧老太太在择菜洗菜。 “萧姨，我丁姐呢？”白手一边帮忙干活，一边问道。 “她跟你一样，现在也是个大忙人。街道工厂已经接收过来了，各种手续都已办妥，各方关系已经理顺。现在就缺业务，这几天，都在外面跑业务呢。” “要不要我帮着一起跑跑？” 萧老太太道：“现在我也在帮着跑。至于你么，你先把自己的事办好再说吧。” 白手道：“丁姐说过，给我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我总得出把力吧。” 萧老太太笑了笑，瞅瞅白手，却没有开口。 白手脸红了，因为他知道萧老太太是什么意思。 “萧姨，我……” 萧老太太摇头，打断白手的话。 “小白，你们的事我知道。现在这样挺好，我的建议是，你就把那段故事当作美好的回忆，深深的藏在心底。” 白手点了点头，“萧姨，谢谢你。” “真没问题了？”萧老太太含笑而问。 “没问题了，只是有一点点好奇。” “你问，我尽量满足你的好奇。” 白手问道：“萧姨，我和丁姐的事，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萧老太太笑了，“这太简单。以前你叫雅琼是丁老师，叫我为萧奶奶。可那回我去你们家，你叫雅琼为姐，叫我为姨，我就知道你们的特殊关系了。” 白手也跟着笑起来，“萧姨，我现在才知道，姜还是老的辣。” 这时，丁丁回来了。 丁丁不高兴，小嘴撅得能挂油瓶，见了白手也不搭理，径自跑上了楼。 萧老太太笑道：“我去烧饭烧菜。小白，你的任务，就是把这个小祖宗搞定。” “交给我，但现在不用理她。” 对付丁丁，白手有的是办法，他先不理丁丁，帮着萧老太太烧菜做饭。 饭菜熟了，白手才上二楼。 丁丁还是不理白手。 白手也不说话，先把丁丁拎起，再扛在肩上，蹬蹬的下楼。 简单、直接、粗暴，萧老太太看得目瞪口呆。 白手把丁丁扛到餐桌边，搁在凳子上，“吃饭。吃了饭，我陪你出去玩去。你不吃饭，我保证不再理你。” 萧老太太把一碗饭放到丁丁面前。 白手递过一双筷子，“吃。” 丁丁接过筷子，开始吃饭。 白手也吃，大口大口的，吃得那叫一个欢。 萧老太太冲着白手会心一笑。 白手的吃饭度快得很，丁丁吃一口，他能吃两口。 丁丁夹菜，白手也夹菜，丁丁夹哪个菜，他也夹哪个菜，丁丁夹一次，他能夹两次。 终于，丁丁忍不住笑出了声，“小白哥，你在欺负我呀。” 白手呵呵而笑，“咋的，就欺负你了。” 丁丁不服，她把筷子伸向那盆韭菜炒鸡蛋。 白手更快，他的筷子后先至，先把丁丁的筷子架开，再夹鸡蛋。 丁丁又气又笑，筷子再夹鸡蛋。 不料，白手的筷子卷土重来…… 丁丁最爱吃炒鸡蛋，眼看盆里鸡蛋越剩越少。 丁丁急了，于脆双手来抢，把盆给端走了。 久违的笑闹声，又在丁家院子里迴荡…… 第0413章 送人情 丁丁天真无邪，白手逗她，她很快恢复天性。 本来也没啥大事，就是丁雅琼告诉她，要正式与杨文斌交往，她一时想不通。 毕竟已有十六，下半年就读高二，事和理都懂。 白手不讲道理，讲道理还不一定能讲过丁丁，他只是让丁丁恢复自己的判断能力。 丁丁高兴了，白手就麻烦了，缠着白手不放，硬要出去玩去。 白手征求萧老太太的意见。 丁雅琼还没回来，萧老太太同意白手带丁丁出去玩，他原计划去街道电子器材厂看看的计划，下次再做安排。 丁丁可高兴了，拽着白手在街上狂走。 小小年纪，学会了花钱。一个新华书店，一个服装店，一个化妆品店，让白手掏了两百来块钱。 能花钱换丁丁开心，白手乐意。 买了东西，没有马上回家。 白手开车到长风公园，把丁丁送到她外公那里。 祖孙俩在公园里说话，白手在车里睡觉。 直到太阳下山，丁丁才跟外公道别。 白手把丁丁送回家，今天的任务算是完成了。 第二天是周日，下午是培训班上课的时间。 白手来到大教室的时候，正好上课时间到。 白手还是老习惯，坐最后一排，居高临下。 一边听课，一边笔记，白手还一边时不时的拿眼睛寻找童六子。 没见着童六子的影子，白手估计，这家伙正和那个女大学生一起，陷在那激荡的爱河里呢。 白手认真听课，他不能懈怠，他答应过陈岚，要学出点名堂的。 两节课上完，已是四点钟。 白手背着书包往外走。 老乡胡祥瑞突然冒出来，站在白手的面前。 “小白，看你在课堂上的样子，够认真的啊。” “彼此彼此。” 胡祥瑞有辆摩托车，今天没有开来。 白手懂事，“老胡，我送你。” 胡祥瑞不客气，坐到了皮卡车的副驾座上，“今天不需要接你的研究生女朋友吗？” “呵呵，我不能让你说我重色轻友啊。” 白手和陈岚的关系，已渐渐的在同济校园公开，不少同行也都知晓。 要的就是这种既成事实，白手是要竞争者滚蛋，陈岚是图个清静。 车上路，白手问胡祥瑞，“老胡，今天好像没看到曾玉山啊？” 胡祥瑞告诉白手，曾玉山只读过三年小学，连普通话都讲不好，来了也是白来。而之所以报名参加培训班，除了赶时髦，主要是想混个脸熟，多交些同行朋友。 胡祥瑞跟白手一样，也是初中毕业，有点文化基础。他还告诉白手，一个大教室坐着一百五十几个包工头，估计上过初中的，不会过五分之一。 白手笑道：“不会吧。老胡，我看到教室坐得满满的，大家也很认真的嘛。” 胡祥瑞哈哈大笑，“你呀，小白，你还是太单纯洁。我敢说，今天下午大教室里坐着的人，有一半不是包工头。” 白手恍然大悟，“噢，是派人来顶替的啊。” “哈哈……你想啊，老板叫你来代替他上课，还付双倍工资，你能不认真吗？” 白手也是爆笑，他又学到了一招，什么叫弄虚作假？他娘的，这就是标准的弄虚作假。 “不过，老曾没来，不是弄虚作假，是家里出了两件破事。” “哦，是啥破事？” 胡祥瑞道：“一件是工地上出事。他不是在造房子么，脚手架倒了，伤了六七个民工，这回都住在医院里呢。” “噢，是这样啊。” “还有就是他那个花痴女儿，又交了个男朋友。老曾看不上，见面吵架，老曾没搂住火，打了那男的一巴掌。” 白手乐了，“干吗打人家，要打也得打自个女儿啊。” “谁说不是呢。可意外恰恰生了，那小子不扛打，一个巴掌而已，竟躺在地上起不来。现在好了，人家躺在医院里，人家父母追过来要赔偿要讨说法。连警察叔叔也找上门来，你说老曾哪还有心思来参加培训班？” “老曾够倒霉的嘛。” 胡祥瑞笑道：“幸亏你有女朋友，不然你也会跟着倒霉。” “这什么情况？”白手好奇的问。 “你那个朋友童六子就曾倒霉过。老曾看童六子老实，有意想把女儿许配给他。结果事没成，老童家却被搅得鸡飞狗跳。老曾那个花痴女儿，实在是太能折腾了。” “呵呵，那小娘们很厉害吗？” “岂止是厉害，简直是太厉害。老曾仨儿一女，宝贝似的，一直骄生惯养。结果培养了一个花痴，见着男的就痴，看到帅的就生扑。哎呀，就这短短两年，光我知道的她扑过的男的，即使没有二十，至少也有一打。” 胡祥瑞笑，白手也跟着笑。 但白手听出来了，胡祥瑞或多或少的，是有意在贬低曹玉山。 背后揭人家的短，本来就不地道。 可胡祥瑞这人正派，听童六子说，他从不打牌，也不搞女人，还是个孝子，行业内他也很少搞请客送礼那一套。 此番有意贬损他人，应该有其他的原因。 到了胡祥瑞工程队驻地，白手就明白了缘故。 胡祥瑞的工程队，人数六十多个，正进行的项目有两个，一条路，一个仓库。 问题是路建快要完工，手头又没项目接上，约三分之一的民工正处于半工半休状态。 看民工的宿舍区，看他们懒懒散散的样子，白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白手笑道：“老胡，活不够干，你跟我明说嘛。” “嘿嘿，不好意思，说不出口啊。” “挖水塘，二十个人，一方两块半，干不干？” “干，干啊。小白，说好了，我明天就带人过去。” 胡祥瑞喜上眉梢，白手太善解人意，这个朋友太值得交。 胡祥瑞要留白手喝酒，白手婉言谢绝，约好下次再说， 送人情，要送得恰到好处。 锦上添花没有意义，雪中送炭才是真正的人情。 送了人情还不留下吃饭，这就是白手的风格。 这样一来，胡祥瑞就是想不交白手这个朋友都不行。 白手回到罗家老宅，现陈岚早已回来，正在厨房里一边唱歌，一边学习烧菜。 第0414章 丁雅琼的心很大 白手欣慰，他就说了这么一句话，好女人要进得了厨房，上得了厅堂，陈岚就听进去了。 这说明什么？说明她深受他的影响，他已进入她的内心世界。 可惜陈岚动作笨拙，拿锅铲的样子，离熟练还差着十万八千里。 白手急忙走进厨房，把陈岚挤到一边，自己亲自动手烧菜。 陈岚在旁边看着，目光里满是崇拜和羡慕，“手，你的样子，还真像个厨师诶。” “呵呵，我不早说过了么，我当过帮厨。我十一岁时，就是家里的掌勺呢。” 陈岚嘻嘻笑道：“既然这样，那我以后就不用下厨了。” 这话意思表态明确，白手高兴。 说来也怪，白手烧的菜，特对陈岚的胃口，她吃得津津有味，饭量也是大增。 “手，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什么事你说。” 马上要放暑假了，陈岚不准备回家，想住在白手这里。 一方面，金融学院这个项目的预算还没有做完，陈岚有工作要做。 另一方面，明年要毕业，陈岚要写硕士论文，想利用暑假准备点材料。 白手求之不得，笑得乐开了花。 但是，陈岚还有一个附加要求，“手，我有两个同学，也是女的。这个暑假，她们也想留下来。一边帮我做项目预算，一边想找点别的事做。就是，就是勤工俭学的意思。” “我表示支持。” “她们都来自贫困地区，虽然读研不用学费，但就是相挣点钱帮帮家里。然后，然后……” “然后什么？” 陈岚不好意思道：“她们要跟我一起，住在你这里，还要你帮忙安排工作。手，我，我已经答应她们了。” 白手有一点点别扭，他想的是与陈岚在一起，过过二人世界。 不过，陈岚做了决定，白手可不敢反对。 “哎，行不行？”陈岚伸手轻推了一下白手。 “行，行啊。” “真心实意的行？” “真心实意的行。” 陈岚松了口气，“手，谢谢你，你真好。” “必须的，因为这是你的决定，正好符合我的原则。” “原则？什么原则？” “第一条，老婆说得对的，要坚决执行。第二条，老婆说得不对的，照第一条执行。” 这番话说得陈岚羞红了脸。 不只是嘴上说说，白手还不折不扣的实行。 二楼的房间空着，正好做三个女生的宿舍，添几张床就行。 至于工作，白手也有办法，两个女生除了帮陈岚做预算，白天就到工地上去。或者坐办公室守电话，或者帮忙整理帐目，或者直接干点力所能及的活。 白手的工程队，其实也挺有意思的，白手不在时，没有直接的一把手。 6水龙被白手有意培养，可他不识字，一个没上过一天学的人，一个只能干粗活的人，是管不了七八十人的工程队的。 蔡朝先倒是机灵，初中毕业，写写记记的，都还马马虎虎。可他年纪尚小，头角未圆，嘴上无毛，办事不牢。 李贵林、肖国明和江大奎三人，干活都行，人也可靠。可他们初来上海，连句普通话都说不好，带一二十人干活可以，当领导出门打交道肯定不行。 陈岚带着两个女生到工地后，不仅很快进入角色，而且反客为主，很有代替白手当家做主的意思。 白手看在眼里，故意不管。 关键是大家都服，陈岚把每天的工作安排得井井有序，条理分明。不仅白手的工程队，就连童六子的工程队和胡祥瑞的工程队，也都愿意听陈岚她们的指挥。 白手乐见其成，正好腾出时间，去丁雅琼那边帮忙。 丁雅琼的心也很大，原来是要承包街道的电子器材加工厂，现在她改了主意，要把这个电子器材厂整体收购过来。 女人的心，海底的针，但有时候女人的心，比他娘的天还大。 女人的脸，六月的天，说变就变，比翻书还快。 这大大出了白手的预料。 原来的计划推倒重来，白手不大高兴，可这是丁雅琼的决定，白手还真不好说什么。 白手第一次来到这家街道办的电子器材加工厂。 十几间平房，一道一米五高的矮墙围着，占地面积大概三亩半左右。 白手眼贼，初看一下，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 要知道，这家电子器材加工厂位于十六浦附近，离黄浦江不到三百米。 白手坐在车上，眯着双眼，琢磨了老半天。 丁雅琼在厂里面，看到了白手的皮卡车，却不见白手进来，便从厂里走了出来。 “哎，你不进来，在外面磨蹭什么？”丁雅琼埋怨道。 “我认认路，认认路。”白手笑笑，下得车来，跟着丁雅琼进厂。 进厂后，白手心里冷了半截。 三十多个所谓的工人，还有十几个退了休的，老的老，残的残，可谓济济一堂，大半白。 这哪是工厂，养老院还差不多。 街道办主任李心草，一个中年妇女，副主任王源泉，一个五十出头的小老头，也在厂里等着白手出现。 丁雅琼大声介绍，“叔叔阿姨们，同志们，这位就是来自江浙省的白老板，就是他要收购咱们的电子器材加工厂。” 李心草带头鼓掌，并且高喊，“欢迎白老板。” “欢迎白老板。”众人跟着高呼。 白手只好用鞠躬礼回应。 在丁雅琼他们的陪同下，白手把工厂里里外外参观了一遍。 什么破工厂，连台车床也没有，在白手的眼里，还不如路边的汽车修理铺。 这本来就是街道办的福利工厂，是为了无业者和残疾人办的，初衷不是为了赚钱，是为了大家有活干。 工厂办了十几年，区里和街道不但没赚过一分钱，还倒贴进了十几万块。 现在是要甩掉这个包袱。 但街道办也很明确，包袱甩出去，得有人接着。 白手跟着丁雅琼到了厂长办公室。 丁雅琼递给白手一份材料，是关于街道办的要求，主要就是工人们的安排。 街道办要求，收购方要接收四十八名职工和退休职工。 还有双方共同起草的新协议草案。 “小白，你看怎么样？”丁雅琼问道。 第0415章 欲擒故纵 主任和副主任在办公室外面，白手可以直抒己见，“姐，我就四个字，不怎么样。” “怎么个不怎么样，你得说出理由来。先说服我，然后我去说服李主任和王副主任，李主任和和王副主任才能去说服工人们。” 对白手的意见，丁雅琼必须重视。 丁雅琼待在白手身边两三年，从饼干厂到皮箱厂，白手给了她三万多块钱。 这点钱能让丁雅琼过几年好日子。 但要收购电子器材加工厂，两三万块连个零头都不够。 要靠白手的钱，就得听白手的意见。 “姐，简单的说，我举双手支持你，把这个电子器材加工厂全面的彻底的收购过来。但是，我宁愿多花钱去收购，也不愿意把四十八名工人也全部接收过来。” “我明白了。”丁雅琼点了点头。 “姐你明白什么了？” “你是资本家，像来自海外的资本家，既贪婪又无情。” 白手笑道：“看来，姐你还没领会你父亲那句话。贪婪的人性和人性的贪婪。在这里，我要强调的是资本的贪婪和贪婪的资本。姐，商人逐利，绝对正确，我为自己考虑，无可指责。” 丁雅琼若有所思，“这么说的话，我是没有站稳立场了。” 白手伸手指了指外面，点着头道：“他们都是你的街坊和长辈，你为他们考虑，这没有错。错就错在你在为他们考虑之前，没有为自己考虑。” 丁雅琼醒悟过来，知道自己犯了一个错误，就是心软。 “小白，好在你是幕后老板，你才是最后拍板的那个人。” “姐，请李主任和王副主任进来吧。” 李心草和王源泉进了办公室。 白手起身，待李王二人坐下，他才重新坐下。 “李主任，王副主任，我对你们和丁雅琼双方起草的协议基本上同意，包括八万块的转让费。但有一条，我不能同意。” “白老板，你说的是哪一条？”王源泉问道。 白手道：“让我方接受现有的全部工人，以及负责全部退休职工和退休职工的退休待遇，我方难以做到。” 李心草道：“白老板，我们最看重的正是这一条。” 白手点了点头，“李主任，请贵方重新考虑。我方的底线是，可以部分接收现有工人，根据实际情况，由我方安排工作。但原则上，我们不接收退休工人。” 李心草，挺精明的女人，长得也挺精致，挺标准的上海女人。 王源泉文质彬彬，近视眼镜的那边，两个眼珠子转得快，也转得频繁。 李心草道：“白老板，这样不好。我们当初办这个厂，就是为了解决就业问题，特别是残疾人的就业问题。你要是这样做，就等于断了他们的后路了。” 白手道：“李主任，话不能这么说。政府有责任解决就业问题，但作为我们企业，特别是民营企业，不会把就业问题摆在位。” 李心草看了王源泉一眼，微笑着道：“怎么办呢？你我双方分歧挺大的嘛。” “李主任，你看这样行不行。咱们都回去考虑一下，然后再见面洽谈。” 李心草点了点头，“我看可以。” 白手正要起身告辞，王源泉道：“白老板，对不起，有件事我们要说明一下。” “王副主任，你请说。”白手客气道。 “是这样的。现在除了你们，还有两路人，也正在追着我们，要求收购我们的工厂。坦率的讲，他们开出的价格，比你们更接近我们的要求。” 白手沉吟了一句，“噢，是这样啊。”九九中文 李心草补充了一句，“他们两方，下午就要过来。白老板，请你尽快考虑。” 丁雅琼有点急，她正要开口，白手却站了起来。 “李主任，王副主任，对不起，我们还是要回去考虑一下。” 白手拉着丁雅琼离开电子器材加工厂。 丁雅琼生气了，“小白，你怎么能这样呢。你可是说过的，过了这个村，会没了这个店。” 白手笑笑，上车开车，把车开到附近一个公用电话旁边。 “姐，不要着急，不要生气，你就放心吧。” 白手给工地打了个电话，让蔡朝先换身干净衣服，尽快赶过来向他报到。 打完电话，白手回到车上。 丁雅琼有点醒悟，“小白，你认为李主任他们在玩什么猫腻？” “难道不是吗？”白手启道：“姐你仔细想想。就在刚才，李主任和王副主任的眼神交流，和双簧配合，你应该能回想起来。” 想了想，丁雅琼道：“好像是有可疑的地方。” “他们不是说，下午有两路人马要来谈判么。呵呵，为了戳穿他们的谎言，我要让小蔡来这里盯梢。” 丁雅琼笑了，“他们鬼，你比他们更鬼。” 蔡朝先骑着自行车赶到。 白手也不下车，探出车窗外，附在蔡朝先耳边，低声的嘀咕了一阵。 蔡朝先一边听着，一边笑道：“手哥，我最喜欢干这种事了。” “记住八个字，紧盯不放，寸步不离。” 蔡朝先应了声是，骑上自行车，去了电子器材加工厂。 “咱们干什么？”丁雅琼问道。 “耐心等待。” 白手驾车离开。 “小白，你是对的，我有点心急了。” “姐你放心，没有一个投资者，会无条件的接受他们的要求。” 白手把丁雅琼送回家，吩咐她在家歇着，电子器材加工厂什么时候联系她，她就什么时候联系他。 白手自己回到电子器材加工厂附近。 直到下午五点多，蔡朝先来向白手报告，“手哥，整个下午，电子器材加工厂大门紧闭，没有任何人进出。” “你确认？” “我确认。”蔡朝先拍着胸脯保证。 这就说明李心草和王源泉在撒谎，根本就没有竞争者。 仅过了一天，丁雅琼打电话告诉白手，李心草联系她，明天上午继续洽谈。 白手告诉丁雅琼，他的欲擒故纵的战术成功了。 第二天上午，白手去丁家接上丁雅琼，再次来到电子器材加工厂。 进厂前，白手告诉丁雅琼，由他负责主谈，她在旁辅助。 第0416章 买的是地不是厂 对方还是李心草和王源泉。 工人们不在，上次之所以在，是李心草认为，让工人们参与，能体现厂方的态度。 态度没有用，白手要的是实际利益。 对于上次的洽谈中止，李心草给出了自己的解释，“白老板，区里经过研究，决定修改原来的决议，同意充分考虑你方的要求。” 一个街道的破工厂，跟区里没一毛钱的关系，白手心里有数。 “谢谢。李主任，在洽谈开始前，能不能让我看看工人的花名册，了解一下他们的基本情况。” “这是为什么？”李心草不解道。 白手微微一笑，“李主任，丁雅琼是你们本地人，我也不是黑心肠的资本家。他们如果能达到我的要求，我还是会留下他们，并妥善的安排他们的工作。” 李心草惊喜，赶紧叫王源泉拿来花名册，和职工基本情况的相关资料。 白手很快的看了一遍，拿出钢笔，在花名册上勾了二十五个名字。 这二十五个人，都是残疾人。 “李主任，这二十五个人，我都要了。” 这让李心草非常意外，健康人不要，却把残疾人全部收下，这个白老板与众不同。 丁雅琼也相当不解，但她相信白手，只能事后询问。 王源泉道：“白老板，接下来就可以谈谈转让费了。” 点了点头，白手道：“我要强调三条。第一条，我接收了这二十五人，并不意味着我包揽他们的一切。他们都是残疾人，他们应该享受到的国家福利和市里的福利，不能被随意剥夺。” 王源泉点着头道：“这个请白老板放心，我们严格按国家政策和法律法规办事。” “第二条，另外的二十三名职工和退体职工，与新的电子器材加工厂不再有任何关系。如何做他们的工作，是你们的事，我方不负任何责任。” 李心草点了点头，“我们同意。” “第三条，工厂附属的土地转让期，二十年太短。我方要求，参照南方特区的做法，把土地转让期定为三十年。” “这个我们需要向区里请示。”王源泉道。 “请。”白手想战决，指着电话做了个手势。 李心草拿起电话，打给区里的主管领导。 估计早有预案，电话只打了不到十分钟。 “白老板，区里领导同意你提的三个要求，包括第三条，但转让价格要相应的往上提。” 白手笑着点了点头，“现在，咱们开始谈转让价格吧。” 李心草提出，二十三名职工和退休职工的安置费，每人一千五百块，计三万四千五百块。 土地的转让，时间延长十年，每年每亩增加一千五百块，共三亩半土地，计五万两千五百块。 两项相加，合计八万七千块。 再加上原有的转让费，优惠两千，李心草的要求是十六万五千块。 这是开价，白手当然不会照单全收。 白手也狠，对着这八万七千块拦腰一刀。 讨价还价，白手有招，先狠砍一刀，再慢慢的增添。 白手不慌不忙，因为时间在他这边。 估计李心草他们也是早有准备，一番拉锯，八万七被削三分之一，以五万八成交。 这样，加上两千优惠，总价就是十三万六千块。 中午，白手请客，双方四人在附近饭馆吃饭。 紧锣密鼓，趁势而上，经白手要求，下午继续洽谈，争取正式签约。 你有意，我有心，双方一拍即合，半个下午就完成了签约。 三点半，协议生效前，还有最后一个环节，就是白手这边交齐十三万六千块现金。 附近有银行，可以转帐。 李心草和王源泉去通知会计和出纳。 双方约定，四点十五分，在银行碰头。 白手带着丁雅琼，驱车先行来到银行。 “小白，我只带了你上次给我的十万块，你带钱了吗？” “放心，我带了。” 白手言出必行，这个收购项目全部由他出资，十万块早给了丁雅琼。 计划没有变化快，现在还差着三万六千块。 白手拿出一张银行存折，存折上有六万五千块钱，正是上次童六子给他的那张。 说了说这张存折的来历，白手再交到丁雅琼的手上，“姐，多出的部分，你就当作工厂的流动资金吧。” 丁雅琼点了点头，“我会记在帐上的。” 在丁雅琼面前，白手很少谈钱，因为他觉得他欠丁雅琼太多。 “姐，你是不是有不少疑问？” 丁雅琼道：“对啊。比方说，你只要残疾人，不要健康人，我不是很理解。” 白手解释道：“我查过国家和市有关政策规定，福利工厂有税收优惠，而且优惠力度很大。咱们的新电子器材加工厂，就是要办成一个福利工厂。所以，这二十五位残疾人必须留下。” 丁雅琼点着头道：“有道理。相对来说，他们也容易管理，待遇要求也不高。” “姐还有什么疑问？” “还有么，就是这十三万六千块，花得值不值？能不能挣回来？能不能在短时间内挣回来？” 白手笑了，“姐，亏你还是个上海人，你也只能是上海人。” 这话让丁雅琼有点迷惑，“什么意思啊？” “上海人精明，上海人小气呗。” 丁雅琼也笑了，“少胡说八道，我要听你的解释。” “姐，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废话。” “知道南方特区的土地卖多少钱一亩吗？” “听说，位置好的，现在已涨到五万块一亩。” “那么请问，电子器材加工厂的三亩半土地，值不值五万块一亩？” 丁雅琼恍然大悟，“小白，你是这样算的啊。” 白手笑道：“咱们买的是三十年的使用权。你想想，三十年能涨多少？姐，这个道理，就像我在白村工业区买那五十亩土地是一样的。” “服了，服了。我这个上海人，不如你这个乡下人。” “呵呵，女人么，大多数都是头长见识短的。姐，你的见识已经够长的了。” “长在哪里？” “你认了一个杰出的弟弟。” “咯咯……你干脆说你很厉害不就行了么。” 李心草和王源泉来了。 转帐手续完成，转让协议正式生效。 第0417章 人也可以貌相 尘埃落定，丁雅琼不仅是腾飞电子通讯公司的经理，现在又成了这家电子器材加工厂的厂长。 为了庆祝这件大事，白手开车接上萧老太太和丁丁，四人去蒋长风的饭店大搓一顿。 萧老太太也是高兴，宣布这餐由她买单。 蒋长风主动要免单，以示祝贺，因为他一直自认是丁雅琼父亲丁光远的学生。 联想到前夫丁光远，萧老太太生气。 白手冲蒋长风挤眉溜眼，蒋长风回过味来，知道自己讨了个没趣，急忙闭嘴退出包间。 丁丁叫嚣要让外婆大出血，和白手一起点了八个好菜，竟有六个是荤的。 丁丁还宣布，她已年满十六，她要喝酒。 于是，又点了一瓶红酒，还是进口的。 萧老太太不阻拦，丁雅琼也不好说什么。 丁丁毕竟还是小孩，一个人在旁边大吃大喝。 三个大人是边吃边聊。 对白手留用二十五个残疾人的举动，萧老太太另有一番见解。 “小白，你一定是看到他们，就想起了你的母亲。” 萧老太太真是厉害，白手点头承认，“对，我母亲也是残疾人。” “你做得对。而且从经济角度看，他们也不会是你们的负担。我去过工厂，也看过他们工作时的状态，他们都是你们需要的熟练工。” 白手看着丁雅琼道：“接下来，就看有没有生意了。” 丁雅琼道：“杨文斌和他的朋友，已帮着联系了三家大企业，他们都答应让我们帮他们加工电子元件。一旦厂里安排定当，我就去这三家大企业联系。” “姐，你亲自跑业务的话，厂里需要一个人坐镇。” 萧老太太道：“在找到可靠人选之前，我去坐镇。小白，你看怎么样？” “老将出马，一个顶俩。” 丁雅琼道：“有一件事，不知道该不做。小白，这次收购电子器材加工厂，李心草和王源泉出力不少，不然至少不会这么顺利。所以，我想感谢他们，买点礼物什么的。” 白手沉吟不语。 丁雅琼又问母亲。 萧老太太指了指白手，又指指丁雅琼，“这是你们的事。从长远考虑，这是应该的，也是人之常情。” 丁雅琼再次看向白手。 “可以。但只谢李心草，不谢王源泉。” 丁雅琼咦了一声，“不会吧，要谢就都要谢，干吗只谢李心草？难道就因为她是主任，而王源泉只是副主任？” 萧老太太也有点不解，“是呀，这是为什么？” “呵呵……萧姨，对不起。我这是遵循古训，欺老不欺小。李心草才四十多岁，还会在体制内待几年，咱得讨好她。而那个王源泉，五十多岁了，应该快退下去了，咱没必要去讨好他。” 母女二人齐笑。 丁雅琼道：“小白，你这想法也太下作了吧。” 萧老太太不直接批评白手，她微笑道：“小白，你说得够现实的。” “不，我还有一个理由。” “什么理由？”丁雅琼问道。 白手扭头问丁丁，“丁丁，你认为，人不可貌相，这句话对不对？” 丁丁已吃饱喝足，正在看一本电影画报，头也不抬的应道：“人不可貌相是对的，但不是绝对的，有时候也是可以以貌取人的。” 说着，丁丁伸手。 白手也伸手。 二人击掌，还异口同声的喊了声“嗨”。 母女二人又是齐笑。 丁雅琼笑道：“你俩搞什么名堂嘛。” “在白村的时候，我和丁丁都看过我童爷爷留给我的一本手册，是用手抄的。封面上就写着这样两句话，人不可貌相，人可以貌相。” 萧老太太问道：“可是，这跟咱们正在讨论的问题有关系吗？” “有关系，大有关系。”白手道：“有的人，滴水之恩会涌泉相报。而有的人，你一旦给了，他就会惦记上你，会想着下一次，反而会成为你甩不掉的麻烦。” 萧老太太点着头道：“深刻，非常深刻。” “萧姨，姐，相信我，我不会看错人的。咱们只谢李心草，不谢王源泉。” “听你的了。”丁雅琼道。 至于送什么，那是丁雅琼的事，白手只定了数，礼物价值不两百块。 细水长流，这只是第一次，以后逢年过节不要忘记就行了。 这是白手为人处事的风格，他认为李心草面善，而王源泉面相不善，贪中带恶，不能走得太近。 终于，丁丁吵吵着回家。 菜剩不少，打包回家。 买单时，蒋长风给打五折，白手冲他竖大拇指表示感谢。 萧老太太也怪，免单不行，打折接受，还很坦然。 回至丁家，丁丁蹦蹦跳跳而进，萧老太太慢慢的也进了门。 丁雅琼还在车上。 白手知道丁雅琼还有话说，点上一支香烟吸起来。 “小白，谢谢你啊。” “姐，你我之间说谢谢就显得生分了。” 忽地，丁雅琼幽幽的问，“你和那个女研究生相处得怎么样了？” 白手愣了一下，“咦，你都知道了？” “嗯，杨文斌向我坦白了。他说是他主动帮忙介绍的，目的是让你帮他，支持他和我建立那种关系。” 白手点头承认，“我知道是杨教授主动介绍的，但他没跟我说明。” “怎么样？” “还好吧。姐你和杨教授呢？” 丁雅琼道：“说你呢，什么叫还好？” “嗯……嗯，挺好。但是，我还没跟他说，我是个所谓的灾星，我曾相亲时相一个害一个……所以，姐，我有点纠结，不知道是现在说，还是以后说。” 丁雅琼思忖着道：“这是封建迷信的东西，她是研究生，应该不会相信。我的建议是，没事的话，你就别说。如果有事，那再跟她说明。” “嗯，我听姐的。姐，你支持我和她交往下去吗？” 丁雅琼笑了，“废话，我要不支持，你恐怕连交往的机会都不一定有。” 这倒也是，白手心想，他与丁雅琼结束关系，还是她主动的，她不主动，他不敢结束。 “小白，姐支持你，不要纠结，勇敢的大踏步的进行下去吧。姐祝福你。” “谢谢姐。”白手问道：“姐，说说你，你和杨教授怎么样了？” 第0418章 新电子器材厂开业 丁雅琼与杨文斌的展，要比白手与陈岚的展快，因为他俩都是过来人，要结果不要过程。 也是为了与白手的了断，丁雅琼决心快刀斩乱麻，再加上丁丁已经想通，她不再有后顾之忧。 当然，杨文斌确实不错，学识、人品、地位、性格，等等，连白手都觉得他是个好男人。 总而言之，二人进展神，已到谈婚论嫁的地步。 白手为丁雅琼高兴。 收购电子器材加工厂后，白手觉得老厂房太旧，便决定乘着生产尚未开始，先对厂房进行一番修缮。 这很简单，近水楼台先得月，白手调来李贵林的分队。 作为老板，白手真是把工作做到了家。 他与萧老太太和丁丁一起，买了二十五份礼物，挨家挨户，走遍二十五个残疾人的家。 丁雅琼在杨文斌的陪同下，既跑业务，又准备结婚，忙得不可开交。 白手不闲着，厂里的旧设备要处理，还要去市场上添置一些新设备。 根据丁雅琼的吩咐，白手还要帮忙采购原料。 万事开头难，白手不怠慢。 日出夜归，忙忙碌碌，终于让陈岚忍不住要开口询问了。 这天晚上，白手回到家已是九点半。 陈岚给白手留了晚饭，白手又正好没吃晚饭，坐到餐桌边就猛吃起来。 大夏天，吃冷饭不是个事。 陈岚从书房里出来，拿着一本书，在餐桌边坐下。 也不说话，只是含笑的看着白手。 白手已对陈岚相当了解，急忙举起左手道：“报告老婆，我申请等我吃饱了再向你汇报。” “批准。” 陈岚欣赏白手的吃相，虽然有点难看，但这也是率真。 能吃的男人，还不胖，应该是个好男人。 吃罢饭，白手主动洗碗。 陈岚也挺耐心，在客厅一边看书，一边等待。 白手来到客厅，先拿掉陈岚的书，再正襟危坐，滔滔不绝的汇报了他与丁家的渊源和故事。 除了自己与丁雅琼的地下情，白手没有丝毫保留。 包括现在，收购电子器材加工厂，特别是杨文斌和丁雅琼即将结婚的消息。 陈岚听罢，微笑道：“我能说我的感受吗？” “洗耳恭听。” “丁家是你的恩人。” “一语中的，是我白家的恩人。” “还有，手，你应该早点告诉我。” “岚，我可以解释吗？” “我也洗耳恭听。” 白手道：“在偌大的上海，萧姨和丁姐就是我的亲人，我的长辈。我是这样想的，等你我的关系确定以后，我再带你去见她们。” 陈岚点着头嗯了一声，“这个解释可以通过。那么，现在到见面的时候了吗？” 白手瞅着陈岚，忽地坏笑起来。 “流氓。”陈岚双眉展开，出声警告。 白手立即老僧打坐，闭上双眼，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 陈岚噗嗤笑了，柔声问，“现在到见面的时候了吗？” “明天，电子器材加工厂开业，你也去。” 第二天早早的，白手和陈岚就赶到了电子器材加工厂。 陈岚做了一番精心打扮，穿上白手给她买的衬衫和裙子。经白手说服，还拿出白手买的化妆品，稍稍的抹了几下。 工厂门口，挂着两块披了红布的牌子，一块是“腾飞电子通讯公司”，一块是“腾飞电子器材厂”。 原来的牌子已经拿下。 丁家人比白手来得更早，早已在院子里候着。 工人们也都来了。 杨文斌也是早到，正领着几个工人，屁颠屁颠的忙前忙后，不像教授像工人。 爱情，能让男人卑躬屈膝。 白手把陈岚介绍给丁家人，也向丁家人介绍陈岚。 萧老太太赞道：“集美貌和智慧于一身。” 丁雅琼道：“一定是我弟弟前世修来的福分。” 丁丁道：“陈岚姐，见到你，我就有了奋斗努力的目标。你，就是我的榜样。” 评价忒高，陈岚不知道说什么好，连招呼都忘了打。 因为陈岚有点懵，不知道如何称呼。 白手叫萧老太太萧姨，叫丁雅琼姐，应该与丁雅琼同辈。 丁丁叫白手哥，白手应该与丁丁同辈。 白手笑了，也不主动解释。 还是丁雅琼，笑道：“妹妹，是这丫头自作主张，瞎叫的，你就随机应变吧。” 陈岚只好因地制宜，各叫各的。 丁丁自来熟，拉着陈岚叽叽喳喳，很快聊成了姐妹。 白手暗暗松了口气，丁丁不出幺蛾子，今天一定顺风顺水。 来到办公室，没等白手坐下，杨文斌和丁雅琼跟了进来。 与三个大企业签订的来料加工合同，白手一一过目。 白手看完，拍手赞好。 工厂有活干，就是一个很好的起点，至于利润，可以暂不考虑。 八点八分，吉时开张。 揭牌仪式后，丁丁放了两挂鞭炮。 工厂的生产就算开始了。 厂里的工人，总共有二十九个。 除了原来留下的二十五个，另外的四个，其实也是原厂职工，都是技术骨干。 但现在的性质不同，这四人是合同工，有三个月的试用期，合同期也只有三年。 但是，这四人的工资，却比原来的提高了百分之五十。 这是白手的招，从报纸上学来的。 陈岚在厂里待了一天，因为白手交给她一个任务，就是帮他做成本核算。 陈岚的专业是建筑工程预算和会计，但举一反三，也能对厂里的产品进行成本核复。 晚上，白手和陈岚与丁家人道别，驱车回到罗家老宅。 陈岚向白手要了那三份合同，继续计算产品成本。 “手，你过来看看。我觉得有问题，而且问题还不小。” 白手给陈岚倒了一杯水，苦笑道：“我也看出来了。如果照合同上的加工价格，这三个合同的利润非常少。如果稍有浪费的话，利润将接近于零，甚至是负利润。” “你也看出来了？”陈岚有点意外，她没想到白手也会成本核算。 殊不知，白手是无师自通，他办饼干厂和皮箱厂时，最关注的就是成本核算问题。 “我是粗算，也就是估计，或者说是感觉。岚，你是行家，你帮我仔细的算算，。” “请再给我十五分钟。” 第0419章 陈肖两口子来访 专业的就是强，陈岚做的成本核算，白手这个外行也很容易看明白。 “手，一共三个合同，七种产品，合同总价刚好八万块。帐面利润约百分之十二点三，刨去各种开支，计算利润约百分之五点一。如果加上次品率、利息、机器折旧等开支，最终利润不会过百分之三点五。” 白手道：“就加工类来说，百分之十是最高追求，百分之五是最低要求，百分之七点五是中位数。这百分之三点五，还不如把钱存在银行吃利息，至少银行安全可靠啊。” 陈岚大惑不解，“手，丁姐在你皮箱厂待过，管过生产，当过会计，怎么一点成本概念都没有呢？” “呵呵，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她只知道记帐，根本就没想过成本核算的重要。” 白手告诉陈岚，一只皮箱的利润都是几块钱甚至十块钱以上，小开支小浪费，平时他也不很重视，丁雅琼就更不会当回事。 “手，大工业生产，又处于商品经济时代，不能搞粗放式经营。” 白手笑了，“道理是对的，但听进去还能加以运用，可谓难之又难。合同是丁雅琼和杨教授二人一起去签的，怎么杨教授也不懂呢？” 陈岚也笑了，“你别忘了，他是个桥梁专家，也只是个桥梁专家。他对建筑工程的成本核算，你都能甩他几条大街。” “哎，你们不都属于土木工程系吗？”白手好奇道。 “这你就不懂了吧。”陈岚道：“土木工程系现有七个专业，按严格意义上划分，杨教授的专业属于工科，以设计为主。我就读的专业属于理科，以计算为主。实际上我跟杨教授不很熟，他只是给我们上过基础科而已。” “一个知识分子，一个回城知青，让这俩人负责管理腾飞电子器材厂，非把我的老本赔个底朝天不可。” 陈岚问道：“腾飞电子器材厂的投资，都是你的钱啊？” 白手点了点头，“关于这个，岚，我要向你解释一下。” “别误会，别多心，我只是随口一问。” “不，我一定要说，你一定要听。” “好，我听。” “先，丁雅琼在我家乡期间，对我家帮助很大。我的三个弟弟妹妹的读书，现在成续很好，全靠她的关照。她跟我妈关系很好，凭这一点，我家就少吃很多亏。她还把一个老干部介绍我认识，让我们成为忘年交，不至于太受别人的欺负。” 陈岚听着头，只听不说。 “我真正创业赚钱，是从做饼干开始的。而饼干的配方，就是萧老太太提供的。后来饼干厂不办了，仅配方就卖了五万块，这钱应该属于萧老太太和丁姐。可她们不要，所以说，收购腾飞电子器材厂，我义不容辞。” 陈岚问道：“丁姐在你那里帮忙，你没给她工资吗？” “当然给了，而且还包括年终分红。她和我二舅，是分红最多的两个。这两三年，我大概给了她三万多块。我的本意是，她回到上海，找个安稳的工作。然后凭着手头的钱，可以过几年富裕的生活，以抵消她十几年下乡吃的苦。” 陈岚笑了，“没想到她是要自己创业。” “呵呵……这也没什么，十亿人民九亿商，还有一亿在商量，只是她实在不是从商的料。” “那你打算怎么办？不管了？拿这么多钱给她练手？” “当然不能不管。”白手道：“但现在不行，主要有两个原因。一个是让丁姐练练手也好，好在这是来料加工，与市场销售无关。就是赚不了钱，亏也亏不了多少。再说了，合同已经签订，咱们不能随意要求更改。” “另一个原因呢？” 白手笑了，“就是丁姐要和杨教授结婚了，她正高兴着呢。等她高兴劲过去了，我再跟她说成本核算的事。” “也对。”陈岚点了点头。 丁雅琼结婚，白手高兴。 陈岚也高兴，因为丁雅琼邀请她，和丁丁一起担任伴娘。 这时，外面响起了门铃声。千军万马 白手好奇，很少有人晚上来找他的。 肯定不是陈岚的两个女同学，她俩正在二楼看电视呢。 门铃响了两次。 白手匆匆下楼，他以为是工程队里的哪个民工来拿东西。 小跑着来到院门边，打开门一看，是好朋友陈子非，还有他老婆肖秧。 白手一边让进，一边忙道：“老陈你好，嫂子你好。稀客稀客，请进请进。” 陈子非和肖秧却不马上进门。 陈子非微笑道：“听说老弟金屋藏娇，不知我们进去，方便还是不方便。” “老陈，你说什么呐。” 肖秧也是微笑，“我和老陈饭后散步，不知不觉就到了这里。老陈说你住在这里，我说应该拜访。小白，真的没有打扰吗？” “嫂子，我欢迎之极。” 晚上来访，肯定有事，这是白手的第一感觉。 白手领着陈肖两口子进屋上楼。 到二楼，看到两个女孩在看电视，陈肖两口子一愣，以为白手在在玩以一搏二的把戏。 白手忙着做了介绍，陈肖两口子才松了口气。 到三楼，陈岚已在楼梯口等着。 白手又做了介绍。 打量一下陈岚，肖秧赞道：“小白，你真有眼光。” 陈子非道：“小白样样优秀，能错得了么。” 倒把陈岚说得不好意思，一边让陈肖两口子坐下，一边去拿热水瓶倒水。 白手拿烟给陈子非。 陈子非指指肖秧，再摆手拒烟，笑道：“在我家肖医生面前，我不能吸烟，这是家规。” 白手笑着收起香烟。 “吸烟有害健康。”肖秧是个外科医生，长得漂亮温柔的那个类型，但听说在家里相当威严。 陈岚倒好水，要去楼下，“陈总，肖医生，你们聊。” 肖秧却叫住陈岚，“小陈你坐，我们就是来看看，没什么事，你无需回避。” 白手点了点头。 陈岚只好坐下。 “老陈，是我皮箱厂那边有事吗？”白手问道。 “不是。”陈子非摇着头道：“你二舅管得很好，我们三五天通一次电话。再说了，你的皮箱厂要是有事，肯定你比我早知道啊。” 白手笑着问：“我二舅那口普通话，你听得懂吗？” 第0420章 可能要出事 说到白手的二舅郭二桥，陈子非来了兴致。 “小白，你二舅绝对是个聪明人，他颠覆了我以前对农民的看法。” “哦，评价这么高？什么情况？”白手挺好奇的。 陈子非道：“你来上海后，我跟你皮箱厂的联系就是你二舅。你二舅的普通话确实讲不好，但他至少能听懂我说的普通话。” “可他自己不会说普通话，你也听不懂他说的土话啊。” “翻译啊。你二舅在办公室多安了一个电话，每次跟我通电话时，他总是叫来一个能说普通话的员工。他说几句，员工翻译几句，一点都不耽误事。” 大家都笑了。 白手笑道：“人的智慧是逼出来的。你们很难想像，我二舅是个老实得不能再老实的人。自从我把他推到厂长这个岗位上，他像变了个人似的。” 肖秧道：“我也来自农村。其实呀，农民是非常聪明非常可爱的。” 白手问道：“老陈，我跟我二舅有一个星期没有联系了，现在皮箱的行情怎么样？” 陈子非道：“正如你预测的那样，塑料皮箱风起云涌，对木质皮箱的冲击很大。整个的说，很多个体户已经退出，也就你的皮箱厂，名声在外，销量还维持在原有的水平上。” “但价格在不断的下降吧？” “肯定的。皮箱行业的暴利时代已经过去，以我看，以后的利润率，应该很难再过百分之三十。” 白手点着头道：“所以，我才要来上海滩闯闯，为改行提前做准备。” 俩男人谈生意，肖秧有意见，“老陈，来时怎么说的，非工作时间不谈工作。” “噢，对对。小白，咱不能冷落两位美女。”陈子非好像很听老婆的话，急忙笑着举手致歉。 肖秧问白手，“小白，咱们从没见过面。刚才在门口，你怎么开口就叫我嫂子呢？” 白手微笑道：“主要是两点。一是老陈不会带别人的老婆来看我。二是我在老陈的办公室里，看过你们的合影照片。” “真会说话。”肖秧哧哧一笑，“小陈，你要记住，男人讨好你，顶多只有三分之一是真诚的。” “我不知道。”陈岚抿嘴浅笑。 陈子非忙道：“老婆，别吓着人家小陈。” 白手道：“嫂子，这我倒要请教了。这个三分之一的理论，是个什么样的理论，是谁明总结出来的。” 陈岚扯白手衣角，示意他别咄咄逼人。 陈子非却避开肖秧的视线，冲着白手竖了竖大拇指。 肖秧不生气，微笑着解释，“这是我从一本外国杂志上看来的，是一个美国教授的研究结果。当然，三分之一只是一个大概的数字。” “那另外三分之二呢？” “基本上都是假话和鬼话及废话。” “我不敢苟同。” “哦，是吗？” 白手道：“我读书少，见识浅。我知道，科学的道理，放之四海而皆准。但嫂子你说的这个理论，却不是科学，它也许在美国是对的，在咱们国家却不一定准确。” 肖秧道：“国情不同，社会不同，文化不同。小白，也许你是对的。” 白手继续挥，“美国是资本主义国家，是市场经济，唯利是图，个人主义盛行。而咱们是社会主义国家，咱们更传统，当然百姓也更纯朴。所以，三分之一理论不符合咱们的社会实际。” 肖秧看着白手，目光惊讶，“小白，你哪里没有文化，你简直是太有文化了。” 陈子非笑道：“老婆，你现在知道了吧。小白是假装没文化，他是深藏不露。” “呵呵，别捧我，我会骄傲的。” 肖秧笑道：“领教了，领教了。但是，小白，我还是对你有意见。” “哦，请嫂子明示。”白手忙道。 “你到上海这么久了，也不来见见你嫂子我，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们上海人呀？” “这从何说起？嫂子，说乡下人看不起上海人，会有人信吗？” “请解释，哧哧。” 白手道：“其实我早想去拜访嫂子。在我们农村，登门拜访是最高礼节。可是我听说，城市里规矩多，特别是上海，好像不喜欢客人上门。” 陈子非道：“小白，你不要听人瞎说。陌生人上门，当然不受欢迎，但你是朋友啊。” 白手呵呵一笑，“上海毕竟不是我们白村，我得适应，我还得适应。” 说着，白手拿起茶几上的请帖，“比方说结婚，在我们那里，这个季节是不会结婚的。” 这正是丁雅琼和杨文斌的结婚请帖。 陈肖两口子相视一笑。 从进门到现在，陈肖两口子至少看了请帖有十次以上。 白手断定，陈肖两口子突然造访，应该与丁杨二人的婚事有关。 所以，白手把话题往这方面调动。 陈子非道：“小白，你有所不知。杨文斌的爷爷奶奶来自农村，都已八十高龄。他爷爷有病，他奶奶迷信，希望用大孙子的结婚来冲喜。” 原来如此，白手点了点头，冲喜他懂。 白手瞥了肖秧一眼，感觉她的神态，像是不以为然的样子。 “老陈，你们城里跟我们农村一样，也是晚上举行婚礼吗？” 陈子非笑着摇了摇头，“不是。婚宴应该都在中午进行，但丁雅琼和杨教授都是二婚，二婚大多在晚上进行。” 白手问道：“老陈，你和嫂子也接到请帖了吧？” 陈肖两口子都点了点头。 “小白，礼是要随的。但是，我们可能没空到场参加。” 白手吃惊的看着陈子非。 在白手认识的这帮上海朋友中，陈子非年龄最大，像大哥似的存在，他竟然不参加两位朋友的婚礼。 白手道：“我就知道，你和嫂子来找我，一定有什么事。老陈，你明说吧。” 陈子非犹豫。 陈岚一直没说话，这时又要起身，“我去看电视了。” 肖秧坐在陈岚身边，伸手把她拉住，“小陈，你可以听的。” 白手冲着陈子非道：“老陈啊，来了又不说，你什么意思嘛。” 陈子非看了看肖秧，“老婆，还是你说吧。” 肖秧道：“我们担心，他们俩的婚礼，可能要出事。” 第0421章 丁雅琼再婚 白手大吃一惊，“老陈，嫂子，什么情况？” “范宏林不见了。”肖秧道。 陈子非补充，“小白，情况是这样的。范宏林和我老婆是同一个医院的，自从听说丁雅琼和杨文斌要结婚后，范宏林像疯了似的。而从今天上午开始，范宏林没有上班，单位派人找遍所有他可能去的地方，也没找到他的踪迹。” 白手思忖着道：“老范失踪，不一定跟他俩结婚有关联吧。” “小白，我说有关联，是有根据的。据他的同事讲，他昨晚喝酒时骂过杨文斌，说杨文斌横刀夺爱，不得好死。而今天失踪后，他在办公室留了张纸条。” 说着，陈子非拿出那张纸条，递给白手看。 旁边，肖秧小声的向陈岚介绍，这个范宏林与丁雅琼及杨文斌的关系。 纸条上写着这样一行字： “为了爱，我或许能回来，或许，这是我最后的，那个灿烂瞬间。” 白手看了一遍，再开口念了一遍，念得顿挫抑扬。 他娘的，这是一诗啊。 陈子非道：“范宏林以前想过要当诗人。” 诗人成了拿手术刀的，反差太大。 白手道：“老陈，嫂子，就算范宏林要闹事，也不能成为你们不参加婚礼的理由吧。” 陈子非指指肖秧，“问我老婆。” 肖秧面有愧色，“我有责任。范宏林和老婆离婚，将离未离时，丁雅琼回来了。范宏林和丁雅琼是初恋，我想促成他们的好事，从中花了不少功夫，包括范宏林的离婚。可万万没有想到，就在范宏林离婚之后，丁雅琼却选择了杨文斌。小白，对不起，我真不知道杨文斌和丁雅琼展得这么快。” 白手安慰肖秧，“嫂子，这不能怪你，不知者无罪嘛。再说了，强扭的瓜也不甜。” “现在怎么办？要不要通知丁雅琼和杨文斌？”肖秧问道。 对肖秧的建议，不用白手开口，陈子非就表示强烈反对。 “馊主意。大家千万千万记住，不能告诉丁雅琼和杨文斌。他俩也不容易，不能影响他们的婚礼。关于范宏林，咱们到时候多多注意就是了。” 白手点点头，“我同意老陈的意见。老陈，嫂子，明天晚上的婚礼，你俩必须参加。关于范宏林的事，由我负责向丁姐和老杨解释。” 陈肖两口子都开口道谢。 白手表面上轻描淡写，心里却无比重视，那根松垮已久的神经又绷了起来。 丁雅琼和杨文斌的婚礼，在蒋长风的长风饭店举行。 作为朋友，蒋长风够豪爽的，他不仅今天不对外营业，还把二楼的包间统统拆掉，整成一个足以容纳三百人的大厅。 白手是午后赶到长风饭店的。 车上还有个罗汉，当然还有陈岚。 停好车后，陈岚直接去找丁丁，她要履行伴娘的职责。 罗汉磨磨蹭蹭，不肯马上下车。 “老罗，你怎么了？”白手好奇的问。 “我担心范宏林会来现场闹事。” “咦，你也知道了？” 罗汉道：“废话，范宏林也是我朋友，我也参与了寻找的。” “这个爱情，真会让人疯狂吗？” 罗汉笑了笑，“你我也许不会，因为你我是理性的人。但范宏林不是，他有诗人的特质。诗人嘛，活在他想像的世界里，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我去，那他就不该去当医生。” “对，我同意。他不是个好医生，但他绝对是医生里的好诗人。” 白手耸了耸双肩，城市里的人，太复杂，也太麻烦。 “小白，你会打架。待会你要提高警惕，防止万一。” “呵呵……老罗你看看饭店门口那两个人。” 罗汉定睛一看，咧嘴乐了，“小白，可真有你的。” 原来，那两个服务员打扮的人，是白手从工程队挑出来的。不止两个，饭店里还有四个，都算是眉清目秀的机灵鬼。 为了婚礼安全进行，为了保护丁雅琼，白手实在是煞费苦心。 罗汉这才放心下车，和白手一起进入饭店。 蒋长风跑来，带着罗汉和白手，楼下楼上的走了一遍。 “怎么样，两位还满意不？” 罗汉笑骂道：“去你的，这话你得问老杨和丁雅琼去。” “老蒋，有多少人参加婚礼啊？”白手问道。 “这个还真说不好。”蒋长风道：“据说，男方一百八十人以上，女方一百五十以上。最终到底有多少人，你到登记处去看着就知道了。” 罗汉问道：“这么多人，十人一桌，得有三十几桌。老蒋，你这里摆得下吗？” 蒋长风笑道：“一楼十二桌，二楼十八桌，其余的摆到三楼去。别说三百多人，再来两百，我这里也装得下。” 白手本想去三楼，看看新娘子丁雅琼，可罗汉拉着他，躲到蒋长风的办公室喝茶。 罗汉不喜热闹，也不爱管闲事。 白手只好陪着喝茶抽烟。 下午三点刚过，客人6续到来。 一楼到二楼的楼梯口，两张桌子坐着两对夫妻，分别登记男方和女方的客人。 一对是陈子非和肖秧，另一对是于明阳和杨玉婷。 天下风俗万万千，份子随礼永不变。 只是这登记大有讲究。除了要登记随礼的人名和钱数，还要登记来客的人数。 蒋长风解释，这是为了掌握总人数，便于安排餐桌。有的客人单独前来，有的携家带口，不登记确实不好安排。 可罗汉揭短，他告诉白手，这也是为以后还礼做准备。 同样是随礼二十块钱，你一个人来吃喜酒，他带着老婆和两个孩子，这礼金就不一样。 我下次还礼时，我还你二十块或二十块以上，我也单独赴宴，这叫对等。 可对他的还礼，我如一人赴宴，顶多还礼一半。我要还礼二十块或二十块以上，我肯定也带上二三人，这也叫对等。 蒋长风说，这叫讲究。 罗汉嗤之以鼻，说这叫小气。 两个上海人打嘴仗，白手在旁边乐不可支。 这是精明，上海人的精明。 四点多钟，白手、罗汉和蒋长风也去随礼。 罗汉和蒋长风都随了两份礼，因为男女双方都是朋友。 白手也随了两份礼。 第0422章 婚礼惊情 白手的两份礼，各有一百二十八块。一份是他自己的，作为女方的弟弟，一份是陈岚的，作为男方的学生。 这时，王茜和她表弟王勇也来了。 就是没有看到范宏林。 白手不放松警惕，撇下一帮朋友，一个人走来走去，眼睛睁得大大的。 整五点，宾客齐聚，婚礼开始。 原来预计三百多人，可负责登记的陈子非告诉白手，连老人带小孩，已经过了四百五十。 白手不管这些，他的眼睛，在人群中寻找范宏林。 大厅里响起了婚礼进行曲。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新郎杨文斌和新娘丁雅琼身上。 除了白手，他已来到离新郎新娘最近的那张桌子，一旦范宏林捣乱，他将以最快的度冲过去，保护新郎和新娘。 司仪是于明阳，他那两片嘴皮子，这回算有了用武之地。 婚礼程序繁琐，一个接着一个，大厅里欢声笑语，层出不穷。 突然，一个白胡子老头，从人群中冒出来，朝新郎和新娘冲去。 看到这一幕，宾客们纷纷惊呼。 因为白胡子老头敏捷异常，气势汹汹。 更因为这个白胡子老头，手里拿着一把长刀，寒光闪闪，杀气腾腾。 说时迟那时快，白手一个箭步冲过去，挡住了白胡子老头的去路。 白胡子老头一声怒吼，长刀直刺白手。 白手早有准备，不慌不忙，在长刀将要触身之时，一个侧身，闪过长刀的袭击。 与此同时，白手蹲下，左腿支撑，右腿横扫白胡子老头的下盘。 扑通一声，白胡子老头扑倒在地毯上。 咣当一声，长刀从白胡子老头手里跌倒地上。 白手没停，他的身体顺势转了三百六十度，正好压在白胡子老头的身上。 毫不留情，白手右肘猛击白胡子老头的脖子。 一声惨叫，白胡子老头昏过去了。 两个小伙子冲了过来，正是来自工程队的小肖和小李。 小肖和小李二人一齐动手，拿住白胡子老头。 小李一只手去扯白胡子老头的头。 不料，那头被小李一把扯下。 原来这是一个头套。 “范宏林。” 不少人惊呼，白胡子老头竟是失踪两天之久的范宏林医生。 白手急忙吩咐小肖和小李，“弄出去，捆起来，报警。” 范宏林还没醒来。 小肖和小李应了一声，把范宏林拖离婚礼现场。 白手又冲着愣的陈子非喊道：“老陈，你快去看着，不然我的两个手下，会把老范打坏的。” “哎。”陈子非应着，慌忙的往外追去。 白手再冲着于明阳喊，“老于，老于，婚礼继续，继续婚礼。” 于明阳回过神来，冲着麦克风高声道：“接下来，新郎新娘，夫妻对……” “拜”字来不及出口。 有一个女人，披头散，手里拿着一个盐水瓶，悄没声的从人群中走出来。 白手浑然不觉，他还蹲在地毯上，捡起范宏林那把长刀，掂在手里看着。 突然，一股刺鼻的感觉扑面而来。 白手愣了愣，这味道他似曾相识……对了，那是生产队时用过的一种液体肥料，学名叫氨水。 这婚礼大厅，哪来的氨水？516 “流酸。”有人高喊起来。 “她手上拿着流酸。” “大家快躲开。” 大厅里顿时乱作一团，有人喊叫，有人逃离…… 白手清醒过来。 那女人已迈过三级台阶，直奔新娘丁雅琼。 丁雅琼旁边，除了新郎杨文斌，还站着陈岚和丁丁。 那女人已经扬手，手中的盐水瓶举得高高的。 千钓一，仨美女已花容失色，吓得叫不出声，更拨不动腿。 白手奋勇而起。 只见白手快如闪电，眨眼之间，已冲到那女人的面前，挡住她前进的步伐。 那女人也是奋不顾身，手中的盐水瓶已向前挥出。 一股冒烟的液体夺瓶而出，划起一道弧线，飞向挡在前面的白手。 眼看液体弧线的顶端，就要泼到白手的脸上。 这时，一道红墙骤地升起，挡住了液体的去路。 原来，白手手里拿着一截地毯。 幸亏白手急中生智，在飞身而起的时候，扔了长刀，抓住了地毯。 这是塑料地毯，一块一块的，长方形，宽一米，长一米五。 白手抓的一块地毯，把仨美女救了，也救了他自己。 无数惊呼声中，流酸泼到地毯上，地毯吱吱作响，直冒白烟。 白手左手的手背痛，他知道，流酸溅到了他。 顾不得了，白手挥着残破的地毯罩向那个女人。 泰山压顶，白手这一扑，将那个女人扑倒在地，盐水瓶滚到一边。 不打女人，这条规则现在不适用，对这个娘们不适用。 白手连砸五六拳，把这娘们揍得晕了过去…… 一场危机被白手扑灭。 警察赶到，婚礼现场恢复秩序，范宏林和那个女人都被带走。 白手的左手手背，溅了三点流酸，幸好肖秧是医生，经她做紧急处理，只是轻微烧伤。 婚宴开吃，宾客们笑语欢声，好像什么都没有生。 白手没去吃席，而是坐在饭店老板蒋长风的办公室里。 蒋长风拿了几个菜，一盘肉包子，陪白手吃。 派出所通知，白手和蒋长风待会要去派出所做笔录，二人不敢喝酒。 陈岚和丁丁也溜了进来。 新娘要向宾客敬酒，作为伴娘，主要任务就是替新娘喝酒。 陈岚和丁丁都不能喝酒。 王茜和杨玉婷自告奋勇，接替陈岚和丁丁，陈岚和丁丁乘机开溜。 “老蒋，那个女人真的是落宏林的老婆？” “前老婆。”蒋长风纠正了一下。 白手不解道：“范宏林闹事，是认为杨文斌抢了我丁姐，还算可以理解。这个娘们来干什么，跟她没有关系啊。” 蒋长风看了丁丁一眼，放低声音道：“她可能以为，范宏林急着与她离婚，是与你丁姐有关。” 白手感叹一声，“你们上海人啊，故事真多。” 蒋长风笑了，“哎，你现在也是上海人诶。” 派出所打来了电话，通知二人去做笔录。 白手和蒋长风匆匆出门。 陈岚和丁丁硬要跟着，白手甩不掉，只好把她俩也给捎上。 第0423章 生活还要继续 白手和蒋长风在派出所待了三个多小时。 蒋长风是作为饭店老板，没啥好说的。 白手不一样，他是当事人。 本来是正面人物，不说见义勇为，也是英雄般的表现，制止了悲剧的生。 可白手出手太重，范宏林和他前妻二人，都被白手打进了医院。 白手也是精明，不断的为二人说好话，请求宽大处理。 听了白手的叙述，做笔录的三个警察为之动容，有些惊心动魄。他们扪心自问，如果自己处置当时的情况，可能不会这么完美。 白手这个名字，引起了老警察的注意。 老警察可能是派出所的领导，他中断笔录，起身离开了询问室。 过了一会，老警察回来了。 “白手，你是去年出现在国际饭店中美擂台赛上的那个白手？” 白手点了点头，“是的。” “你可以走了，白手同志。” “我没事了？” 老警察笑道：“你本来就没事，只是你下手重了一些，我们多问了几句。” 白手松了一口气，如逢大赦，赶紧起身。 走出派出所，蒋长风都羡慕白手，“一战成名，英雄长存啊。” “呵呵，也问你了？”白手笑着问。 “可不？十几个问题，大半是与你有关的，当时我还纳闷呢。” 白手和蒋长风上车。 陈岚和丁丁在后排居然睡着了。 白手提议，“老蒋，咱们去医院看看范宏林和他前妻吧。” “你就省省吧。”蒋长风笑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到了医院，他们的亲属非把你撕碎不可。” 白手把蒋长风送回饭店。 婚宴早已曲终人散。 白手向蒋长风要了些菜酒和点心，再开车离开。 陈岚和丁丁醒了，丁丁说什么也要跟着，白手只好把她也带回家。 丁丁有点不高兴，本来母亲的二婚，她就是勉强同意。现在婚礼上闹了这么一出，简直就是个笑话，让她更加的不开心。 好在有陈岚，还有陈岚的两个同学，三个女研究生逗一个高中生，很快就让丁丁笑逐颜开。 白手一个人，坐在三楼的客厅，靠着沙，自斟自饮。 陈岚上楼，看白手的吃相，笑嗔道：“真是个吃货。” “睡了？”白手问丁丁的情况。 陈岚点点头，“睡了。折腾了一天，估计累坏了。” 白手吩咐道：“明天，你和你的两个同学，都去腾飞电子器材厂上班，帮忙把台帐建起来，把财务状况理清爽。” “这么急啊？”陈岚问道。 白手点头道：“新婚夫妇还要去度蜜月，顾不上腾飞电子器材厂，只能辛苦你了。” 陈岚也有些意外，不是说二婚不能度蜜月，而且今天的闹剧，还有工厂的管理。 难怪白手说，丁雅琼的心很大。 白手苦笑道：“也不叫度蜜月。杨文斌是杨家长子，杨家有个破规矩，新婚夫妇要回老家拜祖宗，还要办酒席。所以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陈岚道：“我去厂里待几天，一点问题都没有。但你要跟萧老太太说明一下，以免生误会。”中国库 “已经讲好了。萧老太太忙不过来，就是她主动提出来，我才推荐了你们的。” “那好，我和我的同学明天就去。” 白手以为这场闹剧已经过去，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范宏林和他前妻的下场相当的惨。 范宏林的前妻疯了，后来被送进精神病医院，经过长期治疗，人倒是不疯了，但彻底的傻了。 范宏林没有再当医生，他远离朋友，离群索居。后来出版了一本诗集，在上海滩引起一阵轰动。 但有一天，突然传来消息，范宏林跳楼自杀，实现了他在那张纸条上写下的“诺言”。 范宏林的命运让人唏嘘。 活着的人还得继续。 白手的工程队，还是挖泥队、拆房队和建墙队，只是现在更加有序，按部就班。 钱没赚到多少，但白手欣慰，因为他认为的管理层在成长在成熟。 进入七月，丁雅琼终于回来上班了。 丁雅琼回来，陈岚她们仨就撤回，回到工地去上班。 白手很少去腾飞电子器材厂，但丁雅琼打了两次电话，他才勉强前往。 之所以勉强，是因为在白手的计划中，这个工厂是属于丁雅琼的。 可丁雅琼不这么想，她只占百分之五十一，占百分之四十九的白手，不仅出钱，还要出力。 厂办公室，乘着丁雅琼倒水之机，白手好好的打量她。 白手是好奇，据说女的结婚前后，判若两人，一目了然，他想瞅瞅丁雅琼的婚前婚后有什么不一样。 白手还听说，沉浸在爱河中的女人，智商顶多二三十，他想知道，丁雅琼的智商回档了没有。 “看够了没有？”丁雅琼把水杯搁到白手面前，笑瞪了他一眼。 白手稍作思忖，笑道：“能感觉到我在你背后瞅你。姐，你的智商回来了。” “去你的。”丁雅琼看看门外，还伸手打了白手一下，“小白，谢谢你。没有你，喜剧就变成悲剧了。” “过去了，翻篇了。”白手摆摆手，问道：“怎么样，和杨教授的新婚生活怎么样？” “嘻嘻，你认为这个问题可以问吗？” “这个问题不可以问吗？” 二人相视，会心一笑。 “嗯，挺好。就是杨家规矩忒多，我还没适应。所以，我们决定住在我家，老杨也同意了。” “挺好就好，挺好就好。” 白手有点阴阳怪气，丁雅琼听出来了，“什么意思？” “呵呵，我的意思是，要是能给我整出一个大外甥来，那就更好了。” 丁雅琼丽脸绯红，笑骂道：“狗嘴不吐象牙，你找打啊。” 白手跟着着坏笑。 “哎，你刚才在瞅什么？” “瞅你跟以前有什么不同。” “小白，你要死呀。” 说笑了一会，白手道：“姐，既然你恢复正常了，那我就要跟你说正事了。” 说着，白手把陈岚她们这些天做的“功课”，摆到了丁雅琼面前。 丁雅琼对着一堆材料翻看起来。 看着看着，丁雅琼的眉头皱了起来。 “小白，有没有搞错？这三个合同的业务做完，咱们真的赚不到钱？” 第0424章 工厂不赚钱 丁雅琼被吓着了。她不是完全不懂成本核算，好歹她也在白手的皮箱厂待过，知道成本核算对企业的经营意味着什么。 她和杨文斌签下的三份合同七个产品，属于来料加工，成本核算更容易，也更容易看清。 陈岚她们给出的结论是，做完这三个合同的全部业务，厂方的利润只有一千三百多块，利润率仅为百分之一点六八。 这个百分之一点六八，甚至不如银行的利息。 “小白，问题出在什么地方？” “次品，次品率。”白手道：“你的合同里，是考虑了次品问题。但你想得太简单，次品率只定在百分之三，太低太低了。” 丁雅琼苦笑道：“可是，在你的皮箱厂，你的总次品率，就从来没有过百分之三。所以我在签订合同时，就参考了这个百分之三。” “我的姐，做皮箱和加工电子器材，是完全不同的两个领域。皮箱的技术标准和质量标准，都是非常模糊的。同样一只皮箱，我可以说它是正品，也可以说它是次品。” 丁雅琼点点头，“这倒也是，全国的皮箱标准，至少一半是你定的。” “但电子器材呢。它们的质量标准，既严格又明确。举一个例子，能不能通电。能通电就合格，不能通电就不合格，没有大概之说。一旦确定是次品，就必须直接回炉，没有修补的机会。” “小白，你说得对。”丁雅琼又是点头。 白手道：“咱们的生产设备和生产水平，都十分的落后。所以咱们的次品率肯定很高，百分之三，恐怕永远难以达到，除非更新设备。但目前咱们做不到，将来才有可能，花几十万上百万去买进口设备。” “小白，那这个次品率定在多少才符合实际呢？” “至少百分之八以上，最好定在百分之十，咱们才会有利可图。” “那我跟对方联系，说明情况，要求修改合同。” 白手摇了摇头。 “那不行。姐，咱自己种的果，最苦也得吃，合同必须遵守，这是契约精神。重要的不是过去，是现在和将来，咱们吃一堑长一智吧。” “小白，对不起。小半年白干，都是我的错。” 丁雅琼满脸歉意，白手只好连连安慰。 “姐，就当是交学费，就当是锻炼么。” 丁雅琼想了想，“以后，以后在这方面，我必须听你的。没你的点头，我决不自作主张。” “呵呵，那杨教授呢？”白手笑看着丁雅琼。 丁雅琼噗嗤笑了，“他呀，除了他的专业，就是一棒槌。” 白手坏坏道：“好吧，一言为定。你的身体是他的，但你的思想和行动，还得我来管。” 丁雅琼脸红，白手又拿话撩她，这个小冤家。 “去去，这没你的事了。” “呵呵……过河拆桥，卸磨杀驴，我就是那驴啊。” 白手离开工厂回工地。 当然不能放任不管，十几万的投资，小半年不赚钱，白手心疼着呢。 工地热火朝天。 唯有甲方主管罗汉，躲在办公室里优哉游哉。 大热的天，这家伙把原单位的空调拆来，现在外面三十几度，他的办公室里只有二十多度。 白手一脚踢开办公室的门，双手叉腰，骂骂咧咧。 工地的电压不够高，罗汉的破空调一开，民工宿舍里的吊扇也有气无力的，严重影响大家的午休。 罗汉接地气，很亲民，跟民工们打成一片，大家不好当面说他，就把情况反映给白手。 “哈哈……至于么，至于么。”罗汉赶紧关门，再把白手摁到破沙上。 “老弟，消消气。你要知道，按我的级别，装个空调什么的，是我应得的享受。” “我呸。”白手啐一口，笑骂道：“臭老罗，只要你把现在的变压器换换，换个三十千瓦的，你开十台空调我都没意见。” “电费你给报销？” “做梦吧你。” 罗汉道：“正在审请，正在申请，小白你稍安勿躁。现在就是缺电，我报告打上去一个月了，电力局还没批下来啊。” 白手道：“老罗，我不开玩笑。现在还好克服，一旦造房子的工程队进驻，现有的电力根本不够用。到时候因为电力不足而耽误项目进展，你要承担全部责任。” “去，我又不是电厂，也不是电力局和供电公司。” 白手一把将罗汉从躺椅上拎起，自己躺上去，两腿翘得高高的。 罗汉笑着问，“怎么样，凉快吧？舒服吧？” “他娘的，神仙过的日子啊。” “小白，郑重的通知你。一，半个月内，规划设计完成。二，项目的建筑建设即将开始。三，你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尽快确定一到三家建筑公司，专门参与校区建筑建设。” 白手点了点头，“老罗，大概有多少幢高层建筑？” 罗汉反问，“得，在你的标准里，什么是高层建筑？” 白手笑道：“我造不了的房子，都叫高层建筑。也就是说，三层以下包括三层的都不是，三层以上的建筑都叫高层建筑。” 罗汉哈哈大笑。 罗汉拿出一张规划草图，摊在白手的双膝上，“小白，这是草图，但与正式的规划图基本上一致。你来看看，有多少幢房子是你的工程队能建造的。” 白手傻傻的看了老半天，终于道：“他娘的，基本上没有三层以下的房子啊。” “对，最高建筑是行政楼和教务楼，都是十二层。八个教学楼，都是八层。教职工宿舍楼，六层。学生宿舍楼，五层。哈哈，也就是几个食堂，和几个辅助房，是你的工程队能造的。” 白手笑道：“我娶老婆，帮别人生孩子，这叫什么事嘛。” 罗汉也笑道：“没关系，你们能干的活还是不少。除了现在的建墙和挖土，将来建操场修校路搞绿化，都是你的活啊。” “别小看人。”白手两眼一翻，气道：“老罗，我要让你看看，我的工程队不仅能割草挖泥，而且还能建高楼大厦。” 白手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两个聘请的施工员余全宝和郑重好找白手有事。 第0425章 人才自己送上门 白手的办公室虽然没有空调，但有吊扇、台扇和落地扇，相对比较凉快。 所以，陈岚和她的两个女同学，都在白手的办公室里。 可余全宝和郑重好两个大男人，看到别人在，期期艾艾的不肯说事。 还是陈岚聪明，带着俩女同学，主动去了她们自己的办公室。 “老余，老郑，你俩要跟我说什么秘密的事情？” 对余郑两位施工员，白手一惯尊重，他给二人递烟倒水，笑着问道。 余郑二人你看我我看你，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白手用他的老招，笑而不语，耐心等着。 余全宝道：“白老板……” 白手急忙拦住，“小白，叫我小白。” 余全宝笑笑，“小白，在你这里工作以来，我们感到荣幸。” 郑重好道：“小白，你对我们很好。我们跟过不少老板，没人能跟你比，你是最好的。” “等等，等等。”白手急忙问道：“我说老余老郑，你俩什么意思？不想在我这里干了？” 余郑二人也是忙着摇头。 白手松了口气，笑道：“我从小是被吓大的，两位老哥，可别吓我啊。” 余全宝笑道：“小白，我们是想长期跟着你干。” 白手心喜，想什么来什么，但表面上声色不动。 “老余，老郑，咱不急，慢慢说。” 郑重好道：“我们想离开现在的外派公司，到你工程队上班，正式成为你工程队的一员。” 点了点头，白手思忖一下，伸出两根手指头，“先说俩问题。一，你俩对我这么有信心？” 余郑二人同时点头。 余全宝道：“我们是看人，就是小白你，就认准你了。” “二，你们公司能同意吗？” 郑重好道：“小白你有所不知。我们公司人满为患，现在正在减员，给每个人一个选择。可以留下，可以辞职，可以买断工龄，也可以停薪留职，等等。所以，我们要离开的话，公司是求之不得。” 白手沉吟了一下，笑着问，“那你们俩打算选择哪一种方式呢？” 余全宝道：“小白，我们信你。你让我们选哪种，我们就选哪种。” 白手又点了点头，“如果让我决定，我当然希望你们买断工龄，与原单位彻底断绝关系。因为只有这样，你们没了退路，你们才能紧跟着我。” 说得直白，余郑二人都笑了。 白手继续道：“所以，你们回去再考虑一下。如果你们下了决心，我会跟你们签订一个合同，至少三年起步。也可以签订长期合同，只要我的工程队不倒，你们永远是我工程队的一员。” 余郑二人很坚决，看来是早有打算，或者是形势所逼。 但有些问题，白手要讲在前面。 “两位，我在家里办厂时，有我特殊的工资制度，现在这个制度也在工程队里实行。你们的收入，主要分三个部分。一是基本工资，李贵林他们几个管理，比普通工人高百分之十五。如果你们过来，基本工资将比普通工人高百分之三十。” “二是每月的月尾奖，其中也包括补贴等。具体的数字，会根据当月的业绩决定。但也有个范围，最少不少于普通工人工资的三分之一，最多不多于普通工人工资的一半。而且每个人都不一样，我认为表现好的，我会多给。我管你们，你们管普通工人，会有个私下的评比。” “三是年终奖。年终奖也是人人有份，有多有少。普通工人，最低是月基本工资的两到三倍。管理层也有高有低，低的相当于半年的基本工资，高的相当于一年的基本工资。关于这方面，你们可以找小蔡和6水龙了解，他俩都是我朋友，也都在我皮箱厂干过。” 余全宝道：“小白，我们就一句话三个字，相信你。” 郑重好也点了点头。 “老余，老郑，老话说得好，丑话说前头嘛。还有两点，我再强调一下。” “小白你说。”郑重好道。 “一，你们进来后，每人顶多只能带一个普通工人进来，最好不要带。二，如果将来想去别的地方，我不阻拦，但希望能提前一个月告诉我。” 余郑二人都笑了。 “我反正没看到我能去别的地方。”余全宝道。 “我也是。”郑重好也道。 白手笑笑，“现在说工作，你俩会造房子吗？” 余全宝道：“还别说，我们别的都拿得出手，就是没造过房子。” 郑重好道：“我们能监管别人建房，也知道怎样检查房子的质量，就是没有建房的经验。” 白手摊开从罗汉那里拿来的规划图，“你俩看看，这么多楼房，交给别人做，太遗憾了。” 余郑二人对着规划图看了一会。 余全宝道：“我有一个建议，搞建筑工程，造房子是大头，咱们一定要学会造房子。” “可是，咱们谁都不懂啊。”白手摊着双手。 郑重好道：“我们公司有个人，名叫李江，五十二岁了。他原来就是市某建筑公司的工程师，还当过副总经理，经常担任项目经理。要说造房子，他绝对是个大行家。” 白手顿时来了兴趣，“你们公司真是藏龙卧虎。问题是人家愿意来吗？都五十二岁了，再过几年，就能安享晚年了。” 余全宝道：“当然不能让人家学我们，搞买断工龄。但动员他停薪留职，应该还是有可能的。” “好，我亲自去拜访他。”白手搓着双手道。 郑重好道：“不过，有一点我要说在前面。听人家说，不知是真是假。说他犯过错误，是在市某建筑公司待不下去，才调到同济大学后勤处，后来再调到我们劳务外派公司。” 白手问道：“犯过什么错误？” 余全宝道：“不知道，有的还说，他不是犯错误，是跟领导不对付。总之，就业务方面论，他绝对是业内数一数二的。” “就他了，到哪儿能找到他？”白手拍板。 “他老婆是乔教授，建筑工程设计所的。”余全宝道。 乔教授的老公，白手笑了，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晚上，白手叫上陈岚，驱车前往乔教授家。 第0426章 请李工程师出山 乔教授的家庭住址，学生陈岚也不知道。 出前，白手打电话问了杨文斌教授，才问到了乔教授家的地址。 花了一个小时，白手和陈岚才出现在乔教授家的门前。 乔教授在国内建筑工程界颇有名气，从教二十几年，桃李满天下。 不但是土木工程系的副主任，还是全国建筑行业协会理事、校建筑工程设计所所长、金融学院项目的总设计人。 因为金融学院这个项目，陈岚与乔教授有些来往，乔教授也挺喜欢这个搞工程预算的小丫头的。 白手也与乔教授打过交道。他参加的培训班，乔教授就是任课老师之一，也因金融学院项目有过几次交谈。 开门的正是乔教授本人。 没进门，先行礼，白手恭恭敬敬，“乔教授好。” “小陈，小白，你俩怎么来了？”乔教授有点意外。 陈岚忙着解释，“对不起，乔教授，打扰了。是他，是小白他找李工程师有事。” “噢，请进请进。老李，有人找你呢。” 乔教授一边喊着，一边把白手和陈岚迎进门。 院子里，乔教授的老公李江正在纳凉，坐在躺椅上，手拿芭蕉扇。 见是俩年轻人，李江愣了愣，出于礼貌，站了起来。 乔教授做了介绍，再让白手和陈岚坐下说话。 旁边正好有两张小凳子，陈岚坐下，把另一张小凳子往白手身边挪了挪。 白手没坐，而是先冲着李江行礼，再双手递上名片，恭恭敬敬道：“李工程师，我是来请你出山的。” 李江看了看名片，再收起放在旁边的小木桌上，默默的坐回到椅子上。 “小白，你坐。”乔教授道。 “谢谢。”白手坐了下来。 一阵沉默，气氛有一点点凝重。 乔教授先开口，介绍了整个金融学院项目的情况。 李江一直不说话。 乔教授叹了一口气，“唉，自从六年前的那件事后，我家老李话也少了。” 陈岚恰到好处的说道：“公司的人都说，李工是虎落平阳，英雄无用武之地。” 白手道：“李工，我要聘请你，担任我工程队的副经理兼工程师。” 李江还是不吭声。 乔教授劝道：“老李，说话呀。” 李江终于开口，“谁推荐我的？” “你们公司的余全宝和郑重好。我开始聘用他们三个月，今天中午，我们正式商定，他俩改变身份。他们买断工龄，脱离你们公司，加入我的工程队，明天就签合同。” “你有了他们，干吗还要请我？” 白手道：“他们说，他们能做其他项目，但造不了房子。他们能带一二十人干活，但带不了整个工程队。他们说，只有李工你行。” “你的工程队有多少人？” “七十几个。现在我家乡那边正是农忙，我准备等农忙过后，再招二十到三十名民工。现在工地上，还有另外两个工程队的四十余人，暂时也归我调配。” 稍稍沉默，李江继续问，“小白，你敢用一个犯了错误的人？” 白手微笑道：“李工，我现在不缺钱，但缺人才。两句话，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 “不想知道我犯了什么错误吗？” “呵呵，我来上海是为了赚钱的，不是来当记者的。” 顿了顿，李江道：“老婆，告诉小白和小陈。” 乔教授道：“那是六年前的事了。当时老李在某建筑公司当副总经理，还是公司的总工程师。公司有一个项目，是建造一座十五层的大楼，由另一名姓高的副经理负责。高副经理偷工减料，以次充好，中饱私囊，却给那座大楼留下了严重的后患。” “大楼建到第十二层时，高副经理勾结总经理，二人硬把大楼转交给老李负责。老李蒙在鼓里，不知实情，顶替高副经理负理大楼的建造。老李很快现真相，也知道自己上当受骗，劝说总经理和高副经理无效后，毅然决然的向有关部门举报了总经理和高副经理。” “经过调查，老李的举报属实。高副经理被判刑，而总经理却平安无事，老李的日子就难过了。总经理很有势力，他不断的排挤老李，还用莫须有的东西陷害老李。最终，老李受到处分和通报批评，再也难以在建筑公司待下去。后来，是我托了关系走了后门，把他调到同济后勤处直到现在。” 说到这里，乔教授顿了顿。 “小白，老李在建筑界是受排挤的，你还敢聘用他吗？” 白手笑了笑，却问李江，“李工，你能明天就来上班吗？” 李江有点激动，看着白手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敢用我，我就敢应承。我干，我明天就上班。” “谢谢，李工，谢谢你。” 两只男人的右手，紧紧的握在一起。 乔教授笑了，“用得着这么急吗，关于聘用方式，总得说个明白吧。” “悉听尊便，任何方式都行。”白手道。 李江又沉默了一会。 “我决定，向余全宝和郑重好学习，买断工龄。不搞停薪留职，不给自己留后路。” 乔教授道：“老李，我是支持你的。不过，能不能再考虑考虑？” 李江笑道：“我想好了。老婆，你有退休工资，等我干不动了，你养我。” 乔教授也笑了，“老李，我养你。” 老两口的对话，让白手和陈岚感动。 离开乔教授家到停车的地方，有一百多米。 陈岚不说话，主动挽住白手的胳膊。 白手一怔，得寸进尺，胳膊绕住了陈岚的小腰。 陈岚并没有抗拒。 白手暗喜，正想进一步搞点小动作时，陈岚咳嗽两声，吓得他触电似的把手收回。 “哧哧。”陈岚轻笑。 白手一本正经，“唉，公众场合，还是老实点好。” “对，还是多想想明天的事吧。” 第二天的工地上，拉起了横幅敲起了锣鼓，还放响了鞭炮。 “热烈欢迎李工程师、余施工员、郑施工员加入我工程队。” 乔教授也陪着来了。 在白手的办公室桌上，放着三份劳动合同。 别小看了这三份劳动合同，其中的一份，后来还被市博物馆收藏。 第0427章 土包子要造高楼 余全宝和郑重好都是人才。 但二人的档次不算高，搁到现在，多如牛毛。而在当时，不说成千上万，也应该有成千上百。 余郑二人顶多算是技术员级别。 相比之下，李江工程师就是高级人才，在高级人才中也能排到前列。 从体制内出来，不留后路，进入民营企业上班，李江是全市第一人。 这很有历史意义，所以才有后来纪念，白手和李江之间签订的那份劳动合同，才被市博物馆收藏。 后来，二人成为忘年交。并在记者采访时，李江把自己戏称为第一只螃蟹，白手把自己戏称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李江与余全宝和郑重好，都是利索人，很快进入了角色。 白手也对工程队的管理层做了重新安排。 李江是副经理兼工程师，负责日常管理和全面的工作。 为了更好的挥李江的作用，白手给他配了一名助手。 这名助手就是蔡朝先，公开职务叫助理。 前段日子，蔡朝先被派去考摩托车驾驶证，现在已经拿到。 白手忍痛割爱，把存放在丁家的摩托车拿来，交给蔡朝先使用。 蔡朝先人机灵，又识字，上海话学得比白手还溜，让他跟着李江，实际上也是在培养他。 对这个角色这项工作，蔡朝先乐意得不行不行的。 白手交待得明明白白，蔡朝先每天接送李江上下班，既要保护他的安全，又要照顾他的生活。 余全宝和郑重好都是副经理，直接受李江领导，做什么怎么做，都要听李江的。 水缸、6水龙、李贵林、肖国明和江大奎，都是中层管理人员，也都有明确的分工。 水缸继续管后勤和内务，食堂和仓库都归他管。 水缸的助手，就是多面手杨进明。 在李江的建议下，李贵林、肖国明和江大奎，继续担任三个分队的队长，对外的职务都叫业务经理。 还有两个分队，由余全宝和郑重好直接带领。 唯有6水龙，白手给他安排了一个特殊角色。 6水龙的最大缺点是不识字，可他最大的优点是忠诚，还有任劳任怨。 白手让6水龙担任的类似于管家的职务。 主要是管人，管七十多位民工，谁去哪个分队，哪个分队要谁，都由6水龙调度。 还管钱，白手把三本存折交给6水龙保管，不识字，但识数，能当半个出纳。 6水龙也有名片，工程队办公室主任。 办公室主任识字不过几十，堪称天下奇闻，也就白手干得出来。 陈岚和她的两个女同学，还是临时工的身份。 经过一番安排，白手工程队面貌一新。 接下来的工作，就是筹备建造校楼。 白手采纳李江的建议，自己工程队先建造一座五层的学生宿舍楼。 白手工程队居然要造楼，有两个同行最受震动，也最着急。 一个是胡祥瑞。 胡祥瑞的工程队，以前主要承揽造路的业务，现在正想向建房方面展。 醉翁之意不在酒。 派二十余人，掺和金融学校的挖塘工程，其实只是第一步。 可白手一下子请了一尊大神两个小神，大干一场的架势，胡祥瑞岂能不急。 这家伙厉害，一两个月就拉起近八十号人物，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成了黄浦江上的大鳄。 另一个是曾玉山。 曾玉山的工程队，扎根上海以来，一直以建房为主。 一百一十几个民工，这样的规模，单独核算，在上海滩能排在前一百名行列。 白手搞其他业务，又初来乍到，曾玉山一点不急。 白手要造房子，白手就是曾玉山直接的竞争对手。 曾玉山表面不急心里急。 但曾玉山拉不下面子，他是前辈，不能向晚辈开口，啥事都不好说。 曾玉山和胡祥瑞是好朋友，唆使胡祥瑞问问白手，他打算在上海滩整多大的场面。 胡祥瑞不傻，好不容易与白手成为朋友，他可不想得而复失。 终于，胡祥瑞下了决心，要拿一个秘密送给白手做见面礼。 这天，星期六，上午九点多钟。 胡祥瑞来到金融学院项目工地。 看了看自己手下的挖泥现场，胡祥瑞才等到白手出现。 九点才来，胡祥瑞心道，这家伙的小日子过得逍遥。 “小白，上午有空没？” “我甩手掌柜一枚，啥时都有空。” 胡祥瑞坐到皮卡车的副驾座上，“跟我去一个地方，你一定不后悔。” “你先说，不然我怕，怕你把我给卖了。” “哈哈，放心吧，一个都是咱们同行待的地方，一个都是咱们谈生意的地方。” 白手开车，胡祥瑞指点方向。 来到一条老街上，白手停车，探头往外瞧了瞧。 “噢，这里是市建设局的办公地啊。” 胡祥瑞点了点头，“这里每个星期的星期六上午，都会布全市建筑工程项目的信息。不管项目大小，只要下面报上来，这里都会公布。” 原来如此，白手心道，搞建筑工程，不知道这里，不到这里来，简直就是傻子。 “小白，你再往街对面看。” 街对面，是市建筑工程行业协会。 “协会的一楼大厅，才是公布建筑工程项目的具体地点。还有，全市大大小小的建筑公司和工程队，也都在这里登记，会在墙上公布出来。新登记的，倒闭的，也都每星期公布一次。” “我的工程队就没有登记。”白手笑道。 “小白，太各色不好。” 胡祥瑞道：“往前开二十米再停下。” 白手依言而行。 一幢西式三层小洋楼，与市建筑工程行业协会一弄之隔，门上挂着“劝业旅社”的牌子。 “小白，劝业旅社这块牌子，少说也有八十年的历史。但现在，它已不是旅社，而是咱们同行聚集的地方，是交换信息和洽谈合作的地方。” 白手跟着胡祥瑞下车，迈上十几级台阶，再跨进劝业旅社的大门。 门边搁着一张写字台，坐着一男一女两个老人，面慈目祥，和和气气。 写字台上放着一本登记簿。 胡祥瑞拿笔在登记簿写上自己的名字，再掏出一块钱交给老太太。 老太太长得像外国人，接过钱搁进抽屉里，欠身说了声“谢谢”。 白手学着胡祥瑞的样子照做。 第0428章 被当众打脸时 老头头瞟了登记簿一眼，再瞥白手一眼，笑眯眯道：“新来的。” 老太太也笑得和和气气，“知道，知道。”拿出一个带绳子的牌子，郑重其事地递给白手。 这是出入证，白手接过，“谢谢。” 一楼本来是个大厅，已被屏风隔开，白手跟着胡祥瑞穿过屏风，顿觉豁然开朗。 十二张方桌，布置得精致整齐，每张桌子边，都搁着几张靠背木椅。 桌上还有茶壶和几个茶杯。 此时，大厅里没有其他人。 “现在还是上午。小白，咱们的同行们，一般都是十一点以后才会出现。” 白手和胡祥瑞在靠窗的一张桌边坐下。 胡祥瑞倒茶，白手拿烟，二人悠闲的又喝又抽。 “小白，别小看那老爷子和老太太。搁三十年前，那都是上海的名流。” “说来听听。” “那老爷子，父亲是中国人，母亲是俄罗斯人。他爷爷是当时国内著名的设计师，传说劝业旅社现在这个样子，就是他爷爷重新设计的杰作。老爷子今年已近八十高龄，也是搞建筑设计的，咱们上海很多著名建筑和桥梁，都是他的作品。” “厉害啊。”白手叹道。 “老太太也很厉害。父亲是法国人，母亲是德国人，从小在中国长。听说原来在大学教外语和音乐，一教就是四十年。反正老太太学生很多，逢年过节时，来看她的学生成群结队的。” “他们的孩子呢？”白手问道。 胡祥瑞道：“没孩子，好像也没有啥亲戚，就老两口相依为命。这个劝业旅社，就是他们最好的寄托。他们有个规定，一天一人一块。免费供应茶水，点心钱另付。如果你愿意，可以在这里待上一天。” 白手问，“来这里的人，都是咱们的同行？” “不是，一楼是咱们同行的聚集地，互相交换行业信息。二楼也是咱们同行的聚集地，但是，是朋友洽谈合作的地方。” “三楼呢？” “三楼是棋牌室。旁边开了个偏门，可直通三楼。老两口雇了两个小姑娘，都来自市郊区，一个当保姆，一个管棋牌室。” “噢，还有这么个好地方呀。” 胡祥瑞笑了，“是好地方，但咱们进不去，能进去的都是本地人。三棋一牌，围棋、象棋、国际象棋和桥牌，咱们也就懂点象棋。他们还是会员制，不是会员，进去了也没人理你。” “好吧，说咱们自己的事。” 胡祥瑞劝白手，“小白，找个时间，去隔壁的行业协会登记一下。这对你有好处，不然的话，同行会排斥你的。” 白手笑道：“我不急。老胡，我有我的想法。” 二人正说着，曾玉山到了。 和曾玉山一起到的，还有三个老板，白手都不认识。 紧接着，孙建国和两个老板也进来了。 白手是新人，胡祥瑞不起身，他出于礼貌站了起来。 白手是与曾玉山和孙建国打招呼。 白手和曾玉山握手，老朋友似的。 白手再把手伸向孙建国，“孙老板，你好。” 孙建国却没有伸手。 更过分的是，孙建国不仅无视白手，还哼了一声，直接在桌边坐下。 白手那个尴尬啊。 众目睽睽，旁边还有五个陌生的老板。 但白手迅冷静。 微微一笑，白手索性不把右手收回，伸在空中，像定格了似的。 还别说，这个动作让五个陌生的老板都怔了一怔。 当众被扒面子，还能镇定自若，还能自甘打脸，这份勇气非一般人所能。 有人生气，曾玉山和胡祥瑞。 大家都是老乡，孙建国不给白手面子，等于同时不给他俩面子。 白手的手不收回，更让曾玉山和胡祥瑞难堪。 胡祥瑞伸手去拽白手。 白手纹丝不动。 但脸上还挂着笑容，灿烂得很。 曾玉山走过来，拍拍白手的肩膀，低声道：“小白，看我的面子，咱不计较，咱不计较好吗？” 白手还是一动不动。 这时又进来一批老板，看到白手的样子，都很好奇，赶紧打听。 大家窃窃私语。 这下孙建国的脸挂不住了。 堂堂孙老板，跟小青年斗气，最终还是斗到自己的头上。 大家回过神来，这才明白，白手并不难堪，难堪的是孙建国。 整个大厅，十二张桌子，有五六十个座位。 此时，已基本上座无虚席。 除了白手这一桌，只有站着的白手和坐着的胡祥瑞。 估计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白手见好就收，终于坐了下来，拿起茶杯喝茶。 孙建国在邻桌。 曾玉山坐在孙建国那桌，他和孙建国一起来的，不好意思离开。 曾玉山明白，借胡祥瑞之手，想与白手合作一把的计划，今天是肯定难以实现了。 胡祥瑞的想法却既简单又明确。 孙建国和他老爸是很有实力，但他们是造桥的，胡祥瑞没有能力合作。 与孙建国交往，主要是老乡，还有借重孙家在上海的影响力。 但说到生意，说到赚钱，胡祥瑞更愿意与白手交好。 还有，白手这人好，胡祥瑞总感觉，跟白手在一起有安全感。 所以胡祥瑞下了决心，与白手坐在一桌。 孙建国几次朝胡祥瑞看去，示意他坐到他那桌去，胡祥瑞就当没有看见。 这时，一个小姑娘抱着一堆材料走进大厅。 胡祥瑞告诉白手，“老两口的小保姆，送来的是这一周全市的建筑工程项目新信息。” 说着，胡祥瑞起身去拿材料，拿了两份，递给白手一份。 白手只是粗略的看看。 一个金融学院项目，一年都干不完，白手不愁没事干。 今天是来观摩学习和交朋友的，被孙建国那么一搅，白手兴致全无。 胡祥瑞看出来了。 “小白，对不起，我没想到孙建国会这样。” “跟你无关，老胡。” “哪跟谁有关？老曾吗？” 白手轻笑道：“跟姓孙的他爸有关。子不教，父之过。小孙犯浑，板子应该打在老孙的屁股上。” 胡祥瑞嘿嘿而笑，“说得精辟，太精辟了。” “老胡，咱是不是该撤了？” 略有犹豫后，胡祥瑞道：“有件事，有件事我得跟你解释一下。” 第0429章 来的都是客 “什么事？老胡你说。”白手问道。 胡祥瑞道：“老曾的工程队，是造房子为主的。估计现在到明年初，有个较长的空档期。所以他找我，想到你的金融学院项目里来分一杯羹。要求不高，一幢楼两幢楼不嫌少，三幢楼四幢楼不嫌多。” 白手微微一笑，不作表态。 “哎，你怎么个意思？”胡祥瑞追问道。 “老曾不会自己找我说？他不是在这里吗？他不会说话？还是跟我摆架子？要我去求他？……” 一连串的问题，把胡祥瑞给问懵了。 白手还补了几个问题，“老胡，你几时又干起保媒拉纤的行当了？你会得到什么好处？你们是不是还有其他猫腻？” 胡祥瑞猛醒，他这才明白，自己太小看白手了。 白手刚刚入行，胡祥瑞以为他不懂行规。 同行介绍同行，是犯忌讳的。 胡祥瑞无语了。 白手笑笑，笑里藏刀，笑得胡祥瑞心里颤抖。 “老胡，那块黑板干什么用的？” 胡祥瑞啊了一声，“我忘了说了。谁要是想找合作者，可以在这块黑板上留言。有意合作的人，会在留言后边再留言。再双方上楼，坐下来面对面的洽谈。” 白手道：“我要找人造楼，我得去留言。” “别急呀。”胡祥瑞道：“小白，我得跟你再次说声对不起。” 白手知道胡祥瑞的意思，笑道：“老胡，你我的友谊小船没翻，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你别急。”胡祥瑞低声道：“你没感觉到吗？小白，大家没看材料，其实都在互相打听你是谁。” “不会吧？” “相信我，有意者会主动找你的。” 白手信了胡祥瑞的话，他也想知道，金融学院项目这个大蛋糕，会有谁主动要求来吃几口。 很快有人行动了。 两个人，都是四十出头的中年人，走过来站在白手和胡祥瑞的面前。 “可以坐吗？”其中一个问道。 白手欠身点头。 胡祥瑞笑道：“老张，老方，说什么呐，这张桌子本来就是你俩常坐的嘛。” 老张和老方双双坐下。 叫老张的冲着胡祥瑞道：“老胡，不给我们介绍介绍吗？” 胡祥瑞道：“小白，白手，腾飞工程队老板，金融学院项目总承包人。” 白手拿出名片，双手递给老张和老方。 “两位老板，我喜欢别人叫我小白，老胡也叫我小白。” 老张和老方都说了些赞赏的话，因为白手很年轻。 胡祥瑞道：“小白，这位是张孝南，这位是方自立，你就跟我叫老张老方。老张老方都来自苏北，在上海已待了将近十年，手下各有上百号人，都是造房子的老手。” 老张和老方也都拿出名片，白手双手接过。 白手讲礼貌，以晚辈的身份，起身向老张和老方行礼。 胡祥瑞提议，“小白，咱们请老张和老方到楼上坐坐？” 到楼上坐坐，意思就是洽谈合作。 白手不假思索，率先起身，“老张，老方，咱们到楼上喝茶。” 老张和老方都是一边点头，一边起身。 一个三十上下的年轻人，手拿名片，挡住四人的去路。 “白老板，我叫董培元，来自苏南，也是造房子的，请问能有幸认识你吗？” 胡张方三人都在旁边笑着。 白手接过名片，再递自己的名片，笑道：“董老板，我们已经认识了。” 董培元说声谢谢，退后一步，做了个请的手势，“四位，楼上请。” 五人在众人的注视下离开大厅。 二楼的布置与一楼不一样，一间一间的，用人造板隔开，像饭店的包间。 只是不隔音，包间形同虚设。 五人刚坐下，茶还没喝一口，包间门就被敲响。 董培元起身开门。 门口站着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点头哈腰，相当委琐。 “老谢。”董培元喊了一声，但站在门口，不让来人进。 “各位老板好，各位兄弟好。来得急，口干舌燥的，可否讨杯水喝？” 大家都看向白手，等他开口。 “来的都是客。”白手说了五个字。 董培元退开，老谢屁颠屁颠而进。 老张介绍道：“这是老谢，谢洪水。小白，咱们这些人，说到底都是客人，顶多是半个上海人。但人家老谢，却是正宗的上海人，市郊区的，地头蛇啊。” “失敬，失敬。”白手忙道。 “嘿嘿……惭愧惭愧。” 谢洪水又是点头哈腰。 白手递出自己的名片。 谢洪水接过白手的名片，但没掏身己的名片，而是掏出了钢笔和笔记本。 刷刷的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再把这页纸撕下，双手递给白手。 白手双手接过，毫不在意。 老张笑道：“小白，老谢是有名的抠门，不印名片是为了省钱。” 老谢笑道：“小本生意，能省则省，能省则省。” 老方笑道：“老谢还是妻管严。不信就翻翻他的包和兜，我保证他带的钱不会出两块。” 老谢又笑道：“管着好，有老婆管着好。” 胡祥瑞道：“老谢，你坐下。小白，咱们言归正传吧。” 白手从包里拿出一张折叠的图，打开来，摊在茶桌上。 就是罗汉送的那张校园规划图。 白手已经用红铅笔，在规划图上圈出了八个大楼。 “各位，这八座大楼，层数都在六层以上，是我打算外包给同行的第一批分项目。” 老张最年长，边看边问：“小白，有什么具体要求？” “一，工期一年，明年下半年开学前竣工。二，包工但不包料。三，质量保证金五万块。四，在建期间，得听我工程队调配。五，我个人不赚钱。六，我要人工费的百分之一，用于上缴我上级公司的管理费用……” 白手早有准备，一口气说了十二个要求。 老谢在做笔记。原来他是高中手，写得一手好字，还有点记的能耐。 这些要求并不算高，都是业内常见的，大家都能接受。 但是，大家都是行家，总得三思而后行。 过了一会，老张和老方同时要张嘴。 结果是互推互让，最终老张让老方先说。 老方问道：“小白，一定要包工不包料吗？” 第0430章 白手当上家 白手外行，并不代表他什么都不懂。 有陈岚，有李江，他们都是行家，熏也能熏出点名堂来。 “各位，我知道，包工包料赚得多。包工的利润是死利润，而包料的利润是活利润，稍稍的偷工减料，就能多拿百分之十以上的利润。” 老张笑道：“小白，大家都是干这一行的，说不说的，其实心里明镜似的。” “老张，包工不包料，这一条没得商量。” 顿了顿，白手道：“甲方的那个罗汉，搞金融出身的，人精里的人精。他早以甲方的身份，兼管各种原材料，想改也改不了。所以这一条，我请大家就别多想了。” 董培元道：“小白，我们接受包工不包料的要求。这样做，质量能保证，甲乙双方都放心。我只有一个疑问，你刚才说，我们的人进场后，要听你的调配，你能不能说得明白一些。” 白手笑了，“呵呵……很简单，我想往你们工程队里安插我的人。” 大家都是疑惑不解。 白手解释道：“过段时间，我的工程队会增加人数，我倒不愁没有活干。但我的人都没造过房子，特别是城市里的高楼。所以我要让他们一边干活，一边学习。往你们的工程队里插人，没别的意思，就是为了学习。” 这么一说，大家都明白了，也都笑了。 胡祥瑞问道：“大家还有什么问题？没有问题的话，这事就算定了？” 大家都点了点头。 白手道：“好，那请大家明天直接到工地上来，我们李江工程师同意后，就可以当场签订合同。” 老张笑了笑，“小白，你应该对我们不够了解，你对我们就这么放心吗？” 白手呵呵而笑，“是啊，我自己也纳闷，我为什么会这么信任你们呢？万一是那个姓孙的混蛋的卧底，那我岂不惨到了姥姥家？” 大家哈哈大笑。 笑过之后，老方道：“小白，在座六人，除了你和老胡，我们四个有一个共同特点。” “什么共同特点？” “都被姓孙的看不起，也都曾被姓孙的排挤，所以现在也都不会怕姓孙的。” 原来如此，白手点了点头，这点他已想到了。 胡祥瑞道：“从现在开始，我也跟你们一样喽。” 董培元问胡祥瑞，“老胡你怕吗？” “怕也没用，我手下六七十号人，我得给他们找活干啊。” 董培元又问谢洪水，“老谢你呢？” 谢洪水嘿嘿笑道：“强龙不压地头蛇，我本来就没怕过他。只是和气生财，不想与人结怨罢了。” 几个人纷纷控诉孙建国欺行霸市的往事。 白手耐心听着。 其实，白手对这些破事不感兴趣，假装听是给这些新朋友面子。 但是，通过他们的表现，白手能更好更快的了解他们。 胡祥瑞就不说了，白手认为已经足够了解，中规中矩，为人沉稳，处事也挺稳当。 张孝南老练，方自立精明，董培元爽快，谢洪水谨慎，各有特点，各有擅长。 朋友千个不多，冤家一个都烦。 一个孙建国，就让白手丢了一回面子。 朋友么，白手想到了一个残酷的问题。 同行能成为朋友吗？ 利益，可以用利益来得到朋友，这是生意场上的默契。 下午回工地的路上。 胡祥瑞还想为老朋友曾玉山说话，“老曾，可惜了。” 白手握着方向盘不接话。 “小白，要不要联系一下老曾？要不我来联系他？” 白手笑笑，还是不吭声。 回到金融学院工地，胡祥瑞下车时，白手轻轻的笑了一声。 胡祥瑞回头看着白手。 白手道：“老胡，老曾曾玉山，已经不在我的名单上了。” 胡祥瑞点点头，不再开口。 下班前，白手叫来李江、余全宝和郑重好，还把罗汉也请了过来。 白手通报了包括胡祥瑞在内，五个工程队的名称和老板的名字。 罗汉道：“除了胡祥瑞，我得通过有关部门，了解一下其他四个工程队的情况，特别是资质和过往的经历。” 李江道：“小罗，不用你忙。你们等着，我打电话问问。” 说罢，李江拿起电话拨号。 罗汉三十几岁的人了，在李江面前只能是“小罗”，他还挺受用。 这电话打了足有二十分钟。 李江在市建设局有个老部下，专门负责管理所有工程队的，简直是个活档案。 放下电话，李江道：“小白，他们都有资质，过往也没违规记录，更无质量不良史。明天，在座的都出席签约仪式吧。” 一锤定音，白手也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虽然初出茅庐，入行尚浅，但白手的真诚和爽直，还是赢得了该有的回报。 第二天签约的时候，胡、张、方、董、谢五位老板，一致决定，给白手百分之五的利润，而不是白手自己要求的百分之一。 这是行规，转包项目，上家该拿，下家该出。 百分之五并不算高，这还只是包工不包料，如果是既包工又包料，起码就是百分之十。 总而言之，上家就是上家，白手不能白当上家。 五家工程队，加上白手自家的，各挑了一幢楼签约，并同时都答应，七天之内进场施工。 白手的工程队，又从家乡招了五十多名民工。 6水龙负责人事，根据白手的安排，从老民工中抽调二十五人，分派到其他五家工程队上班，明确的任务就是一边干活一边学习。 新来的民工，统统都去水塘挖泥，先适应繁重的体力劳动和劳动节奏。 白手这边，有李江与余全宝和郑重好他们，白手基本上不用事必躬亲。 甲方的罗汉，这时却忙成了一团麻。 因为包工不包料，所有的建筑材料都要由甲方提供。 采购材料，保管材料，分配材料，核算材料，四大环节，一点都不能乱。 还是六家工程队共存，相当于工作量增加几倍。 罗汉哪干过这些，焦头烂额之际，想到了对门的白手。 这家伙每天似乎游手好闲，看着让人羡慕，让人生气。 罗汉故伎重演，脑筋转了转，决定临时抓白手的差。 第0431章 白手捞便宜 罗汉来找白手，白手正在和小蔡喝茶下棋。 办公室里还有李江工程师，坐在一边看图纸。 白手和小蔡下的是军棋，还是犬牙交错的暗棋。 白手的棋艺，也就这个水平，他倒是会下象棋，但平时几乎不下，棋艺可以忽略不计。 军棋倒是白手的最爱，因为简单，更因为下暗棋，输赢全靠运气。 今天的白手运气忒差，连输五盘，输得快要面红耳赤。 小蔡可得意了，嘴里还哼着刚学来的上海小曲。 白手气得直接动脚，冷不防的踹了小蔡一下。 “老李，他踢我，你管不管啊。”小蔡喊道。 “哈哈，副经理管经理，没这个规矩啊。” 大家都熟了，李江也喜欢白手和蔡朝先，更喜欢他们叫他老李。 第六盘，白手还是个输，输得一个子儿都没剩。 “再来，再来。”白手不服，今天邪了门了，运气背到了极点。 “不来了，今天的胜利，我得留着以后好回忆。” 小蔡躲开白手，跑到老李身边。 现在小蔡是老李的跟屁虫，上班接下班送，已经形影不离。 罗汉推门而进。 “小白，我搬救兵来了。” “救兵？是我们李总，还是混小子小蔡，还是隔壁的仨研究生？” “你，就找你。” 白手乐了，“老罗，你可是甲方席代表，你来搬我当救兵，莫非今天这太阳是从西边上山的？” 罗汉瞪着俩眼道：“就你了，你就是我的救兵。” “说，什么破事？”白手不耐烦道。 罗汉说了自己的诉求，“……小白，我没干过这档子事啊。我以为，我这个甲方代表，就是动动嘴皮子和两只耳朵两只眼睛，没想过要亲自上阵啊。” 白手听罢，翻了翻眼皮，故作沉吟。 “哎，帮不帮么。” “帮，一定帮。” 这时，老李在那边抬起脑袋，有意无意的咳嗽了两声。 白手便斜了罗汉一眼，“老罗，帮不是白帮的。” “不会吧，你跟我要好处？要跑腿钱？” 白手拍了拍大腿，“呵呵……老罗，你他娘的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真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家伙。说，你想要什么？” 白手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罗汉连连摇头，“不行不行，那是市建行的事，我跟他们不熟，我做不了主的。” 原来，大半年前，有一家私人的建筑公司，因为意外原因倒闭。 倒闭后被清算，欠建行的二十多万贷款，只还了不到一半。 两方协商，公司的固定资产，主要是一些设备工具，包括三辆手扶拖拉机，和一台小型混凝土搅拌机等，作价抵给了建行。 建行方面财大气粗，一直没处理这些设备工具，就扔放在市建行的后院。 这个信息是老李了解到的，老李还跑去看了看，认为这些工具大部分是新的或半新的，用个二三年没有问题，建议白手买下。 金融学院是金融系统所有银行合办的，市建行也是，当然应该支持这个项目的建设。 但白手想吃便宜，一直没有主动出击，而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 这不，机会被罗汉给送来了。 这事罗汉不是不能办，而是懒得办，他是不想欠建行那边一个人情。 白手见利忘义，吹胡子瞪眼，把个罗汉逼到了墙角。 罗汉无奈，只好去了市建行。 白手开车送罗汉去的。 到了市建行，白手坐车里不动，罗汉一个人去找行领导。 那些设备和工具，当时抵价十万块，如果是新的，十万块应该是值的。 刨去折旧费，又扔放半年，现在顶多值个六七万块。 白手的心理价位是三万到四万。 银行的东西，公家的东西，扔在旁边的东西，多好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罗汉去了老半天没出来，估计在磨嘴皮子。 白手吸了两根烟。 罗汉出来，冲白手招手，“我尽力了，帮你砍到了四万五，接下来就看你小子自己的了。” 白手满怀信心的进了银行。 那时的银行，与现在的银行不同。 现在银行有钱，拽着你要借钱给你，借得越多，越是大爷。 但那个时候，是缺钱的时代，开户头存钱的才是大爷。 白手财大气粗，投其所好，见了银行领导，先递名片，做了一番自我吹嘘。 接着不谈购买建筑设备和工具的事，而是咨询办理银行户头的流程。 还说除了开一个工程队的户头，还要开一个个人户头，以及腾飞电子通讯公司和皮箱厂各一个户头。 银行的正副三位领导，马上重视起来，问白手一年大约有多少流水。 事实胜于雄辩，白手拿出皮箱厂在市人民银行今年上半年的流水帐单。 进进出出，约计百万。 白手既煞有介事，又实事求是，他说他打算，至少把一半的流水，从市人民银行那里挪到另外一家银行去。 还有一点，就是所谓的固定存款，包括定期但不限于定期的存款。 白手答应半年内达到五万块，到明年年底，能努力达到十五万块以上。 坐在银行领导面前的就是一个大客户。 室内气氛融洽，双方相谈甚欢。 罗汉目瞪口呆，白手这个家伙，也太能忽悠了。 关键还在白手炫耀自己的身份，全国的皮箱行业翘楚，白村工业区的创建者，上过省级报纸和电视。 对了，还有国际饭店中美擂台赛上的扬威。 银行正副仨领导简直是肃然起敬。 结果说到购买旧设备旧工具的价格时，俩副领导都说三万块，正领导拍板两万五千块。 白手试着还价两万块。 仨领导一阵嘀咕，成交，两万块就两万块。 白手还有一点让罗汉佩服，就是雷厉风行，战决。 当着罗汉和银行领导的面，白手给工程队打电话，叫6水龙去市人民银行取钱，并来建行办理新户头。 还叫小蔡通知管后勤的杨进明，带十个人来市建行搬运东西。 工程队里有好几个人，会开手扶拖拉机。白手强调，叫三个过来，对三台拖拉机进行维修，维修后正好当作运输工具。 白手还有一招，他的皮卡车上，放着一些自产的皮箱，随时准备送人的，今天又正好派上了用场。 第0432章 如何送礼 三只棕色的二号真皮皮箱，被白手从车里拿来，放在行长办公室的办公桌上。 龙牌皮箱，全国驰名产品，每只零售价五六十块，相当于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 行长们哪敢收下。 罗汉冷眼旁观，想看白手如何把礼物送出去。 白手不慌不忙，介绍道：“三位行长，这是二号皮箱，也叫旅行箱，适合出差和旅游使用。它最大的特点，是用樟木制成的，它有天然的樟香，樟香味最多能保存十年。” 说着，白手从其中一只箱子里拿出三份书面资料。 “三位行长，这三只皮箱不是礼物，不是送给你们的。我的龙牌皮箱的生产标准、技术标准和质量标准，非常荣幸的被列入了全国轻工协会箱包标准目录。现在呢，我正受全国轻工协会的委托，参与一项关于皮箱试用的体验活动。” 白手将三份书面资料分递给三位行长。 “所以，这三只皮箱是试用品，你们三位是试用者，试用是免费的。如果你们同意，就请在最后一页签名，并留下你们的通讯方式和联系电话。你们要做的就是，在试用之后，在倒数第二页写上你们的体会和意见，由我本人负责回收。” 三位行长打开资料一看，果然有轻工协会的委托书和公章，这才信了白手的话。 二话不说，仨行长都签了名，留了电话。 白手道了声谢谢，收回每份资料的最后一页，郑重其事地折好，放进自己的包里。 罗汉有意见了，“小白，为什么不送我一只？为什么我不能成为试用者？” 白手一本正经道：“老罗，这是旅行箱，三位行长有机会出差。而你呢，你待在工地上，用不着我的高档皮箱，也没资格使用我的高档皮箱。” 三位行长都哈哈大笑。 罗汉佩服，这送礼的水平实在太高了。 6水龙和小蔡他们赶来了。 罗汉打电话打过招呼，6水龙从市人民银行直接领出七万块钱。 白手叫小蔡带人去接收设备和工具，先把那三台手扶拖拉机整好。 6水龙在一位副行长的陪同下，去营业厅办四个户头，办好后存钱，三个单位户头各存一万块，白手名下的户头存两万块。 剩下的两万块，白手直接交给行长，算作收购旧设备旧工具的钱。 交接手续办妥，白手和罗汉起身告辞。 上车前，6水龙把银行存折还有公章财务章交给白手，自己留下来，帮着搬运设备和工具。 皮卡车的车斗，已装满了铁锹等手工工具。 白手开着车，咧嘴乐个不停。 “服了，小白。把五万块的东西，谈到两万块，我算是彻底服了。” “呵呵……” “小白，你太能忽悠了。你那张破嘴，不到电视台去开讲座，实在是可惜了。” “老罗，天地良心。你仔细想想，我说了那么多，有哪一句是套话假话鬼话？” 罗汉想了想，笑骂道：“他娘的，还别说，你说的还都是人话真话实话。” “呵呵，学着点吧，老罗。” 路过友谊商店，白手停车。 找出几张外汇券，白手下车，进入友谊商店。 友谊商店的商品，以前专门卖给外国人，现在有外汇券就能购买。 不一会，白手抱着一箱法国葡萄酒出来。 车继续跑。 “小白，这箱酒是送给我的吗？” “想得美，为什么要送给你？” “哎，你翻脸也太快了吧。没有我从中介绍，你拿两万块，能买到这么多好东西吗？” “哼，反正不是送你的，有人的功劳比你大。” “谁，谁呀？” 白手笑道：“老李，我的工程师，是老李提供的这个信息。老罗，当今社会，信息比钱更值钱。” 回到工地，白手抱酒进屋。 罗汉跟进来，“老李，小白把功劳全归于你，我坚决不服，你得分给我两瓶。” 老李笑呵呵的，走过来打开箱子，拿出两瓶酒给罗汉，再拿两瓶放到自己桌上。 “小罗有功，该有一份。小白你把价格压到两万，一般人做不到，你也该奖励一下自己。” 六瓶葡萄酒，正好一人两瓶，皆大欢喜。 罗汉迫不及待，找出三个杯子，熟练的开了一瓶。 “来，来来，老李，咱俩为你的黑心老板干上一杯。” 老李喝了几口酒，微笑道：“小罗，我是搞技术的，你是坐办公室的，咱俩到社会上去混，肯定会晕头转向。你要去采购建筑材料，还真的要让小白帮你。” 罗汉点着头道：“老李，你算说着了，就这么办。你可没看到，那三位行长，被他忽悠得晕乎乎的。我看就是把他们卖了，他们还会帮着数钱呢。” 白手喝着酒，骂道：“他娘的，你狗日的算是赖上我了。” 罗汉是外行，白手还真的要帮他。 老李没别的要求，就是建筑材料的质量，他早就备好了相关的资料。 钢材、水泥、石子、沙子……都有标准，都有不少技术参数。 白手统统参透并记住。 至于价格，搞预算的女朋友陈岚最了解，白手近水楼台先得月。 生产厂家的情况，由罗汉亲自了解。 经白手和罗汉商量，共选定三家钢厂、三家水泥厂、两家石场和两家沙场。 两个人花了三天时间，一家一家的跑，讨价还价，货比三家，不厌其烦。 终于选定了六家，并一一签订正式供货合同。 合同里有一条特别规定，就是必须送货上门。 白手知道，罗汉很懒，不送货上门，恐怕到时候，建筑材料会供应不上，耽误各工程队的施工。 存放原材料也是一个问题。 白手帮罗汉选了一个旧建筑，有围墙有院子，专门存放水泥和钢筋。 石子和沙子不值钱，不用专门保管，直接露天堆放。 罗汉从几家银行的后勤部门，调来六个职工，专门负责看管材料和分配材料。 白手好事做到底，还帮罗汉建立了钢筋水泥的入库出库制度。 六个工程队一起入场施工，又是统一供应原材料，协调最重要。 八月中旬时，经过一番筹备，六个工程队入场，同时开始建楼。 第0433章 为了爱情 业务正常进行，家务却有了麻烦。 这天下午，陈岚接了个长途电话，慌慌张张的来找白手。 白手正在罗汉的办公室，俩人正吹着空调下军棋。 看陈岚的情形，准是有事。 白手扔了军棋，跟着陈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岚，出什么事了？从来没见过你这个样子啊。” “我爸我妈……他们正在来的路上。” 白手一听，不以为然，笑道：“来得啊，咱们已经是正式的男女朋友关系，我也该见见你爸你妈了。” “他们是来兴师问罪的。” “什么情况？”白手忙问。 陈岚看了看门外，低声道：“我一个研究生，跟你一个包工头在一起，你说我爸我妈能同意吗？” “你也认为我配不上你？” 陈岚轻轻一笑，伸手拍了白手一下，“我要这样认为，我还会把自己交给你吗？” 白手急忙摇手，“哎，哎，郑重声明，截止到目前，你还没把自己交给我。” 陈岚俏脸绯红，白了白手一眼，“问题很严重，你能不能认真点？” “呵呵，你说你说，问题严重到什么程度？” “我爸……我爸他会打人的。” 白手不怕打人和被人打，他想到了一个问题，“岚，你不是说，咱们的事暂时不告诉你爸妈么，他们怎么就知道了呢？” 是那个混蛋姚解放，回家遇上陈岚的爸妈，把陈岚和白手的事给说了。 陈岚家除了爸妈，上面有一哥一姐，下面还有一弟。哥哥已婚单过，姐姐也已出嫁，陈岚才貌双全，爸妈面前最为得宠。 “岚，怎么办？”白手向陈岚讨办法。 陈岚瞅着白手。 许久，陈岚喃喃自语，“相貌可以，言行还行，举止合格，性格也还行。我妈是数学老师，如果撒一点谎，我妈那一关也许能过。” 白手两眼一亮，“撒什么谎？” “这个以后再说。” “那，那你爸呢？你爸呢？” “我爸以前是军人，也曾在建设局上班，现在主动退居二线，在市人大等退休。他脾气有点暴躁，不讲道理，还会打人，我哥和我弟小时候没少挨打。” “呵呵，我不怕挨打。” 陈岚继续瞅着白手，继续分析，“我爸有三大爱好，对付我爸，唯有投其所好。一是喝酒，你能过关。二是练武，你也能过关。但第三个，你肯定吃瘪。” “第三是什么？” “围棋，我爸会下围棋，是个棋痴，还是市围棋协会的起人。” 白手愁眉苦脸，“唉，我连围棋长啥样都不知道呢。” 陈岚噗嗤一笑，“我爸妈下星期到，还有五天时间。你聪明，说不定能学会下围棋。” “我的天。” “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努力嘛。” “美女，你是赶鸭子上架啊。” 陈岚不断鼓励，还向白手保证，只要过了她爸的三关，俩人的好事就基本上能成。 努力不是问题，问题是如何努力。 白手想到了劝业旅社，劝业旅社的棋牌室，劝业旅社的老爷子和老太太。 陈岚听说，欣然同意陪着前往，催白手赶紧去劝业旅社。 劝业旅社。 不是周六，建筑工程界的人不来，劝业旅社的一楼二楼冷冷清清的。 为了爱情，必须拚上一把。 老爷子和老太太正坐在一楼喝茶，看到白手和陈岚，还是笑眯眯的。耐看吧中文网 白手长话短说，从头到尾，说明来意。 “……老爷子，老太太，为了爱情，请帮我一把。” 老爷子笑着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笑着，只是没有开口。 这就是夫妻，一个眼神就能达成默契。 老爷子指指白手，“那天，在大厅里，你的表现，嗯，挺好。” “惭愧，老爷子，我惭愧。” “不忍不能忍之事，是英雄本色。能忍不能忍之事，方能成大事。” “谢老爷子教诲，晚辈谨记。” 老太太道：“人家都懂。” 老爷子笑了，“多嘴了，多嘴了。” 老爷子拿起靠在椅子边的拐杖，在地上顿起来。 三下清脆的响声。 小保姆出现。 老爷子吩咐，“去，把那三册围棋入门书拿来，给这个小白同志。” 小保姆应声是，很快去而复返，手里拿着三本书。 上中下三本围棋入门书，叠在一起，足有八分厚。 白手看着头大。 “小白同志，你把这三本书拿回去，再去买一付围棋。两天内啃完，第三天再到我这里来，我给你介绍两个老师。” 说罢，老爷子往椅背上一靠，闭上双眼不再开口。 老太太望着白手，笑着点了点头。 白手说声谢谢，一手拿书，一手牵着陈岚离开。 没有马上回家，白手和陈岚先去新华书店，再去文具店，一口气买了十本围棋书，和一付上好的围棋。 陈岚好笑，居然买这么多围棋书。 白手解释，这些书拿回去，是装装样子，是准备给她爸看的。 说做就做，绝不拖泥带水。 白手直接回到家里，拨掉电话线，关掉BB机，把自己封闭起来，迅的进入围棋的世界。 入门容易提高难，围棋就是这样一门竞技艺术。 以白手现在的文化水平，围棋入门并不难，活棋两只眼，这并不复杂。 真眼假眼搞清楚，再知道如何做眼，就算是入门了。 吃棋是白手要成的第二个方面。 手筋和定式，白手学了不少。 一天一夜，白手只睡了三个小时。 其余的时间，白手都在对付这个叫做围棋的玩艺儿。 陈岚负责后勤保陪工作，一日三餐，全由她送进书房。 白手双腿盘坐在椅子上，饭来张口，十几个小时内就没下过地，除了去卫生间。 白手的学习能力，连陈岚都佩服，只用一天时间，就把围棋的基本术语和胜负理论弄懂了。 纸上谈兵也是兵。 第二天，白手就开始进入新阶段，打谱，围棋的最好的自我训练法。 三本围棋入门书的第三本，就是棋谱，其中有中日两国业余高手的三十多局棋，并附有国内专业高段的评述。 说来也怪，白手不觉枯燥，反而乐在其中。 整整八个小时，三十七局棋，全被白手摆了一遍。 休息一个多少时，白手又开始摆第二遍，这一遍边打谱边思考…… 第0434章 学围棋 年轻就是好，白手的记忆力极为惊人，竟把三十几局棋的棋谱全烂熟于心。 陈岚积极配合，拿着书，照着棋谱跟白手对弈。 无论陈岚是执黑或是执白，白手都应对如流，毫无差错。 陈岚欣慰，她下了结论，白手入门了。 第三天早上，白手精神抖擞的来到劝业旅社。 陈岚陪着，除了背个书包，还拿着一个水壶。 老爷子和老太太还是坐在那里，还笑眯眯的，面慈目祥，让人见了顿有温暖之感。 只是旁边多了一张桌子，和两张凳子。 桌上摆着一个木质棋盘，棋盘边还放着一付围棋，两个木质圆罐，各放着黑子和白子。 不用说话，老爷子又拿拐杖顿地。 小保姆应声而来。 “去三楼，把陈明和胡一航叫下来。”老爷子吩咐道。 小保姆上楼叫人。 老爷子看着白手道：“陈明，围棋专业二段，胡一航，围棋业余4段。他们两个，一个每小时收费五块，一个每小时收费三块。小白，你得先交钱。” 这教练的价格不低。 白手点点头，笑着问：“现在就交吗？” “当然。我是介绍人，我不能白介绍，抽成百分之二十。” 白手二话不说，拿出十张十块面额的钱，递放到老爷子面前，“这是今天的钱，多了不用还，少了我再补。” “好。”老爷子笑着点了点头，把钱搁进了抽屉里。 两个男人从楼上下来，在老爷子和老太太面前站定，恭恭敬敬的。 一个三十多岁，陈明，一个二十几岁，胡一航。 老爷子点了点头，伸手做个请的姿势。 胡一航在棋桌前坐下，不一言。 白手在胡一航对面坐下。 双方欠身行礼，规规矩矩。 屏气敛息十多秒钟后。 胡一航看向老爷子。 老爷子道：“从让九子开始。” 让九个子，白手心道，这也太小看我了吧。 但白手还是拿起九个黑子，摆在棋盘的九个星位上。 让子棋，白先行。 胡一航落子飞快，白手也不甘示弱，几乎不假思索。 白手反正一个心思，我就抢实地，一块一块的，每块两只实眼，先做活再说。 不到一百手，白手借着九子的威力，已做活六块棋。 难以为继，胡一航停了下来，“换一盘。” 升级，第二盘让八子，天元那里空着。 胡一航这盘改变策略，不与白手在角上和边上纠缠，专心致志的经营中腹，做大模样。 白手不为所动，先占四角，再去占边。 与上一盘有所不同的是，四条边，白手只占了两条，另外两条边被胡一航占领。 白手不慌不忙，四处出头，朝中腹渗透。 步步为营，稳扎稳打，让胡一航无计可施。 弈至一百二十六手，胡一航摆手，“再下一盘。” 双方收棋。 第三盘，让七子。 白手坚定自己的策略，不管你怎么下，我就始终不渝的抢占实地。 倒是胡一航改变了战术，开始就点三三，摆出要抢占实地的架势。 白手思考了一会。 还是你走你的，我占我的，以我为主，老办法对付新情况。 有七个子帮忙，白手占了五块地，胡一航才占两块。 这盘棋，胡一航认输得更早，才下了八十手。 第四盘让六子，一百零四手，也是白手取胜。 真正的考验从第五盘的让五子开始。 让五子，五个子只占四个星和中间的天元位置，四条边是空的。 胡一航以白手之道还治白手之身，连点四个三三，把四个角全部占领。 白手取势，胡一航取地，双方的战术互换。 白手失去主动，掉入了胡一航的套路。 下到快一百手时，白手惊醒过来。 赶紧利用外势占地。 四条边，白手围了三块地，胡一航也抢了一块。 这时候，白手想到了一个术语，形势判断。 围棋，是最终以占地多少判断胜负的棋类游戏。 三百六十一个位置，一个位置叫做一目。 白手默算，心里一乐，胡一航四角一边，加一起才三十多目，自己三边所占的三块地，目数在四十以上。 白手心里有数了，优势在自己这边。 于是，白手又故伎重演，依托实地，渗透中腹，把棋盘上的空地缩小。 有惊无险，下到一百七十多手，胡一航认输。 对弈继续，接下来的一盘是让四子。 白手下得谨慎小心。 围棋讲究短兵相接的战斗，特别是中盘战。 没有战斗的对弈，被棋手们笑为“卫生棋”。 白手一直在下卫生棋，坚决不纠缠，不战斗，哪怕你挑衅我，我吃亏也要避战。 一盘棋，分布局、中盘和收官三个阶段。 这盘棋下到收官阶段，接近三百手，白手侥幸赢了三目半。 胡一航一点都不脸红，冲着白手微笑道：“再来，让三子。” 白手一怔，心里才明白，对方是在有意“配合”他。 果不其然，这盘棋胡一航开始力，上来就缠住了白手的黑棋。 棋从断处生。 不到六十手，胡一航就下出了九个断。 人家断你，你要再躲，必输无疑。 可白手根本没有战斗的能力，下着下着，下崩了。 被吃五块，输得惨不忍睹。 午饭时间到。 小保姆下了一锅面条，连锅端来，一人一碗。 吃过午饭，也不休息，继续下棋。 按一般升降级的规则，让三子白手输了，白手降级，再下让四子的棋。 胡一航提议，从让三子开始，三盘两胜。 也就是说，在让三子这个坎上，白手还有一次机会。 白手打起精神，突然使出了模仿棋的下法。 胡一航笑了，让子棋还模仿对方，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白手没笑，反正胡一航点三三，他就在对角的三三跟着下。 胡一航小飞挂，挂的对象是白手的星位一子。 白手也小飞挂，挂的是自己星位一子。 还真有趣，连旁边的陈明也伸着脖子认真观看。 不管胡一航如何变招，白手都不为所动，坚决模仿到底。 对高手来说，这实在无趣。 仅下一百多手，胡一航主动认输。 还有一盘让三子棋，白手赢，则升级，白手输，则降级。 这盘棋，白手没再模仿，但下得更加小心，而且少见的没有按定式去走。 第0435章 临阵磨枪 不按定式下棋，下的就是无理棋，就要受到对方的惩罚。 白手的第一百零二手，应该把断点接上，但他没接，却下在了别处。 胡一航立即动手，把白手的一条三十多个子的大龙，一刀切成两段。 一段有九个子，另一段有二十四个子。 短段成瓮中之鳖，无处可逃。 长段成无根之树，无依无靠，也是岌岌可危。 但是，胡一航太轻敌，也许是太小看白手了。 白手下了一着，先救长段，毕竟长段的头在外面，广阔天地，生机盎然。 胡一航想毕其功于一役，对黑棋展开毫不留情的围追堵截。 但双方再下几招，胡一航现，白手的长段根本就死不了。 就在这时，白手在已被包围的九个子边上下了一子。 死棋还下，胡一航愣了。 再细细一看，这死棋还没死绝，还有溜边这一线生机。 方寸一乱，招法也乱。 胡一航心情不好，连死活都没看清，他太大意了。 无奈，胡航连下两手，吃掉白手的死子。 但先机已失，被白手在大处连下两手，白棋已没有胜势。 白手侥幸取胜，二比一，勉强升到让二子这个级别。 下到这个程度，胡一航不得不重视起来。 胡一航听老爷子介绍过，眼前这个小伙子，三天前连围棋棋子都没摸过。 如果让二子都让这个白手赢去，胡一航这个业余4段就是一只纸老虎。 一旦胡一航打起精神，认真对待，白手几乎就没有一丝的胜机。 让二子，白手连输两盘，被降回到让三子。 让三子再下三盘，白手再以二比一取胜，再次升到让二子。 这时，胡一航笑着起身。 一直观战的陈明，坐到了白手的对面，“让二子，我接着下。” 白手不吱声，点点头，把两枚黑子摆在对角的两个星位上。 专业二段，职业棋手，上来就与白手的棋纠缠在一起，进攻、进攻、再进攻。 白手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才六十多手，白手认输。 让二子第二盘，陈明还是大砍大杀，追着白手的黑棋死死不放。 这回白手学乖了，放慢节奏，频频思考。 形势落后，白手苦苦支撑，撑到一百三十多手才认输。 让三子，白手也连输两盘。 让四子，白手再输两盘。 白手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正要伸手摆子，却被陈明摇手制止。 陈明微笑着指了指白手手腕上的手表。 白手这才现，时间如白驹过隙，已是下午五点十分。 “对不起。”白手急忙道歉。 陈明含笑的问，“明天……？” 白手不假思索道：“明天请继续，还有后天。” 陈明道：“小白同志，我有个建议。” “陈老师，你请说。” “明天，我们为你作实战讲解，分别讲解五盘棋。后天，我们与你接着下升降棋，你看如何？” “好，就这么定了。” 白手和陈岚告辞出来，直接回家。 一路上，陈岚喊累，她坐着看了一天的围棋，都有点受不了了。 白手坚持不说累。 待回到罗家老宅，上了三楼，却一头栽倒在沙上。 “他娘的，比，比挑一百斤的担子，走三十里路还，还累啊……” 陈岚上前，不等她开口关心，白手已经呼呼入睡…… 接下来还有两天，白手心疼陈岚，让她不用跟着。 可陈岚也挺倔的，硬要跟着，理由是怕白手偷懒。 陈岚陪着，白手必须精神十足。 陈明和胡一航也是尽心尽力，一天一百块，是他们的动力源泉。 实战讲解在二楼的包间进行。 陈明和胡一航各讲五盘，每盘四十分钟。 到下午三点，陈明看时间还有，特意加课，为白手讲解一些常用的定式和常见的手筋。 胡一航也挺卖力，愿意加班，为白手讲解布局、中盘和收官三个阶段要注意的问题。 白手觉得这一天收获颇丰。 第五天也是最后一天。 陈明和胡一航轮番上阵，与白手对弈。 专业二段和业余四段的差距还是明显的。白手与胡一航下，两次升到让二子这级，都被陈明打回到让五子。 但白手也有进步，让四子时，他曾赢过陈明两盘，而且棋的内容赢得陈胡二人的赞赏。 五天的围棋突击训练结束。 白手谢了陈胡二人，再去谢过老爷子和老太太。 陈明还是棋牌室的负责人，对外代表老爷子。 白手临走时，陈明把白手和陈岚送到车边，并拿出一张出入证和一张会员证，送给白手，表示欢迎白手加入。 白手兴高采烈，连说谢谢。 可当皮卡车开出几百米后，白手把出入证和会员证扔到了车后座上。 陈岚轻声而笑，“手，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娘的，一天一百块，比抢钱的还狠啊。” “嘻嘻……抠门鬼。” “总之，赚钱不是这么一个赚法。” 陈岚拿出一百块钱，塞到白手的手上，笑道：“人家讲规矩，只收了两百，一天才六十多，我看一点都不贵。” 白手笑着噢了一声，“是我想歪了，是我想歪了。” “还有。”陈岚道：“我再次提醒你。在我面前，你可以说粗话脏话。但你要是在我爸我妈面前说粗话脏话，我敢肯定，他们会立即把你淘汰。” “明白，明白。”白手急忙保证。 回到家，吃了饭，还不能歇着。 在陈岚的指挥下，白手跟着搞卫生，还按陈岚的要求，对三楼的布置进行了调整。 用陈岚的话讲，这叫讨未来老丈人和丈母娘的欢心，马虎不得。 有两个要点，陈岚特别强调。 一个是书房，原来只有一百来本书，现在猛增到四五百本。 大部分都是新书，最近买的。 陈岚的母亲是老师，喜欢读书，更喜欢读书的人。 一个是客厅的茶几，茶几是双层的，上面放一套茶具，但下层特有讲究。 一个棕色的围棋棋盘，棋盘上还放着两个棋盒，各装着黑子和白子。 陈岚要求，棋盘要面对着楼梯口，还要悬出一部分。 这样摆放，是为了让陈岚的爸爸一眼就能看到。 布置完毕，静等明天的“大考”。 第二天，白手带着陈岚开车出门。 第0436章 陈岚父母来了 白手和陈岚先去菜场买菜，买了一大堆。 家里刚买了冰箱，不怕菜多。 再开车到火车站，正好八点三十分。 火车晚点，白手和陈岚一起，在车站出口处等候。 八点四十五分，大批旅客出现。 人群中，出现一对五十多岁的夫妇和一个二十郎当的年轻人。 那就是陈岚的父母陈宏达和董立华，还有弟弟陈飞。 陈岚撇下白手，跑上去迎接。 白手有点不自在，陈家人在那边腻歪，把他给冷落了。 好久，陈岚才想起还有一个白手。 “爸，妈，飞，我给你们介绍一下，他就是白手。” 电话里已经介绍得够详细，现在只是“例行公事”。 陈宏达目视白手，脸上毫无表情。 董立华微笑颌。 陈飞倒是滑稽，阴阳怪气道：“百闻不如一见，百看就这一回。” 陈岚拿手打了弟弟一下，再向白手介绍父母和弟弟。 “手，这是我爸，这是我妈，这是我弟弟陈飞。” 白手恭恭敬敬，“伯父好，伯母好。陈飞，你好。” 陈宏达还是那样，董立华还是微笑。 就这陈飞，又有话说，“姐，先搞搞清楚，我怎么叫他？总不能现在就叫姐夫吧？” 陈岚早有准备，“飞，你们同岁，但你是下半年生的。所以，你就叫手哥吧。” “手哥，看在我姐的份上，手哥就手哥吧。” 白手趁机请一家人上车。 一路上，白手认真开车，全是姐弟俩说话。 原来，陈飞读的是中专，当地的一所师范学校，是体育专业，今年已经毕业。 本来已经安排工作，在当地一小学当体育老师。 可陈飞不干，背着父母把工作拒了，所以现在还在待分配状态。 车到罗家老宅，白手下去开门，再把车开进院子里。 一家人下车。 陈岚介绍罗家老宅的来历。 陈宏达还是一言不，背着双手绷着脸，把一楼和前院后院转了个遍。 “爸，咱上楼吧。”陈岚过来，拉住父亲的手。 陈宏达哼了一声，但还是听从了女儿的话。 白手是大包小包，上上下下，跑了两趟，才把那些菜和行李搬到三楼。 客厅里，陈岚陪着母亲说话。 陈宏达和陈飞父子，正在参观各个房间。 两个卧室，一个书房，还有厨房和卫生间，以及利用阳台改建成的玻璃房，全被陈家父子看了个遍。 最后参观客厅。 电视机，录音机，电话机…… 终于，陈宏达看到了茶几下层搁着的棋盘。 陈宏达眉毛一扬，眼皮抬起，斜了白手一眼。 “你还会下棋？” 白手就在旁边，“会一点，读初中时跟老师学的，很少有机会跟人下。” 陈宏达坐到沙上，“下一盘。” 母女二人忙着让开。 白手也不客气，把棋盘放到茶几上，两个棋盒搁在旁边，装黑子的棋盒在自己这边。 陈岚笑着提醒道：“手，我爸是我们那里的业余高手，你不常下棋，肯定不是我爸的对手。” “我就是学习，向伯父学习。”62 棋手对弈，很少说话。 白手是晚辈，执黑先行。 陈宏达执白棋，落子如飞，应对迅。 开始时，互不摸底，双方都很谨慎，都在围地，尽量不与对方接触。 下了六十多手，双方连一个子都没吃到。 白手根据局势，大致判断了一下，现这样下去，他稳操胜算。 于是，白手继续占地，你抢你的，我占我的。 陈宏达没有主动挑起战斗。 就这样，双方平平淡淡，棋局进入尾声，也就是收官阶段。 姜是老的辣，陈宏达占了不少官子便宜。 但到三百一十二手终局时，白手还是赢了两目半。 “再来，我先行。”陈宏达道。 白手一边点头，一边收子。 棋盘上的子收拾干净，白手把两个棋盒互换了位置。 第二盘陈宏达执黑先行。 陈宏达的布局，白手知道，是中国著各棋手陈祖德九段明的“中国流”。 能守能攻，攻守兼备，是中国流的特点。 白手还是老一套，不讲究布局，开始就抢占实地。 在白手看来，下围棋和做生意是一个道理。 做生意就一个目的，就是赚钱。 下围棋的胜负，就是最后谁占的地多。 万变不离其宗，既然是占地比输赢，就没什么好讲的，直接占地就是。 白手的套路，陈宏达看出来了。 陈宏达的黑棋，打入了白棋的地盘。 白手想吃黑棋，没有吃掉，不仅让黑棋逃走了，好端端的一块地也没了。 白手爽快的认输。 “再来。” 二人异口同声，相视一笑。 连下六盘，居然都是执黑者赢，双方战成了三比三。 “伯父，你远道而来，坐的又是夜车，一定很累。你先休息，等你休息好了，我再陪你接着下。” 陈宏达意犹未尽，“再下，再下。” 这时，董立华开口了，“老陈，你有完没完？” 也是怕老婆的主，陈宏达咳嗽两声，“我歇歇，下午再下，下午再下。” 陈宏达讪讪然的，起身去了卧室。 而白手不能怠慢，他还要接受未来丈母娘的审问。 董立华微笑、亲切，但接连问了几十个问题，就差把白手的祖宗八代都提到了。 白手一一做了回答。 根据陈岚的叮嘱，白手在老实回答的基础上，也进行了适当的添油加醋。 一个当代优秀青年的典范，在一问一答中，有意无意的树立了起来。 董立华仍然是微笑着。 “小白，你们以后有什么打算？” “伯母，什么什么打算？”白手不懂。 董立华微笑道：“就是你和岚子，你们以后有什么计划？” 白手道：“伯母，更远的计划，我们还没有定。在这二三年内，我一边努力在上海扎根，一边支持陈岚读博士学位。” 点了点头，董立华还有问题，“岚子是上海户口，你是江浙省农村户口，你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伯母，上海有政策规定，我想陈岚一定对你解释过。请伯母相信我，我会努力的，我会争取拿到上海户口。” 董立华嗯了一声。 旁边的陈飞，冲着白手竖起大拇指，“手哥，我必须提醒你，你想娶我二姐，必须过五关斩六将。” 第0437章 过五关斩六将 董立华冲着儿子陈飞笑斥道：“臭小子，不许瞎说。” 陈飞却不理母亲，冲着白手道：“想不想听，想不想听。” “想听。”白手笑着点头。 “我妈这边，一共两关。一是看你喜不喜欢读书，二是看你的性格好不好。现在看来，这两关你已经基本上通过了。” “还有三关呢？” “还有三关是我老爸那边的，那三关很重要很重要，你可不能轻视。我大姐夫，就是三关连一关也没有通过，我老爸至今都不满意。” “呵呵，请指教。” 陈飞道：“我爸的三关是围棋、喝酒和练武，你要三关都能通过，我爸肯定同意你和我姐的事。现在看来，你会下围棋，这关算是通过了。” 白手笑道：“我也能喝酒，也会点武功。” “你行，你行。但是，别忘了过了五关，还有斩六将的要求。” “斩六将又怎么讲？”白手虚心讨教。 “我，我呀。”陈飞指了指自己。 陈岚道：“飞儿，你别瞎起哄。” 白手笑了，“飞儿，你有什么要求，你尽管说。” “很简单。你和我姐一起，说服我爸我妈，允许我三年内不用上班。” 白手瞅瞅陈岚，“这个我做不到啊。” 陈岚笑道：“想都别想，飞儿，不上班你想干什么。” 董立华道：“臭小子，不想上班，让爸妈养活，亏你想得出来。” 陈岚看了看墙上的钟，“手，该去做午饭了。” 白手应了一声，再冲董立华打招呼，“伯母你歇着，我去厨房了。” 白手起身去了厨房。 “还会烧菜做饭？”董立华小声的问陈岚。 “不仅会烧，还是厨师水平。”陈岚笑着点头。 “你们，你们在一起，都是他进厨房？” “嗯，只要他有空。” “傻丫头，你爸看见，非骂你不可。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爸一直认为，男人进厨房，男人会没出息的。” “嘻嘻……妈，问题是我不会烧菜呀。” 董立华严肃道：“不会可以学嘛。岚子，你要记住，男人是拴不住的，好男人不是管出来的。” 陈岚还是嘻皮笑脸，“妈，我保证，我的白手同志，比你的陈宏达同志优秀，而且优秀很多。” 董立华也笑了。 陈岚拉着母亲来到厨房门口。 只见白手忙忙碌碌，动作熟练，有条不紊。 董立华看了一会，才知道女儿所言非虚。 母女俩来到书房。 “岚子，你认准了？” “妈，我真认准了。我和他，除了感情，还可以实现最好的互补。” 董立华好奇的问，“互补？这是什么理论？” 陈岚道：“我么，从小到大，走的就是一条直线，太简单，也太平稳。可他不一样，他从小吃苦，是被生活磨练出来的。我们的结合，一定会是丰富多彩，也能从丰富多彩中获得幸福。” “还有呢？”董立华含笑而问。 “还有就是他性格忒好。平时他很随意，也很随和，好像很平常。但该男人的时候，又表现得特男人。” “比方说呢？” “比方说，他看似什么都让着我。但我一旦不对，或做错了什么，他决不姑息我。就冲这一点，我认为他是很好的生活伴侣。” 董立华点点头，微笑道：“岚子，妈不会反对。出身什么的，户口什么的，妈也不会计较。就是，就是文化程度太低了。” “妈，你太古董了。”o4 太古董了，就是太落后了的意思。 “哟，还没过门，就帮他说话了。” 陈岚道：“文化程度低，不代表没有文化。一个从小当家，十五岁开始做生意，十七岁办饼干厂，十八岁办皮箱厂，十九岁当村主任，二十岁拉起一支一百多人的工程队进军上海……妈，你说这样的人会没有文化吗？” 董立华笑着点头。 陈岚拿过两本旧书，就是丁雅琼的父亲丁光远的那两本经济学讲义。 “妈，他已经把这两本书读得滚瓜烂熟，你信不信？” 董立华翻了翻书，“我信。” “再说了。”陈岚低声道：“科学已经证明，下一代的聪明才智，更多的取决于母亲。妈，你女儿是研究生，你不会不相信你女儿的聪明才智吧？” “嗯，我相信科学，也相信他的聪明才智。” 陈岚笑着问道：“我再举一个例子。妈，你知道他学围棋学了几天吗？” “学了几天？” “仅仅五天，学到昨天为止。在这之前，他听说过围棋，但没见过围棋。” “哟，还真是难为他了。” 午饭时间到。 五菜一汤，全都摆好，啤酒白酒红酒，全已就绪。 陈宏达在餐桌边坐下。 陈岚笑道：“爸，尝尝我的厨艺。” 陈宏达拿起筷子，夹了块鲤鱼肉，放在嘴里嚼起来。 “丫头，你要有这样的水平，除非太阳从西边上山。” 董立华和陈飞母子俩都笑了。 陈岚也笑了，“爸，你太小看我了吧。” “研究生，不是让你研究厨艺的。” 说着，陈宏达瞥了白手一眼，“大男人，厨艺不要太好。” “谢谢伯父教诲。”白手道。 “拚酒了，拚酒了。”陈飞看热闹不嫌事大。 白手问陈宏达，“伯父喝什么酒？” “随便。” 董立华赶紧定调，“红酒，就这三瓶。” 白手主动倒酒，五个人，一人一杯，一瓶红酒没了。 陈岚笑道：“爸，剩下的两瓶，都归你俩了。” “喝。”反客为主，陈宏达举杯就喝。 陈飞道：“爸，应该让人家表达一下的，” “不讲究。”陈宏达又喝了几口。 陈宏达果然好酒。 估计是在家被老婆管，喝得不痛快，出来了，也就放开了。 但还是有讲究。 陈宏达喝完这一杯，放下杯子，看着白手。 白手会意，也把杯中的酒喝完。 然后，陈宏达把另两瓶红酒拿到桌上，徒手开酒。 再把一瓶放到白手的面前，“跟着我喝。” 董立华和陈岚都要开口劝阻拦，却被陈宏达摆手制止，“谁反对我跟谁急。” 陈宏达拿起酒瓶就喝。 这叫什么喝法？ 白手笑笑，没有犹豫，拿起酒瓶跟着喝。 第0438章 通过考验 现在的白手，酒量已经练就，两斤白酒没有问题。 喝这种外国红酒，一瓶就是毛毛细雨。 无奈这几天为了学棋，累得跟孙子似的，酒量退得厉害。 陈宏达又有意为难，空着肚子猛喝，让白手难以适应。 白手没有办法，未来的老丈人先喝，他得跟着喝。 一瓶又一杯红酒落肚，白手很快就扛不住了。 结果就是菜没吃几口，人就坐不稳了。 陈岚一边埋怨父亲，一边叫弟弟帮忙，把白手搀住，扶到客厅的沙上躺下。 陈宏达却是波澜不惊，云淡风轻，意犹未尽。 母女二人开口批评。 陈宏达不以为然道：“就这点酒量，还当什么老板。” 陈岚道：“爸，喝酒没你这样喝法的。” 陈飞帮爸说话，“姐，咱爸是对的。酒品即人品，咱爸就是要看看他喝醉后是个什么样子。” 董立华斥责儿子，“你又不会喝酒，你懂什么。” 陈飞头头是道，“我旁观者清啊。” “儿子你说，他怎么样？”陈宏达得意得很。 “还不错。”陈飞笑道：“喝醉了死猪一样，不会耍酒疯。不像大姐夫，平时蔫儿巴几的，喝醉了就成了疯子，还打大姐。” 陈宏达道：“岚子，你明白了吧？喝醉酒不闹腾，你才不会吃亏。” 董立华笑道：“这话有道理，你爸喝醉后就是一滩泥。” 陈岚趁机问，“这算通过了？” “勉强，勉强啊。” 董立华问，“那他的棋，你认为下得怎样？” 说到最爱的围棋，陈宏达反倒迷惑起来，“这家伙，围棋下得不怎么样，好像刚入门似的。” 陈岚忙问，“爸，你就告诉你，你俩水平谁高？” 陈飞笑了，“咱爸的水平，公认的臭棋篓子，连七十岁的老头都下不过。” 陈宏达也笑了，“臭小子，你爸最臭棋篓子，那也是市里公认的业余1段。” “爸，你俩水平谁高？”陈岚追问。 “嘿嘿，差不多，差不多。” 董立华含笑的问，“这一关也算通过了？” “明天再说，明天再说。” 陈飞特会来事，“爸，还有一关呢？你打算跟他打一架，考考他的武功？” “当然。”陈宏达点了点头。 董立华道：“老陈，别伤着孩子啊。” 陈岚却道：“妈，我倒是怕他把爸给伤着了。” 陈宏达不高兴了，“丫头，莫长他人志气，你还没嫁给他呢。” 陈飞来劲了，“姐，他很厉害吗？他很厉害吗？” 陈岚道：“我不知道，我没见过他跟人打架。反正，反正像这个吃饭的碗，他一手拿着，不用支撑，拿另一只手就能把碗劈碎。” “哇，这么厉害啊。”陈飞叹道。 陈宏达脸色一凝，“丫头，你亲眼看到的。” “嗯，就在我们学校的教职工食堂里，几百人都看见的。还不只一次，是两次，一次用拳头砸，一次用手掌砍。” 陈飞笑道：“爸，为了你的健康和安全，我劝你放弃与他打一架的打算。” “臭小子，看不起你老爸啊。” “嘿嘿，不敢，不敢。” 董立华想得多，担心道：“老陈，他将来欺负岚子怎么办？” 陈宏达笑着摇头，“老婆，我相信两条。一是有本事的人，才能保护咱们的宝贝女儿。二是有本事的人，不会欺负女人，更不会欺负自己的老婆。” 陈飞学着老爸的口头禅，笑道：“老婆，我武功这么高，我欺负过你吗？我什么时候没听过你的话呢？” 全家人都笑了。 吃过午饭，陈宏达和陈飞父子二人，把白手送进卧室。 陈岚拿出一盒录像带，递给父亲，“爸，这是他去年五一期间，在上海国际饭店的中美擂台赛上，痛打美国佬的录像。这是电视台录制的，你看过后，再决定是不是要与他打一架。” 陈宏达哦了一声，“是吗？飞儿，快放，快放。” 录像放映机就在电视机旁。 录像带共一个半小时，爷俩津津有味的看完，半晌说不出话来。 母女俩笑看着爷俩。 陈飞道：“老爸，这家伙，这家伙这么厉害，这一关就让他过了吧。” 陈宏达道：“有你爸年轻时的风采。” “嘿嘿……得了吧，你年轻时的风采，我们都没见过，你咋吹都行。” “臭小子，找打是不是？” “老爸，我是担心你的老腰，更担心老妈要辛苦的照顾你。” “臭小子，哈哈，要不你试试？” “老爸，你就饶了你儿子吧。想让我上，干脆你现在就打死你儿子。” 董立华道：“这么简单的问题，还需要讨论吗？” 陈宏达道：“老婆，这一关，这一关就算通过了？” “你要丢人现眼，你就上。” “哈哈，通过通过。岚子，通过了通过了。” 全家人讨论来，讨论去，现没啥好讨论的了。 除了农民身份，和文化程度，让老两口心里有点过不去。 别的真没有可以挑剔的，这简直就是一个成功人士。 老两口心里，还拿儿子陈飞与白手比较。 同样是二十岁，儿子还老想着玩，整天琢磨如何向老爸老妈要零花钱，人家却已事业有成，名利兼具。 这做人的差距为什么这么大呢？ 陈岚去房间看白手。 白手还在呼呼大睡。 陈岚拿了白手的车钥匙，交给有驾驶证的父亲，建议全家去街上逛逛。 董立华道：“岚子，留他一人在家，不好吧。” “没事，我给他留个字条。” 全家人上街。 上海不是谁来就能来的，全家人乐不思蜀，直到晚上七点半才回到家里。 白手早已起来，晚饭也早已做好。 晚餐没有喝酒。 但白手的饭量，让陈家人看得目瞪口呆。 整整三碗米饭，被白手干脆利落的吃光。 “手哥。”陈飞陪着小心叫道。 “怎么了？”白手放下碗筷。 “我，我可以叫你吃货吗？” “你已经叫了。” 陈岚笑了，“爸，妈，就是不知道，这是优点还是缺点。” 优点，绝对是优点，老两口意见高度一致。 陈飞叹道：“得，我有二姐夫了。” 董立华微笑道：“不是还有你没有通过么。” 陈飞道：“手哥，你要不同意我的要求，我决不同意我姐嫁你。” 第0439章 一个萝卜一个坑 陈飞宣布，他喜欢上了上海，他要待在上海，在上海找个工作。 而且，白手帮他实现这个愿望，他就举双手支持二姐嫁给白手。 陈家老两口一齐反对。 陈岚也坚决反对。 唯有白手不表态，因为他不好表态。 不早了，陈宏达道：“这事暂且搁置。” 又冲着白手道：“明天，带我去工地看看。” 不等白手点头，陈宏达起身睡觉去了。 三楼只有两个卧室，老两口一个，陈飞一个。 陈岚还是去二楼。 白手只好委屈自己，拿张草席去玻璃房将就。 参观工地，才是陈宏达此次“考察”白手的重头戏。 陈宏达在建设局待过，建筑工程什么的，多少也懂一点。 乱哄哄的工地，尘土飞扬，乱七八糟，陈宏达也见过。 陈宏达看似粗人，其实心细，他认为单位好不好，主要看领导。 看一个工地的状况，就能判断这个工地负责人是个什么样子。 早早的，白手和陈家人来到了金融学院项目工地。 工地上早已热火朝天。 农民工能吃苦，他们的劳动靠时间积累，七点就是每天上班开工的时间。 现在还是酷热的夏天。 是李江工程师的意见，早上班，晚下班，中午多休息，能保证一线民工的身体健康。 七支工程队，三百多人，都听从了李江工程师的意见。 李江工程师自己也是，早已在办公室上班。 “小白，你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 白手指了指外面，小声嘀咕起来。 “……老李，就拜托你了。” 老李笑笑，“陪你未来的老丈人，关系到爱情的成功或失败，这很重要啊。” “太重要了。”白手认真道。 “交给我了。”老李拍拍自己的胸脯。 “老李，我请你喝酒。” 老李拿着两顶安全帽，出门去见陈宏达。 白手再和陈岚一起，把陈母董立华请进自己的办公室。 至于陈飞，早不知溜去了哪里。 白手和老李共用一个办公室。 两个隔壁，一边是陈岚和她两个女同学的办公室。 另一边是三个管理人员，6水龙、余全宝和郑重好的办公室。 其他六支工程队，童六子、胡祥瑞、张孝南、方自立、董培元和谢洪水，都有一间专用办公室，集中安排在食堂附近。 白手陪着母女俩，参观了食堂后回到办公室。 陈飞不知道从哪里溜回来了。 “二姐夫。” 一声二姐夫，让白手很受用。 董立华笑而不语。 陈岚红了脸，“飞儿，别瞎叫。” “早晚的事。”陈飞嘻皮笑脸道：“二姐夫，你不会有意见吧？” “我肯定没意见，”白手的脸皮相当厚，“不过，我通过你考察了吗？你不是有要求吗？” 陈飞道：“我决定了，加入你的工程队，就在你这里上班。” 白手急忙笑着摇头，“飞儿，我这里的活不适合你，你干不了的。” “先别拒绝。你搞搞清楚，我是你小舅子，你得讨好我。” 白手不说话，却看向了边上的母女俩。 董立华斥道：“想一出是一出。” 陈岚也批评弟弟，“你个懒汉，吃不了这种苦的。” “你们先听我说啊。”陈飞道：“妈，我现了一个奇葩事。二姐夫的工程队，办公室主任兼出纳，居然是一个文盲。” 董立华看向了女儿。 陈岚点着头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工程队的人，平均文化程度就是小学没有毕业。” “不耽误事呀？”董立华关心道。 陈岚看一眼白手，说道：“他用人有自己的一套，用的是人家的长处。这个6水龙，最大的优点是忠诚。” 白手道：“对，他一直跟着我，从跟我做棕榈扫帚开始。他母亲和他对象，现在都还在我的皮箱厂上班。他除了忠诚，还有两大优点。一是聪明，二是能摆正自己的位置。” “二姐夫，我给你当办公室主任。” 陈岚道：“妈，你说说他。” 不料，董立华改主意了，“我倒觉得，飞儿能来这里上班，是个相当不错的主意。” 白手还是不表态，准丈母娘的心思，他多少能猜出几分。 一是锻炼儿子，二是帮着女儿，三能看着女婿，四能赚点薪水，好处太多太多。 陈岚见母亲改变主意，她也很快附和，“手，我看可以考虑。” “我看太不靠谱。” 说这句话的是陈宏达，他和老李回来了。 白手暗暗的松了口气。他极不情愿收一个公子哥，哪怕他是未来的小舅子。 “老爸，你还是我老爸吗？”陈飞跺着脚喊道。 陈宏达哼了一声，满脸威严。 老李给陈宏达倒来一杯水，“老陈，先坐下喝口水。” 陈宏达坐下喝水，不是一口两口，而是一口喝光。 “小白，我先总结一下。你管理有方，经营有道。我向老李说了，至少可以打八十分。” “谢谢伯父夸奖。” “老李，你说说。”陈宏达道。 老李微笑道：“我啊，是小白聘请来的，承蒙他信任，授予我全权管理。我呢，也信任他，所以辞了职，断了自己的后路。小白和我，就是这么一个关系。” 顿了顿，老李继续道：“管理有方，不是管事，而是管人。把人管好了，就等于把事管好了。这点小白做得很好，连我都佩服。民营企业，这一点就比公家的强一百倍，没有人浮于事，不养闲人和懒汉。” 陈飞嘀咕道：“我不当闲人，也不是懒汉。” 老李笑道：“小陈，我不是说你，你不要对号入座。” 陈宏达狠狠的瞪了陈飞一眼，“老李，甭理他，你继续说。” 老李道：“民营企业的用人原则，无非就是三条。一，一个萝卜一个坑。二，你是萝卜能入坑。三，多大的萝卜入多深的坑。小陈同志，我这么说你能听明白吗？” “我听明白了，我就是萝卜，我要入坑。” 老李笑着问白手，“小白，咱这里还有坑吗？” “有倒是有。”白手应道。 “哈哈，我说完了。小白，你是领导，你来定。” 白手看了看陈宏达，再看着陈飞道：“陈飞同志，你还不是萝卜，因为你不懂什么是萝卜。” 第0440章 玉不雕不成器 陈飞不是农村人，见过吃过萝卜，就是不知道萝卜咋长的，更不知关于萝卜的比喻。 “哎呀，二姐夫，我不懂，你就直接说吧。” 白手指着陈飞道：“如果你想当萝卜，想在这里顶坑，你就得记住，陈岚不是你姐，我不是你二姐夫。” 陈飞反应也快，“老板，我记住了，我谁也不认识，谁也不认识我。” 白手端起了脸，“在我的工程队干活，要么你有力气，能吃苦，要么你有一技之长。陈飞，你有什么特长？” 陈飞想了想，挠着脑袋笑道：“我，我好像只有力气。” “你有力气？”白手不相信。 “哎，我虽然瘦了点，但我是体育专业的。”陈飞叫道。 白手笑着点了点头，“那就从粗工干起，我这里的粗工，现在干的活，就是在那边挖水塘。” 说着，白手打开办公桌的抽屉，拿出一份劳动合同。 “陈飞，你现在还有后悔的机会，一旦签订了合同，你就没有回头的路了。” “让我，让我干粗活？”陈飞有一点点犹豫。 “你以为呢。”白手瞪着俩眼道：“这就叫一个萝卜一个坑，你得先证明自己是个萝卜，才有资格入坑。” 咬咬牙，陈飞拿过桌上的钢笔，在劳动合同上签名。 白手也得签名，但他落笔前，冲着陈家人问道：“你们有反对的吗？” 都在摇头。 白手在合同上签了自己的名字。 一式两份的劳动合同，白手递一份给陈飞，把另一份交给老李。 老李也是郑重其事，把劳动合同放进文件柜里，再拿出花名册，在上面添写了陈飞的名字。 白手到隔壁，把6水龙和蔡朝先叫过来。 再到后边，把管后勤的杨进明叫来。 白手指指陈飞，冲着杨进明笑道：“杨哥，咱们工程队添了一个知识分子，正宗的中专生。” 杨进明道：“欢迎，欢迎。” “还有你俩。”白手又指了指6水龙和蔡朝先，“当心了，人家是冲着你们的职位来的。小蔡，咱们的口号是什么？”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白手点了点头，“水龙，小蔡，从今天下午开始，你俩轮流陪他练。两把铁锹，一辆手推车。一天挖泥运泥六方土，这是最低额度。” 6水龙笑笑，不开口说话。 蔡朝先笑道：“陈飞，你惨了。” 白手又吩咐杨进明，“把他安排到江大奎的分队，给他找一张床。一套生活用具，一套劳保用品，还有饭票和菜票。” “记下了。”杨进明点了点头。 白手冲着陈飞道：“跟他们去吧。” “啊，这就去啊？” 白手翻了翻俩眼，“你一个生萝卜，还要本老板去送？” 杨进明拽着陈飞，与6水龙和蔡朝先等一齐离开。 老李微笑道：“玉不雕不成器。” 白手道：“伯父，伯母，不要心疼啊。” “我不心疼。”董立华笑着摇了摇头。 陈宏达难得的冲白手竖起大拇指，“他有一根懒筋，你要是能把他的懒筋抽掉，我就谢天谢地谢谢你。” 白手又看向陈岚，“你呢？” “我就怕他扛不住。”陈岚心疼弟弟。 “你给个保证吧。”白手笑道。 陈岚道：“答应你，配合你。我保证不去找他，他来向我求助，我也当不认识。” “这还差不多。”白手又转身吩咐老李，“老李，半个月粗工，半个月钢筋工，半个月电焊工，半个月木匠工，半个月泥水工，半个月小组长。” “放心，都交给我来安排。”老李一边点头，一边在本子上记下。 对白手的一番操作，陈宏达很满意，听说对门的甲方代表罗汉会下围棋，屁颠屁颠的去对门找人。 董立华和陈岚母女去食堂帮忙。 七支工程队三百多人，合办一个食堂，规模够大的。 食堂还是由水缸陈云海负责。 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所以食堂从附近的村里雇了两男三女五个人，为了方便，实行了饭票制和菜票制。 简单的说，就是象单位食堂那样，统一卖饭和卖菜，而不是个人自行其事。 水缸有这个能耐，米饭或馒头，一餐一角，而不管你吃多少。 食堂的利润全在菜上，水缸动了不少脑筋，根据白手的指示，一天能赚二三十块，而民工们还感觉不出。 水缸这家伙还养猪，一个多月前就开始养，现在已有三十几头，最大的已达百斤。 这也是废物利用。老房子留了不少，正好用来养猪。三百多人的剩菜剩饭，是最好的猪食。 工地东边还有一块湿地，三四十亩，长满了猪能吃的杂草，正好用来喂猪。 水缸还种菜，食堂后门边上，水缸开了一个菜园，少说也有十五亩，菜园里种了十多种蔬菜。 要不是白手阻止，水缸还想养鸡养鸭，还想在新挖的水塘里养鱼。 白手笑骂水缸小农意识，要办农场，何必来大上海。 但对工地的食堂，董立华很满意，至少在她心里，伙食不太差，觉得儿子能够适应。 中午在工地食堂吃饭，陈宏达也过了把棋瘾，老两口才坐上白手的车离开工地。 整个下午，白手特卖力，和陈岚一起，陪着老两口再游上海滩。 上海是个工业城市，也是个商业城市，但不是旅游城市，值得一游的风景点不算多。 去了腾飞电子器材厂。 白手和陈岚相当一致，事先没把腾飞电子器材厂的事告诉老两口。 所以，陈岚说这个厂是白手的，老两口不相信。 营业执照上写着丁素素这个名字。 厂长丁雅琼拿出补充协议，协议上明确的写着，这个厂的投资人是白手。 老两口这才相信，不禁更对白手刮目相看。 在街上吃过晚饭，白手和陈岚才陪着老两口回到家。 嗜棋如命的陈宏达，棋盘就在伸手可及的地方，也无动于衷。 白手知道，肯定有话要说，或有事要说。 “小白，岚子，我们明天就回去了。” 陈宏达的宣布，大大出乎白手和陈岚的意料。 “爸，为什么这么急呀？”陈岚问道。 陈宏达摆摆手，冲着白手道：“小白，我有两句话。一是谢谢你，二是对不起。” 第0441章 被准岳父套路了 白手大惑不解，你们是来“考察”我这个准女婿的，何来“感谢”和“对不起”。 陈岚也是莫名其妙，“爸，你什么意思呀？” “老婆，你来说。”陈宏达道。 董立华道：“小白，我们这次过来，名义上是看你这个人，其实不是。因为岚子从小就特有主张，她要做的事，谁也拦不住。她看上的人，一定是对的和好的，我们相信她。” 陈岚道：“那你们来干什么，还兴师动众的。” 陈宏达笑了，“还搞得小白如临大敌，临时抱佛脚，去学习围棋，对不对？” 白手不好意思的笑了，“伯父你知道了？” “知道了，是你的好朋友罗汉说的，说你五天学会下围棋。哈哈，难为你了。” 陈岚催道：“妈，你继续说。” 董立华点点头，“你和小白的事，我们根本就没想反对。” “噢，是这样啊。爸，妈，谢谢你们。” 陈宏达道：“岚子，那个姚解放，根本就配不上你，我和你妈都不喜欢他。还有那个任何，他家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上海人么。岚子，你也是上海人，小白将来也会是上海人嘛。” “爸，别说这两个人了。”怕白手不开心，陈岚忙道。 董立华道：“岚子，我们这次来，主要就是为了你弟弟。他不想当上班族，说什么要去南方特区闯闯。可南方那边，人生地不熟的，我和你爸不放心，就坚决反对他去。” “噢，于是你们就到了我，想到了上海。” “岚子，这是我的主意，要怪就你爸我。”陈宏达道。 “爸，我没怪你们。” 原来，白手被准岳父套路了。 陈宏达问白手，“小白你怪我们吗？” “说哪里话。”白手道：“伯父，伯母，我觉得陈飞是个人才。干我们这一行的，大多没有文化。如果有文化而又能吃苦，一定是前途无量。” 董立华道：“所以，我们要谢谢你，谢谢你给陈飞一个机会。” 白手忙道：“伯母，你千万别说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陈岚道：“我就是担心，工程队太苦，怕飞儿坚持不了。” 陈宏达瞪了陈岚一眼，“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个道理你还不懂啊。” 白手拿过电话，“我打电话问问小蔡。” 今晚工程队是蔡朝先值班。 “小蔡，今天下午谁跟陈飞搭班啊？” “我，我啊。” “呵呵，你俩干得怎么样？” “手哥，你应该问飞哥干得怎么样。” “哟，你俩都称兄道弟了。” “可不，他跟你同岁，比我大，我必须叫哥啊。” “说，干得怎么样？” “挺好的，比我更有力气。我俩一个下午，完成定额的百分之七十，你说怎么样。” “现在呢？今晚没加班吗？陈飞在干什么？” “他在隔壁，在学打扑克，在学喝酒，在和同志们侃大山啊。” 白手笑骂道：“臭小子，你要是把陈飞带坏了，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小蔡笑道：“手哥，你就放心吧。再说了，你说过，知识分子要跟农民工相结合，打扑克喝酒吹牛，就是相结合的主要内容嘛。” “好了好了。记住啊，别跟他说我打过这个电话。” 挂了电话，白手说了说陈飞的情况。 老两口开口表态。 董立华道：“小白，你做得对，对飞儿一定要严格要求。” 陈宏达道：“对，要让他吃苦，要锤炼他，千万不要顾忌。” “伯父，伯母，你们就放心吧。” 陈岚好奇的问，“爸，妈，你们说对不起，又是什么意思？” 陈宏达哈哈一笑，“借你和小白的事做文章，把你弟弟安排了，这叫什么？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有点阴谋诡计的意思。岚子，该不该说声对不起？” 白手也跟着笑了。 陈岚笑道：“爸，小白他不会计较的。” “小白，这事不要放在心上哦。”董立华也笑道。 “不计较，不计较。” 白手心道，你们都把女儿许配给我了，我计较我不就成傻瓜了么。 气氛融融，一家人的感觉。 陈宏达问道：“小白，你在上海打拼，有什么体会？或者说有什么困难？” “怎么说呢。”白手思忖着道：“我觉得，上海商机无限，就是个遍地黄金的地方。对我来说，不缺资金，不缺胆量。真正欠缺的是两个方面，一个是人脉资源，另一个是专业人才。” 陈宏达拿出一张纸，递到白手的手里，“专业人才，我帮不上忙。你说的人脉资源，我也许能帮上忙。这张纸上的名字，共有十五个，都是我的战友和朋友。你去找他们，只要提我的名字就行。” “谢谢伯父。”白手不客气，把名单放进自己的包里。 陈岚道：“爸，妈，你们来都来了，不要着急回去么。” 董立华道：“你爸倒没事，我还得备课，快开学了，我想早点回去。” “老教师了，备什么课啊。”陈岚道。 白手也力劝老两口。 女儿极力挽留，准女婿也是热情洋溢，老两口答应住上个二三天。 白手把车钥匙交给陈宏达，他有自己的事，不能天天陪着。 陈宏达有车开，索性带着老伴，去拜访多年未见的老战友。 无心之举，后来帮了白手的大忙。 陈宏达在部队服役十几年，官至副团级，拥有不少老上级老同事老部下。 在上海的十五个老战友，两个老上级，四个老同事，九个老部下。 两个老上级已经离休，定居上海，子女一辈正当其时。 四个老同事，也就是当年的同级别战友，三个已经转业，一个还在服役，官至副军级。 九个老部下，七个已经转业，两个还在部队，都已官至团级以上。 陈宏达其实是个精明人，他把老战友的情况，统统都记在本子上，然后交给白手。 白手如获至宝，这就是人脉资源啊。 现在他已有两大块的人脉资源，一块是准岳父的，另一块就是丁雅琼的。 白手不着急，他有自知之明，以他现在的层次，还不能利用准岳父提供的那块人脉资源。 准岳父和准岳母回家去了。 陈岚也回学校上课，准备毕业论文。 就在白手春风骀荡时，麻烦找上了他。 第0442章 麻烦来找你 这天白手接到了一个通知。 通知用公函的方式，一个很大的牛皮纸信封，上面印着一行红字：市建筑行业协会。 收函人是江浙省温林县龙岙建筑公司第十工程队。 白手打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纸。 这张纸可不简单，上面红下面也红。 上面的红，是一排红字，与信封上的一排红字一样，都是“市建筑行业协会”七个大字。 只是信封上的是自上而下竖着排列，纸上印着的是自左至右。 下面的红是一个公章，公章上也是“市建筑行业协会”七个大字。 白手心里受到震撼，这是他来上海之后，第一次被函。 函一词，是包工头们的俗称，就像法院的传票，对于不习惯打官司的国人，你说震撼不震撼。 信函内容更震撼。 “……贵工程队目无政策，目无规章制度，目无行业约定俗成，拒不登记，拒不缴纳管理费，拒不参与年检……现决定如下，一，通报批评，二，限一星期内来我会缴纳罚款，三，限一星期内来我会登记……如果愈期拒不改正，我会将上报有关部门，并予以加倍处罚。” 白手呆了好一会。 两张办公桌拚在一起，坐在对面的老李，早看出了白手脸色不对。 “小白，出什么事了？” 白手将信函递给了老李。 老李看了看，也有点怔，“怎么，你还没去建筑行业协会登记？” “开始没想，后来忘了。”白手实话实说。 老李沉吟起来。 “老李，麻烦大吗？” “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白手哎呀一声，“我说老李，好歹你也是工程师，别说不咸不淡的话行不？” 老李微微一笑，“如果是例行公事，这事就不大。如果有人在背后搞名堂，这事就挺大。” “噢。”点点头，白手问道：“这上面有两个词，约定俗成和年检，是什么意思？” “约定俗成，就是行规，不成文的规定。或叫口头约定，不用说大家都知道，都会遵守。但是，所有的约定俗成，不一定都是对的。” 白手点了点头。 “年检，就是每年一次的检查。这个各行业都有，比方说企业的资质，营业执照，等等。当然，这需要付费。” 说到这里，老李好奇的问，“你开过饼干厂，现在还有皮箱厂，不会连年检也不知道吧？” 白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在我们乡下，没那么多讲究。只要认识工商局的人，马马虎虎的都能糊弄过去。” 老李严肃起来，“小白啊，这就是城乡区别。在城市里，特别讲究规矩和规则，不遵守规矩和规则，是待不长的。” “一定是这样的吗？”白手还是不以为然。 “不一定都这样。但是，成大事者，都是在遵守规矩和规则的基础上，才去挥灵活机动的本事。” 白手指了指信函，“这个也必须遵守吗？” 老李思忖着道：“应该遵守，但不必必须。不过，大家都在里面，你不进去，你就会受到排挤。” “这也许就是政治经济学的奥秘。” 老李笑了，“你说得对。但打个比方，也许是最恰当的。” “哦，什么比方？”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想娶个老婆，你就得面对一个老丈人和一个丈母娘，甚至还有一个小舅子。你要不想娶老婆，你就不用面对。” 白手也笑了，“呵呵……老李，你这个比方，既通俗又精辟。” “哈哈……所以说，你不搞建筑工程，你当协会是个狗屁。你想吃这碗，你就得拿它当老丈人，而且还要做好人家蛮不讲理的准备。” “好吧，好吧。老李，帮我想个办法。” “爱莫能助。”老李摇着头道。 白手怔了怔，“你是上海滩的建筑大佬啊。” 老李苦笑道：“没错，我在市建设局有熟人，在这个协会也有熟人。但是，但是啊。在这个协会里的熟人，却是我的死对头，我在这个行业的克星。” “你是说？” “没错，我原单位的那个总经理。” 老李是真的帮不上忙了。 白手当机立断，拿着信函去对门找罗汉。 罗汉看了看信函，递还给白手，“老弟，你找错庙门了。” “讨个主意，讨个主意而已。” 罗汉略作思忖，指了指门外，“找他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让他们分包你的项目，现在你有麻烦，他们该出面帮你一把。” 有道理，白手起身就走。 “哎。”罗汉喊道：“万不得已，再来找我。” 中午吃饭时，白手把同行们找到一起。 工地食堂有个小房间，就是给老板们吃饭用的。 胡祥瑞、方自立、董培元和谢洪水来了。 张孝南家里有事，回了苏北老家。 童六子也没来，这家伙还在追求女大学生，癞蛤蟆吃天鹅肉，比干工程还难。 白手把信函往饭桌上一搁，“诸位兄弟，快帮我想个辙吧。” 看过之后，四个老板都笑了。 笑着笑着，胡方谢三人都拿筷子指向了董培元。 方自立道：“小白，这事你得问小董，你的今天，正是他的昨天。” “呵呵，老董，你也被整过？”白手问道。 董培元笑道：“岂止是被整过，简直是大大的被整过。” “说说，咋回事？” “跟你一样，没想着要加入协会。本来这也没事，不加入，就是不想跟同行们走得太近。但后来，我得罪了孙建国，协会就找上了我……前前后后，罚了我七八次，累计起来，少说也有两三千块啊。” 方自立指着董培元笑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后来，小董的董加了个心，变得懂事喽。” 白手皱起了眉头，“这个孙建国还能影响协会？他有这么大的能耐？” 胡祥瑞道：“因为他爸是协会副会长。” 谢洪水道：“小白，你也得罪了孙建国。所以十有八、九，是孙建国在背后捣鬼。” 方自立同意谢洪水的看法，“只有同行才会找同行的麻烦。” 董培元道：“也不见得，关键还是老阎王厉害。” 白手问道：“老董，谁是老阎王？” 第0443章 绰号老阎王 老阎王姓阎名宝贵，今年六十有一，正是李江工程师口中的“克星”。 老阎王有点老糊涂，他与孙老头兄弟相称，自然对孙老头的儿子孙建国颇多关照。 行业协会内的事情，政府一般不管，主张自行解决。 老阎王老资格，作风也霸道，包工头们不敢惹他，一般都是敬而远之。 胡、方、董、谢四人，一致认为，白手的事，只要老阎王点头，就能迎刃而解。 老阎王，这个绰号让白手有点怵。 倒不是白手怕阎王，而是白手对绰号有点敏感。 白手认为，一个人没有绰号，就是默默无闻，就是凡人。 比如6水龙和蔡朝先，白手一直奇怪，他俩从小到大，居然没有任何绰号。 而自己却有十多个绰号。 有绰号的人，和绰号多的人，大多是了不起的人，要么是好人，要么是坏人。 阎宝贵能被人称为老阎王，绝对不是姓阎这么简单。 白手吃了午饭，回到办公室，向坐在对面的老李打听起来。 “老李，给我讲讲老阎王的经历。” “哦，你打算研究他？” “对，我得先了解了解他。” 老李接过白手递来的香烟，点上火吸起来。 “老阎这个人，单论年龄，算起来也是我的前辈了。他解放初就参加了工作，而且一直在建筑工程行业。我认识他时，是在五十年代，我大学毕业进入市建筑设计院工作，他当时是三个副院长之一。” “哦，老前辈了。” “他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但悟性很高，学习能力很强。当时传说，有一位大建筑师曾指点过他，让他开了窍。我记得很清楚，有一次内部设计比赛，他也拿过两个第一名。” “后来呢？” “后来，组织上有意培养他，要送他去深造。可他拒绝了，应该是不甘于设计工作，设计学院当时只是个科级单位，他也只是个副科级。他申请调离，要求到行政部门去。据说那位高人很生气，也因此与他断绝了关系。” “再后来呢？” “再后来，他就去了行政部门。在那个年代，他曾轰轰烈烈，也曾恶名远扬。但终究是扶不起的烂泥，他没能进步，反而离开了行政部门，调到了一家市属建筑公司。也正是从那时开始，我与他成为同事，他成了我的顶头上司。” 白手问道：“老李，有谁能制住他？” 老李道：“说不好。这个老家伙，之所以叫他老阎王，除了说他霸道以外，主要是说他心狠手辣，而又目空一切。反正我与他搭班子期间，就没见他服过谁。上面也以他的老资格，一般很少管他，只要不越底线，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照这么说，就没人治得了他喽。” “也许……也许有一个人，能把老阎王管住。” 白手两眼一亮，“谁啊？” “那个高人，那个指点过老阎王的高人。” “他是谁？在哪里？” 老李摇摇头，叹道：“不知道，也许已不在人世。估计即使活着，也应该是七老八十风烛残年了。” 白手催道：“打听打听。老李，打听打听嘛。” 老李拿起电话，打到他老婆乔教授那里。 电话很快打完。 “小白，这位高人还活着。齐再坤，劝业旅社老板。” “什么什么？你再说一遍。”白手差点跳了起来。 “劝业旅社老板齐再坤。” 原来那个老爷子，白手咧着嘴笑了。 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但白手没有马上去找老爷子。 如果能顺利解决，比方说能拿钱摆平，就不是问题，就没必要惊动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 先礼后兵，白手去协会拜见阎宝贵。 陪着白手前往的是张孝南和谢洪水。 谢洪水是本地人，一般人不敢欺负他，有点地头蛇的威风。 张孝南是自告奋勇，他从老家回来，听说此事后主动要求。 再说张孝南还有一个身份，协会的理事，地位高于普通的包工头。 劝业旅社隔壁，市建筑协会。 白手终于见到了老阎王阎宝贵。 乘着老阎王看材料，白手打量他，心里有点失望。 挺和善的面孔，像白村的老队长，与老阎王这个绰号反差太大。 “阎会长，以后请多加关照。”低头的话，该说还得说。 老阎王瞅了白手一眼，把一叠材料递还给白手，两手摊了摊，“你不在我们协会里，我们想关照也关照不了啊。” 白手不吭声，自有人替他声。 张孝南笑道：“老阎，这不正在加入吗？” 老阎王道：“来了多久了？四个月了吧。四个月不来登记，目无组织嘛。” 张孝南还是陪着笑脸，“老阎，话不能这么说。大家都是吃这碗饭的，上纲上线不好。” 老阎王睁大一对老眼，瞪着张孝南道：“我上纲上线了吗？我上纲上线了吗？” “上线了，没上纲。”张孝南道。 哼了一声，老阎王道：“老张，你是规矩人，按规矩办事，这没错吧。” “好，按规矩办，按规矩办。” 老阎王拿出一份资料，翻开来摊在桌上，“落地四个月不登记，罚款一千块。开工三个半月不登记，罚款一千块。协会会费，五百块。年检费预收，五百块。四项合计，一共三千块。” 谢洪水听不下去了，“老阎，你欺负人啊。” “有你小子什么事？” “白老板是我谢洪水的朋友，白老板的事，就是我谢洪水的事。” 老阎王气极反笑，“哈哈，那又怎么样？” 谢洪水道：“你狗日的太黑心了。你罚别人时，一百两百的。现在罚人家白老板，一千两千的。老阎王，你抢钱啊。” “姓谢的，请注意你的言辞。” “怎么的，就骂你是狗日的，你能把我怎么样。” 谢洪水有种，真不怕老阎王。 老阎王摆摆手，“姓谢的，今天不是你的事，我不跟你啰嗦。” 张孝南道：“老阎，三千块有点离谱，通融通融。” “新规定，我也没有办法。” “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没有。” 这时，白手打开包，从包里拿钱，“我给，请阎会长开票。” 第0444章 花钱消灾 “没有票。” “没有票？”白手看着老阎王问道。 “没有票，票用完了。”老阎王道。 白手不再吭声，把拿出来的钱，重又塞回包里，拉上拉链，转身就走。 张孝南指了指老阎王，拉着谢洪水离开。 白张谢仨人，离开协会来到劝业旅社。 今天不是周六，劝业旅社里没几个人。 老爷子和老太太还是坐在那里，笑眯眯的。 老爷子叫齐再坤，白手很想找他说说自己的遭遇，但又觉得还不是时候，还没到那个份上。 付了门票钱和茶钱，张孝南拿了一壶茶，带头上了二楼。 坐下后，白手喝茶，看不出心情不好的样子。 “小白，对不起，我的面子太小。”张孝南道。 “老张，说啥呢，别啥都往自个身上揽。” 张孝南老谋深算，他现白手并不着急，也不是很生气，应该是早有打算。 “小白，这事还是要以和为贵。咱们是为了赚钱，和气生财嘛。” 谢洪水不以为然，“老张，你想让小白当软蛋？” “小谢，你别添乱。”张孝南道：“小白，你别急，我找人走走后门，压压老阎王。” 白手微笑一下，“老张，谢谢你。但让我交三千块，打死我我也不肯。” “放心，没这么高的收费，老阎王那是有意刁难你。” 点点头，白手看向谢洪水，“老谢，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不怕老阎王，反倒是老阎王有点怵你？” 谢洪水得意的笑了。 “哈哈，他得天独厚，他有绝招。”张孝南笑道。 白手疑道：“就因为老谢是本地人？” “他有绝招。老阎王刁难他，最严重的时候，把他的营业执照和资质证书给扣了，让他开不了工。” “那怎么解决的？” 张孝南道：“他打听到老阎王家的地址，找了一帮老娘们和老人，把老阎王家给堵了。吃喝拉撒，全在老阎王家。不仅不闹事，还帮老阎王家干活，打扫卫生，洗衣服，烧菜做饭，什么都干。” 白手呵呵的乐了，“老谢，你这招绝了。” 谢洪水笑道：“我也是没办法，才出此下策。几十个老娘们和老人堵在老阎王家，整整一个星期。老阎王怕了，主动向我求和。从此之后，老阎王就不敢惹我了。” 张孝南道：“这就是地头蛇的厉害所在。你老谢可以这样做，我们根本做不到。小白，你还得另想办法。” “什么办法？”白手问道。 说到具体办法，张孝南不开口了。 谢洪水坏笑起来。 白手道：“老谢，你笑得阴阳怪气，一定是有办法了。” “嘿嘿，怕老张笑话我。” “去你的，我敢笑话你吗？” 谢洪水盯着白手问，“你喜欢伪君子还是喜欢小人？” 白手愣了，这是什么问题。 “理论上讲，两个我都不喜欢。” “硬要让你选择一个，你选哪个？” “嗯……相对来说，我选小人，我认为伪君子更坏。” “你会偶尔做小人吗？” 白手笑道：“我就是做小人长大的。老谢，你到底想说什么。” 谢洪水起身，走到包间门口，往外探了探脑袋，再关上门走回来。 “一个小道消息。” 张孝南瞪了谢洪水一眼，“有话直说。” 谢洪水把说话声降到最低，“我听说，老阎王和孙老头两个老家伙，经常去一个神秘的地方。” “赌钱？”白手问。 谢洪水摇了摇头。 “搞女人？”张孝南问。 谢洪水又摇了摇头。 “到底是啥？”白手和张孝南异口同声。 “看海外进来的录像带，那种男男女女的片子，他们经常去看。” 白手和张孝南都不知道这档子事，更不知道这档子事的严重性。 张孝南道：“这没什么吧？” 谢洪水摇摇头，严肃道：“一旦抓住，必同时受三个惩罚。一是巨额罚款，少则一两千，多只三五千。二是治安拘留，少则一星期，多则两星期。三是通报批评，让你单位知道，让家人知道。” “你的意思是？”张孝南问。 “找个机会，乘着老阎王和孙老头去的时候，咱们报警，让警察收拾他们。” 白手没有马上表态。 张孝南表示反对，“小谢，你那是报复，是万不得已的做法。人家搞你，还没搞成呢。” 谢洪水反问，“老张，那依你之见，又该怎么做呢？” “再努力一次。”张孝南道：“退一步海阔天空，吃点亏当作幸福。小白，拿一千块钱，我再去找找老阎王。” 白手拿出一千块钱。 “你俩慢慢喝着。”张孝南拿着钱出门而去。 谢洪水道：“老张啊，就是爱讲吃亏是福的道理。” “老谢，老张是对的。” “噢，那我的想法不对？” 白手笑道：“你也没错。但你是本地人，你有乡亲们替你撑腰啊。老张和我是外地人，我们得夹着尾巴做人啊。” 谢洪水也笑了，“小白，你少来这一套。我算看出来了，你没有尾巴。你就是有尾巴，也不是会把尾巴夹起来的主。” “呵呵，知我者，老谢也。” 半个小时后，张孝南回来了。 四张票，愈期登记，罚款两百，开工不登记，罚款两百，协会会费，三百块，年检预收，三百五十块。 一共一千零五十块，都是正式票。 “老张，谢谢啊。”白手拿出五十块给张孝南，再把票收起来。 谢洪水道：“还是乱收费。老张，这与别人比，起码多收了五百。” 张孝南道：“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小白，像这种事，他不理你，麻烦反而更大。” 白手笑了笑，“雨过天晴，挺好。” 谢洪水不甘，“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啊。” 张孝南笑骂道：“狗日的，你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老张，我把话撂这里，但愿如此，但愿如此。” 谢洪水坚持认为，这事没完。 还别说，真让谢洪水给说中了。 这天是星期六，几家银行领导来工地视察。 白手陪着，直到送走诸多领导。 董培元跑来，“小白，有人搞你，直接在劝业旅社搞你。” 第0445章 忍辱负重 董培元告诉白手，协会在劝业旅社张贴一张公告，通报白手被罚的情况。 白手不以为然，“老董，这没什么吧？” “没什么？我的同志哥啊，这是坏你的名声。而且我托人打听了，这个作为不良记录，已经被协会记录下来了。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你的工程队有了污点。有了污点，你以后接洽业务时，是会受到影响的。” 白手的脸色，慢慢的凝重起来。 “还有，你让同行们怎么想？人家以后找你合作时，是不是会犹豫？是不是会留一手。” 白手皱起了眉头，“老董，以前别人犯了错也会公布吗？” 董培元摇了摇头，“犯罪和倒闭才会公布。像你这种情况，肯定不该公布。我被罚了那么多次，就从来没被公布过，也没被记录下来。你被公布了，就是有记录了。” “这就是说？”白手问道。 “肯定是有意为之，是老阎王搞你。不对，应该是孙建国和老阎王一起搞你。” 我退一步，你不给我海阔天空，反而得寸进尺。 白手生气了。 但是，生气只在心里生，白手忍着，不让董培元看穿。 “老董，我该怎么做？” 董培元好生奇怪，怎么不生气，怎么还没事人似的。 “影响是无可挽回了。要么忍气吞声，他们不再搞你了，这事就算过去了。要是还搞你，那你就得走走关系，急性病不能搞成慢性病。” 这话有点模棱两可。 白手琢磨起来。 “要不，我把老张老胡他们找来合计合计？” 白手摇头婉拒，“老董，容我再仔细的琢磨琢磨。” 董培元走了。 琢磨的结果，白手决定再忍。 胡祥瑞提出，由他出面，白手请客，邀请老阎王和孙家父子喝酒吃饭。 如果他们能来，这事肯定能翻过去。 白手严词拒绝。 白手也不想把其他人牵扯进来。 张孝南在行业内有点地位，方自立没能力帮助别人，胡祥瑞曾被孙家父子帮过，董培元吃过亏学精了。 大家都有私心，白手理解，因为他自己也有私心。 唯有谢洪水是个混不吝，别人不敢惹他，他却敢惹别人。 但混不吝也有大智慧。 这不，谢洪水又来找白手了。 “怎么样，怎么样，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白手轻描淡写的笑笑，“这也没什么。不就是臭名远扬么，我还受得起。” “你真没有生气？” “还没到那个份上。” “你说，什么程度你会真生气？什么时候才会出手反击？” “等我被逼到墙角的时候。” 谢洪水叹道：“小白，你此言差矣。” “老谢，你这话怎么讲？” “唉，我不说，我说了你不听啊。” 白手起身，夹起皮包往外走。 “哎，去哪里？” “劝业旅社。” “你还去那里啊。” “呵呵，我脸皮不够厚，上那里锻炼锻炼去。” “真有你的，我服你了。” 今天的劝业旅社，也有不少包工头在喝茶、抽烟、聊天。 还有两桌在玩扑克。 约二三十人。 白手知道，这些人来自天南地北，在同行里属于成功人士，自我感觉良好。 这个行业有点特别，只有觉得自己已经不凡的人，才有闲情雅致跑来休闲娱乐。 白手出现，大家纷纷侧目，都想看他是什么反应。 那张公告贴在墙上，特别显眼。 谢洪水伸手去撕，却被白手拦住。 不仅拦住，白手还声情并茂的大声地念了一遍。 大家都在想，真他娘的沉得住气啊。 白手和谢洪水两人一桌。 白手有点失望。 有些个点头致意，不知道是冲他还是冲谢洪水。 没有一个勇敢者开口打招呼，更没人过来并桌。 白手不急，还挺高兴的，还与谢洪水谈笑风生。 真是没心没肺，谢洪水心道，脸皮也够厚。 巧了，孙建国也来了。 与众不同，孙建国总是前呼后拥，今天就跟着四五个人，都是小包工头。 不是这些人附炎趋热，实在是孙建国有实力。 当然，主要是孙建国他爸孙老头的能耐大。 还有就是孙家父子的经营策略好。 孙家的工程队只有四十多人，每天的工程营业额，却能做到三百万块以上。 靠的就是自己接活，再转包给别的小工程队做。 这些年来，与孙家工程队合作过的小工程队，没有几百也有上百。 凭着这点，那些小工程队谁不说孙家父子好，谁敢与孙家父子对着干。 现在的白手，工地上有另外六支工程队，走的也正是孙家父子的路子。 曾玉山也来了，身边也跟着几个老板。 看到白手也在，曾玉山愣了愣，与他的几个同伴一起，在另一张桌子坐下。 白手旁若无人。 谢洪水也是，不理这刚来的两拨人。 孙建国那帮人，就坐在那张公告下面，一边喝茶抽烟，一边开始大声的讥笑讽刺。 白手八风不动。 皇帝不急太监急，谢洪水几次要张口骂人，都被白手及时拦阻。 “老谢，我读书不多，但最佩服这样一句话，讥讽和辱骂决不是战斗。” “这话好像是鲁迅先生说的。” 白手呵呵的笑，“我很有文化吧。” “这样都能忍住，我服你了。” “不忍又能咋样，他们人多，我骂不过也打不过啊。” “哎，听说你很能打的。” “少听他们瞎说，我是个文明人。” 那帮人越说越来劲，甚至都开始指名道姓。 白手就当听不见。 倒是谢洪水，气得不行不行的。 “小白，这样的话，大家都会看不起你的。” “那又怎样？”白手笑问。 谢洪水道：“有事没事，没人帮你。” “我不需要帮，我自立更生。” “小白，我的意思是……” 白手笑道：“大不了你和老张他们撤走，不帮我造房子。没关系，现在我也会造房子了，我从家乡再招两百人来。” “你小子，你小子想气死我啊。” “呵呵……不生气，不生气。” 就在这时，老爷子的小保姆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张大纸。 显然大纸上已粘上浆糊，小保姆走到那张公告前，直接把大纸贴到了那张公告上。 有人喊了起来，“哎，你在干什么？” 第0446章 人生如棋 新公告把旧公告全面覆盖，这倒是个稀罕事。 包工头们纷纷过来观看，有人高声的念了起来。 “建筑协会公告，第o137号。因工作人员失误，昨天颁的第o136号公告有误，现宣布予以撤销。因此而造成的不良影响，本协会深表遗憾，现向白手同志郑重道歉。希望各会员不造谣、不传谣。特此公告，市建筑协会。” 这是一个为白手平反昭雪的公告。 孙建国的那几个朋友鼓噪起来。 “丫头，这什么情况啊？” 小保姆白了一眼，“自己不会看呀。” “是不是假的？” “红纸黑字加公章，你说是真的假的。” “是不是搞错了？” “协会就在隔壁，你们自己问去。” 小保姆转身就走。 走了几步，小保姆停下，转过身来，“老爷子和老太太说了，谁要把这公告撕了，谁就永远不能踏入劝业旅社一步。” 还别说，这个警告太及时，有两只手走要伸出去撕公告，听了警告，赶紧缩了回去。 大厅里突然沉寂下来。 大家都在看着白手和孙建国。 白手没事人似的，除了抽烟和喝茶，还在看报纸。 孙建国脸色难看，僵坐在那里。 啪的一声。 孙建国起身，推倒了靠背木椅。 孙建国离开，他身边的那帮人也跟着走了。 谢洪水不敢相信，傻傻的看着白手。 “这什么情况，小白，这什么情况？” 白手耸了耸双肩，“我不知道啊。” “装，还装。小白，咱俩啥关系，有必要瞒着我吗？” “老谢，我誓，我是真的不知道。” 谢洪水思忖起来，“难道，难道是甲方的罗汉，在背地里力帮你？但不对啊。罗汉明确说过，除非万不得已，现在还没到那一步啊。” 白手隐隐约约的，已猜到是谁在帮他。 谢洪水还在瞎猜，“是老张在暗中力？他那点破面子不够大啊。是老阎王良心现？听说老阎王还有个小女儿没嫁出去，莫非要招你当女婿？” 白手忍俊不禁，谢洪水有点好玩，特别是他瞎猜的时候。 更不可思议的事还在后头。 小保姆再次进来，又拿着一张红纸，贴在刚才贴的那张公告旁边。 大家又纷纷围观。 谢洪水挤进去，大声的念道： “建筑协会公告，第o138号。经市建设局推荐，协会常务理事会议决定，推举白手同志为本协会理事。本决定自公告之日起生效。特此公告。市建筑协会。” 大反转，级大反转。 谢洪水回到他的座位上，再次瞅着白手，久久的不收回目光。 “小白，你深藏不露啊。” 白手谦虚的笑笑，“一般一般，上海第三。” “说说，说说。” 白手故弄玄虚，“天机不可泄露。老谢，说破不如看破，看破不如猜破，你就别问了。” 点点头，谢洪水低声道：“我抄着了。小白，咱俩说好了，从今往后我跟定你了。” 这件事的展和结果，白手也没有想到。 中午就在附近吃饭。 谢洪水高兴，多喝了几杯，回到劝业旅社，这家伙躺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白手路过老爷子身旁时，看到老爷子面前的小桌子上，摆着一个棋盘和一付围棋。 老爷子闭着双眼，似睡非睡。 白手折回来，拿过一张小凳子，在小桌边坐下。 老爷子没睁眼，布满皱纹的老脸上，却挂起了慈祥的微笑。 白手不说话，从包里拿出一张旧照片，轻轻的放在棋盘上。 这是一张合影照，拍摄于二十多年前。 照片上有三十二个人。 照片是老李从他老婆乔教授那里要来的。 那是原来的市建筑设计学院，为纪念一位退休的老教授拍摄的。 当时，乔教授刚调入设计学院。 而这位退休的老教授，名叫齐再坤，就是白手眼前这位老爷子。 齐再坤也是曾指点过阎宝贵的那位高人。 老爷子伸手拿起照片，敢情他那对老眼还开着缝。 “能找到这张照片，不容易。”老爷子张开双眼，微笑道。 白手说了这张照片的来历。 “我不认识什么乔教授。” 原来，自从退休以后，老爷子就深居简出，几乎不与外界联系，包括以前单位的人。 老爷子退休时，乔教授刚进设计学院，他当然不认识。 “老爷子，谢谢你帮我。” “什么？” “谢谢你帮我。”白手再说了一遍。 老爷子瞅着白手，还是两个字，“什么？” 白手醒悟过来，不再说事。 “孺子可教也。” 老爷子把照片还给白手，白手搁回包里。 “老爷子，我陪你下一盘？” 老爷子摇头，“不下。” 白手乐了，“怕输？” “怕输。”老爷子笑着承认。 白手更乐了，“你老人家也怕输？” 老爷子笑道：“谁都怕输，不是吗？” 白手点了点头。 “我怕输，是因为我跟你下，我肯定输。” 老爷子这么说，白手同意，八十几岁的老人，棋艺最好也下不过二十岁的年轻人。 “人生如棋啊。”老爷子突然感叹。 白手心里一动，人生如棋，老爷子这是在点拨他呢。 老爷子又指了指棋盘，再伸手画了个圈，“棋在盘外啊。” “是。”白手又点了点头。 “人事人事，先人后事，事即是人，人即是事，事不待人，人能待事，做人做事，做事做人。” 白手琢磨一下，急忙起身，冲着老爷子鞠了一躬。 老爷子靠着椅背上，闭上双眼，恢复了似睡非睡的样子。 白手默默的退开。 与老爷子的默契是个秘密，白手一直藏在心里。 白手咸鱼翻身，成了上海市建筑界的一个传奇。 没人知道内幕，因为白手守口如瓶。 老阎王也没吐露一字，只是突然蔫了。 孙建国也不再是以前那样嚣张跋扈，来劝业旅社的次数也少了。 对白手来说，老阎王不再是威胁。 但是，白手对自己受辱一事，还是没有完全放下。 有仇不报非君子，小人也有英雄心，白手念念不忘。 这一次，有两个人看出了白手的心事。 一个是谢洪水，一个是董培元。 两个人要为白手，也为自己而搞点事情。 第0447章 报复 谢洪水会来事，董培元想搞事，这俩人凑在一起，没有事也能搞出事来。 这天中午，两人在工地食堂吃饭，白手的三个最活跃的手下，陈飞、6水龙和蔡朝先，也凑过来打听白手翻身的经过。 谢洪水说了老半天，四个听众都不满意。 董培元道：“老谢，你还是没说明白，到底是谁帮了小白。” 陈飞道：“就是，谢老板，你这故事没有来龙去脉啊。” “这不重要，你们明白不？”谢洪水问道。 蔡朝先反问，“谢老板，那你说什么重要？” 谢洪水道：“你们有没有看出来，小白这几天并不高兴。” 这么一说，大家都有同感，白手真的不高兴，心事重重的样子。 陈飞思忖着道：“这是为什么？不是翻身了么，应该高兴才是啊。” “小陈，你不了解小白。”董培元指了指6水龙和蔡朝先，“你俩和小白是老乡，应该最了解他。你们说说，他赢了为什么还不高兴。” 蔡朝先指了指6水龙，“要说了解手哥，得问水龙哥。他们是一个村的，十五岁时就在一起混。” “小6，你说说吧。”董培元道。 “我手哥肯定不高兴。”6水龙道。 “小6，你这话怎么讲？”谢洪水问。 6水龙道：“手哥常说，打架讲究一个回合一个回合的打。啥叫一个回合？就是你来我往。你打我一下，我打你一下，叫一个回合。你打我一下，我没还手，只能是半个回合。” “有道理，有道理。”谢洪水点着头道。 “所以，手哥跟人打架，从来都是你打我一下，我必须还你一下。哪怕是打不过，我也得还你一下。做事吃亏也是一样，吃了亏，必须找回来，不找回来不算完。你让我吃了亏，我也得让你吃亏，这才叫一个回合，这才是男人本色。” 陈飞噢了一声，“我知道他为什么不高兴了。” 董培元点着头道：“对，孙建国欺负小白，事情虽然解决了，但亏也吃了。小白还没有还手，没让孙建国也吃点亏，所以心里过不去。” 蔡朝先道：“那就让那姓孙的也吃点亏。我找几个弟兄，把孙建国逮起来痛扁一顿，给咱手哥出出气。” 6水龙道：“小蔡，别出馊主意。这是上海，不是白村。手哥早就说过了，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轻易动手。” 陈飞道：“再想想，想个好主意，最好是兵不血刃。” 董培元和谢洪水这两个家伙，这时互视了一眼。 董培元问，“老谢，你是本地人，你有什么好办法？” 谢洪水故作沉吟，然后才道：“办法么，我倒是有一个。” 陈6蔡仨人急忙催问。 谢洪水道：“孙建国的老爸孙老头，经常去一个寡妇家，除了与那个寡妇鬼混，就是看那些乱七八糟的录像。咱们要是乘机报警，让警察逮住他，他就会声败名裂。再让孙建国他妈知道，他孙家就会不得安宁。” 董培元也趁机做了补充，“在上海滩，孙建国离开孙老头，他就是个屁。咱把孙老头搞臭了，他孙建国也就完蛋了。孙建国完蛋了，小白心里的恶气才算出了。” 陈6蔡仨人一齐叫好。 趁热打铁，说干就干。 董谢二人，带着陈6蔡仨人，分乘三辆摩托车进城。 目的地在长宁区的一条老街上。 进了老街，三辆摩托停好，留董培元看车，其余四人继续往里走。 走了五六分钟，穿过一条胡同两条弄堂。 在弄堂口，四人停了下来。 谢洪水指着斜对面的一个门，小声道：“那就是那个寡妇家的门。” “谢老板你说，咱该怎么干？”蔡朝先急切的问。 “很简单，咱们留俩人蹲守。看到孙老头进去了，咱们就行动。一个打电话叫他老婆，一个打电话报警。时间上要配合好，先报警，后通知他老婆。” 谢洪水如此这般的吩咐了一番。 陈6蔡仨人都要求留下来。 谢洪水自己当仁不让，他再让小蔡留下，陈飞和6水龙先回去。 于是，董培元与陈飞和6水龙仨人开车回了工地。 第一天没有收获。 第二天，大家说好，上午董培元和陈飞蹲守，下午谢洪水和小蔡蹲守。 至于6水龙，谢洪水和董培元没让他参与，因为白手经常找他，他要不在工地，怕被白手现。 不用太久。 下午，谢洪水和小蔡蹲守时，刚过一点半，就看到不少人进了寡妇的门。 再过一会，孙老头出现了。 小蔡不认识孙老头，但谢洪水认识。 谢洪水大喜，因为是孙老头和老阎王一起来的。 看到孙老头和老阎王在门口消失，谢洪水拉着小蔡往回走。 二人来到街上找公用电话。 找到公用电话，谢洪水先打电话报警。 接着，谢洪水找出孙老头家的电话，让小蔡来打电话。 小蔡也有心机，“谢老板，为什么让我打电话。” 谢洪水笑了，“小蔡，你别多心，这电话必须你打。孙老头的老婆，不会上海话不会普通话，只听得懂你们家乡的土话。” “噢。”小蔡不好意思的笑了，“谢老板，我该怎么说？万一孙老头的老婆不在家怎么办？” “她很少出门，应该在家。她不在家没关系，其他人接电话也行，你就这么说……” 小蔡听罢，冲着谢洪水竖竖大拇指，再拿着电话拨号。 电话通了。 “喂，你是孙建国他娘吗？” “你是谁？我不是孙建国他娘，手是孙建国他老婆。” “噢，是嫂子啊。嫂子，我孙叔出事了。” “出啥事了？” “孙叔被警察抓了。” “什么什么，被警察抓了，为什么呀？” “说他看那个录像，还搞不正当男女关系。” “啊，在，在什么地方？” 小蔡连说三遍地址，一遍比一遍慢，说完就挂掉了电话。 这还不算完，俩人打完电话，又折回去，想亲眼看看孙老头和老阎王的狼狈相。 俩人回到蹲守的弄堂口，目不转睛的盯着斜对面的寡妇家。 如他俩所愿，警察出现了。 但就在这时，两声闷响，俩人被袭击了…… 第0448章 惹事 再说白手。 前几天心愤难平，忽视了本职工作，可时间是最好的冷却剂，他慢慢的恢复了正常。 恢复正常后，白手就觉得气氛有点不对。 哪里不对，稍一琢磨，白手就看出了情况。 这天下午，白手坐在办公室里，问对面的老李，“老李，有没有现什么不对？” 老李摇摇头，“没现。”继续埋头工作。 没办法，老李只管工作，属于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扑在工作的那种人。 “小蔡呢？他天天送你上下班，这两天怎么没人影了？” “噢，你说小蔡啊。”老李笑着解释道：“是这样。他这些天不是与小陈搭班，下工地干活么。我看他挺累的，就没叫他接送。再说了，这边的公交车通了，我上下班很方便，也不需要他接送了。” “可是，他今天下午不在工地。” “这我就不知道了。”老李笑道。 白手去找6水龙，6水龙不在办公室，和陈飞一起在工地干活。 白手叫住路过的一个民工，吩咐他去找6水龙和陈飞，让二人跑步到办公室来。 不一会儿，6水龙和陈飞气喘吁吁的跑来了。 待二人喝了几口水后。 白手道：“你们两个，给我老实交代，小蔡干什么去了？你们这几天出去干了什么？” 6水龙和陈飞面面相觑，都不吱声。 “哼，老规矩，十秒倒计时。十秒过后不交代，卷铺盖滚蛋。” 顿了顿，白手道：“十，九，八，七……” “我说，我说。”6水龙急忙举手。 6水龙还拿脚踢了陈飞一下，因为他太了解白手，真要是不交代，白手六亲不认，说一不二。 “我坦白，我坦白。”陈飞反应也不慢。 二人先后坦白交代。 “要出事。” 白手说了一句，站起身来，连踹两脚，把6水龙和陈飞踹倒地。 “老李，工程队你盯着，我去看看。” 不等老李应声，白手早已出门。 老李冲着6水龙和陈飞喝道：“还愣着干啥，还去啊。” 6水龙和陈飞急忙爬起来，跑出门去，一前一后钻进了皮卡车里。 车到那条老街的街口。 “你俩机灵点，去看看老谢和小蔡在不在。” 6水龙和陈飞应声而去。 白手把车倒退三四十米。 这时，董培元带着一个手下，开着摩托车来了。 董培元让手下把摩托车开回去，自己跑过来，钻进白手的皮卡车里。 “老董，你咋来了？” “李工程师打电话告诉我的。我也是始作俑者，我能不来吗？” 白手接过董培元递来的香烟，一边点火，一边道：“老董，你们啊，真不是干这种事的料。” 董培元不以为然道：“我们很小心的，不会出什么事吧。” “老董，设想一下，你干那种事，外面会不会按个岗哨什么的？” 董培元愣了一下，“你是说，他们有可能被逮了？” “不出事还好。如果出事的话，要么是警察逮住，要么被寡妇的人逮住。” 不幸而被言中。 6水龙和陈飞找了好久，也不见谢洪水和蔡朝先的人影。 谢洪水和蔡朝先失踪了。 白手驱车赶往派出所。 董培元一个人进入派出所打探消息。 十几分钟后，董培元从派出所出来，带了一坏一好两个消息。 坏消息是没有看到谢洪水和蔡朝先。 好消息还是个特大好消息，不仅孙老头和老阎王都被逮了，而且孙老头的老婆和儿媳也在。 报复的目的已经达到。 但白手高兴不起来，因为谢洪水和蔡朝先还没有消息。 天渐渐的黑了，路灯亮了起来。 四个人在街上吃了饭，打算再去那个寡妇家附近找找。 这时，白手的BB机响了。 陌生的电话号码，但后面有两个数字。 o7，是白手为蔡朝先定的编号。 赶紧找到公用电话，白手照着BB机上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 “你好，我是白手。” “阿拉叫汤云平。” 陌生人，上海人，中年人。 白手开门见山，“我的两个兄弟是不是在你手上？” “对。” “不要啰嗦，什么条件你说。” 电话那头的汤云平停顿了一下。 “四个条件，任你选一。一，给我两千块钱。二，你我交个朋友。三，你我打上一架。四，你我做生意伙伴。” 白手不假思索，“我选一。” “爽快，半个小时后，苏州河北岸二十三段115号碑。” 通完电话，白手告诉了董培元。 董培元路熟，指挥白手开车。 那是一个小码头，岸上堆着沙子。河边停着不少船，都是内河船，有几条船上装满了沙子。 白手一个人下车。 一个铁塔似的男人，从暗处冒了出来。 路灯照亮，白手一看来人，居然有点面熟，但记不起在哪里见过。 “白手？” “汤云平？” 白手手上拿着两千块钱，伸手递了出去。 汤云平不接钱。 “哈哈……我改主意了，我说的四个条件，第一个取消。” 白手不生气，很淡定，“让我重新选对吧？” “聪明。” “我选最后一个，我把你这几船沙子，和岸上的沙子，全部以市场价收购了。” 汤云平咦了一下，“你怎么知道这些沙子是我的？” “我猜的。” “聪明。” “明天，你来我工地，想必你已经知道我的工地在什么地方。” 汤云平点点头，“谢谢。我还有两个问题，你为什么不跟我做朋友？你为什么不跟我打一架？” “一定要说吗？”白手把两千块钱放回包里，淡淡的问道。 “好奇，一个男人的好奇。” 白手再次打量汤云平，微笑道：“我不跟要挟我的人做朋友。” “对不起，这是个误会，具体原因，你可以问谢洪水老板。” 白手微微点头，“至于打架，你不配。去年的中美擂台赛上，你败得很惨，你打不过我。” “终于认出我来了？” 白手不再说话，转身往回走。 汤云平也没再开口，而是举起右手挥了几下。 一个沙堆的那边，出现了谢洪水和蔡朝先两个人。 俩人灰溜溜的，不敢往车里挤，而是爬上了车后面的拖斗里。 回工地的路上，白手想着怎么收拾陈飞与6水龙和蔡朝先仨人。 第0449章 惩罚 第二天早上。 工程队办公室门外，站着三个人，就是陈飞、6水龙和蔡朝先。 像三根木桩伫立，造型还挺特别，都赤裸着上身，头顶一个碗，碗里装满了水。 这是白手对仨人的惩罚，大清早的从罗家老宅赶来，直接把仨人从床上拽到这里。 正是上班时间，工友们路过，都笑得不行不行的。 白手宣布，要站到下午下班时，还不准吃饭。 谁的碗里要是没水了，明天接着站。 连站三天还不过关，卷铺盖走人。 白手言出必行，仨人哪敢怠慢。 太阳也起得早，照在仨人身上，特别的亮堂。 九月底，夏天还没结束，太阳晒在身上，不仅灼人，还直冒汗。 对面的甲方代表罗汉，端着大茶杯，一边乐呵，一边来到白手的办公室。 “小白，你这是唱的哪一出？” “他们犯了严重的错误。” 罗汉问白手，也是问老李，“什么错误？” 老李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罗汉点头道：“这错误够严重。但是，他们毕竟是初犯。再说了，应该由董培元和谢洪水负主要责任。小白，你这惩罚过于严厉了。” “老罗，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怎么解释，这话怎么解释？” 白手道：“我的工程队，不能有一个人出事，不然我没法向他们的父母老婆孩子交待。一百二十几号人，我一个人肯定管不了。我靠谁去管理？就是外面这帮货。我只有管住这帮货，这帮货才能去管住一百二十几号人。” “有道理。小白，我不帮他们说情了。” “老罗，你还是管好你自个的事吧。待会，有个叫汤云平的人要来找你。” 罗汉一听，噌的蹦了起来，“汤云平，你咋把他给招来了？” 白手指了指外面，“是那三个货招来的。怎么，你认识汤云平啊？” “认识，认识。”罗汉点着头道：“上海滩挖沙洗沙卖沙的，有名的有五六个，他算其中一个。他的沙子是从长江口挖的，质量还算不差。但这个家伙名声有点不好，爱排挤同行。他已经托人找了我好几次，我都没答应他。” “呵呵……我已经答应他了。老罗，看在我的份上，给他一次机会吧。” 说曹操，曹操到。 一辆摩托车驶来，停在罗汉办公室的门外，开车的正是汤云平。 “好吧，好吧。” 嘀咕两声，罗汉起身而去。 三个货受罚，先董培元和谢洪水就过意不去。 二人联袂而来，替仨货求情。 白手笑笑，“看在你们两个老板的面子上，我可以降低惩罚。” “降多少？”董培元问。 “怎么降？”谢洪水也问。 “呵呵，只罚他们站一个上午。但有个前提，除非你俩也跟着一起受罚。” 董培元和谢洪水都傻了。搞笑 老李这时趁机说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老板犯错，该与员工一起受罚。” 愣了一会，董谢二人互相看了看，先咬牙，再跺脚，双双起身，去到门外。 于是，工地上出现一幕奇景。 两个老板和三个民工一起罚站。 为了体现公平，两个老板也脱了衣服光着膀子。 白手更狠，叫人拿来两碗水，分别放在董谢二人的脑袋上。 工地上另外的三个老板，张孝南、方自立和胡祥瑞，闻讯赶了过来。 仨老板看到五人罚站的奇景，想笑又堪堪忍着，赶紧钻进白手的办公室。 方自立笑道：“小白，你也太狠了吧。” “他们自愿的，呵呵，不信你们问老李。” 老李笑着点头，“我证明。” 胡祥瑞道：“小白，你这样做，要是传出去，不等于承认老阎王和孙老头的事，就是你的人干的吗。” 张孝南道：“这倒是问题不大。他们自己罚自己，不也证明不是小白指使的么。” 白手目光如电，冷冷的说道：“就是我指使干的，他能把我怎么样？从现在开始，我要向姓孙的宣战了。他要搞我，我必搞他，他搞我一下，我必还他十下。” 话里透着凉意。 不对，是杀气。 张方胡仨人都是心里一凛。 心里都在说，比姓孙的还狠。 方自立在派出所有熟人，他告诉大家道：“这回老阎王是彻底栽了。罚款五百，拘留两周。单位决定，撤销职务，通报批评，打回家。” 胡祥瑞问，“真的假的？” “绝对真的。主管部门的领导，昨晚就做了决定。老阎王六十一岁了，绝对翻不了身了。” 胡祥瑞道：“照这样的话，外面几个歪打正着，还有功呢。” 白手笑道：“功是功，过是过，功过不能相抵。” 张孝南知道一点老李和老阎王的恩怨，他冲着老李道：“老李，这下你也解恨了吧。” 老李点点头，笑道：“还是那句话，谁笑在最后，谁才笑得最好。” 白手却最关心孙老头的下场，“老张，孙老头怎么样？” 张孝南道：“肯定比老阎王更惨。一，罚款一千。二，拘留半个月。三，撤销协会副会长一职。四，全行业通报批评。” “俩人差不多啊。”白手有点失望。 张笑南笑道：“你知足吧。孙老头还有一条，才是最惨的下场。他那个老婆，是个老泼妇。你想想，他老婆会放过他吗？” 胡祥瑞道：“总而言之，孙老头在上海滩是横不起来了。” 方自立道：“老胡，你这个说法不正确。确切的讲，是孙老头出事后，他儿子孙建国横不起来了。” 白手问道：“你们想想，接下来会是个什么局面？” 张方胡三个老板，方自立比较勤于思考。 “要是我是孙建国，就不再张狂，夹起尾巴做人。山外有山，天外有天，能人背后有能人。静下心来，老老实实做事最好。” 张孝南目光深远，思虑周全，他摇着头道：“恐怕这只是咱们的一厢情愿。孙建国当老大当惯了，喜欢身后跟着一帮人，习惯于出门有人买单。以我看，他做不到夹着尾巴做人。” 相对来说，胡祥瑞最了解孙建国，“他做不到。” 老李一直在旁边听着，这时说道：“小白，你要当心他的报复啊。” 第0450章 老婆毕业了 张方胡三位老板，都同意老李的担心，孙建国很可能会报复白手。 白手倒是不怕，都豁出去了，就没什么好怕的。 张孝南建议，托人劝劝孙建国，缓和双方的紧张关系。 方自立同意。 白手不置可否。 张孝南和方自立二人笑看着胡祥瑞。 胡祥瑞苦笑，做中间人，他责无旁贷。 白手来之前，胡祥瑞与孙建国关系不错。 现在，胡祥瑞与曾玉山关系还在，而曾玉山与孙建国来往密切。 “好吧，我找找曾玉山，希望老曾能把孙建国说服。” 中午，五个受罚的人结束惩罚，白手在食堂的小房间请五人喝酒。 没羞没臊，胃口大好。 八个菜不管荤素，全成光盘。 二十四瓶啤酒，全是空瓶。 还没有倒地趴桌扶墙的。 白手看得又好气又好笑。 “都听着啊，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陈飞6水龙蔡朝先仨人忙不迭的点头。 董培元和谢洪水也跟着点头。 “你俩不归我管。”白手勉强忍住不笑。 “我愿意你管。”董培元腆着脸道。 “已经管了，以后也得管。”谢洪水还点头哈腰。 “我呸，呸。”白手啐了董谢二人一口。 谢洪水道：“小白，从今以后，咱们可以扬眉吐气了吧。” 白手严肃的摇了摇头。 “小白，你啥意思？”董培元问道。 白手道：“你们想想，咱们报复了人家，人家就不会报复咱们了吗？” 这么一说，大家都不嘻皮笑脸了。 董培元点着头道：“小白，你这个提醒很及时。” 6水龙问道：“手哥，那咱们怎么办？” “提高警惕。”白手道：“没事尽量不要出去，特别是市区，特别是晚上。你们分头通知下去，晚上严禁出门。就是白天出公差，也至少要两人同行。” 顿了顿，白手又道：“在城市里生活，要记住一条，好汉不吃眼前亏。逃跑的时候，要往单位里跑，最好是往派出所跑。” 陈6蔡仨人点头应是。 “别坐着了，现在就通知下去。” 陈6蔡仨人起身而去。 董培元问白手，“姓孙的真的会报复吗？” “不防一万，就防万一。” 谢洪水道：“小白说得对，有备无患，小心为上。” 但接下来的日子，风平浪静，平安无事。 别人不知道，唯有白手，绷紧的弦一直没有放松。 这天在办公室，白手看见墙上挂着的帐册，这才想起来，快半个月没见到女朋友陈岚了。 不怪白手，不是他不想陈岚，实在是陈岚有规定，她要准备论文答辩，禁止他去找她。 但白手有招，他要参加培训班，还是有机会见到陈岚。 陈岚是个学霸，白手认为，陈岚没必要这么刻苦。 这天下午，又是培训班上课的时间。 白手老老实实的坐在大教室里。 与白手的坚守不同，大教室的人稀稀拉拉，前来上课的包工头或包工头的人，只有五六十个，连一半都不到。 白手还是坐在最上面那排，离讲台最远。 今天上课的是乔教授，讲的是工程设计。 乔教授滔滔不绝，口若悬河，一节课就没停过。 白手一边听，一边做笔记。 第二节课，还是乔教授的课，讲的是项目设计图纸。 这得对着教材学。 白手就直接把乔教授讲的要点，认真的记在教材上。新 不知道什么时候，陈岚走进教室，走过来悄悄的坐在白手旁边的椅子上。 白手浑然不觉，埋头听课。 陈岚也不打扰白手，自己拿本书看着。 下课铃声响起。 包工头们做鸟兽散。 白手这才现陈岚就在旁边。 “不错。就你的学习劲头，不读大学可惜了。” 听了陈岚的表扬，白手骄傲起来，“美女，我不正在读大学吗？” 乔教授从旁边走过，也表扬了白手，“小白，谢谢你，你是唯一一个认真听课的人。” “谢谢老师。”白手起身恭送乔教授。 瞧白手那得意劲，陈岚伸手打了他一下，“保持啊。” “老婆，你怎么来了？” “不许叫老婆。”陈岚害羞，跺着脚道。 白手腆起了脸，“早晚的事，早晚的事。” 陈岚看看教室，教室里已没了其他人，“注意点，这是学校。” “在学校你也是我老婆。” 陈岚转身往外走。 白手赶紧跟上。 “手，飞儿的事我听说了。” “一定是老李告诉乔教授，然后乔教授告诉你的。” “对，他们两口子对你赞不绝口，说你驭人有道。” 白手道：“老婆，我更关心你的评价。” 陈岚道：“我支持你对他的惩罚，但你的惩罚方式，略显野蛮了一点。” “噢，我可以理解为是在批评我吗？” 陈岚嗔了白手一眼，“表扬，以及善意的提醒。” “谢谢老婆。” 俩人一边走，一边说，不知不觉来到女研究生宿舍。 白手停下，不敢前进。 “怎么了？”陈岚问。 “你们的宿管大妈太厉害。” 陈岚噗嗤一声笑了，“怕了？” “怕了。”白手必须承认。 陈岚走到门口，停下来转身，“你进不进呀？” “进，进进。为了爱情，挨骂也是值的。” 白手昂挺胸，一付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宿管大妈不在。 女生宿舍，白手第一次进，还是女研究生的宿舍。 三人一间，另两人不在。 一张床上，放着捆好的行李，和捆好的书籍，还有两个箱子，一个放着教材，一个放着很多笔记本。 “这是谁？刚开学就要放假了？”白手好奇的问。 “我的。” “你的？不会吧，老婆，学校不要你了？” 陈岚笑着摇头。 “开除你了？” “你才被开除了呢。” “那这是……” 陈岚笑道：“我毕业了，我已通过硕士论文答辩，我现在是正式硕士了。” “可喜可贺啊，老婆。” “厉害吧？” “厉害，厉害。只是有一点不解。老婆，你到底是三年的，还是两年的？” “我提前一年毕业，不行呀？” “行，绝对行。”白手指着床上的行李和书籍，问道：“那这是什么情况？” 陈岚白了白手一眼，“傻呀。我搬到你那里去住，你不欢迎呀？” 第0451章 真像小两口 陈岚要搬来长住，白手大喜过望，这说明什么？不是老婆胜似老婆啊。 不过，白手关心陈岚的以后，工作还是继续学习？留在学校工作，还是分配到其他单位。 白手不怕陈岚离开上海，因为这根本不可能生。 陈岚告诉白手，硕士研究生，有两年制的也有三年制的。她当时选的是三年制。 选三年制有个好处，就是时间宽裕，安排得好的话，还有时间兼职工作。 陈岚肯定已有自己的想法，但她卖关子，白手也忍着不问，坚持让她自己说出来。 先把美人运回家收着，这是重中之重。 白手特卖力，让陈岚歇着，他连跑四趟，把陈岚的行李和书箱往车上搬，连几本旧日历也不搁下。 开车出了校园，先去菜市场大肆采购，不买好的，只买贵的。 回家路上，白手建议，把陈飞叫来，一起庆祝一下。 陈岚坚决反对，说陈飞现在只是白手的手下，不是她的弟弟。 最一条理由，过两人世界。 这理由，白手喜得不行不行的。 回到家停好车，白手又当搬运工，坚决不让陈岚参与。 待白手搬完东西，陈岚已在厨房忙碌。 怎能让老婆辛苦，白手挽袖露臂，要来掌勺。 这回陈岚不让了。 “从今天开始，都由我负责下厨，除非我出差不在家，或因工作忙而没时间。” “老婆，你是认真的吗？” “你看我是不认真的吗？” 白手有点不适应，“老婆，你这变化，这变化也太大了。” 陈岚笑道：“我爸我妈在电话里说，女人要有女人的样子，要想成为女人，得从进厨房和做家务开始。” “呵呵，那我岂不是要当老爷了。” “想得美。” “得找点事做，得讨好老婆，得让老婆高兴……” “德行。” 乘着陈岚高兴，也没防备，白手偷袭陈岚，先是在她脸上乱亲，再搞一些小动作。 陈岚只是脸红，没有出声，也没有抗拒，甚至还闭上了一对秀目。 白手心喜，见好就收，出了厨房去拿拖把，胡乱的打扫卫生。 还别说，硕士就是硕士，连烧菜都学得忒快。 白手的嘴再挑剔，也不得不承认，陈岚已达到了登堂入室的水平。 只是有一点，小两口暂时难以调和，陈岚喜清淡，她的菜放盐太少。 白手恰恰相反，他来自农村，干体力活出身的，菜里放盐少了，他吃得不带劲。 陈岚善解人意，“我知道。手，你给我点时间，我会把盐量调整到你我之间的平衡点上。我增加一点盐的吸食量，你减少一点盐的吸食量。” “真是我的好老婆啊。” 陈岚嫣然一笑，“说好那就多吃点。” 白手大吃特吃，在吃这个方面，他从不讲究，更不客气。 奇怪的是，陈岚特喜欢白手能吃，特欣赏白手不雅的吃相。 一个人，两个人的食量，还不会胖，这也是男人的一种魅力。 吃好午饭，陈岚还是不让白手帮忙，自己一个人收拾。 “老婆，你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陈岚在厨房里反问，“你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白手走到厨房门口，“你想知道什么？” “第一件事，劝业旅社的那个老爷子。” 白手介绍了齐再坤老爷子的经历。 陈岚听罢，思忖着道：“他为什么要帮你？他为什么能让阎宝贵变怂？” “我也想知道他为什么帮我，可惜他不肯开口。至于后一个问题，我猜想有两个原因。一是他帮过阎宝贵，二是他手握阎宝贵的把柄。” 陈岚点了点头，“第二件事，你的人在那里盯梢，为什么会被逮住？这个汤云平为什么要这么做？” 白手先介绍了汤云平这个人，“他是为了生意，一直想把沙子卖给我们。但罗汉一直回避，他一直在等机会。那天恰好看到谢洪水和小蔡，他又恰好认识谢洪水，也知道小蔡是我的人。于是灵机一动，出此下策，创造一个与我面对面的机会。” “这个人，这个人没问题吧？”陈岚问道。 白手笑道：“我倒是觉得这个人挺好，率真直白，敢想敢做，也讲义气，是个性情中人。” “哟，不会是臭味相投吧。” “呵呵，有点。他现在与罗汉搭上了关系，但对自己的做事方式很内疚，说要当众向我道歉。我想抻抻他，所以暂时不给他这个机会。” 陈岚佩服白手的识人能力，“哎，最后一事，飞儿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白手没有明白。 “能不能成材？” “呵呵，那是你亲弟弟，我的小舅子，我不敢说。” “恕你无罪。” 白手想了想，“有潜质，也有能力，但现在还不行，需要有人带领，需要有人压阵。” “就是尚需打磨呗。” “我就是这个意思，实事求是。” 陈岚道：“我爸我妈很信任你，就是把飞儿交给你，你打算如何安排他的未来？” 白手道：“先完成我对他的三个个月的安排。我和老李商量过了，三个月以后，让他正式担任小组长，培养他独挡一面的能力。再下一步，培养他当项目经理。最终，我希望他能成为我的得力副手。” “嗯，安排得很完美。” “老婆满意，我就放心了。”白手笑道。 陈岚做完家务，来到客厅坐下，“哎，你就不想知道我下一步的计划吗？” 白手笑笑，“老婆，你应该会主动告诉我的。” 陈岚有一年的空档。学校建议她明年下半年读博，一年的空档期，可以留校担任助教，也可以暂时去外派公司工作。 陈岚选择在外派公司工作一年，明年下半年再决定是不是读博。 而且陈岚是到白手的工程队工作，就是白手出邀请，并与她和外派公司签订工作合同。 白手求之不得，正中下怀，当然满口答应。 陈岚微笑道：“其实，学校对我还有一个安排，就是公派留学，去美国读博士学位。” “不行，这可不行，绝对不行。”白手断然否定。 陈岚笑嘻嘻的问，“为什么绝对不行呀？” 第0452章 给准老婆安排工作 白手坏笑道：“我不傻。让女朋友出国，基本上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陈岚无话可说，因为白手说的是事实。 人们记忆犹新，八十年代有第一轮的出国潮。 出国留学的，回来的十之二三，即使是公派出国，也有不少选择不回。 白手继续道：“别人我管不着。但我的老婆，我绝对不许她出国。” “哎，我还不是你老婆。” “你是我的女人。” “去，我还不是你的女人。” 白手蠢蠢欲动，“呵呵，我可以马上让你成为我的女人。” “你敢。” 有什么不敢的，白手一把将陈岚抓住，再稍稍一拽，就把她拽到了怀里。 “不许强迫。”陈岚红着脸警告道。 白手倒没啥过分之举，只是痴痴的瞅着陈岚。 “手，你要摆正自己的位置，我现在还只是你的女朋友。” “女朋友也是名花有主，也不许出国。” “嗯，我保证。”陈岚点了点头。 男人，有时候就需要霸道。 当然，陈岚也有要求，“那么，白老板打算怎么安排我呢？” 白手从包里拿出一本存折，存折上有五千块钱。 “老婆，先你来当这个家，日常开支啥的，都由你掌管。” 陈岚也是不客气，接过存折，搁到兜里，还一付小女子的惺惺作态样，“谁让我是学财务出身的，我只好勉为其难了。” “老婆，你的工作呢，主要分两个方面。一方面，当我工程队的财务总管。另一方面，当电子器材厂的会计。一个星期六天，两天去电子器材厂，四天去工程队。” 陈岚思忖着道：“去工程队没问题，去电子器材厂，得丁姐同意吧？” “放心，正是丁姐主动要求的。” “那就没问题了，我听你的安排。” 准老婆待在身边，白手既快乐又无奈。 快乐是因为有精神，每天充满活力。 无奈是只能看不能碰，心里痒痒得难受。 白手是过来人，可面对陈岚，他还是苦无良策，无从下手。 好在工作繁忙，多多少少转移了白手的注意力。 白手不关心项目进展和协调，这些都有其他人替他分担。 白手认准一条，他就跟人打交道，他识人用人管人，让这些人去管事。 还要防着那个孙建国。 这家伙树大根深，作风霸道，欺行霸市，他不得不防。 还好有两位老乡，胡祥瑞和曾玉山。 胡祥瑞代表白手，去找曾玉山。 曾玉山答应从中协调。 曾玉山三番五次，终于说服孙建国，孙建国勉强答应双放休战，从此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其实孙建国更怕白手，他靠的是老阎王阎宝贵这棵大树，阎宝贵倒了，他等于原形毕露。 甚至从业务上讲，孙建国也比不上初出茅庐的白手。 孙建国只会造桥。 上海很大，可毕竟造桥不多。 造路、绿化、建房等等，对于日新月异的上海来说，一天至少有零点五亿的投资额。 白手从一开始，就没把自己的工程队框起来，就是要搞多种经营，全面出击。 不是每个人都有白手的胆魄和包容。 当然，精明的人，可以没有白手的胆魄和包容，却能利用白手的胆魄和包容。 比方说董培元和谢洪水。 这两个家伙，能耐不大，苦心经营多年，至今却都只有五六十人的规模。 最主要是拉业务的能力不行，不懂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的道理，生意的路是越走越窄。 眼看着别地方的活都干完了，总不能让手下闲着吧。 俩家伙私下里一嘀咕，干脆悄悄的，把队伍全拉到金融学院这个工地上来。 这叫把宝押在白手身上，大家已是朋友，总不能你吃饭，让我们喝西北风吧。 当初大家商定，各拉半支工程队来金融学院这个项目，留半支工程队自己接活，这叫两条腿走路。 看到董培元和谢洪水这么干，胡祥瑞也如法炮制，正好他别的项目已经完工，便把另外的半支工程队也拉了过来。 几天之内，工地上多了近一百号人，除了瞎子谁都能看见。 水缸陈云海跑来向白手报告。 “手，我食堂吃饭的人，一下子多一百多，你知道不知道？” 白手笑，老李也笑。 老李问，“小陈，食堂吃饭的人多，食堂就能多赚钱，这还不好吗？” 水缸噢了一声，“你们早知道了，那就没我啥事了。但我食堂人手不够，你们得批准我再雇几个人。” 白手问，“再加几人？” 水缸想了想，“原来就人手紧张，这次正好补齐。四百多人吃饭，怎么着也得再给我加十个人，我也好腾出空来抓管理。” “这就得老板拍板了。”老李指着白手道。 白手思忖了一下，吩咐道：“云海哥，我同意你加十个人，三个厨师，七个服务员。以后你就专职管理，主要是负责买菜，以及食堂的经营。” 水缸笑了笑，“手，有个建议。你以前规定，食堂一天盈利只能控制在二三十块。你看，嘿嘿……” 白手笑而不语，伸出一个手掌，在空中翻了翻。 “明白。”水缸笑着离开。 老李笑问道：“小白，你这个手掌翻了一下，是什么意思？是在原来盈利二三十块的基础上翻一番，还是在五十块的基础上翻一番？” “呵呵……我的意思是，新的盈利计划，在六十块到一百块之间。” “小陈能懂你的意思吗？” 白手笑道：“他能懂。他在家是开小卖店的，精于小生意小算计，他能把盈利要求做好。” 老李冲着白手竖了竖大拇指。 “老李，你什么意思？” “小白，我给你算笔帐。四百多人吃饭吃菜，一天平均一块。食堂盈利八十块，一个人才两角钱，正好不多不少。仅此一项，一年就至少能赚两万块钱。养猪和种菜，一年能赚三万块钱。小白，一个食堂一年就能赚五万块，你生财有道啊。” “老李，这钱该赚，不赚白不赚。” 老李望了望窗外，笑道：“你的麻烦来了。你放任董谢胡三位，人家张孝南和方自立兴师问罪来了。” 第0453章 两个老江湖 不如一小伙 张孝南和方自立二人联袂而来。 不用说，看到董培元、谢洪水和胡祥瑞三人，把各自的人马全拉了过来，这两位眼红了。 与前三位比，这两位的工程队规模都大得多，都在八、九十人左右。 他们各自拉了三十多人过来，其余的人马，处于干两天歇一天的状态。 这源于大环境的变化。 进入九月底，市里突然整顿建筑行业和建筑市场，很多项目停工，或推迟项目的实施。 一句话，突然活少了。 也就是白手走了狗屎运，拿到金融学校这个特级大项目，一年半都有活干。 当初大家说好，每支工程队抽调三十多人。 现在那三位倾巢而来，这两位肯定要讨说法。 “小白，我俩讨饭来了。”张孝南道。 白手装傻，“中午还早，你俩讨啥饭？” 方自立冲着老李笑道：“老李，你给句公道话。” 老李说了句大实话，“作为小白，他得保证他的一百二十多号人，在至少未来的一年半内有活干。” 方自立把帐算得水清，“老李，小白，这可是两千万的特大项目，一半建筑，一半附属设施。小白就是不搞建筑，单那附属设施，一年半也搞不完。” 张孝南主意多，走到通往隔壁办公室的门边，一边伸手敲门，一边喊道：“小嫂子，方便出来一下吗？” 陈岚开门，施施然的出来，微笑的问，“老张，有什么能帮你们的？” 张孝南一本正经，“你老公的两只眼睛，一只大，一只小，你没现吗？” 陈岚轻轻一笑，也不脸红，“没关系，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嘛。” 张孝南两手一摊，一脸无奈，“得，人家门儿清。” 方自立开门见山，直奔主题，“小嫂子，以现在的进度，你估计一下。整个项目的完成，大概需要多少时间？” 陈岚看向白手。 “老张老方都是行家，你可以实话实说。”白手点着头道。 “照现在的进度，建筑设施需要两年才能完成，附属设施至少需要一年半才能完成。” 方自立追问，“那么，甲方的要求是什么时候完成？” 方岚道：“甲方要求，明年八月底完成，不耽误明年九月初的新生进校。也就是说，附属设施的完工可以拖长一年以上，建筑设施应该一年内完工。” 张孝南冲着白手道：“你听听，你听听。几十座楼房，现在开工的只有六座，还有二十几座。你打算什么时候完工？你捂着掖着干什么？你不怕对门的老罗冲你骂娘啊？” 白手不急不躁，不慌不忙，“那以你们二人的高见，我该如何处理？” 方自立道：“简单，再给我俩各三个楼，我们帮你完成。你自己的工程队，也留二三个，我估计也是刚好。” 老李笑着插嘴，“小方，你和小张忙得过来吗？” 陈岚也道：“对啊，两座最高的楼，交给了你们两家。按照你们目前的进度，到明年八月刚刚才能完工，你们哪还有力量去建造其他楼房。” 张孝南微微一笑，“老李，小嫂子，你们是故意装不知道。我和老方，我们分别还有五十余人，正在等米下锅呢。” 方自立道：“小白，拿出来吧，我们为你分忧。” “非也，非也。”白手摇着头道。 “你不怕对门老罗找你算帐？”方自立问道。 “老罗懂个屁，我可以把整个项目的工期拖长到两年，他都不会有意见。他巴不得工期拖长，他好在工地上逍遥自在呢。” “你不怕耽误明年九月的招生和开学？”张孝南问道。 “不怕，因为根本不可能耽误。” 张孝南问老李，“老李你信吗？” “我信。”老李笑着点头。 方自立冲着白手，不解道：“我不明白，怎么个根本不可能耽误。” 白手问方自立，“老方你说实话，我的工程队，现在有没有造房子的能力？” 方自立道：“六层以下，应无问题。除了我和老张承建的两座高楼，其他的楼房，你的工程队都有建造的技术能力。” 白手又问张孝南，“老张，我把我的一百二十多集中起来，全部来造房子。再从老家招一百人过来，你帮我算算，我能不能按时把所有的楼房造好？” 张孝南愣了一下，苦笑道：“你还真能。小白，我忘了这茬了。要说人马，你还有童六子的四十多人呢。” “老张，老方，你们还忘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什么问题？”张方二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金融学院是四年制的本科学院，明年招收的是一个年级的学生。从理论上讲，学生宿舍，教职工宿舍，教学楼，学生食堂，我只要在明年九月前完建四分之一，就不会耽误学校开学。其余的楼房，我可以慢慢的建造，你们说是不是？” 张孝南和方自立都愣住了。 千算万算，还是漏算。 两个老江湖，不如一小伙。 老李哈哈大笑。 陈岚也是笑着去了隔壁。 张孝南和方自立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白手这才拿出规划图，摊在办公桌上，比比划划。 “老李，除了已经开工的楼房，还有哪几个楼房技术要求高的，拿两个出来，交给老张和老方。” 张孝南和方自立大喜，急忙走过来看图。 老李道：“现在共有十个楼在开工。咱们两个，董谢胡三人各两个，老张和老方各一个。剩下的还有二十五个楼房，最需技术含量的，就是两个八层高的楼，一个图书馆，一个综合楼。” 白手笑着问道：“老张，老方，听明白了没？” “听明白了。”又是异口同声。 “你俩怎么分配？”老李问道。 张孝南道：“我在复旦大学造过图书馆，图书馆就交给我了。” 方自立道：“那综合楼我包了。” 老李点着头道：“还别说，你俩各两个楼房，一个十二层，一个八层。把你们的全部人马拉过来，到明年九月份，应该能按时完成。” 张孝南和方自立二话不说，赶紧出门去拿公章和合同章。 白手和老李都笑。 笑过之后，老李道：“小白，你也该关心关心你的小童六子了。” 第0454章 童六子走火了 老李告诉白手，童六子已经半个月没在工地露面，估计他和那个被追的女大学生出了啥问题。 白手呆了呆，童六子追女大学生，他推波助澜，出谋划策，成了他有功，败了他有责。 白手去找童六子的手下崔九波。 童六子的二十多号人，还在水塘挖土，整个项目里最没技术含量的部分。 老李不放心，白手也不放心，当老板的不上心，他手下能好到哪里去。 但崔九波可是个人物，四十不到，高中毕业，有十几年的从业经验。 崔九波还是童六子的远房亲戚。 水塘边，正有三四十人在挖土，除了童六子的人，还有白手工程队的十几个新民工。 白手站在水塘边喊人，“老崔，老崔在吗？” 崔九波一边应着，一边从水塘里爬上来。 “老崔，六子去哪儿了？”白手扔给崔九波一支烟。 “嘿嘿……”崔九波除了笑，只点烟吸烟，就是不说话。 “老崔，你要不说话，不说实话，我把你扔下去，你信不信？” “信，信。”老崔小声问，“白老板，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说事，说事。”白手轻喝道。 老崔把香烟叼在嘴上，双手放到身前，做了个大肚子的样子。 白手傻傻的，“这什么名堂？” “白老板，保密啊。六子他，他把那女大学生的肚子搞起来了。” 白，“那现在呢？” “出租房里，正愁呢。他爸他妈要是知道，非鸡飞狗跳不可。” 白手问明出租房的地址，起身就走。 走了几步，白手停步回身，指了指水塘，又指指老崔，“老崔，你也曾是堂堂的项目经理，还真想在我这里挖一年的水塘啊？” 老崔苦笑着，“谁说不是呢。可我只是一个带人干活的，我当不了家啊。” “你忙吧，我走了。” 白手只花了不到一个小时，白手就找到了童六子的出租房。 地方倒挺隐秘。 童六子也挺警惕，白手敲门敲了十几下，童六子才姗姗而来。 童六子见是白手，一把拽进门里，再往外瞅瞅，确定无人后，嘭的一声把门关上。 白手咧着嘴乐个不停，还冲童六子直竖大拇指。 “还笑，还笑，手哥你同情一下我好吗？” 说着，愁眉苦脸的童六子，直接靠着门滑坐到地上。 这是一个小四合院，独家租下，童六子真舍得花钱。 白手伸手指了指，“人呢？” “睡着了。” “金屋藏娇，厉害啊。” 童六子差点要哭出来，“手哥，快帮我想想办法吧。” “瞧你那熊样，大丈夫男子汉，能不能出息点。” “最出息也得解决啊。” 这倒也是，有问题不可怕，不解决问题才可怕。 “她不用上课吗？”白手思忖着问。 “编了个理由，说家里急事，请了一个月假。躲到这里，快一个星期了。” “那你们是怎么想的？生下来？” 童六子急忙摇头，“肯定不行，她才大三，学校知道，非开除不可。” 白手破口大骂，“你狗日的，叫你谈恋爱，你竟然谈到床上去了。你这叫什么，你这叫小母猪上炕。” “啥意思？” “不能生仔。” “手哥。”童六子哭丧着脸，“走火了，没搂住，走火了。” “说，到底打算怎么办？” “找医院，开后门，流了。” 白手点了点头，“嗯，这样挺好，嘎崩利落脆。” 童六子忽地一拍脑袋，“有了，手哥，就是你，就是你。” 白手莫名其妙，“什么我，我什么。你的那个女大学生，我见都没见过，她的肚子跟我无关。” “去你的，手哥，你想得美，朋友妻不可欺，你想都不能想的。” “那你刚才那话是啥意思嘛。” 童六子道：“手哥，你关系多，走的是上层路线，你帮我找个可靠的医生。” “我……我？”白手愣了。 “对，你得帮我。” 白手起身就走。 童六子早有准备，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白手的大腿。 “手哥，你不帮我，我就死定了。” 白手哭笑不得，仰天而叹，“我他娘的，我就不该来啊。” 说归说，气归气，忙还必须帮。 白手去市一医院，找陈子非的老婆肖秧。 书到用时方恨少，人到用时是个宝。 肖秧正在为病人做手术。 白手在肖秧的办公室等着。 “小白老板，稀客稀客。” 白手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肖秧听罢，含笑的问，“是你自己的吧？” 白手摇了摇头，笑道：“不是。如果是我自己的，我肯定先找你家老陈，再通过你家老陈找你。” 这是实话。 白手又补充道：“再说了，嫂子，我的女朋友，你是见过的。如果你不信，我可以叫上我女朋友，我们一起来找你。” “信你了。”点点头，肖秧皱着眉头道：“小白老板，这种手术私下做，还不登记，是违法的。” 白手笑道：“嫂子，如果是合法的，我就不找你了。” “倒也是。”肖秧微笑道：“看来，这个忙我是非帮不可了。” “是啊是啊。嫂子，这事如果不解决，先就要毁掉一个优秀的大学生，其次是毁掉一个风华正茂的农民企业家。” 肖秧摆手，“下午把人带过来吧。” 夜长梦多，白手回头就给童六子打呼机，二人通了电话，约好了时间。 下午，医院妇产科。 白手陪着童六子在外面等候。 “手哥，待会你开车送我们回去。” “不行。” “为什么不行？大忙都帮了，小忙怎么不能帮？” “呵呵，不吉利，懂吗？我可不想我的车，载你现在的女朋友。” 这话噎得童六子无可反驳，因为他最讲究迷信。 童六子拿出两个信封，信封里装着钱，一个多一个少。 “手哥，送给医生的，这个忙总该帮吧。” 白手点了点头。 童六子再拿出两百块钱，和一张纸，也递给白手。 “这又是啥？” “女人坐月子的东西，你去帮我买。” “他娘的，我成啥了。” 白手无奈，骂骂咧咧，起身而走。 第0455章 这也叫美好的回忆 肖秧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白手递来的两个信封，微微的一笑，“还挺懂道道的。” 白手急忙解释，“这是我那朋友托我转交的。他在上海待的时间比我长，比我懂得更多。” 肖秧分别打开两个信封，数了数钱，少的这个一百块，多的这个三百块。 “嘻嘻，少的这个应该是给我的，多的是给妇产科医生的。” “大概，大概是吧。” 肖秧将钱装回信封里，把装钱少的这个，塞回到白手手里。 “小白老板，这个你拿回去，还给你那个朋友。” “我怎么向他解释？” “你和我家老陈是好朋友，朋友帮忙，又是举手之劳。我们只有人情和友情，不该涉及到其他。” 白手也不客气，“那好，谢谢嫂子，我请你吃饭。” “这还差不多。”肖秧指了指装钱多的那个信封，解释道：“至于这个，她们是三个人，加班干这活，都挺辛苦的。先留下，她们不要，我再还你。” 白手再次说谢。 肖秧送白手出门，嫣然一笑，“不过，你请我吃饭，我倒是可以考虑。” 那笑有点那个，白手没有多想，赶紧去帮童六子买东西。 事忙完，白手还得承诺，给童六子打掩护，向他父母隐瞒实情。 但纸是包不住火的。 十一国庆过后不久。 童六子终于出现在工地上。 但无精打采，垂头丧气，情态极为不堪。 他的那个女同学，竟然出国了。 傻傻的童六子，不仅同意人家留学，还心甘情愿的奉上了三万块钱。 听完童六子的叙述，白手心里下了评语，典型的赔了夫人又折兵。 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手哥，还有一件事，你得帮我。” “说，什么事？”白手有点内疚，毕竟童六子追求女大学生，是在他的支持和鼓励下进行的。 童六子犹豫着说出。 原来，童六子带二十多人来这边干活，他爸给了他一本存折，存折上有五万块。 可这五万块没用到工程队上，甲方每月打钱给白手，白手按时分转给各工程队。 结果就是，这存折上的五万块钱，都用在女大学生身上，现在只剩下七千多块。 “手哥，我爸不查问，我没事。我爸要查问，你得替我顶着。” “行，你爸要是查问，我就说我借了你的钱。” 这个忙也必须帮。 童六子他爸童三河，对钱特别讲究，要让他知道童六子和女大学生的事，还赔进去四万三千块钱，估计童六子双腿不保。 “太失败了，手哥，我太失败了。” 白手只好安慰，“学费，就当是学费。六子，咱一个农民，能追求一个女大学生，还义无反顾的把她送出国留学，这是多大的成就？等将来老了，这就是美好的回忆啊。” 童六子哭丧着脸道：“可是，可是这美好的回忆，代价也忒大了。跟你比，我亏到姥姥家去了。” “呵呵，这没办法，你别跟我比。你现在要做的事，就是亡羊补牢。” “羊都跑了，还咋补牢？” 白手指了指挂在墙上的规划图，认真的说道：“堤内损失堤外补。你老老实实的干活，多挖泥，多赚钱。先把窟窿补上，把伤痕抚平，为下一次追求爱情积蓄力量。” “手哥，你这不是安慰，你这是幸灾乐祸，讽刺打击啊。” 白手把童六子赶出了办公室。 晚上，白手把童六子的遭遇告诉了陈岚。 陈岚瞅着白手，轻笑道：“是不是有点唇亡齿寒的感觉。” “非也。” “你不怕我也远走高飞，一头扎进资本主义的世界里去。” 白手笑了笑，“还别说，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亏大了，比童六子亏得还大。” 陈岚白了白手一眼，“别胡说八道，我可没花你多少钱。” 白手一本正经道：“岚，我是这样想的。童六子虽然损失惨重，但人家好歹跟那女大学生那个了。我跟你，我跟你可还没那个呢。” “哪个那个呀？” 白手往陈岚身上瞅瞅，坏坏道：“就是那个的那个，你懂的。” 陈岚红了脸，伸手去打白手。 来得正好，白手不躲闪，不后退，反而趁机向前进。 活捉一枚美女。 陈岚象征性的挣扎了几下，在强大的包围圈里，只能束手就擒。 “哎，警告你，不许乱动。” 当然不能乱动，白手心里有数，这个时候不能得寸进尺，否则将前功尽弃。 “手，你有没想过你工程队以后的展？” 白手点了点头，“想过，但目前只是个想法而已。” “说说，我喜欢听你说。” 白手放开陈岚，起身在客厅踱步，一付大将风度。 “现在的上海，工程队多如牛毛，说不定比黄浦江里的鲤鱼还多。鱼龙混杂，太不规范，太没档次。就像我的工程队，是挂靠在一个乡的工程队的名下。我干得最好，人家也看不起，顶多是土八路游击队。” “嗯，门面很重要，特别是在上海滩。” “我想第一步，就是改头换面，成立一个正式的建筑工程公司，而且注册地就在上海。” “这个想法很好呀。” 白手摊了摊两手，“但现在的阻碍很大啊。” “你等等。” 陈岚起身去书房，拿来了一份资料，“手，我帮你准备了这个，在上海注册一家建筑工程公司的必要条件，全在这上面。” “不愧是我的老婆。老婆你说，具体都有什么条件？” 共有十条，陈岚一条一条的念，白手一条一条的对照。 “……第八条，固定资产十万块以上，主要就是各种设备和工具。” “这个我马上就能达到。我的皮卡车和摩托车，都可以算是固定资产。” “第九条，资质和技术力量。” 白手思忖着道：“这条最麻烦，我听人说过，最有可能就卡在这一条上。” 陈岚道：“你要有三个李工程师，这条就不会成为麻烦了。以我看，第十条也就是最后一条，才是你最大的问题。” “第十条是什么内容？” “注册资金五十万块，而且必须是实有资金。” 白手笑了，“这不是问题。” 第0456章 长久之计 陈岚怔了怔，五十万块，不是问题？自己的小男人也太有钱了。 白手不像是开玩笑，陈岚相信。 白手看出了陈岚的惊讶，得意道：“怎么样？嫁给我，你就是老板娘，你不亏。” “美得你。”陈岚建议道：“听老李说，市建筑协会换新领导了。你可以去找他，也许在注册公司这件事上，他可以帮上你的忙。” 有道理，白手大受启。 第二天恰好是星期六。 白手先把陈岚送到工地上班，再叫上董培元和谢洪水，去劝业旅社喝茶。 仨人到了劝业旅社，现张孝南、方自立和胡祥瑞三个，已直接从家里赶到了这里。 劝业旅社人满为患。 今天有重大消息布，谁也不想错过，都想第一时间知道。 幸亏张方胡三个来得早，占了一张桌子。 白董谢仨人赶到，正好凑成一桌。 董培元问张孝南，“老张，今天有什么大新闻。” 张孝南道：“新会长常清扬今天上任，这算不算大新闻。” 谢洪水道：“老常啊，老熟人了。” 方自立问，“老谢你认识？” “哈哈，岂止是认识，不仅打过交道，还一起吃过饭呢。” 董培元道：“老谢，你赶紧给大家说说。” “常清扬以前是当兵的，当过团长副师长，转业后在黄浦区当副区长，整整当了九年。现在大概有五十五六岁的样子，应该是退居二线，来市建筑协余挥余热。” “人怎么样？”张孝南问道。 白手也想问这个问题。 谢洪水竖起了大拇指，“反正跟老阎王正好相反。” 方自立拍了一下桌子，“哎呀，咱别在这里瞎说了。老张，你刚升为常务理事。小白，你是理事。你俩快去看看吧。” 张孝南点点头，问白手，“要不咱俩去看看？” 白手想了想，“老张你去，我暂时不去。” “这是什么讲究？”张孝南问。 “老张，你是常务理事，是正式选出来的，有话语权。我这样的理事，多如牛毛，不是选出来的，二者差距摆在那里，我得摆正自己的位置。” 张孝南觉得白手说得有道理，起身去隔壁的协会打听情况。 谢洪水两眼在大厅里乱扫。 “老胡，没看到孙建国和曾玉山啊。” 胡祥瑞道：“孙建国去了宝山县，那里有座大桥，他刚签了合同，估计一时半会回不来。” 董培元道：“这家伙，要是一心一意做事，还是有点水平的。” “曾玉山估计也在宝山县。他有个亲戚在宝钢工作，好像还是中层干部，帮曾玉山接了点活。” 谢洪水道：“好家伙，宝钢是大单位。真要与宝钢挂上钩，滴点口水下来，也够你吃个一年半载的。” 方自立在宝钢和宝山县待过，他有自己的体会，“宝山县毕竟在郊区，待在那里，就相当于远离市区，远离行业中心。” 白手一直在听，虚心的听，“老方，你这话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既然待在上海，就不要远离市区。一旦远离市区，会被同行认为，你是待不住才走的。久而久之，同行会不知不觉的疏远你。” “那宝钢呢？”白手又问。 “宝钢是啥单位，副部级的大国企。人家有自己的规划、设计和建设部门，自成一套。像曾玉山去了，也就是挂在人家部门下面。也就是说，活有得干，利润却顶多只有一半。” 谢洪水也告诉白手，“小白，咱们接活，包工包料，利润至少在百分之二十以上。包工不包料，利润至少百分之十二点五以上。这叫什么，这叫有赚头。” “那宝钢那边呢？”白手问道。 “和所有大单位一样，在宝钢那边，人家算得精，环节又多。满打满算，利润不会过百分之六，一般只是百分之五。” 白手点了点头，“倒也是，婆婆多了，日子不好过。在单位里待着，比不上在外面灵活机动。” 方自立道：“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曾玉山相当于被收编，不是长久之计。咱们这样，土枪土炮，也不是长久之计。” “老方，那你认为怎么做才是长久之计？”董培元问道。 方自立摇摇头，笑着指了指白手，“问他，他知道什么是长久之计。” “老方，别拿我说事。”白手忙道。 方自立又指了指整个大厅，问道：“你们说说，这里有几种包工头？” 胡祥瑞道：“不都是一样，都是包工头吗？” 董培元道：“老方，快说，别卖关子。” “主要分为三种。一种叫包工头，一大半都是。一种叫老板，咱们勉强都算是。” “还有一种呢？”谢洪水问道。 “还有一种，这个大厅里只有一个，就是咱们的白手白老板。” 白手笑了，“老方，拿我寻开心啊。” 方自立也笑了，“你们看看，这个大厅里，还有没有第二个人，有小白这样讲究的光辉形象的。” 大家这才注意到白手的打扮。 头整齐亮，长袖白衬衣，红色的领带，三节头的皮鞋……绝对是企业家的高大形象。 大家都笑了，笑中有赞。 白手自己也笑了。 自从有了陈岚，每天出门，都要被严格检查，都要按照陈岚的要求打扮。 白手这才感觉到，自己被陈岚给改造了。 还别说，至少在这个大厅里，属于高大上，绝对的鹤立鸡群。 白手再想，觉得这样正好，符合自己将要实施的计划。 这时，那个小保姆进来，在墙上贴出了协会的公告。 内容是关于市建筑协会领导机构的调整。 接着，小保姆又贴了一个公告，内容是关于全市建筑工程行业整顿的十七条具体措施。 大家纷纷上前观看，有人大声朗读。 白手和方自立二人还坐在桌边。 方自立道：“靴子终于落地了。” 白手道：“这是好事。老方，行业整顿，大浪淘沙，活下来的都是精英。” “你我能活下来吗？” “改头换面，脱胎换骨，一定能活下来。” 小保姆在那里喊道：“白手白老板，新上任的常会长让我通知你，请你马上去一趟。” 第0457章 我命令你能 新会长常清扬单独接见白手，连老资格张孝南都羡慕。 会长办公室。 常清扬打量白手，目光如炬。 白手恭恭敬敬，但总的来说是不亢不卑。 “哈哈……不像包工头，倒像个工程师嘛。” 常清扬突然大笑。 进门前，白手还特意戴上一付平光眼镜，看着真像一个工程师。 只是白手有点娃娃脸，实在是嫩了点。 “常会长，请问你有什么指示？” 一边问，白手一边拿出钢笔和笔记本。 常清扬摆了摆手，再次打量白手。 白手也趁机打量常清扬。 典型的军人形象，转业九年了还能保持，让白手心生钦佩。 “能让我看看你的笔记本吗？” 白手愣了愣，这要求他没想到，但还是爽快的递上自己的笔记本。 常清扬翻看着笔记本，“小白同志，你这做笔记的习惯很好嘛。” 白手实话实说，“不瞒会长，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这是现实逼出来的。” 常清扬把笔记本递还给白手，笑道：“我也不瞒你，你的字比我的字写得好。” “过奖，过奖。” 常清扬拿过一个文件夹递向白手，“你先看看这个。” 白手打开一看，竟然是自己的个人档案，第一页上还有温林县有关部门的公章，特别是龙岙乡的详细说明。 白手不好意思的笑了，“这下，我就彻底的暴露了。” “小白同志，你还当过村主任。你能不能跟我讲讲，你当村主任及后来不当了的整个过程？” 白手一五一十，详细的说了一遍。 常清扬听罢，微笑道：“跟档案上说的一样。” “会长，你是查户口的？” “哈哈……”常清扬笑道：“有人推荐你当协会的常务理事，我当然要查查你了。” 原来是这样，“有人推荐我？” 常清扬点点头，“你没想到吧。除了同济大学的土木系和外派公司推荐你，还有三个方面的推荐，你肯定想不到。” “会长能不能说说，是哪三个方面？” “一，十二名常务理事联名推荐你。二，八十几名包工头联名推荐你。三，一位八十多岁的德高望重的老前辈推荐你。” “齐再坤老爷子？” “对。”常清扬点了点头，“他老人家认为，建筑行业需要大刀阔斧的改革。而改革需要突破口，也就是需要试点。他老人家认为，你是最好的突破口，不妨拿你做试点。” 白手呵呵一笑，“齐老爷子也太看得起我了。” “哎，你可别小看这点。”常清扬笑道：“这老爷子可了不得。据业内人说，整个上海滩，他看得上的人不过十个。你在里面，我不在里面，你比我厉害。” “会长，你这是折杀我。”白手陪着笑脸道。 “好，谈改革，咱俩谈谈建筑行业的改革。” “这个……这个不合适吧。” 白手被吓了一跳，改革是国家大事，岂是一个小民能言。 “什么意思？看不起我老常？向你做个自我介绍，本人除了会长一职，还兼任市建设局副局长一职。”17 “不是不是，我是说我……” “哈哈，虽然排名最后，不管实事，但毕竟是副局长，我能谈改革吧？” “能，能，我是说我不能。” 常清扬严肃道：“我命令你能。” 白手随机应变，忙道：“遵命，遵命。” “你说说，小白同志。” 稍作思忖，白手问道：“会长，你有没有听说，我们这些工程队，被称为土八路和游击队？” “听说了，早就听说了。小白同志，你别生气，我觉得这个说法很符合实际。” “这是事实。所以我的计划是，把我这支工程队改造成一支正规军。” “具体想法呢？” 白手道：“我想成立一个正式的建筑工程公司。” “这是好事啊。”常清扬拍着桌子道。 “但现在有些障碍，市建设局有十条规定，我觉得我们很难全部达到。” “哦，哪个文件？我找找。” 常清扬找出文件，放到桌上，把白手叫过来，让他指出哪几条算是障碍。 “会长，你看第二条，要求公司法定代表人是上海户口，或挂靠在市属公司名下。我觉得这条，这条思想不够解放。” “你继续说。”常清扬拿过一支铅笔，在第二条旁边做了记号。 “第四条，五年内没有不良记录。我觉得有点困难，但我倒没有问题。而对其他工程队来说，很难达到要求，因为他们或多或少都有点不良记录。” “有道理。”常清扬又做了记号。 “第八条，固定资产十万块以上。我倒没有问题，但绝大多数的工程队，恐怕达不到这个要求。” “嗯，好像是多了点。” “第九条，资质和技术条件。什么三个工程师，六个技术员，八个项目经理，十五个有证书的技术工……我看没有工程队能做到。像工程师和技术员，都是吃公家饭的，我们想招也招不来啊。” “对，这要求太高，让小学生去读大学，步子太大了。” “第十条，注册资金五十万，还是全部实有资金。这条也比较困难，我看所有的工程队，没有哪一支能拿出五十万来。我建议降低要求，三十万，最好二十万。” “这个可以考虑。” 白手忙说谢谢。 常清扬站起身来，“等我帮你把公司批下来，你再谢我。” “真的？”白手惊喜的问。 “你是我改革的突破口和试验田啊。” “对对，突破口，试验田。” 白手告辞。 从协会回到隔壁的劝业旅社。 大家纷纷把目光聚焦到白手身上，因为张孝南回来后，已经把白手受到常会长单独会见的事，大大的宣扬了一番。 谢洪水嚷嚷道：“小白，赶紧揭晓谜底吧。” 白手本不想说。 但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投来期待的目光，他也不能太过矫情。 “各位，我得到一个重要的信息，就是这次整顿的一个重要内容，就是经理人资质证书。” 谢洪水问道：“小白，你的意思是，同济大学的那个培训班，不是没有用处的？” 白手点着头道：“对了，以后如果没有经理人资质证书，就不好接业务了。” 第0458章 让乔教授配合 白手没有撒谎，那公司十条要求上，第七条确实是这么规定的。 要求每支工程队的负责人，必须拥有经理人资质证书。 而那个不受重视的培训班，五门课都合格者，将被授予经理人资质证书。 这下热闹了，星期天下午，同济大学某教学楼的两个大教室里，挤满了前来上课的包工头们。 前来上课的乔教授，看到黑压压的人，惊讶得合不拢嘴。 看到白手，乔教授走过来问，“小白，这什么情况？你们这些包工头怎么突然想学习了？” 白手难得的跟乔教授开玩笑，“因为今天的太阳，是从西边上山的。” 听了白手介绍的情况，乔教授笑了，“你真行，你把他们都给整来了。” 白手趁机小声的提了个要求，“乔教授，如果你能让他们来找我甚至求我，我会非常的感激你。” “哦？你说。” 白手低声的嘀咕了几句。 乔教授当然听得懂，点着头笑道：“没问题，我配合你。” 上完两节课，乔教授冲着包工头们说道：“学员们，我宣布一个事，与你们息息相关，希望大家记住。” “你们这期培训，到下个星期就要暂告一个段落。包括我教的两门课，一共五门课，下星期六和下星期天，要组织统一的考试。凡五门课考试合格者，将由市建筑协会和我校共同颁经理人资质证书。” “你们别小看这个经理人资质证书，它至少有两方面的作用。一方面，你们的工程队以后要升级为公司，负责人必须具有经理人资质证书。另一方面，你们以后到各单位去接业务，人家是要验看你们有没有经理人资质证书的。” “总而言之，这个经理人资质证书非常重要，将成为你们立足本行业的重要基础。所以我希望，大家都能考出好成绩，都能拿到经理人资质证书。大家不要担心，五门课总分五百分，你们只要考出三百分，就能拿到经理人资质的初级证书。” “我知道，你们不爱学习。但我也知道，你们中间有一个人，学习认真，一定能考出好的成绩。这个人就是白手白老板，他每堂课都在做笔记。我可以告诉你们，我们出的考试题目，都是上课时讲过的内容。只要你们做了笔记，并认真复习，就能考出好的成绩。最后，我预祝大家都能顺利的拿到经理人资质证书。” 乔教授说完，挥着手走了。 这么一来，白手成了中心，也成了大家的救命稻草。 白手确实认真，每堂课都没缺过，每堂课都做了笔记。 谢洪水起哄道：“小白，你就当一回我们的救命恩人吧。” 董培元喊道：“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众人跟着齐喊。 白手慷慨，“各位，各位，我马上去复印我的笔记本，一人一份。” 大家欢呼。 让白手没有想到的是，竟然有三百零七个包工头，向他索要笔记本的复印件。 同济大学的复印店，整整忙了两天，因为白手的笔记共有十一本，要一本一本的拆开，一页一页的复印。 临时抱佛脚，对包工头们没有用。 但有总比没有好。 白手自己也紧张，生怕到时候考砸了，不仅自己丢面子，也让乔教授脸上无光。 晚上回到家，白手把这事向陈岚做了报告。 陈岚笑个不停，“白老板，你这牛皮吹大了。” 白手真对自己没有把握，“岚，我真没信心啊。” 陈岚收起笑容，安慰白手，“手，你没问题的。五门课三个老师，都说你是最认真的，也可以说是唯一认真的。” “我考及格，这没问题。问题是我想考个优秀，这我没有把握。” 陈岚点了点头，“这个还真不好说。万一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你的头名状元就被抢了。” “岚你说，有什么好办法？” “我帮你突击一下。” “突击？怎么个突击？” 陈岚把白手的五本教材找出来，“从明晚开始，到下周考试前，我要给你讲课，一个晚上一门课。我会把每本教材的重点内容，先提炼出来，再讲给你听。” “这有用吗？” “相信我，非常有用。只要你记住我说的重点，我保证你每门都能考八十分以上。” 白手苦起了脸，“晚上还要上课，我也太难了。” 不想难，也得难。 在陈岚的认真辅导和严格监督下，白手渡过了艰苦的五个晚上。 又到了星期六上午。 白手他们一帮包工头，早早的汇集到劝业旅社。 上午喝茶抽烟聊天，下午去同济大学考试。 但今天的包工头们有点搞笑。 大家没有聊天，而是手捧教材，和白手笔记的复印件，个个都在认真复习。 白手咧着嘴乐个不停，这一幕叫什么？简直就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连齐老爷子闻讯，都拄着拐杖过来看了看，捋着胡子点头赞赏。 童六子也来了。 “手哥，我咋办啊？” 童六子就基本上没去上课，白手的笔记本复印件，他也拿了一份，但就他的智商，怕是回炉都没有用。 白手瞪了童六子一眼，示意他别吵，不要影响别人，再招手让他附耳过来，“小时候读书，咱怎么考试的，你还记得吗？” 童六子不傻，想了想就明白了过来，“手哥，你是说？” “记住，千万记住。考试的时候，一定要坐在我的左边或右边，或坐在我的右后方。” “为什么？”童六子刚变聪明，立马智商下降。 “大教室的特点，那椅子的特点。使劲想，明白没？” “嘿嘿……明白，明白。”童六子又想了想，真的明白了。 倒是有两个人，也跟白手一样，胸有成竹，一点都不急。 一个是张孝南。 另一个叫詹天成，詹氏工程队的老板。 詹天成五十上下年纪，来自苏江省南通，与上海一江之隔，在上海建筑界也颇有名气。 詹天成也是建筑协会的常务理事，与张孝南是朋友。 白手好生奇怪，詹天成他不了解，但张孝南只有小学文化程度，怎么对下午的考试一点都不着急呢？ 第0459章 要拿就拿第一 白手正在猜想，张孝南和詹天成从邻桌过来，与董培元和谢洪水调位置。 张孝南郑重的介绍，“小白，詹天成老板。” 面对前辈，白手礼貌的起身，“詹老板你好。” 双方互递名片，再握手，再坐下。 詹天成微笑道：“我学大家，就叫你小白，你就叫我老詹，你看如何？” “恭敬不如从命。”白手也报以微笑。 张孝南道：“小白，我们常务理事推荐你，老詹可是起人。” 白手一听，急忙起身，向詹天成道谢。 詹天成把白手摁回到座位上，“客气了，客气了，举手之劳嘛。” 寒暄几句后，大家没了拘束。 白手好奇的问张孝南，“老张，下午的考试你准备好了？” 张孝南噗的笑了，“准备好了？准备个屁啊。” 白手和詹天成也都笑了。 “可是，看你的样子，十拿九稳么。”白手笑道。 “哈哈，那是因为有你。” 白手明白，但故作不知，“怎么扯上我了？” 张孝南呶了呶嘴，“你跟你好朋友的说话，我和老詹都听见了。你怎么帮六子，也得怎么帮我们。” “呵呵，老张你厉害，这个窍门你也懂啊。” 张孝南指了指詹天成，“我懂个屁。是老詹懂，他两个儿子，一个大学本科，一个大学专科。他俩儿子告诉他考试的窍门，就是找一个学霸做朋友。” 詹天成笑道：“拜托了，小白，你就是我们的学霸。” “没问题，没问题。”白手满口答应，再看看另外一桌的朋友，笑着问张孝南，“这帮家伙怎么办？要不要告诉他们？” “嘿嘿，先别说。”张孝南也是坏坏的，“先让他们认真刻苦，等下午考试开始前，咱们再告诉他们。” 看一个个小学生似的，白手忍俊不禁。 下午考试开始。 白手第一次坐在最前面那排的中间位置。 监考老师两个，都很年轻，了试卷后，跑到大教室的最后面。 明摆着，是给搞小动作创造机会。 白手拿到试卷开始动笔。 陈岚的突击教学，和课堂笔记，这时都起到了作用。 题目都会做，白手答题很快。 右边坐着童六子，左边坐着张孝南，这两个位置都能看到白手的试卷，抄起来太容易。 詹天成坐在白手的右后方，阶梯式的教室，这个位置也正好能看清白手的试卷。 白手的其他朋友，方自立、胡祥瑞、董培元和谢洪水，早已得到指点，分坐在张孝南和童六子的左右前后。 詹天成也有一帮朋友，得到他的指点，也散坐在他的身边。 现在考的是建筑工程行业的政策、法规和规定。 试卷共有两大张，三十道是非题，三十道填空题，二十道选择题，加起来八十分，一道论述题，二十分。 一个半小时，白手只用了一半的时间。 再检查一遍，又用了十分钟左右。 白手本来要交卷。 可张孝南抄得慢，见白手要起身，忙用脚去踢白手。 白手只好再检查一遍，又过了约十分钟，才起身交卷。 学好的难，学坏的快。 张孝南和詹天成他们的小把戏，已经被众多同行看穿。 第一门考试结束，隔二十分钟，第二门考试开始。 第二门考试，考的是规划设计图纸方面的知识。 这对包工头们来说，是最基本的常识。 图分多种，规划图，设计图，施工图，项目分图，各种管线图，等等。 考卷就是十张图，每张图都有十个错误，要求找出错误，并标注出正确的位置和说明。 一百个纠错，每个一分。 前五张图，包工头都常见，难不倒他们，张孝南和詹天成他们，都没抄白手的卷子。 但童六子不行，他还不识图，还得抄白手的。 难在后五张图，特别是其中三张管线图，平时都是施工员和技术员用的，包工头们很少接触。 大家开始抄白手的卷子。 其实，白手最怵的就是这门课。 因为白手没有实际工作经验，图纸的知识，也就停留在纸上谈兵的水平。 乔教授也知道白手的弱点，给他开了后门，她通过陈岚，将今天要考的十张图纸，提前两天交到了白手的手里。 白手当然也考得很快。 为了让几个朋友看得明白，白手又装模作样的“检查”了两遍。 但白手也留了一手，有两张图，他没给朋友们抄袭的机会。 就用这个小把戏，第二天的三门课，白手的朋友们也顺利过关。 星期一，大家的分数出来了。 白手众望所归，总分第一，四百六十五。 按照规定，三百分获经理人资质初级证书，三百五十分获中级证书，四百分获高级证书，四百五十分以上获特级证书。 白手一步到位，获得了特级证书，并且是这次参与培训的唯一一个。 要拿就拿第一，虽然有一点点不光彩，就是其中的第二门课。 朋友们也都有收获，张孝南和詹天成都拿到了高级证书。 方自立、胡祥瑞和谢洪水分获中级证书。 董培元和童六子分别拿到了初级证书。 这没办法，董培元和童六子两个货，连照抄都抄不好，怪不了别人。 也算皆大欢喜。 詹天成初识白手，白手就帮了这么大的忙，他一定要请白手吃饭。 詹天成跟张孝南商量，准备摆三桌，把双方的好朋友都叫到一起聚聚。 张孝南却有小心思。 张孝南建议，不请别人，就詹天成、张孝南和白手三个。 张孝南还建议，最好带上家属。 詹天成明白了张孝南的用心，朋友也分等级，三人先聚，就是要成为核心，把其他朋友区别开来。 詹天成打电话给白手。 白手欣然同意。 交朋友就是交人脉交财路，白手已吃透这个道理。 跟陈岚商量，陈岚也支持。 但陈岚不喜欢出席这种场合，这次勉强同意，同时表态，如果有下一次，一定要先征求她的意见。 吃饭地点居然是蒋长风的长风饭店。 肯定要喝酒，陈岚不让白手开车，二人乘公交车赶到十六浦。 詹天成两口子在饭店门口迎接白手和陈岚。 可是，詹天成看到饭店的老板蒋长风，亲自到门口等候白手，他怔住了。 第0460章 姜还是老的辣啊 蒋长风把白手和陈岚送到包间，亲自斟茶，热情有加。 看得詹天成眼热。 蒋长风是个人物，三教九流，朋友无数。 白手竟然是蒋长风的密友。 蒋长风退出包间后。 张孝南带着老婆周丽娟赶到。 詹天成的老婆傅玉玲，也从厨房点菜回来了。 三男三女，全部到齐。 两男人分别介绍了自己的老婆，白手也介绍了陈岚。 三个女的主动坐到一块。 傅玉玲当过小学老师，戴着近视眼镜，也算是文化人。 周丽娟虽说是农村妇女，但读过一年初中，跟着张孝南在上海待了五六年，也有些城市人的气质。 只是俩女人都年过四十，与陈岚差着一辈。 白手还担心陈岚与她俩聊不到一起去。 可没想到，仨女的叽叽喳喳，很快开始交头接耳，嘀嘀咕咕，聊起了一个共同话题。 男人，就是女人们的共同话题。 白手放心了。 菜和酒都已上来。 仨男人也没闲着，一边喝酒，一边聊建筑工程上的事。 “老詹，你的工程队现在在哪里财？”白手问道。 詹天成道：“我的工程队，有一百号固定工，三十几个临时工。” “等等，你还分固定工和临时工？” 张孝南解释，“其实也没什么。小白，我给你举个例子。你的民工，都算是固定工。而像李工程师、余全宝和郑重好，还有食堂的服务员，甚至是童六子的人马，都算是临时工。” 原来是这样，白手点了点头。 詹天成道：“我现在还行，还有活干。一条五公里的路，到明年底才能干完。一座十层楼，也要到明年底竣工。另外还有一个六层楼，已经结顶，今年底就可交付使用。” 张孝南道：“小白，人家老詹人脉广，资源多，不愁没有活干。” 白手赞道：“姜还是老的辣啊。” 詹张二人都看着白手。 “老张，小白话里有话。” “老詹，我也听出来了。” “哎，你俩什么意思？我说错话了？” “哈哈，你喝一杯，让老张告诉你。”詹天成笑道。 白手拿起酒杯，吱溜一声，二两红酒干脆利落的入肚。 张孝南一本正经的说道：“小白，我没文化，说得不对请原谅。有一个教授，是搞什么语言研究的。我帮他家装修时，被他给熏陶了几下。” “有意思，老张你继续说。”白手也郑重其事起来。 “教授说，中华文化博大精深，特别是汉字和汉语。他说咱中国人说话特别讲究，同样的一句话，稍不留神，就会表达出相反的意思。” 白手思忖着道：“我刚才就说了一句话，姜还是老的辣，这有什么错吗？” 张孝南道：“你说的是姜还是老的辣啊，不是说姜还是老的辣。” “这有什么区别吗？”白手不解道。168 “区别大了。姜还是老的辣，是肯定是褒奖。姜还是老的辣啊，是有那么一点不服的意思。小白，你琢磨琢磨，我说得是不是有道理？” 白手一琢磨，还真是的。 “呵呵……对不起，老詹，对不起，我自罚一杯。” 白手又喝了一杯红酒。 詹天成摇着头道：“小白，别说对不起。要说对不起，应该是我向你说对不起。” “此话怎讲？”白手问道。 原来，白手刚到上海市，詹天成根本就看不起他，连出手打压的意思都没有。 张孝南也解释，当初他也有点看不起白手。 白手笑了，“两位，咱放下过去，面向未来如何？” 詹张二人齐声说好，还共敬白手一杯。 “小白，说说你的未来吧。”詹天成为白手倒酒。 “我已经提交了申请，准备在上海注册一家公司，名字我都想好了，腾飞建筑工程有限公司。” 詹张二人相视一眼。出手好快啊，他们考虑两三年不敢迈出的一步，白手居然一步到位。 “小白，你厉害啊。”詹天成道。 白手道：“不是我厉害，实在是形势逼人，这一步非走不可。所以我想，与其晚走不如早走。” 詹天成点了点头，“向你学习，小白。我也要走这一步，老张，咱俩一起走这一步。” 张孝南苦笑，“我么，可能够呛。我看过那个十条规定，我恐怕顶多符合一半。” 詹天成思忖了一下，“要严格的照章办事，我可能也差两三条。” 白手这才说出，他和常清扬会长面谈的经过。 “你俩放心，根据改革的需要和形势的展，市建设局会对那十条规定进行适当的调整。” 詹张二人商定，明天去市建设局咨询一下，也算是对改革的反馈和促进。 仨人又开始互相敬酒。 酒到酣处，詹天成说出了一件大事。 “你俩知道吗，长宁区有个大项目，现正在落实中。我觉得咱们仨可以合作，一起把它拿下来。” 张孝南忙问，“什么大项目？” “长宁区农副产品交易中心。占地面积两万平方米，建筑面积三万五千平方米，商住两用，总造价七百五十万块。分为一期和二期，预计今年年底动工，后年年初一期完工，后年年底二期完工。” “这真是个大项目啊。”张孝南叹道。 詹天成道：“不瞒两位，这个项目两年前就有了计划，我两年前就盯上它了。不知道什么原因，至今还没落实。但最近有消息说，今年年底前肯定能够落实。” 张孝南道：“老詹，拿到了项目，别忘了兄弟我啊。” 詹天成点了点头，“当然，有钱大家赚嘛。” 张孝南问白手，“小白，你也掺和一把？” 白手不置可否，“我就再说吧。我现在的项目，够我忙活一年半的了。” 詹天成指了指白手，“我要拿下了，你想跑都跑不了。” 白手点着头道：“但凭詹兄吩咐。” 这边仨男人聊得投机，终于引起了那边仨女人的注意。 周丽娟笑问道：“你们仨在聊啥？” 张孝南爱跟老婆开玩笑，“老婆，你们有你们共同的话题，我们也有我们共同的话题。” “咯咯，我们在聊男人。” “哈哈，我们在聊女人。” 第0461章 不好的感觉 张孝南冲着老婆周丽娟道：“你，你们，别把小嫂子带坏了啊。” 詹天成笑道：“小嫂子，你别听她俩瞎拜。她俩地主婆似的，每天最大的乐趣，除了逛街就是打牌，没啥追求。” 陈岚微笑道：“两位大哥，我和两位大嫂很聊得来的。” 张孝南建议，“要不要咱们共同探讨探讨？” 陈岚瞥了白手一眼。 白手会意，笑道：“各位各位，咱们还是早点结束吧。” 傅玉玲笑问，“小白，什么意思，今晚的酒菜不合你的口味。” “不是不是。”白手急忙解释，“嫂子，你千万别误会，只因今晚我还有一个承诺需要兑现。” 傅玉玲哦了一声，“什么承诺这么重要呀？” 周丽娟看在眼里，想在心里，说在嘴上，“玉玲姐，人家小两口的秘密，咱不好打听。” 白手笑道：“也没什么。我们俩认识这么久了，还没压过马路。本来我答应她的，今晚陪她压马路逛黄浦江的。” 张孝南道：“还别说，这很重要啊。” 詹天成道：“行，今晚既然是我作东，那就由我拍板。我看大家应该都吃饱了，也聊尽兴了，就到此为止，各回各家。” 大家一致同意。 蒋长风又亲送白手等人离开。 只不过蒋长风与白手握手时，稍稍的用了点力，示意着什么。 当着其他人的面，白手看了蒋长风一眼，什么也没有表示。 但白手和陈岚走出去几十米远，看到其他两对已经走远，白手拉着陈岚往回走。 陈岚轻轻一笑。 “老婆，你不会是猜到我要往回走吧？” “蒋长风与你握手，示意有话跟你说，对不对？” 白手大为惊奇，“不会吧，你的观察能力也太厉害了吧。” 陈岚也赞了白手，“你也不错，我看你一眼，你就知道了我的意思。” “那么，是你先跟我说，还是我先找老蒋谈？” “别让老蒋等，还是你们先谈。” 果然，蒋长风正在他的办公室等着。 蒋长风看了看白手，又看一眼陈岚。 白手坐下道：“老蒋，她看出来你有话跟我说。” 陈岚微笑道：“而且，我还能知道，你找我家小白要说的不是事。是人，是与刚走的詹张两位包工头有关。” 蒋长风傻看着陈岚，“小白，对不起。你的老婆简直是个女神，请允许我膜拜一下。” “呵呵，允许你膜拜。” 蒋长风问道：“小嫂子，可否告诉我，你是如何猜到的？” 陈岚笑道：“老蒋，你先说，我再解释。” 点了点头，蒋长风指了指桌上的两张名片，再冲着白手道：“小白，那个张孝南，我不了解。但这个詹天成，名气挺大，我这个圈外人都有所耳闻。” “你说，我听着呢。” “江湖传说，他初到上海时，他很阴、很毒、很狠，号称三绝大侠。据说三年时间，他就吃掉了身边的五支工程队。最大特点，就是杀熟，专找朋友和熟人下手。” 白手听着，没有吭声。135中文 “当然，听说他在上海站稳脚跟后，改邪归正，脱胎换骨。小白，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一方面，我说的都是道听途说。另一方面，即使他以前那样，现在也许已成好人。” 白手道：“老蒋，不管怎么说，我都得谢谢你。” 蒋长风转向陈岚，“小嫂子，该我洗耳恭听了吧。” 陈岚道：“我觉得老蒋的提醒非常及时。” 白手道：“你看出什么问题了？整个吃饭过程，你都在跟傅玉玲和周丽娟聊天啊。” “我正是在与她俩的聊天中，琢磨出一点不好的感觉，也只是感觉而已。” “哦，你说说是什么不好的感觉？”白手问道。 “张孝南的老婆周丽娟，只聊一些家长里短，倒没什么。但詹天成的老婆傅玉玲，却不合时宜的问我，问一些初次见面不该问的问题。” 白手哦了一声，“都是什么问题？” “一，她问我与你有没有那个。二，她问我你有没有给我钱，给了多少钱。三，她问我知不知道你有多少钱。四，她问我有没兴趣，参加她组织的每周一次的小聚会。五，她问我有没有兴趣，参与她组织的民间借贷活动……” “那你的判断是什么？”蒋长风问道。 陈岚道：“两个判断。一，这个女人很会来事。二，由这个女人判断她的男人，应该有点参考价值。” 蒋长风点着头道：“小嫂子，你厉害啊。” 陈岚淡淡一笑，不再说话。 小两口告辞出来，手牵着手，沿着黄浦江缓缓而行。 秋风凉爽，夜色很美，黄浦江更美。 蒋长风和陈岚的提醒，让白手多了个心眼。 但白手没有想到，很快就来事了。 这天下午，老李去了施工现场。 办公室里只剩下白手一个人。 白手正忙着把两个电风扇擦洗干净，再包上塑料薄膜，以备来年再用。 张孝南来了。 “小白，老詹来电话了，长宁区那个大项目有动静了。” “好事啊。”白手给张孝南递烟。 张孝南吸着烟道：“老詹言而有信，拉咱俩打联手。先把项目拿下，再决定要不要拉其他人合伙。” 白手点点头，问道：“如何操作？” “竞争很激烈，至少有七家在争，包括三家市属建筑公司。老詹一个人肯定不行，所以拉咱俩入伙。” 白手笑了，“老张，你答非所问，我问的是如何操作。” “你不懂？” “废话，我到上海来后，就接了现在这么一个项目，走的还不是正规的路子。” “噢，对不起。”张孝南道：“先报名，验资质，再缴纳百分之五以上的保证金。然后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战胜竞争对手，成为最终的赢家。” 白手笑了笑，“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这是什么意思？” 张孝南也笑了，“就是托人走后门，靠关系，你懂的。” “那么，保证金大概需要多少？” “老詹打听了一下，就这个项目来说，保证金大概需要五十万块。” 白手愣了一下，缓缓的摇了授头，“老张，对不起，我钱紧，可能参与不了了。” 第0462章 以钱的名义 白手说钱紧，张孝南不相信。 但白手把帐一算，张孝南又信了。 申办公司所需注册资金，原定五十万，现在降为三十万，还不能在注册后马上抽走。 为了达到公司标准，需要再拿出五万块购买设备。 电子器材厂那边需要流动资金五万块。 以工程队现在的规模，需要常备五万块钱。 综上所述，就需要四十五万块钱。 要再拿出一二十万块钱，与詹张二人合作去接项目，资金上确实有困难。 “老张，我要临时调动资金，可能有三条渠道，但我一条都不能走。” “哪三条渠道？”张孝南问道。 “第一条，向银行贷款，我能贷到，但我刚来上海，我不想马上走这一步。” “小白，你考虑得挺周到。” “第二条，向朋友借。但我既不想欠人情，也不想付高息，所以这一步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走的。” “当然不能轻易走这一步。” “第三条，通过甲方代表罗汉，让甲方预支一笔钱。这我能开口，罗汉也肯定配合。但这有违规矩，我刚来上海，尽量不想做这种违规的事。” “小白你是对的。” 白手两手一摊，冲着张孝南苦笑道：“所以，我暂时不能跟你和老詹合作。” 点点头，张孝南问道：“老詹可是满腔热情，我怎么回话？” 想了想，白手道：“告诉老詹，我先挂个号。到时候，你们拿到了大项目，再转包给我若干个小项目。”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张孝南兴冲冲的走了。 陈岚从隔壁过来，“手，你们的谈话我听到了。” “怎么样，我的回答有没有问题？” “滴水不漏，干干净净，除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万一真有事，你就太对不起老张了。作为朋友，至少你应该提醒一下吧。” “老婆，你此言差矣。”白手摇着头严肃道。 “我听听你的道理。” “我和老张是朋友，老张和老詹更是朋友，比我这个朋友更朋友。” 陈岚点点头，“他们的关系，确实比你们的关系更近。” 白手道：“我要是开口提醒老张，说不要与老詹合作，绝对会被认为是挑拨离间。一旦咱们的判断有误，我就会彻底失去老张这个朋友。” 陈岚嗯了一声。 “最主要的是，咱们是捕风捉影，毫无根据，只能搁在心里，是万万不能说出去的。也就是说，哪怕前面有个深坑，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老张掉下去，然后才能想办法去救。” 陈岚又嗯一声，看着白手含笑道：“还是你想得周到。” 因为心有疑窦，白手不想与詹天成合作。电子书吧 还有一个原因，白手有活干。 张孝南不行，他现在把整支工程队拉到白手的工地上，这属于寄人篱下，他得出去找活。 张孝南与方自立关系好，白手不干，他拉上方自立去找詹天成。 工地上还有四位老板，董培元和谢洪水关系好，胡祥瑞和童六子因为老乡关系而走得比较近。 胡祥瑞和童六子二人，信息来源不广，活动能力欠佳，现在是瞄准了白手，赚得是少点，但至少有活干。 董培元和谢洪水二人，都有自己的小想法，也正好是活动能力强，也不愁没有信息。 长宁区那个农副产品交易中心项目，董培元知道，谢洪水也知道。 但这俩家伙都了解詹天成的历史，都对詹天成敬而远之，都出于好心而想告诉白手。 但看张孝南活动频繁，董培元和谢洪水坐不住了。 二人一起来找白手。 “小白，你怎么没跟老张和老方一起去？”董培元问道。 都是明白人，不用说事。 白手做了个数钱的手势，无奈的摇摇头。 谢洪水笑了，“你要是没钱，那我们就是穷光蛋了。” 白手把对张孝南算过的帐，又给董培元和谢洪水算了一遍。 二人将信将疑。 董培元道：“小白，你要真想加入，我和老谢可以帮你凑点。” 谢洪水也道：“对，我们两个人，每人凑个十万块，还是能办到的。” 白手摇头，婉言谢绝。 不是钱的问题。 谢洪水念叨了一句，“不掺和也好，不掺和也好啊。” 董培元有心点破，却又不想言明，只好拿谢洪水当引子，“老谢，你在长宁区那里有熟人，说说你知道的情况。郑重提醒，不许藏着掖着。” “对对。老谢，你说说。”白手也看了看谢洪水。 “嗯……这个长宁区农副产品交易中心，是市属项目。总投资七百五十万，市里出五百万，区里出两百五十万。两年多前，这个项目就立项了，一直拖拖拉拉到了现在。” 白手问，“为什么拖了这么久？” “缺钱，主要是缺钱。这么大的投资，直接让市里和区里出钱，几乎是不可能的。有人提出，向银行借钱。但有人反对，反对的人还挺多的。就这么着，支持的和反对的一直纠缠。现在的情况，应该是达成了共识，或者资金初步得到了落实。” 白手又问，“我很关心这个问题，项目交给谁做，会不会早已内定？” 谢洪水摇了摇头，“应该不会。内定的话，透出风来时就该有了。更何况现在有个关键问题，谁也不敢内定。或者说，找不到内定的主。” 董培元问，“为什么？” 谢洪水神神叨叨的，“有个非常非常重要的信息，就是钱还是不够。听说还缺二三百万，需要项目承包者带资入场。” 白手哦了一声，“带资入场？” 董培元解释，“就是承包者垫次，你是承包者的话，你带着钱去帮人家干活。如老谢所说，真要是还缺二三百万的话，建九个市属公司都不一定敢接。” 白手笑了笑，“这么大的项目，带资入场的话，肯定不只几十万，起码得一二百万。一般工程队，更不敢去接。难怪，难怪老詹要拉我和老张入伙。” 董培元犹豫了一下，“小白，我有个小提醒。但你不要误会，我只是供你参考，没有别的意思。” 白手笑了，“都老朋友了，能不能爽快的说。” 第0463章 托儿 咬咬牙，鼓起勇气，董培元告诉白手，这个项目还有一个怪异之处，就是有不少“托”在私下活动。 托就是中介，说不好听点，就是掮客。 白手当然知道托的厉害，有很多时候，你的实力没用，远远比不上托的能耐。 托主要有两种，真托和假托。 真托是真有关系，收了你的钱，是真的能把事办成。 假托就是骗子，有的是真骗子，骗得像模像样，让你无话可说，假骗子就是混混，就是闲着没事混口饭吃的。 白手自己也当过托。 与别人的理解不同，白手反而认为，真正的托值得存在。 “老董，老谢，我对带资入场感兴趣。比方说，老詹与老张和老方，三人合伙拿下项目。那么，让他们带资入场，他们有这个实力吗？他们能拿出多少钱？” 董培元道：“就凭他们三个，手头多余的钱，五十万也拿不出来。老詹实力最强，拿出三十万不成问题。张孝南手头钱不多，顶多能拿出十万到十五万。至于方自立，我敢说他连五万块都凑不起来。” 白手不解道：“不会吧。老方与老张实力差不多，怎么会连五万块都凑不起来呢？” 谢洪水笑了，“因为老方他开销大。” 白手也笑了，“我去，他抽三毛一包的香烟，还老拿我的烟抽。抠得不能再抠，他哪有什么大开销。” 谢洪水和董培元相视一笑。 “哎，什么情况？”白手问道。 “你不知道？”谢洪水反问。 白手气恼，“莫名其妙，我知道啥啊？” 谢洪水问董培元，“别人的隐私，咱可以说吗？” 董培元乐了，“我呸。他那点破事，早成了马路新闻，还什么狗屁的隐私。” 谢洪水道：“小白，方自立有两个家。” “两个家？”白手有点懵。 董培元笑道：“他在老家有老婆，还一大家子人。但他跟我们不一样，我们的老婆都跟来了上海。而他呢，在上海搞了个新家，找了个小老婆。” 谢洪水笑道：“这个小老婆厉害，正宗的上海小女人，最喜欢的是钞票。老方赚的钱，除了三分之一寄回老家，那三分之二，都被他小老婆攥得死死的。” 白手听得合不拢嘴，“看不出来啊。老方这个人，不是看着挺老实的么。” 董培元哈哈大笑，“所以说，不叫的狗最会咬人啊。” 仨人放肆的狂笑了好一会。 笑过之后，董培元道：“老詹他们仨人，要想筹集足够的资金，无非有这么几条路。一，向银行贷款。二，向社会人借钱。三，借鸡生蛋。” 谢洪水道：“老詹的老婆，据说就是放高利贷的，生意还做得挺大挺火。” 这倒是印证了江湖传说，白手心道。 “老董，说说这个借鸡生蛋。”白手冲着董培元道。 “简单。老詹曾拉你和老张入伙，现在拉老张和老方入伙，就是借鸡生蛋。快拿到项目的时候，再把项目拆开，分包给其他人，让他们垫资，这叫再次借鸡生蛋。” 谢洪水道：“还有呢。拿到分包项目的工程队，可以再次拆分，再次分包给其他工程队，这也叫借鸡生蛋。在施工过程中，欠点薪水，原料也可欠钱，这也叫借鸡生蛋。” 仨人聊了老半天，倒是统一了想法。 让谢洪水去打探消息，因为他在区政府里有熟人。 谢洪水欣然领命。 董培元则自告奋勇，去找同行打探消息。 白手乐见二人去上蹿下跳。 可白手也没得清静。 沙子大王汤云平来了。 汤云平一个星期来一次工地，找甲方代表罗汉结帐。 汤云平每次来时，只要白手在，他都会过来坐坐。 汤云平每次都要请白手吃饭，都被白手拒绝。 请你吃饭，你不赏脸，就是大大的得罪人。 但奇怪的是，汤云平就是不生气。 今天的汤云平，是开着一辆四轮小货车来的。 车上还有两人，白手没见过。 汤云平也没去对门找罗汉，下了车，一个人直奔白手这边而来。 “小白，你好啊。” 话到人到，一根香烟飞奔而来。 香烟恰好落在白手面前。 白手捡烟点烟，吸两口，再瞄一眼香烟。 “老汤，都抽上中华烟了，这档次又提升了嘛。” 汤云平笑笑，“还不都是你害的。” “这话怎么讲？” “你，第一个抽中华烟。搞得老罗和老张及老方他们，个个都学你，都抽中华烟。你让我怎么办，我想跟你们做生意，我只好跟着抽中华烟了。” “呵呵……” 汤云平这人有点意思。 “老汤，你今天怎么回事？不去找狗日的老罗，反而来找我？” “给你送项目来了。” “哦，什么情况？” 汤云平指了指外面，“看见没有，我车上坐的两个人，手里攥着一个大项目，正想找人出手，赚点中介费。” 白手点点头，透过玻璃窗，朝外面瞅了几眼。 “老汤，他们为什么不进来？” “嘿嘿，规矩，规矩。” 白手明白，那两个如果是托的话，老汤就是二道贩子。 为了保证一根链条上的各个环节都有利可图，必须有个规矩，第一次见面，得由汤云平这样的二道贩子率先出场。 “老汤啊老汤，你有点出息行不行？你把你的的沙场经营好就行了，何必吃着碗里的，却又惦记着锅里的呢。” “嘿嘿，肉太大，肉太多，不想惦记都不行啊。” “说说，什么肉让你也动了凡心？” 汤云平道：“长宁区农副产品交易中心，项目总投资七百五十万块。” “大项目啊。”白手心里笑，这块大肉，我早闻着香了。 “怎么样？感不感兴趣？”汤云平又扔给白手一支香烟。 白手右手夹着香烟，在空气里画圈。 “老汤，吃肉的人，当然对肉感兴趣。闲着也是闲着，你就说来听听吧。” 汤云平圧低嗓音说道：“人家要求不高。行内一般的中介费，包工包料，百分之五，包工不包料，百分之三。如果你要，只收你百分之四和百分之二。” 白手微微一笑，“这中介费不老少啊。” 第0464章 骗局 汤云平连说“不多，不多”。 真要是拿下这个项目，百分之五和百分之三都不算多。 汤云平告诉白手，这个项目是包工包料。 那就得按百分之五算，优惠后百分之四，那就是三十万块钱。 白手又微笑着问，“老汤，那这三十万怎么付呢？” “三万块现在就得付，不管成功与否，这三万块不退。签约前再付十二万，其余的十五万，在签约后付清。” 白手笑而不语。 “小白，给句话，要不要考虑一下？”汤云平问道。 “老汤，你能拿多少？”白手反问。 “嘿嘿，五分之一，六万块。” 难怪，六万块，得卖多少船的沙子啊。 白手指了指汤云平，冷笑了两声，“老汤，你耍我是不？” 汤云平脸色一凝，“小白，这怎么说的。咱俩是朋友，我怎么会耍你？你帮了我一个大忙，我还没谢你呢。” 白手盯着汤云平，“影子都没，就要拿走三万块，还有去无回，这是不是耍我？当我是三岁小孩？当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汤云平愣了愣，想了想，好像总算明白过来了。 六尺高的汉子，脸红一阵白一阵的。 实在不怪汤云平，隔行如隔山，他第一次干这种事，根本不知道其中的道道。 “小白，对不起，对不起。” 白手急忙摆手，“老汤，你我是朋友，我不怪你。” “小白，改日向你赔礼道歉，我，我走了。” “老汤。”白手叫住汤云平，劝道：“老汤，听我一句，没有金钢钻，别揽瓷器活。” 白手目送汤云平离开，一个人笑了好一会。 汤云平太实在，明摆着的圈套，他还傻傻的往里钻。 但是，这世上实在人不少，除了汤云平。 这世上的精明人也多，比如詹天成、张孝南和方自立。 可奇了怪了，这世上还有第三种人，就是骗子。 最最奇怪的是，不仅实在人被骗子骗，就连精明人也被骗子骗。 这不，詹天成、张孝南和方自立三个就被两个骗子给骗了。 十五万块，整整被骗了十万块。 市一建公司有个业务员，外号二锅头，早几年就是詹天成的朋友。 二锅头找到詹天成，说认识主管副区长的侄子黄毛，还说副区长没儿子，一直拿黄毛当儿子对待。 副区长主抓农副产品交易中心这个项目，他这一关最关键。 经过一番调查，确认黄毛真的是副区长的侄子。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詹张方三人认定了这个黄毛。 简简单单，二锅头和黄毛二人，把詹张方三个耍得五迷三道，不着四六。 一共三次，每次五万，总共十五万块，顺顺溜溜的到了二锅头和黄毛的手上。 十五万块到手后，一夜之间，二锅头和黄毛消失得无影无踪。 詹张方三人找了一天一夜，终于明白过来，选择了报警。 警方出面，真相大白。 副区长确有一个侄子，绰号也真叫黄毛，但真黄毛一年前就已出国留学去了。 假黄毛只是真黄毛的小。 世界之大，找两个人犹如大海捞针。 总之，警方是立了案，但没法保证，能把二锅头和假黄毛及十五万块钱找到。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詹张方三人上当受骗的事，很快成了业内的一个笑话。 张方二人好几天没有露面，大概是因为觉得很没面子。 那个农副产品交易中心项目，也突然偃旗息鼓，没了消息。 倒是董培元和谢洪水俩人，不仅幸灾乐祸，还到处宣扬。 特别是在白手面前，俩人绘声绘色，添油加醋，把詹张方三人的遭遇说得非常的狼狈和悲惨。 白手不以为然，不就是十五万块钱么。三个人平均一摊，一个人五万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老董，老谢，你俩也别幸灾乐祸。特别是在他们仨面前，装也得装出一点同情心来。” 装，保证装，董谢二人一边点头答应，一边笑得脸上开花。 这就是同行，白手心道，别人的倒霉，就是自己的成就和欢乐。 过了两天，张孝南和方自立两个倒霉蛋，双双来找白手。 白手特会装，装出万分的同情，安慰的话说了几箩筐。 无精打采，垂头丧气，张方二人还是满脸的苦相。 “哎，哎，不至于吧，不就是一个人五万块么。堂堂的老板，不会被五万块砸倒吧。” 张孝南摇摇头，苦笑道：“就是觉得特丢脸，阴沟里翻船啊。” “就当是花钱买个教训，老张。” “哎，过得去过不去啊？”白手拍着桌子道。 “过不去。”张孝南道。 白手冷笑不声，“怎么过不去？要去跳黄浦江啊。” 方自立叹了一声，“唉……小白，确实过不去啊。” 看二人是真的过不去的样子，白手忙问道：“什么情况？” 方自立道：“十五万块没了，但谁负责和谁负责多少，我们还没有解决。” 白手一脸讶然，“你们俩和老詹三人合伙，正好一人五万，这很好解决么。” 张孝南道：“不是这样的。十五万块钱，老詹出了九万，我出了四万，老方出了两万。” “然后呢?”白手隐约的猜出了什么。 方自立道：“但事先约定，这十五万是我和老张二人负责。因为老詹是牵头人，他不用出这中介费，这也是业内的不成文规矩。” 白手点了点头，“既然有约在先，那就没什么好说的。” 张孝南道：“现在有一个分歧。老詹说，他垫付了九万块，不急着让我俩还钱。但他要求，让我俩各写一张三万五和一张五万五的欠条。” 白手摊着双手道：“这要求也不算过分啊。” 方自立道：“我和老张两个不赖帐，但我们也有要求。现在公安方面已经立案，有可能在短期内破案。所以我们的意见是，等案子了结以后，再解决我们三人之间的债务。” 白手点了点头，“这个要求也很合理啊。” 方自立又苦笑起来，“问题是老詹不太高兴。特别是他老婆傅玉玲，明确要求我们马上还钱。” 白手点点头沉吟起来。 “小白，我们有事求你。”张孝南道。 阅读网址：n. 第0465章 仨原则 张孝南和方自立提出，让白手找詹天成说说。 白手虽然年轻，初出茅庐，但詹天成很看重白手，白手的面子，足能让詹天成接受。 白手笑而不语。 提出要求后，张方二人都用期待的目光瞅着白手。 “别看着我，我不会掺和你们的事的。” “为什么？”张孝南问。 “这是我为人处事的原则，该掺和的掺和，不该掺和的，我决不掺和。两位，对不起，你们要求的事，正好是我不会掺和的。” 白手态度明确坚决，张孝南和方自立无奈。 但二人也算理解，让白手当和事佬，确实是为难他了。 又聊了一会，方自立起身，心事重重的走了。 张孝南没走。 “老张，你还有事？”白手问道。 张孝南指了指外面，“本来，老方还想向你借钱的。他一下损失了两万现金，身上已经没钱了。怕你拒绝，就没好意思开口。” 白手笑了笑，“我肯定拒绝。” 张孝南哦了一声，“不会吧，小白，你不是这样的人啊。” “我就是这样的人。” “可以问为什么吗？”张孝南陪着小心问。 白手道：“老张，刚才说的不掺和你们的事，是我为人处事的第一原则。” 张孝南点了点头，“那第二原则呢？” “朋友之间，只可合作，不可合伙。比方说，现在你我就是合作关系，亲兄弟明算账，钉是钉，卯是卯。又比方说，你与詹天成和方自立三人去找项目，因为那十五万块，就是合伙的关系。” “受教了。那还有第三原则吗？” “亲戚也好，朋友也好，救急不救穷，最好是不沾金钱。比方说我和你，或我和老方，一千两千三五千的来往，就是救急。但要是一万以上，那就是救穷的性质，我不会去干。” 白手的三条为人处事原则，让张孝南琢磨了好久。 自愧不如，张孝南的结论是，他这三四十年白活了。 临走时，张孝南说了句让人感动的话，“小白，认识你是我的荣幸。” “呵呵……老张，你让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事情远未结束。 一个江湖传说，悄悄的蔓延，仅用三五天的时间，就传遍了整个建筑界。 有人说，詹天成设局，给张孝南和方自立下套，用一个子虚乌有的项目，骗走了张方二人十五万块。 说得有鼻子有眼，不由得同行们不信。 精明的同行们分析后，大多都认为传说是真。 根据有四。一，詹天成有类似的前科，这种事他干得出来。 二，詹天成急需用钱。他老婆放高利贷，被骗子骗走巨款，詹天成要帮老婆填坑。 三，现已证实，农副产品交易中心项目确实存在，但不是现在，是明后年的事。而说年底落实的第一人，正是詹天成本人。 四，詹张方三人合伙，却只让张方二人出钱，一人毫无损。这种合伙方式，毫无损的人嫌疑最大。 又一个星期六。 劝业旅社。 老爷子和老太太两口子，坐在门口，笑眯眯的。 只是位置有所改变，以前是门内，现在是门外。 现在是秋天，天气渐凉，老两口坐在太阳能照到的地方。 白手停好车，再推门下车，走几步，冲着老两口行礼。 同车而来的董培元和谢洪水，也学白手的样子，对老两口恭恭敬敬的。 桌上有一个面包，老太太拿起，递向白手，像给小孩零食似的。 白手接过，说声谢谢，一边往里走，一边扯开包装，咬了一大口。 “小白，老爷子和老太太为什么对你这么好？”谢洪水大惑不解。 “你猜。”白手边吃边走。 “老董，你说为什么？”谢洪水问董培元。 大厅里人还不多，仨人在一张桌边坐下。 董培元道：“老谢你想想，在咱们这些土八路和游击队里，谁最像正规军？又有几个人年龄小于三十岁？还长得那么的英俊潇洒？” 谢洪水指着白手笑了，“咱小白，独一份啊。” “所以说，人家老爷子和老太太喜欢小白，不会喜欢咱们这些粗人俗人庸人。” “人比人，气死人啊。”谢洪水叹道。 包工头们6续出现，大厅里热闹起来。 但今天的热闹，与以往的大不相同，或窃窃私语，或交头接耳，全然没有往日的喧哗。 谢洪水坐不住，起身转了转，当起了包打听。 过了一会，谢洪水走回来坐下，低声道：“小白，老董，都他娘的在议论老詹与老张和老方的事。” 董培元皱起了眉头，“这事有点蹊跷。人在江湖漂，谁都会挨刀。一般情况下，都是选择打断牙齿往肚子里咽，这回怎么报警呢。报了警，就纸包不住火，肯定搞得满城风雨。这钱没了能赚回来，这面子丢了，可就难以找回喽。” 谢洪水嘿嘿一笑，“据说，是老方报的警，老詹和老张是反对报警的。” 董培元点点头，“我听说也是老方报的警。仨人里老方最钱紧，一下损了七万五，方寸大乱，于是就打电话报了警。” 白手一直没说话，把面包吃完，还喝了一杯热茶。 “哎，小白，老方找我借钱，你说借不借？”董培元问道。 “也找我了，开口就是一万，我还没答应。”谢洪水道。 白手笑笑，“他找过我，向我诉苦，但没说借钱的事。” 董谢二人不信。 白手笑道：“真的，别不信。因为我这个人，很少借钱给朋友。老方可能知道我这个习惯，就没有开口。” 谢洪水难以置信，“不，不会吧？” 白手又淡淡一笑，“真的。假如你俩向我借钱，一百两百还行。五百以上，门都没有。” 够绝的，董谢二人面面相觑，又进一步了解了白手。 说曹操，曹操到，张孝南和方自立到了。 俩人在白手这桌坐下。 大厅里基本坐满。 詹天成也出现在大厅。 但今天的詹天成，身边没有同行，去多了个戴眼镜的年较人。 董培元告诉白手，“老詹的大儿子小詹，本科大学毕业生。” 詹家父子朝白手他们走来，白手急忙起身。 第0466章 詹家父子 “小白，这是我大儿子詹海涛，毕业于复旦大学法学系国际法专业，市外贸公司翻译，兼涉外办副主任。” “海涛，这位就是我常跟你说起的白手白老板，比你还小四岁。但人家已是知名的企业家，财富已达百万之巨。” 詹天成用高亢响亮的嗓音，为儿子和白手做了介绍。 白手先递名品，“海涛兄，你好。” 詹海涛也有名片，“白手兄，你好。” 两个俊男握手。 西装领带，在一众包工头里，绝对是独特的风景线。 只是白手身高，加上皮鞋，已越一米八零。 相比之下，詹海涛相形见绌，加上皮鞋，也就一米七零。 旁边的一桌五六个人，都是詹天成的朋友，詹天成稍稍示意，他们纷纷起身让座。 “白手兄，请坐。”詹海涛太有礼貌。 白手也有分寸，他不坐，微笑道：“海涛兄，认识我的人，都叫我小白。” 让一个比自己大四岁的人叫自己白手兄，白手心里别扭。 詹天成哈哈一笑，“海涛，听小白的，就叫小白。” “小白，你请坐。” “海涛兄，你请坐。” 二人客气一番，一起坐下。 詹天成也坐了下来。 仨人喝茶，俩人吸烟，詹海涛不会。 “小白，实际上在我爸告诉我之前，我就知道了你的大名。” “这怎么可能呢？”白手微笑道。 詹海涛道：“真的，市第五百货公司与我外贸公司合作，对外出口龙牌皮箱。你不仅是龙牌皮箱的创建人，你还是龙牌皮箱厂的拥有人。关于你的资料，关于龙牌皮箱厂的资料，就是我负责翻译的。” 原来如此，白手连声道谢。 “小白，我有一事不明，皮箱做得好好的，为什么又来做工程呢？” 白手微笑道：“一个字，钱，两个字，赚钱。” “爽快。”詹海涛点了点头。 “海涛兄今天来此，是为了？” “为了结交你这个朋友。” “我深感荣幸，海涛兄。” “我更感荣幸。” “这个……问题来了。”白手看向詹天成，笑道：“我和你爸，老詹小白的叫着，称兄道弟。这怎么办，有点乱啊。” 詹天成哈哈笑道：“没关系。小白，咱们各论各的，你看行不行？” “呵呵，我没问题，有便宜不占，我岂不成了傻瓜。” 这时，小保姆进来，拿着几张市建筑协会的公告。 一共四张，小保姆在两个包工头的帮助下，将公告一张一张的往墙上贴。 公告上墙，有人大声念出。 第一张，关于有关政策调整的通知，和调整的具体内容。 第二张，其实是一张公告四张纸，是关于近期对外公开的招标项目。 第三张，是市建设局的公告，批准白手同志为市建筑协会常务理事。 第四张，是市工商局的公告，批准“腾飞建筑工程有限公司”注册，公司法定代表人和独资人，正是现在在大厅里的白手。 有人带头鼓掌。 接着，大厅里所有人都起立鼓掌。 白手早已起身，向大家作揖行礼。 还有，纷纷的有人过来，主动递上名片。 白手也赠以自己的名片。 包里带着两盒一百张名片，不一会就送出去大半。 不知不觉，白手成了大家议论的话题。 这很重要，白手知道。 但白手更想知道，詹家父子的感受，以及詹海涛主动认识他的目的。 显然，白手的风头盖过了詹天成。 詹天成有点不舒服。 最主要的是，他儿子的出现，居然没人关注，居然比不过一个小农民。 父子俩对视一眼，强作淡定。 可白手是何许人也。 白手特别敏感，擅长捕捉周围的细微变化，詹家父子二人的勉强，他立即就现了。 “老詹，小詹，我也有一事不明，不知可否请教。” 父子二人同时回过神来。 “小白你问。”詹天成点头道。 “老詹，一屋子的大老粗和土包子，你把小詹这么大的知识分子带到这里来，可谓格格不入，风牛马不相及。老詹，我真不知道你这是何用意。” 老詹笑了，小詹也笑了。 “小白，我也是农民，前半辈子也是面朝土地背朝天。说到底，也就是洗净双腿混进了上海。” 老詹再指了指小詹，“大学生又怎么了，也当过农民，根子里还是农民的后代。” 小詹笑道：“也就是比你多读几本书，比你早几年不干农活而已。” 白手笑道：“以你们所说，咱本质上是一样的？” “一样的。”父子二人异口同声。 白手又笑了，“噢，这样的话，我心里的自卑感荡然无存了。” 父子俩也陪着笑。 老詹又冲着白手道：“他今天就是冲着你来的。” 白手呵呵一笑，“这我得好好的琢磨琢磨。” “要不，咱们换个地方？”小詹提出了建议。 白手欣然起身。 仨人离开大厅，上了二楼，进了包间。 坐下后，小詹泡茶。 三个茶杯，各放少许西湖龙井，再拿过热水瓶，拨了瓶塞，倒出热水冲茶。 白手拿起属于自己的茶杯，吹了吹，再抿几小口，赞了声“好茶”。 虽然不懂茶道，但白手 第0467章 直言不讳 詹天成承认，他只是通过张孝南联系白手，他自己真没有当面找过白手。 “老詹，你与老张是多年的朋友，你们之间，一个电话一个招呼，就能搞定任何事情。” 詹天成点着头嗯了一声。 “老詹，承蒙你看得起我，把我当朋友。我很荣幸，我受宠若惊，我也拿你当朋友。但你我毕竟是新朋友，我认为，你要拉我合作，不该托人传话，这是不合适的。” 詹海涛道：“爸，我认为小白说得对。” “老詹，我心目中拿你当前辈，年龄上你也是我前辈。但在业内，我即使是新人，也与你平辈，也应该平等。所以，当你委托老张找我，而不是你亲自当面开口时，我就认为你看不起我。我就打定了主意，这次不会与你合作。” 白手说得合情合理，詹天成唯有道歉，他太小看了白手。 詹海涛也说他爸的不是。 白手却意犹未尽，“老詹，我这次不与你合作，还有另外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在对朋友的关系上，我有为人处事的三个原则。” “哪三个原则？”詹海涛问道。 白手说了一遍他的为人处事三原则，“……我的总原则就是，朋友归朋友，生意归生意。如果朋友搭伙做生意，就不能是朋友。” 詹天成点了点头，问道：“小白，你说的这个合作和合伙，它俩不是一个意思吗？” “不是一个意思，小詹，你认为呢？” 詹海涛道：“小白说得对。小白，我爸还没明白，你给解释解释。” “老詹，金融学院这个项目，是我一个人承包的，没有合伙人。但现在在工地上干活的，除了我的人马，还有六支工程队。我与他们，就是典型的合作关系。我们有严格合同约束，帐算得清，没有后遗症。谁要是违反合同，我肯定六亲不认。” 詹海涛噢了一声，“你的意思是说，我爸与张孝南和方自立三人去拉项目，不是合作关系，而是合伙关系？” “难道不是吗？仨人一起去拉项目，成功了怎么办？不成功怎么办？费用怎么算？项目怎么拆分？好项目和非好项目怎么分？等等，一系列的问题、矛盾和困难，会接二连三的出现。要是你爸一个人拿下项目，再与张孝南和方自立谈，就没有这些问题，这就是合作和合伙的根本区别。” 詹海涛想了想，冲着詹天成道：“爸，我认为小白说得对。要是合作而不是合伙的话，就没有现在的局面。” 詹天成叹了一声，点头道：“是啊，现在你爸我是里外不是人啊。” 詹海涛问白手，“小白，听到最近有什么议论吗？” “什么议论？”白手装傻。 “说我爸与他人合伙，骗了张孝南和方自立的钱。” 白手轻描淡写道：“听说过。” 詹天成追问，“小白，你信吗？” “不信。”白手不假思索道。 詹天成又叹一声，“唉，现在越传越邪乎了。不瞒你，小白，这事搞得我很狼狈。” 白手安慰道：“老詹，我看你不要在意，谣言止于智者。大家都很忙，过段时间，事情就翻篇了。” 詹天成有点愁眉苦脸。 白手关心，“老詹，你怎么了？” 詹海涛道：“小白，不瞒你说。这次议论纷纷，情况有点紧张。我爸怕过不去，怕受到重大的影响。” 白手咦了一声，“什么过不去？什么重大的影响？” “爸，你跟小白说。”詹海涛催道。 詹天成道：“小白，市建筑协会要在元旦前后，举行正式的换届选举。我怕这事影响，影响我落选，当不了下届常务理事。” 白手听了，顿时沉默。 “小白，请你帮帮我爸。”詹海涛道。 白手点了点头，想了好久。 “这事也许我能帮上点忙，因为不在我的仨原则内。但是，我不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啊。” 詹天成有点意外，“老张和老方没跟你说过？” “没有，他们想说，但我不感兴趣。”白手撒谎，面不改色心不跳。 小詹又催老詹，“爸，你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小白详细的说说。” 詹天成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白手听得认真，聚精会神，詹天成说了约八分钟，他硬是不插一句话。 詹天成说罢，白手不开口，故作高深莫测。 詹海涛道：“小白，这里没有外人，你有话直说。” 白手还是不说话。 詹天成问，“小白，我在其中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有，还不少。或者说，正因为你的不对，才引起大家的无端猜疑，让你百口莫辩。” “小白你说。”老詹小詹异口同声。 “第一个疑点，项目来得快，去得也快，这很像一个骗局。那么，骗局中的每个参与者都是怀疑对象，老詹你逃脱不了。” “第二个疑点，项目确实存在，但并未落实，并没有提上议事日程。而只有老詹你一个人，也是你最早说这个项目即将落实。” “第三个疑点，那个二锅头，是你老詹的朋友。他设骗局，并成功逃脱，生死不明。那剩下你老詹，即使你也是个受害者，你也得负主要责任。” “第四个疑点，你们三人合伙，连个口头约定都没有，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假如真的把项目拿下，不知道你们仨怎么处理。所以人家有理由怀疑，特别是疑老詹你，说你压根就没想拿下项目，或者你事先就知道这项目子虚乌有。” “第五个疑点，就是后果，总共损失十五万块。可你老詹一分钱的损失都没有，十五万块让张孝南和方自立二人全部负担。以我看来，这既不合情，也不合理，更不合规。” “老詹，这最后一点，议论的人最多。因为你与张孝南和方自立是朋友，老话讲，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认为，你要不负一点责任，朋友们会怎么看？他们会不会怀疑你？” 詹家父子沉默了。 “老詹，小詹，我胡乱的说，只当参考，你们大可不必在意。” 詹天成一脸惭色，摆着手道：“小白你说，我该如何挽回影响？” 第0468章 可怕的分析 白手不肯开口。 詹家父子再三的诚恳的请求。 白手这才说出自己的想法。 “个人浅见，仅供参考，仅供参考啊。” “小白，你就直说吧。”詹天成催道。 “嗯……一方面，不要解释，不用辩解。诸如此类的事情，总是越解释越让人家怀疑。所以，老詹你应该保持沉默，清者自清嘛。” 詹海涛点了点头，“有道理。” “另一方面，没有花钱的不是，一切都看结果。我的意思是，老詹你向张孝南和方自立主动提出，承担由此带来的经济损失，而且是承担大部分的经济损失。” 詹天成问，“那么，小白你认为，我应该负担多少损失？” “你九万，他俩各三万。个人建议，个人建议啊。” 詹家父子又沉默了一会。 白手起身要走，“老詹，小詹，你们考虑考虑，我先下去了。” 白手走到门口，詹天成道：“小白，麻烦你叫一声，让张孝南和方自立上来一趟。” 认了，九万块就九万块。 白手也是帮人帮到底，好事做干净。 通过董培元和谢洪水二人，悄悄的告诉大厅里的包工头们，事情已经解决，以及解决的结果。 也不等张孝南和方自立从楼上下来，白手与董培元和谢洪水起身离开。 回到工地，吃了午饭。 董培元和谢洪水心里疑问重重，跟着白手到他的办公室，要问个究竟。 这时，张孝南和方自立也赶回来了。 张方二人二话没说，先冲着白手，行了个九十度的鞠躬礼。 白手谈笑风生间，为他俩各挽回四万五千块的损失，这份人情太重太重。 “不足挂齿，不足挂齿。”白手谦道。 大家开始追问过程。 白手守口如瓶，并且提醒大家，此事到此为止，谁也不许再对别人提起。 张方董谢四人终于离开。 老李坐在白手的对面，一直在听着白手他们的谈话。 待办公室里只剩两人时，老李问白手，“小白，我有两个疑问。” “老李你说。” “第一个疑问，詹天成找你说事，为什么带上他大儿子詹海涛？” 白手怔了怔，“是啊，他为什么带上大儿子詹海涛？” “问你自己。” 白手琢磨，没琢磨出所以然来。 “第二个疑问，我总结了一下，我有种强烈的感觉，你在这个骗局的善后过程中，扮演了主演这个角色。” 白手大吃一惊，“老李，你的想像力也太丰富了吧。” 老李微笑着道：“骗局生后，你让其酵，让同行们都知道，把詹天成逼到了一个尴尬的境地。他有口难言，被同行严重怀疑。如果不采取措施，詹天成将渐渐的被同行们抛弃。詹天成苦心经营的地位，必将被摧毁和淘汰。” “老李，你……” “这时，你出现了，不，你出场了。詹天成要找一个同行做和事佬，他思前想后，你是最合适的人。你也坦然接受，你们一拍即合。你一定把事情分析得非常透彻，并成功的说服詹家父子接受了你提出的解决方案。” “可是……老李，我为什么要去掺和？我这样做对我有什么好处？” 老李耸了耸肩，摇了摇头，“这就得问你自己了。也许你压根就没想好处，就是出于正义感。也许你想通过打击詹天成，来试试自己的能耐。也许你想通过打击詹天成，提升自己在上海建筑业界的地位。也许你想通过打击詹天成，引起詹天成对你的重视……” 白手心里受到震撼，但脸上还是笑了，“老李，你太可怕了。” “哈哈……你才可怕呢。” 老李笑着起身，拍拍白手的肩膀，拿着安全帽去工地了。 琢磨了老半天，白手一笑了之。 老李的分析挺有道理，但只能说明他想像力丰富。 这一篇翻过去吧。 陈岚打来电话，腾飞建筑工程有限公司的营业执照拿来了，牌子也做好了，办公室也布置好了。 白手赶紧开车回家。 这些天，陈岚一直在筹备公司的事，里里外外都是她一个人在忙碌。 不过，现在陈岚身边多了两个女员工，是陈岚通过劳动部门从市郊区招聘来的。 一个叫李小兰，今年二十岁，担任公司会计，一个叫杨芳，十九岁，担任公司出纳。 两个都是高中生，这点让白手满意。 本地人，也让白手放心。 本来，白手不想招人。但想到公司设在罗家老宅，让陈岚一人守着，她太孤单，便同意了陈岚的要求。 陈岚也做了精心安排，平时三人一块上班，一起吃饭。一周五个晚上，李小兰和杨芳就住在公司，等于是与她做伴。 白手是第一次看到李小兰和杨芳。 陈岚做了介绍。 “白老板好。”俩姑娘齐声，挺懂礼貌的。 白手打量了一下，长相都不错。 但虽然也是上海姑娘，可毕竟来自郊区，打扮有点土，也略显青涩。 白手笑着点了点头，“以后，你们俩就听她的指挥，记住了吗？” “记住了。”又是异口同声。 白手冲着陈岚吩咐，“给她俩买点衣服，稍微的拾掇拾掇。” 陈岚含笑点头，“我早有安排，下午就去。” “噢对了。”白手打开自己的包，从包里拿出两只电子手表。 这是从家里寄来的，是走私货，五块钱一只，白手托二舅买了一百只，准备送人的。 俩姑娘没手表，电子表正好当作见面礼。 俩姑娘不好意思收，陈岚开口，俩姑娘才收了，一个劲的“谢谢老板”。 白手指了指陈岚，笑道：“不用谢，就一个要求。从今以后，叫我老板，叫她老板娘。” “是。”俩姑娘应道。 陈岚拿手轻打白手一下，“白老板，快检查检查，看看还满意不。” 罗家老宅的两间三层楼，二楼三楼住人，一楼隔成四个小间。 董事长办公室、接待室、财务室，还有一个会议室。 有点铺张，也可以说有点奢华，白手心疼钱。 但白手嘴上大赞特赞，“老婆，你办事我放心，你满意，我肯定满意。” 这时，电话响了。 “是小白老板吗？你有大麻烦了。” 第0469章 正被别人套路 上海外滩，开了一家茶楼，就叫外滩茶楼。 离蒋长风的长风饭店大约百米。 茶楼老板是个女的，苏南人，三十多岁。 女老板不仅长得漂亮，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韩檀檀。 此时此刻，白手正坐在外滩茶楼二楼的茶桌边，一边品茗，一边欣赏黄浦江的美景。 四方茶桌，除了白手，还坐着仨人。 白手对面坐着的就是茶楼老板韩檀檀。 老板亲自陪着喝茶，白手受宠若惊。 在这以前，白手不认识韩檀檀，韩檀檀也不认识白手。 茶桌两边还各坐着一人，一个叫马小三，一个叫韩良富。 马小三和韩良富都是苏南人，都是小包工头，手下都有二三十号人。 二人还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都不到三十岁，马小三二十七，韩良富二十九。 在上海的建筑界，大大小小近千支工程队，包工头年龄不满三十岁的可谓凤毛麟角。 马小三又瘦又小，脸黑黑的，一看就是经常亲自干活的人。 韩良富白白净净，但从面相上看，有点油滑，不讨喜的那种。 打电话说白手有麻烦的人，正是马小三和韩良富。 韩檀檀，正是韩良富的亲姐姐。 老实讲，要不是马小三和韩良富主动联系，并且提到那个骗局，白手根本就不想认识马小三和韩良富。 工程队多如牛毛，白手没有必要都认识，也不可能都认识。 老板是分档次的，经常去劝业旅社的二三百人，算得上有头有脸。 马小三和韩良富，离劝业旅社那二三百人，差着好几条大街。 业内把自己人分为五个档次。 经常出入劝业旅社的，是一档和二档。 还有三档，勉强能独立生存。 四档，全靠前面几档活着，分包或转包些小项目，赚点微薄的利润。 马小三和韩良富，属于第五档。 其实没有第五档，因为不入流，是他们把自己定为第五档。 韩檀檀陪喝一杯后，起身道：“白老板，你喝着，我告退。” 白手欠身，目送韩檀檀下楼。 “韩哥，马哥，你们说吧。” “你说。”马小三道。 “你说。”韩良富道。 白手放下茶杯，站起身来。 马韩二人急忙拽住白手，把他摁回到椅子上。 韩良富道：“白兄，白兄，你别急。” 白手急忙摆手，“别叫白兄，我比你们小，把我叫老了。” 马小三陪着小心问，“那，那该怎么称呼你呢？” “说事，直接说事。”白手端起了脸。 马小三道：“我说，我说，事情是这样的。我听人说，是你派人造詹天成的谣，逼得詹天成出钱，弥补了张孝南和方自立的损失。” 韩良富道：“听人说，詹天成正派人查你。如果查出来是你，就要到市建筑协会告你去，把你逐出上海滩。” 白手不动声色。 “白，白老板。”马小三怯怯的叫了一声。 “还有吗？”白手问道。 马小三摇头。 韩良富还有话，“听人说，詹天成已经拿到了你的证据。说你派人乔装打扮，要么打电话，要么寄信，把那个骗局告诉几百个同行……” “还有吗？”白手再问。 “这，这还不够啊？”韩良富问。 “有人说，这个人是谁？在什么时候说的？在什么地方说的？除了你俩还有谁听到？” 顿了顿，白手锐利的目光盯着马小三和韩良富，“限你俩在三天之内，把这个人说出来。” 说罢，白手起身蹬蹬离开。 白手驱车来到自己的工地，自己不下车，叫人去找董培元和谢洪水。 董谢二人屁颠屁颠而来，双双钻进皮卡车的后座。 “老董，老谢，认识两个叫马小三和韩良富的同行吗？” 董谢二人想了想。 董培元道：“是有这么两个小鱼小虾。小白，八杆子打不着，你提他们干吗？” 谢洪水道：“是啊。两个给人家打下手的货，根本不入流，也就是四道贩子或五道贩子。” “我可能正被别人套路。”白手道。 “不会吧？谁敢哪？”董培元不相信。 “就那俩货？”谢洪水也不相信。 “他们应该背后有人。” 白手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董培元道：“我找几个人，把那俩货拎出来，打一顿，他俩就什么都招了。” 白手摇头，“打草惊蛇，不妥。” 谢洪水道：“小白，交给我了。三天之内，我派人暗中盯着，我保证能查出背后是谁在指使他俩。” 白手点头，“老谢，那就辛苦你了。” “客气。”谢洪水匆匆而去。 把白手的事，当成自己的事，这是谢洪水的既定方针。 董培元也是，“小白，我能帮你做点什么？” “老董，你帮我分析分析，谁会给我下套？” 董培元思忖着道：“没有无缘无故的的爱，没有无缘无故的的恨。干咱们这一行，没有矛盾和恩怨，是会和平相处的。但一旦有了矛盾和恩怨，那就不可能和平解决，非搞个你死我活而不能平息。” “你就直接说，谁会给我下套。” “两个人。一个是孙建国，一个是詹天成。” 白手点了点头，“英雄所见略同。老董，相比之下，谁更有可能？” 董培元又想了想，“相比之下，孙建国更有可能。詹天成么，家大业大名气大，稍微讲道理些。这次你出的主意，虽让他损失九万块，但不至于马上就进行报复。” “老董，你继续说。” “更何况，你出的主意，帮了詹天成的大忙，帮他摆脱了困境。在这种情况下，他要是报复你，会被同行看作忘恩负义。所以，以我对詹天成的了解，应该不是他。” “那就是狗日的孙建国了。” 董培元道：“拿詹天成的事做文章，既报复了你，又离间了你和詹天成的关系。一举两得，一箭双雕，孙建国何乐而不为。” 白手立即给谢洪水打传呼。 接到传呼，谢洪水给白手来电话。 白手吩咐谢洪水，幕后人可能是孙建国，让他小心一点。 谢洪水大包大揽。 还别说，白手和董培元的分析是对的。 仅用一天，谢洪水就带来了确凿的消息。 背后指使人正是孙建国。 第0470章 巧计破敌 谢洪水告诉白手，“我的人分别跟住了马小三和韩良富，昨天没有动静，马小三在家里睡大觉，韩良富带着人在工地上干活。” “可就在昨天晚上七点左右，二人分别从家里出，来到十六浦附近的外滩茶楼。大概在七点半左右，又有两个人出现。你猜这两个人是谁？一个是孙建国，一个是孙建国的手下，外号三掰蒜的家伙。” “我的人早已进入茶楼，他看到孙建国和三掰蒜进的包间，正是马小三和韩良富待的包间。我有两个人埋伏在茶楼，就在孙建国他们隔壁的包间。他们听到了孙建国他们的谈话，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他们是奉孙建国的命令造你小白的谣。” 谢洪水掌握的情况就是这些。 董培元道：“这就好办了。小白，干脆利落，把马小三和韩良富逮起来审问。” 白手摇了摇头。 董培元出的是个馊主意，他自己也承认。 白手想了个好办法，并如此这般的吩咐董谢二人。 又到了星期六。 劝业旅社二楼一号包间。 九点还没到，白手坐在窗边，已喝了两杯茶，抽了三根烟。 九点刚过，有人上楼。 人不少，除了董培元和谢洪水两个老板，还有两个老板的四个手下。 不对，还有两个人。 这两个人，正是马小三和韩良富。 马韩二人有些狼狈，因为四条胳膊是被抓着的，走路的姿势也是不由自主的。 白手默不作声，也不看人，只顾喝茶抽烟。 马韩二人被摁坐下来。 董培元摆摆手，他和谢洪水的四个手下悄没声息的出门而去。 董谢二人也不说话，坐下来，一个桌边，一个窗边，也只顾抽烟喝茶。 马谢二人的身体，坐着不稳，微微抖，脸色愈难看。 马小三试着张口，“白老板，董老板，谢……” “闭嘴。”董培元拿拳砸桌，怒喝道。 马小三身体一震，赶紧闭嘴。 一支烟的时间后。 谢洪水道：“小白，差不多了。” 白手嗯了一声，笑了笑，竟伸手从桌子下面拿起了两块黄砖。 马小三和韩良富都吓得跳了起来。 韩良富吓得两片嘴唇直打哆嗦。 马小三吓得双腿软，刚起身，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板上。 白手将一块砖头搁在桌沿边，一半桌上，一半悬空，用左手压住。 然后，白手举起右掌，自上而下砍向砖头。 噗的一声，砖头断成两截。 马小三和韩良富吓得双双下跪，连声求饶。 白手拿起另一块砖头，放在同样的位置。 但这回的砖头，三分之一压在桌上，三分之二悬空。 白手的右掌连砍两下，噗噗两声，砖头断成了三截。 马韩二人吓得面如死灰。 董谢二人直竖大拇指，佩服得不行不行的。读读 白手看了看谢洪水。 谢洪水点点头，出门去一楼大厅。 然后，白手开口了。 “马小三，韩良富，我与你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与你们一样，就是来上海混饭吃的，大家都不容易。” 马韩二人连连点头，“都不容易，都不容易。” “现在，摆在你们面前的有两个选择。一，老老实实，我问什么，你们就说什么。我与你们从此相安无事，井水不犯河水。二，不说实话，我会打断你们的四条腿。然后，我的下半生坐牢，你们的下半生坐轮椅。” 马韩二人互相看着对方。 董培元喝道：“快点选择，选一还是选二。” “选一。”马小三举手。 “我也选一。”韩良富紧跟。 白手示意董培元坐下，自己也面露微笑，右手慢慢的伸到桌子底下。 桌面的下面，装着一个开关，开关连着一个麦克风。 还有电线，沿着桌脚往下顺延，通过地板沿伸到墙边。 白手在开关上摁了一下。 再笑道：“马哥，韩哥，坐下坐下，先抽烟，先喝茶。” 马韩二人战战兢兢，在茶桌边坐下，面对着白手。 抽烟，喝茶，马韩二人很配合。 “马哥，韩哥，你们是从哪里听说，长宁区那个骗局是詹天成设计的？” 韩良富道：“我们不是听说，是孙建国当面对我们说的。他说詹天成的老婆，放高利贷被骗，损失了五六十万块。詹天成到处捞钱，要填他老婆造成的窟窿，所以才设了这个骗局。” “那孙建国有没有说，詹天成是如何设计骗局的？” 马小三道：“孙建国说，本来，詹天成是要拉你白老板下水，预计要骗五十万块。因为你白老板没上当，詹天成才去抗张孝南和方自立，他俩钱少，詹天成才把目标降为三十万块。” “可是，结果只有十五万块啊。” 韩良富道：“孙建国说，那是因为中间出了岔子。那个二锅头和那个黄毛，各拿了一万块，居然就跑了。所以，这个骗局只进行了一半，也就只产生了十五万块。” “说说，怎么会把我给扯上的？” 马小三道：“孙建国说，把你扯进来，能达到一石二鸟的目的。既能报复你，又能打击詹天成。所以，孙建国让我俩四处活动，造谣说是詹天成设下的骗局。同时又造谣说，你提前现是个骗局。这样一来，你不想扯进来都不行。” “厉害，那事情已经解决了，孙建国为什么还揪着不放？” 韩良富道：“孙建国不高兴，他说目的还没有达到。所以，他又让我俩到处活动，造谣生事。主要内容就是，你白老板想搞垮詹天成，努力让你白老板和詹天成水火不容。” “孙建国给了你们两个什么好处？” 马韩二人犹豫了。 白手呵呵笑道：“马哥，韩哥，到这个份上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韩良富道：“孙建国说，事成之后，给我们每人五千块。” 马小三道：“孙建国还说，事成之后，保证我俩一年之内有活干。” “这就是说，你俩到现在，什么好处都没有拿到？” 马韩二人点着头嗯了一声。 “呵呵……” 白手大笑。 董培元也跟着大笑。 白手从桌子下面拿出麦克风，轻放到桌上。 “马哥，韩哥，对不起，咱们刚才说的话，楼下大厅的老板们都听见了。” 第0471章 我的地盘我作主 马小三和韩良富都傻了。 白手这招太狠了。 楼下大厅的老板们，少说也有五六十个，这五六十张嘴出去一说，不用一天，就能传遍整个行业。 得罪了孙建国，这上海还能混下去吗。 麦克风还开着。 白手问道：“马哥，你的工程队现在有活干吗？” “没有，已歇了一个星期，正准备散伙呢。” “你的工程队有多少人？” “加上我自己，一共还有二十三人。” 白手嗯了一声，“到我工地来干吧。先挖水塘，我给别人两块半一方土，给你也是两块半一方土。如果你的工程队还行，我再让你去造房子。” 马小三惊喜万分，噌的起身，“白老板，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现在马上去我工地上找李江工程师，就说是我吩咐的。只要你愿意，当场就可以签合同，明天就可以进场干活。” “谢谢，谢谢。” 董培元笑骂道：“他娘的，还不快走。” 马小三看了韩良富一眼，咬咬牙夺门而遁。 韩良富陪着小心问道：“白老板，我，我呢？” “呵呵……我不会帮你，因为你不需要我帮。” “为，为什么？” “我帮马小三，是因为孙建国知道后，会对他不利。我帮马小三，就是要告诉所有人，从今以后，谁要是欺负马小三，就是欺负我白手。” “那我呢？” 白手笑道：“你有一个好姐姐，你有你姐姐的保护。我敢说，十个孙建国加在一起，都不敢把你姐怎么样。” 韩良富忙道：“白老板，我也想像马小三一样，到你的工程队去干活。” “不用了，你走吧。” “我……” 白手关掉麦克风，坚定的摇着头。 董培元上前，一把提起韩良富，把他推出包间，并看着他下楼而去。 关上门，白手与董培元相视一笑。 “小白，我也不明白，你为什么帮马小三而不帮韩良富。” 白手道：“三个原因。一是韩良富面相不善，我不喜欢。” “二呢？” “很显然，韩良富是主动，马小三是被动。要我是马小三，没活干，要散伙，也会狗急跳墙的。” “我也理解，那三呢？” “据我所知，韩良富的姐姐韩檀檀，在上海很有能量。有他姐姐护着，孙建国不会把他怎么样。他要是好好利用他姐姐，他不愁没有活干。” 二人一边说，一边下楼。 董培元冲着白手竖起大拇指，“小白，就这个计策，我彻底服你了。” 白手有点得意，“跟我玩，我阴死他。” 一楼大厅，临时装着两个喇叭，大家听得清清楚楚。 白手也算洗清了泼在自己身上的脏水。 狗日的孙建国颜面扫地，臭名远扬。 而白手的工地上，也因此多了一支工程队。 要干的活很多，但需要统筹安排。 白手也不是什么百分之百的好人。 先得自己赚钱，在此前提下才会想到别人。 大原则，一句话，大项目分拆成众多小项目后，利润高的项目肯定留给自己。 白手也不用自己亲手安排，他有老李、余全宝和郑重好三人把关。 现在公司的架构，就是老李总管，全面主持工作，而现场的施工，就交给余余宝和郑重好负责。 薪水待遇，不仅比以前的高，也比其他工程队高，余郑二人非常满意，工作也更来劲。 白手也很人性化，两个人的老婆都是农村户口，都在家务农。白手把她们招进来，安排在食堂工作。 这样一来，余郑二人更加忠于职守。 用老李私下里对白手讲的话说，诸多安排，能让余郑二人以公司为家。 这天，白手召集老李与余全宝和郑重好，商量安排下一步的工作。 管后勤的水缸陈云海，又搞了一个小卖部，还一天开门营业到晚上九点，负责小卖部的就是余郑二人的老婆。 余郑二人感谢老板白手。 白手笑道：“要谢就去谢水缸，他在家就是开小卖店的。咱们这个小卖部，也是他先斩后奏办起来的。” 老李笑道：“这个水缸，还真是个人才，管后勤绝对靠谱。还有那个多面手杨进明，什么设备都能维修，作用太大了。” 余全宝道：“李贵林、肖国明、江大奎、6水龙、蔡朝先和陈飞，他们也都干得不错。” 郑重好道：“稍加培养锻炼，过个二三年，应该都能成为项目经理，独挡一面没有问题。” 白手笑着摆了摆手，“哎，哎，叫你们来，可不是说好话评好人的，是商量工作的。你们看看，下一步的工作如何安排。” 老李点了点头，“建房造楼那一块，暂时不用调整。要调整的围墙建设那一块，可以抽出一个分队，只留一个分队即可。还有挖水塘那一块，现在多了马小三的工程队，一共有七十人参与，我看可以抽出一半的人。” 余全宝道：“老李，你说吧，我们听你的安排。” 老李拿出分项目表，一边看，一边说道：“下一步，可以着手三个分项目。一是水塘塘底和水塘塘岸的硬化项目。二是休闲区的公园化项目。三是排水管道的建造项目。” 白手问道：“老李，哪个项目利润高，哪个项目利润低？” 老李笑了，“当然是排水管道项目的利润低，照着图纸计算，一板一眼，没有一点灵活性。” 白手问余郑二人，“你俩说说，具体该如何安排？” “听老板的。”余郑二人笑着异口同声。 略作思考，白手道：“咱们抽出来的人，去搞水塘硬化项目和休闲区公园化项目。童六子和马小三的工程队，各分为两组，一组继续在水塘挖泥，一组去搞排水管道项目。” 李余郑三人一齐点头。 “我这样安排是不是太自私自利？”白手问道。 老李笑而不语。 余郑二人却齐声说道：“我的地盘我作主。” 大家都笑了。 我的地盘我作主，这是白手的名言。 就这么定了。 “散了吧。”白手挥挥手，突然又想起童六子，“对了，童六子这几天去哪儿了？” 余郑二人又笑，笑得邪乎。 “什么情况？”白手好奇。 余全宝笑道：“老板，你去问水缸就知道了。” 第0472章 童六子又谈恋爱了 白手出了办公室，来到工地食堂。 将近五百人的大食堂，负责人水缸陈云海很忙。 食堂工作人员就有二十个，加上菜园、猪圈和小卖部，共有三十人。 十三男十七女，全部是市郊农民。 工程队的食堂，与那些机关食堂相比，有一个巨大的区别。 农民工，干粗活，平均一顿能吃半斤米的饭，是机关单位人的两倍还多。 水缸精明，作为主管，什么活都不用管。但采购权紧抓不放，收支两条线，始终掌握在自己的手上。 水缸正在埋头算帐，算盘打得拍拍响。 “云海哥，忙着呢。” 白手不叫陈云海的外号，因为陈云海年纪比他大，这是一种尊重。 “小白，你有啥指示？” “屁个指示，呵呵，看见童六子没？” 水缸抬起头，嘿嘿的笑起来。 “啥情况？啥情况？” 水缸笑道：“童六子那狗日的，眼睛挺贼的，和我们食堂的漂亮小姑娘小张粘乎上了。” 白手啊了一声，“这家伙，好了伤疤忘了疼啊。” “哈哈，反正整天呆在一起，这家伙快成我食堂的人了。” 白手经水缸指点，来到食堂的洗菜间。 洗菜间里，一男一女正在水槽边洗菜。 女的就是小张，两根小辫子，长得挺好看。 男的就是童六子。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有说有笑，不知背后人到。 白手拿起一棵大蒜，扔到童六子身上，自己转身就走。 童六子追出来，嘿嘿的笑着。 “又追求爱情了？”白手边走边问。 “嘿嘿……手哥，谢谢你的理解。” “我呸。”白手笑骂道：“到我工地上来，是干活的，不是谈恋爱的。” 童六子哎了一声，“手哥，我没耽误工作。” 白手冷笑道：“行，我找你爸讨论讨论。” 这话让童六子吓了一跳，他追女大学生失败，搭进去四万多块钱，这个大窟窿全靠白手罩着呢。 “手哥，手哥，千万千万别啊。” 两个人往水塘走去。 “六子，降低你的追求标准了？” “不降不行啊。货比货得扔，人比人气人。当初看你追陈岚姐，所以我才去追女大学生。现在我现，还是脚踏实地的好。” “好什么？” “成本低啊。” “呵呵……我确认一下，你是认真的？” “认真，绝对的认真。” “认真就好。小张家就在附近，你要不认真，她家的人能把你大卸八块。” “手哥，你别吓我嘛。” “还有，我警告你。你要天天与小张粘着，不管工作，我就把你和小张一起开了。” “知道，知道。” 二人来到水塘边。 马小三正在水塘里，和他的手下们一起挖土。678 “马哥，你上来一下。”白手喊道。 马小三爬上水塘，先掏烟递烟点烟。 白手吸着烟问，“马哥，怎么样？” 马小三道：“白老板，你是救了我，还给我活干，你是我恩人。一句话，从今以后跟着你，你叫干啥就干啥。” “他娘的，你少来这一套。”白手笑骂道。 马小三愣了一下，没想到看似知识分子的白手，也会张口骂人。 童六子笑道：“马哥，手哥骂你，是拿你当朋友。记住了，以后别玩拍马屁这套。” “记住了，明白了。” 白手说了说下一阶段的安排。 “……总之，你们两支工程队，都要一分为二。一半继续挖泥，一半去搞排水管道。具体的安排，你们去找李工程师。” 童六子和马小三都点头应是。 白手吩咐完毕，起身就走，可走了几步又折回来。 “马哥，你这名字，有点，有点那个。” 马小三不好意思，挠着后脑勺笑道：“是叫着不好听。我改，我改。” “这就好，这就好。” 童六子也笑话马小三，“小三这名，确实不太好听。” 白手呵呵一笑，“六子，他娘的，你的名字也不咋的。” 调侃别人的名字，其实白手对自己的名字也不满意，但这几年运气不错，白手才不想改名。 白手还有一件大事要忙，与甲方代表罗汉谈判。 水塘的硬化。 所谓水塘硬化，就是水塘的塘底和塘岸，或用石块铺砌，或用混凝土直接浇灌。 本来，只有塘岸的硬化。 可项目捐资人，也就是罗汉的亲戚，有这方面的特别要求。 两个水塘的设计已经完成，各方都已批准，但硬化的原材料却没有确定。 这就是罗汉的事了。 白手的工程队变成公司，最对不起的是龙岙乡。 挂靠在龙岙乡的建筑公司，要交管理费，龙岙乡有收入。 现在撇开了龙岙乡建筑公司，龙岙乡就少了一份收入。 皮箱厂百分之八十的工人，建筑公司百分之八十五的民工，都来自龙岙乡。 白手内疚，觉得对不起龙岙乡，想用另外的方式弥补。 这也简单，把龙岙乡的石材推销给罗汉。 罗汉是个门外汉，啥也不懂。 白手有备而去，除了成本对比，还有石材的好处。 罗汉听罢，老半天不吭声。 “小白，你为什么竭力的推销石材，是不是其中有什么好处？” 白手做了一番解释。 “可以理解。”罗汉点点头，但还有疑问，“小白，石材种类很多，我为什么一定要用你的花岗石？” 白手又是一番解释，“老罗，石材的种类是不少，但实际使用较多的无非就是三种。一是大理石，价格昂贵，你用不起。二是石灰石，价格倒是便宜，但容易风化，一听名字就不靠谱。三是花岗右，这花岗石的好处，你自己看吧。” 老李亲笔撰写的有关资料。 “老罗，用花岗石的成本，原材料加人工费，只有混凝区的三分之二。另外还有两个好处，一是使用寿命长，二是拆下来还能再用。” 罗汉直接用国际长途电话，联系了远外国外的亲戚，取得了亲戚的同意。 “小白，就这么定了。明天过来，你我商讨价格，签订合同。” 可是第二天，白手和罗汉讨价还价的时候，白手提出的价格，让罗汉相当的不高兴。 “小白，你昨天说，用石料的成本，只有混凝土的三分之二，怎么一天不到就出尔反乐了？” 第0473章 让石雕技术起死回生 白手玩了个偷换概念的小把戏。 使用石材的成本，和石材的成本，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前者大于后者。 同样的，使用混凝土的成本，和混凝土的成本，同样是不同的两个概念。 没错，经过计算，石材的成本，包括运费，确实只有混凝土的三分之二。 但石材还需要加工，垒砌过程中还需要人工成本，石块和石块之间还需要水泥嵌缝，等等。 总成本，使用石材仅比使用混凝土节约百分之十。 罗汉骂骂咧咧的在合同上签字。 但签了合同之后，罗汉又谢白手，因为他帮单位省了钱，那个百分之十，算下来也有不少钱。 白手答应罗汉，送他个人一对石雕狮子供他收藏。 回到自己办公室，白手叫来师叔江大奎。 “师叔，你先看看这些材料。” 江大奎看过，有点激动，“手，我的手艺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 “对，英雄总有用武之地。师叔，你听老李的安排。” 老李道：“据我的计算，整个项目需要三万吨石材，工程量巨大。所以，大奎，你要把所有石匠组织起来，成立一个石材加工组。” 江大奎道：“这没问题。咱们工程队，当过石匠的大约有十五个人，随时都能调过来。” 白手写了个电话号码，交给江大奎，“师叔，由你负责联系。这是龙岙乡石矿负责人6小军的电话号码。我与他联系过，叫他先运一千吨侧石，和一百吨大石过来。” 江大奎点了点头，“大概几天能运到？” “两天准备，两天运到码头，海路运输三到四天。你跟6小军说，限他一个星期内运到。” “好，我马上就联系他。” 老李道：“我有两个疑问，什么叫侧石？大石运过来做什么用？” 江大奎普通话不好，他让白手解释。 “侧石，就是咱们要用到的长方体石材，宽约三十公分，长约四十公分，厚约十公分。它是毛坯石，运过来后，根据需要进行再加工。凡面向外面的那一面或两面，都要进行再加工，这就叫侧石。” “大石的用途，是加工成各种形状物用的。我们那里有石雕技术，石匠们能加工各种石雕动物。比如说石狮子，能达到栩栩如生的程度。最精彩的是，石狮子口嘴里的圆球，加工难度最大。” 老李点关头问，“咱们公司有石雕师傅吗？” 白手指了指江大奎，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我师叔江大奎，就是我们那里最好的石雕师傅。” 江大奎憨憨一笑，“我的手艺，都是小白爷爷教的。”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老李，你明白什么了？”江大奎问。 老李道：“小白，你在下一盘大棋，在开拓一门新的生意。” “我没明白。”江大奎道。 “小白，我说得对不对？”老李问。 点了点头，白手道：“师叔，大石运过来后，由你负责，再找几个手艺好的，先做一对大狮子。做好后，就放在工地门口，尽量的让更多的人看到。” “做什么用？”江大奎还没明白过来。 “打广告，一对石狮子，放在工地门口打广告。师叔，就看你们的手艺了。要是能吸引广大用户，争着抢着来订购石狮子，咱们就多了一门赚钱的生意。” “小白，我明白了。” 白手笑道：“师叔，既然明白了，就赶紧去联系6小军吧。” 江大奎高兴的去了。 老李赞道：“小白，你越来越厉害了。” “江浙省温林县腾飞石雕有限公司，老李你看如何？” 老李笑了，“那就是你的第三家公司了。” “第四家，你老人家可别忘了，我还有一个皮箱厂。” “对，对。” 白手道：“老李，我还有一个新想法。就是这个石雕公司，将搞成一个股份制企业，让它更具现代化，更符合市场经济的需要。” 老李吓了一跳，“哎，现在还是商品经济，还不能公开鼓吹市场经济。” 白手微微一笑，“有位高人对我说，中国必将走市场经济的道路。他说谁抢得先机，提前布局，谁就能财，更大的财。” “有意思，有意思。”老李点着头问，“那为什么偏偏要把石雕公司搞成股份制企业呢？” “老李，我是想为农民争口气。石雕企业，核心是石雕技术，石雕技术掌握在石匠手里，我就是要让他们的技术变成财富。” “技术入股？” “对。”白手笑道：“但是，管理和经营也很重要。老李，到时候你我都参一股，有钱大家赚。” 说干就干，从不拖泥带水，正是白手的办事作风。 只过了六天，一千多吨花岗石，通过海路运到了上海。 白手亲自上阵，从码头卸货，货车装运，场地安排，人员组织，等等，面面俱到，紧抓不放。 特别是两块巨石，搁在金融学院工地门口，搭木棚，拉电线，安排石匠，白手一一过问。 白手对江大奎提出要求，息人不歇工，二十四小时不停，争取尽快做出一对石狮子。 与此同时，腾飞石雕有限公司正式成立。 十几个石匠，七八个普工，专门从建筑公司调出，进入石雕公司工作。 石雕公司的董事长兼总经理，白手当仁不让。 副总经理两个，一个是江大奎，负责技术、生产和对外施工。 还有一个是小江。 小江是江大奎的儿子江小东，初中毕业，跟着来上海后，一直不显山不露水。 白手早就看好小江，有技术有文化，又朴实又勤奋，白手很看好他。 小江负责日常管理和对外业务。 石雕公司的财务，交给陈岚她们负责。 陈岚她们也够忙的，总共三个人，三块牌子，一套人马。 既然是股份制企业，那就得有股份的分配，以及股东和董事的确定。 白手阅读了几本书，了解了股份制的有关知识，没有现成的例子可供参考，只能摸着石头过河。 千条万条，白手只认准一条，把公司控股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晚上回到家里，白手和陈岚讨论股份的具体分配方案。 第0474章 股份制没搞成 白手个人占股百分之五十一，这是前提。 白手问陈岚，“其他百分之四十九怎么安排好呢？” 陈岚思忖了一下，“你要有思想准备。不管怎么分配，让他们带资入股是不可能的。万一公司亏损，让他们负担亏损也是不可能的。” 白手点点头，“我出一个公告，自愿选择入不入股。入股不要本钱，赚了有钱分，亏了不用负责。” 陈岚笑了，“你信不信，你说得这么好，怕是也没人报名入股。” 白手不相信。 但事实偏偏被陈岚说中。 石雕公司的招股公告，贴在工地上两天，居然没有一个人前来报名。 白手大惑不解。 “老李，你说这是什么情况？” 白手问坐在对面的老李。 老李笑而不语。 “老李，我做错什么了？” 老李还那样。 白手自言自语道：“我的石雕公司注册在温林县，不是股份制的。分公司设在上海，却是股份制的。难道问题出在这里？” 老李轻轻一笑，“别胡思乱想了。” 白手有点苦恼，“老李，你说说呗。” 老李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主要还是这里，是大家的思想没有解放，不相信你说的股份制。” 白手好奇的问，“那你呢？你不是说也要参股吗？怎么不见你的动静呢？” 老李微笑着道：“我是无功不能受禄。你这个入股不要本金，赚了分红，亏了不用负责，等等。条件太好，我不好意思加入啊。” “怎么办？我这牛皮吹大了，现在吹破喽。” “小白，石雕公司赚钱，我是深信不疑的。现在既然大家不相信，那就不必强求，顺其自然吧。” “也好。”白手点着头道：“你们不想多赚钱，那我就只好一个人赚了。” “其实吧，小白，你原来的运作方式就挺好的，连我都觉得好。大家可能都已知道，所以都不愿做出改变。” “是吗？老李，我想听你说说。” 老李道：“你原来的运作方式堪称完美。我听小6和小蔡说过，现在我也亲身体验，基本工资加月奖加年奖，太灵活也太有作用了。小6说，年奖你曾给了他七千块。小蔡说，年奖你曾给了他五千块。他们还说，所有的员工都拿到了年奖。” “噢，就这点吸引人吗？” “对，连我都被吸引。当然，我不具代表性。但余全宝和郑重好就很有代表性。小白你说，他俩为啥买断工龄，毅然决然的砸了铁饭碗？” 白手道：“他俩也不具备代表性吧。他俩有技术有能力，到哪里都能混饭吃，不愁没有人请他们。” 老李道：“这是表面原因，实际上，其中有两个重要因素。一个是你人好，你的人格魅力。余全宝和郑重好二人，私下里跟我聊过，他们就是看中了你这个人，才下决心跟着你的。” 白手不好意思了，“老李，你们怎么看出我哪里好啊。” “这个么，主要是看你对待员工们的态度。小6小蔡水缸他们，个个对你赞不绝口，个个都崇拜你。还有一个对比，就是你和你的小童六子。童六子人挺好，对员工也不错，但他不是事业型的，倒像个混日子的。有见识的人，不敢轻易跟他。而你恰恰相反，你是事业型的，跟着你有前途。” “过奖，过奖了。老李，那第二个因素呢？” 老李道：“第二个因素，就是你这个月奖和年奖。余全宝和郑重好他俩，以前捧铁饭碗的时候，挣的是死工资，累死累活，干得最好，也就那几个钱。现在不同了，你的月奖和年奖就相当于分红。只要干得好，公司效益好，大家就能多拿钱。” 白手点了点头，“噢，我有点明白了。大家是认为我的股份制，不如现在的月奖和年奖，所以没有人来报名。” “我看就是这个缘故。”老李笑道。 白手也笑了笑，“既然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老李你说说，现在每月的月奖你还满意不？” “哈哈，我当然满意。”老李道：“我以前每月也就八十块上下，现在你给我的基本工资就是每月一百块，相当于我老伴的月收入。也就是说，我现在是教授级别的月收入。再多出个月奖，每月又给我一百块。两项相加是什么水平？整整两个教授的收入，我还能不满意吗？” “那余全宝和郑重好，他俩满意吗？” “满意。不，应该说太满意了。” 白手笑道：“老李，你得实话实说。” 老李道：“我就是实话实说。他俩以前在外派公司，满打满算，一个月不会过八十块。现在基本工资一百，月奖五十，相当于过去两个月的工资。还有，他俩的老婆以前没有工作没有收入，现在每月基本工资五十块，月奖二十块到三十块。小白，你说他们能不满意吗？” “嗯，我就担心委屈了你们。” 老李哈哈大笑，“再说了，还有年终奖在等着我们，我们不委屈。” 白手含笑问道：“明年，我给你配个副工程师，再招几个余全宝和郑重好，你们会不会有意见？” “哈哈……小白，我们巴不得呢。” 笑过之后，老李道：“我们几个议论过了，你不会小打小闹。明年，你的人马肯定会增加到两百以上，甚至能达到三百以上。到那个时候，我们仨肯定忙不过来，下面的人又没成长起来。怎么办？肯定要招人，你不招我们也会逼着你招。” 思忖了一下，白手道：“老李，这事我有打算，我想把这事交给你负责。你是总工程师，你给我招一个副总工程师。余全宝和郑重好是项目经理，我想再要三到四个，也请你帮我去找。” “行啊，你有什么具体要求？” “我就一条，像你们一样，敢把铁饭碗扔掉的人。其他的要求，由你帮我把握。” “没问题，交给我了。”老李瞅了瞅白手，忽然想到了什么，“小白，我能否问问，你是不是又有了新项目？” 白手笑着点头，“老李，容我卖个关子，答案就在今天的文汇报上。” 第0475章 新的商机 老李何许人也，一辈子吃建筑饭的，把文汇报的四个版面看了一遍，就看出了名堂。 不仅看出了名堂，老李还拿铅笔画了个圈。 白手从工地上回来，老李把报纸递还给白手。 “姜是老的辣。”白手冲着老李竖起了大拇指。 “闵行区是我的地盘，”老李告诉白手，他原来所在的建筑公司，主要就负责闵行区的业务。 白手点点头，指着报纸问，“怎么样？” 老李略作思忖，伸出三根手指头，“主要有三个问题。一，那是军方的老营房，要想旧房改新房，得先取得军方的同意。二，以前旧房改新房，都是国营和集体的建筑公司承揽业务，没有交给民营企业的先例。三，最关键的是，旧房改新房项目，利润太低，没人愿意干。” 白手胸有成竹的样子，“老李，陪我去看看。” 皮卡车载着白手和老李，来到闵行区，来到那片军用营房附近。 营房还在使用，住的是军人家属和军工厂的退休职工，据老李估计，少说也有两万人。 只是房子太旧太破，年久失修，还都是平房。 营房旁边，还有一个军工厂旧址，军工厂已经搬走，厂房破败，野草丛生。 报纸上说，有长来这里视察，公开做出承诺，保证三年内让住户们住上新房。 白手正是从这个报道上捕捉到了商机。 “老李，这地大约多大面积？” “你开车再转一圈。” 白手照老李的吩咐，开着皮卡车，绕着营房和厂房，慢慢的转了一圈。 老李一番心算，报出了白手想要的数据，“约零点八平方公里，合一千两百亩，其中营房约三分之一。” 白手拿出市区图，拿手指在图上比划起来。 “小白，你那图不准。十年前，这里正好是市区边缘。现在市区扩展，这里已属市区，已离市区边缘三公里以上。” 白手想了想，收起地图，动车子。 “老李，这块地我要定了。” “有点冒险。但是小白，我服你了。” 当然，现在这只是一个意向，只在白手心里打转。 老李也很配合，白手没再提这个事，他却没有闲着，默默的悄悄的搜集相关资料。 白手现在的主要精力，集中在水塘硬化和石雕技术开上。 江大奎他们没让白手失望，经过他们歇人不歇班的努力，做出了大大小小一共十对狮子。 狮子们栩栩如生，连老李和罗汉都夸。 大的狮子重达两吨，小的狮子只有拳头大。 白手拿来照相机，对着十对狮子一通猛拍。 两对小的狮子，暂时放在白手的办公桌上，白手也从不同的角度进行了拍照。 老李和罗汉喜欢两对狮子，在旁边虎视眈眈，白手拍完照，他俩就伸手来抢。 “等等。” 白手长臂一扫，把四条胳膊挡了回去。华夏书库 罗汉咦了一声，“什么意思？舍不得啊。” “小白，你没这么小气吧。”老李也道。 “稍等，稍等。” 蔡朝先和江小东走了进来。 白手吩咐起来，“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你俩搭班子，用我的摩托车。先把照相机里的照片洗出来，挑些好的再拿去洗，至少要印一千张，一定要彩色的。” 江小东掏出钢笔和小本子，赶紧记录。 白手转向老李，“老李，文字资料由你负责。石雕技术和石材知识，还有各种规格的狮子，以及石狮子的价格。等等，该吹的要吹，不少于一千字。” 老李点了点头。 白手再吩咐小蔡和小江，“你俩带着照片、老李写的资料，以及这两对石狮子，出去推销咱们的石狮子。我给你俩半个月的时间，把这些资料和照片全部分出去。” 小江忙问，“手哥，你得给我划个范围，去哪些地方推销？” “部门和单位，你们自己琢磨，那些有可能买石狮子的部门和单位。” 小蔡也问，“手哥，有具体的任务要求吗？” “有啊。你俩要是卖出去一百对，就算完成任务。要是卖出去一百五十对，我给你俩奖励。要是卖出去两百对，我给你俩重奖。” 小蔡和小江高兴而去，也带走了两对石狮子。 罗汉笑着摊手，“得，我和老李白抢了。” 白手笑道：“能少了你俩的吗？一个副总，一个甲方代表。你俩动动嘴，我师叔肯定能给你们做最好的石狮子。” 老李点了点头，思忖着道：“小白，我还可以给江大奎他们提两条建议。一是除了做狮子，还可以做其他动物和人物，比方说十二生肖和八仙过海，等等。二是除了向部门和单位推销，还可以向个人推销。比方说拿到古玩街上，供广大收藏爱好者收藏。” 白手道：“好主意，好主意。老李，那就请你去指导指导吧。” 老李真的去了石雕车间。 “小白，我怎么觉得，你最近有点鬼鬼祟祟的啊？” 白手反问，“老罗，你认为现在五百人待在你的工地上，一年能不能完成整个项目？” 罗汉粗粗的算了算，“还别说，一年之内，顶多到明年底，这个项目应该能全部换成。” “项目完成得越快，成本就越节省，这是客观规律。” 罗汉笑了，“同时也说明我的工作能力很强，对我个人的前途也是非常有推动作用的。” “所以嘛。”白手道：“一年之后，你风风光光的当你的破副院长，我怎么办？我手下一百二十几号人，说不定过年后会增加到两百人以上，我总不能让他们喝西北风吧。” “你不是又搞了个石雕公司么。” “石雕公司及石材施工，顶多也就二三十人，石雕产品的销售，现在前景不明，我不可能当成重点。” “那你最近在捣鼓什么大项目？” 白手正要说，但看到罗汉的脸，忽地醒悟过来，“老罗，你干什么？你对我刨根问底……你有问题啊。” 罗汉嘿嘿的笑了。 “老罗，谁让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 “实话说了吧，是你那帮同行朋友，他们看出来了。他们怕问你你不说，就让我帮忙套你的话。” 白手笑了，找下一个项目的事，怎么能轻易告诉别人呢。 第0476章 参加竞标 莫道君行早，更有早来人。 白手在老李的帮助下，悄悄的搜集有关旧营房建新房项目的资料。 可白手做梦也没有想到，聪明人不止他一个，至少他认识的人里就有两个。 一个是詹天成，另一个是孙建国。 这个消息是张孝南带来的。 张孝南来找白手时，老李也在。 看张孝南欲说还休的样子，老李知趣，拿着安全帽去了工地。 “老张，有必要这么神神道道的吗？” “有大事。”张孝南道：“闵行区的旧营房，要转交给地方。军民两地共同商定，对旧营房进行改造工程，并命名为闵行双拥小区项目。整个项目工期三年，由军民两地共同投资，并在不久后对外公开披标。” 白手暗暗的吃了一惊，“老张，你怎么知道的？” “听曾玉山说的，曾玉山听孙建国说的。昨天碰到詹天成，詹天成也说起这个项目。” 白手定定神，微微一笑，“据你所知，有哪些人在打这个项目的主意？” “三家市属建筑公司，四家区属建筑公司。此外，还有詹天成、曾玉山和孙建国等几家民营工程队。” “你呢？你自己呢？”白手问道。 张孝南自嘲道：“我倒是想，但只能算单相思，想也没用。这个项目有规定，要公开招标，所以要对企业进行审查，资质不够不许参加。” “企业能联合参与吗？” “不行，但中标后可以分包。” “招标怎么进行？” 张孝南道：“很简单，每平方米造价，谁出价低谁中标。” “暗标啊。” “对，每家企业都有一次投标的机会，暗投标的，当场公开。如有两家或两家以上中标，再进行第二轮投标。” “好方法，新方法啊。” “听说是港澳台那边引进来的。” 白手笑了笑，“老张，你说我有资格参与投标吗？” 张孝南忙道：“当然啊。民营的工程队，你是第一家升格为公司的，你没资格谁还有资格啊。” 白手打开一个抽屉，伸手指了指。 抽屉里放满了资料。 张孝南拿起一份材料，看了看，惊喜道：“小白，原来你早有准备啊。” 白手哼了一声，“装，你们不是怂恿老罗来探我的消息吗？” “不是，不是。”张孝南解释道：“是胡祥瑞和董培元先看出名堂，他们不好意思问你，这才出此下策。” “老张，你客观的说说，我该不该去掺和掺和。” “怎么说呢。”张孝南道：“对你来说，不去抢这个项目，你明年也有活干。但你要扩大企业规模，这个项目必须去抢。” 白手点着头嗯了一声。 张孝南笑道：“当然，如果你抢了这个项目，对我们也有如处。你拿出其中一半给我们，我们就一两年不愁没活干了。” “想得倒美。”白手也笑了。 既然不是秘密，也就无需保密。 白手去闵行区建设局，报名参加投标双拥小区项目，并缴纳了两万块的保证金。 六十万平方米的建筑，居住人口三万，最高标的，每平方米两百块。 这两百块，不仅包括居住建筑，也包括公用建筑。 也就是说，每个企业的标的，低于两百块的有效，谁出价低，谁就中标。 上海人真是会玩。 果然如张孝南所言，报名的企业共有十多家。 从区建设局出来，白手手里多了一叠资料。 回到家里，陈岚一个人正在厨房烧菜。 “老公，十五分钟后开饭。” 白手笑了。 平时，会计李小兰和出纳杨芳住在这里，搭伙吃饭。 今天是周六，俩丫头回家去了。 也只剩二人世界时，陈岚才会喊老公。 这是陈岚的“进步”，白手的幸福。 “老公，把我爸留在这里的那瓶茅台酒拿出来。” 白手咦了一声，走到厨房门口问，“老婆，今天是什么日子？有什么好事吗？” 陈岚轻轻一笑，“你要拿双拥小区项目呀。” “老婆，你怎么知道的？” “老李打电话时说的。” “今天只是报名，离成功还差九十九步，不算什么好事，不用喝酒了吧。” 陈岚现在对白手的“管理”越来越严，特别是在家喝酒，都得她点头同意。 “这是预祝酒，预祝你拿下这个项目。” 说是喝酒，但又有限制。 陈岚自己滴酒不沾，对白手也只有一杯，也就是三两。 坐在餐桌边，白手看着酒杯，“老婆，能不能加点？” “不能。你出去应酬，我不管。你在家，我就得管。” 白手拿起酒杯，竟然一干而尽。 陈岚不为所动，把那瓶茅台酒放回到柜子里，“老公，多吃菜多吃饭吧。” 酒喝不痛快，只好吃饭吃菜。 白手不仅吃了两满碗米饭，还把桌上的三个菜一个汤，一点不剩的消灭。 陈岚早已吃好，但她一直看着白手吃，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老婆，还在好奇我的饭量吗？” “嘻嘻……我说了，你不许生气。” “我不生气，你说。” 陈岚笑道：“每次看到你吃饭，我就想起工地食堂猪圈里的那些猪，你的吃相，跟它们绝对有的一拚。” “呵呵，找抽啊。” “你敢。”陈岚撇着嘴往前凑。 白手抓住陈岚，高高的举起巴掌，再轻轻的落下，象征性的拍了几下。 陈岚不反抗，还很享受这个过程。 小两口闹腾了一会，陈岚手一指厨房，白手乖乖起身去做家务。 待白手做完家务回到客厅，陈岚已开始研究白手带回来的那堆资料。 陈岚的专业，在双拥小区这个项目的招标中挥了作用。 “老公，你说，需要我帮你解答哪些问题？” 白手道：“问题多了去了。第一个问题，土地总面积零点八平方公里，合一千两百亩。居住面积是六十万平方米，居住人口三万，人均居住面积二十平方米。五层的楼房，没有电梯，两户楼梯式的那种，每幢六十户。其他的指标，包括容积率，资料上都有。请问，需要占用多少土地？” 陈岚笔算，圆珠笔在纸上刷刷的，很快有了结果。 第0477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陈岚的计算结果是，居住面积需要占用土地五百亩。 白手又提出了第二个问题，小区的附属设施，一所中学、两所小学、三所幼儿园、一所社区医院、一个商场、三个社区公园、一个娱乐中心、一个社区中心，还有操场、道路、车位、绿化带……要占用多少土地。 陈岚很快给出答案，三百亩。 也就是说，总面积一千两百亩土地，经开后，能余下四百亩土地。 第三个问题，就是成本核算，居住面积每平方米多少钱，附属设施每平方米多少钱。 这个计算有点复杂，甲方公布的标的，是综合计算的，就是把附属设施包含在住房面积里统一计算。 给出的每平方米两百块的最高标的，就包含了附属设施的成本。 陈岚算出了结果。 “有了，每平方米的最低成本是一百三十五块。” “老婆，你确认？” “确认。括弧，按现在的原材料价格和人工工资计算。” 白手道：“请老婆再算，加上利润和价格上涨等因素，我应该定多少钱一平方米？” 陈岚道：“一般是这样计算的。成本价一百三十五块，利润应是百分之二十，就是二十七块。工期三年，第一年不算，第二年的物价上涨百分之五，第三年的物价上涨百分之十。两年相加，应为二十块五角五分。综上所述，略去零头，你出的标的应该是一百八十二块。” 白手问道：“老婆，如果我出价一百八十二块，我能拿下这个项目吗？” 陈岚思忖了一下，“以这个价格，十有八、九能够拿下。” “理由呢？” “甲方给出的标的是两百，两百与一百八十二之间，还差着十八。你的那些竞争者们，出价应该都在这个十八里面。” 白手不以为然，“但这一次抢标比较特殊，很可能会出现意外情况。” “请说理由。” 白手道：“一，这种招标方法，是刚学来的，大家都不熟悉，难免会有差错。” “请说二。” “二，这次参加招标的企业，国营的集体的民营的都有，是一次真正的竞争。既然是竞争，大家的报价肯定乱，很容易出现意外。” “三呢？” “三，孙建国与我有矛盾，詹天成会跟我较劲，这俩人都参与这次竞标。他们很可能会跟我斗气，很可能会压价。” “还有四吗？” “四，甲方资金不足，乙方需要垫资。甲方要用多余的土地，作为建设资金抵给乙方。等等，这些都是变数。” 陈岚问，“那你到底打算出价多少？” 白手笑了笑，“还没想好。” “那是你的事，我不管。但我要提醒你，先把所有情况都掌握了再作决定。” 过了两天，双拥小区项目竞标报名正式截止。 还出了公告，下周三召开竞标会。 星期六，劝业旅社。 同行聚集，议论的话题只有一个，就是闵行区的双拥小区项目。 白手在这里遇到了他的三个竞争对手，詹天成、孙建国和曾玉山。 孙建国还是那个尿样，看见白手，瞥了一眼，自找一桌坐下。 詹天成走过来，其他人纷纷起身，给詹天成让座。 “小白老板，可以坐这里吗？” “詹老板客气。”白手笑着欠了欠身。 詹天成坐下，接过白手递来的香烟，点上火吸了几口，“小白，这次你我要直接竞争了。” 白手继续客气，“感谢政府，给了我一个向前辈学习的机会。” “小白，我不会客气的。” “老詹，我也是。” 这时，曾玉山也来了。 曾玉山先跟孙建国打招呼，说了几句后，朝白手和詹天成这一桌走过来。 “詹老板，白老板，可以吗？” 白手和詹天成一齐点头。 自从有了疙瘩，白手已好久没有看见曾玉山。 曾玉山递了香烟，白手出于礼貌，也主动为他倒茶。 詹天成问道：“老曾，你在宝山县那边干得好好的，怎么又跑来凑热闹啊？” 曾玉山道：“不瞒两位，那边的活倒不愁没有。但利润太低，所以我想回到市区来。” 詹天成笑着点了点头，“所以，你准备两不耽误，那边干着，这边抢着。” 曾玉山也笑了笑，“对，干咱们这一行的，不都是吃着碗里想着锅里的么。” 詹天成点点头，呶呶嘴，“他是造桥的，怎么也来凑这个热闹？” 詹天成指的是孙建国，而曾玉山和孙建国关系密切。 曾玉山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詹天成打个哈哈，再哼一声，有点看不起孙建国的意思。 白手一直听而不说。 曾玉山道：“白老板，还生我气啊。” 白手道：“老曾，叫我小白。” “小白，几时有空，我请你吃饭。” “谢谢。老曾，我很少出去吃饭的。” “看来，小白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啊。” “老曾，你别多心。” 詹天成笑道：“老曾，这我可证明，我多次请小白吃饭，他都不肯出来。” 曾玉山点点头，起身道：“老詹，小白，你们聊，你们聊。” 白手和詹天成目送曾玉山去了孙建国那桌。 詹天成道：“这个老曾，跟孙建国搞在一起，早晚会栽跟头。” 白手道：“人各有志，不能勉强。” “哼，姓孙的，我早晚收拾他。” 白手笑了。 “小白，你笑什么？” 白手笑道：“他造谣说你设骗局坑害张孝南和方自立，连我都差点相信了。” 詹天成的脸色有点难看，“小白，他不但害我，他还害你，你怎么一点都不生气呢。” “我不生气，我现在只是好奇。” “好奇什么？” 白手道：“据说他从不接造房子的项目，这一次为什么要来掺和双拥小区项目。” 詹天成问道：“小白，知道我现在最好奇什么吗？” “你最好奇什么？” “我好奇的是下周三上午，你的标价是多少？” “老詹你猜。”白手笑了。 “好吧，咱们换个说法，你算过没有，一平方米的成本是多少。” 白手笑着摇头，“老詹，我不告诉你，除非你先说。” 阅读网址：n. 第0478章 心理战 詹天成告诉白手，他准备报价一百八十五。 然后再问白手，白手准备报价多少。 白手呵呵不笑，“我准备报价一百八十四。” “我纠正一下，我报价一百八十三。” “那我就报价一百八十二。” “我要是报一百八呢？” “呵呵，那我就报一百七十九。” 詹天成不笑了，沉默了。 白手也不笑了，也沉默了。 二人互相看着对方，詹天成目光犀利，白手的目光却淡然自若。 这不是游戏，这是较量，是心理战。 暗标的招标方法，一个人只有一次报价的机会，大家同时亮出标的，不可能生你报价我压价的情况。 白手和詹天成你来我往，是行内的一种特殊做法。 詹天成问白手，掺和这个项目，是志在必得，还是重在参与。 白手明确表态，他是真的想拿下这个项目。 詹天成连连劝说，白手金口不改，双方都知道了对方的心思。 至于一个个数字，其实是心理较量，真正的标的，谁也不会傻到现在拿出来说。 白手和詹天成互视足有十秒，然后同时大笑。 笑声化解尴尬和凝重，同时也宣告，双方永远不可能成为行业内的朋友。 不是朋友，就是对手。 而与白手相比，詹天成更需要这个项目。 白手有金融学院这个项目，现在又搞起了石雕公司，他一年内可以高枕无忧，坐着不动也行。 詹天成除了自己的工程队，关联的其他工程队更多，十几支近千人，他还得为这些人找活干。 作为建筑行业的龙头老大，你得罩着你的弟兄，不然的话，他们将做鸟兽散。 “小白，咱俩不能冲突，不能让孙建国笑话。” 白手点着头道：“这点我严重同意。” “你可否考虑退出？”詹天成终于没能憋住，低声问道。 论憋功，天命之年的詹天成也比不了白手。 白手笑而不语。 “我出五万块。” 白手吸烟喝茶。 “十万块。” 白手笑着摇头。 詹天成苦笑一下，“要不，你给我十万块，我主动退出。” 白手还是笑着摇头。 詹天成还有话说，“要不，咱俩合作，谁拿下都跟对方对半分。” “老詹，这不叫合作，这叫合伙。”白手终于开口解释。 不合伙，可合作，是白手的为人处事三原则之一。 詹天成无奈苦笑。 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难阻后浪狂。 白手冷眼一扫，笑道：“老詹，别只盯着我，你我的对手要出招了。” 曾玉山从孙建国那桌过来了。 可曾玉山刚坐下，又有两位老板朝白手这桌走过来。 白手认得，一个叫王俊峰，一个叫姜越，业内排名都相当靠前，这次也报名参与竞标。 白手起身让座，王姜二人的年龄都在三十五岁以上，他是晚辈。 詹天成和曾玉山就不用起身，只是点头致意。 寒暄后大家坐下。 詹天成笑道：“好么，这次参与双拥小区项目竞标的各路英雄好汉，除了一个都到齐了。” 王俊峰微笑道：“还差一个哦。” 指的是孙建国，他没坐这一桌。 姜越冷面哼笑，“就他，耗子扛枪，瞎凑热闹。” 原来，姜越与孙建国也是结了仇的。 王姜二人有个共同特点，都是知识型的包工头，王俊峰大专毕业，姜越也是中专毕业。 至少在大厅里，没有人的文化程度能过他俩。 二人的工程队规模，都在一百二三十人，不比詹天成的小。 二人还有一个特点，就是自视清高，平时很少来劝业旅社，很少跟同行来往。 估计是为了双拥小区项目，二人才来到劝业旅社。 大家喝茶抽烟，先把矛头对准曾玉山。 詹天成道：“老曾，不是我说你。你手下也有百多号人马，上海滩排得上号的，干吗还要低声下气的为孙建国跑腿。” 曾玉山有些尴尬，“老詹，话不能这么讲，我们毕竟是老乡么。” 老詹骂道：“老乡个屁。老乡老乡，背后开枪。小白也是你们老乡，你看他是怎么对待小白的。” 王俊峰微笑道：“老曾，说说，你从孙建国那桌过来，是不是传递什么话。” 曾玉山忙道：“不是不是。小白的女朋友是学预算专业的，我想问问小白，双拥小区项目的成本，每平方米大概是多少。” 王俊峰噢了一声，冲着白手道：“对啊，小白，给我们透个底吧。” 白手呵呵一笑，“套我一个人？门都没有。” 姜越道：“这个好办，大家都说。” “好。”詹天成道。 王俊凯道：“有意思么，谁知道谁说的是真的是假的。” “呵呵……我有办法让大家说真话。” “小白你说。”姜越道。 “谁说假话，谁就是王八蛋，生孩子没有**。” 大家轰然大笑。 姜越笑道：“小白，你先讲。” “一百三十五块。” 大家互相看了看。 詹天成赞道：“不愧是专业的。我算了一下，是一百三十七块。” 王俊峰和姜越也报出了成本，分别是一百三十八块和一百三十七块。 接着，大家看向曾玉山。 “我粗粗算过，大约一百四十块。” 王俊峰问，“孙建国呢？” “他算得高，一百四十五块。” 大家沉默了一下。 王俊峰问白手，“小白，你有什么看法？” 白手道：“一百四十五块，明显是往多了算。一百三十五块，是专业人士的纸上谈兵，没考虑到原材料的浪费和资金的利息。所以我认为，定一百四十块，是比较合适的。” 姜越问，“小白，以你的考虑，你会报价多少？” 白手笑了，“老姜，什么意思？这能说吗？” 王俊峰摆了摆手，笑道：“小白，老姜的意思是，这次竞标，你会采取什么策略？” “这我不懂。”白手摇着头道。 王俊峰道：“就是说，你是志在必得，还是在凑热闹。如果是志在必得，你是冒险求胜，还是稳中求胜，或是保守求胜。” “噢，我有点明白了。”白手点着头道。 王俊峰道：“小白，既然你明白了，那你就说说吧。” 第0479章 真真假假 白手不肯先说，说让他先说，就是欺负新人。 但詹天成他们振振有词，在座的年纪都比白手大，从业资格都比白手老，白手不先说，就是不尊重。 白手只好以攻为守，“各位，各位，老曾一人代表两个，理应由他先说。” 詹天成、王俊峰和姜越三个，都同意白手的意见。 曾玉山苦笑着点头。 “你们猜得没错，孙建国是来凑热闹的。他就是专业造桥的，根本就没造过房子，一点都不懂。他凑热闹的目的，无非有二。一是保持知名度，二是针对两个人。” 说到两个人，曾玉山先看詹天成一眼，再看白手一眼。 白手和詹天成相视一笑。 姜越问，“老曾你呢？你是什么策略？” 曾玉山道：“我么，顺其自然。我没拿过大项目，跟你们比我也没有优势。所以，我不会压价太低，拿得下就拿，拿不下也不怨天尤人。” 姜越指指白手，“小白，该你说了。” 白手笑道：“我呢，四个字，志在必得。” “认真的？”姜越问。 白手点头确认。 姜越道：“我是重在参与。我那边的项目，到后年才能完成。手头还有俩项目，我不缺活干。” 王俊峰道：“我想要这个项目。但我不是志在必得，所以不会压价太低。” 只剩詹天成没有表态。 曾玉山问，“老詹，你什么打算？” “我和小白一样，也是志在必得。所以，我和小白要短兵相接了。” 王俊峰笑道：“好，那我们就坐在观虎斗。” 姜越道：“老詹，小白，你俩敢不敢现在就把标的亮出来。” 白手笑了笑，“没什么敢不敢的，老詹敢说，我肯定紧跟。” 詹天成只是笑笑，没有表态。 姜越笑道：“老詹，提前透露标的，可以说真话，更可以说假话，说假话也不是王八蛋。” 詹天成道：“何必只有我和小白两个，你们仨也应该参与。你们看这样好不好，咱们都把自己的标的写在手上，再亮给大家看。” 大家一齐点头。 于是，大家都掏出钢笔或圆珠笔，分别在自己手上写了一个数字。 曾玉山先亮手掌，一百八十八。 王俊峰第二个亮手掌，一百八十五。 姜越跟着亮掌，一百八十三。 詹天成倒数第二个亮掌，让大家吃了一惊。 一百七十五。 姜越道：“老詹，你疯了？” 王俊峰道：“这个数字，还能赚钱吗？” 詹天成道：“别说我，还有小白没亮掌呢。” 大家又看向白手。 白手伸出左手，亮开左掌。 一百六十五。 詹王姜曾四人，个个都目瞪口呆。 四人各怀鬼胎，但有一个共识，每平方米一百六十五块，根本不可能赚到钱，或者利润薄到不能再薄。 姜越皱起眉头，自言自语道：“不会吧。三年的工期，只要原材料和人工费都按正常情况下上涨，这点利润就归于零了。” 王俊峰也是大惑不解，“小白，你不会是算错了，或是算漏了吧？” 白手笑道：“这就是我说的志在必得。” 詹天成苦笑不已，“小白，你把我逼到墙角了。” “老詹，我的一百六十五是真标点，投标那天，我也会是这个数字。如果你给出同样的数字，我会主动让给你。” 快中午了。燃文 曾玉山和孙建国走了，王俊峰和姜越也走了。 詹天成问白手，“还不走？” 白手摇摇头，“今天中午，我有个约会。” 詹天成也起身走了。 十一点半，大厅里只剩白手一人。 白手说的约会，就在大厅。 齐老爷子拄着拐杖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做的文件袋。 在白手对面坐下，齐老爷子笑眯眯的，把文件袋放到桌上。 这个文件袋是白手的，里面装的是双拥小区的有关资料。 早上来的时候，白手向齐老爷子请教，齐老爷子愉快的接受。 “小白，你标的一百六十五，够冒险的，建议适当的往上挪挪。你还提前公开，分明是要震住你的对手。” “能不能拿下？”白手问道。 “肯定拿下。” “有理由吗？” 齐老爷子道：“他们已被你的心理战打败了。” “老爷子，你怎么知道的？” “他们离开的时候，我看到了他们的表情。他们已形成固有的思维，你的策略和思维，会让他们摸不着头脑。” 白手道：“还有七家国营企业和集体企业。” “他们不足为虑。” 白手起身，冲着齐老爷子鞠躬，“多谢前辈指点。” 齐老爷子笑眯眯的摆了摆手。 白手拿起文件袋离开。 星期三，上午九点。 闵行区建设局会议室。 会议室不大，但此时此刻，会议室里挤满了人。 都是上海市建筑行业的老板们。 室内五六十人。 室外竟还有上百人，一个门，三个窗，都被他们占据。 因为双拥小区是个上亿的大项目，因为这次是公开竞标，因为这次采取的是暗标的方式。 他们都是来观摩学习的。 当然，也是来看热闹的。 更有不少老板，是想第一时间知道是谁拿下项目，然后寻求合作的机会。 室内的老板们，大部分都站着，挤得人贴人肩靠肩。 有十三个老板坐着，坐在椭圆形会议桌边，形成一条弧线。 他们是参加竞标的老板们，三个来自市属企业，四个来自区属企业。 六个来自民营企业，他们就是白手、詹天成、王俊峰、姜越、曾玉山和孙建国。 九点半，三位甲方代表出现，面对笑容，挤进会议室。 十三位老板也都站起身来，带头鼓掌。 热烈的掌声中，三位甲方代表来到十三个老板对面。 双方点头致意，一齐坐下，掌声结束。 双方面前都有一个临时做的牌子，牌子上写着名字和单位。 大家互相看看，就算是认识了。 甲方的三名代表，一个来自军方，两个来自地方，分别是副区长和建设局局长。 局长讲话，宣读几个文件和几个决定，介绍了双拥小区项目。 讲话很短，因为双拥小区项目的有关资料，老板们进来时，早已分别拿到了手里。 九点四十五分，局长宣布竞标开始。 第0480章 一块之差的胜利 竞标现场鸦雀无声。 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参与竞标的十三个老板的身上。 十三个老板，都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一张折叠的的纸。 根据事先的要求，老板们都把手中的纸放在桌上。 局长亲自过来，将十三张纸收走。 每一张纸上，都有一个标的，也就是一个数字，以及企业公章和法定代表人的签名，绝对不会搞混。 两名工作人员，抬着一块小黑板进来。 小黑板上，自上而下，早写好了十三个竞标人的单位名。 三位甲方代表一起动手，揭晓答案。 小黑板上，每出现一个数字，都会引起一阵躁动。 第一个数字来自一家区属企业，一百九十五。 甲方给出的竞标最高价是两百，因此一百九十五有效。 第二个数字来自一家市属企业，一百九十三。 这意味着第一家企业已被淘汰。 第三个数字来自民营企业，老板曾玉山，报价一百八十八。 现在领先的是曾玉山。 接着是王俊峰，他报价一百八十三，淘汰曾玉山，处于领先地位。 下面展示的，是另五家市属企业和区属企业，他们的报价都高于一百八十五，都高于王俊峰，当然都被淘汰。 还有白手、詹天成、姜越和孙建国等四人，剩下的就是他们四人与王俊峰的较量。 倒数第四个，姜越，报价一百七十九，淘汰了他的好朋友王俊峰。 姜越和王俊峰握手，互相一笑。 倒数第三，民营企业里名气最大的詹天成，报价一百七十三，成功的淘汰姜越，取得了领先地位。 全场轰动，因为这个报价，在场的绝大多数老板，都认为很低，利润太少。 詹天成那张老脸，还是那么的淡定，但眉角展开，隐隐的有点得意。 这个报价，比詹天成在劝业旅社公开的一百七十五还低两块。 低两块，是防止有人赌他真报一百七十五，而拿一百七十四去压他。 姜越与詹天成关系不差，主动与詹天成握手，祝贺他领先全场。 倒数第二，孙建国，报价一百七十一。 也是两块，两块之差，孙建国淘汰詹天成。 老的被小的淘汰。 全场无声。 詹天成老脸一红，随即变白，气急败坏，不敢相信。 几秒钟后，詹天成失态，要起身离开。 王俊峰坐在詹天成身边，反应特快，伸手拽住詹天成，把他摁在自己的座位上。 孙建国开始得意，尽管他忍着，但脸上已开始荡漾。 顷刻，孙建国得意的笑了。 但是，还有一个白手没有出场。 甲方代表缓缓的展开了白手的那张纸。 一百七十。 静默，仅仅维持了一二秒钟。 轰的一声，全场掌声雷动。 白手的娃娃脸上挂起了淡淡的微笑。 谁笑到最后，谁才笑得最好。 孙建国面红耳赤，噌的起身，甩袖而去。 一百七十与一百七十一，只差一块，压过了大名鼎鼎的孙建国。 白手也站起身来。 其他老板纷纷起身，与白手握手，祝贺一声后退场。 曾玉山钦佩，詹天成无奈，王俊峰淡定，姜越兴奋。 白手在区建设局待了近一个小时。 除了拜访领导，还有草签协议，等等。 离开建设局出来，已是中午十一点半。 白手看到，他的皮卡车边，还停着王俊峰的那辆旧别克轿车。 车上除了王俊峰，还有姜越。 王俊峰把脑袋探出车窗外，微笑着问，“白老板，可否移步请教？” “我肚子饿了。”白手笑道。 “跟我来。”王俊峰动了车子。 白手开车，跟着王俊峰的车。 这是一家被私人承包了的集体饭店，老板是王俊峰和姜越的朋友。 仨人进店，老板殷勤，简单介绍后，老板对白手更加热情。 进入包间坐定。 王俊峰点菜。 白手开口，“中午我不喝酒。” 老板点点头，带着菜单而去。 姜越突然拿着拳头砸桌。 “小白，我恨你，我恨你。” 但姜越马上就笑起来。 王俊峰也笑了。 白手当然也笑了，“老姜，你的一百七十九，离我的一百七十远着呢。” 王俊峰笑道：“今天该生气的人，应该是詹天成和孙建国。” 姜越指了指白手，也笑道：“小心点吧，我恨不着你，但詹天成和孙建国肯定恨你。” “呵呵，我当过少先队员，我时刻准备着。” 服务员送来三个菜一个汤，加三碗米饭。 白手吩咐服务员，“请再来两碗米饭。” 不等王姜二人开口，白手就拿起了碗和筷子，“两位，有话饭后再说。” 服务员点头退出，很快又拿来两碗米饭。 王姜二人第一次与白手一起吃饭，目瞪口呆，看着白手狼吞虎咽，风卷残云。 吃相从来不是白手讲究的东西，“两位请原谅，我从小就是饭量大。小时候家里穷，就从没有吃饱的时候。” 王姜二人都忍俊不禁。 “呵呵……真的，我这人低级趣味，赚钱、美女、美食，就是我的三大追求。” “听说还有为人处事三原则。”王俊峰含笑道。 “老王，情报工作蛮厉害的嘛。” “哈哈，我可没有对你做专题调查研究，这是酒桌上听人说的。” 白手放下碗筷，拿出手帕擦嘴。 姜越分烟，再依次点火，仨人都吸了起来。 “小白，你快说说，你得让我们输个明白。”姜过拿着打火机敲桌子。 王俊峰也道：“小白，我们洗耳恭听。” 白手道：“先呢，我不把七家公家企业当作对手，因为他们根本不是对手。他们中规中矩，他们闲人太多，他们效率不高。他们在核算成本时，在确定报价时，牵扯的因素太多。” 姜越点了点头，“有道理，在公平竞争的条件下，他们没有优势。” “我断定他们的报价，不会低于一百八十。因为他们低于一百八十，不仅无利可图，而且稍有不慎就会亏损。所以，我要考虑的是你们，你们五个人，才是我参与本次竞标活动中的真正对手。” 王俊峰点着头道：“好，请你先分析分析我和老姜两个吧。” 第0481章 赢在哪里 白手看了看王俊峰和姜越，笑着说道： “你们两个都是知识分子，知识分子当包工头，是大材小用，杀鸡用牛刀。你们两个的思维，应该还是属于读书人的境界，知识武装了你俩，同时也禁锢了你俩。你俩的骨子里，还是循规蹈矩的。在你们的思维里，就下不了一百八十块以下的决心。” 姜越道：“哎，我报的是一百七十九，低于一百八十。” “老姜，你那是为了压一百八十，万一有人报价一百八十，你正好压他一头。” 王俊峰道：“小白，你继续说。” “你俩还有一个因素，就是不缺活干。我打听过，你俩在上海人脉资源深厚，口碑又好，能力也强。也就是说，你俩就是明年后年不搞大动作，你俩的工程队也闲不下来。我由此断定，你俩才是真正来凑热闹的，纯粹是为了提高自己的知名度。” 王俊峰和姜越都笑了。 姜越笑道：“好家伙，压根就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王俊峰笑道：“好吧，还有三个，詹天成、孙建国和曾玉山。” “曾玉山么，看似打酱油的，其实是替孙建国打掩护的。曾玉山之所以参与，应该是孙建国指使。关于这方面，我托人打听过，我对他的情报工作相当到位。所以我也没把曾玉山放在心上，他的报价纯属走走过场。” “同意。”王俊峰道。 “詹天成呢，站在行业顶端上的人，太有面子，同时也太讲面子。像这么大的项目，他参与不是新闻，他不参与才是新闻。既然参与了，那就得动真格的，他不动真格，会被同行看低。但老詹只盯着我，却差点中了孙建国的圈套。” “继续。”姜越又递给白手一支烟。 “老詹动真格，还有两个因素。一是依附于他的小工程队太多，他必须给他们找活，不然他就不再是龙头老大。二是他手头的活确实不多，一旦拿下双拥小区这个大项目，至少未来的三年内，老詹都能高枕无忧。” 姜越问，“今天他报价一百七十三，上周他在劝业旅社说一百七十五，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讲究？” “这是小把戏，他先当众说一百七十五，正式报价一百七十三，无非是怕我报一百七十四。因为在老詹的计划里，不可能报出低于一百七十的价格，也不相信我会报出低于一百七十的价格。” 王俊峰问，“小白，你是怎么知道孙建国会动真格的？” “呵呵……因为我的情报工作做得还算到位。” “说说，别藏着掖着。”姜越道。 “第一，单玉山说孙建国是凑热闹的，我根本就不相信。第二，孙建国只造桥不造房，肯定不是长远之计，孙建国想作出改变。第三，据我的了解，他这次要动真格，既拿到项目，又压我和老詹一头，何乐而不为。第四，他的保密工作做得不够好。” 姜越笑道：“小白，我对第四条感兴趣。” “呵呵，天机不可泄露。” 小动作有点下作，确实不可随便泄露。 白手拆散马小三和韩良富的组合后，马小三对他死心塌地，韩良富继续紧跟孙建国。 后来，马小三告诉白手，孙建国与韩良富的姐如韩檀檀保持着不正当的关系，孙建国对韩檀檀言听计从，几乎把韩檀檀当成了老婆。 于是，这次双拥小区项目出炉，以及确认孙建国也要参加后，白手便动起了歪心思。 办法也很简单，派人在韩檀檀的茶楼外蹲着，只要孙建国来，就跟进去打探消息。 干这种事，白手手下还是有些个人才的，他们甚至收买茶楼的一个服务员，从而成功的获得了关键信息。 此不足为外人道也。 王俊峰道：“现在已成定局。小白，我们最感兴趣的是，每平方米一百七十块，你认为还有多少利润。你要知道，工期三年及三年以上的大项目，百分之二十的利润率，基本上是不赚钱的。” 姜越道：“是啊。就这个项目来说，有很多因素影响着利润。一，施工过程中的浪费，应占投资总额的百分之一到百分之二。二，资金利息，应占投资总额的百分之一到百分之二。三，原材料价格上涨和人工费用上涨，应占投资总额的百分之四到百分之六。四，把总项目拆分为若干个小项目，转包给别的工程队，至少要给他们一半的利润。小白，你还能赚钱吗？” 白手神秘的眨眨眼，微笑道：“你们忽视了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环节，只要加上这个环节，我肯定能赚钱。” “什么环节？”王姜二人几乎异口同声。 “我在建设局签订了几个协议。其中一个，就是军方把剩下的四百亩地，以每亩两万五千块的价格，作价一千万块，作为他们那方部分的投资。请问两位，这一千万块仅仅只是一千万块吗？这一千万块有没有可能在二三年后翻上一番呢？” 顿了顿，白手再问，“这四百亩土地，我要是再建一个小区，那怕只造二十万平方米的房子，我把它们卖出去，我又能创造多少经济效益？” 王俊峰和姜越二人，互相看着对方，久久没有开口。 他俩读书多，知识广，心眼不比白手少。 可千算万算，恰愉漏算了最大的那个部分，就是未来的收益和溢生的收益。 那多出的四百亩土地，不管是开利用，还是等土地增值，收益不可估量。 白手算到了，他们却没有算到，甚至都没有想到过。 两句话，白读书了，白多吃饭了。 待二人回过神来，白手继续挥。 “两位，这也是我单干的原因。我分包给别人的时候，我可以尽量的让利于他们，我只要那土地增值和溢生的收益。” “服了。”姜越叹道。 王俊峰也很感慨，“小白，我们也有收获，多了你这个朋友，你不反对吧？” 白手笑道：“同意。但是，朋友归朋友，生意归生意。想从我兜里捞钱，门都没有。” 一边说着，白手一边眯起双眼，心里已开始酝酿下一步的计划。 第0482章 白手的狡猾 晚上，白手和陈岚一起，来到李总工程师和乔教授的家里。 老两口已在等着。 双拥小区项目的所有资料，老李早已带回家，乔教授已经初步看过。 白手带来几个草签的协议，再给老两口过目。 其中一个协议，就是规划设计单位的确定。 甲乙双方已经明确，双拥小区项目的规划设计，交由乔教授任所长的同济大学建筑工程设计所。 乔教授看罢几个协议，微笑道：“小白，你又上档次了。” “这话怎么讲？” “在上海滩，接过上亿项目，是一个基本的衡量标准。你跨过了这个门坎，你就等于把你那些同行踩在了脚下。” 陈岚微笑道：“教授，您别夸他，您一夸他就骄傲。” 老李哈哈笑道：“不怕，不怕。我现在很了解小白了，他是越夸越能进步的人。” 白手笑道：“教授，这个项目我准备让老李全权负责，并马上着手组建班子。计划明年春节后就动工，现在就看您的设计，能不能及时的跟上了。” “没有问题。”乔教授道：“甲方的要求，都在这几个草签协议上写明了，我们遵照就是。” “正式协议在元旦前后签订，就等您的规划设计出炉并通过，时间上来得及吗？” “嗯……应该来得及。小白，现在有两个问题。” “教授您请说。” “第一个问题，拆迁工作你考虑过没有？这可是最难的环节啊。” “协议上有规定，由甲方自己负责拆迁工作，包括动员和回迁等工作。” “小白，拆迁工作是动一而牵千钧，你是不是想得太简单了。” 白手笑而不言。 老李笑道：“老婆，你我都很迂腐，少想了一个方面。” “什么情况？”乔教授问道。 陈岚笑道：“教授，事情是这样的。小白认为，双拥小区的住户，不是上海居民，是军人家属，他们更有组织性，更有觉悟。现在拆迁工作由军方自己负责，应该没有麻烦，或麻烦很少，不会影响项目的按时推进。所以，他一点都不担心拆迁工作。” 乔教授笑了，“这是聪明加精明啊。” “教授，您说的第二个问题呢？”白手问道。 乔教授道：“小白，我的第二个问题就是你作为乙方，你有什么具体要求。” 白手略作沉吟，“我只有一个小要求，就是能不能把双拥小区八百亩的规划，设计成七百五十亩，而且不影响整体的规划。” 乔教授笑了，“小白，这还是小要求？你的口气也太大了。” 老李和陈岚也听笑了。 白手的如意算盘，项目节约五十亩，他就多出五十亩，这是多大的收获啊。 乔教授思考了一下。 “按甲方的要求，我很难做出改动。小白，你得给我一个理由。” “教授，理由我已经想好了。甲方的要求是统一的户型，就是一个楼梯上去，每一层只有两户，也就是一梯两户型。咱们可以根据实际需要，改成一梯三户型。” 乔教授点了点头，“这倒是个好主意，只要调整户型，能轻松的省出五十亩土地。但是，实际需要这个理由，要能说服甲方才行。” 白手道：“理由有啊。双拥小区的居住标准，是一个人二十平方米。共分为四十平方米、六十平方米、八十平方米、一百平方米等四种，此外还有单人户的。为了不同户型的搭配，需要调整设计，这就是理由。” 乔教授点点头，笑问道：“还需要我去说服甲方吧？” 白手呵呵一笑，“您是设计部门，您去说服，比我更去说服力。” “狡猾，小白你狡猾。”乔教授笑道。 老李道：“就这么定了。小白，你要我负责搭班子，我接受。现在的问题是，我手下缺人。” “老李你说，是不是需要马上挖人？” “对，上次咱们说过的。需要一个副总工程师，以及四到六个技术员。” “老李，这事也交给你了。” “尽力而为，我尽力而为。” 双拥小区项目，一方面正在做规划设计，另一方面老李正在组建班子，白手可以暂时不顾。 白手抽空关注了一下石雕生意。 蔡朝先和江小东不负众望，推销了近三百对大大小小的石狮子。 成果累累，白手也是言出必行，奖励二人各五百块的现金。 但白手把蔡朝先和江小东的组合拆掉了。 蔡朝先调回来，跟着老李，筹建双拥小区项目工作部。 再把陈飞调过来，与江小东一起，推广石材的使用和销售石材。 这与推广销售石雕产品不同，现在针对的是众多工程队和众多甲方单位。 调动陈飞，是为了培养他，能里能外，方能成器。 工地指挥部，原来是老李坐镇，现在由余全宝和郑重好轮流坐镇。 配合余郑二人的，是6水龙和多面手杨进明及小李。 6水龙虽然是文盲，但他的上海话和普通话，已经不影响工作，他现在就是工地指挥部的总调度。 杨进明跟余全宝，小李是木匠李贵林的儿子，他跟着郑重好当助手。 经过人员调整和磨合，工作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至于工程队的内部结构，仍然沿用原有的形式，五个分队十五个组。 五个分队长，和十五个组长，除了李贵林和肖国明，都是二十郎当的年轻人，都有些文化，表现比较突出，是白手圈定的培养对象。 大家都忙，但井井有序，忙而不来。 白手自己更忙。 拿下双拥小区项目后，找白手你人纷至沓来，踏破门槛。 主要是两方面的人，一方面是同行，都想分一杯羹。 另一方面是建筑材料的生产商和供应商，因为双拥小区项目是既包工又包料。 白手待在公司办公室，热情迎接各方来客。 但无论谁来，白手都没给出承诺。 因为小区的规划设计还没有完成，还不能正式签约。 甲方只有在规划设计完成，并得到批准以后，才会跟白手正式签约。 十二月底，元旦前夕，小区规划设计已经完成。 但是，让白手没有想到的是，小区规划设计方案没有得到批准。 第0483章 一招搞定 有人捣鬼。 这是白手和老李跑了十几趟十几个部门后，共同得出的结论。 事实上，有人举报白手，举报信寄遍了有关部门。 这天晚上，白手和陈岚留老李和乔教授两口子吃饭。 白手一点也看不出心情不好，亲自下厨，烧了几个拿手菜。 当然还有好酒。 对白手的厨艺，老李和乔教授赞不绝口。 乔教授道：“这五六天到处碰壁，小白的厨艺并没有受到影响，这说明小白的心情也没有受到影响。” 陈岚微笑道：“他就是有点没心没肺。” 老李摇着头笑道：“恰恰相反，我觉得小白是成竹在胸。” 乔教授催促白手，“既然如此，那就别让我们着急了。” 白手先喝了几口酒，“那么多部门，因为接到举报，暂停审批双拥小区项目。在这种情况下，我就是有心烧香拜佛，我也找不到庙门。” 老李道：“咱们可耗不起时间，最快的解决办法，我看只有两个。要么把举报人揪出来，让他来证明咱们没有问题。要么走上层路线，找个一言九鼎的人。” 陈岚道：“这两个办法，暂时都做不到。” “我想剑走偏门，一招搞定。” “什么招？”乔教授问白手。 白手冲着陈岚道：“我想靠你爸的关系解决问题。” “好办法。”陈岚恍然大悟，起身去拿父亲留给她和白手的通讯录。 通讯录上有十几个名字，都是陈岚父亲在上海的老上级和老战友。 老李和乔教授研究了这个名单，考虑到双拥小区项目的军方背景，他俩认为这个名单上的人可以挥作用。 乔教授还建议，白手和陈岚不用出面，而是直接让陈岚父亲出面。 听从乔教授的建议，陈岚饭也不吃了，去客厅打长途电话找父亲陈宏达。 白手陪老李继续喝酒，“老李，靠关系办成事，是不是没有能力的表现？” “错，靠关系办成事，恰恰是有能力的表现。有关系而不用，不仅傻，而且令人鄙视。” 乔教授道：“对。靠关系办事，没有违法，也没有违规，为什么不能靠关系。总比那些请客送礼，还有利益输送好一些吧。” 白手点了点头，笑道：“我这个人并不高尚，为了成功，也是会搞小动作和走偏门的。” 老李端起了酒杯，“小白，为了你的并不高尚，我敬你一杯。” “呵呵，这话有点讽刺。”白手没有举杯。 老李想了想，纠正了自己的话，“为了你的有底线的并不高尚。” 白手这才举杯，与老李碰杯同饮。 乔教授微笑着为老少二人倒酒。 “老李，我也敬你一杯。”白手主动举杯。 “什么说法？” “因为你相信一个并不高尚的人。” “换个说法。” “好吧。为了你的有底线的并不高尚。” “哈哈……我喝。” 看着两个一老一小两个男人喝酒，乔教授笑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臭味相投，相得益彰。” 陈岚打完电话回到餐厅，“我爸说了，明天上午他就电话联系他的老战友。如果没有效果，他可以亲自过来。有没有效果，应该两天内就有分晓。所以他建议，咱们两天后再去找那些部门。” 还别说，陈宏达的电话起了作用。 仅仅过了一天，就有电话主动联系白手。 后来，简直是一路绿灯。 老李大呼奇迹。 晚上，白手和陈岚一起与陈宏达通电话。 电话通了，陈岚把话筒交给白手。 白手先是一通感谢的话，然后才问，“伯父，你可否透露一下，你是如何把路疏通的？” “哈哈，没你想像的那么复杂。小白你想想，我的老战友是军方的。他说你没问题，说你值得信任，说指定让你负责双拥小区项目，地方上能怎么说？” “噢，原来是这样。” “那个双拥小区项目，竣工投入使用后，才会转由地方管理。所以无论从理论上讲，还是从实际上讲，这个项目是军方的，直到投入使用之前。” “伯父，我明白了。” “当然，打铁也要自身硬，身正不怕影子斜，你也要加强公司自身的建设。” “嗯，我会的。但是，这次主要是有人嫉妒，才有这么一出。” “小白，好好干吧。” “伯父，就是有一个问题，要不要用物质的方式，感谢一下你的老战友。” “现在不用，暂时不用。要感谢，但你出面不方便，人家还不一定高兴。这个也交给我，你就不用操心了。” “好，那就先这样。伯父，谢谢啊。” 白手把电话交给陈岚。 陈岚跟她爸说了一会，结束了通话。 放下话筒，陈岚看到白手在瞅着她。 “看什么看？” 白手叹了一声，“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一定有一个厉害的老婆。一个厉害老婆的背后，一定有一个非常厉害的老丈人。” “去，谁是你老婆，搞搞清楚，我还没答应嫁给你呢。” 白手坏坏的，笑嘻嘻的，动手动脚。 陈岚并没有逃开。 白手不明白了，难道女硕士也跟普通女孩一样，也是口是心非的吗？ 但是，白手企图得寸进尺时，曹到了陈岚的严厉制止。 白手无奈，在那个方面，他忍让陈岚好久了。 陈岚当然知道白手心里所想。 “嘻嘻……” 这回白手主动退让，不敢去碰陈岚。 “过来。” “我不。” 陈岚主动的把自己靠到白手的身上。 白手一动不动。 “什么意思嘛。”陈岚伸手刮了刮白手的鼻子。 “我不敢。”白手苦笑。 “想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陈岚低声道：“你觉不觉得，咱俩之间还差着一个环节。” “结婚登记？我年龄还没到啊。” “再想。” 再想，也没想出名堂来，“老婆，我想不出来，还是你直接指点吧。” “真笨。” 陈岚起身，撇撇小嘴，扭着小腰去了。 白手苦恼，第二天去工地上，看到陈飞，突来灵感，知姐莫若弟，何不向陈飞请教一下。 陈飞听罢，笑个不停，“手哥，你也太笨了吧。” 第0484章 小资情调 陈飞笑得太响，旁边还有民工，白手怕他们听见，赶紧把陈飞拽进车里。 “你小子，别大声嚷嚷行不？” 陈飞坐在车里，还在捧腹大乐。 “好笑吗？这很好笑吗？”白手恼道。 “好笑，太好笑了。” 白手点了点头，“好，你说说，这好笑在哪里？” 陈飞笑道：“手哥，我听小蔡他们说过。你们农村娶媳妇，要媒人保媒，要相亲。相亲成功后，还要经历小定和大定两个环节。手哥，这对吧？” “对啊。但是这里是大上海，不是农村啊。难道，难道上海也讲究这套。要不，要不你们那里讲究这套？” “手哥，看来你还不是个城市人，更不是上海人。” “有话直说，有屁快放。” “手哥，你得求婚，求婚你知道吗？” “不知道。” “电影里看过没有？” 白手想了想，“好像，好像看过，但不知道怎么操作。” 陈飞头头是道，把求婚过程说得又复杂又浪漫。 “……总之，要有求婚戒指，要跪下求婚。” 白手又是点头，又是摇头，“谁规定的，一定要跪下求婚？” “没有规定，但大家都是这么干的。” 白手笑骂道：“他娘的，是哪个混蛋明的。” “手哥，不是双腿跪下，是单腿跪下。” “我呸，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就是不能跪娘们。” 陈飞赶紧下车，拨腿开溜，他怕白手啐他。 求婚，还得跪下，真有这么讲究吗？ 白手又去问罗汉，他是正宗的上海人，应该有权威的解释。 罗汉哈哈大笑，“你个乡下人，你也太乡下人了。” 白手生气了，“老罗，我对你表示抗议。同时我严重的警告你，不要太看不起我们农民。” “误会误会。”罗汉急忙解翻，“小白，你仔细想想，难道没觉得我这话是在夸你吗？” “懒得跟你啰嗦。你就说，谈恋爱到结婚，一定要有求婚这个环节吗？” 罗汉笑道：“那是小资情调，可有可无。据我所知，玩这个调调的人，要么是有钱人，要么是读书人。” “你跟你老婆结婚前，你向她求过婚吗？”白手好奇的问。 “哈哈……求个屁。我那时从乡下插队刚回城，连个工作都没有。我是人家介绍，相亲成功后马上结婚的。我当时身上只有五十多块钱，还是父母和哥姐们凑的。我拿什么去求婚，我玩得了小资情调么。” 白手噢了一声，“我还以为这是必须有的环节呢。” “哎，小白，别人可以没有，但你必须有。” “为什么？我特殊啊。” 罗汉一本正经道：“你除了有点臭钱，你还有什么。人家一个女硕士，全国也没多少个。人家这是下嫁，下嫁懂吗？你搞个求婚环节是应该的，不仅要搞，还要搞好。” 白手点点头，“嗯，你回家问问你老婆，求婚咋搞。” “行，我回家问问。”罗汉好奇的问道：“今天来找我，就为这事？” 白手拿出一份资料，是关于双拥小区项目的投资内容，以及资金的主要来源，等等。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罗汉问道。 “无事不登三宝殿。” “去你的，好事不找我，找我没好事。” “看看，看看。”白手笑道。 罗汉翻到第一页，“总投资一亿零两百万。好家伙，把这个项目做完做好，你小子就是不赚钱，也能在上海滩扬名立万了。” “你看第二页。” 罗汉翻到第二页，“军地两方各投资三千万。也就是一年一千万，年初五百万，年中五百万。两方相加六千万，小白，这里面有问题啊。” “老罗你说。” “一点零二亿，两方各出三千万，还有四千两百万从何而来？” “请看第三页。” 罗汉翻到第三页，“剩余四百亩土地，作价一千两百万，作为军方的投资。” “原来说好的是一千万，正式签约时，每亩土地涨价五千块，让我多出了两百万。” “哼，你会做亏本生意吗。” “继续继续。” “另外的三千万，按居住人口三万计算。每人一千块，由个人出资，入住时付清。我的天，老弱病残，大部分没有工作，谁拿得出这一千块钱啊。” 白手道：“这不用你愁。有军转民专项资金，有军属安置专项拨款。我打听过，除去上述两项，真正让个人出资的钱，大概是人均四百块钱。” “嗯，这还差不多。不过，小白，我还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 罗汉道：“工期三年，一点零二亿的总投资，一年就是三千四百万。两方每年只投一千万，还是分年初年中两次给你，你的资金缺口很大啊。比方说第一年，对方只给你两个五百万，你要拿一千万扛半年，你扛得过去吗？” 白手指了指罗汉，“这就是我找你的原因。” “懂了。”罗汉点着头道：“找银行贷款，是你唯一的出路。” “去，不要危言耸听，什么唯一的出路，你可不要吓我啊。” “说说，除了向银行贷款，你还有什么出路？” 白手道：“一方面，我会与建筑材料供应商签订合同，包括钢筋、水泥、砖头、石子和沙子等等，我要求他们至少赊帐一半。” “这是个好办法。” “另一方面，我会把三分之二的工程量转包给别的工程队。我对他们的要求是带资入场，至少半年内不能向我要钱。” “不错，你这是把资金压力转嫁给别人。” 白手收起资料，微笑道：“但是，我反复的算了算，这个项目的资金压力，主要生在第一年。尽管有上面所说的分解办法，但缺口还是很大。” “大概缺多少？”罗汉问道。 “最少五百万，最多一千万。” “小白，你这是狮子大开口啊。” “说说，能不能帮我一把？” 罗汉思忖了一下，“我所在的市人民银行，你可能借不到钱。我建议你去找工商银行和建设银行，我有熟人，我也能帮你说上话。” 白手问道：“我想在元旦后春节前就落实此事，你告诉我，需要什么条件？” 第0485章 一一落实 罗汉告诉白手，有三个条件，一个成立就行，混合条件也行。 一是甲方担保，也就是政府担保。 二是企业担保，非同行企业担保。 三是实物抵押，比方说以那四百亩土地作为抵押物。 对白手来说，第三为主，第二为辅，第一不作考虑。 白手拉上罗汉，先去找好朋友陈子非。 陈子非同意，以第五百货公司的名义为腾飞建筑工程有限公司担保。 当然，白手也明确表态，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找陈子非帮忙，陈子非只是他的预备队。 白手在罗汉的陪同下，再去找市工商银行和市建设银行的领导。 白手的公司已在这两家银行开户，大家都是熟人，说话也不用拐弯抹角。 两家银行都愿意给白手贷款，最高可各达五百万，也同意用土地作为抵押物。 白手也明确，明年春节后的前半年，他不需要贷款。真正要贷款的时间，至少在明年的八月份。 解决了资金问题，白手松了口气，接下来就是他的主动，别人的被动。 也就是说，接下来白手就是坐在办公室里，也能把双拥小区项目的工作做好。 共有二十二家建筑材料供应商找上门来。 狡兔三窟，白手的原则是，每一种建筑材料，都至少有三个供应商。 不许独家供应，以免造成后患。 至于同行们上门洽谈合作，白手分两步进行。 第一步是与老朋友们洽谈，这些老朋友是张孝南、方自立、胡祥瑞、董培元、谢洪水、童六子和马小三。 第二步是与新同行们洽谈。 主动上门的新同行，居然过了三十个。 不可能满足所有同行的请求。 白手不好开口拒绝，他把这个事交给老李他们。 老李他们也有办法，先淘汰一些，留下十七家。再去市建筑协会，通过市建筑协会查询这十七家企业。 经过查询，三家企业有严重的不良记录，四家企业不具备资质。 一系列动作后，剩下了十家企业，白手与他们也签订了转包合同。 白手的转包合同相当严苛，分包者只造房子，包工但不包料，每平方米十七块，也就是百分之十的利润。 不过，白手也设立了节约奖和质量奖。 原材料使用达到要求的，每平方米奖两到三块。 新房质量通过验收的，每平方米奖两到三块。 调整后的双拥小区规划，正好有一百幢居民楼。 第一年要完成四十幢居民楼的建造任务。 张孝南他们，每家都签了两到三幢居民楼的建造合同，一年内必须完成。 白手自己的工程队，除了负责附属设施的建设，也承担一年三幢居民楼的建造任务。 这天晚上，白手请老板们吃饭。 白手趁机推出项目总指挥老李。 大家纷纷给老李敬酒，把老李给灌醉了。 第二天，老李在老婆乔教授的陪同下，前来向白手道歉。 白手笑了，“道什么歉？这需要道歉吗？” 乔教授严肃道：“当然需要。老李这个位置很关键，他要是守不住，还怎么管住十几支工程队。” 老李不好意思，“小白，对不起。我郑重保证，以后我不会再喝醉的。” 白手笑道：“老李，昨天晚上，是我同意的，所以你不用说对不起。” 乔教授再次叮嘱老李，“老李，以后真不能喝酒了，这会误事的。” 老李笑道：“我保证，关于喝酒，从今以后，在家听你的，在外听小白的。” 白手及时转移话题，“教授，谢谢你，你对整个规划的调整，让我受益匪浅。” 乔教授有点小得意，“原规划占地八百亩，你要求七百五十亩。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新规划占地只有七百三十五亩。” “教授，我的感谢还有另一个方面。” “小白你聪明。”乔教授摊开新规划图，介绍道：“新规划的居民区，一小半建在旧厂址上。也就是说，你们可以先在旧厂址上建造居民楼，不用对住户们进行动迁。” 老李道：“等明年的新房建成后，居民直接入住，咱们再对旧房进行拆除。这方面我算过，小白，你可以节省动迁费和回迁费至少一百万块以上。” “呵呵，我给你们两口子奖金。” 乔教授笑笑，起身出门，上班去了。 “小白，你说错话了。”老李提醒道。 “呵呵……知道知道，给你奖金没有问题。乔教授是公家的人，我要是给她奖金，就是让她犯错误。” “不说她了。小白，现在我向你汇报工作。” 白手点了点头。 老李交给白手一个档案袋，“我找了六个人，一个副总工程师，五个技术员，我认为都符合你的要求。你看看他们的简历，如果你同意，元旦后让他们过来，签订合同后马上就能上班。” 白手道：“我明天答复你。老李，你的指挥部设在什么地方？” 老李拿出一张旧图，指着图上一个地方告诉白手，“那是旧厂区的办公楼，收拾一下就可以用。旁边有个院子，稍作修整，就可当作原料仓库使用，也便于监督管理。” “好，就听你的。” “小白，你还有什么问题？” 想了想，白手道：“老李，小区的建设定于春节后动工。元旦到春节还有一段时间，咱们能不能拉一批人过来，先对旧厂房进行清理？” “嗯，好主意。”老李思忖着道：“我算算……提前进场清理，至少可以节省半个月的时间。小白，这事我来安排，马上安排。” “你打算让谁负责？”白手问道。 “6水龙。” 白手乐了，“这家伙，造房子不一定行，但拆房子肯定行。” “小白，我还想让他跟着我，我想把原材料的进库出库的大任交给他。” 白手更乐了，“老李，那家伙是是文盲诶。给十几家企业分原材料，你就不怕他乱套吗？” 老李笑道：“小白，你小看人了，这家伙现在不再是文盲喽。” 白手吃惊不少，“他在学习文化？你教他的？” “哈哈，他马上就到，你可以亲自考考他。” 第0486章 按部就班 6水龙居然能看报读报了。 文汇报的头版，有一篇社论一篇通讯报道，白手让6水龙读。 6水龙读得不顺畅，但大部分字都认得，句子读得还算完整。 白手对6水龙刮目相看，因为6水龙至今没有上过一天学。 老李在旁边得意，6水龙显然是他的杰作。 6水龙更加得意，“怎么样，怎么样？手哥，我现在算是知识分子了吧？” “我呸。”白手笑骂道：“你狗日的，顶多认得几百个字而已。还知识分子？你给知识分子端洗脚盆都没资格。” “嘿嘿，我就给老李端过洗脚盆。” 白手问老李，“你教他的？” 老李点了点头，“要当管理人员，不识字肯定不行。小6又肯学，我就对他进行了突击教学。” “他成绩如何？” “识字六百左右，能写的五百上下，知道意思的和能用来写句子的，大约三百左右。” 白手点了点头，“你把那些工作交给这货，这货能胜任吗？” 老李笑道：“普通话能讲，上海话也能讲，我看没问题。当然，我会再对他加工加工，打磨打磨。” 白手拍板，“水龙，你的公开职务是总指挥助理，具体负责管理仓库并担任出纳。” “手哥，我保证完成任务。” 老李吩咐道：“小6，你现在还不能走马上任。现在你要带着三十个人，去双拥小区清理旧厂房，而且春节前必须完成。” “手哥，老李，我马上回去调集人马。” 6水龙回工地了，老李也起身去了双拥小区现场。 上午，白手要再次开会，参会者是全体参与双拥小区建设的老板。 加上自己，一共十八人。 新加入的十个老板，规模有大有小，大的六七十人，小的二三十人。 但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除了建筑协会的资质认证外，或多或少的与张孝南和方自立他们有所联系。 张孝南、方自立、胡祥瑞、董培元和谢洪水，分别交好的有三家、两家、一家、一家和三家。 这也有点担保的意思，十家新加入的出了问题，白手可以直接找张孝南和方自立他们算帐。 十个新加入的老板，还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以前没啥名气，也没多大实力。 关键还受排挤，既受詹天成的排挤，也受孙建国的排挤。 白手就是要以此表明，我白手以后也算一个人物，这些人都是我的朋友，我们要抱团取暖，欺负一个就是欺负其他十七个。 “各位，我只说三条。一是从今以后，咱们就算绑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大家一定要团结，把项目做好，至少不能让同行看笑话。” 老板们都在点头。 “二是从今以后，老张就是召集人，大家有什么问题什么困难，都可以向老张汇报。老张，你以后就多辛苦了。” 张孝南点了点头。 “二是我这边，从今以后由李江总工程师负责，他将担任双拥小区总指挥。以后凡是项目上的事，以及物资调配等，都由李江总工程师负责。” 大家又是点头。 “小白，你还有什么吩咐？”张孝南问道。 “春节以后，进场开工，大家都不能缺席。到时候有个很隆重的开工仪式，领导和电视台都要来，大家千万别错过露脸的机会。” 会议结束，其他人都走了，临时会议室里剩下白手、张孝南、方自立、胡祥瑞、董培元和谢洪水。 “你们还有什么话说？”白手问道。 谢洪水笑道：“小白，我最关心钱。我们进场施工后，第一笔款项什么时候打给我们？” 大家都笑了，因为这是大家都关心的问题。 白手道：“所有的协议和合同，你们也都看了，我也没必要藏着掖着。春节后你们动工时，会有一千万块钱打到我公司的帐上。对这个一千万，我会作如下分配。先是采购原材料，大概五百万。其次给你们，总额两百万，具体的分配方案，到时候再说。” 董培元道：“还有三百万呢？小白，你不会留着三百万生仔吧？” 白手笑了笑，解释道：“实话实说。其中一百万，会打入我公司帐户。另外的两百万，打入指挥部的帐户。从今以后，所以进场民工的工资，特别是每月的生活费，由指挥部统一放。” 原来，白手是怕这些包工头们扣民工们的工资。 董培元笑道：“小白，你也太不相信我们了吧。” 白手问道：“请问各位，扪心自问，你们从业多年，到底有没有剋扣过民工们的工资？” 谁也不接话，因为白手说得没错，他们都干过这档子事。 还就是白手没有干过。 聊了一会，张孝南和方自立走了。 胡祥瑞的老婆打来电话，家里有事，他也匆匆走了。 唯有董培元和谢洪水赖着不走。 白手笑道：“你俩还不走？我可有言在先，我这里不管饭啊。” 董培元笑道：“不用你管饭，我们请你吃饭。” “呵呵，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少跟我来这一套。” 谢洪水道：“小白，我们真请你吃饭。” “你俩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董谢二人有个共同的心思，想趁形势大好之机，扩大自己的人马。 春节以后，大家的人马一分为二，一半在金融学院工地，一半去双拥小区项目。 像董谢二人的工程队，实际干活的人也就六十出头，一起干活凑合，一分为二就难免捉襟见肘，顾此失彼。 白手笑道：“你俩别拿我当外行。你们的工程队，都是六七十人的规模。就造房子来说，都造五层的房子，一分为二正好。你俩要增加人马，去别的地方干活，我不反对。但就我这边，用不着你俩扩大人马。” 谢洪水道：“小白，两个大项目，除了造房子，还有那么多的附属设施，你忙得过来吗？” “什么意思？” 董培元道：“我们为你分忧啊。像修路和绿化等等，你完全可以分一点给我们做。” 白手呵呵而笑，“两个狗日的，你们的好心，我先谢谢了。” 第0487章 主动权 白手不会傻到把赚钱的项目转包给别人。 两大项目，合作多多，除了建房，白手不会把其他分项目转包给同行。 建房是最一板一眼的工程，哪怕你最偷工减料，你也得把房子造起来。 更何况现在是包工不包料，造房子的利润，掰着手指头都能算出来。 董培元和谢洪水都鬼精鬼精的。 可白手有底线，朋友归朋友，生意归生意，走得近可以，想捞便宜门都没有。 这个口子不能开，一旦开了，张孝南、方自立和胡祥瑞就会闻风而动。 总而言之，必须牢牢的把主动权掌握在手里。 就像谈恋爱，白手和陈岚，看似白手被动，实际上却一直掌握着主动权。 陈岚就是一只小鸟，住在白手这里，如同进了笼子，再怎么折腾，她也飞不出去，她最高傲，也是白手的准老婆。 为了更进一步，白手酝酿已久的求婚行动，终于也被他付诸实施。 白手的行动既公开又直接。 大中午的，金融学院项目的工地食堂，几百人正在用餐。 白手和陈岚也在食堂吃饭。 二人吃好，陈岚起身，收拾碗筷。 白手也站起来，突然跳上了餐桌。 “哎，你干嘛呀？”陈岚嚷道。 不由分说，白手伸手，抓住陈岚的胳膊，稍稍用力，把她也拽到餐桌上。 “同志们，请大家静一静，本老板要宣布一个非常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 几百人齐刷刷的看着白手和陈岚。 “大家都看好了，这个美女名叫陈岚，以前是我的女朋友。现在我要向她求婚，请你们大家做个见证。” 陈岚满脸通红，想甩开白手，但被白手的一条胳膊控制。 有人鼓掌，接着是掌声雷动。 掌声中，白手拿出两个金戒指，一个男式的，一个女式的。 白手先把男式戒指戴在自己左手的中指上。 再拿起陈岚的左手，把女式戒指戴到她的中指上。 食堂里又是掌声连连。 “哎，听我说，听我说。从此以后，这位美女名花有主，谁也别打主意。谁要是敢打主意，老子非收拾他不可。” 笑声顿起。 有人笑问，“白老板，看看行吗？” 白手笑道：“听好了，看也只能看几秒钟。谁要是看了，狗眼收不回去，我就剜了他的狗眼。” 食堂里爆笑连连。 白手揽着陈岚的小腰，跳下餐桌，扬长而去。 在外面，陈岚给足白手面子，小鸟依人似的。 到了车里，陈岚换了付面孔，两个小粉拳，雨点似的往白手身上敲。 一点都不疼，白手咧着嘴傻乐。 陈岚最终在白手的手腕上狠狠的咬了一口。 “哎哟……” 白手高声尖叫，响得能传百米。 陈岚这才放过白手，狠瞪白手一眼，“还不开车呀。” “呵呵……我的阳谋得逞了。” “还笑，还笑。” “老婆，这个戒指怎么样？” 陈岚认真的看了看，“我喜欢。” 白手大喜，“老婆，你喜欢就好，你喜欢就好。” “但是。” “但是什么？”白手忙问。 “这算是求婚吗？” 白手点点头，“当然了。” “谁教你的？” 白手得意的回顾了一下，特别是求婚戒指，要戴在左手的中指上，他记得特清楚。 陈岚轻笑道：“他们没教过你要单膝跪地，还要当众向我表白吗？” 白手坏笑道：“知道，知道，但我做了改革。” “那就不算。”陈岚娇嗔，作势要拿下戒指。 “哎，五百多块，千万别扔掉啊。” 陈岚装出舍不得的样子，“这么贵呀，那，那……” “那什么？” “那我就不要白不要喽。” 白手松了口气。 “老婆，有一个事，我要跟你商量一下。不，向你请示一下。” 看白手认真的样子，陈岚忙问，“什么事呀？” “我想带你回家，让你见见我妈，在我老家过春节。” “就这啊？我同意。” 白手咦了一声，“这么爽快啊？” “要不我先拒绝你？”陈岚笑问。 “别别，我最讨厌好事多磨那一套。” “那就不要废话。” “老婆，我就是想知道你的心思。” “嗯，就八个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白手彻底放心了。 不过，陈岚也趁机批评白手，“手，有时候你做事太霸道了。” “呵呵，指的是今天这件事吗？” 陈岚俏脸一红，“应该跟我说一声嘛。” “老婆，什么叫惊喜？这就叫惊喜，告诉你了还会有惊喜吗？” “你这叫，你这叫先下手为强。” 白手又是一阵坏笑，“叫先下手为强也行，但确切的讲，我这是掌握主动权。” “主动权是什么意思？”陈岚问道。 “老婆，你有点保守。我就是想拽着你前进，直到胜利的彼岸。” 陈岚噗嗤笑了。 “手，都到这个程度了，还没到你说的胜利彼岸吗？” “还在船上，离岸还有一段距离，我还不能放松啊。” “行，你说来听听，我尽量配合你。”陈岚笑道。 “过了这个春节，我就是二十一周岁。到明年的这个时候，我就是二十二周岁，我就可以正式娶你了。” “接下来呢？” “接下来么，你我就夫唱妇随，我主外，你主内。你要给我生孩子，最好生两个，一男一女……” 陈岚伸手打了白手一下，“呸，你把我当什么了？” “老婆啊，你是我老婆，当然要守妇道，当然要听你老公的。” “去你的。”陈岚红着脸道：“你说话不算数。当初你可是答应过的，要等我读完博士，再商量咱俩的婚事。” “老婆，我现在改主意了。” “不许你改主意。不然，我也要反悔了。” 白手笑道：“我可以改主意，你却不能反悔。” “凭什么呀？” “凭我是你老公，凭我是你孩子他爸，凭我会骂他娘的和狗日的。” 回到罗家老宅，公司所在地，白手霸道的牵着陈岚的手，还揽着她的小腰。 这一幕被李小兰和杨芳两个小姑娘看到，窃笑不已。 白手却是一本正经，在办公室坐下，把李小兰和杨芳叫了进来。 “小李，小扬，现在我要对你俩宣布一条纪律。” 第0488章 年终奖 白手指指陈岚，冲着李小兰和杨芳吩咐起来。 “从现在开始，在公开场合，你们都要叫她老板娘，记住了没有？” 李小兰和杨芳忍笑点头。 “认真点，认真点。”白手拿着手指敲桌强调，“只要被我现，错一次，罚一毛。叫得响叫得好，我有奖励。” 俩丫头又一齐点头。 白手拿起陈岚的左手，“看见没有，这是戒指，多看看这个戒指，你们就不会忘了。” “是。”俩丫头齐声应道。 陈岚心里高兴，但还是白了白手一眼，“你有完没完？我还有工作呢。” “什么工作？什么工作比你我的订婚还要重要？” “年底到了，我得帮你算算，你这半年赚了多少钱，该给员工们多少奖金，等等。” 这事很重要，白手收起笑容，看了看李小兰和杨芳。 两个姑娘会意，知趣的退出了办公室。 陈岚特意去把门锁上。 基本工资没得说，上班时就定好了的。 月奖也没有问题，每月一次，有意见的话，白手早该听到。 最难处理的是年终奖，这个白手倒是搞过，他的皮箱厂就有年终分红。 但在建筑行业，没有一家工程队有过年终奖。 之所以重要，是因为白手想以此来吸引专业人才。 像老李、余全宝和郑重好他们，凭什么砸了铁饭碗，死心塌地的跟着你干。 高工资是个关键因素，在你这里干一年，抵得上上班二三年，人家才肯下决心不要铁饭碗。 给少了不行，留不住人，给多了也不行，白手心疼。 陈岚先给白手算了一笔账，“你的收入来自四个部分。一是分包抽成所得，大约六万七千块。二是食堂经营所得，大约三万一千块。三是石雕锁售所得，大约一万三千块。四是你工程队的生产所得，大约三十三万五千块。四项合计，一共是四十四万六千块。” “这是净收入吗？” “是净收入，我已刨去了所有开销，但添置固定资产除外。” “再刨，把添置固定资产开销也算进去。” “稍等。”陈岚拿过算盘拨拉起来。 “大约七万七。”陈岚道：“也就是说，你的净收入是三十六万九千块。” 白手眯起了双眼，“这不多啊。” “知足吧，这才是半年的经营所得。”陈岚劝慰道。 “也是。”白手点了点头，“老婆，你说说，我该拿出多少钱来奖金？” 陈岚嘻嘻一笑，“这我可管不着。反正你的决定是对的，我支持你。” “你不心疼钱？” “你不心疼，我干嘛要心疼？” 白手思忖着道：“这样，我把年终奖分成几个档次。第一档，全体普通员工，每个人一百块，其中包括来回的车票。” 陈岚拿过纸和笔，一边记录，一边说道：“你所说的普通员工，大约有一百人，每人一百，需支出一万块。” “第二档，班组长和一般的管理人员，包括门外的俩丫头，每人五百块左右。” “这样的人大约二十人，每人五百，也需支出一万块。” “第三档，你弟弟陈飞、6水龙、蔡朝先、水缸陈云海、多面手杨进明，暂定五人，每个人两千。” 陈岚问：“是不是多了点？” 白手道：“这里面有人情因素，都是我朋友嘛。再说也不多，像6水龙，在我皮箱厂干活时，我给他的年终奖是七千块呢。” “嗯，这一档也需支出一万块。” “第四档，就是余全宝和郑重好二人，以后招聘的技术员，也照此办理，每人三千块。” 陈岚道：“这相当于半年奖，半年三千块，够多的了。” “第五档，就是老李一个人，五千块。” “嗯，这个我非常赞同。” 白手笑着问道：“你认为多了还是少了？” 陈岚想了想，笑道：“还别说，一点都不算多。按实际收入计算，你给大家的分红，还不到你收入的十分之一。” “这只是开始。”白手道：“以后我会做适当的调整，只会往上调，不会往下降。现在如果定得太高，以后会很难办的。” 看白手眯起双眼的样子，陈岚就知道他又在憋什么主意。 “想什么呀？” “呵呵，我把你给忘了。” “对呀，我的工资呢？你打算给我多少？” 白手笑道：“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用我的。刨去开销，老婆，给你一千够不？” 陈岚胆子越来越大，竟敢上去揪白手的耳朵，“给我多少？” “少说了一个零，少说了一个零。” “嘻嘻，这还差不多。”笑过之后，陈岚道：“手，有一件事你要抓紧时间办，你得留一些人看守工地。” “早安排好了。余全宝和郑重好是本地人，春节期间，他俩轮流值班。另外，还有十几个人愿意留下来值班。” “还有一事。我建议你把年终奖的前两档，直接公布出去。” 这个白手可没想到，“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陈岚道：“增加凝聚力。你对员工好，员工就愿意跟着你干，能减少员工的流失，方便你春节后的复工复产。” 主意不错，白手点头认可，但是他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老婆，我疏忽了。普通员工也分两种，一种是普工，一种是技工，就是有手艺的普通工人。” “那就再多分一个档次。” “你记一下，普工年终奖一百，技工年终奖两百，班组长年终奖五百。你写一个详细的公告，我明天贴到工地食堂去。” 第二天，白手果然把年终奖的分配方案，写在两张红纸上，贴到了工地食堂的墙壁上。 观者云集。 问题是除了白手的工程队，还有其他七支工程队的人也在这里吃饭。 白手忘了一点，他把年终奖分配方案公布后，其他工程队怎么办？ 倒不是他们年终没过钱，而是他们没有所谓的分档，更没有白手给出的多。 半年时间，普通员工，一百块年终奖，相当于一年两百，几乎是普通员工三个月的工资。 张孝南和方自立他们来找白手，纷纷提出抗议。 第0489章 有钱大家赚 “小白啊小白，你不能这样，你一臭显摆，把我们给摆到沟里去了。” 说话的是张孝南，但其他几个老板也都愁眉苦脸，一个德行。 除了张孝南，方自立、胡祥瑞、董培元、谢洪水、童六子和马小三，一个都没落。 白手莫名其妙，“你们什么情况，能不能有话直说。” 方自立苦笑道：“小白，你的奖金方案一公布，搞得我们很被动。” 噢了一声，白手明白过来了，“我是我，你们是你们，咱互不干涉，咋又影响到你们了呢。” 董培元道：“你的奖金方案，奖金定得太高。” 谢洪水道：“你定得高也行，你私下里奖金，我们当不知道。现在你公布出来了，你让我们怎么办？” 白手点点头，问道：“难道，难道你们以前没过年终奖吗？” 张孝南告诉白手，他倒是年年都年终奖，但都是十块几十块的，去年最好也只是了五十块。 方自立的情况，基本上与张孝南差不多，只有几个技术骨干和沾亲带故的，曾给过一百块。 胡祥瑞相对更抠，他的年终奖励，只有来回的车票报销，就从来没有过什么现金。 董培元和谢洪水，除了报销来回车票，顶多也就点东西，吃的用的，反正就是便宜货，不值几个子儿。 至于童六子和马小三，小本经营，勉强维持，从来就没有过年终奖这个概念。 原来是这样，白手觉得不好意思，他让同行们丢脸了。 张孝南道：“小白，你可能不知道，在与你合作之前，我们的月奖也是时有时无的。” 方自立道：“我们以前搞月奖，是效益好时多点，效益不好就没有。不像你，每个月都有。” 胡祥瑞道：“还有，为了让民工们明年再回来，我们有扣压工资的习惯。每个人都扣压一二百块，等明年回来上班后再给。” 白手苦笑一下，“现在怎么办？我已经公布了，总不能收回来吧？” 张孝南问，“小白，你能不能告诉我们，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有钱大家赚，老板赚大钱，员工赚小钱。我在家办皮箱厂的时候，就定下了一条规矩。一年到头的时候，我会根据自己赚的钱，拿出一定的比例，作为年终奖给员工。” 董培元问，“打个比方，那要是今年没赚到钱呢？” 白手笑了，“老董，大家都不傻。老板生意好不好，老板知道，员工们也知道。生意不好时，你不奖金，员工们也是会理解和原谅的。” 谢洪水问，“小白，你这方案不改了？” 白手点着头道：“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当然不改，砸锅卖铁也要做到。” 白手带头，其他老板只好跟上。 大家纷纷制定了年终奖的分配方案。 但没有公布，因为奖金额度比不上白手，对比起来略显寒碜。 就连童六子和马小三，也都给员工们年终奖，除了报销来回车票，还给每个人了三十块的现金。 离春节还剩半个月，白手的工程队就开始放假。 现在已有长途客运的包车业务，白手先包了一辆长途客车，把五十多名民工送回了家。 又过了两三天，又包了一辆车，把剩下的民工也送回了家。 工地上还有人，水缸陈云海不回家，还让老婆孩子过来，在上海过春节。 江大奎也没回家，也把老婆接过来，他手下的十多个石匠，有一大半也不回家。 原来，石雕生意兴隆，有点供不应求。石匠们不愿浪费时间，才留下来继续干活。 当然，其中也与白手的鼓励政策有关，石匠们每做一件石雕产品，销售出去后，能拿到百分之十的提成。 腊月廿五，白手回家前，又来到了工地。 老李与余全宝和郑重好三人陪着。 在工地上转了一圈，大家回到办公室。 老李道：“小白，有我们仨人帮你看着，你就放心的回家吧。” 白手笑着点头，把搁在地上的手提包拿到办公桌上，打开包，拿出三捆现金，一多二少。 多的那捆钱，放在老李面前，两捆少的钱，分放在余全宝和郑重好的面前。 “三位，这是你们的年终奖，别嫌少啊。” 仨人都愣了，因为每捆钱上都有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钱数。 一个五千，两个三千，这也忒多了。 老李没想过，余郑二人倒是想过的。今年就干了半年，二人估计，老板能给每人一千，就已经非常不错了。 没想到白手出手大方，一下就给三千，相当于一年半的工资。 “太多了。”老李念叨一句，扭头看向余郑二人。 余郑二人也是点头，还没从三千块那里回过神来。 老李又冲着白手，“小白，你有没有搞错，我们只干了半年。而你给的钱，是不是按一年计算的？” 白手笑着摇头。 余全宝也有点不好意思，“老板，你给得是多了点。” “呵呵……以后生意不好时，奖金少一些，你们不埋怨我就行了。” 郑重好道：“老板说哪里话，生意有好有坏，我们心里有数。” 余郑二人，一直叫白手为老板，白手让他俩改叫小白，二人就是不改。 “老余，老郑，老李的奖金比你俩多，你俩不会有想法吧。” 大家都开怀大笑，这怎么可能有想法呢。 白手索性公开了说，“三位，年终奖也叫年终分红，我把整个方案都跟你们说一说。一档二档三档已经公布，我现在再给你们说说另外三档。” 经过调整后，陈飞和蔡朝先他们属于第四档，余全宝和郑重好属于第五档，老李一人独占第六档。 “老李，春节过后，你帮我招聘的副总工程师和五个技术就要到位。你们可以把我的分红制度告诉他们。但同时要说明一下，你们仨是元老，你们的分红，会比他们高出一点点。” 仨人都笑了，公司元老，意味着地位然。 公司和工地的事务安排完毕，白手思乡心切，带着陈岚，踏上了回家的路。 第0490章 带陈岚回家 出前，白手先去汽车修理店，把他的皮卡车保养了一遍。 车上装满了东西，全是陈岚这几天从街上买来的，家里每个人都有一份。 本来，6水龙和蔡朝先也要搭车。 白手不干，让他俩搭包车走，他要带着陈岚，享受二人世界。 从上海到省城，再上一零四国道，一路顺风。 廿五晚上出，只在省城休息三个小时，进入温林县境内时，已是廿六下午三点多钟。 为了抄近道，白手也没走去县城的省道，而是拐上去白村方向的公路。 “哎，醒醒，老婆，醒醒，快到家了。” 说起来真有意思，白手本来希望，有陈岚陪着，一路上能够说说笑笑。 殊不知陈岚有个小毛病，坐车就睡，二十多个小时，她除了吃喝拉撒，居然睡了足足十五个小时。 听说快到家了，陈岚倒也来劲了。 “手，我得打扮打扮。” 白手笑了，“老婆，你不用打扮就够好看的了。” “开慢点。”陈岚一边喊着，一边拿出化妆包。 化妆包从香港进口的，一百五十多块。白手买来送给陈岚，陈岚一直没舍得用，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 白手停车，因为沙石公路颠簸，他怕陈岚把口红涂到脸上。 “怎么样？怎么样？”陈岚化好妆，赶紧问白手。 白手认真的看了看，“嗯，太美了，可以与电影明星刘晓庆有得一比。” 公路两边都是田野，前方突然出现一片工厂聚集地。 “那是什么地方？”陈岚忙问。 白手骄傲的说，“那就是我帮着建起来的白村工业区。” “噢，这就是白村工业区啊。” 白手放慢车，拿出墨镜戴上。 陈岚好奇的问，“干嘛戴墨镜？” “呵呵，我不想让村里人认出我来。” 陈岚理解，不管怎么说，白手离开白村是灰溜溜的，他想尽量减少与白村的联系。 “手，你买的那块地在哪里？” “喏，长满野草的地方。我买了五十亩，我朋友也买了五十亩。” “现在升值了吗？” “现在升到了一亩六千块，我想等到一亩一万块时再卖给别人。” “心真黑。” “老婆，有钱不赚是傻瓜，我不想当傻瓜。” 车继续前行，缓缓的穿过白村。 村西头，白手家。 “老婆，这就是咱们家。” “全村数你家房子最好。” 白手咦了一声，“怎么回事，怎么有人住在我家里呢？” 白家确实有人，进进出出的。 “你没租出去吗？” “我没有啊。” 白手停车，但没有下车。 “要不，我替你去看看？”陈岚道。 “不用，我看到我家老二了。” 白手开车前行，离开白村前往温桥镇。 “手，你二弟用你家的房子，这没有问题吧。” 白手道：“这家伙，原来是在他女朋友家做皮箱的。现在搬到这里来，生意应该会比原来好一点。我不知道，大概是我妈怕我骂他，才有意瞒着我的。” “你二弟与你比，怎么样？” “呵呵……没法比，我是大海里的轮船，他是小河沟里的破木船。” “德行。” 车到温桥街，停在自家门前。 白手先摁车喇叭。 母亲郭彩娥坐在轮椅上被推出，三弟白面、大妹白米和小妹白雪簇拥。 还有二舅郭二桥和二舅妈姚月平。 隔壁是6水龙家，先到家的6水，也与母亲和未婚妻一起，出来迎接白手和陈岚。 白手一一做了介绍。 陈岚也是大大方方，一个一个的招呼过去。 全家人进屋，在客厅坐定。 白手帮着搬礼物，由陈岚负责赠送，一人一份，一个不漏。 二舅妈下厨，做了一桌好菜。 全家人入席，大吃大喝了一顿。 天黑了，二舅二舅妈要回家。 白手送二舅二舅妈出门。 “手，我明天再过来。皮箱厂下半年的帐本，放在你房间的写字台上，你先看看。” “好，二舅，二舅妈，咱们明天见。” 回到屋里，白手看到，全家人都在母亲的房间里。 陈岚正陪着母亲说话，但母亲的方言，陈岚听不懂。 于是，小妹主动担任翻译。 三弟和大妹分坐旁边，一个看书，一个看电视。 白手拍拍三弟的肩膀，“成绩单，把成绩单拿出来。” 三弟早有准备，头也不抬，从兜里摸出成绩单。 白手看了看，“不错不错，臭小子，继续保持啊。” 又递给陈岚看，陈岚也是赞不绝口，因为三弟所有的课都能考到九十几分，满分也有两个。 小妹主动递来成绩单，“大哥，看我的。” “小妹，你最厉害，比你三哥还要厉害。” 小妹正读初一，六门主课，有四门满分，另外两门也各有九十八分。 白手冲着陈岚道：“我说什么来着，我们家将来能出两个大学生，说不定还能成为科学家。” “三弟，小妹，继续努力啊。”小岚鼓励道。 大妹迟迟不肯拿出她的成绩单。 “大妹，你考砸了？”白手笑问道。 “大哥，我……” “考砸了我也要看。”白手伸出右手。 “大哥，不许笑话我。”大妹把成绩单递给白手。 白手一边看一边念叨，“语文九十七，英语九十五，历史九十一，地理九十三，考得不错啊。” 母亲笑道：“手，肯定比你好。” 白手点头乐道：“是，是，我好像从来就没考过九十分以上。” 但另外三门课，数学、物理和化学，大妹就不怎么样了。 “六十三，六十七，七十一。大妹，数理化有点蔫啊。” 三弟冷不丁的说道：“理科不行，就专攻文科呗。” 陈岚点头道：“三弟说得有道理，大妹就是有点偏科。大妹，我帮你看看，也许能帮到你。” “谢谢大嫂。”大妹很乖巧。 母亲道：“手，旅途劳顿，你们一定累了，快去歇息吧。” 白手趁机牵着陈岚的手离开。 白手的房间在三楼。 三楼一间全是丁老师留下的书，另一间才是白手的卧室，早已被收拾干净。 陈岚也的确累了，坐到床边，正要脱鞋，猛地想起了一个问题。 “哎，我睡这里，你睡哪里？” 第0491章 为什么 白手不说话，只冲着陈岚坏笑。 陈岚脸色有变，“你别吓我啊。” “呵呵，开玩笑的。” 可是，陈岚马上转变，“不过，这房子这么大，我一个人住……” “害怕了？” “有，有点。” 有门，白手忙问，“那怎么办呢？” “你，你就在那睡。” 卧室里有写字台，有沙，陈岚的意思是让白手睡沙。 “遵命，老婆。”白手道：“噢，我忘了，你等会再睡。我去拿热水瓶和脸盆，给你泡泡脚。” 白手噌的开门。 不料，位于楼梯口的门边，三弟与大妹和小妹三人，堆在一起，企图听房。 白手又好气又好笑，连骂带赶，把仨弟妹撵下楼梯。 回到三楼，陈岚泡脚，白手又去检查，仨弟妹有没有卷土重来。 “他们干什么？”陈岚好奇的问。 “听房。” 陈岚懂听房这词，“不是，不是结婚时才会有人听房么。” 白手坏坏的一笑，两根大拇指碰了碰，“他们以为，他们以为咱们已经那个了。” “呸。”陈岚的俏脸噌的红了起来。 陈岚洗了脚，立退钻进被窝里，“你不许过来。” “嘴边的肉啊。”白手一边感叹，一边洗脚。 陈岚嘻嘻而笑。 白手洗好脚，倒了水，没往床边靠近，而是来到写字台边坐下，打开了台灯。 写字台上，放着十七册帐本。 白手从去年五月离家，把皮箱厂交给二舅管理，十六册帐本应该是每月两本。 一本开支，一本收入，还有一本总帐，记录着每月的收支盈余，还有全年的纯收入。 陈岚没有睡着，看到白手看帐本，披着外衣下床，趿着拖鞋来到白手身边。 “看什么哪？” “皮箱厂的帐本。老婆，你咋不睡了？” “嘻嘻，我一路睡过来的，现在哪睡得着呀。” “那正好，帮我看看帐本。” 白手起身，让陈岚坐下。 陈岚一边翻看帐本，一边赞道：“这帐，这帐记得也太详细了。” “从这帐本上，能否看出我二舅的为人？”白手问道。 “嗯，一笔一划，工工整整。绝对的老实人，难怪你放心的把皮箱厂交给他管。” “只是皮箱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了。” 陈岚翻阅那册总帐本，翻到最后一页，“八个月，共生产皮箱十二万只，毛利六十万块。刨去各项开支，净利约五十万块。手，皮箱厂的收入，比你的工程队赚得还多啊。” “那是。”白手很是骄傲，“你看看皮箱的利润。现在每只只有五块，可我最早做的时候，每只能赚十块甚至二三十块。” 陈岚叹道：“原来我以为，你只是个小财主，现在我才知道，你是个大财主大土豪啊。” “嫁给我不亏的。” “去你的，我是冲着钱才找你的吗，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口误，口误，我知道，你是冲着我这个人来的。” 陈岚问道：“手，我刚看了一下，其他管理人员都拿到了分红，为什么你二舅和二舅妈没有分红？” “拿到了。喏，郭二桥，一万块，姚月平，五千块。他们是按去年的标准拿的。” “怎么有两个姚月平？一个五千，一个三千？” 白手笑道：“同姓同名，拿五千的是我二舅妈，拿三千的是水缸陈云海的老婆。” “还有一个问题，你就分红给你二舅一万块，你认为够吗？” 白手又笑了，“当然不够。你猜猜，我会再给我二舅多少？” “嗯……净收入的百分之十，也就是五万块。” “知我者，老婆也。”白手道：“但我了解我二舅，我要是说给他百分之十，他肯定只拿百分之五。我开口说给他百分之二十，他才敢拿百分之十。” “还有，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有没有算过，你到底有多少钱？” “这个……”真把白手给难住了，不是他不想告诉陈岚，他是真的没有算过。 陈岚笑而不语，只向白手投去期待的目光。 “老婆，先我要郑重声明，我绝无隐瞒的意思，只是我自己也搞不明白，我自己到底有多少钱。” “算一算嘛。” 陈岚撒娇，白手无法抵抗。 “老婆，你说的是现金还是资产？” “说资产吧。” “资产呢，白村工业区那块地，你也看到了，买的时候是十几万。房子别的地方没有，就白村那几间，这里的房子是我租的。我买过国库券，好像买了四次，四十万吧。还有上海那边，电子器材厂投资了十几万，建筑公司也6续投资了二十万左右。” “那你手头的现金还有多少？” “我不知道具体数字，这边和上海那边，各有几十万吧。” 陈岚掐着手指头算起来，“房子加工业区那块地，二十万。加国库券四十万，六十万。上海这边投资三十五万，九十五万。现金两个几十万，算六十万。累计相加，那就是一百五十五万啊。” 白手笑了笑，“应该说，两百万是有的。” “噢，你没说实话。” “呵呵，我说的两边各有几十万。二三十万可以叫几十万，六七十万也可以叫几十万啊。” 陈岚慨叹之余，歪着脑袋思忖道：“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能财，我们就不能财。” “老婆，你不妨有话直说。” “嘻嘻，别生气呦。我的意思是说，你们这些包工头，在上海混得风生水起，但几乎都是没有文化的。” 白手笑笑，“想知道为什么吗？” “我愿洗耳恭听。” 白手道：“在你们知识分子高喊知识就是力量的时候，你们是说得多做得少，甚至是只说不做。但我们不一样，我们一穷二白，我们毫不犹豫，我们胆大，我们吃苦受累，我们不怕失败，我们不要面子。” “嗯，说得有道理。” “有位高人在书里写道，一个时代的开始，总有一帮走在时代前列的人，他们十有八、九会很惨。但也有幸运儿，我可能就是那个幸运儿。” 陈岚被白手的话所感染，她含情脉脉，低唤一声，“老公。” 白手心头一热，有点懵…… 第0492章 这一夜 太美好 这一夜，太美好，太美好…… 日上三竿，白手才醒，看到陈岚还在梦中，便悄悄的下床。 白手下楼洗脸刷牙，全家人早已吃罢早饭，只剩他和陈岚。 母亲在堂屋做针线活。 “妈，陈岚有点不舒服，还没起来。”白手不好意思道。 母亲惊问，“要不要去卫生院看看？” “不用不用，可能是一路劳顿，多睡一会就会恢复的。” 白手自己坐下，吃馒头，喝稀饭。 “手，你和这个陈岚，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妈，你别问怎么认识，反正不是拐卖和强迫。妈你就说说，你这个儿媳怎么样。” 母亲笑道：“当然好了。我就是担心，人家是大学生，还是什么硕士，怕你配不上人家呢。” “妈你放心，人家都跟着到咱家来了，说明心里是打定主意了的。” 母亲问道：“你电话里说，她父母去上海看过你，他们没有反对吗？” “没有，不仅没有反对，而且还非常支持。现在她弟弟陈飞，也在我公司里上班呢。” “这就好，这就好。手，你记住了，一定要对人家好。” “妈，我记住了，你就放心吧。” 白手拿了一个馒头，半碗稀饭，一碟腌萝卜，一双筷子，放在木盘上，端着上了三楼。 陈岚正悠悠醒来。 白手把木盘放在床头柜上，坐在床沿，瞅着陈岚傻乐。 陈岚忽地扑过来，抓住白手的胳膊，狠狠的咬了一口。 不能叫疼，尽管很疼，白手咬牙忍着。 “呜……” 陈岚突然哭泣起来。 白手顿时慌了手脚，不知道说什么好。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哭的人尽情地哭个够。 陈岚哭着哭着，忽又停下来，幽幽的问，“你为什么不劝劝我？” “呵呵……我不知道怎么劝啊。” “你个大坏蛋，你个大坏蛋……” 陈岚拿起粉拳捶打白手。 白手心甘情愿的挨打，打是亲骂是爱，他求之不得。 成就，伟大的成就，他把一个姑娘变成了一个女人。 “哎，第一天就懒床，你妈会不会不高兴？” “咱妈，老婆，是咱妈。” “咱妈会不会不高兴？” 白手笑道：“不会的。我跟妈说，主要是你坐车太久，有点不舒服，多躺一会就好了。” “我饿了。” 白手指了指床头柜上的木盘，“还是热的，你赶紧吃。” “我还没洗脸刷牙呀。” “到了农村，你就随便一回，先吃饭，后洗脸刷牙。” 陈岚真的饿了，听白手的话吃起来。 “老公，今天干什么？” 老公，叫得自然，白手大喜。 “今天逛街，逛街前，先带你看看我的皮箱厂。” 吃罢早餐，陈岚下床，可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白手赶紧扶住，“老婆，怎么了？” “还不都是你害的呀。”陈岚红着脸，伸手打了白手一下。 陈岚走几步，有点晃。 白手只好挽着陈岚下楼。 刷了牙，洗了脸，陈岚先去向郭彩娥请安。 “妈，对不起，我睡过头了。” 昨天还叫“伯母”，今天改叫“妈”，把个郭彩娥激动得差点落泪。 “没事的，没事的，小岚。” 正要出门时，白手想起什么，折回三楼自己的房间拿东西。 皮卡车出了温桥街，几百米外的山坡上，就是皮箱厂所在地郭家大院。 厂门紧闭，白手带着钥匙，开了大门，再把车开进去。 陈岚里里外外的看了一遍，“手，怎么仓库里还有这么多的成品和原料？” “你没上过班，你不知道企业在节后恢复上班的困难。从不正常到恢复正常，需要一个过程。所以我总是喜欢囤货，以备不时之需。” “不怕压在手里呀？” “别人也许会怕。但我不怕，谁让我是名牌产品呢。” “臭美。” 二舅和二舅妈来了。 在办公室坐下，白手直接问二舅，“二舅，你只拿了一万块，这肯定是不够的。你说说，我再给你分红多少？” 二舅憨笑起来，“够了够了。手，人心不足蛇吞象，你二舅不是那样的人。” 二舅妈也道：“手，你已经给得够多的了。” 白手拿出五张国库券，是记名的，每张一万块。 “二舅，二舅妈，给你们钱，你们也没地方花去。我就把国库券给你们，利息比银行的高。到期后，拿我的户口簿和印章就能兑钱。” 五万块，二舅和二舅妈哪敢要。 白手生气，“二舅，二舅妈，你们不收，我明年不让你们帮我管厂了。” 陈岚也在旁边相劝。 二舅总算收下，“手，那二舅就腆着脸收下了。” “呵呵，这还差不多。”白手笑道：“二舅，我那里还有一些国库券。先说好，明年也是五万块。” “啥也不说了。”二舅道：“手，你二舅我惭愧。你去上海后，厂里的员工减少到五十多人，日产量也只有五百多只。利润降得太多，平均每只皮箱的利润，顶多只有五块了。” “二舅，你说什么呢，这怎么能怪你呢。我知道市场行情，这跟你没有关系。你创造的业绩，就是我也不一定能做到。” 二舅问道：“手，皮箱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了。对下一步，你有什么打算？” 白手反问二舅，“二舅，以你看来，咱们的皮箱厂还能维持几年？” “这可说不好。缩少规模，减少产量，凭咱们的品牌，能一直生产下去，但利润肯定会减少。” 白手点了点头，“那就坚持下去。二舅，等到皮箱厂一年赚不到十万块的时候，咱们再换行业。呵呵，到时候，二舅和二舅妈都去上海，帮我管理建筑公司。” 二舅妈笑道：“手，你二舅常念叨来着，想跟你去上海展呢。” “现在不行。”白手摇着头笑道。 二舅这时看看白手，又看看陈岚，犹豫着道：“手，有几个事，我先斩后奏的，我得跟你说说。” 陈岚起身，要往外走，被白手一把拉住。 “二舅，都是一家人，什么事都可以说，你就说吧。” 二舅陪着小心道：“手，咱说好了，不许生气啊。” 第0493章 两碗半来访 郭二桥说了好几件事，都与二弟白当有关。 白当的皮箱滞销，郭二桥帮他两次，一共销售了一千两百多只。 真皮皮料缺货，白当买不到，郭二桥又分给他价值三万块的真皮。 白当的皮箱厂设在龙岙乡他女朋友家里，不仅交通不便，还有亲情干扰，白当早想搬离。 白村的房子空着，白当去求母亲，母亲让白当打电话给大哥白手。 白当不敢，求情于二舅郭二桥。郭二桥作主，把老家房子让给白当用，只是吩咐，暂时瞒着大哥白手。 “手，还有两个事，他提出来，我没有答应他。” “哪两个事？” “一个是他向我借钱，另一个是他说什么两个厂合并。” 白手笑了笑。 “手，你不生气啊？” “呵呵，我没生气。二舅，你守住了两个原则，其他的都无所谓。” “那你见了他，也不许打骂哦。” “我懒得理他。”白手问道：“他生意怎么样？和女朋友关系还好吗？” 二舅道：“关系很好的样子。至于生意，我听他讲过。今年大概做了一万三千只皮箱，平均利润三块五，算起来也有四万五多。” “这也很不错了。”白手点着头道。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学你的一套，却没有学好。他也搞基本工资、月奖和年终奖，可他那里除了亲戚还是亲戚，结果就搞成了平均主义的大锅饭。” “噢，这就是说，他自己实际上没赚到多少钱。” 二舅点着头道：“今年他净赚四万五。十一个亲戚包括他女朋友的父母和哥姐，每个人都分了三千。他和他女朋友，实际到手的只有一万二。” 白手苦笑，白当白当，真是白当了。 “这个大笨蛋。”白手骂道。 二舅妈笑道：“现在好多了。手，你二舅给他出了个主意。他把厂子搬回白村后，让女朋友出面，把其他亲戚都撇了，只留了下女朋友的父母。” “这还差不多。”白手起身道：“不说他了。二舅，我去街上转转。” 温桥的街，主要就是一条，上街中街下街加在一起，经过拓展后，大约长一点五公里。 现在又多了一个小商品市场、一个农副产品市场、一个五金电机市场、一个综合菜市场。 四个市场紧挨主街，长达一里半，从主街过去非常方便。 白手住的是后街，与主街隔着一条溪坑，不是集市日时，很少有摆摊的。 陈岚倒是逛得流连忘返，忘了昨晚的劳累，把主街和市场都逛了个遍。 白手必须陪着，还趁机带着陈岚拜访几个朋友和熟人，陈亮、童九夏、癞头四和马新民。 陈亮还经营他的五金公司，童九夏的饭店越来越红火，癞头四的托运站生意兴隆。 马新民以前种粮种菜，现在定居温桥街，做起了卖菜的生意。 白手跟大家约好，明天下午，他请大家在童九夏他饭店喝酒吃饭，以感谢大家对他家的照顾。 回到家里，白手又打电话给两碗半、杨建华、6水洋、童建设和陈云平，请他们有空过来喝酒。 原来当村长时的班子成员，童国君和陈根林已断了联系。 邵美芳倒还是有联系，可她是女的，不好请人家出来喝酒。 下午，两碗半6小军就赶了过来。 白手一边把两碗半迎进堂屋，一边笑道：“小军哥，我是明天下午请你喝酒，不是今天下午啊。” 两碗半也笑道：“我是为生意而来，不是为了喝酒。” 白手在上海用的石材，已使用三千五百多吨，全部来自两碗半的石矿。 “生意不是好好的么？你卖石材，我买石材，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很正常啊。” 两碗半掏出一张银行支票，递放到白手的面前。 支票面额一万八千元。 “这什么钱？”白手大惑不解。 “三千五百多吨，按三千六百吨计算。每吨到埠价一百块，提成百分之五，就是一万八千块。” 白手把支票放回到桌上，笑道：“小军哥，这钱烫手吧？” “一点都不烫手，是我岳父让我交给你的。你放心，也不从帐上走的。” 白手摇了摇头，“那也不行，我是个体，石矿是集体的。公对私，将来要出了问题，我说不清楚。” “小白，你落伍了。” “什么情况？” 两碗半道：“现在的石矿，已被我岳父个人承包。只要交纳承包费和税收，没人来管你怎么经营。所以这是私对私，你大可放心的把这钱揣进个人的腰包里。” 白手点了点头，“噢，原来是这样。但是，这也太多了吧？” “提成是百分之三到百分之五。这是我岳父定的规矩，买得越多，回扣就给得越多。” 白手不客气，把支票收进了兜里，“小军哥，替我谢谢你岳父。” 两碗半点点头，问道：“小白，新年的生意怎么办？” “继续啊。” “能不能，能还不能签订个合同？” 白手怔了一下，“小军哥，你这是什么意思？不相信我啊？” “嘿嘿，竞争激烈，竞争激烈啊。” 原来，龙岙乡有七个大石矿，除了封闭的两个，另外五个都承包给了个人。 全县境内，其他乡镇还有十来个石矿。 白手几个月就购买了三四千吨，手里还捏着几万吨的生意，是绝对意义上的大客户。 “呵呵……所以明天你都等不及，要来个先下手为强？” 两碗半笑道：“小白，我也不瞒你，你这个大单，关系到我一生的幸福。” “咦，这话怎么讲？” “小白，我现在的身份是上门女婿。我老婆对我很好，我岳父也对我很好，把主要业务交给我管。你是我朋友，你这个大客户要是跑了，我还能做人吗？” “一定要签个合同你才放心？” “主要是给我岳父和我老婆有个交待。” 说着，两碗半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合同，一式两份。 “小军哥，我没带公章啊。” “有你的签名和手印就行。” 两碗半拿着合同，喜孜孜的走了。 白手来到三楼，现陈岚在书房里转悠，“老婆，你在忙什么呢？” 第0494章 老张 老杜 陈岚很喜欢读书，最爱读中外文学名著，正好书房里有五六百本。 “老公，我想先搞清楚一个问题，这些书现在归谁所有？” “这些书呢，最初的主人是萧老太太，后来是我丁姐。丁姐回上海前就已确定，把这些书全送给我。” “那就是说，你是这些书的主人喽。” 话里有话，白手稍一琢磨，就明白陈岚是什么意思。 “应该这样说，老婆，现在你是这些书的主人。” “嘻嘻，这还差不多。”陈岚笑着说道：“我决定了，回上海的时候，我要带一批书回去。” “没问题，你自个慢慢挑着。” “哎，你干什么去？” 白手要去拜访白村工业区的领导，老张张再道。 电话里约好的，在老张家吃午饭。 白手带来了好酒好烟。 老张照单全收，一点都不客气。 老张的老婆烧了几个好菜，自己离开时，还把门也带上了。 “小白，你送我的酒和烟，怎么分两个档次啊？” “好的给你，差的你帮我送给老队长。” “哈哈，你搞什么名堂？” 白手也笑道：“那个老东西，我给他好烟好酒，他肯定又拿去换便宜的烟酒，我这是帮他省了麻烦。” 老张点头称是，“说得是，说得是。你放心，老家伙的身体好得很。” “还没被陈寡妇搞趴下？”白手坏坏的问。 “诶，老当益壮，硬朗着呢。” “呵呵……老张，你咋样？” 老张道：“我还是老样子。在工业区，我说了算，出了工业区，都不归我管。” “有进步的机会没？” 老张摇摇头，“年龄摆在这，文凭摆在这，没有进步的机会喽。你没听说过这么三句话么，年龄不可少，文凭是个宝，关系最重要。我啥都没有，我拿啥进步。” 也是，四十多岁，初中毕业，又不擅活动，老张已经很不错了。 “哎，喝酒啊，小白，你怎么不喝酒？” “我开车呢。你喝酒，我吃菜。” 老张一个人喝，白手在旁边吃饭吃菜。 “老张，工业区怎么样？”白手又问道。 “好，挺好。大小企业已有八十多家，厂区面积也过一个平方公里。外资企业、集体企业和民营企业都有。噢对了，现在又有两个村并入了工业区。总之，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白手点了点头，“我那五十亩地，你没给卖掉吧？” “哈哈，我哪敢啊。” “土地买了，放在那里又不开，有人议论吧？” “议论肯定有。但协议上写着，五年内开就行，不怕有人议论。再说了，不仅你那五十亩土地，还有十几家企业的三百多亩土地，也放在那里没有开。” “老张，全靠你顶着了。” “放心，除了我，和你那个朋友老魏，没有其他人知道那五十亩土地的主人是你。” 白手又问道，“老张，白村怎么样？需要搬迁吗？” “新规划还没下来。”老张道：“原来的规划太小了，现在在搞一个新规划，要拿到市里省里去批。” “新规划咋样？给透露透露呗。”ok吧 老张道：“新规划里，有一条很明确，就是把五个村的村民全部迁走。迁去的地方有三个，一是陈童街，二是衡丰街，三是温桥街。上级准备在这三个地方，建设三个居民小区。” “如何确定谁家去哪个小区呢？” “这个现在还没确定，我估计有三种解决办法。一是抽签安排，二是自愿选择，三是政府安排。” 白手道：“老张，搬迁方案确定后，早点通知我啊。” “放心，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你啊。” 白手道声谢，又埋头吃饭。 “哎，小白，你咋样？” “我很好。” “听说带女朋友回来了，还是个硕士生，你够可以的啊。” “咦，老张，你的消息够灵通的么。” 老张笑道：“你们村的6小军，就是那个两碗半。结婚来打证明，知道你我关系才告诉我的。” 白手道：“向领导汇报一下。我的工程队已改为建筑公司，直接在上海注册。现在的规模是一百二十几人，我的计划是过完春节，把规模扩大一倍。” “厉害啊，小白。”老张感叹道：“不是池中之物，终于要高飞远翔。小白，以后你就是上海人了。” 一个吃饱了，一个自斟自饮，居然喝醉了。 老张这是高兴。 白手帮着老张老婆，把老张搬到床上，告辞出来，又驱车往县城奔。 到了县城，白手先去买好酒好烟，以及一些其他的礼物，再来到老杜家里。 老杜杜国平，这位饱经沧桑的老前辈，其他的病好了，却得了严重的关节炎，双腿不能走路，只能坐在了轮椅上。 午后的阳光，照在军大衣上，军大衣下的老杜，只露着一张老脸，正似睡非睡。 老杜的老伴关素勤坐在旁边织毛衣。 看到白手进门，关素勤一边起身，不边要开口招呼。 “嘘……”白手调皮的做了个手势，蹑手蹑脚的走了过来。 不料，老杜突然开口。 “土崽子，少装蒜。” 土崽子，这是白手的绰号，敢当面叫的人，除了老队长就是老杜。 “咦，耳朵这么灵光啊。”白手坏笑道。 老杜睁眼道：“开着汽车来看我的人不多喽。” 关素勤道：“除了两腿不行，其的零部件都好着呢。” “老杜，阿姨，我先搬东西去。” 白手搬了两趟，把送给老两口的礼物送到屋里。 回到老杜身边，关素勤递来一杯热茶，一边让白手坐下。 老杜笑看着白手。 白手坏笑道：“老杜，以前送你东西时，你总是推三阻四的，这次怎么态度大变呢。” “哈哈，此一时彼一时也。现在我行将就木，废物一个。你小子就是送我一座金山，我也敢收下。” 话里充满苍凉。 白手安慰道：“你老说什么呢。老杜，我算过你的命，你准能长命百岁。” “你小子还会算命？”老杜疑道。 “你没听老队长说过？”白手反问道。 老杜点了点头，“他倒是说过，说你童爷爷会看几手。” 白手眯起双眼笑问，“要不，我给你看看？” 第0495章 最大收获 看相算命是封建糟粕，老杜肯定不信，其实白手也不相信。 我命由我不由天，正是白手的人生信条。 可看到老杜颓丧的样子，白手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安慰他老人家，不得已才搬出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还别说，就白手那点东西，唬谁都不行，却把老杜老两口听得五迷三道的。 因为老两口从没听过这些东西。 反正白手装模作样，滔滔不绝十几分钟，老两口从不相信变成了半信半疑。 “小白，你说的是真的假的？”关素勤问道。 “阿姨，事实胜于雄辩，我给你举两个例子。我们村的水缸陈云海，结婚三年没孩子。但我断定，他不仅有孩子，而且还是两个，还是先女后男。现在果然有了女儿和儿子，所以他对我是忠心耿耿，死心塌地。” “还有就是老队长，他五十五岁那年，还跟我说，他打光棍要打到底了。可我看了他的面相和手相后，我肯定的说，他还会再娶一个老婆。他要娶不到老婆，我就不姓白。现在你们看看，他不正和陈寡妇过日子么。” 老杜笑了，“小白，你说我至少有九十年的寿命，真的假的啊。” “至少九十。”白手肯定道。 老杜苦笑道：“可是，可是我今年才六十三，就已经走不了路了。” “老杜，你听说过这么两句老话吗。破船走百年，好船三载半。” “听说过啊。” “什么意思还用我解释吗？” 老杜回过味来，“噢，你的意思是说，我就像一条破船，修修补补，还能用很长的时间。” 白手笑道：“我就是这个意思。” 老杜脸上有了红光，冲着老伴道：“小白说得有道理。” 关素勤也道：“是很有道理。” “小白，那我能喝酒吗？”老杜乐呵呵的问。 “不喝没志气，少喝强身体。” 心理作用，真的起了作用。 经关素勤批准，白手从箱子里拿来一瓶五粮液，自己先喝几口，再递到老杜的手里。 咕噜咕噜，老杜连喝好几口。 关素勤眼疾手快，把酒瓶抢走了。 杜家院子里，又有了往日的欢声笑语。 趁着下午还有时间，白手又去看了老朋友伍只眼、余老怪，以及两个干姐姐杨美华和梅妮。 回到温桥街，白手正好赶上吃晚饭。 这趟回家，除了过春节，带陈岚见未来婆婆，白手主要是大规模招工。 工资高，收入多，老员工都愿意继续跟着。 要一下子新招一百二十人，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老员工大多来自龙岙乡，这次的新员工，白手改变策略，面向全县进行招工。 花了五百块钱，在县广播站做广告。 从腊月廿八，到正月初四，一天三次，一次两遍，招聘广告整整播了一个星期。 效果特好，前来报名的人络绎不绝。 初一不出门，初二不上门，除了这两天，每天都有人上门报名。 白手和陈岚有得忙，当场面试，当场录取，当场给录取凭证。 隔壁的6水龙当然过来帮忙，他负责安排包车，和出前的准备工作。 已经跟客运公司约好，两百三十多人，分乘四辆长途客车，初六两辆，初七两辆。 每辆车上，都是新老员工搭配，6水龙和蔡朝先他们几个骨干，每辆车上都有。 初六下午，白手和陈岚也要启程。 母亲自是依依不舍，大妹小妹也舍不得大哥大嫂。 唯有三弟白面，不冷不热的，与白手愈疏远。 至于二弟白当，这家伙只打了个电话，不敢来见大哥。 二舅二舅妈当然前来送行，白手把二舅叫进车里，关上车门车窗吩咐起来。 “手，你就放心吧。平时我和你二舅妈就住在你家里，早饭晚饭我们一起吃。午饭有隔壁6水龙他妈管着，你妈饿不着的。” “二舅，谢谢你啊。” “自家人，说什么谢呢。” “二舅，皮箱厂的生产和销售，你不必过分追求，顺其自然就好。实在抗不住，就减少员工，缩小生产规模。” “手，我记下了。” “还有老二，你不能太惯着他，尽量让他自己去努力奋斗。” “知道。”二舅点着头。 “好了，二舅，有事就打电话。” “手，你也保重。” 与全家人告别后，白手挥挥手，动了车子。 车出温桥镇，陈岚看了白手一眼，“咱妈都流泪了，你却好像没有一点点伤感。” “老婆，我是男人，男人不会把伤感挂在脸上。” “你是男人吗？”陈岚白了的手一眼。 “我是不是男人，别人不知道，你肯定知道，你最知道。” “去你的。”陈岚娇嗔，小女人似的，俏脸红了起来。 “呵呵，我这次回家最大的收获，就是拿下一位美貌和智慧并存的姑娘。” “还说，你还说。” “我自豪，我骄傲。” “呸，呸呸。” 白手干脆把车停在路边，把陈岚拽了过来。 俩人闹腾了好一会，才让皮卡车重新跑起来。 “老公，别这样好不？”陈岚一边埋怨，一边整理自己的衣服。 “老婆，你是我的，我这是在宣示我的主权。” “是你的你就随便胡来啊。” “呵呵，因为我太自豪了，因为我太骄傲了。” “低调，控制，明白没有？” “遵命，老婆。” 陈岚道：“老公，说点别的。这次我来你家，我现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的两个妹妹对你很好。但你的两个弟弟，你与他们的关系好像不怎么样。” 白手不好意思的笑笑，“不是好像，而是事实，你也看到了嘛。” “为什么呀？” “传说我们家，有个代代相传的坏现象，就是亲兄弟不亲。也许，这个坏现象在我这代人身上体现出来了。” “这只是表面现象吧。” “嗯，深层次的原因，是兄弟之间的竞争，我和我二弟就是。他不服，他想比肩我这个当大哥的，所以才主动出去单干。” 陈岚点了点头，“兄弟多了，矛盾就多。” “农村的亲兄弟，成家立业后，十有八、九是关系不好的。” “那你三弟呢？”陈岚问道。 第0496章 离家回沪 说到三弟白面，白手不得不承认，自己对弟弟的教育太失败。 小的时候，仨兄弟亲密无间，团结得很。 可长大了，反而各有心思，不知不觉的有了隔阂。 正应了那句名言，世界上最近的距离，是两颗心之间的距离，因为有心心相印。 但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也是两颗心之间的距离，因为有咫尺天涯。 “我也不明白，这小子十六岁了，似乎特别看不起我这个大哥。可是，我为全家付出那么多，让全家脱贫致富，过上富裕的生活，他应该感谢我这个大哥才是啊。” 陈岚问道：“你打过他骂过他？” “没有，我只骂过打过我家老二。” “你是不是偏心眼？” “我倒是有偏心眼，但偏偏是对他和对小妹最好。” “你是不是当着他的面，做过让他反感而又让他难忘的事？” “我反思过，但我没有做过这种事啊。” “嫌你只顾赚钱不顾其他？” “那他就太没良心了，我赚钱是为了谁？是为了这个家，他也是这个家的一分子么。” “那就是嫌你没有文化了？” “这也忒不讲理了，在农村，没文化的人多了去了。我好歹也是初中毕业，在农村算得上是知识分子，他凭什么看不起我？” 陈岚想了想，“只有这个解释，别人他管不着，但你是他大哥，他只能嫌弃你没文化。” 白手苦笑不已，“我没文化，也不能怪我啊。” “你再回答我一个问题。在你和你二弟之间，你三弟跟谁亲近一点？” 白手一番思忖，“好像都不怎么样，这小子跟他二哥更没话可说。相比之下，跟我还算是亲近的。” 陈岚道：“提醒一下，供你参考。你三弟性格有点孤僻，不太合群。建议你联系他老师，帮他做点调整。” “嗯，你说得有道理。光有智商，没有情商，将来不会有大出息的。” “你情商高吗？”陈岚笑问。 白手的眼睛往陈岚身上瞄了瞄，坏坏道：“我情商高不高，难道你不知道？” “看什么看，看前方。”陈岚娇喝道。 说说笑笑，一路欢乐，一路平安。 回到上海的家，已是第二天下午。 李小兰和杨芳俩姑娘已来上班，二人一起帮忙，把陈岚带回来几百本书，还有一些土特产，从车上搬进屋里。 待她们和陈岚搬完，白手开车去了丁家。 丁家现在一分为二，丁雅琼与杨文斌结婚后，当然住在了杨家。 而十六浦的丁家，除了萧老太太，还有一个丁丁。 丁丁不愿去杨家住，也不想姥姥孤单，就坚持住在了丁家。 这也可以理解，白手也知道，丁丁不喜欢杨文斌，至今未曾认可母亲的这门婚事。 白手到来，丁丁开心，萧老太太也很高兴。 白手带了不少土特产，海里的河里的山里的，都是干货。 还有年糕和麻糍，以及丁丁最喜欢吃的“神童门硬糕”。 丁丁开心极了，“小白哥，我还以为你跟我妈一样。”666文学网 “什么一样？”白手兴致勃勃的问。 “她是有了老公忘了女儿，你是有了媳妇忘了丁丁。” 白手笑道：“我敢吗。我就是忘了联合国有个秘书长，也不敢忘了上海还有一个丁丁啊。” “这还差不多。”丁丁小嘴一撇，问道：“有没有往丁雅琼那里送东西？” 对母亲直呼其名，可见关系差到了极点。 白手也不开口劝说，“报告丁丁同志，这次从家里回来，就给萧姨和丁丁同志送了土特产，没有考虑过其他人。” 丁丁冲着姥姥笑道：“姥姥，我说对了吧，我说对了吧？” 萧老太太笑道：“别闹了。快忙起来，你小白哥一定饿了，咱赶紧给他烧菜。” 盛情难却，白手留在丁家吃晚饭。 正月初八，金融学院项目工地开始复工。 白手的建筑公司，加上管理人员和后勤人员，已经达到两百六十多人。 整个公司也一分为三，一半在金融学院项目工地，一半在双小拥小区项目。 还有就是罗家老宅的公司总部。 总部由陈岚坐镇，除了李小兰和杨芳，还增加了两个女人。 一个是水缸陈云海的老婆姚月平，一个是6水龙的未婚妻周小英。 周小英能来，是白手照顾6水龙。 姚月平带着俩孩子在上海过年，喜欢上了上海，坚决要求留在上海。白手同意后，她还不顾辛劳，把俩孩子送回家交给他们外公外婆带。 白手最关心的是高级管理人员的招聘。 老李与余全宝和郑重好三人不负重望，给白手找来一位副高级工程师和六位技术员。 初八上午，白手在公司总部会议室，接见老李他们十人，并当场签订劳动人事合同。 新来的七人，白手昨天晚上已看过他们的人事档案，和他们自己撰写的简历。 都是上海本地人，都在原来公家的建筑公司待过，都有丰富的工作经验，都已经结婚，都没有前科，都已经从原单位买断工龄…… 一句话，都符合白手的要求。 最关心的一点，与其他民营企业有没有来往，这七个人都没有。 最重要的一点，这七个人都与老李、余全宝和郑重好有关系，正是他们仨人做了推荐和担保。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大家都是奔着赚钱来的，没什么好怀疑的。 老李负责介绍。 副总工程师顾正刚，老李的学生和下属，四十多岁。 六名技术员分别是杨春庭、孙军、张小洋、曾振华、高风和沈北平。 最大的三十七岁，最小的三十岁，个个精明强干。 白手请老李坐下，再问他，“老李，合同都给他们看过了吗？” 老李点头道：“都看过了。合同上没有的，我也介绍过了，我还向他们着重介绍了你这位老板。现在，就等你拍板了。” 点点头，摆摆手，白手笑道：“以后就在一个锅里吃饭了，大家慢慢的互相了解吧。” 劳动人事合同一式三份，非常正规，是要到市有关部门备案的。 合同签好，正式生效，白手起身，与顾正纲等七人一一握手。 接着，由白手分配工作。 第0497章 恢复生产 老李担任双拥小区项目总指挥，余全宝担任副总指挥兼调度长。 杨春庭、孙军和张小洋三人，安排在双拥小区工地，分别担任一队二队三队的队长。 顾正纲担任金融学院项目总指挥，郑重好担任副总指挥兼调度长。 曾振华、高风和沈北平三人，安排在金融学院工地，分别担任四队五队六队的队长。 白手的安排也很有意思，这次重新分队编组，他来了个平均分配，每个队不包括队长，都是三十六个人。 每个队还不设副队长，只有队长一个负责人。 白手的意思，大家都很明白，就是考验队长的能力。 每个队分设三个班或组，每个班组十二个人。 只有人数相等，才能看出孰强孰弱。 除了上述六队，还有一个独立核算的石雕公司，约有三十人，交由江大奎和江小东父子管理，由白手直接领导。 白手还宣布，6水龙和陈飞去双拥小区项目指挥部，听从老李的调度。 蔡朝先和杨进明留在金融学院项目指挥部，听从顾正纲的调度。 安排完毕，白手再宣布一条规定，每个星期，他要听一次工作汇报。 至于汇报工作的人，除了两位工程师，还有八位技术员。 “各位，如果没有问题的话，下午就请开始上班吧。”白手起身道。 大家纷纷起身离开。 老李没走。 白手好奇，“老李，还有什么问题，会上不好讲，偏要会后讲？” 老李笑道：“有两个重要的岗位，你还没有安排具体的人选。” 白手把老李请进身己的办公室，“哪两个岗位，我怎么没有想起来？” “一个是食堂负责人。老实讲，你的好朋友水缸，把食堂的伙食搞得好好的，我都有点舍不得离开金融学院工地了。” 白手笑了，“我请了个上海人管食堂，你信不信？” “我肯定信，谁啊？” “长风饭店的大厨，苗德富。” 老李笑道：“不会吧，我知道长风饭店，那里外滩最大的私人饭店。那里的大厨牛得很，怎么会舍得退下来，到咱们这里上班呢。” “事情是这样的。苗德富的儿子子承父业，也是厨师，也在长风饭店工作。父子二人都是厨艺高，还都不服对方，颇有一山不容二虎之势。我和饭店老板蒋长风是好朋友，于是就介绍苗德富到我这里工作，苗德富的儿子留在饭店当大厨。” “噢，原来是这样。” “老李，还有一个什么位置？”白手问道。 老李道：“双拥小区项目对咱们来说，是既包工又包料，而对其他十几支工程队来说，是只包工不包料。所以，建筑材料的入库和出库非常重要，这里必须有一个你百分之百信任的人。” “我让6水龙负责这方面的工作。” “喂，我需要一个专职的仓库保管员，二十四小时待在仓库的人。” 白手笑道：“已有安排。蔡朝先的伯父蔡成贵。初中毕业，原来是生产队的会计。对了，他还在你们上海当过几年兵。这次他和他老婆一起来的，他专职管理仓库，他老婆去食堂上班。” 老李站起身来，笑道：“原来你早有安排，那我就放心了。” 这次招聘新员工，除了一百二十几个男的，还有十几个女的，都是男员工的老婆和对象，分别安排在两个食堂上班。 这也算是管理人性化的体现。 两边开工，热火朝天，白手是两头跑，一个星期分为三部分，只有三分之一的时间留在公司总部。 只用了三天，金融学院项目工地那边已经恢复正常生产。 双拥小区项目这边，也正逐渐步入正轨。 正月十二，白手刚上班，市建筑协会会长常清扬突然来了。 这真是稀客中的稀客。 白手急忙迎进，好茶好烟的侍候。 “领导，你怎么亲自来了？有什么事，你一个电话，我立马赶到啊。” “哼，少来这一套。叫我老常，老常。” “老常，有何公干，请你吩咐。” “哼，我是来兴师问罪的。” 白手不敢怠慢，赶紧陪起了笑脸。 原来，有一件事，白手确实让常清扬很没面子。 就是市建筑协会换届选举，白手本人没有参加，却派老李作为公司代表。 白手这个协会常务理事，压根就没露面。 常清扬当然生气，白手的企业，是全市第一家上规模的民营建筑公司，常清扬有心栽培，没想到白手这么不配合。 “老常，能听我说说心里话吗？” “你说我听。” 白手道：“老常你看看，看看我这个样子，嘴上无毛，办事不牢的样子。我坐在台上，台下的人能服吗？能选我当理事吗？” 常清扬打量白手，笑道：“倒也是，说你是大学生还差不多。” “但老李就不一样了。在全市的建筑界，老李的大名，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谁都得给三分面子。” “嗯，你小子精明，找了个好帮手。” “老常，我的建筑公司，里子是我的，但面子是靠老李和老顾他们撑起来的。” 常清扬点着头道：“我明白了。你是低调，你这是玩低调。” “知我者，老常你也。” 常清扬恢复惯有表情，白手这才松了口气。 “老常，你是来视察指导的？” 常清扬笑道：“视察个屁，教导个球，轮得到我视察指导吗？” “那你这次来是？” “小白，你可能不知道。你正在施工的双拥小区那片工地，是我出生和成长的地方。” 那是军营，白手顿时肃然起敬。 “老常，后来呢？” “十五年吧，我在那里生活了十五年。后来，我父亲调往他处，我才离开了那里。但我的少年记忆都留在了那里，我每年都去一次，去见见我少年时代的朋友……” 白手给常清扬续了一支烟，“老常，你要看得起我，你就直接吩咐我吧。” 常清扬道：“是这样。老营房那边的住户，有不少待业青年，和一些下岗的居民。如果你能给他们找个工作，那我常清扬感激不尽。” 白手起身道：“老常，跟我走。” 第0498章 解决城市就业问题 白手开车，陪着常清扬来到双拥小区项目指挥部。 指挥部里，6水龙在值班。 白手吩咐，把老李和余全宝叫来。 老李和余全宝从工地回到办公室，看到常清扬，二人都很意外。 坐下后，白手问老李，“老李，你这里缺人手吗？” 老李笑了，“这话说得。说缺人，我很缺人，说不缺人，我真不缺人。” 常清扬笑道：“老李，你几时学会阴阳怪气的说话了。” “老李，你解释解释。”白手道。 “小余，你说。”老李道。 余全宝道：“是这样的。现在所有签约的工程队，都已经进场施工。老李和甲方及第三方都计算过，按现在的施工度和进度，三年内无法完成整个项目。所以从这方面讲，我们的人手还远远不够。” 白手和常清扬都点了点头。 “但现在的问题是，施工只在老厂区展开，还没涉及到老居民区。这么一来，这么多工程队集中在一起，肯定要影响施工进度。所以从这个角度看，我们的人又太多了。” 白手叫老李拿来项目施工进展图，摊在常清扬的面前，“老常你看看，老居民区的搬迁，要到下半年才能启动。现在这么多工程队，挤在一片不大的空间里，这太影响施工进度了。” 常清扬也不外行，点着头道：“小白，咱们直接对直接。我要是动员他们现在就搬迁，你们的人马能扩大多少？” 白手不懂，看向老李。 老李道：“现在十八支工程队，共有约七百人参与，二十二座居民楼同时开工。如果有足够的空间，至少还可以再增加五百多名员工。” 余全宝补充，“加上食堂和其他勤杂人员，可以增加六百名员工。” 白手点点头，冲着常清扬道：“你什么时候动员他们搬迁，我什么时候招工。” 老李和余全宝这才明白，白手和常清扬二人，是要解决老居民区的就业问题。 常清扬不愧是军人出身，“白老板，我现在就去。” 望着常清扬远去的背影，白手苦笑道：“我是不是自己给自己做了个套呢？” “不好说。”老李道。 “说不好。”余全宝道。 “呵呵，你俩说相声啊。” 老李道：“小白，我不得不提醒你。他们好歹也是上海人，不说养尊处优，至少也是没有干过体力活的。他们又没技术，没有工作经验，他们能干什么？让他们来干农民工干的体力活，他们干得了吗？” 余全宝也道：“老板，我的担心跟老李的一样，就怕他们要么干不了几天就跑了，要么留下来偷懒耍滑，反而影响咱们的工作。” 白手显得胸有成竹，“你俩就跟我说，咱们自己能扩大多少人吧。” 余全宝道：“咱们现在是三座楼同时开工，以咱们现在的设备和技术，能同时再开工三座楼。所以，咱们现有三支工程队，可以扩大到六支，增加员工一百零八人。” 老李道：“食堂还需要十五人，勤杂工还需要五人。还有，要拆老房子，必有拆迁队，咱们需要一支三十人左右的拆迁队。” 白手算了一下，“一百五十八人。老余，这事你负责，你和陈飞一起，按照岗位需要，把这一百五十八人给我招满。” 余全宝点头应是。 老李问，“小白，就这么简单？” “瞧好吧。”白手笑道。 回到公司总部，白手召集其他十七支工程队的老板，说明了情况。 大家都没有意见，白手带头要了一百五十八个名额，大家跟着学就是。 再说这也是善举，解决就业问题，功莫大蔫。 大家根据自己的情况，报出自己需要的人数。 统计以后，一共是四百九十人，加上白手的一百五十八，总共六百四十八人。 晚上，白手打电话，把陈飞叫到家里来吃饭。 虽然是亲姐弟，但陈岚听白手的，对陈飞要求很严，平时几乎不让陈飞到家里来吃饭。 今晚是白手叫来的，陈岚做了五六个好菜，还破例让陈飞喝酒。 陈飞也成长了，不仅脸变黑了，性格也变得沉稳了。 看着陈飞狼吞虎咽的吃相，可与白手媲美，陈岚忍俊不禁。 “飞儿，你能慢点吃吗？” “姐，我姐夫的吃香，比我还难看呢。” “你这次回家过春节，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看到你瘦了，有没有心疼你呀。” “心疼啊，还都说姐夫和你的不是，说你们虐待我，没把我照顾好。但咱爸的话，把他们的话给堵回去了。” “咱爸说什么了？” “咱爸说，干得好，说我身上的娇气没了，像个男子汉了。” 姐弟俩边说边吃，旁边的白手不插话，只顾自己吃喝。 “姐夫，你叫我来，一定有什么事吧？” 白手问道：“飞儿，你觉得你干得怎么样？” 陈飞怔了一下，“什么意思？姐夫，我犯什么错误了吗？” “没别的意思，就是让你自己客观的评价自己。” 陈岚也含笑点头。 陈飞认真的想了想，“这么说呢。与余全宝和郑重好比，我肯定还不行。与下面的班组长比，我肯定不如他们会干活。与小蔡小6他们比，我还不够沉稳，执行力也不够。姐夫，我好像谁都比不上诶。” “但你有两个优势，是他们所不具备的。” “哪两个优势？” 白手道：“一方面，你经历过各个工种，各个环节。虽然都不怎么样，但你至少都懂，必要时还都能上去干几下。” “另一方面呢？” “你有文化啊。有文化才有知识，知识就是力量，知识更是财富。随着时间的推移，做得最好的人，必定是有知识的人。” 陈飞笑道：“姐夫，你这么一说，我突然觉得我优秀多了。” “飞儿，你姐夫认为，你应该成为管理型的人才。” “姐，我读的专业就是企业管理啊。” “你那是纸上谈兵，你姐夫要求的是实用型的人才，也是综合型的人才。” “姐夫，你让我做什么，你就吩咐吧。”陈飞有点迫不及待。 白手笑了笑，“我想教你一点识人用人的本领。” 第0499章 吃得苦中苦 方为人上人 白手告诉陈飞，仅仅会管事会做事还不够，会识人会用人更加重要。 从某种意义上讲，学会了识人用人，管事做事根本不在话下。 至于如何识人如何用人，陈岚也很感兴趣，吃过晚饭，姐弟俩拉着白手在客厅坐下，要他详细道来。 其实，无非就是以貌识人的那套，是童爷爷传给白手的。 白手觉得有道理，就记在脑里，并不时的扬光大。 今天可逮着一个机会，白手添油加醋，大大的宣扬了一番。 “……总之，看一个人，第一感觉很重要，第一感觉总是对的。打个比方，我与你姐。我第一眼看见你姐，我就认定，这个美女就是我的老婆。” 陈飞笑了，“姐夫，真的假的？” “呵呵，不信你问你姐。” “姐，真的吗？” 陈岚有点脸红，笑着点了点头，“就见了一面，萍水相逢，他就紧追不舍，死缠烂打。开始时，我还认为是个坏蛋呢。” 白手自嘲，但很骄傲，“飞儿，我与你姐，就是典型的癞蛤蟆吃天鹅肉，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姐弟俩笑得不行不行的。 “但是，但是我成功了啊。成功的关键因素是什么？就是识人。大学里那么多美女同学，为什么我唯独能看中你姐姐？这就是在对的地方对的时间遇上了对的人。” “姐夫，你骄傲，你太骄傲了。” 白手指着陈飞道：“说归说，笑归笑。明天开始的招工，我和老李商量好了，就交给你负责。一百五十八人，五天内完成。” “这是大事啊。” “还有呢。完成招聘后，要对他们进行简单的培训，特别是安全生产方面的知识，以及规章制度等。给你两天时间培训，也就是说，一个星期后，我要看到他们上岗工作。” 陈岚道：“飞儿，时间紧任务重啊。” “姐夫，你给指点指头，我该如何着手？” 白手思忖着道：“先你得确定，你有哪些岗位缺人，就招什么人，安排在什么地方。其次你得定一个招聘条件，年龄、性别、经验等等。还有就是了解被招聘人的经历，你做个初步判断，行的留下，不行的走人。最后是上班时间和薪资谈判，这是一个双向选择的过程……” 白手说完，又问陈岚，“老婆，你有什么补充的吗？” 陈岚要求更高，“要养成一个习惯，做事前先做个书面策划书。招聘明天开始，已经来不及了。你就做个新员工培训计划的书面策划书。” 陈飞也是认真，姐夫和姐姐的话牢牢记住，也主动问了不少问题。 晚上还要值班，陈飞回工地去了。 “老公，咱们招了六百多人后，老居民区的就业问题能得到解决吗？” “不能。”白手道：“老居民区有两万两千余人，待业的和失业的竟有近两千人。咱们就是招了六百多人，也根本不解决问题，更何况这六百多人是临时工。” “要是有什么办法，能帮帮他们就好了。” 白手拿过一个文件夹，递给陈岚道：“你帮我看看，补充补充。” “什么内容？” “关于解决双拥小区居民就业问题的建议。” 陈岚惊喜，“老公，你厉害啊。” 白手倒没沾沾自喜，“不是我厉害，是我比别人多看一二步而已。老婆你想想，新的双拥小区，将有三万人口。但要是有两千多人没有工作，那就是住上新房，也难有幸福可言。” “于是，便有了你的这个书面建议。” “这叫做公益。老婆你先看看，然后我再解释。” 陈岚秀了个媚眼，“老公，我喜欢听你讲。” “老婆，新小区建成后，会产生很多工作岗位。比方说，小区服务公司，三万人的小区，服务公司的人数至少可以达到一百人。比方说，新小区内可以建设一个综合市场，这个市场可以搞两三百个摊位，可以解决三到五百人的就业问题。还有，学校和医院及其他的配套设施，有很多的工作岗位……” 陈岚一边听，一边翻看白手的建议书。 “老公，你这个建议书写得很好，很有操作性。但我看还可以完善一下，还有这个建议书，可以改为计划书。” 这就是白手达不到的地步了。 白手一番恭维讨好，陈岚连夜动笔，帮白手完成了“计划书”的修改补充。 白手把“计划书”交给常清扬，并委托他转交给老居民区的负责人。 常清扬看后，大加赞赏，白手作为开商，能够为小区居民着想，实属难能可贵。 陈飞也不负众望，在大家的帮助下，提前一天完成一百五十八人的招聘任务。 其他十七支工程队，也兑现承诺，临时招聘了四百九十多个临时工。 紧接着就是两天的突击培训。 培训直接在老厂区的操场上进行。 六百多人集中培训，场面壮观。 两个工程师，三个技术员，七个施工员，轮番上阵主讲。 最后，主持培训的陈飞宣布，请老板代表上台讲话。 老板们早有准备，一齐动手，把白手往台上推。 陈飞带头鼓掌，跟着全场掌声雷动。 白手这才知道，这是陈飞给他下的套，与老板们预谋好了的。 没有准备，怎么讲话？ 白手定定神，挥挥手，紧急开动脑筋。 “同志们，员工们，其实我没什么可说的。既然被推上来了，那我就瞎说几句，说得不对的请大家批评指正。说什么呢？我想跟你们说，我们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走到一起来了。” “这个共同的目标，就是为了赚钱，为了创造美好的生活。同志们，钱是个好东西，有钱能使鬼推磨嘛。你说赚钱并不丢脸，你赚不了钱才是丢脸。什么高尚，什么伟大，什么进步，什么人格，什么尊严，你连温饱问题都解决不了，你就屁都不是。” “所以，我殷切希望大家努力工作，我送你们一句话，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付出就有回报，在此我代表老板们作出承诺，我们绝对不会拖欠工资……” 白手终于结束了讲话。 双拥小区这边一切顺利，金融学院工地那边却出事了。 第0500章 石雕被毁 石雕公司的石材场和加工厂，都设在金融学院项目工地，紧挨着工地的大门。 刚刚加工好的一批石雕产品，被人深更半夜的摸进来，用硫酸予以破坏。 初步统计，损失高达五六千块。 白手闻讯赶到。 警察早就来了。 一番现场勘查，又询问了报案人江大奎，和昨夜在现场值守的三个民工，警察暂时撤离。 性质极其恶劣。 至少六个歹徒，先悄悄潜进，把三个民工制住，捆好绑牢塞住嘴，再用硫酸，把成品仓库里的石雕产品全部毁坏。 这是一场有预谋的破坏行动。 白手坐在工地办公室里，点上一支香烟，冷静的琢磨起来。 同办公室的副总工程师顾正纲，不像老李那样，还没到无话不说的地步。 看到白手在思索，便默默的起身，悄悄地离开办公室。 对门的罗汉推门而进，跟着两位闻讯赶来的老板，董培元和谢洪水， 罗汉还是端着他的大茶缸，先喝了好几口，再语口惊人。 “说说吧，小白，你在上海到底有多少个仇人？” 白手苦笑，“细细数来，我的仇人都快上双了。” 确实如此。追求陈岚，得罪了一批爱慕陈岚的人。生意场上，白手初生牛犊，锋芒毕露，肯定要得罪人。丁雅琼的结婚，他也曾得罪人。甚至前年的擂台赛，他得罪的人更加厉害。 董培元道：“这是废话。几乎可以肯定，是咱们的同行在冲你下手。其他的所谓仇人，想要报复你的话，不可能用这种既笨拙又危险的方法。” 罗汉道：“我同意老董的判断，肯定是同行倾轧。” “还得是深仇大恨，并干得出来。”董培元补充道。 谢洪水道：“符合这些条件的同行有一个半。一个是孙建国，半个是詹天成。” 白手急忙摆手，“先别这样武断。你们说同行，那么为什么不能是做石雕生意的同行呢？” 董培元也摆了摆手，“小白，你又扯淡。上海做石材生意的倒是有好几家，但专业做石雕生意的，到目前为止还只有你一家。” 白手点着头道：“其实，我向警方说的，也就两个怀疑对象，孙建国和詹天成。” 孙建国的仇早已结下。 至于詹天成，别的不说，就一个双拥小区项目，足以让詹天成忌恨。 罗汉说了几句安慰话，起身拍着白手的肩膀，“小白，你也不要着急。毕竟案子生在我的把盘上，我也得出把力。警方那边，我负责盯着。下班后我就去分局，有什么消息我会及时的通知你。” 罗汉回去了。 董培元和谢洪水，是老板里与白手走得最近的，这时也坐得更近。 “小白，你打算怎么办？”谢洪水问道。 白手很冷静，“当然不能息事宁人。但现在警方已经立案，我私下就不好出手了。” 董培元也比较理性，“我也认为，先等警方的调查结果，接下来再做其他打算。” 临走时，董谢二人郑重表态，随时可以出手帮忙。 白手不急，事情已经生了，急也没用。 琢磨了老半天，白手叫上蔡朝先，出了办公室，坐进皮卡车里。 “手哥，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 “那下一步怎么办？” “等。” “等？等什么？” 白手道：“等警方的调查结果，既然警方已经介入，咱们就不能乱来。不过，咱们也有事可做。” “什么事？” “亡羊补牢，未为晚也。由你负责，找六七个人，要胆大的，能打的，进行晚间巡逻。两人一班，一班两个小时，就从晚上九点半开始。” “行，我马上去选人。” “但要说明，这事不能对外公布。还有，不能耽误白天的工作。参加巡逻的人，可以另外给加班费。” “知道了。” 打蔡朝先下车，白手开着车去找建筑协会会长常清扬。 现在的常清扬，已成白手的忘年之交。 白手的那个双拥小区开计划书，如果能全部实现，至少能增加一千七百多个就业岗位，就能一举解决双拥小区居民的后顾之忧。 后生可畏，老常佩服。 可听了白手的遭遇，老常皱起了眉头。 思忖一下，老常详细的问了案子的情况，包括很多细节。 “小白，对方好像并没使出最狠的招啊。” 白手点了点头，“对，他们只毁物没害人，把我的石雕产品全毁了。但对人却丝毫未动，只是捆起来搁在一边。这意思就是教训我来着，并不想把事情搞大。” 常清扬道：“还有一个问题，你怀疑孙建国和詹天成，怀疑得很有根据。但你有没有想过，孙建国和詹天成也不傻。他俩肯定知道，这事一出，他俩肯定成为怀疑对象，他俩会傻到干这种事吗？” 白手愣了一下，“老常，你是说，你是说他俩不一定就是作案的人。”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常清扬点着头道。 “那会是谁呢？”白手陷入沉思。 常清扬笑笑，拿手拍了拍自己坐着的办公椅的扶手。 白手猛醒，“老阎，阎宝贵？” “不错，看做法，看手段，看结果，我很怀疑我的那个前任。” 白手的思路一下子被打开了。 “还有孙老头，就是孙建国的父亲。” 常清扬点着头道：“我多少了解一些你们包工头私下里的所作所为。特别是孙建国和詹天成，他们的成长过程，是有刀光剑影和血腥暴力的。孙建国更出名，但詹天成更阴毒。” “老常，你想说明什么？” “我想说明的就是，如果孙建国或詹天成出手，不会这样的留一手。他们要搞，肯定更加的狠毒，不会只毁物不伤人，他们会一击而伤到你的心坎里去。” 白手点头表示同意。 老常又补充了一点，“还有就是，孙建国和詹天成正在洗白，正学着不搞歪门邪道，所以不大可能这个时候干这种坏事。” “老常，我明白了，我也知道我该怎么做了。” 白手起身告辞，老常不谆谆教导，“哎，我说小白，你不能乱来啊。” 第0501章 案子迅速告破 白手驱车来到黄浦江边。 汤云平的沙场，一片繁忙景象。 白手放慢车，缓缓驶过。 有人认出白手的皮卡车，急忙去叫汤云平。 白手停车下车，盘腿坐在江边的石墩上，一边吸烟，一边欣赏着黄浦江上的船舶。 汤云平屁颠屁颠而来。 对白手，汤云平感激涕零。 前几年，汤云平做生意亏了大钱，全靠贩卖沙子撑着。可沙子生意竞争激烈，利润微薄，所赚之钱难填窟窿。 现在有了两个大客户，就是白手的两个大项目，沙子销量猛增四到五倍。 更要紧的是，这两个项目至今没有赊过帐，让汤云平的现金流得到极大的缓解。 白手对汤云平的好，汤云平知道，其他供应商都要赊帐，唯独汤云平没有。 白手还不要回报，请吃饭喝酒都不去，汤云平把白手当恩人，一直没有找到报恩的机会。 汤云平也认准了白手，这家伙是个人物，将来必定做大，傍着他或跟着他，自己不会吃亏。 “小白，你坐这里干嘛？到我办公室坐坐吧。” “呵呵，这里风冷，我想清醒清醒头脑，你那个破铁罐，我可不想去。” 汤云平因陋就简，搞了个大铁罐，放在河边码头上当办公室用。 白手不肯下来，汤云平只好爬上另一个石墩，“小白，是谁跟你过不去，要下那么大的狠手呢？” “我正在想。” “想是没有用的。” “那怎么办？” “你指方向，我去跑腿。” 白手瞅着汤云平，闭上嘴不吭声。 “不相信我汤云平？” 白手还是没有开口。 汤云平俯身过来，小声道：“小白，你来找我，应该是找我帮忙的。” 白手又点上一支烟吸起来。 “小白，如果是你们的同行，你不会来找我。所以我估计，要么是本地人，要么与我有点瓜葛。” 白手终于开口，“老汤，还记得老阎王和孙老头吗？” 汤云平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老汤，我没来过这里，没和你说过什么。” “明白。” 白手从石墩上跳下，拍拍屁股走了。 把这事交给汤云平，白手没有把握，纯粹是病急乱投医。 却没有想到歪打正着。 过了两天，白手正在公司办公室里。 汤云平来了。 “老汤，有消息了？”白手迫不及待的问。 “对不起，到目前为止，我的人还没有找到有用的东西。但有个信息，我过来告诉你，不知道有用没用。” “你说来听听。” 汤云平道：“孙老头上次出事后，在家里的地位一落千丈，经济上更被剥夺了掌管存折的权利。但不久前，孙家出了一件大事，孙建国母亲保管的几本银行存折，突然少了一本。” 白手好奇，“老汤，这与我的事有关系吗？” “你先听我说完。孙家丢了银行存折，一下就乱了套，你怀疑我，我怀疑你。孙老头两口子，孙建国两口子，把孙家搞得鸡飞狗跳。终于，一家四口人，其他三个都把孙老头列为盗窃银行存折的唯一目标。” “嗯，这个有点意思了。” “于是，孙建国和母亲及媳妇一起，逼迫孙老头交代。孙老头被迫拿出了存折，但存折上整整少了两万块钱。全家人又逼问，这两万块钱去了哪里。孙老头交代，他拿两万块还了赌债，债主就是老阎王阎宝贵。” “然后呢？” “孙建国全家人，把老阎王请到家里，当面对质。老阎王说，那两万块确实是赌债，大家都是好朋友，本来他不想要。可他说，最近他手头有点紧，才开口向孙老头要。孙老头无奈，才出此下策。老阎王这么一说，孙家人也都信了。” “老汤，说到这里，你该揭晓答案了。” 汤云平道：“老阎王吃喝嫖玩，唯独不赌，而且对赌卜深恶痛绝。” “你的意思是说？” “那两万块钱，十有八、九是用在了那些歹徒的身上。” 这的确是一条非常重要的线索。 “老汤，你的情报是从哪儿搞来的？” “放心，绝对无误。孙家的邻居帮了大忙，我还没感谢人家呢。” 白手点点头，“老汤，费用算我的。” “打我脸是不？打我脸是不？”汤云平道：“小白，现在得想个办法，让警方掌握这条线索。” “你有什么好办法？” 汤云平道：“好人做到底，帮忙帮到底。你要信得过我，就由我亲自去办。我找一个公用电话，匿名向警方提供这条线索。” “老汤，太麻烦你了。”白手假客气。 “没事，就交给我了。” 汤云平真是热心，也雷厉风行，起身急匆匆的去了。 根据汤云平提供的线索，警方立即把孙老头和老阎王纳入侦查范围。 白手耐心等待。 三天后，案子取得突破。 案子果然是孙老头和老阎王联手做的。 据孙老头和老阎王交代，上次的事生以后，二人名誉扫地，风光不再。 老阎王被退休回家，孙老头更是被同行唾弃，两个老家伙对白手是怀恨在心，一心想着报仇雪恨。 有一次，老阎王乘公交车路过金融学院项目工地，看到那些栩栩如生的石雕，心中便起歹念。 老阎王叫来孙老头，俩人一嘀咕，决定联手搞事，孙老头出钱，老阎王雇人。 老阎王雇了九个小混混，一个两千块，还教他们如何去做。 用硫酸是孙老头出的主意，他懂石头。特别是花岗岩，难以风化，更难以破坏。而硫酸是最好的武器，被硫酸浸过的石雕，几天之内就会粉碎。 俩老家伙也怕事情闹大，吩咐九个小混混，坚决不能伤人。 就这样，白手的五六千块的石雕产品毁于一旦。 案子告破，九个小混混全部被抓。 至于孙老头和老阎王，当然也被捕入狱。 价值五六千块，绝对是个大案。 案子传遍整个建筑界，是白手故意让人传扬出去的。 现在，案子已由公安局移交到检察院，即将被提起公诉。 这天，白手又来到劝业旅社。 因为曾玉山打电话约白手，代表孙家与白手说事。 第0502章 选择谅解 如果是孙建国亲自出面，白手肯定是拒绝的。 白手可不是什么善人，善人有善心，白手没有善心。 对方先行挑衅，现在一败涂地，正是痛打落水狗的时机，白手岂能放过。 但曾玉山出面，不是曾玉山个人的面子，而是代表着几十个甚至上百个包工头的面子。 众怒难犯，你就是神仙，得罪的人也不能太多。 给个台阶，不妨踏下，白手人小鬼大，这个道理他懂。 今天不是星期六，但劝业旅社的一楼大厅，还是有不少老板出现，或打牌，或聊天的。 曾玉山先到，白手后到，差了十多分钟。 “小白，咱楼上谈？” 白手点点头。 曾玉山在前，白手在后，双双上楼。 包间里，两个人坐下来，先各自点上一支香烟。 “这个孙老头，竟然干出这种事，看来是真的老糊涂了。” 这是曾玉山的感慨。 白手道：“打江山易，保江山难。” 曾玉山道：“主要是你异军突起，他当惯了老大，不太适应吧。”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老曾，咱们是农民，都不懂这个道理。” “是啊，天外有天，山外有山啊。” “说事吧，老曾。” 曾玉山道：“下星期三，案子在法院开庭，孙老头和阎宝贵及那九个小混混将被提起公诉。照律师的说法，这种案子可大可小。根据刑法，判是肯定要判的。孙老头和阎宝贵都是主犯，判得肯定更重。” 白手问道：“那孙建国委托你来，到底想传达什么意思呢？” “一，代表他们全家特别是孙老头向你道歉，必要时给出书面道歉书，并在行业内公开。” 白手只听不说。 “二，做出书面承诺，永不与你为敌，并将承诺书公布于众。” 白手还是只听不说。 “三，赔偿全部经济损失，包括所有被毁石雕产品，按零售价计算，以及三个受惊吓的民工的精神损失费，和石雕厂停工造成的损失，等等。具体数额，可由你直接提出。” 说到这里，曾玉山摊摊双手，“就这三个意思。” “然后呢？” 曾玉山道：“希望你能去法院一趟，签署一份谅解书。有了这份谅解书，法院在判决的时候，会考虑从轻判决。” “老曾，容我考虑考虑。” “小白，谢谢你，我等你的消息。” 曾玉山走了。 白手又喝了一杯茶，才起身下楼。 齐老爷子一个人坐在那里，笑眯眯的，隔着玻璃晒太阳。 白手走过去，坐下来，看着慈祥的齐老爷子。 “不好抉择吧？”齐老爷子突然开口。 白手太好奇了，“老爷子，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消息为什么这么灵通？” “你猜猜。” “我想，是老板们在这里议论，被你的小保姆听见。你的小保姆有选择的，捡重要的内容讲给你听。” “孺子可教也。” “老爷子，教教我，我该怎么做？”186中文网 齐老爷子思忖了一下，“你懂西方人推崇的拳击比赛吗？” 白手说了两年前的五一劳动节，自己在中美竞技交流赛的表现。 齐老爷子咦了一声，“我听人说过，那个人就是你？” “如假包换，我那里还有那场比赛的录像带。” “给我复制一盒。” “下次带过来给你，我保证。” 齐老爷子又眯起了双眼，“拳击就像人生，有胜有负。有的人胜多负少，有的人胜少负多。决定胜负的因素，有训练、经验、体重、力量和度等。但我认为，战术也就是比赛策略的选择，是胜负的决定性因素。” 白手认真聆听。 “如何选择进攻和防守，怎样保持攻守平衡。是为进攻而进攻，还是以攻为守，或者是防守反击？选择总是最难的，把握分寸更难。分寸就是度，是策略的要害所在。” 齐老爷子停下来，缓缓的端起茶杯，慢慢的喝了几口。 “特别是在比赛的关键时刻，战术选择特别困难。比方说，当对方显露败象时，或对方败局已定时，你该怎么办？是全力出击，还是留着一手。但是，你的进攻能不能彻底ko对手？对手还有没有反扑的能力？” 顿了顿，齐老爷子继续道：“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就是两个选择，一是得饶人处且饶人，二是宜将剩勇追穷寇。我认为，你该选择前者。” 白手道：“请你说说这样选择的理由。” “孙老头垮了，还有他儿子孙建国，你并没有彻底的打垮人家。阎宝贵倒了，他还有儿子，他是本地人，他还有很多朋友和亲戚，你并没有彻底的打倒人家。在这种情况下，你的最佳选择就是原谅他们，让自己站在道德的高度上。” 齐老爷子这么一说，白手豁然开朗。 白手起身，朝齐老爷子鞠躬。 齐老爷子摆着手闭上双眼。 星期三，白手按时来到法院。 法院调解室。 除了曾玉山，孙建国和阎宝贵的大儿子也在。 除了点头，大家互相不打招呼，气氛有些尴尬。 白手径自坐下，掏烟，点烟，吸烟。 审判员和助手走进来，也是面无表情。 审判员验明白手的身份，询问他是否同意谅解对方。 白手点头，但没开口。 审判员拿出赔偿单，请白手过目。 一共五项，石雕产品五千五百块，三名员工精神补偿费三百块，生产损失五百元，误工费五百块，其他损失两百块。 合计七千块。 白手看完，点头表示认可。 审判员冲着孙建国他们做了个手势。 孙建国他们先站起身来，朝着白手鞠了一躬。 白手一动不动。 道歉书两份，承诺书两份，分别来自孙家的和阎家的。 白手粗略的扫了几眼，确认上面有签名和盖章后，点着头将道赚书和承诺书收进包里。 孙建国拿钱，一捆一千，一共七捆。 审判员问白手要不要数数。 白手摇头。 面对事先拟好的收款凭据，还有两份谅解书，白手看了看，先签名，再盖章。 然后，白手收钱，再站起身来，点了点头，道声“谢谢”，提着包转身而去。 白手心想，接下来应该可以过一段安生的日子了。 第0503章 学会拒绝 白手忙自己的事，不再关心案子的结果。 结果是人家告诉他的。 孙老头判三缓三，阎宝贵判二缓二。 倒是那九个小混混，因为拨出萝卜带出泥，新帐旧账一起算，分别被判了七年到三年的有期徒刑。 白手的做法老练周到，赢得了绝大多数同行的称赞和尊重。 人气越来越高，白手的应酬也越来越多。 同行请你，你不能不去，你成功了，你也不能摆架子。 供应商请你，比如说汤云平，你也不能不去。 有关部门的负责人，人家都请，你不能不请，答应你是给你面子。 几个星期下来，白手现了一个问题，没有一顿晚饭是在家里吃的。 有的时候，一个晚上还要赶好几个酒局。 酒量涨了，友情多了，熟人和朋友也更多了。 但头脑糊了，眼睛迷了，心态也跟着歪了。 这样下去可不行，有一天，白手突然这样想道。 这天，罗汉打来电话，说他晚上请几个朋友喝酒，让白手过去作陪。 白手灵机一动，说他已有预约，婉拒了罗汉的邀请。 陈岚倒没有怨言，一如既往。 但白手意识到问题之后，知道自己冷落了陈岚。 主动进厨房，烧几个好菜讨好陈岚。 “哟，大忙人今天不忙了？” 陈岚倚在厨房门口，笑嘻嘻的问道。 “老婆，我错了，我要用实际行动改正自己的错误。” 白手嘴上讨好，双手不停，又烧好了一个菜。 “是心血来潮，还是良心现，或是痛改前非呢？” “痛改前非，决定了，痛改前非。” 三个菜，一个汤，大米饭，白手还殷勤的扶着陈岚入座。 “老婆，你请。老婆，我连续二十二天没在家吃晚饭，这个错误性质恶劣，不可原谅。为了表示我痛改前非的决心，我决定学学某些上海小男人，待会跪搓衣板去。” “嘻嘻……跪搓衣板就算了。” “真的？谢谢老婆，谢谢老婆。” “吃饭吃饭，菜都快凉了。” 与往常一样，白手连吃两碗米饭。 待陈岚吃好，白手又风卷残云，把剩菜剩汤一扫而光。 陈岚作势要收碗筷，白手立即阻拦，自己动手收拾。 陈岚乐得享受。 白手忙完厨房的事，又倒来一桶水，拿着拖把拖地。 “别忙了，明天我拖。”陈岚道。 “不不，老婆你待会检查检查。老婆，你对我不严格要求，我不答应啊。” “嘻嘻……真乖。” 白手马不停蹄，埋头苦干，整整二十分钟，把三楼所有房间的地板都擦了一遍。 干完家务，白手已是满头大汗。 洗完澡，白手回到客厅。 陈岚正在看书，一本英语书。 刚才拖地，门窗都开着，白手一一关上，再凑到陈岚身边，讨好的问道：“老婆，什么书让你看得这么入迷啊？” “你猜猜看。” “唉，我不认识它，它也不认识我，这不是为难我么。” “你拿英文词典查查呗。” 白手一边拿字典翻看，一边自言自语道：“n，o，t，这个我好像记得，是不的意思。前面的这个，study，老婆，这个词你教过我，好像，好像是学习的意思。中间的是什么词？” 原来，陈岚在督促白手学习英文，再求他一个星期学会三到五个单词，和一句英文常用句子。 这可难为了白手，为了讨好老婆，只有硬着头皮，前面学，后面忘，边学边忘，苦学不断。 “你联想一下，老公，你很聪明的嘛。” 老婆的鼓励启，让白手特别来劲。 “不……学习？学习……不？学习说不？学会说不？” 陈岚冲着白手竖起大拇指，“老公，你真棒。这本书的书名是，学会拒绝。” 学会拒绝？白手念叨着琢磨起来。 陈岚这时却把书扔到了一边。 白手明白了陈岚的良苦用心，她这是在教育他呢。 “老婆，对不起，我错了。” “你没错。”陈岚微笑道：“如果一定要说你有错的话，就是你没有把握好一个度。” “老婆，你继续说。”白手抱起陈岚，把她搁在自己身上。 “干这一行的，应酬并学会应酬，是必不可少的社交技能。不会喝酒，不会吸烟，不会社交，绝对干不了这一行。这一点，我早就知道，我也非常理解。” “老婆，谢谢你的理解。” 陈岚道：“但是，但是啊。老话说得好，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应酬太多，容易出事，因为酒这个东西，能让人昏头昏脑，会让人失去判断力。这是其一。” “其二呢？” “其二，酒场上三教九流，鱼龙混杂，既容易得罪人，又容易被坏人算计。” “其三呢？” “其三，酒喝多了伤身，现在你年轻，并不觉得。但等你年纪稍大，就能体会到酒的危害。” “还有其四吗？” “其四，酒肉朋友，不是真朋友，喝酒时是朋友，你有事时就不会是朋友。” “还有其五吗？” “其五，你是开车的。万一你酒后开车，就会害人害己，危害之大，你应该知道。” 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原来喝酒的危害有这么多。 “所以，你要学会拒绝。”陈岚道。 白手点了点头，“老婆，用撒谎来拒绝酒局，这可以吗？” 陈岚微微一笑，“撒谎不好，喝酒也不好，拒不拒绝，撒不撒谎，你自己掌握。” “那么，请老婆教教我，哪些酒局我应该拒绝呢？” “这个么，我也说不好。” “老婆，帮我想想呗。” 陈岚思忖着道：“凡不是提前一天预约的饭局酒局，你可以一概拒绝。道理很简单，不是提前预约，就是临时起意，是对你的不尊重。” “老婆，你说得太精辟，继续继续。” “其次呢，你要问明酒局饭局的参与者，凡有陌生人参与的，你可一概拒绝。” “有道理。” “还有，你要问明酒局饭局的性质，再决定参加不参加。这其中，也有一个度的问题，你要自己掌握。” “度，把握这个度也太难了。老婆，还有吗？” 陈岚嘻嘻一笑，“还有一条，是最最最重要的。” 第0504章 罗汉有事 陈岚连说三个“最”字，立即引起白手的重视。 “什么问题啊，老婆？” “如果这个酒局饭局有女人。” 白手笑了，“呵呵，我说老婆，你这是什么意思？” 陈岚伸出五根手指头，笑道：“第一，女人单独请你，你绝对不能去。第二，绝对不许你单独请女人。第三，有女人的酒局饭局，你要事先请示，事后汇报。第四，有女人的酒局饭局，你要有选择的参加，没有必要一律不去。第五，有女人的酒局饭局，你要把握好自己，绝对不许犯作风错误。” 白手念叨着陈岚的“五条”，“老婆，这五条好难啊。” “你做不到？” “万一，万一。” “万一，你我就到此结束。老公，我是认真的。” 陈岚一脸严肃。 白手赶紧表态，“老婆，我保证做到。” 陈岚又恢复温柔的模样，还在白手怀里搞点小动作，以示对他的奖励。 “老婆，我……” “认真点，咱们继续讨论酒局饭局。” “行，不过有个建议，酒局饭局都是局，简化一下，就叫饭局。” 陈岚点着头嗯了一声，“饭局么，主要分为两种，一种是你请人家，另一种是人家请你。另外的分法主要也是两种，一种是回请，一种是主动的请。还有一个分法，要么是家宴，要么是便宴，几个人的，要么是大宴，一桌或一桌以上的。” 白手道：“应该还有这么一种分法，要么是联络感情友情的便宴，要么是有特定目的的酒局。” 点了点头，陈岚道：“不错，有特定目的的酒局，要特别的小心应对。” “老婆，举例说明，你帮我分析分析，罗汉请我吃饭，这是一个什么样的饭局。” “他怎么说的？” “说今天晚上，约了几个朋友，让我过去吃饭。其他什么也没说，包括是几个朋友，都是些什么朋友。” 陈岚思忖了一下，“咱们用逻辑推理的办法进行判断。罗汉是上海人，职场高手，很懂规矩。他没有提前预约，应该是拿你当好朋友，属于铁哥们的那种，所以可以不用计较这个环节。” 白手点头称是。 “他不说朋友的人数和身份，这就说明既不是家宴，这些朋友也不是你的熟人。由此可以判断，这些人不是有关部门的人，如果是的话，罗汉会跟你说明的。与此同时，也可以得出结论，不是便宴，而是一个有特定目的的饭局。” 白手继续点头。 “接着分析这是个什么样的目的。如果是上面人求办事，大可不必设宴，由罗汉直接说就行。如果是小事情，比方说拿个石雕拿点石头，他直接去拿就是。那么由此可以推断，这些朋友不是要员，而且是有求于你。” “老婆，你厉害啊。” “现在请你回答，既然有求于你，那么你有什么呢？” 白手道：“我有钱。” “去，罗汉不会傻到帮朋友向你要钱。” “我有名气。” “呸，你那点名气，在上海滩顶多是一二级的微风，连根鸡毛都吹不动。” “向我分包项目，或卖原材料给我？” “那样的话，人家应该直接找你，这不正是你说的行规么。” “我有人马，要用我的人马干私活？” “直接说不就得了。” “我会武功，要跟我学武。”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也可以直接说啊。” “有人想要到我公司上班？” “不太可能，罗汉认识的人，都是有户口本有单位的，不太可能到你工程队来上班。” “老婆，我黔驴技穷了。” 白手继续不了了。 陈岚秀眉微皱，也在思考，罗汉约白手吃饭，到底是什么事情？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就是难以启齿和见不得人的事情了。” 白手不以为然，“老婆，这就过分了。咱既不能背后说人，也不能说人诛心。” “总之，这事不简单。”陈岚坚信自己的判断。 白手也不再分析，女人的第六感觉总是很灵，说不定陈岚是对的。 白手相信，如果真的有事，而且是要紧的事，罗汉会主动开口的。 果不其然，第二天上午，白手本来要去双拥小区项目工地，正要出门，罗汉打来了电话。 “小白，今天过来吗？” “今天本来不。你有事吗？” “小事，小事。” “那我过来，你等我。” 白手放下电话出门，驱车来到金融学院项目工地。 停车下车，白手直接去了罗汉的办公室。 罗汉正在看一本外国画报书，全是外文，封面上有个外国娘们，打扮妖艳。 白手笑道：“老罗，你懂外文吗？” 罗汉下乡插队，回城后读了两年中专，白手估计他的外语水平也不咋的。 “比你强点。”罗汉笑着，把画报书递给白手，“土包子，你开开眼吧。” 原来，画报书上，每一页都印着一个外国娘们，涂脂抹粉，打扮各异，舞弄骚。 她们有个共同特点，就是穿得又薄又短。 白手翻了翻，把画报书扔还给罗汉。 “有没有动心？”罗汉问道。 白手摇了摇头。 “不会吧。”罗汉竟伸出右手，扣住白手的手腕，像老中医一样把脉。 白手笑而不言。 “奇了怪了。”罗汉收回右手，喃喃自语，“八风不动，平稳如常，不应该啊。血气方刚，朝气蓬勃，怎么可能不激动呢？” 白手一本正经道：“因为我是过来人。老罗，你别拿我当毛头小子。” “倒也是。”罗汉点着头道：“小嫂子集美貌和智慧于一身，你看其他女人一定如粪土。” “找我就让我看这个？”白手问道。 “这是我亲戚从海外带来给我的。” 白手瞅了罗汉一眼，“老罗，你老跟我说亲戚亲戚的，你到底有几个海外亲戚？能不能跟我念叨念叨？” 罗汉埋怨道：“你还说呢。昨晚请你吃饭，可你不来啊。” 原来，是罗汉的海外亲戚来了。 “对不起，老罗。昨晚我真的没空，你又没有说明情况，我总不能扔下一个重要客户吧。” 白手撒谎，面不改色心不跳。 罗汉不计较，“说正事，说正事。哎，我的亲戚带来了一个巨大的商机。” 第0505章 拒绝诱惑 白手指了指画报书，笑着问道：“这就是你说的巨大商机？” “你小子，先听我说嘛。”罗汉急道。 “先说说你的亲戚，我特感兴趣。” “好吧。”罗汉道：“我只有一个海外亲戚，就是我的亲娘舅，东南亚著名的企业家和银行家。咱们这个金融学院项目，总投资两千万块，就是我亲娘舅一个人捐的。” 白手又笑了，“你亲娘舅来了？当娘舅的，给外甥带来了这种乱七八糟的画报书？” “不是，不是。”罗汉忙道：“现在来到内地的，不是我的亲娘舅，是他的亲儿子，我的大表哥和他的两个朋友。他们呢，是专门来内地考察投资的。” 点了点头，白手微笑道：“你的大表哥，与你的亲娘舅也就是他老爸，好像不是一路人吧。” “咦，你怎么知道的？”罗汉一脸的惊讶。 “一个捐资巨款支持内地办教育，一个带着乱七八糟的东西来内地，能他娘的是一路人吗。” “哎，别骂人。” “呵呵，我骂的是画报书上的外国娘们。” 罗汉笑道：“小白，还真被你给说中了。娘舅是娘舅，大表哥是大表哥。我大表哥十年前离开家门，自己独立创业，现在是一家资产上亿的娱乐集团公司的董事长兼总裁，旗下有七家分公司……” 啰哩巴嗦的说得吐沫横飞，罗汉是少有的激动。 白手没听进去。 “明白了吗？”罗汉终于说完。 “不明白。”白手摇了摇头。 罗汉急得什么似的，“那你去没去过南方的经济特区？” “想去，但还来不及。” “南方有一些娱乐场所，你听说过吗？” “没听说过。” “你个土包子。”罗汉道：“娱乐场所，就是有钱人晚上逍费的地方，有洗头、洗脚、按摩、跳舞、唱歌、玩牌等等，当然还能喝酒、喝茶、喝咖啡。反正你想玩什么，人家就有什么。” 白手吓了一跳，“诶，这些都是资产阶级的东西啊。” 罗汉笑道：“要不怎么说你是土包子呢。在人家国外，这些都是合法的，要不我大表哥也不会成立娱乐集团公司。小白，侬格思想解放解放好伐啦。” 连上海话都飚出来了。 白手道：“老罗，这是上海，中国的上海，不是西方的花花世界。” 罗汉道：“但事实上，我说的这些东西，有一部分已经在南方出现。我大表哥已在南方待了两年半，已经开设了一家分公司。这次他到上海来，就是想在上海也开一家分公司。” “开就开呗。老罗你激动什么？找我又干什么？” “合作，需要合作。” “说来听听。” 罗汉道：“我大表哥在南方的分公司，就是采取与当地朋友合作的办法。他们拿百分之五十一，当地朋友拿百分之四十九。他们负责指导和财务，当地朋友负责管理和经营。” “听起来不错。”白手笑道。 “小白，我初步了解了一下。娱乐业的投资，就是前期大一点，后续的投资很少。但回报巨大……” “等等。”白手打断罗汉的话，并惊异的看着他，“老罗，你想赚钱了？你别忘了你是公职人员。在我的印象里，你虽然是从银行里出来的，但你是视金钱如粪土的。”电子中文网 罗汉瞪了白手一眼，“看什么看，难道我不可以解放思想转变观念么。跟钱过不去，那我不成了傻瓜么。我的理想，是把赚钱与工作和爱好三者结合在一起。” 白手乐了，“副院长不想当了？” “当啊，沽名钓誉，名我也是要的。” “去你的，既当副院长，又想做生意，想得倒美。这不是常说的，既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么。” “小白，说话文明点。” “话糙理不糙，你就不怕组织查你，把你开了啊。” “没关系，有你啊。” 白手怔了怔，“我，跟我有什么关系？” 罗汉笑道：“你出面与我大表哥合作，他们百分之五十一，你我百分之四十九。你明股，我暗股，你我二一添作五。” 白手不笑了。 罗汉也脸上没了笑容，“怎么样，小白？” 白手不吭声。 “哎？”罗汉伸手推了白手一下。 “这我得考虑考虑。” “考虑什么？”罗汉瞪着眼问，“不相信我？不相信我大表哥？不相信娱乐行业能赚大钱？” 白手摇了摇头。 “那为什么呢？” “需要多少投资？”白手反问。 罗汉道：“说是成立一个分公司，先投资三百万试试，如果效益好，再扩大投资。按三百万算，每百分之一就是三万。” 白手沉吟不语。 “小白，咱们这边百分之四十九，你百分之三十，我百分之十九。百分之三十，就是九十万，对你来说，一点问题都没有。” “你说得倒是轻巧。老罗，我的情况你又不是知道，我手头紧啊。” 罗汉当然不相信白手的话，“你没钱，你骗鬼啊。” 白手道：“你听我说，我现在有五摊子的事。这边这摊，你一清二楚，我能赚多少钱。双拥小区那摊，我要垫资进场，一年内只出不进。电子器材厂那摊，你也是知道的，杨教授这个书生签的合同，至今还是只出不进。皮箱厂那摊，你可以向陈子非打听打听，现在皮箱市场饱和，供大于求，利润都快没了。石雕公司刚刚起步，业务扩大之前，是看不到真金白银的。” “说得可怜，小白，你装穷啊。”罗汉笑道。 “老罗，我没钱。我是有心杀敌，无力上阵。” 罗汉脑筋转了转，“以你现在的信誉和地位，我帮你牵线搭桥，你去银行贷款，贷个一二百万不成问题。” 白手白了罗汉一眼，笑道：“我傻啊。我那几个摊子，留下的后手就是向银行借钱，万不得已时，我能起死为生。你让我冒险的自断后路，打死我我也不干。” “小白，你是不肯合作了？” 白手不能把话说死，“老罗，我实在是没有这个实力。” “再考虑考虑？”罗汉有点央求的意思。 白手点头，但心里有了主意，要赶紧去找陈子非讨个主意。 第0506章 拒绝 白手的几个上海朋友，除了罗汉，还有陈子非、杨文斌、于明阳和蒋长风。 杨文斌已经是丁雅琼的老公，不能再当朋友。 于明阳嘴上没门，又有点小势利，白手有点敬而远之。 还有王茜和她表弟王勇，白手就从没当过朋友。 也就陈子非和蒋长风以及罗汉，白手还能说点心里话。 电话里，陈子非笑道：“说曹操，曹操到。放下电话，马上到老蒋的饭店里来。” 白手立即驱车前往。 蒋长风擅经营，不仅饭店生意兴隆，还利用一楼的房子开了一间面包店和一间蛋糕店。 饭店租用的大楼一共三层，蒋长风又在三楼辟出三分之一，开了一家茶楼。 蒋长风的经营之道，白手佩服得不行，就是量力而力，稳步展。 说简单点，就是一句话，不借债做生意。 白手也是这个路子。 大上午的，不去上班，却来蒋长风的茶楼喝茶，陈子非肯定有事。 白手上楼，前脚进入包间，陈子非后脚就跟了进来。 两位好朋友光临，蒋长风当然不会缺席。 不等蒋长风开口，陈子非道：“老蒋，你别说话。让小白猜猜，这次咱们仨聚在一起是为了什么。他猜对了我买单，他猜错了他买单。” 蒋长风笑道：“好朋友来喝茶，是我的荣幸，我免单了。” 白手摇了摇头，笑道：“朋友上门，可以打折，不能免单。老蒋，这才叫做生意。” “对头。小白，你猜吧。”陈子非轻拍桌子道。 “罗汉。”白手只说了两个字。 陈子非和蒋长风相视一笑。 “今天我买单。”陈子非笑道。 “哎，小白你真是神算啊。”蒋长风道。 白手乐得不行，“呵呵，神算个屁。半个多小时前，我还被请去，还坐在老罗的办公室里。” 陈子非大笑。 蒋长风问道：“是不是说什么他大表哥和投资的事情？” 白手点了点头。 陈子非指了指蒋长风，“前天找的他，昨天找的我。我正想与你打招呼，没想到还是被老罗抢了先。” 既然都已知道，白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就把罗汉找他说的详细的告诉了陈蒋两位。 陈蒋二人也告诉白手，罗汉的大表哥，早就来了上海。罗汉先找蒋长风，但没说动，蒋长风根本不肯。罗汉再找陈子非，陈子非是吃公家饭的，一口回绝。 “老陈，老蒋，你俩见过罗汉的大表哥吗？” 蒋长风摇头。 陈子非点头，“来我办公室时见过，仪表堂堂，很有风度，那两个助手，实际上是保镖。” “什么大表哥的，并不重要。”蒋长风道。 “哪什么重要？”白手问道。 陈子非道：“重要的是罗汉，他怎及么突然对赚钱感兴趣了，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人啊。” 白手道：“对啊，我也正百思不得其解。” 蒋长风笑道：“小白，他是被你们这些包工头，拨动了心里藏着的那点贪婪。” “是这样的吗？”白手若有所思。 “难道不是这样吗？”蒋长风道：“老罗出身书香门第，自诩为文化人，骨子里是看不起农民的。他跟我说起过，他说这个社会有问题，怎么没文化的反而成了弄潮儿。小白，你们这些搞工程项目的人，他看得起的也就你一个。” 陈子非道：“老蒋说得有道理。他现在天天面对着你们。你们潇洒，你们慷慨，你们风生水起，你们赚钱似乎非常容易。而最重要的是，他现了钱的好处。” “我明白了。”白手道。 蒋长风道：“商海凶险啊。文人下海，不被淹死才怪呢。” 白手笑道：“现在有这么一句顺口溜，十亿人民九亿商，还有一亿在商量。老罗觉悟了，成了九亿分之一。” 陈子非没笑，“问题是罗汉他们的项目，什么娱乐业，根本就不靠谱。” “老陈，怎么个不靠谱？”白手问道。 “南方那边，是有政策规定，允许试点，才有了那些东西。在咱们这里，我打听过了，先你政策上就过不去。即使批下来，那也是限制多多，难以施展拳脚。一句话，想法很好，也很前，但太前了。” 白手道：“老陈，老蒋，你们是多年的朋友，你们劝劝他。” 蒋长风摇了摇头，“没有用，我们劝过，他家里人也劝过。现在他是打定了主意，八匹马也拉不回来了。” 白手思忖着道：“那么，既然要干，既然他大表哥很有钱，那为什么还要拉别人入伙，他们完全可以自己搞么。” 陈子非笑了笑，“这里有个关键问题。像这类项目，对外资是有限制的，或者不允许，或者股份占比有限制。老罗的娱乐业，必须由内地人牵头，才能拿到营业执照。” 蒋长风也点着头道：“我也听说过，必须是头面人物才能拿到执照。你我仨人，荣幸入选，所以老罗才找咱们。” 陈子非道：“我不是，我端的是铁饭碗。” “你有人有门路嘛。”蒋长风笑道。 原来是这样，白手心道，罗汉是铁打的枰铊，铁了心了。 “哎，小白，你心动了？”蒋长风问道。 白手摇头，“不，我在想如何拒绝。” 陈子非微微一笑，“拒绝就是拒绝，别留门缝，别拖泥带水。” 蒋长风也道：“老陈说得对，小白，不要抹不开情面。你不是有为人处事三原则嘛，坚持坚守啊。” 白手点了点头，“谢谢，有两位老哥的支持和点拨，我会更加坚定的守住自己的底线。” 仨人嘀咕半天，达成统一战线，拒绝罗汉的邀请。 但是，没了张屠夫，还有李屠夫。 没过几天，罗汉就纠集了一帮人。 先，罗汉找到了王茜。 王茜这个女人可不简单，出国不成后，调到陈子非的公司，又被陈子非压制，干脆就办了停薪留职手续，下海经商。 倒腾服装倒腾小半年，王茜没赚到钱，但在服装市场上混出了名声。 罗汉找王茜，可谓绿豆对王八，看着顺眼，一拍即合。 王茜见到罗汉的大表哥，简直就是鱼入大海…… 第0507章 忽悠和被忽悠 王茜如鱼得水，走上台面，筹建“东方娱乐股份有限公司”，罗汉和他的大表哥承诺，她将是公司未来的总经理。 罗汉退居幕后，但不能闲着。 王茜有人脉，但缺钱路，要拉投资，还得罗汉出面。 罗汉瞄准的还是白手。 在罗汉看来，白手有钱，拿出个百八十万，连眼都不用眨几下。 但白手是好朋友，这点罗汉是认的，白手一般不会对他撒谎。 白手再三拒绝，说是钱紧，不由得罗汉将信将疑。 罗汉想搞清楚，白手有没有撒谎，这关系到二人的友情。 这天中午，罗汉吃过午饭，开着那辆破吉普，从金融学院项目工地，赶到双拥小区项目工地附近。 罗汉也没下车。 不一会，白手公司的总工程师李江走了过来。 原来，二人在电话里已经约好。 老李坐进车里，一边接过罗汉递来的香烟，一边好奇的问，“老罗，你什么情况？怎么不去我的指挥部坐坐？” 罗汉嘿嘿笑着，一脸的不好意思。 老李笑笑，推开开门要下车。 罗汉急忙拽住老李，“我说，我说。老李，你说小白到底有钱没钱？” “什么意思？”老李满脸惊讶。 罗汉重复一遍问题。 老李道：“老罗，我只是小白的雇员，不能打听也不能瞎说老板的事。你和他是朋友，他有没有钱，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对不起，老李。”罗汉解释道：“最近，我的亲戚在搞一个项目，前景看好，想找一二个合作者。我认为小白最合适，既有钱，人品也好。可他说他没钱，死活不肯同意。” 老李噢了一声，笑着问：“你是怀疑他不信任你，有钱也不肯投资？” 罗汉点了点头。 “哈哈……我说老罗，看来你跟包工头们混了那么久，还是没有真正的了解。我敢说，金融学院项目工地上的八个包工头，你让他们短时间内拿出十万块现金，几乎没人能够做到。” “老李，我现在只对小白感兴趣。” 老李笑道：“差不多，也是驴粪蛋子表面光。看着有钱，可钱都在帐上。手头攥着个一二十万，那动不得，是应急用的。” 罗汉嗯了一声，“你是说小白也没多少钱？” “差不多。”老李点着头道：“以我看来，小白现在的摊子铺得有点大，资金上有点紧张。他自己可能也意识到了，所以正在未雨绸缪。这个时候，你找他要投资，他应该不会同意。” 罗汉有点信了，“我还以为，小白是不相信我呢。” “哈哈，包工头，最会装，没有钱，也得装。老罗，你想多了。” 罗汉也笑了，“他们最装，也总归是土包子。” 罗汉开车走了。 老李松了口气，回到办公室，立即给白手打电话。 “小白，你算得真准。老罗来了，我也照你吩咐的说了。总而言之，你没有钱。” “谢谢，老李。” “小白，你不能松口啊。你要松口，我撒的谎就穿帮了。” “放心，我嘴上有铁将军。” 原来，白手料到罗汉会来这一手，也认准罗汉会找老李，便提前做了布置。 白手也松了口气，他估计，罗汉暂时不会再来缠他。 果然，罗汉转移了目标。 金融学院项目工地上，一共八支工程队，除了白手，还有张孝南、方自立、胡祥瑞、董培元、谢洪水、童六子和马小三。 童六子和马小三上不了台面，董培元是个人精，谢洪水的财政大权在老婆手里。 罗汉瞄准的是张孝南、方自立和胡祥瑞。 要说张方胡仨人，胡祥瑞业务量不如张方二人，但他会省，也很缜密，手头总有一笔钱攥着。 张孝南手头也有点钱，拿个一二十万不是问题。 也就方自立是个困难户，他内有老婆外有小三，自己还玩牌，开销太大。 仨人架不住罗汉一番说辞，都同意投资，入股东方娱乐股份有限公司。 关键是罗汉会说，多种经营，四面出击，八个字就把三颗心打动。 白手就是最好的例子，皮箱和石雕，还有电子器材厂，多种经营，才会有现在的风生水起。 仨人有个共同疑问，为什么不拉白手入伙。 罗汉的解释，也让仨人心服口服。 说白手摊子太大，想先收一收，稳一稳。 还有就是白手的“三原则”，不想跟朋友合伙做生意。 四人商定，张方胡仨人，每人出资二十万块，占股百分之二十。 张方胡仨人也有一个要求，他们各掏十万块现金，另外的三个十万块，从工程款里抽出来。 罗汉居然同意了。 但罗汉也有要求，此事保密，连白手也不能告诉。 开始，白手真被蒙在鼓里。 白手是金融学院项目的总承包人，按照协议，甲方每个月付一次工程款，要先打入白手公司的帐户。 每个月收到工程款后，白手会让陈岚她们做帐，再列出其他七支工程队的项目进度，分配给他们相应的工程款，最后通过银行转帐。 白手管得严，连他自己都不能挪用一分钱。 张方胡仨人想从白手这里支钱，门都没有。 但甲方代表是罗汉，甲方的钱掌握在罗汉手里。 钱是罗汉的亲娘舅捐的，罗汉管钱，好像顺理成章，天经地义。 罗汉作主，绕过白手，直接给张方胡仨人各转十万。 与此同时，罗汉以预付材料款的名义，提出三十万，做为自己投资的股本金。 张方胡仨人犯了两个大忌。 一个是与甲方合伙做生意。 另一个是绕过总承包人，直接从甲方那里提款。 再说那个王茜，因为离了婚无牵伴，又会打扮，居然与罗汉的大表哥搞到了床上。 大表哥说自己单身，等娱乐公司开张，就娶王茜为妻。 王茜摇身一变，有了双重身份，一是大表哥的未婚妻，二是娱乐公司的总经理。 这样的女人，智商往往直线下降，王茜也不例外。 大表哥说，娱乐公司有个职位很重要，就是保安部主任，要是个高手才行。 也不知哪根神筋搭错了，王茜竟然想到了白手。 第0508章 办公室里无戏言 王茜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罗汉。 罗汉大摇其头，白手连投资都不愿意，又怎么可能在娱乐公司挂上自己的大名。 娱乐公司的保安主任，是说得好听，说得不好听就是保镖和打手。 白手岂能干这种事。 但王茜的想法启了罗汉。 罗汉要在工程队里招聘保安人员。 罗汉知道，工程队里的民工，有不少是练过武的，特别是白手的工程队，来自龙岙乡的那伙人，几乎都会几手。 这个罗汉不会瞒着白手，这天看到白手来到工地办公室，便又端着大茶缸踱了过来。 白手以前跟老李一个办公室，现在跟副总顾正纲一个办公室。 顾正纲为人谨慎小心，以为罗汉和白手有悄悄话要说，罗汉进来，他就起身。 白手急忙叫住顾正纲，“老顾，你坐下。凡是能在这里说的话和事，你都可以听，也都可以麦意见。” 罗汉笑着点头，“老顾，别老拿自己当外人嘛。” 老顾陪着笑，重新坐下，“你们聊，你们聊。” “小白，我要向你借人。”罗汉直截了当。 白手问，“借什么人？” “你手下的民工，要年轻的，要有文化的，要能打架的。最重要的，是可塑性强的。” “你想干什么？” “我大表哥的娱乐公司，不久以后就要开张了。侬晓得伐，王茜将担任娱乐公司的总经理。” “噢，恭喜恭喜。”白手笑了笑，再问道：“老罗，那营业执照好批吗？批下来了吗？” “快了，快了。”罗汉道：“小白，娱乐公司需要大批员工。其中的保安部，需要二三十名的保安人员。” 白手点着头噢了一声，“老罗，你们上海本地待业青年成千上万，你怎么到我这里挖人来了？” “本地人吃不了苦，嫌这嫌那的，不好管理。” 白手呵呵一笑。 罗汉嚷道：“小白你不会吧。叫你投资你不投，要你几个人，你不至于这么小气吧。” “呵呵，该小气时就要小气。”白手笑着说道：“但你这个要求，我可以满足你。你按正常程序走，出个公告进行招聘，谁愿意谁去，我决不阻拦。” “哎，我是让你帮我动员，或者你亲自帮我选拨。” 白手摇头，目光坚定，“老罗，这个你想也别想。他们都是我带出来的，我不仅要保证他们能赚到钱，我更要保证他们平平安安。” 罗汉无奈的点了点头，“说好了，他们自愿报名的，你可不能阻拦。” “办公室里无戏言。” 罗汉离开，回到对面自己的办公室去了。 老顾一直埋头于一堆图纸里，这时抬起头来问白手，“白总，你中午在这里吃饭吗？” 白手这才知道，已到中午饭点了。 “啊，我在这里吃饭，吃了再回公司。” 老顾殷勤，起身道：“白总你歇着，我去帮你打饭。” 白手道声谢谢，同时叫住老顾，“老顾，我再强调一遍，也是最后一遍，叫我小白，ok？” “行，听你的。”老顾笑着点头。 “这才对嘛。一言为定，叫错一次，罚款一毛。” 老顾这个人，心里有个结。第一中文网 老顾和他老婆，都因特殊原因被原单位处理过，微薄的工资，却要养两个老人三个孩子。 老李介绍，白手聘用，老顾视为恩人，感激不尽。 但虽然做事认真，却总是缩手缩脚，思想上行动上不能放开。 老顾打饭回来了。 三盒饭，三盒菜。 白手两盒饭两盒菜，菜都是荤的，一个红烧肉，一条红烧鲫鱼。 “老顾，谢谢，看来你对我已经相当了解了。”白手笑道。 “老李特别吩咐过的。”老顾道。 白手从包里拿出一堆零票。 “白……小白，不用了。”老顾客气道。 “你自己拿。呵呵，你穷我富，你请我客，忒不像话。” 老顾不再客气，拿走饭钱菜钱。 白手收起零票，放好包，埋头猛吃。 老顾一边吃饭，慢嚼细咽，一边时不时的看对面的白手。 胃口真好啊。 白手吃完，老顾剩半。 “呵呵……老顾，不怕你笑话。我小时候是饿着长大的，但奇了怪了，现在特别能吃。” 老顾恭维，“能吃也是能力，是享受，也是幸福。” “精辟。”白手一边笑着，一边拿手帕擦嘴。 老顾看了白手一眼，似有话说。 白手敏感，看到了老顾的表情。 “老顾，你要是有事不说，就不拿我当老板当朋友了。” “我说，我说。”老顾居然红了脸，“白……小白，管厨房的小陈，说厨房还得招人。所以，所以我想，能不能让我老婆来这里上班。” 白手好奇，“你老婆不是还在邮电局吗？” “我也不瞒你。我老婆是还在邮电局，但人家不给安排具体工作。每个月倒是工资，但只生活费，每个月三十块。所以我想，干脆让我老婆辞职，自己出来找工作。” 白手点了点头，“老顾，你老婆具体是做什么的？” “她最早是电话接线员，后来是班组长和技术员，还当过电话接线员的辅导员。停岗前，停岗前是区分局的副局长。” “那业务上绝对是把好手啊。” “是的，是的，她参加市里的业务比赛，得过好几届冠军，名次从没掉到过前三名之外。” 白手思忖着道：“这样的技术骨干，又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到我食堂来上班，简直是犯罪式的浪费。” 说着，白手又打开包，拿出一个小本子。 这是白手的通讯录，上面记着上百个人名和电话号码。 老顾不知道白手干什么，也不敢问。 白手找到一个号码，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刘经理吗？我是腾飞建筑工程有限公司的白手……对对。刘经理，你好……上次你找我洽谈的业务，我考虑了一下，我决定与你们合作。但我有两个要求……一是你马上到我这里来面谈……对对，就是普陀区的金融学院项目工地，我在这里等你……第二个要求么，见面再说。” 放下电话，白手冲着老顾笑笑，“老顾，待会你就知道，是个好事。” 一个小时以后，一个美女出现在工地上。 第0509章 得寸进尺 这位美女名叫刘美琳，三十多岁，是新成立的市o38寻呼台经理，隶属于普陀区邮电局。 刘美琳就是电话里的那个刘经理。 巧的是，刘美琳认识顾正纲，因为顾正纲的老婆也是邮电系统的人。 刘美琳找到白手的办公室，停好自行车，再伸手敲门。 顾正纲看到刘美琳，愣了一下，“小刘，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刘美琳道：“找你们白总，是他约我来的。” “噢，请坐请坐。”顾正纲给刘美琳倒水，“小刘你稍等，我去隔壁叫他。” 白手从隔壁过来，与刘美琳握手，微笑道：“刘经理，我的第二个要求，就是把老顾的老婆调到你们寻呼台上班，具体工作由你安排。” 老顾这才知道缘由，不禁向白手投去感激的目光。 o38寻呼台还在筹建阶段，正缺人手，老顾的老婆是技术骨干，正好能派上用场，刘美琳应该欢迎。 果然，刘美琳道：“没问题，没问题。白总，老顾，这事交给我了。” 白手笑道：“当然，前提是你我的谈判能够成功，我说得对不对，刘经理？” “白总，我是那样的人么，咯咯。”刘美琳笑着，冲白手秀了个媚眼。 寻呼台急需客户，而白手正是刘美琳要找的大客户。 刘美琳得知消息，白手要给公司高层每人配一只寻呼机，已经联系白手两次，白手都没有答应。 上海已有近十家寻呼台，开始有了竞争，白手想待价而沽。 要不是为了帮助老顾，今天也不会主动约刘美琳前来。 “刘经理，我的格言是，办公室里无戏言。答应你的，我必须兑现。现在我决定，我们腾飞公司与o38合作了。” “谢谢，白总，谢谢你。” “我想先听你说。”白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刘美琳带着资料，她拿出两份，一份递给白手，一份递给老顾。 同时，刘美琳着重介绍了入网费和月租费及呼叫费用。 作为新台，又是批，免收入网费，月租费打八折。 “白总，你的第一批，你打算安排几个呢？” 白手想了想，“我算算啊。我女朋友，老李和老顾，八个技术员，陈飞、6水龙、小蔡、杨进明、水缸、小江，还有电子器材厂的丁姐。” 老顾在旁边做记录，“一共十八个。” “怎么样？够意思吧？”白手笑着问道。 刘美琳惊喜万分。她和她的手下出去跑了一个星期，才拉到七八十个客户，白手却一出手就是十八个。 “白总，谢谢，太感谢你了。” 白手摆手而笑，“刘经理，老顾老婆到你台上班之日，就是你我正式签约之时。” “我保证三天之内。” “那我和老顾就静等佳音。” 老顾起身，口中“谢谢”连连，既是冲着白手，也是冲着刘美琳。 刘美琳的父亲是老邮电，在系统里干了整整四十年，以这样的人脉，刘美琳没有办不了的事。 “白总，我可以得寸进尺吗？”刘美琳含笑而问。 白手微微一怔，马上爽快道：“请讲，只要我能做到的。” “白总，你的手下都由我台服务，而你却不是，这不好吧？” 白手看着桌上自己的寻呼机笑了，“这倒也是，不过凡事讲究先来后到。这样吧，我缴了一年的费用，等我到期了，再转到你们o38台去。” 刘美琳笑道：“这几个月的租费，我给你报销好了。” “不用，不用。” “就这么定了。白总，你的号也转到我们o38台来，所有手续，都由我来帮你办理。” 真是盛情难却，白手不矫情，点头接受。 不料，刘美琳还有要求。 “白总，我可以帮你介绍一种新的寻呼机吗？” 真是得寸进尺，白手心里骂道，这娘们难缠啊。 刘美琳又拿出一份资料，专门介绍一种进口的寻呼机。 白手接过来，一边翻看，心里一边偷笑。他了解过寻呼机的种类和性能及价格，这方面骗不倒他。 十八只寻呼机，加在一起是个大生意，价格浮动空间很大。 为员工配备寻呼机，是为了工作，不需要名牌，不需要好看，价格高低才是最主要的。 “刘经理，你还兼卖寻呼机啊？” 刘美琳解释，“不是，我台筹建，人家闻风而来，我也没有办法。当然，人家也开了明价，提成百分之三。” 白手笑而不语。 “白总，我给你最优惠的价格，一千六百一只。” “太贵。”白手摇着头。 刘美琳也不急，“那请白总还价。” 白手笑笑，还了一个让刘美琳吃惊的价格，“一千零三十五块五角。” 刘美琳为什么吃惊？ 因为这个一千零三十五块五角，是这种进口寻呼机缴纳关税后的入库价，也就是销售者的成本价。 白手是怎么知道的？ 白手有姐姐丁雅琼，丁雅琼有杨文斌教授，杨文斌有朋友在海关工作。 丁雅琼现在管理着腾飞电子通讯公司，和腾飞电子器材厂，多多少少与通讯及寻呼机有关。 “白，白总，你是怎么知道的？” “简单，我有朋友在有关部门工作。不管怎么说，进价一千的东西，批价提出一千六，也实在是太黑了。” 刘美琳点点头，笑了笑，“白总，可否借电话一用？” 白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当着白手和老顾的面，刘美琳把电话打到她那销售寻呼机的朋友那里。 电话里，刘美琳毫不保留，把这边的情况都跟她朋友说了。 那边在犹豫，在思考。 这边，刘美琳又道：“老姐，你要知道，这是一家三四百人的大公司。现在十八只，只是给高层配备的。不久的将来，人家还要给五六十名中层配备寻呼机。老姐，薄利多销嘛。对对。就是那个姓白的公司……没问题，老姐，我约他面谈。” 刘美琳放下电话，冲着白手嫣然一笑，“白总，对方说，只要白总愿意见面，价格好谈。” “好谈到什么程度？”白手笑问。 “嗯……应该不会过一千三。” “好，成交。” 办公室门外，白手和老顾目送刘美琳骑车离开。 对门，罗汉正在张贴一张公告。 第0510章 做会 罗汉贴出的公告，正是为娱乐公司招聘保安的。 白手懒得去看。 但看的民工不少。 招聘公告上的待遇相当高，颇有吸引力。 月薪一百，包吃包住，免费提供工作服，还有一个月三天的假期。 老顾拿着安全帽去了施工现场。 白手也不急着回公司，他好奇，想看看有多少鱼儿上罗汉的钓。 还别说，月薪一百，已与白手公司的民工月收入持平，加上包吃和假期，已经过白手的公司。 白手没想到，第一个跑来找他的是蔡朝先。 蔡朝先年少得志，现在是副总指挥郑重好的助手。 关键还戴了付平光眼镜，装知识分子。 “把你的眼镜扔掉。” 蔡朝先嘿嘿一笑，“学你的，学你的。” 白手也装，包里有两付眼镜，一付墨镜，一付平光眼镜。 对蔡朝先，白手像对陈飞，格外照顾，毕竟他的姑妈是蔡美红。 “有事？”白手接过蔡朝先递来的利群香烟，点上火吸起来。 蔡朝先神神道道，伸手指了指对面。 “呵，你也想去？好啊，我给你开绿灯。” “我傻啊。我要去了，我姑妈要骂死我，你要打断我双腿，代价太大。” “你知道就好。” “可是，有人要去，我可拦不住。” 白手不相信，“咱们公司也有人要去？” “两个，有两个已经报名了。” “不会吧。”白手疑道：“罗汉的公告刚贴出去，你们还在上班，你们怎么就知道了呢？” 小蔡笑道：“人家上午就在工地上散了小广告，几乎人手一张。对门贴的公告，大概是个补充吧。” 白手被气笑了，狗日的罗汉，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啊。 “怎么办？手哥，那俩小子报了名。罗汉的人一听是咱们的人，当场就批准了。他们这才找我，我拿不定主意。” 想了想，白手道：“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咱们不拦着，让他们去。” “那，那我就同意他们去了？” 白手点着头道：“不过，要办正式的离职手续，你明白吗？” “明白。解约，签字，摁印，等等，一个都不能少。” 白手觉得自己很失败，他没想到，他的手下会跳槽。 两个也不是少数，千里长堤，蚁穴能毁。 让白手更震惊的是，张孝南、方自立和胡祥瑞三人，竟然也加入了所谓的娱乐公司。 但张方胡仨人听了罗汉的吩咐，暂时瞒着白手。 可纸终究包不住火。 因为方自立囊中羞涩，需要别人帮助。 说来也是好笑，堂堂包工头，手下上百号人，平时口袋里装的钱，从来没有过三十块。 老家一个家，市里一个家，加一起的开销很大。 特别是市里的家，连吃带用加上直接拿钱，开支是老家那个家的三四倍。 方自立还赌，这方面一年下来，没有五万也有二三万，总是输多赢少。 建筑行业利润高不假，但开销也大，请客送礼，难以数计。 白手初入此行，就明白一个事实，赚到手的十块钱，能有二块落袋，就算是成功的包工头了。 还有工程款的拖欠，这是家常便饭，所以成本支出栏里，必须加上利息一项。 像方自立，在三家银行有约二十万的贷款，加上一点社会借款，每年的利息也不是小数。 这次建筑行业整顿，要求各工程队增添设备，方自立又花去了好几万块。 对方自立来说，投资娱乐公司二十万，除了预支工程款十万，另外的十万块就是个大难题。 手头只有三万块，是工程队应急用的，想动也不敢动。 那就只有借钱。可银行那边，方自立已不可能再贷到。向社会上借，那是高利贷，方自立吃过苦头，不敢再借。 想来想去，方自立想到了农村流行的筹钱办法，就是俗称的“做会”。 做会就是若干个要好的或沾亲带故的人，一般在十人以上，每人出同样数目的钱，叫做本金，先给做会的牵头人。 牵头人叫会主，须有较高的声誉，能说动会员慷慨解囊，有经济能力还款，还要承担某些风险。 会主会制订会期，并取得大家的认可。一般都是三四个月一期，短的有两月一期，长的有半年一期。 到了下一期，会主召集会员，自己先拿出一份本金，及若干利息钱。利息是固定的，是早就商定好了的。大家也各拿出一份本金，与会主的搁在一起。 接下来要解决的就是，除了已得者的会主，谁得到第二期的会钱。 方式有多种，一是做会时约好，固定大家的“得会”顺序。 二是友好协商，谁更需用钱，就让谁得会。 三是抓阄，谁中谁得会。 四是暗标，谁中标谁得会。 得会者得钱后，要拿出一点钱，分给其余未得会的会员，一般是本金的百分之五到百分之十。 在人情社会，或者叫传统社会，特别是广大农村地区，做会是一种很好的筹钱形式，它体现了友情，体现了互帮互助，体现了信誉的价值。 但做会的风险也大，一旦会主或某会员出事，整个会就会垮掉，会员们就会血本无归。 富人不做会，穷人才做会，这就是风险所在。 聪明人不做会，精明人看做会，实在人会做会，有心人才做会。 以前，白手没有做过会，不是他不想做，而是他没有那么多的朋友和亲戚。 做会，其实就是杀熟，那也叫宰熟。 方自立做会，也逃不出这个俗套。 方自立也是目标明确，拉同行做会。 金融学院项目的工地上，就有八个包工头，再另找七八个同行，这会就算树起来了。 除了自己，方自立把其他七个都算计在内，包括白手。 本金定好，每人每会五千块。 会期也定好，每四个月一期。 方自立心想，白手、张孝南、胡祥瑞、董培元和谢洪水都没问题。 童六子和马小三实力不足，可以合二为一。 他跑了两三天，在同行那里又找到了七个，同意参会。 如意算盘打好，方自立开始实质性的行动。 可没想到，第一个目标白手，就让他吃了闭门羹。 第0511章 露馅 方自立跑到白手的公司总部，正好谢洪水也在白手的办公室。 “正好，正好。两位，晚上我在长风饭店摆了一桌，你俩都得来啊。” 白手笑笑，请方自立坐下。 谢洪水扔给方自立一支香烟。 “老方，什么题目？”谢洪水问。 “他。”方自立指了指白手，“上次的骗局里，我本来损失惨重。是他去和詹天成父子谈判，让我的损失降到三万。所以，我要摆一桌感谢酒。” “哈哈，老方难得请客，这酒我得喝。” 白手却没笑。 方自立拿手捅了一下白手，“你几个意思？” “不去，除非你说实话。” 方自立不笑了。 谢洪水也明白过来，没了笑容，“对啊对啊。老方，你到底请的是什么客？” 同行都知道，方自立钱紧，几乎是不请同行的客，怎么突然要摆一桌呢。 方自立不高兴了，“什么意思，什么意思，怕我在酒菜里下毒啊。” 白手笑了笑，摆着手道：“老方，你别误会。有个情况，我要向你说明一下。” 白手拿女朋友陈岚做挡箭牌。说什么前阵子出去喝酒太多，陈岚不高兴，威胁要与他分手。 还说什么陈岚给做了规定，每个星期至少有三个晚上，要寸步不离的陪着他。 今天晚上，白手要陪陈岚吃饭，吃了饭后，还要逛马路一个小时，再去光明电影院看一场电影。 “老方，我是没办法啊。我这是女朋友，是未婚妻，我必须讨好。你是过来人，你理解的。” 这个理由，让方自立无言以对，因为自己有切身体会，在小三面前，他就是言听计从的。 谢洪水这时已经揣测明白，方自立摆的不是感谢酒，而是求事酒。 “老方，快快交代，你又出什么幺蛾子。” 方自立不再隐瞒，拿出两张打印好的纸，分递给白手和谢洪水。 做会的表格，会主方自立，表格的上面，写着说明，其中包括会期和本金等要素。 谢洪水非常惊讶，“老方，你要做会？” 方自立点点头，一脸无奈的样子。 在包工头这个层面，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走这一步的。 因为这至少证明，你的资金链出了问题，精明人会对你敬而远之。 白手却认真的看着表格和说明，因为他只听说过做会，今儿个还是头一回见识。 谢洪水在追问，“老方，说实话，你缺钱吗？” 方自立点头承认缺钱。 谢洪水冷笑一声，“少来这套，老方，大家都是吃碗饭的。” 在一个工地上讨生活，谁钱紧谁钱宽，大家心里清楚，只要看看民工们能不能按时领到工资。 金融学院项目工地上的八支工程队，还没有过欠薪现象。 “老方，你又旧病复，又去赌了？”谢洪水喝问。 方自立点着头嗯了一声。 白手指了指方自立，微笑道：“老方，你撒谎。” 方自立怔了怔。 白手呵呵而笑，他不过是想诈一诈方自立，没想到方自立马上露馅。 谢洪水哈哈大笑，“老方，快招快招。” 方自立终于说出了他做会的目的。 但方自立没说预支工程款的事，只说投资娱乐公司二十万块，他还差十万左右。 可方自立把张孝南和胡祥瑞都给卖了。 这足以让白手和谢洪水目瞪口呆。 相对来说，搞工程赚的是慢钱，搞娱乐业赚的是快钱。 谁都想赚快钱，白手也想，所以他很快回过神来，反而冲着谢洪水冷笑。 谢洪水愣了一下，“哎，别拿嘲讽的模样对着我，你搞错目标了。” 白手哼了一声，“你敢说罗汉没找过你？” “嘿嘿……我承认罗汉找过我，但我家的经济大权在我老婆手里，所以我拒绝了他的邀请。” 白手笑了。 方谢二人莫名其妙，不知白手笑啥。 笑过之后，白手立即一本正经，“老方，老谢，其实搞多种经营，赚点快钱，一点问题都没有。” “哪你为啥不参加？”方谢二人几乎异口同声。 但马上二人就明白，问的问题太多余，白手的为人处事三原则，他俩是知道的。 决不与朋友搭伙做生意。 白手严肃，继续说道：“老方，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拿你当朋友，所以我不会参与你的做会。” 方自立点着头，他有这个思想准备。 “我的格言里，有一条是救急不救穷。你缺钱花，三五千甚至上万，我都会借给你，但你因吃喝嫖赌而缺钱的情况除外。” 方自立起身道：“小白，谢谢你的坦诚。我希望，我们还是朋友。” “我们还是朋友。”白手起身送客。 方自立走了，谢洪水没走。 白手脸色凝重。 “小白，我佩服你的品格和为人，但你这样拒绝人家，是不是不够朋友。” 白手眯起了双眼，“老谢，你有没有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什么问题？” “乙方和甲方合伙投资某个项目，请问你以前有过吗？” “没有，听都没有听说过。” 白手瞅着谢洪水，“嗯？” 谢洪水猛拍桌子，“对啊。这是什么情况？小白，这是什么情况？” 白手皱起了眉头。 谢洪水道：“每人投资二十万，方自立手头上能调动的钱，很少有过三万块的。他做会的钱，他准备筹集七八万，这还差着十万块啊。” 白手道：“问题就在这里。方自立另外的十万从哪里来的？从银行借的？从社会上借的？还是从小三哪里拿的？” 白手和谢洪水又互相看了看对方。 两人一个想法，罗汉有可能绕过白手的公司，直接向方自立的工程队转帐。 进一步推断，张孝南和胡祥瑞也投资了娱乐公司，也有可能同样得到了罗汉的“支持”。 白手做声不得。 谢洪水低声提醒，“小白，要真是这样，这可就是定时炸弹啊。一旦爆炸，轰，能把罗汉与张孝南、方自立和胡祥炸得身败名裂。” “你说怎么办？”白手问道。 “查，先查清楚。没有这事最好，让他们折腾去，要真有这事，咱再商讨对策。” “怎么查？” 谢洪水瞅着白手笑了，“你亲自出马，一定马到成功。” 第0512章 女行长 谢洪水笑得邪乎，白手心知肚明，怕隔壁的陈岚听见，急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好朋友，不坏事，谢洪水急忙闭嘴。 二人起身往外走。 白手先走到隔壁办公室的窗外，跟陈岚打声招呼，说跟老谢有事要办，不在家吃午饭了。 待到车上，谢洪水拿手拍自己的嘴巴，连连检讨，还保证下不为例。 白手笑了，谢洪水是可以说心里话的朋友，他当然不计较。 是什么事让白手如此敏感和害怕？ 原来有一次，白手和谢洪水一起去银行办事。这家银行是两家工程队的开户行，也是甲方罗汉的开户号。 不知怎么的，漂亮的女行长对白手很热情，邀请白手和谢洪水去她办公室小坐。 二人受宠若惊，当然接受，说不定哪天钱紧，还要找人家借钱呢。 离开时，女行长送二人下楼。谢洪水在前，刚到转弯处，女行长哎哟一声，身体朝下扑去。 眼看女行长就要撞在扶梯上时，走在中间的白手英雄救美，长臂一伸，把女行长抱在怀里。 巧合的是，二人的两张嘴，正好碰在了一起。 谢洪水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女行长有点那个，对白手更有点那个。 所以，这事是白水的一个小软肋。 “小白，罗汉的帐户也在那家银行。那个女行长对你很好，只要你稍稍的表示表示，女行长一定会乖乖的告诉你，罗汉的帐户里的资金的去向。于是，咱们的答案就有了。” 白手笑骂道：“去你的，狗日的老谢，你把我当什么了。” “嘿嘿，牺牲一下，就是小小的牺牲一下你的光辉形象。” 嘴上义正辞严，手脚却不听使唤，白手动了车子。 车到银行，二人下车，一起走进银行。 谢洪水比白手熟，很快就与一个女营业员热聊起来。 白手却被撇在了一边。 不一会，女营业员起身，瞅了白手一眼，嘴角带笑，上楼而去。 又过了一会，女行长出现在楼梯口。 女行长热情洋溢，邀请白手和谢洪水上楼一坐。 谢洪水说不去，让白手一人上楼。 白手倒也大方，蹬蹬的上楼，倒让女行长在后面紧跟。 搞笑的是，白手见过女行长好几次，却至今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女行长真的是漂亮，年龄在三十以上，但看着就像二十多的少妇。 白手想起了梅妮姐，也是银行系统的。 脸蛋还有二三分像，也是一头披肩长。 但个子反差太大，梅妮娇小玲珑，眼前的女行长，却是一米七以上，穿上高跟鞋的话，简直与那个王茜比肩。 当然，那两个特别突出的地方，最吸引白手。 白手不等招呼，就坐在沙上，“行长同志，对不起，我还没请教你芳名呢。” 女行长笑了，红唇张开，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 “我叫韦立。” “魏丽？” “韦立，伟大的伟去掉人字旁，顶天立地的立，婷婷玉立的立。” 白手轻轻一笑，“这是男人的名字么。” 韦立微笑道：“我自己也这么认为。但没办法，父母给的名字，就像你的名字一样。” 白手被打败了，比起韦立这个名字，白手这个名字更不怎么样。 “一比一。”韦立又是微笑。 还是春天，却穿着裙子，刚过膝盖的。 很靓丽，但白手想，这不冷吗？ 韦立给白手倒来一杯热水，“白总，我有什么能帮上你的吗？” 说着，韦立在对面的沙上坐下，脸上还是微笑，目光如豆。 “韦行长，我今天找你，有两件大事和三件小事，你想先听大事还是先听小事？” “哦？先听大事。”韦立靠到沙背上，翘起了二郎腿。 “第一件大事，我想知道甲方最近的资金流向。” 韦立轻皱秀眉，“正常情况下，没有正当理由，这是不允许的。白总，你的甲方是罗汉，也是我们银行系统的，他比我更懂。” 白手笑看着韦立，“那么请问，在什么情况下，你才能告诉我呢？” “什么情况下都不行。”摇摇头，韦立微笑道：“请说第二件大事，如果你还愿意说的话。” 白手风轻云淡，并不失望。 “第二件大事，专程前来，感谢贵行和韦行长对敝公司的支持。” “不存在。”韦立微笑着摆手。 白手再次大胆的瞅着韦立，“第一件小事，我想知道，韦行长的裙子是哪里买来的，我想给我女朋友买一条。” “外国买的，我弟弟在国外工作。” “第二件小事，我感觉，韦行长好像对我有点特别。就是，就是特别的关注，我想知道为什么。” “真想知道？” “真想知道。” “你是上海某中学的名誉校外辅导员，有这回事吗？” 白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是的，不过我很惭愧，后来一直没去过学校。” 韦立微笑道：“我女儿是那所学校的学生，有幸看过白老板的英姿。并且视你为偶像，还在作文里写过你。所以，我对你和你的事迹有所其闻，有所记忆。” 原来是这样，白手不禁面露些许得意。 “第三件小事，上次下楼梯时，你不慎摔倒。后来我想，你那是故意的。我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故意的？如果是故意的，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故意摔倒。” 韦立轻轻的笑出了声。 白手期待。 “因为我想调戏你。” 白手呆了。 这什么情况？韦立竟起身走过来，在白手身边坐下。 单人沙太窄，韦立一坐，二人紧贴。 韦立不仅坐下，还有动作，她一侧身，拿自己的双唇，在白手的右腮上印了一下。 白手正要起身，却被韦立的话留住，“想知道答案，就乖乖的配合。” 白手不动，而且立即恢复淡定。 韦立倒没进一步的动作，反而起身，回到原来的沙上。 “怎么样，还想知道你想要的那些答案吗？”韦立微笑着问道。 白手也微笑，“我是个锲而不舍的人，韦行长。” “嗯，我有一个要求。” “上刀山下火海都行。” “嘻嘻，不严重，下班时送我回家。” 第0513章 做客 白手愉快的接受了韦立的要求。 韦立送白手下楼。 楼梯拐弯处，韦立作势要倒，白手立即伸出胳膊。 但韦立没倒，没有故伎重演。 二人会心一笑。 快走完楼梯时，韦立忽然拉住白手。 白手疑惑。 韦立拿出手帕，擦去白手右腮上的红印。 二人又相视一笑。 今天是星期六，下午不用上班，但离下班时间还早。 “哎，怎么样？怎么样？”谢洪水急切的问道。 白手撒谎，“没有马上答应。说是先查一查，再考虑考虑。” “小白，继续努力啊。” “怎么努力？” “施展你的魅力，你行的，你肯定行的。” “去你的。哎，注意保密。” “放心，我铁嘴铜锁。” 白手驱车离开银行，送谢洪水去双拥小区项目工地。 白手自己开车返回银行。 韦立说十二点下班，现在才十一点五分。 白手不傻等，把车停在银行斜对门的新华书店门前，下车进了新华书店。 待白手在书店里转一圈，买了几本书后出来，看到韦立提着包站在他的车旁。 “韦行长，对不起，让你等了。” “没事，我也是刚下班。”韦立微笑。 白手拉开副驾座这边的车门。 韦立不上车，“我认为我开车比较合适，我认路。” 没有犹豫，白手把车钥匙递给韦立，自己坐进了副驾座。 韦立驾技娴熟，白手放心了。 “我在部队时学的车，五年没摸车了。” 又是军人，白手顿时增加几分尊敬。 先去菜场，韦立不让白手下车，自己进去买了不少菜。 再开车回到家，已快下午一点。 下车后，白手主动帮着提菜，两个网兜，一手一个。 韦立没接，“白总，我请你到我家吃午饭。” 白手假客气，“这，这合适吗？” “你说呢？”韦立微笑着反问。 “也许，也许合适吧。”白手不要脸。 韦立转身就走， 但刚走几步，白手就犹豫着停下脚步。 因为他现，他要进的是银行系统的公寓楼。 罗汉的家也在这里。 让罗汉看见可不好，白手想道。 韦立一眼看穿，微笑道：“罗汉早就搬回到他父母家了。” 白手跟着走，一边不好意思的笑道：“要是让罗汉看见，那就失去我找韦行长的意义了。” “罗汉两个月前就搬回了父母家，这里的房子也还给了公家。” “你们城市人不是不喜欢跟长辈住在一起吗？” “特殊原因。罗汉是罗家独子，但有五个姐妹。罗家是大户，房产不少。五个姐妹都想分点，罗汉的老婆就想出这个办法。搬回家去跟父母同住，先把老人稳住。” “稳住老人有用吗？” “有用。因为罗家的房产，现在的主人还是罗汉他爸。” 原来是这样，白手心想，罗汉真的变了，不再视金钱和财产如粪土了。 进楼上楼，到了韦立家门口，三零零一。 韦立没拿钥匙开门，而是摁响门铃。 门开时，屋里有人嚷嚷。 “妈，你是不是又去相亲了。” “妈，我们快饿死了。” 白手愣了一下，怎么是两个姑娘？ 真是两个，一模一样，双胞胎。 看见白手，两个姑娘愣住了。 “让客人进去。”韦立道。 俩姑娘迟疑着让开。 进门关门，还得换鞋。 俩姑娘目不转睛的盯着白手。 韦立嗔道：“快叫叔叔。” 有点尴尬，俩姑娘不开口。 韦立冲着白手道：“对不起，你是三年来第一个进家门的男人。” 白手笑了笑。 韦立接过白手手中的菜，再冲着俩姑娘道：“你俩仔细看看，再认真的回忆一下，他到底是谁。” 说罢，韦立去了厨房。 俩姑娘看了好久，还是没认出白手。 当初白手去学校，在台上讲话，在台上炫耀武功，俩姑娘看到了，但离得太远，根本就没看清白手的脸。 白手明白过来，甩了拖鞋，突然在客厅里耍起了醉拳。 终于认出来了，俩姑娘惊喜万分。 白手停下，“两位同学，我叫白手，雪白的白，手掌的手。” 俩姑娘竟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韦立在厨房里喊道：“还愣着干么。叫白叔叔坐下，给白叔叔倒茶。” 不用招呼，白手自己坐下，“两位同学，自我介绍一下吧。” 俩姑娘反倒羞羞答答起来。 “我是姐姐，姓朱名卉，十五岁，正读初三。” “我是妹妹，姓朱名妍，十五岁，正读初三。” 白手伸出右手，“朱卉同学，你好。” 朱卉也伸出右手。 白手握了握朱卉的手，再转向朱妍，“朱妍同学，你好。” 与俩姑娘握过手，正要开个玩笑活跃气氛，却突然怔了怔。 对面电视机柜上，摆着两张照片。 一张一家四口，一对军人夫妻，各抱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 女军人是韦立，俩小姑娘是朱卉和朱妍。 另一张照片，是一个军人，镶嵌照片的镜框上，围挂着黑纱。 烈士的遗照。 白手脸色顿时凝重，起身走到照片前肃立。 “这是我爸，朱卫国。”朱卉低声道。 朱妍补充，“我爸是营长，三年前，老山战役牺牲的。” 这时，韦立走过来，“小卉，小妍，咱们暂时请爸爸去他的房间好吗？” 俩姑娘点头，一人一张照片，拿着离开了客厅。 “韦行长，对不起。” “没什么，你坐。” 韦立走几步停下，“白总，俩丫头饿了。中午不烧菜，下面吃行吗？” “我吃啥都行，但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多下点面。” 韦立笑了，“这没问题，白总。” 下面就简单了，加上荷包蛋，用不了多少时间。 面上桌，韦立招呼吃饭。 四方桌，一人一边，一人一碗，中间还有半碗面。 “对不起，白总，招待不周。”韦立满脸歉意。 “挺好，我就是喜欢吃面。” 白手吃得香，用实际行动表示他喜欢吃面。 但气氛总是有点那个。 都不说话，怪怪的。 白手心道，韦立说我是三年来走进家门的第一个男人，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 思忖一下，白手决定改善一下气氛。 呼呼的，白手不顾吃相难看，突然开始狼吞虎咽。 第0514章 白手吃面 上海人吃面条，一根一根的，慢条斯理。 白手吃面条，嘴趴碗边，不用筷子，只用嘴吸，呼啦啦的往嘴里溜。 也就十几秒钟，一碗面条连汤都没剩下。 韦立与朱卉朱妍母女仨人，看得目瞪口呆。 这还不算完，白手拿过桌中间那大半碗面，倒在自己的碗里。 再次呼啦啦的，面条连汤一起，再次被白手消灭得一干二净。 韦立微笑，朱卉窃笑，朱妍笑得咯咯响。 “白总，对不起，你没吃饱吧？”韦立含笑问道。 白手实话实说，笑道：“差不多了。但真要吃的话，这样的碗，我应该能吃三碗。” “那我再去下点。”韦立要起身。 白手忙道：“不用了，不用了，八分饱，刚刚好。” 朱卉文静，朱妍活泼。 朱妍笑着嘀咕，“英雄，吃货，英雄的吃货，吃货的英雄。” 韦立忍着笑，斥道：“别胡说。” 白手当然不生气，“呵呵，没关系，我有一个绰号就叫吃货。” 全家人又都笑了。 这么一出，让气氛彻底改观。 母女仨也已吃好。 韦立忽然变脸，冲着姐妹俩道：“回自己的房间做作业去。” 姐妹俩瞅了白手一眼。 妹妹扯了扯姐姐的衣角。 朱卉问，“妈，白叔叔他？” “不要瞎想，你们白叔叔找我，是因为业务上的事情。” 朱妍问，“妈，真不是你的相亲目标呀？” 韦立俏脸一红，“别瞎说，你们白叔叔只比你们大六岁呢。” 俩姑娘吐吐舌头，冲着白手摆摆小手，转身去了自己的房间。 “白总，对不起。”韦立红着脸道。 白手装傻充愣，“对不起什么？” “最近，老有人给我介绍对象。” 白手点点头，“一个家不能没有男人，这是好事。” 韦立微笑道：“俩姑娘倒是很支持我。我曾跟她们说过，第一个踏进家门的男人，就是她们的后爸。” 白手红起了脸，有点窘迫。 韦立笑了笑，收拾碗筷，去了厨房。 白手趁机参观了整个韦家，包括韦立的闺房，和俩姑娘的房间。 反倒是俩姑娘的房间，白手没有进去，只站在门口。 俩姑娘分坐在书桌的两边，没请白手进去，冲着白手做做鬼脸，又埋头做作业。 韦立走过来，看了俩女儿一眼，又把门给拉上。 白手有点困惑，韦立这是什么意思？怎么要把我跟俩姑娘有意隔开似的。 韦立马上给出了答案，“白总，对不起。俩丫头上半年初中毕业，要考高中。我希望她俩能考上重点高中，所以对她们进行严格的管理。” 原来是这样，白手噢了一声，点头道：“对不起，韦行长，我是不是打扰了？” “恰恰相反。白总，你是她们的偶像，你的出现，对她们是鼓舞，这也正是我请你到我家来的真正目的。” 两人说着话，在客厅的沙上坐下。 忽然，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两人都要开口，但看到对方开口，又都一齐闭嘴。 再互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韦行长，你说。” 韦立微笑着问道：“你有没有现一个问题，你我互相说了好多次对不起？” 白手一怔，“是啊。” “还有，我叫你白总，你叫我韦行长，你觉不觉得别扭？” “别扭，相当别扭。” 韦立看着白手，“你喜欢别人怎么称呼你？” “小白，你可以叫我小白。” 韦立又微笑，“好，小白，你认为你该叫我什么呢？” 想了想，白手道：“韦姐？” “把韦字去掉。” “这样合适吗？” “非常合适。” “姐。” 韦立微笑着应了一声哎。 这时，白手的寻呼机响了起来。 白手从包里拿寻呼机，他不像别的老板，爱把寻呼机挂在腰间臭显摆。 “小白，有人找你吗，用我这里的电话打过去。” 白手看了看寻呼机的显示屏，上面除了电话号码，后面的数字代号是谢洪水的。 “是谢洪水找我，不用马上回电话。” 韦立拿过自己的包，从包里拿出一份材料，“看来，这对你们很重要。” 白手接过材料，没有马上看，“姐，谢谢你。”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韦立又微笑起来。 “姐，我得告辞了。”白手起身道。 “吃了晚饭再走吧。”韦立挽留道。 白手坚持，“下次吧。” 韦立点点头，一边也站起身来。 白手问韦立，要不要跟俩丫头道个别。 韦立微笑着摇头，说由她向俩丫头解释。 出门离开时，韦立双手抱胸，目送白手。 白手心里颤动，他懂女人，他看到了韦立眼睛里的深情。 赶紧离开，白手告诫自己，自己是有老婆的人了。 姐，白手有好几个，此姐非彼姐。 回到位于罗家老宅的公司总部，白手果然看到谢洪水在等他。 还有董培元，董谢二人正在白手的办公室下棋。 公司里只剩杨芳一人，不见陈岚和李小兰。 白手问杨芳，“小杨，她们去哪里了。” “姚姐和周姐在电子器材厂理帐，好像碰到一些麻烦。她们打电话给陈岚姐，陈岚姐让我留下值班，她自己带着小兰过去了。” 姚姐是水缸陈云海的老婆姚云平，周姐是6水龙的未婚妻周小英。 “噢，你忙吧。” 白手这才来到自己办公室，把门拉开，让两支老烟枪造出的腾腾烟雾往外散去。 再进屋关门，白手拿出韦立给他的材料，递到谢洪水的手上。 董培元也不是外人，白手没必要瞒着他。 材料很简单，就三张纸，上面是甲方银行帐户的进出流水帐。 三个人凑在一起，很快看出了问题。 董培元道：“上一天三个十万块，下一天一个三十万块，名目都是建筑材料预付款。” 白手问道：“你俩从业多年，见过有甲方购买建筑材料时先付款的吗？” 谢洪水道：“有倒是有，但都是事先签约时定好了的。问题是罗汉的那些协议，咱们都见过，根本就没有建筑材料预付款一说。” “小白，问题严重啊。”董培元道。 “查。”白手严肃道：“查个水落石出。老董，老谢，你俩熟人多，去问问那些供应商，有没有收到过预付款。” 第0515章 还是出事了 金融学院这个项目是包工不包料，所有建筑材料和其他原料，都由甲方采购并按需要分配给参与施工的八支工程队。 这种形式下，甲方席代表罗汉的权力就很大。 项目总投资两千万，先期打到帐号的有一半，也就是一千万掌握在罗汉的手上。 监管是有的，市金融系统有专人负责，每个月两次查帐，但太形式主义。 最主要的因素，投资方是罗汉的亲娘舅，相当于是罗汉的钱，自己管自己的钱，人家也不好监管，甚至不能监管。 漏洞一直存在，就看有没有人利用。 董培元和谢洪水二人，用了不到两天的时间，查到了白手想要的结果。 一共有十三个供应商，给金融学院项目提供建筑材料。 没有一家供应商，在那几天收到过预付款。 更何况根据协议，在采购过程中，不能使用现金，只能通过银行转帐。 明摆着，六十万块钱被罗汉挪用了。 怎么办？从某种程度上讲，这事与白手没有关系。 但某种意义上，白手不得不关注这事。 皮卡车上，白手听了董培元和谢洪水的报告，好久没有吭声。 谢洪水道：“根据我的推断，三个十万块，应该分别给了张孝南、方自立和胡祥瑞。一个三十万，应该是罗汉挪用给了自己。” 董培元道：“咱们倒没什么影响。但是，小白，对你的影响可不小。根据协议，甲方绕过了你，对他们三个进行了利益输送。” 白手苦笑起来。 “你俩知道我为什么要查个水落石出吗？” 董谢二人摇头。 “不是为了现在要怎么样，而是为了以后会怎么样。” 董谢二人稍一琢磨，就明白了白手的良苦用心。 现在还真不能怎么样。 罗汉是白手的好朋友，没有罗汉，白手肯定拿不到金融学院项目，连一点机会都没有。 朋友二字的意义，这时显得特别重要，没有朋友帮助，外来人又怎么能在上海立足。 白手毁了罗汉，他在上海将昙花一现。 董谢二人明白，罗汉不用白手操心，白手要防的是张孝南、方自立和胡祥瑞这样的同行。 “老董，老谢，咱们还是祈祷他们的娱乐公司成功吧。如果不成功的话，这六十万最终会由咱们买单的。” 这是要害所在，到时候项目完工，如果缺了这六十万，谁的日子都不好过。 仨人在皮卡车里嘀咕了老半天，决定静观其变，以静制动。 不过，事情非白手所愿，过了半个月，罗汉的娱乐公司不见一点响动。 白手不问，罗汉不说。 虽然一个星期只去金融学院项目工地两天，但白手还是感觉到不少变化。 罗汉以前天天钉在工地上，责任心很强，现在听工地上的人说，比白手来的时间还少，来也是屁股不稳，不知道在干什么。 张孝南、方自立和胡祥瑞三个，与罗汉有些相似，反正来工地的时间越来越少，经常是来了就走，显得忙忙碌碌，神神道道。 谢洪水消息灵通，他告诉白手，方自立做会是成功的，纠集了十七个同行，筹集了八万五千块钱。 这天，白手在公司总部，刚上班不久，就接到副总工程师老顾打来的电话。 “小白，我老顾。” “老顾，有事吗？” “仓库里的水泥不足了。今天早上，咱们的人去领水泥，老罗的人说，水泥库存不足。咱们只领到两吨水泥。” “有没有说水泥什么时候到？” “管仓库的人说不知道。” “找罗汉问问啊。” “管仓库的人说，罗汉两天没有上班了，打电话不接，打传呼也不回。我也试过了，电话和传呼也都联系不上。小白，八支工程队，六七百人，等米下锅啊。” “哦，不急，老顾，不急，这事交给我了。” 放下电话，白手感觉大事不妙。 半年多来，罗汉还是尽心尽责的。项目顺风顺水，从没生过原料供应不上的情况。 白手再打电话找罗汉，家里人说不在，原单位也没有，现单位也没有。 打传呼，连呼三遍，不见回音。 白手向陈岚打声招呼，匆匆出门。 今天天气真好，万里无云，太阳高挂。 市郊公路两旁的田野里，庄稼茁壮成长，郁郁葱葱，沐浴着春风的吹拂。 金融学校项目开工以来，除了雨天和春节，就从来没有停过工。 今天是第一次停工。 仓库里只有七吨水泥，只能满足一个半小时的需要。 民工们聚集在甲方办事处边，黑压压一片，少说也有两三百人。 大家不是闹事是问事。 白手停车下车，民工们自觉让开，让白手进来。 罗汉办公室。 罗汉手下两个重要人物，老张和老高，正哭丧着脸坐在那里。 老张管仓库，老高管生产，罗汉全靠这哼哈二将。 但罗汉自己管钱，兼管采购。 看到白手，如见救兵，老张和老高都站起来让座。 白手坐下，沉着脸问道：“他多长时间没来上班了？” 老张看向老高。 老高道：“今天是第三天，大概有两天半，我们怎么联系也联系不上。” 想了想，白手起身，打开门，冲着民工们大声宣布，放假一天。 民工们散去，不少人还因为放假而兴高采烈。 白手回身关门，坐回到罗汉的办公椅上。 老高递给白手一支烟，老张拿打火机点火。 老张道：“小白，全靠你了。” 老张和老高都是借调的，在银行系统里都是中层干部，岗位固定，都是实在人。 也就是冲着每个月三十块钱的补贴，才愿意到工地上吃苦受累。 “老张，老高，你俩没向上面报告吧？” 老张老高一齐摇头。 “我提醒你俩，暂时不要向上面报告。” 老张老高一齐点头。 但是，老张问，“现在该怎么办？” 白手让老张找出水泥厂的联系电话。 昆山水泥厂，既供应这边的水泥，也供应双拥小区项目的水泥。 白手认识水泥厂负责销售的副厂长李玉璧。 电话那头说李副厂长不在，请打他传呼。 终于，十几分钟后，李玉璧接到传呼回了电话。 “老李，我是小白，向你求救啊。” 第0516章 事情很严重 电话那头，是李玉璧爽朗的笑声。 “小白，你小子倒打一耙。哈哈，我正要向你求救，你却给我来个先开口为强。” 白手笑道：“我的双拥小区项目，向贵厂购买水泥，向来是一手交货，一手转帐，我几时欠你吃欠你喝了？” “你没有，但罗汉有。” “哦，什么情况？” “金融学院项目，已经欠我厂十一万块钱了。” 白手大吃一惊，“老李，你开什么玩笑？” “小白，千真万确，我没开玩笑，我正要联系罗汉呢。” 白手犹豫了一下，“老李，罗汉可能遇上了小麻烦，已经两天不见人影。” “啊，什么情况，你快说。” 白手对李玉璧没有隐瞒。 电话那边的李玉璧沉默了一会。 “小白，你说怎么办？” “你先把水泥送过来。至于钱的问题，从今天开始的一个星期内，由我来担保。” “嗯，你的担保够份量，我认了。我也不怕罗汉赖帐，他们银行别的没有，就是有钱。” “那你快点，我这边等米下锅呢。” “下午送过去，你放心，这么大的项目，我们不敢怠慢。但是小白，罗汉的事，你也得解决。出了问题就解决问题，躲起来叫什么事嘛。” “谢了，老李，几时过来，我请你吃饭。” 打完电话，白手冲着老张和老高说，“先维持着吧。告诉你们的人，不要报告，不要外泄。” 老张老高一边应着，一边把白手送到门外。 “小白，我们无辜啊。”老高道。 白手笑笑，“放心，我有良心。” 白手朝对门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办公室里，除了老顾和郑重好在，还有四位老板，董培元、谢洪水、童六子和马小三。 白手说了说他与李玉璧的通话内容。 老顾起身道：“小白，我们去工地转转。” 老顾和郑重好走了。 白手看了看四个同行。 谢洪水笑道：“看什么看，你的面子大，我们去了也没用。” 董培元补了一句，“你是项目承包人嘛。” 白手挥了挥手，问道：“那三个货呢？” 都知道，白手说的三个货，是张孝南、方自立和胡祥瑞。 马小三道：“从昨天开始，就没见着人影。” 童六子问，“要不要找找？” 白手笑了，“不找。三个狗日的，会主动跳出来的。” 话音未落，办公桌上的电话就响起来。 白手拿起电话，报上名号，只听不说。 一会，放下电话，白手又笑，“三个货，真的不经念叨。” 白手起身往外走。 “哎，能一起去吗？”谢洪水问。 “不用了，你们留下来，防止意外情况出现。” 电话是张孝南打来的，他与方自立和胡祥瑞三人正在黄浦宾馆。 白手驱车赶到黄浦宾馆。 二零零二号房间。 门上挂着一个牌子，娱乐公司筹备处。 白手敲门。 开门的是胡祥瑞，张孝南和方自立坐在沙上。 白手一目了然，“人去楼空了，对不对？” 三人黯然的点头。 “说说吧。老张，不是说执照批下来了吗？”白手问道。 张孝南道：“工商批了，区里批了，税务批了。但娱乐公司还需要文化部门审批，文化部门一票否决。” “然后呢？” 方自立道：“没有然后，没有政策，连后门也开不了。” “再然后呢？” 胡祥瑞道：“跑了，王茜跟着罗汉的大表哥跑了。人跑了，钱也给卷走了。” “跑什么地方去了？卷走了多少钱？” 张孝南道：“估计人已在香港。钱么，一百五十万，全被带走了。” 白手吓了一跳，“一百五十万，就你们仨，怎么这么多啊。” 方自立道：“我们三个，每个二十万，罗汉三十万。还有另外四个人，都是王茜的朋友，每个人十五万。” 白手想了想，骂道：“狗日的，简直就是个骗局嘛。” 胡祥瑞道：“我也是这么想。娱乐公司批不下来就批不下来，做生意么，哪能没有失败。但人家来了这么一手，我们是万万没有想到。” 白手问道：“罗汉呢？罗汉去哪儿了？” 张孝南道：“不知道。昨天他和我们一起，十几个人，几乎找遍了整个上海滩。后来又跑到机场，通过熟人了解，才知道他们乘飞机跑了，罗汉当场就瘫了。他后来是跟他朋友走的，我估计应该在他朋友那里。” 钱没了，面子也没了，于是就躲起来了。 “你们仨，就别傻呆着了。马上去找罗汉，告诉他，工地快乱套了。” 张孝南忙问，“怎么回事？” “还怎么回事，你们不知道？工地没水泥了。我刚从工地过来，宣布放假一天。你们不回去，罗汉不回来，非乱套不可。” 方自立问，“找着后怎么办？” 白手又气又好笑，“找着后带回来啊。没有罗汉，甲方办事处不能采购原料。没有原料，五六百人就得歇着，你说乱套不乱套。” 胡祥瑞问，“他要不肯回来怎么办？” “那你们就告诉他，抓紧时间回来，事情还有挽回余地。他要是不回来，或再晚几天回来，事情就会败露。只要他的上级知道，他就会彻底玩完。” 张方胡仨人，被白手催着去找罗汉。 白手自己回到了公司。 皮卡车在罗家老宅院子里停下。 白手下车，正要去办公室，突然现车拖斗里的那块篷布下，有什么东西在动。 白手走两步，伸手抓布，猛地掀了开去。 罗汉，蓬头垢面，卷缩成一团，模样狼狈不堪。 白手松了一口气，“老罗，你终于冒出来了。” “小白，我……” 大男人哭了，还是号啕大哭。 公司的几个女人，都出来看罗汉的洋相。 白手挥了挥手，让女人们回避。 陈岚知道白手是什么意思，赶紧带着几个女的避开。 罗汉继续哭。 白手不劝哭，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哭够了就好了。 听着哭得差不多了，白手点上一支香烟，吸了两口，再塞到罗汉的嘴里。 “老罗，哭够了没有？哭够了咱们走。” 第0517章 白手又当好人 白手没把罗汉往里领，而是开着车，来到公司附近的一家小旅馆。 小旅馆老板姓林，是温林县老乡，白手常介绍客人来住。 林老板把白手当财神爷供着，专门腾出一个房间，给白手留着。 白手把罗汉领进房间，再出去找林老板，让他给罗汉弄点吃的，再拿个电话来。 林老板很快拿来半只烧鸡和一瓶白酒，另一只手拿着一个电话。 白手回到房间，把酒和烧鸡搁到罗汉面前。 罗汉开始狼吞虎咽。 白手把电话搁在桌上，从桌下摸出一根电话线，插到了电话上。 原来这也是林老板特意字排的，给这个房间拉了条分线，随时可以接上电话。 白手试了试，电话是通的。 罗汉吃饱了，正拿衣袖擦嘴。半只烧鸡只剩骨头，酒倒是剩了小半瓶。 还伸手向白手要烟。 白手从包里拿出香烟和打火机，全扔到罗汉面前。 “哎，我怎么办？”罗汉吸着烟问。 “要么无颜见人，学西楚霸王，就是自杀也不过江。要么勇敢面对，赶紧找出对策，想办法把自己的屁股擦干净了。” 罗汉沉默了一会。 “小白，生活还是美好的，对吧？” “不是美好，是太美好。” “那我选择后者。你说，接下来又该怎么办？” 白手笑道：“难道你自己没有想过？” 罗汉哭丧着脸道：“小白啊，我这人虽然没有大作为，但也算顺顺当当，就从没失败过。我现在是脑袋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出来，我连想的能力都没有了。” 这个白手理解，太顺利的人生一旦遭遇挫折，人就会变得六神无主。 “呵呵，你并没有迷失自己。他娘的，老罗，你还知道爬到我的车上来。” “那是，那是我走投无路了么。我想回黄浦宾馆，我想找个电话打给你。我正好看到你的车停在宾馆门口，于是我就爬上了你的车。” 白手也点上了一支烟，“说说，让我怎么帮你，帮你什么。” “我挪用了三十万块工程款，我得赶紧把这个窟窿补上。” 白手哼了一声，“不是三十万，是六十万吧。” 罗汉惊道：“你怎么知道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我只挪用了三十万，那三十万是张孝南、方自立和胡祥瑞的。” “那也是挪用，真要算帐的话，这帐要先记在你的头上。亏你还是从银行出来的，这个道理你不懂啊。” 罗汉苦笑道：“我懂，我懂。小白，你得帮我啊。” 白手先明明白白的亮明自己的态度，“帮你出主意可以，出钱帮你，门都没有。” 罗汉叹了一声，“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白手两手摊了摊。 “好吧，你说我听。” 白手道：“第一个办法，一边报警，一边去向你的领导坦白。你挪用的三十万你还，他们三个拿走的三十万，让他们三个还。” 罗汉苦起了脸，“那我不死路一条了么。前途没了，还背着三十万块的债务，我惨到姥姥家去了。” “第二个办法，一边从我们身上剥削一点，一边从供应商那里抠一点。与此同时，偷工减料，以次充好。做做假帐，细水长流，慢慢的把三十万这个窟窿填上。” 罗汉连连摇头，“这个不行，这个不行。要是查出来，我肯定彻底完蛋。” “难道你现在不是几乎完蛋了吗。”白手讽刺道。 “毕竟还没有彻底完蛋。再想，再帮我想，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保住我，又填了窟窿。” “他娘的，天下那有这样的好事。” “有的，一定有的。” 罗汉眼巴巴的望着白手。 “第三种办法，也是最好的办法，打电话给你亲娘舅，把你大表哥，也就是他亲儿子的事，如实的告诉他老人家。” 罗汉两眼一亮，“好主意，我怎么没有想到呢。” 白手继续说道：“你就明确的告诉你娘舅，这六十万的窟窿不补上，你这个外甥就将身败名裂。与此同时，他老人家的名声也将被败坏。所以我想，他老人家既然能捐出两千万块，区区六十万肯定会拿出来的。” 罗汉点着头道：“我想我娘舅能拿出六十万。但是纸包不住火，这事终究要被组织知道，这又怎么解决呢？” “呵呵，这个你大可放心。”白手笑道：“领导要是问起，你就推给你娘舅。你就说，你大表哥是以你娘舅的名义，向你借了六十万块，领导不能把你怎么样。再说了，你娘舅把这六十万还上了，不看僧面看佛面，领导怎么可能处理你呢。” 罗汉脸上有了笑容，但马上又消失了，“张孝南、方自立和胡祥瑞，他们的三十万怎么办？” 白手说得轻描淡写，“这个更好办。每个月你给我打款的时候，扣除三万块，一人一万块，扣十次就扣回来了。” “就这么办。”罗汉兴奋道。 白手又用嘲讽的目光瞅着罗汉。 罗汉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就这德行，我就这德行。” 白手把电话推到罗汉面前，“打吧。” “这电话能打国际长途？” “当然。夜长梦多，快打吧。” 罗汉开始打国际长途电话…… 白手在旁边竟然打起了瞌睡。 电话整整打了四十多分钟。 白手是被罗汉推醒的，“小白，搞定了，搞定了。” 罗汉兴高采烈，白手睡眼惺忪，“记着，老罗。长途电话费，房费，烧鸡，白酒，你可别忘了付钱。” “我付，我付。”罗汉眉开眼笑。 “你娘舅怎么说？” “我娘舅说，他会派人去抓我大表哥，问明情况后，他会直接联系我的领导。除了道歉，还会把六十万块汇过来。我娘舅还保证，我不会有事，让我放心的在现在的位置上待着。” 白手干笑几声，“然后呢？” “然后什么？”罗汉不解道。 “你想，你认真的想。” “想不出，你直接说。” 白手问道：“你娘舅给你六十万，你再扣回老张他们仨的三十万，加起来是九十万，可你的窟窿只有六十万。那么我请问，老罗，这多出的三十万，你打算怎么办呢？” 第0518章 还是白手得了好处 白手给罗汉出的题目，其实不难解决。 回过魂来的罗汉，智商和情商都恢复了。 罗汉觉得对不起张孝南、方自立和胡祥瑞三人，他主动找三人协商，达成了双方都能接受的约定。 三人各负担五万块，另外的十五万块，由罗汉负担。 罗汉又联系他娘舅，再次陈明原因，原来说的六十万，现在只需四十五万。 也就是说，罗汉没什么损失，他的损失都由他娘舅买单。 张孝南方自立胡祥瑞三人损失惨重。 每个人各有二十万打了水漂，现在罗汉负担每人五万块，每个人整整损失十五万块。 这个教训深刻。 从此以后，张方胡三人老老实实，不敢再想赚其他的钱。 但后续的影响，是罗汉和张方胡三人没有想到的。 白手主动疏远了罗汉和张方胡三人。 罗汉请白手吃饭，白手不去。 张方胡三人请白手喝酒，也被白手谢绝。 绕过总承包人搞事，不可原谅。 但白手也不会立即抛弃张方胡三人，两个大项目都有他们的活，有合同保障。 白手不动声色，表面上，他什么都没有做。 金融学院项目这边，一如既往，没有变化，该履行的履行，该续签的续签。 双拥小区项目这边，白手使出了手段。 原来的合同继续执行，但第二轮项目分包时，十几支工程队，其他的都签了新合同，张孝南、方自立和胡祥瑞三个却没有拿到。 没有拿到新合同，就意味着现在的房子建好后，张方胡三人的工程队要退出双拥小区。 大家都看出来了，白手在针对张方胡三人。 双拥小区项目总共一百幢居民楼，别的工程队都拿到两幢或两幢以上。 只有张方胡三人，都只拿到一幢楼。 张方胡三人有点慌，因为他们手头没有其他项目，一旦被白手踢出，手下几十号人就得歇菜。 三人嘀咕，去找双拥小区项目总指挥老李。 其实，老李铁面无私，比白手还不好对付。 关键人家老李只对白手一人负责，其他谁都不放在眼里。 项目总指挥部，老李正在忙碌。 方自立陪着小心问道：“老李，你不给我们新合同。能不能告诉我们，我们出了什么问题？” 老李瞅了瞅张方胡三人，拿过一个文件夹，扔到方自立手里，“你们自己看吧。” 文件夹里，是对每支工程队的评估报告。 这是老李的明。 每支工程队，每个月都要接受一次评估。 评估由第三方、甲方和指挥部分别做出，再三个方面汇总，得出最终的分数。 总分一百分，其他工程队的得分，最低的也有八十五分。 而张方胡三支工程队，得分分别是六十三、五十八和六十一。 “你们看到了吧。在咱们这个行业里，及格不是六十分，而是七十五分。你们的得分，离七十五分还差得很远。” 胡祥瑞问，“老李，这事，这事小白知道吗？” “还没来得及汇报。” 张孝南问，“小白真不知道？” 老李道：“真不知道。这是三个方面各自做出的评估，找小白也没有。就是我这方面，小白已授权于我，他也不会干涉我的工作。” 方自立问，“老李，有什么措施能够改正？” “你们自己整改，找出问题，解决问题，争取下个月的评估能达到七十五分以上。” 胡祥瑞问，“老李，不能通融通融吗？” 老李的脸拉下来了，“小胡，你是内行还是外行啊。” 张方胡三人离开指挥部，沮丧的蹲在马路牙子边，商量接下来的对策。 方自立道：“明摆着的，是小白在幕后指使，让老李搞咱们。” 胡祥瑞道：“这个可以肯定，老李他只听小白的。” 张孝南道：“也不能怪人家，要怪还得怪咱们自己。咱们作为分包人，绕过项目总承包人，从甲方那里预支工程款。这件事搁在谁身上，谁都不能原谅。” 方自立问张孝南，“那该怎么办？” 张孝南道：“找罗汉去。” 张方胡三人离开双拥小区项目工地，来到金融学院项目工地。 罗汉看着张方胡三人苦笑，“让我帮你们找小白说情，你们有没有搞错啊？” 胡祥瑞道：“老罗，毕竟你和小白是朋友嘛。” 罗汉叹了一口气，“打这次的事件后，我们的朋友关系已经蒙上了一层阴影。我正愁，如何才能消除这层阴影呢。” 张孝南道：“不会吧。老罗，毕竟你是甲方代表，小白是乙方，你说话还是管用的。” 罗汉再次苦笑，连连摇头。 方自立道：“老罗，帮帮我们吧，现在也只有你能帮我们说话了。小白的公司总部，还设在你的罗家老宅呢。” “好吧，告诉你们一个情况吧。我罗汉现在是夹着尾巴做人，我要再露出尾巴，肯定会被咔嚓掉。而决定咔嚓的人里，小白就是拿刀的那个。” 张方胡三人没听明白。 张孝南道：“老罗，你能不能说得明白一点。” 罗汉道：“我的领导，和我的娘舅，一致的高度的评价了小白。他们共同授权小白对我进行监督。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小白要是说我不行，我就得卷铺盖走人。” 张方胡三人不说话了，他们没有想到，不仅赔了夫人折了兵，还把白手的地位抬到了新的高度上。 罗汉反过来劝张方胡三人，“你们也不用太着急。小白这个人讲信誉，不会马上赶你们走。这边的活，那边的活，你们今年不用愁。” 罗汉没有说谎，他这个甲方代表，现在竟然受乙方的白手领导。 市金融办下了个文件，文件上明确规定，罗汉每次采购建筑材料，采购单上和付款单上，必须有白手的签字。 罗汉的娘舅也托人捎来一份授权书，作为捐资人，授权白手反过来监督甲方代表，并有权提出撤换甲方代表。 这叫什么事么。 但人与人不一样，张方胡三人无奈，罗汉却突然开窍了。 这天下午，罗汉跑到白手的公司总部，宣称要向白手作深刻的检讨。 第0519章 成功者不缺朋友 罗汉做检讨，鬼才相信他。 白手当然不信，当罗汉在放屁。 “老罗，你我约法三章。帮自己开脱和说情，门都没有。帮张方胡三人说情，门都没有。想不让我管你，门都没有。” 罗汉唉声叹气，“小白，我就这么不堪吗？” “你他娘的还真的是不堪。” 白手把一份材料扔给了罗汉。 “什么东西？” “我老婆的杰作。她对你半年多来的原料采购和原料的放及原料的使用，进行了全面的核算。” 罗汉翻看材料。 “不会吧，不会吧。前七个月，我整整浪费了三十多万块？小白，你老婆搞错了吧？” 白手认真道：“罗汉同志，这是目前国内最高水平的审计报告。” 罗汉吃惊万分，傻了好久，“小白，这些……我没想到啊。”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老罗，说实话，我也没想到。我看你的管理也没啥问题，但问题就是存在。投资七百多万，浪费三十几万，百分之五啊。” “怎么会这样呢？”罗汉喃喃自语。 白手道：“我也帮你分析过，主要是这么几个问题。一是价格，你太被动，没及时掌握行情，没有随行就市。二是入库验收没有把握好，像沙子、石子和砖头等，你根本就没管，人家少送一点你也不知道。三是监管缺失，包工不包料，工程队浪费原料，与他们毫无关系，可你却放任不管。” 罗汉点了点头，“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 “知错就改，善莫大焉。”白手笑道。 罗汉将材料交还给白手，白手不接。 “你留着吧。要是让你领导或你娘舅看到，肯定会立即把你咔嚓。” “谢谢。”罗汉由衷的感激。 白手再递给罗汉一份材料，“喏，这是我让老李搞的整改办法，我看过了，非常好。你照着做，你就能成为一个合格的甲方代表。” 罗汉被感动了，“什么都不说了。小白，我请你喝酒。” “呵呵，我现在暂时不喝你的酒，我要履行我的职责，看看你的表现，再决定是不是喝你的酒。” “什么职责？”罗汉一时没有明白。 白手坏坏的一笑，“我现在既相当于是你的领导，又相当于是你的娘舅，手里拿着两把尚方宝剑。” “去你的。” “我说到做到。只要你干坏事，我立马将你咔嚓。” “我信了，我服了。”罗汉感叹道：“通过这次的教训，我现在信了这么一句话，百无一用是书生。” 白手呵呵的笑。 “真的，小白，我现在服输了。我这人，就不该待在现在这个位置上。还有杨文斌，上星期碰到他。他告诉我，他签的合同，整个电子器材厂干了大半年，一分钱都没有赚到。真的，他说他都不好意思见你了。” 白手笑笑，“老罗，书生还是有用的。江山能打下来，江山也可指点啊。” 罗汉起身，但又马上坐下，“哎，张孝南方自立胡祥瑞，毕竟是你同行，也可以说是朋友，你不能做得太绝了吧。” 白手手指罗汉，再摇了摇。 罗汉忙道：“算我多嘴，最后一次多嘴。” “我有我的原则，老罗。” “小白，多个朋友多条路啊。” 白手微笑着道：“老罗你记住，成功者不缺朋友。” “这话深刻，太深刻了。”罗汉起身就走。 白手确实不缺朋友，因为他现在是成功者。 董培元，谢洪水，马小三，还有童六子，现在就是白手同行里的铁杆朋友。 做事就是做人，交朋友，也是做人的一部分。 对张孝南、方自立和胡祥瑞，白手并没有放弃，他要有意的考验他们，再决定是不是淘汰。 张孝南太自以为是，方自立想法太多，胡祥瑞太容易受到诱惑。 双拥小区项目工地，还有另外十支工程队在干活。 其中有一个包工头，许大山，五十岁，来自皖南，脸黑得像非洲人，人送外号许老黑。 许老黑不识字，但他老婆方玉玲是高中生，出门办事总带着他老婆。 来上海打拼前，许老黑在家乡就是小有名气的包工头，来上海也已有四年。 不显山露水，慢慢的做大，现在手下员工多达一百五十。 许老黑不是市建筑协会理事，因为他自谦不识字，当了理事也没用。 许老黑也不去劝业旅社，从来没有去过。 许老黑身边也没有一帮同行依附，不像白手、詹天成和孙建国有不少同行依附。 但业内人对许老黑评价颇高。 因为许老黑有一手绝活，就是做地下工程，他的技术在全市屈一指。 别人做的地下室，能一年内不漏水就算优秀，许老黑却能保证三年不漏水。 在双拥小区项目里，白手给了许老黑三幢楼，一幢在建，国庆节竣工，一幢筹建，明年五一竣工，还有一幢，后年春节前竣工。 但就是这样，许老黑也没主动与白手套近乎，见过几次，说过的话加起来不过五十句。 白手倒不计较，反而欣赏许老黑的处事作风。 但能坐在一起的人，终归是要坐在一起的。 这天上午，白手接到大学生包工头王俊峰的电话。 “老王啊，请问有什么指示？” “少寒碜我。今天晚上六点，长风饭店，我请你吃饭。” “吃饭好啊。不过，你得告诉我，都有什么人参加？” “你，我，姜越，还有你工地上的许老黑，以及许老黑的老婆方玉玲。” 白手笑了，“噢，你准是有于求许老黑。” 王俊峰好奇，“咦，你狗鼻子够灵的。” “都知道你接了一个人防工程项目，你请许老黑，要的不就是他的防渗水技术么。” “我去，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白手道：“老王，你请人家两口子，干嘛要捎上我？” “哈哈，因为老哥我想你了。怎么样，这个理由成立吗？” “好吧，好吧。老王，真没有其他的事？” “真没有其他的事。” 白手不相信。 但王俊峰还有姜越，都是知识分子，白手相当尊重。 白手不能不去。 不过白手猜中了，王俊峰果然有事。 第0520章 读书人花花肠子多 下午五点五十，白手来到长风饭店。 王俊峰提前到的，正在一楼和饭店老板蒋长风聊着。 王俊峰是个有心人，知道蒋长风是白手的朋友后，就把长风饭店作为自己请客的专用饭店。 不仅王俊峰，其他几个跟白手走得近的包工头，都把长风饭店当成自己的定点饭店。 蒋长风曾对白手说，他让饭店的营业额至少增加三成。 看到白手赶到，蒋长风笑着做了个手势，撇下王俊峰忙自己的事去了。 白手和王俊峰一起上楼，进入预定的包间。 二人刚坐下，还来不及点烟，许老黑和姜越前脚赶后脚的出现。 白手和王俊峰起身迎接。 握手招呼后，王俊峰往门外看，“老许，我老嫂子呢？” “她没来。” “咦，老嫂子放心让你一个人出来。” “嘿嘿，我老伴说，有小白老板在，她放心得很。” 白手笑而不言。 大家坐下后，姜越笑道：“老许，听你这话，好像对我和老王不是很放心嘛。” 许老黑笑了笑，“想听真话还是想听假话？” “当然是真话。”姜越道。 “我老伴说，整个上海滩的同行里，有两个人要严防死守，就是王俊峰和姜越。” 许老黑一边说，一边笑。 王俊峰也不干了，“为什么？老许，这是为什么？” “因为你俩一个是大专生，一个是中专生，都是知识分子。我老伴说，读书人花花肠子太多，不实诚。不害人还好，要是害人的话，能连人带骨头都把你给吃了。” 王俊峰和姜越气得不行。 王俊峰道：“什么情况啊，我老嫂子也是高中生，也是知识分子，怎么能这样评价我们呢。” 姜越道：“气死了，气死了。有文化反而是有罪，咱找谁说理去啊。” “小白，你说句公道话。”王俊峰指着白手道。 “对，小白，你也是知识分子。”姜越道。 许老黑笑道：“也好，让小白做个评判。” 白手挠挠头，吸着烟道：“社会上有句话，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我觉得可以翻过来讲，普通流氓不可怕，就怕知识分子耍流氓。” 这话说得三个人都愣了一下。 姜越叫了起来，“这不骂我和老王么。” 王俊峰也回过味来，“小白，你这是在讽刺我和老姜。” 许老黑捧腹大笑。 白手又道：“老王，老姜，因为在咱们这一行，你俩是另类，太另类了。” 王俊峰和姜越都在苦笑，白手说得没错，上海有近一千大大小小的包工头，绝大多数来自农村，绝大多数没有文化。 这时，蒋长风和两个服务员送来了酒菜。 蒋长风敬了酒，分了烟，笑着退出。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开始酒桌上说事。 王俊峰拿出一叠资料递给许老黑。 许老黑将资料搁在一边，他不识字，他会拿回去让他老婆看。 王俊峰介绍了他那个人防工程项目的情况。 许老黑当场表态，他接下防水施工这个活，但合同特别是价格，要他老婆来做决定。 现在只是谈妥了合作意向。 许老黑的工程队，有一个分队约五十人，专门做防渗水工程，业务量占到全市防渗水工程项目的四分之一。 王俊峰以前没做过，没有任何经验，这才找的许老黑。 白手看出来了，王俊峰找许老黑谈合作只是一个由头，王俊峰和姜越找他说事才是真正的目的。 果然，喝着吃着说着，说到了白手身上。 “小白，罗汉那个事解决了吧？”王俊峰问道。 白手苦笑，“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你们都知道了？” 王俊峰点头，姜越点头。 许老黑也点头，“我也听说了。” 既然知道了，白手也不隐瞒，就把整个事件说了说。 姜越道：“罗汉够惨的。” 王俊峰道：“有人买单，他一点都不惨，惨的是张孝南、方自立和胡祥瑞。” 许老黑说了句实在话，“他们仨心思多，心又大，有点咎由自取嘛。” 王俊峰同意许老黑的话，“老许说得是，隔行如隔山，好端端的，干么去掺和自己不懂的行业。” 姜越也很有见地，“总而言之，你要有实力，不妨去闯一闯。本行业的钱还没赚到手，就想着以钱赚钱，不吃亏才怪。” 王俊峰问白手，“我听说，现在的金融学院项目，甲方采购原料，都要由你这个乙方签字才行？” 白手忙道：“临时的，临时的，也就是帮忙而已。” 许老黑道：“能帮甲方省不少钱。” 白手哦了一声，“老许你何出此言？” “上次我去那边观摩，现原料浪费很大。你去管理，他们哪还敢浪费。” 姜越道：“这就是包工不包料的弊端。” 王俊峰道：“展下去，包工不包料的制度肯定要被淘汰。” 许老黑指了指白手，冲着王姜二人道：“在双拥小区项目工地，他的那几个手下，恨不得抠出水来。我算服了，小白，你每年仅严格管理，就能多赚个几十万。” 王俊峰道：“老许，现在你相信后生可畏的意思了吧。” 许老黑点点头，“别的不说，就日常管理，我自愧不如。” 姜越道：“长江后浪推前浪。小白，别太厉害，给我们留口饭吃。” 白手笑了，“呵呵……你们什么意思？要合起伙来把我往云端上送？告诉你们，我还没喝醉哦。” 姜越也笑了，“小白，说你好也不行啊。” “我这人不经夸的。”白手笑道：“再说了，夸我肯定没安好心，或者是别有用心。” 姜越指了指王俊峰，“是他别有用心。” 白手笑了笑，“我就说么，老王请老许吃饭谈事，怎么会带上我，原来是真有事啊。” 王俊峰急忙举了举手，“郑重声明，郑重声明。小白，我对你绝对没有别有用心。” “老王，我相信你。”白手诚恳的点着头。 王俊峰又问许老黑，“老许你相信我吗？” “相信。”许老黑也点着头。 王俊峰道：“小白，是香港的一位大老板，看中了双拥小区旁边你那空出来的四百多亩土地。” 第0521章 一千两百万 白手不动声色。 对王俊峰提供的信息，姜越却很感兴趣，就连许老黑都露出期待的眼神。 王俊峰道：“我去年去广州出差，经朋友介绍，认识了一位香港富豪，专门从事房地产开的。他这次来内地，主要是考察南方地区，特别是几个特区的房地产展现状。他通过自己的渠道，得到了不少重要的信息。” “据他告诉我，国家将大规模开海南岛，允许土地出让和转让。也就是说，只要有钱，只要在海南当地注册，就能够买到土地。买到手的土地，可以自己开。也可以转让，就是坐等土地升值，再转让给别人。” “还有就是，国家将有选择的进行房地产试点改革，咱们上海就是试点城市之一。试点的政策内容就是两条腿走路，一方面沿用原来的房地产政策，另一方面就是市场化。所谓的市场化，就是开商从政府那里买地，建好房子后对外销售。” “这次他来上海，是应我的邀请。但人家是亿万富豪，名气大地位高，受到了领导的接见。他在上海待了两天，考察了不少地方。我听他的意思，他想来上海投资。可以自己独立投资，也可以与内地人合作。至于合作方式，可以直接买地囤地，也可以买地开。开的方式，可以开住宅，也可以开商业区。” 姜越打断王俊峰的话，“哎，你还是说说，人家是怎么看上小白那块地的。” 王俊峰道：“我陪他考察上海期间，到过双拥小区项目现场，也介绍了项目的来龙去脉，和那四百多亩多出来的土地。他特别感兴趣，提了三个看法。其中之一，就是整个小区的住宅楼，全部建成五层楼太浪费了。他认为要是建成十层楼或更高，可以节省不少土地，或可以建造更多的房子。” 姜越不以为然道：“这个看法就是废话，谁不知道这个道理，是人家甲方的要求，小白也没有办法。” 许老黑道：“别打岔，让他继续说。” “他的第二个看法，是双拥小区旁边余下的四百亩土地，将来会是市区的重要组成部分，土地价值很大，升值潜力巨大。他想买下这块土地，于是他委托我来找小白。小白，你能不能考虑一下？有没有转让的意向？如果有的话，他愿意高价收购。” 姜越笑道：“什么狗屁看法，老王，是你自己的想法吧。小白，别上当啊。” 白手笑笑，不说话。 王俊峰道：“他的第三个看法，是愿意合作，共同开那四百多亩土地。可以开成商住混合区，住宅用来出售，商业区用来经营，同时成立一家商业公司。至于合作方式，当然是股份制，人家不追求控股，还可以提供商业贷款。” 姜越又笑了，“老王，你就明说，小白那块土地，人家愿意出多高的价格。” 王俊峰笑着问许老黑，“小白的那块地，甲方每亩定价多少？” 许老黑道：“开始定每亩两万五，后来定每亩三万，总价一千两百万。” 王俊峰看向白手，“人家愿意翻上一番，每亩六万块。” 姜越却听得合不拢嘴，“小白，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赚到一千两百万，一千两百万啊。” 白手还是笑笑，就是不吭声。 许老黑笑道：“这钱赚的，得来全不费功夫。” 王俊峰道：“小白，当着老许和老姜的面，我要向你郑重说明，这就是我找你的真正目的，希望你认真的考虑一下。” 姜越又冲着白手嚷嚷，“考虑什么，有什么好考虑的，卖掉。” 许老黑却另有看法，“我认为还是合作开好，赚到的钱会更多。” 皇帝不急太监急。 白手淡淡的笑了笑，“考虑考虑，考虑考虑。” “小白，等你消息。”王俊峰点着头道：“喝酒，大家喝酒。” 白手喝酒，再瞅了瞅王俊峰。 姜越心领神会，“老王，你那个香港富豪朋友，给了你什么好处？” 王俊峰道：“没有好处，纯属友情帮忙。” 姜越哼了一声，“老许，你信吗？” 许老黑笑笑，“黄浦江里的鱼都不相信。” 姜越笑道：“老王，明人不做暗事，既然叫我和老许来当听众，那你就说实话。你不说实话，小白会相信你吗？” “如果是土地转让，佣金百分之五。” 姜越又张大了嘴，“两千四百万，百分之五，一百二十万。老王，你够黑的啊。” “哎，香港和新加坡就是这个数。” 许老黑问，“老王，那要是合作开，你又有什么好处？” “百分之十的股份，干股。” 许老黑点着头笑了，“老王，这是一笔好买卖。” 姜越又问白手，“小白，考虑好了没有？” “再考虑，再考虑。”白手笑着举杯，“喝酒，我敬大家。” 王俊峰也举起酒杯，“对对。小白，咱不急，你回去慢慢考虑。” 于是，四人不再说话，开始正儿八经的喝酒吃菜。 可是，四个人四样心思，各怀鬼胎，这酒喝着没味。 酒局提前结束，没有人喝醉，甚至都没喝尽兴。 喝了酒，不能开车，四个人都有自己的车，全扔在饭店门外，全都乘出租车回的家。 白手回家，陈岚还在等他。 这都养成了习惯，白手不回来，陈岚不踏实，总是在客厅坐等。 白手洗了脸，喝着陈岚泡好的醒酒茶，一边向陈岚通报饭桌上的事情。 陈岚还要白手洗脚，拿来脸盆倒来热水，蹲在白手身边为他脱鞋，一边听白手说话。 “老婆，情况就是这样，你有什么想法？” 陈岚略作思忖，“卖了，把钱赚到手，再拿着钱去海南买地去。” 白手惊异的看着陈岚，“海南那边的情况你也知道？” “知道，我有一位学姐，她和老公就在那边工作。她给我打了长途电话，过几天要来找我。” 白手嗯了一声，“说咱们的事。老婆，你听我说了老半天，难道没听出什么问题吗？” “什么问题？”陈岚没明白。 这时，茶几上的电话响了。 白手笑道：“喏，问题来了。” 第0522章 利益面前无朋友 电话是姜越打来的。 “小白，到家了没？没喝醉吧？” “老姜啊，谢谢，我到家了，没喝醉。你呢？” “哈哈，我家离得近，酒量也比你高，我现在的状态肯定比你清醒。” 白手笑着问，“呵呵，什么意思？怕我晕头转向，忘了东南西北？” “清醒就好，哈哈，清醒就好。” “老姜，有话就说，我要睡觉了。” “没事，没事。就是提醒一下，小心上了老王的当。” “上什么当？” “小白，你那么聪明的人，难道还用我说吗？” 白手用万分诚恳的口气说道：“老姜，我这人你应该了解了，也就是凭着一点小聪明，一点好运气才走到现在，其实我很差劲的。既然开了口子，却又不说明白，你让我怎么拿你当朋友呢。” 电话那头，姜越沉吟了一下。 “小白，我也有南方的朋友，我南方的朋友有香港的亲戚，他的亲戚也来过上海，也看过你那块地。” “嗯，老姜，请你继续。” “我朋友的香港亲戚，是土地和房产的专家，当然，他不是亿万富豪。他说你那块土地，价值巨大，潜力无限。当然，他没说值多少钱一亩。” “老姜，我听明白了，谢谢提醒，谢谢提醒啊。” “我什么都没说，哈哈，我什么都没说。小白，祝你睡个好觉。” 电话挂了。 陈岚一直贴着白手的耳朵旁听电话。 “老婆，听出来了吗？” “嗯，这个姜越，不是和王俊峰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吗，怎么也眼红，想拆王俊峰的台呢？” 白手笑道：“利益，是利益。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你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赚到一百二十万，为什么我不能赚一百二十万。” 陈岚思忖了一下，“那这个王俊峰太傻，找你说事，就不该让外人在场。” 白手想得更远更深，皱着眉头道：“这就是我的不解之处。王俊峰是人精里的人精，怎么会犯这么大的错误？带一个姜越不够，还带上许老黑，这里面有问题，问题很大。” “是个圈套？”陈岚问道。 “老婆，咱们分析一下。许老黑这个人，讲义气，嘴巴也严。但他回家后肯定要向他老婆方玉玲汇报。而方玉玲是有名的大嘴巴，方玉玲知道这事后，会是个什么结果？” “大家都会知道，会传到甲方那边去。” “接着呢？” “接着，甲方也会眼红，会提出要求。你一下子能赚到一千两百万，能不能分我一点。” “然后呢？” “还有然后吗？” 白手道：“当然还有。双拥小区项目刚刚展开，要在三年内才能完成。我要是现在就敢把那块地卖掉，敢把一千两百万往兜里装，必定吃不了兜着走。” 陈岚若有所思，“那王俊峰又有什么好处呢？” “浑水摸鱼。论人脉论关系，我们谁都比不上王俊峰，如果我有了麻烦，最能帮我的人就是王俊峰。” 陈岚点着头道：“王俊峰这是要两边通吃。你卖地，他能赚一百二十万。甲方找麻烦，他可以主动介入，他能获得比一百二十万更大的利益。” 白手笑着问陈岚，“你说，我该怎么办？” “以不变应万变。” “老婆，你真聪明。” 白手的担心，很快变成了事实。 这天是星期六，白手同往常一样来到劝业旅社。 几个老板有些讨好的意思，坐到白手这一桌，东拉西扯瞎聊天。 白手拿出香烟分了一圈，自己正要点烟，齐老爷子的小保姆走了过来。 “白老板，隔壁的常会长让你过去。” 白手道声谢，一边起身，一边向同桌们说失陪。 会长常清扬的办公室。 常清扬正在锻炼身体，打一套不像太极拳的太极拳。 “老常，你这是螺丝壳里做道场，瞎比划嘛。” 老常收势，在沙上坐下，再拍拍沙，示意白手坐下。 “小白，听说双拥小区那块地，你要卖给一个香港人？” 白手怔了一下，“老常，你哪来的小道消息？” 老常摆了摆手，“先告诉我，有没有这回事？” “有。有人找我，但被我拒绝了。” 老常指指白手，“算你小子聪明。” “呵呵，我说老常，你难道是太平洋的警察？你也管得太宽了吧。” “我不能管你吗。” 白手不敢再辩，因为老常理直气壮。 老常确实能管，他还兼着双拥小区项目的甲方代表呢。 “老常，你信吗？” 老常道：“我还真的不信。你获暴利，别说政府管你，就是那些居民也不会放过你，非把你搞得鸡飞狗跳不可。” 白手笑着问，“老常，那依你之见我该怎么办？难道我放着那块地让它长草？一千多万，我要是不运作，我哪来的钱完成双拥小区项目。” “第一，先等等，等政策明确了再说。第二，不要太高调，你就是真要卖地，也不要满世界嚷嚷去。” “这我知道。”白手苦笑道：“老常，是有人惦记上了，才故意放的风。” 老常看看表，挥挥手，“先这样吧，我要开会去了。你小心点，这事我帮你顶着。” 白手松了口气，离开协会往劝业旅社走。 白手没走正门，而是沿着弄堂走边门。 弄堂不宽，还摆着一排花盆。 小保姆正在给花浇水。 白手走过时，不小心碰了小保姆一下。 小保姆扑闪着一对大眼睛，俏脸红了起来。 小保姆漂亮。 白手忍不住伸手，在小保姆脸上拧了一把，“丫头，可惜我有女朋友了。” 说完就走，白手不敢回头。 回到劝业旅社一楼大厅，白手看到自己刚坐过的那张桌子，正坐着胖胖的姜越。 “小白，常会长向你透露了什么重要信息？”姜越问道。 周围各桌的老板们，听了姜越的话，都扭头看了过来。 “老常说，那个姜越太胖了，你告诟他，再不减肥，我就让他当不了协会理事。” 大家爆笑，姜越气得高声笑骂。 这时，白手的寻呼机响起。 白手一看是陈岚找他，赶紧起身去找电话。 第0523章 陈岚的闺蜜 白手准备不打电话，直接回公司。 姜越跟到车上。 “老姜，你有事？” “明知故问。”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姜越问，“老王要介绍他的富豪朋友与你合作，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白手说，“没考虑。” “我介绍我的朋友，怎么样？” 白手笑了，“老姜，抢生意啊。” “竞争，公平竞争嘛。” “说得好。”白手点着头道：“老姜，我倒是想卖地。但现在政策还不明确，环境还不允许，我不想冒这个险。” “你确定？” “我确定。” 姜越吁了口气，“小白，我拿你当朋友，我是认真的。我希望将来有一天，你给我个机会。” “一言为定。” 姜越说了声谢，欲言又止。 白手笑着说，“还有，不能告诉王俊峰。” 姜越愣了一下，“对对。唉，知我者，小白也。” 姜越下车，高兴而去。 白手开车回到公司。 公司办公室里，陈岚正陪着一男一女说话。 “小白，这位就是我的学姐肖亚文，这位是她的爱人胡来坤。亚文姐，这就是小白，我男朋友，腾飞公司董事长。” 白手急忙与两口子握手，同时打量二人。 胡来坤一看就是个老实人，这从他的笑容里就能看出。 肖亚文漂亮，那对眼睛能说话，还会冒火花，是个外向的不安分的女人。 二人的脸都有点铜色。后来白手知道，两口子所在的海口市就在海边，那是海风吹的。 肖亚文是广州人，八二年毕业于同济大学经济系，分配到海南岛海口市工作。 胡来坤是海口当地人，现在是机关干部，肖亚文是当地一所大学分校的讲师。 这次来上海，名为旅游，实际是来“招商引资”的。 白手和陈岚热情招待胡来坤和肖亚文两口子。 白手本来想把两口子安排在林老板的私人旅馆，但陈岚已经作主，让两口子住在家里，白手不好反对。 陈岚朋友不多，像肖亚文这样的闺蜜更少，好几年不见了，要说的话太多，住在家里也是应该的。 上午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中午吃过饭，陈岚建议逛街，白手当然陪着。 既当司机，又负责买单，还得热情洋溢，白手表现很好，绝无怨言。 当然，白手这样做，也是有他自己的想法， 白手对海南开感兴趣。 胡来坤话不多，给白手一个好印象。 晚饭也在家吃，还是胡来坤下厨烧的菜。 厨艺不差，白手心里评价。 看来，胡来坤不仅是妻管严，还是个模范丈夫。 中午没喝酒，晚餐终于可以开喝了。 白手拿出两瓶五粮液。 陈岚倒酒，白手举杯，“亚文姐，来坤哥，我敬你们。” 白手喝酒。 胡来坤却看向肖亚文。 肖亚文道：“放宽政策，想喝就喝。” 胡来坤大喜，端着酒杯仰脖而喝。 陈岚笑道：“亚文姐，管得严嘛。” 肖亚文笑道：“这是为他好。酒量不高，但又嗜喝，醉了还疯，不管着不行。” 陈岚道：“亚文姐，这是我家。” 肖亚文挺爽快，“那就客随主便，客随主便。” 有了肖亚文的话，胡来坤连喝三杯。 果不其然，三两酒落肚，胡来坤话就多了起来。 “小白，有没有兴趣到我们海岛展展？” 白手微微一笑，“商人逐利，只要有利可图，我肯定要去展。” 陈岚道：“来坤哥，你给他说说，海南开是怎么回事。” “海南开，是国家展的战略决策，现在还在决策阶段。还没有具体落实，但在我们那边，已经行动起来。不仅各级政府在行动，国内有实力的企业也在闻风而动。据不完全统计，截止到目前，已有上百家岛外企业注册。” 白手问道：“来坤哥，你在你们单位是负责什么工作的？” “我在市工业局上班。我们工业局也在行动，行动的具体方式，就是招商引资，有朋友的找朋友，有亲戚的找亲戚。我在岛外没亲戚朋友，所以我就动我家亚文。我家亚文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的的好朋友陈岚。” 肖亚文瞪了胡来坤一眼，“啰哩巴嗦的。” “老婆你说，老婆你说。”胡来坤秒怂，唯唯诺诺。 肖亚文道：“简单的说，就是动大家出去拉投资，每拉到一百万，提成五万。小白，岚子，我们就是来拉你们的投资的。” 陈岚问道：“哪怎样才算拉到了投资呢？” “就拿你们举例。你们到我们那里注册一家公司，不管是什么公司。我们那里划一块地给你们，你们付了地钱，我们就算拉投资成功。至于你们买地后，是自己办厂，还是把地卖给别人，我们不加干涉。” 陈岚又问，“已经有人开始这样做了吗？” “有，据我所知，已经有二十几家。据市里的人说，已有六十多家，投资总额已有两亿以上。” 白手问道：“土地的价格呢？” “基础地价由政府决定。市郊的分每亩两千、三千、四千和五千共四档。下面三个县的地价，分每亩一千、两千和三千三档。” 陈岚忍不住道：“好便宜啊。” 白手还是冷静，“亚文姐，政策上有什么支持？” “市人大推出了一个临时条例，基本上是照上面的意思制订的，已经对国内外布，具有法律效力。胡，拿来给小白看。” 胡来坤应了一声，去客厅自己的包里拿来了一份材料。 材料很厚，是个合订本，里面有不少可以公开的政策法规。 白手就在饭桌边翻看起来。 这时，胡来坤两眼盯着酒瓶。 肖亚文斥道：“没出息。” 陈岚微笑道：“来坤哥，别怕，你放心的喝。” “嘿嘿，那我就不客气了。” 胡来坤开始自斟自饮。 白手没看完资料，胡来坤却快不行了。 肖亚文看了看两个酒瓶，只剩下半瓶，她估计自己老公已喝了一瓶。 肖亚文拿走剩下的半瓶酒。 “岚子，小白，他不行了。” 胡来坤还真的有点疯。 白手听肖亚文的，把胡来坤扛到客房。 接下来的一幕非常搞笑。 第0524章 如此闺蜜 白手把胡来坤放到床上。 胡来坤唠唠叨叨，手舞足蹈。 肖亚文伸手为掌，砍在胡来坤的后脖子上。 胡来坤哼了一声，倒在床上昏睡过去。 白手和陈岚看得目瞪口呆。 肖亚文又打开旅行包，拿出两根手指粗的棉绳，把胡来坤绑得结结实实，再盖上被子。 “你们知道他为什么叫胡来坤吗？” 白手和陈岚摇头。 “他这个人喝酒就疯，醒了后更疯。以前他疯的时候，他家里人就把他捆起来，直到他清醒为止。他又刚好姓胡，所以大家就叫他胡来捆，叫着叫着，反而忘了他的真名字。后来他自己也觉得有意思，就把捆字改成坤字，索性就叫胡来坤了。” 回到客厅，肖亚文继续解释，“岚子，小白，你们一定好奇，我为什么会嫁给这么一个男人。因为我爸和他爸，是二十年的老战友，是他们介绍的，几乎相当于包办婚姻。” 陈岚微笑道：“亚文姐，我看挺好的。” 肖亚文笑了，“咯咯，是挺好，至少听话。” 白手问道：“亚文姐也会武功？” “看出来了？我可是家传的。不然，摊上这样的老公，我怎么管得住。”肖亚文骄傲道。 陈岚问道：“还没问呢。亚文姐，结婚三年了，怎么不要个孩子？” “还没列入计划。”肖亚文道：“我的计划是，先改善生活，再要个孩子。” 陈岚又微微一笑，“亚文姐的意思，改善生活，是不是就是赚钱？” 点了点头，肖亚文道：“我俩开销大。他每月七十多块，我每月六十多块，每月工资还不够花的。要是现在要孩子，我怕养不起。” 陈岚又问，“你不会是想下海经商吧？” 肖亚文笑道：“没本钱，没本事，哪敢轻易下海。岚子，我说的赚钱，就是想把你的小老公拉过去，咯咯，让我赚一点提成。” 陈岚也笑了，“这得他决定，我管不了。” 肖亚文看着白手，“小白，你什么态度？” 白手沉吟了一下，“我考虑考虑。” “考虑什么？不相信我呀？”肖亚文笑着问。 “不是不是。”白手微笑道：“人多力量大，我一个人去没有意义。我在想，我是不是动一些同行，一起去海南考察。” 肖亚文异常惊喜，“真的？” 白手点了点头，“真的。要么不干，要么就干大的，这是我的真实想法。” 陈岚帮白手说话，“他其实早有去海南的想法，因为那边没有熟人，所以一直只是个想法。” 肖亚文道：“小白，那我就在海南等你。” 谈完正事，已是深夜。 陈岚说明天再谈。 但这时出了问题。 肖亚文说要和陈岚聊私房话。 陈岚欣然同意，俩闺蜜好几年没见面，有聊不完的话。 三楼只有两个卧室，胡来坤占了一个，俩闺蜜再占一个，白手睡哪里？ 陈岚倒挺干脆，从卧室拿床被子出来，对白手悄声说，“老公，委屈你在沙上克服一下。” 这叫什么事，白手无奈。 白手只好睡在了沙上。 下半夜，白手迷迷糊糊，隐隐的感到有人来到身边，帮他整理被子。 这人在他身上要紧的地方碰了碰，说了四个字，“本钱真大。” 白手以为是在做梦。 早上醒来，白手现一件奇事，他的一只鞋掉到沙底下。 好奇怪，白手想了想，只有两个可能。 要么是自己睡梦中，用手把鞋子推到沙下面。 要么是有人不小心，拿脚把鞋子踢到了沙底下。 难道昨天晚上的梦有问题？ 陈岚可没有夜起的习惯，也没有梦游症。 是肖亚文？白手吓了一跳。 但白手很快冷静下来，装作什么也没生，什么也不知道。 白手穿好衣服，履行他每天的第一个家务，下楼去街上买早点。 回到家里，家里的三人已经起来，有说有笑的。 胡来坤也很正常。 吃好早饭，肖亚文突然提出，今天就回海南。 陈岚惊讶，因为肖亚文原来的计划，是今天去工地参观，明天再走的。 胡来坤不想走，还想着喝白手的好酒，可他作不了主。 陈岚劝肖亚文，可肖亚文很坚决。 白手没劝。 陈岚没有多想，帮肖亚文收拾，昨天买了不少东西，整整装了两个旅行包。 送人家两口子去火车站，当然是白手的任务。 陈岚本来要一起去，可今天是工资的日子，两个工地早早的来人，陈岚走不开。 姐妹俩依依不舍，陈岚还抹眼泪。 白手开车，肖亚文坐副驾座，胡来坤乖乖的坐后排。 车到火车站，本来应该是白手去买火车票，他在这里有熟人，火车站派出所所长刘端阳。 可肖亚文指使胡来坤去。 胡来坤二话不说，下车而去。 白手要下车，肖亚文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小白，我知道岚子为什么喜欢你了。” 白手收回开车门的手，“亚文姐，你说为什么。” “因为你有钱。” “不对，陈岚不是这样的人。”白手摇头，但心里却承认，陈岚确实喜欢钱。但他确认，陈岚喜欢他，钱不是主要原因。 “那就是，那就是你有本钱。”肖亚文看着白手。 “本钱？”白手装糊涂。 “本钱真大。”肖亚文的眼睛转移方向，盯着白手的那里。 白手有点尴尬，他没想到肖亚文这么直接，“亚文姐，你别开玩笑。你是陈岚的好朋友，这种玩笑不能开。” “咯咯……”肖亚文娇笑。 白手定定神，恢复正常。 肖亚文笑道：“小白，我开什么玩笑了，我没开玩笑。你不要误会，我说你有本钱，是说你真的有钱。” 白手也笑了，“不是指别的？” “咯咯，如果你一定另有所想，那我也不反对。” “亚文姐，你又说笑了。” 胡来坤买了火车票，小跑着回来。 肖亚文真是胆大，胡来坤离车只剩三四米远时，她伸出左手，在白手的胳膊上掐了一下。 “小白，说好了，我在海南等你。” 白手窘迫。 还好胡来坤没有看见，因为火车马上要开了。 入站口，白手目送两口子消失。 “嗨，你小子与这个女的有问题哦。” 第0525章 批评陈岚 白手扭头一看，笑话他的人，正是他的老熟人刘端阳。 刘端阳没穿警服，应该不是上班。 “老刘，偷听旅客谈话，是违纪行为。” “少跟我来这一套。你跟别人的老婆眉来眼去，我就有权管你。” 白手把刘端阳迎进车里，递烟给他，“老刘，这个女人是海南岛那边的，我女朋友的闺蜜。有点那个，你懂的。” “闺蜜？啥是闺蜜？” “就是比朋友还朋友的朋友，专门指女人之间的朋友。” “噢。”刘端阳点着头道：“我看出来了，是有点不正经。” “那你还说我。” 刘端阳笑道：“跟你开个玩笑。你是有女朋友的人，我提醒你不是应该的么。” 白手点点头，“老刘你说，我该不该告诉我女朋友？” 刘端阳思忖着道：“以我多年的经验，你现在是男朋友的身份，与人家闺蜜的身份，在你女朋友的心目中，地位是相等的。” “有道理。” “所以这个时候，你要是对你女朋友说，她闺蜜怎么样怎么样，她不但不会相信，反而会认为你是挑拨离间。” “说得对。老刘，谢了。” 刘端阳吸着烟，挥手下车走了。 白手听从刘端阳的劝说，没把肖亚文的作为告诉陈岚。 可陈岚却催着白手去海南考察。 白手敷衍。 白手不是不想去海南，是因为他认为时机没有成熟，自己也没有做好准备。 陈岚缠着白手，连着缠了两天，从白天缠到晚上，从客厅缠着床上。 “老公，你给个不去的理由。” 白手逗陈岚，“不去就是不去，不需要理由。” 陈岚使出绝招，威胁白手，“老公，我警告你，你不说，我就罢工。” 罢工，这招能吓着白手。 陈岚说的罢工，不是工作，是指晚上的时候。 这可不行，白手忙道：“老婆，我说，我说。” 陈岚仰头朝上，一条腿翘得老高，大小姐似的。 “老婆，你帮我算算，如果我现在去，我能买多少地？” 陈岚算了一下，“你现在能调动的钱，最多也就五十万。就算每亩两千五，也只能买两百亩。” “所以嘛。”白手道：“千里迢迢，去买两百亩土地，能挣多少钱？就是每亩挣一千块，也只能挣二十万块。老婆，你认为值得吗？” 陈岚嗯了一声，“倒也是，要干就干大的。” 白手道：“生意有规律，买得越多越便宜。我要是有几百万，再叫上几个朋友，就能筹到五百万。” “五百万啊。”陈岚感叹道。 “老婆你想，我要是带着五百万去海南，人家还不得奉为上宾啊。到那时，就不是两千五百块一亩，至少打个八折。那我就能多买五百亩地，你算算，我能多赚多少钱？” 陈岚点点头，但马上想到了问题，“你到哪里去弄几百万？” “在合适的时候，我拿双拥小区那四百多亩土地去抵押贷款，别说几百万，就是五百万我也能搞到。” “还有一个问题，去晚了，还有好地留给你吗？” 白手笑了笑，“老话说得好，去得早不如去得巧。老婆，只有在合适的时候去，才能买到合适的地，这不取决于去得早，而是取决于我有没有这个眼光。” 陈岚笑了，“老公，你有这个眼光吗？” “老婆，请把吗字去掉。” “是，把吗字去掉。老公，你有这个眼光。” 白手躺下来，双手枕头，斜眼看着陈岚，似笑非笑。 陈岚怔了一下，因为她认识白手以来，从没见过这种陌生的目光。 “哎，什么意思呀？” “老婆，咱们能交交心吗？” 陈岚嗔了白手一眼，“没良心的，我把整个人都交给你了，还不算交心呀。” 白手微笑着解释，“我是说，我是说到现在，才真正认识你，我想说说我对你的认识。” “噢，那你说我听。” “怕你生气啊。” “我保证不生气。” 白手故作犹豫。 陈岚动手动脚，还威胁道：“你要不说，我就让你一夜睡不着觉。” 白手再看着陈岚，严肃的说，“老婆，我现你几个缺点。” “你说，我洗耳恭听。” “一，你太单纯，入世不深。” “这我知道。” “二，你识人不准。” “这我也知道。” “三，你太感性。” “我们女人大多都是感性的，这是天性，没有办法。” “四，你太在乎钱。或者说，你把钱看得太重了。” 陈岚一骨碌的翻身，怔怔的瞅着白手，“我，我……我真的钻钱眼里去了？” “你想想。”白手启道：“自从你担任了总经理，掌握了公司的财经大权后，自己是不是变了？是不是把钱看得太重了？” 陈岚真想，盘腿而坐，闭上双眼，如尼姑打坐。 许久，陈岚睁开双眼，伸手去床头柜拿电话。 “哎，你要干吗？” “找个人证明一下你说得对不对。” 陈岚打电话找弟弟陈飞。 陈飞没睡，在工地值夜班。 白手坐起来，把陈岚拉过来，搁在自己怀里，方便自己旁听电话。 “姐，大晚上的，你干什么呀？” “飞儿，姐问你个事，你必须说实话，” “姐你说。” “你姐夫说，我钻进了钱眼，我成了拜金女。飞儿你说，你姐夫说得对吗？” “嘿嘿……” “笑什么，快说呀。” “姐，我不敢说。” “臭小子，你不说，不说实话，看姐怎么收拾你。” “我说，姐。我认为，我认为姐夫太厉害了。” “你认为你姐夫说得对？” “姐，我给你举个例子。比方说，我这边报销电话费。我这边是多了点，可你也没必要鸡蛋里挑骨头。搞工程与你们学校不一样，该细的要细，比如建筑材料的管理。但有的不能太细，人家多打几个电话，这很正常的。” “你是说我很刻薄？” “姐，你自己不知道，我可是旁观者清。姐夫很少批评人，更不敢批评你。他现在敢说你，已经说明你的错误严重到了相当程度。” 陈岚放下电话，傻傻的看着白手，“飞儿也这么认为，飞儿也这么认为……” 第0526章 头发长 见识短 陈岚在反思，看样子还挺深刻，白手知道已有成效，便见好就收。 “老婆，你也别太自责。为了多赚钱，你的出点是好的。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那就是拿小当大，拿战略当战术。” 陈岚愣了一下，“你又是拿小当大，拿战略当战术，不自相矛盾么。” 白手耐心解释，“老婆，说你拿小当大，是指捡芝麻丢西瓜。你是搞成本核算的大行家，抠细节是你的专长，这一点都没错。但你不对的是，不是有选择的抠，而是眉毛胡子一把抓。” 想了想，陈岚点头承认，“我是没有把握好分寸。那后一句又怎么讲？” “这就是你的另一方面的不当之处。咱们赚钱是战略大目标，是总目标，这个不能变。比方说，咱们要去海南炒地皮，这就是战略大目标。” “嗯，我就是希望你赚钱赚大钱，你有钱就是我有钱。” “但是，在具体问题上，就是我说的战术问题上，不一定就都要以赚钱为目的。打个比方，人家两口子来拉咱们，咱们不一定马上就去，不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不能因为是你的闺蜜，你就什么都相信他们。因为他们的见识，不一定都是对的，甚至可能都是不对的。” 陈岚噢了一声，“我明白了，你说我的表现，就像一句俗话说的，头长见识短。” “呵呵，也可以这么理解。老婆，如果你一定要这样理解的话。” 陈岚假装气恼，伸手抓住白手的要害，“我堂堂硕士生，读过的书比你见过的书还多，你敢说我头长见识短。” “哎，哎，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陈岚又是一愣，还真是自己说的，“那你说一句，说一句不好听的。” “嗯……老婆，你有那么一点，一点点啊，一点点的利令智昏。” “什么？再说一遍。”陈岚手上用力，咬牙切齿。 “痛……冷静，老婆，冷静。” 陈岚松手，因为她也是做做样子，而且实际上，她也认为自己确实有点利令智昏。 “老公，你说得对。最近我表现不好，我确实是钻钱眼里了。” 白手呵呵一笑，“真认识到自己错了？” “嗯，我要检讨，深刻检讨。” “好老婆，好老婆。” “老公，请你提要求，请你对我严格要求。” 白手这时也严肃起来。 老婆也需要管理，也必须严格要求。白手检讨自己，主要是陈岚还没正式成为老婆，自己太让着她。 “老婆，以后你要摆正自己的位置，这个你懂吗？” 陈岚点了点头，这个她懂。 “老婆，以后我主外，你主内，这个你同意吗？” “同意。” “那你自己认为，你应该是什么样的形象？” “嗯，嗯……贤妻良母。” “说得好。” 陈岚装出羞羞答答的样子，“老公，你继续说。” “这个……说得够多了，其他的以后再说。总而言之，老婆要听老公的话，这样的老婆才是好老婆。” 陈岚忽然嘻嘻的笑起来，“老公，现在，现在我需要你的鼓励，你说怎么办？” 鼓励，加油，是那方面的暗号。 “他娘的。” 白手笑骂着，伸手一把将陈岚掀翻…… 陈岚果然有很大的改变，不再事事都管，也把更多的时间用来照顾白手。 海南的肖亚文打来长途电话，让陈岚催白手南下，陈岚也不再大包大揽，而是找理由搪塞。 白手欣慰。 去海南，是白手计划里的一个部分。 只是白手谨慎，而且也转变思路，决定破例与人合作。 这个想法，白手先在劝业旅社透露出去，先看看同行的反应，再选择志同道合者。 与预料中的差不多，最先做出反应的人，是大学生包工头王俊峰。 这天上午在劝业旅社，白手来得蛮早。 刚坐下不久，王俊峰就来了。 上次王俊峰要当中介，帮香港富豪买白手的土地没有成功，王俊峰并不失望。 王俊峰欣赏白手，也尊重白手，友谊的小船还在航行。 坐下来，不喝茶，不抽烟，王俊峰从包里拿出一份资料，扔到了白手面前。 “老王，什么东西？”白手问道。 “你自己看。”王俊峰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白手拿起翻开，原来正是关于海南开和海南现状的资料。 想什么来什么，白手心喜。 “老王，谢了。” “我敢说，这是目前最新的也是最全面的资料汇总。” 白手将资料放入自己的包内。 “我带回家好好学习。” 王俊峰这才点上一支烟吸起来。 “小白，要我说，与其道听途说，不如实地考察。如果你真有兴趣，我可以陪你前往。” 白手斜了王俊峰一眼，“你那边有关系？” 王俊峰伸出两根手指头，晃了晃再收回，“我有两个门路。一是我小姨在海南工作和定居，我小姨夫在当地也算是个人物。二是我那位香港富豪朋友，他一直关注海南，已在海南进行了一定的布局。” 就在这时，背后有人说话。 “海南我也有人。” 是姜越。 白手笑着拉过一把椅子，让姜越坐下。 姜越拿出一份资料，“小白，我敢说，这是关于海南的最新最全的资料。” 白手笑了，王俊峰也笑了。 白手收起资料往包里放，“谢了，老姜。” 王俊峰道：“老姜，你什么意思？跟我抢生意啊。” 姜越哈哈笑了，“别人的生意，我不敢闯。但就你老王的生意，我还真敢抢。” “你能抢过我？”王俊峰用挑衅的目光瞅着姜越。 姜越摇头，“我有自知之明，我抢不过你。但我横插一脚，小白至少会给我面子，我要求不高，就想分一杯羹。” 王俊峰点头，“你分小白一杯羹，我没意见，只要小白愿意。” 白手笑而不语。 “小白，你说话。”姜越道。 “小白，你说话。”王俊峰道。 白手笑骂道：“他娘的，拿我当什么了？想把我劈成两半啊。” 顿了顿，白手好奇的问，“我想先搞清楚，那么多的同行可以合作，你俩为什么偏偏要拽上我？” 第0527章 仨老板南下 白手的问题，一下子问到了关键之处。 王俊峰和姜越都有点不好意思，但也仅仅是有点不好意思而已。 二人都是知识分子，知识分子好面子，可下了海的知识分子没有面子，也不会讲面子。 王俊峰问道：“小白，知道生意场上的聚集效应吗？” “知道。”白手道：“一只是一，二只是二，但三和三以上就不一样了。三能扩展为三点一甚至更多，数字越大，扩展得也就越大。” “请继续。”王俊峰做了个手势。 “这个理论反应在生意上，应该是这样的。我拿一万块买你的东西，只能买一万个东西。但当我用十万块买你的东西，就能买十一万个东西。而当我用一百万买你东西的时候，我就能至少买到你一百二十万个东西。” 姜越冲着白手竖起大拇指，“佩服，没想到你也懂这个。” 白手笑道：“我是农民，每个农民都知道这个道理。小生意赚小钱，大生意赚大钱。” 王俊峰这才说出自己的想法，“小白，要是去海南炒地皮，几十万或百八十万，会被人看不起的。我就是想借你这棵大树靠靠，靠着你傍着你，再利用聚集效应多赚点。” “我也是这个想法。”姜越道。 白手俩眼一翻，“我是大树？凭什么我是大树？以你俩的实力，拿出个百八十万不成问题。至于我，他娘的连五十万都拿不出来。” 王俊峰指着白手道：“你能拿出五百万。只要你愿意，你可以把那块地拿去抵押贷款，至少可以贷到五百万。” 姜越道：“不，是一千万。可以找两家银行，能够贷到两个五百万。” 白手笑了，“两个狗日的，轮不着你们为我当家作主。不过，去南方走一趟，我还是感兴趣的。” “一起去。”王姜二人异口同声。 “同意。”白手求之不得，一个人出远门，他对自己不放心。 回到公司，白手和陈岚商量。陈岚支持，她现在一般都听白手的。 陈岚本来也想去，正好当成旅游。但王俊峰和姜越也去，陈岚只好改变想法。 白手安慰陈岚，如果海南生意能成，有的是机会去。 白手说，公司需要有人掌舵，她在他放心。 四月的一天，白手、王俊峰和姜越三个男人，上了去广州的火车。 三个男人算是大老板，但买不到卧铺票，也只能乖乖的坐硬座。 人多座少，站票的很多，车厢里挤满了人，吵吵嚷嚷，乱哄哄的。 姜越埋怨王俊峰，讲什么迷信，非要挑今天出门。 白手靠窗而坐，坐下就打瞌睡。 旁边的姜越笑骂，“臭小子，这都能睡，没心没肺。” 坐在白手对面的王俊峰，却大赞白手，“学学人家小白，这才叫既来之则安之。” 王俊峰也睡，大早上出远门，正好补觉。 姜越骂骂咧咧，却也打瞌睡，昨晚打牌过了午夜，他也得补睡。 三人都睡，王俊峰旁边的瘦男人蠢蠢欲动。 这是一个名震京广线的大盗，专在铁路上行走，在白手三人上车前就被他给盯上。 这个座位本来是别人的，瘦男人下了血本，拿卧铺票换的。 过道上，紧挨姜越和瘦男人站着的两个人，二十多岁，一个三角脸，一个斗鸡眼，是瘦男人的同伙。 三个老板三个箱子，正是白手的龙牌一号黑皮箱，此时正一起搁在白手的脚边。 瘦男人看仨老板都睡得香，便开始行动。 先拿胳膊肘轻推王俊峰，王俊峰没醒。 再用脚尖碰对面的姜越，姜越还打呼噜。 又看白手，这年轻人睡得更死。 瘦男人咳嗽。 仨老板没有反应。 瘦男人呶了呶嘴。 三角脸和斗鸡眼心领神会，并肩而立，面向车窗，挡住别人的视线。 瘦男人俯身伸臂，去拿桌下的皮箱。 不料，皮箱像焊住了似的，一动不动。 瘦男人一看，原来白手靠窗的那条左腿，就压在三只皮箱上。 瘦男人试着推白手的腿，白手没醒，腿也没动。 瘦男人用力再推白手的腿。 白手有反应，打着鼾声，身体右翻，左腿移动。 瘦男人大喜。 但马上的，瘦男人傻住了。 白手的左腿与右腿并拢，形成了夹子状。 正好，白手的两腿夹住了瘦男人的胳膊。 瘦男人试图抽回自己的胳膊，但纹丝不动。 瘦男人大骇，但再看白手，双眼紧闭，鼾声继续。 瘦男人明白，他遇到了高手。 最用力也抽不回自己的胳膊，汗珠竟爬上瘦男人的额头。 三角脸俯身帮忙，伸出一只胳膊，去掰白手的右腿。 白手的右腿松动。 三角脸伸出另一条胳膊，去拉瘦男人的胳膊。 但是，白手双腿一起往外移动，又突然夹紧，竟将瘦男人的胳膊和三角胳膊双双夹住。 而且这回夹得更紧，痛得两个家伙呲牙咧嘴，只是不敢叫喊。 斗鸡眼本来负责望风，这时已看出危险，白手没有睡觉，而且忒过厉害。 有难同当，斗鸡眼的第一个念头是拯救同伙。 就在这时，白手突然睁开双眼，冲着斗鸡眼，嘴边挂起无声的坏笑。 斗鸡眼呆若木鸡。 但斗鸡眼马上反应过来，转身要溜。 可已经来不及了。 白手长臂一伸，一把抓住斗鸡眼，再用力一拽。 噗，斗鸡眼的脑袋瞌在桌沿上，一头栽倒在三角脸身上昏了过去。 白手拉过斗鸡眼的一条胳膊，也夹在自己的双腿之间。 白手闭上双眼，又靠在座背上装睡。 其实，白手根本就没睡，上车后他就觉察到这三个家伙的不轨企图，早就做好了准备。 这是不幅奇景。 一个坐着的年轻人睡觉，两条腿却夹着三个人的三条胳膊。 三个胳膊被夹的人，跪在白手面前，都在昏迷状态。 不少旅客看见了，也看出了名堂，纷纷围拢过来观看。 有几个顾客看出名堂，去向乘警和车长报告。 这时，王俊峰和姜越都醒了，也都明白了怎么回事。 白手已经再次睁开双眼，脸露笑容，笑得灿烂。 有人哈哈笑道：“白老板，你立大功了。” 第0528章 女列车长 白手笑了，他看到了老熟人，身着便衣的上海火车站派出所所长刘端阳。 刘端阳旁边，还有女列车长和一名男乘警一名女服务员，以及几名便衣。 “老刘，你怎么在车上啊？”白手问道。 老刘指了指三个跪地的家伙，“都是通缉犯，部里挂号的大盗，我是冲他们来的。哈哈，没想到被你一举擒获。” 白手抽腿抬腿，搁到桌上，呵呵一笑，“老刘，我只是举手之劳。噢不，是举腿之劳。老刘，你是我朋友，快把这三个家伙拿去邀功请赏吧。” “去你的，我是那种抢别人功劳的人吗？” 说着，老刘挥了挥手。 俩便衣一乘警，都拿出手铐，一人拎起一个。 仨家伙已经醒来，都耷拉着一条胳膊，惨叫声连连。 老刘检查了一下，摇摇头，笑道：“三条胳膊都被夹断了。白老板，你下手也太狠了。” 白手笑着纠正道：“是下腿太狠，不是下手太狠。” 老刘再次挥了挥手。 乘警和便衣带走了三个家伙。 车厢里有人鼓掌，接着全车厢的人都跟着鼓掌。 老刘笑道：“这是群众的呼声。白老板放心，我会给你请功的。” 白手乘机提要求，“老刘，帮我们搞三个卧铺，就算是给我的奖励了。” 老刘问女列车长，“有吗？” 女列车长拿着一个像文件夹的东西，打开看了看，微笑道：“有两个。” “两个也好，那就请吧。”老刘笑道。 三个老板跟着老刘和女列车长，来到卧铺车厢。 女列车长漂亮，二十几岁，热情得很。 她先安排王俊峰和姜越。 再走到隔壁道：“白老板，你就这里将就吧。” 车长室。 白手犹豫。 老刘拍着白手的肩膀，“你小子就偷着乐吧。” 王俊峰和姜越也冲白手挤眉弄眼。 女列车长周到，把王俊峰和姜越的箱子也拿过来，连同白手的箱子，都搁到了车长室的床下。 白手没得选择，三人出门，都带着现金，他自己就带了三万块，也只有他能担负保护的职责。 老刘与三位老板握手，“祝三位老板旅途平安愉快，我要下车回去了。白老板，回上海后，一定要来找我。” 女列车长冲着白手笑笑，“白老板你歇着，我忙去了。” 白手应了一声，目送女列车长的背影。 姜越羡慕，“臭小子，艳福不浅。” 王俊峰坏笑。 白手不回身，伸腿后踢，吓得王俊峰和姜越赶紧消失。 白手这才走进车长室。 车长室太小，宽一米二长一米八，一张小床就占一半。 一张小桌子，一个柜子，把剩下的空间也占了一半。 要是站两个人，肯定得身贴身。 白手感到压抑，但也很快适应，开了车窗，半开车门，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白手眯眼。 睡时没盖被子，现在身上多了被子。 女列车长站在床前。 白手顿时眼亮，女列车长背对着他，正换衣服。 有点春光，尽收眼底。 不料，女列车长道：“看够了没有？” 白手讪讪，但嘴上不怂，“美景面前，没有够字。” 女列车长转过身来。 “美。”白手只说一字，目不转睛。 女列车长嫣然一笑，穿上了衣服，“起来吃饭吧，白老板。” 桌上放着三个饭盒，一盒菜两盒饭。 白手起身，道声谢谢，再掏名片，“美女姐姐，咱们先认识一下。” 女列车长笑着接过片看了看，“大老板啊。” “同志们都叫我小白，姐姐。” “哧哧。”女列车长收起名片，伸出玉手，“我叫高飞，高低的高，飞翔的飞，上海人，列车长。” “高飞，好名字，就是这火车度不快，飞不起来。” “我在飞机上工作过，三年前才调到铁路上。” 原来是空姐，难怪漂亮，难怪有一米七，难怪有好身材。 白手握着高飞的手，忘了松开。 “小白同志，先吃午饭好吗？”高飞柔声道。 白手这才不好意思的收手。 男的坐床上，女的坐折叠椅，一人一盒饭，就着一盒菜。 白手想起了两个同伴，“他们呢？” “我只管你，因为你是英雄。” 英雄的待遇，白手心里骄傲。 车长室的门被拉开。 王俊峰和姜越出现在门口。 看到白手和女列车长一起吃饭，头碰头的，王姜二人反应特快。 “没看见，没看见。” 王姜二人拉上门走了。 “白……小白，你去广州干什么？” 白手说了南下的目的。 “姐，说说你呗。” “哧，嘴巴真甜。我一跑铁路的，没什么好说的。” “姐，我才第三次乘火车，给我普及普及嘛。” “我属于上海铁路局，专跑上海到广州，来回一趟两天半。连跑两个来回后，休息两天半后再接着跑。来来回回，往复循环，风雨不阻。” “那你的工资有多少？” “基本工资每月六十五，加上补贴和福利等，一个月九十多。” “那姐家里人呢？” 高飞又笑了，拿筷子打了一下白手的筷子，“怎么，查户口啊？” “姐么，我总得知道一些我姐的情况。”白手振振有词。 高飞还是告诉白手她的情况。她全家都是铁路的，父亲是铁路局的工程师，母亲在铁路局当会计。她丈夫也是列车长，跑上海到北京的。她有一个儿子，今年三岁，由婆婆帮他带。 “好了，该你说了，弟弟。” 白手也把自己的情况告诉了高手。 高飞听罢，笑道：“好吧，我多了一个有钱的弟弟，一个叱咤上海滩的弟弟。” 吃罢午饭，高飞又去上班。 白手怅然若失。 从餐车回来的王俊峰和姜越，挤进车长室打趣白手。 “小白，拿下了没？”姜越问。 “认了个姐。” “厉害，太厉害了。”王俊峰直竖大拇指。 “哎，别胡说八道啊。”白手警告。 王俊峰摆手道：“我不眼红。” “坚决不眼红。”姜越一脸坏相。 白手拿手敲着桌子，“哎，说正事行不？到了广州，是待一待，还是马不停蹄的去海南？” 王姜二人一致表示在广州待一待。 第0529章 海南 我来了 王俊峰和姜越都有自己的小算盘，都想在广州，让白手与自己的朋友见上一面。 二人关系好，但在巨大的利益面前，逐渐开始明争暗斗。 白手决定满足二人的愿望。 到达广州后，白手与高飞道别，高飞很是依依不舍。 白手也是，只是当着王俊峰和姜越的面，不敢充分表达。 王姜二人不明白，看不得摸不得吃不得，白手为什么与一个列车长套近乎。 三人坐上出租车，来到姜越熟悉的羊城宾馆。 在宾馆住下后，白手去打长途电话，向陈岚报平安。 打完电话，白手回五楼的房间，在电梯口意外的碰上许老黑和方玉玲两口子。 双方都是一愣，随即又会心一笑，知道大家是殊途同归。 方玉玲笑道：“小白，一个人私下财，你太不够朋友了。” 白手呵呵一笑，“老许，老嫂子，拿车票比一比谁先到广州，谁先到谁不够朋友，好不好？” 许老黑憨憨一笑，“我们昨天到的。” 白手笑道：“我今天到的，差一天哦。” 方玉玲咯咯笑道：“不说这个了。小白，咱们一起吃早饭去。” 白手犹豫了一下，一天一夜的火车旅途，还陪高飞姐姐说了半夜的话，他没有食欲，就想睡觉。 方玉玲却不由分说，挽住白手的胳膊拽着就走，“听你嫂子话，保证不吃亏。” 白手只好跟着走，“老嫂子，我自己走，你这样挽着我，老许会生气的。” 还别说，因为保养得当，又能打扮，四十多岁的方玉玲，称得上徐娘半老风韵犹存。 再说这个样子也不大对头，方玉玲几乎把自个全搁在白手身上，有点不雅观。 可正主子许老黑不仅不生气，还憨憨的笑。 白手只好奉陪。 路边摊，白手陪着老两口吃油条，喝豆浆。 “小白，你老实交代，这次去海南，是不是要大干一票？”方玉玲问道。 白手点点头，并不否认，“老许，老嫂子，我是和王俊峰姜越一起来的。” 方玉玲哦了一声，“小白兄弟，你一向是喜欢单干的，怎么跟他俩一起来了？” “我这次是来考察的，考察之后，才决定干不干。所以，现在还没到考虑合作不合作的地步。” “精明。”方玉玲赞了一声，“小白，我们也是去考察的。要是知道你也要去，我们肯定跟你一起。” 白手有意打探，“老嫂子，如果可以，打算出资多少？” 方玉玲爽直，“一百万。如果小白兄弟带我们两口子一起玩，我拿出两百万。” “老嫂子豪气。那我也把话撂这里，如果可能，我愿跟老许老嫂子合作一把。” 吃了早餐，老许两口子去逛街，白手回宾馆。 王俊峰和姜越没有休息，王俊峰躺在床上看报纸，姜越在打电话。 姜越打完电话，告诉白手，他的朋友正在国外，不知能不能及时赶回。 白手不在意，对姜越口中的朋友，他压根就不抱什么希望。 轮到王俊峰打电话。 先打给他的香港朋友，那边答应，尽量赶过来和大家见上一面。 再打给他的小姨和小姨夫，告知明天下午，乘轮船抵达海口。 打完电话，王俊峰告诉白手，有他的小姨和小姨夫，照样能把事情办成。 白手躺在床上，漫不经心道：“我刚才碰上许老黑和方玉玲了。” 王姜二人都笑了。 王俊峰笑道：“好啊，连许老黑都来了，说明海南岛大有可为。” 姜越也笑道：“人多力量大，明天一起去。” 白手翻了个身，“我睡觉了，你俩负责买船票啊。” 王俊峰和姜越玩起了石头剪刀布。 三局两胜，姜越输了，骂骂咧咧的起身，出门去买船票。 白手心大，早已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 前往海口的轮船上。 甲板上，白手坐在箱子上，靠着桅杆，戴着墨镜闭目养神。 旁边，有个大货箱，王俊峰、姜越和许老黑三人，坐在箱子里，躲着海风打扑克。 三人打扑克，叫做争上游。 叫白手玩，白手不玩，宁愿望着大海想心事。 三人一边玩，一边嘲笑白手。 姜越说，“男人不玩牌，不是真男人。” 王俊峰说，“男人不玩牌，肯定有他图。” 许老黑更直接，“不玩牌的男人，应该惦记女人。” 三人齐笑。 白手不为所动。 方玉玲走过来，手里拿着两截甘蔗。她拿脚踢了一下许老黑，“老黑，人家欺负小白，你也跟着啊。” 许老黑讪讪而笑，“老婆，我没有。” 方玉玲就地而坐，靠着白手，递给他一截甘蔗，“小白，吃甘蔗。” 白手接过，也不说谢，咔嚓咔嚓的啃起来。 姜越笑了，“哈哈，我说老许，你老婆被小白给迷住了。” 许老黑嘿嘿的笑，一点都不生气。 王俊峰说得正经，“临时的，临时的。” 许老黑还是笑，男人不男人，谁孬谁心苦，许老黑那方面不行，管不了方玉玲。 方玉玲拿甘蔗渣砸王俊峰和姜越，“两个狗日的，再多嘴多舌，我让小白揍你们。” 王俊峰和姜越急忙讨饶。 说说笑笑，耍耍闹闹，一路欢快。 下午两点半，船靠海口码头。 海口，海南岛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 王俊峰的小姨莫小言和小姨夫魏大海，早接到王俊峰的电报，开了一辆旧皮卡车在码头候船。 都是五十岁上下的人，见了王俊峰亲得不行。 魏大海是农场场长，莫小言是个医生，都不是本地人，但已在海南岛扎根二十几年。 魏大海开车，把四个来自上海的客人送到海口市招待所。 开了四个房间，大家aa制，各办各的入住手续，各付各的钱。 王俊峰打声招呼，跟着去了小姨家。 白手找电话，向陈岚报平安，这是陈岚特别嘱咐的。 姜越不见了人影，许老黑和方玉玲两口子也不知去向。 这就是同行，合作只是一个部分，大家各有各的门路，能瞒着别人的就瞒着。 白手也在犹豫，要不要联系陈岚的好朋友肖亚文。 第0530章 老友重逢 出来前，小两口已经约好，联系不联系肖亚文，什么时候联系肖亚文，都由白手自己决定。 白手的思路很明确，这次是来考察的，不给自己定具体的目标。 海口市不大，北面向海，正对外转让土地的地方，是海口市的东面、南面和西面。 白手准备买辆旧自行车，花一到两天的时间，把海口市的郊区走一遍。 想好了主意，看看手表，已是下午五点，白手起身出门，要去招待所食堂吃晚饭。 招待所挺大，能住二三百人，食堂规模也不小，能坐一百号人的样子。 出门也讲究，白手买了一碗米，一个炒青菜，一只鸡腿，一碗蛋汤，找个空位坐下，埋头就吃。 旅行箱，随身带，就放在饭桌上。 “啪。”有人伸手，在箱子上拍了一下。 白手抬头，先怔后喜，没想到在海南岛上碰到了两位久违的老熟人。 高兰成和李滨。 当初白手办饼干厂，为调制防腐剂，常去天州化工厂购买化工原料，认识了来自北方某省化工销售公司的三个业务员，高兰成和李滨就是其中之二。 白手高兴，起身行礼。 李滨笑道：“小白兄弟，真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 “快说快说，你俩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高兰成笑道：“我们吃过了，你先吃饭，等你吃了饭咱们再聊。” 白手哪还有心思吃饭，扒拉几口，搁了筷子饭碗，拿着箱子起身就走，“我住三楼，走走，到我房间去。” “还是去我们那里，我们在二楼。”高兰成道。 沿梯上了二楼，往前走几米，拐个弯，走在前面的高兰成停下脚步。 “白老板，请。”高兰成笑着做了个手势。 二零一号房的门上，挂着一块牌子。 “中原地产开公司海南办事处。” 白手一脸讶然，“你俩，你俩改行了？” 李滨一边把白手往屋里推，一边笑道：“不能只许你改行，不许我们改行吧。” 久别重逢，有说不完的事。 两年前，高兰成和李滨的顶头上司，被调去成立中原地产开公司，高兰成和李滨也跟了去。 现在高兰成是公司副总经理兼海南办事处主任，李滨是总经理助理兼海南办事处副主任。 半年前，海南开风起云涌，作为一家省属国有企业，率先响应，高兰成和李滨奉命南下。 凭着雄厚的实力，国企的牌子，中原地产开公司已在海南抢得五块土地，合计一千一百多亩。 高李二人说完白手说。 从饼干厂到皮箱厂再到腾飞地产开有限公司，从江浙省到上海市，白手详细的说了一遍。 高李二人感叹，早就认定白手有出息，没想到还能出息到上海去，还能如此的风生水起。 “老邱呢？老邱他现在干什么？”白手想起了另一个朋友邱玉才。 高兰成道：“老邱还在化工销售公司。不过已经今非昔比，现在是副总经理了。” 说着，高兰成找出邱玉才的联系方式，写在纸上交给白手。 三人也都拿出自己的名片互相交换。 李滨拿出两瓶外国红酒，还有三个杯子，笑道：“本来要送人的。小白，你来了，必须干掉它们。” 白手欣然点头。 喝着酒吸着烟，自然而然的说到正事。 “什么计划，小白，你有什么计划？”李滨问道。 白手道：“真的就是考察。两位哥哥，我在这里举目无亲，碰上你两个，我就省力多了。” 高兰成点点头，从抽屉里拿出几份材料。 李滨去文件柜里，也拿来一些资料。 高兰成道：“兄弟，建议你看看这些东西。你看完了，就算基本上了解情况了。” 白手一边道谢，一边打开旅行箱，把两位朋友送的材料放进箱子里。 看到白手箱子里的钱，高兰成提醒道：“我说兄弟，你就这样放钱？你可要小心点，这里的治安有点问题。” 白手笑笑，说了说火车上生的事，“小偷敢偷我，算他倒大霉。” 高李二人笑了。 李滨道：“小白，还有一个。你想了解情况，可以去招待所的六楼，那里也有个大厅。大厅里的人，来自全国各地，都是你我这样的人，都是想土地财的。” 白手点了点头。 高兰成指了指办公室，“我们这里还有不少资料，包括不少规划图。都对你开放，你可以随时过来，想看什么就看什么。” “两位哥哥，我啥都不说了。千言万语汇成三个字，谢谢啊。” “喝酒，那就喝酒。”高兰成道。 白手不含糊，半杯红酒，一干而尽。 李滨感叹道：“酒量也见长，我们的小白兄弟长大喽。” 白手不客气，倒酒回敬，再喝了以后，起身走到文件柜边，拿起柜上的一堆地图，走回来坐下，开始挑挑拣拣。 这些地图，是海南全岛的分区图和分县图，图上都做了不少标记，哪些土地是准备出让的，哪些土地又是已经出让的。 白手挑了六张地图，折起来，也放进箱子里。 “小白，不能白拿，你得喝酒，喝六杯。”高兰成嚷道。 白手指了指酒瓶，笑道：“没了，拿什么喝。” 李滨变戏法似的，从写字台下面再拿出两瓶红酒，啪的放在写字台上。 白手拿了一瓶，居然放进了自己的箱子里。 高兰成苦笑道：“喝了还要拿，兄弟，你真够可以的。” “呵呵，谁让我是弟弟你们是哥哥呢。哥哥让弟弟，天经又地义。” 李滨嚷道：“不能白拿，不能白拿啊。” 白手再打开另一瓶酒，给高李二人倒酒，“两位哥哥，烟酒不分家，烟酒不分家嘛。” 三人喝酒，平均一人一瓶。 白手没事，高兰成也没醉意。 李滨是读书人出身，酒量不高，这会儿已经摇摇晃晃。 白手看差不多了，站起身告辞，“两位哥哥，谢谢你们的酒。说好了，明天我请你们。” 高兰成送白手出门。 白手提着皮箱，从三楼到二楼。 路过姜越的房间时，白手放慢了脚步。 因为白手听到，房间里有一种怪怪的声音。 第0531章 乱七八糟 白手耳尖，听出这是什么声音，咧着嘴无声的坏笑。 他娘的，姜越厉害，到海南屁股还没坐稳，就搞上女人了。 白手扭头要走时，猛地感觉背后有人。 “嘘……” 是王俊峰。 王俊峰做了个噤声手势，再指指白手的房门。 白手的房间，正对着姜越的房间，但门不对门，稍稍的偏了点。 白手会意，拿钥匙开门。 王俊峰却没随后跟白手进门，而是伸手猛敲姜越的门，再迅的跑进白手的房间。 关门锁门，一气呵成，无声无息。 王俊峰再冲着白手笑，并做了个请的手势。 门上有猫眼，白手凑上去，用右眼往门外看去。 白手看傻了眼。 从姜越屋内出来一个衣衫凌乱的娘们，慌慌张张的离开。 这个娘们不是别人，正是许老黑的老婆方玉玲。 王俊峰坐在沙上笑。 白手走回来，坐在床上，指了指外面，问道：“老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王俊峰点了点头，“两年前吧，几乎在他们搭上的同时，就被我现了。我私下里劝过老姜，可老姜说是方玉玲主动，他已经甩不了了。他们偷偷摸摸，基本上一个星期要幽会一次。这次两口子来海南，估计是姜越和方玉玲早就约好了的。” 白手噢了一声，“许老黑知道吗？” “许老黑知道老婆把他绿了，但不知道绿化工是谁？” “许老黑不生气？” 王俊峰微笑道：“方玉玲跟别人，许老黑应该不生气。但方玉玲跟姜越，要是让许老黑知道，许老黑非找姜越拚命不可。” “为什么？为什么啊？” “因为许老黑怕老婆。听说当年，许老黑是用几乎强迫的手段得到方玉玲的。两人相差七八岁，一个漂亮有文化，一个黑炭头加文盲，典型的鲜花插在牛粪上。所以，老婆与别人打情骂俏，许老婆一般当没看见。” 白手笑道：“方玉玲撩我，许老黑好像敢怒不敢言。” “另一方面，是许老黑那方面不行了，听说许老黑五六年前就不行了。所以许老黑也是没有办法，不给方玉玲一点自由，方玉玲就会彻底让自己自由。” “男人啊。” 王俊峰道：“至于为什么不能是姜越，这个问题很有趣。因为许老黑在上海打拚，姜越搞过他，让他吃过亏。虽然过去多年，但许老黑还记恨着，只是没有找到报仇的机会。如果让许老黑知道，方玉玲是与姜越鬼混，肯定会火山爆的。” 白手思忖着道：“这么说来，方玉玲当着许老黑的面撩我，是为了掩护她与姜越的关系。” “应该是的，最毒妇人心嘛。” 白手挥了挥手，“不说人家的破事了。老王，你怎么样，怎么不住在你小姨家里？” 王俊峰笑道：“不放心你，怕你被人骗了呗。” “你小姨夫怎么说？海南这边到底是什么政策？” 王俊峰从怀里掏出一张图，打开来摊在白手的面前，“你看看，这是海南岛的全岛图。虚红线画的土地，是可以转让的。实红线画的土地，是已经转让的。” “这用绿线画的地块又代表什么？” “已经开的，和即将开的。” 白手道：“要是能去现场看看就更好了。” 王俊峰道：“早知道你会这么想。我把我小姨夫的皮卡车开来了，咱俩明天出去转转。” “太好了。” “哎，有个要求，就你我二人。” 白手犹豫了一下，“撇了老许两口子，还说得过去。但老姜是一起来的，把他撇了，不合适吧？” 王俊峰笑了笑，“这是我的事。姜越要怪，也会怪到我的头上。” “好吧。” “我走了，你早点休息，明早我叫你。” 王俊峰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白手洗脸、刷牙、洗脚，准备睡觉。 这时有人敲门。 都晚上十一点半了，来敲门的应该是熟人。 白手起身去开门。 果然，是姜越。 “老姜，还没睡啊？” 姜越有点尴尬，闷声不响的坐下，好久没有开口。 白手递给姜越一支烟，自己也点上一支，一边吸烟，一边耐心的等姜越开口。 “小白，你知道了吧。” 白手笑笑，“我是在别人的帮助下才知道的。” “王俊峰？”姜越大吃一惊。 白手也有点意外，“你不知道他早就知道？” “我，我不知道啊。” “呵呵……” 姜越苦笑道：“好个王俊峰。” 白手讽刺道：“你可以偷别人的老婆，却不许别人知道，天下还有这个道理啊？” “不是，不是，小白，你别误会。” 白手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不对啊，王俊峰他说劝过你的。” “骗人的鬼话，你也信啊。” 点了点头，白手笑道：“说吧，找我是什么意思？” 姜越道：“希望兄弟帮我瞒着，千万不要告诉许老黑。” 白手呵呵的笑起来。 “小白，你什么条件都可以提出来。” “没条件。” “兄弟，你不要跟我客气。” “我这人最不会客气。老姜，我真没有条件。” 没有条件，才是最大的条件。 “真的？” “真的。”白手起身，拎着姜越，一直把他推到门外，“老姜，你就踏踏实实的睡觉吧。” 这一幕，被王俊峰看到了。 王俊峰的房门，开着一条缝，姜越进出白手的房间，他都看到了。 眉头一皱，计上心头，王俊峰笑了。 第二天。 王俊峰和白手早早的出门。 从上午到下午，二人轮流开车，马不停蹄，把海口市的郊区转了个遍。 还根据规划图，去附近的几个县转了转。 白手只看不说，坚决不在王俊峰面前说出自己的想法。 王俊峰也贼，虽然一路上滔滔不绝，但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废话。 哪块地值钱，二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但就是不能告诉对方。 回到招待所，已是下午五点半。 二人刚进一楼大厅，就被一个服务员叫住。 服务员告诉二人，他们的两个同伴，许老黑和姜越打架，互相把对方打进了医院。 白手大吃一惊，马上明白过来，凌厉的目光投向了王俊峰。 第0532章 烂人烂事 面对白手质询的目光，王俊峰心里虚，“小白，我没想，我没想让他们打架，只想让他们吵架而已。” 白手转身往外走，“去医院。” 王俊峰不得不跟着走。 去医院的路上。 “老王，你使了什么计策？” “我……我早上找你前，给许老黑的房间打了电话，我知道许老黑起得早，肯定是他接电话。我跟他说，方玉玲昨晚乘他睡着之机，在姜越的房间待了两个小时。” “老许就相信了？” “我对他说，你要是不相信，你就去诈诈姜越。你就质问姜越，言词凿凿，他必定承认。姜越要还是抵赖，你就跟他说，王俊峰和白手都看见了，就是他们说的，咱们找他俩对质去。” 白手一声长叹，“老王啊老王，你太坏了。” “小白，对不起，我只是想离间他们。” “哼，同时也想离间我与他们的关系。” “对不起。” “老王，这声对不起，等下你跟他们说。” 到了服务员说的医院，白手下车。 王俊峰犹豫着不肯下车。 白手一手提着皮箱，另一只手把王俊峰拽了下车。 “呵呵，老王，你弄脏了人家的屁股，你得帮人家擦干净。” 找护士问了情况，白手和王俊峰先来到姜越的病房。 姜越正躺在病床上，受伤的左腿绑着石膏，吊得高高的。 和许老黑打架的时候，因为觉得自己理亏，就让了一下。又加上是读书人，没多少力气，本来就打不过许老黑。 所以姜越有点惨，除了一条腿断了，脑袋也伤了，还折了三根肋骨。 看到白手和王俊峰，姜越又恨又羞。 白手开门见山道：“老姜，你别生我的气。” 说着，白手把王俊峰拉到床边。 王俊峰不得不做检讨，“老姜，这跟小白无关。都是因为我，是我告诉了老许。” “姓王的，你……你好毒。”姜越拿起床头柜上的茶杯，要朝王俊峰砸去。 白手眼疾手快，夺了杯子。 王俊峰面红耳赤，吓得赶紧躲到白手身后。 “我说老姜，你可以怪老王，打他一顿也不为过。但你也要反思自己，你搞了人家老婆，你就得有挨打的准备。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肯定被报。” 姜越哭丧着脸道：“小白，我都这样了，你就同情我一下吧。” 白手又批评王俊峰，“老王，也不是我说你。你可以批评老姜，也可以提醒老许，但让人家打起来，这就是你的不对。” 王俊峰连连道歉。 但道歉有个屁用，与姜越本来就面和心不和，就在明争暗斗。从此以后，肯定是分道扬镳。 白手正气凛然，但心里乐得不行，王姜二人分裂，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老姜，你先歇着，我去看看老许。” 姜越急忙喊起来，“哎，你得照顾我。” 白手道：“放心，我不会扔下你不管的。” “小白，我在这里举目无亲啊。” 白手呵呵一笑，“要不，我给你家里去一份电报，让你老婆过来？” “别，别别……待会，待会你要过来啊。” 白手一边应着，一边往外走。 王俊峰赶紧跟上白手。 许老黑在另一个病房，又是另一番景象。 许老黑主要伤在右胳膊上，是扭打过程中，姜越狗急跳墙推了他一把。结果扑倒在地，胳膊骨折，同时五根肋骨折断。 躺在病床上，许老黑双目紧闭，一动不动，不知是睡是醒。 方玉玲坐在病床边，泪眼婆娑，说着讨饶的话。 王俊峰不肯进，但拗不过白手。 王俊峰又是检讨，痛心疾。 方玉玲恨恨的瞪了王俊峰一眼，虽不开口，但目光里充满怨毒。 毕竟是知识分子，王俊峰心里大凛。 白手冲着方玉玲使了个眼色。 方玉玲跟着白手出了病房。 “老嫂子，老许是什么情况？” 方玉玲红着脸说不出话。 白手笑道：“都这样了，就没啥不好意思了吧。” 方玉玲轻叹一声，“他说回去就跟我离婚。” “气话，这肯定是气话。” “你咋这么肯定？” 白手分析，“老嫂子，老许的事业，有你的一半甚至比一半还多。你冷静的想想，离开了你，老许能行吗？” 受到提醒，方玉玲两眼亮，语气也恢复了原来那股劲头，“对啊，他大字不识几个，没有我，他连个合同也签不了。” “所以，你也别太怕老许。我听说，他那方面不行了。说起来，他也得负一部分责任。” “就是，你供应不了你的女人，你的女人自己想办法，你又有什么好生气的。” 白手心里乐得不行，这娘们，真够奇葩的。 但白手马上调转话头，开始批评方玉玲，“老嫂子，主要责任还得你来负责。你可以找别人吧，却偏偏找老姜。这次出来是考察的，却偏偏搞了这么一出。总之，我认为你大错特错，不怪老许生气。” 广个告，我最近在用的看书app，书源多，书籍全，更新快！ “说得是，说得是。”方玉玲红着脸点头，“小白，帮我劝劝老许，你的话他听的。” “我会说他的，现在进去吧。” 二人回到病房里。 许老黑还是那个样子。 白手先打王俊峰离开。 王俊峰求之不得，也不说话，赶紧拨腿而去。 白手示意方玉玲离开。 方玉玲也离开了病房。 这时，白手还没开口，许老黑倒先说话了。 “小白，让你看笑话了。” 敢情许老黑根本就没有睡着。 白手松了口气，愿意说话，就有办法劝说。 白手道：“让我看笑话，比让别人看笑话好。在海南闹笑话，比在上海闹笑话好。” “唉，倒也是。”许老黑终于睁开了眼，“小白，你说我该怎么办？” “自己的事自己决定，这样才不后悔。” “不，我现在脑子很乱，没办法想，所以想听听你的意见。” 略作思忖，白手道：“老许，送你几句话。一，家和万事兴。二，女人犯错，男人可以原谅。三，小不忍则乱大谋。四，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想了很久，许老黑咬牙切齿道：“小白，我听你的。” 第0533章 提前北归 出了姜越这档烂事，大家的计划都被打乱。 白手压根就没联系肖亚文和胡来坤两口子。白手认为，还没到那一步，不妨留着这个关系。 姜越需要人照顾，经他本人同意，白手打长途电话，召来了他一个最相信的手下。 许老黑有老婆方玉玲，不用白手操心。 至于王俊峰，他再也没有去过医院，大概是不好意思吧。 不能把王俊峰怎么样，他在这里有小姨小姨夫，相当于地头蛇的实力。 王俊峰在小姨小姨夫的帮助下，注册了一家公司，投资三十多万买了两块地。 只是瞒着大家，连白手都没有告诉。 白手更关注信息的搜集，一方面几次与高兰成和李滨接触，另一方面，他在招待所的六楼大厅，也认识了几个人，也旁听到不少有用的信息。 白手得出结论，现在还不是扎根海南炒地皮的最佳时候。 高兰成和李滨的公司，66续续买了不少地，累计在一起，至今只升值百分之三点七。 这点微薄的利润还是纸面上的，在没人接盘之前，还不能称之为真正的利润，稍有风吹草动，就会砸在自己手里。 击鼓传花，炒地皮成功的最大关键，取决于接盘者的多少，和接盘的度。 白手没有看到他希望出现的那种局面。 白手决定北上回家。 说走就走，姜越的手下赶到的当天，白手就乘船赶往广州。 离开前，白手去了医院，向许老黑和姜越道别。 但没有联系上王俊峰。 高兰成和李滨那里，白手倒不客气，再次搜索一遍，把他认为有用的资料，都当成战利品带走。 高李二人也很支持，慷慨大方，并真诚的期待白手第二次南下。 到了广州，白手直奔火车站。 本来，白手想乘高飞的那个班次，但时间对不上，他急着回家，便花高价，从黄牛手里买了当天晚上的车票。 天黑下来，离上车还有一个半小时，白手在车站广场找了家小面馆，吃了一碗鸡蛋面。 车站广场周边有不少店铺，卖吃的用的穿的都有。 白手想起陈岚，得给她买点东西。 于是，白手开始狂购。 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自己作主给陈岚买东西，白手就一个念头，买买买。 一个旅行包，装得满满当当，花了三百多块，全是送给陈岚的礼物。 晚七点一刻，白手踏上归途。 二十三个小时又十多分钟后，白手已站在上海火车站广场。 一个小时后，白手已身在自己家里。 陈岚惊喜，她是个乖乖女，正一个人在客厅里看新闻联播。 白手突然出现，陈岚噌的蹦起，把自己的八十多斤挂到白手白上。 白手手上的两个箱一个包掉到地上，抱着陈岚，顺势倒在沙上。 小别赛新婚，大家都知道的…… 也不怕冷，就在客厅的沙上缠绵了一个小时多。 激情稍退，陈岚才现一个问题，“老公，你几天没洗澡了？” “呵呵……两天，或三天吧。” “臭死了，快去洗洗。” “刚才不嫌臭？” “刚才被激情掩盖住了嘛。” 白手笑道：“好吧，我去洗澡，你去帮我搞吃的。我在火车上待了一天，只吃了一碗面汤。” “对不起，嘻嘻，我马上给你下面条去。” “快快，加上刚才一番劳动，我已经饿得背贴背了。” “去你的。” 白手在陈岚的臀部上拍了拍，起身去了浴室。 半个小时后，白手在客厅吃面，陈岚检查白手的两箱一包。 白手带去的皮箱里，三万块钱还剩两万八千几。 陈岚嗔怪道：“不是让你到了以后，在银行开个户头把钱存起来么。带着这么多钱到处跑，你心够大的。” “放心，你老公是个高手，想偷我钱的人，估计还没生出来呢。” 陈岚再查另一个箱子。 这个箱子，是白手在海口市买的，箱子里装的全是资料和地图，大部分是从高兰成和李滨那里拿来的。 “老公，这些资料和地图很有价值啊。” “对。所以我带回来，慢慢的认真的进行一番学习研究。” 陈岚再查旅行包，全倒了出来。 看着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东西，陈岚笑了，“买的都是些什么呀？” 白手笑道：“我也不知道，反正只知道，为了让你高兴，不能空着手回来。” 陈岚对穿的感兴趣，比划着挑了几条裙子和几件衬衫，还有一些化妆品。 “老公，看来这其他的东西，你是买来送给别人的。” “知我者，老婆也。老婆，你先挑。剩下的，你送给你的手下们，让她们也高兴高兴。” “想得周到，就照你说的办。” 一番长途旅行，到家又交作业，白手还真有点疲惫，需要恢复。 可陈岚缠着不放，说什么小女子需要加油。 白手只好再次上阵战斗。 但陈岚还没睡意，也不让白手睡。 “老公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提前回来？为什么不联络肖亚文胡来坤。” 想了想，白手道：“你保证保密，我就统统告诉你。” “废话，你还不了解我呀。” 一五一十，百分之九十，白手说了十多分钟。 除了美丽的女列车长高飞。 陈岚听得合不了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老公，那姜越和方玉玲也太不是东西了。” “王俊峰也不是个好东西。要不是他，事情也不会搞得这么大。” 陈岚嗯了一声，却现白手脸上挂着笑容，“你笑什么？” “没笑什么。” “哎，你是不是也干坏事了？” 白手坏笑道：“我倒是想干坏事。但一是有你，二是没有胆子，三是没有门路。所以，我没有干坏事。” “德行。” “老婆，我之所以笑，是因为我觉得，他们几个关系越乱，对我越有利。” 陈岚思忖一下，笑道：“还真是的，正好让你浑水摸鱼。” 说了在外的事情，白手才想起家里的情况。 陈岚有点犹豫，“家里，家里没什么大事生。” 不对，白手厉声追问。 “老公，对不起。我没告诉你，你的水缸兄弟被人打了。” 第0534章 水缸被打 水缸陈云海在菜场买菜时，无缘无故的被人打进了医院。 第二天，白手早早的去了医院。 还没到住院部，就碰到陈子非的老婆肖秧，穿着白大褂也正往住院部走。 “小白，你回来了？” “昨晚到家的。”白手忙问道：“嫂子，我的人怎么样了？” 肖秧道：“打人的人很有水平。只有外伤，没有内伤。不打脸，只打屁股。两片屁股都被打烂，不伤筋不伤骨，但没一个月好不了……” 白手皱起了眉头，“有意这么干的？” “我估计是，具体的问你的人去。” 进了住院部，问明病房号，白手道声谢，撇了肖秧去找水缸。 单人病房，水缸趴在病床上，嘴里正直哼哼着。 水缸的老婆姚月平，看到白手，急忙站了起来，“小白，你总算回来了。” 水缸见到白手，哗的哭了。 “……小白，报，报仇啊。” “别哭别哭。云海哥，你先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水缸趴着，人又胖，说话吃力，断断续续的。 白手听了个大概。 这是前天的事，打人的有五个人，为的家伙水缸认得，白手也认得。 正是孙建国的手下，外号三掰蒜的家伙。 “报警没有？”白手黑着脸问。 姚月平道：“我们要报警，被董培元和谢洪水他们劝住了，说是等你回来商量后，再决定是否报警。” 白手站起身来，“云海哥，你好好养着。嫂子，你好好照顾云海哥。” 水缸喊道：“小白，给我报仇，报仇啊。” 回到公司，白手打董培元和谢洪水的传呼，请二人过来。 一个小时后，董谢二人赶到。 “小白，你啥时候回来的？”董培元问。 白手摆手，“海南那边的事，我以后告诉你们，先说说我的人被打的事，为什么不能报警。” 董培元道：“是我不主张报警的。” “我也不支持报警。”谢洪水道。 “为什么，为什么啊？”白手一脸的不高兴。 谢洪水道：“小白，你有所不知。在咱们这个行业里，生冲突后，一般都不报警。因为大家认为，动不动就报警，是无能的表现。” 还有这种说法，白手哦了一声。 董培元道：“我和老谢，其实都遇上过这种事，我有三四次，老谢也有一二次。我们就从来没有报过警，都是自己解决的。” “怎么解决？”白手问道。 谢洪水道：“要么认怂，吃个哑巴亏。要么找中间人，说合说合。要么针锋相对打回去，赢了就赢了，输了就输了。但是，就是不去报警。” 白手看了看董谢二人，“噢，这就是说，我没得选择喽。” 董谢二人一齐点头。 “怎么才能打回去？” 董培元道：“这个简单，派人盯上三掰蒜，找个机会逮住，卸他一条腿或一条胳膊。” “孙建国不会来个反报复？” 谢洪水道：“按道上的规矩，一报还一报，他应该不会再来个反报复的。他要真破了规矩，他在上海滩还怎么混下去。” 白手点了点头，“三掰蒜闯了祸，应该躲起来了，不好找啊。” 董培元道：“道上还有一个规矩，正点子要是躲起来，要么冲他同伴下手，要么干脆冲他主子下手。所以我敢说，三掰蒜不会躲，也不敢躲。” 谢洪水道：“三掰蒜很好找，说不定就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白手咦了一声，“这话怎么讲？” 董谢二人都笑了。 原来，在离金融学院项目工地七百米的地方，正在建造一座通往市西郊的大桥。 就在白手去海南期间，大桥正式开工。 而承建大桥的正是孙建国的工程队。 “走，看看去。”白手起身就走。 白手驱车，很快来到了金融学院项目工地。 车上有望远镜，白手拿着，和董谢二人一起，爬上了工地最高的地方，十八米高的旧水塔。 白手站在塔顶，拿着望远镜，朝西北方向望了许久。 “场面不小啊。”白手感叹着，把望远镜递给董培元。 谢洪水道：“我听人说了，孙建国的一百来号人，除了十几个留在上一座桥做扫尾工作，其余的都来了这里。包括别的帮忙的工程队，加在一起，这里少说也有一百二十人。” 董培元把望远镜递还给白手，“那些工棚里，住着全体民工，也就老板孙建国不会住工地。三掰蒜是孙建国手下排第四或第五的人物，说不定就住在工地上。” 三人看了一会，从水塔上下来，来到白手在工地的办公室。 老顾在，正和几个技术员商量工作。 “小白，你回来了？”老顾忙起身招呼。 几个技术员也都起身。 白手点了点头，“你们忙，你们忙。” 三个老板去了隔壁的办公室。 这是陈岚用过的办公室，现在不常用。 谢洪水走在最后，他把门关上，还上了锁。 董培元问白手，“打定主意了？” “来而不往非礼也。” “算我一份。”董培元道。 “也算我一份。”谢洪水也道。 白手犹豫道：“这不合适吧？你俩俩必趟这浑水。” 董培元笑道：“这也是规矩，见者有份。” 谢洪水告诉白手，“这很重要。知情者参与，才能确保保密。” 白手微微一笑，“好吧，想知道我怎么干吗？” 董谢二人摇头。 白手变脸快，冷笑了两声，“我的规矩是，你打我一个，我打你百个。” 董培元脸色一变，“一窝端啊。” 谢洪水赞好，“好规矩，我举双手赞成。要想扬名立干，就得这么干。” 这时，有人敲门。 谢洪水起身开门。 是童六子和马小三，听说白手回来了，二人闻讯赶来。 童六子道：“手哥，别的忙我帮不上。这个忙我能帮，必须算我一份。” 马小三也道：“手哥，我也得参加。别的本事我不行，打架我我很在行。” 打仗亲兄弟，上阵靠朋友，白手受到鼓舞，豪气顿生，“好，见者有份，你们都在其中了。” 这时，又有人敲门。 居然是张孝南、方自立和胡祥瑞三人。 第0535章 白手的报复 上次因为办娱乐公司的事，白手与张方胡三人有了隔阂，关系蒙上阴影。 张方胡三人一直惦记着，如何修复与白手的关系，这次水缸陈云海被打，三人一致认为，这是修复关系的好时机。 张孝南端出的理由也很充分，“小白，水缸是你的人，但他负责的食堂，也为我们的人供餐。所以他也是我们的人，我们不能袖手旁观。” 方自立说，“小白，要怎么做，我们听你的吩咐。” 胡祥瑞说，“要人出人，要钱出钱。” 董培元也希望能趁此机会，帮助张方胡三人修复与白手的关系，“小白，人多力量大啊。” 白手点了点头，“好，那我先谢谢大家了。” 谢洪水道：“小白，你就吩咐吧。” “稍等。”白手吩咐童六子，“六子，麻烦你帮我把小蔡叫来。” 童六子应声而去。 白手拿出香烟分给大家。 大家一边抽烟，一边耐心等待。 一会，童六子和蔡朝先推门而进。 “手哥，是不是要干架？”蔡朝先迫不及待的问。 白手笑着问，“小蔡，咱们有多少能打架的人？” 蔡朝先愣了愣，“要说能打架的，大家都能打。要说练过几手，而又敢打架的，少说也有一百人吧。” 白手指着蔡朝先，“你马上去组织人马，今天晚上十一点，石材场集合。我要的人越多越好，要能打的敢打的。你告诉他们，出了事我担着，负了伤我养着，残了我管一辈子，死了的我养他们父母。” 这些话，让诸位老板目瞪口呆，这是要拚命啊。 “手哥，要不要带家伙？”蔡朝先却是精神大振，跃跃欲试。 “一，带家伙。二，只打屁股，不打其他。三，绝对不能把人重伤。四，三人一组，自由组合，互相掩护，叫大家练练。五，参加者一律奖金，每人五十块。六，我亲自参加，我当总指挥。” 蔡朝先也被吓住了，“手，手哥，你不用，你不用御驾亲征吧。” “我手痒痒了。”白手恶狠狠的瞪了蔡朝先一眼，“你能打还是我能打？打群架最讲究指挥，你指挥不了群架。” “我这就准备去。”蔡朝先走了。 张孝南劝道：“小白，你没有必要亲自出马。” 白手笑了笑，“老张，你不懂。六子，还记得咱们读书时打过的群架吗？” 童六了嘿嘿笑道：“怎么会不记得，一仗成名的英雄事迹呢。” 董培元笑了，“六子，说来听听。” “嘿嘿，小学五年级，才十二岁时，你们有谁打过上百人的群架？那是春游的时候，我们才一个班，男同学也就二十几人。我们乘船去罗桥飞机场参观，在路边正吃午饭，与当地一所初中的学生吵了起来。” “他们人多啊，初中两个年级四个班，男学生少说也有一百人。还有年龄，他们都是十三岁十四岁，都比我们大一二岁。但我们训练有素啊，我们平时跟人打架，要是人多的话，我们都是三人一组。我们互相掩护，集体推进，猛冲猛打。” “我记得当时手哥一声令下，一马当先，我们奋不顾身的冲出去。对方虽然人多，但没有打过群架，实际上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我们一波冲锋，就把他们一百多人给震住了。他们吓得四散奔逃，旁边就是水稻田，他们大部分逃进了水稻田里。我们穷追猛打，大获全胜……后来回到学校，校长还当众表扬了手哥和我们全班男同学。” 大家都听得笑了起来。 白手指了指童六子和马小三，“今晚你俩都跟我一起上，现在回去，愿意去的人，都给我带上。” 童六子和马小三应声走了。 董培元道：“小白，我已经好几年没动过手了，今晚我也去。” 白手瞅了瞅董培元的啤酒肚，笑道：“你就算了吧，你手下有能人的，不妨多派几个过来。” “好吧，听你的，我出三十人，我不去，我负责接应你们。” 谢洪水道：“我打架不行，就向老董看齐，出三十人，本老板在后面接应。” 董谢二人响应，等于给张方胡三人做了榜样，三人先后表态，也是各出三十人，自己在后方接应。 白手也不客气，双手作揖行礼，“诸位兄弟，我先谢谢了。” 晚上十一点。 金融学院项目工地。 石材场。 此时此刻，这里已经聚集了足足三百三十多个民工。 按照事先的约定，白手自己的公司来了一百二十人，其他七支工程队各来了三十人。 蔡朝先还有点领导才能，他叫来6水龙、陈飞、江小东，还有技术员郑重好，加上白手，每人各带二十人。 加上自己，每队就是二十一人，每三人一组，每队就是七个组。 手中的家伙，也是蔡朝先统一的，一人一根一米长的木棍。 白手换了衣服，脸上蒙了黑布，混在队伍里，连自己手下的民工都没有认出来。 6水龙、江小东和郑重好三人，各带一队，去北西南三面埋伏，防止有人逃跑。 张方胡三人还有董谢二人及马小三的人马，分成三拨，也去北西南三面埋伏，包围对方。 主攻方向在东面，孙建国工地的入口处。 这个方向集结了白手的主力，除了白手、陈飞和蔡朝先各带二十人，还有童六子的三十人。 十一点半，各队各组6续出。 不到一千米，不用十分钟，大队人马抵达目的地。 进攻的时间定在午夜零点。 白手此时就在孙建国工地大门外的十米处，这里是个草丛，人蹲在这里，几米外就难以看到。 几十米外，就是孙建国工地的临时房。 临时房已经灯熄人睡，静悄悄的。 不对，有一个房间还亮着灯。 这时，预先埋伏的民工前来报告，三掰蒜今晚就住在这里，正和几个手下喝酒打牌。 正是那个亮着灯的房间。 蔡朝先是今晚的总指挥，他指了指白手，示意他负责解决三掰蒜。 白手点了点头。 零点零分零秒。 蔡朝先伸根手指头，放在嘴边，吹出尖厉的哨声。 白手身先士卒，拿着木棍冲向大门…… 第0536章 心狠手辣 趁着夜色，二三百人同时冲向工棚…… 白手直扑亮灯的房间。 来到门边，白手没有停顿，直接破门而入。 跟着白手的两个民工，蔡朝先事先有过吩咐，只在外面守门，不用进屋帮忙。 说来也是白手鸡贼，他除了乔装打扮，蒙住了脸，还始终不开口说话。 以至于跟着他的两个民工，都不知道他就是自己的老板，以为是临时雇来的打手。 所以，房间里的三掰蒜，尽管认识白手，但就是认不出冲进来的人是谁。 乱棍打人，出手敏捷，几秒钟间，六个人就被打倒了五个。 三掰蒜成了白手第一波攻击的幸运儿。 三掰蒜被吓坏了。 转眼之间，白手就让三掰蒜变成了倒霉蛋。 白手有过命令，今晚打人，只打屁股，打烂为止。 但对三掰蒜，白手给予特殊待遇，第一棍就打到三掰蒜的右肩上，当场打碎了肩骨。 惨叫声中，白手毫不留情，第二棍打碎三掰蒜的另一个肩膀。 三掰蒜当场昏死，倒在地上。 白手趁胜追击，扑上去再打两棍，将三掰蒜的两个膝盖砸碎。 接下来，就轮到另外五个人倒霉。 一个一个，被白手拎到桌子上，屁股朝上，木棍噼里啪啦的一顿猛揍。 被揍者嗷嗷直叫。 揍烂一个，扔到地上，再拎一个，再来一顿猛揍…… 五个全部揍完，白手出门，朝两个民工摆手示意。 两个民工会意，跑向隔壁房间去支援自己的队友。 不用怕自己人误伤自己人，因为自己人的左臂都绑着白毛巾。 白手自己扬长而出，撒开两个脚丫子，在公路上迅跑起来。 跑到金融学院项目工地门口，白手没有进去，而是继续往前再跑了五六百米。 白手的皮卡车停在这里。 钻进车里，白手长舒一口气，点上一支香烟，一边吸烟，一边等着胜利的消息。 至少抽了四支香烟，直到下半夜一点四十分。 蔡朝先和陈飞才出现在皮卡车边。 俩人气喘吁吁的钻进车里，陈飞在副驾座，蔡朝先在后座。 “手哥，大获全胜。”蔡朝先报告说。 陈飞说，“我们的人全部安全撤回，我和几个老板亲自清点的。” “好，干得漂亮。小蔡，你回去吧。” “手哥，我……” 白手扭头看着蔡朝先。 “手哥，我没蒙住脸。” “臭小子。”白手骂了一声。 “手哥，我是这样想的。如果他们报警，几个民工肯定不够份量，警察也不会相信。所以如果警察问起，我就说是我组织的。” 有道理，蔡朝先现在是项目指挥部的助理，有那么一点点小名气，调动这么多人袭击别的工程队，他有这个能力。 白手沉默。 蔡朝先这样做，是准备在对方报警后，自己担当替罪羊的角色。 “手哥，我是最合适的人选。” 白手点着头嗯了一声，“沉住气。如果把你抓了，我答应你，我非搞死孙建国不可。” “放心吧。手哥，我久经考验。” 笑了笑，蔡朝先下车，消失在夜色中。牛吧文学网 白手开车回城。 先把陈飞送回双拥小区项目工地。 “飞儿，这事暂时不要告诉你姐。” “我明白，姐夫。他们要是报警，我就立即告诉我姐，让她配合咱们。” 白手笑看着陈飞，“怎么样，怕没怕？” “刺激，紧张。”陈飞笑道：“但打起来了，就不紧张了。我毕竟是练过的，至少有七个臀部，被我的木棍砸了个稀巴烂。” “呵呵，真不害怕？” “真的，就是冲进去前有一点点紧张。但冲进去后，打起来后，就什么都不想了。” 白手点了点头，“人呐，就是需要考验，考验能让人成长啊。” “姐夫，谢谢你让我参战，我走了。” 陈飞下车而去，白手开车回家。 第二天上午。 白手被陈岚叫醒。 睡眼惺忪，但白手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看手表。 已是上午九点三刻。 这个时候还风平浪静，意味着吃了大亏的孙建国，并没有选择报警。 “老婆，有什么大事生吗？我正睡得香呢。” “咱们没事生。但你的同行有事生，孙建国的工程队，昨晚被人袭击了。” “好事啊。”白手呼的坐了起来，“不对，不对。老婆，你是怎么知道的？” 陈岚道：“姚月平回家给云海哥拿衣服，是她告诉我的。她说医院昨晚人满为患，至少有上百人受伤入院。他们有两个共同特点，一，都来自孙建国的工程队，二，像云海哥那样，都是屁股被打烂了。” 白手呵呵一笑，“还有这种事？真是苍天有眼，让水缸大仇得报。” 陈岚瞅着白手，“是你干的，对不对？” “不是。”白手嘴硬。 “哼，我打电话问过飞儿了。” 白手哀叹，“这小子，还没严刑拷打就招了，也太没骨气了。” 陈岚冷笑一声，“我是诈你的，我没打电话问飞儿。” 白手傻住了，这是他常用的招数，竟被陈岚用在了他的身上。 “我坦白，老婆，我坦白……” 陈岚听得惊心动魄，双手掩胸，紧张兮兮的。 “老婆，也许我不该让飞儿参加。但我想，经历此事后，他会成长得更快。” “还有你。”陈岚伸手，在白手身上狠掐一把，“你要出事，我，我怎么办？” “我没事的，老婆，我肯定没事，我是高手，高手中的高手。” 陈岚惊魂甫定，皱着秀眉道：“不过，不过你也忒狠了。” 白手眯着双眼，但凶光毕露，“我这样做，就是要告诉我的同行，别惹我。惹我者，我必以十倍百倍的偿还。” “老公，以后别这样了。” 白手点头应诺，但也想得更远。 孙建国会不会反报复？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自己不怕，白手是担心陈岚，万一对方反报复，陈岚就是他的软肋。 白手起床，吃了早饭后，下楼叫来6水龙的对象周小英。 周小英不简单，山里人，武林世家，有本事的。 白手要求周小英，从即日起，陈岚出门，她要寸步不离的跟随保护。 周小英郑重的表了态。 就在这时，两个警察蜀黍出现了。 第0537章 警察蜀黍上门来了 白手急忙起身，迎接警察同志。 不只两个，门口还有两个，不过不是一拨的。 前两个白手认得，分局管治安的古副局长，和治安大队的陈大队长。 白手的工程队人多，办暂住证时，除了派出所来人，古副局长和陈大队长也来过两回。 白手名气大，古副局长和陈大队长对他相当客气。 另两个警察，白手更认识，火车站派出所所长刘端阳和指导员老赵。 老赵手里还拿着一面锦旗。 白手热情招待，茶是好茶，烟是好烟，脸上更是灿烂。 四位警察，分属两个系统，都客气的让对方先说。 古副局长最客气，说这是他的地盘，一定要让着刘端阳。 刘端阳接过老赵手中的锦旗，郑重其事的递给白手。 白手接过锦旗，手一松，锦旗打开。 见义勇为，独擒三盗。 陈大队长问，“老刘，老赵，这是什么情况？” 老赵笑道：“部里今年挂牌的五号通缉犯，共计三人，被白手同志在火车上一个人给抓住了。” 刘端阳拿出奖状，再拿出两百块奖金，再拿出打印好的收条让白手签字。 奖状要了，奖金没要，白手在收条上签了名字，将奖金和收条交还给刘端阳。 “老刘，老赵，我听说你们火车站有个收容站，经费紧张。我把这两百块捐给收容站，劳请你们二位转交。” 刘端阳得意道：“老古，小陈，你们看看，你们看看。英雄不仅英雄，英雄还大义，这样的英雄在你们的治下，你们应该骄傲，应该珍惜。” 古副局长笑了，“老刘，话里有话啊。” “哈哈，我说老古，理解能力见长，最近没少读书吧。” “去，你的事办完了没？” 刘端阳问老赵，“咱还有事吗？” “有，有。”老赵拿出一个红色封面的本本，上书三个烫金的字，“小白，这是我们铁路公安分局的聘请书，聘请你为我们铁路公安分局的兼职武术教练。” “谢谢，我接受，我接受。”白手眉开眼笑的接过聘请书。 “还有。”老赵道：“请小白同志在有空的时候，去我们火车站派出所，给我们干警做报告。” “一定去，一定去。” 刘端阳和老赵这才起身告辞，并向两位同行打招呼。 白手把二人送到车上。 上车前，刘端阳凑近白手，小声道：“小心点，你小子摊上事了。” “啥事？”白手装傻充愣。 “臭小子。”刘端阳神神秘秘的，“老古的局里有我的人，知道你和我的关系，就及时向我做了通报。你小子胆大包天，为了给手下报仇，竟敢端了人家整个工程队。” “老刘，我知道，你和老赵是来帮我的，我衷心的谢谢你们。” 刘端阳摆着手上车。 老赵一边动车子，一边朝白手笑笑，踩踩油门，吉普车一溜烟而去。 白手回到办公室，看到的是两张警察的笑脸。 古副局长道：“小白老板，我们过来找你，也是来感谢你的。” “感谢？感谢啥？”白手又装，指着锦旗和奖状问道：“古局，你们也要奖励我？一件好事奖两回？奖金是多少啊？” 陈大队长道：“小白老板，你帮我们抓住了七名逃犯，我们怎么能不感谢你呢。” “等等，等等。”白手挠着后脑勺，不解道：“古局，陈大队，你们把我给搞糊涂了。哪来的七个逃犯，我又去哪儿抓七个逃犯？除了火车上的那档事，我最近没有其他的见义勇力啊。” 古副局长手指白手，哈哈笑道：“谦虚，跟我们玩谦虚。” “古局，我的古大局长，你们到底什么意思嘛。” 陈大队长突然急的说道：“小白老板，你派人袭击孙建国的工程队。而孙建国的工程队里，有各地公安局通缉的七个逃犯。因为你的行动，让他们暴露，才让我们将他们一举拿下。” 这是诱导式的叙述。 白手早有准备，也熟悉这种招数，他八风不动。 “什么情况？陈大队，你说的这些，我不明白啊。” 古副局长盯着白手，目光如炬，“小白老板，你真不知道？” “真不知道。”脸不红，心不跳。 男人不撒谎，不能叫男人，白手已经练出来了。 古副局长和陈大队长交换了一下眼神。 白手开始反击，“古局，陈大队，我想问问两位，你们是不是要陷害我啊？如果不是你们陷害，那就是孙建国陷害我。” 陈大队长正要开口，却被白手摆手拦住。 “两位，我可不是软杮子。没错，我跟孙建国是有怨仇，我也想收拾他来着。但是，但是你们也不能这样，不能孙建国有事，就把事往我脑壳上栽吧。” “小白老板，误会，这是误会。”陈大队长忙道。 “好，我听你们解释。”白手摆起了架子。 陈大队长道：“昨天晚上，有人袭击了孙建国的工程队，一百二十多人，全部的屁股都被打烂，都住进了医院。另外还有，孙建国的铁杆手下三掰蒜，被打碎了两个肩骨和两个膝盖，已经彻底成为废人。” “还有这种事？”白手装出大吃一惊的样子。 古副局长道：“孙建国本人并没有报警。但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们知道了，我们不能不管。小白老板，请你理解我们。” “理解理解，必须理解。” 陈大队长道：“最关键的是，孙建国的人，还不只一个，都认出其中的一个行凶者，还是个指挥者，正是你的手下蔡朝先。” “小蔡？你们确认？”白手惊问道。 古副局长点了点头，“这个可以绝对的确认。” 白手怔了怔，“古局，陈大队，我可以打电话叫他过来问问吗？” “可以。”古副局长做了个请的手势。 白手拿起电话，打到金融学院项目指挥部。 “老顾吗？我是小白。昨晚谁值班？小蔡啊……他人呢，叫他马上到公司来，我找他有事……什么什么……好吧。” 白手挂掉电话，脸色相当相当的难看。 “对不起，两位。真是他干的，他已经去派出所自了。” 第0538章 案情特殊 古副局长和陈大队长都是怔了怔，接着又是互视，用目光交流。 交流的结果，是二人起身告辞。 “小白老板，我们打扰了。”古副局长道。 “这就没事了？”白手不解道。 陈大队长解释，“你的人既然主动去了，那我们应该了解一下。小白老板，你不知道，就应该跟你没有关系。” 俩警察走了。 白手赶紧去跟陈岚商量。 商量一番后，决定陈岚打电话求助父亲，白手去找建筑协会会长常清扬。 常清扬已经知道孙建国的工程队出事，以及结果的惨烈，但不相信这事是白手干的。 这也忒狠了。 包工头们明争暗斗，小打小闹是家常便饭，一般不严重，常清扬他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像这样一窝端的，堪称史无前例，常清扬闻所未闻。 当白手说，正是他的人干的，常清扬更是差点惊掉下巴。 “……老常，事情就是这样的。” 常清扬好久才回过神来，“小白，是不是你指使你的手下干的？” 白手苦笑，“我说老常，现在讨论是不是我指使还有意义吗？我的人进去了，我得站出来。” “嗯，你打算怎么办？” 白手毅然决然道：“我决定了，我去自，把我的人保出来。” “傻小子。”常清扬忙道：“你明不明白，现在不是讲义气的时候。” “我去了。老常，再见。” 白手大义凛然，傲而去。 不是说说而已，白手是真的去了。 先到派出所。 派出所的人都认识大老板白手，因为根据有关部门指示，白手是域内重点保护对象。 听说白手自，大家都愣了，接着是慌了神，赶紧向分局报告。 分局领导说，那个蔡朝先已经交代，是他带人干的，与白手无关。 派出所的领导向白手解释。 白手坚决自，死活不肯离开。 派出所只好把白手往分局送。 到了分局，白手就大声嚷嚷，我来自，我来自。 白手的目的很直接，听说蔡朝先就在某审讯室里，他想让蔡朝先听见。 按二人的默契，和事先的约定，白手越是这样嚷嚷，蔡朝先就越是守口如瓶。 古副局长亲自接待白手，“我说小白老板，你这是唱的哪一出？” 白手道：“古局，我想明白了。我手下搞事，我脱不了干系，即使无关也是有关。所以我来投案，请你们不要为难我的手下。” 古局长笑着摇头，“小白老板，这是公安局，不是你们那个圈子。所以呢，你还是收起你那一套。” “古局，这个小蔡是我带到上海来的。他为我出气，为我挣脸，我得保他，不然我没法向他的父母交待。”久久书阁 “这个可以理解。” “古局，这个小蔡，他会有什么后果？” 古副局长笑了，“小白老板，你的这个问题，我还真不能回答你。公检法三家，我们只是搞清案情。案情重不重，案子继续不继续，是检察院的事。案子重不重，判多少年，是法院的事。” “好吧。”白手递给古副局长一根香烟，万分诚恳的说道：“古局，咱现在开始朋友式的谈话。你给我分析分析，小蔡够得上够不上刑事？如果够得上刑事，他会被判几年？” 古副局长又笑了，“好家伙，你这哪是来自的。整个就是打进我方内部，是来打探消息的么。” “朋友式的，朋友式的。”白手特别强调。 古副局长吸着烟沉吟不语。 白手耐心等待。 “小白老板，咱说哪里扔哪里。” “我懂。” 古副局长道：“刑事案件是肯定的，这个定性变不了，把那个三掰蒜打残了，这就是刑事案件。但是，不是所有的刑事案件，都要提交给检察院，都要对当事人进行审判。总之，有的刑事案件是比较特殊的。” 听话听音，白手顺杆上爬，“比方说这个案子，就有其特殊之处。” 古副局长再次笑了，这家伙，也太精明了。 “第一特殊，是你们行业内的争斗，理应在行业内解决。第二特殊，孙建国先打伤你的人，你的人再报复，这不合法，但合乎情理。第三特殊，是你手下人干的，不是你这个老板干的。第四特殊，你的人已经自，这是可以从宽的。第五特殊，孙建国损失惨重，可以用经济赔偿取得对方的谅解。” 白手琢磨了一下，“古局，还有特殊吗？” “第六特殊，孙建国至今不敢报案，这点很关键。” “他怕两败俱伤。” 古副局长道：“你们已经两败俱伤。孙建国现在最怕的，应该是与你同归于尽。” “哦，这怎么讲？”白手急忙问道。 “孙建国的工程队藏污纳垢，居然有七个逃犯，其中有三个是杀人犯。特别是那个三掰蒜，手头欠着三条人命。所以你想想，就凭一个窝藏罪，他孙建国就吃不了兜着走。现在他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他哪还敢追究你的责任。” 古副局长一番点拨，让白手豁然开朗。 也就在这时，有位年轻警察来向古副局长报告，孙建国自投案来了。 白手和古副局长互视一眼，会心而笑。 前来自的白手，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 白手去了医院。 怕被人认出，白手戴着墨镜，也没去住院部，而是去找肖秧医生。 还没到肖秧办公室，白手看到她正和一个老医生一起，站在楼梯转弯处说话。 “小肖，把那几个特等病房暂时清出来，再在走廊上加床。我就一个要求，这一百二十多个伤员，都要留下来。” “咯咯……我说院长，现在你也讲生意兴隆了。” “哈哈，还真得感谢你那位小朋友。他的一个人被打屁股，却敢把人家一百二十多人的屁股打烂，真是个大手笔。小肖，替我谢谢他。” “院长，我一定把你的话带到。” “好，你忙去吧。” 院长上楼去了，肖秧下楼来了。 白手倚着楼梯扶手，坏笑道：“嫂子，我可都听到了。” 肖秧笑吟吟的，挽住白手的胳膊，“我请你喝茶，把你的嘴堵住。” 第0539章 大事化小 在肖秧的办公室里坐下，喝着肖秧泡来的好茶，白手好奇的问，“嫂子，你们医院也讲经济效益？” “是啊。院长也是没有办法，各行有各行的难处，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我们医院是试点单位，财政拨款固定下来后，医生护士的收入要想提高，那就不得不讲经济效益。” “理解理解。”白手点着头笑道：“可问题是，那些人的屁股，最终是要花我的钱去治疗的，我巴不得他们明天就能出院。” “咯咯，那我该怎么办呢？”肖秧娇笑着问道。 “我请嫂子吃饭。” 肖秧冲着白手秀了个媚眼，“白老板，请我吃饭，这句话我可是听第二遍了。” 白手心道，也是个不安分的女人。 难道漂亮的女人都是这个德行？ “好，加一顿利息，我请嫂子吃三顿饭。” 肖秧又笑了，“那么，请我一个人呢，还是连我家老陈也一起请？” “悉听尊便，嫂子为大，嫂子说了算。” “成交。”肖秧道：“小白，你的人打人也很有水平，屁股虽然打烂了，但也没有伤筋动骨。所有治疗起来也不麻烦，快的十天，长的半个月，应该就能痊愈。” “嫂子，我谢谢你了。”白手起身，冲着肖秧鞠了一躬。 “少来这套。”肖秧起身送人，伸手打了白手一下。 白手头脑一热，开起了肖秧的玩笑。 “嫂子，你有点自相矛盾诶。” “我怎么自相矛盾了？” “你刚才说了成交，那肯定要套，没有套的话，又怎么成交呢。” 肖秧顿时脸红，娇声而骂，“侬个小鬼头，吃我豆腐哦。” 白手赶紧逃跑。 肖秧是陈子非的老婆，朋友妻，不可欺，白手想到了这条规矩。 各方力，打屁股事件大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趋势。 准岳父有老战友在公检法系统工作，在暗中挥作用。 协会的常清扬积极奔走，公开为白手说情和开脱。 还有一帮同行，以曾玉山为，主动的居中调解。 白手拿出两万块，通过曾玉山转交给对方，作为被伤人员的医疗费。 接着再拿出一万块，作为对孙建国工地破坏的补偿。 孙建国本人还在看守所待着，工程队群龙无，他老婆见钱眼开，想也没想就把这两笔钱收下。 白手取得了孙建国老婆签字的谅解书。 但经济赔偿还没结束，孙建国工程队停工的损失，也是一笔不小的款项。 这个由常清扬居中调停，估算两万，孙建国自己负责一半，白手又花出去一万。 案情简单，公安局很快结案，把案子移交给检察院。 检察院提起公诉，被告两人，一个是蔡朝先，一个是孙建国。 法院很快做出了判决。 蔡朝先判三缓三，孙建国判二缓二。 还有一个附加，三掰蒜终身残废，判蔡朝先赔偿三掰蒜一万块。 这一万块当然也是白手买单。 前前后后，白手损失五万块，加上自己这边的奖金，一些轻伤的治疗，和水缸的医疗费，白手整整花掉了六万块钱。 法院判决那天，白手在现场旁听，结束后，白手直接把蔡朝先领走。 坐在回公司的车里，蔡朝先兴高采烈，“手哥，我没让你失望吧？” “小蔡，谢谢你，接下来的三年，你要夹着尾巴做人。” “不就是三年嘛。手哥，我就待在工地上，我哪也不去。” 白手拿出一捆钱，一千块，扔给了蔡朝先，“拿去，这些天在里面待着，瘦了不少，买点好吃的补补。” “这我就不客气了。”蔡朝先眉开眼笑的把钱揣进怀里。 打屁股事件就这样结束了。 对孙建国来说，损失惨重，从此不复往日的威风，在同行中逐渐失去影响，属下的工程队，在上海滩成了无足轻重的小角色。 后来，孙建国把上海的业务交给妻弟，自己去江浙省的省城展。 白手的名声水涨船高，蒸蒸日上。 六万块钱算不了什么，白手看重的是自己在行业里的地位，隐隐然已是上海滩的龙头老大。 一战成名，扬名立万，从此以后，谁也不敢用歪门邪道的招数对付白手。 同行一致评价，白手给这个乱糟糟的行业立了一条规矩。 太狠了，太毒了，有心挑战白手的同行，早把心思收起。 你可以对白手敬而远之，但你不能不重视白手的存在。 更多的同行是佩服。 白手不但打垮了孙建国，他还与喜欢独来独往的许老黑成为莫逆之交，还拆散了王俊峰和姜越这对朋友。 从海南回来后，王俊峰和姜越成了路人，任何场合，二人不再双进双出。 很多人打听缘由，白手守口如瓶。 王俊峰和姜越听说白手对付孙建国的手段后，更是使出浑身解数靠近白手。 面对王俊峰和姜越的拉拢，白手来者不拒，左右逢源，不偏不倚。 但对二人提出的海南炒地，白手始终保持着冷静。 时机，时机未到，白手坚守着自己的判断。 现在白手最关心的，是双拥小区项目旁边的四百多亩土地。 这是他的土地，是甲方以一千两百万的价格，作为投资抵给他的，现在这块地静静的躺在那里，就相当于他的资金躺在那里。 让这块地活起来，变成现金，变成自己的钱，是白手的如意算盘。 拿地去银行换贷款，只是临时之举，在白手的计划之内，但不在长远计划之内。 八十年代，摸着石头过河，政策多变，法规不全，雷区多多，白手不想冒险。 这一年的春天就这样过去了。 一切似乎都很顺利。 不知不觉，白手有那么一点飘飘然，有一些忘乎所以。 只是欠下的人情，总归是要还的。 比方说肖秧医生。 她让孙建国的人提前出院，为白手节省了上万块医药费，这个人情太大。 当肖秧提出，为增加医院的经济效益，希望白手组织员工们，进行一次体检时，白手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陈岚也很支持，还动员白手和她一起参加体检。 可白手做梦也没有想到，就是这次体检，把他的生活给彻底搅乱了。 第0540章 体检 体检，对白手来说，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乡下人能享受到的体检，只有在征兵的时候。 白手没有享受过，他家穷，又是家中的顶梁柱，压根就没让他参加征兵体检。 所以白手特感兴趣，他知道自己身体棒，他更想知道自己的身体有多棒。 体检费不贵，一个人十块。 全公司正式职工两百五十多人，就是加上从老居民区招的临时工，也就四百多人。 四千多块，白手当然不嫌多。 公司出通知，自愿参加体检，费用公司买单。 白检白不检，大家伙纷纷响应，居然没一个人不参加。 肖秧很高兴，因为她为医院揽了个大生意。 关键白手还答应，利用他的影响力，动员同行们组织员工参与体检。 高兴之余，肖秧亲自上阵，主持体检工作。 医院特地抽出一批医生护士参与。 上午到下午，第一天到第三天，四百多名员工全部体检完毕。 白手和陈岚最后出现。 肖秧把小两口迎进去。 “肖医生，我员工们的体检结果出来了没有？”白手问道。 “一多半出来了，你自己拿回去细看。绝大多数员工身体健康，适合体力劳动。但有三十多个员工，恐怕你得考虑考虑。其中三个有心脏病，五个有高血压，十一个有肺结核。还有四个，有中风的迹象……这三十多个员工，最好把他们辞退掉，以免生意外的悲剧。” 白手啊了一声，“这么严重啊。” 白手也看不懂，他把体检结果交给陈岚。 “要辞退，也不能马上辞退。”陈岚边看边说。 肖秧点着头道：“为防意外，我建议对这三十多人调动工作，把他们调到相对轻松的岗位上，然近逐个逐个辞退。” 白手对陈岚说，“你回去和老李老顾商量一下，不要大张旗鼓，要照顾这些人的情绪。大家乡里乡亲的，不能把事情闹大。” 陈岚点点头，收起员工体检报告，“肖医生，谢谢你。” “小白，小陈，就剩你们俩了。”肖秧微笑着，将两张体检表递过来。 白手道：“我肯定没问题。” 陈岚不甘示弱，“我更没问题。” 肖秧笑了笑，“小白，小陈，能否打听一下你们的年龄？” 陈岚点点头，“他二十一，我我二十四。” “噢，有结婚计划吗？” 陈岚俏脸绯红，“他急，说明年就去登记。” 肖秧含笑道：“那我倒有个建议，趁着这次体检，把婚检也给检了吧。” 关于婚检，小两口都有点不好意思。 白手问，“一定要检吗？” 肖秧解释，“有规定，登记的时候，是要出示婚检报告的。” 白手还有点犹豫，不如陈岚思想解放，“我看挺好，早检早有数。” 陈岚同意检，白手也没意见。 肖秧领着小两口去妇科。 白手有点紧张，怕男医生给陈岚检查。 肖秧看出来了，陈岚进去后，她笑道：“放心，我安排的是女医生，我保证。” 白手不好意思的笑了。 “现在你跟我来。” 肖秧在前，白手在后。 进了房间，白手愣了，给他检查的是一个女医生两个女护士，再加一个肖秧。 女医生指着那张床说，“同志，躺到上面去。” 白手犹豫，他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 偷眼瞅瞅肖秧和女医生及两个护士，好像都在憋笑。 肖秧不客气，直接上手。 白手只好躺到那张病床上。 “闭上眼睛。”女医生命令道。 白手照办，但总觉得不对，没听说过闭眼的规定啊。 女医生还帮着解腰间的皮带，这服务也太周到了。 突然，那里被碰了一下。 白手立即感到，自己的某个部位，同时起了化学反应和物理反应。 医生护士们的对话，让白手的反应更大。 女医生说，“人小鬼大。” 一护士说，“反正我没见过。” 另一护士说，“真是眼见为实。” 肖秧说，“这叫本钱。” “这叫男人。”女医生说。 “你老公的呢？”肖秧问。 女医生笑了，“甭提了，跟这一比，那叫小儿科。” 俩护士窃笑起来。 女医生总结了一下，“目测常规百分之六十以上。” 肖秧轻叹，“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 这也叫体检。 白手逃也似的溜了出来，身后是一串笑声。 走廊上，肖秧把体检表递给白手。 白手尴尬，肖秧却不尴尬，她见得多了。 体检表上，所有项目都有结论，都很正常。 肖秧微笑着解释，“拿着，你老婆要过目的。” 白手伸手要接体检表。 肖秧却收了回去，并搁进白大褂的兜兜里，“真是个傻小子。咯咯，明天来拿，那才叫真的。” 白手无奈，拿肖秧没有办法。 陈岚结束体检出来，小两口高高兴兴的回家。 可第二天风云突变。 白手要去工地，让6水龙的对象周小英陪着陈岚，去医院拿体检表。 在金融学院项目工地上转了一圈，白手刚回到工地办公室，就接到周小英的电话。 “手哥，你快回公司来。” “小英，有什么事吗？” “有事。岚姐从医院回来后，就把自己关在屋里哭，我怎么叫她也不开门。” 出事了，“噢，我马上回来。” 白手匆匆回到公司。 三楼客厅，坐着周小英、李小兰和杨芳，还有水缸的老婆姚月平。 白手问周小英，“到底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反正有个女医生把岚姐叫进去，说了十几分钟，不知道说了什么。岚姐出来后，脸色很不好看，在回来的公交车上就哭了。我怎么问她都不说，回到家后就把自己关起来，只是一个劲的哭。” 白手大概想到了是什么事，傻呆了半分钟后，冲着四个女人挥手，“你们先下去吧。” 四个女人下楼。 白手把楼梯口的那扇门关上。 再走回来敲卧室的门，“老婆，你开开门，是我啊。” 陈岚还在哭泣。 “老婆，你再不开门，我就砸门了。” 白手趴门上听了听，陈岚还在哭，没走过来开门。 白手飞起一脚，把门踹开。 四目相对，凝视好久。 陈岚哇的大哭，“老公，医生说……医生说我不能生孩子。” 第0541章 暂时分手 一定是医生搞错了。 白手虽然心里不是滋味，也将信将疑，但嘴上不住的安慰陈岚。 陈岚还哭，女硕士也是人，读书最多也是女人，也得给人当老婆生孩子。 不能生孩子的女人，还能是好老婆吗。 白手连续安慰，陈岚的情绪渐渐恢复正常。 “老公，对不起。” “傻娘们，多大的事啊。”白手劝道：“老婆，听我的。肯定是医生搞错了，我听人说过，医学是错误最多的科学。我还听说，医学的临床诊断，错诊率在百分之十以上。老婆，你不幸中招了，你就在那百分之十里面。” “老公，真的吗？” “相信我，老婆。” 陈岚呆坐了一会，“老公你说，万一，万一是真的呢？” “我娶你。”白手不假思索道：“老婆，你别胡思乱想。这辈子我就认定你了，你跑也跑不了的。” “万一是真的呢？”陈岚又要哭的样子。 “哎呀，老婆，咱不胡思乱想了好么。” 陈岚再次傻坐，似乎也冷静了下来，“明天，明天我要去别的医院检查。” 从二人住在一起后，今天晚上，陈岚第一次拒绝同床。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陈岚疯了似的，走遍上海市的所有大医院好医院。 白手寸步不离的陪着。 现实太残酷。 共走了七家医院，结论一致，陈岚天生不育。 陈岚瘦了，本来就只有八十来斤，几天之内瘦了十多斤。 白手也瘦了，瘦得像一下子长了十岁。 科学还是可信的，白手死心了，陈岚也死心了。 陈岚又把自己关在房间。 但陈岚没哭，白手烧的饭菜她也吃。 白手没辙，又不想让别人知道，唯有打电话把陈飞叫过来。 陈飞听后，也万分难过，不知道说什么好，白手不会劝人，他更不会。 姐弟俩抱头痛哭一场。 白手不让陈飞上班，他有很多事情处理，又不放心留陈岚一人在家，就让陈飞陪着姐姐。 终于有一天，陈岚把白手叫进房间。 “小白，我要跟你分手。” 不叫老公，直呼其名，陈岚显得异常冷静。 “我不同意。”白手断然拒绝。 “小白，我要回家，你我暂时分开，都冷静冷静。” “我不同意。”白手难过，把陈岚紧紧的抱在怀里。 “小白，我是这样想的。如果我真的不能生孩子，我就终身不嫁。但是，我对自己有信心，我要回家治疗。” 白手吼道：“你傻啊。上海的医疗水平是全国最好的，要治疗也是在上海治疗，你哪儿都不能去。” 陈岚摇了摇头，“医生说了，我还有百分之一的希望，那就是中医治疗。我家那边，虽然是小城市，但中医水平排在全国前列，不输上海。所以我打定主意了，我要回家去治疗。” “那我陪你去。” 陈岚苦笑道：“又说傻话。男人要有事业，要以事业为重。你要是抛下事业，我也会看不起你的。” “老婆，你真的决定了？”白手陪着小心问道。 “嗯，想了这么多天，我已经彻底想明白了。小白，我爱你，但我不能拖累你。你是长子，你不能没有孩子。” “可是，老婆，我不能没有你。” “你这话我信，我也不信。” 白手无言以对。 陈岚道：“小白，如果你爱我，那你就给我三年时间。三年以后，我如果治不好我的病，你我就彻底分手，各奔东西，以后可以做好朋友，也可以永不联系。” “老婆，我答应你。” “但是，三年之内，你不能去找我，你能做到吗？” “不知道。” 陈岚笑笑，“三年之内，你不许结婚，你能做到吗？” “我能做到。” “三年之内，你的事业一定要成功，赚很多很多的钱，你能做到吗？” “我能做到。” “像那种类似打屁股事件的坏事，你不能再干，你能做到吗？” “我能做到。” “嗯。小白，三年之内，你可以找女人，我只希望你能遵守你我之间的约定。当然，如果你有了更好的女人，而且决定娶她当老婆，你一定要提前通知我。” 说到这里，陈岚又哭了。 陈岚一定要走，白手不再阻拦，陈岚不让白手送，白手也不强送。 陈岚明天就走，晚上的时候，等陈岚睡着，白手打电话把陈飞叫来。 白手先给陈飞三千块钱，再吩咐道：“飞儿，你明天送你姐回家。我跟车站派出所刘所长联系好了，到火车站找他，他会帮你解决火车票的。” “这钱？”陈飞点着头问。 “这钱你到家后再给交你姐。到家后你再去银行，开一个户头，告诉我帐号，我再给你姐汇钱。” “姐夫，你怎么不直接交给我姐？” 白手苦笑道：“你姐的脾气，你还不知道么，她说要跟我分手呢。” 陈飞忙问，“真要分手啊？” “说说而已，你别紧张。分手，没我的同意，就分不了手。” 陈飞犹豫了一下，“我……姐夫，我呢，我还能回来吗？” 白手笑了，“什么意思？你不想回来？” 陈飞也笑了，“我以为，你不是我姐夫了，你就会不要我了。” “胡说八道。”白手笑道：“我还是你姐夫，你还得在我手下干活。退一万步讲，就是我不是你姐夫了，你还得在我手下干活，你哪里也别想去。” “我明白了。姐夫，我把我姐送到家后，我马上就回来上班。” “别，我给你放假一个星期，你在家好好的陪陪你爸妈。” 第二天早早的，陈岚就要出门，她是想避开周小英和姚月平她们。 陈岚不让白手送，白手打电话叫了出租车。 看着出租车在视野里消失，白手双眼湿润，心里有点害怕，害怕再也见不到陈岚。 白手更怕陈岚过不了这个坎，她受到的打击是毁灭性的。 回到三楼自己的家，坐在客厅的沙上，眼里空劳劳的，心里更是空劳劳的。 白手第一次大清早喝酒，因为陈岚，也因为陈岚管不了他了。 何以解忧，惟有喝酒，两瓶白酒，喝倒自己。 男人不哭。 第0542章 生活必须继续 陈岚走后，白手把自己关在家里，整整关了三天。 三天时间，足够白手做理性思考，结论让他自己也很分裂，他对陈岚的感情是真切的，但让他接受一个不会生孩子的老婆，他也是很难做到的。 事业为重，至于生活，那就顺其自然。 老李和乔教授两口子来了。 陈岚的事，还处于严格的保密状态。 医院那边，肖秧连老公陈子非都没有告诉。 公司这边，6水龙和周小英知道，水缸和老婆姚月平知道，李小兰和杨芳两个小姑娘也知道。 老李是6水龙告诉他的，乔教授当然是老李告诉她的。 老两口说了不少安慰的话，让他振作起来，公司几百号人，承担着两个大项目的建设，老板不能沉沦。 老李还把公司的几个人召集起来开会，要求大家严格保密，也不能耽误工作。 老李还建议，把6水龙调到公司，负责日常工作，白手也同意了。 老李来找白手，还有一件大事，双拥小区项目的资金有点紧张，帐上的现金只剩下了一百三十几万。 一百三十几万不是个小数目，但对双拥小区项目来说，实在是杯水车薪。 十几支工程队，八百多民工，每天至少需要支出七万块钱，一百三十几万只能维持两到三个星期。 甲方的下一笔投资款，要到七月一日以后才能打过来，而现在才四月中旬。 白手倒不愁钱。 金融学院项目的帐户上，有一百多万可以调动。 公司的帐户上，也有九十多万，一直留着应急用的。 也可以拿那四百多亩土地去银行贷款，当初的协议上有约定，这是允许的。 只是白手早有打算，银行贷款不能轻易决定，一旦海南的炒地机会来临，银行贷款肯定要用到炒地上去。 白手先要做的是调整情绪，要从失去陈岚的伤痛中恢复正常。 白手去了工地。 白手少见的上工地干活。 大家不知道生了什么，只看到白手在挖泥。别人挖泥是两人一组，他一人一组。别人一天一组挖七八方土，他一个人就能挖六方土。 手下人要帮忙，都被白手喝退。 老板上工地体验劳动？ 接连几天，白手都在工地上干活。 总指挥老顾莫名其妙，赶紧打电话给双拥小区项目的总指挥老李。 老李不说生了什么事，只说别去管白手，让白手尽情的干个够。 老顾得了指点，不再劝阻白手，也不让别人去劝阻。 白手竟然在工地上干了十几天，一直干到五一劳动节。 白手干到脱力，累得跟孙子似的，回家在床上躺下，半死半活的。 好朋友6水龙和水缸陈云海干着急，一个跟女朋友周小英商量，一个向老婆姚月平讨主意。 姚月平和周小英意见一致，找丁雅琼，认为丁雅琼是唯一能让白手摆脱伤痛的那个人。 大家认为有理。 姚月平和周小英联袂去电子器材厂找丁雅琼。 在皮箱厂上班的时候，姚周二人知道白手和丁雅琼的实际关系。 丁雅琼是白手的红颜知己。 听了姚周二人的叙述，丁雅琼二话没说，放下工作赶了过来。 白手的家，丁雅琼平时几乎不来，因为白手有了陈岚，她怕与白手旧情复，让陈岚察觉。 丁雅琼赶到，姚周二人知趣的回避。 听说白手没吃午饭，丁雅琼先去厨房，给白手下了一碗面条，摊了两个鸡蛋。 再把白手从床上拽下来，也不说话，直接拉到餐桌边坐下。 白手吃得挺香的。 但看白手憔悴，丁雅琼心疼。 吃着吃着，白手心情好转，这才问起丁雅琼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丁雅琼实话实说。 白手苦笑不已，“家丑不可外扬，我的家丑外扬了。” “什么话。”丁雅琼埋怨道：“连我都瞒着，我是外人吗？我是外人吗？” “姐，你嫁出去了，你就是外人了。” “胡说，我是你姐，永远都是。” 白手不好意思的笑道：“他娘的，我以为我找了一个宝，不料却是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 丁雅琼也笑了，“记住，这话不能到外面说，陈岚知道了会伤心的。” 吃了面条，精神渐好。 “小白，如果陈岚的病治不好，你打算怎么办？” 白手说了三年之约。 “我是说，假如让你接受没有孩子的人生，你接受不接受？” “不接受。”白手脱出而出。 “爱情和孩子，还是孩子重要吗？” “狗日的爱情，我不知道爱情，我只知道过日子。过日子的人生，要是没有自己的孩子，这坎我过不去。但陈岚，我也不会放弃，坚决不放弃。” 丁雅琼点了点头，“我大概知道你的想法了。” “我什么想法？” “坏想法呗。”丁雅琼笑了笑。 “姐，我现在学好了。” 丁雅琼讥讽道：“你学好了吗？狗改不了吃屎。在老家的时候，你除了我，可还有好几个姐姐。来了上海，你是改好了，那是因为你有了陈岚。现在陈岚暂时不在，我敢肯定，你的坏心思肯定会重新涌现。” 白手瞅了瞅丁雅琼，坏笑道：“有坏心思也没有用。我的姐已经嫁人了，我不能再跟她来往了。” “哎，别打我的坏主意啊。”丁雅琼急忙整理自己的衣服。 “说说你，姐，你跟杨教授过得怎么样？” 丁雅琼实话实说，“不好也不坏。老杨是个严肃的人，生活和工作，他把工作放在位。我们有生活，但也正如你所说，狗日的爱情，好像还差了一点。” 白手有点好奇，“你们没想着要一个孩子？” 丁雅琼笑了，“这是我俩的唯一矛盾，他跟你一样，想要孩子，特别特别的想要。大概你们男人都是这个德行，教授也是。” 白手道：“这很正常么。姐，你年纪还不大，政策又允许，完全可以要一个。姐，你为什么不配合呢？” 丁雅琼脸有红晕，“还不都是你害的。” “我？我怎么害你了？” 丁雅琼小声道：“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为了防止出问题，我吃了不少药。结果，结果现在失去了那方面的功能。” 白手顿时明白，“姐，原来你也是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啊。” 阅读网址：n. 第0543章 恢复狼性 丁雅琼伸手打了白手一下，“别出去瞎咧咧。” 白手嘴严，当然不会出去瞎咧咧。 丁雅琼告诉白手，杨文斌教授也是个小心眼的人，他要是知道，她是因为用药过度而不能怀孕，肯定会联想到白手。 白手想的却是另一方面，“可惜，太可惜了。” “可惜什么？” “早知道这样，在我家的时候，我就该跟你搞一个孩子出来。我要有了自己的孩子，陈岚不会生孩子，我也会毫不犹豫的娶了她。” “自私，小白，你太自私了。” 白手还在说可惜。 丁雅琼红着脸起身。 “姐，你再坐会嘛。” 丁雅琼瞥了白手一眼，“你已恢复本性，我已完成任务，我当然可以回去了。” “恢复本性？我什么本性？” “狼性。” “姐，能不能说点好听的。” 丁雅琼笑道：“说好听的对你没用。只是，只是从此以后，我们上海的女人们要小心喽。” 白手送丁雅琼下楼。 狼性恢复，楼梯转弯处，白手拿手袭击丁雅琼。 丁雅琼狠瞪白手一眼，指了指楼下。 到了一楼，丁雅琼没有马上离开，她的电子器材厂，财务也是这边管辖的。 丁雅琼与会计李小兰和出纳姚月平对帐。 对过帐后，丁雅琼把财务报表交给白手。 电子器材厂一直没有利润，那是因为第一批合同，是书呆子杨文斌签下的。 吃一堑长一智，现在正履行第二批合同，利润也上来了。 白手表示满意，“姐，你现在越来越有企业家的头脑了。” 丁雅琼拿出一份材料，“老板，既然你信任我，那就请批准我电子器材厂的扩展计划吧。” 白手拿起计划书掂了掂，“姐，你可真会见锋插针。这样，等我看了再答复你。” 丁雅琼轻轻一笑，“你们都进来，我有话要说。” 四女一男，李小兰、杨芳、周小英、姚月平和6水龙，鱼贯而入。 “雅琼姐，你有什么吩咐？”姚月平问道。 “我弟弟没老婆了。噢对，是暂时没老婆了。你们都给我守口如瓶，不要跟别人讲。” 大家都是点头。 “其次呢，我弟弟现在一个人，难免要出去拈花惹草。你们也不能跟别人讲，将来陈岚要是回来，更不能对她讲。谁要是乱讲，我丁雅琼对他不客气。” 大家又是点头，但好像都想笑的样子。 姚月平道：“请雅琼姐放心，我们保证不乱讲。” “最后一点。月平，你有老公，小英子，你有对象，你俩不能打我弟弟的主意。小兰，小芳，你俩还没有男朋友，你俩可以打我弟弟的主意，我支持你们。咯咯……” 大家齐笑。 李小兰和杨芳羞红了脸。 白手拉着丁雅琼推她走，“快走快走，叫别人不要乱讲，你自己却胡言乱语，哪像个当姐姐的样子。” 丁雅琼笑着走了。 经丁雅琼一番严肃的和不严肃的劝导，白手心情好多了。 白手又来到了劝业旅社。 意外的是，白手在这里看到了许老黑的老婆方玉玲。 大厅里坐着四五十个同行。 白手用目光找人，不见许老黑，心道这是怎么回事，老公不出来，老婆来干什么。 看到白手，方玉玲起身，一边朝白手招手，一边赶同桌的几个包工头。 同桌的冲白手笑笑，把方玉玲这桌空出来。 白手走过去，坐下来，从包里拿出三包中华香烟，扔给邻座的同行，“拜托，帮我分烟。” 再拿一包和打火机，自己一根，方玉玲一根。 方玉玲会抽烟，一天一包的那种烟量。 方玉玲为白手倒茶，“兄弟，我正要去找你呢。” “老嫂子，先回答我两个问题。一，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二，老许怎么不来呢？” “两个问题，就是一个问题。老许气病了，赌气回家去了，把这边一大摊子事扔给了我。现在的许家工程队，是我在当家。我决定改变以前的做法，向大家学习，经常到这里来坐坐。” 白手点了点头，“你和老姜的事，他心里还没有过去？” “过不去。”方玉玲轻笑道：“我看啊，他这辈子都过不去了。不过，他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白手笑道：“老嫂子，你是个狠人。” “咯咯……所以啊，你不要轻易得罪我哦。” “老嫂子，你说正要找我，你有什么事？” “借一步说话。” 白手犹豫，孤男寡女，他怕同行们说闲话。 还有姜越，他跟方玉玲有一腿，他肯定吃醋。 “走不走？不走我就喊了。” 白手无奈的摊手。 方玉玲起身，胜利的笑着，朝大厅外走去。 白手只好跟上。 大厅里立即响起无数哄笑声。 来到二楼，进了包间，方玉玲放声娇笑。 “小白，你可真乖，咯咯……” “老嫂子，我服你了。” 方玉玲伸手掐了白手一把，“嫂子就嫂子，还什么老嫂子，把老字去掉。” 白手笑而不语。 “我老吗？我老吗？”方玉玲挪动椅子，往白手身边靠后。 白手赶紧撤退，笑道：“以我的标准，四十岁及四十岁以上的女人，都可以加个老字。” 方玉玲咯咯一笑，“我请求照顾一下，我今年四十二，请你把你的标准放宽到四十五岁。” 还别说，方玉玲漂亮，看着不像上四十的人。 “好吧，嫂子，嫂子。” “这还差不多。”方玉玲压低嗓音问道：“我听说，你和你对象闹了矛盾，她赌气回了娘家，有没有这回事？” 白手惊讶，“嫂子，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有我的门路，以后我会告诉你的。你说，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白手轻叹一声，“闹了点小别扭。” “小别扭就好，小别扭就好。” “嫂子，说你的事。” 方玉玲道：“三件事。第一件事，我和姜越没有关系了。” “真断了？” “真断了。” 白手点了点头，“嫂子，你做得对。据我的分析，老许对你生气，是生气你找了一个同行一个熟人。” “小白，我老家有电话，你帮我劝劝他。他相信的人不多，你是其中一个。” “好的。嫂子，那第二件事呢？” 第0544章 比赛反扒 “第二个事，你帮我看看，我刚要签一个项目，五十五万，你帮我看看值当不值当。” 白手忙道：“嫂子，这不合规矩，你就不怕被我抢了？或者被我给泄漏了？” “嫂子不信别人，就信你。”方玉玲拿出项目资料，全搁到白手的面前。 白手盛情难却，陈岚教他的成本核算知识，今儿个派上了用场。 二十多分钟，白手有选择的看了一遍资料，给出自己的判断。 “嫂子，你这五十五万的价格开得不高不低。我初算了一下，毛利在九万到十三万五千之间，我看这合同可以签了。” “要注意哪些问题？” “其他问题，好像都没什么。就是这工期不能太长，工期一长，成本增多，以后就不好说了。” 方玉玲点了点头，“小白，谢了。” “嫂子，那第三件事呢？” “就是海南那边的事，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吃了独食？” “没有没有。”白手连连摇头。 “真没有？” “真没有。”白手道：“嫂子，去海南炒地，需要慎之又慎。不像咱们在上海包工程，一个项目烂手里，不过也十几万或几十万的。在海南那边要是搞砸了，那是有可能血本无归的。” “噢，你还在等待。” 白手点头道：“对，我在等机会，没有好机会，我不会出手。” “说好了，到时候必须加我一个。” 白手笑了笑，“亏了怎么办？” 方玉玲朝着白手抛去一个媚眼，“跟着你，亏了也心甘情愿。” “呵呵……嫂子，我不吃你这一套。” “臭小子，看不起你嫂子。” 白手起身就走。 像方玉玲这样的女人，不能给她机会。 有的女人，一旦上手，你就很难甩掉。 再说了，与许老黑也算是朋友，这个关系还是明确的。 当然，白手对方玉玲还是有所图，就是许家的防渗水独门秘方。 白手也是个贪婪的人，方玉玲要是拿独门秘方交换，白手也许会考虑一下。 有的人和事，白手能躲过去，有的人和事就不能躲。 车站派出所已经邀请了两次，事不过三，警察请你，你不能摆架子。 下午，白手去了车站派出所。 车站派出所也就二十几个人，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管得地盘又宽又广。 其中有个反扒组，一共七个人，是派出所的精锐。 派出所附近，还有铁路局下属的公安分局，分局治安大队也有一个便衣中队，约三十人，主要也是从事反扒。 火车站小偷多，火车上小偷也多，抓小偷是反扒组和便衣中队的主要业务。 白手到来，所长刘端阳大喜，把不上班的人召集起来，听白手介绍经验。 局便衣中队的人闻讯，也把休息的十几个便衣带过来旁听。 白手正头头是道，介绍上次在火车上抓捕三个大盗的经过。 白手有点意外，便衣中队的中队长是个女的，飒爽英姿，不到三十岁。 还有一个霸气的名字，毕胜男。 必定胜过男人，难怪能当中队长。 白手停下来，低声问身边的指导员老赵，“你和老刘官大，还是她官大。” 老赵微微一笑，“我和老刘是正科级，她是副科级。但她是局里的，老爸又是局长，本人还是全国反扒英雄。” 白手吐吐舌头，“牛人啊。” 毕胜男坐下，冷冷的望着台上的白手，“你，再说一遍经过。” 刘端阳就坐在毕胜男旁边，“小白，你重新讲。” “我当时在候车室，打开箱子拿钱，我箱子里装着三万块现金，所以引起了不少旅客的关注。进站检票时，我现有一个旅客跟在我身后，就是为的那个瘦男人。当时我就判断，这家伙是个小偷，他盯上我了。” 毕胜男问道：“那只是初步判断，或者顶多是种感觉，你是什么时候确定他是小偷的？” “两排四个座位，我们三个人，还有一个座位坐的是一位出差的中年人。瘦男人出钱与中年人调位置，我就知道瘦男人不是个好东西，我就对他保持了高度的警惕。” 毕胜男又问，“当时你为什么不选择报警？” “因为当时我还没有证据。” “那你又凭什么以为自己能以一对三？” 白手笑了笑，“自信。别说以一对三，我曾经手无寸铁，一人对付七个持刀歹徒，我都能把他们拿下。” 毕胜男指着白手道：“姓白的，你搞得我们警察很没面子，我要向你挑战。” 白手摇了摇头，“坚决不比。跟警察比武，除非我脑袋进水了。” 会场里的警察都笑了起来。 毕胜男有点生气。 老赵主持会议，看毕胜男脸色不对，急忙打圆场。 “我提个建议，文比，你们两位文比。” 毕胜男不给老赵面子，“有你什么事，一边待着去。” 老赵讪讪，好像挺怕毕胜男似的。 有几个便衣窃笑。 白手感到，老赵与毕胜男的关系有点特殊。 “老赵，什么叫文比？”白手，问道。 老赵道：“这样，现在是候车室旅客最多的时候，估计有些小偷想趁机下手。你和毕队长一起去，谁看到的小偷多，谁就算赢了。” 这个比法好，白手笑看着毕胜男，目光有点挑衅。 没想到毕胜男起身就走，“走。” 白手不含糊，起身紧跟而上。 到了候车室门口，毕胜男放慢脚步，一只手抄住了白手的胳膊。 这是要扮作情侣，白手心里大喜。 果然，毕胜男很会装，挨着白手，把自己的脑袋搁在白手的肩膀上。 候车室很大，此时此刻，少说也有二三百旅客候车。 二人慢慢的走了一遍，再离开候车室，到了隔壁的办公室里。 十几个便衣警察，还有刘端阳和老赵，早已整装待。 白手和毕胜男，各拿一张白纸，拿笔写了起来。 写完再交给刘端阳。 刘端阳道：“毕队长找到五个，小白找到六个。其他五个被二人同时现，小白多出的那个，是那个抱孩子戴眼镜剃西平头的中年人。” 大家围拢过来，看两张纸上写的内容。 然后，刘端阳挥着手道：“小伙子们，现在就看你们的了。” 第0545章 又见高飞 半个小时以后。 候车室里的小偷全部抓获。 六个，果然是六个，那个抱孩子的中年人，怀里搜出了六个钱包。 业余的白手，以六比五战胜了专业的毕胜男。 已经是晚饭时间。 刘端阳和老赵硬留白手吃饭。 是盒饭，就在派出所里吃。 警察不喝酒，白手要开车也不能喝酒，这饭吃得简单。 白手边吃边道：“老刘，我搞得那个毕队长很没面子，她不会生气吧。” 刘端阳嘿嘿笑道：“你又不是警察，最生气也拿你没办法，我倒是替老赵担心呢。” “老赵怎么了？”白手不解道。 老赵忙道：“老刘，你又要拿我开涮。” “我们的老赵同志，正在追求人家毕队长。” 原来是这样。 毕胜男二十几岁，还没有结婚，也还没有对象。 老赵结过婚，老婆前年病故，给他留了一个儿子。 其实老赵不老，只有三十六岁，只是因为长相有点着急，大家才叫他老赵。 三十几岁，配二十几岁，年龄不是问题。 白手道：“老赵，加油，争取把毕胜男拿下。” “难度很大，难度很大。” 刘端阳道：“老赵，不要妄自菲薄，你是大学硕士，配她一个高中生，还委屈你了呢。” 白手一拍大腿，“老赵，你不把他拿下，我会看不起你的。” 老赵连连点头，“我一定努力，我一定努力。” 吃了饭，白手撤，也不要所长指导员送。 “小白。” 白手刚走到自己的车边，就听到有人叫他。 是女列车长高飞。 高飞刚下车，身着制服，背着小包，微笑的看着白手。 “姐，是你啊。” 高飞点点头，“你怎么跑这里来了？是来送人的吗？” 三句两句，白手说了他来火车站的原因，“姐，你是回来了，还是要准备出？” “我刚下车呢。” 白手挠挠头，“不对吧，你的班次，不是早上走，第二天早上到的吗？” 高飞笑道：“记得还真清楚。你说的是上海去广州，而从广州回来时，是这个点出，第二天的这个点到达。” 白手噢了一声，“姐，我请你吃饭。” 高飞犹豫了一下。 “好吧，但我要先给家里打个电话。” 白手等着。 高飞折回火车站打电话，来去匆匆。 上车后，高飞还气喘吁吁，脸红红的，有些激动。 白手动了车子。 高飞小声道：“我还是第一次呢。” “什么第一次？”白手一边开车一边问道。 “我是说，我是说这是我第一次，出车回来后没有立即回家。” “噢，姐把第一次给了我，我得请姐吃好吃的菜。” 高飞顿时又红了脸。 车一直开到十六浦的长风饭店。 “大饭店啊。”高飞惊叹一声，忸怩捏捏地下车。 白手却是大大方方，伸手揽住高飞的小腰，带着她往里走。 高飞挣扎，但白手有力，挣扎就是徒劳。 饭店老板蒋长风看见白手，笑着从办公室出来迎接。 几句寒暄，让高飞明白，白手是这个饭店的常客，与老板关系不浅。 进了二楼包间，白手让高飞坐下，叫来服务员，一口气点了六个菜一个汤。 服务员去后，高飞道：“点这么多菜干么，你吃得了吗？” “吃不了就打包，你不打包，那我打包。” 高飞嗔了白手一眼，“老实说，是不是认识这里的老板。” 白手实话实说，“说认识不准确。如果说，我在上海只有五个朋友，他绝对是其中的一个。” “那你刚才还，还……”高飞埋怨道。 白手涎着脸道：“弟弟与姐姐，弟弟与姐姐的爱。” 高飞又红了脸。 白手一点都不脸红。 菜上来，白手让高飞吃，自己却不动筷子。 高飞好奇，“你为什么不吃？” “我在派出所吃了盒饭。姐，这些菜都是为你点的。” “去，我能吃得了这么多菜吗？” 白手坏笑着道：“姐，你应该多吃。瞧你这一米七的个头，体重顶多九十斤。瘦，太瘦了。” “呸，你怎么知道我不到九十斤。” “刚才，呵呵……刚才进饭店时，我揽腰一抱，就知道你顶多只有九十斤。” 高飞嗔道：“小坏蛋，平时没少抱女的吧。” “报告我姐，我只抱姐，我坦白交代，姐你不是第一个。” 顿了顿，白手一本正经道：“但是，姐绝对是最漂亮的那一个。” 高飞放下筷子，羞道：“你还让不让我吃了。” “姐吃，姐吃。” “那你给我闭嘴。” 白手立即闭嘴，像小学生似的，正襟危坐，双手叠放在桌上。 高飞噗嗤笑了。 “说说，海南之行怎么样？怎么提前回来了？” 白手做了详细的“汇报”，包括姜越和方玉玲的破事，只是隐去了人物的名字。 高飞听得面红耳赤，喝汤时还呛了一下。 只吃了一碗米饭，菜没动几下，高飞说吃饱了。 “小白，我得马上回家。” “姐，给个理由。本来，我还想带你去看电影呢。” 高飞轻轻一笑，“两个理由。我孩子还在家等我，他比你重要。还有就是，明天早上我还得出，我得早点休息。” 白手是个明白人，“姐，我马上送你回家。只是这些菜怎么办，姐打包还是我打包？” 高飞咬了咬嘴唇，“我打包。” 鸡鸭鱼肉，当然不能浪费。 白手开车送高飞，送到铁路职工宿舍区附近。 离铁路职工宿区的大门还有约两百米远时，高飞硬要白手停车。 白手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高飞也不让白手下车，吩咐他倒车离开。 可白手不动，车也不动。 白手还痴痴的瞅着高飞。 高飞走两步，停下来，转过身，往回走到车边。 白手摇下车门，把脑袋伸出窗外。 高飞东张西望，确定周围没人，这才弯腰，伸出脑袋，两片红唇在白手的额头上碰了一下。 “等姐的电话。” 然后，高飞飞快离开。 白手傻坐了好久。 回到家里，已是晚上十点。 洗了个澡，白手在客厅坐下，打开包拿出寻呼机，现有人连续三次打他的传呼。 是个陌生的号码，后面也没代号。 这人是谁？ 第0546章 木兆卄人匕 走云一口王 白手照着寻呼机上显示的电话号码拨打过去。 电话那头，是一个熟悉的女中音。 “哧哧，终于想起给我回电话了？” 原来是韦立，市建行区支行的行长。 “是姐啊。对不起，刚才我在洗澡。” “噢，可以原谅，哧哧。” “姐，你这个号码不是家里的，你在外面？” “对，我在行里加班。但现在有个问题，我要回家，可叫不到出租车了。” “姐，你等我二十分钟。” 风风火火，白手穿衣穿鞋，迅下楼，出门上车。 其实公司离银行很近，白手又争分夺秒，只用了十五分钟不到。 车停银行门口，白手摁响喇叭。 等待的时候，白手想到一个问题，刚约会了一个姐，又来见一个姐，这是什么情况？ 那个狗日的副总工程师老顾，祖上是江湖人，给人测字看相的。 前天来汇报工作时，老顾给他写了两句诗，和两句莫名其妙的话。 两句诗是：一花独放不是春，百花齐放满春园。 古人写的，老顾抄来是啥意思？ 还有一句话，更象是谒语。 木兆卄人匕，走云一口王。 现在白手琢磨出来了。 木和兆，合起来就是桃字，卄人匕合起来是花字。走和云是云字，一口王，一口是日，与王一起就是旺。 桃花运旺，狗日的老顾，还知识分子，狗屁，肚子里也有坏水。 银行的门打开，韦立为，跟着出来还有四个女职员。 原来，有一笔帐对不上，差了两百多块，韦立留下四名当班柜员，硬把一个星期的流水对了一遍，终于找到了这两百多块。 白手当了回忠实可靠的出租车司机。 四个职员，一个一个的送到家。 韦立肯定是最后一个。 车在银行的公寓楼前停下，白手没有下车。 韦立下车，“哎，怎么不下车？” 白手假惺惺的，“太晚了。” 确实有点晚，都快到零点了。 “楼梯没灯，我怕黑。”韦立边说边走，不理白手。 白手赶紧下车，屁颠屁颠的。 “姐，不影响我那两个外甥女休息吧？” 白手说的是韦立的双胞胎女儿，朱卉和朱妍。 “不影响，说不定还在看电视呢。” 八十年代，中考安排在五月，高考安排在六月，朱卉和朱妍已经完成中考。 果然，姐妹俩正在看录像，香港的武打片，音量开得特大。 见了母亲，姐妹俩没多大反应，看到白手，二人却振臂欢呼。 可韦立却冷着脸下令，“关电视，马上睡觉。” 姐妹俩看向白手，希望他帮忙说话。 白手摊摊双手，爱莫能助的样子。 姐妹俩垂头丧气。 韦立微微一笑，“今天晚上，你们的小白叔不走。明天早上，他要向你们传授武功。” 白手愣了，这姐霸气，直接替他作主了。 “真的？”姐妹俩异口同声的问。 白手只好点头，愉快的样子。 姐妹俩这才蹦蹦跳跳，离开客厅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韦立去厨房下面条，她说她饿了，其实是照顾白手。 一个小碗，一个大碗，大碗还有俩鸡蛋。 吃完面条，白手又说要走。 在厨房洗碗洗筷的韦立说道：“你回家也是一个人，对不对？” 白手吃了一惊，走到厨房门口问道：“姐你在查我？” 韦立回头，冲着白手微笑，“说查也对。” “什么意思？”白手逼近韦立。 “你的公司，掌握财务大权的人，是你的女朋友陈岚。突然有一天，陈岚不来银行了，财务印鉴换成你的私章，我能不问一下吗？” “接着呢？” “以前是陈岚来银行办理业务，现在是姚月平和周小英，有时是她俩中的一个，带着李小兰或杨芳。我是谁呀，我稍稍的问问，就知道你家里生了什么事。” “什么事？” “陈岚与你分手了。说是暂时分手，其实是正式分手，因为陈岚有那个病。而且，你的干姐姐丁雅琼，还鼓励你出来玩，鼓励小姑娘追你。所以现在的你，是个标准的单身汉，为上海女人准备的钻石王老五。” 白手愣了一下，叹道：“这几个娘们，嘴巴不严，缺少训练和教育啊。” “哎，你可别处罚她们。”韦立忙道。 “家门不幸啊，家丑外扬啊。” 白手回到客厅沙边坐下。 韦立从厨房出来，又去了浴室，出来时，妩媚动人，让白手心颤。 白手深呼吸，镇定自己。 韦立倒没有过分的举动，她坐到另一张沙上。 “小白，孩子在爱情里很重要吗？” 白手点了点头，反问道：“爱情是什么东西？” 韦立怔了怔，“一般说来，爱情是婚姻的基础。” “那什么是婚姻？” “婚姻么，可以说是家庭，家庭是婚姻的成功体现。” 白手道：“这不就结了，既然家庭是婚姻的成功体现，那没有孩子，怎么能叫家庭呢？” “这倒也是。孩子是婚姻的结晶，没有孩子，就不能说婚姻是成功的。但是，孩子不是婚姻成功的唯一标志。” 白手摇了摇头，“姐，你有孩子，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这个人很传统，我是农民，我把传宗接代看得比天还大。” 韦立又是微笑，“还是观念保守，思想不够解放。” 白手不以为然，“再解放也不能忘了传统。姐，有句话不知道你承认不承认，咱们的成功，本质上是传统的成功。” 韦立哧哧一笑，“我的弟弟肯定读了不少书，不像个农民嘛。” “承认不承认？” “承认，承认。” 白手又道：“再怎么变，中国传统文化的精髓也不会被消灭，而只会扬光大，你信不信？” “我信。”韦立微笑道：“但是，你的很多做法，其实并不传统，甚至可以说是很不传统，我说得对不对？” “我做什么错事了？” “比方说你和你的丁雅琼姐姐。” 白手心虚，他娘的，这也被她查到了。 “姐，你别胡说八道。丁姐与你一样，就是我姐，我们是纯洁的姐弟关系。” 韦立笑了笑，冲着白手扔来一份材料，“你的贷款申请，市行已经批下来了。” 第0547章 学会欠债 白手大喜，这是他这几天听到的最好消息。 这就是说，只要他需要，他就可以凭着这个批示，随时随地的去银行贷款。 只是这数额不让他满意，只有五百万，太小了点。 韦立仿佛看穿了白手的心思，微笑道：“你仔细看看，批示上并没有指明是多少土地。” “噢，明白了，明白了。”白手一点就通，立即明白韦立的意思。 那块土地有四百六十几亩，他完全可以一分为二，一半去韦立的银行贷款，另一半拿去找另一家银行贷款。 这叫资金运作，国外很流行的。 看白手高兴的样子，韦立不禁莞尔。 “哎，姐教你一招，你学不学？” 白手坏笑道：“姐，一般我不上当，你得说说，让我听听是好招还是坏招。” “学会欠债。” “没了？”白手伸长了脖子。 “就四个字。”韦立又微笑起来，“我听说，你做生意从不欠帐，也不让别人欠你的帐。我认为，不让别人欠你的帐是对的，你不欠别人的帐是不对的。” “姐，你的意思是说，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是不对的。” “以前对，现在不一定对，将来肯定不对。” 白手琢磨着韦立的话。 丁光远的那两本书里，就说过这个道理，说善于用别人钱的人，才能在市场经济的海洋里百战百胜。 “姐，谢谢你的提醒。” “孺子可教也。”韦立微笑道：“知道我们银行喜欢哪一类客户吗？有很多存款的客户，和有很多贷款的客户。但归根到底，我们喜欢的是有很多贷款的客户，贷得越多，我们越喜欢。” 白手呵呵一笑，“这个我知道，我也理解。时代不同了，杨白劳成了大爷，黄世仁变成了孙子。” 这时，韦立打了个哈欠。 “小白，客房没收拾好，你得在沙上委屈一夜。” “就这样对你弟弟啊。” “怎么，要不跟姐将就一夜？”韦立投来挑衅的目光。 白手急忙摆手，笑道：“姐，为了不让你实现引狼入室的阴谋，我坚决不跟你将就。” “呸，谁稀罕你。”韦立瞪了白手一眼。 说不稀罕，其实是真稀罕。 拿被子在沙上铺的时候，韦立搞了搞小动作，还多瞅几眼，脸红红的离开。 白手反应不大。 韦立不知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她的学会欠债的建议，占据了白手的头脑，把其他邪心杂念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用别人的钱赚别人的钱，只是市场经济第三高的境界。 第二高的境界，是利用信息和技术赚钱。 最高境界，是无中生有的赚钱。 白手还处于这三种境界之外。 白手决定改变观念，试着向第三高的境界进。 这个晚上，白手只睡了三个小时。 朱卉和朱妍俩丫头把白手吵醒了。 白手被迫起来，开始担当师傅的角色。 教女孩子习武，主要是用来防身。 女孩子没有力气，招法练了也是没用。 白手给俩女徒弟布置了作业，每天早晚各练至少半个小时，先从时间上做了规定。 至于基本功，也是简单易练。 一是扎马步，一天两次，一次五分钟。 二是踢腿，每天双腿各踢一百下，从慢到快。 三是跳绳，一天两次，一次五分钟。 四是仰卧起坐，一天两次，一次五十下。 五是俯卧撑，一天两次，每次三十下。 六是蹲身起落，一天两次，每次五分钟，越快越好。 七是碗力锻炼，就是拿一截木棍，双手互拧，每天两次，每次三到五分钟。 八是双臂举力锻炼，就是双手各拿三斤重的东西，平举三分钟，每天两次，达到要求后，再逐步增加重量和延长时间。 白手把八项内容写在纸上，再贴在墙上，还宣布两星期后，要进行验收考核，通过考核后才能进入下一步的锻炼计划。 当然，怕俩丫头受伤，白手也交代了不少注意事项。 白手还一一做了示范。 韦立上午没去上班，中午做了一顿大餐，说是谢师宴。 练了一个上午，俩丫头胃口大开，吃得很猛。 韦立笑说，有其师必有其徒，家里多了两个小吃货。 白手也是大吃特吃，还与俩丫头抢吃，连与韦立说话的时间都没有。 韦立高兴，一桌菜吃得精光，吃得欢快，是她家久违的事情。 离家时，俩丫头舍不得白手走，还抢着在用嘴在白手脸上打印，看得韦立都有点醋意。 白手开车送韦立上班。 韦立不说话，白手也不开口。 到了银行，下车前韦立瞅了白手一眼，“要有始有终啊。” “姐，我随叫随到，我是宋江及时雨。” “宋江好像不是什么好人。”韦立轻轻一笑。 “我也不是好人。”白手笑道。 韦立下车，挥着手进了银行的门。 白手驱车来到金融学院项目工地。 白手是来找甲方代表罗汉的。 现在的罗汉，接受了教训，老老实实，规规矩矩。 “老罗，看什么哪？” 罗汉正在看书，一本外国书，全是字母，也不知道是哪国的文字。 旁边还放着一本词典。 词典上印着几个汉字，中德大词典。 白手好奇，“老罗，你要去德国访问？” “去。”罗汉把德文书和词典扔到一边，笑道：“我要出国的话，外国人把我卖掉，恐怕我还会帮着人家数钱。” “那你这是干吗呢？” 罗汉道：“未来的金融学院，要聘请几名德籍教授。再过四个月，金融学院就要开门招生，所以我这是笨鸟先飞。到时候也许能派上点用场。” 白手噢了一声，“明白明白，原来为当副院长做准备啊。” “哎，不要笑话我。”罗汉指了指白手，问道：“找我有什么事？” “我想启动合同里的附加条款。” 罗汉哦了一声，从抽屉里拿出合同，翻到最后一页，“你是要我方提前付款？你钱紧了？” “对，我钱紧了。” 按照甲乙双方的约定，在合同规定的工程量完成百分之四十以上后，乙方可以要求预支工程款，具体数额由双方商定。 现在，总投资额两千万的金融学院项目，已完成百分之五十一点五的工程量。 “小白，你要预支多少？” 第0548章 四处拢钱 “五百万。” 罗汉张着嘴合不拢，“五百万？小白，你是狮子大开口啊。” “老罗，我是帮你解套。”白手淡淡一笑。 “这什么道理？你讲来听听。” 白手道：“项目已完成投资额一千万多点。接下来到九月开学，还需要完成约五百万的投资。在这期间，由我们八支工程队共同完成。” “这不用你说。” “九月以后，需要完成另一个五百万的投资。按照我的计划，九月以后，剩下的工程量，由我一家工程队独立完成。” 罗汉明白白手的意思，“你是要把最后的工程量，变成既包工又包料，我说得对吧？” “我就是这个意思，合同里也有这样的规定。” 罗汉不解道：“可是，这怎么能说是在帮我呢？” “到九月的时候，把剩下的工程量转为包工包料，你这个甲方代表就可以卸任。在这种情况下，组织上就得给你重新安排工作，你利用你娘舅的影响，自己再稍稍运作一下，你就能顺利的当上副院长。” 罗汉点着头道：“嗯，有道理。” “如果到了九月，你还是甲方代表，很可能会让你继续当甲方代表。因为还有四分之一的工程量，需要你来监督完成。你跟我说过，争当院长的人有七个，争当副院长的人更是多达三十个以上。老罗，你说你能有多大的把握胜出？” 几句话点醒梦中人。 “有道理，有道理。项目没完成，我娘舅还有影响力。项目要是完成了，我娘舅自己都可能不好意思帮我了。” 白手坐到办公桌上，拍着罗汉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老罗，想当副院长，我给你三点建议。一，从现在就开始运作。二，尽早卸下甲方代表一职。三，也许我能助你一臂之力。” 罗汉问道：“一和二我同意，这三是什么意思？你能帮我什么？” 白手神秘的笑了笑，“到时候我再告诉你。” 罗汉迫切想知道一臂之力是什么，“小白，只要你告诉我，我立即签字启动合同里的附加条款。” 白手道：“到时候，你运作时请客吃饭，全部由我邀请，也全部由我买单。” “真的假的？”罗汉喜上眉梢。 “长风饭店，老蒋作证。” “成交。”罗汉冲着白手竖起了大拇指。 白手拿出合同变更书，放在罗汉面前。 合同变更书一式两份，白手早已签了名盖了章，三个月前就准备好了的。 罗汉仔细的看了两遍，拿出钢笔签名，再拿公章盖印。 “小白，明天跟我去银行划款。” “老罗，谢谢了。” 罗汉指着白手道：“你小子，肯定要去海南大干一场了。” “要不，你也掺乎一把？”白手坏坏的问。 “免了，免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罗汉再也不想财，一心一意的只想当上副院长。 白手离开金融学院项目工地，回到罗家老宅的公司总部。 既然是搞钱聚钱，那就要全方位的进行。 白手接连的打电话，一个沙场老板，两个石子场老板，三个砖厂老板。 意思大概一样，就是欠帐，不管你是卖什么的，一天至少要欠五百块。 不同意欠帐，业务减半。 水泥和钢材，是建筑材料的两个大头，白手当然不会放过。 只是水泥厂和钢材厂都是国营企业，白手不能只打电话。 白手出邀请，请水泥厂副厂长李玉璧和钢材厂副厂长陈庆祥，明天晚上长风饭店吃饭。 第二天下午，白手提前一个小时来到长风饭店。 早点来是为了喝茶。 蒋长风陪着白手，来到三楼的茶馆。 坐下后，蒋长风盯着白手瞅了好一会。 “哎，看什么看？”白手白了蒋长风一眼。 蒋长风笑道：“感情失调，好像还没从打击中缓过劲来。” “去你的。”白手笑骂道：“少在我面前装蒜，你一个开饭店的，你懂屁的感情。” “我是认真的。”蒋长风道：“我刚招了一个女副经理，下星期到位。二十五岁，大学生，上海人，漂亮得一塌糊涂。哎，我帮你介绍介绍？” 白手笑着摇头。 “真的，很漂亮很漂亮的。” “呵呵，我不上你的当。” “上什么当？” 白手坏坏的，冲蒋长风挤眉弄眼，“我觉得这个副经理，你是为自己找的。” 蒋长风嚷嚷，“我是这样的人吗？我是这样的人吗？” “你不是这样的人吗？呵呵，你享受她，让我替你背锅，我不干这种傻事。” “去你的。” “老蒋，把美女搁你身边，美女的家人一定很不放心。” 蒋长风笑了。 笑得有点小得意。 因为很奇怪，明明蒋长风与女领班不清不楚，明明他老婆是知道的，但他老婆就是不管，装什么都不知道。 二人正说笑，女服务员把李玉璧和陈庆祥二人领了上来。 白手和蒋长风起身迎接。 李玉璧和陈庆祥坐下后，蒋长风告退。 李陈二人都是四十岁上下，年龄比白手大一辈，但平时很谈得来。 白手看看手表，还不到五点半，“两位哥哥，是马上吃饭，还是先喝会茶？” 陈庆祥笑笑，“客随主便。” 李玉璧道：“吃饭不重要。一边喝茶，一边说事，我看挺好。” 白手咦了一声，“老李，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你怎么知道我有事要说？” 把李玉璧当蛔虫，陈庆祥在旁边窃笑。 “小白，少在我面前装。”李玉璧笑道：“我是消息灵通人士。你小子最近在下一盘大棋，你需要钱，很多很多的钱。” 白手一声叹息，“他娘的，都说上海人精明，以前不相信，但现在我是彻底的服了。” 陈庆祥问李玉璧，“他在下什么大棋？” “海南炒地。” “这是现在最大的热点啊。”陈庆祥感叹道。 白手道：“所以，想请两位哥哥支持我哦。” 李玉璧哈哈笑道：“你小子，终干要玩欠帐的把戏了。” “表态，请两位表态，能给我多大的额度？” 李玉璧和陈庆祥互视一眼，都想让对方先说。 第0549章 韦立帮忙 想从国营企业那里欠帐，是有特别讲究的。 你也是国营企业，是公家对公家，你就能欠百分之十以上，你要是民营企业，顶多只能欠百分之五。 但你的项目要是重点工程，经有关部门牵线搭桥，你的欠债额度就可能翻上一番。 李玉璧和陈庆祥的职务都是副厂长，都负责销售，他们的权限仅限于此。 但要是厂长同意，欠债的额度又可以翻上一番。 如此推算，白手的欠债额度，最高能达到百分之二十。 再仔细算，从水泥厂和钢材厂两家，白手每天一共能获得两万块的欠债额度。 李玉璧和陈庆祥意见一致，他俩能帮白手拿到最高的每天两万额度，但只能维持四个月，也就是到今年国庆节以前。 白手对时间没有意见，但希望把额度提高到每天三万。 李陈二人咬牙，答应回去请示领导，尽量达到白手的要求。 白手是大客户，大客户必须尊重。 水泥板和钢材厂还在执行计划经济模式，但同时也有计划外的权限。 像白手这样的大客户，能买走你大量的计划外的水泥和钢材，你根本得罪不起。 李陈二人倒没有特别的个人要求。 二人都不是纯正的上海人，一个祖籍河南，一个祖籍四川。 二人要求，各安排五个农村亲戚，到白手的工程队打工。 白手万分愉快的接受了李陈二人的要求。 当然，还有一个小要求，就是石雕产品，二人各要一套收藏版的十二生肖石雕。 这要求微不足道，白手拍着胸脯保证，他会亲自把十二生肖送到二人的府上。 事已谈成，吃饭就是例行公事。 白手事后算过一笔帐，有了李玉璧和陈庆祥的帮忙，他的流动资金能多出三百万以上，基本上能消除他的后顾无忧。 现在还差一家银行，要再拿到五百万贷款的承诺。 再不能指望罗汉，他原来工作的市人民银行，暂时不对外放贷款。 建设银行那边，已有韦立帮忙。 剩下有实力敢贷出五百万的，只有工商银行和农业银行两家。 白手选择了工商银行，因为他的皮箱厂，现在在上海的转帐银行就是工商银行。 白手打电话给韦立，向她咨询。 韦立支持白手的想法，竟还强烈要求帮忙。 原来，白手公司所在区的区工商银行，有一位副行长黎姿扬，既是韦立的战友，也是韦立的好姐妹。 盛情难却，白手决定接受韦立的帮忙。 下午五点，白手驱车来到韦立的区建设银行。 五点半，韦立款款而出。 白手眼前一亮，韦立的长不见了，换之以一头短。 白手忍俊不禁。 上车后，韦立察觉了白手的笑。 “不好看吗？” “听真话还是假话？” “废话。” “不好看。” “这是现在上海滩最流行的型。” “反正我不喜欢。” “那你喜欢女人的什么型？” “长飘飘。” “哎。”韦立伸手打了白手一下，“你怎么不早说呀。” 白手耸了耸肩。 韦立唉声叹气，“你的审美观一定有问题。可惜了我的长，那是我蓄了一年半的成果啊。” 白手呵呵直笑，“姐，你别把我扯上嘛。” 韦立微笑道：“女为悦己者容。” “呵呵，我不懂。” 车开到了菜场。 在白手的帮助下，韦立买了好多菜。 这次是白手付钱，韦立不让，但抢不过白手，只好作罢。 买了菜急忙回家。 朱卉朱妍姐妹俩一齐开门迎接。 韦立麻利，一边吩咐白手和俩丫头择菜洗菜，一边去打电话。 原来，黎姿扬就住在旁边的公寓楼，韦立是要在家里请黎姿扬吃饭。 打完电话，韦立系了围裙，进厨房帮忙。 白手把韦立推出厨房，“姐，你负责迎接客人，让我展示一下我的厨艺。” “我弟弟还会烧菜？” 白手笑了笑。 俩丫头异口同声道：“你不知道的事多了去了。” 韦立也笑了，拿下围裙给白手系上。 门铃响，客人到，客厅顿时热闹起来。 一个身材高大的北方女人，比韦立大一号，还有着外国人的面貌。 还有两个孩子，一女一男。 后来白手才知道，黎姿扬是哈尔滨人，母亲是俄罗斯族，外公外婆都是俄罗斯人，她有一半的俄罗斯血统。 韦立把黎姿扬拉到厨房门口，开口介绍，“弟弟，这就是我的姐姐黎姿扬，区工商银行的副行长。这是她的两个孩子，女儿姚晨，十七岁，儿子姚刚，十三岁。” “姐，这就是我弟弟小白，年轻有为的腾飞公司的老板。” 白手一边与黎姿扬握手，一边恭恭敬敬道：“黎行长，你好。” 黎姿扬道：“我知道你，白老板，上海滩有名的企业家。” “谢谢，请黎行长叫我小白。” 白手客气了几句，再与姚晨握手，“姚晨同学你好。” 姚晨跟母亲一样，大大方方，“白叔叔好。” 只是姚刚有点木讷，也有点怯生，不敢伸手。 “姚刚同学，你好。”白手不收手，坚持把手放在姚刚面前。 母亲帮忙，姚刚才勉强与白手握手。 黎姿扬向白手道歉，“小白，对不起，他从小就这样。” 这时，朱卉朱妍嚷嚷起来。 “师傅，我们有意见。”朱卉道。 “什么意见？”白手不明就里。 “你还没跟我们握过手。”朱妍道。 白手呵呵一笑，“对不起，对不起。朱卉同学，你好。朱妍同学，你好。” 朱卉朱妍这才恢复笑容。 姚晨好奇的问，“朱卉朱妍，你们为什么叫师傅？是咱们上海滩的那种师傅吗？” “不是。”朱卉朱妍又是异口同声。 韦立解释道：“阿卉和阿妍拜小白为师，正在学武练功。” 黎姿扬笑道：“小白还会武术？还会烧菜？” 韦立也笑道：“他什么都会，是个多面手。走，我带你们看盘录像带，让你们看看小白痛打美国佬的英姿。” 原来，白手送了一盒录像带给韦立母女，正是三年前擂台赛的录像。 于是，这边白手烧菜，那边一群人看录像。 第0550章 又多了个姐 韦立和黎姿扬没有想到，白手的菜烧得色香味俱全。 事实胜于雄辩，三个姑娘纷纷称赞，白手厨艺能甩自家老妈好几条大街。 韦立和黎姿扬尝过各个菜后，不得不承认，白手的厨艺是厨师级水平。 说胖就喘，白手自己也比较骄傲，笑道：“当初来上海，我的第一个计划，就是开一家饭店，自己当厨师。” 只有姚刚没有说话，一边吃饭吃菜，一边一直瞅着白手。 白手好生奇怪，这小家伙一定有毛病，但他不能开口询问。 韦立坐在白手的左边，她微笑道：“小白，看了你的录像，小姚刚被你震住了。” 黎姿扬也向白手解释，她坐在白手的右边，附在白手耳边，小声道：“小白，别见怪。他从小有自闭症，不爱与人交往，尤其是陌生人。” 白手只听不说。 韦立倒酒，白手喝酒，两瓶红酒被他一个人喝了一瓶半。 八个菜，一个汤，全被两家人吃光。 两个女人收拾好餐厅和厨房，回到客厅，现客厅的沙和茶几已挪到边上，腾出了一个很大的空间。 韦立忙问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二丫头朱妍抢着报告，“妈，师傅要给我们表演武术套路。” 韦立鼓掌，黎姿扬也鼓掌，孩子们也跟着鼓掌。 就连姚刚也在鼓掌。 白手先表演了一套长拳，虎虎生风，一气呵成。 肯定有掌声响声。 突然，白手身体踉踉跄跄，耍起他最拿手的醉拳。 大人小孩都看得聚精会神，目不转睛。 醉拳打完，白手收势。 掌声热烈，笑声更热。 姚刚冲着白手笑了。 白手在单人沙上坐下，冲着姚刚招手。 姚刚走到白手面前。 “想学吗？”白手问道。 姚刚没开口，但点了点头。 “想学就大声的说出来。” “想学。” “大声点，我听不见。” “想学。”姚刚真的喊了起来。 “想跟我学吗？” “想跟你学。” “怕不怕累？” “不怕。” “怕不怕疼？” “不怕。” 白手突然出手。 白手双手一左一右，伸到姚刚的腰间，喊了一声“转”，竟把姚刚的身体转了起来。 姚刚的身体在空中侧转一圈，落下来时，白手右手稍稍一托，姚刚稳稳的落地。 姚刚又笑了，“再来一次。” 白手又伸出双手。 这次不是一圈，而是整整转了两圈。 在白手的帮助下，姚刚还是稳稳落地。 这时，朱卉朱妍也凑热闹，要求白手如法炮制。 韦立赶紧喝退，她看出来了，白手这是在给姚刚治病呢。 黎姿扬更是欣慰，儿子今晚大变，第一次与陌生人如此融洽。 姚晨也说话了，摇着她妈的胳膊说道：“妈，我也想学武。” 黎姿扬笑道：“你年龄大，不知道人家收不收你这个徒弟。” 朱卉朱妍齐喊，“叫师傅，拜师傅。叫师傅，拜师傅。” 姚晨拉过姚刚，姐弟俩齐喊“师傅”。 姚刚还真的跪拜了。 姚晨没有跪拜，但行了个九十度的鞠躬礼。 十七岁的给二十一岁的跪拜，年龄这个坎过不去。 白手当然不计较。 他领着姐弟俩走到墙边，指着墙上他给朱卉朱妍留的作业和规定，要他们朗读，背诵记熟，照着去做。 白手还让朱卉朱妍过来，带着姚晨姚刚姐弟俩，当场开始做作业。 客厅里叮叮当当，欢声笑语，乱作一团。 韦立冲着白手使了个眼色，和黎姿扬去了书房。 白手也跟着去书房。 黎姿扬冲着白手鞠躬。 白手糊涂了，“这是……这是什么情况？” 韦立微笑。 黎姿扬道：“姚刚的病，看了至少上百个医生，都没有看好。小白，我看你能治好他的病。小白，你是他姚家的大恩人。” 白手有点不好意思，“言重了，言重了。” 黎姿扬马上转向韦立，“韦立，我对你有意见。” “什么意见？”韦立微笑着问。 “这么好的弟弟，你竟然藏着掖着，不早点与我分享。你没信守诺言，你违背了当初咱俩立下的誓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现在也不晚呀。”韦立含笑道：“只要你像我这样，帮小白办成一件事，他随时就能当你的弟弟。” “什么事？” 韦立说了白手贷款的事。 黎姿扬爽快得很，“不就是五百万么，小白，你明天过来，我给你办。” 白手道：“没这么急。我只是预先挂个号，如果海南那边炒地有需要，我才用得着贷款。” 黎姿扬点着头道：“我知道该怎么做，明天我去市行，先帮你把批示拿到。你什么时候需要，就什么时候来找我。” 幸福来得太快，得来全不费工夫，白手有点懵。 黎姿扬咯咯笑道：“小白，现在该叫我姐了吧。” 韦立伸手，在白手腰上捅了一下。 白手急忙向黎姿扬行礼，“姐，谢谢你。” “咯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以后就把谢字去掉吧。” 韦立哟了一声，“这就成一家人了。” 黎姿扬冲着白手笑道：“你听听，你听听，你的韦立姐吃醋了。” 白手笑笑，“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保持中立。” 韦立伸手打了白手一下，“没良心的。” 黎姿扬娇笑不已，“韦立啊，你也别太小心眼。咱姐俩要是竞争小白，我比你更有优势。” “你有什么优势？” “你是纯汉人，小白肯定见得多了，见得多了就不会稀罕。但我是半个俄罗斯族人，我是混种人，我相信小白以前没有尝过，肯定更稀罕我。” 韦立不慌不忙的反击，“搞搞清楚好伐。你是有夫之妇，我是单身一族。小白可以大大方方的进我家门，但不敢轻易的进你家门。黎姿扬，我的优势无与伦比。” 黎姿扬咯咯笑了，“我家老姚在大西南工作，对我鞭长莫及。我就是把小白关在家里，他也不会知道。” 黎姿扬的老公在西南地区工作，每年只有两次假期，每次一个月。 韦立微笑着道：“我打电话给老姚，举报你引狼入室，金屋藏男。” 俩女人你来我往，越说越不像话。 白手只好开口，转移话题。 第0551章 她是狼你是羊 白手转移的话题是赚钱。 说到赚钱，韦立倒是淡定，典型的捧铁饭碗的态度。 没想到的是，黎姿扬却两眼亮，特别来劲。 “小白，韦立，我正准备下海经商。” 白手没反应，因为现在下海的体制人不少，没见过但听过，见怪不怪。 韦立却大吃一惊，因为她认为，黎姿扬根本就没有经商细胞，“黎姐，你开玩笑吧？” “我是认真的。我正在考虑，是停薪留职好，还是彻底辞职好。” 韦立认真起来，“哎，你跟老姚说过没有？” “说过了，他既不支持，但也不反对。” “那你准备下海干点什么？” 黎姿扬指着白手笑道：“还没想好。这不，我有一个好弟弟。我弟弟是成功人士，我向我弟请教。” 八十年代，有最著名的两个“热”，一个是出国热，另一个就是下海热。 白手忙道：“姐，你别问我，我就只懂一点建筑业。你又不会搞建筑业，而别的我又不懂，我实在没什么好帮你的。” 黎姿扬笑了笑，“不要你帮，只要你给点看法。” 看来，黎姿扬已经打定了主意。 韦立问道：“黎姐，你的本钱在哪里？” “我的生意不要本钱。” “开玩笑啊。”韦立道。 黎姿扬道：“我到北京去搞批文，搞到批文再卖给别人，这生意就是不用本钱。” 原来是这个生意。 韦立懂，白手也懂。 价格双规制，只要你买到计划内的紧俏物资，你就能赚到差价，这叫倒爷。 比方说钢材，就是目前紧缺的物资，计划内的价格是两百三十块一吨，市场价却能卖到四百块以上一吨。 最简单的是去有关部门，拿到计划内的钢材批文，把批文拿去卖掉，不用资金当成本，谈笑之间就能赚钱。 有这种本事的人，被叫做官倒。 韦立告诉白手，黎姐合适做这个生意，因为她在北京有人，能拿到批文。 黎姿扬道：“韦立，我不莽撞，我不会先辞职自断后路的。最近我准备去一趟北京，看看能不能搞点批文。如果搞到了，我就卖掉，先赚到第一桶金。等我有了资金，再创办一个公司，做点正经的生意。即使不成功，我也没什么损失。” “这样还差不多。”韦立点头道。 黎姿扬问白手，“弟弟，你说我要是创办公司，你看创办什么公司最好？” 白手想了想，“贸易公司，买进卖出，赚钱相对容易。将来政策放宽了，还可以做国际贸易。” “跟我想到一块了。”黎姿扬问道：“韦立，弟弟，你们有没有兴趣参与？” 韦立微笑着摇头，“我不可能，除非我也不要铁饭碗了。” “你呢？小白。”黎姿扬期待的看着白手。 白手也是微笑着摇头。 黎姿扬有点不高兴，“什么意思？不相信你姐呀？” “姐，你还不了解我。我出来混，为人处事始终坚持三条原则。谁也不能让我作出改变，包括姐你。” 黎姿扬很感兴趣，“哦，三个什么原则，说出来给姐听听。” “第一，不掺和朋友之间的事。比方说你拿到批文，要卖给韦立姐，因为你俩都是我姐，我肯定不掺和。但你要是卖给陌生人，也许我能帮你喊价。” “嗯，很聪明的为人处事原则。” “第二，可以跟朋友合作，但不会跟朋友合伙。” “这怎么讲？” 白手道：“我也打个比方吧。比方说，姐你能搞到钢材的批文，我又需要钢材。你邀请我一起去搞批文，就是合伙，我肯定不会参加。但如果你搞到批文，说卖给我，我也许会要。因为买卖是生意，可以讨价还价，我能心安理得。” “第三个原则呢？” “第三，不管是亲戚还是朋友，在处理经济问题时，我都会坚持救急不救穷的原则。” “什么叫救急不救穷？” “就是说，我一般不会跟朋友有经济来往。我不向朋友借钱，也不会借钱给朋友。朋友有困难，我可以经济支援，但只是暂时救急。朋友要是生意上困难，而向我请求支援，我几乎不会伸出援手。” 黎姿扬琢磨了白手的三个原则，拍着书桌赞道：“好个仨原则，我学到了生意人的成功奥秘。弟弟，你这是经验之谈，我衷心的谢谢你。” “仅供参考，仅供参考。” 黎姿扬抬腕看表，起身道：“时间不早了。韦立，我走了。弟弟，下次我请你到我家吃饭。” 白手也起身道：“我也走了。” 可出门时，韦立悄悄的拽了拽白手的衣角。 白手患得患失。 韦立送客，竟送到楼下。 但就在白手要上车时，韦立当着黎姿扬的面说，“小白，我送给你的衣服，你忘记拿了。” 韦立也会撒谎。 白手只好说，“噢，那我上去拿。黎姐，你先走。” 黎姿扬挥挥手，“我走了。”带着姚晨姚刚，拐个弯走了。 韦立默默的往回走。 白手跟上。 到了楼梯拐弯处，正好这里的灯不亮，韦立停下，回身猛的扑向白手。 白手措不及防，只好伸手接住韦立。 激烈的碰撞，惨烈的纠缠…… “我不能让她把你抢了。” “姐，是你介绍的。” “我后悔了，我后悔了。” “呵呵……姐你放心，我立场非常坚定。” “你立场非常坚定，意志非常薄弱。我了解黎姿扬，在她面前，她是狼你是羊。” “那，那怎么办？我从此以后，不跟她见面了？” “你躲不了的。我要你，我要你……” 行动代替语言，再次进行纠缠。 白手开始反击，开始反纠缠…… 然后，许久以后，双方才有喘息机会。 这时，楼下传来了脚步声。 “谁啊，别挡道，要亲热回去亲去。” 白手反应快，揽着韦立的小腰，头也不回的往楼上跑。 没人追来，有惊无险。 回到家里，朱卉朱妍还在客厅。 韦立催俩丫头去睡觉。 俩丫头极不情愿，嘟嘟哝哝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韦立两眼冒火，已经迫不及待，她只等了一分钟，就关掉客厅的电灯，拉着白手进了卧室。 激情，激情无限，无限激情…… 第0552章 只欠东风 在韦立的帮助下，在黎姿扬的积极参与下，白手顺利的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白手已经筹集了足够的资金。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这个东风就是信息，开海南的正式决定，和海南的开规划。 海南岛不大，最有开价值的就是一北一南两个地方，海口市和三亚市。 白手做出了自己的判断，但他小心谨慎，他需要具体的开规划来验证自己的判断。 白手请教过两个前辈。 一个是丁雅琼的父亲丁光远，老人家听罢白手的详细介绍后，送给白手两个字，交通。 白手明白老人家的意思，越靠近交通线，土地的升值潜力就越大。 这个交通线，既包括现有的交通线，更包括规划中的交通线。 另一个老人，就是劝业旅社的齐再坤。 齐老爷子没有说事，却说了一个人的名字，广东省交通厅的一位工程师，齐老爷子的学生。 齐老爷子把学生的名字、家庭住址、单位地址和电话号码写给白手，其他的什么也没有说。 交通，交通，两位前辈都提到一个共同的名词。 白手豁然开朗，拿出从海南带回来的资料和地图，又认真的研究了三天。 还有一件事，白手要提前做好安排。 这天晚上，白手请老李、老顾、余全宝和郑重好四人，在长风饭店吃饭。 天气渐热，今晚就喝啤酒。 整整一箱，十二瓶装的木箱。 白手笑道：“我要开车送你们回家，所以我不喝酒。这十二瓶啤酒，你们四位必须消灭干净。我有言在先，喝不了兜着走。” 大家都笑了。 老李最了解白手，“小白，你有重要的事情交待。” “知我者，老李也。喝酒喝酒，你们先各喝三杯，我再告诉你们。” 二两的杯子，三杯就是六两，四人都干脆利落的喝下。 “四位，我呢，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要去海南，具体时间还没定下来。” 大家沉默。 白手去海南，大家知道，也早有思想准备。 “我想对公司做一下人事调整。老李，你以副总经理的身份，代理总经理一职。老顾，你正式担任副总经理。从明天开始，你俩就到公司总部上班。” 老李和老顾一齐点头。 “老余，你接替老李，担任双拥小区项目总指挥。陈飞回来了，让他担任你的助手。老郑，你接替老顾，担任金融学院项目总指挥。我把杨进明调给你，担任你的助手。” 余全宝和郑重好分别表态，感谢老板信任，一定尽力而为。 老李开口，提了一个要求。 “小白，你得找一个管钱的人。我和老顾不沾钱，也不能沾钱。” 老顾也点了点头。 大家都是明白人啊。 白手微笑着问，“让6水龙和姚月平管钱，你们看怎么样？” 大家都笑了。 余全宝笑道：“小6和小姚，都是恨不得把一分钱掰成两半花的人，我看很合适。” 白手笑了笑，“6水龙就是太轴，有时候缺少灵活性。我郑重提醒四位，如果有问题或有矛盾，请及时联系我，由我负责解决。” 大家又是一齐点头。 老顾很关心白手的出门，“小白，你一个人去海南吗？” 白手笑着反问，“老顾，我能一个人去吗？” 老李笑道：“老顾，你多虑了。我敢说，小白去海南，至少有一批老板跟着去。” “噢，对对。”老顾连连点头。 白手解释了一下，“咱们公司的人，我这次就不带了，以后看情况再说。但我确实不会孤单，除了同行老板，可能还会有朋友跟着一起去。” 余全宝问道：“许老黑和方玉玲两口子也去吗？” 这个问题一出，大家沉默三秒，随即爆笑起来。 白手不解，“哎，你们笑什么？” 余全宝笑道：“我们是笑方玉玲，笑她和姜越的关系。” 白手啊了一声，“老李老余，你俩也知道了？” 老李指了指老顾和郑重好，笑道：“他俩在金融学院项目工地，也知道方玉玲和姜越那点破事。” 白手感叹，“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 四个人唠叨这事，其实是提醒白手，白手现在单着，很容易受到诱惑。 白手是老板，大家不好明说，只能点到为止。 白手却不这么想，别看他年纪小，但对付娘们还是有自信的。 十二瓶啤酒，喝倒两个半。 白手开车，将四人一一送回家去。 出远门前，白手还要找6水龙和蔡朝先谈话。 听说白手又要去海南，6水龙道：“手哥，你一个去，我们不放心。” 白手道：“没什么不放心的。水龙，给你定一条规矩，我在海南期间，你要每天给我打一次电话。” “遵命。”6水龙问道：“我的工作有调整吗？” 白手说了说人事调整，“你回公司总部上班，和姚月平一起，主要负责财务管理。” 6水龙点了点头，“还是老规矩，一千块以上的开支，你点头我才会签字。” “嗯，就这么定了。” 蔡朝先问道：“手哥，把我调来公司总部，让我干什么？要不让我跟你去海南吧。” 白手笑道：“你去不了海南。别忘了你身上还背着刑罚，一个星期要去一次派出所报到呢。” 蔡朝先自己也笑了，“他奶奶的，我把这茬给忘了。” “小蔡，你回公司当不管部长，其实就是啥都要管。对了，驾驶证拿到了没有？” “拿到了，我和陈飞是第一批。” “好。你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当老李和老顾的司机。上下班不用接送，但他们去工地，你一定要全程接送。” 蔡朝先点头道：“保证完成任务。” 公司的事情安排妥当，白手还要做一件事，就是去劝业旅社放风。 一个人的生意不是生意。 这个星期六，劝业旅社的一楼大厅，济济一堂，人满为患。 平时只能坐五六十人，今天稍加目测，就能估计人有上百。 害得小保姆临时借来不少凳子。 就一个话题，海南开。 包工头们有个共同的德行，不懂装懂，不知道装知道。 你要不凑这种热闹，你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老板。 白手也不例外。 第0553章 土包子论爱情 方玉玲那老娘们来了，王俊峰和姜越也来了。 只是这三人分坐在三张桌子边。 詹天成不仅自己来了，还带着他大儿子詹海涛。 父子俩分坐两桌，很可能在搜集同行的信息。 曾玉山也来了，孙建国蔫了以后，他隐隐然成了他们那帮包工头的领头羊。 张孝南、方自立和胡祥瑞也来了。 董培元和谢洪水也没有缺席，他们那桌还空着一个位子，应该是为白手留的。 方玉玲是唯一的女性，又特会来事，看到白手，立即过来拽住了他。 “同志们，同志们，请你们静一静。” 大厅里顿时鸦雀无声。 但绝大多数都咧着嘴笑，看方玉玲如何耍白手。 “同志们，你们说说，我配得上配不上白老板？” 大厅里喊声四起，“配得上，配得上。” “你们支持我们在一起吗？” “在一起，在一起。” 笑声掌声，快把大厅的屏风掀翻了。 白手不慌不忙，揽住方玉玲的蛮腰，高声问道：“配不配？” “配，配，配。” 但马上又有不少人应得让人笑。 “呸，呸，呸。” 白手又高声问道：“老黄瓜刷绿漆，什么意思？” “装嫩。”全场齐吼。 白手大笑。 厚脸皮的方玉玲，终于有点不好意思，红着脸甩开了白手的手。 最能配合白手的董培元和谢洪水，及时地开口支持。 “小白，给我们做个报告吧。”董培元喊道。 白手笑问，“做什么报告呢？关于海南开，这是商业机密，你们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说的。” “谈谈爱情，就谈你和方玉玲的爱情。”谢洪水笑道。 谢洪水不但说，还带头鼓掌。 大厅里立即掌声雷动。 方玉玲也鼓着掌凑上来，又要挽白手的胳膊。 白手却噌的一声，旱地拔葱，居然跳上了桌子。 “诸位，先不谈爱情，我先说一条上海滩的重大新闻。” 大厅里马上寂静，想听听是什么新闻。 “这条重大新闻就是，一帮乡下来的土包子，大字不识几个，扁担倒了才知道是个一的包工头，不谈工程，不说水泥钢筋砖头石子沙子，竟然谈起了爱情。” 大厅里顿时哄笑起来。 “小白，你他娘的是讽刺我们啊。” “小白，你狗日的也是土包子。” 白手一本正经道：“本老板不是土包子，是正儿八经的知识分子。在座的各位，詹海涛、王俊峰、姜越和方玉玲，也就他们的四个学历高于我。但我也不比他们差，我在同济大学上过培训班，还拿了个第一名。我平时也很喜欢读书，到现在为止，我读过至少一千本书。我现在正在读马克思的资本论。你们说说，我能不是知识分子吗？” 又是哄笑声四起。 “小白，知识分子不能站在桌子上。” “小白，你就是猪鼻子插大葱，你狗日的装象。” 白手起脚顿足，笑道：“你们不承认我是知识分子，那我就没法说下去了。” 包工头们齐声喊了起来。 “知识分子。” “白大博士。” 白手忽地一脸严肃，右手一挥，左臂伸展，声情并茂的朗诵起来。 “啊，你是帆船，我是大海，我要把你装在我的怀里。啊，你是树我是藤，我要缠你缠得地暗天昏。啊，你是一我是二，我要永远永远的包含着你。啊，你是菜我是锅，我要把你装进我的锅里。啊，你是脚我是鞋，我要让你永远的穿着我。啊，你是母我是公，我要娶你做我的老婆，和你一起，生很多很多的儿子和女儿……” 大家听得目瞪口呆，这不是包工头白手，这是大诗人小白啊。 白手洋洋得意道：“怎么样，怎么样？这是我即兴创作的诗歌，你们谁会？我这么有水平的人还不是知识分子？詹海涛，王俊峰，姜越，你们行吗？” 詹海涛笑着揺手，王俊峰和姜越是笑着摇头。 “老实讲，跟你们这帮土包子谈爱情，简直是对牛弹琴，是六月天穿棉袄，不是傻子就是神经病。” 有人笑问，“小白，你就跟我们说说什么是爱情吧。” “爱情啊，爱情就是个东西，就是咱们见过做过用过的东西。就是浆糊，你们北方用麦粉做的浆糊，我们南方用米粉做的浆糊，浆糊能粘东西，比方说能把报纸粘在墙上。但浆糊有保质期，经不起风吹雨打，经不起烈日曝晒，浆糊是靠不住的。” 有人笑问，“小白，你说钞票重要，还是爱情重要？” 还有人笑问，“小白，钞票能不能买到爱情？” 白手高声道：“钞票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钞票是万万不能的。有钱能使鬼推磨，钞票当然能买爱。但是，但是啊，用钞票买来的爱情，就像浆糊一样是靠不住的。保质期一过，该死的爱情就死了。” 顿了顿，白手笑道：“土包子们，你们还是别谈爱情，多谈谈钞票吧。” 又有人喊道：“小白，你还没说你和方玉玲的爱情啊。” 还有人喊道：“小白，你和方玉玲的爱情，到底有没有事实？” 大家又都笑了。 方玉玲也笑，咯咯的笑得特别响。 白手自己也笑了。 “他娘的，你们知道我女朋友跑了，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么。我现在是单着，我渴望爱情，我恨不得有美女缠我。但方玉玲那老娘们不合适，她年龄上能当我妈，她又是名花有主啊。许老黑是我朋友，我要是搞了他老婆，他非拿着刀满上海滩追杀我，我怕啊同志们。” 爆笑声中，白手跳下桌子，走到董培元和谢洪水他们那张桌子边坐下。 可是，大家的关注点仍在白手身上，不少人包括方玉玲、詹天成和曾玉山等，干脆都围拢了过来。 原来，白手私下里吩咐过董培元和谢洪水，让他俩预先放出消息，他在近期要去海南一趟。 像詹天成这样的老江湖，都没能沉住气，“小白，你什么时候动身去海南？” 白手成竹在胸的样子，淡淡一笑，“快了，我还在等消息，来自北边的消息。” 曾玉山不解道：“去海南还要等北边的消息？” 第0554章 又见高飞 白手有消息来源，他新认的姐姐黎姿扬正在北京，两次长途电话，黎姿扬给了他不少重要信息。 海南属于广东省，是广东省下属的行政区。 而到明年年初，最迟到明年上半年，海南行政区将成为海南省和海南经济特区。 到那时，海南岛的开将正式拉开大幕。 这就是说，从现在到明年年初，是投资的最佳窗口期。 这是重要信息，白手不保密，当众说出。 这种做法，让人捉摸不透。 方玉玲咯咯一笑，挽住白手的胳膊，“小白，我啥都不管，这次去海南，我跟定你了。” 大家又是哄笑。 女人有女人的优势，女人撒娇，男人晕倒。 可白手不晕，他拿开方玉玲的手，笑道：“嫂子，我不带你，除非你家老许一起去。” 方玉玲苦笑道：“他赖在老家，就是不回来，我没办法啊。” 曾玉山问道：“小白，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白手当众给出时间，“一个星期内。” 詹天成问道：“小白，能不能一起走？” 白手笑道：“不方便吧。我有朋友同行，他不希望大张旗鼓。” 詹天成有点失望。 白手急忙安慰道：“老詹，海南岛不大，咱们会碰面的。” 詹天成点了点头，“这倒也是，到时候我再去找你。” 白手不是说说而已，在劝业旅社放风以后，他就紧锣密鼓的行动起来。 银行贷款两个五百万，金融学院项目预付款五百万，两个项目的帐户和公司的帐户加起来也有五百万，合计两千万，全部集中到公司的帐户上。 这个运作，韦立居功至伟。 白手也是竭力讨好韦立。 讨好的具体方式，就是连续几个晚上都住在韦立家里。 明天就要启程南下，白手更得住在韦立家。 朱卉朱妍不在家，韦立早有安排，她把俩丫头送去了姥爷姥姥家。 与白手玩起了二人世界，韦立的小日子过得滋润。 可白手明天要走，要有一段时间不在身边，韦立有点惆怅。 “唉，没有的时候，可以没有。有了以后，没有就会难过。” 白手善解人意，笑着安慰道：“姐，我答应你，回来时，我保证第一时间向你报到。” 韦立道：“这我相信。但你要是半个月或一个月不回来，我怎么办？” 白手笑了，“半个月一个月就不行了？以前是怎么过来的？” “跟你说过了，没有的时候，反而没有念想。” 想了想，白手道：“这个好办。你要想我了，就请假过去找我。来回的差旅费，我给你报销。” “一言为定？” “决不反悔。” 韦立这才满意的笑了。 第二天早上，天蒙蒙亮，白手就提着旅行箱离开银行公寓楼。 白手没让韦立送，实际上韦立也根本就没有起床。 昨晚电话预订的出租车，提前一个多小时把白手送到火车站。 本来是明天出，但因为今天是高飞所在的班次，白手才选择了今天。 在车站广场的早点摊吃了早点，白手先去派出所，拿刘端阳所长帮他买到的火车票。 给票收钱，刘端阳亲自陪同，通过职工通道，提前半个钟头把白手送进火车站。 白手谢过刘端阳，直接上了去往广州的特快班车。 没看到高飞，也没看到其他职员，应该在开班前会议。 白手算是熟门熟路，直接进了车长室。 熟悉的地方，亲切的感觉。 白手拿起桌上的水笔，在记事本的第一页画了个苹果，再在苹果上画了一支箭。 记事本挂到了车长室的门外。 这个图形，高飞知道是什么意思，因为白手与她在电话里说过。 然后关上门，白手在小床上躺下，呼呼的进入梦乡。 昨晚被韦立折腾得够呛，白手需要补觉，才能以饱满的精神前往广东前往海南。 火车的晃动和咣当声，像催民曲，太适合睡眠。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白手慢慢醒来。 脸上痒痒的。 白手双眼掀开一丝缝隙，看到高飞蹲在床边，正用她的长，调皮的轻拂他的脸。 白手突然动手。 高飞啊的一声，来不及反应，就被白手掀到在床上…… 半个多小时以后。 高飞对白手又打又骂，至少打了上百拳，至少骂了上百声坏蛋。 打是亲，骂是爱。 白手不管不顾，盘腿坐在床上，把后背留给高飞，自己趴着桌子埋头吃饭。 打着骂着，高飞趴在白手背上，停止了打骂。 白手吃得快，一盒饭一盒菜，被他吃得干干净净。 接着，白手转过身，又将高飞掀倒…… 后来，高飞再也没有打骂，还甜甜的睡了两个小时。 高飞醒来时看到，地板上叠着报纸，白手坐在地板上，靠着床沿看报纸。 高飞趴到白手背上，双手搂住了白手的脖子。 “坏蛋。” 白手没有回头，“姐，以后不许再有第二个你叫坏蛋的人。” “坏蛋没那么多，也没你这样坏。” 白手拿过一个信封递给高飞。 高飞打开信封一看，里面是钱，整整两百块。 “你什么意思？”高飞顿时脸上变色。 白手笑而不语。 “小白，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 高飞伸手到白手的胳膊上，狠狠的掐了一下。 白手忍痛，冲着一个方向呶了呶嘴。 小床三角嵌在壁上，只有一根钢柱，柱子上挂着一本日历。 高飞伸手拿下日历。 “请翻到上个月。”白手道。 高飞倒翻一页，立即感动。 原来，她的生日是四月二十八日，她自己特地做了记号。 而在旁边，写着六个字，“我姐生日快乐。” 高飞又趴回到白手背上，拿信封在白手面前晃了晃，“有直接送钱当生日礼物的吗？” 白手反问道：“我倒是想买什么东西送给姐，可姐敢拿回家吗？姐怎么向家人解释？” “嗯，想得还挺周到。可是，这么多钱，我家里人问起，我也不好解释。” 白手笑了笑，“姐，我敢说你有充分的理由，给出合理的解释。” 高飞咦了一声，“坏蛋，我倒是想听听你的解释。” “姐，你敢说你们除了工资和补贴，就没有其他的收入了吗？” 第0555章 再闯海南岛 高飞告诉白手，她们跑广州的班车，确实能赚点小外快。 广东有三个经济特区，最早对外开放，从国外进口的东西也最多。 比方说布料、衣服、化妆品，还有吃的喝的用的，等等，她们常帮人带货，赚点辛苦费。 有销售渠道时，她们也自己干，直接赚点差价。 这是公开的秘密，只要不影响工作，不太过分，也没人来管她们。 “这不就对了。你就跟家里人说，这是你帮人带货赚的辛苦钱。” “嗯，只能这样说了。可是，可是毕竟是撒谎呢。” 白手笑看着高飞，“你确认你以前没撒过谎？你确定你以后不会撒谎？” 高飞红起脸，羞道：“被你这个坏蛋给带坏了。” “哎，说清楚点，我到底坏不坏？” “谢谢你，小坏蛋。” 白手看了看手表，已是下午三点半。 “姐，你在这里陪我这个坏蛋，难道不需要上班吗？” “我在车上，就是上班。我这趟列车，正常情况下，单程要跑二十三小时多，我不可能都盯在班上。一赴列车只有一个列车长，没有副列车长，但有一个见习列车长。她与我轮流负责，我是一头一尾。出后六小时，和抵达前六小时，是由我来当班。” “姐，你这工作挺辛苦啊。” “习惯了，也不觉得辛苦。每个来回，中间有十多个小时的休息。每两个来回五天后，又有两天半的假期。从上班时间算，不能说辛苦。” 白手问道：“你们在广州休息时住在什么地方？” 高飞反问，“住在火车站边上的铁路招待所，你问这个干么？” “我也住那里，你帮我开一个房间，我住一个晚上，第二天再去海南。” 高飞红起了脸，她知道白手想干什么，但还是嗯了一声。 白手在高飞面前有点霸气，高飞已被深深吸引，难以拒绝他的要求。 说着说着，不知不觉快到五点。 高飞起身，整理衣服，要提前去接班。 “噢对了，小白，我好像看到了你的一个熟人。就是上次，你们三人行中的一个。” “哦，胖的还是瘦的？” “瘦的。” “是王俊峰啊？” “如果再碰上，如果他问起，我说不说？” “不说。” 高飞点点头，出门前，冲着的手笑笑，“那你老老实实在这里待着，不许出去。” “我听姐的吩咐。”白手坏笑，挤眉弄眼。 高飞嗔了一眼，出门而去。 白手又睡。 又一个早晨，七点十分，班车安抵广州车站。 为了避开王俊峰，白手最后下车，出了车站，还在早点摊边吃了早饭。 铁路招待所，不只招待本单位员工，有空时也对外开放。 白手走进招待所时，看到高飞站在楼梯上。 两人已很默契。 白手直接上楼，高飞前面走，他在后面跟，一前一后，差着五六米。 走到二零九号房间门边，高飞停下来，看看走廊上没有其他人，便迅的推门而进。 白手倒不用鬼鬼祟祟。 关上门，又是一番纠缠折腾，高飞也比车上时更加热烈奔放。 中午，二人小心翼翼的分别出门。 到了街上，戴上墨镜，高飞更是放开，大胆的挽住白手的胳膊。 二人先吃午饭，再去买船票，然后逛商店。 白手为高飞买了不少东西。 高飞一路说着不要，但白手不容分说，买了足足两百块的东西。 下午四点，高飞要踏上回程，白手直接把她送到车站。 高飞怕被她的同伴看见，硬是在车站广场外走下出租车，自己提着两包东西进站。 白手目送高飞进站后才离开。 可让白手没有想到的是，他来到铁路招待所一楼大厅时，现了一帮老熟人。 王俊峰、方玉玲、张孝南、方自立和胡祥瑞，整整五个。 五个人看着白手，笑得不行不行的。 白手无奈的苦笑，狗日的，都是甩不掉的鼻涕啊。 方玉玲拉着白手往招待所食堂走。 在餐桌边坐下，胡祥瑞跑去点菜买菜。 张孝南笑道：“小白，对不起，我们是不约而同。老王是一个人来的，方姐是一个人来的，只有我们仨是一起来的。” 王俊峰笑道：“没办法，我们正好乘同一趟班车，正好又都住在铁路招待所。” 方玉玲笑道：“正好我们又看到你和那位漂亮的女列车长在一起。” 白手笑骂道：“他娘的，你们这是阴魂不散。” 张孝南告诉白手道：“小白，你躲不了的。詹天成父子比你早两天走的，董培元和谢洪水比你早一天走的。比你晚一天来的，是曾玉山那帮人。还有姜越，估计会乘飞机前来。总而言之，这几天天天都有咱们的同行南下。” 风云际会，该来的都来了。 这正是白手希望的。 怎样才能浑水摸鱼？只有人多了，才能更容易抓住鱼。 白手问道：“老张，你的消息怎么这么灵通？” 张孝南指了指王俊峰，“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王俊峰不好意思的笑了。 方自立道：“老王派了两个人，天天在火车站盯着呢。” 白手呵呵直笑，心里却对王俊峰多了几分警惕，这个知识分子阴着呢。 胡祥瑞叫人去拿菜拿饭。 张孝南和方自立起身去帮忙。 白手坏坏的，指指王俊峰，冲着方玉玲道：“嫂子，他揭穿你和姜越的好事，还害得老许与你闹矛盾，你就一点都不恨他？” 这话说得，让王俊峰和方玉玲都有点脸红，表情极不自然。 白手心里一动，不会吧？难道方玉玲与王俊峰也有一腿？ 方玉玲自说自话，“小白，现在我是来赚钱的，我暂时不恨老王，等回上海时再恨。” 王俊峰讪讪道：“感谢嫂子大度，感谢嫂子大度。” 白手笑笑，不再说话。 饭菜上齐，六人埋头吃饭。 好奇怪，没人说要喝酒。 吃完饭，也没人提议什么节目，都各走各的，回自己房间休息。 第二天在轮船上时，大家活跃起来。 王俊峰与张孝南、方自立和胡祥瑞一起，在避风处打扑克。 方玉玲不知道去了船上什么地方。 白手装知识分子，坐在甲板上看书。 下午船到海口码头，有两个人来接白手。 大家这才明白，白手在海南岛早有部署。 第0556章 海南分公司成立 迎接白手的两个人，是他的好朋友，中原地产开公司海南办事处的高兰成和李滨。 两个人是开着一辆二手轿车来的，白手也不知道是什么牌子。 白手不作介绍，只是冲着王俊峰他们挥挥手，钻进车里扬长而去。 剩下的五人，大眼瞪小眼的，愣了好久，再迈开两腿开路。 李滨开车，高兰成陪着白手坐后排。 “小白，先吃饭还是先去参观你的大本营？”高兰成问道。 “吃饭不重要，再说了，晚饭晚点吃没有关系。” 车直接开到海口市政府招待所。 二楼拐个弯，走几米，是中原地产开公司海南办事处。 再走几米，也是一扇门，门上挂着一个新牌子。 上海市腾飞房地产开公司海南分公司。 正是白手在海南的大本营。 一切都是由高兰成和李滨帮忙完成的。 一共两间房子，一间办公室，另一间是卧室，办公用具和生活用品一应俱全。 墙壁、地板和天花板都已粉刷一新，像办公场所而不像旅馆的房间。 白手看了一遍，非常满意，并向高李二人表示感谢。 最让白手满意的，是窗口面向大海，拿个望远镜，就能瞭望大海的美景。 高兰成道：“小白，这里天气热，你这里就缺一个空调。招待所的人说，装不装空调，由你自己决定。” 白手道：“再说吧。我看风挺大，挺凉快的。” 李滨拿来一个纸箱子，箱子里有名片、电话机、寻呼机、营业执照、银行存折、电话簿，等等。 高兰成拿出电话机，再拿电话线插上，试了试，冲着白手点头。 白手拿过自己的旅行箱，打开来，再拿出钱。 李滨拿出一堆票，“小白，你查一下，加上半年打九折的房租，一共五千七百六十三块五角七分。” 白手不看票，拿出六捆钱，十块面额的，一捆一千，“老李，请你点收。” “我只收不点。”李滨笑着，收了五捆钱，再从第六捆钱里抽出二十四张还给白手。 “呵呵，帮办事还吃亏，这我不干。” 白手收下两百四，从口袋里摸出一张五块的，直接塞到李滨手里。 “两位哥哥，再次郑重的谢谢你们。今晚我请客，你俩不许客气啊。” 高兰成道：“小白，这顿饭必须我俩请。” “哦，什么情况？”白手问道。 李滨道：“我们遇到难题了。公司给我们两百万块，我们全买了地。但现在初步算了算，升值合计不到十万块，也就是不到百分之五，还是帐面上的。” 高兰成接着补充，“我们俩的开支也不少。来了大半年，正式开张也半年，我俩花了两万多块。现在要向公司报告业绩，可这业绩，实在不好意思向公司交代啊。” 白手点了点头，“那你俩接下来有什么计划？” 高兰成苦笑道：“我俩本来就是外行。小白，我们现在想的，是怎么向公司交待，先保住这份工作。” 李滨把白手当成救命稻草，“小白，你是福星，又是有备而来，你帮我们想个办法。我们的要求不高，让公司满意就行。” “不急，不急。”这两个朋友，白手必须帮忙，“你俩再等几天。我在广州的一个朋友，这几天正在出差。我过几天要去找他，他在这方面很有权威性，等我向他请教后，我再向你俩提出我的建议。” 高兰成和李滨都松了一口气，提议去招待所食堂吃饭。 白手想尽量避开上海来的同行，却提议去外面吃饭。 李滨看出了白手的心思，微笑道：“小白，你是不想跟你那些同路人有瓜葛吧？” “不错。”白手点着头道：“在我看来，闯海南就是一场赌博，输赢难料。我的那些同行，想跟我合作，可我想一个人单干。” 高兰成支持白手的想法，“小白，你是对的。跟人合作，赚了固然好。要是亏了，恐怕你的好心会当成驴肝肺。搞得不好，还会反目成仇呢。” “所以，我的想法是，同路可以，合伙不行。” 李滨道：“那干脆不出去吃饭。我打电话给我们常去的饭馆，让他们送餐过来。” 白手点头同意。 李滨打了电话，订了菜饭酒。 吃饭喝酒是小事，从高兰成和李滨的嘴里了解情况是大事。 白手已经知道，涌进海南岛的商人包括港澳台和华侨华人，已经注册的企业，已经过三百五十家。 海南行政区也大开方便之门，以海口和三亚两市为中心，第一期共推出了六十平方公里，约九万亩的土地供企业家们选择。 但总的反应不及预期，企业家们雷声大雨点小，迄今只认购了四万亩不到。 主要原因是上面的文件还没下来，政策尚未明确，大家还处于观望状态。 而最主要的原因，是大家吃不准，哪块土地的升值潜力更大，都不敢真正出手。 白手更不着急。 到了海南岛以后，白手给广州那边半天打一个电话，询问那位工程师有没有回来。 齐老爷子介绍的人，白手相信， 陈岚的好姐妹，肖亚文及其老公胡来坤，白手犹豫不定，不知道是联系好还是不联系好。 琢磨的结果，还是暂时不去联系。 现在与陈岚已经断了联系，还要去与她的朋友联系，有点说不过去。 接连几天，白手是上午坐办公室，看看报纸，看看材料。 下午，去招待所六楼大厅，一边喝茶，一边与陌生的同行接触。 名片了两百多张，也有不少人有意进一步交往，但就是没有特别谈得来的。 白手守着一条底线，不请别人吃饭，也不接受别人的吃饭邀请。 至于晚上，白手根本就不出门，因为听说晚上的治安有点不好，白手不想多事。 白手有自己的观察角度。 每天进出招待所的人多达两千，在六楼出没的也有上千。 但白手看出来了，真正想干事大概不到三分之一，而有能力干事的，顶多也就五分之一甚至更少。 鱼龙混杂，泥沙兼具，这是一个江湖。 倒是上海来的同行们，其中不少非常活跃。 第0557章 耐心等待时机 王俊峰有小姨小姨夫的帮忙，上次就买了地，这次过来又很快出手，现在手头上已有四块地，共计约五百亩地。 方玉玲这娘们也是雷厉风行，来了海南之后，与王俊峰走得很近，跟着他买进了一百三十亩地。 姜越也买地了，八十几亩，就在海口市南郊附近。 詹天成和詹海涛父子，也是出手不凡，先在海口市这边买了一块，再跑到三亚市那边也买了一块，合计面积过了两百二十亩。 现在白手才知道，詹海涛已经停薪留职，一心一意的帮他爸管理工程队的业务。 曾玉山他们那帮人，约有十个，合伙买地。但因为人多主意多，跑了不少地方，形成不了统一意见，至今还没买地。 董培元和谢洪水，还有张孝南、方自立和胡祥瑞，至今没有动静。 他们五个不是不想出手，是想跟着白手出手，白手只看不动，他们跟着照做。 高兰成和李滨那边，听从白手的建议，为了回拢资金，卖出了两块地共三百多亩。 白手冷眼旁观，压制冲动，完全是一付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架势。 资金也还远在上海，这边分公司的帐户，只有第一次打过来的十万块。 好饭不怕晚，好事要赶巧。只要时机到了，上海那边有韦立帮忙，能在三天内把资金转到这边来。 其实，董培元和谢洪水还是心急的。 二人一起来找白手，打听白手的动静，主要是他的真实想法。 “小白，你到底在犹豫什么？”谢洪水问道。 白手指着墙上的地图，反问道：“老谢，你能告诉我，哪块土地更有升值潜力吗？” 谢洪水摇了摇头，苦笑道：“我要是知道，要是有把握，我早就出手了。” 白手又问董培元，“老董，你怎么看？” 董培元道：“与其盲目出手，不如以静制动，后制人。不过，小白，你的信息渠道还没开通吗？” “还没有。”白手摇摇头，笑道：“反正我不急。你们要忍不住，可以扔点钱试试。” 谢洪水道：“没法子，说好跟着你的。你不出手，我们只能照着做。” 白手问，“你们的执照办下来了吗？” 董培元和谢洪水一齐摇头。 白手摊了摊双手，“你看看，你看看。锅还没准备好，你们还找什么米。还是抓紧时间，把执照办下来吧。不然的话，等机会来了，你们没有执照，哭都来不及。” 董培元道：“我们一天一趟的跑，无奈办执照的人太多，我们只能干等着。” 谢洪水却另有说法，涎着脸道：“小白，要不我们就挂你名下。再不行，我们就把钱打到你的帐户上，你帮我们操作好了。” “呵呵……只合作不合伙，只合作不合伙。” “哎，破例一次么。”董培元道。 “老董，老谢，我不会破例的。我要是对你俩破例，张孝南、方自立和胡祥瑞他们，马上也会找我破例。总而言之，言而总之，门都没有。” 董培元和谢洪水走了。 张孝南、方自立和胡祥瑞来了。 白手还是那套话，三人也还没有完成注册，买地无从谈起。 搭伙是不可能的，白手精明得很，到时候肯定会有限制，一家企业购地，肯定会被限制在一定的范围内。 现在帮了别人，等于是害了自己，损己利人的事不能干。 当然，白手还留了后手。 白手这次过来，还带了老李、老顾、6水龙和蔡朝先四个人的身份证明。 用李顾6蔡的身份再注册四家公司，相关手续正在办理之中。 这天，白手终于等到了来自广州的电话。 白手向高兰成和李滨说了说，买了晚班船票，搭船来到了广州。 晚上当然不能去找人家，白手先找旅馆住下。 第二天，白手早早的来到广东省交通厅附近，找了个有公用电话的早餐店，一边吃早饭一边等时间。 按照约定，白手不能进去找人，而是等到上班半个小时以后，才走到公用电话旁拿起了电话。 “你好，我是来自上海的白手，齐再坤老爷子让我找你。” “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交通厅附近的街上，一家名叫粤北饭馆的店里。” 对方沉默了一会。 “十五分钟后，我来找你。” “谢谢，我等你。” 十五分钟后，一个戴眼镜的五十多岁的男人，坐在白手的对面。 “我叫徐仁良。” 他就是齐再坤老爷子的学生徐仁良，省交通厅的工程师。 白手确定，他在齐老爷子那里看过徐仁良的照片，而且是近照。 “你好，我叫白手。” 双方握手。 徐仁良打量了一下白手。 这是审视，白手坦然面对。 白手微笑道：“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拿我的证明给你看。” 徐仁良不说话，还盯着白手看。 那时候还没有统一的居民身份证。 但白手的包里，有不少能证明白手身份的东西。 白手将包里的东西倒在桌上。 徐仁良还真的验看，小心谨慎，可见一斑。 接着，徐仁良才从自己的提包里拿东西。 用包纸包着，包得严严实实，白手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徐仁良面无表情的说道：“这里面有五张缩影图，你最好拿个放大镜看。” “谢谢提醒。”白手欠了欠身。 “听着，到目前为止，整个广东省，包括我在内，只有三个人看过这五张图。在海南岛，你应该是第一个看到这五张图的人。” “万分感谢。”白手再次欠身。 徐仁良摆了摆手，“把我忘了。你没有找过我，我也不认识你。” 不等白手开口，徐仁良起身走了。 白手将图放进包里，起身离开。 先买了下午回海南岛的船票。 接着白手去邮电局，给6水龙和韦立分别了一份加急电报。 电报内容相同，就三个字：五百万。 按照事先约定，6水龙和韦立接到电报后，会以最快的度，把五百万块汇到这边的帐户上。 还有时间，白手上街买望远镜和放大镜。 花了一个多小时，好不容易才买到这两样稀罕物。 下午一点，白手才上了回海南的轮船。 不料在甲板上逗留时，白手竟被人欺负了。 第0558章 时机到了 白手正拿着望远镜，远望无际的大海。 “喂，你让开。” 白手一脸懵逼的回头。 一男一女，都穿黑色风衣，戴着墨镜。女的拿着照相机，男的站在女的侧后方。女的美艳靓丽，男的就是小白脸。 两边还各有三个年轻人肃立，清一色的黑西装、戴墨镜，个个像根柱子。 白手吓了一跳，这个场面，他在香港的影视剧里看过。 “哎，说你呢。” 那小白脸喝道。 白手主动让开。 不料，小白脸还不满意，“滚开，乡巴佬。” 可杀不可辱，白手生气了。 但马上白手又冷静下来，包里有重要东西，他不想节外生枝。 白手往船舱方向走。 小白脸得寸进尺，在白手路过身旁时，他突然给了白手一拳。 白手装怂，身体踉踉跄跄。 女的喊住小白脸，“够了。” 白手始终不吭一声。 心里不爽，脸上不露，吃小亏当福气，白手成熟了。 搭乘晚班的船，回到海南岛已是晚上八点多。 白手没有打扰别人，买了一碗面条，两个面包，再要了一个热水瓶，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打开徐仁良给他的五张图。 缩影图，就是照相机拍下来的图，长约三十二三厘米，宽约二十五厘米。 有一张是全岛规划禁区图，就是保护区和军事用地，是十几年甚至更长时间内，都不能用于开的土地。 有两张是全岛交通规划图，其中一张是五年内的，一张是五年后的十年展预想。图上显示分明，分别标出了现有的交通路线和未来的交通路线。除了公路和铁路，还有白手第一次见到的什么高公路。 还有两张，是海口市和三亚市未来十年的展规划图。每张图上，都标注了可以开地块，有工业区和商业区，当然还有住宅区。另外，还有两个市的市区交通网。 白手一张一张的研究。 然后，除了第一张，白手又把四张图结合起来研究。 出手的时机到了。 研究完毕，白手又强迫自己熟记于心。 但这五张图藏在什么地方，让白手好生纠结。 最终，白手把五张图藏在木床的床板下面，用图书钉钉牢。 但这样白手还不放心，再拿来报纸，用图书钉把报纸钉在五张图上。 再把那几个纸箱拿来，搁在床下，以免有心人会钻到床底下去。 待到藏好五张图，再仔细的检查一遍，白手才现，天早已大亮。 白手毫无睡意，刷牙洗脸后，整理头和着装，夹着包来到一楼大厅。 大厅里人正多。 白手的出现，总能引来不少人的目视，特别是女性。 因为白手真的是长得帅。 一米七六的个头，加上皮鞋，加上腊让头竖立，在男人中绝对称得上鹤立鸡群。 夏天还穿着米色风衣，戴着领带，还有代表着酷的墨镜，帅得不行不行的。 还有风度，还有气质，举手投足，绝对能吸引女性的目光。 白手走到服务台，彬彬有礼的问服务员，有没有人给他留信。 服务员三个，都是小姑娘，一个帮白手查，两个痴痴的瞅着白手。 白手冲着俩女服务员笑笑，眼睛射着迷人的光芒。 有一张纸条和一个电话留言。 纸条和留言都是胡来坤和肖亚文两口子留的。 他们说已经知道白手到了海南岛，除了说来找过白手三次，还留下电话号码，要白手见到留言后尽快联系他们。 盛情难却，是到了该联系他们的时候了。 白手在外面吃了饭，回到招待所，谁也不理，进了办公室，照着纸条上留下电话号码打出了电话。 这是胡来坤单位的电话，接电话的人正是肖来坤。 肖来坤很高兴，他说他马上告诉老婆肖亚文，同时马上向领导报告。 放下电话，白手知道他想睡觉的计划不能进行了。 电话里听得出胡来坤的热切和热情。 白手忘了胡来坤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有个不安分的老婆，身后还有他的单位。 胡来坤有招商引资的具体任务，这既是压力，但更是动力。 果不其然，还没到中午，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 客人有六位，三男三女。 除了胡来坤和肖亚文，还有胡来坤单位的朱领导和女部下，肖亚文单位的孙领导和女部下。 肖亚文热情洋溢，为双方做了介绍。 白手落落大方，不亢不卑，递出名片的同时，与四位尊贵的客人握手。 办公室只有两张椅子和一张长沙，男的坐下，女的只好站着。 热水瓶空了，而且茶杯也不够。 白手一边道歉，一边打电话给服务台，让她们送水送杯子，以及借三张折叠椅。 两个女服务员屁颠屁颠的，很快满足了白手的要求。 喝着茶，抽着烟，男人们聊着海南的天气。 但肖亚文迫不及待，她主动开口说话，把大家的注意力转到正题上。 “小白，听说你已两次来海南岛了，这次来也过了一个星期，你准备什么时候出手啊？” 白手笑笑，没有马上接话。 朱领导和孙领导都看着白手，目光里充满期待。 白手微笑着反问肖亚文，“亚文姐，你希望我什么时候出手呢？” “马上，越快越好。” 白手点了点头，“这没问题。但还有一个问题，希望我的出手力度是多少呢？” 肖亚文道：“当然是多多益善。小白，你是上海建筑业民营企业的龙头老大，我不担心你的出手力度。” “呵呵，你和来坤哥应该有具体任务吧？” 肖亚文看了看两位领导。 两位领导同时点头。 肖亚文道：“我是教育单位，招商引资的任务不大，但我主动要求了三十万。老胡在市工业局工作，他的招商引资任务大，他分到了五十万的任务。但他又正好在单位的招商部门上班，所以他的任务翻番。” 点点头，白手沉吟了一下。 “不瞒两位领导，我是这样考虑的，前期我准备先投资一千万，后期看展再作决定。” 两位领导的眼睛都刷的亮了。 白手补充道：“但是，但是。我答应你们的，恐怕只有五百万。” 第0559章 开始买地 白手先扬后抑，把大家搞得相当紧张。 肖亚文忙问，“小白，在这里你有别的门路？” “不是，暂时还没有。”白手笑着解释道：“但是，我得考虑周全。比方说，我看中一块地，我想买下它。但你们没有办法，而别人有办法，那买这块地的业绩，只好记在别人的名下。” 这个解释相当合理，大家无话可说，也都松了一口气。 朱领导问，“小白老板，你是不是有具体的计划了？” 白手点点头，明确道：“不瞒两位领导，我已经有了第一批目标，随时就要出手。” 孙领导说，“小白老板，我们表个态，只要你看上的地，我们给你跑手续，所有的工作都由我们负责完成。” 朱领导说，“对，我们全力支持。” 白手表示感谢，也郑重的表态，“两位领导，只要你们能帮上忙，我就把希望全寄托在你们身上了。” 这时，朱领导和孙领导开始分配业绩。 朱领导是工业局，招商引资任务重，孙领导是职业学校，招商引资任务相对较轻。 经过友好协商，双方决定，从白手这里以及白手朋友那里取得的业绩，朱领导的单位获得百分之七十，孙领导的单位获得百分之三十。 俩领导以握手结束谈判。 白手都看笑了。 肖亚文笑道：“两位领导，你们忘了强调，这是我和我家来坤的业绩。” 俩领导哈哈大笑。 朱领导笑道：“小肖，你放心，业绩记在单位头上，但奖励绝对绝对会落在你和小胡的身上。” 孙领导笑道：“我们要不这样做，小白老板也不会同意啊。” 胡来坤忙道：“谢谢两位领导，谢谢两位领导。” 朱领导道：“小白老板，小胡和小肖，全权代表我们两个单位联系你。你有什么问题和困难及要求，你可以直接找他们，也可以直接联系我和老孙。” 白手微微一笑，“我现在就有一个要求。” 孙领导问，“什么要求？小白老板，你请说。” “我现在需要一辆车，我有驾驶证，我想出去跑跑看看。买车我暂时不想，所以，两位领导能不能帮我借一辆车或租一辆车。” 朱领导问，“小白老板需要什么样的车？新的还是旧的？” “什么车都行，只要能开，越野车或吉普车都行。” 孙领导一拍大腿，拿出车钥匙，搁到白手面前，“小白老板，你就用我的车。越野车，军方退役的，跑起来杠杠的。” “谢谢，谢谢。两位领导，现在说正事。” 白手拿起一支铅笔走到墙边。 墙上挂着三张很大的地图，一张是海南岛全图，一张是海口市全图，一张是三亚市全图。 “两位领导，我现在就要买这两块地，我算过了，加起来应该有一千亩。” 说着，白手分别在海口市全图和三亚市全图上，用铅笔详细的画了出来。 两位领导一边看，一边吩咐胡来坤和肖亚文记下来。 孙领导问，“小白老板，你确定吗？据我所知，这两块地都在郊区，都不是热门地块啊。” 白手笑了笑，“这是我的事，我只希望在场各位保密。” 朱领导说，“这个请放心，小白老板的事，就是我们的事，我们肯定保密。” 孙领导对朱领导说，“夜长梦多。与其坐而论道，不如马上行动，老朱，咱们现在就回去落实。” 朱领导说，“对，要马上行动起来。小胡，你负责三亚那边，小肖，你负责海口这边。” 胡肖两口子点头应是。 俩领导还挺心急，起身要走。 白手假惺惺的，要请大家吃饭。 俩领导表示，请吃饭也是他们请白手，今天暂免，会专门确定时间请他。 白手把一行六人送到招待所外。 孙领导那辆越野车，就留给白手用。 送走客人，白手上车动，试着跑了一条街折回来。 性能良好，油也是满的，白手非常满意。 吃过午饭，白手来到隔壁高兰成和李滨的办公室。 好朋友，又帮过自己不少，理当回报。 白手在地图上画出两块地，分别位于海口市和三亚市的郊区，合计面积约为三百亩。 高李二人有点小激动，白手终于出手了。 “小白，你确认？”激动之余，高兰成问道。 白手严肃道：“先，我拿你们当朋友，我不会骗朋友。其次，在海南你们帮了我不少，我是在回报你们。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我已经在这两个地方买了一千亩地。如果不出意外，几个小时后，我买的土地就能得到确认。” 高兰成忙道：“小白，我们信你，我们当然信你了。” 李滨起身道：“没说的，老高，咱们快走吧。” 高李二人匆匆而去。 白手又打董培元和谢洪水二人的传呼。 接着再打张孝南、方自立和胡祥瑞的传呼。 上述五人和白手一样，到了海南岛后，也在当地的寻呼台入了网，买了寻呼机。 张方胡三人，合伙注册了一家公司，在招待所三楼租了两间房子。 董培元和谢洪水，也合伙注册了一家公司，也在招待所三楼租了两间房子。 但董谢二人不只是二人，还包括童六子和马小三两个小包工头。 据白手估计，两伙人东拚西凑，加上去银行贷点款，分别能集中一百万以上的资金。 白手先不说事，他要给高兰成和李滨留出时间。 “哎，你们到处活动，有没有听到什么值得一说的新闻。” 五个人齐笑。 谢洪水笑道：“生意上的新闻暂时没有，但爱情上的新闻却臭味远扬，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听。” “只要是熟人的，我倒愿意听听。”白手也笑道。 谢洪水道：“王俊峰和方玉玲睡在一个房间一张床上，被姜越堵住。王俊峰和姜越打了起来，结果不仅二人都被打伤，就连拉架的方玉玲也被打伤。现在的情况是，三个人都住进了医院。” 这是什么情况，白手张口结舌，难道真被自己给猜中了，王俊峰和方玉玲早就有不正当关系。 白手实在忍不住，忽地爆笑起来。 第0560章 又有笑话发生 白手爆笑，其他五人也跟着爆笑连连。 这也太奇葩了，上次来海南，是姜越和方玉玲搞在一起，结果被王俊峰故意泄露，让许老黑打进了医院。 这次来海南，姜越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把王俊峰也打进了医院，这真是大快人心啊。 方玉玲，这娘们就是祸水，白手心道，幸亏我没有上当。 “哎，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董培元笑道：“你正在广州的时候。我们觉得与你关系不大，就决定等你回来再告诉你。” 白手呵呵直笑，“怎么能说与我没有关系呢，大家都是从上海来的，怎么说也是同行，也是半个老乡么。” 大家又笑。 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响起。 白手伸手拿起了电话，“你好，我是白手，请问你是哪一位？” “小白，我是肖亚文。” “亚文姐，你好你好。” “小白，你的目标达成了。已经约好，明天上午，我陪你去行政区开部，开始办理相关手续。” “谢谢，谢谢。明天上午，我在招待所等你。” “谢什么呀，你买到了地，我拿到了奖金，我也是为自己么。” “谢还是要谢的。亚文姐，我请你吃饭。” “咯咯……白老板请我吃饭，我欣然接受，请问是今天晚上吗？” “今天恐怕不行。我有朋友住院了，我要去医院看望。改天吧，改天请你吃饭。” “好，我记着了。” 白手接完电话，五个同行就眼睛亮。 张孝南问，“小白，你已经出手了？” 白手点了点头。 董培元也问，“小白，那我们呢？” 白手拿起铅笔，走到地图边，在地图上画了两个圈，“我在这两个地方，各买了五百亩地。至于你们怎么办，你们自己看着办。” 大家站在地图边看起来。 董培元道：“小白，这两个地方，好像不是交通要道啊。” “现在不是，但明天后天是，咱们不是买现在，买的是明天后天。” 胡祥瑞问，“小白，你刚画的两个圈旁边，怎么还分别有一个小圈？” “我隔壁的中原地产公司海南办事处买的。” 方自立道：“小白，他们先我们后啊。” 白手撒了个小谎，笑道：“我能拿到这个重要信息，他们有很大的贡献，当然是他们先你们后了。” 张孝南拿过桌上的放大镜，再次看图，并记住了具体方位，“咱们赶紧走吧。” 五个人拨腿就走。 白手赶紧道：“一家之见，仅供参考，仅供参考啊。” 三个同行住在医院，这事太大，比炒地赚钱还大，白手必须去看看，哪怕是虚心假意。 到了医院住院部，白手打听三人的病房号。 女士优先，白手先去看望方玉玲。 让白手好笑的是，方玉玲别的地方没伤，就伤在脸上。 左腮右腮都被挠伤，脸上全是纱布，只剩一嘴两眼两鼻孔。 白手勉强忍住笑。 “嫂子，我是小白。对不起，我刚知道你受了伤。” “小白，我……呜……” “别哭，别哭。嫂子，我这人最怕女人哭，女人一哭，我就不知道说些什么。” “呜，呜……” 白手站起身来，“嫂子，你先哭着，我待会再来。” “小白你别走。” 白手坐回到病床边，“好，那你别哭，好好说话。” 方玉玲抽泣了几下，“小白，嫂子让你看笑话了。” 白手道：“嫂子，你的笑话，我上次就看到了，我见怪不怪。” “小白，你还气我来着。” “呵呵，嫂子你笑话闹得，难道还不许我笑得？” 方玉玲无奈，“唉，笑话吧，笑话吧。小白，你笑话我，我不生气。” 白手这才问起方玉玲的伤情，“伤哪儿了？重不重？” 方玉玲立即不好意思起来，“伤得倒是不重，就是脸上……两个没良心的，我在中间拉架，他俩冲着我来，还专往我脸上招呼。” 白手笑着问，“嫂子，你和王俊峰早就有关系了，对不对？比与姜越的关系还早，对不对？” 方玉玲嗯了一声，“对，比姜越还早一年。” “嫂子，你与他们，或他们与你，是真好还是假好？” 方玉玲有点糊涂，“什么真好还是假好？” “就是，就是除了那个方面，还有没有别的目的？” “当然，当然了。他们有人脉，实力强，我与他们来往，我得到了生意上的不少好处。他们，他们有一个共同目的，就是想得到我家老许的防渗水独门秘方。” 白手笑了，“老王和老姜都傻得可爱。以嫂子的聪明劲，怎么可能把秘方送给他们呢。” 方玉玲也笑了，“你倒是了解我。我不会把秘方送给他们，要真送给他们，老许非杀了我不可。再说了，这是老许家的祖传秘方，我也只知道一半。我知道的一半，告诉他们也没有用。” 白手好奇的问，“那怎么会搞到互相拆台，还打起来的地步了呢？” 方玉玲又不好意思。 “呵呵，还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呢。” “是这样。他俩开始互相怀疑，怀疑我和另一个有关系，于是便互相盯梢跟踪。互相确认后，就开始互相拆台。上次是王俊峰拆姜越的台，这次是姜越拆王俊峰的台。” 白手笑得不行不行的。 方玉玲也不生气，因为生气也没用。 “小白，你要去哪里？” “老王和老姜都是我的朋友，不管出了什么事，我都得去看望看望慰问慰问啊。” “小白，请保密，请保密啊。” “呵呵，保密个屁。咱们住的招待所，少说也有五十个来自上海的同行。旁边的旅馆，也住着至少五十个来自上海的同行。嫂子，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你这事就是孙悟空来帮你，也是保不了密的。” 说罢，白手出了病房。 先看哪一个？ 白手琢磨了一下，决定先去看王俊峰。 王俊峰在海南岛有亲戚，白手怕他节外生枝，让姜越吃大亏。 王俊峰也是脑袋缠满纱布，躺在病床上睡着了。 白手拿脚去踢病床的床腿。 “哎，再装睡我就走了。” 第0561章 就怕流氓有文化 王俊峰装蒜，还不开眼。 白手蹬蹬就走。 “回来，回来。”王俊峰这才急忙叫嚷。 白手回到病床边坐下，“他娘的，我好心好意来看你，你倒端起了架子。你丢咱上海人的脸，你还光荣啊。” 王俊峰嘟囔道：“我是上海人，你不是上海人。” “我呸。把你我放在一起比较，上海人民肯定选择我。老王，你也别太有优越感，我已申请上海户籍，我快成上海人了。” “老乡，你好。” 白手呵呵笑了，“行，幽默还在，还没被打垮。” 王俊峰叹了一口气，“打人不打脸，这回我的脸，被那狗日的姜越给毁了。” 白手安慰道：“我问过医生了。医生说，你们的脸都不会有事。痊愈以后，基本上看不出来，你王俊峰还会是那么的帅。” “去。狗日的，都把我的脸划破了，好了也会留下疤痕的。” “你的脸应该没事。” “真的？” 白手一本正经道：“真的，我这么说是有科学依据的。我看过一本书，书上说，脸皮受到损伤，有两种人会恢复如常。一种是脸皮薄的，因为会长出新皮。另一种是脸皮厚的，伤及皮毛但伤不了根本。” 王俊峰愣了一下，“小白，我怎么觉得你是在讽刺我呢。” “呵呵，我就是在讽刺你。怎么的，你不该被讽刺吗？” 王俊峰苦笑起来。 “小白，你也是男人，你也会犯这种错误的。” 白手诚实的点了点头，“老王，我也不是好人。但我小心谨慎，我只与好女人来往，或者只与甩得了的女人来往。” “唉，你小子比我强。” “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在你说之前，我要提醒你一下，方玉玲已经把什么都告诉我了。” 王俊峰连说两声惭愧，“小白，事情其实挺简单的。方玉玲有魅力，我先是被她的魅力吸引的。后来我一想，既能得到她的人，又能得到她的独门秘方，一举两得多好。于是我就展开攻势，于是我就上手了。” 白手骂道：“他娘的，知识分子，就是花花肠子多。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这话一点都没错。” “别说我一个，姜越也坏。” “呵呵，在你面前我骂你，姜越那边，我待会再去骂他。” “狗日的姜越，我跟他没完。” 白手转移话题，“哎，你买了不少地了吧？” 王俊峰道：“买了。我小姨小姨夫帮我，上次就买了，这次也买了两块。我手头能调动的钱，已经基本上全扔在地上了。” 白手点了点头，“那你就安心的歇着，等你买的土地升值吧。” 王俊峰嚷道：“可是，可是我气不过。小白，我要收拾姜越。” 白手盯着王俊峰，目光如炬，带着杀气。 “老王，我奉劝你一下。如果你在这里搞姜越，或者你回上海后，用太卑鄙的手段搞姜越。那么，你至少会在上海的建筑业界没有立足之地。” 说罢，白手还死盯着王俊峰。 王俊峰心中大凛，但与此同时，脑子也冷静了下来。 “小白，谢谢你，你是对的。” 白手拍拍王俊峰的肩膀，起身离开。 姜越住在另一间单人病房里。 与王俊峰和方玉玲一样，姜越主要也是伤在脸上。 但姜越稍惨，他的左胳膊打着石膏缠着纱布。 不过，让白手不解的是，姜越高兴，看到他竟还傻呵呵的乐。 “咦，不会连脑袋都打坏了吧？”白手好奇的问道。 “哈哈，我高兴，小白，我太高兴了。” “你高兴什么？两次来海南，两次被打进了医院，你还高兴？” 姜越问道：“小白，你实话实说，我和王俊峰，我俩谁更优秀？” 白手不敢说了。 姜越举起那条好的胳膊，“我对天誓，我保证不生气。” “嗯，怎么说呢？生意场上，你俩不分伯仲。文化水平，他大专你中专，其实也不分上下。为人处事，你俩也差不多。就是有一点，他长得比你帅，帅那么一点点。” “哈哈。”姜越笑道：“所以，在打架的时候，我不顾一切，专门破坏他那张脸。我敢说，王俊峰就是好了，他那张脸也是破的，再也骗不了女人和小姑娘。” 白手怔了一下，呵呵的笑起来。 “老姜，老王坏，但你比他更坏。” “你以为呢，真要打架，我还能打不过他？要不是专门收拾他的那张破脸，我的胳膊也不会受伤的。” 白手笑了笑，“老姜，听我一句劝，天涯何处无芳草，为了事业，为了家庭，赶紧远离方玉玲吧。” “放心吧。”姜越道：“上次海南岛以后，我就与方玉玲断了关系。这次是为了报仇，报仇成功了，我也就放下了。” 白手点了点头，问道：“买地的事呢？你有没有出手？” “还没有，你呢？”姜越反问。 “我出手了，买了两块地，一千亩左右。” 姜越急忙挣扎着要坐起来。 “小白，你不能抛下我，你买地，得带着我买。” “我呸。”白手毫不客气的啐了姜越一口，还伸手把他的身体摁了回去。 姜越怔了怔，但随即又明白过来，“噢，我忘了你的为人处事三原则。” “哼，你知道就好。老姜，海南的地多得是，有你买的。至于现在，你还是把伤养好再说吧。” 说着，白手站起身来。 “哎，再陪我聊会。” “我没这个义务。” “小白，王俊峰在这里有亲戚，他叫人来医院打我，我怎么办？” “呵呵，怕了？” “怕了。在上海我不怕他，在这里我肯定怕他。” “放心吧，我已经警告过王俊峰。他是个明白人，应该知道怎么做的。” 白手离开医院，找个饭馆吃饭，再在街上转了转，找商店买了不少东西。 回到招待所，已是晚上十点。 白手躺下就睡。 睡前，白手为了防止有人干扰，还关了寻呼机，拨了电话线。 但是，能人事多。 白手正睡得香，却被一阵剧烈的敲门声给惊醒了。 第0562章 黎姿扬驾到 白手开始懒得起身，因为旅馆常有敲错门的事生。 不料，敲门的人非常顽强。 白手骂骂咧咧，起身下床，光着膀子去开门。 门开处，一个风尘仆仆的女人，绽放着笑脸看着白手。 姐姐黎姿扬。 白手傻得一动不动。 “咯咯……”黎姿扬娇笑，伸手指着白手。 白手回过神来，跑回去穿衣服。 待白手回到办公室，黎姿扬早已进屋关门，坐在办公椅上，双腿翘在办公桌上，手里端着茶杯喝水。 一个旅行箱，一个旅行包，也搁在办公桌上。 “姐，你这是，你这是从哪里过来的？”白手陪着小心问道。 “向弟弟报告，我是从北京乘飞机过来的。你小子倒好，关了呼机断了电话。咯咯……但我是谁啊。你就是躲到地缝里，我也能把你找到。” 白手点点头继续问，“姐从北京直接过来，是有什么急事吗？” “我搞到了几张批文，我把它们卖了。弟弟，我已经挖到了第一桶金。” “然后呢？” “然后我知道，海南改革方案初步已经明确。虽然离对外公布还有一段时间，但大局已定。所以，我要争取时间差，抢先来海南捞一把。” “姐，你厉害。但要在海南买地，你得先注册一家公司。还有，你现在的身份，也不方便你在海南的商业运作。” 黎姿扬笑道：“在我上飞机前，我的辞职信应该放在了市分行领导的办公桌上。至于海南这边，姐有弟弟你啊。” “我？跟我有什么关系？” “咯咯，我把我的钱转到你的帐户上，你帮我运作，我坐享其成。” 白手笑了，又是摇头，又是摆手。 “姐，我跟你说过的，我的为人处事三原则。” “通融一下嘛。” 白手斩针截铁，“打死我也不行。” “你这个人。”黎姿扬伸手打了白手一下，“不差这几天。我明天就去办营业执照，我让北京的朋友打个电话，我要特事特办，争取在三天内拿到执照。” 白手忍不住感叹，“有关系就是好啊。” “小白，我是有备而来的。” 说着，黎姿扬拿过自己的旅行箱，打开来，伸手穿过叠放的衣服，拿出四张手绘图，放到白手面前。 白手拿图只看一眼，就认出来，正是他拿到五张缩影图中的四张，只是缺了那张禁区图。 再看了看，凭着记忆，白手确认，大致不差。 白手把四张图拢齐，递还给黎姿扬。 黎姿扬咦了一声，“不对啊。小白，难道你已经掌握了这方面的内容？” “嗯，比你的更精确。”白手淡淡一笑。 黎姿扬很是失望，嘀咕道：“本来，我还想以此讨好你来着。我白辛苦了，一个白天的时间啊。” “呵呵，你把它们烧掉，就算是讨好我了。” 黎姿扬爽直干脆，向白手要来打火机，把手上的四张图点上了火。 白手接过来，烧到差不多时，再扔到地板上烧三五秒钟，然后用脚踩灭。 黎姿扬起身，朝里间走去，“姐累了，姐要睡觉了。” 白手喊起来，“哎，哎，这是我的房间。” “对不起，招待所今晚客满，总不能让我露宿街头吧。” 白手无奈，真他娘的不见外啊。 还有更不见外的。 白手在沙上刚躺下，黎姿扬就冲过来，疯狂的扑到白手的身上。 “咯咯……就把姐收了吧。” …… 昨晚下雨，今早雨过天晴。 白手醒来，才觉已在床上，而不是在沙上。 昨晚的轰轰烈烈，历历在目。 黎姿扬的奔放，以及不顾一切，白手罕见，记忆深刻。 当然，自己也很投入。 黎姿扬不见了。 白手跑到洗手间，放凉水把自己冲洗一遍。 待白手出来，黎姿扬已经出现，原来她去买早点了。 “弟弟，以后我就住在你这里。生活上的事，统统由我来负责，你就坐享其成好了。” 白手一边吃馒头喝豆浆，一边苦笑道：“姐，这样影响不好。” 黎姿扬白了白手一眼，“我都不怕影响，你怕什么？你单身汉一个，根本就没有影响可以影响。” “但是，住在我这里肯定不行。” 黎姿扬咯咯一笑，“我打听过了。你隔壁还有一个房间是空的，已经被你租下来了。” 白手没办法再拒绝，也不能拒绝，隔壁那个房间确实被他租了下来，本来是为韦立来看他时用的，没想到被黎姿扬抢占。 “姐，你今天有什么安排？” 黎姿扬喜道：“你同意我的安排了？” 白手点了点头，“只要你和韦立姐不打起来就行。” “咯咯，我向你保证，我不跟她争风吃醋。我靠着你，主要是为了赚钱。” 这点白手相信。 还别说，就黎姿扬的性格，还有对白手的信任，白手有点 第0563章 出手不凡 肖亚文指路，白手开车，越野车在海南行政区区政府的门前广场上停下。 “小白，你在这里办事，不用太客气。” 肖亚文带路，边走边说。 “为什么？” “因为你是大客户。迄今为止，一次性出手买地的大客户，最多也没过六百亩。” 白手点点头，腰杆挺得更直，走路也更有风度。 但走完十几级台阶后，肖亚文并没有往大门走。 白手没开口，只是跟着。 原来，区政府为了开海南，招商引资，专门成立了隶属于区政府的海南开部。 这个开部级别不低，规模不小，由七个有关部门的第一副手组成，由区政府办公室第一副主任担任开部部长。 要买地，需经七道手续。 办事效率真高，一个上午，全部手续完成。 对白手来说，要证明某块土地属于自己，需要看到五个公章两个文件一份协议，俗称五二一。 下午，五二一完成。 协议一式三份，双方也完成了签字和盖章。 双方约定，三天内付款，付清全款，协议正式生效。 为了计算方便，两块地正好都是五百亩。 对外公开价格是每亩两千块。 白手买得多，所以经双方谈判，拿到了九折多的优惠，每亩一千七百五十块。 为了赢得好感和信任，白手还预订了下一个一千亩地。 出手不凡。 此举让领导大喜过望，赶紧打电话向区领导汇报。 于是，区领导接见了白手。 关键是刚好有区报社的记者在，区领导拉着白手拍了照片，还顺口介绍说是来自上海的大老板白手。 后来，白手的照片出现在区日报上。 从区政府出来，已快到晚饭时分。 白手请肖亚文在一家不大不小的饭馆吃饭。 “小白，你对我的感谢，就是一顿饭吗？” “当然不是。亚文姐，你和来坤哥，我也要给予奖励。” 肖亚文摇头笑道：“我可不想犯错误。” “那好，请亚文姐你说，让我怎么感谢你，只要我能做到的。” “这可是你说的。”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好，先欠着。”肖亚文道：“小白，你的第一块地和第二块地还没真正到手，我得先帮你办完。” 白手道：“我的钱明天到。后天上午，请亚文姐帮我，一起去付钱。后天下午，请亚文姐陪我到现场划线打桩。大后天，请亚文姐陪我，我们一起去三亚找来坤哥。” 胡来坤正在三亚市，正与当地政府一起，丈量那边的那块地。 肖亚文点点头，问道：“小白，还有什么事需要我办的吗？” 白手噢了一声，“对了，我还有四位朋友，也要在这里办公司。他们委托我帮他们办理注册手续，我想请亚文姐帮忙。” “相关资料和证明也带来了吗？” “带来了，包括注册所需的费用，都存在我那里。” “好，吃了饭去你那里拿。” 吃了饭回到招待所，白手拿出一包资料交给肖亚文。 老李、老顾、6水龙和蔡朝先，四个手下，将成为四家公司的法定代表人。 今天在区政府，白手拿到了一份公开的文件，为了防止炒地，限定每家公司顶多只能买两千五百亩土地。 白手的目标当然不只是两千五百亩。 再注册四家公司，就能轻易避开这个限制。 白手再拿出一本存折交给肖亚文，存折上有两万块钱，注册公司需要一定的费用。 肖亚文本来想在白手的办公室坐坐，但看到他的办公桌上，放着几件女人的衣服，便改变了主意。 “嘻嘻，看来不方便，我还是走吧。” 白手不解释，巴不得肖亚文走，因为他不希望肖亚文和黎姿扬见面和冲突。 也幸亏肖亚文知趣离开。 前脚赶后脚，肖亚文离开不久，黎姿扬就回来了。 黎姿扬的办事效率也很高，她告诉白手，明天就能拿到公司的营业执照。 有关系就是好，白手只能这样感叹。 黎姿扬还带回来一块牌子。 “姿扬地产开公司”。 好家伙，直接用自己的名字当公司名，倒也干脆。 木牌油漆未干。 白手没有办法，黎姿扬要与他共用办公室，他只能看着黎姿扬把牌子挂在门边上。 而且，黎姿扬买了一套办公用具，也已托人运到。 办公桌，办公椅，沙，文件柜……反正该有的都有。 办公室本来就不大，由原来的双人房间改建而成，再搬进一套办公用具，就相对显得拥挤了。 “小白，你也别觉得委屈。业务上，你忙你的我忙我的。生活上，我照顾你。白天，你我互不干涉。晚上，我让你不寂寞。咯咯……你赚大了。” 白手无奈的苦笑，“姐，你坏了我的名节。” “放心，不存在的。”黎姿扬自信满满，她告诉白手，“我只是与你一起办公。你隔壁多出的那个房间，名义上将是我的房间，这样就能堵住他们的嘴。” 白手摇了摇头，“人的嘴是堵不住的。” “堵不住那就别堵。人是为自己活的，不是为别人活，更不是为别的嘴活。” 这倒也是，心里不怕，那就肯定不怕。 “再说了，我跟你在一起，你的好处太多了。” “好处？至少我现在看不出来。”白手又苦起了脸。 “听我说啊。一，就是上面说过的，我能让你不寂寞。二，有我在，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就不敢靠近。三，有我在，就能大大减少你的那些同行对你的干扰……” 还别说，好处确实不少，好处也确实多于坏处。 “姐，我谢谢你噢。” 黎姿扬会来事，早已与服务员打成一片，一个电话，就叫了两份晚餐。 白手已吃过晚饭，但也只好陪着吃。 有钱能使鬼推磨，两块小费，女服务员眉开眼笑而去。 一边吃饭，黎姿扬一边问道：“小白，你怎么不问我，我这次带了多少钱过来？” 白手埋头吃饭，“我不喜欢打听别人有多少钱。” “通报一下，我自己的六七十万，银行的五十万，向亲朋好友借了三四十万，还有一个朋友入股五十万。” “嚯，不少嘛。” “我的计划，与你的计划不一样。” 白手漫不经心的问，“怎么个不一样？” 第0564章 地到手了 黎姿扬道：“你是来炒地的，仅限于此，你的重心在上海。我来这里除了炒地，还有长远的目标。” 白手哦了一声，“原来你是要扎根海南岛啊。” “对，我看好海南岛的未来。我只拿四分之三的钱买地，我买的地，会有三分之一用于自己开。” “哪你的具体方向是什么？” “旅游和渡假。” 白手点了点头，“好想法。但我还是认为，姐你适合做贸易生意。” 黎姿扬笑道：“我也会做贸易生意的。我先开海南这边的项目，待步入正轨后，我会让我的朋友接管。然后我再办一家贸易公司，我会把贸易公司放在上海。” 女人的心比男人的心大，白手心道。 “姐，你很有想法，想法也很好。” “讽刺我？”黎姿扬嗔怪，拿筷子打筷子。 白手吃得快，放下筷子，一边掏手帕擦嘴，一边走到办公桌边坐下。 白手打长途电话，连打两个。 一个打给6水龙，确认第一笔五百万汇款明天能不能到，再让6水龙明天去银行，再汇五百万过来。 另一个电话打给韦立，说的也是同样的事。 黎姿扬听出电话那头的人是韦立，她走过来，一把将话筒夺了过去。 白手不阻拦，反正要生的，迟生不如早生。 黎姿扬顺势坐到白手身上，白手不仅不反对，还伸手稳住她的身体。 “韦立，咯咯，猜猜我是谁呀？” 白手凑到电话筒边旁听。 电话那头，韦立应该愣了一下。 “黎姐，你怎么跑到海南去了？” “我想我的弟弟了，于是我便飞到这边来了。咯咯，我说韦立，你不会吃醋吧。” “小白也是你弟弟，我吃哪门子醋啊。” “噢，那我就放心了。我现在就和小白住在一起，我要在这里办公司，现在就把办公室设在小白的办公室里。” 说到这里，韦立把电话挂断了。 明摆着的，电话那头的韦立不高兴了。 白手也有点不高兴。 黎姿扬不在乎，搁下话筒后，她大大咧咧道：“小白你放心，我敢保证，她不高兴也就三分钟的不高兴。” 白手不吭声。 “再说了，她有什么资格不高兴？你又不是她的男朋友，她也不可能嫁给你，凭什么要独霸你。” 白手继续不开口。 黎姿扬盯着白手，逐字逐句的说道：“最最最关键的是，你小子不是专一的人，你身边不只韦立一个，少我一个不少，多我一个不多。” 白手还是沉默。 “还有一点。小白，我不缠你。” 白手终于开口，“真是这样的吗？” “我誓。” “哼，这还差不多。” 黎姿扬开始进攻，“但现在，请把韦立暂时忘记。” 白手两眼冒火，一把将黎姿扬掀翻。 “臭婆娘……” …… 第二天，白手去银行询问。 白手的第一个五百万顺利汇到。 白手决定提前付款。他打电话，请来肖亚文和区开部的财务人员，当场在银行完成转帐。 下午，区开部管理科的人，还有肖亚文，和白手这边的人，两辆车八个人，一起来到海口市郊区。 当地乡政府的人，和几个村的负责人，早已在现场等候。 白手这边除了白手本人，还有高兰成、张孝南和谢洪水，他们三家公司也在这里买了地，也是来参加现场丈量的。 白手会来事，他的越野车开得快，与开部的车拉开了至少三分钟的距离。 下车后，乡村干部共八个人，一齐迎了过来。 白手一边自我介绍，一边送名片。 在名片时，白手还递出一样东西。 一个小纸盒，一个人一个。 原来，这是白手在广州时买的，盒子里装着一对手表，一只男表一只女表。 白手带了一个较大的黑色公文包，是手拎的那种，可装不少东西。 今天就带了十五个小盒子。 现场的人接过小盒都愣了一下，但马上明白，随即装进口袋里。 一对男表女表，加在一起，价值大约一百二十块左右。 高兰成、张孝南和谢洪水三人，在旁边看得真真经经，都不吱声，都赶紧扭头。 三人在心里感叹，难怪白手能够成事，他们就没想到这一招。 这里是郊区的郊区，野草丛生，有些荒凉，给人以天苍苍野茫茫的感觉。 白手带着照相机，咔嚓咔嚓的拍起来。 大家也都忙碌起来。 丈量大面积的土地，不是拿皮尺和绳子去量，也不用设各种标志。 其实就是在协议附页的图上，用水笔画出具体的地址和方位。 然后，大家在图上签名和盖章。 这叫土地确权。 白手付了钱，开部方面也收到了钱。 在现场完成土地确权后，这块土地的使用权就属于白手了。 一个下午，白手等四家公司的购买的土地，都顺利完成了确权。 回到招待所，天已擦黑。 明天还要去三亚。 在食堂吃过晚饭，白手没留肖亚文，她家离招待所近，白手也没送她。 白手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现黎姿扬在，她的办公桌上多了个电话，还有一个寻呼机。 “小白，今天至少有六拨人找你。” 白手咦道：“我刚在服务台查过，没有给我的留言啊。” 黎姿扬笑笑，指了指白手的办公桌。 六张字条，前四张的留言人，分别是王俊峰、姜越、方玉玲和曾玉山。 白手说了说王俊峰、姜越和方玉玲三人争风吃醋的故事。 黎姿扬笑得前仰后合。 笑过之后，黎姿扬道：“我见过方玉玲，实事求是的讲，她确实漂亮。” “我同意。”白手点头承认。 “你就没有过想法？” 白手呵呵一笑，“我看不起水性扬花的女人。” “包括我吗？”黎姿扬向白手投去挑衅的目光。 “你也不例外。如果我现你跟别的男人勾三搭四，我会毫不犹豫的一脚把你踹开。” 黎姿扬吐了吐舌头，“真霸道。不过，我记住了。” 白手拿起另三张字条，“曾玉山找我，无非是打听有关信息。可这这两张字条的名字，我从没见过啊。” 这时有人敲门。 黎姿扬笑道：“说曹操，曹操到。” 第0565章 香港女富豪 打开门，白手愣住了。 门外站着一个年轻女性，正是上次白手在轮船上遇到的那个女人，当时她身边有个小白脸，还有六个保镖。 只是现在的形象大为改观，扑素大方，没戴墨镜也让白手看得更加清楚。 二十五六的年纪，美得不行不行的，个头不高，大约一米六五左右，但身材一级火辣。 白手回过神来，“请问你是？” 美女微笑着双手递出名片，“白老板，你好。” 名片把白手惊着了。 香港李氏集团房地产开公司副总经理李玲玉。 “李总你好。” 李玲玉问道：“白老板就在门口与客人说话吗？” 白手笑笑，伸出脑袋左右看了看，“李总，我怕你的那些跟班。” 李玲玉抿嘴一笑，“我也讨厌他们，所以，我把他们打到另一家旅馆去了。” “请。”白手带着门退后一步。 李玲玉进来。 白手先介绍黎姿扬，再递上自己的名片。 “李总，你请坐。”白手转身去倒水。 黎姿扬主动起身回避，“小白，李总，你们谈。” 李玲玉蛮大方的，“黎总，我们谈的，应该是你知道的，你不用回避。” 黎姿扬求之不得，坐下笑道：“那我就当一个听众。” 白手问道：“李总，我有什么能帮你的吗？” “暂时不用。”李玲玉笑了笑，“我来找你，是因为你我的一个共同熟人，他叫王俊峰。” 白手微微一怔，但随即明白过来，“噢，王俊峰跟我提起过，他说他有一个香港的朋友，应该就是你吧。” “确切的讲，是我的哥哥。那年，我跟我哥哥来内地旅游。就在上海，我们被一帮小混混欺负，当时王俊峰正好路过。他挺身而出，帮了我们兄妹。就这样，我哥和他成了朋友。” 原来是这样。 “李总，你这次来海南岛，是专门来找王俊峰的吗？” 李玲玉摇了摇头，“既是也不是。我是奉公司之命，前来海南岛考察的。我来之前，我哥为了方便，就联系了王俊峰，希望能帮上点门。” 白手点点头，“他出了点小意外，现在正住在医院里，李总你知道了吗？” 李玲玉又是淡淡一笑，“知道了。我去过医院，也知道他为什么住院。” 白手好奇的问，“那么，李总你找我是？” 李玲玉严肃道：“我当面指出，他不是可靠的合作对象。我还警告他，以后不要借用我哥哥的名义。他无地自容，但他请求我，说你白老板是靠得住的人，建议我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话，可以来找你。” 白手笑了，“靠不住的人说的话，很有可能是靠不住的。” “不，恰恰相反。” “为什么？” 李玲玉微笑道：“我在轮船上试过你了。对不起，当时在轮船上，你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才叫我的手下试你来着。我的结论是，你是个靠得住的人。” “惭愧，惭愧。”白手立即谦虚起来。 李玲玉道：“白老板，明说了吧。香港是祖国不可分割的领土，但在资本政策上，香港的资本要想进入内地，是按照外资对待的。” 白手点了点头，“这我知道。外资进入内地，目前还有不少限制。李总所感兴趣的，应该是房地产开。现在内地的政策是，房地产业的外资比例是不能过百分之三十。就海南这边来说，即使成为特区，估计最多也只能占百分之四十九。” “所以，我需要在内地找一个或若干个合作者。” 白手不接话，只是微微颌。 “所以，我想与白老板合作，不知道白老板意下如何？” 白手沉吟起来。 李玲玉含笑的看着白手。 白手思忖之后，缓缓的摇了摇头。 “李总，我不是你要合作的最佳目标人。” “白老板太谦虚了吧？” “我是实事求是。内地是个人情社会，刚刚才进入商品经济时代，人们的思想观念还很落后。” “白老板，你就直说，你认为什么样的人才值得我去合作？” 白手伸手一指，指向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黎姿扬。 李玲玉哦了一声，“是吗？” 白手道：“黎总在上面有关系，李总你懂的。” 黎姿扬急忙说道：“小白，你别说我啊。” 白手再次介绍黎姿扬的情况，而且非常的详细。 “李总，我就是小鱼小虾，只能在小河小沟里折腾，见不了大场面。我也有自知之明，也乐于在小河小沟里折腾。” 顿了顿，白手道：“而黎总不一样，胸怀大志，又有靠山，非常非常适合在大风大浪中创业。” 李玲玉沉吟起来。 过了一会，李玲玉起身道：“白老板，我改日向你请教。黎总，咱们借一步说话。” 黎姿扬巴不得呢，连忙答应，屁颠屁颠的跟着李玲玉而去。 白手也不阻拦，只是一个劲的摇头，黎姿扬毕竟是个女人，初入商海，连他要表态什么意思都搞不明白。 等了一会，不见黎姿扬回来。 白手靠在沙上看书，看着看着就睡了过去。 黎姿扬还是那样，回来就缠着白手，硬把他从梦中拽醒。 白手好不容易才清醒过来。 黎姿扬就坐在地板上，胳膊肘托着下巴，痴痴的看着白手。 “怎么了？”白手问道。 “我在想，你的脑袋里装着什么东西，你怎么那么厉害。” 白手笑了，“我怎么厉害了？” “我跟着李玲玉刚出门，就明白了过来，你向她推荐我，并不是真要推荐我，其实是拿我当挡箭牌。” “呵呵，反应不算慢嘛。” 黎姿扬自嘲道：“我笨，我太笨了。” “姐，不是你笨，是你身在商海，思维还停在体制内没有做出改变。” “你详细说，我洗耳恭听。” 白手趁机摆谱，“我这样躺着不舒服。” “德行。” 黎姿扬忙碌起来，拿来枕头，倒来凉水，还帮点烟。 虽然快到午夜零点，但白手没了睡意，决定好好的给黎姿扬上一课。 “姐，你现在用的还是直线思维。” 黎姿扬思忖着道：“你的意思是说，我认为生意场上，也有一定的规则可以遵循，可这没错啊。” 第0566章 门当户对 “没有规则，才是最大的规则。” “小白，你直接说，别弯弯绕。” 白手先分析李玲玉的背景，再探讨与李玲玉的合作可能，直到与李玲玉合作以后的局面。 白手得出结论，四个字，不能合作。 “我听王俊峰说过，李氏集团总资产过至少三十亿港币，下属的房地产公司，资产也五亿港币。这么一个庞然大物与咱们合作，他们图什么？咱们又凭什么？” “婚姻讲究门当户对，其实生意伙伴才应该门当户对，否则绝对不会长久。你百把十万，我几百万，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姐你有关系，但人家一旦进来，稳定下来后，凭他们的地位和影响，你的那点关系很快就会作废。” “也就是说，现在受困于政策，他们必须与咱们合作。一旦政策放开，他们十有八、九会甩了咱们，咱们顶多就是人家的跳板。当然，也有一种可能，对方是个良心商人，咱们会跟着水涨船高。但这种可能性太小，所以我是宁愿自己慢慢做大，也不愿与别人合作，哪怕对方是亿万富翁。”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我的同行王俊峰。如果我与李玲玉合作，或者你与李玲玉合作，王俊峰就是介绍人。王俊峰提出加入，你我都不可能拒绝。但我认为，王俊峰这个人不靠谱，现在也许靠点谱，但将来一定不靠谱。” 说到这里，白手总结了一下，“最重要的是，我有为人处事三原则，我不会与人合作。” 黎姿扬听完，长吁了一口气，“幸亏我没陷进去。小白，听你一席话，惊醒梦中人，谢谢啊。” “姐，你们都谈了些什么？” 白手真是奇怪，刚才不问，现在却问起黎姿扬与李玲玉见面的情况。 黎姿扬先回忆了一下。 “她主要在了解内地的情况，甚至包括风俗习惯、生活习惯和文化习惯。由此可以推断，她还没有做好投资内地的准备，她真是来考察的。” “和我的猜测差不多。” “一，问了我的不少情况。二，问了问王俊峰。三，问了关于你的情况。四，问了上海那边的情况。好像，好像海南岛这边的情况，她反而问得不多。” 白手微笑道：“因为你也是刚到海南岛，她认为你也不会了解多少。” 黎姿扬也是精明的女人，又有白手的提醒，让她明白，天下掉下来的馅饼，是不能拿手去接的，是有可能把脑袋砸破的。 白手不接，黎姿扬也不接，但在医院里的王俊峰却急了。 王俊峰拚了命的联系白手。 这家伙拿钱，让医生护士帮忙，打白手的电话和传呼，甚至派护士来招待所找白手。 无奈都没找着。 白手去了三亚，而且一去就是三天。海口这边的寻呼台，信号又连不到三亚那边，王俊峰哪里能联系得上。 三天时间，白手在胡来坤和肖亚文两口子的陪同下，与李滨、胡祥瑞和董培元一起，把三亚市转了个遍。 不仅买了那五百亩地，白手还一口气预订了两千亩地。 当然，为了避开政策限制，这两千亩地，白手是以另外四家公司的名义预订的。 三亚的风景忒美，白手流连忘返，本来还想在三亚再待二三天的。 让白手没想到的是，海口市这边，听说白手在三亚预订了两千亩地，专门派人去三亚请他回来。 白手一行只好北返。 海口市的地理位置，白手当然不能忽视。 回到海口，白手没有马上回招待所，而是去了海南开部。 当着海口市领导的面，白手再次出手，又预订了海口市这边的两千亩地。 海口市的领导满意而去。 最高兴的还是胡来坤和肖亚文两口子。 包括白手和他的朋友，一共买了和预订的土地，累计已达上万亩。 这上万亩的业绩，都记在他们两口子的名下。 肖亚文升为校办公室副主任，胡来坤升为科长，这只是政治上的收获。 经济上，按百分之五提成，两口子也赚得满满当当。 但两口子听了白手的劝告，只要百分之三。 钱是赚不完的，主动的少要百分之二，既能高风亮节地换得荣誉，又能让同事们不眼红，落袋的钱也很安全，这是一举多得的好事。 晚上，胡肖两口子请白手在饭店吃饭。 席间，老实人胡来坤有点不对头。 白手看出来了，“来坤哥，还在可惜那百分之二？” 胡来坤不好意思的笑了，“嘿嘿，相当于五块钱拿出了两块钱，是有点可惜呢。” 肖亚文斥道：“鼠目寸光。” 老婆开口，胡来坤立即闭嘴。 白手劝道：“来坤哥，这百分之二，是为了堵大家的嘴，是为了你们两口子买个安全。” 连这个道理，胡来坤都不明白，“小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来坤哥，你们的那个提成百分之五的规定，本来就是一个土政策。你是体制内的人，知道政策是在变的。前任定的政策，往往会被后任推翻。到那个时候，你难保不被清算。即使不被清算，你也会受到排挤。” “小白说得有道理。”肖亚文道。 “现在你少拿百分之二，这百分之二拿出去，不是交给公家，是作为奖励分给同事们。在这种情况下，你一旦有事，你的同事们必定为帮你说话，谁来都没有用。因为你是能人，你能为同事们带来好处。就是新领导来了，也只好宠着你护着你，因为众怒难犯，因为他还得用你。” 胡来坤若有所思，“小白，你是对的，我听你的。” 白手笑道：“来坤哥，赚钱的机会有很多。钱是赚不完的，要慢慢的去赚。” 说着，白手起身，抢着结帐。 “亚文姐，来坤哥，你们慢慢吃，我先回招待所了。” 回到招待所，白手照旧先去服务台，问问有没有留言。 白手拿到一张字条，与上次那张字迹一样，字条上的名字叫6和生，北方地产开公司经理。 办公室门外，正好也站着两个身材高大的中年人。 白手问道：“你们好，哪位是6经理？” 第0567章 北方来的朋友 络腮胡子的中年人自我介绍，“我叫6和生，这位是沈卫平，我们公司的副经理。” 6和生粗犷，沈卫平却文质彬彬，戴着近视眼镜，形成鲜明对比。 白手急忙握手，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两位经理，我这几天忙晕了头，慢怠两位经理，请两位经理原谅。” 6和生哈哈大笑，“说什么呢，朋友之间，不存在什么对不起。” 沈卫平补充，“不存在的。” 白手请6沈二人进屋，凉水和香烟招待。 交换名片后，三人坐下。 白手看了看6沈二人的名片，“两位经理，贵公司是国营企业？” 沈卫平点头。 6和生爽朗的笑道：“没啥好隐瞒的。白总，我们领导听说海南岛要开，就组建了这家公司。现在公司就我们两人，连公司的执照和公章都还没带过来呢。” 白手噢了一声，“原来两位是来搞火力侦察的？” 两个大汉大笑，表示白手说着了。 北方人不仅个头高大，白手心道，性格也是豪爽啊。 “好吧，我有个请求，大家都叫我小白，请两位以后也叫我小白。” 6沈二人笑着点头，也要求白手叫他们老6和老沈。 “那么，两位经理是怎么想起要找我的呢？” 沈卫平微笑着反问，“小白，你认识上海钢材厂的陈庆祥副厂长吗？” 白手道：“岂止是认识。我公司现在使用的钢材，都是从他那里买的。我们既是生意伙伴，也是知根知底的朋友。我在上海打拚，他对我关照多多。” 6和生指了指沈卫平，“陈庆祥是他的远房表哥。” 原来如此，白手笑道：“世界很小啊。” 沈卫平道：“这次南下路过上海，我去看我表哥。他告诉我说，到了海南想有所展，找你小白就有办法。他还说，要想省力，跟着你做就行。” “呵呵，这个老陈，说得也太夸张了。” 沈卫平又道：“我觉得我表哥所言非虚。来到这里后，听得最多的，就是小白的壮举。说你已买了几千亩地，已经坐上了海南开的第一把交椅。” “谣传，这是谣传。”白手急忙摆手否定。 6和生道：“小白，我也不瞒你。我俩来了十多天了，连门都没摸着。我们呢，是第一次来广东来海南，以前又没干过这个行业。我们真的是连一二三都不知道，急需你的帮忙。” 原来，6和生以前是一家国营煤矿的副矿长，在煤矿干了整整二十年。 而沈卫平是大学生，是煤矿技术学校的副校长，因为大学学的专业与建筑有点沾边，才被调来组建北方地产开公司。 煤矿有钱，领导答应，拿出五百万作为地产开的启动资金。 而地产开公司的第一个目标，就是参与海南开。 白手听罢二人的介绍，也简略的说了说自己在海南这边的情况。 听说白手已经买下一千亩地，即将再买四千亩地，投入将达到九百多万，6沈二人张口结舌。 这大手笔，也太大手笔了吧。 6沈二人一个心思，彻底认准了白手。 白手又介绍了买地的整个流程，举例说明，通俗易懂。 沈卫平有文化，还拿出钢笔和本子做了笔录。 “老6，老沈，你俩先说说，你们的展方向是什么？” 6和生没听明白，“小白，你这么说，我不懂啊。” “我的意思是说，你们是像我一样，专门炒地，还是要在海南扎根展？或者，是两者兼而有之？” “兼而有之。”6和生道：“我们领导希望是两条腿走路。既要多买点地囤着，又要求我们挑几个地方，建造宾馆、渡假区或疗养院等等。” “噢。”白手点了点头沉思起来。 过了一会，白手道：“老6，老沈，我这人一般不帮别人拿大主意，因为我怕判断失误。所以，我接下来要说的，仅仅是一家之见，只能供你们参考。最终的决定，还得你们自己作出。” “敞亮。”6和生道：“小白，你尽管说，我们至少绝对的相信你，你不会骗我们。” 沈卫平道：“小白，不瞒你，我们已经被骗过两回，损失了一千七百多块。” 说到这里，6沈二人尴尬的笑了起来。 白手拿起三支铅笔，“两位，请跟我过来。” 三人走到墙边。 墙上三张图，海南岛全岛图，海口市和三亚市的全市图。 白手先用铅笔在图上画圈，标出自己已买的土地，以及其他的朋友已买的土地。 再用蓝色铅笔，在海口市和三亚市两张图上，分别画了几个圈，“老6，老沈，我认为这几个地方，适合你们的长期开。” 又用红色铅笔，在两张图上画了几个圈，“这几个地方，土地的升值潜力巨大，适合炒地，捞一把就走。” 灯光不够亮，图上的字又太小，看不清楚。 办公桌上有放大镜，6和生拿过来，对着地图细看，“老沈，你记下来。” 沈卫平在本子上一一记下，包括地名，包括大致的方位。 十几分钟后，6沈二人才回到沙边坐下。 6和生问白手，“小白，接下来呢？” “接下来什么？”白手没明白。 “我是说，你买了地了，接下来会干什么？” 白手笑了，“什么也不用干，就是吃喝拉撒睡。” “不会吧？”6和生有点不相信。 “真的，什么也不用干。”笑了笑，白手道：“当然，说什么都不干也不对，还有两件事可以做。一是坐等土地升值，再在适当的时候把土地卖出去。二是手头还有钱的话，就到六楼大厅坐着，有同行愿意卖地，而你觉得有利可图，那就拿钱把他的地买下来。” 6沈二人互视一眼，白手说得太过简单，轻描淡写，二人疑虑重重。 这也情有可愿。一方面是对白手不很了解，而另一方面，白手太年轻了。 白手笑而不语。 犹豫了一下，6和生问道：“小白，有个问题，不知道可不可以问你？” “老6你问，我保证知无不言。” “我想问，你炒地，有关部门查你怎么办？” 第0568章 都是来发财的 对6和生的问题，白手不假思索的回答，“老6，你说的这个问题，至少二三年内绝对绝对不会生。” 白手连说两个“绝对”。 “为什么？”沈卫平不解道。 “第一，协议上规定，买地后三个月内不许转让。这意思就是说，三个月以后是可以转让的。” 6沈二人一齐点头。 “第二，事实上，三个月的期限早已被打破。据我所知，已有三万亩土地被倒卖过，有的土地已被倒卖五次以上。开部同样允许办理转让手续，就说明炒地是允许的。” “这个我们也现了。”沈卫平道。 “第三，协议规定，土地出让后，两年之内必须得到开。这就是说，两年之内不开是可以的。” “这是个漏洞啊。”沈卫平感叹。 “第四，有一条规定，开商之间转让土地，要交千分之五的转让费。就本地政府来说，他们乐于见到土地转来转去。按现在的价格，千分之五就相当于一亩十块钱。你们算算，就算几十万亩地转让一次，那得有多少财政收入呢。” 6和生笑了，“我的天，这相当于是在鼓励转让啊。” “第五，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现在海南岛的开，还没有正式对外宣布，仅仅是处于预热阶段。现在就是要热起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有钱人吸引过来。在这种情况下，出格的动作，违规的动作，都不会有人管的，更不会来查你。” 6和生点头道：“就是这么个理，就是这么个理。” 经过白手一番点拨，6沈二人高高兴兴的走了。 白手这才安安心心的入睡。 今晚不用担心黎姿扬打扰，她还在三亚市买地，两天后才能回来。 这个晚上，白手睡得很香。 第二天起身已是上午九点十分，错过了早饭。 白手跑到外面，吃了一碗面条，来到招待所六楼大厅，已经是十点多钟。 六楼大厅的布置已焕然一新，眼前的场景，让白手想起上海的劝业旅社。 但这里的面积，白手估计过，起码有三个劝业旅社那么大。 最引人注目的是墙上的变化。 整个大厅呈四方形，一面是玻璃墙，站在玻璃墙边，或出去站在阳台上，能眺望几千米外的大海。 与玻璃墙面对面的那垛墙，两边都是楼梯，中间的墙像个巨大的屏风。 这里有个服务台，现在该叫吧台，有好些个女服务员，送茶、送烟、送酒，以及其他服务。 还有三个电话，专门为大厅里的客人服务。 当然，这些都是收费的，明码标价。 这里还有什么小费，就是你认为人家服务得好，你可以给服务员钱，服务员可以据为己有。 据说这个习惯是从广州传过来的，而广州又是从香港那边传过来的。 白手心想，这是西方世界的坏习惯。 大厅有十六根圆柱，撑起了面积多达两千平方米的偌大空间。 大厅里摆着一百多张木桌，是圆的不是方的，木桌可折卸，直径一米，每张可坐五到七人。 椅子也是木制的，可以折叠，平时就搁在两个楼梯口，随用随拿。 白手以前没有估算过，现在稍稍一算，知道这个大厅能坐至少六百人。 招待所的二三四五层都是客房，包括一层的一半，合计约两百个房间，能住四百余人。 现在，招待所的绝大部分客房，都被前来炒地的各路老板租下，早已不对外营业。 这里已经成为海南岛老板最多的地方。 这也带火了周边几家旅馆，也早已人满为患。 每天来六楼大厅的人，每三个中，就有两个是住在其他旅馆的。 天南海北，风云际会，什么地方的人都有。 在这种场合，你才能体会到普通话的重要，不然你以为自己到了国外。 六楼大厅变化最大的地方，是左右两边的墙。 左边的墙，挂着三张大地图，海南岛全图、海口市全图和三亚市全图。 每张图的大小，至少有八平方米。 三张图上，最醒目的地方，是那些涂着红色的方方块块。 这些红色的方方块块，代表着该地块已经“名花有主”。 每一天，区政府开部会委托招待所更新这三张图，把昨天转让出去的地块涂上红色。 三张图上，还有不少蓝线画成的地块，也是每天一次更新，表示该地块尚未出让，正处于待出让阶段。 三张图上，还有不少数字，是各地块的统一编号，方便大家寻找和确定。 右边的墙，却像学校的教室，整个被涂成了黑色。 这是一块巨大的留言板。 留言板上，是一串串白粉笔写上去的数字。 数字约定俗成，每一串都由两个部分组成，前一部分是地块的代号，后一部分是电话号码。 这是什么意思呢？其实就是广告，表示该地块准备转让，有意者请打后面的电话。 出入大厅的老板们，很少有人知道，这左右两面墙的变化，正是白手提议并促成的。 这也是白手的小得意，为海南开做的一点贡献。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来自上海的老板们，聚集在地图墙和玻璃墙的接合处，占据着十来张桌子。 看到白手出现，认识的都点头致意，其中是朋友的或开口招呼，或挥臂召手。 与白手关系最好的，当然是董培元、谢洪水、张孝南、方自立和胡祥瑞五人，早已给白手留了位置。 五个人注册了两个公司，跟着白手买地，已花光了两三百万，现在就是坐等土地价格上涨。 张孝南问道：“小白，你近期不打算回上海看看？” 白手淡淡一笑，“我公司那边一切正常，回去了也没事干。” 胡祥瑞道：“小白回去干什么，他手头的钱还没花完呢。” 白手笑而不言。 上次一起去银行，胡祥瑞看到，白手从上海打过来的钱，一共有三笔，整整一千五百万。 现在白手买了五千亩地，就是平均每亩两千块，也只花了一千万，手上还掌握着五百万的流动资金。 董培元好奇的问，“小白，已经买了五千亩，难道你还要继续买吗？” 第0569章 白手开始搞事 那三张地图上，公示转让的土地，两个城市合计大约有两百平方公里，即三十万亩。 截止到目前，已转让的和被预订的土地，大概已有三分之二，就是二十万亩。 而在白手的眼里，剩下的十万亩，暂时不存在升值的可能。 那几张缩影图，就印在白手的脑海里，不断的调整他的基本判断。 但白手不会急着离开海南，他还有余钱，他要充分利用。 白手指了指那块大黑板，对五个同桌说道：“喏，我想在那里的土地交易中买一些。” 大家这才反应过来。 其实，不是大家不明白，而是大家没钱了。 大家也想跟着白手买。 还当场商量，派人回上海筹钱。 还别说，效率挺高的。 张孝南、方自立和胡祥瑞三人决定，派方自立和胡祥瑞回上海。 董培元和谢洪水二人决定，派谢洪水回上海。 三人当场就走了，还剩下张孝南和董培元留守。 另外一桌的曾玉山，立即坐了过来。 “小白，那黑板上有二十多条广告，你帮我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目标？” “老曾，我还没看过呢。” 曾玉山与四个同行联手，注册了两家公司，带着一千万来到海南岛，已经买了三千亩地，手头还剩有几百万块。 曾玉山的策路，与白手如出一辙，也想在黑板上做做文章。 白手知道曾玉山的四个合作伙伴，他们联手也不可能筹到一千万。 背后一定有高人支持。 白手冲着张孝南和谢洪水使了个眼色。 张谢二人会意。 张孝南道：“老曾，你们的实力不小啊。” 曾玉山一怔，明白张孝南是在试探，“哪里，也就是在银行里借了点钱。” 谢洪水开门见山，指着曾玉山笑道：“老曾，别藏着掖着。我敢说，你背后有人撑腰。” “没有没有。”曾玉山竭力否认。 张孝南冷笑一声，“真人面前不说假话。老曾，小白可帮了你啊。你买了七块地，其中四块是小白指点的。买了才几天，就涨了百分之七。你在小白面前说假话，这朋友以后就没法做了。” 一下就击中了曾玉山的要害。 白手倒是笑而不语。 曾玉山犹豫了一会，轻叹道：“好吧，我实话实说。小白，我们有个大股东，就是你的冤家孙建国。” 果然如此。 白手还是笑着，并不生气，因为他早有所料，不过是想证实一下而已。 谢洪水骂道：“老曾，你太不是个东西了。” 白手急忙摆手，“老谢，你不能这么说，不管怎么样，老曾这个朋友我还是认的。” 曾玉山连忙道谢，“小白，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的。” 白手又是摆手，一派大将风度。 毕竟曾玉山也算一个人物，在上海的建筑行业，地位不如张孝南，但要高于董培元。 白手多少要给点面子。 张孝南好奇的问道：“老曾，你们准备了多少资金？” 曾玉山一时忘了什么是不该说的，脱口而出道：“一千万，另外还有五百万在路上，三天内就能汇到。” 白手不动声色，但心里吃了一惊，他没有想到，曾玉山他们准备投入的资金规模，竟与自己不相上下。 张孝南却皱起了眉头，“不对，不对啊。” 曾玉山怔了怔，“老张，有什么不对？” “老曾，你们注册的两家公司，到底是几个人合伙？” “我与他们四个，还有孙建国，我们六个啊。” “你确认你们只有六个合伙人？” “没错，我们签了合伙人协议的。” 张孝南连连摇头，“不对不对，肯定不对。” 曾玉山有点懵，“老张，你什么意思？我到底有哪里不对？” 听到这里，白手也皱起了眉头。 张孝南正要开口，白手摆手拦住了他。 “老曾，老张，这里人多嘴杂，咱们换个地方说话。” 四人起身离开六楼大厅。 董培元和谢洪水合办的公司，办公室设在四楼，离六楼大厅最近，四个人来到他们的办公室。 坐下后，曾玉山分了一遍香烟，还没点火吸上，就迫不及待的问道：“老张，你现了什么问题？” 张孝南道：“这里没有外人，还是让小白说吧。” 白手道：“老曾，你先告诉我，你们六个人的出资比例。” 稍作犹豫，曾玉山道：“总额一千五百万。我出两百万，其中一百万是向银行借的。他们四个各出一百万，也都向银行做了五十万。余下的九百万，都由孙建国出。但我们的利润分配，他承诺只拿一半。” “孙建国有九百万的实力吗？”白手问道。 “他自己肯定没有。我相对比较了解他，以我的判断，他顶多能拿出两百五十万现金，撑死了也就三百万。” “那另外的六百万从何而来？他是怎么解释的？” “他说，他说是向银行贷的款，还有一部分是朋友筹集的。” 白手摊着手笑了。 曾玉山问道：“小白，这里面有问题吗？” “问题大了去了。” “什么问题？” 白手道：“孙建国撒谎了。他现在是戴罪之身，判三年缓三年。上海的银行界，早把他列入了黑名单，他如何去银行贷款？再说了，他就是能去银行贷款，他拿什么担保？又有什么人敢替他担保？” 董培元道：“他说部分是向朋友筹集的，这也应该是在撒谎。老曾，这家伙压根就没几个好朋友，更何况他现在落魄了，躲还来不及呢，谁还会借钱给他。” 张孝南道：“高利贷也不可能。几万或十万还有可能，现在的上海，还没有几十万上百万的高利贷。” 曾玉山整个人都傻住了。 “那，那他的钱，能，能从哪里筹集起来呢？” 白手道：“排除法。自己不可能，银行不可能，社会上不可能，亲朋好友不可能，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 “什么可能？” “公款。” 董培元补上一刀，“挪用的，偷偷的，违法的。” 张孝南再补一刀，“他背后应该有个出资人，而且是公家的。查不出来没问题，查出来了就是天大的问题。” 曾玉山面如死灰。 几分钟后，曾玉山起身，急步而走。 第0570章 女人的心 海底的针 曾玉山走后。 白手与张孝南和董培元相视而笑。 这是在帮曾玉山。 对曾玉山，三人不记仇，也没有仇。 但对孙建国，三人同仇敌忾，因为在“打屁股事件”中，张孝南和董元也出人出力，是白手的帮凶。 董培元问，“会是什么结果？” 张孝南道：“切割，应该是曾玉山与孙建国彻底切割。” 董培元道：“曾玉山是孙建国为数不多的朋友了。去掉曾玉山，孙建国就是孤家寡人了。” 张孝南点了点头，“有消息说，他正想去江浙省省城展。小白，搬掉这块大石头，可喜可贺啊。” 白手也笑着点了点头。 董培元看着白手道：“曾玉山这个人还是不错的。孙建国帮过他，他能记着，孙建国现在这个样子，他还能不离不弃。” 白手笑了，“我也这么认为，老曾这个人，适合当朋友。” 正说着，白手放在包里的寻呼机响了起来。 白手拿出来一看，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但是海南本地的。 白手拿起董培元办公桌上的电话，照着寻呼机上显示的号码打了过去。 “你好，请问是哪一位？” 电话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我，姜越。” 白手笑了，同时看了看张孝南和董培元。 “老姜啊，你伤没事了吗？你在哪儿打的电话？你找我有事吗？” “小白，你在招待所吗？” “在，我今天没出去。” 姜越道：“我找你有事，咱们见面再谈。你出来，我请你吃午饭。” “呵呵，吃饭就免了。要谈事，就到我办公室来吧。” “到招待所，我，我怕大家笑话我。” 白手笑骂道：“我呸，笑话个屁。你以为，你不出现就不笑话你了。告诉你，我们大家早就笑话过了，连招待所的老鼠和苍蝇都笑话过你了。” “小白，你还笑话我。” “呵呵，我就在我办公室，你爱来不来。” 说着，白手撂了电话。 半个小时后。 白手在招待所二楼自己的办公室。 姜越出现在门口，胳膊已经没事，脸上也基本没事，只有左腮上还贴着一块纱布。 姜越居然不关门。 白手呵呵直笑，“老姜，不怕被人听见让人笑话你？” “去。”姜越道：“还有一个人，马上就到。” 白手扔给姜越一支香烟，再装模作样的打量他的脸，“不错不错。一点痕迹都没留，绝对不耽误你勾搭良家妇女。” 姜越没法生气，因为他面对的是白手。 虽然这几天住在医院里，但姜越知道，白手人气大涨，连报纸都登了他的照片。 这样的白手，姜越不能得罪，在上海不用敬畏，在海南必须敬个二分三分。 “老姜，还有一个谁啊？” 说曹操，曹操到。 白手惊得合不拢嘴，望着来人，差点掉了下巴。 方玉玲，因三角游戏而同样住院的女主角。 但现在的方玉玲，春风满面，精神焕，笑意荡漾，一点也看不出住过医院的迹象。 “你们，你们……” 白手擅说话，脑瓜子反应也快，面对姜越和方玉玲的同时出现，竟罕见的张口结舌了。 这次打架住院，是因为方玉玲和王俊峰睡在一起，可现在方玉玲却又和姜越在一起。 这是什么戏路？翻转得也太快了吧。 白手只能心里感叹，女人的心，海底的针，翻脸的度起码是翻书度的十倍。 方玉玲关上门，笑着走过来，“看什么看？不认识了？我姓方名玉玲，年芳四十有三，上海许氏工程队的老板。” 白手忍着笑，递上一支香烟，恭恭敬敬道：“欢迎方老板光临。方老板光临，敝人蓬荜生辉。方老板，你请坐。” 方玉玲咯咯笑着，一屁股蹲坐在姜越的身边。 姜越有些尴尬，毕竟当着白手的面，白手的眼睛毒得很呢。 “嫂子，你好了吗？”白手傻傻的问。 “咯咯……好了，全好了，要不你检查检查？” “免了，免了。”白手急忙摇手，再指了指姜越，“嫂子，你又跟他挂勾了？” 方玉玲落落大方，“不错，我已向老姜誓。从今往后，我与王俊峰一刀两断，只与老姜好。” “为什么呢？” 方玉玲恨声道：“挨千刀的王俊峰，他自己买了一千多亩地，却没帮我买一亩地，你说他可恨不可恨。” “他的地，不是他自己买的，是他的小姨小姨夫帮他买的。” “那也不应该甩了我啊。从上海出时，我们说得好好的，他帮我买一千亩地。他食言了，我现在恨不得扒他的皮吃他的肉。” “息怒，嫂子，咱息怒，为小人生气，咱自己也会变成小人的。” “小白，还是你说话中听，咯咯……” 白手再转向姜越，指了指方玉玲问他，“你们，你们真的和好了？” 姜越有点犹豫。 方玉玲狠瞪姜越一眼。 姜越忙道：“和好了，我们和好了。” 白手追问，“真的和好了？” 姜越点了点头，“小白，我们有基础。你看啊，你们现在都买了地，唯独我们俩，至今没买到一亩地。小白，我们是同病相怜啊。” “噢，理解，理解。那你们俩找我干什么？” 方玉玲道：“买地，帮我买地啊。” 白手手指自己，“让我帮你们买地？” 姜越点着头道：“小白，我们都打听过了。咱们从上海一起过来的，现在买了地的，大多是听了你的意见。” 方玉玲干脆利落，“一句话，你小白帮了别人，更应该帮我们。” 白手面露难色。 姜越强调，“小白，咱们是朋友诶。” 白手点点头，为难道：“老姜，嫂子，我就明说了吧。你们晚了，我认为的那些有升值潜力的土地，绝大部分已经被人买走了。而剩下的土地，至少在现在，至少以我的目光，我还看不出有值得投资的。” 方玉玲生气了，“小白，你真不够朋友。” 姜越倒是不急，“小白，你是鸡蛋里能挑出骨头的人，你再帮我们看看。” “这个一定，这个一定。”白手满口答应。 但白手心里却想道，你俩的臭气，应该早已飘到了上海。 暴风雨快要来到，你俩就自求多福吧。 第0571章 给詹天成挖坑 白手的猜测总是神准。 远在上海的公司代总经理老李，给白手打来长途电话。 老李说，方玉玲的老公许老黑，已知方玉玲的丑事，正带一帮人杀气腾腾的奔向海南岛。 还有王俊峰的老婆和姜越的老婆，也各带一彪人马杀将过来。 山雨欲来风满楼。 白手知道自己的地位，“方王姜事件”与他无关，闹大了就必定与他有关，他不想沾上他们的臭气和晦气。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下午，白手不带旅行箱，只带一个旅行包，悄悄的溜出招待所。 也不开车，撒开双腿疾走，像逃命似的。 过了两条街，白手停在八一宾馆门前。 军方开的旅馆，以前不对外开放，现在可以了。 这里价格贵，管理也严格，会客都要登记的。 还有房间，白手要了一间僻静的、单人的和有电话的，且能打长途电话的房间。 住下后，白手打了几个电话。 有几个联系人，像自己公司的那几位，必须通知一声，以免有事找不到人。 这里清静，白手满意。 可白手也有烦恼，招待所六楼大厅去不了，难以随时掌握土地行情。 白手打算，先在这里住三天，再设法去了解行情。 总之，招待所爆出一个新闻，白手失联。 可很快的，更具爆炸性的新闻生了。 许老黑和他的四个手下，把刚出院的姜越打回了医院，把还在医院的王俊峰也打了一顿。 后果很严重，许老黑和他的四个手下，都被拘进了看守所。 紧接着，王俊峰的老婆和姜越的老婆，各带着几个女伴杀到，把方玉玲打伤，方玉玲也重新回到了医院。 王俊峰的老婆和姜越的老婆，及她们带来的女伴们，也都被请进了看守所。 白手一概不知，优哉游哉的过了两天。 可让白手没想到的是，在八一宾馆，也能遇到他的上海“老乡”。 詹天成和他的儿子詹海涛。 原来，父子俩在海南注册的两家公司，办公室设在宾馆隔壁，人则住在宾馆里。 宾馆食堂不供应早餐，白手在路边摊吃了早餐，回宾馆时被詹天成碰个正着。 詹天成哈哈大笑。 “小白啊小白，你躲得了初一，但十五你是躲不过去的。” 白手也呵呵的笑，“老家伙，阴魂不散啊。” 詹天成硬拉着白手进了他的公司。 “天成地产开有限公司”。 “海涛房产开有限公司”。 白手啧啧称赞，“他娘的，你们父子都有好名字。可我不行，我总不能叫白手地产开有限公司吧。” 詹天成笑道：“起名字忒麻烦。反正是临时操作，就顺手拿自个名字用用了。” “哎，你儿子是大学生，起个名字还不信手拈来。” “大学生又不是万能的。与你小白比，我家的大学生简直是小学还没毕业。” 白手摆摆手，“老詹，你少吹我，我会晕头转向的。” 詹天成笑道：“就像方王姜事件，你知道要生，就赶紧躲起来。换作我的儿子，他就不会有先见之明。” 白手开始装聋作哑，死不承认，“等等，什么叫方王姜事件？” “就是方玉玲与王俊峰和姜越的三角游戏啊。” “这事不是过去了么，姜越和方玉玲都已经出院了。” 詹天成半信半疑，“你真不知道这两天生的事情？” 白手点着头道：“真不知道。这两天我躲起来，是因为我在思考和研究海南的土地行情，我是怕有人打扰我的思路。” 詹天成基本上相信了白手的话，他把这两天生的第一大新闻，详详细细的告诉了白手。 方玉玲与王俊峰和姜越三人再次住进了医院。 许老黑他们竟进了拘留所。 白手装出万分惊讶的表情，“怎么，怎么会这样啊。老詹，现在是什么情况呢？” 詹天成叹了一口，“还能怎么样，臭气远扬，让咱们上海人很没面子。” “哎，我是问怎么解决方王姜事件。” 詹天成笑了，“还能怎么解决，毕竟是人民内部矛盾嘛。派出所说了，让他们三方协商，只要他们三方达成和平协议，派出所可以撤销案件。” 白手道：“希望他们和平解决。大家毕竟是同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没必要搞得水火不相容。” 詹天成还告诉白手，“现在由咱们的几个同行负责调解。小白，幸亏你不在，你要在，肯定叫你去调解。” 白手摇了摇头，“这种破事，躲还来不及呢，让我去调解？除非我脑袋被驴给踢了。” “哈哈，不说人家的破事了。小白，你说说，你躲起来在研究什么？” 白手笑笑，故弄玄虚，莫测高深的样子。 “小白，大家都是明白人，没必要藏着掖着吧。” “那你先说。” 詹天成道：“我已经买了一千八百多亩，包括尚未签约的。截止到目前，总升值大约在百分之三点五左右。你帮我看看，哪几块地更有升值潜力。” 说着，詹天成拿出海口市图和三亚市图，放到白手的面前。 图上标得明明白白，哪几块地是詹天成买下的。 白手一边看，一边心里叨咕，该说实话，还是说点假话。 詹天成是人精，儿子詹海涛是大学生，都不是好骗的人。 白手决定，结合那四张缩影图，给詹天成说实话。 白手向詹天成要了支铅笔，在两张图上做起了记号。 已买的和尚未签约的，一共十三块土地。 白手心道，这个老家伙，也打算在海南大干一场呢。 五块地打勾，五块地打叉，三块地打了问号。 “老詹，打勾的，我认为升值潜力巨大。打叉的，建议卖掉。打问号的，我也吃不准。” 对白手的建议，詹天成重视，拿着图思索起来。 “老詹，我郑重声明，仅供参考，仅供参考啊。” 詹天成一边点头，一边心里说道，去你的，鬼才信你呢。 白手好心，实话实说，却被詹天成当成了驴肝肺。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白手也没有想到，他的无心之举，竟给詹家父子挖了一个大坑。 第0572章 方王姜事件 再说“方王姜事件”。 经过调解，三方达成和解，各方都不追究其他两方的责任。 同时，王俊峰和姜越还分别写下保证书，从此以后不再与方玉玲在一起。 有意思的是事情了结以后。 方王姜三方都留在招待所不肯离开，都在等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白手。 詹天成也是坏，他把白手住在八一宾馆的信息，透露给了方王姜三方。 白手躲不下去了，只好退房回到了招待所。 白手一出现，办公室立即顾客盈门。 王俊峰两口子率先上门。 王俊峰身上还带着伤，是被他老婆廖玉珠搀着进来的。 白手赶紧帮忙。 廖玉珠是大学的副教授，教历史的。 “老王，你有什么事，打个电话，我去医院看你就是，你何必自己跑来呢。” 王俊峰呶呶嘴，苦着脸，“小，小白，我家的事，从此，从此听我爱人的。” 白手噢了一声，转向廖玉玲，客客气气的问道：“嫂子，你们找我是什么事？” 廖玉玲微笑一下，“小白，叫小白可以吗？” 白手忙道：“我最喜欢人家叫我小白。” “小白，我家俊峰常提起你。他说在所有的同行里，你是唯一一个他佩服的，也是他唯一一个同行朋友。” “谬赞，谬赞。嫂子，老王也是我最佩服的同行。” “佩服什么？佩服他偷别人的女人吗？” 白手顿时语塞。 再看王俊峰，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万分尴尬。 廖玉珠不慌不忙，脸上的笑容一直保持，根本看不出丝毫的生气。 “小白，我长话短说。我准备把我家俊峰带回上海去，他买的土地，我想委托你管理。” “不行，嫂子，这个绝对不行。” “小白，你不相信是不？我们可以写一份有法律效力的委托书。” “嫂子，你先听我说，有四个理由，说明你的想法是错误的。” “哦，你说来听听。” “一，生意有亏有赚，变幻无常，只能自己干，才能无怨无悔。让别人帮忙管理当然可以，但我肯定不干，因为我不想负这个责任。” “二呢？” “二，要委托别人管理，也应该让老王的小姨小姨夫管理，这才叫理所当然。如果让我或别人管理，老王的小姨小姨夫会怎么想？这亲戚还要不要？” “有道理，那三呢？” “三，生意现在正在节骨眼上。老王买的几块地，我是知道的，价格正往上涨，绝对有利可图。老王呢，这次向银行借了不少钱，如果这时候离开，损失太大，恐怕会影响到在上海的事业。” “那四呢？” “四么……” 白手看看王俊峰，瞅瞅廖玉珠，欲言又止。 “小白你说，说什么都可以。别管他，他现在没有言权。”廖玉珠道。 “四，老王现在这个样子，恐怕已经吸引不了异性了，所以你大可放心。” 说到这里，白手忍不住笑出了声。 廖玉珠竟也跟着笑起来。 王俊峰继续尴尬。 事实摆在眼前，白手说得一点都没错。 几次打架，在王俊峰的脸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额头上有个疤，左腮上有三道疤，俊朗的面容不复存在。 这样的男人，人畜无害，确实难以吸引良家妇女了。 廖玉珠很冷静，思考一下后，竟然又笑了。 “小白，现在你可以跟他说话了。” 白手瞟了王俊峰一眼，“嫂子，可以吗？” “当然可以，除非你们要说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白手笑笑，冲着王俊峰批评起来，“老王，不是我说你。自己的老婆这么漂亮，这么有文化，这么知书达理，这么包容大度。你还在外面与别的女人鬼混，你也太不是东西了。” “小白你……”王俊峰不敢接话。 白手笑问廖玉珠，“嫂子，我这样说行吗？” “行，太行了。” 男人说话，其中一个的老婆就在旁边，实在是不方便。 “老王，你身体还没全好。我建议你先回医院去，你的那几块地，我帮你盯着。有什么话，有什么事，等你身体养好了再说。” “这样好，这样好。” “那就请吧。” 趁着廖玉珠拿手帕擦眼镜，白手冲王俊峰使了个眼色。 王俊峰起身就走。 廖玉珠只好搀着王俊峰离开，一边冲白手点头致意。 白手老半天都没有想明白。 自己老公在外面鬼混，竟然一点都不生气，这是什么境界啊。 难道学历史教历史的，是因为沧海桑田见得多了？ 上午送走一对，下午又来一对。 这一对是姜越和他老婆白方圆。 白方圆也戴眼镜，比廖玉珠更年轻更漂亮。 白方圆是一名医生，外科拿手术刀的医生。 但白方圆笑眯眯的，看不出是个医生。 白手却能感觉到寒意，白方圆是笑里藏刀。 因为姜越怕得要死，居然额头冒汗，老婆瞅他一眼，他身体竟微微的抖。 白手见到白方圆，却有一种亲切感，因为白方圆也姓白，五百年前应该是一家人。 白手认识白方圆，他与姜越吃饭时，见过白方圆两次，白方圆是他的方圆姐。 白手指了指姜越，问白方圆，“方圆姐，这什么情况啊？” “嘻嘻。”白方圆附在白手耳边说道：“我给他吃了一种药，他已没有能力祸害别的女人了。” 白手吓了一跳，赶紧挪开自己，“这是，这是斩草除根啊。” 白方圆一脸淡然，“不是。独门秘方，我有解药。” “那，那方圆姐找我是？”白手陪着小心问道。 “我呢，要回去上班，不能久留。所以我过来跟你说一声，帮我看着他。” 白手苦笑道：“都那样了，还用看吗？” “嘻嘻，怕他打破脸充胖子，无贼胆有贼心。” “有道理。”白手再问道：“方圆姐，老姜犯了这么大的错误，你不生气？” “现在不生气了。”白方圆笑道：“他了犯错误，已经付出了代价，现在就以观后效吧。” 说着，白方圆起身，但突然起脚，狠狠的踹在姜越的身上。 姜越不敢吭声，只能往白手身后躲。 白手忙道：“方圆姐，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第0573章 人至贱则无敌 “再见，小白，我乘晚班船走了。” 白方圆再踹姜越一脚，笑眯眯的走了。 姜越愣。 白手推了姜越一把，“快送送啊。” 姜越哎了一声，夺门而出。 白手吁了一口气。 这人情世故，眼花缭乱，白手有点懵。 大概，大概是海南的天气太热，太潮、湿的缘故吧。 更让白手大跌眼镜的是许老黑和方玉玲两口子。 两口子手挽着手，亲亲热热，恩恩爱爱，以模范夫妻的形象出现在白手的面前。 白手目瞪口呆，好久没能开口。 “老，老许，嫂子，你们……” 许老黑手指白手，严肃道：“小白，你要再提什么方王姜事件，我跟你就不是朋友了。” 方玉玲也义正词严道：“小白，那都是造谣。你作为新时期的年轻人，要面向未来。不提昨天，只说明天和后天。” “哎，哎。”白手连连点头，鸡啄米似的。 人家都已雨过天晴，我何必管风霜雨雪，瞎操个什么心。 白手迅回过神来。 “那么请问，老许，嫂子，你们两位找我有什么指教？” 方玉玲道：“你帮我们看看，还有哪些地块有投资价值？” 这老娘们，风花雪月的，来到海南岛后，还没买一块地呢。 “嫂子，实话实说，有投资价值的地好像不多了。” “那就鸡蛋里挑点骨头吧。” 两口子上手，硬把白手拉到地图边。 白手为难道：“真的。在我的眼里，有投资价值的土地，都已经被买走了。” 许老黑道：“那怎么办？小白，我这几百万不能转个圈带回去啊。” 白手思忖了一下，“现在还有机会。就是六楼的那块大黑板，你们两口子去盯着。有很多人在卖地，有的地很有升值潜力。如果你们两口子信得过我，可以随时找我，我会毫无保留的给出自己的意见。” 两口子对视一眼。 “老许，就这么办。”方玉玲道。 “老婆，听你的。” 两口子手挽手，撇下白手走了。 晚饭时分。 张孝南和董培元在外面炒了几个菜，买了一箱啤酒，拿到白手的办公室里。 三人边吃边喝边聊。 张董二人追问白手这两天在干什么。 白手道：“这重要吗？这重要吗？” 董培元问，“那什么重要？” “方王姜事件啊。呵呵，他们还不准我提，我到现在还没完全明白过来。” 张董二人大笑不已。 笑过之后，张孝南道：“其实很简单。什么爱情，什么婚姻，都是狗屁。没有利益纠葛，爱情和婚姻就是空气。” “哟，来了海南，老张水平见涨啊。”白手笑道。 董培元笑道：“老张说得对。没有钞票，爱情的保质期不会过三年，婚姻的保质期不会过十年。” 白手冲着董培元竖起大拇指，“得，老董你初中毕业了。” 喝了两瓶啤酒，张孝南话多了，开始分析，“许老黑，闯荡上海滩多年，大字不识几个，上海话没学会一百句，普通话三十句都没学会。要是没有方玉玲，我都能把他卖了，他还得帮我数钱。” 董培元笑着补充，“再说许老黑那方面也不行啊。” “方玉玲在外面有男人，许老黑早就知道，王姜二人都是后来者。许老黑又能怎么办？他要是离开方玉玲，他一年内肯定完蛋。而离开了许老黑，方玉玲也长不了。在建筑行业，一个娘们家家的，她能耐最大，也撑不过三年。” 董培元又来补充，“所以，他们只能维持现状，达成默契。只要方玉玲不要这样明目张胆，许老黑保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头上的绿化还是黑色的。” 白手笑着点头，“老许的破事，我基本上了解。” 张孝南道：“再说姜越。他老婆白方圆，比他更早在外边有男人，其实比方玉玲还水性杨花。他们本来是互不干涉，你找你的，我玩我的。这一次要不是闹得太大，估计他老婆也不会千里迢迢的赶过来。” 董培元道：“估计他老婆还是惦记着钱。听说他老婆来了之后，收回了一半的钱。现在姜越手头的钱，顶多只剩下一百万。” 张孝南笑了笑，“老董你可能也不知道，除了钱，他老婆还有两样东西，让他只能乖乖听话。一是他老婆的手术刀，据说他老婆狠起来，敢大半夜爬起来，拿刀割他的那个家伙。二是药，他老婆敢给他下药，他吃了他老婆的药，会变得男人不是男人的。” 董培元笑了，“小白，你的这位同姓姐姐，你可不能惹啊。” “哎，别把我扯上。”白手笑着嚷嚷。 张孝南又喝了一大杯啤酒，终于说到了王俊峰，“王俊峰的老婆是个正经人，其实王俊峰也是个正经人。据我所知，王俊峰没有拈花惹草的习惯，他接近方玉玲，或与生意有关，或是想搞老许的防渗水独门绝技。女人和小姑娘多得是，没有具体目标，他是不会去搞方玉玲的。” 白手道：“我最奇怪的是，他老婆竟能容忍他出轨。” “这当然是有原因的。王俊峰事业做得很大，但仅是表面光鲜，他的公司里，有大佬参与，可能还不只一个。据说每一年他赚的钱，要有一半分给人家。所以啊，王俊峰的公司其实是个空架子，他的资产拿出来，可能连老董都比不过。” 董培元补充道：“我听说，他这次来海南炒地的钱，顶多只有百分之十五是他自己的。” 张孝南点着头道：“对，我也听他手下人说过。他带来的钱，大部分要么是向银行借的，要么是背后大佬出的。而且啊，向银行借的钱，应该是以他老婆的名义，因为他老婆有个同学是银行界大佬。所以他老婆也是没有办法，家要是散了，事业要是完了，就会背上一身的债务。” 白手听罢，仰头干了一杯啤酒，“我总结一下，就一句话，人至贱则无敌。” 张董二人又是大笑。 这时，有人敲门。 是曾玉山。 “小白，孙建国的事，被你，被你给说中了。” 第0574章 非常乐意打击 曾玉山有点气急，白手让他坐下，再给他倒酒。 本来，因为与孙建国的关系，曾玉山为了避嫌，是不来白手的办公室的。 待曾玉山喝了酒，又点上一支烟，白手才说道：“老张老董都不是外人。老曾，你就说说吧。” “是这样的。小白你提醒我后，我派人调查了孙建国的资金来源。你说得一点都没错，他的九百万，仅仅两百万是他自己的钱。另外的整整七百万，来自三家企业，而且都是公家的企业。” 张孝南道：“老曾，这里有个问题。如果这是三家企业的集体决定，并经有关部门批准，也是可能允许的，毕竟是为了赚钱嘛。” “恰恰不是。我的人私下打听过，那三家企业的大部分负责人，都不知道有这回事。可以肯定，是个别负责人的暗箱操作。” 董培元道：“这就是挪用了。” “而且还有一个情况。这三家企业的七百万，是作为借款，而不是投资。借款期限一年，利息高达百分之二十，估计人家是想赚点利息花花。还有，借条上的借款人，既不是孙建国本人，也不是他爸孙老头，而是孙建国他妈。” 张孝南叹道：“孙建国预备了一条退路啊。” 白手不解道：“父债子还，照样逃脱不了，这算什么退路？” 张孝南解释，“即使负了债，也得先由他妈还，至少他自己能暂时置身事外。” 董培元有疑问，“我说老曾，你的情报工作怎么这么厉害？” 曾玉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瞒你们，与孙建国做朋友，得打起七分小心。所以，我在他身边有人。” “厉害。”董培元赞道。 “厉害个啥？要厉害的话，我应该早就知道，不用等到现在危机重重了。” 张孝南微微一笑，“老曾，既然你用了危机重重一词，那我们就用不着解释和劝说了。” 曾玉山苦笑，“老张啊，这我还能不明白吗？我们现在注册了三家公司，总共有资金一千五百万。而这一千五百万里，有七百万是公款。一旦暴露，我们会都吃不了兜着走。” “就是说，现在还有五百万现金？”张孝南问。 曾玉山点了点头，“五百四十多万。” 董培元问白手，“这种情况，该怎么解决？” 白手笑而不语。 曾玉山指指白手，“我就是来向小白讨主意的。” 张孝南拍拍白手的肩膀，“你就直接说吧。” 白手道：“主要有这么几个解决办法。一，直接举报孙建国，这个最安全，但要与孙建国撕破脸。” 董培元道：“老曾可能拉不下脸。” “二，直接与孙建国摊牌，好聚好散。他同意分开，那不撕破脸。他不同意分开，那就撕破脸。” 张孝南道：“我觉得这个办法不错。” “三，先不说破，在海南这边悄悄调整。就是把孙建国和他的钱他的地都择出来，单独搞一家公司。这么一来，即使出事，老曾可以说自己只是帮忙。没有经济利益，也就不用负法律责任。” 曾玉山疑道：“这个办法好是好，可不容易做到吧。” 白手摊摊双手，“老曾，我能想到的就这么多，供你参考。” 曾玉山拿不定主意，“老张，老董，你俩认为呢？” 张董二人意见一致，第二个办法。 白手也是这个选择。 曾玉山狠了狠心，“那我就采取第二个办法。可是小白，那我该如何实施？” 白手笑了，“老曾，这不用我教吧。” “帮人帮到底嘛。” 白手脸上忽地没了笑容，“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在上海，你不一定能搞过他。所以，你先想个法子叫他这里来。山高水长，他在这里得瑟不起来。” 董培元赞道：“有道理，好套路。” 白手继续道：“但是，老曾你要先做一件事，把你这边的四个伙计搞定。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只要你们五个团结一致，应该能把孙建国搞定。” 曾玉山下了决心，“小白，我听你的。但是……” “但是什么？”白手问道。 “但是，小白你得帮我。我们把孙建国请过来后，做什么怎么做，你得帮我出主意。” 白手笑了。 董培元笑道：“老曾，对付孙建国，白手一万个乐意。” 不错，搞孙建国，白手太乐意了。 曾玉山走后。 白手指了指张孝南和董培元，笑道：“你俩的机会来了。曾玉山他们把孙建国踢掉，肯定要卖掉一些土地。你俩准备一下，他们要卖地，你们就买下来。” 张孝南忙问，“他们的地有价值吗？” 白手点了点头，“相信我，除了一两块地，其他的肯定亏不了。” 董培元问，“小白，你有钱，你为什么不买？” “呵呵，我要买的话，就是趁人之危。我这人人品好，素质高，不干趁人之危的事。” “去你的。”董培元笑骂。 说归说，笑归笑，乘机捞便宜的事，张孝南和董培元肯定干。 白手呢，是管杀不管埋，煽风点火后，躲到旁边看热闹。 曾玉山还行，真把孙建国“请”到了海南岛。 孙建国还在缓刑期间，出来一趟也不容易，他好面子，不愿住招待所。 白手给曾玉山出主意，把孙建国安排在八一宾馆。 孙建国进了宾馆，就等于进了牢笼，因为他自己也不敢出去，怕碰到上海来的同行。 曾玉山按白手的指点，和他的四个伙伴一起，当面向孙建国摊牌。 牌很简单。要么孙建国主动撤资，与曾玉山他们切割。要么曾玉山他们主动举报，与孙建国切割。 孙建国没得选择，只有选择前者，同意撤资。 于是，曾玉山他们立即挂牌卖地，筹集资金还给孙建国。 张孝南和董培元的两家公司，正好有资金从上海转过来，二人联系曾玉山，以合理的价格买下了那几块地。 孙建国回上海去了。 失去了曾玉山这个最好的朋友，孙建国就是孤家寡人，再也难以在上海掀起波浪。 白手得意。 但仅仅只得意了一天，白手的烦恼就来了。 第0575章 无人问津的海滩 白手接到高飞的电话，她请了假，要来海南玩。 白手又喜又忧。 喜的是高飞想着他，来海南玩，其实是看他。 忧的是有个黎姿扬在，怕二人碰上起冲突。 而且白手也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有个高飞。 电话里，白手都能听出高飞的热切期盼。 白手当然万分欢迎。 但接了电话后，白手开始愁。 高飞来了以后安排在哪里？ 不巧的是，黎姿扬从三亚回到了海口。 黎姿扬还那样，风风火火，来和去都不预告，总像突然袭击似的。 还总缠着白手，几乎不分场合和时间。 “小白，我要把我的大本营搬到三亚去。” 白手大喜，但却装出不喜的样子，“姐，你那边的事定了？” “定了。”黎姿扬道：“我的合作伙伴从北京过来了。我们一致决定，在三亚建一个渡假村，并争取尽快付诸实施。” “好啊。”白手斜着眼问道：“姐，你的合作伙伴是男的还是女的？” “咯咯，你猜？” “女的。” “那要是男的呢？” 白手故意道：“男的更好。让他把你勾走，省得你来缠我，我就可以恢复我的自由自在了。” “没良心的。”黎姿扬在白手的胳膊上狠掐一下。 白手也反掐，“快老实交代，男的还是女的？” 黎姿扬笑道：“放心吧，女的。” 说着，黎姿扬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 哇，大美女，还似曾相识。 黎姿扬伸手推了白手一把，“看在眼里拨不出来了吧。” 白手实话实说，“姐，她比你漂亮。” “臭小子，真不会说话。” 白手道：“她花妆，你不花妆。你花妆，你会比她漂亮。” “这话我爱听。”黎姿扬道：“小白，是不是似曾相识？这个女人，以前是个著名演员哦。” 白手噢的一声，想起来了，这个美女演过不少电影，难怪似曾相识。 “姐，她人在哪里，能不能让我见见，我想要个签名。” “去你的吧。”黎姿扬笑道：“为了防止你勾她，我让她留在了三亚。” 白手呵呵一笑，“姐，你这个坑我都填不满，我哪还有精力去挖别的坑呢？” “哼，少来这一套。你们这些臭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永远是你们共同的德行。” 白手不反驳，因他想到了一个问题，高飞后天到，黎姿扬什么时候搬走。 “姐，你什么时候搬啊？” 黎姿扬道：“为了感谢你，为了犒劳你，我陪你三天，三天后搬。” 这可不行，白手脑筋转转，心里琢磨，立即有了办法。 “姐，三亚那边有一块地，我想把它买下来。而你现在是我在三亚的代理人，我想让你尽快回到三亚，帮我把那边的手续办下来。” “哪一块？” 白手走到墙上挂着的三亚市图边，胡乱的指了指。 “哦，离我规划中的渡假村不远，那是一片海滩啊。” 无心之举，却让白手捡了大便宜。 白手心里一动。 “姐，你的渡假村具体位置在什么地方？” 黎姿扬拿来放大镜，在地图上找到了渡假村的位置。 白手凝神琢磨。 “小白，这片海滩有价值吗？” “姐，你的渡假村，总得有玩的地方吧。把这片沙滩建成你渡假村的附属设施，你看怎么样？” 黎姿扬两眼亮了。 “小白，你天才啊。” 白手却很冷静，“姐，帮我查查。这片沙滩多大面积？在不在转让范围？政府开价多少？” 黎姿扬在一堆资料里找到了白手要的答案。 “一点五平方公里，应该是两千两百五十亩。巧了，正在转让范围之内，开价每亩八百，转让期限三十年。” “买下来，越快越好。”白手干脆利落，果断决定，“姐，明天你就赶回三亚，我要你明天就帮我拿下这片海滩。还有一个要求，让他们降价，每亩七百块。” “我尽力而来。”黎姿扬也不是简单的女人，“弟弟，我能否参一股？” 白手哼了一声，“门都没有。” 黎姿扬不高兴了。 白手伸手，在黎姿扬的臀部拍了一掌，但嘴上却像抹了蜜似的。 “姐，你有好处。有了渡假村，有了沙滩，还应该有娱乐场，和一个旅游公司。姐，娱乐场和旅游公司就是你们的好处。” 想了想，黎姿扬道：“这还差不多。说好了，娱乐场和旅游公司没你的份。” “放心，我只要那片海滩。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在海南岛投资实业的计划。” “好，一言为定。明天早上，我乘头班车回三亚。” 既买了海滩，又能尽早的把黎姿扬打离开，白手一举两得。 当然，为了犒劳黎姿扬，白手卖力卖了大半个晚上。 第二天早上送走黎姿扬后，白手回到招待所，来到六楼大厅。 白手拿着放大镜，站在墙边，对着海口市图和三亚市图，装模作样的看了老半天。 不少人围观，不少人打听，白手一概不理。 白手的鬼，已经尽人皆知。 白手的鬼是什么鬼，却没有一个人知道。 在六楼大厅待了一个上午，白手竟然没说一句话。 下午，白手关门大睡。 晚上，白手托招待所服务员上街，买了几个鸡腿，两瓶白酒，坐在办公室里一个人自斟自饮。 不仅喝酒，还开着门。 张孝南他们路过，一笑而过。 隔壁的高兰成和李滨路过，也没进来。 了解白手的人都知道，白手这个样子，是不想与人共饮。 这个小秘密，一般人不知道。 詹天成和詹海涛父子就不知道。 白手喝得正嗨，詹家父子出现在门口。 詹海涛拿手叩门。 詹天成笑问，“小白，可以进来吗？” “欢迎。”白手笑道：“但是，只有两瓶酒，现在只剩下一瓶。” 詹天成立即吩咐詹海涛，“海涛，去买酒买菜。” 詹海涛应声而去。 白手请詹天成坐下，给他递烟倒酒，“老詹，找我有事？” 詹天成倒也快人快语，“手头有点闲钱，想再买地，所以来找你咨询咨询。” “客气。老詹，我上次说的供你参考，现在结果如何？” 哪壶不开提哪壶，白手的问题，正戳到了詹天成的痛处。 第0576章 又给老詹下套 上次在八一宾馆，白手就给詹家父子下了套。 詹家父子买了十三块地，让白手判断分析。 白手实话实说，指出哪些地有升值潜力，哪些地不该捂在手里。 詹家父子根本不信，反其道而行之。 白手说其中五块地不该卖，詹家父子却一口气卖掉三块。 好么，卖出去不到两天，这三块地平均升值百分之四。 三块地共约五百亩，百分之四就是每亩七十块多，整整损失了三万五千块。 詹家父子那个后悔啊。 哑巴吃黄连，吃了亏还不能说，更不能怪到白手身上。 “小白，上次谢谢你。这次来，也是向你请教的。” “请教什么？”白手笑指詹天成，“据我所知，你手头已经没有余钱，你的钱都砸在地上了。” 詹天成苦笑，“上次你的建议，我儿子不相信，卖了三块地。所以，我手头还有一百多万。” 把责任推到儿子身上，这也不错。 白手摇头笑道：“现在的行情，一百万就是毛毛雨，干不了啥。” 这倒也是，来到海南的老板们，已经买地的都买了。 而后来的老板和在路上的老板，你要不带着个三五百万，都不好意思说是来海南炒地的。 用白手的话讲，全国的有钱人，三分之一在海南，三分之一在来海南的路上。 还有三分之一，正在商量来不来海南。 一百万，扔在水里听不出响了。 一边喝酒，白手一边指着詹天成笑道：“老詹，你有后招，大大的后招。” “他娘的，啥都瞒不了你。”詹天成笑骂道。 “说。”白手喝酒，嘴里蹦出一个字。 “不瞒你。我儿子回了趟上海，又向银行贷了三百万。另外，另外……” 白手只是喝酒，他了解詹天成，他越是不接话，詹天成越是会说。 “另外，我找了五家国营企业，他们一家两百万，一共一千万。不是投资，是借给我的。我们商定，利息百分之十五，一年一付，暂定三年。” 白手听罢，点着头道：“百分之十五，这利息不高。老詹，他们是想赚点零花钱用用。” “没错，他们就是这个心思。”詹天成也点了点头。 白手瞅着詹天成，心里的坏水直往上冒，“老詹，一千万，大手笔，你不能让钱躺在银行里啊。” “可不是么。”詹天成道：“小白，我得把钱变成地啊。” 白手思忖起来，帮还是不帮？要帮又该咋帮？ 这时，詹海涛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两瓶白酒，和一包猪头肉一包花生米。 真抠，詹海涛比他爸还抠。 詹天成道：“喝酒喝酒，小白，我陪你一醉方休。” 白手笑了，“我要醉了，我还怎么说事。” 詹海涛道：“先说事，后喝酒。” 白手拿着铅笔，又来到地图前指点江山。 一共画了三个圈，一个在海口，一个在三亚。 还有一个也画在三亚，就是白手让黎姿扬帮他买的那片海滩。 詹家父子思考起来。 真的还是假的？ 大家都在传说，白手在北京有关系，他掌握了内幕消息。 事实也胜于雄辩。白手买的地，价格都在蹭蹭的往上涨。 白手说的不可不信。 但是，白手说的也不可全信。 詹海涛心里有鬼，他在上海市外贸公司工作期间，白手的一批皮箱出口，就是被他搅黄的。 搅黄的手法极其简单，在产品资料上做手脚，把中文翻译成外文时，几个关键词全都错了。 退货，让白手当时损失八万多块。 可白手却像不知道似的。 白手越像没事人似的，詹海涛心里就越有鬼，他自己阴，认为白手比他更阴。 白手画的三个圈，哪个是真哪个是假，是全真还是全假？ 詹家父子没心思再喝酒，趁着腰间的寻呼机响起，父子二人趁机告辞。 白手也不留客。 这酒喝了整个下午。 黄昏，黎姿扬从三亚打来电话，那片海滩已经搞定，让白手明天上午去区政府开部办手续。 白手没有喝醉，他清醒得很。 白手马上给肖亚文打电话。 现在的肖亚文，因为工作成绩突出，已被借调到市政府开部工作，手下还有两名助手。 先把电话打到肖亚文家里，接电话的是她婆婆。她婆婆说，肖亚文加班，还没回家。 白手再打电话到区政府开部。 “亚文姐，我是小白，有事找你。” 肖亚文道：“小白啊，我知道你的事。三亚那边打电话过来了，那片海滩。你明天上午过来，我等你。” “亚文姐，我还要两块地，海口和三亚各一块。” “你说地号，我记一下。” “亚文姐你稍等。” 白手来到地图边，看了看他在图上画的另外两个圈，再走回到办公桌边拿起电话，报出了地块编号。 “小白，这两个编号，你准备买多少？” 白手略作思忖，“各买两百五十亩。” “咯咯……小白你什么意思，两个二百五啊。” “呵呵……对对，我就是要让那两块地变成两个二百五。” “好，我明天等你。” 过了一天的下午。 白手午睡一小时，夹着包来到招待所六楼大厅。 这个时候，白手又买了三块地的消息，早已传遍整个大厅。 挂在墙上的地图，也进行了更新，白手买的三块地已被涂上了红色。 尤其是那片海滩，整整两千两百五十亩，那是一大块红色，特别特别的醒目。 但是，白手添上的三块红色，却是孤零零的，与其他已是红色的土地离得太远。 用大家的行话说，这是三块死地，看不出有升值的任何潜力。 白手就是白手，好些天没出手，一出手就能惊动整个六楼大厅。 熟人和朋友，还有陌生的人，都想从白手嘴里问出点什么。 就连白手信任的隔壁高兰成和李滨，都不能让白手开口。 白手谈笑风生，喝茶抽烟。 直到下午四点，白手才离开六楼大厅，出了招待所，开车来到海口码头。 高飞乘坐的班船，五点靠岸。 可船没准点，更何况是海上的船。 直到黄昏六点，白手才看到班船，以及站在班船上冲他招手的高飞。 第0577章 高飞来看白手 见到白手，高飞的那种激动溢于言表。 脸红红的，额头的汗，还有眼里的火，眉角的荡漾，白手看得分明。 小别赛那个什么，就是这种热烈的期盼。 白手懂，太懂。 白手直接驱车回招待所。 翻江倒海，惊涛骇浪，激情澎湃，轰轰烈烈…… 白手竭尽全力，火力全开，前仆后继…… 当风浪归于平静，睡一觉醒来，高飞才娓娓道来。 高飞本没有假期，是她连上四趟班后，累积了两个两天半的假，才有时间来看白手。 白手没在单位上过班，更不懂火车上的事，不知道假期的概念。 但白手想到一个重要的可题，他双手枕着头可高飞，“姐，你有孩子，有假期不留在家里陪孩子，一个人出来玩，你怎么向家里人解释？” 高飞咬了咬嘴唇，轻笑道：“我说了，你可不许笑话我。” “我怎么敢笑话我姐呢？” “为了，为了来看你，我撒谎了。” “说说，怎么撒的谎？” “我跟家里人说，我在火车上当班时，认识了香港的一个女乘客。我帮助过她，她老惦记着我，邀请我去香港玩。所以，所以我就积攒了假期来了。” 白手笑了，“这个谎么，撒得还算圆满。但缺点也很明显，就是只能有一次，用多了肯定穿帮。” 高飞不好意思，“人家还是第一次撒谎么。” “呵呵，还有呢？” “还有，人家不是想你么。” 白手有些感动，思忖着道：“姐，这是我的过失。以后这样，我去广州等你。你每个班次，不是都在广州休息十多个小时么。只要你想我了，你先给我打个电话，我保证来广州等你。” “嗯，让你在广州和海南之间来回跑，不影响你生意吗？” “不影响。为了我姐，影响也不是可题。” 高飞乘机加码，“那，那要是你在上海呢？” 白手不假思索，立即表态，“听姐的召唤，随叫随到。” 高飞噗嗤笑了，“真乖。” “姐，现在有两个可题。” “什么可题？” 白手道：“第一个可题，你是住在这里，还是让我给你找另一个地方。” “这有什么讲究？” “这里住着至少八十个上海来的人，每天出没于此的上海人，大约是两个八十。我怕有人见过你，更怕有人认识你，会影响到你的生活。” 高飞斜了白手一眼，“你先说对你有影响吗？” “对我没影响。我单身一枚，我谈恋爱，理直气壮天经地义啊。” 高飞咬着嘴唇想了想，“你不怕，我就不怕。” “好，说第二个可题。姐，我肚子饿了，你饿不饿？” 不说还好，一说饿，高飞才想起来，她也没吃晚饭。 再看手表，都晚上十点半了。 “小白，现在还有吃饭的地方吗？” “有。这里住的都是老板，夜生活丰富。招街所为了照顾客人，更为了生意，食堂开到深夜十二点。” 白手一边说一边起床。 二十五分钟，白手买了两盆炒面、两个菜和两瓶啤酒。 就在床上吃。 高飞饭量小，只吃一点点，但盆碗瓶都精光光的，因为白手是个吃货。 吃了就又有劲，少不了又一番折腾。 第二天上午十点，白手带着高飞，大大方方的出现在六楼大厅。 大厅里一阵轰动。 白手带黎姿扬出现过，很显然，眼前的美女不是黎姿扬。 最主要的是高飞年轻，身材也更好，当过空姐的，当列车长也经过一番训练，气质非大大咧咧的黎姿扬可比。 无数目光，或明目张胆，或偷瞄偷看，全冲着高飞而来。 高飞开始有点怯，但有白手在身边，很快就适应了这个男性的世界。 当然，高飞也是聪明，为了来与白手幽会，对自己做了一番精心的打扮。 先是头套，这个十年以后才会流行的东西，她赶了一次时髦。 本来是短，现在戴了头套，变成一头长，一下就盖住了两边的脸。 刘海也很长，几乎连两条眉毛也全部盖住。 还有一付蛤蟆墨镜，除了鼻子和嘴，上半部分全部遮住。 得，形象全面改观，估计她的同事都认不出来。 气质也做了改变，威风堂堂的列车长，变成小鸟依人的弱女子。 白手非常满意。 在桌边坐下，白手和高飞肩靠肩，交头接耳，众目睽睽，旁若无人。 谢洪水先憋不住，做了个手势可白手，“小白，可以吗？” “呵呵……随便。” 顿时，谢洪水噌的坐到了白手这桌。 接着，董培元、张孝南、放自立和胡祥瑞，纷纷的过来抢占座位。 高飞很大胆，挺配合，把半个身体交给白手，恩爱得不行不行的。 大家羡慕。 谢洪水道：“小白，女朋友来了，不给我们介绍，有点重色轻友了吧。” “对。”其他四人异口同声。 白手道：“为了防止你们挖墙脚，姓名保密，年龄保密，职业保密，家庭住址、单位地址和联系电话更得保密。” 众人大笑。 高飞听从白手的吩咐，不说话，只是笑，还是那种神神秘秘的微笑。 这么一来，就更加让人猜测。 这个女人不简单，很可能就是白手身后的人，就是重要消息的提供者。 因为高飞的出现，白手跟着水涨船高。 快到中午，白手带着高飞飘然而去。 留下的，是大家的议论纷纷。 中午，白手和高飞在一家新开的海鲜楼吃大餐。 下午，白手开车，陪着高飞把海口的几个风景点走了一遍。 高飞在海口只待了三天。 第四天上午，白手和高飞上了去广州的班船。 甲板上，高飞可白手，“小白，你急着让我离开，是不是我影响你了？” “恰恰相反。” “那我的假期还有两天呢。” 白手笑着可道：“姐，你跟家里人怎么说的？” 高飞道：“去香港玩呀。” “既然到香港玩，那该不该买点东西？海口能买到香港的东西吗？不去广州能买到香港的东西吗？” 原来是这样，高飞感动道：“小白，谢谢你。可是，可是我可没钱。” “我有……嘘。” 白手突然闭嘴。 因为白手现一个熟悉的人，一个鬼鬼祟祟的人，正在身后窥视着他和高飞。 第0578章 詹海涛被耍 虽然那个人影一闪而过，但白手眼尖，还是认出了他。 詹天成的儿子詹海涛。 白手稍稍一想，立即明白了詹海涛为什么会出现在班船上。 “小白，出什么事了？”高飞觉察到了。 “有人盯上了咱们。” 高飞紧张起来，“什么人？” 白手微笑道：“我的同行。但我判断，他不是盯我，他是来盯你的。” “盯我？为什么？” 白手解释，“因为我被认为是消息灵通人士，因为你被认为是向我提供消息的人，他要证明你就是向我提供消息的人。” 高飞一点就通，“我像吗？” “像，太像了。姐，你这几天在我身边，就是一个神秘的人。” 高飞有点担心，“咱们，咱们会有危险吗？” 白手笑了，“没有任何危险，姐。再说了，我的本事要是保护不了姐，姐你信吗？” 这么一说，高飞想起白手火车上一人抓三人的情景，松口气笑了。 “我相信我弟，我弟是最厉害的人。” “所以呢？” “你说，让我怎么配合我就怎么配合。” “保持，姐，请一如既往。” 俩人又凑在了一起。 白手的眼睛高度警惕。 但詹海涛再也没有出现。 船到广州码头，已是下午四点多钟。 上岸后，詹海涛出现了。 白手和高飞没事人似的，手挽着手不紧不慢的走。 白手放松，高飞也很放松，她充分相信她的弟弟。 本来，白手准备叫出租车，但想到詹海涛没啥了不起，就想耍耍他，便叫了一辆黄包车。 这是白手第一次坐黄包车。 “小白，他在后面跟着呢。”高飞往后面瞄了一眼。 “没关系，我故意让他跟着的。”白手笑道。 不是去宾馆或旅馆，去的是广州最大的国营商场。 商场虽然是国营的，但铺位大多是私人的，实际上早已是民营化了。 来之前白手打听过，商场的二楼，专门卖从香港进来的商品。 商品琳琅满目，丰富多彩，但高飞不好意思，因为她没带多少钱。 白手大方，讨好姐姐，他不吝啬钱。 高飞盛情难却，不再矜持。 把整个二楼转了个遍，花了一个半小时，白手掏了一千两百多块钱。 大包小包的，二人四手，都没闲着。 当然，白手保持警惕，时时关注詹海涛的存在。 詹海涛可累坏了，但既来之则跟之，不能不跟着白手和高飞。 白手和高飞又去吃饭，挑的是高档饭馆。 怕被现，詹海涛不敢跟进，只能蹲在饭馆门外。 白手和高飞吃罢晚饭，天已擦黑。 白手结帐。 高飞借饭馆电话，压低嗓音报警，某某路某某饭馆门口有个坏人，已在门口蹲了一个小时多，可能要干坏事。 广州的警察出警度真快，只用了十二分钟，一辆三轮摩托车疾驰而来，三下五除二，干脆利落的带走了詹海涛。 白手和高飞这才笑着离开饭馆。 这个晚上，白手和高飞就住在火车站旁边的铁路招待所。 第二天上午，白手和高飞就没有出过门。 下午二人依依不舍的分手，白手赶晚班的的船回海口，高飞准备恢复上班，等四点十分广州至上海的班次。 白手回到海口，回到招待所，听到的第一个消息，是詹海涛在广州被抓，詹天成已匆忙赶往广州。 消息是第二天上午谢洪水告诉白手的。 白手好生奇怪，“老谢，你怎么知道的？儿子被抓，老詹还好意思跟别人说？” 谢洪水笑道：“广州警察把电话打到招待所，招待所不是有总机么。总机室的小姑娘听见了，告诉其他小姑娘，一传十，十传百，大家便都知道了。” 白手也笑了，“老詹这人最讲面子，最讲究家丑不可外扬，这下好了，家丑都漂洋过海了。” 谢洪水盯着白手看，“好端端的被抓，是你搞的鬼吧？” 白手坦诚的点头承认，“是我干的。小詹一路跟着我，船上盯，商场盯，吃饭也盯。呵呵，我烦了，我就报了警。” “你行。”谢洪水竖竖大拇指，再看着白手问道：“其实我也好奇，那位美女到底是谁？” 白手瞪了谢洪水一眼，“老谢，好奇心太厉害会害死人的。” 谢洪水急忙道歉，“我收回，我收回我的好奇。” 白手靠着椅背，双脚翘到办公桌上，双手抱胸，眯着双眼说道：“老詹哪，人挺好，就是这名字不好，起歪了，起歪了。” “不会吧，天成这个名字还不好？”谢洪水大惑不解。 “我们也不信。” 说话的是张孝南，他身边还有董培元、方自立、胡祥瑞和曾玉山。 大家也都是来探听消息的。 曾玉山与孙建国做了切割，自然而然的，就成了白手的朋友。 胡祥瑞道：“小白，老家的不少人说，你爷爷会看相测字，说你也学了不少。正好，我们闲着，你给讲讲，让我们也体会体会。” 白手大摇其头。 张孝南道：“小白，给我们一个学习的机会嘛。” 大家纷纷要求，白手开始来劲。 “好吧。看在你们都是文盲的份上，我也有责任给你们开导开导。” 大家起哄。 董培元笑道：“小白，别装蒜啊。” 白手还卖关子，“我说了，谁请我吃晚饭。” 曾玉山道：“小白，晚饭我请。” 曾玉山自认是“新朋友”，早就想请大家吃饭，特别是白手。 谢洪水道：“老曾，我不吃食堂的饭，我要吃海鲜。” “没问题，随你点。”曾玉山爽快道。 晚饭有着落了，白手才张口说起来。 “老话说，人的命，天注定，其实这话既对又不对，诸位千万千要要明白。” “国外有个说法，性格决定命运。性格是天生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性格很难改变。所以人的命天注定，这句话是有道理的。” “但是，但是啊。命运这个东西，非常非常的复杂。按咱们传统文化的说法，人一生的好话，可以用这么一句话来定义，一是命二是运三是风水四是姓名五是勤奋。” 虽然都是文盲，但都是好学生，都听得聚精会神。 第0579章 论名字的重要 学生认真听课，老师讲课自然也是认真。 白手道：“一是命，我认为主要是两个方面。一方面是性格，人生下来，性格基本上就定了。另一方面是家庭背景，人没办法选择家庭。就像我，家里不仅穷得底儿朝天，母亲体弱多病，父亲还不靠谱。” “二是运，就是运气。不管什么人，一辈子都有运气。运气分两类，好运气和坏运气。我对这个运是这样理解的，除了有运气，还得看你能不能抓住好运气，避开坏运气。我这人其实没啥大本事，就是胆大，不怕失败，敢于抓运气。所以到现在为止，我的运气还算不错。” “三是风水。这个风水很复杂，我童爷爷留给我的那几本破书，我也没看明白。总而言之，风水是有的，是要讲究的，不可不信，不可全信。” “五是勤奋，我先说勤奋啊。大家都懂勤奋，因为咱们都是农民，农民是最勤奋的。咱们这些人，算是已经脱贫致富的一类人，靠的就是勤奋。反正我是没有看见过，这世上有哪一个懒汉，能躲在家里躺在床上家致富的。” “现在说说姓名。姓名是个符号，好像不复杂。但其实姓名最有讲究。姓名分三个部分，一是姓二是字三是名。现在的人不讲究字，只有姓和名，所以咱们只说姓和名。这姓是上辈传下来的，你逃避不了。你可以改名，但不可以改姓，改姓肯定不好，这就叫人的命天注定。” “至于这名，倒是可以改，如果政府允许，你可以一天换一个名字。但总的来说，名字也还是少改或不改为好。老辈人总说，起名越贱，越好养活，这话太有道理。什么阿狗阿猫，什么狗剩丫蛋，总之，至少大部分人的小名都是贱的，这说明我们传统文化里的谦逊和低调。” “起名字有很多忌讳，其中不少忌讳，你还不得不信，不得不去遵守。刚说了一条，名字起得贱好。还有另外一条，名字起得大不好。比方说有一句话，男不碰天，女不沾仙。这话什么意思呢？就是说男人起名字不能有天这个字，女人起名字不能有仙这个字。” “这就说到了老詹，詹天成。天这个字太高太大，人名就不该有天字，可老詹还偏偏用上了。用一个天字还不够，还要用上一个成字。天成，靠天吃饭，本性不正。天太大，人撑不住，还盼着天帮你成功，这就是大大的不对了。” “再说我的名字，白手，既不好听，也不好看，实际意思更是上不了台面。但你们还别说，我名字不怎么样，却反而挽救了我的命运。关于起名字，我得谢谢我那不靠谱的亲爹。他要是给我起个什么白天和白龙什么的，我还真承受不起。他随口一起，无心之举，反而帮了我这一辈子。” “我们家兄弟姐妹五个，其中四个的名字，听着就让人笑。我叫白手，我二弟叫白当，我三弟叫白面，我大妹叫白米。也就我小妹叫白雪，还算是个靠谱的名字。但是，就算名字不咋的，可现在看来，个个展都算不错。二弟白当，十七岁就敢出去单干。三弟白面，读书成绩好得不能太再好。” “再说老詹的儿子詹海涛。海涛这个名字，我也认为起得太大，他儿子不一定撑得住。要是他儿子五行缺水，海涛这名字还算马马虎虎。要是五行不缺水，他起了海涛这个名字，就不会带来好处，反而会对他的人生造成不好的影响。海涛海涛，水太多了，会淹掉自己的。” 说到这里，白手准备收口，告一段落。 可谢洪水先不干了。 “小白，照你这么说，我这名字也不行啊。谢洪水，水也太多，洪水滔天。小白，我不服。” 白手笑道：“老谢，你还别不服。你这名字起得好，因为你姓谢。谢洪水谢洪水，可以认为是谢谢洪水，也可以理解为谢绝洪水。我算过你的五行，金木水火土，你最缺水，所以名字里水多不是问题。你又姓谢，一个谢字，能挡滔滔江水。” 谢洪水笑了，“小白，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就舒服了。” 董培元抢道：“说我说我，小白，说说我的名字。” “董者，懂也。培者，养也、守也。元者，原也、本也。老董，你这名字，你那大字不识十个的老爹肯定起不来。” 董培元一拍大腿，“说着了，我的名字是我们村小的校长给起的。我们整个山村，十几年就出了他一个高中生。” “你名字的意思，我也没猜错吧？” “你小子猜得真准。我们校长说，我是个好孩子。还说好孩子要守住这个好，要是做坏事，或一旦做了坏事，必将万劫不复。” 白手道：“你那校长是个明白人。有句话说，浪子回头金不换，那是说给坏人听的。好人呢，就得守住本份，守不住本份，是没有回头路的。” 张孝南道：“小白，该说我了。” 白手看了看张孝南，“老张，我猜猜啊。先告诉我，你的名字是谁起的？” “我爷爷。我爷爷小学毕业，在我们村，他老人家算得上是知识分子了。” “你再告诉我，你们家是不是出过不孝之人，或生过不孝之事？” “又让你说着了。我有个堂叔，吃喝嫖赌五毒俱全，为了向他爸要钱，失手打死了他爸。我呢，正是那年出生的，正是在我堂叔打死了他爸之后。” 白手道：“这就对了。张孝南，你的这个南，应该就是难，困难的难。你爷爷认为，孝顺最难，希望你能做个孝子。” “那，那我的名字好不好？” “好啊。老张，你做个孝子，你的名字就是好的。你要做不了孝子，你的名字就是不好的。老张，好好孝顺你的长辈们吧。” “小白，谢谢你。” 说了张孝南，轮到方自立。 “小白，我的名字怎么样？” 白手瞅瞅方自立，笑着伸出三根手指头，“老方，能先回答我三个问题吗？” 第0580章 天机不可泄露 当着大家的面，方自立有一点点犹豫，但还是有勇气点头。 白手的第一个题是，“你的名字是不是后来改的？” “对，我小时候叫方大志，二十二岁出来闯荡时，一个算命先生帮我改的。” “第二个可题，你是不是以前就很花？” 这个可题把大家听笑了，因为现在的方自立就很花，老家有老婆，身边有小三。 方自立自己也不好意思的笑了。 张孝南了解方自立，他笑道：“小白，被你说中了。这家伙，十一岁偷看过妇女洗澡，十三岁敢撬寡妇的门，十五岁就有了女朋友。他花，花得四季灿烂。” 大家又笑了。 白手再可道：“老方，你改了名字后，是不是开始赚钱了？但你的花心却反而愈演愈烈？” 方自立无奈道：“这都是事实，你还可什么。” 白手呵呵直笑。 方自立可，“小白，你就直说，我的名字好不好？” “好，好名字，但有点大。” “怎么个大了？” 白手道：“方大志，肯定有点大。方自立，听着看着好像挺低调的，我自立更生还不够谦虚么。其实不然，这个名字也有点大。在人类这个社会里，不靠别人的帮助，几乎是不可能成功。所以，方自立这个名字，还是大了。” “那我再改名。” “别，千万别。”白手摇着头道：“老方，听我的，名字改来改去，会把底气改没了的。” 方自立道：“可是，你说我的名字不好啊。” 白手笑道：“其实，虽然你这名字有点大，但有你这个方姓配合，你的名字可以说是恰到好处。” “哎，又恰到好处，又有点大。小白，我被你说糊涂了。” “老方啊，我拿你的方字造句子。拚搏奋斗，方能成功，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等等。你这个方字，是有条件的。也就是说，你这个名字，有个方压着，就变成了好名字。” “可我还有个可题。”方自立不解道：“小白，你是怎么从我的名字里，看出我的花心的。” 白手指了指方自立，呵呵笑道：“老方啊，你的花心，与你的名字毫无关系。但你这张脸，按相书上说，是典型的桃花脸，稍有这方面知识的人都看得出来。” 大家纷纷凑上来看。 方自立摸着自己的脸，自言自语道：“难道，难道我真的长了一张桃花脸？” 大家笑得不行不行的。 还有胡祥瑞和曾玉山的名字没有说。 可白手死活不肯再说。 白手越不说，胡祥瑞和曾玉山越不放心。 张孝南、方自立、董培元和谢洪水也更加好奇。 “小白，有什么不能说的吗？”胡祥瑞可道。 “对啊，大家都不是外人啊。”董培元道。 张孝南道：“小白，我们的你都说了，他俩的为什么不能说。” 曾玉山道：“小白，我们都过了半辈子了，你就说吧，我们啥都不怕。” 白手严肃道：“老胡，老曾，你们的名字都很不错。我之所以不说，是因为接下来的三年，对你俩非常非常重要。我送你俩一句话，天机不可泄露。” 胡祥瑞可，“那他们的名字为什么可以说？” 白手笑了笑，“这个简单，因为我看透了他们。而你俩么，我还没有看透。” 曾玉山可，“这就是说，我俩是不能说了？” “三年，就三年。”白手道：“老胡，老曾，三年之后的今天，如果咱们还是朋友，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至于现在，你们该怎么着还怎么着。保持，只要保持常态，你们就不会有什么事。” 胡祥瑞和曾玉山，一边点头，一边暗暗的松了口气。 忽悠，谁都不知道，其实白手是在忽悠。 眼前的六个朋友，白手对胡祥瑞和曾玉山最不放心，这个三年之约，就是为了拿住他们二人。 经过这番忽悠，白手敢肯定，至少三年之内，胡曾二人都是他的朋友。 张方董谢四人却不干了。 张孝南可，“小白，你是说，你是说我们四个的命运，你已经看透了？” 白手笑而不语。 谢洪水追可，“小白，真是这样的吗？” 白手含笑点头，“天机不可泄露，就是打死我，我也是不会说的。” 白手确实看透了张方董谢四人，本来不该说出来。 但之所以说出来，是因为他要以此为基础，巩固他与张方董谢四人的朋友关系。 白手高深莫测，竟能看透四人的未来，四人怎么也不敢得罪白手。 当然，在场的六人，也因此而统一认识，把白手当成自己的老大。 中午，曾玉山请客，在海鲜楼摆了一桌。 七个人喝得昏天黑地，倒了三个，趴了两个，剩下白手和曾玉山，也是扶着墙才能站稳。 海鲜楼老板服务周到，动全楼，集合男服务员，两人一个，扶着五个老板回招待所。 白手和曾玉山，是人家老板亲自开车送回。 白手睡了一大觉。 直到晚饭时分，白手醒来，正要出门去吃晚饭，隔壁的高兰成和李滨联袂而来。 李滨手里还拎着一个塑料袋，塑料袋里装着白手的晚饭。 “谢谢两位哥哥，服务真是周到。不过，你们是怎么知道我还没吃晚饭的？” 白手一边把高李二人迎进来，再关上门，一边好奇的可道。 高兰成笑道：“中午我们也和朋友在海鲜楼吃饭，我们看到你喝得五迷三道的。” “噢，谢了。你们坐着，我吃饭先。” 白手狼吞虎咽，中午光顾着喝酒，没吃多少菜，正好肚子空了。 高兰成和李滨耐心等着。 朋友很多种，高低有不同。 高李两个会做人，处事老道，与白手有种默契。只与白手交往，而不直接与张孝南他们生联系。 这才是朋友之道。 高李他们有自己的圈子，经过努力，他们身边也有几十个朋友。 现在海南岛的土地，行情见长，但这边日出那边雨，有涨有跌，风云诡谲。 高李二人是来向白手请教的。 白手吃罢晚饭，直接被高李二人拉到地图前。 “小白，你实话实说，你买的ao137号地块和B1129号地块，到底有没有投资价值？” 第0581章 炒你的地 压你的价 白手看着墙上的地图笑了。 ao137号地块和B1129号地块，是白手专门引诱詹天成下的鱼饵。 但说来也怪，自从白手买了五百亩以后，这两个地块行情上扬。原来公开的价格是每亩八百块，现在已经涨到每亩一千零七十块。 现在是大家蜂涌而上，两个地块合计，已经被买走两万五千多亩。 私下里，白手已经通知朋友们，这两个地块不能买。 张孝南他们，听了白手的提醒，一亩地也没买。 高兰成和李滨也是，相信白手，没对那两块地动心思。 但高李二人的朋友坐不住了，认为高李二人骗了他们，想趁热而上。 “小白，你的判断会不会错啊？”李滨追问道。 “我相信自己的判断。”白手笑道：“但是，你们可以不相信。至于你们的朋友，他们如果不相信，你们也不用阻拦了。” 高兰成接着追问，“真是个坑啊？” 白手不再解释。 “哎，你俩天天在六楼大厅盯着，知道不知道，那个詹天成买了多少？” 李滨想了想，“我去开部打听过，天成公司和海涛公司，在这两个地块上，大概买了五千亩。” 白手大吃一惊，“五千亩？有没有搞错啊？” 高兰成补充道：“我能确定。昨天我去开部看过，詹天成父子确实在那两个地块上买了很多地，五千亩只多不少。” 白手摆手，对着地图琢磨起来。 过了两三分钟，白手突然一个巴掌拍在地图上。 高李二人吓了一大跳。 白手急步回到办公桌边拿起了电话。 电话打到了肖亚文的家里。 “亚文姐，明天你上班吗？” “上班呀，你有事？” “亚文姐，拜托你了。明天你一上班，就把我在ao137号地块和B1129号地块买的地卖出去。” 肖亚文忙道：“等等。小白，你有没有搞错。那两块地的价格在噌噌的涨，别人都在疯抢啊。” “亚文姐，别人怎么干我不管，我只管自己的事。” “好吧，你打算卖多少一亩？” “一千块。” “哎，现在都涨到一千零七十块了。” “我就卖一千块。” “行。明天上班就给你挂牌，有人要了，我第一时间就通知你。” 白手挂了电话。 高兰成和李滨听罢，才相信白手所言不虚，他是在玩别人。 高李二人要走。 白手叫住高李二人，“哎，别说出去啊。” 高李二人当然不会说出去。 白手卖地，就是行情的风向标，第二天在六楼大厅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十点，白手的两块地出手。 十点十分，白手卖地的信息，反馈到六楼大厅的地图上。 十点半，有三个人跟着白手，也卖出四块地。 十点五十分，再有六个人，也卖出了九块地。 这些地有个共同特点，都来自ao137号地块和B1129号地块。 大家纷纷回过神来。 到十一点四十五分，两个地块共五十三人的地挂牌出售，涉七十二宗，合计一万六千多亩。 关键还卖不出去，只有前面挂牌早的二十多宗转手。 原因当然是价格暴跌。 白手卖得最早，价格是每亩一千块。 而到午饭时分，价格已惨跌到每亩五百三十块。 当初的统一转让价是每亩八百块，已跌破两百七十块。 下午，六楼大厅的大黑板上，价格在继续跌落。 五百零五，五百，四百八十，四百五十…… 五点零五分，价格终于停留在每亩三百五十。 五点二十五分，詹天成和詹海涛父子，从广州赶回，匆匆的出现在六楼大厅。 看到大黑板上即时公布的土地行情，詹家父子傻眼了。 詹天成当即瘫在了地板上。 詹家也是大户，当初买这两个地块上的地时，拿到了五十块的优惠，转让价是每亩七百五十块。 七百五与三百五，整整差了四百块。 五千多亩，损失就是两百多万块。 还有价无市，甩不掉。 詹天成年纪大了，面对如此巨大损失，岂能不急火攻心。 接连两天，地价稍有起伏，但基本停在三百五十的价位上。 地在手里的人，都被套牢了。 最惨的当然是詹家父子。 这两个地块已经转让的土地，詹家父子占五分之一还多。 这时，管杀不管埋的白手，却如神龙见不见尾，这两天玩起了消失。 原来，白手拉上张孝南、胡祥瑞和谢洪水，开着车去了海口市郊区，正在一个水库边优哉游哉的钓鱼。 暂时离开市区，也是随时保持联系。 水库管理站有电话，白手先与水库的人成了朋友，再给了小礼物，水库电话就成了白手的专用电话。 招待所那边，临时联系人是董培元。 白手吩咐过董培元，任何与他有关的信息，以及ao137号地块和B1129号地块的行情变化，都要及时的通知他。 钓鱼是假，等待时机是真。 白手坐得住，两天只钓到七斤五条鱼，晚上睡在水泥地上，照样乐呵呵的。 张孝南、胡祥瑞和谢洪水坐不住，白手连哄带吓，硬让他们陪着自己。 整整两天，只得到两个消息。 ao137号地块和B1129号地块的价格，继续保持在每亩三百五十块左右。 詹天成在住院，血压高得不行不行的，但老家伙命硬，没有生命危险。 第三天上午。 太阳高挂，热头正猛。 四个老板正例行公事般的在水库边钓鱼。 水库的值班员远远的喊着，让白手去接电话。 白手小跑着来到水库值班室。 电话是董培元打来的。 董培元告诉白手，他在招待所服务台，看到来自三亚一女的电话留言，要白手看到留言后，尽快给她回电话。 白手知道，电话是他姐姐黎姿扬打来的。 白手不敢怠慢，想了想黎姿扬的电话号码，当即拿起电话打了出去。 “小白，重大消息，重大消息。” “姐，请直接说消息。” “两天之后，将对外公布海南设省和设立海南经济特区的正式决定，以及海南省投资暂行条例。” “姐，你确定吗？” “绝对绝对绝对的确定。” 白手兴奋，扔了电话，走出水库值班室，冲着张胡谢三人喊道：“快点，咱们回市里了。” 第0582章 利好来了 人财两旺 回市区的路上。 白手一边把着方向盘，一边问道：“你们两家，手头上还有多少余钱？” 张孝南和胡祥瑞与方自立是一家的，说有一百二十几万。 谢洪水与董培元是一家的，帐户上还有七十几万。 “都拿出来，一分不留，到ao137号地块和B1129号地块上收地，越快越好，能收多少收多少。” 张孝南忙问，“什么情况啊？” 白手笑笑，“信不信由你们，但天机不可泄漏。要进场，就得快，晚了价格上去，利润会减少的哦。” 老实讲，车上的三个同行朋友，不是百分之百的相信白手。 相信白手的人，不完全相信白手的话。 回到招待所，白手先请来曾玉山，后请来高兰成和李滨，把在车上对张胡谢三人说过话，对他们也进行了重复。 然后，白手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房门紧闭，紧张严肃。 白手打电话给肖亚文，让她全权负责，帮他收购ao137号地块和B1129号地块上的土地。 白手有钱，从上海打过来的三笔款子，共一千五百万，其中的五百万他一直捂着。 出来钓鱼的那一天，他联系了自己在上海的公司，把公司里的三百万流动资金也转到了海南。 仅仅半天多，白手的五家公司，就收购了近万亩土地，平均价格每亩三百五十七块。 有意思的是，詹家父子的五千亩地，全部挂牌转让，全部被白手收入囊中。 第二天接着收，大收特收，一个上午，白手又吃进一万多亩，平均价格每亩三百九十三块。 白手没钱了。 下午，白手的朋友们如梦初醒，开始收购。 这时，价格已上扬到每亩五百块。 再过一个晚上，ao137号地块和B1129号地块的地价，疯了似的上涨。 上午还是每亩六百块，下午已达每亩八百五。 每亩八百五，已经过了政府规定的每亩八百。 疯抢直到晚上，开部那边全员加班。 ao137号地块和B1129号地块，合计土地有四万三千亩。 原来只有两万五千亩被认购，到晚上八点半，另外的一万八千亩也已花落各家。 晚九点半结束时，地价已炒到每亩九百七十一块。 再过了一个晚上。 海南行政区的三家报社，以及海口市和三亚市的日报社，均在头版刊登三则重磅消息。 关于设立海南省的决定。 关于设立海南经济特区的决定。 海南省开投资暂行条例。 三则消息明确，一年之内，海南省和海南经济特区将正式挂牌。 现在，各项工作都按省和特区的要求推进。 至于开投资暂行条例，也有一个重大利好，就是允许港澳台三个地区的商人和资金进入，既可以控股比例过百分之五十一，也可以获得批准后全资运作。 招待所，六楼大厅，老板们纷纷奔走相告，个个像打了鸡血。 港澳台三个地区的主要媒体，随后也刊登了上述三则消息。 这一天，海南的土地价格普涨。 其中的ao137号地块和B1129号地块，价格已涨到每亩一千一百五十五块。 白手很冷静。 重磅消息公布后的第三天，已有大量外资进入，新注册公司猛增五百家，其中大部分都有外资背景。 下班前，白手给肖亚文打电话。 “亚文姐，晚饭有安排吗？” “嘻嘻……怎么，你终于要请我吃饭了？” “呵呵，瞧你这话说的，好像我很抠的样子。” “请吃饭是好事，但我得考虑考虑。” “十秒倒计时，十，九，八……” “六点，到区政府接我。” “遵命。” 五点半，白手开车来到区政府广场。 白手也不下车，因为他的越野车很显眼，又是肖亚文帮着借的，不担心她找不到。 果不其然，五点五十分，肖亚文出现，只扫视一眼，就找到了白手的越野车。 越野车在街上缓行。 肖亚文笑道：“小白，你请我吃饭，一定是有所图谋。” “为了赚钱。”白手实话实说。 肖亚文唉了一声，“我倒是希望，你能既赚钱又赚人。” 白手笑笑，斜了肖亚文一眼，还别说，肖亚文比以前更漂亮迷人了。 人这种动物，本质上是受精神和情感驱动的，特别是女人。 以前的肖亚文，只是一个讲师，还真不咋的。 现在与以往不可同日而语。 先是借调到区政府开部，再正式调入区政府，现在更是区政府开部副部长兼办公室主任。 肖亚文如鱼得水，找到了适合自己展的道路。 投笔从政。 肖亚文的性格和气质也大为改变，逐渐具备了不少女强人的素质。 白手的越野车，停在一家小饭馆门前。 肖亚文噗嗤一笑，“小白，你不会吧？” “亚文姐，副部长同志，你愿意让很多人认出你吗？” “想得周到。”肖亚文先下车。 小饭馆，没几个客人，既经济实惠，又适合说事。 边吃边聊，气氛很好。 白手开门见山，直奔主题，“亚文姐，我想知道，开部的下一步计划，外资进入的规模，还有后续土地转让的价格……” 一连串的要求，白手一口气说完。 肖亚文笑了，“小白，你的八个要求，哪一个我都不能说，哪一个我说了，都能把我打回职业技校去干老本行。” “亚文姐，我可以确保，在我获得这些信息以后，只作用于我个人。我还可以确保，我不会让别人知道，这些信息是从你这里得到的。” 肖亚文思忖起来。 “小白，我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亚文姐，你的好处你已经得到了啊。” 肖亚文点头承认，她确实已经得到了好处，没有白手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她不可能有现在的地位。 “嘻嘻，还差一样。” 说着，肖亚文瞟了白手一眼。 白手分明看到了两团火。 “亚文姐，你确定吗？” “确定，在上海第一次见到你后，我就确定了。” “能给个理由吗？” “我认为我是个优秀的女人，我应该有能力也有资格，成为很优秀男人的亲密朋友。” 白手没再说什么，吃了饭结了帐，拉起肖亚文的手往外就走…… 后来…… 第0583章 赚大了 该撤了 白手想到了土地热，但没想到外资进来后，土地热得一飞冲天。 短短十天，其他地区的地块，价格翻了一番以上。 白手在三亚买的那片海滩，价格也是翻了一番。 当初白手选中的作为鱼饵的两块地，就是ao137号地块和B1129号地块，价格也涨得离谱。 每亩已达一千四百块以上。 这时，白手开始卖出。 为了不引人注目，白手蚂蚁搬家，一小块一小块的卖。 价格还在上涨，十块几十块的，虽然缓慢，但稳稳的往上走。 白手继续卖，上午卖几块，下午再卖几块，小心谨慎，尽量低调。 价格涨到每亩一千四百五十块时，白手还卖每亩一千四百块。 小步快走，一天卖一二千亩，十天过后，ao137号地块和B1129号地块，白手只剩下不到五千亩。 当然，从这两个地块卖地得到的钱，白手又拿去买进其他地方的地。 这边卖出，那边买进，白手自称左右互搏。 总而言之，钱不能闲着。 这天，白手又接到黎姿扬从三亚打来的电话。 黎姿扬说，据她得到的消息，海南展规划和海南交通规划图，即将对外公布，时间不会过一个星期。 与此同时，肖亚文也给白手提供了差不多的消息。 白手知道，他掌握的那几张缩影图，将不再是秘密。 经过一夜思考，白手开始加快左右互搏的度。 一边继续卖出ao137号地块和B1129号地块的土地，一边开始买进交通要道附近的土地。 这些后续买进的土地，政府定价也开始升高，白手算了算，平均价格在每亩两千五百块以上。 买涨不买跌，白手继续买进。 而ao137号地块和B1129号地块上的地，却被白手全部卖出。 但白手手上的地却没有减少多少。 原来买的五千亩，以及那片海滩两千多亩，再加上近期买下的一万一千多亩，他还有一万八千亩土地。 海南展规划和海南交通规划图如期公布。 这个规划一公布，土地行情立即两极分化，跌的跌得很快，涨的涨得飞快。 白手的地都在上涨。 但白手反而紧张起来，每天都待在招待所六楼大厅，寸步不离。 展规划图和交通规划图公布后，白手烧掉了自己珍藏的那几张缩影图。 又过了十天，白手又开始卖地。 一个香港富豪，从白手手上一下子买走了五千亩地。 还有一个华侨，也向白手买了三千亩地。 加上散卖，白手后期买进的一万一千亩土地全部售出。 上一轮，白手炒ao137号地块和B1129号地块，整整赚了两千一百多万。 这一轮赚得少一些，也有一千三百多万。 自己总投入一千八百万，获利三千五百万，几乎盈利两倍。 白手还保留着最初买的五千亩地和那片海滩，垫资约一千一百多万。 这两片地，现在的价值也比原价增加两倍，一千一百万就相当于三千三百万。 如果把这两片地也卖掉，白手此次南海之行的总收获，将是五千七百万块。 现在银行的帐户上，躺着将近四千两百万块。 撤退，白手开始把资金转回上海。 潮起潮落，当潮水退去，露出的将是严酷的现实。 商场如战场，一个胜利者，是由无数个失败者铸成的。 白手有自知之明，胜利后就得低调，及时抽身，暂时离开，才是上上之策。 这天晚上八点，白手请朋友们在自己的房间喝酒，这也叫低调。 招待所食堂的厨师已经混熟，为白手准备了六个冷菜六个热菜。 酒也预先准备，十二瓶装的啤酒，整整六箱。 应邀前来的朋友有，张孝南、方自立、胡祥瑞、曾玉山、董培元和谢洪水。 隔壁的高兰成和李滨，也第一次参与这帮人的聚会。 本来，白手还邀请了王俊峰、姜越，还有许老黑和方玉玲两口子。 王姜二人和许方两口子，其实都没离开海南，跟着白手沾了点光，也赚了一些钱。 但他们三方因为那个破事，存在过节，势成水火，互相听说其他两方要来，便知趣的婉拒了白手的邀请。 当然，说到赚钱，前来聚会的几个赚得更多。 董培元和谢洪水二人合伙，至少赚了五百万，另外手头还有一千亩地。 张孝南、方自立和胡祥瑞三人合伙，一共赚了六百万，手头还保留一千五百亩地。 曾玉山也赚了一百五十万，另外还留了五百亩地。 高兰成和李滨经营的是公家的公司，赚了五百万，留了一千亩地，公司各奖励每人二十五万块。 都是胜利者。 酒喝到酣处，白手宣布，要暂时撤离。 大家都愣了愣，但很快就明白了白手的用意。 现在的海南土地行情，虽然还在上扬，但度减缓，正逐步趋于稳定状态。 也就是说，接下来的一个阶段，炒地可能无利可图。 还有一个道理，赚了钱不走，恐怕会出事。 这些天，有十个炒地者出事。 一个亏了一百一十多万，跳海自杀。 一个亏了一百五十五万，人疯了。 一个亏了八十几万，病得住进了医院。 另外七个出事的人是赚了钱的。 一个被抢了二十多万块现金。 一个也被抢了，钱没被抢多少，但人被捅了七刀，现在还在医院抢救。 一个被敲诈十万块，案子至今未破。 一个被绑架，人救回来了，钱损失二十万，现在被吓得离开了海南岛。 一个赚了钱太高兴，带着钱包出去喝酒，喝醉了人回到了招待所，但钱包里的十多万块丢了，到现在还没消息。 两个是合作伙伴，因为利润分配起争执，互殴对方，双双住院。 白手撤，大家决定都撤。 高兰成和李滨也撤，公司已经同意他们的请求。 但人撤了，地还在，事业还在。 大家一致同意白手的建议，委托可靠的人代为管理。 这个人选是肖亚文的老公胡来坤。 交给胡来坤就是交给肖亚文，白手放心，大家也都放心。 酒喝到十一点半，大家都没喝醉，纷纷起身要走。 这时，有人敲门。 白手抢先两步，前去开门。 可是，门才打开一半，一道寒光直向白手扑了过来…… 第0584章 这一刀必须挨 扑向白手的不是寒光，而是一把长刀，带着风声直向白手的脑袋杀来。 满屋的人都傻了。 拿刀的是詹天成的儿子詹海涛，目露凶光，杀气腾腾。 白手却万分冷静。 这一刀，白手必须挨上。 说时迟，那时快。 刀擦头时，白手脑袋偏了一下。 咔嚓的一声，刀砍在了白手的左肩膀上。 与此同时，白手反击，右腿踢出，正中詹海涛的裆部。 詹海涛惨叫一声，双手松开长刀，捂着裆部瘫倒在地。 七十公分的长刀，却留在白手肩上，竟还在晃动，嗡嗡作响。 大家回过神来，纷纷行动，打电话报警的，跑去叫招待所保卫科的，上前抓詹海涛的。 李滨和董培元扶着白手。 谢洪水要拿掉嵌在白手肩膀上的那把长刀。 “不能拿，不能拿。”白手拦住谢洪水。 谢洪水明白过来，跺着脚道：“快去医院。” 李滨和董培元扶着白手往外走。 走廊上，楼梯上，一楼大厅，到处是人，都惊愕的看着白手，和他肩膀上的那把长刀。 白手走得慢，装作走不动的样子。 走到大厅中间，白手瘫在了地板上。 一半是真，一半是假，真假只有当事人白手自己知道。 派出所就在招待所对面，五个警察飞奔而来。 警察兵分两路，一路救白手，一路逮詹海涛。 但殊路同归，白手被送到了医院，而詹海涛，被白手踢了断子绝孙脚，其实比白手伤得更重。 白手被送进了急救室。 詹海涛读书人，没多少力气，他砍白手那一刀，没砍到骨头上。 白手又有经验，让刀留在肩上，没有造成大量出血。 所以，白手的伤实际上不重。 只在医院待了五天，白手急着出院。 住院期间，除了白手的朋友们，区领导和开部负责人，都来医院看望。 海南本地的报纸和电视，也就白手遇袭一事进行了报道。 区领导下令，必须严惩凶手。 同时，下令海南进行一次全岛严打。 詹海涛还没出院，就被检察院批准逮捕。 父亲詹天成，本来因炒地亏本，生病住院。 可刚要出院，听说儿子行凶后住院，还被检察院逮捕，当爹的彻底垮掉，再次住院。 而白手急着出院，是想早日返回上海，也不想耽误朋友们的行程。 张孝南高兰成他们，这几天轮班守护，都还没离开海南岛。 离开海南岛，乘的是早班船，白手和一帮朋友悄悄的离开招待所。 白手也没让胡来坤和肖亚文两口子送，越野车托人还了，该交代的事也已在电话里交代好了。 白手甚至不让胡肖两口子去医院看他。 胡来坤不明白，肖亚文却很明白，白手这是精明，把他与他们的关系尽量淡化。 班船下午三点到广州，白手和一帮朋友分乘三辆出租车，马不停蹄的赶到广州火车站。 要乘的火车，正是高飞当列车长的那个班次。 白手算好了时间，也预先联系了高飞。 果然，高飞不仅在火车站入口处等候，还为一帮老板准备好了火车票。 进了站，上了车，高飞叫来一个女乘务员，领着一帮老板去他们的车厢，自己扶着白手去车长室。 白手受伤，高飞心疼，竟还流了眼泪。 “姐，我没事，你先忙你的，回头我再向你汇报详细经过。” “嗯，你先躺着，我得一个半小时后才能回来。” 把白手安置好后，高飞走了。 车长室的小床，上被子下被子，躺着挺舒服，就是有点热。 白手眯了一会，离开海南岛，总有点胜利大逃亡的感觉。 高飞惦记白手，火车出站后，她把工作交给手下，自己急忙回来照顾白手。 关门锁门，还把门上那个巴掌大的小窗口贴上纸，高飞挨着床蹲下，因为床太窄不能坐，她索性坐在地板上。 “姐，谢谢你。” “啊，你没睡着呀。” “想姐，怎么睡得着呢。” “还贫。你快说说，你怎么受的伤。” 白手娓娓道来。 高飞听得入神，像个小学生似的。 “小白，这么说，你是有意挨这一刀的？” 白手点了点头，“为了以后的安全，我这一刀必须挨。不然的话，就凭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怎么可能被他砍上一刀。” “小白，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呢？” 白手道：“第一个理由，是我赚了他亏了。作为生意人，作为成功者，我理解失败者。因为有一天，说不定我也会失败。让失败者泄一下，是对他最好的安慰。” “让他泄一下，你的代价也太惨重了。” “第二个理由，他们父子亏得太大，太彻底。据估计，他们父子这次亏了将近一千万。以他们父子的能耐，估计这辈子难以翻身了。而他们父子亏的一千万中，至少有三分之二，是因为我给他们父子设的套。” 高飞问，“你们有恩怨啊？” 白手说了说以前的事。 高飞点着头道：“难怪你要给他们设套。不过，小白，你也够狠的。” 白手笑道：“不仅够狠，还够毒。姐，商海搏击，不狠毒是不行的。” “嗯，你继续说。” “第三个理由，是为了方便离开海南岛。当地政府希望我在海南岛扎根，我也不好意思急着离开。在海南岛了财，转身就要离开，我有点不好意思。但现在我有理由了，我可以堂堂正正的离开。” “还有呢？” “还有么。”白手目露凶光，沉吟了一下，“第四个理由，我要彻底打垮詹家父子。他们经济上垮了，但人还在，还有报仇的能力。现在我挨了这一刀，詹海涛就得在监狱里待上几年。我的目的很明确，让他们父子这辈子难以翻身，要报仇留到下辈子再说。” 高飞理解白手，“好弟弟，你说得对。” “姐，我饿了。” 高飞不敢怠慢，起身出门，去餐车买饭。 待高飞回来，现车长室内外已站满白手的那帮老板朋友。 董培元眼尖，“这位列车长，好像在哪里见过啊。” 大家都有同感。 高飞大大方方，笑道：“我去过你们那个招待所六楼大厅。” 第0585章 战略性撤退 白手也大大方方，向朋友们介绍了高飞。 “这一位，是我失散多年的远房堂姐。” 鬼才相信，大家心里都这么想，你一个乡下土包子，怎么可能有这么上档次的远房堂姐。 白手又道：“现在，我要提醒你们几点。一，以后不要随便麻烦我姐，除非经我允许。二，我姐已名花有主，谁要是打我姐的主意，我就打烂谁的脑袋。三，我有我姐，对外必须保密。四，快把你们的车票钱拿出来给人家。” 大家一边哄笑，一边拿车票钱给高飞。 高飞当然收钱，“你们聊，我上班去了。” 说罢，高飞飘然而去。 小小的车长室，包括白手，竟挤进了九个大男人。 董培元催道：“小白，快坦白交代吧。” 谢洪水也道：“小白，上次让人家扮演神秘的人，你不拿我们当朋友啊。” “打住，打住。”白手问道：“诸位，商场就是江湖，江湖也有规矩。你们知道江湖的第一条规矩是什么吗？” 大家真的在想。 李滨道：“知道得越多，死得就越快。” 大家齐赞。 白手总结，“所以嘛，不该问的不要问，不能知道的尽量不要知道。” 董培元举了举手，“我道歉，我收回。” 高兰成道：“小白，咱们还是商讨一下以后怎么办吧。” 大家纷纷点头。 白手冲着高兰成和李滨，“我么，把离开海南岛叫做战略性撤退。老高，老李，你俩是端铁饭碗的，我想先听听你俩的想法。” 李滨道：“我俩想辞职，想下海。” 白手问，“下海干什么？” “搞房地产开。”高兰成道。 李滨点了点头，“小白，我们想听听你的建议。” 思忖一下，白手道：“你俩借着改革的春风，和体制的优势，可以说是赚到了第一桶金，也具备了下海的基础条件。但我认为，目前下海，还操之过急。” “说说理由，小白。”高兰成道。 “一，国家政策尚不明确和稳定。现在还是商品经济时代，公职人员下海必须慎重。什么时候搞市场经济了，什么时候就适合下海单干了。” “二呢？”高兰成点着头问。 “二，你俩下海，应该是要去海南。但我认为，以目前的情况，海南只能炒地，还没到开的最佳时候。而炒地么，有亏有赚，最佳时候已经过去。” “小白，你继续说。”李滨道。 “三，体制培养了你们，也让你们赚了点钱。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你俩还干私活，私下里开了另外一个公司，你俩赚了点私钱。” 高兰成和李滨都不好意思的笑了。 “小白，这你也知道啊。”李滨笑道。 白手却没有笑，严肃道：“你们两个啊。你们的单位听了别人的反映，曾派人私下调查过你们两个，你们不知道吧。” 高李二人傻住了。 高兰成结结巴巴的问道：“小，小白，后来，后来呢？” 白手笑了笑，“被我的一番道理说服了，说走了。所以你俩放心吧，你俩为公司做了大贡献，干私活赚的钱是合情合理合法的，他们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李滨担心，“有后遗症吧？” 白手认真道：“有没有后遗症，就看你俩的后续表现。你俩是公司的人才，只要安心的在公司再干几年，就没有后遗症。你俩要是现在就拍屁股走人，就有后遗症，后遗症还很严重。” 高李二人频频点头。 白手一番提醒，高李二人暂时死了下海单干的心，直到九十年代初。 张孝南问道：“小白，你再说说，我们接下来干什么？怎么干？” 白手道：“干老本行，原来怎么干，以后还怎么干。总之，别有了点臭钱，就想着去干歪事坏事。” 大家听得笑。 张孝南、胡祥瑞、董培元、谢洪水和曾玉山，五人十只眼睛，齐刷刷的看着方自立。 方自立有小三，在座的也就他在干歪事坏事。 其他几位，平时顶多也就喝点小酒打打小牌。 方自立不好意思，“小白，你的好意我谨记。” “呵呵，狗改不了吃屎。” 张孝南笑道：“小白，老方这人，意志力不强，咱们以后一起管着他。” 曾玉山问，“小白，海南那边的地，咱们怎么处置？” 白手想了想，“暂时不动。扔在那里，就相当于把钱存在银行里。我敢保证，涨价的收益，至少比银行的利息高三五倍。” 聊了好几个小时，老板朋友们才散去。 车到上海，已是第二天下午四点多钟。 高飞自己走自己的，在上海，她与白手要装成路人。 临走时，白手塞给高飞一个信封。 信封里装着一千块钱和一条金项链。 高飞开始不要，白手不高兴。 犹豫一下，咬咬牙，高飞终于收下。 派出所的刘端阳所长，带着一个小警察前来迎接。 高兰成和李滨要转车，白手请刘端阳帮忙。 刘端阳吩咐小警察，带高李二人去买车票。 高李二人与白手道别后离开。 白手也把其他朋友打离开。 刘端阳自己开着警车，要送白手回家。 “老，老刘，送我去医院。” 刘端阳这才现，白手脸色苍白，额头冒汗。 “臭小子，原来你是硬撑的啊。”刘端阳一边调转车头，一边笑骂道。 “老家伙，你让人家在肩膀上砍一刀试试。” “哈哈，我不要这个荣幸。哎，我说小白，你怎么会被一个读书人砍了一刀呢。” “呵呵，我故意的……” 听了白手的长话短说，刘端阳感叹道：“臭小子啊，这种事也就是你能干得出来。” “吃亏是福，吃亏是福嘛。” 到了医院门口，刘端阳想起来了，“哎，你公司的人怎么不来接你啊？” “我没通知他们。老刘，你有我公司的电话，等我住进医院后，麻烦你帮我通知一下。” 刘端阳又是笑骂，“他娘的，我堂堂所长，都成你手下了。” 笑骂归笑骂，刘端阳还是尽心尽责，把白手送进医院，住进病房，一切安排定当后才离开医院。 医院里也有白手的熟人，负责他的医生，正是陈子非的老婆肖秧。 第0586章 回到上海 肖秧给白手安排的是特等病房，护士二十四小时值班，随叫随到，还有电视电话。 当晚，肖秧还及时给白手做了第二次手术。 手术顺利，白手被送回病房。 公司的人也纷纷赶到。 公司现在的一二把手老李和老顾，余全宝和郑重好为的一帮项目经理，6水龙、蔡朝先、陈飞和杨进明等，以及公司总部的水缸陈云海两口子和一帮女孩子。 深夜了，肖秧医生进来，把公司的人统统赶走。 老李老顾不放心，留下蔡朝先和水缸二人留下，在住院部保护白手。 现在的白手，已经腰缠万贯，确实到了要有保镖跟着的地步。 虽然身上有伤，但回到了上海，白手莫名的多了层安全感，睡得很香很甜。 凌晨，白手被尿憋醒。 要下床去厕所时，白手现旁边沙上靠躺着一个医生。 近前一看，居然是肖秧。 白手不敢打扰，轻手轻脚的走向厕所。 “噗。”肖秧笑了。 原来肖秧没有睡着，忙着过来帮搀。 白手不好意思，“嫂子，我自己能来。” 肖秧又轻轻一笑，“你自己能吗？” 白手傻眼，这裤子不是皮筋腰带是棉绳的，需要手系手解。 左肩受伤，左胳膊吊着，轻易不能动。 白手样样都能，就是没学会一只手解绳扣。 肖秧拿手在白手右胳膊上轻捏了一下，笑道：“别封建，就你们男人那玩意儿，我们当医生的见得多了。” 不由分说，就来帮忙，不仅解扣，还是一条龙服务。 白手有点不自在，但也很快适应，毕竟脸皮厚，毕竟已久经考验。 肖秧做了不少额外的小动作，白手就当不知道。 白手终于躺回到床上，“嫂子，谢谢。” “谢什么，不是应该的么。”肖秧帮白手盖上被子，还在被子上压了压，又轻笑一声，“难怪人见人爱，原来很有本钱。” 白手没了睡意，正想找人聊聊，“嫂子，什么人见人爱，不要瞎说。” 肖秧微笑道：“据传说，在海南岛期间，某人身边公开的女人就有三个，风流得很哟。” 白手心道，说我呢，三个女人，不就是黎姿扬、高飞和肖亚文么。 白手很是好奇，“嫂子，你怎么知道的？” “承认了？” “承认了。” “我听我们医院的人说的。” 这下白手更加迷惑不解了，这医院也有人去了遥远的海南岛？ “白方圆。” 白手噢了一声，姜越的老婆，“原来她也是你们医院的啊。” 肖秧点了点头，“对，我们都是外科的。” 白手也点点头，“这娘们，嘴上没门嘛。” “不能怪人家。因为有一次在食堂吃饭时，老陈来找我，正好说起你。她在旁边听，才知道你和我家老陈是朋友。” 白手一笑而过。 肖秧却话里有话，“小白，我倒是好奇，你这个姓白的，和她那个姓白的，怎么不擦出一点火花。” “嫂子，你什么意思？” 肖秧抿嘴而笑，“小心哦。” 白手义正辞严，“嫂子，我与姜越也是朋友，白医生也是我嫂子，朋友妻，不可欺。” 肖秧白了白手一眼，“也包括我呀？” “肯定包括。”白手及时转移话题，“嫂子，我俩月没联系老陈了，他怎么样？” 肖秧先叹一声，“唉，他的百货公司效益不好，他为此伤透了脑筋。这些日子，我看我家老陈，好像突然老了十岁似的。” 白手皱起了眉头，“不会吧，虽然国营的商业机构人浮于事，但也实行了承包制，效益应该有所提高啊。” “老陈跟我说过，承包制还是你建议的。但是，效益是提高了，可提高得不多，还不足于弥补人浮于事的损失。” 白手想了想，“嫂子，叫老陈几时过来一下，我再给他出一招，可能会管用。” 肖秧笑了，“我给他打过电话了，待会就会过来看你。” 果不其然，天亮后，上班前，陈子非拎着一网袋水果出现在病房门口。 肖秧不避讳，一直陪着白手，老公来了也不走。 老朋友见面，伤情、商情、友情，兜了一个大圈。 肖秧道：“老陈，关于你百货公司改革的事，小白说他有个好建议。” 陈子非眼前一亮，“小白你快说，我正因此而焦头烂额，再这样下去，我都想辞职了。” “一直亏损来着？” “春节及春节后的两个月，是扭亏为盈了。一个月盈利三万块，一个月盈利五万块，但接下来又不行了。四个月连着亏损，分别是四万、七万、八万和十一万，亏损额越来越大。” “老陈，减员增效，你减了多少人？” 陈子非苦笑起来，“小白，这就是我们的悲哀。你的公司是民营企业，随时可以增人减人。我们可不行，半年以来，只减掉十七个，还不到总数的百分之一。就这减掉的十七个，其中的一半，还是正常退休的。” 白手道：“老陈，我在南方时，到过广州大商场，那也是集体企业。我觉得他们运营机制，你们可以借鉴。” “哦，你说说，他们是怎么做的？” “其实也不复杂，我总结为一句话，就是承包再承包。简单的说，他们先与主管部门签订利润承包制，这跟你们现在的一样。然后回过头来，公司与各商场承包，各商场再与个人承包。” 陈子非噢了一声，“就是层层承包。” “对，就是层层承包。我不管你卖什么和怎么卖，我只要你交足承包合同上规定的利润定额……老陈，我建议你不妨试试，具体的怎么搞，你可以去广州大商场考察一番。” 受到白手的启，陈子非坐不住了。 “小白你歇着，我回去马上开会，我要带人去南方考察学习。” 两口子一起离开。 只是肖秧走时，伸手到背后，冲着白手做了两个手势。 一个是竖大拇指，一个是食指勾勾。 白手琢磨了老半天，竖大拇指是赞，可这食指勾勾是什么意思？ 还没琢磨完，老李老顾还有蔡朝先和6水龙来了。 老李老顾是来汇报公司工作的。 第0587章 会花钱的才是会赚钱的 白手先让老李老顾坐着，而先冲着6水龙和蔡朝先话。 “水龙，我从海南汇回的钱，全部到位了吗？” 6水龙会做人，先看看蔡朝先，再瞅瞅老李老顾，欲言又止。 白手笑了，“都不是外人，你的嘴不用关门。老李老顾都四五十岁的人了，不会得红眼病。小蔡他就是有红眼病，也不敢偷我的钱。” 大家都笑了。 6水龙这才开口，“手哥，你汇回来的一共是四千两百三十三万三千块。按照你的吩咐，人行、城行农行和工行各存了三百万，其余的全部存在建行区支行。” 说着，6水龙递给白手几张帐单。 白手看过，再一张一张的签字。 “水龙，我原来从上海打到海南的一千八百万，你要尽快的归位。特别是我向两家银行的一千万贷款，你要替我马上还掉。” 6水龙点着头道：“我下午就去银行。” 白手再转向蔡朝先，“小蔡，我听说，有一次你开车送老顾去工地，你把车开到沟里去了。他娘的，你怎么开的车，你还想不想干了。” 蔡朝先不好意思的笑了，“手哥，就这一次，下不为例嘛。” 老顾笑道：“小白，那次是事出有因。是一个老太太过马路，走了一半，突然往回走。小蔡是为了躲开那个老太太，才把车开到沟里去的。小白，你不仅不该批评，你还得表扬他。” 白手严肃道：“我不管。老李和老顾，是我的两个宝，必须是安全的。” 蔡朝先忙道：“手哥，请你放心，我保证李总和顾总的安全。” “好，现在交给你一个特别重要的任务，限你三天内落实。” “手哥你吩咐。” “去订购两辆皮卡车和两辆桑塔纳轿车，我要现货。” “真的？”蔡朝先大喜。 “以后呢，一辆桑塔纳我专用，另一辆桑塔纳给老李老顾专用。加上原来的一辆，一共三辆皮卡车。一辆留公司总部，另外两辆，分别给余全宝的那组和郑重好的那组。” 蔡朝先高兴得跳起来，“我马上去落实。” 白手指着6水龙笑道：“买车请带上付钱的一起去。” 6水龙和蔡朝先一起走了。 老李和老顾都笑了。 老李笑道：“小白，咱公司鸟枪换炮啊。” 老顾也难得开起玩笑，“会挣钱的人，必须同时也是会花钱的人。” 白手点头笑道：“请你俩来，第一个商量的事，就是花钱的事。” 老顾拿出钢笔和笔记本，“小白你说。” “我是准备这样，给全体员工涨点基本工资。普通每月涨十块。技工和班组长，还有公司总部人员，每月涨二十块。余全宝和郑重好他们，小6和小蔡他们，每月涨三十块。你老李和你老顾，每月涨五十块。” 老顾忙道：“小白，我就算了。” 老李也道：“老顾说得对，我俩的工资够高的了。” 白手道：“普涨普涨，就是普遍的涨。你俩帮我算算，这样普涨以后，会对公司的利润有多大的影响。” 一位总工程师，一位副总工程师，不用笔算，只用心算，就得出一个共同结果，减少利润百分之五到百分之七。 老板让利给员工，这个数目并不多，这事就这么定了。 “老顾，由你牵头负责，做一个计划，就从下月初开始执行。尽快把计划公布出去，鼓励鼓励员工们的积极性。” 老顾笑着点头，“保证完成。” 白手道：“再说第二个事。现在是七月，金融学院项目一期工程即将按时完成。八月份要验收，八月底其他工程队要退场，九月初第一届新生入学。从时间上看没问题，你俩说说，咱们如何保质保量的完成。” 老顾道：“关于这方面的工作，我已经通知了甲方和第三方，验收工作将从八月底开始，并将持续到八月中旬。” 老李道：“小白，我和老顾商量过。他负责陪同甲方和第三方，我负责自查，自查从下星期开始，现问题及时解决。” 白手点了点头，“其他工程队的退场，有什么需要特别安排的吗？” 老李道：“主要是验收以后的质量保证，按老规矩，要扣留质量保证金。” 老顾道：“根据他们七支工程队的工程量，张孝南、方自立、胡祥瑞、董培元和谢洪水，他们每支工程队扣留十万块，童六子和马小三的工程队各扣留五万块。” 思忖一下，白手道：“老顾，把他们七个的质量保证金，在你说的基础上，给我翻上一番。” 老顾笑了笑，“小白，这太多了。” 白手也笑了，“不多。这帮家伙，跟着我在海南赚了点钱。他们要是有意见，你就说是我说的。” 老李笑道：“老顾，关于这方面，就听小白的。” “其他的安排怎么样？”白手继续问。 老顾道：“咱们的石雕公司，已经与金融学院签订了租地协议，一共十五亩，租期十年，租金随行就市。另外就是金融学院项目的二期工程，也就是附属设施和配套工程，我专门做了一个计划书。” 说着，老顾把计划书放到白手面前。 计划书多达七页，白手粗略的翻了翻，“老李，你看过这个计划书吗？” 老李笑了笑，“我当然看过了。” 老顾补充道：“这计划书就是在老李的指导下完成的。” 白手向老顾要来钢笔，在计划书的最后一页尾部，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呵呵，两位大工程师起草的计划书，让一个外行审核，传出去会让人笑掉大牙。老李，老顾，保密啊。” 老李和老顾也笑了。 白手又有问题，“老顾，金融学院那边，到九月份，咱们有没有多余的员工需要转移？” 老顾道：“六十到七十人，我和老李商量过了，这六七十人编外两个班组，调到双拥小区项目工地。这样一来，金融学院项目工地那边，大概还剩下八十多人，加上石雕公司的五四十人，总共剩下一百二十多人。” 白手嗯了一声，再转向老李，“老李，你说说双拥小区项目的进展情况吧。” 第0588章 医院里的这点事 老李开始汇报双拥小区项目的情况。 “……总之，目前的工程进展度，比咱们的计划快得多。工程质量也有保障，甲方和第三方一直盯在工地上。原材料的浪费，也降到了标准范围之内。小白，如果顺利的话，你的提前半年完成整个项目的要求，完全可以达成。” 白手提了一个问题，“老李，从金融学院项目工地，调六七十人到双拥小区项目工地，这个因素考虑了没有？” 老李点了点头，“还没有。不过我和老顾估算过，加上这个因素，双拥小区项目还可以提前两三个月完成。” 白手感叹了一声，“时间就是金钱啊。但现在有个大问题，咱们有三百五十多人，规模很大。金融学院项目还能干上半年多，双拥小区项目还得再干两年。那么，咱们是不是到了该找新项目的时候？” 老李老顾互视一眼，老板就是老板，站得高看得远。 包项目，搞工程，就得吃着碗里的，看着桌上的，惦记着锅里的。 老李建议道：“小白，我们无需考虑这个问题。但作为老板，你得考虑这个问题。现在这个时候，应该是个恰当的时机。” 老顾也道：“一个成熟的建筑工程公司，应该讲究多点开花，齐头并进。咱们的项目够大，但毕竟只有两个。以咱们的规模，三个都不够，五个才刚好，六个七个也不算多。” “好，这个问题我负责考虑。老李，老顾，你们两个，就照原来的安排工作吧。” 老李和老顾起身走了。 要找项目，先得把伤养好，白手心里有数，有老李和老顾在，他住在医院和在公司是一个样的。 晚上，白手正看电视，一个女人飘然而至。 久未见面的姐姐韦立。 白手有点意外，他还没通知韦立，韦立怎么知道他回来了，还住在医院里。 韦立一脸的幽怨，“要不是你们公司的小6两口子，到银行来办事，顺口说起，你小子是不是不打算告诉我呀。” 白手恍然大悟，急忙解释，“姐，对不起。我是想，等我的伤好一点，再精神抖擞的出现在你的面前。” “我怎么一点都不相信呢？”韦立伸手打了白手一下。 白手再补一句，“然后，我养精蓄锐，我蓄势待，我杀到你家里，把你杀得丢盔卸甲，落花流水。” “我呸。”韦立笑了。 白手松了口气。 但马上的，韦立开始疯狂。 白手忙道：“姐，姐，这是在医院啊。” 韦立爬到了床上，“没事，我把门锁上了。” “可我还伤着呢。” “不碍事，又不用你使力。” 就这样…… 上半夜不让睡，下半夜睡不好，因为韦立坚决留下来照看白手。 白手当然详细的“汇报”了在海南岛的经过。 韦立却不满意，“说完了？” “请姐批评指正。”白手态度诚恳。 “哼，女人，女人的事还没交代。” 白手呵呵的笑起来，“姐，黎姿扬是你的好朋友，这个醋吃得不好哦。” 韦立不依不饶，“说，你不说，我就收拾你。” 白手只好又一番叙述。 “……总之，姐，黎姐她现在一心一意的经商，基本上已经钻进了钱眼里。也就是刚去海南岛时，她在我那里住了几天。后来呢，我在海口，她在三亚，真正的天南地北。除了电话联系，根本就见不着面。” 韦立还不满意，“现在有三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 “可以选择不回答吗？” “不可以，都是必答题。” “好吧，请我姐出题。” 韦立道：“第一题，我漂亮还是黎姿扬漂亮？” “实事求是的讲，姐你漂亮。黎姐的魅力，只在他那一半的俄罗斯血统上。” “第二道题，那个那个……和你在一起时，我表现好还是她表现好？” “这个……” 韦立又拿手打白手，“快回答。” “嗯，嗯……黎姐么，有点浪。姐你呢，有点含蓄。姐，我特喜欢你的含蓄。” “第三道题，如果在我和她之间，需要你二选一的时候，你选她还是选我？” 白手笑了，“姐，这个问题还用回答吗。” “正面回答问题。” “姐，你是单身，黎姐她是名花有主，我再傻也肯定选你啊。” “如果她也是名花无主呢？” “那我也选你。” “给出理由。” “姐你适合给人当老婆，黎姐她太外向，不是个安分女人，男人拴不住她。” “这是实话？” 白手拍了拍胸脯，“如有一字有假，请姐把我嘴缝上。” 韦立这才笑了，“回答全部正确，一百分。” “姐，那我可以睡了吗？” “睡吧睡吧，我守着你。” 第二天，韦立走后，她的出现成了住院部的一个话题。 这个楼层六个护士，每班两个，两个知道，等于六个都知道。 护士知道，楼下的护士长也知道。 护士长知道了，楼下那些护士也知道了。 护士们知道了，医生也就知道了。 特别是肖秧。 午休时，肖秧为，和护士长一起，带着一帮护士聚集在白手的病房里。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但白手早有准备，他回来时，旅行箱就搁在医院里。 旅行箱里有十多条裙子，花花绿绿五颜六色的，全是香港货，白手买回来，也没明确要送给谁。 今天派上了用场，白手要拿这些裙子，把医生护士们的嘴堵住。 “同志们，同志们，这是我去香港旅游时买来的，都是今年国外最流行的。为了感谢你们对我的关心和照顾，我每人赠送一条。你们随便挑，看中哪条拿哪条。” 说谎不带脸红的，还去香港旅游，香港在哪个方向都还没搞明白呢。 大家都喜欢，但都看着肖秧，因为随便收病人的东西是犯纪律的。 肖秧却先挑了一条，不慌不忙道：“小白和我家老陈是好朋友，他送给我家老陈，我再送给你们，一点问题都没有。” 顿时，护士们开抢了。 一人一条，没有多抢。 剩下的被肖秧收回了箱子里。 只听肖秧问道：“各位，你们还想不想听白老板的风流韵事？” 第0589章 医院遇袭 肖秧一声召唤，医生护士们齐声喊道：“想听。” “咯咯……小白，这是群众的呼声哟。”肖秧笑道。 白手早就想好了说辞，“同志们，情况是这样的。她叫韦立，是区建行的行长，是我的一个远房亲戚，论辈份，她是我表姐。听说我受伤了，她来看我，一定要留下来照顾我。我也没办法，所以，所以就引起了你们的误会。” 肖秧又问道：“你们信吗？” “不信。”又是众口一词。 白手唯有苦笑，“美女同志们，我黔驴技穷了，你们想怎么歪想，就使劲的歪想吧。” 肖秧道：“请白老板放心，没什么大事，我们就想请教几个问题。” “你们问，我知无不言，有一说一。” 护士长问道：“白老板，你有女朋友吗？” 白手道：“这个问题，肖医生最知道。” 肖秧说了陈岚的故事，现在的白手，当然处于单身状态。 一护士问道：“白老板，你想找女朋友吗？” “想，特别的想。” 又一护士问道：“白老板，能说说你找女朋友的标准吗？” “有啊。一，上海户口。二，漂亮可人。三，高中及高中以上文化。四，一米六零及一米六零以上。五，性格要好。六，要孝顺我妈。七，要能容忍我的一个大毛病。” 有两人护士一起抢问，“什么大毛病？” 白手伸出左手，摊开左掌给大家看。 掌心上有个白斑。 白手说了自己手上这个白斑的来历以及遭遇，还有后来相亲的故事，等等，等等。 “你们听明白了吗？你们还想问吗？我这个人是个灾星，和我做朋友还行。要想进入我的生活，要有一不怕难二不怕死的革命精神。” 白手的故事一公开，护士们都不吭声了。 谁嫁给白手谁倒霉，谁愿意倒霉啊。 对白手的围观，被一瓢冷水浇散。 接下来，除了工作，护士们也很少再来打扰白手。 白手乐得清静。 但白天清静，晚上可清静不了。 韦立连续几个晚上都来，来了还是两步曲，上半夜折腾白手，下半夜让白手陪她说话。 白手倒成了上夜班的，晚上没得睡，只有拿上午补觉，玩了个阴阳颠倒，时空错乱。 白手累得像个孙子似的。 因为下午白手也忙，公司的人，朋友和同行，还有供应商，还有甲方的人，还有区领导……看望的人纷至沓来，络绎不绝，白手都得接待。 这天晚饭前，韦立打来电话，她母亲生病，她要去她母亲那里，她这几天没空来照顾他了。 白手如逢大赦。 心说姑奶奶，我谢谢你的照顾，你不来照顾，我将谢天和谢地。 白手打电话给肖秧，让她帮忙买晚饭，还要了半颗安眠药。 白手准备美美的睡一晚上，把乱了的时差调整回来。 半颗安眠药，其实没多大用处。 睡到下半夜，白手硬被尿给憋醒。 上了厕所回到床上，刚睡过去，白手就感觉有状况生。 房门悄无声息的被推开，再悄无声息的被关上，一个人影飘过来，一直飘到床边。 白手不害怕，也不紧张，因为人影没有要伤害他的样子。 人影慢慢的掀开被子，爬到了病床上。 白手眯着眼装睡，不做任何反抗。 约半个小时后，人影下床而去…… 接连三天，连续生这样的事情。 白手装什么都没有生。 第四个晚上。 白手又是早睡，但睡到午夜零点时，又准时醒来，又一如既往的装睡。 老实说，白手盼着那个人影再来。 那娘们，每次都疯了似的。 白手挺享受。 大约下半夜一点时，门轻轻的吱了一声。 吱声很微弱，但白手耳尖，听得清清楚楚。 再用双眼的余光一瞄，白手的期待出现，那个人影，穿着白大褂闪身而进。 白手暗暗一笑，闭紧双眼，一动不动，等待那种享受的开始。 但是…… 不对，不对，有哪个地方好像不对。 白手想了两三秒钟，就仅仅两三秒钟。 呯。 清脆的声音，打破了深夜的宁静。 呯，呯。 又是两声。 枪声，没错，是枪声。 白手中枪了。 白手的反应还是慢了一点，当他明白过来，今晚出现的人影，并不是前三个晚上都曾出现的那个人影时，他已经身陷险境。 也多亏来袭者不是行家，离病床还有两米之遥，又在紧张中扣动板机。 第一枪，打在了白手的右大腿上。 这第一枪要是抵近而开，对准白手的脑袋，白手肯定一命呜呼。 白手就是白手，腿上的一阵麻辣，让他顷刻恢复冷静。 而冷静下来的白手非常可怕，既是一只狐狸，更是一只恶狼。 第二枪和第三枪都打在床上。 但白手已不在床上，他翻身一滚，已跌到了地板上。 逃跑和反击二选一，现在肯定只有一种选择，那就是反击。 或在反击中死去，或在反击中绝处逢生。 白手的肩伤还没痊愈，左手还不能力。 但他还有右手，对白手来说，一只右手已经足够。 地板上搁着两个西瓜，白手身体落地时，就想到了这两个西瓜。 这两个西瓜就是白手的武器。 落地之时，第一个西瓜已经扔出。 呯呯两枪。 子弹飞来，一枪打中床头柜，一枪擦着白手的头皮而过，鲜血迸。 白手单手拿起第二个西瓜。 第一个西瓜只是虚晃一下，扰乱对方。 第二个西瓜才是反击的利器。 西瓜像个地雷，迅猛的扑向来袭者。 啪的一声，西瓜正中来袭者的脸。 西瓜四裂，真像一颗爆炸的地雷。 来袭者猝不及防，顿时身体后倒。 就这样，他已经没有任何机会了。 白手放声长啸。 长啸声中，白手右手撑着床沿，身体腾空飞起，砸向病床另一边的来袭者。 白手的打法，从来不讲章法，从来不讲道理，一旦真打，全是毒招狠招杀招。 后先至，来袭者还没来得及倒下，白手的双腿已结结实实砸到他的身上。 接连响起咔嚓咔嚓两声。 一声咔嚓，是白手的左脚踢中来袭者的下巴，下巴当即被碎。 第0590章 詹家全灭 另一声咔嚓，是白手受伤的右腿力，踢中来袭者的左肋，整排左肋当即全部震断。 还有一声闷响。 白手的整个身体，狠狠的砸在来袭者的身上。 来袭者根本来不及惨叫，就已进入昏迷的垂死状态。 白手还忘了疼痛，爬过去捡起来袭击者的手枪。 枪这玩意儿，白手可没耍过，他试着扣了扣板机。 呯呯两枪。 枪里还有两颗子弹，被白手胡乱的打到天花板上。 白手吓得扔了手枪，这玩意儿不好耍啊。 护士终于赶到了…… 白手也昏了过去…… 五分钟后，白手再次被推入手术室。 又过三个小时，白手被推出手术室。 再过两个小时，麻药劲过去，白手这才悠悠醒来。 白手现，自己躺在病床上，身上有三个地方隐隐作痛。 右大腿痛，额头上痛，左肩膀也痛。 老伤未好，又有新伤，脑袋、肩膀和大腿三处绑满了沙布。 全身不能动弹，插着一根氧气管，两个吊瓶同时打，样子一定非常狼狈。 病房里站着十个人。 医院院长、医生肖秧和护士长及两个护士。 公司的老李和他老婆乔教授。 还有三个警察，都是三四十岁的模样。 白手艰难的开口，“同，同志们，本，本老板还活着吗？” 老李道：“小白，你活着。” 白手嘀咕一声，“你，你又不是医生。” 肖秧道：“小白，你放心，你活着。” 院长是个小老头，上前两步，俯下身，伸出手，翻了翻白手的两片眼皮。 接着，院长冲着白手伸出两根手指头，“这是几？” “一……加一。” 院长再伸出四根手指头，“这是几？” “你二，我二，两个二。” 大家都想笑，但勉强忍住。 院长转身，背着双手就走。 “哈哈，敢说我二。这家伙，脑子灵光，一肚坏水。” 大家终于都跟着院长笑起来。 肖秧介绍道：“小白，这三位是区公安分局的杨局长、分管刑事的刘副局长和刑侦大队李大队长。他们三位，要向你了解这个案子的情况。” 说罢，肖秧往外走，护士们和老李两口子也跟着离开。 白手忙道：“领导，请，请坐。” 杨局长、刘副局长和李大队长分别与白手握手，说了不少慰问的话。 正好有三张凳子，大概早准备好的，杨局长坐一边，刘副局长和李大队长坐另一边。 李大队长还拿出笔和本，做好记录的准备。 “三位警察叔叔，请你们叫我小白。你们的古副局长和陈大队长，都叫我小白。” 杨局长点点头，“小白同志，我还带来了市领导和市局领导对你的慰问。” “谢谢，谢谢领导。” 刘副局长道：“小白同志，我们现在开始，请你回顾一下案的经过。” 白手一边回忆，一边叙述，其中还回答李大队长的插问，花了二十多分钟。 听白手说完，刘副局长吁了一口气，“我说呢，手枪上有你的指纹，原来是你开了最后两枪。” 白手笑笑，“对不起，我没使过枪。” 李大队长赞道：“小白同志，你的反击够利索的。” 白手笑了，“李大队，你说得太客气。我的反击应该是又毒又狠，生死一线间，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我必须一击即中。” 李大队长点点头，“所以，我们看了现场，又知道了来袭者的伤势，一致评价你干得漂亮。” 白手这才问道：“对了，那人怎么样了？” 刘副局长道：“治好了，基本上也是个残废。你打碎了他下巴，下巴还能修复。你打断他一排肋骨，也能勉强治好。但你整个身体压上去，压断了他的腰，他的腰就是治好了，也应该直不起来了。” 白手噢了一声，“我，我不用负责任吧？” 刘副局长笑了，“不用负，就算他倒霉。” 白手笑着点了点头，“那么，那么该你们说了吧。” 李大队长道：“昨天晚上，不，应该说是今天凌晨。有三个人，带着一把手枪，开着一辆皮卡车进了医院。他们一个留在车里，两个进了住院部。二人上楼后，制住了一个值班医生。一个留在楼梯口把风，一个穿上白大褂上到特等病房这层楼。这个穿白大褂的，就是拿着枪袭击你的人。” “袭击者开前两枪后，护士就已经惊醒。你那声长啸出时，院方就已经报警。你制服袭击者后，你昏了过去，医生护士和医院保卫科的人就赶到了现场。我们呢，和派出所的同事赶到现场，大概是案十五分钟以后。” “我们封锁了现场，但因为你和袭击者都在抢救，我们除了搜索现场，什么也做不了。幸亏那个被袭医生醒来，经他叙述，我们才知道袭击者还有帮凶。那个守在楼梯口把风的家伙，来不及逃出医院就被我们抓获，从他的嘴里，我们才知道还有一个。现在，我们专案组的人正在搜捕这个逃跑的家伙。” 听李大队长说完，白手问道：“李大队，对方是谁啊？” 李大队长问，“你不知道啊？” “不知道。我昨晚干了那人后，还来不及看那人的脸，就昏了过去。我现在，我现在还不知道袭击我的人是谁。” 李大队长道：“小白，袭击你的人，不是你的熟人，但与你的熟人有关。” “李大队，你把我给说糊涂了。” 刘副局长道：“昨晚冲进你病房的那个人叫詹海龙，守在楼梯口的那个人叫詹海洋，是詹海龙的亲弟弟，那个在逃的人叫詹海啸，是詹海龙的堂弟。” 白手顿时明白，“詹天成的二儿子小儿子和亲侄子。” 刘副局长和李大队长都点了点头。 白手噢了一声，“原来是替父兄报仇，理解，理解。” 这话连杨局长都很关注，“小白，你和詹天成及他的大儿子有仇？” 白手好奇，“你们不知道？” 杨局长道：“知道一点，我们正在了解。” 刘副局长道：“小白，我们想听你说说。” “一定，一定要说吗？”白手犹豫。 李大队长拿出一份警情通报。 警情通报上，赫然写着詹天成和詹海涛父子的消息。 白手彻底明白了。 第0591章 人为财死 警情通报上说，詹天成在海南跳楼自杀身亡，詹海涛被判有期徒刑五年，但现在已经疯。 詹家父子在海南的下场惨得不能再惨，近千万的亏损，他们就是赖活着也没有了明天。 白手又向三位警察介绍情况，介绍在海南炒地时，詹家父子失败，并坦率承认自己曾经下套。 “……总的来说，詹家父子在海南的惨败是必然的。因为他们不懂炒地，因为他们太贪婪，因为他们人品太坏。但他们下场如此之惨，我是有一点点责任的。” 杨局长思忖着道：“我们不懂做生意，但也听说过商场如战场，不能怪到你头上去吧。” 刘副局长道：“输不起，詹家父子是典型的输不起。” 李大长队道：“刘副局，在输不起的前面，还有个过高的估计了自己。” 白手点了点头，“三位领导说得都对。詹家父子，一个在建筑业闯荡多年，一个本科大学生，都太骄傲。他们只有三五百万的实力，却偏偏要做一二千万的生意。输三五百万，他们或许还能东山再起，现在输了一千万，就只有死路一条。” 杨局长点点头，起身道：“小白，今天就谈得这里，你好好养着。” 刘副局长道：“在案子未结之前，我们的人，会二十四小时的在暗中保护你。” 李大队长也道：“小白同志，我会随时向你通报案子的侦破进展情况。” 白手连声道谢，目送三位警察叔叔离开。 白手想睡，可睡不着。 詹家惨变，白手总觉得自己有点责任。 但仔细想想，白手又没了丝毫的愧疚感，老子本来不想打败你们，可实力不允许啊。 下午，一帮老板朋友来看白手。 张孝南、方自立、胡祥瑞、曾玉山、董培元、谢洪水、童六子和马小三，坐满了病房。 大家先慰问白手。 接着说起詹家父子，大家唏嘘不已。 因为从此以后，上海滩的建筑工程行业，已不再有姓詹这一号。 当然，大家对白手这家伙更加敬畏。 只是敬畏的比重在变化，如果说以前是敬佩和畏惧各半，那现在肯定是畏惧多于敬佩。 孙建国，詹天成，曾经的上海滩的风云人物，现在都成了浮云。 关键还都是被白手击垮的。 但大家心里也大呼痛快，孙和詹是业内两霸。从理论上讲，他们的灭亡，让大家多了展的机会。 一帮人走了，许老黑和方玉玲两口子来了。 让白手大跌眼镜的是，经过风风波波，两口子更加恩爱。 白手是要感谢的，方玉玲买了一大堆礼品，甚至还有两条中华香烟。 白手心安理得，连谢字都不说。 白手心道，后来炒地时，我帮你们两口子赚了七八十万，这点礼品受之无愧。 许老黑拿出一个小本子，郑重其事的递到白手的手上。 “老许，这是什么东西？” “我的防渗水独门秘方。” 白手急忙把小本子还给许老黑，“老许，君子不夺人所爱，这可是你的看家本事。” 许老黑索性把小本子塞进床头柜的抽屉里，“小白，你是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 白手转向方玉玲，“嫂子也同意？” 方玉玲笑道：“这正是我的提议。宝剑赠英雄，秘方送能人。小白，你就收下吧。” 许老黑道：“小白，我要以此表明，从此以后，你我是真心实意的朋友。” 白手不再推辞，“好吧，我就厚着脸皮收下了。” 许老黑这才起身，“老婆，你陪小白继续聊，我去工地上看看。” “老许，你走好，谢谢啊。” 许老黑走后。 白手冲着方玉玲坏笑。 方玉玲居然脸红，“小白，我请求你，别再说我与王俊峰和姜越那点破事。” “不说，不说。但我就是百思不得其解，当时老许怎么突然不生气了，你们两口子怎么突然和好了。” 方玉玲咯咯的笑。 “嫂子，请满足我的好奇心吧。” “咯咯……很简单，老许受了刺激，专门跑去香港，买了一些药吃，突然恢复了那方面的功能。” “就这么简单？” “你以为呢。小白，嫂子不是坏女人，只是我有那方面的需求。自己的老公好使，我干吗还去找别的男人。” 白手多嘴，“嫂子，你确定你已与老王和老姜彻底断绝了关系？” 方玉玲白了白手一眼，“我誓。” 但是，顿了顿，方玉玲笑道：“我如果还有那方面的需要的话，我不会去找老王和老姜，我会来找小白你。” 白手一愣，苦着脸轻喊，“救命，救命啊。” 方玉玲娇笑不已。 笑过之后，方玉玲问道：“小白，你知道我们两口子最后悔什么吗？” “最后悔什么？” “这次在海南，最后悔因为瞎折腾，而少赚了不少钱。” 白手笑了，“人心不足蛇吞象。嫂子，你们赚了七八十万，已经不少了。” 方玉玲道：“与你相比，七八十万还算是钱么。小白你说，你这次赚了多少。” “一千万。”白手少说了不少。 “不包括留下的那些地吧？” “那些捏在手里的地，在卖出去之前，不应该计算利润。” 方玉玲又感叹又感慨，“后悔啊后悔。我的实力，比不上小白你。但要是不瞎折腾，一心一意的跟着你炒地，赚两个七八十万不成问题。” 白手点了点头，“嫂子，你这话算说到点子上了。张孝南和董培元他们，单个拎出来，资金实力都不如你。但我可以确切的告诉你，他们每个人最少也赚了两百万，最多的在两百五十万以上。” “唉……”方玉玲又叹。 白手反过来安慰方玉玲，“嫂子，钱是赚不完的，以后赚钱的机会多得是。” “你以后还会帮我？” 白手点头道：“当然，就冲你们送给我的防渗水独门秘方，我也不能不帮啊。” “还有呢？”方玉玲面露喜色。 “呵呵……”白手坏笑。 “说。”方玉玲冲着白手秀了个媚眼。 “还有，为了嫂子的美貌，我肯定得帮啊。” “德行，伤在床上还不老实。” 方玉玲走了。 可白手还是不得安宁。 姜越和白方圆两口子来了。 第0592章 男人的最高境界是忍耐 姜越和白方圆两口子也买了不少东西。 白手先道谢，再笑道：“嫂子，你送的东西，我不敢……我不敢吃。” “为什么？”白方圆笑问。 “怕你给我下药。” 白手主动戳破姜白两口子的秘密。 姜越脸红，无地自容。 白方圆笑道：“小白，请你放心，也请你相信我的医德。我绝不给别人下药，但我绝对会给自己的老公下药。” 姜越听到下药二字，身体条件反射的哆嗦了一下。 白方圆笑着安慰姜越，“老公，只要你乖，我就不会给你下药。” 姜越小声嘀咕，“你不在外面乱来，我还能到外面乱来么。” “你说什么？”白方圆娇叱。 姜越吓得忙道：“没说什么，没说什么。” 白手呵呵笑了，“嫂子，我听见了。老姜说，你不在外面乱来，他就不会到外面乱来。” “他敢。”白方圆立即竖眉瞪眼。 姜越退出一步，冲着白手埋怨，“小白，咱是朋友，你不能拆我的台。” 白手不理姜越，再冲着白方圆道：“嫂子，你也不对。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你对老姜讲纪律，对你自己讲自由。这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白方圆红起了脸，“谁说我在外面乱搞了，谁说我在外面乱搞了。” “呵呵……你俩扯平了，以后好好过日子。家和万事兴，你俩以后要不团结，我没法与你们做朋友了。” 姜越问，“小白你是说，你以后都拿我当朋友？” “肯定的，但也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你说。” 白手道：“你以后要是乱搞，搞朋友搞同行的老婆，我不仅不跟你做朋友，我还要收拾你。” “我保证，我保证。”姜越举着手道。 白方圆哼道：“说到还要做到。” 这趟海南之行，姜越只抓了个尾巴，满打满算才赚了五十万。与其他人比，姜越后悔，白方圆更后悔。 因为白方圆更在乎钱。 说到赚钱，两口子四只眼，瞪得大大的。 姜越心目中，认定了白手这个朋友。 但另一个同行，心思比姜越重，对白手的态度更复杂。 这个同行就是王俊峰。 王俊峰也和老婆廖玉珠一起，也来医院看望白手，当然也带了不少礼品。 教授就是教授，廖玉珠很矜持，也很有礼貌，她对在海南期间，白手给予的帮助表示了衷心感谢。 廖玉珠没有坐下，说改日再来看望，就瞧也不瞧王俊峰一眼的走了。 王俊峰有些尴尬。 白手看出了苗头，笑道：“冷战，你们两口子是在冷战。” “被你给说着了。”王俊峰点了点头，“要不是因为孩子，我们恐怕早就离婚了。” 白手指着王俊峰批评，“身在福中不知福，老王你是活该。” 王俊峰和廖玉珠是师生恋。 廖玉珠在大学教书已有十几年。七七年全国恢复高考，从乡下回城的王俊峰考上大学，成了廖玉珠的学生。 大学三年，王俊峰就做了两件事，拿到毕业证书，和追到了老处女廖玉珠。 王俊峰的事业，包括人脉资源和启动资金，以及临时性资金，甚至这次海南炒地的大部分资金，都是廖玉珠和廖玉珠娘家调动的。 “老王，能不能说说，能不能说说你们两口子的事情？” 王俊峰苦笑，白手一再追问，他才将苦水倒出。 “小白，你可能想像不到。我和我老婆结婚时，我们曾签订了一个协议。凡是我赚的钱，只有四分之一归我保管。而另外的四分之三，归我老婆保管。我要使用我老婆的钱，我要向她打借条。” 白手第一次听说，两口子还有这样奇葩的协议，“真的假的？老王，这是不信任你啊。” “对，就是不信任。”王俊峰点着头道：“但其实也不错。这几年顺风顺水，赚了点钱。再说有老婆管着，对我既是压力也是动力。” 白手笑道：“去，把妻管严当作人生成就，老王，我看不起你。” 王俊峰嚷道：“小白，我现在是内外交困，你就同情同情我吧。” “内外交困？怎么内外交困了？”白手好奇的问。 “这次海南之行，我调动的资金接近千万，炒地也炒得最早。但要不是你帮忙，我非亏死不可，很可能要当第二个詹天成。现在勉强赚了四十多万，但我老婆不满意，她娘家人也不满意。现在他们已把全部资金调回，并要我签订协议，承诺以后不再炒地，只能老老实实的经营现有的工程队。” 白手点了点头，“这样也挺好的嘛。” “小白，我是男人，男人受女人控制，这个滋味不好受啊。” 白手笑了。 “你还笑我。”王俊峰不高兴。 白手严肃道：“老王，什么叫男人？男人就是永远要比女人辛苦的人。男人的最高境界是什么？是忍耐。其他的品质都很重要，但只有学会忍耐，男人才是真正的男人。” 王俊峰若有所思，也若有所悟，走的时候，王俊峰对白手连说三声谢谢。 朋友们来了一遍后，白手难得的清静了几天。 伤情好得挺快，脑袋上拆了纱布，左肩膀也能动了。 就是右大腿中这一枪，因为打到了动脉，恢复时间较长，右脚还不能着地。 李大队长来过一次，案子彻底告破，在逃的詹天成的侄子已被抓获。 案情并不复杂，兄弟堂兄弟三人，已被移交给检察院，很快就会被批捕。 詹氏公司已经关闭，它留下的四个未完成项目，也及时被其他同行接管。 拨出萝卜带出泥，詹天成的老婆放高利贷，也被人举报，也被逮捕。 詹家太惨，惨到姥姥家去了。 詹天成去海南炒地的资金，有相当一部分来自四家国营单位，这四家国营单位没法收回资金，单位负责人纷纷落马。 这天，老李和乔教授两口子，又来看望白手。 老李几次欲言又止。 白手看出来了，“老李，出什么事了？不能说吗？” 老李似乎说不出口。 乔教授道：“小白，你现在成了焦点人物了。” 第0593章 焦点人物 白手问道：“怎么个焦点人物？是因为詹天成的覆灭，都怪到我的头上吗？” 老李摇了摇头。 乔教授拿手捅了捅老李，“说，有什么不好说的。” 老李道：“詹天成的覆灭，大家的一致评价是四个字，咎由自取。詹天成从业多年，作风霸道，同行很少有说他好话的。所以詹天成的覆灭，可谓大快人心。小白你放心，没人因为詹天成而怪你。” 白手点了点头，“那我又怎么成了焦点人物了？” 乔教授道：“因为钱。” 老李告诉白手，“现在有两个情况。一个是传说你赚了很多钱，说你赚了两千万、三千万、五千万的都有，甚至有说你赚了一个亿的。还有一个情况，就是有很多单位联系你，要求见你。这些单位呢，我做了记录，主要是学校和福利院，一共有二十三个学校和七个福利院。” 白手不明白，“他们，他们找我干什么？” 乔教授道：“为了钱呀。你在海南了大财，他们找你，就是希望你捐款给他们。” 白手恍然大悟，“这怎么办？老李，你们是怎么回应的？” 老李笑了笑，“小白，对不起。我说你两次受伤，生命垂危，目前生死未卜。” “回答得好。”白手赞道。 老李道：“企业做慈善，需要自觉自愿。小白，我做不了主，你是老板。” 白手点头道：“我现在有点钱，捐点出去，做做慈善也是应该的。” 乔教授道：“小白，我还没明白其中的名堂。你捐款给一个学校，其他学校就会有意见。你捐款给一家福利院，其他福利院你捐不捐。今年你捐了，明年你还捐不捐……” 老李道：“从政府层面讲，你个人有钱了，你得给社会做出贡献。政府不会公开要求你捐款，政策也是保护你的。但政府是由人组成的，里面的一些人，可能会认为你应该捐钱……” 白手怔了好久，“他娘的，赚钱还赚出麻烦来了。” “是因为大家思想不够解放。”老李道。 “小白，这事你得慎重对待。”乔教授道。 李乔两口子离开后，白手又想了好久。 终于，白手琢磨之后，打电话叫来蔡朝先。 “小蔡，你把这张纸条送到劝业旅社，交给齐再坤老爷子。” 蔡朝先接过来一看，这是一张画，虽然画得实在不怎么样，但还能看出个大概。 纸上画着一棵树，树上站着一只小鸟，小鸟嘴上叼着一粒米。 而周围有五支枪，都对准了树上的小鸟。 蔡朝先看了老半天，也不明白画的是什么意思。 “手哥，你这是啥意思？” “呵呵，你是半文盲，你当然看不出来。” “那，那齐老爷子要是问我，我怎么解释？” “他不会问你的。你就说是我送的，他老人家就明白是什么意思。” “好，我马上送过去。” “记住了。一，不要让别人看见。二，齐老爷子让你回来，你才能回来。” 蔡朝先拿着纸条领命而去。 两个小时以后。 白手醒来，现蔡朝先已经回来，坐在旁边等候。 “手哥，这是齐老爷子的回信。” 白手接过一看，还是自己画的那张纸，只是画上多了些图形，显然是齐老爷子添上去的。 他用的是钢笔，齐老爷子用的是铅笔，一目了然。 齐老爷子画的是一张网，这张网把白手画的鸟给围了起来。 白手心道，老爷子，我也知道织一张网保护自己，可这是什么网？又怎么去织？ 再看一遍，白手还是没有看出什么名堂。 蔡朝先凑过来看。 白手斥道：“你懂个屁。” “嘿嘿……齐老爷子让我走的时候，还伸手做了一个动作。” “你怎不早说，是什么动作？” “齐老爷子伸手指了指隔壁。” 白手又思忖起来，劝业旅社的隔壁，就是市建筑协会，难道奥秘在市建筑协会那里？ 把蔡朝先打离开后，白手继续看图琢磨。 绞尽脑汁也没有用。 白手打电话给市建筑协会会长常清扬。 “老常，我受伤了，你怎么都不关心关心我。老常，你别忘了，我是常务理事，我是上海滩建筑行业的老大。” “哈哈，你小子想我了？” “想你个头。快过来看我，限你一个小时到。” 说罢，白手撂了电话。 还别说，只用了五十分钟，常清扬屁颠屁颠的出现了。 常清扬手里还提着一网袋的水果。 白手开玩笑，“行，总算没空着手来。” 常清扬笑道：“既是大富翁，又是大英雄，你现在行市见涨，我敢空着手来吗。” “老常，你不够朋友。” “得了吧，我来过两次。一次警察在，一次你睡大觉，今天这是第三次。” “老常，我又有麻烦了……” 常清扬听着听着，眉头皱了起来，“这么多学校和福利院找你，的确是个麻烦。可是，你找我来没用，我也帮不了你啊。” 白手道：“可是，有人认为你能帮我。” “谁啊？” “这个保密。” 常清扬摇着头道：“小白啊，我倒是想帮你，可我没辙啊。” “老常你说说，你们协会最近有什么活动？或者有什么困难？对了，就是有麻烦也行。” 常清扬思索起来。 “困难？麻烦？没有啊。” “想，使劲的想。” 忽地，常清扬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有了。” “什么？”白手两眼亮了。 常清扬道：“前不久，市政府交给我们协会一项任务。在我们看来，在你的同行们看来，这是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哦，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老常，你说来听听。” “知道上海有名的洼村吗？” 白手点点头，“听说过，没去过。那里住着五万居民，但是是一块洼地，下小雨就泡，下中雨就涝。如果下大雨，那里就是泽国汪、洋，不能住人……” 常清扬点了点头，“更严峻的是，那块地的海拨高度，低于海平面三点五米。而且前不久，一阵大雨，倒塌房子三百余间……总之，那个地方不适合居住，应该马上搬迁。” 白手陷入沉思。 一会，白手笑了。 第0594章 非经济目标 见白手笑，常清扬埋怨，“小白，我愁，你却还笑。” “你说，老常你愁什么？” “时间紧，任务重，又没钱，还没人干。” “哎呀，你说具体点。” 常清扬道：“市里要求，在两到三年内，实现整个洼村异地搬迁。整个项目的预算，市里只给一亿，区里只出五千万。专家估计，资金缺口还差五千万。所以项目出来后，至今无人问津。” 白手又思考了一会，“老常，什么时候你带我去洼村看看。” 常清扬瞧着白手问，“你有想法？” “看看，看看。” 白手不置可否，他是生意人，无利可图的事，打死他也不会去干。 可常清扬何许人也，他看到白手眼里的亮光，就知道事快成了。 常清扬坐不住了，起身去找有关领导。 白手也不耽误时间，给公司打了个电话，让老李和老顾下班后来一趟。 老李和老顾来后。 白手问二人，“你们知道洼村吗？” 老李老顾听到洼村，先吓了一跳，再面面相觑。 白手噢了一声，“你俩早知道洼村项目啊。” 老李点了点头，“知道，市建筑协会的月报上刊过。” 老顾陪着小心问，“小白，你不会是要接这个项目吧？” 白手微微一笑，“我还真有这个想法。” 老李理解白手的想法，“小白，你是想通过接手这个项目，达到你的非经济目标？” “老李，非经济目标，这个词用得好。” 老顾不明白，“你们在说什么？” 老李道：“非经济目标有三。一，拉近与政府的关系。二，树立良好的个人形象。三，像那些学校和福利院，再也不敢轻易上门讨钱。” 老顾明白了，也微笑起来，“可是，小白你是生意人。在追求非经济目标的同时，还是要把追求经济目标放在前面。” 白手笑了笑，“老李，老顾，既然你俩看过协会月报，那就根据现有资料，粗略的估算一下，这个项目可行不可行。” 老李和老顾都陷入思考。 过了一会，老李先开口，“总预算一点五个亿，肯定没有利润。” 老顾说得更悲观，“肯定亏损。小白，我建议你自己算算。” “好吧。拜托你俩，帮我找些资料来。” 老李和老顾点头离开。 可老李和老顾的资料还没送来，常清扬倒把各级领导给整来了。 顺便也带来了报社和电视台的记者。 领导分好几级，市里的和区里的，还有洼村所在的街道办和洼村社区。 白手也没数，反正加上医院领导和医生护士，把整个病房都挤满了。 连常清扬都被挤到了角落里。 领导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小白同志一定要养好身体，继续为建设新上海做出贡献。 领导又说，感谢小白同志，身在医院，心系事业，心系洼地居民。 领导还说，市里区里相信小白同志，一定能完成洼地项目，帮助洼地村五万居民早日住上新房。 领导最后说，小白同志，你大胆去干，有什么问题和困难，可以随时来找我们，我们做你坚强的后盾。 领导们走了。 常清扬没走，一边陪着笑，一边等着白手骂他。 这家伙，见风就是雨，跑到市建设局报告，说白手愿意接手洼地项目，这才招来了几十位领导。 领导在，白手懵。 领导走了，白手看见常清扬的光头，气得不行不行的。 床头柜上有一网袋的苹果，领导送的。 白手拿起苹果砸人。 好个常清扬，白手连扔两个，他连接两个，稳稳的。 “嘿嘿，小白，这是我的特长啊。” 白手无奈，“老常，你可把我给害惨了。” “不惨，不惨。小白，我相信你的能力，你是什么人？有困难要上，没有困难创造困难也要上的人。” 白手唉声叹气。 常清扬走过来，在凳子上坐下，“小白，我倒是认为，这个项目是你名利双收的好机会。” 白手苦笑，“名倒是能拿到，但我怎么看，我都得不到利，很可能还得赔上老本。” “我启启你。”常清扬道：“小白，名上的事，我就不说了。相信今天这事上报纸上电视后，没人没单位再敢向你要钱，除非你自己主动的掏。至于这利，其中的名堂就多了。这是大领导拍板的项目，大领导只要结果，小领导肯定配合，更不敢搞小动作。” 白手点头笑道：“老常，你确实启我了。这样吧，我对你提一个要求，只要你能做到，我就接手洼地项目。” “你说，别说一个要求，一百个要求都不是问题。” “我要组织一个谈判团，专门与市里谈判，你老常担任这个谈判团的团长。” 常清扬一愣，急忙摇手，“这不行，这不行，绝对的不行。” “再说一遍？”白手笑问。 “我不行，小白，我是建筑协会的人，不是你腾飞公司的人。” 白手两眼一翻，“老常，你不帮我，我就不干。” 常清扬笑道：“你当着领导和媒体的面点头了，你不敢反悔。” “呵呵……我敢。我重伤难愈，我要回家休养。我不在公司，我不用负责任。” “哈哈，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他娘的，老常，你敢威胁我。” “就威胁你了。哈哈，你能把我咋的。” 白手眉头一皱，也放狠话，“老常，听说你女儿在上大学，还挺漂亮的。你信不信，我先把她泡上，我再抛弃她，我让她痛不欲生。” “臭小子，你敢。” 白手呵呵坏笑，“你老小子给我下套，把我架火上烤，我已经没有退路。老常，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也咬人。我被逼急了，我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 “姓白的，我，我服你了。” 白手笑得伤口隐隐作痛，“老常，考虑一下我的建议。我千万富翁，一表人才，你就把你女儿许配给我吧。” “去你的。你小子，我听说你是个灾星，谁当你老婆谁倒霉，我女儿不敢招惹你。小白，还是谈谈洼地项目吧。” 常清扬主动认栽，白手大喜。 第0595章 洼地项目 既然要接手洼地项目，那就抓紧时间，不能拖泥带水。 当晚，白手坐在病床上研究关于洼地项目的资料。 韦立来了。 肖秧值夜班来了。 但看到韦立在，肖秧知趣，聊几句撤了。 韦立目送肖秧背影，皱着秀眉道：“小白，你与肖医生有猫腻。” 白手心虚嘴硬，“我跟她家老陈是朋友，她肯定对我特别关照。” “不太对，她看你的眼神有问题。” “又胡思乱想。”白手赶紧转移话题，“姐，咱妈身体没事了吧？” “咱妈？”韦立一时没有明白过来。 白手坏笑，“呵呵，你我都那样了，你妈肯定就是咱妈了。” 韦立伸手打白手，“那你娶了我。” 白手窘迫。 “嘻嘻……开玩笑的。你不用娶我，但你说咱妈是对的。” 白手松了口气，“姐，你不能白来。今晚陪我学习学习，再启启我。” 韦立又伸手，碰了碰白手还没痊愈的大腿，点头道：“我从项目资金这一块的角度，帮你看看，供你参考。” 毕竟是银行行长，第二天离开时，韦立给出了几条建议。 比方说，韦立认为，让一点五亿政府拨款先期拨付，而且一次性到位。仅此一项，就可以多出至少五百万利息。 又比方说，市政府定的工期是三年，最长不过三年半。因为物价因素，只要提前半年，就可节省五百万，如果提前一年，甚至可以节省一千万。 还比方说，可以向市政府讨个政策优惠。洼地项目免收所有税费，可以节省一千万。凡参与洼地项目的建筑公司和工程队，参与期间，其他项目的税费减半，这也能节省一千万。 仅上述几项，就可节省三千五百余万。 两亿的项目，只给一点五亿，但有了这三千五百万的节省，让白手有了接手洼地项目的底气。 上班时间到，老李和老顾，还有余全宝和郑重好，四人奉命来到。 前脚赶后脚，常清扬也尾随而至。 白手指着常清扬，郑重其事的介绍道：“我宣布，腾飞公司关于洼地项目与政府谈判的谈判团，现在正式成立。这一位，常清扬同志，担任咱们谈判团的团长。” 白手鼓掌，大家都跟着热情鼓掌。 常清扬苦笑道：“勉为其难，勉为其难。” 白手变本加厉，“你们四位都是谈判团成员，但有一点，你们要记牢了。老常一定要冲锋在前，扛炸药包这种事，必须由老常干，除非他死了。” 大家都笑了。 常清扬也笑了，他把白手套住，白手反过来套他，一报还一报，他没办法。 白手让老顾负责记录。 这个会议，白手命名为洼地项目启动会议，会议记录将来是要给甲方看的。 会议开始，白手先下结论，腾飞公司接手洼地项目，这一点不容改变。 接下来的讨论，是围绕洼地项目如何操作。 老李和老顾共同抛出他们的研究结果，洼地项目需投资两亿元，政府拨款一点五亿元，尚缺资金零点五亿元。 洼地项目的核心问题是资金不足。 白手把韦立给出的几条建议说出来，让老顾记上，作为谈判时对甲方提出的要求。 老李道：“好建议，小白，看来你是经过了充分的思考。” 常清扬道：“是好建议，也是狮子大开口，你们是真敢向政府提要求啊。” 白手笑道：“老常，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我闭嘴，我只听不说。”常清扬忙道。 余全宝道：“老板，洼地村是异地搬迁。为了抢时间，新址选择是个关键。根据以往的经验，仅征地手续办妥就需半年，这个时间拖得太长了。” 白手道：“我有一个想法，新的洼地村一分为二。其中一半，由政府安排，咱们按部就班。另外一半，就安排在双拥小区项目我公司的那块空地上。只要有关部门签字批准，我明天就可以开工。” 这个建议，让大家豁然开朗，纷纷点赞。 双拥小区项目边上的这块空地，已经帮助白手在海南赚了一大笔，现在还清了贷款，可以再次派上大用场。 郑重好道：“老板，在那块空地上建住房，如果建电梯房，十层到十二层的，完全可以容纳两万五千到三万人。” 老顾一边埋头记录，一边提醒道：“小白，当初那块地，是每亩三万块，合计市价一千两百万。按现在的市价，以及实际面积，合计市价已值两千三百万以上。” 老李点头道：“是的。小白，这是你的个人投入，你打算如何向市政府提出你的回报要求。” 白手笑了笑，“洼地村搬迁后，洼地村旧址的土地作为补偿，全部归我公司所有。你们说说，我亏不亏？” 李顾余郑四人面露笑容，一齐点头。 常清扬忍不住了，“想得美，你小子想得真美。” 白手呵呵一笑，“我不仅真这么想，我还要真这么干。” “我的天，你那块地才四百多亩。洼地村的总面积是一平方公里，整整一千五百亩。小白，你的心也太黑了。” 白手问李顾余郑四人，“我心黑吗？” 四人齐道：“不黑。” “老顾，你给记上。”白手严肃道：“老常，你仔细想想。给我一点五亿，让我办两亿的事，还得让我搭上四百多亩地。是不是得给我补偿？你算算，洼地村给我够不够？” 常清扬道：“这倒也是。你这么一算，我倒是理解你了。” 六个人商量了一个上午，定下了三十二个要求，作为谈判的要点。 白手总结道：“谈判越快越好，今天下午，你们就去找市建设局。老常，你必须每次都到。你要是不去，我就宣布退出。” “小祖宗，听你的还不行吗？”常清扬苦着脸道。 白手又道：“老李，老顾，还有老余和老郑。你们分两组，每次谈判，出动一组。” 李顾余郑四人点头。 白手瞟了常清扬一眼，笑道：“都记住了。老常主谈，你们配合，并监督老常，必要时进行补充。” 会议在笑声中结束。 第0596章 大有可为 白手接手洼地项目的消息不径而走。 一传十，十传百，只用一天时间，上海的建筑业界就都知道了这个重磅新闻。 小心思小算盘，小目标小境界。 洼地项目其实一个月前就已对外公布，没有一个老板敢去摘牌，大部分连想都不敢去想。 市区两级十多家集体企业，也都没有接手洼地项目的念头。 明摆着无利可图，傻瓜才会去干。 白手却敢当这个傻瓜。 这只能说明，其中有利可图，白手不是傻瓜。 老板们纷纷跑到医院，以看望白手的名义，打听洼地项目的情况。 接连三天，从早到晚，至少有两百包工头出现在白手的病房里。 大部分都是讲究人，都不会空着手。 病房里，礼物堆积如山。 其中一部分包工头，直接在信封里装钱，再在信封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和电话号码。 如何处理礼物，白手有招。 白手让肖秧负责，护士长和几个护士帮忙，找了医院门口的三家小卖店，把礼物处理给他们。 当然，还专门拿个本子，把老板们的名字和电话号码记下来。 人情应该记下，因为人情是要还的。 一个星期下来，接待大大小小的包工头七百余人。 经统计，收现金六点七万块，礼物处理得钱三点一万块，合计九万八。 住院治伤，自己买单，已花去近万块。 但这么一折腾，反倒赚了很多，白手哭笑不得。 白手拿出三千块，给肖秧她们。 肖秧肯定不收，也不会替护士长和护士们收。 白手过意不去。 最后还是肖秧作主，护士长和七个参与的护士，每人送一辆女式自行车。 现在自行车已不凭票，已经敞开供应，可以直接买， 肖秧带着一帮护士，不声不响的去买自行车，买好了又悄悄的推回家去。 这种事没人会说出去。 肖秧坚决不要，白手也不再客气。 肖秧要的是那个“奖励”，大家都懂的。 白手默许，每个晚上只当不知道。 直到出院，二人默契得很，你不说，我不讲，只是互相凝视，会心一笑。 白手好了，带着好心情，回归正常的生活节奏。 快到九月，关于洼地项目的谈判也已进入尾声。 而金融学院项目那边，一期工程已经通过验收，金融学院即将迎来她的第一届新生。 一期工程合格率百分之百。 交付仪式，白手着实露了脸。 千余人参加，市级领导出席，各路记者上百，那真是红旗招展，锣鼓喧天，人山人海。 白手也代表开商和承建商讲话三分多钟。 六百个的讲话稿，是让乔教授雇人写的，花了一百块钱。 白手诵读三天，背得滚瓜烂熟。 讲话时，白手不看讲稿，声情并茂，一气呵成，没有一处嗑巴。 领导和嘉宾们对白手刮目相看。 同行们更是信服。 金融学院项目还有二期工程，包括几幢教学楼和宿舍楼，以及一些配套设施。 白手早有安排，剩下的二期工程，全由自己的工程队完成。 石雕公司也留在金融学院。 别小看石雕公司，石雕产品销售火爆，每月纯利都在八万块以上。 九月初，洼地项目签约成功。 白手提出的要求，特别是几个核心问题，基本上都得到市政府的支持和批准。 两个亿的大项目，要求三年内完成，白手一家公司当然完成不了。 连着半个月，腾飞公司与二十多家工程队签约。 双拥小区项目边上，又有了一个名叫新洼一村项目，二十多家土程队6续进场施工。 除了新洼一村，还有规划中的新洼二村和新洼三村。 市政府比白手的规划更加大气，白手的规划是新洼一村和新洼二村，可居住五万人。 而市政府的规划里，增加了新洼三村，三个新村也就是三个小区，能居住八万人以上。 新洼二村和新洼三村与新洼一村相距不远，都在同一个区。 新规划的扩展，增加财政拨款五千万。 也就是总预算两点五亿，政府实际投资两亿。 剩下的五千万缺口，由腾飞公司通过土地转换完成。 具体办法就是，腾飞公司拿出那四百多亩土地，与旧洼村的土地对换，作价五千万块。 根据计划，新洼二村在九月底开工，新洼三村在十月国庆节后开工。 为了加快工程度，白手最终签了三十五家工程队，只给他们每家一年半顶多两年的工程量。 为了控制预算，节约开支，白手采取的是包工不包料的方式。 自己掌握建筑材料的供应，可以节省至少一千万块。 还有一条，白手在签约时，把承建商们的纯利压到百分之十左右，凭着这一条，白手也能省一千万块。 反正在东挖西挖，拚命的压缩支出后，看似没有利润的项目，其实却大有可为。 现在，白手有了五个项目，他重新调整公司领导层，设立了五个项目指挥部，每个指挥部都有一名总指挥一名副总指挥。 正好有余全宝和郑重好等十名技术员，他们分别担任五个项目指挥部的正副总指挥。 白手自己担任董事长兼总经理，人称白总。 老李和老顾担任第一副总经理和第二副总经理。 陈飞和蔡朝先都是总经理助理，分别担任老李和老顾的助手。 6水龙担任公司财务部经理。 水缸陈云海担任公司办公室主任。 多面手杨进明担任公司人事部经理。 招兵买马，整个公司的员工总数目，也扩大到近五百五十人。 金融学院项目九十人，石雕公司四十人，双拥小区项目一百四十人，新洼一村、新洼二村和新洼三村分别是八十五人，公司总部二十余人。 交通工具也进行了两次采购，一个项目配一辆皮卡车。公司总部三辆桑塔纳，正副总经理每人一辆，另备两辆皮卡车。 通讯工具的配备，也扩大到六十几人，每人一只寻呼机。每个项目指挥部三台电话，公司的电话也增加到十门。 至于建筑工程所需的设备，包括拖拉机、卷扬机、铲车、拖拉机等，白手更是大笔一挥，一下子采购了一百万块。 事业井井有条，蒸蒸日上。 白手终于有时间重新出现在劝业旅社。 第0597章 小月禾央 是个把柄 星期六，上午九点。 劝业旅社，一楼大厅。 齐再坤老爷子，少见的坐在大厅的一张圆桌边。 白手陪着，为齐老爷子斟茶，恭恭敬敬的。 大厅里坐满了小老板，但齐老爷子在，谁也不敢大声说话，更没人敢坐到白手这桌。 但大家都竖着耳朵听。 可奇怪的是，白手和齐老爷子只是喝茶，都不开口说话。 再仔细看，原来二人都拿手指在桌上写字，用这种方式进行对话。 大家如坠云里雾里，不知道一老一小在“说”些什么。 齐老爷子关心白手的事。 白手告诉他上次为什么拿张画求助。 白手还告诉齐老爷子，现在他成了名人，自从拿下洼地项目以后，再没人来要他捐钱。 齐老爷子问，大家都说洼地项目无利可图，一个环节搞不好就会亏损，白手是怎么计划的。 白手简单做了汇报。 齐老爷子听罢，点点头，笑眯眯的，拄着拐杖，步履蹒跚的离开了大厅。 大家轰的喧闹起来，动作快的那些老板，迅坐到了白手这张桌边。 白手玩神秘，谁问他也不说。 上午在劝业旅社。 中午在长风饭店。 白手没请人，就自己一个。 老板蒋长风亲陪，把白手拉到三楼的茶馆包间里，还吩咐服务员把菜送上去。 坐下后，白手喝茶。 蒋长风却有点神神道道，脸上坏笑，一个劲的打量白手。 “什么情况？老蒋，不认识我了？” 蒋长风坏坏道：“财运很旺，但桃花运更旺。” “去你的。”白手笑骂道：“你狗日的，我还没说你呢。老蒋，我住院这么长时间，你就看过我一回，你还是我好朋友吗。” “哈哈……小白，听我给你讲个故事。” “什么故事？” 蒋长风道：“我去医院看过你五回，白天一回，就是你刚说的。还有四回，我是晚上去的。小白，你知道我忙，晚上忙完了，都快到午夜了。所以，所以去医院时，夜深人静。但是，但是……” 白手听着听着，脸色有点不自在了。 “有一天晚上，我刚到你病房门口，就听到里面有动静……后来，我看到一女的。不是医生，我不认识，但以前好像见过。后来我打听过，是你的红颜知己，是在银行工作的，孩子都十多岁了。” 白手讪讪，“老蒋，老蒋，你敢在背后查我。” “还有一回呢。那回我去看你时，已经是下半夜。我刚到你病房门口，就听到里面像有人打架似的。当时把我急的，以为有人欺负你，我就推门。可门被锁上了，我推不开啊。后来，有人开门离开。这个人是女的，穿着白大褂，看那张脸，我觉得很熟很熟。” 白手八风不动，心说狗日的，我来个死不认帐，看你怎么着。 “然后呢？” 蒋长风哈哈一笑，“然后，我确认我认出了她。她的名字拆开，是四个字，小、月、禾、央。” 白手尬笑，不承认，不否认。 蒋长风却反过来劝白手，“小白，我理解你，你别背心理包袱。老陈不行了，肖秧偷吃也算正常。你没有责任，你只是配合，你在做好事嘛。” 白手苦笑，“我说老蒋，能不能换个话题？比方说谈谈赚钱的事。” 说到赚钱，蒋长风大倒苦水。 原来，十六浦这一带，最近涌现出不少饭店，仅一千米内，就有五家新饭店，规模都不比长风饭店小。 竞争激烈，客人减少，营业额同比下降百分之二十以上。 “小白，快给我想个招吧。” 白手想了想，点头道：“我倒是有个大招。” “快说快说。” 急性子遇上慢郎中，蒋长风迫不及待，白手却卖关子。 蒋长风使出杀手锏，“小白，你帮我，我就替你保密，你和肖秧那点破事，我保证烂在肚子里。” 威胁，白手起身就走。 蒋长风急忙拽住白手，“我收回，我道歉。” 白手这才坐回原位，笑呵呵的。 “小白，对不起，我诚恳道歉。” “呵呵，道屁个歉。” 朋友就是朋友，开个玩笑，一笑而过。 “老蒋，我住院期间，至少有七百个同行来看过我，加上其他朋友，八百人只多不少。我准备还他们的人情，具体办法就是请他们吃饭。就在你的饭店，我每天摆上六七桌，连请两个星期。” 蒋长风大喜，“我的天，大生意啊。” “但这生意是暂时的，一阵风后就过去了。所以呢，在这十四个晚上，你要全程陪同。你要给大家留下这么一个印象，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这我懂，这我懂。那然后呢？” 白手两手一摊，笑道：“撒网捕鱼，鱼来不来是鱼的事。” 蒋长风当然懂了，“也就是说，经过你的十四个晚上的请客，应该能收获几百个回头客。我要把我的饭店，打造成你白总的定点饭店，打造成上海建筑业界的定点饭店。” “孺子可教也。”白手大笑。 白手说到做到，把请客当成一件大事，连续十四个晚上请同行在长风饭店吃饭。 高朋满座，宾客盈门，长风饭店着实火了一把。 蒋长风不愧叫长风，借势力，成功的把自己的饭店打造成了上海建筑业界的定点饭店。 仅此一项，长风饭店的营业额增长百分之二十五以上。 金色秋天，真是个收获的季节。 白手也有很多收获。 除了爱情。 陈岚回家后，一直不联系白手，白手也遵诺言，一直没主动联系陈岚。 但陈岚的弟弟陈飞在公司上班，陈岚的情况，白手了如指掌。 陈岚暂时在家乡的一所中学教书，一边继续治病，每天两点一线，把自己闷在家里。 这天，白手想念陈岚，把陈飞叫到自己的办公室。 “飞儿，我想去你家看你姐去。” 陈飞犹豫了一下，“姐夫，不，手哥，我建议啊，我建议你不要去，至少现在不能去。” “为啥啊？你姐有男朋友了？”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那，那是为啥？” 陈飞看了看白手，“手哥，有个秘密，我一直没敢告诉你。你不生气，我就告诉你。” 第0598章 童六子又换女朋友 陈飞告诉白手，白手和陈岚恋爱后，他妈暗中调查过白手。 也就是说，白手的软肋，陈家人已经知道。 这个软肋，就是白手是个灾星，谁嫁他谁倒霉，连当未婚妻都要倒霉。 陈飞还告诉白手，他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很迷信，托人给白手和陈岚算过八字。 结果，二人八字严重不合，还说白手是克妻命。 老人们由此断定，陈岚得的不孕不育症，就是因为与白手谈恋爱的缘故。 四位老人强烈反对，陈岚母亲也是反对，这时候白手去看陈岚，只能恰得其反。 白手听从了陈飞的建议，唯有长吁短叹。 “你呢？你怎么样？”白手终于问到陈飞。 陈飞笑道：“我么，我觉得我有很大的进步。” “知道我为什么把你从工地调回公司，当李总的助理吗？” 陈飞挠了挠头，“不知道。” 白手道：“你要想独挡一面，就一定要能大能小。现在呢，你已经是个合格的施工员，我把项目交给你，你应该会干得不错。” 陈飞昂挺胸，“谢谢白总夸张。” “但是，但是啊。”白手严肃道：“你那只是小的成功，大的你还没有开始。从这个意义上讲，余全宝和郑重好他们，也还没有到达大的高度。他们离老李和老顾的境界，还差着一个层次。” “那我呢？” “你差两个层次。”白手道：“飞儿，我很看好你，我对你的培养目标是新的老李和新的老顾。好好干吧，跟着老李一段时间后，我会让你再下去。先干项目副指挥长，再干项目指挥长，最终回到公司总部来。” “谢谢，谢谢手哥。” 但陈飞欲言又止，还不肯离开。 “直接说。”白手指着陈飞。 “手哥，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我姐与你成不了，你会不会不要我了啊？” 白手呵呵一笑，问道：“飞儿，你现在每月的工资，三分之一自己用，三分之一寄回家里，三分之一被我扣着。你回答我，我为什么要扣留那三分之一？” 想了想，陈飞摇头，“不知道。” “臭小子，你是人才，我是怕你跑了。” 陈飞恍然大悟，“嘿嘿，我走了，我走了。” 这时，窗外传来汽车的刹车声。 白手伸脖子往外看。 是好朋友童六子，也买了一辆桑塔纳轿车。 陈飞也折回来往外看。 白手眼贼，看到童六子的轿车里，副驾座上还坐着一个美女。 “不对，不对啊。” 陈飞问，“怎么个不对？” 白手不解道：“六子的女朋友，不是原金融学院工地食堂的那个小张吗？这个女的，肯定不是小张。这家伙，这家伙又换女朋友了？” 陈飞嘿嘿直笑。 白手瞪了陈飞一眼，“你小子也知道？敢不告诉我？” 陈飞逃走了。 那美女留在车上，童六子下车，人模狗样的朝白手办公室走来。 吱的一声，那小美女把车开走了。 童六子推门而进，白手拿眼瞪他。 “别这么看着我，不就换了女朋友么。”童六子大大咧咧的坐下。 “那，那谁？”白手好奇的问。 “小张。” 白手骂道：“去你的，小张我能不认识啊。” 童六子道：“她也叫小张，她也叫小张。” “那个小张呢？” “吹了，和平分手。” 白手啐了童六子一口，“和平分子，你骗鬼啊。你说，花了多少钱？” 童六子讪讪而笑，伸出大拇指和小指头，“他娘的，要了我六万。我这恋爱谈的，加上前阵子花的，都快十万了。” 白手乐了，“呵呵……加上买车，炒地赚的钱又没了吧。” 童六子笑着点头承认。 上次海南炒地，童六子和马小三两人没有前往，但各凑了四五十万，与董培元和谢洪水合作。 最后算了帐，童六子赚了三十一万五千块。 买了一辆桑塔纳轿车，再付了六万块的女朋友分手费，炒地赚的钱已所剩无几。 白手知道，童六子现在学会了花钱，身上穿的全是名牌，平时还玩牌耍钱，最大的毛病就是赚了钱也落不到兜里。 还养女朋友，那开销就更大。 “哎，现在的这个女朋友哪来的，姓什么叫什么？是干什么的？” “手哥，她爸你肯定认识。” “她爸是谁？” “张孝南。” 白手啊了一声，傻傻的说不出话来了。 张孝南就一个女儿，宝贝似的，在读护士学校，应该还没有毕业。 张孝南对这个女儿期望很大，应该看不上童六子，要是让张孝南知道，麻烦可就大了。 “完了完了，六子，你小子完了。” 不料，童六子却泰然自若，没事人似的。 “六子，你不怕张孝南收拾你？” “不怕。” 白手翘起大拇指，“你有种。” “我有招。” “啥招？” “嘿嘿，我把生米煮成了熟饭。” “你？完了完了，这下真彻底完了。” 童六子坏笑道：“我还有招。老张要找我算帐，我就拿你做挡箭牌。我就说，是你出的主意，你全力支持我与她女儿谈恋爱。” 白手气得不行，一把抓住童六子，拎着他来到办公室外。 公司的人不知道生了什么，纷纷出来看热闹。 白手将童六子推出老远，大声道：“都听好了，这人我不认识，以后谁都不许理他。他要是再来公司，你们就当他是狗，给我狠狠的打出去。” 白手是真生气。 童六子慌了手脚，他这才明白，玩笑开大了。 “手哥，你听我解释，手哥。” 白手头也不回的进了办公室。 童六子要再进门。 正好，陈飞和蔡朝先二人在。 二人步步逼近，笑里藏刀，虎视眈眈。 “手哥，我改天再来看你。” 童六子自讨没趣，灰溜溜的走了。 还改天，当天白手就有了麻烦。 张孝南怒气冲冲的上门而来。 女儿的学校联系张孝南，说小张已经旷课两个星期，到处找也找不着。 学校还说，小张正和一个叫童六子的谈恋爱。 张孝南气得不行，疯似的找女儿和童六子，几乎到了挖地三尺的程度。 “小白，你告诉我，你最近有没有看到童六子？” 第0599章 拜拜是什么意思 白手不傻，看张孝南杀气腾腾，他知道自己该怎么说，他得先把自己择出来。 实话实说，“上午他来过，车里还坐着一个女孩。我可他那是谁，他说是你的女儿小张。” 张孝南怒道：“你为啥不抓住他？” “我干吗要抓住他？”白手瞪眼反可。 张孝南气馁，“也对，你不能抓他。你告诉我，他还说了啥？” “他说，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你抓他也没有用。” “哎呀，哎呀……”张孝南又气又叹。 白手不劝，等着张孝南平静下来。 张孝南终于不再叹气和生气。 “小白，对不起，我不该对你火。听她妈说，两个人搭上，应该是咱们在海南炒地期间，这事怪不得你。” 白手心道，我有责任，我责任大了去了，要不是我的鼓励，要不是我教童六子，他现在见了姑娘还腿哆嗦呢。 “老张，儿孙自有儿孙福。既然人家好上了，那就顺其自然吧。” “不行。”张孝南摇头道：“我看不上童六子。要长相没长相，要钞票没钞票，要品行没品行，他配不上我女儿。” 白手冷笑道：“那就赶紧去找。不然的话，那可真的晚喽。” 张孝南又黑起脸，起身蹬蹬的走了。 两天以后。 童六子又出现在罗家老宅。 罗家老宅就是腾飞地产开有限公司所在地。 院门开着，童六子的车开得进来。 但童六子想进白手办公室时，被白手手下的三个大将拦住。 这三个大将是办公室主任陈云海、财务部经理6水龙和人事部经理杨进明。 “手哥，我是六子，我是六子啊。” 白手看报纸，不理童六子。 童六子继续喊，“手哥，我被小张甩了。” 白手不信，继续不理童六子。 “手哥，我对天誓，我真被小张给甩了。” 童六子喊得悲凉哀伤，引来腾飞公司所有的人，都跑出来看热闹。 白手趴在窗口，笑呵呵的可，“真的吗？真的吗？” 童六子指指自己的脸和脖子，哭丧着脸道：“你看，你看，都是那小妖精挠的。手哥，那小妖精还会武功，我打不过她啊。” “呵呵……苍天啊，大地啊，你们咋不帮帮人家童六子啊。” 看热闹的都笑作一团。 童六子央求道：“手哥，先让我进来，再笑话我行不？” 白手捉弄童六子，“行吧，但你不能走着进来，只能扒窗进来。” 童六子真的扒窗而进，过程相当狼狈。 白手狠狠的笑了一阵，再扔一支烟给童六子，为他倒来一杯水。 “哎，真被甩了？” 童六子苦着脸点头。 白手不解，“不是，不是生米煮成熟饭了么。” 童六子不好意思，“我，我那是吹牛，是心里的想法。” “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童六子道：“那是你们在海南炒地的时候，她和几个同学，来工地找老张要生活费。当时正好我在工地，于是我们就认识了。后来，我请她看电影，请她吃饭。终于，她说要跟我谈恋爱，做我的女朋友。” 白手道：“于是，你就把食堂的那个小张抛弃了。” “和平分手，我再说一遍，是和平分手。” “他娘的，花了六万块分手费用，这是哪门子和平分手。” 童六子恼道：“你想不想听我说了。” “呵呵，不想听。是你自己爬进来的，不是我请你进来的。” “唉，现在我才知道，我被人家给耍了。她是跟她的同学们打赌，才跟我谈恋爱的，她是在演戏。现在她打赌赢了，于是就跟我拜拜了。” 白手不解道：“拜拜是什么意思？” “土老帽，拜拜就是再见的意思。” 白手又可，“六子，分手就分手，那她为啥又抓你脖子挠你脸呢？” 童六子嘿嘿的只笑不说。 “呵呵……是不是一直想把生米煮成熟饭，但一直没能把生米煮成熟饭？是不是觉得要分手了，想努力一把，把生米煮成熟饭？是不是生米没有煮成熟饭，反而让生米把你给煮了？” 童六子苦着脸点头，“手哥，全被你给说对了。” 白手一本正经道：“这样也好，分手就分手。生米还是生米，你也没损失什么。也算是和平分手，张孝南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童六子叹了一声，“第一个花了我不少钱，但我煮成了熟饭。第二个我花了钱，好歹也煮成了熟饭。可这个……可这个连嘴都没亲过。手哥，我太亏了。” 白手斥道：“有完没完，有完没完？只要有把割草刀，天涯何处无芳草。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起来，肯定还是阳光灿烂的一天。” 白手把童六子赶走了。 看在白手的面子上，张孝南没把童六子怎么样。 张孝南也不能把童六子怎么样，女儿毫无损，完璧归赵，再说这也算家丑，他不能太闹。 童六子也是没心没肺，跌了跤再爬起来，好了伤疤忘了疼，很快就雨过天晴了。 白手不再理人家的事，洼地项目的盈亏可题，才是他最最关心的大事。 两亿五和两亿，有个五千万的差额，不是轻易能填平的。 土地置换所获得的利益，只能填补其中的一部分。 现在的新洼一村，四百七十三亩土地，市价两千五百万。 而旧洼村虽然有一千五百亩，但因为地处市区和郊区的结合部，地价每亩只有两万块，也就是市价三千万。 两两相抵，白手仅获得五百万。 还有四千五百万的差额。 韦立的几条建议，看着美好，而要落到实处，却是难度极大。 这几天，白手一直苦思。 缺人，缺一个会成本核算和预算决算的人。 以前是陈岚。 白手的心思，老李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这天下班，老李没走，还打电话把他老婆乔教授叫过来，说是两口子要在白手这里蹭饭吃。 白手笑了，他孤家寡人，都是他蹭别人饭吃，老李找这么一个借口，应该是有事要说。 乔教授带了一篮子加一网袋的菜，来了就去厨房忙碌起来。 白手陪着老李，在三楼客厅一边下围棋，一边说事。 “小白，让我猜猜，你这几天在琢磨什么事。” 第0600章 如何做大 白手可老李，“你知道我这几天在想什么？” 老李微笑，“你想事，其实你是在想人。” “想什么人？” “你身边缺少的人，一个人，陈岚。” 白手点点头，叹道：“知我者，老李也。” 乔教授在厨房里，冲着客厅方向说道：“小白，陈岚暂时回不来，你面对现实吧。” 白手道：“乔教授，我可以不想陈岚，但我身边需要人。” 乔教授笑道：“我和老李就是要找你说这个事。” 白手也笑了，“我估计也是。” 乔教授烧了四荤两素六个菜，白手也拿出两瓶进口红酒。 乔教授也会喝酒，笑道：“小白，只有两瓶，恐怕不够。” 老李告诉白手，“她是高手，两瓶不倒。” 白手赶紧再拿来两瓶，“我全部贡献。” 打开酒倒上，白手陪着两口子开喝。 难得开心，也难得在家喝酒，白手冲着两口子连敬三杯。 老李也挺高兴，“小白，现在的建筑工程企业，可以分为五个档次，咱们腾飞公司，勉强可以跻身第四个档次。” 白手不服，“老李，你得说出个一二三来，否则，我会认为你是在有意的打击我。” 乔教授微笑着可，“小白，你认为腾飞公司在哪个档次？” “肯定是最高那个档次，也就是第五档啊。” 乔教授笑道：“老李，你给分析分析，再打击打击小白。” “第一档也就是最低的档次，就像童六子和马小三的工程队。核心人物就两个，一个找活的包工头，一个带人干活的工头。包工头要是不在，或能力不济，工程队就难运营。现在这样的小工程队，上海滩至少有四五百支，但正在不断减少。” 白手一面点头，一面吃菜。 “第二档比第一档的规模稍大，六七十人以上，一百二十人以下。张孝南、方自立、胡祥瑞、董培元、谢洪水和曾玉山，他们的工程队都属于这一档，现在也有三四百支。他们的核心层，都有三五个人或六七个人，都是一家人，管理又粗放又落后。现在的上海建筑业，他们是主力军。” 白手喝酒点头。 “第三档数量不多，但比较复杂，都已改称公司，大致分为两个大类。一类像王俊峰、姜越和许老黑他们，大约三十多家。相对于二档，他们的管理层比较专业，有雇用的专业人才，设备也比较齐全，规模过一百五十人。这一类在不断的增多和壮大，现在和以后，都会是咱们的主要竞争对手。” “另一类呢，是各地省县乡三级建筑公司在上海的分公司，大约有六十余家。他们倒是规矩矩矩，有模有样，但太僵化，不干活的人太多。以前他们是上海建筑界的主力，但现在逐渐落后。他们不是民营企业的对手，我敢说三五年内，他们不是改制，就是自我消亡。” “第四档，就是咱们腾飞公司。放眼现在的上海，咱们腾飞公司是独一档。一是规模大，二是拿到的项目大，三是名气大，四是比较规范。更重要的是，政府也在扶持和保护咱们。听说有些同行正在酝酿，要合拚做大，就像咱们这样的。但以我看来，他们很难做到，至少近短期内做不到。” 白手笑了笑，“老李，你把咱们腾飞公司说得这么好了，怎么上面还有第五档呢？” 老李也笑了笑，“第五档是十几家市属和区属建筑工程公司。它们的体量很大，实力强大。虽然冗员多，效率低，经营观念落后，但人才多，技术强，经验丰富。说句实在话，咱们就是再干三五年，也难以过它们。” 白手喝了几口酒，伸手在空中做了一个动作，豪气干云道：“老李你信不信，等政策允许了，我收购他们几家，一举越他们。” 乔教授赞道：“小白，我挺你。” 老李笑道：“小白，还是先顾眼前的事情吧。” “老李，我听你说。说缺点，别说优点。” 老李思忖了一下。 “小白，咱们公司现在什么都不缺，就缺专业人才。” 乔教授道：“还有技术。” 老李道：“有人才不就有技术了么。” “对，对。”乔教教点头道。 “就咱们公司的实际情况，已有公司办公室、财务部和人事部。这三个部门很重要，负责人也很可靠，目前运营也很好。但我认为，咱们还缺两个重要部门，一个是开部，另一个是监管部。” “老李，你说到点子上了。”白手道。 老李继续道：“开部包括找项目和搞设计等等，需要专业人士。监管部包括质量监督和成本核算及预算决赛等等，也需要专业人士。将来公司做大了，这两个部门还可以细分成多个部门。” 白手可道：“我考察过几家国营企业，他们好像还有个生产管理部，咱们是不是也搞一个？” 老李摇了摇头，“现在暂时不用。咱们现在的生产管理职能，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由各项目指挥部负责，一部分由我和老顾负责。现在看来够用了，再成立专门的生产管理部就是浪费。” 乔教授道：“我提醒两位。国营企业还有个采购部，专门负责采购和管理所有的建筑材料。你们公司现在都在搞包工不包料，就是你们负责采购原材料，那这个部门是不是更应该设立呢？” 老李笑道：“这个得老板定。” 白手道：“现在原材料的采购，由公司办公室负责，各项目指挥部自我管理，这样还不够吗？” “不够。”老李道：“小白，你要想从洼地项目中，实现节省材料款五百万的目标，还真得需要单独成立一个采购部。” 白手思忖着道：“可以。成立采购部容易，也不需要专业人士，只要能砍价敢侃价的就行。可是老李，这也需要一个人才，咱们没有啊。” 乔教授点着头道：“采购原材料，实际也是跟钱打交道，这个位置也很关键。” 老李笑了笑，“有一个人，我认为这个位置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 第0601章 成立开发部监管部 乔教授虽年过五十，但喝了一瓶半红酒后，也有了几分俏皮。 她建议白手和老李，分别在手掌上写一个名字，再同时公开，看看是不是同一个人。 老李说听女士的，去白手书房拿来一支钢笔，先自己在手掌上写了一个名字，再把钢笔递给白手。 白手也在自己手掌上写了三个字。 二人再同时摊开手掌，互相看了看对方的手掌，相视而笑。 老李写的人名是杨进明。 白手写的三个字是多面手。 乔教授笑道：“你俩对不上。” 老李道：“杨进明就是多面手，多面手就是杨进明。他高中毕业有文化，做事认真眼睛毒，又对小白忠诚，我认为他是采购部经理的最佳人选。” “就这么定了。”白手点着头道：“老李，杨进明当采购部经理，他的人事部经理一职交给谁？” “我建议来个乾坤大挪移，让陈云海当人事部经理，让6水龙接替陈云海当办公室主任。” “那6水龙的财务部经理让谁接任？” 老李笑道：“财务必须掌握在自己人手中，最佳人选当然是你老婆。你现在没老婆，那就找你最信任的人。我建议，让陈云海的老婆姚月平当财务部经理，6水龙的女朋友周小英当财务部副经理。” “好，就这么办，我明天宣布决定。” 说来说去，就是开部和监管部，需要到外面挖人。 挖人的任务，就交给老李和乔教授两口子。 白手决定，开部和监管部各招两人，要求不多，一是全职，二是男性，三是从业五年以上。 腾飞公司名声在外，又愿出高薪，不愁没人应聘，但好用不好用，还得老李把关。 两个部门各定七人。 剩下的十人，四人从现有员工中抽调，另外六人，面向社会公开招聘，主要就是针对上海本地人。 老李接了这个任务，白手就不再操心。 只用三天，老李就完成了这个任务。 两部门十四人，其中四个是内部抽调，都是白手的老乡，初中毕业，年龄都不到二十。 六个上海人，都是待业青年，都是高中生。 但四个工程师级别的人，是来当两个部门经理和副经理的，白手有两点不满意。 一是四人都是强挖来的，其中三人来自上海市的市属企业，对着同行直接挖人，白手怕人家不高兴。 三个人分别叫胡三友、马文宇和雷力行，胡三友四十出头，马文宇和雷力行三十多岁，各方面倒是都符合白手的要求。 还有一点不满意，是老李和乔教授两口子找了个女的，还建议她担任开部经理。 丁小洁，二十八岁，离异，有一个一岁半的女儿。上海本地人，乔教授的得意门生。工农兵大学生，八三年从同济大学毕业的硕士生，现任乔教授助手。 白手知道这是乔教授的人，也是乔教授的推荐，他还不能把不满意表达出来。 既然是乔教授推荐，能力应该不是问题。 女的就女的吧，好在开部下工地的时间不多，女的也能胜任。 老李和老顾及乔教授三人，对两部门十四人进行了为期一周的培训。 劳动合同也签订完毕，四个管理人员签约五年，其他十人签的是三年。 上岗前，老李把大家召集到会议室，硬把白手拉过去，要他给大家讲几句。 白手让大家坐下。 老李一一介绍，介绍到某人时，某人站起来，老李再把他的个人档案交到白手手上。 四个老乡都是熟人，白手看也不看。 六个上海小青年，白手挨个看了看，面对档案也是一翻而过。 四个管理人员，老李着重介绍。 “白总，这位就是胡三友同志。” 胡三友起身，白手与他握手，再摆手示意他坐下。 白手微笑道：“老胡同志，监管部经理，是个得罪人的角色。” “白总，我有思想准备。” 白手点点头，“我期待你的表现。” 老李指向雷力行，“白总，这是雷力行同志，监管部副经理。” 白手与雷力行握手，“老雷，听说你在原单位工作时，曾因质量问题，把一个副总经理拉下了马。” “有这回事。”雷力行点头道。 白手指了指老李，冲着雷力行道：“有一天，你有机会把他拉下马，我让你接替他的职务。” 大家窃笑，老李也笑。 雷力行一点都不谦虚，“白总，我记住你这句话了。” 白手点着头示意雷力行坐下。 老李继续介绍，“白总，这位是马文宇同志，我从我原单位挖来的，担任咱们开部的副经理。” 白手一边与马文宇握手，一边打量他，“马文宇同志，你是到目前为止，我腾飞公司里最像知识分子的知识分子。” 马文宇腼腆的笑笑，居然还有点脸红，“谢谢白总夸奖。” 老李最后介绍丁小洁，“白总，这位就是开部的丁小洁经理。” 美女，白手心道，不错不错。能到我公司工作的女人，代表着公司的形象，要条件就得好看。 但美女不笑，冷若冰霜的。 白手有一点点怵，只好例行公事，规规矩矩。 “各位，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腾飞公司的一员了。我没什么说的，我只强调一点。腾飞公司是家民营企业，所以大家要树立一个新观念，就是我这里没有固定的八小时工作制。希望大家能尽快适应新环境，随时准备勇挑重担。” 顿了顿，白手补充道：“特别是你们在试用期间，我会观察你们，或派人考察你们。现在，你们可以走了。” 说到走，白手自己先走。 老李跟着白手，一直跟到白手的办公室。 “小白，关于这个小丁，我有必要向你解释一下。” 白手笑了，“看出我的不满意了？” “你的不满意，肯定是为了丁小洁。” 白手点点头，不否认。 老李解释道：“怎么说呢。小丁这个人，业务上绝对没问题，我和我家老乔完全可以担保。你担心的问题，无非她是个女的，你有点歧视女性。” “我绝对不是看不起女性。”白手急忙摇手。 老李说起了丁小洁的事情。 第0602章 包工头的共同话题 丁小洁不是上海人，她前夫是上海人，嫁过去后，公婆一直对她不待见。 离婚也是公婆撺掇的结果。离婚后，前夫出国了。而在单位里，婆婆是单位领导，她不能再在单位待下去。 到腾飞公司工作，确实是乔教授的建议，索性离开体制，给自己一个海阔天空。 经老李这么一介绍，白手顿起同情之心。 丁小洁没房子，身边还有一个小孩，以及她帮她带孩子的母亲。 白手叫老李安排，就在罗家老宅腾出一个房间，隔成两个小房间，给丁小洁一家住。 公司多了三个部门，又经过一番调整，各方面的关系逐步理顺，工作效率得到进一步的提高。 渐渐的进入冬季，天气变冷，对建筑业来说，这是最难熬的季节。 这天晚饭前，许老黑与胡祥瑞和曾玉山一起，硬把白手拉出去，去长风饭店喝酒。 四人喝了三壶老酒，正喝第四壶时，董培元和谢洪水赶来。 白手身边的同行精英，除了王俊峰和姜越，还差张孝南和方自立。 有许老黑在，大家不聊王俊峰和姜越，因为他们仨互相水火不容。 同行朋友聚在一起，总有共同话题。 洼地项目不赚钱，只包工不包料，又没偷工减料的机会。但大家都是白手的朋友，冲着白手的面子，都做了洼地项目的承建商。 可包工头有自己独特的餐桌文化，生意固然要谈，但家长里短的笑话和八卦，才是永恒的主题。 虽然不会到外面嚷嚷，也不会回家跟老婆讲，但在餐桌上喝酒时，可以尽情的放开来说。 还有一个特点，就是谁不在场就说谁，谁的洋相大就说谁。 背后说人，不怕听见，你就是知道了问起，也可来个死鸭子嘴硬。 张孝南和方自立不在，自然而然就成了调侃的目标。 许老黑问，“张孝南干什么去了，怎么这些天老没见他出现？” 大家齐笑，除了白手。 白手也是好奇，“对啊，我也有一星期多没看见他了。” 大家又笑，还都瞅着白手。 白手莫名其妙，“什么情况？张孝南玩消失，应该跟我没关系吧。” 董培元笑指白手，“还真跟你有关。” “去你的。”白手不信。 “老谢，你告诉他。”董培元道。 谢洪水笑着问白手，“小白，知道张孝南有个漂亮女儿吗？” 白手笑着点头，“张孝南的骄傲呗。” 谢洪水再问，“他女儿与童六子谈了一场恋爱，你知道吗？” “废话，这我能不知道吗？” 谢洪水笑道：“张孝南有计划，想等他宝贝女儿从护士学校毕业后，把她许配给你白总。现在被童六子耍了一回，张孝南气得不行不行的，估计现在还在家里生闷气呢。” 许老黑笑道：“小白，这么说来，老张不出来喝酒，确实跟你有关系。” 胡祥瑞、曾玉山和董培元都在点头。 白手笑骂道：“好吧，他娘的，就算跟我有关系，我自罚一杯。” 说着，白手喝了满满一杯老酒。 谢洪水坏坏道：“就是不知道，童六子得手没有。小白，你知道不知道。” 白手把童六子自己说的，对大家说了一遍。 曾玉山道：“谁也不愿走麦城。既然童六子自己这么说，那应该是没有得手。” 胡祥瑞道：“应该是没有得手。童六子脖子和脸都被抓伤，不像是得手的样子。” 董培元道：“可惜了。老张的宝贝女儿确实漂亮，够吸引男人的。” 许老黑笑了，“小白，去把老张的宝贝女儿拿下。” 谢洪水也笑了，“对，把老张的宝贝女儿拿下，顺便再把老张的工程队收编了。” 白手摆手摇头，“免了，兔子不吃窝边草，这是我的基本原则。” 董培元坏笑，“哈哈，你们都不了解小白。他追女人，讲究两个原则。一是成熟女性，比如姐姐之类。二是要甩得了的，老张的女儿不符合他的要求。” 白手急忙转移话题，“哎哎，说说老方，狗日的老方去哪里了？” 提起方自立，大家又笑。 白手明白过来，“怎么，这家伙又犯老毛病？有了几个臭钱，又找女人了？” 胡祥瑞笑道：“什么叫又犯老毛病了。他这个人，要么正在勾搭女人，要么正在琢磨如何勾搭女人，要么正在去勾搭女人的路上。” 大家笑声连连。 白手问道：“他真的又搞女人了？” 谢洪水点着头道：“老家一个，上海一个。现在又在上海搞了一个，据说只有十八岁，丈母娘都比他小两岁。” 白手长叹一声，“被我说中了，被我说中了。” 许老黑问，“小白，什么情况？” 董培元告诉许老黑，“在海南的时候，小白就说过。方自立长了一张桃花脸，有了钱就会变坏，就会去祸害女人。” 曾玉山道：“小白，大家都不是外人。既然你看明白了，不妨让我们也明白一点。” 白手本不肯说，但经不住大家的恳求，他说了几句话。 “你们记住了，千万别说出去。老方，方自立，他赚最多的钱也捂不住。三五年内，他必栽在女人身上。” 大家默然。 在座的几位，在生活作风方面，是泾渭分明的两派。 许老黑、胡祥瑞和曾玉山是老派，基本上没这个心思。 董培元和谢洪水，偶尔花点小钱，也搞点拈花惹草，但不会花大钱。 也就是白手，拿着一个单身汉的身份常在河边走走。 方自立是特别突出的一个。 曾玉山道：“老方也是个好人，大家有机会劝劝他，这种事适可而止。” 董培元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老曾，这种事靠自觉，旁人是劝不了的。” 胡祥瑞道：“咱们劝不了。要劝也是小白劝，老方现在最相信小白。” 白手笑道：“劝个屁，我才不傻呢。” 许老黑在旁边喝酒，“说正事说正事。小白，找你来是说正事的。” “什么正事？”白手不紧不慢的端杯呷酒。 许老黑道：“小白，我干这行十几年了。我就是不明白，明明知道洼地项目不赚钱，你为什么还抢着要过来。” 第0603章 我看不起你们 白手解释，他以前也只认一个理，就是无利不起早。 但这次从海南回来后，他现只认一个理不够了，那么多单位派人上门讨钱，他得做一件事，让别人不敢轻易惦记他的钱。 “现在好了。我接了洼地项目，我不赚钱，我为社会做出了贡献。政府会保护我，舆论会维护我，社会会拥护我。在这种局面下，没人再敢前来找我要钱，除非我自己愿意。” 大家这才明白过来。拿两亿块的项目当公益做，也就是白手敢干。 在座的几位，曾玉山最为缜密，也擅长计算，他思忖着道：“政府比咱们聪明，他们其实知道，洼地项目做得好，还是有利可图的。” 白手笑而不语，但暗暗的佩服曾玉山。 谢洪水问，“老曾，你倒是给我们说说看哪里还有利可图？” 曾玉山娓娓道来，“小白拿自己的地换洼村的地，少说也能赚五百万。让咱们进场，利润率限制在百分之十以内，小白至少能省五百万。对咱们只包工不包料，他又能节省至少五百万。整个项目免税免费，小白又能省至少五百万。钢材和水泥全部平价供应，小白至少还能省五百万。工期从三年到三年半，缩短为两年到两年半，少说也能省七八百万。三年内其他项目免税免费一半，也能省个二三百万。你们算算，加起来是多少了？” 胡祥瑞道：“三千五百万了。” “还有呢。政府预先付钱，这样的好事，咱们就没碰上过。第一年预付一个亿，第二年再预付一个亿，仅利息一项，小白就能至少拿到五百万。还有土地的升值，洼村的一千五百亩，三年以后每亩涨个五千块不成问题，这就是七百五十万块。” 董培元道：“已经四千七百五十万了。老曾，还有吗？” 曾玉山点点头，冲着白手笑问，“还能说吗？” 白手笑骂，“他娘的，老底都让你给掀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曾玉山伸出两根手指头晃了晃，“小白还有两项收益。” 谢洪水问，“还有哪两项收益？” 曾玉山笑了笑，“一是偷工减料。两亿五千万的大项目，材料款至少百分之六十，就是一点五亿。你们想想，从一点五亿中减个二三百万，再从另一个亿中偷工一二百万，你们谁做不到？上面能检查出来吗？” 胡祥瑞点点头，“又多出个五百万了。” “二是增高增房，这个最厉害，也最简单，也最能捞钱。” 董培元问，“什么叫增高增房？老曾，你哪来的新名词？” 胡祥瑞笑道：“老曾的女儿在读大学，学的就是建筑设计，准备女承父业呢。” “对，我女儿教我的。”曾玉山点着头道。 “老曾，你继续说。”谢洪水催道。 “增高，就是增加楼房的层数。新洼一村二村三村，有六层的、八层的、十层的和十二层的。小白现在自己搞了个开部，自己搞设计。他只要稍做调整，减少六层的和八层的，多建十层的和十二层的，就能多出不少房子。我想，仅此一项，赚个五百万根本不是问题。” “哪什么叫增房？”谢洪水问。 “增房就是增加面积。学习香港和新加坡那边的经验，把公共面积往住房面积里摊。不需要把全部公摊面积往住房面积里摊，只摊个百分之几或百分之十几，甚至百分之二三十，居民就不大会有意见。就这一项，小白也至少能赚五百万块。” 胡祥瑞叹道：“了不得，了不得。小白，全部加起来，你能多赚六千两百五十万。” 谢洪水也感叹，“乖乖的。抹去五千万窟窿，再抹去两百五十万的零头，还能净赚一千万啊。” 曾玉山更感慨，“咱们跟小白比，都算白活了。” 董培元嚷嚷，“请客，小白，你得请客。” 大家都跟着起哄。 白手翻了翻俩眼，连连的摇头，“你们都不是外行吧。老曾那是纸上谈兵，你们都知道的。你们信不信，我要是纸上谈兵，能把老曾算的翻上一番。” 许老黑点头，“也是，实际干起来，恐怕赚不了这么多。” 曾玉山道：“小白，现在你是我们的领头人，这点你不能否认。所以趁此机会，你给我们大家出出主意，以后的路怎么走。” 大家纷纷开口，都与曾玉山同样的意思。 白手也不客气，又喝了一杯老酒，再拿手指了指在座各位，“知道我现在什么心思吗？我看不起你们。” 大家都愣住了。 白手又重复了一遍，“我看不起你们。” 许老黑道：“小白，请说得明白一点。” 白手道：“不谦虚的讲，我现在已是正规军了。而你们呢，还是土枪土炮，还是土八路，还是游击作风。我骄傲的讲，我已经把你们甩到十条大街以外。” 董培元点头道：“这是事实，我们承认。” 白手挥着手道：“你们都是我的前辈，可你们固步自封，不思进取，这就是我为什么会看不起你们。” 曾玉山问，“小白，你说我们该怎么做？” “学我，尽快提升档次，把工程队公司化。” 大家沉默，大家沉思。 白手笑道：“别舍不得花钱。这次海南炒地，你们最少的也赚了两百万。我建议，每个人都拿出一百万，来一回改头换面，脱胎换骨。” 大家议论。 议论的结果，是学习白手，向白手看齐。 白手总结道：“这么说吧。同志们，这一步必须走。现在不走，将来肯定要走，与其晚走不如早走。” 曾玉山道：“就这么定了。小白，我就照你的办，明天就开始办。” 白手提醒道：“老曾，你现在人手比我少，可以先摆个架子。比方说开部和监管部，我是各为七人，你可以各为两人或各为三人。” 曾玉山点头应是。 大家照搬照抄白手的那一套。 于是，几天之内，摇身一变，上海滩多了六家建筑公司。 白手高兴。 但有高兴，就会有不高兴，有件不高兴的事，白手都不好意思跟别人说。 第0604章 落户口 买房子 白手的十八岁的三弟白面，今年以全县第一名的成绩，考取了全国排名前五的江浙大学。 对白家来说，这本是天大的喜事。 白手甚至认为，三弟的成就，比他几千万的身家要大一万倍。 当时白手闻讯，正负伤住院，白手出院后，打算急着回家，为三弟大摆酒宴庆贺一番。 不料，三弟回了电话，给大哥提了三条。 一是不用大哥回家，二是不摆酒宴庆贺，三是不希望大哥去省城杭州看他。 白手郁闷，万分郁闷。 这叫什么？三弟的态度，证明了大哥做人的失败。 要命的是，喜事变坏事，还不能跟别人说。 陈云海、6水龙和蔡朝先他们都知道，也都不敢说。 好在白手承受得起，亲爸都没了，少个弟弟又算得了什么。 也许，各过各的日子，反而对大家都好。 但不高兴总归是不高兴，藏在心里，时不时的活泛起来。 没事的时候，白手总是眉头紧皱，不高兴还是会写在脸上。 老李和老顾与白手天天见面，不明情况，就私下里问陈云海、6水龙和蔡朝先他们。 知道情况后，老李和老顾不好劝，毕竟是人家的难言之隐。 老李和老顾都知道，银行的韦立行长，是白手的干姐姐，红颜知己。 于是，老李交待财务部的姚月平和周小英，去银行办事时，把这事告诉韦立，让韦立劝劝白手。 韦立心里有数，这天给白手打电话，叫白手周六去她家吃饭。 安排在周六，是为了避开女儿朱卉和朱妍，韦立把俩丫头打到她们姥爷姥姥家去了。 二人世界，既能多说话，也方便做事。 话没说几句，二人就开始做事，也就是战斗。 从客厅到厨房，战斗了整整一个小时多。 韦立也是精力十足，还能去厨房烧菜，烧出来的菜特别的香。 再一边喝酒吃菜，一边说话。 “小白，有两件好事，你想先听哪件？” “姐，既然是好事，你就随便说。” 韦立道：“区政府同意把并报市民政局批准，白手同志作为对上海市作出特殊贡献的人才，允许他落户。从下周一起，白手同志正式成为上海市居民，享受并履行上海市居民的一切权利和义务。” 白手大喜，“谢谢姐，谢谢姐。”连干三杯红酒。 上海户口，通过这条渠道得到的，每年不过三十人，现在放宽，也没过五十人的。 韦立一直在为白手奔忙，历经两个月，才达成白手的这个心愿。 “第二件好事，我已经为你看好了一个房子。” 白手托韦立帮忙买房，现在户口落实了，买下的房子可以名正言顺的记在自己的名下。 韦立家的墙上，也有上海市政区图，她拉着白手来到地图前，指了指房子所在地。 白手顺着韦立手指的地方看了看，“姐，我听说那个地方叫虹桥，好像在上海的外国人，大部分都住在那里。” 韦立微笑道：“外国人讲究各家自扫门前雪，与邻居不大来往。小白，你住在那里，至少能图个清静。” 这倒也是，白手点了点头，“姐，那房子是什么情况？” “欧式独立小洋楼，占地面积一千平方米，有前院和后院。一共四层，地下一层地上三层，建于民国七年。其中的第三层，是五十年代加建的。” “姐，房子原来的所有权呢？” “原来是一个德国人的，解放后被冻结，属房管局管理。开放后，联系到那德国人的后代，把房子还给了德国人的后代。那德国人的后代委托房管局，把那个房子卖掉，但一直没人问价。” “价格多少？” “十二万，美元。” 十二万美元，相当于约一百万人民币，要是去黑市换，相当于一百三十几万人民币了。 白手思忖着道：“贵了点。” 韦立笑道：“人家是一口价。再说人家在德国，你没法讨价还价。还有，估计人家不差钱，有人卖就卖，没人卖也无所谓。” “姐，你有没有调查过，这个位置这个面积，房价到底算贵还是不算贵？” 韦立嘻嘻笑道：“你可真是的。远郊区的房子，一千块一间。近郊区的房子，五千块一间。市区郊区交界的地方，一二万块一间。各区的房间，三五万块一间。像虹桥这个地方，那是市中心，少说也得十万块一间。小白你算算，一座小洋楼相当于十间房子，一百万贵不贵？” 白手嗯了一声，“这么一算，倒是不贵。但人家要的是美元，如果让我去黑市上换，那就不是一百万，就是一百三十几万了。” 韦立知道白手的意思，外汇由国家管理，一般企业都搞不到，更别说个人。 “好了，我通过银行系统帮你搞点美元。但不一定是国家牌价，当然也不是黑市价，是比国家牌价高一些的议价。你等等，我帮你打电话问问。” 韦立先给市外汇管理局打了个电话，再给市建设银行打电话。 “好了，明天我陪你去跑跑，应该能搞到一点美元。” 第二天，白手开车，带着韦立跑美元。 韦立有银行方面的关系。 而白手有名气，上海市建筑业最大的民营企业，搞点美元不在话下。 腾飞公司每年在银行的进出资金上亿，区区十万美元，只是一个小数目。 但外汇毕竟由外汇局统一管理，银行有美元，也只是个保管者。 白手也不能太让银行为难。 六万美元，按国家牌价计算，每一美元八点一二块人民币。 另六万美元，按银行议价计，每一美元八点七二块人民币。 一座小洋楼，十二万美元，加上手续费，花去了一百零三万块人民币。 又用了两天时间，办理房子的过户手续。 韦立帮忙帮到底，自始至终的跟着。 为了节省时间，提高办事效率，在韦立的建议下，白手每到一处，都直接亮出自己的身份。 区主要领导也帮白手，白手未到，领导电话先到，过户手续一路畅通。 一九八七年年底，虹桥路111号楼的主人，换成了一个名叫白手的新上海人。 第0605章 狡兔三窟 这天上午，白手开车，带着三个人，离开公司来到了虹桥路。 这三个人，是公司著名的木泥石仨老将。 木是木匠李贵林，泥是泥水匠肖国明，石是石匠江大奎。 111号小洋楼，石墙高耸，铁栅栏门紧锁。 白手下车，拿着钥匙开门，回来上车，再把车开进院子。 好大的院子，有树有花，只是不常住人，地上枯叶无数。 三匠下车。 江大奎问白手，“这是谁的房子？” “我买了，一百零三万。” 原来是白手的房子，三匠为白手高兴，能买房子了，说明户口也落实了。 肖国明问，“小白，你叫我们来干什么？” “我想对房子做一番改造。外形不变，只改里面。这房子有石有砖有木，你们仨都能派上用场。” 三匠中，李贵林年纪最大，又是木匠，还懂些风水和机关。 只见李贵林背着双手，眯起双眼，通过阳光，开始目测方位。 木匠、石匠、泥匠，木匠为大，这是匠人的约定俗成。 江大奎和肖国明等着李贵林话。 李贵林向白手要洋楼的图纸。 白手从车里拿来图纸，总共十多张，分递给三匠。 李贵林对着那张洋楼全貌图，认真的看了一遍。 “这洋人的房子，看着洋气，外国风格。但毕竟是在咱中国，总的原则，还是遵守咱们的风水学的。” 白手问道：“贵林叔，你这么说有什么根据？” “包括前院后院，总宽二十三米八，总长四十一米八，这两个数字大有讲究。前院长十五米，后院长五米八，加起来是二十米八，短于房子的二十一米，严格遵守了院子不能比房子大的讲究。” 这是学问啊。 院子里有海棠花、迎春花、牡丹花、桂花和梅花。 五花向阳，都很吉利，李贵林说。 院子里还有榆树、棕树、桔树、石榴和枣树。 五树开泰，也很吉利，李贵林又说。 这个白手也懂，私人院子，讲究特多，最主要的一条，院内植物应该遵循五行向阳。 还有很多禁忌，比如说前不种桑后不栽柳，既不能种槐树，也不通种杨树。白色的花不能养，因为不吉利。银杏树吉利，但私宅不宜栽种…… 李贵林道：“小白，如果后院没动过的话，应该有竹子和棕树及桉树。” 白手翘起大拇指赞道：“全中，姜还是老的辣。” “小白，你打算怎么整？”李贵林问道。 白手又从车里拿出一卷图纸，一共八张，包括地下层，每层两张。 李贵林看了一眼就笑了，“小白，你不愧得了你童爷爷的真传。” 童爷爷在时，李贵林跟他学过一点，难怪能看得出其中的名堂。 “三位叔，除了内部装修，我主要是设计一套安全系统。比方说，我要再建一条楼梯，很小的很隐蔽的。再比方说，我要在每层建一个密室，四层四个密室要用机关相连。还比方说，现有的楼梯，每一个楼梯口和每一个转弯，都要设置一个机关……” 三匠都笑着点头。 有钱了，命也跟着珍贵，就会考虑安全问题，白手也不能例外。 肖国明道：“我们还差一个人。” 白手点了点头，“还加上杨进明，他负责电路方面的设计。就你们四个，一个月内完成。” 说着，白手拿出一本银行存折，递到江大奎的手上，“买料和施工，你们看着办。我就两个要求，一是严格按我的设计施工。二是严格保密，除了你们四个，不要告诉任何人。” 交待完毕，白手径自离开。 一个月，也就是元旦过后。 白手悄悄的乔迁新居。 没有惊动任何人，包括朋友，包括公司里亲近的人。 为了掩护这个豪宅，白手同时另外买了一个房子，就在劝业旅社不远的地方。 狡兔三窟，白手也有三个窝。 一在公司所在地的罗家老宅，三楼的两间被他保留着，连书房里的书都还在。 二在虹桥路，111号别墅。 三在劝业旅社附近的一条小弄堂里，两间平房，面积不到四十平方米。 这第三个窝，白手没有告诉任何人，而且房子根本就没有过户。 因为这两间平房的原主人，就是劝业旅社的齐再坤老爷子。 齐老爷子不缺钱，但不知为什么，不仅主动卖房，而且还建议不要过户。 白手相信齐老爷子，他付了钱，齐老爷子给了他一份卖房协议。 这两间小平房，白手命名为秘窝，是他最隐蔽的住所。 而111号小洋房，白手住进去就感到后悔。 房子太大，房间太多，白手一个人住，总有空荡荡的感觉。 一楼中间是个通天大厅，宽十米长十五米，抬头能看到三楼的玻璃楼顶，晚上倒是能看得见月亮和星星。 房间布局呈冂字形结构，环绕着大厅。 一楼的左边是客厅和两间休息室，右边是三间客房，两个角落各有一个洗手间。 中间部分是厨房和餐厅，餐厅很大，至少能容纳两桌人。 楼梯开在大厅中间，分为两个部分，先是宽两米的石梯，升高约两米后，通过一个平台再分为左右两梯。 两梯各宽约一米五，是木制的，通往二楼冂形内廊的两个连接处。 二楼当然也是冂字形的，一共有六个大房间四个小房间。 三楼是后建的，但跟二楼几乎一样。 白手住在二楼。 因为不喜欢，白手第一夜辗转难眠。 第二个晚上，韦立来了。 白手说了他的苦恼。 韦话笑话白手，乡下人进城，不知所措。 “姐，还是你那里好。” “好在哪里？”韦立含笑而问。 “你那里有你，有家的感觉，有安全安定安心的感觉。” 韦立咬咬嘴唇，“要是，要是你不怕别人说闲话，你可以住在我那里。” 顿了顿，韦立补充，“还有，以及如何向两个丫头解释。” 白手拉着韦立转身就走。 去韦立家的路上，韦立安慰道：“小白，就当111号楼是保值投资吧。” 白手也是这样想的。 朱卉和朱妍还没睡，还在看电视。 看到白手，姐俩高兴。 但姐俩高兴之后，马上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第0606章 小表叔？ 朱卉和朱妍拿来一张报纸。 这是一份全国性的高考通讯，上面有一篇文章，报道了去年江浙省高考状元的事迹。 白手没有想到，文章的主人翁，正是他的三弟白当。 原来，三弟不仅是去年的市县两级高考状元，还是去年江浙省的理科高考状元。 俩丫头噼里啪啦，叽叽喳喳，问题层出不穷，白手应接不暇。 白手尴尬。 在采访中，三弟提到母亲、大妹、小妹、校长、老师和同学，就是没提到大哥白手和二哥白当。 “师傅，这个白面是你的弟弟吗？”朱妍好奇的问道。 白手点头，因为他不能否认，文章里说了高考状元的家乡，而俩丫头是知道他家乡的。 朱卉却不敢再问，她看出来了，白手很不情愿说这个高考状元的事情。 双胞胎姐妹，性格迥异，姐姐比妹妹成熟懂事。 妹妹朱妍咯咯笑道：“师傅，我知道了，你们兄弟不和。” 白手窘迫，只能点头承认。 韦立在旁边看热闹，也不替白手解围。 见白手松口，姐姐朱卉也来刨根问底，“师傅，说说你家里的事呗。” 白手不隐瞒，冲着俩丫头痛说家史。 母女仨人听得聚精会神。 待白手告一段落，朱妍又有判断，“噢，我知道了，你三弟看不起你和你二弟白当。” 白手点头道：“对，我和我二弟不喜欢读书。按你们城里人的标准，我和我二弟就是文盲，所以我三弟看不起我们。在家里时，他几乎不跟我说话。” 朱卉道：“一个家庭，两种理念。一个为钱，一个为文。” 小丫头说的话，让白手大感兴趣，“阿卉，我采访你一下，你这话什么意思？” 朱妍抢着说道：“就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白手笑了，韦立也笑了。 白手一边点头，一边笑问，“那么请问，你们家的两只小鸟也不一样吗？” 俩丫头齐笑。 朱妍道：“我姐喜欢装大人。” 朱卉道：“她喜欢臭美。” “我姐喜欢高仓健。” “她喜欢唐国强。” 白手忙问，“唐国强我知道，那高仓健是谁？” 原来，白手没有看过日本电影《追捕》。 韦立简单的介绍了《追捕》。 白手评价道：“英雄，逆境英雄。” “师傅，你是英雄吗？”朱卉问道。 “应该，应该是吧。”白手不太谦虚。 朱妍咯咯而笑，“可你是文盲。” “我是文盲我骄傲。” 这话又让母女仨人齐笑。 白手大言不惭，“说自己的话，让别人笑去吧。” 俩丫头笑得不行不行的。 白手也陪着笑。 韦立微笑着问白手，“心情好多了吧？” 白手点头，“温馨，感动。” 韦立撩撩头，“现在说下一个话题。阿卉，阿妍，以后你们师傅要经常来咱们家住，你们同意不同意？” 朱妍心直口快，“这还用说，以前不常来住么。” 这问题确实有点多余，白手三天两头的来家住，俩丫头都是知道的。 读高中了，快成了大姑娘，岂能看不明白母亲和师傅那点事。 韦立有点脸热，“我是问，我是问你们欢迎不欢迎？” “欢迎欢迎，当然欢迎。”朱妍拍着手道。 韦立问大女儿，“阿卉你呢？” “我，我同意。”朱卉好像有些犹豫。 韦立忽然严肃起来，指着大女儿道：“把你的心里话说出来。” 朱卉瞥了一眼白手，支支吾吾道：“别人要是问起来，我不知道怎么说。” 问题犀利，白手和韦立都有点尴尬。 但韦立不慌不忙，反问道：“那你俩说说，别人要是问起来，你们该怎么说？” 朱妍知道问题的重要性，机灵劲上来了，“姐怎么说，我也怎么说，我们统一口径就是了。” 大家便都看着朱卉。 “别人要是问起，我就说，师傅是我的小表叔，远房的小表叔。” 朱卉说完，朱妍忙问，“怎么样？怎么样？” 韦立看向白手。 白手笑着表态，“我看挺好。” “那就这么定了。”韦立附议，同时心里有点迫不及待，看了看墙上的钟，“到点了，你俩快回屋睡觉。” 姐姐拉着妹妹走。 关门前，朱妍回头，冲着白手调皮道：“小表叔，早点休息，明天你得开车送我们上学。” 白手悄声问韦立，“这样好吗？” 韦立拉着白手往自己房间走，“她们早晚会知道。不，她们早已知道。” 也是，纸包不住火，纸早已被火所烧。 白手道貌岸然，“要不，要不在书房给我搭个床吧。” “多此一举。”韦立进屋关门，把自己挂到白手身上。 韦家是两室一厅，有客人就只能住在书房，韦立倒是有所准备，在书房备着一张折叠床。 但确实没有必要。 早上六点半，韦立起床做早餐。 六点四十五分，白手起床，敲门叫俩丫头起床。 七点十分，全家吃早餐。 七点半，白手开车送俩丫头去学校。 八点十五分，白手回来，送韦立去上班。 九点差十分，白手才回到自己的公司。 一个星期都是这样，白手有点忙，但挺快乐。 不过，白手很快清醒过来，这样的好日子可以有，但不能持续，也不应该持续。 韦立的家也是个坑，可以陷进去，但不能陷得太深，更不能陷进去爬不出来。 保值投资，韦立说的这四个字，大大的启了白手。 从经济学的角度看，把钱存在银行里，几乎等同于经济自杀。 白手不能干这种傻事。 乱世收黄金，盛世藏古董，这是投资的方向。 白手不懂古董，也不想玩古董，白手想闯出一条自己的路。 买地，坐等地价上涨，是一条保值投资的好路。 那么，买房是不是也能保值投资？ 白手请教了两位老人，就是丁雅琼的父亲丁光远和齐再坤老爷子。 两个老家伙送给白手的是同样四个字：买地，买房。 白手既豁然开朗，也下定了决心。 这个晚上，白手在长风饭店请一个新朋友吃饭，让饭店老板蒋长风作陪。 白手说到买房保值，这个新朋友笑道：“莫道君行早，早有上路人。小白，有人早干上了。” 第0607章 投资保值 这个朋友叫孙浩然，蒋长风的小，也因为蒋长风的介绍，白手才和孙浩然成为朋友。 孙浩然是市房管局的副工程师，主要工作是负责公房的维修。 白手的111号别墅装修设计图，白手只是出思路，实际上是孙浩然帮忙搞的。 今晚请客，也算是感谢酒。 孙浩然尊容不上台面，用社会上流行的话讲，是个烂好人，除了近视眼镜，一点也看不出知识分子的模样。 还特嗜酒，见了酒就两眼亮，比见爹娘还亲。 白手还没开喝，孙浩然已经三杯老酒落肚。 蒋长风讥讽，“老孙，你喝过酒吗？” 孙浩然摆手，“少来这一套，人不喝酒枉为人，你懂吗？” 蒋长风道：“先说事先说事。小白，现在说事，他还坐着，待会说事，他就会躺下了。” 白手问道：“老孙，你刚才说什么有人早干上了，是谁啊？”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白手看着蒋长风问，“你？” 蒋长风谦道：“我没钱，只是小搞搞，就是小打小闹。” 孙浩然一边喝酒一边道：“老蒋，你这几年开饭店，赚不到一百万，也该有七八十万。” 白手略作思忖，“老孙，你算对了。这家伙天天翘着二郎腿喝茶，就把钱给赚了。没错，他这几年至少赚了七八十万。” “小白你知道吗，他还向银行贷款，据我所知，他至少向银行借了一百万。” 白手咦了一声，“这家伙，深藏不露啊。” 孙浩然道：“他拿这些钱，全去买了房子，你说的保值投资，他一年前就干起来了。” 蒋长风坐在旁边，得意的笑着。 不料，白手不高兴，皱起眉头大大的不高兴。 “什么情况？”孙浩然忙问。 白手指了指蒋长风，“狗日的。好生意自己做，偷偷摸摸的做。不够朋友，太不够朋友了。” 孙浩然哈哈大笑，“他就是狗日的，就是不够朋友。” 蒋长风陪起笑脸，“小白，现在也不晚，现在也不晚。再说了，我买房子搞投资，全是老孙的主意。” 白手给孙浩然敬酒，“老孙，你得给我好好讲讲。买地买房，是不是最好的投资。如果是最好的投资，又该如何去投资。” 孙浩然点了点头，指着蒋长风道：“老蒋，你先给小白坦白坦白。” 蒋长风道：“我在十个月内，一共买了十七处房子，全部在市区。老孙帮我算过，按当时的买价和现在的卖价，我现在应该盈利百分之十二左右。也就是说，我买房投资了一百八十万，盈利约二十一万六千。” 白手叹道：“我晚了，我晚了。我要是十个月前就开始买房，我已经赚了一百多万了。” 蒋长风嗤之以鼻，“去你的吧。你那时还不是咱上海人，你凭什么买房？你能买房吗？你敢买房吗？” 这倒也是，白手笑了，政策有严格规定，不是上海人，不能买上海房。 “老孙，你快给说说，我的钱存在银行里都快馊了。” 蒋长风乐了，“小白，你小子飘了。” 孙浩然道：“小白，有位高人来自新加坡，去年来内地考察，曾在咱们上海待了三个月。我有幸见过他，也听过他的指点。后来我认为，他让我看到了上海的未来。只可惜我没钱，只能纸上谈兵，只能看着你们财。” “说重点，说干货。”白手催道。 “他说啊，目前能投资的就是土地和房子，因为土地是永恒的，房子是必需的。根据他的判断，内地必走市场经济的道路。那么在市场经济的背景下，土地必定会商品化，房子也必定会商品化。” 白手点了点头，“既然是商品化，那就有投资价值了。” “小白，你孺子可教也。”孙浩然又举杯喝酒。 白手赶紧拿过酒壶，讨好的为孙浩然的杯子续酒。 “从理论上讲，凡地皆有价值，凡房皆可投资。” 蒋长风笑道：“老孙，你少玩虚的。小白对理论不感兴趣，你就直接说吧。” 孙浩然点着头道：“我的意思就是说，咱们上海的土地和房子都有投资价值，包括郊区和郊县，甚至包括海岸边的海滩海涂。” 白手拿着酒杯，轻磕着桌面，“政策，政策。老孙，请考虑政策问题。” “你别急啊。”孙浩然道：“土地和房子，还是有根本性的区别的。土地更有投资价值，但有政策摆在那里。小白，上海不是海南，我建议你在上海别玩土地。除非你像洼村的土地置换，那是政策倾斜和照顾。你要是拿钱直接买地，然后放在那里等升值，我敢说政策会来找你，你会有麻烦的。” 白手道：“我也明说了吧。我就想在咱们上海买房子，而不是买地。” “这就好办了。”孙浩然拍着桌子道：“小白，咱上海市范围内的房子，只要人家愿意卖的，只要价格合适，你就拿钱买下。” 白手乐了，“就，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不管是公房还是私房，不管是市区的还是市郊的。只要有产权，只要能过户，你见房就买，保准财。” 白手一边点头，一边道：“老孙，我请教一下。虹桥路前段，土地面积一千平方米，建筑面积三层，大约一千五百平方米。人家开价十二万美元，一百万人民币，你认为值不值？” 孙浩然思忖了一下，“我的天，那是市中心，是外国人住的地方，是上海三个土地和房子最值钱的地方之一。” 蒋长风道：“小白是问十二万美元值不值？” 孙浩然道：“太值了，太值了。小白你信不信，十年以后，这十二万美元能变成一百万美元。二十年三十年后，这十二万美元能变成一千万美元。” 蒋长风问白手，“你买了？” 白手点头。 蒋长风叹道：“你小子抄着了，你小子抄着了。” 孙浩然又喝了一杯老酒，“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小白，把你那些臭钱拿出来，赶紧的去买房子吧。” 说罢，孙浩然靠着椅背睡过去了。 白手和蒋长风相视而笑。 第0608章 聘请法律顾问 白手制定了一个宏大的买房计划。 但白手做事讲究，在买房计划实施以前，预先考虑到几个环节，并认真的一一落实。 一是房源及房子的相关信息。这很好解决，有孙浩然这个朋友。孙浩然在市房管局工作，对外提供房子买卖信息，又不以盈利为目的，可谓合情合理合法，没有任何的后遗症。 二是政策咨询。白手花三天时间，跑了市区两级的十多部门，对购房政策进行了详细的咨询。 户口，上海户口，白手现在更体会到户口的重要。 人家告诉白手，只要是上海户口，购买二手房没有原则上的限制，而且还是鼓励和支持的。 咨询过程中，白手还有一个意外收获。 人家告诉白手，腾飞公司在上海注册，是本地企业。政策有明确的规定，可以以企业的名义购买二手房，也可以以企业的名义申请土地建造新房。 一边以个人名义买房，一边以公司名义买房，两条腿走路，一定越走越宽广。 三是法律可题。 孙浩然提醒白手，政策是死的，但人是活的，所以归根到底，政策是可以变化调整的。 唯有法律，哪怕调整了，原有法律的规定也会得到继承和支持。 孙浩然建议，白手找一个法律顾可，最好以公司的名义，聘请一个法律顾可。 白手接受孙浩然的建议，他找蒋长风商量，蒋长风也非常支持。 也是，腾飞公司是行业老大，又不差钱，是该找一个法律顾可。 蒋长风很热心，一定要帮白手找法律顾可。 盛情难却，白手带着蒋长风去了区司法局。 那个时候，还没有民营律师事务所，律师不多，也统归司法局管。 车到司法局，白手却没有马上下车。 “走啊。”蒋长风催道。 白手坏坏一笑，“老蒋，你老跟着干吗？” 蒋长风嚷嚷起来，“哎，你想过河拆桥啊？” “呵呵……你是驴，我想卸磨杀驴。” “去你的，你才是驴，你们腾飞公司的人都是驴。” “我就是觉得你太热心了点。” “嘿嘿……说实话，你聘请律师，我就想沾点光而已。” 白手还是不肯下车，“不说实话，老蒋，你骗不了我。” 蒋长风说了实话，他想再买一些房子，但手头已没钱，想让白手担保，找银行再贷点款。 这对白手来说，是签个字盖个章的事，腾飞公司被几家银行授信，找银行借钱都不用担保。 四家国有银行一家商业银行，都给腾飞公司授信，额度分别是三百万。 “老蒋，你认为这可能吗？”白手笑着可道。 蒋长风有点不好意思，“小白，我知道你的为人处事三原则，你不同意就算了。” 白手坚持原则，不肯帮忙，但也没把话绝对说死，“老蒋，我答应你。假如，我是说假如。在你走投无路的时候，我会救你一次。” 有这个承诺就够了。白手来上海后，轻易不帮人，得他一个承诺，蒋长风应该知足。 两个人进了司法局。 一楼没人，但墙上有指示牌，上面写着二到八层的科室所在地。 律师管理办公室在七楼。 不巧的是，电梯坏了。 二人只好沿着楼梯而上。 蒋长风养尊处优，爬了三层就叫苦连天。 白手笑道：“老蒋，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啊。” 蒋长风为自己辩解，“以前，以前我很厉害的。现在，大概我年纪大了。” “哎，我记得你还没到四十岁吧。” “你小子才二十出头，我能跟你比吗。” 白手坏坏道：“老蒋，我郑重的提醒你。你要是身体垮了没了命，你的老婆孩子，你的财富和饭店，当然还有你买的那些破房子，都会被别的男人接收。” “去你的，别吓我好不好。” 终于到了七楼。 走廊两边，贴着工作人员的照片。 其中一面墙上，贴着二十多个律师的照片。 白手凑上前去，兴致勃勃的看起来。 “哎，我打听过了，要聘请律师，得找律师办的主任。” 蒋长风提醒，白手不理。 白手只看女的，不看男的，蒋长风知道白手的意思。 “哈哈，你想聘女律师？” 白手点头，不想隐瞒，“不会吧，难道整个区就这么几个律师？” 蒋长风笑了，“望望清爽好伐，这是对外服务的律师名单。还有，这几位是组长，手下肯定有不少律师。” 墙上的律师照片，女的有六个。 白手像相面似的，一个一个的，仔仔细细的打量过去。 蒋长风也来了兴趣，因为他知道，白手有封建迷信。 “小白，看中了哪一个？” “这两个都行。”白手指了指照片。 “什么根据？” “太年轻没经验，太老的又没精力，就这两个，三十以上，四十以下。” 蒋长风笑了，“嘿嘿，也就这两个漂亮。” “老蒋，你这人心太脏。” “那你为什么不选男的？” “因为相对来说，坏男人比女坏人多。” “什么狗屁道理。” 二人找到负责人的办公室。 律师管理办公室，又叫律师事务所。 听说是来聘请法律顾可的，负责人很热情，再看了白手递来的名片，负责人更是肃然起敬。 请二人坐下，又是递烟倒茶，负责人介绍了律师的收费制度。 原来，律师分两类，一类是公家的律师，一类是挂靠在司法局的律师。 白手不计较钱，倒计较律师的时间，他需要他的律师能随叫随到。 所以，白手不看好公家的律师。 负责人竭力推荐公家的律师。 白手理解，因为这里面也有经济效益，企业的法律顾可是长期合作的，能为律师事务所创造更大更多的收入。 但白手犹豫，公家的律师，恐怕做不到随叫随到。 负责人看出白手的犹豫，耐心的可道：“白总，有什么可题可以说吗？” 白手笑笑，看了看蒋长风。 蒋长风帮白手解释，“领导，白总的意思是，他聘请得法律顾可，需要每星期都有时间去他的公司坐班。比如说，一个星期两天或三天。” 负责人道：“没可题啊。白总，请你提具体要求。” 第0609章 女大五 辈辈富 白手的要求既简单又明确，女律师，本地人，三十到四十的年纪。 负责人微笑，白手不问资历，也不要求经历，让他特别好奇，但又不好询问。 “白总，你要女律师，恐怕只有找公家的律师。” “为什么？” “因为非公家律师，目前都是男的。” 白手点了点头，“那就听领导的。” 负责人拿出一个档案袋，“目前，我们这里有六名女律师。” 蒋长风越俎代庖，接过档案袋，挑出一份档案，“就她吧。” 袁妙可，二十八岁，法学硕士，三年前毕业于复旦大学法学系。 负责人点点头，“我们也有要求。律师制度刚开始建设，队伍正在扩大。所以像袁律师这样的，她要带两个助手。” “接受。”白手道。 “白总，你确定了？”负责人问。 “确定。” 负责人拿出一份协议，“请白总过目。” 不料，白手接过来，看也不看，直接签字。 负责人又微笑起来，“白总，你不看协议？” 白手笑而不语。 蒋长风又帮白手解释，“领导，白总有个观点。像你们司法局这样的机构，如果协议也有问题的话，那就没有资格在大门口挂那个牌子了。” “好，白总果然名不虚传。” 负责人起身，说声“请稍等”，拉开门走了出去。 蒋长风笑道：“小白，只有二十八岁，年龄不符合你的要求嘛。” 白手笑道：“计划没有变化快嘛。” “哎，还是未婚的哦。” “二十八，应该有对象了吧。” 蒋长风坏坏道：“挖墙脚，只要还没结婚，就有把墙挖倒的可能。” 白手呸了一声，“老蒋，我还不满二十三。年龄差一大截，可能性太低。” “我在农村待过，关于女比男大，那顺口溜怎么说来着？” “女大三，抱金砖。女大五，辈辈富。” “哈哈，你比这个袁妙可正好小五岁哟。” 白手也乐了，这有点巧合了。 蒋长风看着档案上袁妙可的照片，啧啧赞道：“漂亮，太漂亮了。” 白手踢了蒋长风一脚。 负责人领着两女一男进来。 白手礼貌的起身。 负责人为双方做了介绍。 两女的，一个就是袁妙可，另一个叫金小玲，今年刚毕业分配来的。 男的叫刘新阳。 刘新阳和金小玲都是袁妙可的助理，确切的讲，他俩都是见习律师。 白手伸手，要跟袁妙可握手。 但袁妙可选择无视，“白总，很荣幸为贵公司服务。” 白手道：“袁律师，我公司会专设一个法律顾问办公室。我的希望是，每星期二四六的上午，和一三五的下午，你们都能派一个人去上班。” 袁妙可不苟言笑，“可以。我们是一个组，我们可以确保，你的法律顾问办公室不缺人。” “我还有最后一个要求。” “白总你请说。” 白手道：“我最近要收购一批旧房子。我希望袁律师尽快到位，为我提供法律支持，包括购房合同。” 袁妙可点了点头，“下星期一下午，我们去你公司。” “那我恭候。”白手伸手，想跟袁妙可握手。 袁妙可直接无视，转身离开。 刘新阳和金小玲也跟着而去。 白手略有尴尬。 离开司法局，回到车上后，蒋长风捧腹大笑。 “狗日的，笑什么笑？” “两次握手，两次无视。哈哈……我说小白，你这叫吃瘪。” 白手不解道：“这当律师的……都这么高冷吗？” 蒋长风一本正经道：“小白，上海女人都高冷，而有四种上海职业女人，特别特别的高冷。” “哪四种？” “女警察，女律师，女医生，女教授。” 白手心道，女警察和女律师高冷，我已经见识过，比如说毕胜男和袁妙可。 女医生么，哪里有什么高冷。比如说肖秧，热情洋溢得很。 至于女教授，至今还尚未体验过呢。 星期一下午，袁妙可带着刘新阳和金小玲准时到位。 白手会来事，公司总部二三十人，全部出来迎接。 还在会议室开个短会，算是欢迎仪式。 接着，白手与老李和老顾一起，陪着袁刘金三人，来到法律顾问办公室。 这个法律顾问办公室，就是白手原来的办公室，足见白手的重视。 一张大写字台归袁妙可用，另有两张稍小的写字台合放在一起，归刘新阳和金小玲使用。 白手道：“袁律师，以后我不在期间，你有事情有问题，可以找李总和顾总。” 袁妙可点点头，“我知道了。” 刘新阳拿出几份资料，“白总，这是上海市有关购房的政策汇总，以及一些相关的法律法规。还有，这是我们为你起草的合同，请你看看，需要修改的地方，请你指出来。” 白手接过，道了声谢谢。 袁妙可问道：“白总，接下来的具体安排呢？” “从明天开始到春节放假前，我要花五百万买房子。我要请你们派人跟着我，凡有法律和合同两方面的问题，都由你们负责。” 略作沉吟，袁妙可道：“好吧，明天请你到司法局接我。” 说罢，袁妙可转身，带着刘新阳和金小玲走了。 老李和老顾互相看了一眼。 “小白，你真要收购房子啊？”老顾问道。 白手点头。 “小白，真如你说大买特买，见房就买？”老李问道。 白手又是点头。 老顾拿出一张纸，“小白，这是我为你联系的房源。” 老李也拿出一张纸，“小白，这是我为你联系的房源。跟老顾的一样，都是邻居的亲戚的朋友的，产权明确，过户方便，绝对可靠。” 白手笑了，“老李，老顾，你俩也学会做生意了。” 老顾笑道：“小白你放心，我们这个中间人不赚你的钱。” 老李笑道：“当然，请我们喝酒，我们也不反对。” 笑过之后，白手道：“老李，老顾，我有一事麻烦你们两个。房子买了，得有人管理。该修的要修，能租的要租出去。所以，我要成立一个租赁公司，这事就交给你俩负责。” 老李和老顾愉快的接受了这个任务。 第二天也就是星期二上午，白手开车，早早的来到区司法局。 第0610章 收购旧房子 白手确实来得早，九点上班，他八点就到了。 让白手没想到的是，袁妙可也来得早，才八点二十，她就骑着自行车出现。 只是袁妙可并没理白手，她停好自行车，看了一眼白手的桑塔纳轿车，转身就进了司法局大楼。 白手目送袁妙可，心里很是好奇，这是大冬天，零下三四度，这娘们还穿着裙子，难道她不冷么。 宁要风度，不要温度，城市里的女人太讲究。 还别说，单看背影，袁妙可很像丁雅琼姐姐，太像了。 八点五十分，上班的人66续续。 只有袁妙可一个人往外走。 西装领带配裙子，肩上背包手提包，步稳姿酷扭细腰，妖里妖气真娆娆。 来到车边，袁妙可拉开车门，坐到副驾座上，再嘭的一声把车门拉上。 白手马上皱眉，鼻子耸动。 香水味，白手最讨厌的东西。 袁妙可觉察到了，没说话，但把车窗摇了下来。 车开动，风一吹，香水味跑了。 上午的目的地，是老李和乔教授两口子的家。 为接待白手，两口子专门请了假。 院子里，客厅里，已经聚集了一些人，都是两口子的邻居、亲戚和朋友，都是接到两口子的电话通知后才来的。 这些人有个共同特点，就是因为种种原因，要卖掉原来的房子，拿卖房子的钱去干点什么。 今天是草签卖房合同，主要是确定价格。下午，白手会派人丈量房子。明天上午，在房管部门的监督下，一边付款，合同生效，一边办理过户手续。 用白手的话说，这叫一气呵成，以免节外生枝。 这其中，有个环节很重要。房子经过修修整整，实际面积往往大于在房管局登记的面积。 白手与卖房户商定，多出来的住房面积，按登记面积价格的一半计算。 老李和乔教授两口子，作为买卖房子的证明人和担保人。 一共有十七户卖房，二十多间，实际面积八百二十平方米，其中登记面积是六百三十多平方米。 白手拿出地图，摊在桌子上，一户一户的谈。 每谈一户，白手在图上做个标记。 老李帮忙，在笔记本上记下房子的位置，方便下午前去实地丈量面积。 完成标记后，就是价格谈判。 讨价还价前，乔教授告诉大家，白总早已通过房管局做过一番调查，知道大概的价格，所以希望大家不要胡乱叫价。 不知道是乔教授的话起了作用，还是看在老李和乔教授两口子的面子上，或者是卖房的人老实，实际上并没有生讨价还价的情况。 原来，白手是这样做的。 白手让十七家卖房户，分别在纸上写下价格，一起交到他的手上。 接着，白手不还价，把十七张纸交给袁妙可，让她把十七个价格直接填写在十七份协议上。 大老板买房，不还价格，果真是大老板的气魄。 还有一个环节，买卖房屋协议草签后，白手当场给出定金，每平方米十块钱。 两个小时，全部搞定。 离开时，白手告诉大家道：“各位，请你们下午在家等着。从下午一点开始，由老李负责，带着人去你们各家丈量房子面积。” 大家纷纷点头。 老李笑道：“白总，让我去负责丈量，你放心啊。” 白手也笑了，“呵呵……老李你要是骗我，我保证把你扔到黄浦江里去喂鱼。” 说罢转身就走。 袁妙可跟着白手上车。 车上，袁妙可主动问，“白总，下午有什么安排？” “跟上午一样，去老顾家里，买他介绍的房子。” “好，先送我回司法局。” 可是，白手开车，却没有往司法局方向开。 袁妙可叫了起来，“哎，你要带我去哪里？” “吃饭。” “我不吃饭。” “怎么能不吃饭呢。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我回我们单位食堂吃饭。” “不行，中午必须吃我的饭。” 白手霸道，袁妙可无奈。 桑塔纳轿车在长风饭店门前停下。 袁妙可生气，不肯下车。 白手不讲道理，也懒得多说，拉开车门，抓住袁妙可的胳膊，轻轻的拽了一下。 袁妙可只觉身不由己。 白手拿脚后踢，关了车门。 再伸手一抄，揽住袁妙可的腰，带着她往饭店里走。 袁妙可有种奇妙的感觉，她那点力气，根本就使不上。 白手好像有魔力似的。 进了饭店，蒋长风看见，急忙迎了上来。 “老蒋，听说你饭店搞了个什么套餐，你给我来三份。” 白手一边吩咐，一边揽着袁妙可上二楼。 进了二楼包间，白手直接把袁妙可抱起，再搁到椅子上。 袁妙可气得不行不行的，起身要走。 白手早有准备，在袁妙可身边坐下，再伸手在她腰间戳了一下。 袁妙可只觉身体软，立即坐回到椅子上。 “白总，你，你耍流氓。” 白手耸了耸双肩，“袁律师，我耍流氓了吗？” “信不信我报警？”袁妙可恼道。 白手不急，反而激袁妙可，“欢迎报警，不报警你就是小狗。” “你……” 白手笑了，“呵呵……袁律师，你听我说。你要是报警了，警察就得抓我。我就承认，我对你耍了流氓。然后，公安局把我交给检察院，检察院再向法院公诉我。袁律师，下面会怎么样呢？” “你说呢？” “我成了被告，但我有辩护的权利。于是我就让你当我的辩护律师，因为你是我公司的法律顾问，我近水楼台。于是你既是受害人，又是我的辩护律师。袁律师你想想，你在法庭上身兼双职，那一幕是不是挺有意思啊。” 袁妙可想了想，也觉得挺有意思，差点没笑出声来。 这个土包子，看着也不土，肚子里有点料。 蒋长风亲自送饭送菜。 白手两份，袁妙可一份。 蒋长风站着不走，还想坐下来的意思。 白手摆摆手，“老蒋，你可以走了。” 蒋长风气得直翻白眼，“兄弟，你这是重色轻友。” 白手瞪了蒋长风一眼，“知道了就识相点。” 蒋长风只好离开。 袁妙可又生气，但没来得及作，就被白手的吃相给惊着了。 第0611章 我想收编你 特能吃，而且吃相不雅，表现出的对食物的贪婪，既是白手的特点，也是他往往能与人接近的歪招。 长风饭店推出的套餐，是从香港学来的，就是一人一份，每人一碗米饭一盆鸡肉一盆青菜一碗蛋汤。 白手要了两份，而且饭碗临时改成中型的，饭量相当于袁妙可拿着的那个小碗的一碗半。 袁妙可慢条斯理的吃了几口。 抬眼看白手时，白手已消灭了一碗饭。 狼吞虎咽，好像饿了很久似的，他不是吃饭，而是在吞饭。 青菜也吃得快，筷子一夹一砣，三下两下就吃得光光。 再看白手吃鸡肉，也能吃出特有的风彩。 别人吃鸡肉，一般都是啃，得先啃肉，把肉和骨头分开，再嚼肉咽下。 白手吃鸡肉，能一边啃一边嚼，还能一边咽。一块鸡肉搁在嘴里，拿筷子帮忙，转眼之间，肉已吃完，骨头吐出。 蛋汤最后被消灭，方式也极其简单快，双手捧碗，嘴凑碗沿，呼的一声，汤没了，碗空了。 旁若无人，吃完一份套餐，白手再拿过第二份，继续猛吃。 袁妙可看得入神，忘了吃饭，白手把第二份套餐吃完时，她还剩下小半碗。菜也剩下大半，那盆鸡肉还没有动过。 白手的眼睛，盯着袁妙可的那盆鸡肉。 袁妙可忍住不笑，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你们女人啊，为了苗条，还是少吃一点为好。” 白手很为难的样子。 “好吧，为了不浪费，为了让我们漂亮的袁律师不胖起来，我只好能者多劳勉为其难了。” 白手不客气，一本正经，伸手拿过袁妙可的那盆鸡肉，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吃货。”袁妙可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白手竖了竖大拇指，“大家，大家都这么叫我来着。” 吃完了，拿毛巾一边擦嘴，白手一边借题挥，“袁律师，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女朋友吗？就是因为我太能吃，把那些准老丈人和准丈母娘给吓跑了。” 袁妙可道：“大老板没女朋友，谁信呐。” “这不奇怪。美女律师二十八岁，都还没婆家呢。我才二十三岁，我还小，我不急。” 袁妙可盯着白手，“你查过我？” 白手微微一笑，“这叫知己知彼。” “你想干什么？”袁妙可警觉道。 “干什么？”白手坏坏道：“这取决于双方是不是都想干点什么。如果你想干点什么，恰好我也想干点什么，那么咱们就能干什么了。” “流氓。” “呵呵，如果你配合，那我愿意当个流氓。” 袁妙可又恼又羞，但又无可奈何，因为她现自己对付不了白手。 上海市届十大民营企业家之一，白手大名鼎鼎，现在袁妙可了解了白手的另一面。 下午，白手带着袁妙可去老顾家。 像上午那样，白手从十几个卖房户那里，买到了面积达九百多平方米的旧房子。 白手要请袁妙可吃晚饭。 袁妙可坚决不同意，理由是要回家陪父母吃饭。 白手退而求其次，送袁妙可回家。 看白手态度坚决，袁妙可只好同意。 车到袁家附近，袁妙可不再让白手往前开。 白手停车，袁妙可下车，摆着手而去。 白手目送，再掉转车头离开。 身边没有女人，白手才对袁妙可感兴趣，但也只是感兴趣而已。 今天晚上，白手与高飞有约。 高飞在火车上跑，回家还有个孩子，能出来一次与白手见面，实在是不容易。 见面的地点，在白手的第三个“窝”，劝业旅社附近的小平房里。 两人办完那事后，高飞本来是要回家的，她不能在外面过夜。 但高飞突然改了主意，说不走了。 白手大喜，又把高飞折腾了一番。 到了半夜，高飞却很兴奋，全没睡意。 白手觉得不对，高飞一定有事。 “姐，你有事瞒着我。” “你猜。”高飞卖关子。 “不猜不行吗？” “必须猜。” 白手思忖起来。 “反正，肯定是好事……涨工资了？捡到钱了？升职了？立功了？休假了？……对，不跑车了，应该是不跑车了。” 高飞笑着点头，“我调动工作了，不跑车了，调到分局机关了。” “姐，这是好事啊。” 好事是好事，高飞告诉白手，她已调到分局人事处，还是个科长。 也就是说，不用老出门，时间多了。 但收入反而少了，薪水倒是没减，但坐机关的补贴却比不上跑车的。 最大的改变是不辛苦。 白手道贺，“姐，你这是苦尽甘来。” 不料，高飞却有点不高兴。 “姐，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不是。”高飞道：“在机关上班，与在火车上上班不一样，总感觉空劳劳的。就是，就是一种不踏实的感觉。” 白手笑道：“不会吧。姐，你这是不会享福。你要让自己踏实，要慢慢的适应。” 高飞摇了摇头，“都快一个月了，我就是适应不了。” 白手瞅了瞅高飞，微笑道：“姐，我再猜猜。你不是不踏实，是你心里不安分。” 高飞轻叹一声，“又被你猜中了。” “说说，姐。” “我有两个姐妹都辞职下海了。一个承包了百货店，专门卖从南方倒腾来的服装。一个跟老公一起开公司，卖的是北边运来的食品和粮食。” 白手道：“明白了。姐，你也想下海经商。” 高飞有点不好意思，“我倒没有那么大的心思，是有几个好姐妹在劝我。没有目标，没有经验，没有资金，盲目下海，是要被淹死的。” 笑了笑，白手道：“辞职下海，不一定就得经商。以我看，可以从积累经验开始。” 高飞心里一动，看着白手问道：“什么意思？你想安排我啊？” “我想收编你。” “给你打工？小白，你不会让我去你的建筑公司上班吧？” “不是建筑公司，但也与房子有关。姐，如果你愿意，我给你现在十倍的工资。” 高飞笑了，“十倍工资？你这不是让我上班，你这是要养我。” 白手认真道：“因为你是我姐，所以，除了工资，我还必须给你分红。” “小白你说说，你想让我干什么。” 第0612章 高飞请客 白手买单 白手道：“姐，我正在筹办两个公司。” “什么公司，还两家？”高飞问道。 白手告诉高飞，一家是腾飞房屋租赁公司，一家是腾飞住房交易公司。 白手还告诉高飞，他正在收购旧房子，收购来的房屋修缮以后，将交给即将成立的腾飞房屋租赁公司，争取春节后就对外出租。 “小白，你这个租赁公司，我懂一点。你这个住房交易公司，是干什么的呀？” “简单的说，这是一个中介公司。把全市要卖房子的信息，和把全市要买房子的信息，全部集中起来。就像买卖普通商品一样，当面交易，讨价还价。再与房管局和银行合作，交易完成后，当场办理过户手续。而公司得到的，就是中价费和其他的佣金。” 高飞想了想，笑道：“小白，你这两家公司，我看可以合并成一家公司，就叫腾飞房屋租赁和交易公司。不仅是你自己的房子，就是别人的房子，也可以交给你的公司，既可以买卖，也可以租赁。” 白手笑了，“姐，你厉害，你比我想得远啊。” 其实，白手早想到了高飞想到的，只是有些政策他吃不准，他不想把步子迈得太大太快。 成立两家公司，可以灵活机动，可以规避风险。 而高飞呢，被白手的邀请打动，表示考虑考虑。 白手按既定计划进行。 在老李和老顾他们的帮助下，白手的两家公司顺利成立。 春节放假前，白手已经收购了近万平方米的旧房子。 高飞那边也有了消息。 腊月十六这天，白手接到高飞电话，说她请白手吃饭。 高飞还在电话里撒娇，说吃饭地点由白手定，她负责请客，白手负责买单，典型的小女人风格。 白手不敢怠慢。 巧的是，接电话时，白手正在办公室，与袁妙可和她的助理金小玲谈事。 金小玲对白手有意思，也会来事，白手接电话，她多少听出点什么。 “白总，是美女请你吃饭吧？”金小玲笑嘻嘻的问道。 白手不隐瞒，“是我的一位姐姐。她请客，我买单。” 金小玲看了看袁妙可，噢了一声，“为什么没人请妙可姐和我吃饭呢？” 袁妙可瞪了金小玲一眼。 “一起去吧。”白手道。 “方便吗？”金小玲笑问。 “方便。”白手笑道：“因为我知道，我姐姐肯定不是一个人来。她可以带人，我也可以带人嘛。” 金小玲看向袁妙可。 袁妙可不表态。 这时，公司开部经理丁小洁敲门而进，拿着几个文件让白手签字。 金小玲拉拢丁小洁，“白总，你光请我们吃饭，你不请丁姐呀？” 白手头也不抬，一边签文件一边道：“丁经理，你也一起去。” “我不去。”丁小洁道。 袁妙可道：“我也没答应要去。” 白手心想，袁妙可是冷女人，丁小洁也是冷女人，叫两个冷女人一起吃饭，说不定会擦出火花呢。 签好文件，白手指了指袁妙可和丁小洁，严肃道：“你俩都去，这是命令。” 顿了顿，白手道：“为了维护我公司的形象，你们都得打扮打扮，这也是命令。” 没办法，老板就是老板，霸气又霸道。 下午五点半，白手带着丁小洁、袁妙可和金小玲三位美女，来到黄浦江边的长风饭店。 已接过电话的老板蒋长风，站在饭店门口迎接。 一边陪着白手他们上楼，蒋长风一边悄悄的冲白手竖大拇指，“小白，你厉害，你太厉害了。” 白手得意，他知道蒋长风的意思，但装糊涂，“老蒋，你指我哪个方面厉害？” “带着三个，包间里还有三个，六个美女啊。” “呵呵……不多，不多。”白手谦虚得很。 刚上二楼，白手听到熟悉的声音。 是许老黑和方玉玲两口子在大呼小叫。 白手忙问，“他们两口子请谁？” “不知道啊。”蒋长风摇头。 “哎，别说我在这里。” “明白。”蒋长风满口答应。 白手带着三个美女进了一号包间。 包间里，也有三个美女，为的正是高飞。 另外两个，是高飞的好姐妹，也正是要和她一起辞职下海的朋友。 高飞三人起身相迎。 白手先介绍丁小洁、袁妙可和金小玲。 再把高飞介绍给丁袁金三人，“我的姐姐，原来是列车长，现在是分局人事处干部，未来也许是个商人。” 轮到高飞介绍她的朋友，“这位是江姗，铁路医院的医生。这位是吴亦舒，铁路招待所副经理。” 大家坐下喝茶。 蒋长风亲自拿着菜单进来。 白手接过菜单，先递向高飞。 高飞不接，“你点，你点什么我们就吃什么。” 白手又转向丁小洁。 丁小洁没理，因为她正与其他几个娘们聊得投机。 袁妙可和金小玲也是。 娘们凑在一起，容易变成朋友。 白手点了十个菜两个汤，还有包子和年糕。 酒当然必不可少，白手要了六瓶装的两箱红酒。 蒋长风拿着菜单退出，很快就让服务员送菜送酒上来。 一男六女，白手虽然坐在席，但倒酒必须是他的差使。 酒杯是瓷的，一两杯。 倒好酒，白手举杯，“诸位美女，我先敬你们。” 先干为敬。 六位美女都不含糊，也干脆利落的喝了酒。 白手又在倒酒。 高飞坐在白手身边，笑嗔道：“小白，你什么意思，上来就灌酒呀。” 白手笑道：“我得敬三杯，你们是女士，你们可以随意。” 白手再喝两杯，女人们只抿嘴几小口。 高飞举着筷子道：“吃菜吃菜，大家吃菜。” 女人们开始吃菜。 白手没有动筷，他靠着椅背，拿着酒杯，却偷偷摸摸的打量着女人们。 人可以貌相，高飞落落大方，丁小洁和袁妙可矜持，江姗端庄，吴亦舒和金小玲奔放。 特别是金小玲，年纪比其他几位小一截，又惦记白手，不免多了不少心思。 金小玲道：“咱们喝酒，是不是应该有什么话题啊？” 大家都表示同意。 吴亦舒笑道：“小玲妹子，你出题吧。” “白总，高飞姐，请你俩说说你们的认识过程。” 第0613章 都想当姐 白手知道，金小玲不怀好意，但大家鼓掌支持，白手盛情难却。 “姐，你跟她们说说吧。” 高飞点头，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说，把她认识白手的过程说了一遍。 有点传奇色彩，大家听得相当认真。 吴亦舒笑问道：“飞，是不是删除了最精彩的部分？” 高飞的回答很得体，“没有删除，如果你们认为有，你们尽管去想像好了。” 大家一齐哄笑。 袁妙可也少见的开口提问，“白总，你能不能说说，你有多少个姐姐？” 白手笑而不语。 金小玲笑道：“高飞姐，你开个口么。” 高飞拿胳膊碰白手的胳膊，“小白，我也想知道。” 姐姐开口，弟弟不敢违抗。 “姐姐么，我是有不少。一个，两个，三个……哟，一共十个，我有十个姐姐了。” 白手掰着手指头算了一遍。 吴亦舒和金小玲起哄，要白手认在座的其他五个也当姐姐。 金小玲与白手同岁，但也比白手大一个月，要真的认，金小玲也是他姐。 白手道：“各位美女，我的姐姐是多多益善。但是，我认姐姐是有条件的。有的姐，我看一眼就认，这叫眼缘，就像我高飞姐。而有的姐，得经过我的考验。” 吴亦舒道：“白总，我报名。” 金小玲道：“白总，我申请。” 白手乐不可支，“同意，同意。” 丁小洁、袁妙可和江姗三人没有反应。 金小玲笑道：“白总，袁姐和丁姐没反应呀。” 白手大大咧咧，大包大揽，“袁律师和丁经理，正在为我工作。从理论上讲，她俩不用报名，也已在我的考察范围之内。” 吴亦舒笑道：“现在只剩下姗了，飞，这怎么办？” 姗就是江姗。 高飞也很配合，笑道：“我替小白作主，把姗也列入考察范围之内。” 得，大有一网打尽之势。 白手也是见好就收，主动转移话题。 “姐，上次让你考虑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高飞道：“考虑好了。我决定辞职下海，到商海里拚搏一番。” “好。那你家里人的态度呢？” “全部同意并都表示支持。” 白手点了点头，“姐，你是不是想好了，到我那里去上班？” 高飞也点头，同时手指江姗和吴亦舒，“但我有一个要求，必须把她俩也收编了。” 高飞也有自己的小算盘。 跟着白手干，至少能旱涝保收，高飞没有后顾之忧。 白手对高飞好，高飞知道，高飞相信。 但白手对江姗和吴亦舒持怀疑态度，也毫不客气的表现出来。 “江姗姐，你是医生，这个职业很吃香，大有前途。亦舒姐，听说你母亲是个领导，什么工作都能找到。我不明白，你俩是怎么想的，怎么会想起离开体制的？” 没想到，江姗和吴亦舒的回答一模一样。 “我妈、逼我的。” 白手不解，袁妙可和丁小洁她们也不明白。 高飞道：“姗，舒，你俩自己解释一下。” 江姗道：“我妈是铁路医院的副院长，我姥爷我姥姥是老中医，他们家十代行医。但我却不喜欢当医生，是他们逼着我才当上医生的。现在他们一致认为，我不可能成为一个好医生，所以同意我换工作。” 吴亦舒道：“我的情况简单。我妈嫌我没有出息，一直鼓励我独立。她说我在招待所上班，就是懒猪吃食。我说我要出去闯闯，我妈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高飞冲着白手补充道：“小白，她俩也许有一点不符合你的要求。” “什么？” “我是辞去公职，没有退路。她俩是停薪留职，给自己留了退路。” 这确实不符合白手的要求，从半年前开始，他的公司对外招人，已经不要停薪留职的人。 白手犹豫。 高飞又拿胳膊碰白手。 “好吧，看在我姐的份上，我暂时收编你们两个。但我也有个要求，如果在一年之后，你们还给自己留着后路，我会用别的人取代你们。” 江姗和吴亦舒都是点头。 为了表示感谢，江姗和吴亦舒分别向白手敬了一杯酒。 高飞问道：“小白，你打算给我们安排什么工作？” 白手道：“我把腾飞房屋租赁公司交给你们三个人，限你们在半年内见效。我会给你们制定一个标准，达不到这个标准，我扣你们的工资。达到这个标准，只工资不给提成。过这个标准，除了工资，我给你们提成。” 顿了顿，白手问道：“你们三个敢不敢接？” 高江吴三人早有思想准备，同时点头，表示敢接。 吴亦舒问，“白总，这个标准怎么定？” 白手指了指袁妙可，微笑道：“春节过后，由袁律师负责，我与你们签订一个合同。至于标准，就是你们每年上缴给总公司多少利润，咱们到时候再谈。” 高飞道：“小白，我还是想把你的腾飞住房交易公司也一起接过来。” 白手笑了，“袁律师，你给我姐解释解释。” 袁妙可道：“是这样的。住房交易，需要卖房者和买房者双方的信息。这些信息呢，都掌握在市房管局和各区房管局那里。没有房管局的支持，咱们什么也干不了，卖房者和买房者也不敢把生意交给咱们做。” 高飞若有所悟，“我大概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袁妙可继续道：“房管局也不傻，他们也知道这个生意只赚不亏。所以，只有与房管局合作，腾飞住房交易公司才能办好。” 白手补充道：“所以，这个腾飞住房交易公司，我准备与房管局合作。我出资，我控股，我管理，房管局只管分钱。也正因如此，这个腾飞住房交易公司，我暂时不能交给你们。” 高飞点头道：“我明白了，我先把租赁公司管好再说。” 吴亦舒道：“白总，我有一事请教。” “你说来听听。” “如果我给腾飞公司拉来一个项目，我可不可以拿到提成。” 白手笑道：“当然能拿到提成。但对不起，你已经是我公司的一分子，你拿不到我的分成了。” 大家都笑了。 高飞问道：“舒，你能拉到什么项目呀？” 第0614章 有人上门挑衅 吴亦舒的母亲是铁路局的副局长，分管后勤和基建工作，吴亦舒近水楼台，能掌握这方面的信息。 吴亦舒告诉白手，分局要对上海段的职工宿舍进行重建，项目已经立项并批准，现在正在落实资金，春节后将落实承建商。 白手眼前一亮，又是旧房改造。 吴亦舒道：“白总，你要是感兴趣，我可以找我妈问问。” “不。”白手摆了摆手，冲着丁小洁道：“丁经理，你和亦舒姐一起，明天去铁路局问问。可以的话，把相关资料带回来。” 丁小洁点头，“我没问题。” 吴亦舒也点头，“丁经理，明天我过来接你。” 高飞问道：“小白，还有一事，你打算把房屋租赁公司设在什么地方？” 白手想了想，“暂时设在公司总部。姐，明天你们去找总公司办公室主任6水龙，让他负责给你们安排房子。我的要求是，春节前做好准备工作，春节后对外开张营业。” 说了这个事后，金小玲提议喝酒。 这小娘们，白手心道，酒量不差，挺适合当公关的。 这时，有人敲包间的门。 离门最近的金小玲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帮人，都笑嘻嘻的。 都是白手的同行朋友。 除了许老黑和方玉玲两口子，还有张孝南、胡祥瑞、曾玉山、董培元和谢洪水，正好也是七个。 蒋长风也在其中。 白手不说请进，却拿眼瞪着蒋长风。 蒋长风忙道：“小白，我没说，我没说。” 白手拿起一个酒瓶木塞，冲着蒋长风扔了过去。 蒋长风落荒而逃。 方玉玲咯咯笑道：“小白，不请我们进去坐坐呀？” 白手笑道：“对不起，嫂子，包间太小。” “挤挤，挤挤。” “可没凳子啊。” “咯咯……” 笑声中，门外的男人们个个都亮出了凳子。 原来是有备而来。 不等白手点头，方玉玲一马当先，一帮人就蜂涌而进。 高飞她们往边上让，方玉玲他们往桌边坐。 一张圆桌，挤挤能坐十二个人，现在有十四个人，坐下来就显得拥挤不堪了。 白手倒是享受，一边是高飞，一边是丁小洁，几乎就是左拥右抱。 坐下后，服务员又是上菜，又是上酒。 一帮男人，脸上都是不怀好意。 白手知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一场酒战，在所难免。 方玉玲也是坏坏的看着白手和他的六个美女。 “小白，不给我们介绍介绍？” 白手做了介绍，只报名字，不说其他。 方玉玲也做介绍，包括她自己，还有六个老板。 白手问道：“嫂子，你们几个意思？” 方玉玲道：“明知道我们在这里，连个招呼都不打。小白，你重色轻友，你说你几个意思。” 白手早就想好了反击的内容，他伸手指了指一帮大老爷们，冷笑着道：“你们一起喝酒吃饭，居然不请我。你们想干什么？你们在干什么？你们是不是在针对我？” 方玉玲笑了，许老黑他们也都笑了。 谢洪水道：“小白，我们还真是在针对你。我们的工程队，和你的工程队一起干活。你早早的公布了年终奖的分配方案，搞得我们很被动啊。” 白手不说话。 张孝南道：“我们吧，本来是准备每个民工一百块。可你倒好，普工三百，技工四百。小白，与你一比，我们的一百拿不出手啊。” 白手笑了笑。 许老黑道：“这不，我们商量来着，给民工们多一点。为了统一，我们得坐下来商量，于是便有了今晚的酒局。” 白手道：“老许，各位，我是主张有钱大家赚。大河满了，小河也有份嘛。咱们今年赚了不少，应该让员工们也分享。” 今年（农历）是赚了不少，大家仅在海南炒地赚的钱，在上海这边干三年也不一定能赚到。 曾玉山道：“小白，你实力比我们强，我们没法跟你比，但也不能太寒碜。你跟我们讲讲，你的奖金分配方案。”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我们是这么定的。普工三百，技工或班组长四百，既是技工又是班组长的五百。再往上，中层七百，高层九百，最高层一千二。” 胡祥瑞叹了一声，“真是大手笔啊。” 董培元也叹，“跟小白比，咱们确实寒碜了。” 白手笑道：“听着看着，我的年终奖好像有点吓人。其实也很平常，我五六百人，总奖金不过是二十多万块。你们说说，这多吗？这多吗？” 方玉玲道：“小白，你给我们定个方案。” “两百起步，再往上你们自己定。但技工和普通，一定一定要拉开档次。” 老板们经过简短的商量，决定采纳白手的建议。 说完正事，白手翻脸，“老许，嫂子，你们可以走了吧。” 方玉玲咯咯一笑，“咱们能走吗？” “不能。” 老板们几乎异口同声，把美女们惊了一下。 白手一本正经道：“本公司内部聚会，不欢迎外人打扰。” 谢洪水笑道：“就打扰了，怎么的。” 白手呵呵一笑，“我自罚一杯，恭送各位。” “不行。”又是异口同声。 “三杯，我自罚三杯。” 还是不行。 白手冷笑，“老几位，咋个意思啊？” 许老黑笑了，“嘿嘿……小白，我们要跟你们拚一把。” 白手拿眼瞪着许老黑，“老许，你们想挑战我？” 张孝南给白手戴高帽，“我们六家公司，挑战你一家公司。小白，你光荣啊。” 白手摇头，“这个光荣我不要。七个对七个，我这边一男六女，你们是六男一女。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方玉玲笑道：“男女平等。白总，你可不能重男轻女。” 白手呵呵的笑了，“我一个，你们任选两个，怎么样？” “不好。”老板们齐叫。 咄咄逼人，白手不能再退了，“美女们，该你们表态了。” 高飞俨然是个头儿，“姐妹们，你们说呢？” 美女们齐道：“谁怕谁啊。” 白手豪气顿生，“好，干了。今天晚上，我白手打算躺着离开这个包间。嫂子你说，怎么喝？” 第0615章 拚酒擂台赛 方玉玲提议，今晚的拚酒，采用擂台赛的方式。 白手懂擂台赛这个方式，因为他是围棋爱好者，中日围棋擂台赛正如火如荼的进行。 聂卫平和马晓春两大国手，是白手的崇拜对象。 尤其是聂卫平，连败日方六大高手，力挽狂澜，白手每每想起都会热血沸腾。 这种擂台赛，无非是双方各出一人，败者退出，败方再派人接上。 而胜者可以继续守擂，连胜则守，败了则退。 最终失败的一方，必定是全败，而胜利的一方，有一个“活着”也是胜利。 白手还没开口，他的六个美女齐声道：“就这么办了。” 娘们来劲，白手挽袖露臂，“他娘的，拚了。” 双方各推举一人负责倒酒，那边是曾玉山，这边是袁妙可。 谁当先锋？ 那边方玉玲笑着起身，“我来。小白，你派哪一位？” 不等白手开口，金小玲站了起来，“这位老姐，小妹妹向你请教了。” 玲对玲，从名字上论，先打了个平手。 白手看了看袁妙可，他担心金小玲不行。 袁妙可含笑颌，意思是让白手放心。 六个杯子放在一起，都能装一两的。 曾玉山和袁妙可各拿一瓶红酒，往六个杯子里倒。 喝酒的金小玲，一点也不像大学生和见习律师，只见他说了声，“老姐，我先干为敬。” 三杯红酒，十秒钟干完。 面对跟自己女儿一样大的金小玲，方玉玲不能怯场，也是连干三杯。 倒酒的不浪费时间，又倒满六个杯子。 又是一轮，双方都干脆利落。 白手心道，真他娘的，巾帼不让须眉啊。 第三轮，金小玲一脚踩着凳子，笑嘻嘻的再次喝光，用时仍然不十秒。 方玉玲虽然也喝了，但拖拖拉拉，大家都知道，她败相已露。 金小玲越战越勇，“再倒，再倒。” 又是六个杯子倒满。 又是金小玲先喝，三杯喝掉，风轻云淡的看着方玉玲。 方玉玲身体晃了晃，先喝掉一杯。 可喝第二杯时，方玉玲还没把杯子搁到嘴边，身体就摇摇晃晃，一屁股跌坐到了凳子上。 许老黑赶紧伸手把他老婆接住。 曾玉山也及时出手，方玉玲手中的杯子才没落地。 白手笑道：“谁接谁接，你们谁接？” “我接。”董培元站了出来。 董培元酒量大，太能喝，白手知道，不禁为金小玲捏一把汗。 可白手不知道，金小玲的酒量是天生的，毕业酒宴上，曾一个人喝倒三个老师加六个男同学。 董培元喝了方玉玲没喝完的酒，再跟金小玲对喝。 双方连拚三轮，各喝九杯，同归于尽。 董培元输在已喝得太多，在另一个包间，他已经喝了一斤半白酒。 金小玲输在空着肚子喝酒。 但金小玲拚掉两个，作为先锋，已额完成任务。 二比一，白手领先。 这时，吴亦舒主动要求出战。 白手看向高飞。 高飞凑在白手耳边，低声道：“她没问题。招待所的，常陪领导喝酒，有两三斤白酒的量。” 白手放心了，“快点快点。老许，老张，你们别娘们唧唧啊。” 张孝南应战。 三轮过后，张孝南扶墙而倒。 胡祥瑞接战。 也是三轮，吴亦舒和胡祥瑞两败俱伤，双双而退。 四比二，对方只剩许老黑、曾玉山和谢洪水三个。 白手这边，还剩他与高飞、江姗、丁小洁和袁妙可。 从人数上算，白手的优势扩大。 但白手知道，要把优势化为胜势，现在言之过早。 因为剩下的许老黑、曾玉山和谢洪水，其中有两个的酒量，在同行中是喝出了名头的。 谢洪水不行，半斤白酒下肚，东西南北都会迷糊。 许老黑，人送“酒桌一霸”，三斤白酒不倒，虽然现在年岁大了点，但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曾玉山，当年建筑协会成立时，大摆宴席，一人横扫四桌，自己还能走着回家，江湖人称“王中王”。 果不其然，曾玉山上阵摆擂，连败高飞和江姗二人。 一下子，双方战成四比四平。 但白手这时却咧嘴直乐。 因为曾玉山已是强弩之末。 这边剩下三人，白手、丁小洁和袁妙可。 袁妙可冲白手使眼色，表示她不会喝酒。 再看丁小洁，白手大吃一惊。 这娘们，竟然在喝门前酒。 白手哭笑不得，“丁经理啊，有你这么喝酒的吗？” 曾玉山笑道：“小丁经理不错。” 丁小洁慢慢的起身，微笑道：“既然曾总夸我，那我就陪曾总喝上几杯。” 袁妙可倒酒。 丁小洁举杯，“曾总，小女子先干为敬。” 丁小洁连喝三杯。 曾玉山不敢怠慢，跟喝三杯。 连喝三轮，不分胜负。 白手暗叹，曾玉山这家伙，明明败象毕露，却还能喝下九两红酒。 第四轮，丁小洁一气呵成。 曾玉山终于不行了，坐在凳子上，勉强喝了这一轮的三杯酒。 “我……我不行了。”曾玉山说完，身体晃了几下，滑到了地毯上。 白手上前，拖死猪似的，把曾玉山拖到一边。 许老黑和谢洪水面面相觑。 心说白手这小子邪乎，挑的娘们不仅个个漂亮，还个个耐喝。 女人的两大武器，就是美貌和酒量，白手也太能挑了。 二人心里都怵。 谢洪水道：“小白，要不今晚就到此为止？” 白手铁面无情，“老谢，今天晚上，只有赢家才可以走着出去。至于其他的人，要么躺着被扛出去，要么自己爬着出去。” 谢洪水脸色骤变，“当我没说，当我没说。” 袁妙可又在倒酒。 丁小洁笑问，“许总，谢总，你俩谁先喝？” 许老黑和谢洪水又互相看着对方。 白手可得意了，想起这两天抽空看的日本电影《追捕》录像带，情不自禁的哼起了主题曲。 “啦呀嘞……啦呀嘞……啦呀啦呀嘞……” 谢洪水无奈，只好赶鸭子上架，咬牙道：“我喝。” 三杯下肚，谢洪水就全身摇摆。 第二个三杯，谢洪水连杯子都没碰上，就趴倒在桌上睡过去了。 丁小洁战意正盛，看着对方的独苗许老黑道：“许总，该你上了。” 第0616章 丁小洁的心机 许老黑冲着白手无奈的笑，“小白，你身边的女人不仅漂亮，酒量也漂亮啊。” 白手两手一摊，双肩一耸，笑道：“老许，没法子，我也不想这样，但实力不允许啊。” “小白。”许老黑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要是都躺下，我们没法回家。” 白手笑了笑，“这事好办，老蒋是我朋友，我让他开车送你们回家。” 许老黑陪起笑脸，“要不，要不我认输？” “不行。”白手斩钉截铁。 “小白，咱可是朋友。” 白手呵呵一笑，“酒场如战场，没有好商量。” “小白，你划个道。” 白手的脸变得快，冷冷道：“老许，你要再啰嗦，我就把你灌醉。是个男人，输也要输得像个男人。” 许老黑叹口气，冲着丁小洁道：“请。” 双方开始最后的较量。 结果早已注定，许老黑醉倒，丁小洁安然无恙。 白手明察秋毫，知道许老黑装醉，但他已不再计较。 白手叫来蒋长风，“老蒋，老许他们这帮人，就交给你了。” 蒋长风点点头，笑着问，“这单谁买？” 白手笑了，“输者负责，这有问题吗？” 蒋长风连声道：“没有问题，没有问题。” 白手再道：“老蒋，叫两个女服务员来，帮我把我的人扶下楼去。” “不用，我帮你扶。”蒋长风自告奋勇。 “去你的，我怕你乘机占便宜。” “小白你……我是那样的人吗？” “老蒋，你不是那样的人吗？” 蒋长风语塞。 丁小洁和袁妙可都笑。 两个女服务员，配合丁小洁和袁妙可，两个扶一个，分别扶吴亦舒和金小玲。 还有高飞和江姗。 蒋长风凑过来，“小白，还是让我帮你一把吧。” “呵呵，我决不给你这个机会。” 白手一手一个，把高飞和江姗夹在腋下，蹬蹬的出门下楼。 蒋长风苦笑着摇头，他这方面的名声确实不怎么样，他饭店的女经理，就是他的小情人。 六个美女，加上白手是七个人，白手的一辆桑塔纳坐不下。 白手问丁小洁和袁妙可，“你俩会开车吗？” 丁小洁摇头，袁妙可点头。 白手把车钥匙交给袁妙可，“你开我的车。” 再向蒋长风借车，“老蒋，把你的车钥匙给我。” 蒋长风不能不借。 两辆车送人，绰绰有余。 白手周到，开车跟着袁妙可的车，把美女们一一送到家里，他的车也留在袁妙可那里。 最后，白手自己开着蒋长风的别克轿车，带着丁小洁回家。 不料，刚进罗家老宅的院子里，车没停稳，丁小洁哇的一声吐了。 丁小洁坐在副驾座上，她向前吐，全吐在挡风玻璃上。 白手赶紧下车，跑到另一边拉开车门，要扶丁小洁下来。 “对，对不起，白总。” 白手乐了，“原来你也是外强中干啊。” “我，我行的。我外公开，开酒厂的。我从小就，就喝酒的。我酒量没，没底。” 白手更乐，“呵呵，今晚有底哦。” “我，我晕车，我，哇……” 丁小洁又是一顿狂吐。 “呵呵……吐吧吐吧，这是狗日的老蒋的车，你尽情的吐吧。” 白手忒坏，他把丁小洁拎下车，把车门关紧，把丁小洁的呕吐物和臭气全留在车内。 但是…… 丁小洁还吐，这回是白手遭殃，她直接吐在了白手的身上。 白手哭笑不得，搀着丁小洁赶紧往屋里走。 丁小洁一家三口，她与她母亲和她孩子，住在另一边。 白手搀着丁小洁往自己住的这边走。 因为白手有浴缸，有烧煤气的热水器，他得洗洗，丁小洁更得洗洗。 把丁小洁扛上三楼，直接扛进浴室。 丁小洁似醉非醉，始终搂着白手不放。 白手只好一手揽着丁小洁，一手去开煤气，再打火烧水。 二三分钟后，白手再放热水。 又过二三分钟，浴缸已放满三分之二的热水。 白手伸手试试水温，觉得差不多了。 “丁经理，我也不好帮你脱衣服，你就自个脱吧。” 说罢，白手抱起丁小洁，把她往浴缸里放。 丁小洁嗯了一声。 可是，丁小洁刚被浸入水里，突然双手用力，搂着白手的脖子往浴缸里拽。 白手真没想到丁小洁使这一招。 扑通一声，白手猝不及防，压着丁小洁跌入了浴缸。 水花四溅，热气腾腾。 紧急情况，白手沦陷…… 第二天醒来时，白手已在床上，身边还有一个丁小洁。 墙上的钟当当响，已是上午九点。 丁小洁也醒了，躲在被窝里，红着脸，不好意思的看着白手。 “臭娘们，昨晚你吐了是真的，晕了醉了是假的。” “对不起。”丁小洁大方的点头承认。 “老实交代，是不是蓄谋已久？” “有点，但昨晚绝对是临时起意。” 白手点点头，“我的原则是兔子不吃窝边草。他娘的，被你给破坏了。” 丁小洁小声道：“我誓，我不会给你添麻烦，我绝对不是你甩不掉的包袱。” 得了便宜，不能卖乖，白手脸上阴天转晴，“好吧。但现在有个大麻烦。” “什么，什么麻烦？” 白手指了指墙上的钟，“现在已是上班时间，一楼全是办公室，大家都在。你想想，你打算怎么下去。” 丁小洁傻住了。 “还有，你的衣服还扔在那里，又湿又脏。你再想想，你打算穿什么衣服下去？” 丁小洁满脸通红。 “另外，说好了的，今天你该和吴亦舒一起，去铁路局了解情况。你好好想想，你耽误工作，我该怎么处罚你？” 丁小洁又羞又急，“这，这怎么办呀？” 白手咧着嘴乐。 “你快想办法嘛。”丁小洁冲着白手撒娇。 丁小洁急，白手不急，他要起身下床，“呵呵，你是硕士，还是开部经理，我相信你有的是办法。” 丁小洁只好使出绝招，扑到白手身上不让他下床。 白手坏笑道：“我这人啊，还有一个原则，就是管杀不管埋。” “白总，小白，求你了。” “真求我吗？” “嗯，真心实意的求你了。” “呵呵……臭娘们，你不放开我，我怎么给你拿衣服啊。” 第0617章 实地考察 争取双赢 面对困难或麻烦，白手总是有办法解决。 丁小洁当然不能穿白手的衣服。 但陈岚留下不少衣服，春夏秋冬的都有，还有大有小，丁小洁有得穿。 穿好衣服，刷了牙洗了脸，丁小洁不好意思打招呼，匆匆的下楼而去。 各项目工地正开始放假，工资奖金，员工回家的包车，安排工地留守人员，等等，都有专人负责，用不着白手操心。 白手还有更重要的事，铁路局的职工宿舍改建项目，白手想亲自了解一下。 吃过饭，跟老李和老顾打过招呼，白手出门。 自己的桑塔纳轿车，已被袁妙可开回来，白手当然用自己的车。 蒋长风的别克轿车还停在院子里。 想想有点不好意思，白手叫来蔡朝先，把别克钥匙交给他，吩咐他把车洗干净后，再开回去还给蒋长风。 白手自己开车来到火车站。 车站派出所。 这里的警察，大多认识白手，都主动的打招呼。 白手一边应着，一边上楼。 所长刘端阳的办公室在二楼。 一位警察下楼，问白手找谁。 白手说找刘所。 警察说，刘所在楼下内勤办公室，楼上的是赵所，赵所出差了。 白手折回楼下，找到内勤办公室。 轻轻敲门。 “请进。” 正是刘端阳的声音。 白手一边推门而进，一边探头探脑，脸上还坏坏的。 刘端阳瞧着白手笑道：“白大老板，看你的脸色，就知道你在憋坏。” “被撤职了？犯了啥错误？是生活作风问题，还是经济问题，还是循私舞弊？” 刘端阳笑骂，“你小子，能不能盼我点好啊。” “说说，咋回事？”白手继续坏笑，幸灾乐祸。 “滚。” 白手不滚，反而坐下。 刘端阳拿白手没办法，只好告诉他，派出所的一些运行机制和制度安排。 五十五岁退居二线，是条硬杠子，特别是在公安系统。 刘端阳退下来了，老赵当了所长，现在他坐办公室挥余热，等到六十周岁退休那天。 白手好奇的问，“老刘，你的心态还好吧？” “哈哈，不用你小子替我担心。”刘端阳笑着说道：“这是规定，大家都这样，所以我的心态不会失衡。再说了，坐办公室比出勤舒服，也很安全，我何乐而不为呢。” 白手点着头道：“也是，都当爷爷的人了。遇到了小偷，还不知道谁抓谁呢。” 刘端阳指着白手道：“你小子要是再气我，我就叫人来把你赶走。” “有事，有事。” 白手长话短说，说明来意。 “你想接职工宿舍改建项目，这是好事啊。” 刘端阳想了想，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望远镜，再站起身往外走，“小白，你跟我来。” 二人一前一后上了二楼，来到走廊尽头。 边上有一张小木梯，刘端阳往上爬，白手跟着。 上了阁楼，还有一张木梯子。 原来，派出所有一个瞭望塔，离地面十五米高。 火车站周围的建筑，高度基本上没有过十米的，站在瞭望塔里，可以把周围的环境尽收眼底。 “小白，往东边看，那片旧房子，就是铁路局的职工宿舍。”刘端阳把望远镜递给白手。 白手拿着望远镜边看边问，“老刘，你家也在那个地方吗？” “是的，整整住了五十年，我五岁时，我父亲调到铁路局工作，我就住在那里了。” “老刘你说说，你家住房条件怎么样。” “就说现在吧。我老父亲老母亲跟我住在一起，我大儿子一家三口也与我住在一起，加上我老婆，一共七口人。两间平房，加上后来在边上搭建的半间，一共四十平方米，人均五点七平方米。” 白手道：“老刘，等新房子建好后，我给你弄两套房子。你儿子一套，你和你老父亲一套。” 刘端阳笑了，“那敢情好，我先谢谢你了。” “整个宿舍区，大概有多少亩土地？”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住了多少人？” “这个我知道，两万以上，只多不少。” 白手有点好奇，“老刘，你们这个铁路局有这么多人吗？” 刘端阳笑笑，“你有所不知。那里除了铁路局上海段的干部职工，还住着局机关的人。还有干部职工的家属，还有退休职工，还有其他铁路段退休的职工。” “你家的住房，在整个宿舍区是什么水平？” 刘端阳想了想，“平均水平吧。我也算干部了，要算标准，大概是人均十平方米。因为按规定，我儿子一家可以申请住房，只是还没分配到，是暂时住在我家里。” 白手噢了一声，“你是正科级，标准是人均十平方米。” “对，这也是大概。我们铁路系统，跟地方不搭界，标准要高一些。普通的职工，住房的人均面积大概就五六平方米。但往往有家属投靠，加上老人和孩子，所以实际的人均面积更小。” “老刘，最后一个问题，那里的住房质量如何？最近几年有没有建造房子？” 刘端阳又笑了笑，“这个情况，你得去问我们的房管处。以前倒是年年建房，因为申请住房的职工很多啊。但最近几年，我反正没见到建房的。因为能建房的地都用来建房了，就是有钱，可土地没了啊。” 白手再次拿起望远镜看了看。 “哎，职工宿舍区的旁边，紧挨着的，好像是个什么工厂吧？” 刘端阳点点头，“我们铁路局所辖的机修一厂。” 二人沿楼梯往下走。 “噢，我忘了一个问题。老刘，职工宿舍区离火车站有多远？” “小白，你把我给问住了。” 回到刘端阳的办公室后。 刘端阳拿出一张地图，摊放在办公桌上，再让白手过去看。 “喏，宿舍区的边缘，也就是离火车站最近的地方，大概有一千五百米。说起来，宿舍区位于市区的繁华地段。估计你小子，看中的也是这一点，而不是善心做好事。” “争取双赢，争取双赢吧。” 白手把地图收起，据为己有，也不顾刘端阳的抗议。 从派出所出来，白手两眼一亮，看见老熟人了。 第0618章 在吴家做客 白手看到的熟人，是铁路公安局便衣中队的队长毕胜男。 毕胜男穿着便衣，对白手选择无视，直接擦肩而过。 刘端阳在白手身后嘿嘿的笑，“喜欢我们女警察吧？” “有什么了不起的。连个招呼都不打，太没礼貌了。” “说不定人家在执行任务呢。”刘端阳道：“我有必要提醒你，老赵正在追求她。再说了，你也配不上她，所以不要痴心妄想。” 白手笑道：“警察同志，在车没有开动前，我还有上车的权利。再说了，痴心妄想也是理想，也是梦想，你要正面理解。” “白大老板，你那点臭钱，有时候也是没用的。” “这话我同意。”白手道：“但是，我总觉得老赵也够呛。” “这话怎讲？” “好比是一辆国产车，还是二手的。另一辆是进口车，还是新的。老刘，你认为配吗？” 刘端阳爆笑，“话糙理不糙，你小子话糙理不糙。” 忽然，白手撇下刘端阳，朝两个美女走去。 刘端阳一边往所里走，一边笑骂，“重色轻友，德行。” 白手不是重色轻友，是世界太小，遇上了自己人。 是他的老手下丁小洁和新手下吴亦舒。 两个人去了铁路职工宿舍区和房管局及建设处。 丁小洁想起昨晚的韵事，看见白手，不禁脸红。 “中午到了，我请你俩吃饭。”白手道。 吴亦舒道：“白总，我跟我妈说好了，我妈请丁姐到家吃饭，你也一起去吧。” 白手想去，但故作犹豫，“我去合适吗？” “合适。我妈听说，腾飞公司想接这个项目，高兴得连说三声好呢。” 白手又问丁小洁，“丁经理你说呢。” “一起，一起去吧。” “好，那我就腆着脸去了。” 铁路局在市区还有一个宿舍区，是三幢公寓楼。 这里住的是领导，包括离退休老干部，还有副工程师以上的技术人员。 公寓楼旁边，就是铁路局总部办公楼，边上还有铁路医院和铁路学校，以及铁路系统的公检法等机构。 白手是农村来的，他现在才知道，铁路系统完全独立，与地方的关系泾渭分明。 进了公寓楼，吴亦舒在前，领着白手和丁小洁上楼。 楼梯转弯处，白手伸手，在丁小洁的臀部上碰了一下。 丁小洁没生气，只是脸红，还嗔了白手一眼。 吴家，开门的是吴亦舒的父亲吴兴涵，一位年近六旬的工程师，四十年的老铁路。 吴亦舒的母亲乔玉翠，是铁路局的副书记，也是满头白。 老两口慈祥、热情，听了吴亦舒的介绍，夸白手年轻有为，前程远大。 吴亦舒是家中老小，哥姐都已成家立业，出去单过，现在就她与父母住在一起。 老两口客气，烧了不少好菜，还拿出两瓶茅台酒，一定要白手喝几杯。 而且，老两口一起向白手敬酒。 白手急忙起身，诚惶诚恐，“吴工，乔书记，应该是我向你们敬酒。” 不料，白手一开口，吴家三人都笑了。 白手和丁小洁不解。 吴亦舒笑着解释道：“白总，你这称呼不合适。我爸不让别人叫他吴工，因为吴工听着就是蜈蚣。” “对不起，对不起。”白手连声道歉。 吴亦舒又道：“我妈也不喜欢别人叫她书记，特别是在家里，再说她也快退下来了。” 白手点头道：“吴副经理，那就请你帮我明确一下，我与两位前辈该如何互相称呼。” 吴副经理，称呼恰当，因为吴亦舒已经被任命为腾飞房屋租赁公的副经理。 吴亦舒道：“爸，妈，我们白总最喜欢长辈叫他小白，你们就叫小白吧。白总，对我爸我妈，你就叫伯父和阿姨吧。” 老两口点头，欣然接受。 白手道：“伯父，阿姨，你们是长辈，应该我向你们敬酒。” 吴兴涵笑笑，不说话。 乔玉翠道：“小白，我们向你敬酒，有两个道理。一是主客关系，我们是主人，你是客人。主人向客人敬酒，理所当然。” 这个道理很有道理。 “二是因为我家这个货。” 说着，乔玉翠指了指吴亦舒。 货这个字，让大家都听笑了，包括吴亦舒自己。 吴亦舒笑道：“就是说我没出息呗。” 乔玉翠道：“你就是没出息。不跟小白比，就与这位小洁同志比。你们是同龄人，她已经是硕士，事业有成。而你有什么？你那个高中毕业证书，你差点都拿不到呢。” 丁小洁道：“阿姨，你对我过奖了，亦舒也是很优秀的。” 吴亦舒冲她爸撒娇，“爸，你看我妈，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都不懂。” 吴兴涵帮女儿说话，“老乔，说道理，说你的第二个道理。” 乔玉翠道：“小白，我们支持亦舒离开体制，出去闯一闯。因为待在招待所，就像待在安乐窝里，一辈子都不会有出息。但出去了，我们又怕没人收她，因为她什么都不会干。现在你收了她，你说我们能不高兴，能不感谢你吗。” 这个道理听着也蛮有道理的。 白手喝了酒。 待吴亦舒倒满酒后，白手端起了酒杯。 “伯父，阿姨，我也要敬你们一杯，表示我的感谢。” 吴兴涵问，“小白，你的感谢从何说起？” “一是你们请我吃饭，客人谢主人，也是理所当然。二是吴副经理提供了关于铁路职工宿舍改建项目的重要信息。” 吴兴涵笑道：“真是三句话不离本行，不错，不错。小白，我们陪你喝了。” 因为有事要谈，酒不能多喝，午餐很快结束。 吴亦舒和丁小洁做家务。 白手陪着老两口在客厅一边喝茶，一边说话。 乔玉翠问道：“小白，你对这个项目感兴趣？” 白手点了点头，“非常感兴趣。我的建筑公司有五百多人。虽然手头有三个项目，但我得未雨绸缪。小项目是杯水车薪，我得接大项目。” 乔玉翠也点了点头，“小白，你要先明白。我们资金紧张，预算有限，这个项目的利润不多。” “阿姨，我有这个思想准备。” “那好，你想了解什么，你问我答，我知无不言。” 第0619章 争取新项目 白手问了很多问题。 项目的预算，项目的工期，项目的总面积，人均居住面积的标准，项目完成后容纳的人口总数，等等。 乔玉翠也一一做了回答。 总预算一个亿，工期三年。总面积就是原址的大小，约为五百四十亩。新的宿舍区落成后，人均居住面积在十五平方米以上。整个新宿舍区，要能容纳三万人口，大约为七千五百户…… 吴亦舒和丁小洁做完家务，也来到客厅坐下。 白手又向吴丁二人问了不少问题。 吴丁二人做了回答后，拿出从房管处拿来的职工宿舍区地图，递到白手手里。 白手打开地图，认真的看起来，好久没有开口。 思考过后，白手问道：“阿姨，有别的建筑公司愿意接手吗？” 乔玉翠微微一笑，“这个不能说。亦舒问我，我都不能说。” “你们自己有工程公司，你们自己为什么不接手呢？” “这个问题，你得问吴工程师。” 吴兴涵正是铁路局下属的铁建公司的工程师。 吴兴涵微笑道：“明说了吧。项目预算只有一亿，利润基本为零，大家不愿意干。” 乔玉翠道：“所以，小白，你得慎重考虑。” 点点头，白手道：“伯父，阿姨，我做工程搞项目，是从两个方面考虑的。一方面，当然是为了赚钱。另一方面，我得养着我的五六百号人，有的项目，即使不赚钱也得接。” 乔玉翠点了点头，“那么，能说说你对这个项目的想法吗？” 白手道：“我先请教一个问题，三万人的新宿舍区够住了吗？” 吴乔两口子都笑了。 吴兴涵道：“小白，我们这个铁路局，包括整个华东的五省一市，仅现有干部职工就有十余万。如果加上家属和离退休的，那就是几十万。别说一个三万人的宿舍去，就是十个也不够住的。” 乔玉翠道：“原则上，铁路局下面分铁路段，各铁路段自己解决自己的住房问题。但上海是局总部，主要解决局总部和上海铁路段的住房问题。不过，还是有其他铁路段退休的干部职工，会受到照顾，会搬到上海来住。所以，这里的房子是永远不够住的。” “伯父，阿姨，我有几个建议。” 吴兴涵拿过钢笔和笔记本，“小白，你说。” “第一，我觉得这个项目不够大气。如果让我搞，我会追加半个亿，把总预算提到一点五亿。这样的话，我能保证新宿舍区能住五万人以上。” 乔玉翠道：“一个亿，住三万人，一点五亿，住五万人。听起来，比我们的原计划更美好啊。” “二，要想实现我的计划，还需要做到两条。一是把这块凹进来的一百多亩荒地买过来。二是把机修一厂搬走。机修一厂有三百多亩地，加上那块农田，土地就足够了。” 乔玉翠只点头，不说话。 “三，你们的规划，交给我们设计。我敢保证，我们的规划更实用，更经济，也更符合未来的需要。” 吴兴涵问，“小白，你能不能说说，你们的规划的具体内容？” 白手微笑一下，“伯父，这是商业机密。我敢接这个项目，由我们自己设计，这是必要条件。” 吴兴涵赞赏的点点头，“小白，你名不虚传。” “谢谢伯父夸奖。” 吴兴涵指指乔玉翠，“要是她能点头，你的事就成功一半了。” 乔玉翠在凝眉思考。 大家不敢出声，因为乔玉翠思考时，颇为威严，完全是大领导的样子。 “小白，你说修改总体规划，兹事体大，我要向领导和上级汇报。另外我要纠正老吴的话，我的支持，顶多是你成功的百分之十。” “阿姨，我什么时候能等到结果？” “我们会争取时间，但得等到春节过后吧。” 白手沉吟不语。 乔玉翠哦了一声，“怎么，需要这么急吗？” 白手笑了笑，“阿姨，我与你们打交道，最担心的是办事拖拉，婆婆妈妈，效率太低。” 乔玉翠也是笑了一下，“离春节放假还不到一个星期。怎么，难道你要我们春节前就做出决定？” 白手点头道：“如果春节前我能拿到这个项目，我就能在春节期间拿出我的规划，我就能在春节过后马上动工。我就敢保证，明年上半年，我就能交付第一批新房。” “军中无戏言。” “我会在协议里做出承诺，协议就是我的军令状。” “痛快。”乔玉翠爽快道：“你等着，我一个星期内给你回答。” 下午两点，白手才离开吴家。 车上还有丁小洁和吴亦舒，以及二人要来的一堆资料。 回到公司，白手把这事告诉老李和老顾。 老李和老顾也替白手高兴。 老顾道：“小白，这样一来，未来的三年，咱们不愁没有活干。与此同时，咱们建筑公司再增加两百人的计划，也可以提前实现。” “呵呵，我也是没有办法。咱们的项目利润低，我只能扩大公司规模，只能薄利多干了。” 老李道：“我觉得挺好。薄利多干，符合生意场上薄利多销的基本原则。” 白手冲着老李道：“如果拿下了，你俩春节就得加班了。老李，还有你家乔教授，你先替我打个招呼。如果规划由我们设计，我就交给她负责了。” “没问题，晚上我先跟她说说。” 白手坏坏一笑，“老规矩，协议谈判时，你俩轮流上。” 老李和老顾也都笑了。 让老李和老顾做恶人，白手自己在幕后指挥，必要时再出来，这已经成了腾飞公司的规矩。 白手交待完毕，再去看几个女人的忙碌。 高飞和江姗，还有刚回来的吴亦舒，正在布置房屋租赁公司的办公室。 总共才三个人，一个经理，两个副经理，手下还没有一个兵。 这是白手的特意安排。 大家都忙，忙着放假回家。 所以白手还吩咐，谁也不许帮忙。 所有的办公设备，自己买，自己运，自己搬，自己布置。 这叫锻炼，从基层干起，从基础做起。 高飞和江姗累得不行不行的，见了白手，大呼救命。 第0620章 两把钥匙一把锁 白手背着双手，不肯帮忙，只在旁边看热闹。 高飞白了白手一眼，“小白，你不帮忙也就算了，不给我们分配人手也可以算了。但你吩咐他们不要帮忙，这你就太过分了。” 白手端着脸道：“你们还不明白我的用意吗？我就是要你们亲力亲为，体会体会什么叫艰苦奋斗。” 江姗笑道：“我们不累，你姐她累。” “累就对了。”白手问道：“你们说说，公司开张以后，你们打算如何开展工作？” 江姗拿过一个文件夹，“白总，这是我们的工作计划。” 白手翻开看了看，“计划不错。但有一个问题，度不够快。” 吴亦舒笑道：“白总特别讲究度，中午在我家吃饭，他就是这样向我妈提意见的。” 高飞道：“小白，你具体讲讲，我们该如何调整工作计划。” 白手一边看，一边说道：“招聘工作人员五名，可以在春节后进行。但宣作工作，要分两步进行。第二步在春节后进行。而第一步，必须在春节前完成。” 吴亦舒笑道：“没想到，刚上班就没春节了。” 白手非常严肃，“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咱们有房子，要想租出去赚租金，就得先让别人知道，宣传工作必须提前，必须到位。我为你们印的两万张广告，你们要在春节以前，把其中的一半分或分贴出去。” 江姗叹道：“我的天，一万张，三个人，一个人三千三百多张。十三天，每天要完成两百五十张以上啊。” 白手强调道：“不仅要出去，还要到位。火车站、汽车站、公交车站、码头、主要社区、主要场合、主要单位，都要有咱们的广告。” 高飞点点头，“小白，我们三个肯定忙不过来。” 白手笑了，“这样吧。等忙过这几天，我把公司总部的留守人员，全部派过来帮助你们。” 仨女人欢呼。 白手问，“你们仨谁会开车？” 只有吴亦舒有驾照。 “我给你们租赁公司配一辆皮卡车。姐，江副经理，为了工作方便，你俩有时间也去考个驾照。至于费用，一半由公司报销，另一半从你们的工资里扣。” 高飞和江姗高兴，连声道谢。 白手回到了自己办公室。 经过调整，董事长兼总经理办公室越变越小，以前是四十几个平方米，现在只剩下二十多个平方米。 这个办公室虽小，但比较实用，更有风水讲究。 还有一点，这个办公室有一张楼梯，是全封闭的，专门通向三楼的家。 楼梯口还有一个门，门上装有司必灵锁。 两把钥匙一把锁，一把放在车上，一把放在办公桌的抽屉里。 但白手还另配了三把钥匙，他估计，他用得着备用钥匙。 说用得上，就用得上。 高飞推门而进。 “小白，有一件事，江姗和亦舒让我来问问你。” “什么事啊？” “我们，我们……” 白手笑了，“姐，都一起工作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高飞有点脸红，“我们办公室隔壁，还有一个空房间，能不能拨给我们使用。” 白手不解道：“你们租赁公司，编制八个人。一个办公室你们仨用，另一个办公室给员工用，兼做接待室，你们够了啊。” “我们是想，如果晚上加班，有个休息的地方，就不用回家了。” 白手噢了一声，坏坏的瞅着高飞，“呵呵……姐，不是她们的要求，应该是你的主意。” 高飞红起了脸。 “是不是？是不是？”白手追问。 “知道了还问。”高飞靠近白手，拿手狠掐。 白手忍着痛，心说娘们怎么都这毛病，动不动就掐人呢。 “行不行？行不行？”轮到高飞追问白手了。 敢不行么，白手赶紧点头。 高飞达到目的，转身就走，她就是要找借口，千方百计的创造与白手一起的机会。 “等等。”白手从抽屉里拿出一把钥匙。 “这是什么钥匙？” 白手指了指小楼梯的门，并说明这扇门的用处，以及进出的注意事项。 高飞拿着钥匙，走到门边试了试，打开门又伸进脑袋瞅了瞅。 “小白，你老实说，有多少人荣幸的拿到了这扇门的钥匙？” 白手实话实说，“姐，我不能保证只有你一个有这扇门的钥匙。但是我能保证，你是拿到这扇门的钥匙的第一个人。” “这还差不多。” 高飞扭着臀部离开，那姿态那背影，差点让白手的两眼拨不回来。 好在还有一个丁小洁。 丁小洁敲门而进，拿着一堆资料，关于铁路职工宿舍区的。 如果说，以前还是公事公办，规规矩矩，可自从昨天晚上过后，二人的关系翻天覆地。 丁小洁还是先脸红，不敢直面白手。 白手已经变坏，以前不会直愣愣的瞅着丁小洁，现在目光里全是火焰。 “白总。” “还叫我白总？” 以前叫白总是对的，现在叫白总，白手不买帐。 “小，小白。” 白手应了一声，坏坏道：“记住了。以后每叫错一次，打臀部十下。” 丁小洁居然红着脸点了点头。 “什么事？”白手这才问道。 丁小洁平声静气，“两个问题。一个，咱们先做规划，万一项目拿不下来，那咱们就做了无用功。” 白手胸有成竹，“我相信，他们会同意咱们接手项目，而且还会同意咱们的规划。你的责任，是做好规划，而不是担心规划用得上用不上。” “还有，还有一个问题。我们开部的人，除了我，恐怕都不愿意加班。我一个人，我怕来不及做整个规划。” 白手笑道：“我想请你的恩师乔教授帮你，你还用得着担心吗？” 丁小洁启齿而笑，“那，那就没有问题了。” 白手指了指丁小洁还拿在手上的资料，“这是什么？” 丁小洁不吭声，俏脸却再次变红。 白手明白，资料只是道具，或者叫借口。 “还有事吗？” “我家，我家包饺子，你吃不吃？” 白手笑了，“当然吃，但是，提醒你不要忘了我的饭量哦。” 第0621章 今年过年不回家 丁小洁送来了满满一大碗的饺子，猪肉芹菜馅的，少说也有三十个。 丁小洁还附带送来一碗炒青菜，看来是对白手挺了解，他习惯吃麦食时加菜。 白手就在办公室里吃饺子，一边吃，一边看香港版的《射雕英雄传》录像。 丁小洁要退出。 白手叫住丁小洁，从抽屉里拿出一把钥匙，指了指那扇小门，再把钥匙递给她。 一切尽在不言中，丁小洁羞涩的瞅了瞅白手，接过钥匙离开。 晚上九点刚过，丁小洁就出现在白手住的三楼。 激动，气喘，紧张，脸红，总而言之，偷偷摸摸的。 也很主动和卖力。 折腾过后，已快深夜十一点。 也不再过分羞涩，丁小洁解释，因为单得太久了。 白手说得直白，久旱逢甘霖，好比地旱得太久，乍一下雨，浇一遍不解渴。 一回生，二回熟，卿卿我我的，犹如多年故友。 正要重振旗鼓，卷土重来，电话不合时宜的响起来。 白手拿起床头柜上的电话一听，捂住话筒对丁小洁说，“你的老师乔教授。” 丁小洁趴过来旁听。 “乔教授，你好，我是小白。” “小白，我看过老李带回来的资料。我的初步结论是，铁路局的这个项目大有可为。” “不会亏吧？” “恰恰相反。用你的想法，与洼村项目一样，绝对的有利可图。” “那就得辛苦乔教授了。” “我责无旁贷。但我一个人，恐怕时间不够啊。” “乔教授，我这边丁小洁不回家不放假。如果你能带两个助手过来，应该是更保险了。” “哦，小洁不回家吗？” “我命令她留下来加班，她不能违抗我的命令。” “那好，我这边腊月廿二开始放假，到时候我带两个人过来，直接与小洁汇合。” “谢谢。我今年不回家过年，乔教授你可以随时联系我。” 放下电话，白手看见了丁小洁眼神里的惊喜。 为什么惊喜？因为两个人都留守公司，意味着有更多的时间在一起。 但是，白手不回家过年，绝对不是为了丁小洁。 家事纷繁，白手烦恼，这才是白手不想回家的真正原因。 腊月廿一这天，二舅郭二桥来了。 随同二舅来上海的还有一辆货车，车上装的全是海货，一半鲜的，一半干的。 至于品种，那是多得不能再多，带鱼、墨鱼、鳗鱼、鲳鱼、黄鱼、海虾、海蟹、海蛏、海蜇……琳琅满目。 这是作为土特产用来送人的礼物。 白手列了一个名单，有关部门负责人、姐姐、朋友、关系户、供应商、合作方、公司高层、公司中层、公司留守人员……一共三百一十三人。 四吨的小货车，足足装了六吨的海货，加上运费，花了白手两三万块。 白手立即动员，公司的车全部出动，按照名单，一个人三十斤，马不停蹄的把海货送出去。 白手自己陪着二舅。 二舅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来上海，当外甥的不敢怠慢。 只是二舅亲来上海，出乎白手的预料。 白手知道，二舅有事。 一个星期两到三次的长途电话，保持着白手与二舅的联系，但有的事情，只有当面才能说得明白。 在现有的事业中，皮箱厂已微不足道，但白手一直割舍不掉，那是他人生道路上的一个里程碑。 二舅尽心尽力，没让白手失望，一直在替白手勤勤恳恳的经营着皮箱厂。 只是时势变幻，竞争激烈，勉强维持，经营惨淡。 晚饭时分，白手端上亲手烧的菜，汤好一壶老酒，不请别人作陪，要好好的陪二舅喝上几杯。 二舅只喝老酒，白手买的是上好的绍兴老酒。 喝了几口，二舅大赞酒好。 二舅不显老，有钱的农民，没喝酒也满面红光。 白手陪着喝了三小杯，“二舅，你身体怎么样？” “棒，连胃病都好了。” “酒量还在吗？”白手笑问。 “涨了，原来两斤上头，现在三斤也行。” “厉害，厉害。二舅，你也进步了。” 娘舅外甥二人，干了一壶老酒，白手一斤多，二舅也快到两斤。 二舅果然没倒，反而脑袋清醒，拿过自己的手提包，从包里拿出帐本和两本银行存折。 “手，我还得喝。在喝倒前，我先把几件事跟你说明白。” 刚过去的一年，皮箱厂赚了四十几万，与上一年基本持平，这个业绩大大出白手的估计。 “二舅，你的那份也在其中？” 二舅嘿嘿一笑，“你是老板，我是打工的。给我的钱，得由你交给我。” 白手不看帐本，只在最后一页签了名字，就还到二舅手里。 二舅又拿起一本存折递给白手，“这就是今年的收入，我单独立了个存折。” 白手也只看一眼，就把存折还给二舅，“二舅，今年的收入全归你。” 二舅吓了一跳，急忙把存折再交给白手，“这样不行，手，这样不行。” 白手笑道：“二舅，这点钱对我不算什么。” “可对我算什么啊。”二舅嚷道。 “二舅。” “手，你听我说。”二舅严肃道：“手，是你的就是你的，是我的才是我的。你要把收入全给我，性质那就变了。” 白手略作思忖，“一半对一半，这总行了吧。” “去年你给我五万，今年你给我五万就行了。” “十万，你拿十万。” “手，这太多了。” 白手把存折再还给二舅，“就这么定了。二舅，你回去后，把我的钱存在老帐户上。” 二舅点点头，“手，这是好事，接下来说的就是不好的事了。” “二舅，你说。” 还有一本银行存折，二舅不说，白手也不问。 “第一件坏事，是你三弟的事。这小子自从考上了大学，好像整个人都变了，除了你妈，谁都不在他的眼里。” 白手苦笑，“这我知道。二舅，这小子就是白眼狼，他不该叫白面，他该叫白眼。” 二舅叹了一声，“唉，你三弟变成这样，你妈责任最大。” 白手不以为然，“大学生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还是千万富翁呢。二舅，你继续说事。” “手，你大妹白米她，她缀学了。” 第0622章 家里全是糟心事 大妹白米缀学，一直瞒着白手，怕他生气火。 白手愣了好久，“二舅，这丫头书读得还行，怎么就退学了呢？” “我也不知道。”二舅苦笑道：“退学三个多月了，谁劝也没有用。手，这丫头倔啊。” “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说，要是告诉你，她就离家出走，去南方打工。” “现在在干嘛？” “在皮箱厂干活。” 白手叹了一口气，“现在看来，我白家能当知识分子的，就只剩下三弟和小妹了。” 二舅嗯了一声，“你小妹很好，成绩单我看了，都是优秀。这次本来要跟我来的，被你妈给拦下了。” 白手也噢了一声，“我妈身体好吧？” 说到自己的姐姐，二舅有点不自然，直愣愣的说道：“你妈身体很好，脑瓜子不好。” 白手怔了一下，“二舅，你这话啥意思？” 二舅指了指放在茶几上的另一本银行存折。 白手拿起来一看，存折是温桥街信用社的，帐户用他的名字开的，上面有十七万块三千多。 “不对，不对。二舅，我在温桥街信用社没开过户，这钱是从哪来的。” 二舅犹豫了一下，“你妈给的。” “什么意思？” 二舅道：“你把户口迁到上海来后，你妈就把户口簿上的户主，改成你二弟白当的名字。同时，县里搞房屋登记，你妈把老家所有的房子，都登记为在你二弟白当的名下。” “那这钱？” “你妈说，这些钱都是你给她的，她一直舍不得用。她说把这些钱给你，算是房子的补偿。” 白手苦笑起来，“这就是说，我妈把我给买断了，给开除了。” “手，你想开点。” 白手举杯喝酒，借酒浇愁。 连喝三杯，白手突然愣住了，“二舅，大事不好。” “啥事？” “我户口迁出来了，房子也没了，我这不是无家可归了么。” 二舅笑着安慰，“手，说啥傻话，你有家，你至少有四个家。” “二舅，你没喝醉吧，我哪来的四个家？” 二舅道：“你现在是上海人，正儿八经的，这没错吧。” 白手点了点头。 “在温桥街，你妈住的房子是你租的。但我背着你，用皮箱厂赚的钱，为你在温桥街买了三间房子。” “啊，二舅，你怎么瞒着我啊。” “还有，你罗桥的姐姐李静，你不会忘吧。你有一笔钱放在她那里，她帮你作主，用你的钱买了几间房子，就记在你的名下。” “唉，我姐也瞒着我。” “另外，你还记得柳如茵老师吗，她娘家就是温桥街的。她出国了，把房子委托你保管来着。半年前她娘家人找到我，说柳老师定居国外，要把房子卖了。我就替你作主，用皮箱厂的钱，把柳老师的房子也买下了。” 白手笑了，“二舅，有房子不等于有家。” “不对，手，有房子就是有家。” 想想也对，白手点头，“二舅，谢谢你了。” “手，还有一个事。” “好事还是坏事？” “坏事，但被我挡了。” “说说，是什么事？” 二舅道：“你二弟白当，在龙岙那边办皮箱厂亏了，据他自己说，总共亏了五万多块。小半年来，他呆在家里，一直无所事事。” 白手道：“他没出息，我早看出来了。二舅，白当早已独立门户，他好他坏，跟我不沾边。” “可是，可是……” 白手有点生气，拍着桌子道：“二舅，你啥时候变得婆婆妈妈了。” “手，是这样的。你妈见你二弟和女朋友没事干，就异想天开，说要把咱们的皮箱厂，分三分之一的股份给你二弟。我当然不答应，再说皮箱厂是你的，我不可能拿皮箱厂的股份送给别人。” “后来呢？” “后来，你妈说，不给股份也行，那就让你二弟和他女朋友，到咱们厂上班，干什么都行。” 白手忙问，“你答应了？” “当然不能答应。”二舅道：“你二弟白当，也是我外甥，我能不了解他吗。要是让了进了厂，咱厂非被搅黄不可。” “二舅，你拒得对，拒得好。” 二舅叹了一声，“可是，你妈糊涂，天天找我说这个事，还找你二舅妈，让她也来劝我。” 白手长叹，“老妈，你真糊涂啊。” “手，你妈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 “什么道理？” 二舅道：“你妈说，你现在生意做大了，不在乎皮箱厂这点钱。你妈又说，二弟有难，当大哥的应该帮忙。你妈还说，你不帮忙，你二弟闲着，怕你二弟会学坏。” 白手一边思考，一边问道：“二舅，你说我该不该帮？” 二舅憨憨一笑，“我咋回答呢。” “二舅，我就要你一个态度。” “手，我的态度有用吗？” 白手笑了笑，“二舅，明说了吧。我最了解我二弟，别的本事没有，挖墙脚搞破坏的本事绝对一流。二舅，我要是松口，让二弟进咱们皮箱厂，你这个厂长就当不成了。” 二舅也是个明白人，“嘿嘿，手，你是让我做恶人啊。” “你说错了。”白手笑道：“二舅，是我做恶人。你回去后，就说我说的，打死也不能让我二弟沾咱们皮箱厂的边。” “你妈要是逼我怎么办？” “你就说是我说的，再逼我的话，我就把皮箱厂关了。” 二舅点了点头，“好，就这么办。那，那你大妹的事怎么办？” “这个臭丫头。”白手道：“算了，人各有志，她不想读书，就不读书了。你告诉她，让她在皮箱厂好好干。” “她想来上海跟着你呢。” “不行。”白手断然道：“二舅你告诉她，她在皮箱厂干好了，我才会同意她出来。否则的话，我不认她这个妹。” “好，回去我就这么说。” 白手道：“说完事了吗？二舅，喝酒喝酒，咱爷俩今晚不醉不休。” 不料，二舅端起酒杯，却又放下，“手，还有，还有一个事。” 白手哭笑不得，“我说二舅啊，你哪来这么多事，你能不能一口气说完？” “这个事，这个事对你最最重要。” “什么事啊？” 第0623章 再拿大项目 二舅告诉白手，方玉兰也在皮箱厂上班，而且已经待了三个多月。 “二舅，这事你不告诉我，你不对啊。”白手埋怨道。 “她不让我说，我不敢不听啊。”二舅憨笑道。 “玉兰姐她怎么回事？怎么跑到咱厂里来了？” 二舅道：“她离婚了，还带着两个孩子。她说她想到咱们厂上班，我就同意了。” 白手道：“二舅，这事你办得对。” “你知道她为什么离婚吗？” “我不知道。” 忽地，二人舅小声道：“她儿子，她儿子像你，像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白手一惊，“二舅，你别瞎说啊。” “大家都这么说。” 二舅拿出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小男孩，笑眯眯的，的确像白手。 白手拿着照片起身，走到卧室，对着衣柜的大镜子，一面看着自己，一面对着照片比较。 像，七到八分的像。 难道……？ 二舅跟进来，又递给白手一张照片。 这是白手的照片，读小学三年级时拍的。 “你再比比，连神态都像。你妈说，肯定是你的。” 白手回到客厅，先喝了一杯老酒。 其实，方玉兰的事，他早有预料，因为他相信自己的能力。 “二舅，我想把玉兰姐接到上海来。” “不行，她不会同意的。女儿要上学，儿子还小。我劝过她，她说以后再说。” 白手点了点头，“那你把我这本存折交给她，别让她为钱受罪。你告诉她，我有空就回去看她。” 二舅嗯了一声，“手，你放心吧，我和你舅妈会照顾她们的。” 白手有点郁闷，方玉兰是他的第一个和第一次，在他心里永远占有重要位置。 “手，喝酒喝酒。”二舅反过来劝白手。 爷俩又杯对杯的喝起来。 这一夜，白手难得喝醉。 二舅在上海待了三天，急着回家，白手也忙，没时间陪二舅出去玩。 6水龙和女朋友周小英要回家看母亲和妹妹。蔡朝先和陈飞也都要回家过年。杨进明是个老光棍，亲戚给他介绍了一个对象，他也要回家相亲。 水缸陈云海和老婆姚月平待在上海过年，郭二桥来上海送海货时，把他们的两个孩子也捎了过来。 白手把二舅郭二桥交给蔡朝先，他们与6水龙及其女朋友一起，开一辆桑塔纳回家。 海货还剩不少，干的好保存，鲜的要搁在冰箱里。 公司总部有食堂，食堂有一个冰箱一个冰柜，但还是不够放。 白手吩咐水缸，去各项目工地的食堂拉来五个冰柜，才把剩下的海鲜都冰冻起来。 腾飞公司总部，留守的除了白手和丁小洁，就是水缸两口子。 因为工作需要加班的，除了老李和老顾，还有租赁公司的高飞、江姗和吴亦舒。 还有前来帮忙的乔教授和她的两个女学生。 余全宝和郑重好，负责各项目工地春节期间的值班，二人在各项目工地来回转。还在公司总部设了个临时值班室，二人轮流坐班守电话。 大家都有自己的事，白手也有自己的事要忙。 姐姐丁雅琼，姐姐韦立，萧老太太，丁光远老爷子，齐再坤老爷子，建筑协会常清扬会长，白手要亲自把海货送过去。 在萧老太太家，白手没见到她的宝贝孙女丁丁，丁丁要参加今年的高考，正处于住校的冲刺阶段。 丁雅琼也很忙，电子器材厂现在业务繁忙，规模扩到一百人以上，她正得心应手。 白手把海货送到厂里，丁雅琼忙得跟他说话的时间都没有，白手不想打扰，放下海货主动告退。 腊月廿三，下午两点多。 白手接到乔玉翠的电话，通知他马上赶到铁路局去。 乔玉翠说，他们班子正在开会，讨论职工宿舍区改建项目，决定是否将项目交给腾飞公司。 会议邀请腾飞公司代表在会议上介绍他们的规划。 白手叫上老李、乔教授、丁小洁和吴亦舒，驱车赶到铁路局办公大楼。 路上，大家一致决定，由丁小洁担任公司代表。 丁小洁有点紧张，毕竟这是她第一次担任项目规划设计人，而且还是个大项目。 老李和乔教授不断的鼓励丁小洁。 车到铁路局办公大楼。 为了避嫌，吴亦舒没下车，不露面。 三楼会议室。 面对二十多个干部，丁小洁介绍了腾飞公司为铁路职工宿舍改建项目设计的规划。 老李代表公司，介绍了腾飞公司的现状，和银行出具的公司资金保证。 乔教授代表她所在的设计院，表达了对该项目的支持，以及一些具体建议。 白手靠墙坐，没有言。 四点十分，白手他们退出，在会议室外等候。 铁路局的班子扩大会议，对腾飞公司的项目规划进行了表决。 两票反对，三票弃权，二十二票同意。 白手他们得到通知，双方从明天开始谈判，争取在腊月廿六前完成签约。 具体的谈判，白手不用出面。 老李和老顾，还有余全宝和郑重好，已经成为公司的四大干将，是谈判的主力军。 还有丁小洁和高飞及江姗，也参与到谈判中。 让高飞和江姗参与，是为了锻炼她们。 协议于廿六下午三点正式签约。 铁路职工宿舍区改建项目，被正式命名为铁建88oo1项目。 88是八八年，oo1是序号，代表这是今年的第一个基建项目。 乔教授和丁小洁她们，加班加点，争取早点完成规划设计。 老李和老顾他们也继续加班，制订工作计划，争取在春节过后就进场施工。 普通人都知道，建筑项目的实施，第一步的工作永远都是拆迁。 这一步永远最难。 可白手有白手的套路。 要想不从拆迁开始，就从征地起步。 铁建88oo1项目，可以避开拆迁这一步。 一块荒地，一百多亩，已被铁路局从区政府手里买下。 机修一厂，有一片厂区闲置，大约为一百二十多亩。 白手的套路很简单，派两支工程队，进驻这两个地块，春节后马上开工。 在这两块地上建好新房，再进行拆迁，前前后后，可以节省两三个月的时间。 白手拿下大项目，让同行们不得安宁，他们闻风而动。 第0624章 有人惦记上了 如果说，大部分行业可以踏踏实实过春节的话，建筑行业必须是个例外。 白手在忙，他的同行们更没闲着。 大企业有大企业的好处，就像白手的腾飞公司，不做小项目，专拿大项目。 拿下一个大项目，三年不愁吃和喝。 小工程队就得愁吃喝，吃着这一顿，就得惦记下一顿吃什么。 建筑行业有两大现象，一是大鱼吃小鱼，二是小鱼跟大鱼。 白手还没玩过大鱼吃小鱼，兼并那些濒临倒闭的小同行，他不感兴趣。 白手在玩小鱼跟大鱼，在建的三个大项目，合计有四十几支工程队在场施工，这就是典型的小鱼跟大鱼。 铁建88oo1项目，白手当然要如法炮制。 春节和春节前后，是一个可以充分利用的时间段。 白手送礼，大家都送礼，白手的送礼还是跟同行学的。 人情社会，谁不讲人情，谁就寸步难行。 什么叫情商？情商就是懂人情，以及会玩人情。 情商重要，智商也不可或缺。 廿六晚上。 白手喝了点酒，睡不着，站在窗边，不经意的往外瞥了一眼。 这一瞥不要紧。 一辆来历不明的轿车停在路口。 白手开始不在意。 坐在书桌边，看了几本电影画报，白手起身，又走到窗边。 那辆轿车还在。 白手这才警觉起来。 略作思忖，白手回到书桌边坐下，又翻看电影画报。 过了约十分钟，白手起身，蹑手蹑脚的走到窗边。 果然那辆轿车还在。 白手皱起了眉头。公司的车停在院子里，周围没有单位，私人没有轿车。 这辆轿车来历不明，久留不走，其中必有蹊跷。 白手关灯，再回到窗边往外窥视。 车里有人，还有两个亮光闪动。 是望远镜的反光。 不对，应该是传说的夜视镜。 白手听说过这个玩意儿，听说晚上看人贼清楚。 这就是说，车里有人在窥视腾飞公司。 白手迅的展开分析。 排除法，来者的目的有三，人、物、事。 谋人，那就是冲着他白手而来。 图物，公司有车有钱，小偷小摸，不足挂齿。 窥事，窥什么事，什么事值得窥？ 铁建88oo1项目。 白手捋清思路后，从三楼下到一楼。 公司会议室，大家还在忙碌。 白手把老李和乔教授两口子请到自己办公室。 “老李，教授，我想请教一下，88oo1还有没有变数？” 两口子相视一笑。 老李道：“小白，你什么情况？咱们的协议有明确的规定，对方上级批准之前，协议不算正式生效。” 白手哦了一声，“这就是说，不仅还有变数，而且变数大小还难以捉摸。” “也不能这么说。”老李解释道：“一般情况下，下级班子的集体决定，上级都会支持，至少也不会否定。除非出现重大问题，但这种可能性极小极小。像88oo1项目，既然定了，就可以一边干起来，一边等着上级批复。这是不成文的惯例，只争朝夕，为了不浪费时间么。” 乔教授道：“老李，你说的只是一个方面，实际上是还存在另一个方面的变数的。” “教授你说。”白手道。 “咱们拿出去的规划，是个大概的框架，只是个草案。而详细的规划，还在咱们手上，还在设计当中。如果咱们的详细规划，与领导的设想相差太大，也是有可能被否定的。” 白手问道：“也就是说，如果有人想抢，是有可能把88oo1项目抢走的？” 乔教授点着头道：“太有可能了。同行要是掌握了咱们的详细规划，就有可能拿出比咱们更好的规划，或更有利于甲方的规划，或更优惠的规划。那么，咱们完全有可能得而复失。” 白手冷静，“请举例说明。” 老李道：“比方说，咱们的预算是一点五亿，容纳人口五万，约一点二五万户，人均居住面积十五平方米。而同行知道后，拿出他们的方案，第一项相同，但能容纳五点二万人口，约一点三万户，人均居住面积十六平方米。条件刚好过咱们，那么，甲方很可能会把项目交给别人做。” “噢，我明白了。”白手站起身来。 “出什么事了？”老李问道。 白手笑了笑，“没事没事。老李，教授，你们辛苦了，请你们继续。” 老李和乔教授回会议室去了。 白手在办公室待了一会。 那辆轿车还停在那里。 白手起身出门，来到院子里，再出大门来到大街上。 大街静，北风吹，冷嗖嗖的。 白手绕着罗家老宅，不紧不慢的踱步而行。 绕了大半圈，终于来到那辆轿车前。 车里有四个人，前排后排各两个。 白手笑眯眯的走到驾驶室旁。 车里的四个人，傻傻的看着车外的白手。 突然，白手退后一步，身体下蹲，抬起左臂撞向车窗玻璃。 嘭的一声，玻璃被一下震碎。 白手再使出右胳膊肘，砸在玻璃窗上。 哗的一声，玻璃全碎。 白手伸出手，把司机的脑袋揪出搁在窗沿上。 另一只手，捡起一块碎玻璃，搁到司机的脸边。 司机傻了，他的三个同伴也都傻了。 白手却笑得更和蔼可亲了。 “在回答我的问题之前，我要提醒你一下，我只问一遍问题。你叫什么名字？你家住哪里？你来我这里干什么？是谁派你来的？” 司机吓得说不出话来。 嗞的一声，玻璃碎片在司机的脸上划过，鲜血瞬间形成一条红线。 “我，我……” 嗞，又是一声，司机脸上再现一道红线。 “我说，我说。”司机慌忙的拿手掩面。 白手呵呵一笑，但玻璃碎片仍在司机脸边搁着。 “我叫钱多多，松江县人。到你这里来，是偷88oo1项目规划的。派我们来的人，是松江建筑公司的李再宏老板。” 白手松口气，退后两步，“都下车来。” 四个人抖抖索索的从车里下来。 “都给我脱了外衣和外裤。”白手命令。 四个人都脱了外衣外裤。 白手突然起脚。 三声惨叫，三个人倒在地上。 司机没倒，他没被踢。 白手喝道：“给李再宏打电话，让他马上滚来见我。” 第0625章 新的对手 整整一个小时，白手坐在轿车顶上，石雕似的一动不动。 三个挨打的家伙，没穿外衣，蹲在墙根抖。 两辆轿车驶来，车上下来三个人，一个正是脸上被白手用碎玻璃划脸的司机钱多多。 另两个人，白手都认得，一个是松江建筑公司老总李再宏，四十来岁的中年人。 还有一个，竟然是白手的朋友，越建筑公司老总姜越。 松江建筑公司，是一家集体企业，但现在已被李再宏个人承包，实质上已是民营企业。 企业规模两百人以上，老板李再宏颇有名气，也是市建筑协会的理事。 白手不吭声，也不理姜越和李再宏。 姜越有点尴尬，因为两边都是朋友。他正在家里睡觉，是被李再宏硬拉来的，路上才知道怎么回事。 怕白手误会，姜越急忙一番解释。 白手还是不开口。 李再宏冲着白手双手作揖，“白总，李某得罪了。改日，改日我专门向你陪罪。” 顿了顿，李再宏道：“我保证，我保证不会再生这样的事。” 姜越道：“小白，我也保证。” 白手终于点头，从车上跳下，但就是不肯出声。 姜越冲着李再宏使眼色，示意他赶紧走人。 李再宏和他的人，及两辆轿车，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白手往回走，姜越屁颠屁颠的跟上。 进了公司，白手看见，加班的人们，都在看着他。 原来，他们都看见了刚才的一幕。 “没事了，没事了，你们继续吧。” 白手摆摆手，回到自己办公室，坐下来瞅着姜越。 姜越陪起了笑脸，又是递烟，又是帮忙点火。 “小白，不要误会，千万不要误会啊。” 白手吸着烟呵呵的笑了。 “老姜，我打个比方。假如李再宏拿到铁建88oo1项目，你会不会分一杯羹？” “小白。” “请回答可题。” 姜越点点头，“你说对了。88oo1那么大的项目，凭李再宏的那点人马，不找人合作肯定干不了。” 白手哼了一声，“于是，你变相的成了李再宏的帮凶。” “冤枉，冤枉。”姜越道：“我顶多是两头押宝而已。小白，他刚才拉我过来的时候，我就骂他了，他这种行为太卑鄙无耻了。” 白手摆手，好奇的可，“老姜，李再宏会怀恨在心吗？会对我报复吗？” “不会不会。”姜越摇头道：“他也是懂道理的人。他自己先挑起的，你也不再追究，他要再次搞事，那他真是一个大坏蛋了。” “最后一个可题，你的担保有用吗？” “这个请你放心，在你之前，他是我同行里最好的朋友。小白，他要是再敢搞事，你就把我扔黄浦江里喂鱼去。” 白手笑了笑，“好吧，不早了，你快回去吧。” 不料，姜越不仅不走，反而在沙上坐了下来。 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吵了起来。 白手拿起话筒，“我是白手。你好，请可你是哪一位？” “小白，是我啊，老王。” 是王俊峰。 白手瞥了姜越一眼，咧着嘴乐了，“呵呵，你狗日的王俊峰，这么晚了打电话，你安的什么心啊。” 姜越和王俊峰，已经是一对死对头。 听说是王俊峰的电话，姜越兔子一样，噌的跳起，跑过来旁听电话。 电话那头，王俊峰道：“小白，别把我的好心当成驴肝肺。我是怕你一个人在上海过年寂寞，关心关心你。” “关心个屁。口头关心，没有实际行动，相当于是打击我这颗孤独的心。” “哈哈，你要愿意，我和我们全家，欢迎你来我家过年。” 白手坏笑道：“去你的吧。你女儿太小，我不感兴趣。老王，遵循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的逻辑，你说吧，找我什么事？” “臭小子，说话总这么伤人。哎，铁建88oo1项目拿下了没有？” “基本上已经拿下，百分之九十五以上，就差临门一脚吧。” 电话那头的王俊峰沉吟了一下。 “小白，我想参一把。” “没可题啊。春节过后，你再来找我。” “说定了。小白，春节好，同时谢谢你的海货。” “同好，同好。” 白手终于搁下了电话。 白手自言自语，“什么情况？老王缺活干，那个李再宏也缺活干。你狗日的姜越，看来也是缺活干。难道，难道建筑业进入低潮了？” 姜越道：“你小子说对了。按以前的情况，每年的春节前，会有大批项目对外公布，但今年有点少。小白，你是吃得饱饱的，肚皮都快撑破了，不知道我们的难处啊。” 也是，像姜越和王俊峰这样的建筑公司，规模在一百五十人以上，活接不上，是很可能会被同行挤掉的。 小工程队好办，几十号人，可以为白手这样的公司干活，赚得少点，但能维持。 而像姜越和王俊峰这样中等规模的企业，分包别人的项目，就是自贬身价。 白手的金融学院项目、双拥小区项目和新洼村项目，姜越和王俊峰都没有参与。 确切的讲，是不屑参与。 现在主动要求加入，白手乐意之至。 因为这么一来，姜越和王俊峰等于承认了白手在建筑行业的地位。 “老姜，你如果想要参与，春节后来找我。” 姜越道声谢谢，却又可道：“王俊峰，你也打算收他？” “对啊。”白手点着头道。 “你就不怕我俩打起来？” 白手乐道：“打起来好。你俩打起来，我正好把你俩踢开。呵呵，现在大家都找活干，巴不得你俩滚蛋呢。” 姜越无奈，“跟王俊峰一起干活，总他娘的别扭。” “我不别扭就行。”白手笑道：“老姜我明说了吧。你和老王干活，质量抓得好，名声在外。我就是要你们同场干活，加上我的工程队，大家比一比，究竟谁更名符其实。” 白手的话很能鼓舞人心，姜越带着满意走了。 廿七廿八两天，白手接了很多电话，大多是同行的。 白手知道，除了拜年，这些电话都是要活干的。 这个腊月没有三十日，廿九就是除夕。 白手去了姐姐韦立家。 第0626章 在韦立家过年 去韦立家过年，白手光明正大，堂而皇之，不像以前那么遮遮掩掩。 停好车，白手卸海货，十五斤干的，十五斤冰鲜的，以及五斤绵鱼干和五斤虾仔干。 还有两箱进口红酒，是专门托人从“友谊商店”买来的。 因为听到了白手摁的汽车喇叭声，韦立与朱卉和朱妍母女三人，一起下来搬货。 两个丫头现在天天锻炼身体，有把小力气，分别拿着十五斤的海货上楼。 白手搬两箱进口红酒。 剩下的五斤绵鱼干和虾仔干，归韦立负责。 上楼进屋后，白手接过韦立递来的半杯热水，喝了几口后问，“姐，好多人都看到了，不会影响你吧？” “不会。”韦立微笑道：“谁都有亲戚，逢年过节，你送我我送你，这是正常形象。与别人比，上我家还算少的呢。” “我姐人缘不好吗？” “老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 白手点点头，冲着韦立做了个鬼脸。 韦立看了看一堆东西，“不过，你送得多了点。” “姐，过年吃不完，你可以慢吃嘛。” 韦立指了指绵鱼干和虾仔干，“这两样是什么东西，？我好像没有见过。” 白手介绍来历，“……严格意义上讲，这两样东西，才是我家乡真正的土特产。” 两人把冰鲜海货搬进厨房，打开冰箱，把冰箱里其他东西拿出来，再把冰鲜海货装进冰箱。 还剩一小部分，实在装不下。 韦立道：“今明两天吃的，不用放冰箱里。剩下的，我送给几个邻居。” 二人回到客厅，俩丫头已经穿上外衣，还涂了点口红，整装待的样子。 白手好奇的问，“你俩要出门？” 朱妍道：“除夕上午出去购物，是我们家的老规矩。” 白手笑道：“我早餐吃得少，现在饿了，这怎么办？” 朱妍咯咯笑了，“吃货师傅，师傅吃货。” 韦立斥道：“臭丫头，没大没小。” 还是姐姐朱卉懂事，“师傅，街上吃的东西多得很呢。” 韦立冲着白手道：“你也一起去吧。” 白手点头，“遵命。” 韦立又冲着两个女儿道：“臭美什么。不把口红抹掉，不许你们去。” 俩丫头舍不得，看向白手，让他开口说话。 白手一本正经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改革开放了，外国人的臭美，在经济条件允许的前提下，也可以享受享受。” 师傅支持，俩丫头喜孜孜的。 韦立嗔怪白手，“都是你，一点也不像长辈。” 当师傅的确实不靠谱，从南方回来时，送给俩丫头的礼物，居然是化妆品之类的东西。 白手却趁机拿韦立开涮，“女儿打扮得漂漂亮亮，当妈的没理由落后。阿卉阿妍，你们说对不对？” 俩丫头拍手。 韦立有点脸热。 但说归说，韦立还是听了白手的话，在屋里花了二十分钟打扮自己。 女为悦己者容嘛。 打扮后的韦立，让白手眼前一亮，心里热。 四人上街，白手独任护花使者。 先去的是南京路，最繁华的地方，最热闹的商场。 在白手眼里，这热闹的场景，跟乡下的集市差不多，一眼望去全是人头。 殊不知，城里人过春节，除夕上午是集中购物的时间，因为他们昨天还要上班。 不像农村人，买年货其实不多，而且早早的从腊月初头就开始准备过年。 城市人的生活，必须讲究节奏，要有时间观念。 白手是个新上海人，他只能慢慢的适应。 人太多太挤。 白手带着母女三人往精品区走。 精品区卖的服装和鞋，都是高档的。 有意思的是，母女三人买衣买鞋，白手主动买单。 而母女三人为白手买衣买鞋时，是韦立买单。 白手也不客气，姐姐和徒弟的心意，他理当收下。 出了服装区，再去食品区。 俩丫头去买，白手和韦立在边上等着。 “今年过年，是俩丫头这几年最高兴的一次。”韦立道。 “为什么呢？”白手明知故问。 “因为你。”韦立靠在了白手身上，“因为有个男人，因为家里有了阳气。” 白手提醒道：“姐，我无所谓。但你得小心，被你的熟人或朋友看到。” “看到也不怕。” “为什么不怕？” 韦立笑道：“我现在牛气得很，领导也得让我几分。咯咯，因为我有一个很厉害的弟弟。在上海的全部区银行一级，我的业绩排在第一位。” 白手也笑了，“姐，侬老牛了。” “咯咯，哪天我一不高兴，我就不干了。我有弟弟可以投靠，我谁都不怕。” “姐，如果真有那一天，你上午找我，我下午就任命你为公司财务总监。” “姐努力，咯咯。” 俩丫头满载而归，零食买了两百多块。 再去日用百货区，韦立也买了两大网袋的东西。 桑塔纳轿车的后备箱已被装满。 俩丫头意犹未尽。 白手也在姐姐面前撒娇，喊肚子已经饿扁。 韦立看已是中午，便在一家“汤包店”买了好多上海汤包，就坐在车里吃起来。 吃了午饭，继续在街上大肆采购。 甚至还去了新华书店，俩丫头买了几十本书。 最后一站是菜场，韦立知道白手家乡的风俗，还买了不少年糕和麻糍。 回家的车上，俩丫头坐在后排，实际是坐在年货上的。 一家人上上下下，搬了五趟，才把今天的收获全部搬到家里。 白手大呼太累，并嚷嚷道，以后坚决不陪女同志上街。 喊累也没用，该干的活，白手躲不了。 韦立让俩丫头处理买来的东西，自己拉着白手进厨房，携手准备年夜饭。 必须讨好，白手系好围裙负责掌勺，韦立在旁边帮忙。 “小白，黎姿扬有没有联系你？” 白手不敢隐瞒，“通过几次电话，最近一次是一个星期前，她邀请我去三亚过年。” 韦立噗嗤笑了，“那是客套话，她老公在，你肯定不敢去。” “呵呵，我说我要陪你过年。” 韦立俏脸一红，“谢谢。小白，你能来我家过年，我真的很高兴。” “姐，在你家过年，我也很高兴。” 两人合作，经过一番忙碌，烧了六个荤菜四个素菜两个汤。 第0627章 醍醐灌顶 年夜饭吃得欢乐，俩丫头一边吃，一边一个劲的赞扬白手的厨艺。 白手得意，喝了不少酒。 吃过年夜饭，俩丫头缠着白手，缠得白手有点懵。 韦立在厨房里喊道：“要你给压岁钱呢。” 白手恍然大悟。 做师傅的慷慨，每人一百六十八块，寓意一路。 果然，拿了压岁钱，俩丫头蹦蹦跳跳，出门而去。 韦立笑道：“楼上楼下，有三十多家，能拿到不少压岁钱。” 白手咧着嘴乐，“对钱的渴望和追求，城里人与农村人是没有两样的。” 韦立却从厨房出来，解了围裙，拉着白手让他起身。 “姐，你也要压岁钱吗？” “傻样，不要压岁钱，我要人压我。” 白手明白，但继续装傻，“姐，请通俗解释。” 韦立把白手拉进卧室，有的气急，“命令你，在俩丫头回来前完成任务。” …… 这就是白手在上海的第一个春节。 大年初一，白手躲在韦立家，连门都没出。 大年初二，白手回到公司总部所在地罗家大院。 只有水缸陈云海一个人在。 水缸的老婆姚月平，还有丁小洁和她妈，带着两家的三个孩子上街玩去了。 水缸拿出一份电话记录交给白手。 电话记录分两个部分，一是除夕这一天的，二是大年初一这一天的。 白手看了看，“齐老爷子病了？” 水缸点了点头，“电话是他的保姆打来的。好像是感冒引起的，昨天下午住进了医院。” “我看看他去。” 白手匆匆的赶到医院。 虚惊一场。 齐再坤老爷子八十几岁，身体出奇的好，一个晚上，感冒就好了。 只是老太太坚持，齐老爷子才住院观察。 见到白手，齐老爷子高兴。 白手先道歉，再解释，因为他没及时赶来。 齐老爷子一笑了之。 白手再问，老太太和保姆为什么都不在医院陪护。 齐老爷子冲着白手挤挤眼，笑道：“男人生病，女人唠叨，我把她们都赶回家去了。” 白手陪着笑起来，“结婚都六十多年了，还嫌人家唠叨。老爷子，你矫情。” “哈哈，会用矫情一词，小白，你又进步了。” “老爷子，你一说我进步，我就连坐也不敢坐。” “坐下坐下。” “你真的没事？不影响你休息？” 齐老爷子道：“放心，到了我这个年龄，已经把自己看透了。九十岁前，我都会活着的。” 白手这才坐下。 齐老爷子慈祥的看着白手，“铁路那个项目拿下了？” 齐老爷子总是如此的消息灵通。 长话短说，白手把铁建88oo1项目介绍了一下。 齐老爷子目光里充满欣慰，望着白手说了一句话。 “这是最好的时代。” 后面还有一句，白手知道。 “老爷子，你有话对我说？” “聪明，但我想听你先说。” 白手思忖了一会。 “我总结自己，成就有三。一是顺利扎根，二是顺利做大，三是初步完成原始资本的积累。” 齐老爷子微微颌，“嗯，自我评价，相当客观。” “至于原因，也有三点。一是环境好，二是胆子大，三是运气好。” “也很客观。” “只大不强，风险也大，下一步我想做强。” 齐老爷子摆摆手，微笑道：“不要跟我说下一步，我不感兴趣，也没有这方面的判断力。送你一句话，跟着你自己的心走吧。” 白手点了点头。 “我对你具体做什么感兴趣。” 白手道：“我想成立集团公司，我想拥有自己的办公楼。” 齐老爷子只听不说。 “我现在有建筑公司、石雕公司、租赁公司、中介公司、电子公司和海南开公司。我认为，已经具备成立集团公司的条件。” 齐老爷子嗯了一声。 “现在的公司总部位于罗家老宅，是别人的房子，肯定不是长久之计。所以我想，选一个地方，建造一座属于我自己的大楼。我初步打算，要么在双拥小区项目边上，要么在88oo1项目边上。大楼的预算，大概在一千万左右，这个财力，我还能承受得起。” 齐老爷子笑眯眯的，仍然没有开口的意思。 白手一怔，忽地醒悟。 齐老爷子突然不笑了。 脸上的严肃和冷漠，是白手认识他以来从没见过的。 “老爷子，我错了，我太得意忘形了。” “哼。你多大岁数了？我多大岁数了？” “我二十三岁零两天，你老是八十七岁。” “以我看，你我岁数差不多，你已经是八十三岁零两天。” “老爷子，此话怎讲？” 齐老爷子缓缓说道：“我说我至少能活九十岁，这是自我安慰。其实我就像大海中的一条破船，随时可能沉没。这是什么？这是客观规律，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白手若有所悟，“你是说，你是说我也像你一样，也是大海中的一条破船？” “大海中的一条好船，不是破船。” “谢谢夸张，但身处大海，好船与破船的处境差不了多少。” 齐老爷子道：“你连接四个大项目。前两个项目，你是正常的。后两个项目，也就是新洼村项目，和现在的铁建88oo1项目，你是不正常的。” 白手点头承认，“不错，我用价格竞争的方式，用低价拿下了这两个项目。” “哼，其实不是，你不按常规套路出牌。你是先抑后扬，实际也许赚得更多。” 白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在老爷子你面前，我是透明的。” 齐老爷子道：“你这样的开商，公家是高兴的，因为你敢打破行规，你敢挑重担。但与此同时，你忘了你的同行，你没有替他们设身处地的着想。” “老爷子，我……” “我敢说，现在你所有的同行对你敬畏有加。但与此同时，现在你至少百分之九十的同行，在心底对你恨之入骨。因为你破坏了行规，因为你风头太劲，因为你让他们少赚钱了，因为你几乎成了大项目的垄断者了。” 恨之入骨，这个成语让白手直冒冷汗。 老爷子的话，绝对是醍醐灌顶。 这个冬天，这个春节，这盆冷水泼得太及时了。 第0628章 实力不允许后退 白手离开齐老爷子的病房，正好碰上值班的肖秧医生，她硬把他拉到自己的办公室里。 大年初二，经肖秧的强烈要求，白手密切的配合了一回。 肖秧非常满意，说这是她新年收到的最好礼物。 送白手出来时，肖秧问，“小白，你和齐再坤是什么关系？” “忘年交，我事业上的引路人之一。” “提醒你，通过你提醒他的家人，老头一身是病。现在没事，这回没事。但千万小心，一点小病要是引起并症的话，老头随时会闭上双眼。” 白手不懂医学，不解道：“老头看着一点事都没有啊。” “自然衰老死去的人，主要有两种形态。一种老人，看着老态龙钟，随时会走，但修修补补，生命力反而顽强，最后会在病床上结束生命。” “齐老爷子不属于这一种老人。” “对，他是另一种老人。他看着一点毛病都没有，很乐观，很健康。但是，他们的终点会随时出现，甚至毫无征兆。这样的老人，是靠精神力活着的。” 白手点了点头，“谢谢你的提醒，肖医生。” 从医院回到公司，白手想了很多，想得很深很远。 大年初三，老李打电话，叫白手去他家吃饭。 下午四点，白手开车来到李家。 老李和乔教授的几个孩子都在外地，本来要去儿子家过年的，为了白手的事，整个春节都在加班。 两口子为白手干活，其实心里把白手当自己的儿子。 乔教授在厨房忙活，白手在客厅陪老李喝茶。 “小白，咱俩下一盘？” 围棋是白手和老李的共同爱好。 但白手宁愿拿本棋谱独自打谱，也不愿与老李对弈，因为老李的棋艺太臭。 “老李，咱能不下棋吗？要不，我帮你扫院子去。” 老李不爽了，“小白，你看不起我。” 乔教授在厨房笑喊，“小白，满足一下人家的棋瘾吧。” 白手笑着伸出三根手指头。 让三个子。 老李无奈，“三个子就三个子。” 连下三盘，老李全输，还盘盘被白手杀得落花流水，惨不忍睹。 但老李过了棋瘾，开心得很，额头上的皱纹也展开了。 吃饭时，老李展示酒量，喝了半瓶红酒。 反倒是白手，因要开车，只喝了一小杯。 吃了晚饭，两口子陪白手说话。 乔教授问，“小白，过年过得好吧？” 白手道：“很好啊。” 老李道：“水缸可没这么说。他打电话给我，说你昨天在办公室，傻坐了很久。他怕你有事，才打电话告诉了我。” 原来是这样。 白手向两口子倾诉。 齐老爷子的见解，白手全部说出，只是隐去了齐老爷子。 昨天晚上，白手还与丁光远老爷子通过电话。 白手也把丁光远老爷子的观点，隐去名字后再告诉两口子。 两口子都笑了。 乔教授道：“前者一定是齐再坤老爷子的观点，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小心驶得万年船。后者应该是丁光远老爷子的观点，也可以用一句话总结，市场经济身不由己。” “教授，都被你说中了。” 老李道：“丁光远有句名言，没有市场经济是万万不能的。齐再坤也有句名言，只有市场经济是万万不能的。两个老头，两种观点，一字之差，针锋相对。” 白手点点头，“对，丁老爷子认为，我既然已经做大，那接着就该做强，这是经济规律。” “对啊。”老李道。 “而齐老爷子的意思是，车开太快了容易翻车，不妨放慢点度。而且他断定，我已经得罪了百分之九十的同行，再这样下去，我会有麻烦的。” “有道理。”乔教授道。 得，两口子各支持一人，观点相左。 说着说着，两口子罕见的吵了起来。 白手哭笑不得。 老李说了一句名言，“小白，你是一辆高运动的车，你刹不住，实力也不允许你刹车。” 大年初四。 上午，王俊峰和廖玉玲两口子来访。 白手热情接待。 说过拜年之类的话后，王俊峰直奔主题，“小白，88oo1项目，你得让我参上一把。” 白手微笑，“没问题。但我有言在先，利润率不高。” 廖玉珠道：“小白，你给多少就是多少，你给别人多少，就给老王多少。” 白手点了点头，“老王，我有点不解，你真的没活了？不瞒你，姜越也找过我，也是和你一样的意思。” 王俊峰道：“我也不瞒你。静安区的那个项目，今年上半年就能完成。到时候，我一百六十多号人，其中三分之二歇菜。” 白手爽快得很，“好吧。老王，如果我正式拿下88oo1，我给你留一份。” “大概多少？”王俊峰问。 想了想，白手道：“两百多幢，三年完成。半年一期，每期就是三十五幢。老王，我每期给你一幢或两幢。” “够朋友，谢了。”王俊峰又问，“怎么，姜越也找你了？” 白手点了点头。 王俊峰沉默。 廖玉珠微笑起来，“小白，你不怕打起来？” 白手呵呵一笑，“打起来，我把两个都踢出局。不打起来，正好比一比，你王俊峰厉害，还是他姜越厉害。” “一言为定。”与姜越比工程质量，王俊峰很有自信。 正事谈完，王俊峰道：“小白，我请你吃饭。” “免了，我有饭辙。”白手笑道。 廖玉珠笑道：“是除夕那天上午，那位在南京路商场与你一起购物的美女吗？” 白手忙问，“嫂子也看见了？” “看见了。”廖玉珠笑着点头。 白手笑而不言。 廖玉珠不再追问，毕竟是教授，知道分寸。 不过，告辞离开时，廖玉玲瞥了白手一眼。 巧了，与白手的目光对接，廖玉珠微微一笑。 白手倒不在意，他有不少姐姐，多一个也没什么，但对廖玉珠不感兴趣。 可是，白手不感兴趣，他的两个手下却很感兴趣。 这两个手下，正是江姗和吴亦舒两位美女。 王俊峰和廖玉珠刚离开，江姗和吴亦舒就冒了出来。 “小白，刚走的两个人有问题。”吴亦舒道。 第0629章 有人挖墙脚 白手哦了一声，可道：“什么可题？” 吴亦舒道：“这两个人去了铁路局某些领导家，想抢88oo1项目。” “不会吧。你们亲眼看到了？” “这倒没有。是一位干部到我家拜年，跟我爸妈说起，我无意中听到的。而且还不只他们，听说还有不少人，正在四处活动，要与你竞争88oo1项目。” 白手点点头，笑道：“没人去你家活动吗？要知道，你妈可是关键人物。” 吴亦舒摇摇头，“大概他们已经知道，我成了你公司的一员，所以才回避了我家。” 白手苦笑，“现在，你在我公司上班，反而成了我的软肋。” 想了想，白手好像明白了什么，“他们两口子刚走，你俩就出现，这里面有可题。” 江姗和吴亦舒互视一眼，都有点有不好意思。 吴亦舒道：“对不起，我们没说实话。姗，你说吧。” 江姗道：“我家对门，住着一位局领导。他们两口子去找这个领导时，正好被我看到，领导送他们两口子出门时，正好又被我听到。我听到他们说起88oo1项目，我就起了警觉。” 白手笑了笑，“行，革命警惕性很高嘛。” “我当时就留意他们两口子。我现，他们两口子去了另一个领导的家。我跑回家，打电话给亦舒，我们俩一起留意。结果他们开车，我们也开车跟着，就一直跟到了这里。” 吴亦舒补充，“我们看他们进来找你，没敢马上进来。小白，我觉得他们是在暗中挖你的墙脚。现在又来找你，你千万要小心提防。” 白手又笑了，“他们在两边押宝。不能挖我的墙脚，也能分一杯羹。这很正常，因为大家都这么干，我以后也会这么干的。” 虽然心里不赞同两个美女的举动，但白手还是道声谢，以示鼓励。 不料，俩美女得寸进尺，要白手请客。 请客没可题，可现在还是春节，外面的饭店不开门。 白手说先记下，以后再请吃饭，把俩美女打回家。 其实白手是心里有事。 一是担心88oo1项目变卦，这个可能不是没有，而是很大。 二是他的做强计划，要不要在新的一年里进行落实。 下午，白手出门，去医院看望齐老爷子。 车刚出院子，白手就看到许老黑开车而来。 许老黑考驾照没有通过，但开后门拿到驾照，开的是他老婆方玉玲的夏利轿车。 看许老黑的夏利车晃晃悠悠，白手吓得赶紧刹车。 即使这样，夏利车还是冲过来，蹭到白手的桑塔纳上，再碰的一声，撞在墙上才停下来。 白手急忙下车。 但白手也是好笑，不看自己的车损，更不看许老黑和他的夏利车，而是先看院墙有没有被撞坏。 气得许老黑在车里笑骂连连，“你狗日的，是朋友的命重要，还是你的破院墙重要。” 白手呵呵直笑，“老许，你要是死了，我马上把你老婆和你的公司收了。” “呸，呸呸，大过年的，说什么死啊。” 许老黑从车里出来，笑着踢了白手一脚。 白手正色道：“老许，请你练好车技再出来臭显摆。” “都怪你。”许老黑倒打一耙，“你出门不摁喇叭，突然冒出来，是你把我给吓着了。” “好好，怪我，怪我。哎，你咋来了？你不是回家过年去了吗？” 许老黑道：“听说你拿下了铁建88oo1项目，我就马不停蹄的赶回来了。” “他娘的，都惦记我碗里的肉啊。” “哈哈，别人惦记，我不惦记。我还是老规矩，你吃肉，我喝汤。” “呵呵，这还差不多。” 许老黑瞪了白手一眼，“你干啥去？总不能在马路上请我喝汤吧。” 白手说要去医院看齐老爷子。 许老黑也很尊敬齐老爷子，当然要跟着去，只是不敢再开车，而是上了白手的桑塔纳。 齐老爷子自己说没病，但他的血压一直下不来，被医院强留住院治疗。 白手和许老黑陪着齐老爷子说了会话，护士催促，二人才离开病房。 回到车边，许老黑说让他开车，他要带白手去见一个人。 白手警觉起来，“老许，你搞什么名堂？” 上海这座特大城市，藏龙卧虎，水深人杂，白手一直保持高度的谨慎小心。 比方说玩牌，不管谁叫，白手都是不去。 又比方说看录像，关起门来看那些走私进来的不该看的录像，白手也坚决不沾。 还有一些神秘的聚会，特定的场合特定的人群，目的不纯，白手也不会参与。 见白手犹豫，许老黑笑了，“胆小鬼，我许老黑能害你吗？” “难讲。”白手两字噎人。 许老黑拿出一张名片。 老黑茶楼。 白手咦了一声，“你开茶楼了？” “我只是其中一个股东。另一个股东，你不仅熟悉，而且还是你的朋友。” 这下白手是非去不可了。 “还是我自己开车，你负责指路吧。” 白手开车许老黑指路，在南京路上跑了几分钟，拐进一条小街，前行二十多米停下。 许老黑告诉白手，正月初九，是茶楼开业的日子。 白手跟着许老黑走进茶楼，通过楼梯上到二楼再到三楼。 三楼有老板办公室。 办公室里，赫然坐着孙浩然，白手和蒋长风的共同朋友。 白手心里嘀咕，他没想到，房管局的副工程师也动了凡心，与人搭伙开起了茶楼。 更没想到的是，孙浩然与许老黑也是朋友。 孙浩然热情洋溢。 “小白，欢迎欢迎，请坐，请坐。” 白手也笑着，说了一堆恭喜之类的好话。 仨人坐下。 茶几上有茶具，仨人开始喝茶。 其实，许老黑和孙浩然都不知道，拿着小茶杯喝茶，白手一点都不喜欢。 白手喜欢的是大口大口的喝，他不喜欢太讲究。 “老孙，你也下海了？”白手可道。 “不，不不。”孙浩海忙道：“小白，千万别说出去。” 许老黑帮着解释，“小白，老孙只是参股，不会参与经营。” 孙浩然道：“小白，关于我参股的事，希望你能保密。” 白手笑道：“那么我要请可，为什么要让我知道。” 第0630章 强大的对手浮出水面 白手的话，让孙浩然有点不自然。 许老黑也有点那个。 气氛稍许凝重和尴尬。 “哎，老许，拉我过来，不仅仅只是喝茶抽烟吧。” 孙浩然指指许老黑，起身道：“小白，我有事失陪，让老许跟你说。” 不等白手开口，孙浩然就走了。 许老黑把门关上，回到沙边坐下。 “两件事，都是不太好的事。小白，你想先听哪一件？” “随便。” 许老黑道：“第一件，你那个中介公司，可能批不下来了。” 一边说，许老黑一边瞅着白手。 白手的反应很淡定。 “不会吧。小白，你早知道了？” 白手摇头，“确切的讲，是我早感觉到了。既然成了事实，我也就放下了。” “你不想知道为什么？” “呵呵，你说我就听，你不愿说，我也不勉强。” 犹豫一下，许老黑道：“这么说吧。你的房屋交易中介公司，房管局百分之三十，你百分之七十，本来已经批准。但房管局个别人不同意，他们眼红你。” 白手哦了一声，“老孙说的？” “对，老孙说的。”许老黑道：“当然，问题也不是不能解决。小白，老孙愿意帮忙。” 白手摆摆手，“老许，说第二件坏事。” 白手太精明。 这个孙浩然，他动歪心思了。 小知识分子，动了赚钱的凡心。 白手断定，所谓的房管局个别人眼红，孙浩然必定是其中之一。 连茶楼这种地方，都想来捞点好处，可见孙浩然对钱的渴望。 “第二件事，李再宏和姜越联手，正企图把88oo1项目从你手里抢走。我就是听说这事后，才提前从老家赶回来的。” 白手不慌不忙，“请先说消息来源。” 许老黑又犹豫，但咬咬牙，终于说出了一个大秘密。 “小白，我混上海，还算溜光顺滑，靠的是两样东西，一样就是我送给你的防渗水独门绝技。” 白手笑道：“我再次谢谢你，老许。” “我的另一样东西，是我苦心经营起来的情报网。这么说吧，小白，咱们那些同行里，那些排在前列的几个，都有我的人。他们的重大举措，我都能及时掌握。” 白手动容，心头一震，关于许老黑的传说，终于被他自己亲口证实。 “老许，照你这么说，我的身边，也有你的人，或被你收买的人？” 许老黑一愣，随即哈哈笑道：“我可以保证，你的身边暂时没我的人，我誓。” “我不相信誓。”白手冷笑道。 “真的没有。但是，如有必要，我能做到，哈哈。” “许老黑，你个狗日的。” 许老黑委屈，“哎，我对你坦诚相见。小白，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好好，先不说你。”白手思忖着道：“老许，说说李再宏，和李再宏与姜越的关系。” “这个李再宏啊，是个狠角色，也的确是个人物。这么说吧，论档次，他要比詹天成厉害两档。什么姜越，什么王俊峰，差着好几条大街呢。” 白手笑了笑，“别玩虚的，请说点干货。” “李再宏的松江建筑公司，三年前还是集体企业。李再宏十七岁时，就在松江建筑公司当学徒，少说也干了二十年。后来当班组长，当项目经理，当业务科长。十年前，他当上副经理，五年前，他当上了经理。” “噢，也是一步一个脚印上来的啊。” “对，这家伙太工于心计。一步一步走来，公司里的人，全成了他的亲信。他当副经理期间，有三任经理，都被他排挤掉。上面一看，他也算能人，就让他当了经理。不过你别说，他当经理期间，公司搞得挺好，年年都上交不少利润。” “能人，要加上品德才能成为人才。” “小白，你说得对。这家伙当上经理后，摇身一变，就把公司给承包了。再后来，他一次性付了十年的承包费。这是什么意思？就是十年内，建筑公司归他使用，上级都不能过问。所以说，现在的松江建筑公司，名义上是集体的，实质上是李再宏个人的。” 白手问，“老许，松江建筑公司的实力如何？” “松江建筑公司的固定资产，甚至比你都强，因为公家给买的嘛。员工人数，固定的就有两百余人。但他有一个优势，你我都比不上。他是当地人，一旦需要民工，能在短时间内召集一二百临时工。” 白手微微一笑，“他跟姜越联手，实力又当如何？” 许老黑笑道：“那基本上能与你抗衡。” 白手点上一根烟，“听说这家伙心狠手辣？” 许老黑点点头，“怎么说呢。你领教过孙建国和詹天成，可与李再宏比，那是小巫见大巫。听说李再宏曾经雇人，把竞争对手的双腿打残，这案子至今没有定性。” 吸了几口烟，白手道：“我已经领教过了……” 许老黑听得目瞪口呆， “小白，他，他真的当场向你服软了？” 白手点头确认。 许老黑自言自语道：“这不符合他的风格，不应该啊。” “我分析过。要么确实知道自己错了，要么为了88oo1项目，要么是为了进军市区。” 许老黑认为第三最有可能。 白手也认同。 松江建筑公司一直以松江那边为基地，很少有市区的业务，现在实力强了，进军市区顺理成章。 “小白，防着点吧。”许老黑提醒道。 白手笑笑，“你的情报网，没有把李再宏纳入？” 许老黑也笑了，“以前他不在市区活动，与我没有业务冲突，我还真没关注过他。” “呵呵，那么姜越呢？” 一听姜越这个名字，许老黑咬牙切齿。 “小白，我请你过来，就有这么一个意思。你我联手，共同对付他们。” “这个主意不错。” “我对付姜越，你对付李再宏。小白，我主要负责情报。” 白手没有马上决定，“老许，你的情报靠得住吗？” “绝对。” “好吧。但现在么，咱们主要是静观其变，以静制动。” “我听你的。” 白手吁了口气，“老许，现在说说你和老孙的事吧。” 第0631章 孙浩然做生意 提到与孙浩然的关系，许老黑一脸的苦涩。 白手开口讽刺，“别愁眉苦脸。你许老黑，一个级大文盲。孙浩然，一个正儿八经的知识分子。人家肯与你做朋友，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小白，事情不是这样的。” 许老黑告诉白手，他的所谓情报网，是他老婆方玉玲建立的。 实际就是在一些重要单位或一些同行那里，交一个或若干个朋友，最初的目的是建立友情。 方玉玲活动能力强，她为友情而建立的朋友圈，关系密切的少说也有上百人。 从这个意义上讲，情报网的情字，应该是友情的情。 后来就开始变味，因为许老黑和方玉玲两口子现了朋友圈的好处，将其变成名符其实的情报网。 方玉玲在房管系统的朋友，最早是孙浩然的老婆，后来通过孙浩然的老婆，许老黑与孙浩然才成了朋友。 最初的友情确实单纯，但偶尔的不断的小礼物，打动了孙浩然的心。 孙浩然开始对钱感兴趣，也想赚钱了。 不过，小知识分子的患得患失，在孙浩然身上显得有点可笑。 想要下海，又留恋体制身份，不懂经商，却有天大梦想，没有本钱，却要开这个老黑茶楼。 白手听笑了，“呵呵……老许，于是你就同意了？你就陪着他下水了？” 许老黑苦笑道：“小白，我意志薄弱，没有你的为人处事三原则，就是有了也守不住。我欠他人情，我没法拒绝啊。” 白手冷笑，“许老黑同志，你不觉得你是在害他吗？” 许老黑愣了一下，“小白，你什么意思？” 白手伸手，在空中画了圈，笑道：“就你这个老黑茶楼，开在这个地方，它能赚钱吗？” “唉，倒也是。”许老黑叹道：“没法子，就当给知识分子一个实践的机会。亏不亏的无所谓，亏了算我的，本来他就没出一分本钱。” 白手咧嘴直乐。 “小白，关于孙浩然，还有，还有一个事。” 白手摆手，“让我猜猜。我的中介公司，就是孙浩然搅黄的。因为他想分一杯羹，我说得对不对？” 许老黑叹服，“小白啊小白，连这你都能猜到，你太可怕，你太可怕了。” 白手起身，拍着许老黑的肩膀说道：“老许，你就自求多福吧。” “哎，哎。”许老黑拽住白手，“我怎么给老孙回话？” “回什么话？” 许老黑将白手摁回到沙上，“老孙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据我估计，加上他一共五个人。这五个人，都想在中介公司分一杯羹。只要你答应，给他们哪怕一点点干股，你的中介公司明天就可以开业。” 白手铁青着脸不吭声。 “小白，和气生财，共同财，你还是考虑考虑吧。” 白手起身就走。 但走到门口，白手停下，转身指着许老黑，“老许，我要是有事，你会是我第一个报复的目标。” 说罢，白手扬长而去。 许老黑愣坐了很久。 他明白自己犯了一个大错，他不该陷入其中，把白手给得罪了。 白手在按部就班的忙自己的事。 正月初六，员工们6续返回，按照规定，中层以上管理人员全部就位。 在老李的建议下，白手给大家开了个会。 五六十人，集中在罗家大院里，冒着劲吹的寒风，聆听老板的讲话。 “同志们，新年好。”白手气势十足，风度翩翩，潇洒挥手，“我现在很担心啊。担心什么？担心你们在家吃得太好，个个都长膘了，干活挪不动一身肥膘了。” 大家轰然大笑，气氛热烈。 白手坏笑道：“还记得去年放假时，我令大家枰重的事吗？” 大家又笑。 去年放假时，白手玩了一个闻所未闻的奇招。 白手买了一台磅秤，搁在院子里，还安排专人负责。 中层以上人员，都来公司总部结算工资，包括领取年终奖。 但在结算工资和领取年终奖之前，都要上磅秤枰重，连老李和老顾都不能例外。 白手手里拿着三张表格，上面记录的内容，正是去年的枰重结果。 “同志们，知道我的用意了吧？你们要想继续在我这里上班，就得上磅秤再次枰重。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因为我要看看，你们中间有没有人和有多少人，在春节期间把自己给吃胖了。” 大家笑得不行。 白手冲水缸招手。 去年，就是水缸和他老婆姚月平负责枰重工作的。 水缸走过来，接过白手手上的表格，昂挺胸的。 老顾笑道：“白总，去年水缸自己没有枰重，这不公平。” 大家跟着起哄。 白手摆手笑道：“同志们，在咱们公司，有两个人不用枰重，因为他们都是吃货。一个是我，我一个人拥有两个人的饭量。但我吃得最多，我也不会胖。同志们，这也是实力啊。” 院子里又是笑声连连。 白手指着水缸道：“还有一个就是这个胖得像水缸的家伙。他太胖了，胖得无所谓了。他也不需要枰重，因为我怕磅秤被他压坏。同志们，愿谅他吧，让他减肥，比运动员在今年的汉城奥运会上夺得金牌还难。” 笑声和掌声，响彻整个院子。 老李笑着问道：“白总，你跟大家说说，你这到底是什么用意？我们是吃胖了好，还是吃瘦了好呢？” 白手摆摆手，认真道：“当然是吃胖了好。你们吃胖了，说明你们这个年过得好，说明你们会生活。我的观点是，只有会生活的人，才会更好的工作。” 这番话，让笑声停止，整个院子鸦雀无声。 “你们要是瘦了，说明你们在春节期间，做了一些不该做的事情。比方说，你通宵打牌。又比方说，你天天在家喝酒。等等，等等。我告诉你们，我提拨我的人，这也是非常重要的标准。” 顿了顿，白手又笑道：“当然，如果你们吃得太胖，我也会看不起的。因为不是每个人都是水缸，因为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我一样当老板。现在我宣布，枰重开始。” 就这样，在欢笑声中，会议结束，腾飞公司开始新一年的工作节奏。 第0632章 有人挖墙脚 正月初八，公司员工全部回归，在此基础上，还增加了两百名新员工。 这回招的新员工，与以往有相同之处，也有不同的地方。 相同之处，是都来自白手的家乡江浙省温林县。 不同的是，两百名新员工，有约八十人是退伍军人，其余的都是初中以上文化程度。 白手的目的很明确，要大力提高员工们的素质。 公司各部门，各项目指挥部，都因工作需要增加了员工。 白手还成立了一个新部门，保安部。 保安部暂归公司办公室领导，共有三十个人，全部都是退伍军人。 三十个保安，分成几个组，除了一个组驻公司总部，其他小组都被派往各个工地。 白手还与公安部门联系协调，把自己的保安部择出来，主动纳入公安部门的管理范围。 白手自学成材，在管理方面，他搞了个垂直管理。 具体的讲，就是各个项目指挥部，主要负责施工。 而其他方面，直接由公司总部领导和管理。 比方说质量管理，就是由监管部直接负责。 又比方说原材料管理，各项目工地的管理员，只听公司总部的。 还有安全生产管理，还有员工的调配，等等，都由公司总部直管。 这种管理办法，可以充分挥公司各部门的积极性。 同时也增加老李和老顾的责任，二人配合默契，轮流往各项目工地上跑，确保公司对各项目切切实实的管理。 春节复工后，白手最牵挂的还是88oo1项目。 正月初九，白手叫来吴亦舒，让她打电话问问父母，有没有88oo1项目的消息。 结果是没有消息。 白手心里一沉，没有消息，就不是好消息。 一下增加了两百号人，白手得去找活。 白手去找市建筑协会会长常清扬。 常清扬正在办公室里看一份文件。 “小白，你来得正好，看看这个文件。” 白手不敢接，笑道：“老常，你可别害我，文件上印着机密二字呢。” “哈哈，你是协会常务理事，以你的级别，你有资格看这份文件。” 白手接过文件翻看起来。 文件里的内容，是关于两个工业开区的规划设计的通知，以及一个综合市场的建设计划。 常清扬问，“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白手摇了摇头，“老常，对我来说，这些项目持续的时间太短。我需要长线项目，建设时间需要两三年的那一类。” 常清扬点了点头，“倒也是。你开的是航空母舰，河里江里进不去，只能在海洋里航行。” “老常，铁路那边的88oo1项目，可能出岔子了。” 常清扬哦了一声，“不会吧，我这边没有这方面的消息啊。” 常清扬冲白手摆手，让他稍等，自己拿出一个电话本子，翻开来找某个号码。 然后打电话。 白手一边喝茶抽烟，一边听常清扬打电话。 在铁路系统，常清扬有老战友，白手听了一会，就知道电话那头的人，应该能接触到88oo1项目。 电话打了十分钟左右，白手抽了一支香烟。 常清扬放下电话，先长舒了一口气，“你小子，不仅被人挖了墙脚，还不只一路人马。” 白手冷静异常，“老常，我知道有人挖墙脚。我想知道的是，我还有多少希望？我是等待还是放弃？” 常清扬有点意外，“不会吧，小白，用得着这么急吗？你现在的日子比较好过，不用等米下锅的样子嘛。” “上半年，金融学院项目全部完工，我要撤出八十多名员工。另外，今年我又招了两百名新员工。” 常清扬听了，忍不住叹道：“好家伙，真有你的。大家的日子都很难过，你反倒添丁进口，你这是逆流而上啊。” 白手点着头道：“所以，如果拿不到88oo1项目，我就得调整我的计划。我的双拥小区项目，还可以维持一年多。我的新洼村项目，还能维持一年半。没有88oo1项目，那两个项目我就得给自己多留点活。” “理解，理解。” “老常，你说实话，你朋友到底怎么说？” 常清扬伸手指指自己的喉咙，“与上面无关，与下面无关，卡在这里了。” “什么意思嘛。” 常清扬道：“我朋友说，有三路人马在挖你的墙脚。一路是市建某公司，公家的企业。另一路是一公一私两家企业联手。还有一路是七家中小私企联手。具体的名字，我朋友也不知道。但是，他们都拿出了各自的方案，而且被接受了。” 白手沉默许久。 “小白，不要气馁。”常清扬拍着白手的肩膀，鼓励道：“记住了，我本人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白手道声谢，起身打道回府。 如何应对？ 经过一番琢磨，白手心里有了决定。 先把丁小洁叫过来。 春节期间，丁小洁一直在搞88oo1项目规划设计，现在已接近尾声。 “姐，把88oo1项目的资料，都运到我这里来。” 二人关系已经密切，私下里，白手叫姐，区别于公开场合的丁经理。 “有什么问题吗？”丁小洁忙问。 白手手指楼上，“全部拿到我楼上去。” 丁小洁点了点头，“还有一小部分没有完成。” 白手笑了笑，“不急，你找时间到我楼上去完成。” 丁小洁俏脸一红，转身去拿资料。 丁小洁一共拿了三趟，为了保密，她亲力亲为。 白手亲自动手，把全部资料运到三楼藏起来。 就在三楼客厅，白手给许老黑打电话。 “老许，我现在急需你的情报。” “哪方面的？” “与88oo1项目有关的所有的消息。” “没问题。但如果你要得急的话，我建议你联系你嫂子。” “我嫂子？你老婆？” “中国话听不懂啊。” “呵呵，方便吗？” “是姓方，叫方玉玲，不叫方便。” “老许，我太有魅力，我怕我直接找嫂子，你会打翻醋坛子呢。” “去你的，别假惺惺了。你偷偷摸摸的找，我也拿你没办法啊。” “哎，我可不是王俊峰和姜越。” 许老黑把电话挂断了。 找方玉玲，白手犹豫，这个许老黑，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第0633章 伪君子 行内人给方玉玲起了个“浆糊”的外号。 意思就是粘上不好甩，即使甩了也洗不清污渍。 王俊峰和姜越就是反面典型，关于这两个家伙与方玉玲的故事，已成为上海滩久经不衰的传说。 白手不想找方玉玲，方玉玲却送货上门。 下午四点差十分，白手正在办公室，方玉玲的电话打了进来。 “小白，马上到你公司旁边的青年路来，我在车上等你。” “嫂子，咱去哪儿？” “不许问，跟着我走就行。” “老许去吗？” “你我二人，不许提他。” “这个……” “十分钟内不到，我开车到你公司院子里叫你。” 这娘们，热情起来的温度起码八十，烫得要你的命。 白手两手空空地出门。 青年路实际上叫青年巷，三四米宽，没店没铺，行人不多，平时清静得很。 方玉玲的夏利车，停在青年巷的巷口。 “嫂子，老许上次开你这车，撞了我的院墙，还没赔我损失呢。” “咯咯……去你的，老许说你要负全责。” 方玉玲笑着，对白手动手动脚。 白手八风不动。 “木头。”方玉玲动了车子。 “朋友妻，不可欺。”白手一本正经。 “伪君子。”方玉玲一边开车，一边笑道：“这世上的男人，主要分为三种。一是木头人，二是小人，三是伪君子。小白，你知道我最看不起哪种人吗？” “不知道。” “伪君子。” “那我是木头人，还是伪君子？” “你是伪君子，是假木头人，最被我看不起的那种。” “呵呵……那我还是下车吧。” 方玉玲咯咯一笑，脚踩刹车，“滚吧。” 这娘们，玩欲擒故纵。 白手不下车。 “你下车啊。”方玉玲拿手去推白手。 白手笑道：“臭娘们，你刚欺负了我，说我是伪君子，你得向我道歉。” 方玉玲胜利的笑着，松开刹车，继续慢跑。 白手心情转好，嘴上开始使坏，“嫂子，请允许我采访你一下，王俊峰和姜越两个，是伪君子还是小人？” “臭小子，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请回答。” 方玉玲爽快，在白手面前不隐瞒，“那两个货都是小人。” 白手自言自语，“他娘的，那我还不如他们啊。” “小白，你以为你很纯吗？” “很纯，我百分之百的纯。” “你纯个屁。”方玉玲道：“你与韦立行长私下来往，还算说得过去，因为你俩都是单身。但你与你的租赁公司经理高飞勾勾搭搭，你与在海南的黎姿扬不清不楚，这算怎么回事？这俩可都是有夫之妇哦。” 白手心里大惊，方玉玲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方玉玲再补一刀，“还有你在医院时，与肖秧医生的事，又该如何解释？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小白，肖秧的老公陈子非，是你的好朋友吧。” 白手的脸拉了下来，“嫂子，你在查我？” 方玉玲点了点头，“确切的讲，是在了解你。” “领教了，领教了。” “放心吧。小白，查别人是为了对付，至于查你，是为了更好的与你做朋友。” 白手心里骂道，狗日的，这帐我先记着。 夏利车在一家美店门前停下。 理店不叫理店，改叫美店，是从南方传过来的。 其实就改了个名，白手不以为然。 但这家美店确实与一般的理店不一样，里面的布置，还有理师的打扮，看着贼洋气。 白手听凭方玉玲摆布。 一个小时后，白手站在镜子前，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 这还是我白手吗？ 太帅太帅了。 方玉玲凑过来问“咋样”？ 白手咧嘴一乐，“至少年轻五岁。” “咯咯，你今年二十三岁，但现在你十八岁。” 方玉玲叫过女老板，“姐们，这是我弟，以后他来，不得怠慢。” “玲姐的弟，就是我弟。” 出美店再上车，转到南京路上疾驰。 白手不问去什么地方，这也是他众多优点之一。 虹桥路。 白手心里在笑，我的111号小洋楼也在这里呢。 更巧的是，夏利车拐弯的地方，就是111号楼旁边的小巷。 往里再看两百来米，夏利车终于停下。 “小白，你我约法三章。” “嫂子请说。” “一，不能打听你见到的人。” “可以。” “二，不能回答别人的打听。” “没问题。” “三，你的身份是我的弟弟。” “同意。” 方玉玲下车，率先前行。 白手只管跟着走。 大晚上的，白手应方玉玲的要求戴上了墨镜。 幸亏这里住的大多是外国人，路上行人几乎没有，戴墨镜才不会成为怪物。 这里都是西式小洋楼，看着都差不多，七转八弯，白手有点懵。 方玉玲停在一扇门边，伸手摁响门铃。 大约过了三分钟，才有人前来开门。 一个与方玉玲年龄差不多的中年女人，方玉玲让白手叫“莹姐”。 “莹姐，你好。”白手恭恭敬敬。 莹姐玉手一伸，不与白手握手，一触就收。 方玉玲介绍，“莹姐，这是我新认的弟弟。” 莹姐微笑，转身就走。 白手和方玉玲跟着。 一楼富丽堂皇。 但莹姐直接上楼。 二楼有个小客厅。 白手不陌生，因为外国人的房子，有点千遍一律，他的111号洋楼也是这种布局。 “莹姐，玉姐和兰姐花姐呢？”方玉玲问道。 “玉姐去香港看她老公了。兰姐又去旅游了。花姐么，他儿子又在学校打人，她去花钱消灾了。只有我无所事事喽。” 莹姐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打量白手。 方玉玲早把墨镜拿下，看白手还戴着墨镜，噗嗤笑道：“弟，快把墨镜拿下吧。” 白手摘下墨镜，不好意思的笑笑，把墨镜还给方玉玲。 莹姐看着白手赞道：“好俊的孩子。” 方玉玲笑道：“莹姐，别夸他，会骄傲的。” 莹姐微笑起来。 方玉玲问，“莹姐，今晚没有节目吗？” 莹姐指指白手，“加上你弟，也是三缺一。” “我弟太菜，不会麻将。” 莹姐问白手，“会打扑克吗？” 白手不好意思，“只会，只会争上游。但是，但是我没带钱。” 第0634章 争上游 争上游，是扑克牌几百种玩法里的一种，形式比较简单。 一付牌，五十四张，三个人，各自为战。 白手几乎不玩扑克，但看别人还是有的，在家倒卖票证的时候，票友们常玩这个，他早已看熟。 同样是争上游，玩法也有多种，规则也不一样。 有的是抽掉三张，大王、小王和一个二，有的是抽掉六张，大王、小王、三个二和一个a，等等。 莹姐提议玩的这种，就是抽调三张，每人拿到手上的是十七张。 看莹姐和方玉玲都兴趣盎然，白手只好硬着头皮奉陪。 因为白手明白，方玉玲带他来见莹姐，绝对不是无的放矢。 莹姐拿出一付扑克牌，拆掉包装，拿出牌来，抽掉大王、小王和黑桃二。 接着，莹姐盘腿坐在沙上，一边洗牌，一边问道：“怎么玩？玲姐你说。” 原来，她们之间的称呼，都称姐而不叫妹。 看莹姐洗牌的熟练手法，外行白手都明白，她绝对是个老手。 方玉玲道：“我弟很少玩的，莹姐，照顾一下呗。” 莹姐洗好牌，搁在茶几上，再从茶几的下层拿出钢笔和一张白纸。 方玉玲接过，在白纸的上方，从左至右，依次写了三个字，莹、玲、弟。 原来，这是用来记录胜负的。 “莹姐，上游赢一百五，中游输五十，下游输一百，怎么样？” “行吧，全封加倍。” 俩女人齐看白手。 白手点头。 莹姐微笑着，冲白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白手洗牌，切一下，率先抓牌。 抓牌和出牌的顺序都是逆时针，方玉玲是白手的下家，莹姐是白手的上家。 有意思的是，为了方便，方玉玲拿了个沙垫，就盘腿坐在茶几上。 第一局牌抓完，代表先出牌权利的黑桃三被方玉玲抓到，她先出牌。 规则规定，第一把牌，必须带着黑桃三。 方玉玲打了一对三。 莹姐跟了一对五。 白手直接出一对k。 方玉玲和莹姐都不跟。 轮到白手出牌，他扔出一把顺子，三四五六七**十。 方玉玲和莹姐都没牌可接。 白手再打一把三带二，三个Q带一个四一个七。 方玉玲和莹姐也都没接牌。 白手手里只剩两张牌，一个二一个a。 白手先打二，最大，俩女的认输。 白手争得上游。 但俩女人还得分出中游和下游。 白手最后出的一张牌是a。 方玉玲没接。 莹姐拿一个二压住，再接连出牌，方玉玲毫无还手之力，只能甘居下游。 赢了一局，白手就不再感兴趣，他不喜欢游戏，打牌实在唤不起他的斗志。 倒是俩女人的坐姿，让白手眼前一亮。 方玉玲倒也罢了，乡下女人，哪怕在上海待了快十年，也脱不了骨子里浸着的土气俗气。 坐没坐相，笑没笑样，与精致的上海女人相差十万八千里。 但莹姐也很随便，与她的气质截然相反，什么淑女气质，什么高贵端庄，都因为打牌而荡然无存。 大冬天的，穿什么裙子，还这种坐姿，让白手怎能集中精力。 第二局，白手拿了个下游。 第三局和第四局及第五局，白手连续垫底。 俩女人兴高采烈，更加来劲。 倒不是白手牌技差，运气不好，而是白手无心打牌。 最关键的是，俩女人联手对付白手，他是双拳难敌四手。 前十局，白手一败涂地，除了第一局。 白手也不傻，为了讨好两个女人，主要是为了讨好莹姐，他表面上认真对待，打牌的态度绝对端正。 但白手知道，今天他必须输，输了才能有以后，输了才能达到目的。 输要输得有水平，要让莹姐高兴。 继续玩，白手继续输，偶尔赢一局，要么牌实在太强，要么经过努力侥幸取胜。 不知道打了多少局，反正一直玩到深夜十一点。 白手输得惨，输了两千多块。 方玉玲拿起那张纸，认真的算过，还让莹姐过目。 莹姐赢了一千六百五十块，方玉玲赢了五百五十块。 方玉玲要拿钱为白手垫付。 莹姐摇头婉拒，把那张纸递给白手，微笑着道：“弟弟，下次一起算，你签个就行。” 白手听话，在纸上签了名字。 当然，签的不是真名字。 钱太多。 这个名字让莹姐新奇。 方玉玲得意的笑着，因为这个假名，是她帮白手起的。 白手也当得起这个名字，因为他身上穿的，是当前国内最高档的衣服，一般人穿不起。 莹姐含笑道：“这个名字好，我喜欢。玲姐，这个弟弟我认了。” 方玉玲喜道：“弟弟，快谢莹姐。” “谢谢莹姐，谢谢莹姐。” 俩女人又开始喝咖啡。 白手心道，听说喝咖啡比喝茶还能提神，这俩娘们啥意思，难道晚上不用睡觉么。 出于礼貌，白手也喝，但只拿嘴唇碰碰，他可不想一夜难眠。 莹姐突然说到了白手想听的话。 “玲姐，你打听的铁建88oo1项目，我基本上了解清楚了。我劝你和你家老许，不要去争这个项目了。” 方玉玲哦了一声，“这个项目落实了？” “正好相反。”莹姐说道：“既竞争激烈，又无利可图。无论从哪方面看，你和你家老许都没必要趟这潭浑水。” “莹姐，你给详细的说说。” “一共有四家在竞争这个项目。第一家就是那个腾飞公司，他们的那个小老板，不知道通过什么关系，与主管领导乔玉翠的女儿吴亦舒搭上关系。他们用高薪把吴亦舒招进自己的公司，抢先与铁路局草签了88oo1项目。” 白手一边听，一边却漠不关心的样子。 “莹姐，这个我也知道。”方玉玲点着头道。 “有关系，这是一把双刃剑，有利有弊。这个腾飞公司太高调了，你有关系，你可以领先别人一个身位。但是，人家恰恰抓住这点，说你有猫腻，有幕后交易。就这样，给了竞争者以机会。” 方玉玲问道：“其他几个竞争者是谁？” “第二家是市三建公司，但他们仅仅是走个过场。据说经过计算，他们认为无利可图，所以随时准备放弃。” “那第三家呢？”方玉玲继续问。 第0635章 神秘的莹姐 莹姐喝了几口咖啡，不紧不慢的说道：“第三家以俊峰建筑公司为，联合了几个工程队。” 白手心里一惊，俊峰建筑公司的老板就是王俊峰，这家伙果然也在暗中捣鬼。 “说起来，王俊峰也是靠关系出道的，靠的正是他老婆廖玉珠的人脉。但这一位做得更聪明，他一方面靠关系钻营，一方面又抓住腾飞公司与乔玉翠的关系穷追猛打。据可靠消息，现在的四个竞争者中，他反而成了领先者。” “他凭什么成了领先者？”方玉玲不解道。 莹姐微笑道：“凭关系啊。他老婆有几个校友在铁路局工作。关键是这几个校友，虽然不任要职，但都在技术部门工作，听说有两个还是副总工程师级别。现在讲究尊重知识，尊重人才，尊重专家。玲姐你想想，这几个校友的份量能不大吗？” 方玉玲点点头，“那第四家呢？” “第四家是一家集体企业和一家民营企业联手，松江建筑公司和越建筑公司，老板分别叫李再宏和姜越。其中李再宏的松江建筑公司，是在挂羊头卖狗肉，名为集体企业，实际是他个人的。” 白手心道，这在他的意料之中，狗日的姜越。 “李再宏和姜越，是两个不同类型的人。姜越算是知识分子，还算有底线。但这个李再宏，人品太坏，他的办事风格，就是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因为他名声太坏，做事手段毒辣，所以铁路局不想与他合作。相对来说，他拿到项目的希望是最小的。” 方玉玲道：“莹姐，我知道这个李再宏，他以前都在市郊活动。这次他进军市区，到底有什么背景。” 莹姐笑道：“那是他在当地待不下去了，不得不到市里来展。据说当地的几家集体企业，联手针对他，不断挤占他的生存空间。这家伙也是欺软怕硬，当地的民营企业，倒是被他压得死死的。但那几家集体企业，他想惹而不敢惹，只好把展重心转向市区。” 说到这里，告一段落。 方玉玲这才起身告辞。 莹姐不留客，起身送人。 白手一直没有说话，像个乖弟弟，更像个保镖。 出院门时，方玉玲在先，白手在后。 莹姐站在门里边，有意无意的，拿胳膊碰了白手一下。 白手没有任何反应。 莹姐微微一笑，冲二人挥挥手，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白手跟着方玉玲回到车上。 方玉玲没有马上动车子，“怎么样，小白？” “什么怎么样？” “说事。” 白手道：“如果说这是咨询的话，我打牌输的钱，应该就算是咨询费。” “聪明。你说对了，世上本来就没有免费的午餐。” “还算值吧。” 方玉玲哦了一声，“你是说她提供的信息有价值？” 白手点了点头，“与我猜测的，和从其他渠道得到的，基本上是一致的。互相得到印证，这就是价值。” “说人。” “说什么人？” “装傻，当然是说莹姐，你对她是什么印象？” “一个神秘的女人，一个神通广大的女人，一个精致的女人。” “不想知道她的名字和真实身份吗？” 白手笑了，“呵呵……嫂子，我遵守咱们的约法三章。” 方玉玲动了车子，“算你知趣。” 车不快，沿黄浦江边缓行。 “小白，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没有打算。” 方玉玲不高兴了，“对我还保密，白拿你当弟弟了。” 白手一阵呵呵坏笑。 “哎，笑啥啊。” “嫂子，我不能对你说，我怕你把我的计划说出去。” “去你的，我连我家老许不说，你还不相信我吗？” “呵呵……难讲，难讲。王俊峰和姜越，那都是你的老相好。也许你不会跟你家老许说，但对他俩，万一，万一你旧情复燃，那我可就惨了。” “你……” 急刹车，方玉玲俯身扑来，粉拳猛击白手。 与王俊峰和姜越那点破事，是方玉玲的软肋，白手偏偏往这里捅。 白手呵呵笑着，既不躲闪，更不还手。 方玉玲突然改变进攻方式和方向，伸手专抓白手的要害之处。 白手居然也不躲避。 方玉玲反倒不好意思，不仅收手，还让自己的身体恢复常态。 夏利车继续缓行，但车内的气氛有些尴尬。 “小白，你真不打算告诉我？” “对。” “为什么？” “因为我刚知道我的对手是谁。我得先回去琢磨，再决定如何行动。我还没琢磨好，我能告诉你什么呢。” 这个解释，方玉玲满意，“这么说，你还是信任我的。” “对，你和老许，都是我信任的人。” 方玉玲又开心起来，“我有个建议，小白你不能考虑一下。” “嫂子你说。” 方玉玲道：“莹姐，还有玉姐、兰姐和花姐，我也勉强算，我们是一个朋友圈。在这个朋友圈里，莹姐和玉姐最有实力。” 白手点头，“嫂子，我大概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了。” “既然你已明白，那我就明说。你出钱，她们也许能帮你拿下88oo1项目。” 白手沉默。 方玉玲也知道白手的章思了，“小白，这只是个建议。” “谢谢嫂子。”白手正色道：“嫂子，我不是舍不得花钱，我是不想用这种方式去争取项目。老实讲，今晚通过打牌输钱的方式，去获得我想知道的信息，已经违背了我做人做事的原则。” “小白，我懂你了，我收回我刚才的建议。” “嫂子，还是要谢谢你，我今晚的收获巨大。” “谢什么，跟我还见外啊。” 过了一会，方玉玲又道：“不过，我还是要跟你再说几句。老许在王俊峰和姜越身边有人，要想了解王俊峰和姜越的动向，你自己去找老许说。” 白手乐了，“原来你们两口子，是各有一个情报网啊。” “咯咯，这是我们两口子的小秘密。” 这时，车已到青年巷。 整条青年巷黑乎乎的。 白手望着前方，忽地咦了一声，“不对头啊。” 是不对头，青年巷本来有路灯的。 “出事了。”白手轻喊道。 现在是下半夜一点差几分。 让咱们把时间倒回到一个小时以前…… 第0636章 有人入侵 深夜十一点五十分。 此时此刻，白手的家里有两个人。 开部经理丁小洁还在加班，她加班的地方，是白手的书房。 这是公私兼顾，既为了88oo1项目的规划设计，又等着白手回来。 丁小洁早就来了，是通过白手办公室的那道秘密小楼梯，公司里没人看见。 巧了，今天晚上，租赁公司经理高飞也在加班。 只是高飞的加班仅是一个借口，目的是不回家，留下来陪伴白手。 白手的书房一直亮着灯，高飞以为白手在家，快半夜时便悄悄的溜向白手的办公室。 高飞也通过秘密小楼梯上楼。 这道秘密小楼梯的三楼出口，就在书房的一个书架后面。 楼梯做得很精巧，虽然是木制的，但踏板上粘了一层厚厚的塑料地毯，所以轻手轻脚踏上去时，是几乎没有声音的。 直到高飞上到三楼，摁动机关，门轻轻的打开，书架轻轻的挪动时，丁小洁才听到有人上楼。 丁小洁自然大喜，以为白手终于回来了。 两个女人，四目相对，足足十几秒钟。 都是聪明女人，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大水冲了龙王庙。 都能通过秘密小楼梯上来，与白手是什么关系，可谓一目了然，一清二楚。 先是尴尬，红起了脸，不好意思。 但很快的，互相解释，互相理解，互诉衷肠。 气氛很快融洽。 气氛也没法不融洽，都是女人，女人何必为难女人。 丁小洁不会生气，因为白手有言在先，更何况她是白手收留的。 高飞也不能生气，人家丁小洁是单着的，她却有个完整的家，她没法理直气壮。 既来之，则安之。 高飞帮丁小洁干活。 俩女人没有想到，外面有人关注，一直在等着三楼熄灯。 铁建88oo1项目，腾飞公司即将完成全部的规划设计。 这正是腾飞公司的优势。 其他竞争者要想抢走88oo1项目，需要做到两点。一是详细了解腾飞公司的规划设计。二是在了解腾飞公司规划设计的基础上，自己搞一个更好更经济的规划设计。 先有一，后有二。 要想得到一，最好的办法就是偷。 今晚有两路人马光临腾飞公司总部。 一路还是李再宏派来的，还是他的那个亲信钱多多。 钱多多卷土重来，吃一堑长一智，把车停得远远的，过了零点才进入腾飞公司的地盘。 事先也做了不少功课。 钱多多听说，青年巷的路灯，是白手出资安装，而且直接从公司拉电线过来的。 经过一番观察和筹划，钱多多派人剪掉电线，让青年巷一路漆黑。 钱多多把青年巷当作出地，也当成撤退的道路。 而另一路，是王俊峰派来的，一共五人，一辆皮卡车。 为的叫王小峰，王俊峰的堂弟，原来是市体工大队的武术运动员，因为违纪违法被开除，现在的身份是王俊峰的保镖。 王小峰他们的皮卡车，就停在上次钱多多他们的停车处，因为这里是观察白手住处的最佳位置。 无巧不巧，钱多多在罗家老宅的左边，王小峰在右边，居然成左右夹攻之势。 方向不同，目标一致，偷取腾飞公司的88oo1项目规划设计。 零点三十三分，钱多多的人现了王小峰的人。 零点三十七分，王小峰的人现了钱多多的人。 双方在青年巷里干了一架。 王小峰的五个人，个个都会几手，其中两个还算是他学武时的师弟。 钱多多只有四人，且都是混混出身，真打架时立马露馅。 双方都带着家伙，但王小峰的人会使，钱多多的人就是瞎比划。 这架只打了几分钟，钱多多他们惨败。 两重伤两轻伤，其中钱多多双腿被打断，一条胳膊被生生砍掉。 王小峰这边只有两人挂花，简单包扎，轻伤不下火线，堪称完胜。 钱多多他们仓皇逃窜，慌忙去了医院。 但这么一折腾，王小峰他们怕打草惊蛇，夜长梦多，不管白手书房的灯还亮着，决定立即行动。 说来也巧，因为有关部门要来检查，腾飞公司总部的保安人员，全被临时分派到各项目的工地上去了。 腾飞公司今夜不设防。 零点五十分左右。 王小峰的人马，潜进了腾飞公司的院子，直扑公司开部。 不用事先侦察，王俊峰常来腾飞公司，早就画了一张草图，王小峰记得滚瓜烂熟。 但人算不如天算。 春节后，腾飞公司的部门进行了一番调整，办公室已不是原来的布局。 找了好几分钟，才找到挂着“开部”牌子的门。 撬门而进，搜索一番，一无所获。 一伙人一合计，再闯白手的办公室。 他们想要的东西不在白手的办公室。 再一合计，王小峰他们一致认为，东西可能在白手的住处，也就是三楼。 王小峰他们准备强上三楼。 就在这时，白手回来了，白手察觉到有人进入他的公司。 白手下车，小声吩咐方玉玲回去，自己拿钥匙，要开门进院。 “小白，我帮你。”方玉玲可是有女汉子的性格，还喜欢刺激和冒险，这种事情岂能错过。 “嫂子，有危险得。” “我非参加不可。”好个方玉玲，竟把自己挂到白手身上。 白手无奈，“你答应，跟在我身后，没我的命令，不能擅自行动。” “明白，我保证一切行动听指挥。” 白手开门，轻轻推门，轻轻进门，待方玉玲进门后，再轻轻关门。 二人一前一后，一路小跑，穿过院子到了走廊上。 与此同时，王小峰他们已经占领二楼。 当然，他们是从公共楼梯上去的。 以前的二楼，是女职员的宿舍，陈岚走后，白手就让女职员们搬到别处，二楼一直空着。 春节前后，二楼做了一番修缮，一分为二，派上了大用场。 三分之二部分，成了公司的会议室。 另外的三分之一，是公司的档案室。 档案室，看到这个牌子，王俊峰他们如获至宝。 又是撬门而入，翻箱倒柜，王俊峰他们折腾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白手已经带着方玉玲，悄悄的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第0637章 案件代号二二九 白手先示意方玉玲不要出声，自己关上办公室的门，给“司必灵锁”上了保险。 再来到办公桌边，拉开一个抽屉，伸手摸出一把钥匙。 没有开灯，窗口有外面的路灯映照，并不妨碍在办公室内走动。 白手轻步走到文件柜边，秘密小楼梯就在这里，有一半多被文件柜遮着。 方玉玲不知白手在干什么，想问而不敢问，但看到白手打开一扇小门，惊讶得张开嘴合不拢。 “嫂子，跟我上楼，尽量不出声音。”白手小声吩吩。 方玉玲点头。 二人进入秘密小楼梯。 “关门。”白手命令。 方玉玲在后，慢慢的把门关上。 秘密小楼梯里有电灯，只有三瓦的，灯光淡黄，但足够照亮。 只是这秘密小楼梯很窄很窄，宽度只有五十公分。 蹑手蹑脚的沿梯而上。 到了三楼，白手开门。 这是道拉门，在把门打开的同时，书架也会跟着挪开。 门开一条缝，白手觉，书房漆黑，他以为没人。 白手把脑袋探出去，要看看有没有人。 突然，脑袋受到攻击。 是书，砖头厚的书，接二连三的砸在脑袋上。 白手闷哼一声，昏倒在楼梯口上。 二楼，档案室。 王小峰他们，已经把档案室翻了个遍，除了那个保险柜。 保险柜上有个密码锁，怎么也打不开。 王小峰愁，他断定东西就在里面，但凭力气难以打开。 关键还不能出声音来。 保险柜是钢架铁皮，高一米三，长一米一，宽约半米。 笨贼笨法，灵机一动，几个人试着抬起保险柜。 这保险柜自重一百五十斤，里面放着各项目的图纸，大约有二三十斤。 四个人试着一抬，居然能把保险柜抬起。 王小峰大喜，大手一挥，命令四个手下动手。 三楼，白手书房。 三个女人正围着白手慌了手脚。 白手还在昏迷。 方玉玲与白手在一起，高飞和丁小洁无暇顾及，二人都认识她。 但现在最重要的是白手。 仨娘们对白手进行一番急救。 人工呼吸，方玉玲趁机占便宜。 白手没动静。 高飞和丁小洁紧跟而上，接着做人工呼吸。 可白手只有呼吸，就是醒不过来。 丁小洁说，打电话叫救护车。 高飞赞同。 方玉玲从暗门爬出，起身去打电话。 二楼，笨贼们正艰难的把保险柜从档案室搬出，搬到楼梯口停下来喘息。 王小峰在指挥，小声的骂骂咧咧，骂四个手下无能。 三楼，方玉玲在打救护电话。 白手还没醒来。 方玉玲打完救护电话，正要回到白手身边，突然白手醒了过来。 “臭娘们，傻娘们，打报警电话啊。” 仨女人呆若木鸡。 白手重复，“打报警电话啊。” 方玉玲回过神来，再去打报警电话。 高飞忙问，“你没事吧，小白？” 丁小洁拿手摸白手的脑袋，“小白，你伤哪里了？” 二女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白手呵呵的笑个不停。 仨女人这才知道，白手是在装伤，他在她们仨身上占了大便宜。 方玉玲走回来，笑着埋怨道：“小白，这时候还开玩笑，你心可真大。” 高飞和丁小洁也跟着批评白手。 忽地，白手嘘了一声，示意她们噤声。 仨女人立即闭嘴。 白手侧着脑袋，伏在楼板上细听。 几秒钟后，白手起身，“你们都待在这里别动。” 白手伸手到书架后边，摸出一根长一米三、粗如自来水管的钢管。 可是，白手想了想，又把钢管放回书架后边。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用武器打贼，打时痛快，事后麻烦。 白手起身走到窗边，打开窗门，朝外看上一眼，再双手抓着窗台，身体嗖的纵身跃出。 仨女人惊呼，忙跑到窗边往外看去。 白手不是一跃而下，从三楼直接跳到地上，白手也没把握不会受伤。 白手贴墙而下，像壁虎那样，刷刷的，挺潇洒。 这边有一道门，入侵者的车停在这边，所以白手断定，入侵者在撤退时，一定会走这边，而不会通过院子撤出。 此时，白手还不知道，入侵者正抬着他的那个保险柜。 白手沿墙滑下，落在地上，就站在门边。 门被打开，王小峰率先出来。 白手可不管你姓啥叫啥，反正你就是贼，你是入室盗窃或入室抢劫。 摆好架势，蛮不讲理，双拳齐出。 直拳打向太阳穴，勾拳打向心窝子。 武术队员算个球，没有流过血，没有玩过命，根本抗不了白手的重拳出击。 王小峰惨叫一声，捂着胸口瘫倒在地。 但比王小峰惨叫声更响亮的，是屋里传出的轰声。 四个抬保险柜的家伙，看到他们的头儿遇袭，慌忙之下，不约而同的松手，让保险柜重重的摔在地上。 后续还有两声惨叫。 因为有两个家伙，忘了躲闪，各自的脚被保险柜砸得稀烂。 白手如一头恶狼，闪电般的蹿进屋内，扑向惊魂未定的四个家伙…… 屋外传来刺耳的警笛声。 白手从容不迫，对着四个倒地的家伙补脚以后，自己给了自己几拳。 最后，白手一拳砸向自己的太阳穴。 嘭的一声，白手昏倒在保险柜上…… 白手醒来，已是一个小时以后，已躺在医院观察室的病床上。 病床前站着医院院长、肖秧医生和白方园医生。 还有区公安分局的人，白手都认识，杨局长、主管刑事的刘副局长和刑侦大队李大队长。 杨局长告诉白手，这是特大刑事案件，已惊动市领导和市局，并成立了专案组。 杨局长亲任专案组长，刘副局长和李大队长任专案组副组长。 今天是正月十三，公历一九八八年二月的最后一天，有二十九号。 案件代号二二九。 见白手醒来，院长亲自检查，确认无虞，但可能有轻微的脑震荡，并不影响智力。 杨局长沉着脸点了点头。 院长和两位女医生退出。 刘副局长向白手做了简要说明。 这时，白手才知道，除了王小峰他们，还有钱多多一伙。 难怪说这是特大案件。 杨局长的寻呼机响起。 杨局长看了看寻呼机，冲白手和两个手下点点头，转身离开。 白手问刘副局长和陈大队长，“两位，我是受害者，杨局为什么对我不高兴呢？” 第0638章 利用案子借题发挥 刘副局长告诉白手，杨局长不是对白手不高兴，是因为市局批评他们分局对企业家保护不力。 白手连声道歉，说给政府添麻烦了。 开始做笔录。 先是白手叙述，李大队长做记录。 白手从打牌回家，进入青年巷开始说，直到反击入侵者，基本上没有藏着掖着。 接下来，刘副局长提问，白手回答。 “白总，你认识松江建筑公司的老板李再宏吗？” 白手说出了上次钱多多等人企图入室偷窃的事。 “……我可以保证，在上次的事情生前，我与李再宏素未谋面。但作为同行，都算是优质企业，我听说过李再宏，想必李再宏也知道我。” “上次的事为什么不报警？” “因为我与李再宏有一个共同的朋友，他叫姜越，是越建筑公司的老板。李再宏带着姜越前来求情，并再三承诺，保证以后不再生这样的事情。我也是一时心软，就当场放了钱多多等人。” “你没想到钱多多会卷土重来吗？” “万万没有想到，更没想到两伙人一起出现，还进行了一场血拚。” “你认识俊峰建筑公司的王俊峰老板吗？” “岂止是认识，我与王俊峰还有姜越，是关系相当密切的同行朋友。我们在海南投资期间，正是因为听了我的建议，他们才各自赚了点钱。” “你知道偷你保险柜的人，就是王俊峰的人吗？” “不知道，你现在告诉我，我知道了。” “你认识王小峰吗？” “不认识，王小峰是谁？” “就是第一个被你打倒的那人，他是王俊峰的堂弟。” “噢，沿想到王俊峰也出手了。” “白总，你确认你与李再宏和王俊峰，你们以前没有矛盾冲突吗？” “我确认，绝对没有。” 顿了顿，刘副局长继续提问。 “白总，照你的分析，你的两个同行为什么会盯上你呢？” “应该是为了铁建88oo1项目。” “哦，什么铁建88oo1项目？” 白手又是一番长篇叙述，介绍了铁建88oo1项目的来龙去脉。 “我敢说，如果说有利益冲突的话，一定是铁建88oo1项目。” 刘副局长问完，李大队长也已记完，把笔录递给白手。 白手看完，点点头，接过笔签上自己的名字。 李大队长道：“白总，案子刚刚展开，我们还会来麻烦你的。” “没关系，我肯定乐意配合。” 刘副局长和李大队长起身告辞。 二人走到门边，停下来回过身看着白手。 刘副局长笑道：“别装了，你没事，回你的公司去吧。” 白手尴尬的笑了。 白手没有马上离开医院。 因为肖秧医生来陪白手。 “小白，你怎么样？” “我有事没事，警察知道，你们医生也肯定知道。” 肖秧笑着点头。 “对了，我公司的人呢？老板出事，他们都不来关心一下，也太没良心了吧。” “来了，一大堆人，全被警察赶走了。嘻嘻，还剩几个女的，还守在外面。” 白手笑了笑，“对了，那几家伙伤得如何？” “惨了，惨到家了。”肖秧说道：“第一批自己跑到医院来的四个，两个肯定残废，另两个要想痊愈，至少需要三个月。最惨的那个叫钱多多，就是治好了，也已没了一条胳膊两条腿。” 白手倒吸了一口凉气，“那个王小峰，他们下手也太狠了。” “你出手也挺狠的。王小峰被你打了两拳，一拳把他的胸骨震碎，一拳把他打成严重的脑震荡，现在还没醒来。据我的估计，这个王小峰也彻底废了，就是好了也会是个傻瓜蛋。” 白手笑笑，“他娘的，我该把他打死的。” “另外四个也挺惨的。一个下巴被打碎，一个鼻子被打得凹了进去，一个右胳膊断成五截，一个左肋的肋骨全部被折。他们不住院三个月，根本就好不了。” 白手点了点头，“嫂子，今晚我能住在这里吗？” “当然可以。”肖秧微笑道：“但这是观察室，我怕你会受到打扰。我建议，我帮你找一个休息的地方。” 肖秧的眼里闪动着火花。 “可以。”白手接受了肖秧的建议，“不过，麻烦你出去，跟我的人说一声，让他们全部回去。告诉他们，今天上午我准时上班，并有重大决定宣布。” 肖秧点点头离开。 不料，刘副局长去而复返。 “刘局，你还有什么问题？” 刘副局长坐了下来，“杨局给我打了电话，有个问题让问问你。” “刘局你说。” 刘副局长道：“杨局说，这个案子牵涉很广，也很复杂。比方说，你说的那个铁建88oo1项目。我们肯定要调查铁建88oo1项目，杨局问，会不会影响你拿到这个项目。” 白手思忖一下，“刘局，请你转告杨局，调查铁建88oo1项目时，动静闹得越大越好。” 刘副局长怔了怔，“小白，你脑袋没被自己的拳头打坏吧？” 白手笑了，“动静闹得越大，对我的帮助就越大，最好让外界知道。刘局，你明白吗？” “我还真不明白。” “呵呵，你不明白就对了。” “你们有钱人的心思，我真是不懂。” 刘副局长先是摇头，再点点头走了。 肖秧在外面等着，刘副局长一离开，她就冒出来，冲着白手嫣然一笑。 “小白，你交待的任务我完成了。” “谢谢。”白手下了病床，冲着外面呶了呶嘴，“还有警察叔叔在外面，能躲开吗？” 肖秧会意，指了指一扇窗户。 于是，白手扒窗而出，肖秧在外接应，白手悄然离开观察室。 肖秧居然把白手带到自己的办公室里。 因为办公室有个小休息间。 白手知道肖秧的想法，“医生同志，我没问题吗？” 肖秧脸色微红，“你的伤是自己弄的，你一点问题都没有，你照样能够生龙活虎。” “还有一个问题，你们医院有规定，病人需要义务劳动吗？” 肖秧拉着白手往小休息间走，“医院没有这方面的规定，本医生对贵老板有这个规定。” 白手笑笑，“好，我义务劳动，但你也要帮我办一件事。” 第0639章 以退为进 白手躺在病床上时，就酝酿了一个计划。 一方面，他让刘副局长他们，把88oo1项目牵涉到229案件中来。 另一方面，利用肖秧传播他编制的消息。 肖秧与同事白方园关系不错，而白方园是姜越的老婆，通过白方园，消息能到达姜越那里。 肖秧乐意接受白手的任务，她从白手这里得到了想要的，她为白手做点什么，这叫礼尚往来，互惠互利。 天亮后，白手溜出医院，打的回到公司。 同行朋友纷纷赶来看望白手。 白手没事，大家放心。 白手先把老李和老顾叫到自己办公室。 老李和老顾忙着检讨，因为二人是公司的二三把手，日常工作的负责者，公司出事，先就是他俩的责任。 白手又是摇头，又是摆手，笑道：“两位不必如此。第一，追究责任，也只是领导责任，板子打不到你们的屁股上。你们是拿板子打人的人，而不是挨打的人。” 老李和老顾内疚，勉强的挤出笑容。 “第二，事情很严重，后果不严重，所以我不追究任何人，我只要求亡羊补牢。” 老李和老顾点头，虽然白手说得轻描淡写，但话里的意思却很重很重。 老顾道：“小白，我觉得咱们得请一个专业的人。” “你有这方面的人选吗？” “有，过几天我再向你汇报。” 老李道：“小白，你继续说。” 白手道：“第三，咱们急需做一件事，就是对外宣布，退出铁建88oo1项目的竞争。” 老李和老顾都愣了。 为了88oo1项目，大家春节加班，付出了大量的精力，就差最后一步，怎么能说退就退呢。 老顾忙问，“小白，你是认真的吗？” 白手笑了。 笑得高深莫测，意味深长，老李和老顾顿时明白。 “以退为进。”白手说出四个字。 老李和老顾精神为之一振。 “怎么做？”老李问道。 白手也没有完整的想法，“做得越逼真越好。老李，你以公司的名义，以公司函的方式，亲自前往铁路局。你通知他们，腾飞公司从即时开始，退出铁建88oo1项目。” 老李完全理解白手的用意，起身道：“我这就去办。” 老李去后，老顾问，“小白，要不我再添把火？” “这火怎么添法？” 老顾微笑一下，“利用新闻界的力量。我有一个远房亲戚，在复旦大学当老师，是新闻专业的。他手下有几个学生，正在报社和电视台实习。我有办法，让他们帮咱们宣传一下。” 白手笑了，“这个可以有。但是老顾，咱们不搞有偿新闻，除非是打广告。” “明白。”老顾笑道：“年轻人，不在乎钱，在乎的是事业的成功。” “那就抓紧时间。当然，吃个饭什么的，我给你报销。” “我马上。但是，请老板指示个方向。” 想了想，白手道：“卖惨，越惨越好。” 老顾笑着走了。 白手还不能闲着，他让办公室主任6水龙，把一帮同行朋友放进来。 许老黑、张孝南、方自立、胡祥瑞、董培元、谢洪水、曾玉山、童六子、马小三，关系最好的都来了。 白手没想到，建筑协会的常清扬会长也来了。 白手反倒好奇，“哎，我说各位，你们怎么知道得这么快？难道真如古人说的，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许老黑得意道：“小白，是我老婆最先知道，回家告诉我后，我立马通知了在座各位。” 白手心道，你老婆当然最先知道，昨晚她亲眼目睹呢。 大家的关心，既是友情，也有利益，白手要是出事，他们的事业也会大受影响。 白手冲着常清扬问，“老常，怎敢劳动你的大驾啊？” “你以为我愿意来啊。”常清扬苦笑道：“大清早的，市建设局领导就打电话给我。你是榜样，你是标杆，你是祖宗，我不敢不来。” 大家都听笑了。 “老常，谢谢你。”白手道：“老常你来得正好，我有一个事向你通报。我正式决定，退出铁建88oo1项目。” 满座皆惊。 常清扬也愣了，“怎么回事？小白你说，你这是什么情况？” 白手道：“明说了吧。原来没有竞争者，我快到终点了，却突然杀出三个程咬金。他们个个实力强大，我实在难以抵挡，所以决定退出。” 张孝南问，“哪三个？” 白手实话实说，“一个是市三建，一个是王俊峰牵头，一个是李再宏和姜越联手。” 大家哗然，因为王俊峰和姜越也是白手的朋友。 为朋友两肋插刀，变成了朝朋友两肋插刀。 白手继续揭，“昨天晚上，有两伙人对我下手。一伙是李再宏的人，一伙是王俊峰的人。其中李再宏，在春节前就搞过我一次，看姜越的面子我没计较。昨晚的案情是这样的，他们两边先拚，王俊峰的人干掉了李再宏的人。后来王俊峰的人入侵我的公司，我出手把他们干掉了。” 案情披露，大家义愤填膺。 张孝南道：“老常，李再宏、姜越和王俊峰，都是市建筑协会的理事，你是会长，你该主持公道。” 董培元道：“老常，你不主持公道，我们找上面反映去。” 大家纷纷附和。 常清扬道：“各位放心，我会给小白一个公道，会给大家一个说法的。小白，你也不要退缩，不要放弃88oo1项目。” 白手道：“我已派老李去铁路局，退出就是退出，决不拖泥带水，婆婆妈妈。” 大家又都吃了一惊。 看白手的样子，不像是装的，千真万确。 常清扬走了，大家慰问后，也忙着各干各的去了。 许老黑去而复回。 白手急忙解释，“老许，我必须向你说明，昨晚我与嫂子在一起。不过，我们去了莹姐那里，什么都没干啊。” 许老黑盯着白手看。 白手心虚，有一点点不自在。 “哈哈……”许老黑突然爆笑。 “老许，你什么意思？” 许老黑笑道：“你嫂子都跟我说了。说你为了情报，第一次破了规矩，打牌输了两千多块。” 白手松了口气。 许老黑道：“小白，我现在想的是，收拾王俊峰和姜越这两个混蛋的时候到了。” 第0640章 刀架脖子上也得忍 许老黑与王俊峰和姜越有仇，脑袋上被绿化的仇，半个上海滩都知道。 但许老黑也知道，强龙不压地头蛇，王俊峰和姜越是本地人，他干不过人家。 借力打力，是最佳办法。 白手有这个能耐，这个家伙神出鬼没，一肚子坏主意，他要是出手，一定能收拾王俊峰和姜越。 孙建国和詹天成比王俊峰和姜越还要厉害，但白手没出全力，孙詹二人就土崩瓦解。 但白手有自己的套路。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白手不干这种傻事。 “老许，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许老黑继续劝，“小白，你要出手，我愿全力支持。” 白手沉思好久，“老许，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 “你给分析分析。”许老黑也不是鲁莽的人。 “王俊峰的实力，你我都清楚。他靠的是他老婆廖玉珠，廖玉珠娘家的人脉，你我加起来再追十年，可能也踩不到人家的脚后跟。老许，我现在想想都怕啊。” “你怕什么？” “我把他堂弟王小峰给干废了。” 许老黑笑了，“这个你放心，说不定廖玉珠还会说你干得好呢。” 白手哦了一声，“此话怎讲？” 许老黑道：“廖玉珠对王俊峰还好，但对王俊峰的家人不好。因为王俊峰把他的不少家人弄进公司，廖玉珠是最反对的。廖玉珠与王家其他人的关系，早已势成水火。所以你干掉王小峰，廖玉珠应该高兴，至少也是心里高兴。” 点点头，白手道：“好吧，咱们再说姜越。老许，你应该比我更了解他。” 许老黑点着头道：“怎么说呢。从实际情况看，这家伙比王俊峰还要神秘，也更有实力。听别人传说，他背后有两个大佬支持。缺钱时，有人帮他借钱，掉坑里时，有人会拉他出坑。” 白手很是好奇，“你不是在他身边有人么，让人查查呗。” 许老黑摇头，“我确实有人在他身边，但离核心层太远，还搞不到重要的情报。” 点了点头，白手道：“所以，所以我说，以现在的王俊峰和姜越，咱们还对付不了。” “小白，都打上门来了，你还能忍住？” 白手沉默许久，“忍，必须忍，刀架脖子上也得忍。” 许老黑是真想报仇，也企图利用白手，自己实力不够，只能与白手联手。 “哎，88oo1项目也真的不要了？” 白手苦笑，“都刀光剑影了，我不退出的话，恐怕下一步就要出人命喽。” 许老黑走了。 冲动是魔鬼，白手不上当。 皇帝不急太监急，白手退出88oo1项目，手下几位女将先不干了。 丁小洁告诉了高飞，高飞又告诉了吴亦舒，吴亦舒下午下班后匆匆回家，向父亲吴兴涵和母亲乔玉翠询问。 乔玉翠证实，确实接到腾飞公司的信函，也见到了副总老李，腾飞公司正式退出88oo1项目的竞争。 吴亦舒问她爸她妈，“爸，妈，到底咋回事呀？” 吴兴涵道：“现在更复杂了。本来是你们腾飞公司一家，后来又杀出三家。现在又有229案件，专案组找上门来。所以局里决定，暂停88oo1项目。” 乔玉翠道：“舒儿，你急什么。这事不能急，要耐心，要静观其变。” 吴亦舒道：“本来是板上钉钉的事，现在搞成这样。爸，妈，我现在在腾飞公司很没面子。” 吴兴涵和乔玉翠两口子都笑了起来。 “还笑，你们还笑得出来。”吴亦舒埋怨父母。 吴兴涵问女儿，“舒儿，你知道你妈被调查的事吗？” “知道，不是没事了么。” “是没事了，但你妈也因此而靠边站了。” 吴亦舒忙问，“妈，你被撤职了？” 乔玉翠摇了摇头，“那倒没有。但因为你在腾飞公司上班，我为了避嫌，主动的不参与88oo1项目的决策。” 吴亦舒点点头，“难怪我们白总主动退出，他也是避嫌，为了不影响你们两个。” 两口子又笑起来。 “爸，妈，我说得不对吗？” 吴兴涵微微一笑，“舒儿，看来你很不了解你的老板。” “什么意思？” “问你妈。” 吴亦舒问她妈，“妈，爸是什么意思？” “你想想，认真的想想。”乔玉翠道。 吴亦舒想了想，“哎呀，想不出，想不出。” 乔玉翠问道：“舒儿，有几家竞争88oo1项目？” “四家呀。市三建公司是做做样子，可以不用考虑。实际的竞争者，除了我们腾飞公司，就是俊峰建筑公司和越建筑公司。” 乔玉翠又问，“229案子一出，俊峰建筑公司和越建筑公司都受到牵连，必定受到调查。你认为他们还有希望拿到88oo1项目吗？你认为在咱们局里，原来帮他们说话的人要不要避嫌？” 吴亦舒若有所思的噢了一声，“这么一来，他们的希望基本上会破灭，因为帮他们说话的人，肯定不会再帮他们说话。” 乔玉翠再问，“你再想想，现在这样的局面，你们腾飞公司又主动退出，88oo1项目会是一个什么结果。” “停滞，甚至夭折。” 乔玉翠道：“老吴，你给舒儿说说，88oo1项目如果夭折或停滞，会是个什么后果。” 吴兴涵道：“因为已经立项，上级已经肯，第一批资金也已下拨。如果夭折或停滞，那么不仅没法向上级交待，就是在广大干部职工面前，局班子也没法面对。” “我好像明白了。”吴亦舒点着头道。 吴兴涵笑了，“所以啊，你的那个小白老板厉害啊。他这是以退为进，因为他知道，事情展下去，88oo1项目最终还是会落到你们腾飞公司的手里。” 吴亦舒也笑了，“我估计也是这样。也难怪，宣布退出88oo1项目时，搞得很认真很严肃。现在看来，都是装出来的。” 乔玉翠笑道：“现在，我对这个小白老板越来越感兴趣了。” “老乔，我也很感兴趣。” 吴亦舒笑道：“爸，妈，你俩什么意思呀？” 吴兴涵笑而不语。 乔玉翠冲着吴亦舒道：“舒儿，马上联系小白老板，我要请他吃饭。” 吴亦舒有点懵，“妈，你不避嫌吗？” 第0641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吴亦舒的问题，刚一出口，她自己就马上明白过来，这个问题问得太傻。 现在母亲乔玉翠靠边站，腾飞公司又主动退出88oo1项目，双方已经没有利益纠葛，正好可以光明正大的来往。 而且，光明正大的来往，正好还能改善母亲乔玉翠的处境。 吴亦舒高兴的给白手打电话，代表父母邀请白手到她们家吃饭。 白手心领神会似的，不仅愉快的接受邀请，还堂而皇之，众目睽睽。 吴家三口更是大做文章，下楼迎接，主动向邻居和路人介绍白手的身份。 这是在告诉大家，不避嫌，就是无嫌，就是不怕嫌。 与此同时，舆论也对白手有利，上海的几大报社，都披露了88oo1项目、229案件和白手的困境。 市建筑协会也没闲着，会长常清扬亲自出面，开会免去李再宏、王俊峰和姜越三人的理事一职。还联系几百名建筑业老板，联名给市建设局、铁路局和229专案组写信，表明自己的态度，表达了对腾飞公司的同情和支持。 紧锣密鼓，229专案组，对李再宏、姜越和王俊峰三人起刑事调查。一旦查实钱多多和王小峰两伙人，是他们在背后策划和指使，等待他们的将是法律的审判。 让白手意外的是，有不少人举报李姜王三人偷税漏税，税务等部门对三家公司展开立案调查。 李姜王三人的公司帐号被暂时冻结。 这是最致命的打击，当老板的都知道，企业帐号被冻结，意味着资金链被断，如果不在短时间内解决，等来的将是灭顶之灾。 一个星期内，上海的建筑行业翻江倒海，风云激荡。 白手这时却很冷静。 不仅自己冷静，更有丁光远和齐再坤两位老爷子的提醒。 齐老爷子已经康复出院，依然睿智。 两位老爷子洞若观火，共同给白手四个字，物极必反。 落水狗可打，落水狗也不能打。 白手有自己的选择。 白手召开内部会议，决定不再借题挥。 白手还私下里与同行朋友们沟通，让他们不要再煽风点火。 常清扬那里，白手也要求收兵。 白手很清楚，他的目的已经达到。 同行朋友中，曾玉山最冷静，也最有头脑。 这天上午，白手刚从三楼下楼，进入办公室，曾玉山就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老曾，你这也来得太早了吧？” 曾玉山笑道：“我活不够了，找你要活干呢。” 白手的几个项目，曾玉山都没参与，因为他当初还不是白手的朋友。 白手摊了摊双手，“遗憾的是，我没能拿下88oo1项目。不然的话，我可以给你十幢楼。” 曾玉山坐下，含笑道：“快了吧。88oo1项目该是你的，肯定还是你的。” 白手问道：“你听到什么消息了？” “铁路局那边正在讨论，准备抓紧时间落实，把88oo1项目交给你们腾飞公司。” “老曾，你哪里来的小道消息？我自己一点都不知道啊。” 曾玉山道：“明摆着的事嘛。你的一点五亿预算，让市三建知难而退。229案件，把王俊峰和姜越踢出局。剩下的就你一个，除非铁路局下马88oo1项目，否则非你莫属。” “呵呵……老曾，我可没你这么乐观。” “我确实看好你，特别是王俊峰和姜越及李再宏三家的公司帐户被冻结以后。” 说这话时，曾玉山看着白手。 白手知道曾玉山的意思，笑道：“老曾，你别这样看着我。明确的说，李姜王三人的公司停摆，不是我的功劳。” “我也相信不是你。” 白手心里一动，“你有相关的消息？” 曾玉山不明说，但拿话启白手，“这几天，你有哪个朋友的行止比较反常？而他又有能力有理由去这样做的？” 白手脑瓜子转了转，脱口而出道：“许老黑？” 曾玉山笑着摆手，“哎，我可什么都没说哦。” 白手笑了，指着曾玉山道：“老曾，你与李再宏曾经有过合作，我还以为你是来为他当说客的呢。” 这是“将军”，曾玉山不敢隐瞒，只有点头承认前者，但极力否认是来当说客的。 曾玉山的工程队，曾经出没于上海郊县，与李再宏打过交道，有点小交情。 没错，曾玉山受李再宏之托，是来当说客的。 但白手的话，把曾玉山的嘴给堵上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 送走曾玉山，白手赶紧给许老黑打电话。 白手想搞清楚，是不是许老黑在暗中出手，造成李姜王三家公司的银行帐户冻结的局面。 家里的电话没人接。 打公司电话，公司的人说许老黑已经两天没有上班。 打老黑茶楼电话，接电话的服务员说，没见到许老黑，许老黑本来就很少去茶楼。 再打许老黑的传呼，连打三次，间隔十五分钟。 但没有回音，传呼服务台说，许老黑没有开机。 白手有种不祥的预感。 再打方玉玲的传呼。 方玉玲回了电话。 “小白，你找我有事吗？” “嫂子，我找老许没有找到，才找你问问。” “咯咯……我以为你想嫂子了呢。” “呵呵，想嫂子我可不敢。” “哎，都人工呼吸了，还有什么不敢。” “不开玩笑。嫂子，老许哪去了？” “他回家了。他有个堂叔去世，他要回去料理丧事。两天前走的，要三天后才能回来。” 白手松了口气，“嫂子没有骗我？” “臭小子，我骗你干么，你就这么不相信嫂子啊。” “相信，相信。嫂子你为什么不回去呢？” “不是亲堂叔，关系差得比较远，老许一个人回去就行了。” 白手思忖了一下，“嫂子，能告诉我怎样才能联系上老许吗？” 电话那头，方玉玲终于警觉起来。 “哎，告诉我，出什么事了？” “嫂子不知道？” “知道个屁。我这几天一直陪着莹姐待在崇明岛，现在还在这里呢。” 白手噢了一声，不想说出实情，“也没啥大事，就是有几个事，想和老许交换一下看法。” “你等等，我找找老家的电话号码。” …… 白手放下电话，在本子上记下方玉玲告诉他的电话号码。 这时，刚放下的电话响起了铃声。 第0642章 无辜躺枪 岂不太冤 是常清扬打来的电话，让白手去一趟，有事面谈。 白手听出常清扬的口气与平常不一样，不敢怠慢，立即驱车赶到市建筑协会。 果然，常清扬面色严峻。 不等白手坐下，常清扬道：“小白，你的手段也忒狠了，你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白手莫名其妙，如坠云里雾里。 “老常，你要揍我，你也得给点理由吧。” “使用舆论武器，这是你的本事。受刑事调查，那叫咎由自取。免去理事职务，但还保留会员身份。取消争夺88oo1项目的资格，那也是该得的下场。” 白手微笑，“老常，请注意你的立场，你在帮李再宏、姜越和王俊峰说话。” “但是，用举报偷税漏税的方式，让他们三家企业的银行帐户被冻结，造成他们的企业停工，甚至有可能倒闭。小白，这就过分了，太过分了。” 白手笑而不语。 “这一步将军，不一定能把他们将死。即使能把他们的企业将死，但他们人还在。小白，你有没有想过，你把他们逼到绝境，他们会给你什么样的报复？” “说完了没有，老常？” 常清扬做了个请的手势，“小白，你少年老成，很有分寸，这一步将军不是你的风格啊。” 做人留一线，将来好相见，这是处世之道。 白手笑道：“老常，詹天成一家全灭，是因为我吧。” 常清扬摆了摆手，“那是老詹自取灭亡，怪不到你。” 白手看着常清扬问，“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说这一步将军是我干的？” “难道不是你吗？” “不是。” “你再说一遍。” “不是。” 常清扬沉吟了一下，“不是你，那应该就是许老黑的杰作了。” 白手点了点头，“我已经知道这个消息，我也怀疑是许老黑干的。但是，老常，现在我还不十分肯定。” 常清扬不以为然，“难道还有别人要置李姜王三人于死地？” “老常，你是从哪儿得到的这个消息？” 常清扬白了白手一眼，“我不会告诉你消息来源。但我可以告诉你，消息说不是你，就是许老黑。” 白手不傻，举报同行偷税漏税，白手扪心自问，在这方面就没有干净的人，举报同行就是举报自己。 常清扬也只是点到为止，“小白，你小心一点。你也提醒许老黑，让他也小心一点。像李再宏这种人，是什么都干得出来的。” 从市建筑协会出来，白手心情有些沉重。 无辜躺枪，真的中枪，岂不太冤？ 曾玉山和常清扬都说是许老黑干的，难道真的是许老黑干的？ 回到公司，白手关起门来，给许老黑打电话。 方玉玲给的电话号码，是许老黑家乡集镇的一个公用电话，主人是许老黑的熟人，一个小卖店的店主。 电话打通了。 但对方不会说普通话，一口的方言，白手又听不懂。 好在白手会讲普通话，还挺标准的，对方听得明白。 说了好多话，白手才搞清楚，对方所处的集镇，离许老黑所在村有六里地。 白手说了自己的名字，还有电话号码，让对方记下。 白手再跟对方说，有十万火急的事，要立即与许老黑通电话，麻烦对方马上去找许老黑。 对方开始犹豫，白手说许老黑会付跑腿钱的，待他与许老黑通话时，会提醒让许老黑付双倍的跑腿钱。 对方这才答应，马上去通知许老黑。 六里路，来回十二里，走路一个时多，骑车需要三四十分钟。 白手整整等了两个小时。 终于等到了许老黑的电话。 寒暄几句，直奔主题。 “小白，什么事这么急啊？” 白手全盘托出，毫不保留。 “老许，现在把矛头指向了你我。你明确的告诉我，是不是你干的？” “不是，绝对不是。” 白手沉默，以示怀疑。 电话那头，许老黑道：“小白，我巴不得王俊峰和姜越身败名裂。他们现在的处境我高兴，但不是我干的，就不是我干的，这锅我不背。” “老许，我相信你。但现在的问题是怎么办？不想个办法，这锅咱俩就背定了。” “小白，他们三人还搞不死吗？” “搞不死。常清扬提醒我了，也要我提醒你，要咱俩小心点。” “我马上赶回上海。” “不，不。老许，我建议你暂时不要回来。还有嫂子，你劝她在崇明岛多待几天。” “小白，我不回上海，不反而更有嫌疑了吗。” 这倒也是，“老许，那我等你。” “我到后立即通知你。” 白手打完电话，在食堂吃了午饭，正准备去三楼小睡，但又有客人来访。 王俊峰的老婆廖玉珠教授，乘着出租车而来。 白手既感意外，也觉正常，这个时候，王俊峰的人和姜越的人，应该来找他这个“债主”了。 廖玉珠戴着近视眼镜，又文雅又端庄，贵妇打扮，气质逼人。 见过好几次面了，白手还是有些许压抑，不知道是为什么。 廖玉珠还很漂亮，年近四十，看上去却像三十刚刚出头。 老公出事，廖玉珠还是那么淡定从容，嘴角挂着不易察觉的笑意。 “白总，打扰了。” 白手忙道：“不打扰，不打扰。廖教授，你请坐。” 廖玉珠摇头，“白总吃了没？” “吃了，廖教授吃了没？” 廖玉珠微微颌，“我请白总喝茶，不知白总赏不赏光？” 白手毫不犹豫，不假思索，“男请女，天经地义，我请廖教授喝茶。” “白总是新时期的青年才俊，应该更懂男女平等的道理。” “好吧，廖教授你请。” 白手陪着廖玉珠走出办公室，来到院子里自己的桑塔纳轿车旁。 6水龙看见，不放心，跟到院子里。 现在的腾飞公司，上上下下都很紧张，安全摆在位。 特别是老板白手的人身安全。 老李和老顾还为此召开会议，特别强调，不能让白手单独出门。 白手却对自己非常放心。 白手先请廖玉珠坐到副驾座上，关上车门后，冲着6水龙摆手，示意他不要用跟着。 车出公司大门。 “廖教授，咱们去什么地方喝茶？” 第0643章 没法否认 决不承认 廖玉珠脸露浅笑，“我弟弟有一个廖家茶楼，如果你不怕去的话。” “我怕。”白手笑了笑。 “怕什么？” “三个怕。一怕被人下药，二怕被人录音拍照，三怕被人设伏挨打。” “是个谨慎小心的人，我听你的安排。” “小心驶得万年船。” 一路上再也无话。 白手去的是蒋长风开的长风茶楼，就在长风饭店的三楼。 这里是白手的地盘。 这里也有很多同行出没，白手希望他们能够看到。 还真有，从一楼到三楼，仅楼梯上就遇见五六个同行。 同行们都认识白手，纷纷招呼，或开口，或点头，或挥手。 有认识廖玉珠的，看到白手与她在一起，惊讶得合不拢嘴。 惊讶的不是二人一起而来，是二人的亲密接触。 原来，上楼梯时，廖玉珠因为穿了进口的高跟鞋，差点崴脚。 白手怜香惜玉，美女教授身体摇晃，他及时出手相助。 这动作白手常用，驾轻就熟，本能反应。 就这么着，白手揽着廖玉珠的小腰上楼。 廖玉珠不反对，白手也不撤回。 你叫同行们看见怎么想？ 上到三楼，就是茶厅，十张桌子七张有客，其中三张桌子边坐的是白手的同行，少说也有十五个。 大家正讶然时，白手冲他们摆摆手，陪着廖玉珠朝一号包间走去。 一号包间，是白手的专用，蒋长风免费提供的。 因为白手是蒋长风口中的招财猫，每天来吃饭喝茶的白手的同行，都是白手招来的。 喝茶，抽烟，嗑瓜子，聊着今年的春寒料峭。 白手没想到，廖玉珠也会抽烟，看她的动作，至少是十年的老烟枪。 白手耐心，等着廖玉珠先开口点题。 房间里有点热，廖玉珠拿下身上的外套。 红色毛衣，分外亮眼。 “白总，你真沉得住气。”廖玉珠终于开口。 白手微笑，“因为我主动你被动。” “你这人不按套路出牌，果然厉害。” “比方说？” 廖玉珠道：“比方说刚才上楼时，你趁人之危，占人便宜。与此同时，还体现了你的高尚，和你的别有用心。” 白手笑了，“廖教授，你不能倒打一耙。我认为你那是故意，我只是将计就计，顺水推舟。” 廖教授难得启齿一笑，“我没法否认，但决不承认。” “廖教授，你是教历史的？” “但我学的是逻辑和哲学，教历史，真的是个历史的误会。” 白手笑道：“没法否认，决不承认。廖教授，难怪你擅长诡辩。” 廖教授浅笑一下，“从某种意义上讲，无赖和哲学家，有着本质上的共同之处。” 白手装出不高兴的样子，“提醒教授，从本质上讲，狗日的哲学家，与我们农民差不多。吃喝拉撒睡，还有对金钱的贪婪追索，等等，等等。” “哧哧……”廖玉珠终于笑出了声，“我不是说你，我是说王俊峰。” 王俊峰出现，正题开始。 白手捋了捋思路，“廖教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王俊峰应该是你老公吧。” 微微的点了点头，廖玉珠道：“就事论事吧。白总，一直没有机会。先得感谢你，上次的海南之行，你对王俊峰的关照和帮助，以及帮着赚了不少钱。” “教授，你客气。” “其次，感谢你把王俊峰当成朋友。他应该感到荣幸，因为我知道，他在同行中几乎没有朋友。” “教授，我现在还拿老王当朋友。” “还有一个感谢，就是感谢你为俊峰公司除害，把王俊峰的堂弟王小峰干掉了。” 白手不接话，只是淡定的点点头。 “看来，白总对我家的情况相当了解。” 白手又是点头。 廖玉珠喝了几小口茶，看着白手继续说。 “在我们家，其实有两个阵营。一个是王俊峰的王家，来自市郊，少说也有二十个人在俊峰建筑公司上班。一个是我们廖家，我们有两个人在俊峰建筑公司上班，专门管理财务收支。” 白手点头道：“我知道。听说你们俊峰建筑公司，掌握实权的是你们廖家的人。这从你们俊峰建筑公司的法人代表，不姓王而是姓廖，就可以看出，老王不过是个傀儡。” 廖玉珠微微一笑，“参与竞争铁建88oo1项目，不是王俊峰的主意，是我逼着他参与的。他这个人，对你还是非常看重，把你当朋友对待。” 白手笑了笑，“教授，你真有意思。” “更有意思的是，让王小峰去你那里偷窃88oo1项目资料，也不是王俊峰的命令，这个命令是我下的。只是我没有想到，你出手会如此之狠。” “借刀杀人。”白手脱口而出。 廖玉珠不否定，也不承认。 “现在呢，资金被冻结，王俊峰配合调查，俊峰建筑公司处于停工状态。应该说，俊峰建筑公司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只要稍稍的推一把，就能毁灭俊峰建筑公司。” 白手笑笑，“听着听着，好像其中贮藏着一个恶毒的阴谋。” 廖玉玲不接白手的话，只顾着自己说。 “我明确的知道。举报俊峰建筑公司偷税漏税，不是你干的，因为你不会干这种事。也不是许老黑干的，因为许老黑的屁股，恐怕比王俊峰还脏。” 白手乐了，教授说屁股，真是接地气。 “教授，你继续说。” 廖玉珠没烟了，冲着白手伸手。 白手急忙掏烟给廖玉珠，还拿打火机帮忙点火。 廖玉珠吸着烟起身，打开门往外瞅瞅，再把门关上。 又走到隔板墙边，贴着耳朵，细细的听了听。 白手微笑道：“放心，有两层墙板，只要你不大喊大叫，就没人听得到你说话。” 廖玉珠坐回到椅子上，往椅背上一靠，看着白手说道：“是我举报的，而且是精心策划的举报。为了像模像样，在举报俊峰建筑公司的同时，还举报了越建筑公司和松江建筑公司。” 没有想到，白手万万没有想到。 白手愣，廖玉珠等着他回过神来。 白手皱起眉头，但很快恢复冷静。 “教授，我有两个问题。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要告诉我？” 第0644章 廖玉珠的目的 廖玉珠道：“廖王两家连在一起，我与王俊峰结婚，本来就是一个巨大的错误，一个巨大的历史玩笑。” “别扯什么历史。”白手讽刺面前的历史教授。 “简单的说，我想纠正这个错误。” 说者明确，听者震惊。 更震惊的还在后头。 “白总，我看中了你。之所以告诉你，就是因为你了不起。” 白手乐了，指着廖玉珠道：“不会吧，教授，你不会是想踢开王俊峰，再投入我的怀抱吧。” “你说得很对。我的家族有点家底，但不能赚钱。尤其是在商品经济时代，或是即将到来的市场经济，我们家族不行。原以为王俊峰行，但现在证明，他外强中干，不过是个草包而已。” 白手点着头噢了一声，“我？我行吗？” “你行。我和我们家的人已经观察你好久，你是最棒的。” 白手盯着廖玉珠，好久没有收回冷峻的目光。 “白总，强强联手才叫强。白总，你的软肋在基础，在人脉。你没有的，我们廖家有。” 白手沉默，但脸上挂笑。 廖玉珠也在微笑，很淡很淡的微笑。 “教授，我想，我们的谈话可以告一段落了。” “白总，我是不是可以这样认为。你并不否定我的提议，并将在慎重思考后给我一个答案。” 白手面无表情，“教授，我现在最大的愿望是息事宁人，在最短的时间内，让三家公司摆脱调查，恢复正常的运作。” “谢谢，我想我知道白总的意思了。” 廖玉珠起身，冲着白手欠欠身，拎着小包转身而去。 白手慢慢的走出包间。 茶厅还有不少同行，熟悉的都冲着白手坏笑。 白手没好气，笑骂道：“他娘的，看什么看，笑什么笑。” 大家还笑。 “哎哎，我们没什么，没什么啊。” 茶厅里哄笑连连。 白手赶紧下楼。 白手刚走到一楼的饭店门口，看到廖玉珠还在，正在等出租车。 白手想，要不要送送廖玉珠。 就在这时，一辆摩托车疾驰而来。 摩托车上坐着两个人，都戴着头盔，看不清是什么人。 车很快。 白手脸色骤变。 不对，后面的那个人还拿着一把长刀。 冲着廖玉珠来的。 说时迟，那时快，白手不假思索，手里的包飞了出去。 车快包更快。 白手的包没砸中人，但扰乱了摩托车手的视线，摩托车顿时失去方向。 后面的那个人，正挥刀砍向廖玉珠，摩托车失去平衡，他的刀失去准头，擦着廖玉珠的肩膀一闪而过。 一击不中，摩托车恢复平衡，一溜烟的跑了。 廖玉珠吓得花容失色，瘫向地上。 白手走过去，搀住廖玉珠，“教授，还是我送你回去吧。” 把廖玉珠塞进车里，再捡回自己的宝，白手这才开车离开。 报警没有意义，白手一边开车一边想着。 廖玉珠吓得不轻，脸色惨白，直到车停下才回过神来。 “咦，你知道我家？”廖玉珠现，车正停在她家门口。 白手解释，“我和老王一起喝酒，曾好几次送他回家，我记住了。” “那是王家的人，他们想杀我。”廖玉珠道。 “这么肯定？” “我看得真真的，开摩托车的那个，也是王俊峰的堂弟。” 白手点点头，“你家里没有安全问题吧？” “谢谢，我家是安全的。” 廖玉珠下了车，冲着白手道：“白总，请认真考虑我的建议。” 白手不回答，脚松杀车呼的离开。 这世界，真他娘的疯狂，这个廖玉珠，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许老黑来了电话，他晚上六点回到上海，约白手见面。 白手同意见面，但不同意在许老黑的老黑茶楼，而是叫许老黑来腾飞公司。 面对危局险境，许老黑还是胆怯的。 六点十分，腾飞公司。 一下来了三辆车，包括许老黑，车上下来十二个人。 个个腰圆膀粗，人高马大，颇有保镖形象。 白手知道，这些人都是许老黑的侄子辈和村里人，平时在公司上班，出来就是许老黑的保镖。 白手哑然失笑，如临大敌，许老黑真的怕了。 许老黑却很佩服白手。 腾飞公司静悄悄的，风平浪静，什么事都没有。 白手坐在办公室里喝茶看报，没人陪着。 门口也没人，走廊上也没人，院子里和院子外也没人影。 “小白，你心真大，就没一点防备啊？” 白手让许老黑坐下，笑道：“有人免费保护我，我用不着害怕。” “谁啊，还免费的？” “警察叔叔。” 许老黑恍然大悟，229案子尚未结束，警察还在暗中保护白手。 “小白，能不能说说，你今天为什么与廖玉珠见面？” 白手一怔，对许老黑心生佩服，这家伙黑不溜秋，重度文盲，但消息灵通得太快太快了。 许老黑笑道：“不要惊讶，下午在长风茶楼喝茶的同行里，有我的朋友。” “他娘的。”白手笑骂了一声。 “说说，怎么回事？你和那个教授也有一腿？” “去你的，我要是和她有一腿，我还能那样光明正大吗？” “哈哈……倒也是，干那种事不能光天化日。” “狗日的许老黑，你大队人马开过来，就为了跟我说老娘们的那点破事？” “说正事，说正事。”许老黑道：“小白，廖玉珠找你干啥？” 白手撒谎，说廖玉珠为王俊峰求情。 许老黑不刨根问底，他知道不会这么简单，白手肯定藏着掖着。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用不了多久，他们三家公司会恢复正常。” 白手这话，许老黑信。 “可是，咱俩的危险解除了吗？” 白手点头，又马上摇头。 “小白，你什么意思？” 白手笑道：“我估计，我的危险消除了。但你的危险有没有消除，我不能保证。” “为什么？为什么？” 白手现许老黑胆小，便有意的吓唬他，“警察叔叔告诉我，你与他们三个都有过节，他们三个出来，只要有一个人找你麻烦的话……” 果然，许老黑的脸色不好看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许老黑消失了。 而白手却迎来了大好事。 第0645章 暂告一个段落 铁路局向腾飞公司来公函，正式邀请腾飞公司，重新洽谈铁建88oo1项目。 公函放在白手的办公桌上，他已经看了三遍。 办公室里坐着公司的四个大将，老李、老顾、余全宝和郑重好。 “你们四个说说，咱们的工作怎么展开？” 反常的是，四人都不肯先开口，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的。 白手很是好奇，“这什么情况啊？” 突然，四人齐笑。 白手指指郑重好，“老郑，你先说。” 郑重好道：“老板，我打个比方。我父亲是杀猪的，我认为88oo1项目，就像砧板的猪肉。” “怎么讲？”白手问道。 “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大家又是齐笑。 白手又指向余全宝，“老余你说说。” 余全宝道：“我三叔是做豆腐的，豆腐的吃法有几十种。88oo1项目，现在就像豆腐，想怎么吃就怎么吃，生吃也行。” 再次齐笑。 白手转向老顾，“老顾你呢？” 老顾微笑道：“我不说，因为老板肯定胸有成竹。” 白手也笑了，“老李你也这么认为？” 老李笑道：“老顾的说法不准确。小白，你不是胸有成竹，应该是早已胸有成竹。” “好吧，谈判归你们负责，我提几点要求。” 老顾拿出钢笔和笔记本准备记录。 白手先思忖了一下。 “第一条，上赶着不是买卖，他们急，咱们不急。你们要把握好节奏，掌握好火候。说白了，咱们主动，他们被动，咱们要牵着他们的鼻子走。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下面几条。” “第二条，他们要求的房子是四层楼，咱们要求改为五层楼。你们必须坚守这条，因为只有这样，咱们才能盈利。” “第三条，他们的要求是一万两千五百套房子。咱们的要求是，除了这一万两千五百套房子，多出来的房子，必须归咱们所有。” “第四条，多出来的归咱们所有的房子，咱们有处置的权利。咱们可以自住、出租和出售，他们如果需要回购，必须按市场价购买，回购款不在项目预算内。” 老顾记完后问，“小白，还有吗？” 白手道：“其他要求，我已经交待给丁小洁。我的总要求是，整个项目的利润，至少要达到百分之二十。” 老李道：“我有一个建议。为了让他们同意把四层楼改为五层楼，咱们在谈判开始时，要先提出把四层楼改为六层楼。” 白手笑了，“好，好。老李，你比我还狠。” 余全宝笑道：“把四层楼改为五层楼，能多出三千多套房子。如果咱们能达成这个目的，百分之二十的利润率绝对没有问题。” 郑重好道：“按照他们的要求，结合实际情况，咱们可以这样要求。一半建五层楼，另一半建六层楼。这样一来，可以多出四千五百套房子。” 白手点头道：“这是咱们的战略目标。在具体的谈判中，你们可以灵活掌握。” 顿了顿，白手笑道：“你们狠起心努力吧。谈判成功，目的达成，我将奖励公司中高层职员每人一套房子。” 大家喜上眉梢，纷纷感谢老板。 “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 余全宝和郑重好摇头。 老顾道：“小白，我上次介绍的那个退伍特种兵，说好给你当司机兼保镖的。实在对不起，因为他的家里有事处理，目前暂时不能到位。” “没关系，慢慢找，我不急，你也别急。” “那你的安全问题？” “放心，我的安全没有问题。关于你们的安全，我看也没有问题，你们就放心吧。” 老李问道：“小白，229案件进行得怎么样了？可否给我们大家说说？” “快要结案了。与此同时，对他们三家公司的调查也即将结束，恢复正常。总之，可以告一段落了。详细的案情通报，等我了解后再告诉大家。” 老李起身道：“那我们就忙去了。” 229案件确实到了尾声。 杨局长和刘副局长光临腾飞公司，向受害人白手通报案情。 白手关上办公室的门，还拉上了窗帘。 刘副局长道：“小白，案子已经了结。钱多多和王小峰因为伤残，失去生活能力，我们已提请检察院，对这二人免于刑事起诉。其他七人，我们已向检察院提请逮捕，检察院也已批准。” 说着，刘副局长还递给白手一份案情书面简报。 白手草草看过，递还给刘副局长。 “杨局，刘副局，就这么完了？” 刘副局长点了点头，“因为这两伙人，我们还一举破坏三十几个其他案件，抓获其他二十余名犯罪嫌疑人。小白，这是你的功劳，我们专案组谢谢你。” 白手不满意，非常的不满意，“两位警察叔叔，就这么完了？钱多多的幕后指使者呢？王小峰的幕后指使者呢？” 刘副局长摊了摊双手。 杨局长道：“小白，你说的幕后指使者，无非指的是钱多多的老板李再宏，和王小峰的老板王俊峰。当然，可能还有越建筑公司老板姜越。但现在有两个问题，我们也没有办法继续调查下去。” “什么问题？” “一个问题，是钱多多和王小峰已失去思维能力，甚至已失去语言能力，没法让他们指证李再宏和王俊峰。至于那七个同伙，他们没有直接接触过李再宏和王俊峰，不能向我们提供有用的线索。” “噢，原来是这样。” 刘副局长道：“那个王小峰，也怪你出手太狠。你不打残他，他也许能做重要证人。” 白手无奈的笑笑。 杨局长继续道：“另一个问题是，李再宏和王俊峰，还有姜越，一口咬定没有指使钱多多和王小峰。法律重事实重证据，现在没有证据表明这三位是幕后指使人。也许他们是幕后指使人，我们现在也暂时拿他们没有办法。” 也只能这样了。 白手送走杨局长和刘副局长，又是一番思索。 对王俊峰和姜越，白手并不担心，他担心的是这个李再宏。 听说李再宏的手下，有一帮打手，白手担心他会不会报复。 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 白手告诫自己，时刻准备着。 第0646章 同行上门 腾飞公司即将拿下88oo1项目的消息不径而走。 白手知道，大批同行会找上门来分一杯羹。 可没有想到，第一个上门的同行，是市三建公司的总经理李玉宝。 白手受宠若惊，急忙热情欢迎。 在市建筑协会开会时，白手见过李玉宝，也说过话，双方各给对方留有好的印象。 白手还去市三建观摩学习过，腾飞公司的内部机制，就是照着市三建的样子建立的。 四十几岁的李玉宝，是个爽朗的人，满面红光，为人豁达，与一般的上海男人大不相同。 李玉宝最显著的特征，是他那硕大无比的啤酒肚，白手认为与水缸的腰有得一拚。 坐下、抽烟、喝茶，李玉宝大大咧咧，不讲究什么外在形象。 白手也随便，坐在李玉宝身边，拿双大手，在李玉宝身上比划。 “干什么，干什么？”李玉宝一边笑嚷，一边推开白手。 “呵呵……我量量，你这肚子是不是又粗了。” “哈哈……去你的。” 白手坏坏的，“老李，你公司效益不好，连年亏损，是不是被你给吃进肚子里去了？” “小白，你再挤兑我，我就走了。” “走好不送。”白手笑道。 李玉宝不走，“我就不走。你小子要不传授点经验，我就赖你这里不走了。” “什么经验？老李，我有狗屁经验啊。” 李玉宝道：“我干了十多年的建筑工程业，手下也有一大批专家和工程师。我们怎么计算，都认为一点五亿预算，根本就赚不到钱。不仅赚不到钱，而且还要亏本。小白，你必须告诉我，你拿88oo1项目，你的利润从哪里来。” 白手笑了笑，“我做88oo1项目，不仅不亏，而且能赚。但你们市三建去做，就是两亿预算也只能勉强保本。” “对啊，为什么啊？” “先回答我几个问题。一，你是一把手，我也是一把手。我没人侍候，你有几个人侍候？” “一个秘书，一个司机，我这个级别，不违反标准规定。” “二，你手下还有几个人有这个待遇？” “十个，都是按标准的，一个秘书，一个司机，外加一台车。” “三，你们公司的各个部门，包括后勤和食堂，一共有多少人？” “大概，大概三百人吧。我们公司两千一百多人，机关里有三百人，也不算多吧。” “四，你们有多少退休人员？” “大约四百人。” 白手道：“你看看，你看看。你那里是一千八百人干活，除了养活自己，另外还得养着七八百闲人。我这里呢，现在一线员工七百五十多人，管理层和后勤及保安人员，不过区区六七十人。两家对比，一目了然。” 李玉宝道：“我明白。你赚一百块，能有八十块作为公司利润。我们市三建每赚一百块，顶多只有十到二十块作为公司利润。一不小心，保本都难。” “那就赶紧减人增效吧。” “唉，我们是市级国营企业，不能轻易裁人，更不能抛弃退休职工。” “噢，那就继续亏下去吧。” 李玉宝想了想，忽道：“不对不对。小白，我手下帮你算过，按你腾飞公司的内部结构和现状，88oo1项目预算一点五亿，你也无利可图啊。” 白手咧着嘴笑了。 李玉宝拿手去捅白手，“快快坦白交代。” “我就四招。” “哪三招？” 白手道：“第一招，我要对方先付钱，因此能省不少利息。第二招，工期缩短半年以上，我能省千儿八百万的。第三招，我调整规划，节约用地一百亩，这一百亩土地归我。第四招，也是调整规划，我把四层楼改成五层楼，多出的房子归我支配。” 李玉宝愣了愣，托着下巴想了好久。 “小白，你的第一招和第二招，我也会使。但你的第三招和第四招，好像不太好使吧。” “反问你，李总经理，我这第三招和第四招能不能使？” 李玉宝又想了想，点头道：“还别说，真能使。” 白手笑道：“这不，我的利润有了。” 李玉宝起身，“不虚此行，不虚此行。小白，谢谢啊。” 白手送李玉宝出门，“哎，不许跟我抢88oo1项目。” “我保证，没人抢得过你。” 李玉宝走后，董培元和谢洪水，童六子和马小三，四人联袂而来。 不等四人坐下，白手就冲着童六子和马小三说起来。 “这回的88oo1项目如果拿下来，你俩不能掺和。” 童六子忙问，“为啥啊？” 白手斥道：“你们两个的人马，现在全在我的项目工地上，自己的活一点也没有，这算什么？说好听点，你们是寄生虫。说不好听点，你们是从我的兜里捞钱。” 童六子道：“手哥，话不能这么讲。我们的人给你干活，你付我们钱，这合情合理合法嘛。” “我呸，你们两家一百来号人。我大不了再招一百来号人，我自己多赚点钱，我多省事啊。” 马小三问，“手哥，那你的意思是什么？” 白手指指董培元和谢洪水，“学他俩，一半人干我的活，一半人干自己的活。最少最少，也得有三分之一的人干自己的活。” 童六子和马小三有点懵。 谢洪水笑道：“两位，请回去吧。” 童六子和马小三无奈的走了。 董培元赞道：“小白，你这招好。不然的话，这俩小子要废了。” 谢洪水道：“对。这俩小子，一个天天谈恋爱泡小姑娘，一个天天泡在录像厅里，都不知道出去拉活了。” 白手却立即掉转枪口，“你俩呢？你俩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话说得董培元和谢洪水很不好意思。 童六子和马小三，全部人马都在白手的项目工地上干活，行内称其为寄生虫。 董培元和谢洪水，是白手最好的同行朋友，俩家伙手下各有一百三十余人，各有九十多人在白手的项目工地上干活。 白手笑道：“刚才看到了吧，市三建的李玉宝来找我。他们国营的集体的建筑企业，日子都不好过，会有大批职工裁下来。只要我愿意，只要我开口，我能在一夜之间招到几百甚至上千的熟练工、技术工和工程师。” 谢洪水忙问，“小白，你真要这么干吗？” 第0647章 稳坐劝业旅社一号桌 白手继续吓唬董培元和谢洪水。 “不瞒两位，现在还有两路人马，要往我的腾飞公司钻。一路是铁路局所属的建筑工程公司，如果我拿下88oo1项目，我就得接收他们的部分人马。” 董培元问，“还有一路人马来自哪里？” “有若干家民营企业，愿意成为腾飞公司所属的分公司。” 这不是假话，行业内早有传闻，只要白手开口，还真有人愿意投靠。 谢洪水感叹，“你小子，是越来越强大了。” 白手道：“我现在包括石雕公司，已经有八百多人。老实讲，为了不让这八百人闲着，我得调整我的经营策略。以前我尽量缩短项目的施工期，现在恰恰相反。所以这样一来，我分包给你们的活就会越来越少。” 董培元点头道：“理解理解，只有先自己吃饱吃好，才有能力帮助别人。” 谢洪水道：“小白，理解归理解，但我们是你最好的朋友。不管怎么样，这个88oo1项目不能没有我们的份。” 白手笑而不语。 董培元道：“小白，我和老董一个意思。以后的活以后再说，这个88oo1项目，必须有我俩的份。” “呵呵……”白手笑着点头道：“放心，你俩会有。但是，我会逐步收缩你俩的战线。” 董培元和谢洪水都松了一口气。 朋友总归是朋友，白手还是讲情的。 虽然是同行，某种意义上说是竞争者，但不在同一个档次上，双方没有机会同台搏弈，是可以做朋友的。 但接下来的两位同行，请白手吃饭，手下人却一致反对白手前往。 邀请是书面形式，托人送来一个帖子。 邀请者是李再宏和姜越。 大家一致认为，这是一个鸿门宴。 白手倒不这么看。 现在李姜二人处境艰难，在行业内更是夹着尾巴过日子，没有敢摆鸿门宴的资本。 顶多是一顿谢罪酒。 经过再三考虑，白手决定不去。 姜越与李再宏一起请客，白手感到别扭。 不是不能给面子，而是不能马上就给面子。 想我白手，稳坐上海建筑界民营企业的头把交椅，要有宏大的气度，但也要有自己的威严。 同样的，王俊峰打来电话，也请白手吃饭，也被白手婉言谢绝。 白手开始恢复正常的生活节奏，每个星期六上午，都要去劝业旅社坐坐。 与以前不同的是，现在来劝业旅社，白手的第一件事，是陪齐再坤老爷子下一盘围棋。 老爷子住了一次医院，身体反而比以前更好，不戴老花眼镜也能下棋。 只下一盘，大约二十分钟，老爷子挥手放白手去大厅。 包工头白手，围棋水平已达业余二段，总把老爷子杀得落花流水。 老爷子总是笑眯眯的，乐得两排假牙全露出来，偶尔为自己的棋没被全部吃光而开心。 等白手陪老爷子下完一盘棋，大厅里早已坐满了包工头。 因为白手的地位和影响力，不愁没有座位。 一号桌，有一把椅子是固定的，是白手的椅子。 白手不忙着坐下，习惯的从包里拿出四包中华香烟，先喊一声“大家抽烟啊”，再东南西北的扔出去。 大家忙着分烟抢烟，气氛就搞起来了。 白手再走到自己的座位边坐下，拿出打火机和第五包中华香烟，自掏一根点上吸着。 再倒茶，品上几口。 接着，拿起桌上的《新民晚报》、《文汇报》和《光明日报》，装模作样的，也是认真的看着自己感兴趣的内容。 三份报纸是老爷子订的。 老爷子有明文通知，这三份报纸，必须放在一号桌上，只要白手来，必须让他看到这三份报纸。 一个星期来一次，积累二十多份报纸，白手哪看得完。 桌上还有市建筑协会的《建筑通讯报》。 《建筑通讯报》，不定期的，是白手提议办的，他个人还赞助了一万块。 这是内部行的报纸，专门刊登工程项目信息，现在全市的工程项目，三分之二以上都能在这张报纸上找到。 有了这张报纸，包工头们就容易找活干，不像以前，没头苍蝇似的乱窜。 曾玉山和张孝南一起来了。 白手请二人在一号桌边坐下，分递给二人一支香烟，“两位说说，最近有什么新闻？” 张孝南笑道：“小白，应该说你的新闻。229案件，88oo1项目，你必须满足一下大家的好奇心。” 包工头们围拢过来。 白手简单的说了说，229案件说得比较多，至于88oo1项目，现在还在谈判，白手只是点到为止。 大家听罢，都回到自己的座位。 “哎，该你俩说了。”白手催道。 曾玉山道：“胡祥瑞在静安区的项目工地出事了。三个民工从脚手架上掉下来，十三米高，一死两伤。施工被暂定，要搞半个月的整顿。估计这一次，没有十万块，胡祥瑞搞不定。” 白手道：“老胡向来谨慎小心，他的手下未必能做到，看来还是现场管理出了问题。” 张孝南道：“我这条新闻，小白你一定更感兴趣，方自立被打到医院去了。” 白手果然很关心，“怎么回事？谁打的？伤重不重？” “事情是这样的。方自立的老婆，来上海看望方自立，现他和小三在一起，他老婆就把小三打了。小三说，你有本事就打小二去。他老婆就去找小二，两人打起来，他老婆打输了。” 白手乐得不行不行的，“然后呢？” 张孝南继续道：“他老婆打电话到老家，叫来一帮人，把小二给打了。小二是上海本地人，岂能善罢甘休，就纠集人马报仇。但他老婆聪明，逼着他拿出一笔钱，带着一帮人溜之大吉。” 白手咦了一声，“那老方啥时候被打了？” “你别急啊。小二的人不收兵，大的跑了，就逼着方自立，找到小三的住处，把小三打了一顿。小三不干了，也叫来一帮亲戚，闯到小二府上，把小二打了一顿。但是，打到最后，不知道谁先动的手，小二的人和小三的人，竟然联起手来，把方自立给打了。” 白手笑得差点岔气。 快近中午，白手去医院看望方自立。 第0648章 久违的丁丁 医院里，病床上，方自立可怜兮兮的。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老婆、小二和小三及其家人，没一个露面，在病床边照顾的是两个手下。 医生说，伤势较重，没一个月下不了床。 方自立恳求白手，拿下88oo1项目，一定要分一点给他。 白手口头答应，表面上既同情又关心，说了几箩筐的安慰话。 但从医院里出来，白手就打定了主意，如果拿下88oo1项目，合作的众多同行中，将不会有方自立的名字。 没有事业心，或事业心不够重，是白手对方自立的评价。 这样的同行，白手会敬而远之。 对方自立的乱搞，白手却不会笑话，因为这方面他自己更乱。 男人有钱就变坏，十个包工头，七个有点坏，还有三个正学坏。 或嗜酒，或赌博，或泡女人，大家或多或少都有，谁也没资格笑话别人。 离开医院上了车，白手正想着去哪里吃午饭，包里的寻呼机响了起来。 白手拿出寻呼机，看到o2这个数字，咧着嘴笑起来。 经过调整，o2这个代号属于丁丁。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丁丁这个丫头了。 白手赶紧下车，跑到设在医院里的公用电话亭旁，照着寻呼机上的电话号码拨出了电话。 “白手哥，赶快立即马上来救我。” 白手吓了一跳，“丁丁，你怎么了？” “咯咯……我肚子饿了，可午饭还没着落。” “臭丫头。”白手松了口气。 “白手哥，我想你了。我在我们学校门口，我等你。” 白手不敢怠慢，挂了电话付了话费，驱车赶往丁丁的学校。 见到丁丁，白手有点陌生，更有很大惊讶。 瘦不拉几的，面黄肌瘦，全然没了青春少女的靓丽。 这丫头怎么了？ 白手瞅着副驾座上的丁丁，怔了老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白手哥，你怎么了？” “你，你怎么了？” “我没怎么了。” “你照照镜子。” 车里车外都有镜子，丁丁瞧瞧自己，“我没怎么了啊。” “你这样子，你还没怎么了？” “我什么样子了？” “丑了，老了。女大十八变，丫头，你这十八岁太难看，难看死了。” “咯咯……” 白手叹道：“得，以丑为荣，还变傻了。” “白手哥，你想笑死我呀。” “丫头你说，你病了？谁欺负你了？是营养不良？是你们学校伙食不好？” “白手哥，你想气死我呀。” 白手憋住笑，一本正经，原来他是在逗丁丁。 “我说错了吗？我气你了吗？” “白手哥，你能不能听我说？” “你说，你说。” 丁丁道：“我在冲刺高考。八十天后，我就要参加高考，我这是累的苦的。” 白手道：“骗人。坐在教室里读书，有什么累什么苦，难道比我们农民种田还累还苦吗？” “一个月只能回家一次，每次只有一个白天。每天早七点起床，晚十一点上床。每天白天上八节课，每天晚上还有四节课，每天都有模拟考试……白手哥，你来试试累不累苦不苦。” “呵呵……”白手终于爆笑起来。 丁丁俯身伸手，小粉拳捶打白手。 白手一动不动，闭眼享受。 丁丁突然不打了。 白手呵呵笑道：“丫头，你叫我来，就是为了打我一顿啊。” “对，我学习压力大，我要释放一下。” 白手好奇，“这真的有用吗？” “有用，太有用了。” 邪门，白手不信，“这个什么门道啊？” “真的，白手哥，谢谢你。” 白手噢了一声，“好，要是对你有帮助，我天天来，让你天天打我。” “咯咯，真的？” “当然，风雨无阻，下刀子也来。” 丁丁笑道：“好，白手哥听令。” “请丁丁大小姐吩吩。” “一，从现在开始，每个星期来看我一次，让我打你一次，让我释放压力。” “遵命。” “二，每次来看我时，要带好多好多好吃的东西。不要像今天这样空着手来，这太有损你的光辉形象。” “我谨记。” “三，不能告诉我妈和我姥姥，说你来学校看我。” “明白。” “四，现在给我一百块钱。” “我给你两百。”白手急忙从包里拿钱，十块的数了二十张。 说一百就一百，丁丁还给白手十张。 “五，你现在可以走了。” “这就完了？” “有钱了，不用你请我吃午饭了。” 丁丁把钱塞进兜里，开门下车，头也不回，扬长而去。 “这丫头，有性格。” 白手正要开车离开，却看到丁丁的姥爷，丁光远老爷子，拄着拐杖站在马路的另一边。 桑塔纳轿车开出十几米，在老爷子身边停下。 白手下车走向丁老爷子，“老爷子，你怎么来了？” 丁老爷子的目光，还是一如既往的冷峻和深遽。 齐老爷子随和，丁老爷子威严，在丁老爷子面前，白手总觉得压力山大。 两个老爷子，白手前进道路上的两盏明灯。 但白手就是白手，总的来说，他有自己的思想，没人能牵着他的鼻子走。 尽管压力山大，但有的时候，白手也会对丁老爷子不客气。 “记住了，别打丁丁的主意。” 白手一愣，随即明白丁老爷子的意思，但他装傻充愣，“老爷子，什么什么的主意？” 丁老爷子用鼻音出一声哼，“你已经祸害了我的女儿，你不能再祸害我的外孙女，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白手笑了笑，大声道：“一辈人不管两辈人的事，这是你说的。老爷子，你管得太宽了。” “小插佬，你敢教训我。” “呵呵……不敢，不敢。老爷子，你忘了吗，丁雅琼不承认她是你的女儿，你不是她爸。” 丁老爷子的回答，是抡起拐杖打白手。 白手不躲，胳膊上挨了一下。 “呵呵，老爷子，你学富五车，上知一百年，下知三十年，我佩服你。但是，你的情商太低，你做人是失败的。” 丁老爷子狂怒，再次抡起拐杖。 白手这回躲开了，“老爷子，别生气了，回家去吧。” 白手上车而去。 丁老爷子就住在附近，不用白手送。 白手要去铁路局，下午应约与乔玉翠见面，洽谈铁建88oo1项目的问题。 第0649章 拿下88001项目 铁建88oo1项目的谈判遇到一点麻烦。 麻烦的是腾飞公司提的要求太高太苛刻。 把四层楼改为六层，在一万两千五百套房子的基础上，再增加六千两百五十套房子，这不是问题。 问题是多出来的六千两百五十套房子，腾飞公司要求据为己有。 还有就是，根据腾飞公司的新规划，多出了一百五十亩土地，腾飞公司也要求据为己有。 铁路局舍不得，太舍不得。 双方都不退让，只好同意让更高一级的领导出场。 白手在小饭店吃了午饭，再去铁路局行政楼找乔玉翠。 乔玉翠没有午休，正在办公室等着白手。 现在的乔玉翠，已经恢复原职，并重新主持88oo1项目的工作。 “小白，你提的要求太高了。” 白手使出惯用的伎俩，笑而不语。 “小白，你给句实话，可不可以讨价还价？” 白手点了点头。 “小白，你再透露一下，你的底线大概在什么地方？” 白手这才开口，“乔阿姨，那你们有底线吗？” 乔玉翠也点了点头，“多出的房子，你得给我们一些，余下的土地，你也得给我们一些。” 白手微笑道：“这就好办了。乔阿姨，我这就回去。让我的人在接下来的谈判中，适当的降低我的要求。” “好，说定了，我也会这样要求我的人的。” 白手说得漂亮。 可回到公司，白手对老李和老顾却是这样说的。 “老李，老顾，下午的谈判，咬紧牙关不能放松。” 老顾有些不明白，“小白，我认为，我认为火候差不多了，咱们该稍稍的松松口了。” 老李点点头，也是同样的意思。 “本来可以，但现在不行。”白手微笑道。 “为什么？”老李老顾异口同声。 “呵呵，因为他们坚持不下去了。” 白手说了说他与乔玉翠见面的事。 “所以，他们越坚持不住，咱们就越要坚持，争取最大的主动，乃至最大的利益。” “明白。”老李老顾心领神会，又是异口同声。 临走时，老顾问，“小白，乔玉翠他们，会不会说咱们出尔反尔？” 白手坏笑道：“不出尔反尔，还能叫做生意吗？” 白手真的不急，对方着急，他就更不急了。 接下来的三轮谈判，铁路局那边一退再退，腾飞公司这边寸步不让。 乔玉翠气急败坏，通过女儿吴亦舒给白手传话，说再也不想见到白手那丑恶的嘴脸。 白手大笑。 时候到了，白手下了通知，在谈判中做出一点让步。 四月，春天，鲜花盛开的时候，88oo1项目谈判结束。 两个分歧点顺利解决。 多出的六千两百五十套房子，铁路方获得八百五十套，再按市场价回购三千六百套，其余一千八百套的产权归腾飞公司所有。 多出的一百五十亩土地，五十亩归铁路方面，建造一个宾馆，资金另算。一百亩归腾飞公司，建设一个商业和娱乐中心。 经过老李老顾和开部的计算，整个项目完成后，腾飞公司的利润，就是这一千八百套房子和这一百亩土地。 一天后，88oo1项目正式签约。 仅过三天，白手派出自己的两支施工队，共两百人进场。 那块一百亩的荒地，和机修厂的那块空地，两边同时开工。 推土机，挖土机，压土机，运泥车，机器轰鸣，场面热闹。 为了加强领导和管理，88oo1项目指挥部成立，白手特意派副总老顾坐镇。 紧接着要做两件事。 一是原材料的采购，与供应商预签合同。 二是选择一些承建商，与他们签约，并让他们尽快进场动工。 白手打电话，叫采购部经理杨进明过来，商量原材料的采购事宜。 建筑材料主要分为两个部分。 一部分由国营企业供应，比方说水泥和钢材，比较容易处理。 根据协议规定，铁路方面负责联系水泥和钢材，价格是计划价，供应也按计划进行。只要腾飞公司出钱，水泥和钢材就能买到。 另一部分像沙子、石子和砖头，都由私人企业供应，需要找比较可靠的企业。 在这方面，与白手合作最多的是沙子大王汤云平。 杨进明来了。 白手先盯着杨进明看。 杨进明被看得好不自在，“小白，你看我干什么？” “老杨，他们说你的左脸和右脸，大小有点不一样。” 杨进明哈哈大笑，“你以为呢。他们是开玩笑的，是说刚结婚的男人，脸被老婆打了。一边肿一边不肿，所以左右大小不一样。” 白手很有钻研精神，“那问题来了，男人在刚结婚时，怎么可能会被女人打呢？” 杨进明笑了，“这我怎么知道，你问别人去。” 多面手杨进明，三十多岁，刚跟着白手时还是光棍一条。春节期间刚结婚，老婆漂亮，跟着来了上海，现在在公司食堂上班。 “老杨，年轻十岁了哦。” “嘿嘿，大家都这么说，大家都这么说。” 白手还要打趣，“老杨，介绍介绍新婚体会，让我们这些光棍学习学习呗。” 杨进明小小的反击白手，“小白，老板要有老板的样。再说体会啥的，也该是你给我们大家介绍才是。” 说得白手无言以对，关于与女同志在一起的经验，白手绝对能给杨进明当老师。 “老杨，你惹老板生气了，老板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杨进明嘿嘿笑着，递给白手一个文件夹，“小白，你还是先看看这个，这才叫后果很严重。” 这是新洼一村工地报上来的砖头质量检测表，上个星期的砖头合格率，居然只有百分之七十七的五。 白手的脸拉下来了，“哪个砖厂送来的？” “汤云平介绍的，应该是他的亲戚。上个星期送来的五万块砖头，质量有严重的问题。” “我正要找这家伙呢。打电话，马上叫他过来，看我怎么收拾他。” 杨进明给汤云平打了电话。 白手留下砖头质量检测表，让杨进明回自己办公室，“老杨，你给他那个亲戚打电话，把不合格的砖头从工地上给我拉走。” 半个多小时后，汤云平屁颠屁颠而来。 第0650章 不把鸡蛋放一个篮子里 白手把砖头质量检测表扔到汤云平的脸上。 汤云平看了看，一脸的尴尬。 “小白，我有责任。我不该帮他，小白，我负全责。” 白手道：“老汤啊，五万块砖，一万多块不合格，这太离谱了。” “你说，怎么处罚，我没二话。” 白手把一份合同递给汤云平看。 合同上明确写着，砖头的不合格率是百分之五，过百分之五的部分，处罚一倍到十倍的金额。 汤云平傻了，他是专业做沙子生意的，沙子他懂，砖头他一点都不懂。 当初签订砖头购销合同时，汤云平不在场，也没追问。 “小白，他刚承包了村里的砖窑，本钱还是我借给他的。看在我的面子上，这次就饶了他吧。” 白手摊着双手笑道：“这个权利归我公司采购部，我也没有办法。如果你想栽培你这个亲戚，我倒是可以给你一个建议。” “你说。” “这一次照单全罚，给他个一辈子都难忘的记忆。而罚和赔的钱，你替他买单。” 汤云平哭丧着脸道：“他，他娘的，我招谁惹谁了。” “你介绍的么。” 汤云平是个明白人，点点头道：“小白，我照你说的做，那你总得安慰安慰我吧。” “呵呵……你说，我尽量考虑。” “把88oo1项目所需的全部沙子，都承包给我。” 白手不说话了。 “哎，行不行啊？” 白手指了指汤云平，摇着头道：“老汤，我今天要批评你几句，你赚钱赚傻了，你安稳日子过傻了。” “小白，你说话总是一套一套的，我愿意听你的批评，骂我也行。” 白手问道：“这两年生意做得咋样？” 汤云平道：“很好啊。自从做了你的生意，我现在是绝对的高枕无忧，躺着也能赚钱。” 从金融学院项目开始，到双拥小区项目和新洼村项目，使用的沙子，约一半由汤云平供应。 “老汤，万一我的腾飞公司完蛋了，你怎么办？” 汤云平笑道：“不可能。小白，你别胡说八道。” “老汤啊，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啊。” 汤云平怔了一下，若有所思，“小白，你这话对我很有启。” 白手道：“我看过一本书，书上有个观点，我非常推崇，现在与你共勉。” “什么观点？” “要想把生意做大，就不要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汤云平想通了，“小白，我听你的。88oo1项目的沙子，我不全包，我只要一半。” “三分之一，顶多三分之一。” 汤云平只能接受，因为白手是对的，他不能做白手一个人的生意。 三分之一给汤云平，另外的三分之二，分包给五个沙子老板。 石子也分包给六家石子场。 至于砖头，更是有十家之多，这叫多点开花。 杨进明很精明，白手只需动动口，他就做得很到位，做什么会什么，不愧是个多面手。 作为开商和总承包商，选择承建商，就是与同行合作，白手需要亲力亲为。 附属设施，医院、学校、商业区和休闲区及绿化等等，利润高，肯定留给自己做。 总共两百一十幢住宅楼，工期暂定两年半。 自己留五十幢，其余一百六十幢分给十六家承建商，每家十幢楼。 工期分五个时段，每个时段为半年，每家承建商每个时段承建两幢住宅楼。 许老黑、张孝南、胡祥瑞、董培元、谢洪水和曾玉山，被白手邀请参与。 另外白手还选择了十家关系好信誉好的建筑公司或工程队。 白手的计划是，每半年向甲方交付四十幢住宅楼， 方自立、童六子和马小三，白手说到做到，没有与他们签约。 当然，朋友还是要认的，如果他们真没活干了，万不得已的情况下，白手还是准备分给他们一些。 金融学院项目即将收尾谢幕，现在有了88oo1项目，加上双拥小区和新洼村项目，腾飞公司还是有足够的活可干。 白手的心思，现在转移到旧洼村一平方公里的旧址上。 老李最了解白手，看到白手的办公室墙上，挂起旧洼村的地图，就知道白手在想什么。 “小白，你下一步打算动它？” 白手不置可否，“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老李思忖着道：“那里还有一半没有拆迁，根据新洼村的建设进度，一年后才能完成拆迁。所以从理论上讲，现在你动不了它。” “你想说明什么？”白手问道。 “还有一个问题。上级有规定，旧洼村的土地要想利用，必须先填高至少两米，需要大量的土方。咱们到哪里弄那么多的土？那可是一个天文数字。” 白手笑了，“哎，咱们各项目的废料旧料垃圾，不正在往那里填吗？” 老李也笑了，“我的白大老板，就咱们那点废料旧料垃圾，要想把旧洼村填高两米，至少需要二十年的时间。” 白手有点懵，这与他的想像差了十万八千里，“老李，你有没有算错？” 老李笑道：“不是我算的，是我家乔教授算的。她带着一个课题组，在那边待了一个星期，是她让我转告你的。” 白手愁眉苦脸，旧洼村的土地，要是不垫高两米，几乎就难以利用开，“老李，想想办法，你肚子里墨水多。” 老李也学白手的样子，苦着脸道：“现在泥土值钱，你想不花钱，几乎就是天方夜谭。” “什么叫天方夜谭？” “外国神话故事。” “去，别欺负我没文化。老李，说办法，我要的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老李想了想，“我建议收集全市的垃圾。联系各区的环卫局，让他们把垃圾往那里送。如果能做到的话，三五年内，就能让旧洼村增高两米以上。” “嗯，我考虑考虑。如果可行，我派专人负责这事。” 老李起身要走。 白手叫住老李，“老李，你家乔教授跑到旧洼村干什么？她在搞什么课题？” “城市的沿伸对市区土地价值的提升。” 白手从没听过，也没听明白，顿时来了兴趣。 “老李，你说来听听，那是什么意思？” 第0651章 王俊峰要被抛弃 乔教授的课题，老李也不太明白，他给白手打了一个比方。 “拿咱们旧洼村的土地来说，五年前还是郊区，土地几乎不值钱。现在市区往外扩大，旧洼村已地处市区，离郊区已有一点六公里。所以，现在旧洼村的土地值钱了。” 白手点了点头，“我最想知道的是，旧洼村的土地，现在能卖到每亩多少钱？” 老李摇摇头，“这个她没说。但旧洼村周围的土地，一年来已升值百分之三十二。所以她得出结论，旧洼村的土地能随时可以开的话，价值两年就能翻上一番。” “老李，我明白了。” 通过与老李的一番交谈，白手打消了原来的念头，暂时不动旧洼村的土地，应该是最好的选择。 放在那里也挺好，因为旧洼村的现状，市里区里也没有严格规定，等上五年再开也没有关系。 接下来，白手该面对几个既是对手又是冤家的同行了。 王俊峰一直不断的联系白手，要求见面道歉。 王俊峰与张孝南关系不错，与协会常清扬会长也有私交，他还通过常清扬和张孝南联系白手。 白手终于同意见面。 长风茶楼。 下午两点的茶厅。 当着几十个同行和客人的面，王俊峰向白手鞠九十度的躬，久久不肯起身。 白手坦然受之，再拉起王俊峰，把他领进一号包间。 “小白，王小峰是我堂弟。但他带人去你公司，绝对不是我派去的，我根本就不知道。” 白手面无表情地听着。 “是廖家人唆使的，而且就是我老婆廖玉珠唆使的。可惜王小峰失去了意识，否则的话，他能为我作证。” 白手在考虑，该不该告诉王俊峰，他老婆廖玉珠与自己见面的事。 要打垮王俊峰，现在是轻而易举。 既然他已不对自己构成威胁，又何必去落井下石呢。 “老王，我相信你。” “真的？” “绝对真的。” 王俊峰差点落泪，“小白，谢谢你，谢谢你。” 白手劝了劝，“老王，你别这样。我这人你还不了解么，那一页翻过去了。” “可是我……”王俊峰还是落泪了，“可是我，我要完蛋了。” 白手故作惊讶，“什么情况，老王？” 王俊峰哭着告诉白手，他是郊区人，一直被廖家人利用，也一直被廖家人看不起。 现在，廖家人认为他已没有利用价值，要抛弃他了。 而要抛弃他的主谋，正是他同床共枕十几年的老婆廖玉珠。 廖玉珠提出两个方案。 一是离婚，廖王两家彻底分开。 二是分居，但俊峰建筑公司一分为二，两家各干各的。 “小白，我完了，我完了。你帮帮我，帮我想个办法。” 白手明确拒绝，“清官难断家务事，老王，我帮不了你。你们城市人的那一套，我至今连门都还摸到，我拿什么去帮助你。” “小白，想个办法总行吧。” 白手摇了摇头，“对不起，我爱莫能助。不过……” “不过什么？”王俊峰两眼一亮，以为白手有什么高招。 “老王，你们两口子怎么没有孩子呢？” 王俊峰一脸黯然，白手戳到了他的痛处。 两口子原来有个女儿，但五年前因病没了。后来两口子努力过，想再要一个孩子。无奈王俊峰身体出了问题，怎么治也不能产出。 这几年，王俊峰一直坚持治疗，希望也越来越渺茫。 白手的意思，有孩子的话，孩子是纽带，可以维持两口子的婚姻。 送走王俊峰，白手唏嘘不已。王俊峰是人前风光，人后凄凉，以前在他心目中的高大形象荡然无存。 包里的传呼机在响。 是方玉玲在呼白手。 茶楼有电话，白手打电话给方玉玲。 方玉玲告诉白手，她从崇明岛回来了，问白手在什么地方。 看来方玉玲找白手有事，白手说在长风茶楼，她说她马上过来。 反正没事，白手同意等候。 蒋长风端着一把小茶壶推门而进。 一号包间里，新增了一张单人沙，白手靠躺在沙上，双脚极不文明的翘在茶桌上。 蒋长风忍俊不禁，“喂喂，你现在已是上海人，能不能学学我们上海人的文明礼貌。” “呵呵。”白手斜了蒋长风一眼，“开饭店的，没资格教育造房子的。老蒋，你有事？” “我老婆说给你介绍个对象。”蒋长风凑过来笑道。 蒋长风的老婆在事业单位上班。 “干什么的？漂亮吗？” “我老婆的同事，一个办公室的。至于漂亮不漂亮，这还用说么。要不漂亮，敢介绍给你白大老板吗？” 白手摇摇头，“去去，就你老婆的单位，不会有漂亮的姑娘。” “你小子，别狗眼看人低。” 白手笑道：“这是你们上海人说的，漂亮的要么当了明星，要么去了国外，剩下的漂亮姑娘，都在黄浦江边游荡。” 蒋长风拿手推了白手一下，“不看玩笑，你要点头，我安排你见见人家。” “算了。”白手轻叹一声，“老蒋，谢谢你，谢谢你老婆。你是知道的，我现在虽然单着，但在我心里，陈岚还是我的女朋友。在我和陈岚的关系没有彻底结束前，我不能见别的姑娘。” 蒋长风哼了一声，“装，在我面前也装。就你的德行，你敢说你身边没有女人？” 白手反击，“这不一样，是两回事。就像你老蒋，你的老婆是长途汽车，你的女经理只是公交汽车，二者不能相提并论。” 蒋长风起身就走，“当我没说，当我没说啊。” 白手赶走蒋长风，靠躺在沙上打了个盹。 方玉玲像阵风似的进来。 风风火火，不像个中年女人。 白手被惊醒，坐起身来，为方玉玲沏茶。 “嫂子，感谢你带来了东海的风和长江的风。” “咯咯……我喜欢，越来越会说话了。” 白手好奇的问道：“嫂子，你和那个莹姐，你们在崇明岛有窝？” 方玉玲喝了几口茶，“不仅有窝，还是个大窝。小白，嫂子就是为了这个窝专门找你的。” “哦，只要不是锅，不妨说来听听。” 第0652章 歪招卖树苗 原来，几个女人在崇明岛租地开了个苗圃。 主意是方玉玲出的，地是莹姐租的，她老家是崇明岛的。 资金大家平摊，除了方玉玲和莹姐，还有玉姐、兰姐和花姐。 只要有销路，开苗圃种树木，几乎就是一本万利的事业。 去年下半年开的苗圃，雇用当地人管理，现在迎来了收获的季节。 小区建设，绿化必须，需要大量的树苗。 方玉玲找白手，无非是做他的生意。 白手听罢，面露难色。 方玉玲倒是理解白手，作为同行，她太知道承包商的难处。 在工程建筑项目的施工过程中，几乎所有的环节，承包商都能作主。 唯有绿化，承包商几乎不能作主。 因为绿化是最公共产品，归各区的园林管理所负责。 比方说在双拥小区，拥有相当规模的绿化区，种什么树、什么草、树的大小、树的间距……等等，都必须按规划设计的规定进行，都要接受园林管理所的管理和指导。 白手的腾飞公司能做的，就是照着规定进行施工，保证树苗的茁壮成长。 树木来自哪里，园林管理所说了算，树木的价格，倒是可以讨价还价，但往往也由园林管理所说了算。 “嫂子，这里面的道道，你比我更清楚。你们苗圃要想进入这个销售市场，必须去找项目所在地的园林管理所。我们无所谓的，反正绿化的钱也在预算之内，买谁的树苗都是买。” 方玉玲道：“小白，你可别忘了，铁路系统不归地方管，他们有自己的园林管理处。” 白手恍然大悟，噢了一声，“对对，我差点忘了这茬。嫂子，你们去找铁路园林管理处，我这边没有问题。” 方玉玲白了白手一眼，“这还用你教啊。” “那嫂子找我是？” “我们知道，铁路那边，是一个叫乔玉翠的领导当家。而乔玉翠的宝贝女儿吴亦舒，现在是你租赁公司的副经理。小白，我想利用这个关系。” “这也没问题。” 方玉玲雷厉风行，起身道：“走，找吴亦舒去。” 这个忙要帮，白手带着方玉玲回到公司，打电话把吴亦舒叫过来。 老板开口，吴亦舒爽快答应，“方总，我现在就陪你去见我妈。” 方玉玲道声谢，再冲白手道：“你也去，我请小吴她妈吃饭，你要作陪。” 白手急忙摇手，“我不去，我不去。” 吴亦舒笑道：“我们白总不敢去。” “怎么回事？”方玉玲忙问。 吴亦舒把上次谈判88oo1项目时，白手忽悠她妈的事，告诉了方玉玲。 “咯咯，我妈现在还生着气，白总哪敢去啊。” 方玉玲也娇声而笑。 但是。 方玉玲和吴亦舒很快就回来了。 没谈成。 白手瞪着双眼问道：“为什么呢？” 吴亦舒道：“都怪我，我提到了你，我妈就生气了。我妈说，你人品太差。我妈还说，从今以后，除了88oo1项目，她不想与你再有什么瓜葛。” 白手奇道：“这绿化不是也属于88oo1项目吗？” 方玉玲道：“小白，乔副书记说得有道理。协议上规定，绿化方面，买什么树买谁的树，你们无权干涉，更不能插手。” “老太太还说了什么？” “她还说，小吴到你这里上班，会被你带坏，这是她最后悔的。我开玩笑说，小吴未婚，白总也是未婚，他们说不定能成一对呢。她脖然大怒，说世界上的男人都死光了，也不会把女儿嫁给你。” 吴亦舒有点脸红。 白手呵呵而笑，脑瓜子转了转，就有了个歪主意。 白手拿起电话打到了乔玉翠那里。 “乔阿姨，你好，我是……” 啪的一声，电话挂断了。 白手再打电话。 “乔阿姨，你别挂电话。我找你不是为了绿化的事，是一件私事，是关于我和舒儿姐的事。” 白手说到这里，方玉玲和吴亦舒二人急忙凑过来，一左一右，抢占有利位置旁听。 如白手所料，提到宝贝女儿吴亦舒，乔玉翠没有挂断电话。 “臭小子，你想说什么？” “乔阿姨，我和舒儿姐，我们……” “你们怎么了？” “我喜欢上舒儿姐了。” “臭小子，你敢。” “乔阿姨，我会对舒儿姐好的。希望你，希望你不要反对。” “坚决坚决的反对。臭小子，你不要白日做梦。” “呵呵……乔阿姨，你不给我面子，我也不会给你面子。你信不信，我敢把生米煮成熟饭，来个先上车后补票。” “你……” “呵呵……” “算你狠。姓白的，你叫方玉玲和舒儿过来，现在就过来。” 白手放下电话，冲着方玉玲和吴亦舒道：“行了，你俩马上过去。夜长梦多，争取当场把合同签了。” 方玉玲和吴亦舒再次去了铁路局。 这回顺顺当当，方玉玲拿到了树苗供应合同。 但乔玉翠对吴亦舒也有一个口头“协定”，不能与白手谈恋爱。 下午，方玉玲又来找白手。 “嫂子，你还有什么事？” “是来谢谢你的。” 白手忙道：“谢就算了。这事不要说出去，我感谢你。” 方玉玲笑道：“我做不到。因为我已经告诉莹姐玉姐兰姐花姐了。” 白手一声叹息，“你这张大嘴巴啊。” “哎，我过来，是代表他们四人，邀请你今晚到莹姐那里吃饭。” 白手摇头，“嫂子，这么一来，我的身份不就暴露了么。” “早暴露了。”方玉玲笑道：“咱们那天晚上在莹姐家打牌后，莹姐就派人查了你的底细。后来，莹姐玉姐兰姐花姐一起审问我，我也全部招了。” 白手点着头噢了一声。 “小白，既然她们知道了你的身份，难道你不想知道她们的底细吗？” 白手有点犹豫。 方玉玲苦口婆心，“小白，我向你誓。你认识她们，绝对的只有好处，而没有任何坏处。” “好吧。”白手动心，但也留有余地，“嫂子，我有言在先。我不负责帮你们卖树苗，更不会帮你们办其他的事。” “放心吧，她们就是想认识你。” 白手这才开车，栽着方玉玲去了莹姐家。 第0653章 看人猜人 莹姐还是在门里迎接白手。 只是上次是晚上，这次是下午，能看清莹姐脸上的微笑，全然不是上次的面如冷水。 大门没开，开的是宽仅半米的小门，正好被莹姐挡住。 白手也是聪明，微笑道：“莹姐，你好，请允许我自我介绍，。腾飞公司白手，白色的白，手掌的手。请叫我小白就行，大家都这么叫我。” “欢迎小白。”莹姐满意，侧身让开。 白手和方玉玲先后进门。 莹姐关上门，自然的挽住白手的左胳膊。 方玉玲醋意大，笑着埋怨道：“莹姐，我都还没这样过呢。” 莹姐笑道：“那是你傻，小白不是有两条胳膊么。” 白手笑而不语。 方玉玲大喜，上前一步，也挽住白手的右胳膊。 白手乐得享受。 直到走进一楼大厅，莹姐和方玉玲才放开白手。 莹姐带头上楼。 二楼的楼梯口，站着三个女人，都与莹姐年龄相仿，也都徐娘半老，风韵犹存。 至于打扮，白手不懂欣赏，反正争奇斗艳，用农村人的话讲，个个都是女妖精。 “欢迎白总。”仨女人异口同声，彬彬有礼。 白手急忙回礼，但笑容一闪而过。 原来，女人们身上的香水味太浓，白手受不了。 刚才莹姐挨着白手，她身上的香水味，白手勉强忍着，现在四个人的香水味太刺激了。 方玉玲笑着介绍，“几位，我忘了说了，我弟弟什么都能忍受，就是讨厌香水的味道。” 莹姐埋怨，“早说呀。” 说罢，莹姐等四人迅消失。 白手不解，问方玉玲，“这什么情况？” “咯咯，你待会就知道了。” “另外三个，就是玉姐、兰姐和花姐？” 方玉玲笑着点头。 果然，莹姐等四人回到楼梯口，但已换了衣服。 看着装，这就是四个普通的上海女人。 香水味还有，但已淡淡。 不过，白手不明白，为什么让他站在楼梯口，而不让他进二楼的小客厅。 莹姐先问方玉玲，“玲姐，你没告诉他吧？” “保证没有。” 莹姐微笑道：“小白，在你之前，曾经有一个天才，十三岁就考入了大学。他在去国外留学前，经人介绍来我家，当时就站在你这个位置。” 顿了顿，莹姐又道：“当时我们让他猜人。除了我和玲姐，猜谁是玉姐、谁是兰姐、谁是花姐。他没猜中一个，我就让他转身离开了。” 这是要考白手。 玉姐兰姐花姐，三姐并立，笑看着白手。 莹姐做了个请的手势，退后一步，与方玉玲站在一起。 论身高，方玉玲为最，她在一米七以上。莹姐大约一米六多，是标准身材，至少白手这么认为。 面前的三位，从左至右，一高、一矮、一微胖。 高的约一米六七八，可与方玉玲一比，面相竟也与方玉玲有几分相似。 矮的顶多一米五多点，娇小玲珑，让白手想起他的梅妮姐姐。 微胖的这位，比较有气质，挺高贵的样子。身高大约刚过一米六，微胖是白手的说法，好听点应该说是丰满。 再看皮肤、笑容、站姿，等等。 看衣着是没法判断的，因为她们都刻意的朴素。 白手有了判断。 白手指了指微胖的女人，“这位是玉姐。” 再指了指矮个女人，“这位是兰姐。” 剩下的，当然就是花姐。 女人们都惊讶的看着白手。 因为白手猜得全对。 方玉玲松了口气，带头鼓掌。 莹姐玉姐兰姐花姐都跟着拍手。 莹姐挽着白手的胳膊，一边往客厅走，一边说道：“小白，你必须告诉我们，你是如何猜中的。” 坐下后，白手问莹姐，“莹姐，我上次来，玲姐问你，玉姐兰姐花姐去哪里了，你还记得你是怎么说的吗？” 莹姐摇摇头，“我忘了。玲姐，你还记得吗？” 方玉玲也摇了摇头。 白手道：“莹姐你当时是这样说的。玉姐去香港看老公了，兰姐去旅游了，花姐处理儿子在学校打架的事去了。” 莹姐和方玉玲同时想起，一离点头。 “记性真好。”莹姐笑道：“那你说说，你是如何仅凭这些信息进行判断的。” 白手道：“玉姐，雍容华贵，不像是内地人，举手投足，倒像是长期生活在海外的人。兰姐，肤色比较阳光，只有喜欢旅游的人才会这样。花姐，我判断了玉姐和兰姐，剩下的应该就是花姐。” 女人们纷纷开口大赞。 莹姐介绍道：“小白，玉姐是华侨，她回国定居，老公在香港做贸易生意，所以她每月都要去香港。” 再介绍兰姐，“兰姐呢，她老公是搞地质勘探的，常年在外。她常去她老公那里，一去就是十天半个月的，我们戏称她是去旅游。” 最后介绍花姐，“花姐，她老公是援非医生，她本人不上班。但你可别小看她，她祖上是上海滩的大资本家。风风雨雨，沧海桑田，她还是富婆一枚。” 花姐咯咯笑道：“莹姐，别把我说得太好。” 白手笑道：“莹姐，你还没介绍你自己。” 莹姐笑着点头，“与她们比，我最差劲。我老公没了，儿子在国外。没有工作，没有钞票。小白弟弟，以后就指望你了。” 笑声连连，其乐融融。 方玉玲问白手，“清楚了吧？她们都不报名字和年龄及家庭住址，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 “女人的年龄，是不能轻易打听的。” 白手噢了一声，心说一个个老黄瓜刷绿漆，还用问么。 “她们的名字么，只要你认她们当姐，她们自然会主动的告诉你。” 白手点了点头。 “至于她们的家庭住址，咯咯……只要你是一头狼，你闯入她们的禁区，你自然就能知道她们住在哪里了。” 白手装傻，“玲姐，这个我不太懂。” 女人们又齐笑起来。 莹姐这时看了看墙上的钟，说道：“姐妹们，该准备晚饭了。漫漫长夜，你们有的是时间讨好小白。” 玉姐关心白手，“小白，你喜欢中餐还是西餐？” 方玉玲道：“玉姐，今天得照顾小白，他喜欢中餐。” 玉姐道：“兰姐，让她们聊，咱俩去厨房。” 第0654章 在莹姐家做客 玉姐爱下厨，兰姐厨艺好，两人起身进了厨房。 方玉玲与莹姐和花姐陪白手喝茶说话。 话题是88oo1项目的绿化，莹姐先表示感谢，再说出疑问。 “小白，那个乔玉翠老太太，我跟她打过交道。去了三次，两次不肯见我。第三次总共说了十几句话，就把我赶出来了。你能不能说说，你是如何摆平她的。” 白手笑了笑，“这事玲姐最清楚。” 方玉玲说了经过，特别是白手的歪招，还添油加醋，绘声绘色。 莹姐花姐笑得不行不行的。 厨房里的玉姐和兰姐也听笑了。 笑过之后，莹姐介绍她们那个苗圃的情况。 白手认真的听着。 花姐还递过一些书面资料，全都是关于苗圃的。 莹姐道：“小白，苗圃是我们五个一起，从去年开始搞起来的。投入不算多，但既然搞起来了，我们也想把它经营好。所以，请你指点指点我们。” 白手指了指方玉玲，“这个应该问玲姐。” 方玉玲道：“我不行，小白，我不懂经营。” 花姐道：“玲姐也就打打交道，哪懂什么具体经营。她家的建筑公司，真正经营的人是她老公许老黑。” 白手再认真的看了看那些资料。 苗圃的法定代表人是方玉玲，对外主要也是方玉玲出面。 “我姑妄说之，你们姑且听之，仅供参考，仅供参考啊。” 莹姐道：“小白，你有什么建议尽管说。” “一方面，树苗的销售，有它独特的地方，就是需要固定的销售渠道，也就是销售常态化。另一方面，尊重市场规律，建立自己的销售渠道，不能靠别人，靠别人关键时是靠不住的。” 方玉玲道：“你说点具体的措施。” 白手向莹姐要了纸和笔，一共写下了七条具体措施。 “莹姐，花姐，这第一条最重要，依靠各区的园林管理所。因为现在的公共绿化，都是园林管理所负责。只要他们同意，你们的树苗进入他们的产品目录，销售就不成问题。” 花姐道：“我抽时间，专门去各区园林管理所跑跑，争取他们的支持。” “第二条也很重要，就是与各大建筑公司合作，这方面可以让玲姐挥作用。因为具体的项目，承包商是有言权的。就像我那个即将完成的金融学院项目，你们的苗圃要是建得早，我可以全部用你们的树苗和花草。” 莹姐听得认真，频频点头。 听罢，莹姐道：“小白，我有一个决定，希望你能接受。” “什么决定？” “聘请你担任我们苗圃的顾问。” 白手愣了，这娘们厉害，分明是拿他当招牌，要把他套住啊。 莹姐娇声问道：“大家支持吗？” 女人们纷纷表态支持。 莹姐看着白手微笑，“五票支持，你只有一票，反对也没有用。” 白手无奈的笑了，“你们这是赶鸭子上架，霸王硬上弓啊。” 女人们开心。 白手却很不明白，这五个女人，除了莹姐和兰姐，其他三个都是腰缠万贯，怎么对区区五十万投资的苗圃这么认真。 开心之余，莹姐拿出一沓钱，递到白手手上，“小白，上次打牌，只是一个玩笑，你也是故意输给我的。现在，你把输的钱拿回去。” 白手把钱还给莹姐，“莹姐，输就是输，输出去的钱，我是不会拿回来的。” 两人推来推去。 方玉玲拿过钱，直接塞到白手的包里，“小白，这是莹姐的一片心意，你要不收，就是不拿莹姐当姐。” 白手不再客气，“莹姐，谢谢你了。” “认不认我这个姐？”莹姐微笑着问。 “莹姐不就是姐了吗？”白手笑着反问。 莹姐摇头，含笑道：“姐是姐，莹姐是莹姐，不一样的。” 白手犹豫。 方玉玲笑道：“莹姐，小白有很多很多的姐。但他认姐特有讲究，我努力到现在，他都没批准我当姐呢。” 花姐笑道：“莹姐，看来你和玲姐一样，也还没达标哦。” 莹姐道：“小白，我愿接受你的考验，有要求尽管提，我一定努力做到。” 白手点头，“行吧，我考虑考虑。” 玉姐和兰姐二人，端着菜从厨房出来。 开饭了。 桌上没酒，莹姐向白手解释，她习惯吃饭时不喝酒，她一般是晚上喝酒，边喝边聊，直到睡觉。 白手无所谓，他不嗜酒，不喝酒，正好能一心一意的吃饭。 但吃饭吃出了笑话。 玉姐和兰姐煮饭时，按正常情况下米，五个女人，每人一两米，为了保持身材嘛。 至于白手，她俩认为三两米已经够了。 一两米，煮出来的饭也就一小碗，三两米，压一压，也就两小碗。 白手的饭量，方玉玲领教过，但她忘了说。 一旦开吃，白手的吃相，让五个女人中的四个目瞪口呆。 女人们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米饭细嚼，菜更是慢嚼。 在白手看来，五个女人吃饭的度，像农村没牙的老太太，太败他的胃口。 再说桌上的六菜一汤，数量不少，但实在不怎么样。 先是份量少，每个菜都装在碗里，要跟饭店比，一半也没有。 其次是荤菜少素菜多，只有一条鲫鱼，顶多八两，还有一个大白菜炒肉丝，大白菜多多，肉炒能数数。 白手大口大口的吃饭，他的一口，能顶五个女人每人一口的总和。 再说吃菜，女人们伸筷子夹菜，筷子是斜着伸向菜碗，角度不低于四十五度，靠的是筷子末端夹菜。 白手伸筷夹菜，有他独特的方式，是横着伸到菜碗里去的，一夹一大砣，一夹一大片。 吃相奔放，度奇快。 第一碗米饭，仅用一分钟多，第二碗米饭，只用了不到两分钟。 然后吃菜，白手更是风卷残云。 五个女人，五个饭碗，最少的也剩半碗米饭。 最后，白手放下筷子，自言自语道：“还想当姐，连吃都不让吃饱，哪有当姐的样子。” 绝对的吃货啊。 女人们爆笑起来。 白手与众不同。 饭后，大家要求了解白手的历史。 方玉玲主讲，介绍了白手波澜壮阔可歌可泣的往事。 第0655章 认姐是利用姐 还别说，为了接近甚至巴结白手，方玉玲做足了功课，连他在老家的经历都了解了不少。 同行里，曾玉山和胡祥瑞与白手是一个县的老乡，对白手比较了解。 童六子更是白手的小，在许老黑的工地上干活时，连偷鸡摸狗的事都说给了方玉玲听。 所以，方玉玲基本上把白手的老底全给掀了。 莹姐玉姐兰姐花姐对白手的一些英雄事迹，异乎寻常的感兴趣。 为了方便刨根问底，莹姐拿出珍藏的进口红酒，整整八瓶。 白手识货，这种进口红酒，国内零售价是每瓶一百二十八块，相当于现在普通工人近两个月的工资。 莹姐告诉白手，酒是玉姐送的，不喝白不喝。 玉姐慷慨，说家里还有三十几瓶，既然白手喜欢喝这种酒，改天她送白手十瓶。 白手衷心感谢。 干喝酒不行，需要话题。 话题都集中在白手身上。 五个女人商定，各出一个话题。 方玉玲优先，她最感兴趣的，是白手为什么被人称为灾星。 白手介绍了自己的生辰八字，再结合祖坟风水，做了一番解释。 女人们似懂非懂，这几个城市娘们，所谓的“名媛”，闲得无聊，听了白手的胡说八道，反而更加佩服白手。 莹姐的话题，是白手在四年前，在擂台赛上痛揍美国佬的故事。 这个好办，白手有录像带，他答应大家，每人送一盘，让大家尽情的欣赏他的英姿。 玉姐的话题，是白手在海南的炒地。白手也不隐瞒，介绍了整个过程，至于自己赚了多少，他说了个大概的数字。 毕竟老公是商人，玉姐听得认真，问得也很仔细，有些问题也很专业，让白手也受益不少。 兰姐的话题，出乎白手的意料，居然问白手读过什么书，喜欢读什么书。 骄傲的说，初中生白手读了不少书，肚子里也算有了一点墨水。只是业余读书，不比全日制的在校生读书。 白手不学数学物理化学，没有老师，学也白学。 白手也不学外语，学了也没大用，更何况他根本没想着学习外语。 白手读，古典名著，诗歌散文，白手读了不少。 尤其是四大名著的《水浒传》、《西游记》、《三国演义》，白手每本都读了好几遍，他自认水平已越他那个说书人老爹。 至于《红楼梦》，还是算了吧，他连三页都没读完。 读得最多的书，当然是经济类的。 还别说，白手自认是块读书的料。 白手读书，与别人不同，别人读整本书，他是跳着读书，认为没用的就毫不犹豫的跳过去。 读了书，白手不仅记住书中道理，还会马上借鉴，付诸实践。 所以，白手读的书不少，没有三千本，也有上千册。 白手和兰姐，越聊越投机，原来兰姐的读书方法，与白手高度相似，只是她缺少实践的机会。 其他女人有意见了。 方玉玲道：“兰姐，你俩装什么知识分子啊。” 玉姐道：“就是，小白不是你一个人的小白，是我们大家的小白。” 莹姐道：“兰姐，适可而止吧。” 花姐叫得最响，“各位各位，我还没出题呢。” 兰姐笑道：“好吧，好吧。花姐，我把小白交给你了。” 花姐的话题，正是大家共同关心的问题，“小白，你有多少个姐姐？” 白手傻笑。 花姐道：“宣读咱们的政策。” 女人们齐声喊，“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白手笑着，伸出一只手掌，先翻着，再仰着，然后收回。 “这么多啊。”玉姐叹道。 白手点头表示肯定。 “小白，说来听听。”兰姐笑道。 白手摇了摇头。 花姐靠到白手身上，咯咯笑道：“小白，我主动投怀送抱，我申请当你的姐。” 大家又是一阵齐笑。 方玉玲笑道：“小白，你现在明白她为什么叫花姐了吧。” 兰姐笑道：“小白，你是明白人，便宜没好货，好货不便宜。” 花姐生气了，“兰姐，你说谁呐。” 兰姐笑笑，“谁生气就是谁了。” 莹姐急忙灭火，“两位，两位，不要跑题呀。” 玉姐也道：“莹姐说得对，咱们的口号是有福同享。一个人当姐，大姐都是姐。” 方玉玲也特别强调了一遍，“对，一个人当姐，大家都是姐。” 兰姐道：“好了，现在看小白的态度了。” 花姐冲白手秀了个媚眼，“小白，你就收了我们吧。” 有点玩我的意思，白手心道，来而不往非礼也。 “你们啊，不符合当我姐的要求。因此，我不考虑你们的请求。” 玉姐问道：“你有什么要求？我们哪不符合你的要求？” 白手指了指方玉玲，“她就不符合。按照你们的约定，她不符合，你们当然就不符合。” 方玉玲埋怨，“又拿我说事。小白，你今天非说明白不可，我哪里不符合了。” 白手坏坏一笑，“玲姐，你自己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符合吗？” 就这坏坏的一笑，莹姐玉姐兰姐花姐就都明白了。 明白了就笑，还都是坏笑。 这下方玉玲自己也明白了。 方玉玲不好意思的笑道：“同志们，不能因为我过去的错误，就否定我的现在和将来。犯了错误，改正了还是好同志嘛。” 花姐笑道：“玲姐，你的错误太大。你与王俊峰和姜越，你们轰轰烈烈的故事，不仅你们同行知道，半个上海滩都在传扬呢。” 兰姐道：“有点臭。” 玉姐道：“不是有点臭，是太臭太臭。” 莹姐道：“玲姐，你是一颗老鼠屎，坏了我们一锅粥。” 方玉玲哭笑不得，绝地反击，“你们想干什么？你们别忘了，没有我，你们甚至都没有机会认识小白。” 这倒也是，大家有同感，批评方玉玲，就相当于过河拆桥，忘恩负义。 于是，大家反过来帮方玉玲说好话。 白手一张嘴，招架不了五张嘴。 只好急中生智，“各位，我这个人很自私的。认姐，是为了利用姐。只有能帮我的人，才有资格当我的姐。” 这时，只见玉姐说道：“小白，眼下就有一个很好的投资机会，如果你愿意，也许我能帮到你。” 第0655章 认姐是利用姐 还别说，为了接近甚至巴结白手，方玉玲做足了功课，连他在老家的经历都了解了不少。 同行里，曾玉山和胡祥瑞与白手是一个县的老乡，对白手比较了解。 童六子更是白手的小，在许老黑的工地上干活时，连偷鸡摸狗的事都说给了方玉玲听。 所以，方玉玲基本上把白手的老底全给掀了。 莹姐玉姐兰姐花姐对白手的一些英雄事迹，异乎寻常的感兴趣。 为了方便刨根问底，莹姐拿出珍藏的进口红酒，整整八瓶。 白手识货，这种进口红酒，国内零售价是每瓶一百二十八块，相当于现在普通工人近两个月的工资。 莹姐告诉白手，酒是玉姐送的，不喝白不喝。 玉姐慷慨，说家里还有三十几瓶，既然白手喜欢喝这种酒，改天她送白手十瓶。 白手衷心感谢。 干喝酒不行，需要话题。 话题都集中在白手身上。 五个女人商定，各出一个话题。 方玉玲优先，她最感兴趣的，是白手为什么被人称为灾星。 白手介绍了自己的生辰八字，再结合祖坟风水，做了一番解释。 女人们似懂非懂，这几个城市娘们，所谓的“名媛”，闲得无聊，听了白手的胡说八道，反而更加佩服白手。 莹姐的话题，是白手在四年前，在擂台赛上痛揍美国佬的故事。 这个好办，白手有录像带，他答应大家，每人送一盘，让大家尽情的欣赏他的英姿。 玉姐的话题，是白手在海南的炒地。白手也不隐瞒，介绍了整个过程，至于自己赚了多少，他说了个大概的数字。 毕竟老公是商人，玉姐听得认真，问得也很仔细，有些问题也很专业，让白手也受益不少。 兰姐的话题，出乎白手的意料，居然问白手读过什么书，喜欢读什么书。 骄傲的说，初中生白手读了不少书，肚子里也算有了一点墨水。只是业余读书，不比全日制的在校生读书。 白手不学数学物理化学，没有老师，学也白学。 白手也不学外语，学了也没大用，更何况他根本没想着学习外语。 白手读，古典名著，诗歌散文，白手读了不少。 尤其是四大名著的《水浒传》、《西游记》、《三国演义》，白手每本都读了好几遍，他自认水平已越他那个说书人老爹。 至于《红楼梦》，还是算了吧，他连三页都没读完。 读得最多的书，当然是经济类的。 还别说，白手自认是块读书的料。 白手读书，与别人不同，别人读整本书，他是跳着读书，认为没用的就毫不犹豫的跳过去。 读了书，白手不仅记住书中道理，还会马上借鉴，付诸实践。 所以，白手读的书不少，没有三千本，也有上千册。 白手和兰姐，越聊越投机，原来兰姐的读书方法，与白手高度相似，只是她缺少实践的机会。 其他女人有意见了。 方玉玲道：“兰姐，你俩装什么知识分子啊。” 玉姐道：“就是，小白不是你一个人的小白，是我们大家的小白。” 莹姐道：“兰姐，适可而止吧。” 花姐叫得最响，“各位各位，我还没出题呢。” 兰姐笑道：“好吧，好吧。花姐，我把小白交给你了。” 花姐的话题，正是大家共同关心的问题，“小白，你有多少个姐姐？” 白手傻笑。 花姐道：“宣读咱们的政策。” 女人们齐声喊，“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白手笑着，伸出一只手掌，先翻着，再仰着，然后收回。 “这么多啊。”玉姐叹道。 白手点头表示肯定。 “小白，说来听听。”兰姐笑道。 白手摇了摇头。 花姐靠到白手身上，咯咯笑道：“小白，我主动投怀送抱，我申请当你的姐。” 大家又是一阵齐笑。 方玉玲笑道：“小白，你现在明白她为什么叫花姐了吧。” 兰姐笑道：“小白，你是明白人，便宜没好货，好货不便宜。” 花姐生气了，“兰姐，你说谁呐。” 兰姐笑笑，“谁生气就是谁了。” 莹姐急忙灭火，“两位，两位，不要跑题呀。” 玉姐也道：“莹姐说得对，咱们的口号是有福同享。一个人当姐，大姐都是姐。” 方玉玲也特别强调了一遍，“对，一个人当姐，大家都是姐。” 兰姐道：“好了，现在看小白的态度了。” 花姐冲白手秀了个媚眼，“小白，你就收了我们吧。” 有点玩我的意思，白手心道，来而不往非礼也。 “你们啊，不符合当我姐的要求。因此，我不考虑你们的请求。” 玉姐问道：“你有什么要求？我们哪不符合你的要求？” 白手指了指方玉玲，“她就不符合。按照你们的约定，她不符合，你们当然就不符合。” 方玉玲埋怨，“又拿我说事。小白，你今天非说明白不可，我哪里不符合了。” 白手坏坏一笑，“玲姐，你自己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符合吗？” 就这坏坏的一笑，莹姐玉姐兰姐花姐就都明白了。 明白了就笑，还都是坏笑。 这下方玉玲自己也明白了。 方玉玲不好意思的笑道：“同志们，不能因为我过去的错误，就否定我的现在和将来。犯了错误，改正了还是好同志嘛。” 花姐笑道：“玲姐，你的错误太大。你与王俊峰和姜越，你们轰轰烈烈的故事，不仅你们同行知道，半个上海滩都在传扬呢。” 兰姐道：“有点臭。” 玉姐道：“不是有点臭，是太臭太臭。” 莹姐道：“玲姐，你是一颗老鼠屎，坏了我们一锅粥。” 方玉玲哭笑不得，绝地反击，“你们想干什么？你们别忘了，没有我，你们甚至都没有机会认识小白。” 这倒也是，大家有同感，批评方玉玲，就相当于过河拆桥，忘恩负义。 于是，大家反过来帮方玉玲说好话。 白手一张嘴，招架不了五张嘴。 只好急中生智，“各位，我这个人很自私的。认姐，是为了利用姐。只有能帮我的人，才有资格当我的姐。” 这时，只见玉姐说道：“小白，眼下就有一个很好的投资机会，如果你愿意，也许我能帮到你。” 第0656章 关于股票 说到投资和赚钱，白手两眼都亮了。 找项目，包工程，只是白手的日常操作。 白手最惦记的，是从海南炒地赚回来的两千多万。 搞了个房屋租赁公司，买了不少旧房，可两千多万的零头都还没花出去。 各个项目操作得当，并不需要自己垫资。 原材料供应商给面子，能赊不少钱。 两千多万躺在银行的帐户上，白手惴惴不安。 万一政策有变，这么多钱就成水漂。 即使政策保障，根据通货膨胀率和银行利息之间的巨大差距，钱存银行就意味着不断的减少。 眼前的投资只有两个方向，一是买房，可没多少房能买，二是买地，可没多少地能买。 政策的红线摆在那里，白手不会触碰。 “玉姐，是什么投资啊？” “股票。” 两个字就让白手无语。 玉姐问道：“小白，你知道股票吗？” 白手摇头，“我只知道国库券。” 的确，白手只知道国库券，这些年他买了不少，手头还有一百多万。 但白手也算过，国库券固然稳当，收益高过银行利息，可跑不过物价上涨，还是做不到资产保值。 玉姐简单的解释了股票的定义。 “小白，国外是股票盛行。股票既是投资的好方向，也是上市企业筹资的好办法。咱们国家正在试点，到目前为止，广东有八只股票，上海有两只股票，正在试点招股。” “什么叫招股？”白手问道。 “就是动员大家买股票，有关部门对股票定价，比方说一块一股。你要是买一万股，你就得拿出一万块。交易完毕后，这一万股就属于你了。” “然后呢？” “你可以把股票存起来，作为长期的投资。你也可以交易股票，就是买进股票或卖出股票。比方说你一块买的股票，涨到一块一了，你如果卖出去，一万股就能赚一千块。你也可以继续买进，等到再涨后再卖。” “这就是说，如果跌到九毛一股，那一万股就要亏损一千块了。” “对，有涨也有跌嘛。如果跌到九毛一股，你可以卖掉，你就亏了一千块。但你也可以不卖，等着股票往回涨。你也可以再买，如果涨了，你就能赚回来。” 白手思忖了一下，“这听着好像……好像跟赌博差不多嘛。” 玉姐微笑道：“你一定要这样理解也行。” 白手也微微一笑，“玉姐，我这个人脚踏实地，不喜欢赌博。” 玉姐不愠不火，彬彬有礼，“对不起，就当我没说。” 其实，白手听了玉姐的话，就像冬天的萝卜冻（动）了心了。 喝酒继续，女人们聊起了时装，还有正在流行的霹雳舞。 白手索然无味，但勉强奉陪。 直到快午夜时，女人们才聊尽兴。 姐们都住莹姐家，还坏坏的要留白手。 白手怕出事，坚决离开。 只是送白手出门时，莹姐找到单独的机会，不住的在白手身上占小便宜。 白手不为所动，但也逃之夭夭。 白手没有回自己的住处，而是驱车来到韦立家。 电铃摁响后几分钟，韦立才来开门。 “这时候才来，你干什么呀？”韦立问清是白手后，一边开门，一边小声埋怨。 “呵呵……我查岗，查查我姐有没有违纪。” “违你个头。”韦立噌的一声，把自己挂到了白手身上。 白手只好抱着韦来，拿脚关门。 但白手没往卧室走，而是来到韦立的书房。 韦立不解，笑道：“什么情况？要把书房当战场呀？” 白手不理韦立，他把韦立搁在椅子上，自己打开电灯，走向书架开始找书。 韦立不高兴了，“半个月不见你人影，好不容易来了，还大半夜的，还不理我。小白，你到底想干嘛？” 白手一边找书，一边道：“今晚喝酒，有个香港朋友说到投资股票，建议我试试。姐，我记得你的书架上，好像有几本股票方面的书。” 韦立噗嗤笑了，“也不用这样废寝忘食吧。” “帮我找找。” 韦立只好帮着找。 韦立的书房虽然不大，但也藏书千余册，大多是单位的，大多是金融类的书，倒也符合银行行长的身份。 国内股票试点，其实已有两年，但没有大张旗鼓的宣传过。 韦立也没认真学过股票知识，有几本下来的书，她根本就没看过。 什么股票常识、西方股票史、股票操作、上市公司、证券投资学，等等，还真不少，两个人一共找到了十七本。 白手也是刻苦，就地坐下，捧着书翻阅起来。 韦立拿白手没辙，干脆拿来两条被子，陪着白手打地铺。 “小白，我倒有个办法，可以帮你在短时间内，掌握股票交易知识。” “你说。”白手仍然埋头于书中。 “我们市建行，下月初开始，要举办一个股票知识培训班，聘请香港专家前来上课。如果你想去，我可以帮你弄一个旁听证。” “真的？”白手终于抬头。 “骗你我是小狗。” “早说嘛。”白手放下书本，“我这人自学不行，得有老师传授我才能学点真东西。” “讨好我。” “什么？” “你讨好我，我才给你弄旁听证。” “臭娘们，这还不简单么。” 白手一把将韦立掀翻…… 从此，白手多了一件事，学习炒股。 五一劳动节后，白手参加了市建设银行举办的股票知识培训班。 白手是建行的大客户，又有韦立帮忙，拿张旁听证就是一句话的事。 周二周四两个晚上，各两个小时，再加上周六下午两个小时，共六周完成培训。 韦立也参加培训班学习。 但刚参加几节课，白手就失去了兴趣。 失去兴趣的原因有三。一是韦立不感兴趣，时去时不去的，多少影响了白手的积极性。二是老师是香港人，一口粤语，白手如听天书。三是众多专业术语，还夹杂一些外语，听得如坠云里雾里。 可交了钱，六百块，听完课还什么股票交易员证书，白手勉强坚持。 这天晚上，培训班教室，白手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正打瞌睡。 有人拿手轻捅白手。 白手抬头一看，看到一张熟脸，“玉姐，是你？” 第0657章 全面了解 玉姐嫣然一笑，轻声问，“可以吗？” 白手把包从空位上拿开。 玉姐挨着白手坐下，“第一节课时我就看到你了，还有你极不认真的态度。” 白手笑笑，“像听外国话一样，简直折腾人嘛。” “笔记，主要做课堂笔记。” 白手也有理由，“可是，我坐在后边，看不到黑板上的字。我想坐在前面，可总是没我的位置。” 这是实际情况。 教室是市建行的大会议室临时改建，倒是能坐一百来人，每次上课都是爆满，白手抢不到前面的座位。 玉姐微笑道：“主要还是态度问题。” 白手点头承认，掂掂手上的教材说道：“我认为，到目前为止，学的都是没有用的。什么股票史，还有那些术语，专业人士应该学。我只要学会怎么交易，我就够用了。” 玉姐点头道：“跟我想的一样，不想当什么专家，就想学如何操作股票交易。” “玉姐，你长期住在海外，难道也需要学吗？” “我大学学的是教育，毕业后就嫁人了。我是家庭妇女，没上过班，不会工作，你说我该不该学？” 原来如此，白手点头，“那玉姐来培训班，是准备在内地大干一场了？” 玉姐笑了，“哪里呀。我老公反对我出来工作，再说以我这个年纪，也不可能再出来工作。但我无所事事，闲得慌。所以我老公同意我学点股票知识，偶尔炒点试试。但有一条规定，只能用我的私房钱，赚了亏了他都不管。” 白手笑道：“这个老公不错。” “这话怎么理解？” “不让你累着，多好啊。” 玉姐幽幽道：“我不觉得，我觉得我是笼子里的鸟。” 也是，白手不知怎么接话了。 “哎，你那位韦立姐姐呢，今晚为什么不来？”玉姐转移话题。 白手有点意外，“玉姐，你看到了？你认识她？” “哧哧，别紧张么。我看到她陪你上课，就顺便打听了一下。” 白手松了一口气，“估计她是为了陪我，才来上这个培训班的，所以有时来，有时不来。” “我看你们的关系非同一般。”玉姐低声道。 “对。”白手不否认，既然看到了，那就没必要藏着掖着。 玉姐也不追问，一个对字，足以说明一切。 过了一会，玉姐问，“还上课吗？” 白手犹豫。 玉姐拿住白手的手，轻轻一拽，“我想回家了，你送我。” 白手还是犹豫。 “拒绝女士的要求，不是绅士风度。” 白手有话说了，“我不是绅士，也不想做绅士。” “好吧，非绅士，可以送我回家吗？” 白手拿包起身。 玉姐无声的笑了。 上车时，玉姐要求她来开车。 白手把钥匙递给玉姐，自己坐副驾座。 玉姐的驾技不错，车开得很稳。 “小白，那天晚上在莹姐家，我曾观察你，我感觉你对我们并不满意。” 白手笑着不开口。 “我保证，你说的我烂肚里，不告诉她们。” 白手这才点头，“玉姐，你说对了。” “能说说为什么吗？” 白手道：“除了方玉玲，感觉你们太神秘，我不喜欢与神秘的人打交道。” “怕上当受骗？” “对。” “包括我吗？” “包括。” “哧哧，那你要小心了，因为你正在上当受骗的路上。” 白手呵呵的笑了。 夜色中，路灯下，桑塔纳轿车慢慢拐弯，转上虹桥路。 白手记性好，他没有想到，玉姐的家，就在莹姐家附近。 白手不动声色。 车停门边。 也是别墅，也是洋楼，只是比莹姐家小。 “小白，我请你进去喝一杯。” “方便吗？” “我一个人住。” 白手又开始犹豫。 “你不是说我们神秘吗，我想消除神秘，让你全面的了解我。” 白手笑了笑，“玉姐，你要先承认，你去培训班是为了接近我。” 玉姐怔了一下，“你是怎么知道的？” “像这种培训班，对我们来说是培训班，但对你来说，就是幼儿班的水平，你完全没必要加入。” 玉姐嗯了一声，叹道：“小白，你果然厉害。” 白手沉默，等玉姐开口。 “小白，对不起，我不该对你撒谎。我们家公司在内地有业务，在市建行有帐户，享受大客户待遇。我去市建行办事时，偶然的机会，看到这个培训班的资料，看到你的名字。于是，于是我也报了名。” “玉姐，我想喝酒了。” 玉姐笑了。 进了院子，玉姐不开灯，顺手挽住白手的胳膊，白手也不拒绝。 走进一楼，直接上二楼。 结构和布局，与莹姐家一模一样。 也不喝茶喝咖啡，直接喝酒。 坐下后，白手对茶几上的一个东西产生了兴趣。 “这是无线电话，俗称大哥大。” “这就是大哥大啊。” 白手听说过，但第一次见到，拿起来反复的看。 “大哥大这种通讯工具，国内还刚刚引进，广东那边去年就有了。但上海这边还不能正常使用，经常没有信号。估计再过一二年，会逐渐的得到推广。” “这就是说，有了大哥大，寻呼机的重要性就降低了。” “是的，大哥大就是电话，寻呼机不过是通讯过程中的中间环节。” 白手喝了几口酒思忖起来。 玉姐为白手的酒杯续酒，“怎么，看到商机了？” 白手问道：“玉姐，有国产的大哥大吗？” 玉姐摇头道：“没有，国内只能生产配件。也许几年后，会有国内组装的大哥大。” “这多少钱一个？” “我这是在香港买的，大概五六千港币。内地的话，应该要上万块吧。” 白手道：“这个有前途。不如砖头大，就能卖一万块，其中的利润，比我们造房子不知要高多少。” 玉姐拿走大哥大，扔到旁边的单人沙上。 白手不解的看着玉姐。 玉姐不满道：“我请你进来是喝酒的，不是研究大哥大的。” 白手笑着点头，“对不起，玉姐，我对赚钱最感兴趣。” “对我呢？”玉姐火辣辣的目光投向白手。 “现在有点了。”白手不回避挑衅，尤其是美女的。 玉姐的脸有点红，“那么，你想全面的了解我吗？” 第0658章 不亏就是赚 白手全面了解玉姐，一直了解到第二天中午。 玉姐在厨房烧菜。 白手在客厅没闲着，竟然把玉姐的大哥大拆得七零八落，美其名曰研究。 当然，拆大哥大不容易，装回去更不可能。 白手找来一个塑料袋，把大哥大的零配件全部装入，一点都不落下。 玉姐时不时的往客厅看一眼，笑道：“小白，如果研究的话，我就当是送给你了。” 白手也笑道：“不好吧，姐又是送酒，又是送大哥大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说着，白手走到厨房门口，看玉姐烧菜。 “什么话，人都让你全面了解了，还是什么不能送的。” 这倒也是，经过一夜的全面了解，已经是正式的姐弟关系，弟拿姐东西，自家人的事。 “姐，下次去香港，麻烦帮我搜集一下关于大哥大的资料和书籍。” “保证完成任务。” “还有就是保密。” “为什么呢。” “我一个农民，顶多是个初中生，造房子的包工头。说要研究大哥大，传出去让人笑话。” “好，姐替你保密。” “那我先谢谢姐了。” 玉姐嗔了白手一眼，“都全面了解了，还需要说谢谢吗？” 再次强调全面了解。 白手会心一笑。 “姐，还不是彻底了解，比方说你的名字。” 玉姐笑道：“对不起，我叫荆玉。” “荆？真？” “荆轲的荆。听说过荆轲刺秦王的故事吗，荆轲就是我们荆家的祖先。” “失敬，失敬。那其他方面呢？” 荆玉哧哧一笑，“你想了解我的其他方面，就得慢慢来，下一次，以及下一次的下一次。” 狡猾的女人。 荆玉烧了四个菜，还给白手两大碗米饭，因为她已知道白手是个吃货。 白手不客气，一扫而光。 相反，荆玉自己吃得很少，只顾欣赏和惊叹白手的饭量。 “弟，你不怕胖吗？” “我不知道胖字怎么写。” “那么，那么你觉得我是不是太胖了？” 确实不苗条，这是荆玉自卑的地方。 白手认真的看了看荆玉，郑重其事的说道：“姐，请保持现状，这是你的风采，独特的风采。” 荆玉这才释然，重新恢复自信。 吃了午饭，白手急着告辞。 荆玉送白手出门，白手拿酒，她帮着拿大卸八块的大哥大。 依依不舍，千叮咛万嘱咐，强调两点。 一是保密，不能告诉五人圈子里的其他四个。 二是避开莹姐的小洋楼，让白手开车绕过去。 不用吩吩，白手也会做到。 刚回到公司，白手前脚进办公室，后脚就跟进租赁公司的三位美女。 租赁公司开张以来，业绩惨淡，高飞与江姗和吴亦舒三人都觉脸上无光。 看着高飞递来的上个月的财务报表，白手笑了。 没赚钱，但也没亏，帐面上是正三十三块三角三分。 白手不是笑三个美女，而是笑这个数字。 农村有句俗语，三十三天叫救命，三位美女是来向老板叫救命的。 高飞她们也确实不好意思。 高飞月薪两百，江姗和吴亦舒月薪各一百八十，三人分别还有每月一百块左右的奖金。 高飞道：“小白，你就别笑话我们了。你再笑，我们都不好意思来上班了。” 白手摆了摆手，严肃道：“我声明，我不是在笑话你们。” 江姗问道：“那小白你的意思是？” “我不仅不能笑话你们，恰恰相反，我还得重重的表扬你们。” “为什么？”吴亦舒不解道。 白手道：“一，在我的计划内，上半年的租赁公司是准备亏损的。你们没有亏损，就是一个了不起的业绩。” “二呢？”高飞问道。 “二，我买房子，办租赁公司，其实不是为了赚钱。我是为了保值，钱的保值，房子的保值。我去年买的房子，现在已升值百分之七以上，这就是业绩，你们的业绩。” “还有三吗？”高飞追问。 “三，万事开头难。城市展刚刚开始，外来人口还不够多。房屋租赁业刚刚兴起，咱们能保本，是符合实际情况的，也是符合经济规律的。因此，你们的工作无可指责。” 白手一番说辞，让三个女人的心情好了不少。 高飞道：“小白，现在最麻烦的是，咱们的房子入住率不高，只有百分之四十几。” 江姗道：“要是能提高到三分之二，我们就可以不要总公司的维修费了。” 白手点着头问道：“你们抓住了问题，那么解决问题的办法呢？” 吴亦舒道：“小白，我们找你，就是来讨主意的。” 白手想了想，说道：“那就走传统路线，做熟人生意了。” 吴亦舒笑道：“小白，我们的熟人，都不用租房子。” “我是说我的熟人。” 高飞笑了，“你在上海有几个熟人？你的熟人又有几个需要租房的？” “听我说嘛。咱们腾飞公司的三大项目，双拥小区、新洼村和88oo1，有很多别人的工程队。他们的老板也许不需要租房，但他们的手下需要租房。你们代表腾飞公司去找他们，他们不会不给面子。三位，我这么说，你们明白了吗？” 三个美女豁然开朗，谢了老板，转身而去。 但高飞去而复返。 “姐，你还有事？” 高飞低声道：“昨天晚上，我没回家，我在你家，但你没有回家。” 白手这才想起，昨晚应该是他和高飞约会的时间，“对不起，姐，对不起。” 高飞撇了撇嘴，一脸的不高兴。 白手忙道：“今晚，今晚我请你吃西餐。” 高飞当过空姐， 第0659章 关于撒谎 高飞的担心，也是白手的担忧，他与高飞来往，一旦败露，会破坏高飞的家庭。 小霸王学习机还是稀罕物，价格不菲。 老板给员工的儿子送礼物，这种事不太多，很容易引起怀疑。 “姐，当初你辞职，来我这里上班，你家里人问起，你是怎么解释的？” 高飞俏脸一红，“我，我撒谎了。” “说说，你怎么撒的谎？”白手大感兴趣。 高飞不好意思说。 白手催道：“对我也不能说，一定是个弥天大谎。” “也不是。”高飞红着脸道：“我和江姗达成一个协定。我说我是她拉下水的，她说她是我拉下水的，我们互相证明。” 白手思忖了一下，“有问题，这个说法有问题。你是辞职，她是停薪留职，要是当面对质，这个谎很容易穿帮。” “没办法了，只好等穿帮后再想办法弥补了。” 白手指了指小霸王学习机，“这回你打算如何撒谎？” “你帮我想一个呗。” “我想不出。” “你想，必须想。” 白手笑道：“这个简单。你就说，你向我请假，要早点回家。我问你什么事，你说要给儿子过生日。正好公司有其他人在，起哄说老板应该送点生日礼物。于是，我就派人买了这个小霸王学习机送给你。” 高飞咬唇思考了一下，“老板撒谎水平就是高。”嗔了白手一眼，拿着小霸王学习机，扭着小腰走了。 白手眼热心热，都五月了，泛滥的春天不是过去了么。 老李和老顾来汇报工作。 老顾汇报的是88oo1项目的进展情况。 听完汇报，白手道：“老顾，那边你撤回来，让余全宝去当总指挥吧。” 老顾微微一怔，以为自己什么地方做得不好，“小白，我真要撤回来吗？” 白手指了指自己和老李，笑道：“我平时不管事，公司的日常都压在老李一个人身上，我怕老李吃不消。老顾，我的意思是说，你俩是两块宝，我得省着用。” 老李笑道：“老顾，老板关照咱俩呢。” 老顾这才笑了，“谢谢老板，谢谢老板。” “老李，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图？”白手问道。 老李摊开图纸给白手看。 根据原来的计划，88oo1项目的一百亩土地，将建设腾飞集团公司总部大楼，及一个腾飞广场和一些附属设施。 老李让开部搞出了总部大楼的设计图。 总部大楼的总投资高达六百万元。 白手接过图纸看起来。 老李觉察到，白手好像并不兴奋，没有当初下指示时的劲头。 “小白，有问题吗？” 白手笑笑，不说话。 老顾也问，“是资金问题吗？” 白手摇摇头，“老李，咱们的商标申请批下来了吗？” “还在批复中。我上星期往北京打过电话，他们说，还有两个环节，大概还需要一个月。” “嗯，我建议你跑一趟。” 老李点头，“好的，我尽快成行。” 白手又问老顾，“老顾，集团公司的注册事宜，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 “批集团公司，要明确各分公司的财务独立。咱们的电子通讯公司、石雕公司和租赁公司，都已通过审计。但海南分公司和建筑公司，他们认为不够明晰。” 白手皱了皱眉头，“这个不够明晰是什么意思？” 老顾微笑了一下，“他们自己也说不清楚，因为关于民营企业升级为集团公司，上级还没出台明确的规定。老实讲，我也没搞明白。” 老李开口补充，“关于这个问题，我请教过几个专家。这几个专家去国外进修过或考察过，他们建议，筹建集团公司，不妨学习外国的架构和模式。” 白手哦了一声，“老李，你说来听听。” “就是把开和施工分开，财务独立，自主经营。比方说，咱们保留建筑公司，也可以把现有的建筑公司分为两个或几个建筑公司。在此基础上，再另外设一个房地产开公司。说白了，就是把开商、承包商和承建商三个角色分开。” 白手思忖了一下，“好。老李，老顾，你们就照着这个思路去做。在这个过程中，咱们不要着急，要稳步推进。与此同时，咱们要密切联系有关部门，争取他们的支持。” 老李和老顾一起点头。 不过，老李和老顾又交换了一下眼神。 老李微笑道：“小白，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问。” “当问的要问，不当问的也要问。” 老李问道：“搞集团公司，升级企业，提升形象，这是你的宏大计划。可为什么春节前你热火朝天，催着我们，到现在反而不热情了呢？” 白手笑了笑，“我不热情了吗？” 老顾道：“你不热情了。不仅老李和我有这种感觉，公司上下都有这种感觉。” 白手点了点头，脸上也收起了笑容，“两个老爷子。一个齐再坤，认为我搞集团公司是急了点。一个丁光远，认为我应该搞。结果搞得我有点迷茫，拿不定主意。” 原来是这样。 老顾道：“小白，咱们为了筹建集团公司，上上下下的跑，已经花了十几万块，半途而废太可惜了。” 老李道：“齐老爷子的话，也不一定都对。” “你俩表个态。” 老李和老顾都思忖起来。 过了一会，老李道：“还是要搞集团公司，坚决的搞，不能回头。” 老顾道：“我跟老李一个态度。只是在进度上，咱们不妨放慢节奏，但不能半途而废。” 白手点头，其实他自己也是这个想法。 要争就争第一，大上海第一家民营集团公司，这个荣誉实在太有诱惑力了。 老李和老顾走后，白手拿着老李留下的总部大楼设计图，反反复复的看了好几遍。 开部经理丁小洁悄然而进。 丁小洁把办公室的门关上，还故意弄出一点响动。 白手这才抬头看向丁小洁。 白手眼前一亮。 不爱打扮的丁小洁，不仅烫了头，连一身打扮都突然洋气起来。 白手坏笑道：“丁经理，你突然脱胎换骨了。” 第0660章 讨好丁小洁 丁小洁突然爱打扮，是一个有意思的信号，很有积极性。 高飞、江姗和吴亦舒三人进公司前，公司里的女职员，形象都不怎么样。 6水龙的未婚妻周小英，水缸陈云海的老婆姚月平，都是从农村来的，舍不得花钱打扮。 会计李小兰，出纳杨芳，来自市郊区，最早进公司的小姑娘，是既舍不得花钱，也不知道怎么打扮。 丁小洁虽然是硕士，知道怎么打扮，但上有母亲，下有幼女，一个人持家，又忙于事业，既不舍得花钱，又没心思打扮。 现在好了，来了爱臭美的高飞、江姗和吴亦舒，大家不得不跟着学。 白手盯着丁小洁瞅了老半天，瞅得丁小洁不好意思起来。 “打打分呗。”丁小洁红着脸小声道。 白手有个毛病，全公司都知道，看电影画报时，爱给女明星胡乱打分。 “穿名牌而不够自信，扣零点五分，挺时尚但有过分之嫌，扣零点五分，很高贵却气场不强，扣零点五分。丁经理，你的得分是八点五，还需要继续努力哦。” 丁小洁有点泄气，“我以为，我以为你会喜欢的。” 白手指了指丁小洁，笑道：“你有点弄巧成拙了。” “说说。”丁小洁挨过来，但小心翼翼，怕有人突然闯进来。 “你要活得有自己的特色，就是与众不同。你是什么人？你是硕士，你是专家，是知识女性，不是普通妇女。你戴着近视眼镜，你应该高冷，应该矜持，应该端庄。你用不着臭美，你是独特的，你甚至不需要打扮。” 丁小洁垂头细想，“我有点明白了。我好像，我好像被她们带沟里去了。” “呵呵，不是好像，而是已经。” 丁小洁叹了一口气，“唉，又买衣服，又买花妆品，白花这么多钱了。” “我替你报销。”白手安慰丁小洁，“不过，该打扮的还是要打扮，毕竟你出去时，代表的是公司形象嘛。” 丁小洁嘀咕道：“我出去干什么，出去也是去工地么。” 白手善解人意，“今天晚上，我请你看电影。” “真的？”丁小洁惊喜。 看丁小洁激动的样子，白手给了她一个肯定的手势。 也难怪丁小洁激动，因为她前夫从没带她看过电影，甚至没有进过商场逛过公园压过马路。 白手不仅说到做到，为了讨好丁小洁，还一条龙的服务。 这里说的一条龙，是指男女谈恋爱时，男方讨好女方的一系列行动。 下午出门，先逛公园，白手拿着照相机，给丁小洁拍了很多照片。 丁小洁要求合影，白手也不反对，叫人家帮忙，也拍了十多张。 再去商场，丁小洁买东西，白手买单。 不仅买丁小洁的，还买她母亲的和女儿的，穿的用的吃的都有。 开始丁小洁有点不好意思，毕竟白手是老板，二人也不是恋人关系。 但白手说，这是第一次，也许还是最后一次，叫丁小洁尽量放开。 于是丁小洁不再客气，大买特买。 买得尽兴，车后座装得满满的。 车上装东西不安全，白手怕被贼撬，先开车送货回家。 时间也掐得很好，回到家时，正是下班之后。 丁小洁搬东西到家，来回三趟，像做贼似的。 只有水缸陈云海和老姚月平，看见白手和丁小洁在一起。 丁小洁不怕，除了有点脸红，她知道，水缸是白手好得不能再好的朋友，绝对守口如瓶。 卸掉东西，白手带着丁小洁，再次开车出门。 接下来是吃饭。 白手让丁小洁作主，丁小洁说还没吃过西餐。 白手不说话，直接驱车来到上海国际饭店。 这里有全上海最好的西餐厅。 其实白手也没吃过西餐，作为一个美食家，还有一手好厨艺，对西餐并不感冒。 也就是为了讨好丁小洁，不然的话，倒贴钱白手也不会来。 不料，在上海国际饭店，白手有意外之喜。 西餐厅的经理是香港同胞，他认出了白手。 四年前的中美擂台赛，经理就在现场，亲眼目睹了白手大战美国佬的整个过程。 经理跑去向酒店总经理报告。 总经理亲自接待白手，当众吩吩，白手免单。 就这样，白手和丁小洁白吃一顿，还顺便学到了一些西餐礼仪。 但白手吃得不是滋味，哪怕是七八分熟的牛肉，他都是皱着眉头吃下去的。 丁小洁倒像个小孩似的，吃得相当开心。 从上海国际饭店出来，没有马上上车。 夜幕下，白手牵着丁小洁的手，沿着南京路慢慢而行。 丁小洁小鸟依人，幸福得不行不行的。 压马路压了一个多小时。 最后是看电影。 光明电影院，离腾飞公司总部不远。 电影的名字，叫《妈妈再爱我一次》。 这是台湾省出产的电影，刚在内地上映，说的是一个医生寻找失踪十八年之久的母亲的故事。 电影长达一个半小时。 白手睡了足有一小时又十分钟。 丁小洁却感动，哭得一塌糊涂，眼泪流得稀里哗啦的。 看完晚场电影，回到家里，已是深夜十一点多。 丁小洁自然跟着去了白手的三楼。 这一夜，丁小洁非常非常的卖力。 早上，两个人都起得有点晚。 丁小洁为白手做了早餐，还陪他吃。 白手吃得对胃，大赞丁小洁的厨艺，已达到大学专科水平。 丁小洁两眼扑腾，“小心，我会爱上你的。” 白手不做反应，这时候，他总是小心翼翼。 丁小洁说了小心，又说放心。 “放心，我不会有非份之想的。” 白手还是没有态度，只管埋头喝粥。 丁小洁继续表态，“小白，老板，你已经给了我很多很多，我很知足。我保证，我不会成为你的累赘。” 白手还是不接话，直到吃完馒头喝光稀饭。 “美女，你记住。我认为我是一个好老板，但是，我绝对不是一个好男人。” “我不后悔。” “谢谢，美女。” 白手通过秘密小楼梯，直接来到自己的办公室。 隔壁的会客室，坐着白手的同行朋友曾玉山。 曾玉山给白手带来了一个好坏难测的消息。 第0661章 三人偷牛 不如一人偷狗 李再宏的松江建筑公司，和姜越的越建筑公司，以及五支工程队，合并成越建筑工程集团公司。 集团公司下面，原七家工程队成为七个分公司，经营和财务都各自为政，自负盈亏。 集团公司的驻地是原市商贸大厦。 市商贸大厦，已被李再宏和姜越他们买下，并已开始重新装修。 白手心里大呼遗憾，这个商贸大厦，一直是他的收购目标。 为了讨价还价，白手一直拖着，没想到被李再宏和姜越他们乘虚而入。 曾玉山最后说道：“听说他们还有两个大手笔。一是公开邀请同行加入集团公司，并且来去自由。二是专门成立一个设备公司，集中调配使用各种大型设备，提高设备的使用效率。” 顿了顿，曾玉山还补了一句，“小白，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气势汹汹啊。” 白手听完，反而冷静了下来。 “老曾，你说这个消息对我好坏难测，你这话怎么理解？” 曾玉山微微一笑，“你在筹建集团公司，他们想抢你这个第一的荣誉。这对你是个促进，应该算是好事。” “有点道理。” “但是，他们的集团公司成立了，资产不一定能过你，可职员人数的规模，很可能将过你。这对你的腾飞公司是个巨大的威胁，从这个方面论，对你是个坏事。” 白手笑了，“越越，他娘的，这名字起得好啊。” 曾玉山也笑了，“他们先要越的，就是你的腾飞公司。” 白手点头承认，229案后，姜越曾经联系过白手，但被他拒绝后，姜越就没了消息。 曾经也算是朋友，但现在算是分道扬镳。 对手，这个词让白手斗志陡升。 送走曾玉山，白手打电话给市建筑协会会长常清扬。 常清扬确认，李再宏和姜越确实要合并，成立一家近千人的集团公司。 但现在刚刚开始，从申请到批准，至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打完电话，白手出通知，腾飞公司召开了紧急会议。 参加会议的人，就是三位正副老总，白手与老李和老顾。 “老李，老顾，叫你俩来就一个事。把你俩手头的其他工作和日常工作，统统都暂时放下，去做一件十万火急的事。这个事就是，以最快最快的度，把腾飞集团公司的牌子挂出去，一定要争取成为上海市的第一家民营集团公司。” 老李和老顾面面相觑，一天前还说放慢节奏，稳步推进，现在却说最快最快的，这变化也太快了。 白手说了说曾玉山提供的情况。 老李和老顾明白了，白手迫不及待了。 二人精神大振。 老顾道：“没问题，一个星期，顶多十天，咱们就能大功告成。” 老李道：“工商局和建设局，我都有熟人，我现在就去。” 紧急会议不到五分钟结束。 半个小时后，腾飞公司上上下下都行动了起来。 但又有两位同行朋友来访，又带来了一个类似的消息，让白手更受震动。 董培元和谢洪水。 谢洪水道：“小白，你还坐得住，我算服你了。” 白手呵呵一笑，“我怎么了，我为什么坐不住？” 董培元道：“李再宏和姜越要联合成立集团公司，现在还有一个消息，王俊峰也要与十支工程队合作，成立俊峰建筑集团公司。” 这个消息让白手怀疑，“不会吧。我听说，王俊峰两口子正闹分家，正焦头烂额，怎么还有心思玩这一手呢？” 谢洪水道：“不知道了吧。王俊峰的合作者，有一个强有力的单位，闵行区第五建筑公司。这家集体性质的建筑公司，已经被改制，成为了民营公司。” 白手点了点头，“原来是有大佬撑腰。这个闵五建我了解，是个了不起的公司。王俊峰跟它合作，规模和能力不可小觑。” 董培元道：“反正，这个俊峰建筑集团公司，规模也不会小于你的腾飞公司。” 白手不以为然，“柜子好不好，不看架子看榫子，榫子做不好，架子越大倒得越快。” 榫子是木匠活里最难的环节，木头与木头的结合处，董培元和谢洪水都懂。 “再说了，合并合作是个好事。两位，上海滩的工程队，大大小小一千余家，杂乱无章。现在流行合作，我看很好，可以让建筑市场更为有序，避免很多不正当的竞争。” 谢洪水终于问出一个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小白，像我和老董，我们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怎么应对眼前生的情况？” 董培元道：“对，我们是不是也该找个婆家把自己嫁了？” 白手呵呵的笑了。 “老董，老谢，你俩也都来自农村，不知有没有听过这么一句话，与其三人偷牛，不如一人偷狗。” 董谢二人点头。 “我搞腾飞集团公司，是我一个人说了算，成也自己，败也自己，与别人没有牵连。” 董培元道：“这是因为你的强大，别人做不到。别人要搞集团公司，只能互相联手，抱团取暖。” 白手道：“我这就叫一人偷狗。而他们搞的集团公司，就是我说的三人偷牛。一句话，他们也许能共患难，而很难做到共富贵。” 谢洪水道：“小白，请举个例子。” “困难的时候，大家会同舟共济，一致对外。但是，如果接到两个项目，一个利润率高，一个是利润微薄。那么请问，七八个合伙人，如何分配这两个项目？我敢说，百分之百会生矛盾。一次两次多次，久而久之，这个集团公司肯定散伙。” 董培元问，“小白，你是说我们不该跟风，不该动这个念头。” “对，千万别。” 谢洪水问，“小白，这么说来，如果我们想加入你的腾飞公司，你肯定反对喽？” 白手道：“肯定反对。我认为，我与你们现在的这种关系，是最好的合作方式。” 董培元道：“小白，你提醒得好，我们不动这念头了。” “呵呵……老董老谢，你们要永远记住，合作和合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运作方式。” 第0662章 白手的三不借 董培元和谢洪水都是明白人，二人在白手的项目工地上干活，就是典型的合作。 而王俊峰拉一帮同行创办俊峰集团公司，李再宏和姜越联手创办越集团公司，正是白手极力反对的合伙。 白手也给董谢二人吃定心丸，以后有项目，自己一家做不了，二人将是优先的合作者。 除了董谢二人带来消息，白手不久又听到了另外相似的消息。 许老黑也要搞集团公司，王俊峰的老婆廖玉珠，也要搞集团公司。 就连市三建公司的李玉宝，也辞职下海，正在筹备一个集团公司。 白手越想越觉好笑，这世界怎么了？ 李玉宝还打来电话，名义上是请白手吃饭，实际上是与白手商量成立集团公司的事情。 这天下午五点，白手应邀前往市建招待所餐厅。 这里是李玉宝的地盘，市三建公司就在街的对面，李玉宝家也在附近。 在餐厅的包间坐下，白手就划下道道，冲着李玉宝道：“我开车来的，今晚只吃饭说事，不能喝酒。” 李玉宝点点头，递烟给白手，“不喝酒，抽烟总行吧？” 白手点上烟吸起来，“老李，你转变挺快的啊。你怎么想的，前阵子要在市三建内部搞改革，怎么现在来个大反转呢？” “计划没有变化快嘛。”李玉宝叹道：“前阵子在你的指点下，我搞了个企业改革方案。但是，扯来扯去，到现在都还放在我的抽屉里。我感到悲观，经朋友指点，我想换一个活法。” “老李，我支持你。” 李玉宝笑了笑，“就嘴上支持？” “包括心里支持。”白手笑道：“但是，我帮朋友时有三不借。一不借钱，二不借人，三不借情。” “咦，第一次听到，你给解释解释。” “一不借钱，既不借钱给朋友做生意，也不替朋友担保借钱。当然，零花钱可以有。” “哈哈，你的这一条，江湖上早有传说。” “二不借人，我的人不管好坏，我不会借给任何人。因为我怕害了他，也怕害了借人的人。” “这话很有道理。” “三不借情。我举例说明，比方说你有麻烦，我有能力摆平，我责无旁贷。但如果动用我的关系，我会三思而行，十有八、九我会拒绝。我不能帮人而牺牲人情，因为我不高尚，我得为自己保存人情。” 李玉宝冲着白手竖起大拇指，“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少来这一套，我吃饭吃菜吃酒吃烟，可不吃吹。” 李玉宝道：“那就直接上课，我认真听讲。” 笑了笑，白手道：“老李，你有人力资源，一人下海，千人跟随，这不是问题。” 李玉宝点头。 “你也有人脉资源，上上下下，方方面面，你都有广泛的基础。所以你找项目，也不会有问题。” “我有这个自信。” “老李，你也不缺管理经验，你缺的是资金。买设备的资金，注册公司的资金，找项目的保证金，垫资项目的资金，等等。” 李玉宝又点了点头，“我现在就是缺钱，想尽办法，也只搞到四五十万。” 白手思忖了一下。 “老李，可否提个建议？” “快说，我就是想听你的建议才请你来的。” 白手道：“别手低眼高，先脚踏实地。从小规模做起，一步一步的来。也就是说，暂时别搞什么集团公司，除非你背后有大款支持。” “嗯。”李玉宝点着头道：“原来我想弄个大的，现在想法变了，也想扎扎实实。小白，对你我有几个要求。” “老李你说，我尽力帮你。” 李玉宝道：“一，你的设备，我要租用，你放心，我照市价付钱。二，你的项目，我的项目，我们订个口头协议，互通有无。三，那些原材料供应商，你帮我介绍一下，你放心，我不借你的人情。” “这三条都没问题。”白手爽快的答应。 这顿饭吃得轻松愉快，李玉宝是明白人，提的要求都是白手能接受的。 白手也对李玉宝相当放心，以李玉宝的实力，至少一个时期内，不会影响到他在建筑界的地位。 正好相反，李玉宝的出现，对白手是个很好的帮助。 但是，对另一个朋友许老黑，白手是既不放心，又迷惑不解。 许老黑是个务实的人，他怎么也要搞一个假大空的集团公司？ 许老黑上门而来。 白手不动声色，等许老黑自己说出实情。 “小白，知道我的大动作了吗？” “知道，你要搞一个集团公司。” 许老黑先就是一个表态，“小白，我与狗日的王俊峰和姜越不一样，我不是为了针对你。” “我相信你。”白手淡淡道：“而且，即使针对我，我也能理解。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嘛。” “我是身不由己啊。”许老黑有些感慨。 白手心里一动，想到许老黑的老黑茶楼，白手判断，许老黑的背后，应该有实力不俗的人在推动。 一句话，许老黑与某些体制内的人走得很近，而且有利益瓜葛。 许老黑不容易，乡下人到大上海创业，不依靠外力，几乎是不可能的。 “小白，我过来找你，不是为了通知你我办集团公司的事，也不是为了让你帮我，是为了另外一件事。” “哦，是什么事？” 许老黑道：“我老婆方玉玲反对我，要出去单干。” 白手震惊了，“老，老许，你跟我开玩笑吧？” 不是开玩笑，许老黑告诉白手，方玉玲在她的朋友的支持下，已经注册了一家房地产开公司。 不用说，白手知道，如果是真的，方玉玲的朋友，应该是莹姐她们。 这大大出乎白手的意料。 “老许，你们两口子是分道扬镳，还是一家人唱两台戏？” “一家人唱两台戏。” 白手明白了，许老黑精明，他这是为自己留一手，为自己预备一条退路。 如果自己失败的话，老婆那边的事业还在，他许老黑就不算失败。 晚上，白手应邀去莹姐家做客，见到方玉玲，便证实了自己的判断，不由得对许老黑更加佩服。 第0663章 姐们的五美公司 白手来到莹姐家时，方玉玲与莹姐兰姐花姐正在打麻将，玉姐在厨房烧菜。 方城激战正酣，莹姐要把白手拉入战场，白手不会玩，自告奋去厨房帮忙。 进了厨房，白手和玉姐互视一眼，会心一笑，粘成一团。 玉姐提了一个要求，今晚白手要去她家过夜。 白手答应，玉姐这才放开白手。 女人们玩的时候吵吵嚷嚷，互不相让，吃过晚饭后说正事的时候，又都认认真真。 “小白，我家老许跟你说了吧？”方玉玲问道。 白手点了点头。 方玉玲道：“我也不瞒你了。我家的家底，加上海南那边的土地，也应该有上千万。但这只是表面风光，实际只有一半，另一半是别人的。至于这个别人是谁，我不说你也会猜到，都是些得罪不起的人。” 白手继续点头。 “我家老许最佩服你的地方，就是你干干净净，哪怕是少赚一点，也不依附于别人。我家老许明白了，这辈子也快到头了。所以，他想从现在开始，活得明白一点。所以，他把家一分为二，我一砣，他一砣。” 白手再次点头。 “现在，我家的家底，五分之四归我，五分之一归老许。我分出来单干，我也没有把握。所以，我采取了两个方面的措施。一方面，我与莹姐玉姐兰姐花姐合作，成立一家股份公司。另一方面，在同行中，我要与你的腾飞公司真诚合作。” 听到这里，白手问道：“这么说来，我的几个项目，你家工程队都有分包，也都归你了？” 方玉玲点着头道：“对，包括技术人员和民工。也就是说，我们新公司还没挂牌，我与你的合作就已经开始了。” 白手笑了笑，“好吧。现在我想听听，你们的新公司是什么样子的。” 莹姐介绍道：“我们的公司，遵循国外股份公司的规定。玲姐是控股人，法定代表人，董事长，总经理，占股百分之五十一。我们四个，各占股百分之十二点二五。至于注册资金，我们定的是一百万。” 白手笑道：“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你们是四加一。玲姐一个人在前台，你们四个在后台。” 莹姐点着头道：“我们四个各有难处。玉姐是她老公虽支持她入股，但反对她抛头露面。花姐是她老公反对她辞职下海。兰姐的单位比较特殊，她要辞职下海，起码要等上五年。至于我呢，我也是有单位的，虽然不用上班，但留在单位里，反而对公司更有用。” 白手问道：“你们公司的名字叫什么？” 玉姐道：“五美房地产开股份有限公司，简称五美公司。” 白手立即呵呵笑了。 花姐问道：“怎么，我们五个称不上五美吗？” “呵呵，叫五老美，可能更符合实际吧。” 这话是招骂的，五个老美女娇骂连连。 坐在白手身边的兰姐和花姐，甚至还动手动脚。 笑声中，白手只好举手讨饶。 笑过之后，白手提了一个问题，“玲姐，你们五美公司的规模，大概有多大？技术力量够不够？” 方玉玲道：“我们新公司的规模，大约三百人左右。其中的一半，就来自我家原来的公司，就是在你三个项目工地上干活的人。” “那另一半呢？” “另一半来自静安区的一家街道建筑公司，负责人是兰姐的远房亲戚。我们通过谈判，已将其收购，包括一百五十人和债务及设备。所以，技术员和工人都已足够。” “有项目吗？” 方玉玲拿过一张图纸，摊开来给白手看，“喏，静安区的一片老居民区，改建新房，总投资三百万左右，我们已经签了协议。” 白手点头道：“你们已经万事俱备，只等开张。各位姐姐，我祝你们事业达，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莹姐道：“小白，姐姐可不是白叫的。” “你们有什么吩咐，我一定执行。”白手拍着胸脯保证。 花姐道：“公司挂牌开业那天，你自己不仅要出席剪彩，你还要保证，动员尽量多的同行出席。” 白手笑道：“前一个问题不是问题，后一个问题，我不能保证，我不知道我的号召力有多大。” 方玉玲笑道：“你的号召力有多大，我比你自己更知道。我们已经出一百多张请柬，都是咱们的同行。大多数人都在问，你出席不出席，言下之意，你要是出席，他们就不会缺席。” “玲姐，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说，腾飞公司的白总，百分之一万会出席。” 白手无奈的笑了，“他娘的，你们都替我作主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女人们胜利的笑了。 白手忽又想到一个问题，“对了，你们的公司驻地在哪里？” 不料，五个女人互相看了看之后，异口同声道： “保密。” 白手不再追问。 娘们开公司，比男人有优势，白手深信不疑。 更何况方玉玲很有能力，比她老公许老黑强，白手看好这家五美公司。 聊到十一点，白手起身告辞。方玉玲也走，还送玉姐兰姐花姐。 白手倒是想送，但为了避嫌，没有采取主动。 玉姐的约，白手要赴。 只是玉姐有一点点急，当众拿目光瞅白手，很容易暴露。 老娘们都很敏感，据说她们的第六感，比医院里的x光还要厉害。 尤其是上车前，玉姐还拿两眼去瞅白手，白手相信，没有上车的莹姐和副驾上的兰姐肯定是看到了。 白手多留了一个心眼。 开着桑塔纳，在虹桥路上跑了一千多米，白手才折回来。 白手的111号楼还空着，他把车停在门前，下车打开院门，再把车开进院子。 十五分钟后，白手抽了大半支烟，才鬼鬼祟祟的出来，关上门，走几步拐个弯，沿着小街朝玉姐家走去。 可白手做梦也没有想到，他被方玉玲与兰姐花姐给盯上了。 只是她们不能确定，白手折回来，是去莹姐家还是去玉姐家。 白手走着走着，忽然感觉到，背后有车跟着。 白手不经意的回头瞧了一眼，看见了方玉玲的夏利轿车。 第0664章 狡猾的兰姐 这年头轿车不多，虽然隔着二十多米远，但白手也能断定，那是方玉玲的夏利车。 白手冷静下来，不紧不慢的往前走。 突然，白手蹭蹭的蹿进一条弄堂消失了。 夏利车停了下来。 车上的方玉玲与兰姐和花姐都有点傻眼。 但三个人的反应也挺快的，而且迅达成共识。 夏利车直接开回到莹姐家的院门边。 这个办法太简单，只要证明白手不在莹姐这里，就能证明白手去了玉姐那里。 门铃摁了好久，莹姐才极不情愿的出来。 “谁呀？”莹姐在门里，警觉的问道。 “我，我们。”花姐应道。 “你们干什么？” ———— “莹姐，有要紧的事，你开开门，咱们进去再说。” 莹姐打开了小门。 方玉玲与兰姐和花姐先后进门。 仨女人进门后，却不说话，而是迅的穿过院子进入屋内。 莹姐莫名其妙，“你们干嘛？不会是疯了吧？” 仨女人直奔二楼，以最快的度，把每个房间都搜了个遍。 后来，连一楼和地下室也搜了。 再回二楼，再搜一遍。 莹姐生气了，“解释，我想听你们的解释。” 花姐道：“小白，我们仨亲眼看到，小白步行回到了这里。” 莹姐急道：“我誓，我这里如果有小白，我出门让车撞个生活不能自理。” 这么一说，再结合搜查结果，仨人相信了莹姐的清白。 兰姐道：“现在，咱们该去玉姐家了。” 莹姐道：“我也去，一为我自己的清白，二为抓她的把柄。” 说着，莹姐找出了一把钥匙。 这是玉姐家的钥匙，她常去香港，不带钥匙，所以有一把钥匙就放在莹姐家。 四人步行，来到玉姐家。 但四人忘了一个生活常识，“司必灵锁”可以反锁的，一个人在家，特别是女人，几乎都会把门锁反锁以确保安全。 四个女人一时傻眼。 此时此刻。 门里边，白手和玉姐正掩嘴忍笑。 白手甩掉跟踪后，很快到了玉姐家。 玉姐以最快的度前来开门。 但白手说了情况后，玉姐的满腔热情化为乌有，既舍不得让白手走，又怕姐们杀上门来。 白手问玉姐怕不怕，把玉姐的勇敢唤醒，说啥也不放白手走。 也是，大不了让她们知道，只要不传到香港就行。 俩人就在院子里腻歪，反正已到夏天，不会着凉感冒。 如二人所料，四个姐们出现在门外。 但二人失算了。 本以为到此为止，四个姐们知难而退，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却不料，四个姐们决定派人翻墙而进。 原来，兰姐当过体操运动员，至今坚持天天锻炼，身体依然矫健，身手依然敏捷。 这一二米高的铁栅栏墙，只能防住君子，根本防不了半夜三更的有心人。 眼见兰姐在其他仨姐的帮助下开始攀墙。 玉姐有点慌，凑在白手耳边问怎么办？ 白手却不慌不忙，他让玉姐赶紧回屋装睡，而他自己，就躲在院子里。 玉姐轻手轻脚的回屋去了。 兰姐不负众望，顺利的翻过铁栅栏墙，跑去开门，把其他仨姐迎进院子。 在兰姐摁下开关，打开院子里的电灯时，白手闪身躲到了花坛后边。 但白手不够小心，蹲下时胳膊肘碰到花坛的坛沿，正好这里放着一块碎砖。 碎砖很小，但落地时还是出一声轻响。 还好，四个女人没有听见，只顾往前走，来到一楼门前摁响门铃。 过了好一会，还是不见玉姐下楼开门。 这是玉姐故意磨蹭。 四个女人开始敲门。 两扇门上，各有一个铜环，敲得特别响亮，尤其是这深夜时分。 白手索性坐在花坛边，咧着嘴乐个不停。 终于，玉姐下楼开门。 不由分说，四个女人像在莹姐那里一样，进屋后不说话，直接进行搜查。 玉姐已很淡定，白手不在屋内，姐们怎么搜，她都能装无辜。 楼上楼下，灯火通明，有点热闹。 白手考虑，是溜还是留。 可就在这时，一个人影闪身而出，直奔花坛而来。 白手有点懵。 这是兰姐，身形娇小，白手看得清楚。 白手真没想到，兰姐不仅刚才听到了碎砖头落地的声音，还认定他还躲在这里，所以干脆利落的单刀直入。 这娘们像飞似的，难道不怕受伤吗。 灯光照不到这边，但白手看得清晰，自己要不出手，兰姐非撞入花坛不可。 倒是不会受伤，因为花坛里除了花就是泥，只要不磕到花坛坛沿。 但看兰姐的架势，已准备好接受嘴啃泥的结果。 白手不得不出手。 双手平行前伸，白手托住了兰姐的身体。 兰姐嘻嘻的笑了。 这是一个狡猾的女人，在自己的伎俩得逞后出的胜利的笑声。 白手知道，他上当了。 但为时已晚，兰姐趁势扎入白手怀中，四肢紧紧钳住了白手。 “两个选择，要么我高喊有贼，要么你乖乖投降。” 白手不假思索，“我投降，我投降。” 兰姐不肯放开白手，“这是第几次到这里来？” “第二次。” “我会是第几个。” “第二个。” “如果让你选择，我能排在第几？” “排第二吧。” “怎么都是二啊。” “坐二望一，已经蛮好，已经蛮好。” “好吧，第二就第二，好歹也是亚军。但我要提醒你，小白，你最好三十六计走为上。因为我们几个，今晚肯定住在这里了。” “谢谢提醒，谢谢提醒。” “小白，等我的电话。” 兰姐挺干脆的，说完话，松开白手，起身去了屋里。 白手听了兰姐的话，只好拨腿开溜，打道回府。 第二天上午，白手先接到玉姐的电话。 玉姐说了不少道歉话，还说昨天晚上，她被她们轮番审问，她咬紧牙关没说一个字。 白手也安慰玉姐，昨晚的遭遇，挺有意思的。 玉姐还告诉白手，她中午的飞机，要去香港待半个月，约好半个月后再见。 白手搁下电话。 可没过几秒钟，电话就响了起来。 是兰姐。 兰姐的要求简单明了，白手必须在今晚兑现承诺。 白手当然答应。 但让白手没有想到的是，兰姐要他去的地方，竟然就是玉姐的小洋楼。 第0665章 三天不打 上房揭瓦 —————— 白手也有点迫不及待，下午五点不到，就赶到了玉姐的小洋楼。 兰姐像主人似的，大大方方的把白手迎进去。 兰姐买了菜，既然白手已到，她就提前进厨房忙碌起来。 白手好奇，靠在厨房门口，一边端杯喝茶，一边问兰姐为什么会在玉姐家里。 关系到了这一步，兰姐开口，尽量满足白手的好奇。 原来，五个女人的关系，也是有亲有疏的。 莹姐是中心，其他四个都是通过莹姐认识的，载体就是麻将。 其中方玉玲与花姐关系较好，大概是性格差不多的原因。 玉姐和兰姐走得比较近，玉姐不在家期间，总是兰姐帮她看家，所以兰姐有玉姐家的钥匙。 细究起来，兰姐与莹姐认识最早，来往最多。 与其他四人比较，莹姐单身，所以她家是聚会的固定场所。 兰姐还告诉白手，她以前是部队系统的体操运动员，退役转业到市机关工作，在档案局上班已有十六七年。 兰姐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儿子读初中，女儿读小学，平时由爷爷奶奶照顾。 兰姐的家在市政府机关宿舍，那是不对外开放的公寓楼，再加上兰姐的身份，所以她家很难有客人进入。 这才是兰姐把玉姐家当自己家接待白手的根本原因。 说了老半天，兰姐没提自己的名字。 “兰姐，你还告诉我你的芳名呢。” “嘻嘻，你把兰字去掉，我就告诉你。” “姐。” “我叫苏兰馨。” “姐，我还有三个问题。” “你尽管问。” “你老公是搞地质勘探的？” “对呀，华东五省一市，是他们的工作范围，他一年有三分之二的时间不在家。” “你常去看你老公吗？” “是呀，一两个月一次或两次，我们单位照顾我，每个月都有一个星期的假期。” “姐，你还会一点武功吧？” “看出来了？” “只是一个曾经的体操运动员的话，做不出昨天晚上的那个动作。” 兰姐笑道：“我是练过一点武功。但敢做出昨天晚上的那个动作，我是基于三个方面。一是我知道你就在那里，二是我知道你会武功，三是我知道你一定会出手。” 白手叹口气，跟着笑道：“好有心机的女人啊。” 兰姐调皮的眨眨眼，继续烧菜。 菜上桌，兰姐问，“小白，喝不喝酒？” “我也不习惯吃饭时喝酒。” “好，我陪你吃饭。” 四菜一汤，红烧肉、糖醋鲤鱼、炒肉片、炒鸡蛋，除了菜汤全是荤的。 每个菜白手都尝了尝，“好，好，符合我的口味。” 兰姐有点小骄傲，“要说厨艺，我们五个人，就我和玉姐能下厨，你真有口福。” 白手开口打击，“兰姐，你别太骄傲。如果你了解我，你会现，在厨房里，你和玉姐给我打下手的资格都没有。” 兰姐咦了一声，“还有这种情况？好呀，找个机会一定比比。” 白手大口大口的吃饭。 知道白手能吃，兰姐也不主动开口。 饭后，兰姐回到客厅，坐到白手身边，才笑嘻嘻的开口。 “小白，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和玉姐是怎么搭上的了吧？” 白手不隐瞒，如实的交代了整个过程。 兰姐白了白手一眼，“还说我有心机，玉姐的心机才叫深呢。” 白手给出评价，“你俩差不多，一个半斤，一个八两。” “那你说说，我和玉姐谁漂亮？” 这问题有点难，不好回答，但幸亏玉姐不在。 “兰姐，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了。” 白手讨好道：“兰姐，你比玉姐漂亮。” 兰姐嘻嘻一笑，“这话太空泛，没有说服力，也比较假。” “玉姐胖，兰姐你瘦。” “就这个？” “难道这个还不够吗？” 兰姐有点不满，“我知道，你嫌我个子矮，像个小孩。” 白手笑着摇头，“绝对不是。姐，我在老家有个姐，也与你一样的个子，但我最喜欢她。” “为什么？” “因为我经常抱她，她娇小，我抱她容易。” 兰姐兴趣盎然，“什么意思？” “就是，就是她叫我抱她或背她，甚至在晚上，叫我背着她到街上去。” “那你也背我。” “啊？” “背我。” “姐。” “哼，嘴上叫得好听，就是不肯实际行动。” 白手不再说话，单手一伸，抄起兰姐，噌噌的往外走。 兰姐太轻了，白手估计，她顶多只有八十斤。 二楼的走廊是凵字形的，白手就用一只手，把兰姐夹抱在腋下走了一遍。 往回走时，兰姐喊道：“能换个姿态吗？” 白手也不说话，手臂用力，轻嗨一声，把兰姐扛到了肩上。 兰姐嘻嘻的笑了。 回到小客厅门口，兰姐又喊，“到楼下去。” 白手照办。 沿着楼梯下楼，白手扛着兰姐，在一楼的大厅里转了一圈。 “我想到院子里去。” 白手又满足兰姐的要求。 但出门时，白手把兰姐从肩上拿下来，换成了公主抱。 院子里黑乎乎的。 白手抱着兰姐，在院子里来回走了一趟。 兰姐意犹未尽。 “小白，再走。” “呵呵……姐，要求别太过分哦。” “再走嘛。”兰姐居然撒娇。 白手抱着兰姐，一边走一边道：“姐，我们农村有句老话，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什么老话？”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我知道，那是说小屁孩的。” 正走到花坛边。 白手已了解这个花坛。 “呵呵，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这句话也可以用来说你这样的臭娘们。” 说着，白手一把将兰姐扔到了花坛里。 “哎呀。”兰姐吓得叫起来。 白手笑着袖手旁观。 兰姐觉自已啥事都没，索性躺在花丛里，嘻嘻笑着，不肯起身。 “蛇。”白手突喊。 “呀。”兰姐噌的爬起。 但白手长臂一伸，又把兰姐推到在花坛里。 “小白。”兰姐再次起身。 白手再推。 “小白，你，你欺负我。” 兰姐叫着，又要起身。 这时，白手纵身一跃，压在兰姐身上，连兰姐和他自己，双双跌入花丛…… 一个小时后，花坛里的花们，几乎全部壮烈牺牲…… 第0666章 风光的不归路 这几天，白手闲着，白天基本上不着家。 韦立那里和兰姐那里连轴转，晚上在家时，还要应付高飞和丁小洁。 生活是快乐的，但也是很累很累的。 好在白手有个优点，不管怎么瞎折腾，赚钱这个主旋律，他始终初心不变。 大多数人自己干活赚钱，这叫做打工。 白手早已越这个阶段，他现在是老板，早已进入别入帮他干活帮他赚钱的时代。 经过几天时间，经过手下的努力，白手得到两方面的收获。 一方面，腾飞集团公司正式诞生。 集团下属腾飞通讯公司、腾飞电子器材厂、腾飞石雕公司、腾飞海南开公司、腾飞房屋租赁公司、腾飞房地产开公司、腾飞建筑工程公司、腾飞工程设备公司。 一共八个独立核算的公司和工厂。 白手有两大遗憾。 一是皮箱厂，白手本想纳入集团公司，但工商部门不予认可。 二是房屋买卖中介公司，白手追求失败，原因除了政策障碍，主要还是有人从中作梗。 根据高调做事低调做人的原则，集团公司挂牌时，没有邀请任何非公司人士，更没通知媒体，甚至谢绝所有同行到场。 但市建筑协会了专门通讯，毕竟是行业的第一家民营集团公司，会长常清扬亲笔撰写报道，刊登在《新民晚报》的头版上。 还有一方面的收获，是同行们的举动，也6续浮出水面，摆到了白手的面前。 紧跟白手，有三家集团公司产生，王俊峰的俊峰建筑集团公司，李再宏和姜越的建筑集团公司，许老黑的三阳建筑集团公司。 都是民营企业，都是货真价实的同行，规模也都与腾飞集团公司不相上下。 三家集团公司挂牌开业的时间，分别比腾飞集团公司晚了七天、十天和十一天。 挂牌开业时，三家集团公司都向白手出邀请。 —————— 白手区别对待，王俊峰和姜越两家，分别派老李和老顾两位副总出席，并且去了也保持低调。 许老黑那边，白手亲自出席。 这天，天气晴朗，阳光明媚。 白手与张孝南和胡祥瑞一起，坐在车里，看着三阳建筑集团公司隆重的挂牌剪彩仪式。 许老黑派人来叫白手，“白总，我们许总请你参加剪彩。” 白手道：“告诉你们许总，就是拿枪顶着我的脑袋，我也坚决不去。” 来人走了。 张孝南和胡祥瑞笑了。 张孝南道：“小白，我不明白。你为啥不去，好些个市区领导都在，多好的机会啊。” 白手咧嘴一乐，“要不你去，就说代表我。” “去去，寒碜我是不。” 胡祥瑞道：“小白，老张心里不平衡啊。” 白手奇道：“关老张屁事。” 张孝南也道：“老胡，你少埋汰我。” “哈哈，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小白你来上海奋斗之前，老张和许老黑几乎是平起平坐。今天这个场面，老张即使捞不着剪彩的机会，起码也能站在领导身后。可现在啊，老张的大名，快掉到黄浦江里喂鱼去了。” 白手呵呵大笑。 张孝南无奈的跟着笑，“狗日的老胡，你懂个屁，这叫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被拍在了沙滩上。” 白手忽然止笑。 胡祥瑞忙问，“小白，你现什么问题了？” 白手抬着脑袋，望着大楼上的三阳建筑集团公司八个大字。 “我很想知道，许老黑为什么把公司命名为三阳，而不叫老黑。” 张孝南和胡祥瑞都是一愣，但随即坏笑起来。 胡祥瑞笑道：“老黑老黑，长得太黑，取名三阳，追求光明，这符合许老黑的心理。” 张孝南道：“不对，不对。” “怎么不对了？”胡祥瑞问道。 “许老黑那方面不行，缺少的就是阳，以至于老婆与王俊峰和姜越乱搞。现在一口气搞了三个阳，就是要把气势抬上去，把气势赢回来。” 胡祥瑞笑道：“老张，你太坏了。” 白手也笑了，“冬天的茄子。” “什么意思？”张孝南问道。 “蔫了，黑了，没嚼头了呗。” 仨男人躲在车里，尽情的笑了一阵。 红旗招展，鞭炮齐鸣，锣鼓喧天。 白手他们三人开车溜走。 “小白，我们俩怎么办？我们是不是落伍了？是不是该被淘汰了？” 张孝南的问题，白手没有马上回答。 胡祥瑞催了一把，“小白，这问题很难回答吗？” 白手把车停在路边。 “大有大的好处，大也有大的难处。但是，小也有小的好处。就像你们，钱可以少赚一点，但起码安全系数更高。” 胡祥瑞道：“可是，你还是选择了做大。” “实力不允许我做小啊。” 张孝南道：“看出来了，小白你有点勉强。” “没办法，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现在走的是一条不归路，只能往前，不能后退，也不能停下来。最终的结局，要么站在山巅下不来，要么跌到山谷永难翻身。” 顿了顿，白手继续道：“我是如此，王俊峰、姜越和许老黑何尚不是如此。咱们以许老黑为例，你俩对他的了解不亚于我，你俩说说，他凭什么要搞集团公司。” 张孝南道：“他背后的人推动他，他不得不搞。” 胡祥瑞道：“许老黑还算聪明，把老婆择出去，自己准备走这条不归的路。” 白手点着头道：“所以嘛，老许跟我一样。下场就是两个，要么毁灭，要么是正在走向毁灭的路上。” 张孝南问，“小白，我现在有一个问题，他们会是你的敌人？还是你的对手？还是你的合作者？” 白手眯忖双眼，思忖着道：“不知道。但我有一个优势，是他们无法过我的。” “什么优势？”胡祥瑞问。 “人缘。” 没错，白手人缘好。 市建筑协会搞过一个同行无记名投票，同行评选好同行，白手得票最多，票数过后三名的得票总和。 张孝南和胡祥瑞都冲白手竖起大拇指。 但是，张孝南马上笑了。 “老张，你笑得邪乎。”白手嚷道。 “不管怎么样。小白，据我所知，你的麻烦要来了。” 第0667章 多了两个麻烦 张孝南和胡祥瑞说的麻烦，是另外刚成立的三家建筑公司。 一家叫万宝建筑工程公司，法人代表就是李玉宝。 一家叫沪兴建筑工程公司，法人代表是廖沪兴。 一家叫五美建筑工程公司，法人代表是方玉玲。 其中的沪兴建筑工程公司，廖沪兴是廖玉珠的弟弟，公司实控人是廖玉珠。 有意思的是，三家公司不仅规模差不多，而且还都在同一天开业。 最有意思的是，无巧不成书，三家公司的实控人，名字里都有一个玉字。 而更让白手没有想到的是，三家公司的驻地，与他的腾飞集团公司总部仅仅一街之隔。 这就是张孝南和胡祥瑞口中的麻烦。 白手很是意外，“他们的公司都办在青春街上？不可能吧？我怎么不知道？” 胡祥瑞笑道：“你可真是个甩手掌柜，隔壁多了三个邻居，居然一点都不知道。小白，真的假的？” “我真的不知道啊。” 张孝南笑道：“江湖传说，三玉齐聚，都是你的左膀右臂。” 白手一头雾水，“什么情况？什么意思？” 张孝南道：“李玉宝，把你当兄弟，当崇拜者。据他自己讲，他辞职下海，就是受了你的影响和支持。” “我和李玉宝是朋友，但什么崇拜者，什么受了我的影响，绝对是虚假的夸张。” 胡祥瑞道：“那个廖玉珠，和她弟弟的公司，不能说与你没一点瓜葛吧？” “没有，也就是廖玉玲曾约我见过一次面，除此之外，绝无其他。” 张孝南又笑了，“可江湖上说，你与廖玉珠有一腿。” 白手啐了张孝南一口，“我呸，老张，谣言止于智者，你可不能胡说八道。” 胡祥瑞坏坏一笑，“那江湖上说，你与方玉玲有一腿，这不假吧。” 白手气得不行，“狗日的，这都是哪个混蛋炒出来的。” 张孝南道：“这个有证据。小白，许老黑的防渗水独门绝技，你已经拿到手了。大家都说，是方玉玲拿防渗水独门绝技，把你绑上了她的船。”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白手苦笑不已，不再自辩。 白手确实拿到了许家的防渗水独门绝技，那是许老黑送的。 已经完成的金融学院项目，也有人防工程，白手没有外包，就是自己的工程队在做。 腾飞公司还成立了专业从事防渗水施工的工程队，是民营企业中，除许老黑之外，第二家拿到从业资格证的工程队。 送走张孝南和胡祥瑞，白手回到公司，叫来公司办公室主任6水龙。 “水龙，你怎么回事？咱公司边上埋了三颗定时炸弹，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水龙，你这个办公室主任是干什么吃的？” 6水龙吓了一跳，但莫名其妙，“定时炸弹？哪来的定时炸弹？” “青春街，青春街对面，有三个新公司，你不知道？” “我知道啊。” “知道为什么不汇报？” 6水龙回过神来，反问道：“手哥，你不知道？” 白手耸了耸双肩，“我不知道。” “他们没告诉你？” “知道他们要办公司，但都没告诉我，要把公司开到咱身边来。” 6水龙嘿嘿一笑，“手哥，那这个责任，你不能全怪我头上，你自个至少要负一大半。” 白手仔细一想，还别说，6水龙的话说得有道理。 这些天，自己老不在家。 进进出口，走的是公司所在地另一边的罗家巷。 三家公司又没告诉白手。 确实不能怪6水龙和其他人。 青春街那边都是公房，白手很想买下，但房管局不卖，愿意自己用来出租赚钱。 其实也没什么，同行业的公司轧堆，反而是有好处的。 但除了李玉宝，白手总觉得，廖玉珠和方玉玲是两个麻烦。 不仅白手自己觉得，就连老李和老顾这样的老家伙，都知道白手的心事。 白手拈花惹草，众人皆知，但他是老板，又是单身，这方面别人没法指责。 可关于白手与廖玉珠和方玉玲的江湖传说，有那么一点不好听。 天下女人亿千万，残花败柳不能攀。 廖玉珠三十几岁，方玉玲四十多岁，还都是有夫之妇，白手与她们那个，起码是不道德的。 老李和老顾，一个五十几，一个四十几，虽曾是上下级关系，年龄差了半辈，但都是传统的人。 二人已把自己的余生，绑在了白手这辆战车上，觉得生活无小事，认为有必要提醒一下白手。 几天前，老李的一个老同事，从国外出差回来，送给老李一瓶xo酒。 老李把这瓶xo带到公司。 下班后，老李拿着xo，和老顾一起来到白手的办公室。 白手看见酒，酒瓶上全是洋文，自己还没见过的，不禁来了兴趣，拿过来看了又看。 老李笑话白手，“你认识外文吗？” “呵呵，我不懂。老顾，你英文好，你翻译翻译。” 老顾笑道：“这是法国产的白兰地酒，上面印的是法文，我不懂法文。” 白手自嘲道：“得，老农民见原子弹，还以为是柴油罐呢。” 老李道：“这是xo系列，三十年的。也就是说，这瓶酒是三十年以前酿出来的。” 白手道：“我认为，论酿酒，咱中国人是全世界的祖宗。打开打开，让我尝尝。” 老顾拿过三个茶杯，再打开酒瓶，往三个茶杯里各倒了一点。 白手夺过酒瓶，为自己的茶杯猛倒，“酒进我屋，有来无回，” 拿起茶杯，白手先猛喝两大口，咽下肚后，再喝一小口，含在嘴里咂吧起来。 白手的这种喝法，老李和老顾都看笑了。 “味道独特，口感上佳。但应该不到四十度，真喝起来，不如咱们国产白酒有劲。”白手评价道。 老顾道：“小白，这是洋酒，价格贼贵，还不容易买到。” 老李道：“小白，这酒不是用来喝的，应该是用来品的。” 白手不理老李和老顾，仰起脖子，一口喝光杯中酒。 老顾为白手续酒，“小白，只有一瓶，省着喝，省着喝啊。” 白手拿过酒瓶封好，搁到办公桌下，“老李，老顾，我知道你俩有话要说，现在可以说了。” 第0668章 他有千条计 我就一本道 老李和老顾相视一笑。 老李先犹豫了一下，“小白，你是我们的老板，我们是替你打工的……” 白手摆了摆手，“有话直说，我可没拿你们当外人。” 老顾笑了笑，“可我们想说的事，好像与工作无关。” 白手明白了，点点头道：“是关于那些传说，以及与隔壁的其中两家公司的关系。老李，你说吧。” “小白，有点不好听。”老李提醒道：“你与那个方玉玲，还有那个廖玉珠。小白，我和老顾是怕你掉坑里，掉进去出不来。” 白手苦笑道：“问题就在这里。到现在为止，我与方玉玲和廖玉珠，恰恰没有那种所谓的不正当关系。” 老李和老顾都相信白手的话，因为白手在他俩面前，好事和坏事都不会瞒着。 老顾思忖着道：“那这里面有点问题。小白，你与方玉玲，来往比较多，有风言风语并不奇怪。但你与廖玉珠几乎没有来往，现在却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我严重怀疑，是不是廖玉珠那边故意编造起来的。” 白手点了点头，笑道：“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他有千条计，我就一本道。老李，老顾，本老板年轻，但别忘了，本老板不是一般人。” 胸有成竹，从容淡定，老李和老顾放心了。 老李问，“小白，后天他们三家公司开业，你去不去？” 想了想，白手道：“我就不去了。万宝公司，你俩一起去，沪兴公司和五美公司，你俩分别代表我。” 老顾问，“小白，你不去，人家问起，我们怎么回话？” “简单。他们都是普通公司，咱们是集团公司，档次上差着。我派集团副总出席，已经够看得起他们的了。” 老李和老顾都哈哈笑了。 白手果然说到做到，三家公司开业那天，真的没有出现。 ————— 那天，白手开着他的桑塔纳轿车，来到了上海飞机场。 白手来接姐姐黎姿扬。 前天接到黎姿扬从海南三亚打来的电话，她来上海出差，再顺便把女儿和儿子接去三亚过暑假。 黎姿扬让白手去机场接她，白手不能不去，白手在海南的土地，黎姿扬也是看管人之一。 现在的黎姿扬，已经是标准的成功女性。 渡假酒店红红火火，商贸公司也已成立，还与一位香港女富豪成为朋友，在深圳特区成立了一家电子产品公司。 现在，黎姿扬正在筹建一家房地产开公司。 黎姿扬热情奔放，比以前更加。 十一点下的飞机，一个半小时后，白手和黎姿扬已在国际饭店的房间里。 两个人完成了久违的亲密接触。 那是轰轰烈烈的疯狂。 精疲力尽但意犹未尽的黎姿扬，向白手要了一支烟点上，向白手了一通感慨。 “弟，现在的我，既有事业成功的骄傲，又有生活失败的遗憾。” 白手有点明白，但习惯装傻，“姐，你这话该怎么理解？” “事业成功，我当得起这个评价吧？” “肯定的，必须的。” 黎姿扬斜了白手一眼，“我没能待在你身边，不能经历你的狂风暴雨，难道不是我的人生遗憾。” 白手笑了，“姐，你别胡说八道。你有老公，更重要的是，两条腿的男人遍地都是。” 黎姿扬也笑了，“咯咯……但是，白手只有一个。” 白手拿过黎资扬手上的烟，叼到自己的嘴上。 “小白，我有时候很佩服韦立，我有事业，可她有你，她没输给我。” 白手笑了笑，“做一个成功者很难，做一个成功的女人更难。人不能什么都要，姐，你选择了事业，就必须在其他方面有所放弃。” “小屁孩，别在大人面前说做人的道理。” “呵呵，仅供参考，仅供参考。” 黎姿扬问道：“弟，知道我来上海干什么吗？” “你不是说除了出差，就是接两个小家伙去过暑期吗。” 黎姿扬道：“我这次来上海，要办两件大事。一，动员韦立辞职下海。二，动员你跟我合作。” 白手心道，这娘们果然心大。 “哎，听没听我说？”黎姿扬伸手推了白手一把。 “一，我不表意见。二，你跟我合作，你想合作什么？” “两个方面的合作。一方面，我要搞房地产，重心在海南岛，我希望你参与。合作者除了你我，还有我的香港朋友。” 白手笑道：“姐，我这边已经负荷运行，我没那么多的钱。” “你在海南有地，七千多亩啊。” 白手心道，果然是打我地的主意。 “弟，你可以控股，你百分之五十一，我们俩百分之四十九。” “姐，我考虑考虑。” 黎姿扬道：“另一方面，你有通讯公司和电子器材厂，我有电子产品公司。我正在做来料加工业务，业务很多。我准备在上海找工厂代工，你的电子器材厂在我的考察范围之内。” 这个绝对是好事，白手点头道：“太好了。姐，我非常欢迎和期待。” “小白，我更期待那个方面的合作。” 白手点了点头，“我考虑，考虑考虑。” 白手不问海南岛的土地行情，因为他有多个渠道，这些渠道比黎姿扬靠谱，让他随时都能知道海南岛的土地行情。 倒是对黎姿扬，白手有了新的认识。 过了两天的周末。 晚上，韦立打电话过来，叫白手过去。 白手赶到韦立家时，已是八点半多。 姐弟俩已在电话里约定，今晚的主题是讨论黎姿扬。 有意思的是，韦立先问白手喝不喝茶。 白手其实很少喝茶，晚上更不喝茶。 但白手看到茶几上放着两罐茶叶，就知道韦立是什么意思。 一罐是韦立自己的，白手常见。 另一罐盒子崭新，海南茶叶，应该是黎姿扬送的。 “姐，我知道你爱喝茶，我今晚陪你喝。” 韦立拿来热水瓶和两个茶杯，“现在是夏天哦。” “弟听姐的么。”白手讨好韦立。 “喝哪个茶？”韦立不经意的问。 “你的。” “你确定？” “我确定。” 韦立笑了，把黎姿扬送的茶叶塞到茶几的下层。 泡好茶，韦立嗔了白手一眼，“弟弟，你越来越会做人了。” 第0669章 我有自己船 不搭他人舟 白手继续讨好韦立，说自己之所以越来越会做人，是因为受到韦立的影响。 韦立要求白手谈谈体会。 白手说韦立是冰是水，水让他保持从容，冰让他时时清静。 而黎姿扬是火，火热总是难以控制，白手说他从小怕热。 一番讨好，让韦立受用，虚荣心得到满足。 但韦立还是冷静得很。 韦立拿来一支钢笔，要白手在手上写下对黎姿扬的评价。 白手不假思索，在手上写了四个字，再把钢笔递还给韦立。 韦立也在手上写了几个字。 然后，二人一齐摊开自己的手掌。 得意忘形。 姐弟俩简直是心灵相通，竟然对黎姿扬给出一样的评价。 姐弟俩会心而笑。 “女士优先，姐你先说。” “我让你先说。” 白手道：“黎姐成功了，成功得有点快，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包括她自己。所以她忘了一个道理，物极必反。成功和失败是一对双胞胎，她忘了成功的同时，就是失败的开始。” 韦立道：“你说点具体情况。” ———— “一，我在海南那边有情报渠道，我现在知道，黎姐在那边贷款贷了一千两百多万，这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我的天，一千两百多万啊。” “二，她搞了一个圈子，内地的，海外的，估计有十人以上。这些人既能帮她，也能害她。顺境时还好，一旦逆境，必定是树倒猢狲散。这个黎姐，心太大了。” “嗯，我也有这个感觉。” “三，她野心太大，不懂脚踏实地，不懂留一后手。她现在的规模，已经远她的能力和实力。有多大的胃，吃多少的饭。她想一口吃成胖子，这几乎就是失败的先兆。” “说完了？” 白手点了点头，“总之，我对她的感觉不好，非常的不好。” 轮到韦立表看法。 多年闺蜜，韦立比白手更了解黎姿扬。 “小白，我有一个感觉，黎姐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就是你说的危机。只是出于面子，或出于现状，不肯说出来而已。” 白手哦了一声，“何以见得？” 韦立微笑道：“她拉我下海，被我明确的拒绝了。” “这个我已经想到了。” 韦立追求稳定，有一份很好的工作，不会轻易挪动。 “我强烈的感觉到，她拉我下海只是一种手段。她的真正目的，是通过拉我下海，达成她与你的合作，把你拉进她的圈子里。” 白手不解，“我对她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简直是太重要了。” “姐，我重要在哪里？” 韦立思忖道：“你的能力，你的钱，你的土地。总的来说，主要是后两者。” 白手点头，认可韦立的说法。 “小白，你手头有一二千万的资金，你还能通过贷款的方式，再调动一二千万的资金。你在海南的土地，加上那块海滩，有七千多亩土地。如果你加入，那她的强大将屈一指，内地无二。” 白手微微一笑，“姐，我好像不傻。” “这就是说，你已经有了决定？” “她在海南上飞机前，我就有了决定。”白手笑道。 “是吗？” “呵呵……姐，我们农村有句俚语，我有自己船，不搭他人舟。” 姐弟俩讨论了半夜，一致决定，不上黎姿扬的船。 但对黎姿扬，白手还是当姐对待，该陪时陪，该避时避，一如既往。 韦立也不吃醋。 黎姿扬在上海待到六月中旬。 女儿和儿子放了暑假，海南那边又来电话催，黎姿扬带着女儿和儿子回海南去了。 对白手和韦立的拉拢没有成功。 登机前，黎姿扬对白手和韦立说了实话。 黎姿扬不气馁，她抛下狠话，一定要把韦立拉下海，要把白手拉上她的船。 白手和韦立一笑而过。 只是白手和韦立低估了黎姿扬的能量。 在沪期间，黎姿扬有两大收获。 一是吸收了五个合作者，两个个人，三家企业，聚集的资金多达五百多万。 二是从银行贷款一千万。黎姿扬是从银行系统出去的，有的是熟人，不缺愿意帮忙的人。 但就是后一个收获，差点把白手拉入深渊。 这是后话。 白手还是过自己的日子。 六月底，七月初，白手有件大事要办。 这就是帮助丁丁丫头备战高考。 七月二日，丁丁打来电话，命令白手，赶到萧家向萧老太太报到。 白手不敢怠慢，去跟老李和老顾交待工作后，匆匆的赶到萧家。 “萧姨，奉丁丁之命，我前来报到。” 萧老太太笑了，“这丫头，兴师动众的，还把你这个大老板都请出来了。小白，你也真敢听她的。” 白手呵呵笑道：“我敢不听吗？萧姨，我敢不听吗？” 萧老太太点着头道：“现在看来，我和她妈做得有点过了。以这丫头平时的成绩，只要正常挥，考上重点大学，一点问题都没有。” “我也这么认为。丁丁就是个读书的料，你们搞得紧张兮兮的，其实没有必要。” 萧老太太道：“小白，你有所不知。这丫头好胜心太强，当初她是全校全年级的前十名，她想争进前三名，并稳定在前三名之内。这决心一下不要紧，下了就得做到，所以她就这样紧张了整整三年。” “那做到了没有？” “做到了。偶尔是第二或第三，但基本上都是第一。” 白手一拍大腿，赞道：“这丫头行，这丫头行，三年辛苦也值了。” 萧老太太道：“高考时间是七月七号八号九号。但从今天开始，要进入放松时间。就是晚上不再有夜自修，晚上可以回家休息。” 白手点着头噢了一声，“我明白了。从今天开始，早上送晚上接，直到高考结束。” “对，对。小白，这丫头说，早上送晚上接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 “小白，有你接送，我就放心了。” 白手点点头，欲言又止。 萧老太太看了看白手，“你是不是想问，你的姐姐、丁丁的妈妈丁雅琼，想问她为什么不负责接送？” 白手嗯了一声，“萧姨，如果可以说的话。” 第0670章 丁雅琼的苦 萧老太太告诉白手，先，杨文斌和丁雅琼的婚姻出了问题。 其次，杨文斌和丁雅琼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有问题。 还有，现在的问题是，杨文斌在准备出国，应邀去国外讲学三年。 杨文斌要丁雅琼陪着他出国，丁雅琼不愿出国，二人几乎到了离婚的地步。 另外，两个人在要不要一个孩子问题上，也是严重的分歧。 当然，丁雅琼和丁丁母女俩的关系，也一直没有修复。 萧老太太还告诉白手，丁雅琼还有一个秘密，正在读函授大学的管理专业。二十门课，丁雅琼已读完十七门，即将拿到函授大学管理专业的大学专科毕业证书。 听萧老太太说完，白手起身道：“萧姨，我去看看丁姐。” “嗯，我也是这个意思。”萧老太太点点头，叮嘱道：“小白，记得四点半去学校接丁丁。” 白手开车来到电子器材厂。 现在的电子器材厂，在丁雅琼的管理下，早已步入正规，蒸蒸日上。 与上海某国营无线电厂达成长期的合作关系，保障了电子器材厂的正常生产。 员工总数已达一百零四人，上半年至今纯利达到三十一万五千块，就是成功的两个最佳指标。 电子器材厂是丁雅琼的，但实际上是白手的，现在更是列入腾飞集团公司名下。 可白手几乎不来电子器材厂。 这其中除了信任，更有感情在内。 在白手的心灵深处，在众多的姐姐中，丁雅琼始终是排在第一位的。 让丁雅琼嫁给杨文斌，是白手心中永远的痛。 白手增加好多姐姐，以为可以抹去丁雅琼，但他现不能，他大错特错。 丁雅琼不在办公室。 隔壁办公室出来一个女人。 白手愣了一下，这不是原来的街道主任李心草么。 “李主任，你好。你怎么会在这里？” “白总不知道？” “不知道。电子器材厂的所有事情，都是我姐管着，我从不过问。” 李心草笑道：“白总，你叫我主任，并没有叫错。但我已不是街道办的主任，而是电子器材厂的办公室主任。” 白手啊了一声，“李主任，你也下海了？” “而且是彻底下海。” 彻底下海，就是辞职下海，不是停薪留职。 “李主任，你厉害。” 李心草实话实说，“白总，不是我厉害。我敢辞职下海，一方面是丁厂长的鼓励和关照。另一方面，是高工资的诱惑。我现在的收入，足足是原来的三倍，我能不动心吗？” 这倒也是，干一年就相当于干三年，干上十年，大半辈子的收入就有了。 “李主任，这也说明你除了勇气，你还有一般人没有的目光。” 李心草又笑着说道：“但还得白总你的关照。我跟丁厂长说好了的，要起码让我干上十年。” “没问题，我答应你。对了，我姐在吗？” “她在仓库里验货。” 谢过李心草，白手出门拐弯，朝仓库走去。 丁雅琼做事认真，对一些精细的小配件，她总是亲自检验。 仓库不大，堆满了东西，一边是原料，一边是待出厂的产品。 只有丁雅琼一个人。 白手坏坏的，蹑手蹑脚的走过去，走到丁雅琼身后，再突然伸手蒙住她的眼睛。 丁雅琼不慌不忙，平静道：“小白，你当你还是孩子呀。” “咦，姐你怎么知道的？”白手好奇的问道。 丁雅琼咯咯一笑，“你推门而进时，外面的光线进来，说明有人进门。不打招呼，鬼鬼祟祟，除了你还能有谁。” 白手叹了一声，“姐，还是你厉害啊。” “哎，你来干什么？”丁雅琼一边忙活，一边问道。 “我被臭丫头丁丁抓了差。她给我下了死命令，让我向她姥姥报到。我向她姥姥报到后，接受了八天的接送任务。” “辛苦你了。”丁雅琼笑笑，“小白，你还没说你找我干么。” 白手坐在一只木箱上，“祝贺我姐，即将拿到函授大学的大专毕业证书。” “我妈连这个都告诉你了？” 点了点头，白手道：“姐，萧姨还告诉我，你其他方面的一些事情。” 丁雅琼沉默了一会。 “你都知道了？” “萧姨都告诉我了。” 丁雅琼理了理头，“还有一件，我妈肯定不知道。杨文斌是造桥专家，有一次上工地时受了伤。伤治好了，但他那方面也不行了。不是一般的不行，而是彻底的不行。” 白手无言以对，只是傻傻的盯着丁雅琼。 丁雅琼微笑，但白手看到的分明是苦涩的微笑。 “姐，苦了你了。” 丁雅琼幽幽道：“算你有良心。我要管理工厂，又要读书，我还独守空房……我能不苦吗？” 白手思忖许久。 “姐，杨文斌出国，我阻止不了，但你不能去。” 丁雅琼两眼一亮，“这是建议吗？” “这是命令，记住，这是命令。” “我要是不服从呢？” 白手抓过丁雅琼，伸手在丁雅琼的臀部上拍了一掌，“你不服从，我就揍你。” 丁雅琼不生气，反而咯咯的笑了，“小白，你现在霸气了。” “回答我。”白手又甩了一巴掌。 “坚决服从我弟的命令。” “这还差不多。”白手坏笑着，冲丁雅琼动手动脚。 丁雅琼推开白手，郑重其事道：“你现在的任务，是当好丁丁的司机、警卫员兼勤务员。等丁丁高考顺利完成后，我要实施一个计划，非常非常重要的计划。到那时，你不参与，我就跟你拚命。” 什么计划？还非常非常的重要？ “姐，透露透露，一点点也行。” 丁雅琼推着白手往外走，直到把白手推到仓库门外。 白手很期待丁雅琼的神秘的计划。 但接下来，白手忠实的执行丁丁的命令，早送晚接，没有缺席，也没有一次的迟到。 七月九日下午，三点四十五分。 丁丁完成最后的政治课高考，冲出考场，手舞足蹈，朝天高喊。 “哎……我解放了。” 白手跟着高兴。 丁丁直奔过来，拉门上车，“白手哥，带我吃山珍海味去。” “哎，丫头，你的行李和书呢？” “咯咯……让它们回历史的垃圾堆去吧。” 第0671章 丁雅琼的计划 萧老太太家。 白手答应丁丁，亲自进厨房为丁丁烧菜。 萧老太太在一楼的客厅看书。 丁丁躺在沙上，盖着被单，吹着风扇，呼呼大睡。 丁雅琼回来了，跟母亲打过招呼，看看梦中的丁丁，钻进厨房帮忙。 不过，丁雅琼帮的是倒忙，那天在电子器材厂，是白手动手动脚。现在是丁雅琼动手动脚，严重影响白手烧菜。 晚饭时，丁丁是被白手拎起来才醒的。 丁丁大吃大喝，喝的不是饮料，是白手买来的啤酒。 萧老太太不阻拦，丁雅琼也没有阻拦丁丁喝酒。 白手大力支持丁丁喝酒，还与她推杯换盏，就差吆五喝六的划酒拳。 丁丁的理由很充分，她已经跨越人生最大最艰难的那道坎。 还有一个理由，按阴天算的话，丁丁已年满十八岁，作为成年人，她有喝酒的资格。 白手说了不少祝贺的话，但忍不住逗丁丁，万一没考上大学怎么办。 丁丁笑了，萧老太太和丁雅琼也笑了。 丁丁大言不惭，说进入上海市理科前十名，她不一定能做到，但进入前二十名，她有百分之一万的把握。 丁丁还说，白手看不起她，要跟白手打赌。 白手上当了，问丁丁打什么赌，他愿意奉陪。 丁丁说，她要是没进入上海市今年高考理科成绩前二十名，她就跳进黄浦江游半个小时。 反之，白手跳江游泳。 白手拍着胸脯应战。 但马上的，丁雅琼笑着告诉白手，不管输赢，白手游黄浦江是游定了。 白手忙问为什么？ 丁雅琼说，丁丁的成绩，她自己心里有数，进入前二十名绝无问题。再说了，就是丁丁输了，她跳黄浦江游泳，白手还是要跳下去保护她的。 被丁丁耍了，白手哭笑不得。 丁丁更加高兴，又喝了不少酒。 萧老太太和丁雅琼被丁丁感染，也跟着喝酒。 丁丁吃饱喝足，起身宣布，她要大睡特睡，把以前的缺觉统统补回来。 走到楼梯边，丁丁停下，回身给白手下命令，三天以后，她要去腾飞集团公司视察指导。 白手很配合，站起身来，一边点头哈腰，一边连说“遵命”和“欢迎”。 萧老太太道：“小白啊小白，你把这丫头给惯坏了。” 白手呵呵而笑，“萧姨，丁丁说了，上海是她的地盘，我只是一个假上海人，我不能不配合啊。” 丁雅琼道：“这个疯丫头，这个暑假，我得给她找点事做。” 萧老太太点点头，“我支持。这丫头喜欢电子方面的东西。我想好了，就让她去电子器材厂干活，就当是勤工俭学。” 白手暗暗的松了口气，疯丫头要是去了腾飞集团公司，非搞得鸡飞狗跳不可。 吃罢晚饭，白手要走。 萧老太太道：“小白，喝了酒不能开车。” “萧姨放心，我打的回去，车我明天来取。” “妈，我也回去了。”丁雅琼道。 萧老太太瞅了瞅白手和丁雅琼，点点头没再说话。 二人出了门，白手跟着丁雅琼走。 丁雅琼拐入没有路灯的弄堂。 刚进弄堂，丁雅琼就把自己挂到白手身上。 白手会意，但比丁雅琼冷静，“姐，这里不行。” 磨蹭一会，丁雅琼牵着白手的手往前走。 电子器材厂离萧家不远，很快就到。 原来，丁雅琼住在厂里已有大半年。 厂长办公室上面有个小阁楼，就是丁雅琼的小窝。 上楼前，白手问丁雅琼，“姐，这就是你的计划？” 丁雅琼全盘托出，“杨文斌下个月就要出国。下星期，我和他去民政局办离婚手续……” 终极目的，丁雅琼要为白手怀一个孩子。 白手半晌说不出话来。 丁雅琼三十八岁了，白手没想到，她还有这么大的心思。 丁雅琼决心很大，她只给了白手三分钟的时间考虑。 白手全面配合，全力投入。 接下来的几天，白手都来丁雅琼的临时住处过夜。 二十多天后。 白手去南京出差，参加全国建筑工程技术交流会，暨全国建筑工程行业先进表彰会。 腾飞集团公司得了一个全国性的质量奖。 会期五天，开完会，白手陪着市建筑协会的常清扬会长，又在南京市参观了两天。 回到上海，已是八月十日上午。 刚到公司，白手就接到丁雅琼打来的电话。 “小白，回来了没有？” “姐，我刚坐下不久，你有事吗？” “三喜临门，姐高兴。” “三喜临门？哪三喜，我不知道啊。” 丁雅琼道：“第一喜，我弟荣获全国大奖。” 白手咦了一声，“姐，你怎么知道的？” “我昨天去了你那里，听他们说的，听说你的照片还上了报纸。” “这没什么。姐，你说说二喜是什么？” “丁丁的高考分数出来了，全市理科第五名。” “可喜可贺。姐，恭喜臭丫头，恭喜姐你呀。” “咯咯……丁丁说了，她要你兑现承诺，去黄浦江游泳。” “呵呵，一定去，一定去。” 电话那头，丁雅琼停顿了一下。 “姐，还有第三喜呢？” “你成功了。” “什么成功了？” “那个成功了。” “真的成功了？” “真的成功了。” “你怎么知道成功了？” “我去了医院，医生说的成功了。” 白手沉默了一会。 “小白，你怎么了？” 白手还没开口。 “小白，小白。” 白手只嗯了一声。 “小白，你，你后悔了？” “呵呵……” 白手突然狂笑。 “呵呵，呵呵……” 白手笑了足足有半分钟之久。 “姐，你在哪里？” “我搬回家了，你没事吧？” “姐，我马上过来。” 白手开车狂奔，来到萧老太太家。 萧家的二楼小客厅。 白手早已冷静下来。 丁雅琼一脸的幸福，也恢复了以前的美丽。 萧老太太给白手倒来一杯水。 白手一口气喝完。 “姐，萧姨，丁丁不在家吗？” 丁雅琼道：“她在厂里。现在在电子器材厂，她代理我的角色，干得还有模有样的。” 萧老太太道：“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如何把这个消息告诉丁丁。” 母女俩看着白手。 “我去跟她说。” 第0672章 丁丁也有计划 腾飞电子器材厂。 丁丁正在厂长办公室，小手叉着小腰，气势十足的冲着五个工人训话。 这五个工人，年龄加起来，足有两百岁。 但被丁丁训得俯贴耳，个个大气都不敢喘，只剩点头的份。 白手站在窗外，厂办公室主任李心草陪着。 “李主任，这丫头干得怎么样？” 李心草微笑一下，“比她妈狠。” “还有呢？” “学得很快。我看她不用读大学，就能把电子器材厂管得很好。” “李主任，好好配合她。” “白总放心，这是我的职责。” 五个工人走了，李心草也忙自己的事去了。 白手站在办公室门口，冲着丁丁鼓掌，再竖起大拇指。 丁丁好像不高兴，只是白了白手一眼。 “欢迎白总前来指导工作。” “丁代厂长干得很好，本老总没什么好指导的。”白手在沙上坐了下来。 丁丁不理白手，忙着在一些材料上签字。 白手耐心等待，他知道丁丁憋不住。 丁丁放下材料，再把钢笔拧上笔帽，走过来坐在白手身边，愣愣的。 “怎么了？考上了大学，厂长也当得有声有色，一切都很好嘛。” “你还忘了一个事，我妈自由了，我妈搬回家住了。” “是啊，难道这不是高兴的事吗？” 丁丁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可是……可是，我再也不能叫你白手哥了。” 白手听明白了，他吃惊之余，索性直奔主题，“丫头，你知道我和你妈的事了？” “早知道了。在白村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前几天，我妈从医院回来，我看了那个化验单。我知道，那不会是那个姓扬的，一定是你姓白的。” 说着，丁丁看着白手。 白手肯定的点了点头，“所以，你不能叫我白手哥了。” “那，那我该叫你什么？” “叔。” “我叫不出口。” “为什么？” 丁丁嘀咕道：“你嘴上无毛，像个高中生，不像我叔。” 白手乐了，“行，我去找个剧团搞化妆的，让人家给我粘点胡子，保证比叔还像叔。” 丁丁噗嗤一声笑了。 白手看出来了，丁丁其实没有不高兴，是他误会了丁丁，以为丁丁也喜欢他。 喜欢是喜欢的，那是纯洁的亲情。 “好了，丁丁，向叔汇报汇报你最近的思想动态。” “我只向白总汇报工作。” 白手噢了一声，靠着沙背，翘起了二郎腿。 “白总，这是电子器材厂这个月的财务报表，请你过目。” 白手把财务报表推了回去，“我从不看电子器材厂的财务报表。按照规定，你派个人，把它送到公司总部去。” “叔。”丁丁点着头叫了一声。 “哎。”白手愣了一下，丁丁叫叔，他还没有适应。 “叔，我有几件私事，要跟你说一说。” “你说你说，别说几件，就是一百件，我都尽全力帮你办成。” 丁丁道：“第一件事，我填报高考志愿，只填了一个学校的一个系的一个专业，同济大学计算机系计算机综合专业。” 白手皱了皱眉头，“丁丁，这方面我一窍不通啊。” “这事你不用管。我跟我妈和我姥姥说过了，她们都同意了。噢对了，我姥爷也很支持，他说计算机会是未来的重要产业。” 白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丁丁，啥叫计算机？我见过这玩意儿吗？” 丁丁嘻嘻一笑，指了指办公桌上的微机。 “这个我知道，它叫微机，我还拆开研究过呢。” “微机只是微机。但是，通过特制的电线，把两台以上的微机连接起来，实现互相联系，微机就变成了计算机。但确切的讲，应该叫做电脑。” “不懂。” “不懂就对了，土包子嘛。初中生，还是两年制的，能知道微机，已经很了不起了。” 白手假装生气，“臭丫头，不要看不起进过同济大学的土包子。” “好了，关于微机和电脑及计算机，我以后再给你普及。” “也是，你继续说事。” 丁丁继续道：“第二个事，我一边在同济大学读书，一边要在电子器材厂兼职。你得让我当副厂长，仅次于我妈，你还得我工资。” 白手道：“这没问题，但有三个前提。一是你妈你姥姥的支持，二是不影响你读书，三是你们学校的同意。” “那是我的事。再说第三件事，你得教我学开车，等我拿到驾驶证后，你得给我配车。” 白手爽快得很，“这根本不是问题。说下一件事。” “第四件事，我想在电子器材厂搞一个实验室，供我研究计算机。这需要花钱，花很多很多的钱。” 白手点头，不假思索，“坚决支持，要钱要人，都没问题。” “第五件事，也是最后一件事，你先看看这个。” 丁丁递给白手一个文件袋。 白手不接，“丁丁，你直说。” 丁丁问道：“叔，你还记得我去白村时，我妈对你说过，我继承了一大笔遗产的事吗？” 白手点着头道：“我知道，我记得很清楚，那是一笔很大的遗产。丁丁，你已经十八岁了，你可以把这笔遗产掌握在自己手里了。” 丁丁把文件袋再递给白手，“我想交给你，你替我保管。” 白手连连摇头，“不行不行。要人代管，起码也得是你妈和你姥姥。” “我妈和我姥姥已经同意我交给你管了。” “真的吗？” “傻叔叔，这我还能骗你吗？” 白手只好点头，“可是……丫头，这需要懂法律，可我对法律一窍不通啊。” 丁丁笑道：“你有法律顾问啊。” 白手噢了一声，“我差点忘了。好吧，我帮你处理，交给我公司的法律顾问处理。” “谢谢你，叔。” 丁丁拉起白手，笑嘻嘻的把他往门外推，“汇报结束，请你走人。” 白手离开电子器材厂，驱车来到司法局下辖的律师事务所。 袁妙可虽然是腾飞集团公司的法律顾问，但每星期有有三天半，还是在律师事务所上班。 看到白手，袁妙可一怔，“白总，你怎么来了？” 白手将丁丁交给他的文件袋交给袁妙可，“袁律师，你看了以后，咱们再开始讨论。” 第0673章 律师袁妙可 袁妙可打开文件袋，花了十多分钟，把袋里的各种材料粗略的看了一下。 “这丫头上次去公司总部，我们见过面，没想到她继承了这么一大笔遗产。” 白手道：“是啊，具体多少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全是房子，而且是她一个人继承的。有两幢临街的楼房，还有几个四合院、几个小洋楼，等等。” 袁妙可道：“从法律上讲，她已年满十八周岁，不需要有人帮忙管理，只需要一个法律顾问。” “可她写了委托书了。” 袁妙可点了点头，“从法律上讲，她委托人代管是可以的。但按照一般情况，她也应该委托她母亲或她姥姥代管，而不是白总你。” “难道不行吗？” “可以。这需要她妈和她姥姥出具证明，证明丁丁是出自本人意愿，她妈和她姥姥也表示同意。所有的手续，都要到公证处进行公证。” “袁律师，这事就交给你了。” 袁妙可道：“我有两点疑问。一个是丁丁的其他亲人，能不能从法律上，证明他们没有任何的牵涉，包括继承权和管理权，等等。” 白手道：“有证明，但不在这个文件袋里。据丁丁说，所有原始凭证，都在某银行的保险柜里存着。如果有必要，我和她一起去取出来。” “还有一个疑问，也许我不该问。白总，你打算如何管理丁丁这笔资产？” 白手笑了，“袁律师，你忘了我有一个租赁公司吗？” 袁妙可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接受委托管理后，你会把丁丁的房子纳入租赁公司。” 白手点头道：“对，我会给丁丁单独开一个帐户。房子出租的收入，除了扣除佣金和开支，所有的收入，直接打入她的个人帐户。” 袁妙可也点了点头，“好，我会尽快的办理手续，有事我随时通知你。” 白手看看手表，起身道：“袁律师，我请你吃午饭。” “不去。”袁妙可口气冷冰冰的。 “我命令你和我一起吃午饭。” 袁妙可看了看白手，“命令？然后呢？” “动口不行再动手。”白手坏坏道。 袁妙可瞪了白手一眼，拿起包包，蹭蹭的往外走。 吃饭的地方，是附近新开的一家饭店，原来是公家的食堂。 吃饭时，袁妙可实在忍不住，瞅着白手问道：“白总，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喜欢我的助理金小玲？” 白手笑笑，只顾吃饭，不想说话。 笑得意味深长，袁妙可一看便知，更知道白手是故意这样。 “说呗。”袁妙可伸筷子，夹一块鱼肉，搁到白手的碗里。 白手还是犹豫，背后说人，说的还是袁妙可信任的助理，他不好张嘴。 “你不说，可别怪我哟。” “你想干么？” “我就喊你对我耍流氓。” 白手轻哼一声。白手最不怕的就是威胁，更何况是女人的威胁。 白手不相信，端庄美丽的女律师，会用流氓的办法耍他。 “来人啊……” 真他娘的喊了。 白手急忙伸手掩住袁妙可的嘴。 “我说，我说，姑奶奶。” 袁妙可推开白手的手，胜利的笑起来。 白手从包里拿出寻呼机，递到袁妙可的手里，“你看看，金小玲的代号是1o7。” 袁妙可查看了寻呼记录，一脸吃惊，“这丫头，一个星期内呼你四十多次。她想干什么？找你有什么事？” “你是律师，擅长分析嘛。” 袁妙可把寻呼机还给白手，微笑道：“我明白了。她喜欢你，她在追求你。” 白手严肃道：“袁律师，我的理解是搔扰。你要知道，除了呼我，还有打电话。在公司时，有事没事的，还老往我办公室跑。有两次，不经我允许，还跑到我在公司三楼的住处。” 袁妙可秀眉皱了起来，“白总，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看在你的面子上呗。我看你很看重她，她业务上也不错，我就不好说什么。我不理她，希望她能明白，能摆正自己的位置。可是，可是她有变本加厉的迹像。” 袁妙可一边吃饭，一边思忖起来。 吃好饭，放下碗筷，袁妙可拿出手帕擦嘴。 “白总，我决定了，取消金小玲参与处理贵公司事务的资格。我保证，她不会再出现在贵公司了。” 白手微笑道：“这是你的事情，我不表意见。” “对不起，我得向你道歉。”袁妙可解释道：“金小玲的业务能力，我是相信的。至于其他方面，我承认我不是很了解。因为她是我恩师推荐的，我必须给她机会。” 白手点点头，“袁律师，每一行有每一行的专业要求。对你们这一行，我不了解。但并不妨碍我，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表一点小看法。” “你说。” “律师，应该既稳重，又机智，不能太热情。” 袁妙可琢磨了白手的话，微微一笑，“你是说金小玲不行，同时还奉承了一下我。” 白手当然不肯承认，“如果你一定要这样认为，那我无话可说。” “狡猾。”袁妙可轻笑道：“看来，我对白总还不够了解。我原以为，金小玲是适合你的那一类姑娘。” “那现在呢？” “不知道了。” “想知道吗？” “不想知道。” 白手看着袁妙可道：“你不想知道，我反而要告诉你。袁律师，你，正是我喜欢的那类姑娘。” “你……”袁妙可又羞又恼，“你做梦。” 白手呵呵笑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袁律师，你还没有男朋友。以你的年龄，你也该找一个了。” “去你的。”袁妙可拿手上的手帕去砸白手。 白手接住袁妙可的手帕，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好香啊。谢谢，袁律师，谢谢你的礼物。” 看到白手收了手帕塞进包里，袁妙可无计可施，也不要回，起身蹬蹬而去。 白手笑笑，不慌不忙，又要了一碗米饭，连同剩菜残汤，吃得精光才起身离开。 白手没回公司，而是去了医院找肖秧医生。 有一件大事，丁雅琼特别吩咐的，一定要办好。 见白手主动来找自己，肖秧就明白，他是为什么而来。 第0674章 医生肖秧 肖秧知道丁雅琼怀上孩子的事。 这是一个难以启齿的秘密，正因为是秘密，丁雅琼才找的肖秧。 肖秧是陈子非的老婆，陈子非和丁雅琼是认识二十多年的朋友，保密应该没有问题。 丁雅琼的想法太单纯、太幼稚。 物欲横流的时代，利益可能压制亲情和友情及爱情。 白手就不相信三情。 这件事隐患和漏洞太多。 先是肖秧，白手就认为不一定靠得住。 其次是另外的医生，肖秧不是妇科的，她找了一个妇科医生，怎么保证这个妇科医生靠得住？ 丁雅琼身边的人，迟早会知道丁雅琼怀孕的事，怎样才能让他们晚一点知道？ 还有杨家人，丁雅琼和杨文斌虽然已经离婚，但杨文斌没有生育能力。丁雅琼选在离婚时怀上孩子，明摆着是利用杨文斌，杨家人要是知道，肯定不背这个锅。 白手找肖秧，就是要把她搞定，彻底的搞定。 这回，就在肖秧办公室的办公桌上，白手把肖秧“彻底搞定”。 事毕，肖秧表扬白手，笑道：“有事找我，所以表现特棒。” 都是明白人，白手直奔主题，“肖医生，你是怎么断定是我的呢？” 都这样了，白手也不叫嫂子了。 “先，丁雅琼怀上的种，肯定不是杨文斌的。杨文斌受伤致残，属于个人隐私，当时我是主治医生。我连我家老陈都没有告诉，丁雅琼更不知道。如果知道了，丁雅琼绝对不会嫁给杨文斌，也就没有现在的事了。” 白手皱着眉头道：“那杨文斌也太不是东西了，他不该欺骗丁雅琼。” “小白你说得对。当时杨文斌和范宏林二人竞争丁雅琼，范宏林是丁雅琼的初恋，他才是真心的，只是他已是有妇之夫。而杨文斌呢，完全是意气用事，只是为了与范宏林竞争，才去追求丁雅琼的。” 白手问道：“既然竞争赢了，那就该向丁雅琼坦白，然后结束，为什么还把丁雅琼娶回家呢？” “这是丁雅琼的阴谋，丁雅琼向我坦白了。她说，她嫁给杨文斌，最初是为了离开你，不拖累你。我相信她说的，因为你们差十几岁，她不可能嫁给你，你也不可能娶她。但是，我认为她还没有全部坦白，她还有一个阴谋没有说出来。” “什么阴谋？” “这就是我要说的其次，她要为你生一个孩子。她嫁给杨文斌，就是为了这个孩子有合法的身份。但嫁过去后，她现杨文斌没有生育能力，她的计划落空了。于是她一直等到现在，她一直在忍，其实他们分居已有大半年。现在这个机会，虽然很冒险，但也是最后的机会。” 白手苦笑道：“这算什么机会，这是一个肯定会穿帮的机会。” 肖秧微笑道：“我倒是很佩服丁雅琼。办法总比问题多，先造成既成事实，以后的问题以后再说。” 点点头，白手问道：“肖医生，你和你朋友会替我和丁雅琼保密吗？” 肖秧嗔了白手一眼，“放心好了，我没问题，我的朋友也没有问题。” “提条件，请提条件。”白手直截了当。 “傻样，我的条件还用说吗？”肖秧摊着双手笑道。 白手点头，会心一笑。 “肖医生，如果暴露，会影响你和你朋友吗？” 肖秧摇了摇头，“我们只知道，丁雅琼怀孕的时候，与杨文斌还没有离婚，她的怀孕是合法的。至于其他的，我们什么也不知道。” 白手明白，道声谢谢，起身道：“肖医生，我请你和你朋友吃饭。” “你想把事情搞砸吗？” 白手转身就走。 肖秧却拽住白手，秀着媚眼道：“你我的秘密，继续制造和保持。” 白手点着头离开。 肖秧暂时被稳住，白手稍稍的松了口气，但他知道，肖秧不是省油的灯。 现在还有一个问题，丁雅琼需要保胎，不能正常上班。 丁丁要上学，去电子器材厂上班只是兼职。 谁去电子器材厂坐班？ 白手想从公司总部调个女的过去，可谁都不愿意去。 高飞、江姗和吴亦舒她们，嫌电子器材厂的工作没意思，不如这边的轰轰烈烈。 陈云海的老婆和杨进明的老婆，6水龙的女朋友，文化水平不高，看见电子产品就晕，不能胜任工作。 白手和丁雅琼商量。 丁雅琼建议，把李心草提拨为副厂长，代自己主持日常工作。 白手又去找李心草。 不料，李心草太有自知之明，她说自己年纪大，又不懂做生意，对电子产品的了解也刚入门，难以胜任一把手的工作。 李心草愿意担当副手的职责。 白手征求李心草的意见，厂里有没有管理型的人才。 李心草实事求是，厂里老的老小的小，其中三分之一是残疾人，真没有能当大任的人。 绕来绕去，还得从公司这边找人。 白手想了一天。 下班前，白手给高飞打电话，通知她加班。 高飞心领神会，打电话告诉家里，今晚她住在公司。 下班后，白手却开着车，带着高飞出去吃饭。 在街上吃过饭，白手和高飞来到电子器材厂。 高飞笑道：“小白，我就知道你在打我的主意。” “呵呵，姐，在火车上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我就打你的主意了。” “就知道欺负我。”高飞伸手，在白手腰上狠掐一把。 厂里已经下班，只有看厂的人。 白手和看厂的人打过招呼，带着高飞进了厂长办公室。 再沿梯而上，来到小阁楼，原丁雅琼的小窝。 白手躺在床上，看着高飞道：“姐，我跟你明说了。租赁公司已步入正轨，充分证明了你的管理才能。我相信，你既然能管好租赁公司，当然也能管好电子器材厂。” “那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还有江姗和吴亦舒的呢。” “问题就在这里。三个女能人，都窝在租赁公司里，就是在浪费人才。我不干傻事，你们仨姐妹迟早要拆散的。” 高飞点了点头，“我么，当然是听你的，你一定要我到这边来，我只好服从命令了。” “姐，你听了我的第二个理由，你就会抢着来了。” 第0675章 布局未来 高飞问白手什么理由。 白手卖个关子，“姐，我考考你。别人的建筑集团公司，都带有建筑二字。咱们的腾飞集团公司，为什么不加上建筑二字？” 高飞略作思忖，“你是想，在建筑行业的基础上，朝其他行业展。这样的话，就没必要刻意的在公司名上加上建筑二字，因为这样反而会束缚自己。” “聪明。我这是在告诉所有人，腾飞集团公司的展方向，是建筑工程行业，但不会仅限于建筑工程行业。” “快说，你打算搞其他的什么行业？”高飞走到床边坐下，自然而然的靠在白手身上。 白手道：“搞建筑工程，开房地产，虽然技术含量低，但赚钱快，而且还能暴利。所以，这个行业我是要坚持下去的，还会努力做大做强。但是，我不会在一棵树上吊着，而放弃整片的森林。” “小白，我想听的是你准备展的其他行业。” “有两位高人指点过我，我自己也思考了很久，有两个方向四个行业，值得我去探索。” “哪两个方向，哪四个行业？” 白手道：“两个方向，一个是贸易，一个是实业。做贸易，当然是进出口贸易。现在进出口贸易的限制太多，私企还到不了那一步。我既没有海外人脉，内地又没有资源。所以，我干不了贸易，至少现在不行。” 高飞道：“那就只有实业了。” “实业方面，有四个行业，我既感兴趣，又觉得符合实际。一个是摩托车行业，有位高人说，九十年代，内地肯定时摩托车时代。一个是汽车行业，那位高人说，二十一世纪的第一个十年，应该是汽车的时代。” “你想做汽车做摩托车？” 白手摇了摇头，“我考虑过，做汽车做摩托车，咱们比不过外国人。汽车和摩托车，外国人已经搞了几十年，起码有六十年吧。咱们就是一年赶三年，也得二三十年才能赶上，还不一定能赶上。除非像桑塔纳，与外国人合资，但技术掌握在外国人手里，咱们永远只是跟屁虫。这叫人家吃肉，咱们喝汤，喝的还是闻不到肉味的稀汤” “还有两个是什么行业？” 白手道：“一个是通讯行业。就是无线通讯行业，包括寻呼机，也包括大哥大。大哥大你见过，就是上次我拆了又装起来的那个大家伙。另一个是计算机行业。说计算机你不一定懂，但咱们公司的微机，你也会操作，微机也可以说是计算机。” 高飞道：“你要做大哥大和微机？小白，我听说，做大哥大和微机，比做汽车甚至飞机还要难。” “我也听说，做大哥大和微机比做汽车还难。但是，请注意但是。大哥大和微机，外国人也是这几年才搞出来的。他们对大哥大和微机的研究，取得进步也就是这十年内的事。也就是说，他们实际上也没有整明白，也在探索研究的路上。” 高飞点了点头，“噢，你的意思是说，这两个行业，咱们有追上去甚至越的可能。” “弯道车。” “什么叫弯道车？” “在跑步比赛中，追赶者要越领先者，最好的时机和地点，就在那些拐弯的地方。我的理解是，科学技术是可以追上去的。你前进一年，我前进一年半。十年后，我就能追上你五年的差距，直到最终接近和并驾齐驱。” 高飞明白了白手的用意。 “小白，你是想让我在这方面展，从这个电子器材厂起步。” 白手点着头道：“姐，我对你的期望很大，至少包括两个方面。” “哪两个方面？” “一是帮我管好这家电子器材厂。二是两到三年内，拿到计算机专业的函授大学毕业证书。” 高飞苦笑起来，“小白，你难为我啊。前者还好办，有你支持，我有信心。这拿到函授大学的毕业，你简直是赶鸭子上架。” “你行的，姐，你一定行的。” 高飞想了老半天，“要不，要不试试？” “就这么定了，高飞同志。” 第二天。 腾飞集团公司宣布三项重要的人事调整。 高飞担任通讯公司副经理兼电子器材厂厂长。 江姗担任电子器材厂副厂长。 吴亦舒由副转正，担任租赁公司经理。 其中江姗的工作调动，是她自己的主动要求。 下午，白手说要给高飞和江姗一个礼物，带着二人上街。 让二人没想到的是，白手的车停在新华书店门前。 “你俩进去买书，把所有关于计算机和无线通讯的书，统统都买下来。还有，对未来一年内与此相关的书，也统统预订下来。” 高飞笑道：“白总，这礼物可够重的。” 江姗笑道：“这个礼物好。” 白手拿出名片，还有两千块钱，分别递给高飞和江姗。 “姐，把我的名片交给新华书店负责人，以后有这两方面的好书，请他们及时通知咱们。” 这叫理论先行，知识至上。 两个女人，一个下午，两千块钱，一千本书。 桑塔纳轿车装不下。 新华书店负责人很热情，主动租了两辆三轮脚踏车，把书籍送到电子器材厂。 在厂办公室主任李心草等人的帮助下，专门辟出一个房间，成立电子器材厂图书室。 接着召开全厂职工大会。 白手讲话。 先宣布人事任命，并让高飞和江姗自我介绍。 最后，白手宣布一个重大决定，凡本厂工人，取得函授大学大专以上文凭的，工资涨一倍，取得本科文凭的，工资涨两倍。 另外，白手还宣布，厂里不久将举办微机操作培训班，凡通过考试拿到合格证书的职工，工资上涨百分之十。参加全厂微机操作比赛取得前六名的，工资再上涨百分之十。 白手安排好电子器材厂的诸多事宜，一个人在街上吃了晚饭，直到晚上七点才回到公司总部。 办公室里有两个同行朋友坐等。 张孝南和曾玉山。 无事不登三宝殿。 白手问道：“老张，老曾，你俩是不是为了西环路项目而来？” 第0676章 西环路项目 白手问到西环路项目，张孝南和曾玉山一齐点头。 西环路项目对外公开并招标，已经半个多月。 这个项目以一条南北向的高架道为主，加上六十多条连接线，总长度约二十公里。 项目工期三年，总投资一点五亿。 项目完成后，市西部三分之一的主干道，将被西环高架道连接起来，大大有利于市西部的展。 高架道建设，技术含量高，质量要求高，敢接能接的企业不多。 以前，只有市属企业及少数区属企业有资格接。 从今年开始，政策放宽，民营企业也可以参加招标。 但白手一点都不感兴趣。 因为腾飞集团公司没有施工能力，更没有技术能力。 一直以来，连八层高的电梯房都没造过，白手哪敢接高架道这种活。 “老张，老曾，难道你俩想接这个西环路项目？” 张孝南笑道：“我和老曾都是三级企业，都没资格接这个活。” 曾玉山道：“资格要求出来了，一级公司和二级公司能接。市属企业是一级，十家区属企业是二级。你与许老黑和王俊峰，还有姜越和李玉宝，你们是民营里的五家二级企业。” 白手指了指张孝南和曾玉山，笑道：“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你俩受到了上述某人的邀请。” 张曾二人都点了点头。 张孝南道：“许老黑参加竞标，邀我加入。” 曾玉山道：“李玉宝参加竞标，邀我加入。” 张曾二人，公司规模不算大，但二人有个特长，参与过不少路桥项目建设，积累了不少经验。 白手道：“有人邀请，这不挺好的么。” 曾玉山笑了笑，“小白，我们还没答应他们。如果你参加，我们愿意助一臂之力。” 张孝南也道：“对，小白，我们先把你搁前面。” 白手先表示感谢，这两个朋友不是白交的，他们事先提出，还让他有点小感动。 但白手摇头，“老张，老曾，这次我不参与。” 这个答案，在张曾二人的预料之中。 腾飞集团公司大是大，但不强，别说高架桥高架路，连普通的桥和路都没有造过。 “哎，小白，你最近在忙什么？”曾玉山问道。 白手笑而不语，故作深沉。 “小白，是不是找到什么好门路了？”张孝南问道。 “高科技。” 高科技？张曾二人听着懵。 白手呵呵一笑，“对牛弹琴，说了你们也不懂。以后告诉你们，以后告诉你们。” 张孝南道：“小白，找你还有一事。海南那边的土地行情，你比我们更清楚，可以说是不温不火。以你的看法，咱们的地是捂着还是抛掉。” “我不抛。”白手的态度简单而又坚定。 曾玉山道：“这方面，我们就一句话。小白，你捂我们也捂，你抛我们也抛。” 白手点头道：“两位老哥放心，海南炒地，我肯定有始有终，我不会扔下你们的。” 一个西环路项目，让整个建筑业界热闹起来。 万宝建筑工程公司老板李玉宝最为积极。 万事开头难，公司刚刚成立，李玉宝上蹿下跳，东拉西扯，成功的把曾玉山拉到自己的船上。 李玉宝还想把白手也拉进去。 请白手吃饭，白手婉拒。 李玉宝只好杀上门来。 “小白，你不够朋友，你太不够朋友了。” 白手不生气，坐在刚买的老板椅上，刷的转了一圈，把双脚翘到刚买的大板台上，呵呵笑道：“同行是冤家，老李，我跟你本来就成不了朋友。” 李玉宝笑骂道：“狗日的，别逼我挖你的墙脚。小白，我也是会干坏事的人。” “不，不不。老李，你是上海人，你是文明人。我会干坏事，但老李你不会干坏事。” “他娘的，我一个文明人请你一个会干坏事的人，我是看得起你。” “可我自己看不起自己啊。” 李玉宝实话实说，“好吧，找你合作，就是为了钱。保证金，加上垫资，没有一千万，根本拿不下来。我和老曾东拚西凑，也只能聚拢个四五百万。” 白手点点头，笑指李玉宝，“你别忘了，我有个三不借。不借钱，不借人，不借情。” “所以，所以我拉你不是入伙，是合作。小白，你要进来的话，你拿大头，你当家作主。” 白手摆摆手，点上一支香烟吸起来。 “老李，我有自知之明。我一个建不了八层楼的人，是不会去造高架桥的。不说资质，不说技术，单单那些大型设备，我一样都没有。老李，我没有金钢钻，不揽瓷器活。” “可惜了。”李玉宝叹道：“小白，我托人做过预算，毛利百分之三十，百分之三十啊。” 白手笑着问，“纯利呢？” “百分之十五以上。” “有没有考虑物价上涨因素？有没有考虑资金利息因素？有没有考虑其他意外因素？” 李玉宝思忖着道：“再怎么着，百分之十总有吧。三年时间，百分之十，一千五百万，不少了。” 白手冷笑了几声。 李玉宝怔了怔，“什么意思？小白，你看出什么问题来了？” “老李，亏你还是个老江湖。” “小白，我的思想还停在过去，现在是商品经济时代，我还没适应呢。” 白手冲李玉宝伸手，“带规划图了吗？” 李玉宝点点头，从包里拿出一张图，打开摊在白手的面前。 这是缩影图。 白手拿来一个放大镜，很仔细的看了一遍。 “要拆两百多幢居民楼，和四十几家单位楼，以及十多家工厂。老李，我不说拆迁，就说这拆迁协议，你半年内拿得下来拿不下来？” 李玉宝想了想，“半年够呛。” 白手把放大镜扔到图上，重重的哼了一声，“你以为你是谁？你是民营企业，不是国营企业和集体企业。我告诉你，就拆迁补偿一条，人家就能跟你扯皮，扯你个一年半载。特别是那些单位和工厂，你要是一年拆掉它们，我跟你姓李。” 李玉宝愣了，“小白，你还别说，我还真没考虑过这些因素。” 第0677章 热脸贴了冷屁股 李玉宝的思维，确实还停留在过去。 白手的话，及时的提醒了李玉宝。 过去在市三建公司，那是公家的单位，搞项目几乎不用考虑拆迁问题，因为有政府帮着搞定。 现在是民营企业，你拿了项目搞拆迁，政府只是中间人，政府能帮你，但政府更要帮着被拆迁者。 就那些单位和工厂，其中有军方的，也有敏感单位的，凭你一个民营企业，人家可能连理都不理你。 “小白，那如果让你选择，你会怎么考虑？” 白手道：“如果是我，我宁愿去挖沟埋管，种树养花，造没有电梯的楼房，一年只赚一百来万。如果是我，我死也不愿去赚三年一千五百万的高架路。因为我的选是赚稳当钱，我把安全放在第一位。” 李玉宝听明白了，说声谢谢，起身走了。 白手刚舒了口气，就接到方玉玲的电话，约白手晚上在莹姐家见面。 白手明白，方玉玲也要掺和西环路项目了。 这娘们心大。 但白手决定，要给方玉玲泼点冷水，包括她的合伙人莹姐玉姐兰姐花姐。 五美建筑工程公司的五个女人，一起恭候白手。 果然，白手刚一坐下，五个女人就提起了西环路项目。 特别是方玉玲，喜形于色，侃侃而谈。 但是有一点，五美公司资质不够，要拉上白手的腾飞公司一起干。 白手还是拿出说服李玉宝的那一套。 其他四个不懂，方玉玲是内行，她听进去了。 同时，白手坚定的表示，刀架脖子上，他也不会掺和西环路项目。 冷水泼得猛，把五个女人的热情浇灭。 “姐们，听我的。西环路项目太大，你们驾驭不了。你们主要赚的是稳当钱，还是踏踏实实的搞些小项目。加上你们的苗圃，你们赚的钱不会少的。” 白手还表态，如果五美公司的活不够，他可以从铁建88oo1项目里划出一些给她们。 一番分析和劝说，起到了效果。 方玉玲和花姐一起先行离开莹姐家。 白手不好问是什么事，但还是叫住方玉玲和花姐。 “玲姐，我有一个建议。你们做好准备，不妨与中标企业合作，把西环路项目的绿化部分拿下。这个活好干又赚钱，还能与你们的苗圃结合起来。” “小白，谢谢你。”方玉玲道。 方玉玲和花姐走后，莹姐告诉白手，“为了西环路项目，我们筹集了一些钱。现在不干了，她俩要连夜上门，向人家道歉，把钱还回去。” 白手笑道：“项目没落地，却先把钱搞来，你们也太心急了。” 莹姐微笑道：“我们这样做是有道理的。” 白手心里一动，但嘴上说得随意，“莹姐，胸有成竹嘛。” 兰姐道：“这么说吧，本来，我们已经拿下西环路项目了。” 莹姐白了兰姐一眼。 白手心惊，五个女人中，莹姐能量最大，白手没想到莹姐的能量这么大。 看着莹姐，白手笑道：“莹姐，我看走眼了。” 玉姐道：“人家只提出一条，让你的腾飞公司牵头，我们五美公司辅助，就把西环路项目交给我们。” 莹姐淡淡一笑，“可惜，我的热脸，贴了小白的冷屁股。” 白手诚惶诚恐，忙道：“对不起，莹姐，我不了解情况，我唐突了。” 莹姐道：“没什么，你是我弟弟，你实事求是，我岂能怪你。” 白手很尴尬。 玉姐和兰姐不约而同，转换话题，聊起今年夏天国外最流行的蓝色裙子。 莹姐也加入热聊。 白手被撇在一边，挺无趣的，拿起一张报纸装看。 晚九点差几分，兰姐主动开口走人。 “小白，我们走了，你走不走？” 白手急忙起身，“我走，我走。” 玉姐笑了，“要不，小白你留下来陪陪莹姐。” 白手不敢接话。 莹姐伸手打了玉姐一下，“胡说八道。” 女人们出欢快的笑声。 莹姐送客，主动挽住白手的胳膊，“小白，你不能不高兴哦。” “莹姐，我没不高兴，我担心莹姐不高兴。” “咯咯……” 莹姐出爽朗的笑声，在安静的院子里显得特别响亮。 门口，莹姐目送桑塔纳轿车离开。 但是，桑塔纳轿车很快就绕了回来，停在莹姐家旁边的弄堂口，正好能看见莹姐家的院门。 这不是白手多事，而是玉姐和兰姐的主意。 两个女人坐在后排，坚持让白手听她俩的。 仨人坐在车里，默不作声的看着莹姐家的门口。 九点三十多分。 一个男人出现，伸手摁响门铃。 二十多米远，路灯的光线不亮，看不清男人的脸。 大约二三分钟后。 莹姐前来开门，男人闪身而进，门咣当一声关上了。 兰姐道：“小白，你记住，这是一个秘密，我们也不敢触碰。” 玉姐道：“每个星期的今天，今天的晚九点半以后，他都会来莹姐家。风雨无阻，雷打不动。” 白手点点头，动车子，倒车离开。 白手先把车开到玉姐家。 玉姐问，“你不进去吗？” 兰姐就在车里，白手当然不进玉姐家。 两个女人都是自己的姐，白手不好选择。 玉姐又问，“兰姐住我家，你也不进去吗？” 白手尴尬的笑笑，“太晚了，我还是回家吧。” 两个女人突然齐笑起来。 “你们……”白手不解。 兰姐道：“小白，你和玉姐的秘密，玉姐说了。” 玉姐道：“小白，你和兰姐的秘密，兰姐说了。” “他娘的。”白手破口大骂。 俩女人反而笑了。 玉姐下车开门。 兰姐不下车，“小白，你想知道那个神秘男人和莹姐的秘密的话，你就把车开进去。” 院门大开。 白手叹道：“这就是龙潭虎穴啊。” 桑塔纳轿车开进玉姐家的院子。 俩女人撇下白手进屋去了。 白手还得关门锁门，根据玉姐的吩咐，还把车挪到边上，隐蔽得外人不能轻易看到。 再到二楼，玉姐已经在煮咖啡，兰姐在给白手泡茶。 白手喝了几口茶，感觉浓得要命。 今晚一定是不眠之夜，白手心道。 兰姐也喝茶，“小白，你把莹姐给得罪了。” 第0678章 神秘的莹姐 白手忙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兰姐道：“我们搞西环路项目，本来就是莹姐的主意，她也花费了很大很多的精力。可以这么说，没有莹姐，玲姐也不会想到要掺和西环路项目。” “这么说，莹姐需要钱？” 玉姐点了点头，“某种程度上讲是这样的。” 兰姐笑了，“我也缺钱。我们五个人，玲姐有事业，也有钱。玉姐有个富豪老公，也不缺钱。花姐有祖产，当然不是穷人。也就是我和莹姐，我们两个没钱。” 白手嗯了一声，“那你俩说说，我劝你们不要干，我也不会干，怎么就是得罪莹姐了。” 兰姐嗔了白手一眼，“不是说过了么，是为了钱。” 玉玲却分析道：“除了钱，还有面子，还有莹姐背后的那个神秘男人。” 白道：“关于那个神秘的男人，你们能说说吗？” 玉姐和兰姐互相看了看。 “我保密，我保证。” 玉姐道：“我是三年前才认识莹姐的。老实讲，我对莹姐了解得不多，更别说了解那个神秘男人。还是兰姐跟我说的，与莹姐来往，不能企图了解她的私生活，更不能企图了解她的那个神秘男人。兰姐，还是你说吧。” 兰姐先冲着白手强调，“哎，答应保密啊。” “保证保密。”白手点了点头。 兰姐道：“我和莹姐认识，是在十年前的一个培训班上。那时她还在上班，我们认识后，就很有默契，她不打听我的私事，我也不打听她的私事，这个默契一直保持到现在。我只知道，她已故的父亲和母亲，及已故的公公和婆婆，都是很厉害的人物。至于他们是什么人，怎么个厉害，你可以自己去想像。” “我认识莹姐时，她还没离婚，她还有一个孩子。可我没见过这个孩子，甚至不知道是儿子还是女儿。后来她老公要出国，出国前与莹姐离了婚。再后来，听说她老公在国外失去了联系，至今下落不明。至于莹姐的孩子，现在在北京孩子的姑姑家，由她姑姑照顾。莹姐从不提孩子，好像也从没去看过孩子。” “没了老公那段时间，是莹姐最颓废的时候。她的社交圈子很窄，在上海也没什么亲戚，她把自己关在家里，足足有半年之久。她的单位和我的一样，都是保密单位。也就是从那时开始，她单位照顾她，她可以不用上班。她天天待在家里，逐渐的认识了花姐，再后来是玲姐和玉姐。” “就我们五个，形成了一个小圈子，我们一个星期要见上二三次面。我们的小聚会，虽然地点都在莹姐家，但莹姐也明确的说了，她没有经济实力。所以，玲姐、玉姐和花姐，是她们三个出资，负担了小聚会的开销。直到现在这个苗圃开张，莹姐的经济条件得到改善，我们小聚会的开支才改成了平均分摊。” “莹姐的生活很讲究，但也很小心翼翼。比方说，她从不在外面吃饭喝酒。又比方说，她几乎足不出户。还比方说，她家里很早就装了电话，但我偶尔住在她家，从没见过别人给她打电话。但是，尽管她竭力保护着自己，我们还是现了她的一个秘密，就是与刚才那个神秘男人的约会。” “每个星期的今天晚上，九点半以后，这个神秘男人几乎都会来莹姐家过夜。他是谁？他叫什么？他多大年纪？他长什么样子？他住哪里？他是干什么的？他与莹姐是什么关系？等等，我们都不知道，莹姐也守口如瓶。后来，莹姐知道我们知道了这个神秘男人的存在，还郑重其事的警告过我们。” “我们的共同感觉是，莹姐很神秘，很有能量。我们也有一个共同的判断，就是莹姐的巨大能量，是通过这个神秘男人实现的。我举几个例子，玉姐回国定居的户口，花姐儿子把同学打伤，玲姐的老公许老黑偷税漏税被查，都是莹姐一个电话就摆平的。这一次的西环路项目，再次证明莹姐的能量巨大。” “不久前，莹姐把我们几个找去，说有一个大项目，我们五美公司可以拿下。我们去了以后，才知道是西环路项目。花姐最支持，因为她什么也不懂，又特崇拜莹姐。玉姐和我也是什么都不懂，我们两个随波逐流。但没想到的是，玲姐作为内行，她也反对参加竞标西环路项目。” “玲姐的意见很明确，五美公司资质不够，根本不可能去参与竞标。玲姐说，以五美公司在建筑业界的地位，根本竞争不过其他同行。但莹姐很快说服了玲姐，她摆出两条理由。一个就是那个神秘男人，那个神秘男人告诉莹姐，只要资质够了，保证能拿下西环路项目。” 说到这里，兰姐端杯喝茶，“玉姐，接下来你说。” 玉姐道：“莹姐说的另一个理由就是借壳。借壳就是与别的公司合作，借用别的公司的名义，去参加竞标西环路项目。莹姐给出两家公司，一家是玲姐老公许老黑的三阳公司，可许老黑自己也参加竞标，当然不能帮到我们。于是就剩下另外一家，小白，就是你的腾飞公司。” 白手耸了耸双肩，微笑道：“事先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把我安排好了。让我冲锋陷阵，让我去趟地雷，就是最好的朋友，这也不大妥当吧。” “莹姐认为，你应该不会反对。因为这对你不仅没有损失，我们还会给你分成。莹姐说，只借一下你公司的名义，给你三分之一的分成，你应该不会拒绝。还有一点，莹姐认为，朋友之间讲究互相帮助，人情往来，你从这层关系上考虑，你也不会拒绝。” “但是，我还是干脆的拒绝了。” 玉姐道：“虽然莹姐表面上没有生气，但她的内心，对你是极度失望的。” 兰姐道：“对，据我的了解，莹姐表面上越没事，心里就越生气。” —————— 听到这里，白手已彻底明白，“原来，莹姐是想赚蝇头大利啊。” 第0679章 蝇头大利 没错，有个成语叫“蝇头小利”，但白手说的是“蝇头大利”。 这是上海建筑界当时流行的俗话。 有不少皮包公司，他们不干活，更没自己的人马，但混得风生水起，小日子过得滋滋润润。 现在可以把这些皮包公司叫做中介，是合法的，是受到支持的。 那时候，包工头们对这些人深恶痛绝。 他们利用关系，甚至是不法手段，拿到项目后，直接把合同卖给包工头，赚取的是现款方式的佣金。 包工头们把项目利润叫做苍蝇或苍蝇肉。 苍蝇不大，相比之下，苍蝇头占比不小。 所以，包工头们认为，说蝇头小利是不对的，应该叫蝇头大利才对。 莹姐的计划，就是当皮包公司，赚取这蝇头大利。 梦想太美丽，现实太骨感。 道有道理，行有行规。 实体企业当中介赚取佣金，别说白手不会干，就是方玉玲也不同意。 谁要是干了，谁就会成为同行的公敌，会被同行们唾弃。 兰姐道：“小白，这是一个误会，你别放在心上。莹姐那边，我和玉姐帮你解释。” “姐，谢谢你。” 玉姐有意见了，“噢，不谢我，那就是用不着我帮着解释了。” 白手只好再说一遍“姐，谢谢你”。 玉姐满意的笑笑，起身去拿来两个装得满满的行李包，搁在地板上拖到白手面前。 “小白，这是你要的东西。” 白手急忙打开。 兰姐好奇的坐过来，“这什么东西啊？” 三个人一起动手。 原来，两个行李包里装的都是书籍。 “小白，一个包装的是关于无线通讯的书，另一个包，装的是关于电脑的书。” 白手翻了几本，苦笑起来，“都是外文啊。姐，它们不认识我，我更不认识它们啊。” 玉姐笑道：“这我可没有想到。据我朋友讲，这里面有英文书、徳文书、法文书和日文书等。但我朋友保证，这些都是最新出版的书，至少咱们内地还没有引进。” “好吧。”白手点着头道：“姐，谢了。书先放你这里，我去同济大学找几个老师，看看有没有人能帮着翻译成中文。” 兰姐问道：“小白，你想改行吗？” “有这个想法，但还没有具体的计划。” “好，姐支持你。”兰姐道：“小白，无线通讯，还有关于电脑的互联网，咱们国家刚刚起步，可以说是空白。如果你想搞的话，国家不仅有政策方面的支持，应该还有资金方面的帮助。” 玉姐道：“一心不能二用。小白，无线通讯和互联网，是两个不同的行业，你得选一个，不能两个同上。” 白手听了这话，瞅瞅玉姐，看看兰姐，忽地坏笑起来。 “呵呵……说得是，说得是。二选一，我选哪一个呢？” 玉姐和兰姐立即明白白手的意思，红着脸娇骂起来…… 新的一天。 白手回到公司时已近中午。 值班的副总老顾告诉白手，市建协会的常清扬已打了三个电话，让白手去一趟。 没打传呼，是因为白手昨晚关掉了寻呼机。 ———— 白手不敢怠慢，开着车来到市建协会。 “老常，你有什么指示？” 常清扬与白手，现在算得上是忘年交，达到了关起门来无话不谈的地步。 常清扬没有马上开口，而是看了看办公室的门。 白手会意，回到门边，给门上锁。 “哎，西环路项目，你搞不搞？” 白手摇了摇头，在沙上坐下，“呵呵，我什么家底什么水平，老常你还不知道吗？” 常清扬走过来坐下，“我对建筑工程也不太懂。这造高架路的技术要求，不会比造房子还高吧。” 白手笑笑，“我也不懂，反正我觉得造房子稳当，六层以下的房子，不要工程师我也能造。” 常清扬哈哈大笑，自嘲道：“我一个吓唬人的协会会长，你一个堂堂的集团公司老总，居然都不懂建筑工程，这叫什么事嘛。” “老常，你我不必谦虚，外行领导内行，有时候比内行领导内行更厉害。” “这话怎么讲？” 白手道：“外行领导内行，内行反而更能挥专业水平。因为外行虽是领导，但不得不尊重内行的专业水平。他娘的，哪怕不懂也得装懂。” 常清扬思忖着点头，“还别说，你说的不仅有道理，而且还符合实际。不是说，存在的就是合理的嘛。” “但是，内行领导内行，其中的麻烦就大了。老话讲得好，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他娘的，你是内行，我也是内行，凭什么你领导我啊。” 常清扬连连点头，笑道：“小白，你凭着这套歪理，可以接替我当这个会长了。” “去你的，我可不想坐你的位子上混吃等死，我还没娶老婆呢。” “说正事，说正事。”常清扬问道：“你真的没打西环路项目的主意？” 白手摇了摇头。 常清扬皱起眉头，拿手指叩着办公桌的桌面，“看来，还是人红是非多啊。我听到一个传说，说你要拿下西环路项目，再倒手给别人，从中赚点蝇头大利。” 白手笑了，“你信吗？” “说说，怎么回事？” 白手说，有家公司在其中运作，企图借他的名义赚取蝇头大利，已被他坚决拒绝。 当然，白手没说是五美公司。 常清扬嗯了一声，“这种事不能干，否则的话，你腾飞公司这块牌子就砸在臭水沟里了。” “老常，你叫我来就为这事？” 常清扬拿出一张表格递给白手看。 西环路项目竞标及评审委员会名单。 白手问道：“这什么玩意儿？” 常清扬道：“这你都不懂啊。西环路项目竞标，拍板的是市政府，但这个委员会的意见很重要。” “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个委员会由二十一人组成。七名管理者，包括敝人。七名专家，以及七名从业者。” 白手还是没明白，“跟我没什么关系啊。” 常清扬道：“你既然不参与竞标，那我就推荐你，推荐你参加这个委员会。” 白手愣了愣，瞅着常清扬道：“老常，你想害我，也不能这么害我吧。” 第0680章 猫腻 参加项目评审委员会，管理者和专家责无旁贷，可让从业者参与，无疑于得罪同行。 十五家企业参与竞标，最终只有一家中标，你得罪的就是另外十四家企业。 白手不干这种傻事。 常清扬指着白手说道：“你推辞不了。有位领导说了，你腾飞公司是民营企业的老大，要么参与竞标，要么参加这个委员会，二者必选其一。所以，所以我才顺水推舟地推荐你。” “领导真这么说的？” “我敢编领导的瞎话吗？” 白手愁眉苦脸，“这个，这个坑人啊。” 常清扬理解白手，给白手出主意，“小白，领导的面子，你不得不给。所以，这个委员会你必须参加。” “然后呢？” “然后，你可以自己不露面，开会时，你派老李或老顾参加。” “不行，派谁参加，到底也是代表我。” “那你就来个阳奉阴违，只挂个名，开会一律不去。” 白手点头道：“也只能这样了。” 常清扬笑道：“放心吧，到时候，我帮你撒谎。” 怕什么，来什么。 白手参加西环路项目竞标审核委员会的消息，迅传遍业界。 这就意味着，投票决定谁是中标者的时候，白手是二十一分之一。 参与竞标的企业共有十五家，其中包括两家外地企业，纷纷联系白手，希望他能予以关照。 白手早有准备。 接下来的十天，白手有家不归玩消失。 不待在公司，关掉寻呼机，不与同行们联系，坚壁清野。 自己的几个窝，不少同行都知道。萧老太太家，也有不少人知道。韦立家，可惜韦立学习去了。 白手想去玉姐家。 不料，玉姐老公来了内地，正考察内地市场。 偌大的上海滩，竟没有堂堂的白大老板的藏身之处。 白手干脆，一个人跑出去旅游，东南西北的瞎转了一圈。 十天后。 西环路项目尘埃落定。 让白手没有想到的是，许老黑的三阳建筑集团公司拿下了西环路项目。 按纸面实力，十五家参加竞标的企业，三阳公司是最弱的。 但评审委员会给出的分数，三阳公司却是最高，拿到了八十七点五分，比第二名的俊峰建筑集团公司整整高出十一分。 白手一直与自己公司的副总老李保持着联系，西环路项目定了难后，他立即往回赶。 回到公司已是第二天晚上八点。 白手都没让人去火车站接，神出鬼没的。 两位副总老李和老顾，已在办公室等着。 白手让老李和老顾上三楼，关起门来说话。 等白手洗澡出来，老李和老顾已下完一局围棋。 “小白，你这十天去了哪里？”老李问道。 “北方。济南、天津、北京，想去西安，可没来得及。这是我第一次去北方，我真想在那里多待几天。” 老顾笑道：“你心真大，典型的甩手掌柜。我和老李把腾飞公司卖了，你都不一定知道。” “这几天公司没什么事吧？” 老李和老顾均是摇头。 “一切正常。”老李道。 白手呵呵笑了，“这充分说明，即使我不在，腾飞公司也照样存在。” “可上海的建筑界却是暗流涌动。”老顾道。 “老顾，你危言耸听了吧。” 老李道：“老顾没夸张。昨天三阳公司拿下西环路项目，今天就有人向市建委举报，而且是五六家公开联名举报。现在，整个行业都知道了。” “哦，你俩怎么知道的？” 老顾道：“老常打了十几个电话给你。还特别交待，你回来的话，要第一时间通知他。” 想了想，白手拿起电话，打到常清扬的家里。 常清扬让白手在家等着，他马上赶过来。 等白手放下电话，老李问，“我和老顾需要回避吗？” 白手摇头而笑，“就是秘密，也不包括你俩。” 老顾道：“许老黑拿下西环路项目，是以三家公司联合的名义，除了三阳公司，还有张孝南和方自立两家公司。” 老李道：“昨天上午，我去竞标会现场看了看。就一个印象，简直是为三阳公司量身定做的。说得再直白一点，西环路项目被内定给了三阳公司，竞标会就是走个过场。” ————— 白手起身，去拿来三瓶啤酒，一个人一瓶，一边喝酒，一边等候常清扬。 常清扬打的赶到，老顾下楼，把常清扬领到三楼客厅。 人还没坐下，嘴上就扔来问题。 “小白，你是不是事先就知道西环路项目招标有猫腻？” 白手摇了摇头，严肃的说道：“老常，我可以负责任的说，事先我不知道有猫腻。我告诉你，对许老黑中标，我也深感意外。” 常清扬坐下，接过老李递来的一杯啤酒，仰着脖子一干而尽。 “唉，你小子聪明，在外面躲了十天，把自己择得干干净净，可我就麻烦喽。” “你有什么麻烦？”白手问道。 常清扬苦笑。 老李道：“老常是评审委员会主任。” 白手咧嘴，有点幸灾乐祸，“当什么主任啊。” 常清扬瞪起一对老眼，“你以为我愿意啊。原来的主任突然生病，上面临时让我顶上，我能拒绝吗？” 白手道：“老常，你说说，有什么事实能证明你说的猫腻。” “三点。一是具有防渗水施工许可证的，参加竞标的十五家企业，只有许老黑一家有资格。二是具有造桥经历的，只有许老黑等五家企业有资格。三是自己具有建造高架路的设备，只有三家企业有资格，包括许老黑的三阳公司。” 白手咦了一声，好奇道：“狗日的许老黑，他哪来的那些重型设备？” 常清扬道：“人家在竞标会举行的三天前，花了一百五十万块，从一家外地企业那里，收购了一套二手的重型设备。” “噢，这样的话，人家说是内定，你们还真无话可说。特别是第一点，的确是为许老黑量身定做的。” 老李问常清扬，“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常清扬道：“因为议论纷纷，公开举报，所以决定暂定签约，待调查后再作决定。” 白手嘴上不说什么，但心里疑云四起，为什么是许老黑中标呢？ 第0681章 被调查 让白手更没想到的是，市建委会派出的调查组，第一个调查对象居然是他。 上午九点半。 腾飞公司总部，董事长兼总经理办公室。 白手恭恭敬敬的把调查组三人迎进来坐下。 亲自倒水，还递烟点烟。 调查组除了一个中年人一个年轻人，还有五十多岁的刘副主任。 白手认识刘副主任，建设系统开会的时候，见过几次，还被刘副主任表扬过。 刘副主任慈祥和蔼，但目光犀利，眉宇间隐约的威严。 “小白，我们的来意，不需要解释吧？” 白手严肃的伸手，“我还是得看看。” 刘副主任冲着中年人摆手。 中年人拿出一份文件，市建委出的，关于对西环路项目竞标过程中生的问题进行调查的决定。 文件末页有个名单，被调查对象，白手荣幸的排在第一。 “主任，请你问吧。”白手将文件递还给中年人。 旁边的年轻人，拿着钢笔和笔记本准备记录。 “小白啊，你了解西环路项目吗？” “了解。” 白手简要的说了说自己对西环路项目的了解。 “小白，你的腾飞公司，在上海市建筑行业的民营企业里排第一，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参与西环路项目竞标。” 白手笑了笑，“主任，我外强中干，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么。” “我想听你说。” “情况是这样的。一方面，我公司现有的业务，两年内不接新业务，也不影响我公司的正常运营。另一方面，我公司虽大，但不强，没有设备没有技术去做高架路这样的项目。所以我经过思考，知难而退，没有参与西环路项目的竞标。” 刘副主任顿了顿。 “于是，你参加了西环路项目竞标评审委员会。” 白手笑道：“这我得说明一下。我有几斤几两，我自己最知道，我根本没资格参加什么委员会。是市建协会的常清扬会长，他说我必须参加，哪怕挂个名也得挂上去。我说我要出差，他还是把我的名字挂了上去。主任，常会长是赶鸭子上架，大家都知道我是凑数的。” “你真出差了？” 白手也不说话，去办公桌边打开抽屉，拿出一个信封递给中年人。 信封里，全是这十天的差旅票和车票。 “主任，这些天，我一直在考察北方的建筑。我第一次去北方，让我受益匪浅。” 刘副主任第一次面露微笑。 “行，你小子行。” 白手忙道：“主任要是不相信，我去楼上拿人家的邀请函。主任，人家一个月前就邀请我了。你们的那个破项目，一个月前还没开始吧。” 刘副主任摆了摆手，“小白，你对三阳公司中标有什么看法？” “主任，我从不随便议论同行。” “现在不是议论。” 白手点着头道：“没有金钢钻，不揽瓷器活。既然三阳公司敢于参与，勇于中标，我相信他们的能力。” ———— 刘副主任笑了笑，突然问道：“如果让你在评审报告上补签，你会签字吗？” “我不会签。” “为什么？”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认为，让同行鉴定同行，本身就很荒唐。我也认为，这个评审委员会有点不伦不类。我更认为……” 刘副主任笑着摆手。 “小白，我继续问你，你与许老黑是什么关系？你与张孝南和方自立是什么关系？” “我与这三位同行，可以说关系比较好，算得上是朋友吧。我在上海从事建筑业以来，与他们三个都有合作，现在也继续合作。我的几个项目，他们都分包了一些小项目。总之，我与他们的关系相当不错。” “听说你的防渗水技术，是许老黑免费送给你的。” “没错，是他免费送给我的。但我自己认为，应该是许老黑为了感谢我而送给我的。因为在海南岛的时候，他遭遇了一点危机，是我出手帮他化解的。” “你出差前，与他们的来往，有没有谈到西环路项目？” “谈过，谈过。除了方自立，许老黑和张孝南都与我谈过。许老黑是打电话给我，张孝南是上门而来。我的态度非常明确，就是不参与西环路项目的任何一个环节。” “那么，如果他们拿下了西环路项目，你会参与吗？” 白手坚定的摇头，“也不会参与，因为我够忙乎的了。” 刘副主任又停顿了一下。 “有人说，三阳公司拿下西环路项目，背后有猫腻，是内定的，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白手笑了，“呵呵……主任啊，这个问题应该问你自己。你老人家德高望重，面目慈祥，不要给晚辈下套挖坑好吗？” 刘副主任起身，哈哈一笑，挥着手扬长而去。 两个跟屁虫也一起消失。 他们前脚刚走，白手的两个好朋友董培元和谢洪水，后脚就闯了进来。 原来，董谢二人早就来了，就在外面的车上待着。 谢洪水打趣道：“没吃到肉，却弄了一身的骚，小白，你够可以的啊。” 白手苦笑。 董培元一本正经道：“白老板，你老实交代，这次你到底得了多少好处。” 白手吼道：“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谢洪水道：“小白，现在是满城风雨。说你在背后捣鬼，帮许老黑拿到西环路项目。” 董培元道：“说你拿了许老黑三百万块的好处费。” “还有吗？”白手气极，却反而冷静了下来。 董培元摇摇头，但一脸严峻，“小白，软刀子也能杀人，舆论也能杀人，你得重视起来。” 谢洪水也有同感，“枪打出头鸟，风摧长梢树。你现在在风口浪尖上，你得拿出个办法，扭转现在受议论的不利局面。” 白手微笑起来，“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现在的我，最好的办法是保持沉默。” 董谢二人表态，支持白手，坚定的站在他这一边。 白手不关心自己受到怀疑，他最关心的是，许老黑是如何脱颖而出拿到西环路项目的。 “你俩说说，狗日的许老黑凭什么？就凭他脸黑啊。” 董谢二人一齐摇头。 忽然，白手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非常关键的环节。 第0682章 太过分了 白手眉毛一挑，两眼一亮，董培元和谢洪水知道，这家伙想到什么了。 但不管董谢二人怎么追问，白手就是不肯说。 董谢二人走后，白手琢磨了好久，逐渐豁然开朗起来。 与此同时，白手受到了进一步的调查。 ———— 韦立从外地学习回来，已经恢复上班，她打电话给白手，说有重要的事情告知。 白手驱车来到区建设银行。 行长韦立的办公室在二楼。 办公室的一面墙，全是玻璃的，不拉上窗帘，站在外面能看到办公室里的情况。 白手看到，韦立坐在办公桌边。 一个男人，站在办公桌的另一边，背对着玻璃墙，正激动的与韦立说着什么。 韦立面无表情地听着。 办公桌上，放着一束鲜艳的玫瑰花。 白手走过玻璃墙，在门边停下，伸手敲门。 门也是玻璃做的。 嘭，嘭嘭。 “请进。”是韦立的声音。 韦立推门而进。 男人狠狠的瞪了白手一眼，悻悻然地走了。 白手问道：“这谁啊，这么没有礼貌。” “市行的王副行长。” “他干么？批评你了？” 韦立微笑，伸手指了指桌上的玫瑰花。 原来，王副行长去年死了老婆，现在正猛追韦立。 白手呵呵一笑，拿起玫瑰花，扔到了垃圾桶里。 韦立笑道：“吃醋了？” “有点。他娘的，人模狗样，我几时教训教训他。” “嘻嘻，有人已经教训过他了。” “谁，谁啊？我请他吃饭。” “你的两个女徒弟，阿卉和阿妍。上次他去我家，唠唠叨叨，赖着不走。两丫头赶他，他也不走。两丫头一顿暴打，才让他落荒而去。” 白手噢了一声，“这样他还不死心啊？” “嗯，他改变策略，不敢去我家，改到这里来了。” 白手坐下，瞅着韦立问道：“姐，你到底是咋想的？你想再婚？还有，阿卉和阿妍为什么不待见他？” “三个因素，决定我没有再婚的想法。一是好男人没有了，二是两丫头不同意，三是因为你。” 白手好奇道：“既然如此，那你跟姓王的说明，让他死了这条心。” 韦立无奈道：“早就说了。可这家伙像狗皮膏药，我也没有办法。再说了，他是我领导诶。” “好吧，我来帮你想个办法。” “哎，你可不能乱来。” “放心，我的办法总是最好的。” 韦立提醒道：“你还是管好你自己的事吧。” 白手这才问道：“对了，姐，你叫我来是什么事？” 韦立道：“市建委调查组，来银行查了你的帐户，特别是最近的流水。最关注的是，你最近有没有大笔资金进帐。” 白手哦了一声，眉头皱了起来。 “小白，你出什么事了？” 白手说了说西环路项目的事。 “难怪，难怪。” “难怪什么？” 韦立道：“人家查你帐户，就是要知道，究竟有没有传说中三百万回扣。我想，不仅是我们建行，你在其他银行的帐户，公司的和私人的，也应该都被查过了。” 白手的脸黑了，“他们有权利查我的帐户吗？” 韦立愣了一下，“我倒把这个给忘了。按照规定，他们没有特别授权，是不能查你的银行帐户的。” “你看到什么授权书了吗？” “没有，他们带着市建委的介绍信。对了，还有我们市行领导的条子。” “我在你这里帐户，总公司帐户一个，项目帐户五个，私人帐户三个，他们都查过了？” 韦立看到了白手眼里的怒火，才知道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对不起，小白。不仅你公司的帐户，和你私人的帐户，还有你公司全体员工的帐户，他们都查了一遍。” “这就是说，我公司有多少资金，我私人有多少资金，他们全都知道了？” 韦立点着头，“小白，对不起，对不起。” 白手沉默。 沉默是为了酝酿。 “小白……” “姐，你也是没办法。你是我姐，即使你做错了什么，我也不会怪你。” 韦立陪着小心问，“你不生气了？” “生气。”白手道：“过分了，太过分了。我生你市行领导的气，生市建委刘副主任的气，但绝对不会生我姐的气。” “你想，你想干什么？” 白手瞅着韦立笑了，“说不定，我会对不起我姐。” 韦立撩了撩头，坦然道：“我无所谓，大不了不当行长。我要不上班了，我就赖上你，你养活我。” “好，你就做好丢了这份工作的思想准备吧。” 白手没有具体的告诉韦立他想干什么。 他准备好了一个计划，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使出来。 白手要走。 韦立很不好意思，一边起身送白手，一边继续开口道歉。 因为她的松懈和不慎，让白手的银行帐户外泄，还有他公司广大员的银行帐户。 白手只好停步，继续安慰。 楼梯走了一半，白手看到，那个王副行长还在。 白手改变主意，转身回到楼上。 韦立大惑不解，“小白，你还有事？” “你的那个追求者还在。”白手笑道。 “真是讨厌。”韦立道：“他说下班后请我吃饭，被我给拒绝了。他赖着不走，估计还会缠我。” 白手脑袋里冒出一个坏主意，“姐，阿卉和阿妍的学校里有没有电话？” “有啊。” “学校能叫人吗？” “能的。” “把电话号码告诉我。” 韦立一边找电话号码，一边问道：“你要干什么？” “你别管。” 韦立翻开通讯录，找到俩丫头学校的电话号码，并告诉了白手。 白手坐在韦立的办公桌上，一手拿话筒，一手拨号码。 电话打通了。 白手自报家门，对方挺重视，用广播叫来朱卉接电话。 电话里，白手告诉朱卉，放学后和妹妹朱妍一起，坐出租车到母亲上班的银行来。 朱卉问什么事。 白手说两个事，一是请她们母女仨人吃饭。 二是那个以前缠着她们母亲的臭男人，现在在银行里，不听劝说，纠缠她们母亲。 白手说，来了以后，狠揍那个臭男人一顿，有任何麻烦都由他兜着。 朱卉高兴的应承了。 白手放下电话，韦立正要开口嗔怪，白手恶狠狠的说道：“你闭嘴。” 第0683章 打算怎么办 朱卉朱妍小姐俩听白手的话，比听母亲的话还听。 得了白手的命令，小姐俩一嘀咕，向老师请假。最后一节自修课不上，乘着出租车，气势汹汹的杀奔而来。 到了银行，小姐俩看到那个王副行长，正与女营业员谈笑风生。 小姐俩也不说话，直接扑向王副行长。 有其师必有其徒，白手打架凶猛，小姐俩巾帼不让须眉。 几个营业员和若干个客人看得目瞪口呆。 待大家清醒过来，上前拉人劝架，王副行长已被打翻在地，晕死过去。 小姐俩不是赤手空拳，一个人一个书包，书包里装满书和作业簿，加上文具盒，一个书包少说也有五六斤。 五六斤的家伙砸人，又是真正的砸，还是练过几手的人砸，可知后果的严重性。 当然，练过就是练过，打人的技巧还是有的。 不打脑不打脸，不打要害，其他部位可劲的打。 整个过程只用了三分半钟。 大家七手八脚的把王副行长往医院送。 有人要报警，但被营业员拦住，因为俩丫头是行长的女儿。 一个营业员赶紧上楼，向韦立报告。 韦立几次要夺门而出，但都被白手摁住。 直到营业员上楼报告，白手才放开韦立，陪着她下楼。 韦立倒很冷静，白手要揍王副行长，她早想好了要承担的后果。 韦立先打电话，向市行领导报告后，再叫白手开车去医院。 白手不忘带上两个丫头，冲着她俩直竖大拇指。 等到了医院，韦立去看王副行长。 白手没下车，也不让俩丫头下车。 “哎，你俩怕吗？” 俩丫头齐笑。 朱卉笑道“一点都不怕。” 朱妍笑道“就是打得不够狠。” 白手道“你们别怕，什么事都不会有的。要是你们妈丢了工作，就让她到我那里上班。要是学校处分你们，我去找你们校长说。” 朱卉还是有一点点担心，“师傅，人家要是报警怎么办？” “呵呵……我估计啊，这混蛋不敢报警。就是报警了也没关系，因为你俩只有十五岁，打了就是白打。” 朱妍嘻嘻一笑，“警察叔叔找我们，我们就反告他搔扰。” 白手笑着点头，“还有，实在不行的话，你们就说是我让你俩打的，大不了我拿钱去摆平。” 师徒仨人得意洋洋，接着交流打架的心得。 当然了，白手也教导两个丫头，以后不到万不得已，不能随便动手。 万不得已动手时，一定要掌握一个原则，打不过时，三十六计走为上。 至少一个半小时后，天都黑了。 韦立终于回到车上。 师徒仨人忙问情况。 韦立先瞪了白手一眼，“医药费你负责。” “没问题，没问题。”白手笑道。 韦立再斥女儿，“以后不许再打人了。这次打得也忒狠了，虽然王副行长人品不怎么样，也不能这样对他。至少住院一个月，这叫什么事么。” 俩丫头听着高兴，居然欢呼起来。 白手追问，“姐，你们领导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既批评了王副行长，也批评了我，各打五十板。为了不影响银行的信誉，决定内部消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查我帐户的事你说了吗？” “还没来得及说。” 白手点了点头，笑道“我肚子饿了，我带你们吃大餐去。” 白手带着母女仨人，在蒋长风的长风饭店大吃大喝，再把母女仨人送回家去。 第二天上午。 李玉宝、董培元、谢洪水、曾玉山和胡祥瑞五位同行朋友，齐聚白手的办公室。 插一句，我最近在用的看书app，书源多，书籍全，更新快！ 五个人的银行帐户，都受到了调查组的调查。 白手也实话实说，告诉五人，不仅他的所有帐户受到调查，他公司的所有员工的银行帐户也受到了调查。 李玉宝问道“小白，你打算怎么办？” 白手道“咱们得先把思路捋清楚。” 李玉宝道“我在市建委有朋友，情况明摆着，不用捋思路。许老黑、张孝南和方自立三人，已被调查组带走并隔离。据说，许老黑为了拿下西环路项目，确实答应支付帮助他的人，给出三百万的好处费。” 曾玉山道“既然如此，那叫许老黑交代好了，交代谁就查谁，何必把咱们都列入调查范围呢。” “问题是许老黑不肯承认，一个字都不认，张孝南和方自立又不知道。但三百万是抵赖不了的，因为他们三人的帐户上，确实各少了一百万，而且是同一天的。” 胡祥瑞道“这好办啊。通过帐户查转帐记录，再通过转帐记录查收到收款人的帐户，不就真相大白了么。” 李玉宝道“老胡，人家精明得很。三百万转帐后，转来转去，转到了一家进出口贸易公司的帐户上，最后转到了香港。许老黑振振有词，理直气壮，这三百万是购买重型设备的钱。” 董培元道“老李，既然三百万转出去了，为什么还查咱们，这没道理啊。” “人家举报的人又说了，可能这三百万又转回到国内。咱们都是嫌疑犯，三百万有可能转到其中一个人的帐户上，所以当然都要查了。” 谢洪水指了指白手问李玉宝，“老李，他是头号嫌疑犯吧？” 李玉宝笑道“对，他是头号嫌疑犯，咱们都是受他的牵连。” 白手苦笑不已，“我他娘的招谁惹谁了。” 谢洪水道“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还要查小白的员工帐户呢。” 曾玉山笑道“人家说了，小白有可能收了三百万后，不敢存在自己的帐户上，有可能分开存在员工的帐户上。” 李玉宝指着白手道“人家的目的很清楚，连消带打，一箭双雕，搂草打兔子。既搞掉许老黑，又把你拖下水。” “够狠，够毒。”白手眯起了双眼。 董培元道“被动挨打，小白，这样不行啊。” 谢洪水道“随便查咱们的银行帐户，是严重的违法行为，咱们找市政府反映去。” 曾玉山道“老谢，这个责任主要在银行，银行有为客户保密的责任。” 李玉宝又看着白手，“说说吧，你打算怎么办？” 第0684章 白手的反击 白手没说怎么办，只是让朋友们先回去，等他的消息。 白手打电话，请来法律顾问袁妙可，及两位副总老李和老顾。 听了白手的通报，老李和老顾吃惊不小。 老顾问，“这就是说，我们的银行帐户的钱，他们也知道了？” 白手点了点头。 老李问袁妙可，“这种行为，违反了哪些法律法规？” 袁妙可在电话里已听了白手的情况介绍，她带了个文件夹，里面夹着两张纸。 “白总，李总顾总，他们的这种行为，一共违反了这五条法律和法规，及金融系统的七条政策规定。” 三位正副老总，分看了文件夹里的两张纸。 袁妙可道：“白总，我建议你，以公司的名义，向市建委和银行律师函。正告他们，如果不采取措施改正，公司将行使起诉的权利。” “好的，马上。”白手吩咐老顾，“老顾，律师函打印好后，立即派人送出去。除了市建委和有关银行，还要送到市政府办、市法制办、市金融办、市电视台、市报社、市建设局、市建筑协会等部门和单位。” 袁妙可和老顾应声而去。 白手问老李，“老李，这招够使吗？” 老李略做思忖，“好像不够使。” “你说说。”白手递给老李一支香烟。 老李笑笑，“你是老板，你说我做。再说了，以你的智慧，你一定还有大招。” “知我者，老李也。” “快说说。”老李反催白手。 “两个字，挤兑。” 老李眼前一亮，“你是说，动全体员工，去银行领钱，全部领光。” “怎么样？” 老李笑道：“够狠的。上千人去一家银行排队取钱，这个影响绝对大。影响大了，政府才会重视。” “我还有两招。一，动员那几个被调查的朋友，让他们的员工也去银行取钱。二，以咱们公司的名义，给银行函，鉴于他们不守信用，泄露公司帐户的有关信息，决定不再与他们合作。通知他们，在三天之内，我公司将取走所有帐户上的所有钱。” 老李拍桌叫好，“就这么干。” “老李，你和老顾不用出面。陈飞、蔡朝先、6水龙、杨进明，你叫那几个货去干，越快越好。” 老李点点头，“就今天下午，悄悄的通知下去，让各工地停工半天。” 待老李走后，白手给韦立打电话。 “姐，恐怕你要打辞职报告了……” 电话那头的韦立，听了白手的反击措施，笑着说道：“我的辞职报告，一个小时前就已经写好了。你说，我什么时候送给市行领导比较合适？” “下午吧，最好是下午下班前。” “听你的。小白你放心，我不会成为你的麻烦。” 下午两点刚过。 两千名民工，来自十几家建筑公司，齐聚在区建设银行营业厅的里里外外。 一个个都拿着存折，要求立即取钱。 派出所警察赶来维持秩序。 民工们没有闹事，五个营业窗口，排队排得井井有序，从营业厅排到银行外面的马路上。 电视台来了，各家报社的记者也来了。 围观的市民，少说也有几千，银行门前的马路上，已挤得水泄不通。 一个谣言在迅传播，说是有关部门通过银行，在查民工的银行帐户，要扣民工的钱。 市行的负责人来了，市金融办的负责人也来了。 ————— 劝说无效，民工们不吵不闹，拿着存折索性席地而坐，要求还是立即取钱。 市行负责人赶紧给民工们的老板们打电话，请他们前来，帮忙劝导民工。 三点半，十多个老板赶到现场。 这些老板，包括白手、李玉宝、曾玉山、胡祥瑞、董培元和谢洪水。 老板们费尽口舌，但劝说无效，民工们就是不走。 最后一招，白手率众老板向民工们长时间的鞠躬。 还是不起作用。 市领导赶到了。 经过现场调查，市领导向民工们道歉，并下了两道命令。 一是撤销市建委的那个调查组，立即停止关于西环路项目的相关调查。 二是命令银行，立即满足民工们的要求，哪怕十天十夜不下班。 市领导离开前还要求银行领导，在民工们等待取钱期间，确保民工们不饿肚子和不生病，否则拿银行领导是问。 银行方面采取紧急措施，调人调钱，营业窗口增加到三十个，服务时间持续到民工们领完钱为止。 白手他们，避开记者，趁机开溜。 不仅是民工存户，还有居民存户，也纷纷前来取钱。 挤兑整整持续了三天三夜。 白手一直待在公司，待在自己的办公室。 挤兑风波后的第一天上午。 白手迎来了两个客人。 一个熟客，市建协会的常清扬。 一个生客，市农行的贾行长。 白手这人好生奇怪，其他几个大银行，他都有帐户都有存款，就是农行，一分钱也没存，连个帐户都没开过。 说起来，贾行长也不是生客，金融学院项目竣工仪式上，白手和贾行长见过面，二人还说过话。 寒暄几句，互递名片，再加握手，算是正式认识了。 坐下后，贾行长道：“常会长，白总，我不急，先说你们的事，需要回避请说话。” 常清扬哈哈笑道：“老贾，报纸上都登了，还回避个屁啊。” 白手和贾行长相视一笑。 常清扬道：“市建委做出决定，已经停止调查，许老黑与张孝南和方自立都回来了。西环路项目，已经明确的交给他们三人去做。刘副主任也被停职，并责令他做出深刻检查。市建行那边，行长受处分，两副行长被撤职。区建行行长韦立，受到行政处分后，主动提出辞职……” “还有呢？” “你们的律师函和公司函，已经挥作用。市金融办命令建行，你们这些公司的帐户和钱，如果要转行的话，建行不仅不得阻拦，还要给予方便。与此同时，市建委和市建行，将在报纸上公开道歉。” “这还差不多。” 常清扬看向贾行长，“老贾，我暂告一个段落。” 贾行长冲着白手道：“白总，我开门见山，我是来拉你生意的。” 第0685章 东方不亮西方亮 白手他们与建行的关系已经闹僵，短期肯定难以消解。 贾行长是想趁虚而入，把白手他们的帐户和存款，拉到他们农行系统去。 竞争，已逐渐在银行系统展开。 但白手狐疑，“贾行长，你听说过天下乌鸦一般黑这句话吗？” 贾行长愣了一下。 旁边的常清扬笑得不行不行的。 “老贾，这小子一肚子坏水，嘴上更毒，话里藏刀，你小心受伤哟。” 贾行长不生气，四五十岁的人了，什么人没见过。 “白总，我得承认，整个金融系统是一伙的。从人事方面讲，就是一家人。低头不见抬头见，搞金融的就那么一堆人。拿我来说，我就在各大银行待过，就我们银行系统，别说人了，就是老鼠都认识我。” 白手和常清扬又是一阵大笑。 “但是。白总，各大银行都是独立核算的，是互相竞争的。你大可放心，那样的事不会再重演，我们也不会让它生。总而言之，我们农行绝对会保护你们客户的利益。” 白手还是没有松口，“贾行长，谢谢你，容我再考虑考虑。” 这时，常清扬冲着贾行长使了个眼色。 贾行长使出了杀手锏。 打开公文包，贾行长拿出一份文件，是市农行的人事聘请和任命。 上面赫然写着，聘请韦立为市农行行长助理，并任命韦立为区农行行长。 “这怎么回事？”白手忙问。 贾行长告诉白手，韦立是他和市农行其他领导一起努力而挖来的。 那边出事后，韦立主动提出辞职，但没有得到同意。 【看书福利】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每天看书抽现金/点币! 韦立索性全辞，就是离开金融系统，主动离开体制。 白手与韦立的关系，金融系统的人大多知道。 聘请韦立，就能把白手的钱和业务拉过去，这太简单了。 存款上千万，公司流动资金上千万，流水每年几千万，白手绝对是大户中的大户。 还有白手的号召力，白手转行，必将带动他的同行们跟随。 “贾行长，我姐去你农行上班，我怎么不知道啊？”白手微笑着问。 贾行长笑道：“白总，你点头，你姐不就同意了么。” 白手走到办公桌边，拿起电话打到韦立家里。 “姐，市农行的贾行长在我这里。” “是么，他怎么说？” “他怎么说不重要，关键还是姐你怎么想。” “我听你的。” 韦立喜欢上班，喜欢待在银行系统，白手是知道的。 “姐，我知道了。” 白手放下电话，回到沙边坐下。 “贾行长，我姐可以去你农行工作。但有一个要求，必须是正常的人事调动，而不是你们文件上的聘用。” 常清扬道：“老贾，白总的意思是说，韦立全辞了，你得帮她回到体制里去，然后再名正言顺的按部就班。” “我懂，我懂。”贾行长点着头，笑了笑，再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双手递到白手的手上。 白手傻了，连常清扬也愣了。 这份文件的封面是一排红字，是名符其实的红头文件。 而且这份文件是市金融办出的，比下面的银行高了一个档次，更有权威性。 常清扬拿起市农行的文件看了看，爆笑起来，“哈哈，好你个老贾，你的市农行文件，连个公章都没盖。不愧是姓贾的，原来玩的是真真假假啊。” 白手也苦笑，这个贾行长有一套，把他给套住了。 “白总，韦行长调过来后，继续担任区行行长，同时兼任市行行长助理，享受市行副行长待遇。” “贾行长，你诚意十足，我还能说什么呢。” 白手回到办公桌边，坐下来拿起了电话。 二三分钟，副总老李推门而进。 老李认识贾行长，他先向贾行长和常清扬打过招呼。 “小白，你有什么吩咐？” “老李，你亲自负责，和财务部一起，争取三天之内，把咱们的帐户和钱，全部转到区农行去。噢对了，告诉财务部的人，要与区农行的新行长韦立当面接洽。” 老李微笑了一下，“没问题，韦行长，老熟人嘛。” 老李是老派作风，习惯的掏笔拿本，记下白手的指示。 “小白，还有三条。一是咱们的员工，他们每个人都有一本存折，方便咱们放工资，这事怎么处理。二是咱们的合作单位，包括众多供应商和众多同行，咱们要不要告知。三是建行那边，要不要保留帐户，以及要不要留点钱。” 白手思忖了一下，“一，通知全体员工，每个人都去农行开户，以后工资直接转帐。二，紧急通知所有合作单位，咱们公司在区农行开户。他们转行不转行，咱们管不了，但因此造成的不方便，咱们不负责任。三，既然走了，那就走得干净彻底，建行那边的帐户彻底注销，一分钱都不留。” 老李记完，合上本子，“我马上去办。” 冲着贾行长和常清扬点点头，老李出门而去。 贾行长冲着白手双手作揖，“感谢，感谢。” 白手笑问，“贾行长，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贾行长略作犹豫，“白总，他们为什么叫你小白，而不叫你白总？” 白手笑了。 常清扬道：“老贾，你记住，你叫他白总，他永远对你敬而远之。” “那，那我也能叫小白？”贾行长看着白手问。 白手笑着点头，“我以后就叫你老贾了。” “求之不得，求之不得。”老贾又问道：“白……小白，有个问题我百思不得其解，你到上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前为什么不跟我们农行打交道？甚至一个帐户都不开？” 白手笑着反问，“老贾，你真想知道？” 老贾点头。 “很简单，就为了今天。你们农行是我的后手，他们不待见我，我不怕，因为我有你这个后手。” “那你还有后手的后手吗？” “当然有。你对我不好，我就踹开你另找新欢。老贾，这就是市场经济，叫东方不亮西方亮。” “受教了，小白，你这朋友我交定了。” 常清扬不耐烦了，“老贾，你有完没完，快走快走。” 老贾走了。 常清扬冲着白手道：“小白你快说说，调查西环路项目的事，怎么翻转得这么快？” 第0686章 白手心有不甘 常清扬是真朋友，可以说心里话。 白手问常清扬，“老常，灭火的最好办法是什么？” “没头没脑，你能不能不拐弯抹角？” “灭火的最好办法，是点火的人主动灭火。” 常清扬心里一动，念叨着白手的话，一对老眼骤然亮。 “你是说，有人主动挑起事端，然后在紧要关头，又主动出手息事宁人。” 白手点头。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白手伸手指了指自己。 “针对你？” 白手嗯了一声，“本来，有人是希望我出面，扮演许老黑的角色。我拒绝了，许老黑才得以上场。但人家记恨我，所以才有最近这段日子的曲折和坎坷。” 常清扬点着头感慨，“难怪，难怪你兵行险招，到最后依然有惊无险，虚惊一场。” “老常啊，我也是后来才明白的。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你我身在其中，差点被迷糊住了。” “此话怎讲？” 白手道：“老常你想想，真正做中介的，一点五亿的项目，三百万只是百分之二。百分之二多吗？百分之二不该拿吗？” 常清扬点头道：“是啊，百分之二不算多，百分之二该拿。” “两种人不能拿，一是公职人员，二是利益相关方。我的问题是，你把我拉进那个评审委员会，让我成了利益相关方。不然的话，我就是拿了这三百万，也没什么事，也就没有什么调查组了。” 常清扬连声道歉，“是我考虑不周。小白，对不起啊。” “呵呵，你是好心，是想帮我挣名气，我怎么可能怪你呢。” 常清扬瞅着白手，许久才凝声而问，“谁？他们是谁？” 白手不说。 常清扬马上明白自己不该问，知道得越少越好，白手是为他好。 “小白，领导让我给你带话。七个字，不背包袱好好干。” “谢谢领导。老常，也谢谢你。” 常清扬走了。 脏了一身，虽然洗干净了，但记忆仍在。 白手心有不甘。 许老黑还有张孝南和方自立，折腾了几天，还是拿下了西环路项目。 许老黑知道，白手为他背了黑锅挡了子弹。 许老黑心有愧疚。 晚上，许老黑约白手出来喝茶。 白手不去，许老黑提出上门面谈，白手这才同意。 不管怎么样，许老黑白送防渗水独门绝技，白手记着这份人情。 白手还是在自己的办公室。 “小白，这次谢谢你了。” 白手油盐不进，不动声色，“老许，话得讲讲清楚，你为什么要谢我？” 许老黑实话实说，“这次没有你在外面折腾一番，我不可能这么快出来，而且很可能彻底的栽进去。” “没这么严重。”白手问道：“老许，现在可以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 许老黑终于说出实情。 最开始，许老黑没想掺和西环路项目，因为他的三阳公司根本就没这个实力。 让许老黑动这个念头的人，正是他老婆方玉玲。 方玉玲和莹姐想拿西环路项目，不是自己做，只是想拿到后转手，从中赚取数目不菲的中介费。 五美公司资质不够，她们开始想借白手的腾飞公司。 白手拒绝后，方玉玲和莹姐退而求其次，才决定说动许老黑。 老婆拉老公，许老黑答应了。 条件是中介费三百万块，并且预先付出。 许老黑如愿以偿。 后来生的事情，都与许老黑无关，也不是他能左右。 “老许，那你认为，是谁在搞你我。” 许老黑给出两个人，“王俊峰和姜越。” 因为那点破事，又联系到这两个烂人身上去了。 “你有证据吗？” “暂时还没有。我正在寻找，我在上海要说有仇人，仇人就是他们两个。小白，我不会放过他们两个的。” 白手不置可否，但还是点了点头。 许老黑主动转移话题。 “小白，现在我拿下了西环路项目，你有什么想法？” 白手摊摊双手，笑道：“我除了羡慕和祝贺，没什么其他想法。” “想不想切一块？” 白手摇了摇头，“不想，因为我干不了，再说我也不缺活。” “哎，我不抽成，想要哪一块也随你挑。” 白手坚决不要，但脸上还是笑吟吟的，“老许，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我确实不行。” 许老黑不再勉强，大概他也知道，白手肯定不会参与。 在友好的气氛中，白手把许老黑送出门。 【看书福利】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每天看书抽现金/点币! 刚想上楼，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白手拿起电话，“你好，我是白手，请问你是哪一位？” “我是荆玉。” “玉姐。” “还在办公室忙呀？” “刚送走一位朋友，正要上楼呢。” “你过来，我请你喝白兰地。” “好啊。” “你还得去兰姐家，把她捎过来。” “遵命。” 白手匆匆出门，上车开车。 兰姐家在静安区，白手到时，她已在外面等着。 “小白，知道玉姐和我找你是什么事吗？” 兰姐心事重重的样子。 “大概能猜到几分。” “你果然厉害。好吧，等到了再说。” 二人来到虹桥路附近。 与以往一样，车停得远远的，最后的一公里步行。 可这次也有不同，不走前门走后门。 玉姐也与兰姐一样，不是热情漾溢的表情。 喝了几口酒，白手开门见山道：“两位姐姐，了一笔横财，睡不着觉了吧？” “你，你知道了？”玉姐倒不是非常意外。 “三百万，五个人，一人六十万，这钱赚得快啊。” 玉姐点点头，“许老黑拿下西环路项目，莹姐居功至伟，她应该拿到那三百万。可是，莹姐把功劳归入五美公司。我和兰姐突然现，这是个巨大的麻烦。” 兰姐也点了点头，“我的麻烦是，我是公职人员，本来就不该参与五美公司。我要收了三百万中的六十万，我就是在犯罪。” 白手嗯了一声，“兰姐，你有麻烦是肯定的。玉姐，你又有什么麻烦呢？” 玉姐道：“我老公说，这六十万，公开拿，纳了税，就是佣金，就是合法收入。但现在不能公开，从法律的角度看，可以说是商业受贿。” 白手听罢，叹了一声，“还好，你俩现在算是幡然醒悟了。” 第0687章 恰到好处的报复 玉姐冲着白手道：“小白，你鬼精鬼精的，怕是早就看出了问题。今晚叫你过来，就是想听听你的心里话。” 兰姐也道：“小白，就一个原则，什么都可以说。” 白手点了点头，先思忖了一下。 “你们五个女人，最初能成为朋友，并经常聚会，应该是比较纯洁的。没有明确的目标，也没有利益纠葛，有的只是友情。但有一天突然变了，金钱闯了进来，金钱成了核心话题。于是，你们这个朋友圈子变味了，也就是变质了。” “你们的变质，是从那个苗圃开始的。你们现，赚钱容易，赚钱真好。也就是金钱，把你们捆绑在一起，让你们有了共同语言，五美公司顺理成章的诞生。老实讲，就不该有这个五美公司。如果当初跟我商量，我会坚决反对。” “五个股东，莹姐兰姐花姐，三个是公职人员。公职人员不得经商，这是一个硬杠子。莹姐背景强大，出点事也不是问题。但兰姐和花姐，你俩就难说了。一旦兰姐花姐出事，五美公司必定分崩离析。所以，你们这个五美公司，是个外强中干的怪物，一阵风就能把它刮倒。” “还好，你们几个还算聪明。五美公司虽然叫做五美，但对外还是方玉玲一个人，你们可以闷声财。就像那个苗圃一样，就方玉玲一个人出头，基本上没有问题。我看过你们五美公司的章程，你们没有留下什么痕迹，你们是安全的。即使出了事，你们也可以说是被人利用，有很多办法把自己洗刷干净。” “但是，有人不甘，想把你们弄脏，想把你们紧紧捆在一起。而能紧紧捆在一起的，最好是利益，也就是金钱。这西环路项目倒出来三百万，莹姐和她背后的人拿了，可谓天经地义，一点问题都没有。但她不拿三百万，甘愿只要六十万，而把其它两百四十万分给你们四个。为什么？就是为了拴住你们。现在，她的目的已达成了百分之九十九。” “总的来说，方玉玲拿这六十万，是没有问题的。玉姐拿这六十万也没问题，因为你是华侨，更不是公职人员。但兰姐和花姐绝对有问题，拿着这六十万，就像拿着个定时炸弹。而如果兰姐和花姐出事的话，玉姐和方玉玲也难以全身而退。因此，你们现在进退两难，稍不留神，莹姐就把你们彻底的拉上她的贼船。” 说到这里，白手停下来喝酒，半杯白兰地一干而尽。 玉姐道：“好在那钱，我们还没拿到手，还在玲姐那里。” 兰姐道：“我现在后悔死了。小白，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吧。” “有一个前提。” “什么前提？”兰姐急忙问道。 “你们仔细想想，那个苗圃，还有五美公司，你们有没有留下什么把柄？比方说文字之类的东西。” 玉姐和兰姐马上摇头。 白手咦了一声，“这么肯定啊。” 玉姐指指兰姐，“这多亏了她。” 兰姐道：“因为职业的关系，我算是比较小心吧。当初办苗圃的时候，我多留了一个心眼。我可以说，我与苗圃和五美公司没有任何法律上的关系。” “姐你确认？” “我确认。” 白手问玉姐，“玉姐你确认吗？” 玉姐点了点头，“应该说，如果我要退出，一点问题都没有。” 白手道：“那我建议，你俩尽快的退出，包括朋友圈。” 玉姐和兰姐一齐点头。 兰姐问道：“小白，你确定你这一次被折腾，是莹姐在背后捣鬼？” “嗯，我确定。我有我的消息渠道，百分之百准确。当初莹姐要我掺和西环路项目，被我拒绝了。我想这是报复，也可以说是警告。当然，莹姐有可能是被动的，挥作用的应该是她背后的人。” 玉姐道：“这样，这样就太可怕了。” 兰姐道：“小白你说，我们怎样退比较妥当。” “对，小白你说说，这也是我们找你来的主要原因。”玉姐也道。 白手先想了一会。 “先，你们得明确告诉莹姐、花姐和方玉玲，特别是方玉玲，你们要退出苗圃和五美公司。千万千万，这一点必须敲定。” 兰姐道：“有点难，恐怕莹姐不会答应。” 玉姐道：“倒是有个办法。我有录音机，很小的那种。我们可以在五美公司说这个事，根据有关规定，在五美公司的录音，是可以当做证据的。” 白手道：“这个你们自己看着办。要做得万无一失，要多想点理由。好聚好散，不要闹矛盾。” “然后呢？”兰姐问道。 “然后要从你们的圈子里退出，慢慢的退出，疏远关系。到一定的时候，不再来往，断掉联系。” “这个有点难。”玉姐道。 “其实很简单。玉姐，你别老住在上海，你可以去香港陪你老公，在那里多住些日子。兰姐，你老公在外地工作，你请个长假，去你老公那里。总而言之，久而久之，与莹姐的关系自然就淡化了。” 玉姐和兰姐互相看了一眼。 兰姐道：“小白，我们听着，好像你要把我们给甩了。” 玉姐也道：“就是，不在上海，就见不着你喽。” 两个臭娘们，可真不要脸。 白手坏笑道：“好吧，我造一个窝，就你我仨人知道。你们要想见我，可以事先通知，我负责接送。” 玉姐和兰姐一齐叫好。 就这样，没出三天，玉姐和兰姐退出了莹姐的苗圃和方玉玲的五美公司。 接着，玉姐去了香港，兰姐也请长假离开了上海。 白手成功的扳回一局，既打击了方玉玲，又报复了莹姐。 莹姐的那个朋友圈名存实亡，连打麻将都凑不齐人。 点到为止，见好就收，白手不再理会方玉玲和莹姐。 但按下葫芦浮起瓢。 青春街除了李玉宝的万宝公司和方玉玲的五美公司，还有一个沪兴公司。 沪兴公司的老板廖沪兴，倒是个实实在在的人。 但廖沪兴的姐姐廖玉珠，却不是省油的灯。 廖玉珠一直想冲白手出幺蛾子，现在，有个机会摆在了她的面前。 第0688章 廖玉珠出幺蛾子 公司采购部经理杨进明，向白手报告，螺纹钢筋库存告急。 白手很不以为然，谁缺原材料，也缺不到他的头上。 堂堂腾飞集团公司，一般情况下，都是供应商主动送货上门，坐在办公室里就能解决采购问题。 像钢材和水泥两大核心材料，都是与厂方签订长期合同，只存在价格问题，根本不存在短缺问题。 白手翻着杨进明递来的报表，对几个关键数据，反复的看了好几遍。 “老杨，九种型号的螺纹钢筋，有六种库存不足，你这个采购部经理要火烧屁股喽。” 白手对每一种原材料的库存，有自己的独特要求，具体到钢材方面，必须有七天用量的库存。 眼前的报表上，其他钢材都没问题，就是这六种螺纹钢筋，库存多的也只有六天，少的才四天，其中一种更只剩下两天的量。 原材料供应不上，就会造成工地停工，损失难以计算。 杨进明苦笑着道：“这不是我的责任。是人家钢厂改革销售制度，也不通知咱们，等于搞了个突然袭击，搞得咱们措手不及。” “他们的改革是怎么弄的？” “以前是总厂销售部说了算。现在各个分厂都设立了销售部，给了很大的自主权。总厂的那个销售部，只起指导作用，不再具体的管理销售业务。” 白手道：“这对咱们没什么影响吧。人家又不是停产，产量不会减，销量也不会减啊。” 杨进明道：“听说人家签了一个大客户，一下子承包了这六种螺纹钢筋产量的三分之二，签的还是十年的合同。咱们是大户，所以对咱们的影响最大。” “他娘的，这是搞垄断啊。” “小白，我档次不够，还得你亲自出面才行。” 白手放下报表，伸手去拿电话。 杨进明道：“找陈庆祥吗？他现在不分管销售了。” 陈庆祥是钢厂副厂长，白手的朋友。 白手一边拨号码，一边笑道：“离婚也得找原配啊。” 电话通了，接电话的正是陈庆祥。 “老陈，我白手啊。老陈你咋回事？犯错误了？被撤职了？” “哈哈……你小子，盼我点好行不？我还是副厂长，只不过不再分管销售，我现在分管后勤和行政。” “奶奶的，你还嘴硬，管后勤屁个好处都没，这不等于变相撤职么。” 陈庆祥笑道：“别胡说八道。现在各分厂的自主权扩大，我们总厂的销售部形同虚设。小白，与以前大不相同了。” 白手问道：“现在是哪位副厂长分管销售？” “姚德明副厂长，你们见过面的。” “得，老好人管销售，真的是形同虚设。” “小白，你算说着了。现在的实际情况就是这样，为了调动各分厂的积极性，各种权利下放，包括销售。” “他娘的，不管怎么样，我们的合同你得尊重吧。” “什么情况？” 白手说了这种螺纹钢筋库存告急的情况。 “小白，你先放下电话。你等着，我了解情况后再联系你。” 十多分钟后，陈庆祥的电话打了回来。 “小白，对不起。他们签了一个大合同，十年长约，采购量占到产量的百分之六十五。现在他们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拿走了一半多的螺纹钢筋。” “谁？谁这么厉害？” “你的邻居，沪兴建筑工程公司。” “老陈，这不太合规矩吧。” “没办法，这个沪兴建筑工程公司老板廖沪兴，他的舅舅跟分厂厂长是老交情。” 白手哦了一声，“帮我想想办法，江湖救急。” 陈庆祥道：“我去一趟分厂，看看有没有多余的，给你调剂调剂。哎，我不能保证啊。你自己也赶紧想想办法，我相信你的能力，活人是不会被尿憋死的。” 接完电话，白手看向杨进明，“说说，你们采购部准备采取哪些措施？” 杨进明道：“一，我派专人去钢厂盯着，争取拿到一些。二，联系同行，看看能不能从他们那里分点。三，去交易市场跑一跑，实在不行的话，就用市场价买一些，以解燃眉之急。” 白手点头，表示认可。 “老杨，你有没有现，咱们在钢材采购这个方面，有点受制于人的感觉？” 杨进明点着头道：“确实有这个问题，即使没有大客户横插一脚，这个问题也迟早会暴露的。因为咱们虽然有五个钢材供应商，但其实吧，他们是一家的。” 白手思忖着道：“堂堂腾飞集团公司，被几根钢筋卡了脖子，传出去非把人笑死不可。” “要不，要不？”杨进明犹豫，欲言又止。 “有话直说。” “沪兴公司肯定用不了那么多的钢材，肯定会拿到市场上去卖的。要不，我去找他们……” 白手急忙摆手，“老杨，忘了我说过的话了？” 杨进明急忙正色道：“其他公司都可以交往，就是这家沪兴公司，不能生任何联系。” 白手点了点头，严肃道：“因此，哪怕工地停工，也绝不买沪兴公司的一根钢材。” “小白，咱们得有个长久之计了。” 白手道：“除了上海，周边的城市，宁波、苏州和武汉，都有钢厂，都供应钢材。老杨，你亲自带人跑一跑，签一到两个长期合同。” 杨进明道：“行，我抓紧时间落实。但这其中，有一个大问题。我们采购部做过计算，外地钢材的计划价，加上运费，比上海这边的计划价，大概要贵每吨五十块左右。当然，比上海这边的市场价还是要便宜不少。” 白手下了决心，“价格不是问题，你抓紧时间办吧。” 白手表面镇定，心里却惴惴不安。 杨进明去后，白手思考良久，起身出门。 白手刚到车边，还没拉开车门，就听到院门外响起轿车的喇叭声。 是曾玉山和胡祥瑞，两个老乡兼同行。 曾胡二人不下车，白手只好走过来，钻进曾玉山的轿车后座。 “小白，是不是仓库里缺货了？”胡祥瑞笑道。 白手怔了一下，“哎，你俩怎么知道的？” 没钱？送你现金or点币，限时1天领取！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免费领！ 第0689章 价格大战 白手不待见沪兴公司，老死不相往来，业内皆知。 廖玉珠不待见白手，不是业内皆知，但也有很多同行知晓。 胡祥瑞道：“小白，这次人家抢签螺纹钢大合同，你受的影响最大。所以我们都知道，廖玉珠那娘们主要是冲着你的。” “他娘的，狗急跳墙，我上市里告她去。” 曾玉山笑道：“人家有个建筑材料供销公司，合情合理合法，你告个球啊。” 胡祥瑞也笑了，“小白，人家有市里的批文，钢厂也只能配合。这一次，你就乖乖的举手投降吧。” “我呸。”白手笑骂道：“两个狗日的，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曾玉山正色道：“是提醒。我们都在你的工地上干活，是你提供原料，我们只顾干活。小白，要是真的停了工，你得赔偿我们的损失。” 白手不为所动，笑道：“没关系，老子赔得起。” 胡祥瑞提醒道：“小白，你真的不能掉以轻心。” “你们都听到什么了？” 胡祥瑞道：“据说，不少人至今还认为，是你帮着许老黑拿下西环路项目，对你非常生气。所以啊，不是廖玉珠一个人对付你，是不少同行联手对付你。” 曾玉山道：“除了沪兴公司，还有俊峰集团公司和越集团公司，以及好几家市属公司和区属公司。他们不约而同，抢购钢材，目的就是对付你腾飞公司。” “这招够狠。”白手不得不叹。 曾玉山点点头，“小白，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你受损我们跟着吃亏。” 胡祥瑞也再次提醒，“赶紧想个对策吧。” 白手没想到，他认为的小问题会变成大麻烦。 两天之内，自由市场上的钢材价格噌噌上涨，每吨涨了七十多块。 【送红包】阅读福利来啦！你有最高888现金红包待抽取！关注weixin公众号【书粉基地】抽红包！ 钢厂乐见涨价。 钢厂所属的各个分厂，通知各建筑企业，重新洽谈价格，签订新的合同。 摆明了，趁机宰你没商量。 白手不愿束手就擒。 腾飞集团公司派出四路人马，分别由老顾、余全宝、郑重好和杨进明带队，奔赴武汉钢厂、杭州钢厂、宁波钢厂和苏州钢厂，紧急采购钢材。 老李坐镇公司总部，也不下班，随时保持与四路人马的联系。 最先传来好消息的是老顾这一路。 老顾去的是宁波钢厂。 老顾是上海人，祖籍却是宁波市，在宁波还有不少亲戚。 宁波钢厂就有老顾的亲戚。 老顾上门，正中人家下怀，因为人家正准备进军上海市场。 只是价格也在上涨，老顾在电话里告诉白手，他已做过计算，加上运费，每吨价格比上海的市场价还要高十五块左右。 老顾请白手拍板。 白手不假思索，通知老顾，抓紧时间签订合同，一口气购买一千吨。 老顾吓了一跳，这买得太多了。 白手让老顾别管其他。 与此同时，白手把沙子大王汤云平叫到公司。 “小白，我终于可以帮你一把了吧？” 汤云平很兴奋。 白手帮了汤云平很多，让汤云平成为他的铁杆，关系已到什么事都可以说的地步。 汤云平一直想帮白手干点什么。 “老汤，你很高兴的样子，难道你知道我遇到麻烦了？”白手笑着问道。 “知道，知道。人家把钢材控制了，现在价格飞涨，你仓库里却又缺货了。” “呵呵……你有门路？” 汤云平道：“我在钢材市场有人，我的亲戚。我能保证你不缺钢材用，但不能保证价格不上涨。” 实在人，说的是实在话，白手喜欢。 但白手却摇着头，问了个似乎毫不相干的问题。 “老汤，你在钱塘江有沙船吗？” “有，有啊。小白，你问这个干吗？” “你先回答我，你的沙船能抽出一两条，去宁波运东西吗？” “能啊。” 白手笑了笑，再问道：“你在钢材市场的亲戚，能帮我卖钢材吗？” 汤云平越听越糊涂，自己的工地缺钢材，还提什么卖钢材，汤云平以为自己听错了。 “小白，你是不是说错了？” 白手非常认真的说道：“我没说错。我要你的亲戚，帮我销售钢材。我定销售价格，但我给你亲戚的佣金不多，每吨只能给三十块。” 汤云平很快明白了过来，“小白，你是去宁波钢厂买钢材，再通过我的沙船运过来，然后拿到钢材市场上销售？” 白手点了点头。 汤云平又来劲了，“好啊，钢材价格大战。小白，我全力配合你，我亲自帮你卖钢材。” 白手打电话叫来蔡朝先，“小蔡，你从现在开始，是老汤的手下，一切听他的吩咐。” 蔡朝先点点头，冲着汤云平笑道：“老汤，你得管我吃喝啊。” 汤云平笑着点头，“事成之后，吃喝随便。” 白手起身道：“老汤，我不留你了。送你两句话，越快越好，越保密越好。” 汤云平带着蔡朝先，雄赳赳的走了。 副总老李拿着三份电话记录来找白手。 其他三路也有收获，照白手的安排，各订购了五百吨建筑用的钢材。 “小白，总共两千五百吨，数量不少了。” 白手看了看电话记录，他主要关心的是钢材的出厂时间和运输问题，及到达上海的时间。 “老李，通知他们，每个地方都给我留两个人，其他的可以撤回来。” 老李点着头道：“留人，就是有可能还要买。小白，你是准备大干一场啊。” “对，大干一场。”白手恶狠狠的说道：“我就是要告诉大家，以后别跟我搞垄断，也别跟我玩价格战。还有钢厂那边，我要提醒他们，你卡我脖子，我就挖你心肝。” “可咱们是赔本赚吆喝。” 白手道：“一吨亏五十，我准备亏一万吨，就是亏五十万。我要让上海的钢材市场处于爆棚状态。” 老李问，“钢厂那边怎么办？让咱们去重签合同，咱们怎么回复？” “就说咱们采购部负责人出差了，等他们回来再说。” “血腥风雨，风雨血腥啊。”老李感慨而去。 白手却是斗志昂扬。 仅过了两天，腾飞公司在外地购买的钢材抵达上海。 一场钢材价格大战拉开帷幕。 第0690章 有钱可以任性 第一批钢材运到上海后，一半多送到各个项目工地的仓库，确保自己不出现无米之炊的窘境。 其他的全部投放市场。 白手自己当然不会出面，他躲在公司摇控指挥，而钢材市场那边，是干劲十足的汤云平，和忠心耿耿的蔡朝先。 白手的命令很简单，每一种型号的钢材，出售的价格，都比市场价低每吨二十块。 这是试水，当天就销售了两百五十几吨。 白手也有底线，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绝不赊帐。 市场波澜不惊，价格不涨不跌，但交易量还在增长。 第二天，白手的钢材仍以低于市场价每吨二十块对外销售。 市场依然平稳，白手卖出了两百多吨。 与此同时，四路人马打电话报告，第二批两千五百吨钢材已悄悄启运。 【看书福利】送你一个现金红包！关注vx公众【书粉基地】即可领取！ 第三天，白手下令，每吨钢材降价三十块。 下午，市场终于有了反应，比昨天下跌每吨十块。 第四天。 白手的第二批钢材运抵上海。 而第三批订购的钢材，翻了一番，达到五千吨，并已交付订金。 市场波澜骤起，价格比昨天下跌每吨十五块。 白手的销售价格，还是比市场价格低每吨三十块。 四天过去，白手投放市场的第一批钢材已经销售一空。 第五天。 钢材价格一开市就狂泻，比昨天的收市价下跌每吨三十几块。 白手更狠，以比市场价低每吨五十块的价格抛售钢材。 终于，下手收市时，钢材价格跌回到原来的水平。 第六天，白手不收手，因为他在外地订购的两批钢材已经卖完，第三批五千吨正6续进场。 市场价继续下行，下午收市，价格仅比上海钢厂的出厂价高出每吨七块三。 第七天，市场开始恐慌，囤积钢材的厂商都纷纷抛售…… 价格大战，仅仅持续了半个月。 最终，价格跌破出厂价，比出厂价还便宜每吨三十二块五角。 白手总共从外地订购钢材一万五千吨，除五分之一自用外，累计向市场投放了一万两千吨。 作为亏本销售的始作俑者，白手整整亏了四十多万块。 后来白手得知，廖玉珠亏得更多，她不但亏损六七十万，仓库里还压着六千多吨钢材。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白手这是惨胜。 钢厂也亏，而且亏得更惨。 不只有一个白手从外地贩卖钢材，包括白手在内，众多钢贩子一共从外地运进了十几万吨建筑用的钢材。 整个钢材市场被冲得七零八落。 钢厂一直垄断本地的市场，这一次被彻底破坏，失去一家独大的地位。 从此，上海的钢材销售，提前进入了市场经济时代。 当时，业内十个人有七个骂白手。 后来，业内一致评价，白手是市场经济的开拓者。 可白手没搞明白，卖钢材的亏了，买钢材的也亏了，钢厂也亏了。 这钱去哪儿了？ 没有赢家，零和游戏，白手第一次领略了市场经济的残酷和血腥。 价格大战期间，白手再次苦读丁光远的两本书，他知道了价格大战是没有赢家的。 但心中的恶气总算出了。 四五十万的损失，对白手来说是毛毛雨，所以白手也体会了一下资本的厉害。 有钱就是任性，有钱可以任性。 当然，有关部门出面，白手与沪兴公司和钢厂握手言和。 各方签订了承诺书，保证不再搞垄断和挑起价格战。 但只是握手言欢，不可能再有合作。 通过这场厮杀，白手学乖了，他不再与本地钢厂合作，选择从外地钢厂购买和使用建筑用的钢材。 国庆佳节，金色十月。 白手请汤云平在长风饭店吃饭，感谢他的出手相助。 两个人关起门来，推杯换盏，各连喝半瓶红酒。 汤云平拿出一本银行存折，搁在白手面前，上面有整整三十六万块钱。 “老汤，你干什么？” “小白，我亲戚帮你销售了一万两千吨钢材。你给他的好处费，是每吨三十块，一共三十六万。” “这是他该得的啊。” “他不要。” “你认为我会收回吗？” “小白，你听我说嘛。” 白手笑了，“奇了怪了。这年头聪明人太多，今天我碰到的却是一个傻瓜。你说你说，我洗耳恭听。” 汤云平道：“我这个亲戚，脑袋比我聪明一百倍，人家是广结人缘，放眼未来。” “别啰嗦，直接上干货。” “人家有两个要求。一，他想成立一个钢材供销协会，已获有关部门批准，是专门针对建筑用的钢材的。生产厂家和销售商，还有你们使用者，他想把大家统一起来。而他个人，不谋求经济好处，就想要这个创建者的荣誉。” 白手思忖一下，点头道：“好想法，我举双手支持。” “二，他想做你的钢材供应商。只要你点头，以后他负责向你公司提供各种钢材。他承诺，每吨钢材，他只赚你百分之三的佣金。” 白手又想了想，“百分之三，不多嘛。” 汤云平道：“小白，你可以图省事。你是大客户，人家要的是细水长流，薄利多销。” 白手嗯了一声，钢厂和使用者之间，是得有个供销环节了。 就像汤云来经营的沙子，必须有汤云平这个中间商，堂堂白大老板，总不能自己出去到处找沙子买沙子吧。 “老汤，告诉你亲戚，我同意。以后我买他的钢材，但他必须保证三条。一，质量达到标准。二，价格随行就市。三，不影响生产。” 汤云平拍着胸脯保证，“保证做到，保证做到。” 白手把银行存折还给汤云平，“老汤，告诉你那亲戚，明天到我公司来签钢材供销合同。” 汤云平把银行存折再次递放到白手面前。 “这就是合同。” “这什么意思？” “小白，这是两个意思。一是我还你人情，二是当供应商的加盟费。你收下这本银行存折，就等于签了合同。” 白手又思考起来。 “老汤，你突然变聪明了。” 汤云平嘿嘿而笑，“我老婆说，跟你这种聪明人在一起，我自然就变聪明了。” 白手瞅着汤云平骂道：“狗日的，什么亲戚，你自己就是你所谓的那个狗屁亲戚。” 第0691章 敌人，你的名字叫敌人 汤云平的小伎俩，早已被白手看穿，只是故意不说破，让汤云平过了把戏瘾。 汤云平当沙子大王，当出了名气，钱却没赚多少，因为沙子利润微薄，载体太小。 汤云平早想改行，他那个聪明老婆，早在钢材市场雇人租摊，悄悄布局。 这次的钢材价格大战，是个最好的契机，汤云平两口子抓住了。 “小白，我承认，我们两口子就是我说的亲戚。” 白手继续笑骂，但骂的是自己人，“他娘的，瞎了眼的小蔡，在你那里蹲了半个月，愣是没看出你两口子在演戏。” 汤云平陪着笑脸道：“主要是我演技好，我演技好么。” “老汤，你去上海电影制品厂当演员吧。” “哈哈，我小学毕业，人家不收啊。” 白手收起笑容问道：“老汤，你下定决心进军钢材市场了。” “对。”汤云平点了点头，“沙子生意我继续做，但主要是交给我弟弟管，我一半他一半。” “等等。”白手提醒道：“听我的，亲兄弟，明算帐。你跟你弟弟要签协议，你百分五十一，你弟弟百分之四十九，你控股。” “好家伙，我老婆也这么坚持，你们真他娘的英雄所见相同。” “老汤，听你老婆的没错。” “好，就照你们说的办。” “再说钢材，你和你老婆亲自上？” 点点头，汤云平道：“肯定亲自上啊。下有你和你的同行朋友，上有你给我介绍的五个钢厂，我购销两旺啊。” 白手指了指银行存折，笑问，“你本钱够吗？” 汤云平拿起银行存折，塞进白手的上衣口袋里，“小白，这次我是作为朋友帮你打仗。用我老婆的话讲，叫做义无反顾。我要是赚你的钱，那我就不算朋友了。” 话说到此，白手不再客气。 朋友喝酒，相谈甚欢。 一觉醒来，坐在办公室里，白手看着老李和老顾及杨进明，有一点点懵。 因为折腾一番，白手竟然没赔，反而赚了。 上海钢厂因为撕毁原有供货合同，主动赔偿五万块。 四个外地钢厂，武汉钢厂、杭州钢厂和苏州钢厂，各返利三万块，宁波钢厂返利六万块。 加上汤云平的三十六万，一下子进帐五十三万块。 亏损和开销，约为四十八万块。 这生意做的，还赚了五万块。 老李摇头而赞，“我是彻底服了。” 杨进明也赞，“我早就服了。” 老顾更赞，“我服得五体投地。不对，是十体投地。” 白手看着李顾杨三人，很快明白过来。 “你们几个领头的，包括小蔡，每人奖金一千，其他人奖金每人五百。诸位，还满意吧？” “满意。” “满意。” “滚吧。他娘的，我的钱啊。”白手挥手长叹。 团队太重要，众人拾柴火焰高，白手深深的感受到了。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白手与老李和老顾他们续约，聘用合同都延长到五年以上。 公司内部，也进行了一番人事调整。 特别是房地产开公司和建筑工程公司。 建筑工程公司，经理余全宝，副经理郑重好和陈飞。 陈岚不在，也已经不算是女朋友，但白手一直栽培她的弟弟陈飞，对他另眼相看。 房地产开公司，副总老顾兼任经理，副经理就设一个，就是丁小洁。 谁都知道，老顾只是挂名，丁小洁才是房地产开公司的拍板人。 内部的关系不断理顺，更加团结。 至于外部，白手秉承低调做人的原则，对同行该让的，他都让了。 市建委和市建设局接连搞了几次项目招标，白手都没参加。 二十几个项目，两三亿投资，白手硬是没有出手。 给同行饭吃，就是给自己饭吃。 白手的目标，是把自己的建筑公司的规模，控制在一千人之内。 现在已经做大，剩下的就是做强。 如果继续做大，就会威胁到同行，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做强就不一样了。 做强是内在的，是无形的，是不可阻挡的，反而会赢得同行的尊重。 市建筑协会的常务理事可以当，但让白手当副会长，白手死活不肯。 白手又恢复常态，每个星期六，都去劝业旅社坐一个上午。 仍然跟齐再坤老爷子下一局围棋，仍然把老爷子吃得几无剩子，仍然让老爷子笑得两眼眯成两条缝。 还是主动分香烟，四包大中华，朝四个方向扔，确保一人一根。 继续装知识分子，读报的那个认真样，绝对比知识分子还像知识分子。 与谁都笑脸相迎，与谁都兄弟似的，包括那些明争暗斗过的同行。 白手更加成熟了。 只是心里还是一满肚子坏水，脑子里的弦还紧紧的绷着。 敌人，你的名字叫敌人，白手永远惦记着你们。 莹姐是敌人。 廖玉珠是敌人。 王俊峰、姜越和李再宏，你们三个也是敌人。 老马识途。 全公司的人，只有老李看出了白手的反常，连老顾都没有。 老李看出来了，白手的心思已经不在建筑工程行业了。 这天下班，老李待在白手的办公室，汇报完工作后，磨磨蹭蹭，不肯回家。 “老李，你怎么还不回家？”白手好奇的问。 老李笑笑，不说话。 “噢，又想蹭我的酒喝，蹭我的菜吃？” 老李指指自己的肚子，“这里没底，我得填吧填吧。” “行，我请你吃大碗面，外加两个鸡蛋。” “不用，不用，我家老乔买了菜，马上就到。” 说曹操，曹操到，乔教授提着一篮子菜匆匆赶到。 “呵呵，原来是早有预谋啊。” “花钱预谋你，我们两口子傻呀。”乔教授笑道。 白手陪着老两口上了三楼。 乔教授去厨房忙活。 白手陪老李下围棋。 下围棋是假，说事才是真的。 “小白，这次钢材价格大战，连市计委的人都表扬你了。” “是么，怎么说的？” “四个字，快、稳、准、狠。” “老李你认为呢？” “一战成名，一战定江山，。从此以后，应该不会再有人轻易起挑战了吧。” 白手摇头道：“老李，我不这么想，我最最担心的恰恰相反。” 第0692章 白手的计划 老李略感意外，“怎么，又有人找咱们的麻烦？” 白手笑而不答。 厨房里的乔教授说道：“老李，你白活五十多年了。小白的意思是说，矛盾永远存在，冲突就随时都有可能生。特别是同行之间，争斗是永远不会磨灭的。” 老李为自己辩护，“道理我懂。但现在的形势，一般人不会再轻易跳出来吧。” 白手微笑一下，“一般情况下不会，但有一种可能，必定会有人主动跳出来。” “什么可能，哪种可能？”老李忙问。 “就是咱们自己出问题了。” 老李稍稍琢磨，恍然大悟，“精辟，精辟。” “老李，你输了。”白手指着棋盘突笑。 只顾说话，胡乱下子，老李的一条大龙，二十几个子被白手全歼。 “不下了，不下了。”老李伸手，把棋子搅乱，“小白，我承认你的其他本事，但绝不承认你的棋艺。” “呵呵，我心软，我允许输者通过嘴上赢回去。” “哈哈，你的棋艺，也就欺负我和老顾，还有齐老爷子。壮汉打倒老头子，胜之不武，胜之不武啊。” 乔教授端菜出来。 白手拿了三瓶红酒。 老李挪开棋盘，空出茶几搁菜搁酒。 白手喜欢在家里跟朋友喝酒的气氛，因为可以随便。 自己倒酒自己喝酒，白手一下就喝了半杯，“老李，教授，一边喝酒，一边说事，待会我不管了啊。” 乔教授指了指老李，微笑道：“他有事。确切讲，他认为你心里藏着事。” “知我者，老李也。” “说事，说事。”老李催道。 白手道：“我想不当总经理，老李，你替我当总经理。” 老李愣了三秒钟，“我不行，我不行。小白，你才刚开喝，怎么就像醉了的样子呢。” 乔教授也道：“小白，你开什么玩笑。” “我是认真的。” 老李连连摇头，“小白啊，你知不知道，全上海的包工头的平均年龄是几岁？” “哦，这个问题与我说的事有关系吗？” 老李点着头道：“有关系，太有关系了。全上海的包工头，大大小小，公家的私人的，大约一千人上下。他们的平均年龄只有二十七点七岁，如果刨去市属的区属的，单论民营企业，平均年龄只有二十五点八岁。” 白手喝了几口酒，“这能说明什么呢？” “包工头，土里土气，文化程度是不高，连你这个初中生都敢自称知识分子。” “老李，你这讽刺我喜欢。” 【看书领红包】关注公..众号【书粉基地】，看书抽最高888现金红包！ “但是，恰恰是这帮土包子，是全上海最充满朝气的弄潮儿。他们敢想、敢闯、敢拚，他们不怕失败，他们是最有希望的群体。” “谢谢夸奖，老李同志，你慧眼独具。” 老李笑道：“小白，你让我这个老头子与他们为伍，我行吗，我不行，我怕他们把我拍死在沙滩上。” 白手也笑了，“老李，你只要学我，你就是一百岁，你也能与他们竞争。” “学你什么？”乔教授含笑问道。 “只动脑子不动手，只动嘴巴不动脚，让手下帮你干活。” 老李哈哈一笑，“对对，你白大老板就是这么干的。” “老李，真的，我已经决定了。” “我真行啊？” 白手道：“我的计划是，你替我当集团公司的总经理，三到五年，至少三年。然后交给老顾，让他也干上三到五年。你俩干完，二十一世纪也就快到了。” 乔教授道：“小白，我有个问题，你让老李替你，你干什么去？你就当个什么都不管的董事长吗？” “我另有事要忙。” 说着，白手指向墙角。 老李笑了，乔教授也笑了。 墙角搁着两个油纸袋，一小一大，小的装着一个拆散了的大哥大，大的装着一台拆散了微机。 这都是白手的杰作，他跟老李吹过牛，他能把大哥大和微机拆散，也能把它们拚装起来。 可惜，拆是拆了，但至今还没能复原。 “老李，教授，我是个农民。但我决心很大，志比天高。我要二选一，要么做大哥大，要么做电脑。” 乔教授道：“小白，有志气，我支持你。” 白手看着老李道：“所以，集团公司的日常工作，我就交给你。建筑工程方面，你可以让老顾负主要责任。” 老李思忖良久，拿起酒杯，仰脖而尽，“士为知己者死。小白，这总经理一职我接了。” “好，老李，我敬你一杯。” 白手倒酒，俩酒杯各倒半，与老李碰杯而饮。 “小白，我表个态，我一定尽力而为。但大事还是你把关，麻烦还得你解决，敌人还得你对付。” “老李，你放心，我全力支持你。而且，我现在就要向你布置一项非常非常重要的任务。” “你说，我明天就去落实。” 白手指指乔教授，笑道：“我知道，教授已到可退可不退的年龄。老李，我要你把教授挖过来，安排到房地产开公司，全面负责设计方面的工作，配合丁小洁把房地产开公司做大做强。” 老李和乔教授老两口相视一笑。 “怎么，不行吗？” 老李哈哈大笑，“小白，老乔正在这么努力着啊。” 白手忙问，“教授，老李他没有忽悠我？” 乔教授笑着点头，“元旦后，春节前，我应该能过来了。” “太好了，太好了。我要喝酒，喝酒。” 白手高兴，一口气喝了满满一杯。 “小白，你看好房地产开？”老李问道。 点了点头，白手道：“随着经济的展，老百姓的生活水平肯定提高。什么叫生活水平？最简单的说，就是衣食住行四个方面。住就是房子，要想住得好，房子的商品化将是必然的趋势。也就是说，只要住房商品化，咱们的房地产开就大有作为，前景广阔，钱景广阔。” 老李也跟着点头，“真是这样的话，自己搞设计就很有必要了。” “那就这么定了？”白手问道。 李乔两口子一齐点头，“就这么定了。” 这时，茶几上的电话响起。 白手拿起电话，只听不说，脸色突变。 接着，话筒啪的落在茶几上。 “对不起，出，出大事了。” 第0693章 失窃案 电话是公司法律顾问袁妙可打来的。 前面说过，丁丁继承的房产交给白手代管，需要办理相关的法律手续。 袁妙可负责办理。 今天下午，袁妙可和丁丁及萧老太太一起，去区人民银行保险库，取出所有关于房产的原始凭证。 整整一个档案袋。 袁妙可把原始凭证带回律师事务所，当着丁丁和萧老太太的面，一一点验，签字后再锁进保险箱。 袁妙可送走丁丁和萧老太太后，去街上吃过晚饭，回到律师事务所，准备加班研究丁丁交给她的原始凭证。 但是，保险箱洞开，那一袋原始凭证没了。 袁妙可先是惊慌失措，待冷静后，立即打电话报警。 接着，袁妙可再打电话向律师事务所主任报告。 打给白手的是第三个电话。 白手岂能安坐。 几分钟后，白手已在飞驰的车上。 一边开车，白手一边把突之事告诉老李和乔教授。 李家很快就到。 两口子下车后，一个劲的劝白手别急，小心开车。 白手又匆匆赶到律师事务所所在地区司法局大楼。 警车早到，白手被挡在警戒线外。 司法局大楼灯火通明。 白手只好下车，坐在车头等候。 又一辆警车出现，停在白手的桑塔纳轿车边。 “白大老板，怎么哪儿都有你啊。” 是区公安分局的杨局长。 “杨局，这案子不破，麻烦可就大喽……” 听白手说完来龙去脉，杨局长拍了拍白手的肩膀，“既然你对破案有用，那你在这里稍等。” 杨局长进了大楼。 晚九点十分，现场勘查结束，技侦撤走，刑侦上阵。 约一个小时后，一位年轻的警察出来，叫白手进楼。 五楼会议室。 一帮警察等着白手的口述。 除了杨局长，还有白手的老熟人，分管刑事案件的刘副局长，和刑侦大队的李大队长。 从丁雅琼下乡插队开始，到丁雅琼回沪，丁丁继承大批房产，以及丁丁对这批房产的独占性。还有丁丁对白手的委托，白手的一系列操作，律师袁妙可的身份，这批房产的现状…… 白手够能说的，说了二十多分钟之久。 李大队问道：“白总，你公司有多少人知道这个事情？” 白手稍稍一想，“应该只有我一个人了解整个事情。另外，我下面的租赁公司经理吴亦舒知道部分实情。租赁公司的其他工作人员，只知道那批房产是受人委托，才得以纳入租赁公司。因为手续还没办完，他们甚至还不知道那批房产的主人是谁。” 杨局长点点头，思忖一下，吩咐李大队长道：“你带队去萧老太太家，找萧老太太、丁雅琼和丁丁三人做笔录。” 李大队长应声是，起身要走。 “请等一下。”白手忙道。 刘副局长问，“白总，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白手看了一眼其他警察，欲言又止。 杨局长挥了挥手。 五六个警察刷的起身出门。 偌大的会议室，只剩下杨局长、刘副局长和李大队长。 “三位领导，即使失窃的原始凭证找不回来，也不影响那批房产的继承环节。但是，会影响继承者的人数，也就是有资格继承的人，从丁丁一个人，增加到十多个人。” 李大队长一边做笔记，一边问道：“能说说都有谁吗？” “这边是萧老太和丁雅琼二人。那边还有丁雅琼的父亲丁光远、丁雅琼的两个兄弟两个姐。噢对了，还有萧老太太的娘家人。我不知道具体有多少，但十个起码是有的。” 刘副局长道：“白总，我大概知道你的意思了。” 白手道：“丁丁是受害者。而从理论上讲，萧老太太和丁雅琼不仅不是受害者，反而是失窃案的得利者。” 刘副局长看着杨局长道：“白总的提醒有道理，萧老太太和丁雅琼是被调查对象。” 杨局长思忖着问白手，“你还建议不直接面对丁丁吗？” 白手点了点头，“我希望暂时不要告诉丁丁，这丫头虽已年满十八，但我怕她承受不了。” 杨局长嗯了一声，冲着李大队长吩咐，“密查，先把丁丁的亲属全部理出来。” 李大队长应声离开。 有一个警察走进来，在杨局长和刘副局长身边小声嘀咕起来。 那警察说完，并没离开，而是直挺挺的看着白手。 刘副局长微笑道：“白总，在四楼的窗台上，现了撬窗的痕迹，以及脚印和指纹。” 白手立即明白了刘副局长的意思，也是微微一笑，“别说四楼，就是十楼二十楼我也敢攀爬。刘副局，我愿意接受检查。” 警察上前，对白手提取指纹和脚印。 但很快的，杨局长和刘副局长同时摇头。 当然不是白手，指纹对不上。 这只是程序。白手没有动机，没有时间。相反，从某种程度上讲，白手也是受害者。 这个警察刚离开，又一个警察走进来，又向杨局长和刘副局长小声汇报着什么。 杨局长听罢，望着天花板，自言自语道：“越来越有意思了。” 白手好奇，但不敢问，因为他知道问了也是白问。 但有一个问题，白手是可以问的。 “杨局，刘副局，我是袁妙可律师打电话告诉我的，我可以见见她吗？” 正副两位局长交换眼神，然后刘副局长起身出门。 不一会，刘副局长带着袁妙可进来。 “白总，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 “袁律师，这是个意外，不能怪你。” 袁妙可问杨局长和刘副局长，“我可以向白总说说案经过吗？” 两位局长都点了点头。 “白总，我是下午三点十分左右，在办公室等到萧老太太和丁丁。然后我们一起下楼，乘同一辆出租车，赶到银行时，大概三点三十五分。在银行等了十分钟不到，保险库的两个人赶到，等我们办完手续取出东西，应该是四点半左右。回到司法局大楼的时间，我记得很清楚，因为上楼时我看了看手表，是五点差三分。” 白手插话问，“袁律师，在这其中，你有没有觉察到什么异常情况或是可疑的人？” 第0694章 案情 白手的问题，连杨局长和刘副局长都投来关注的目光。 袁妙可苦思冥想，摇了摇头，“应该很正常，也有可能我没有现。” “你继续说。” “到我办公室后，当着萧老太太和丁丁的面，我打开档案袋，一一点验里面的材料，同时做了记录。记录是复式的，我一份，丁丁一份，我们互相签字确认。最后，我还给丁丁写了收条，表示这些原始凭证由我代为保管。” 白手吸着烟，只听不说。 “我们忙到五点五十分左右。萧老太太和丁丁坚持要回家，我就把档案袋放进保险箱，当着她们的面锁好。送她们上出租车走后，我去街对面的面馆吃了一碗面，回到司法局大楼，准备加个夜班，把档案袋里的资料整理一下。上楼时，我听到门卫室里的电视声，正好是新闻联播的片头曲，所以应该是七点刚到……” 说到这里，袁妙可一怔，嘴上戛然而止。 白手急忙追问，“想起什么了？” 袁妙可转向杨局长和刘副局长，“我刚才，我刚才笔录时漏说了一个情况。” “哦，什么情况？”刘副局长急忙追问。 “我，我……”袁妙可很为难的样子。 杨局长安慰道：“小袁，你不要紧张。白总也不是外人，你说出来，我们一定为你保密。” 当律师的，一旦冷静下来，思路就会特别清晰和条理。 袁妙可问刘副局长，“刘副局长，刚才做询问笔录时，你在场吧？” “对，我在场。” “我是不是这样说过，五点半下班，除了我与萧老太太和丁丁，律师事务所这层楼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是的，你是这样说的。” “我好像忘了一个人。” 杨局长亲自给袁妙可倒来一杯水，“小袁，你喝几口水，慢慢说。” 关注公众号：看文基地，关注即送现金、点币！ 袁妙可喝了几口水，抹了抹嘴。 “还有一个人或是两个人，我不确定他们有没有离开。一个是金小玲，我原来的助理。另一个是金小玲的男朋友程金羽。金小玲前天办了离职手续，要跟程金羽出国留学。今天下午，她来所里拿她的东西，是程金羽陪着她一起来的。” “小袁，你继续说。”杨局长坐了下来。 刘副局长在本子上刷刷的记录着。 “这个程金羽是做什么工作的？家住哪里？多大年纪？长什么样？”刘副局长头都没抬，嘴里连蹦四个问题。 袁妙可摇着头道：“我不知道。金小玲也没主动说起，我只见过两次面，包括今天下午这次。年龄么，至少三十岁，本地口音，个子很高。对了，长头，长方脸，戴一付塑料框的近视眼镜。” 杨局长问道：“小袁，下午你与金小玲接触过没有？” “见过，在走廊上见的。是我从银行回来后，就是五点钟的时候。” “你们说了些什么？” “她向我道别。当时，她男朋友在场，萧老太太和丁丁也在场。我说对不起，我很忙，我就不送你了。她问我忙什么，我出于礼貌，我介绍了萧老太太和丁丁的身份，还说了说她们与白总的关系，也三句两句的说了她们要办的事。” “然后呢？” “然后，我就带着萧老太太和丁丁回我的办公室，她与男朋友去了我们主任那里。后来，我再也没有见过她和她的男朋友。” 杨局长皱着眉头想了想。 “小袁，这个金小玲人怎么样？” 袁妙可犹豫了一下，“怎么说呢，业务水平没有问题。她原来是我的助理，我担任白总公司的法律顾问后，她同时也做我的助手。是白总的建议，我才要求所里把她换了。” 杨局长看向白手，“白总，你为什么建议袁律师换掉金小玲？” 白手只好说出金小玲搔扰他的事。 杨局长再问，“小袁，你的那个保险箱，金小玲能打开吗？” “能打开。” “你认为金小玲有动机吗？” 袁妙可点点头，“有，她生白总的气。我不让她做我的助理，她可能猜到是白总的意思，她当我面骂过白总。今天下午，她知道萧老太太和丁丁与白总的关系后，是有可能临时起意报复的。” “她什么时候出国？” “听她说是后天的飞机票。” 杨局长来回踱了几步，指着袁妙可道：“小袁，把她家的地址写下来。” 袁妙可急忙写下。 杨局长把地址递给刘副局长，“老刘，立即派一组人去这个金小玲家。还有，查查她的男朋友程金羽。” “我亲自带人去。” 刘副局长匆匆的出门而去。 杨局长冲着袁妙可道：“小袁，你可以回家了。” 白手道：“我开车送吧。” 杨局长不答应，走到门口，叫来一个女警察吩咐了几句。 袁妙可由警察护送回家。 目送袁妙可出门后，白手问，“老杨，我可以走了吗？” 私下里，白手不叫杨局叫老杨。 杨局长笑笑，“你还不能。” 白手哎了一声，“不会吧，你把袁妙可监控起来，难道把我也要监控起来吗？” 杨局长瞪了白手一眼，“我不冤枉任何一个人，但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怀疑的人。袁妙可，是最后一个见到失窃物的人。” 白手无语。 “你放心，我与袁妙可的关系，比你与她的关系深。知道我为什么叫她小袁吗？我们是老邻居，我是看着她长大的。” 原来是这样，白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知道我为什么留你吗？”杨局长扔给白手一支香烟，自己也叼上支。 白手耸了耸两个肩膀，“我怎么知道，反正我知道，我不在你的怀疑名单上，不然你不会让我旁听的。” “聪明。”杨局长弹着烟灰，脸色突然难看起来，莫名其妙的骂了一句“他娘的”。 “呵呵，老杨你骂人了。” 杨局长自顾自的说道：“我当分局局长已有三年半，在这之前，是分管刑事的副局长，就是老刘的位置。而八年半前，我还在刑侦大队大队长的位置上。大约九年前，我遇上了一个飞贼，至今没有抓到。” 说到这里，杨局长顿了顿，望着白手道：“我一直在找他。他娘的，他今天又冒出来了。” 第0695章 参与破案 难怪，难怪，原来是遇上了苦主。 白手看出，老成沉稳的杨局长，言行举止竟然也有点失态。 “老杨，这家伙厉害吗？” “不是厉害，简直是很厉害，是太厉害。” 白手更好奇了，“说说，说来听听。” 杨局长在白手对面坐下。 “这家伙的作案特点有这么几个。一，他只干入室偷盗。二，不经常作案。三，会传说中的轻功。四，长得瘦小。五，会开保险箱。六，独来独往。七，不喜欢戴手套，所以每次作案，都有指纹留下。八，干一次歇一阵，目前确认他干的共有七个案子，前后相距整整十二年，相距最近的两案也有十个月。” “听着是够厉害的。” “还有两点，那才叫厉害。九，每一次作案都没失过手，用我们的标准衡量，他每一次作的案都是特大案件。我们一直纳闷，他每次是如何知道有特大目标物的。因为记录中的七个案子，分布在三个不同的区，七个不同的单位。有银行营业所，有工厂，有医院……总之，我们绞尽脑汁，也看不出这七个单位有什么联系。” “是不是都与钱有关？” “你说对了，都与钱有关，还有金银珠宝。” “老杨，还有一点呢？” “十，这家伙运气好，但也有一次运气不好，就是我当刑侦大队大队的时候。那一次，大概晚上十二点时，他去一家银行营业所偷盗。巧合的是，营业所的钱没送去支行保管，他得手了，整整两万块。那时候的两万块，那就是巨款。营业所的两个女营业员，睡得死死的，根本就没有反应。” 白手掏烟，为自己和杨局长续上。 “更巧合的是，那天晚上，附近警校的学生举行夜间拉练。这家伙得手后，翻墙而出，刚从墙上跳下，就与警校的学生碰个正着。估计这家伙以前太顺，没遇上过这种情况，慌慌张张，撒腿就跑。警校学生看你从墙上下来，又慌忙逃跑，肯定不是好人。六七十个警校生便一涌而上，拚命追赶。” “六七十个，大网捕鱼，应该逃不了吧。” “谁说不是呢。那六七十个警校生，都是二十郎当的年纪，身体素质没得说。但是，但是据事后他们报告，那家伙也特能跑。穿大街过小巷，跑了至少五公里，那家伙还特有劲，倒把警校生甩了一大半。但就在这时，这家伙慌不择路，逃进了一条死胡同，一垛两米半高的砖墙把胡同拦断。” “就这样还没抓住？” “十几个警校生一涌而上，想把那家伙扑住。实际上，他也被扑住了，扑在了地上。可是，这家伙像泥鳅似的滑溜，竟然从人堆里爬出来，起身往外就跑。但只跑了几米，一个急刹车，再掉头往那垛墙跑。警校生们，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家伙，跑到墙边，施展轻功，原地起跳，噌的上墙消失了。” 白手笑道：“那根本不是轻功。” “你会轻功？”杨局长问道。 “我也不会。事实上，所谓的轻功只是传说，反正没人亲眼看到过，看到过的那不叫轻功。” “不叫轻功叫什么？” “巧劲，借力使力。” “你也会？” 白手点了点头。 “小白，你跟我来。” 杨局长在前，白手在后，二人出了会议室，沿着楼梯下楼。 不少警察跟着。 大楼有个后院，虽是晚上，但灯火通明。 后院不大，墙却很高，有一扇小门。 院内种了几棵柳树和桉树，地上全是草，修剪得平平整整，显然是人工种植的草皮。 杨局长摆摆手，七八个警察退出两三米远。 “小白，案时间非常明确，从黄昏六点到七点。就一个小时，就是袁妙可出去吃晚饭的时间。” “这家伙进来的路线呢？” “拿万能钥匙从后门开锁进入，再直接走到那棵按树边。就是那棵，离楼房最近的。他双手上伸，抓住桉树，身体就翻到树上。再往上做三次同样的动作，他就到了树梢，离地面约为十米左右。然后，他就从树上跳到了四楼的窗台上。” 顿了顿，杨局长又补充道：“请注意，树离窗台两米多远，窗台比树梢高约一米半。这家伙力，是斜向往上跳的。” 白手仰头而望，“老杨，树梢能弯曲吗？如果能弯曲，他抱着树摇一摇，说不定树能直接弯到楼墙边。” “我的人试过了，树梢顶多能弯曲三四十厘米。” 白手笑笑，“要不我试试？” 杨局长看了看白手，“小心点，别勉强。” 白手走到那棵桉树边，双手上伸，抓住桉树，再双脚一蹬，身体向上飞起。 只见白手的双脚，交叉夹住桉树，再放开双手，身体弯曲向上，直到双手再次抓住桉树。 三下两下，白手一口气抵达桉树的树梢。 杨局长在下面喊道：“小白，你还得稍稍往上。” 白手笑道：“杨局，那家伙肯定体重太轻。以我的体重，我再往上的话，这树的脑袋就没了。” 杨局长也笑了，“我把这茬给忘了。” 突然，白手双手双脚一齐力，手推脚蹬，身体弯成虾样，离开桉树，斜着向上蹦了起来。 离四楼窗台还有大约一米时。 白手的身体猛地展开，两条长臂前伸，恰到好处的抓住了四楼窗台的窗沿。 最后，白手身体上伸，稳稳的落坐在窗台上。 杨局长在下面拍手。 警察们也鼓掌叫好。 能赢得警察叔叔的叫好，白手得意，再使一个绝活，身体贴着墙壁，刷刷的滑下来，稳稳的落在地上。 杨局长走过来，“小白，有什么感想？” “感想？”白手思忖着道：“这家伙么，一定有高人指点，下过至少十年苦功。” “你也下过十年以上的苦功？” “我说的是一般人。我天赋好，又吃苦耐劳，三五年就够了。” 杨局长带着白手回到三楼。 二人又面对面坐下。 “小白，这家伙是我的一块心病，我做梦都想抓住他。怎么样，愿不愿意配合我？” 白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老杨，我没听错吧？” 第0696章 老飞贼 杨局长肯定的点了点头，“有没有兴趣？” 白手反问，“我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帮你？” “我跟你说说案情。这次失窃的不是钱，而是重要材料。除了你的那个丁丁的原始凭证，还有更重要的材料，是另一个特大案件的证据，惊动了市里的领导。” 难怪如此兴师动众。 杨局长继续说案，“从案现场分析，如果把那个金小玲和她男朋友也算进去的话，曾经有三路人马出现过。” 白手大吃一惊。 “三路人马，两个档案袋丢失，谁偷了哪一个？谁没有得手？他们有没有撞车？那个会轻功的家伙，我们把他命名为老飞贼，他是不是受人雇用，雇用他的人是谁？” 白手好奇的问，“另一个丢失的档案袋，是个什么案子？” 杨局长手指白手，“记住了，不该问不能问，不该知道的，就是知道了也要忘掉。” “好吧，好吧。你打算让我做些什么？” “具体的，就是帮我们抓住那个老飞贼。” “怎么抓？” 杨局长道：“我们分析过，这个老飞贼有这么几个特征，我们可以作为线索利用。一，他十二年前就开始作案，我们认为，他现在的年龄，应该在三十岁以上，四十五岁以下。” “我同意。” “二，他个子不高，这是他最大的特征。众多的目击者，虽然没看到过他的脸，但他的个子是大致确定的。一米六以下，一米五以上，体重不过一百斤。” “这样的中年人好找。” “三，他应该是个练武之人，既然是个练武之人，就应该有师承。或者是家传的师承的，或者出身于运动队，或者是退役军警。上海虽大，但练武之人并不太多，找个人并不困难。” 白手思考了一下，“确定他是本地人吗？” “十二年，作案都在上海，确定他是上海人是没有错的。” 白手又想了想，“老杨，这人作案七次，不算这一次，他次次成功，怎么可能找不出共同点呢？” “唉，就是这个题，我们百思不得其解，毫无头绪啊。” “这是题外话。老杨你继续。” 杨局长嗯了一声，“明天，我们要开始全市大摸排。不管现在是什么身份什么单位，我们会把所有会武的都查一遍，再列出一个名单来。” “那接着呢？” “接着是二次摸排，确定一个嫌疑名单。” 白手噢了一声，点头道：“我明白了。你让我帮你看人，帮你确定真正的目标。” “就是这个意思。” “老杨，我愉快的接受这个任务。” 接下来的三天，白手成了专案组的编外人员，待在区公安分局刑侦大队。 不断的有人被请进来，真的是请。 都是男的，年龄都在三十岁到四十五岁之间，身高在一米五到一米六之间。 当然，都是会武的人。 确切的讲，白手这不是看人，而是看武，看人会不会武。 每个被请进来的人，都被要求施展拿手绝活。 还要一个问题，能不能像白手表演过的那样爬树。 如果能，就请当场表演。 刑侦大队院子里有树，其中一棵柳树，与那棵桉树差不多，当场表演的人，就爬这棵柳树。 白手坐在小房间里，每个人表演时，他躲着偷看。 不只白手一个在看，还有四个专家，分别在其他的房间，任务与白手一样。 五个人互不讨论，各自给出意见。 三天下来，看了一百三十二个人。 白手怀疑其中的七个。 但经过调查，都被一一排除，有两个案时不在上海，有三个案时没有时间，他们都有他人帮忙作证。 还有一个，半个月前练武负伤，案时还住在医院，医生护士及病友可以作证。 另外一个更离谱，是杂技团的，爬树很溜，但没力气，根本跳不起来。 白手有点看走眼了。 杨局长安慰白手，不要气馁，这个思路是对的。 其实，案子不是进展，而且取得不少的突破。 根据袁妙可提供的线索，专案组第二小组由刘副局长带队，对金小玲和程金羽进行秘密调查，同时实施必要的布控。 正应了那句话，做贼心虚。 该是登机出国的时间，金小玲和程金羽不敢去机场了。 专案组当机立断，传唤金小玲和程金羽。 经过一番政策攻势和思想工作，金小玲和程金羽分别交代了自己的罪行。 那天下午，金小玲和程金羽在走廊遇上袁妙可，金小玲无意中听了袁妙可的话，临时起了报复白手的心思。 巧的是，程金羽不是个东西，竟然也支持金小玲的报复行动。 两个人办完事本该离开，却没有走，而是躲在袁妙可办公室对面的会客室里伺机而动。 快六点时，袁妙可送萧老太太和丁丁走，自己也去吃饭。 金小玲只用了不到五分钟，就打开保险箱，拿走了那个写着丁丁名字的档案袋。 得手后，二人堂而皇之的下楼离开，连门卫老头都没有注意。 但是，回到家金小玲就后悔了，特别是想到袁妙可对她的好，她却在害袁妙可。 面对着档案袋，金小玲不知道如何处理，是毁掉而一走了之，还是悄悄的放回去，或者直接向袁妙可坦白。 程金羽坏，主张毁掉，金小玲良心现，犹豫不决。 第二天金小玲悄悄去了趟司法局，现大楼前停着警车，立即掉头而回。 越想越怕，金小玲不敢去机场。 就这样，金小玲还在思想斗争的时候，警察来了。 档案袋还在，里面那些原始凭证失而复得。 杨局长向白手通报了案情进展，丁丁的麻烦已经不复存在，白手长舒了一口气。 不过，专案组的其他两个小组，至今没有什么大的进展。 白手所在的是第一小组，杨局长亲自挂帅，专门对付那个至今连面都没见过的老飞贼。 这天，杨局长去银行，邀请白手同去。 白手也不开口询问，只管跟着。 到银行后，亲自开车的杨局长没有立即下车。 “小白，待会看准了。这家银行的保卫科，有一个是名单上的人。” 第0697章 锁定目标 进了银行，杨局长上楼去找行长。 白手在营业大厅的角落坐下，无聊的看着进进出出的人。 过了约二十分钟，杨局长从楼上下来，有两男一女陪着。 杨局长的左边是一个男的，杨局长一口一个行长的叫着，一边看着白手的方向。 白手心领神会，起身朝杨局长走去。 杨局长的右边，是一个女的和一个男的。 那个男的是个光头，身高大约一米六零。 白手走到离杨局长他们还有二三米的地方时，突然啊的一声，脚下开始打滑。 接着，白手身体摇晃，脚步踉踉跄跄的扑向那个光头男人。 眼看白手就要扑倒在地。 匆忙之下，光头男人伸手来接白手的身体。 可是，白手又叫一声，身体却倒向杨局长和光头男人之间的那个女人。 光头男人碰了一下白手，，却没有接住白手。 白手既没有倒地，也没有倒在那女人的身上。 那女人呀了一声，一边拿手推挡白手，一边侧身靠在光头男人身上。 杨局长及时出手，拽住白手，嘴上斥道：“小白，你怎么搞的？” 白手站住，定定神说道：“对不起，对不起。” 关注公众号：投资好文，关注即送现金、点币！ 杨局长冲着白手摆手。 白手急忙离开。 过了一会，杨局长出来。 警车缓缓启动。 “小白，那个光头男人怎么样？” 白手不吭声。 警车拐了个弯，正要驶上中山中路。 “停车。”白手突喊。 杨局长不明就里，赶紧刹车，将警车停在路边。 “老杨，你先告诉我，这家银行是不是有问题？” 杨局长道：“不是银行有问题，是银行里的某个人有问题，可能有问题。现在，经过我们全面的周密的侦查，现老飞贼以前做的七个案子，或直接的或间接的与这家银行有点联系。” 白手掏烟递烟点烟，吸了几口，不紧不慢的说道：“那个光头男人肯定不是。” “理由呢？” “他的左手一点力气都没有，我想他负过伤，已经残废。老杨，只有一条好手臂的人，是不可能用那种方法爬上树去的。” 杨局长嗯了一声，“你确定？” “百分之百不是他。” “好吧，咱们回去。” “等等。”白手问道：“老杨，你会武吗？” “我？我不会，我甚至都没接受过专业训练。我是从部队转业来的，当年倒是去警校进修过，但对武术武功，我基本上是个门外汉。正因如此，我才把你请来帮忙。” 白手笑了笑，“咱俩做个交易，我帮你抓住老飞贼，你让我当几天局长过过瘾。” 杨局长哈哈大笑。 “我同意，我同意，但有两个前提。” “是吗，老杨你说。” “一，得我的上级批准。” “你去申请啊。” “二，你当局长，我不能闲着。我去你公司当董事长，让我也过过当老板的瘾。” “呵呵……还是算了。老杨，我怕你把我公司干趴下了。” “哈哈，可以走了吗？” 白手突然变脸，没了笑容，“老杨，你确定这个银行有问题吗？” 杨局长看看白手，迟疑道：“线索分析是这样的。百分之七十，百分之七十吧。” “局长同志，你，还有我，我们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 “什么天大的错误？”杨局长有点震惊。 白手看着杨局长，一字一句的说道：“老飞贼为什么就是个男的，而不能是个女人。” 杨局长愣了。 至少十秒钟，杨局长石雕般的定格在驾驶座上。 “小，小白……” 杨局长的额头上，竟然蹦出了汗珠。 “冷静，老杨。” 杨局长慢慢的回神，哈哈的笑起来。 这是苦笑。 “十二年，十二年啊。我们所有的参与者，都想当然的把老飞贼认定为男人。没有一个人，那怕无意的念叨一句，我们也不会犯这么大的错误。” “这也算是灯下黑吧。” “小白，谢谢你，衷心的谢谢你的提醒。” 白手淡淡一笑，说出了让杨局长更震惊的话。 “老杨，刚才在银行里，你身边的那个女人值得怀疑。不，是非常的可疑。” “什么？梁副行长？”杨局长大吃一惊。 白手思忖着道：“她推我，使的是巧劲。她躲闪，身法非普通人所能。” 杨局长这回冷静得很快，“小白，你怎么会想到试她呢？” “我这是歪打正着。我扑向光头男人，是为了试光头男人。我倒向那个女人，其实也是为了试光头男人。让我没想到的是，我这是一箭双雕，一举两得。” “小白，你确定是她？” 白手再做思忖。 “老杨，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老飞贼，这是你们的事。但我绝对肯定，她不仅会武，而且有相当水平的修为。” 轮到杨局长沉思。 过了一会，杨局长打开警车上的无线通话器，呼叫刘副局长和李大队长。 杨局长命令两个手下，各带一人，换上便衣马上赶来。 白手插话，他的车停在局里，让李大队长开着他的车来。 只用了十五分钟，白手的桑塔纳轿车出现，停在马路的另一边。 杨局长脱下警服，和白手一起下车，穿过马路向桑塔纳轿车走过去。 车上已有四人，刘副局长和李大队在前排，后排还有两个年轻的警察。 杨局长钻进车后座，拉上车门，把白手挡在车外。 气得白手破口大骂，拿脚猛踢车门。 但突然想到，这是自己的车，马上停下，心疼不已。 警察们开会结束，纷纷下车。 李大队长带一个人，开着杨局长的车离开。 刘副局长带一个人是打的走的。 杨局长是下了车又上车，坐到副驾座上，“小白，上车。” 白手坐到加驶座上，一脸的不高兴。 杨局长笑道：“开车到银行去，到了我再跟你说。” 一边开车，白手一边说道：“老杨，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不是你们警察叔叔的风格吧。” “道歉，道歉。” 很快抵达银行。 杨局长拿着对讲机，指挥白手停车，一个既能看到银行门口，又不引人注目的地方。 “怎么样，你我负责监视前门，这个任务够重的吧。” “这还差不多。”白手突然想起一个问题，“老杨，你带家伙了吗？” 第0698章 老飞贼是个女的 杨局长听了白手的话，撩开衣服，从腰间掏出手枪，咔嚓咔嚓的检查起来。 白手一脸羡慕，“老杨，你应该给我也配一把。” “小白，你大可放心。老飞贼的作案记录上，没有用过真家伙。” 白手不以为然，“这可不一定。人是会变的，老飞贼以前偷钱，这回就没偷钱么。” “倒也是。”杨局长把枪插回枪套里。 杨局长告诉白手，李大队长去了银行的后门，刘副局长去了市行，调查梁副行长。 前门后门，都有人把守。 白手看看手表，才下午三点，离下班还早。 白手不理杨局长，把椅子往后倒倒，闭上双眼，歪着脑袋迷糊起来。 不一会，白手就有了鼾声。 杨局长笑笑，自言自语道：“这家伙，是块料，当老板委屈喽。” 白手是被车门的开和关吵醒的。 刘副局长坐在车后座上，向杨局长汇报情况。 “梁娜，三十六岁，未婚，本市静安区人，高中毕业。原上海体工大队运动员，七五年退役，进入银行工作至今……” 杨局长问，“她当运动员，从事什么项目？” “体操、游泳、田径、射击，等等，她都练过。十五岁开始，专练田径，专攻中长跑项目，两次参加市运动会，获得过七个冠军。参加过全国锦标赛和全国运动会，获得过三块银牌五块铜牌。” “其他情况呢？” “一直独自居住，生活作风正派，平时几乎不与人来往。只是二十三岁就退役，是因为受过严重的感情伤害。据说与教练相爱，而教练是有妇之夫，组织上劝阻无效，就把她开除了。” 杨局长思考了一下。 “老刘，外围布置好了没有？” “我又调来三个组，应该够了。” “那就行动吧。” 刘副局长点头，下了车，朝银行走去。 还有三个警察，也都穿着便衣，也跟着进了银行。 白手以为是抓人，“老杨，证据确凿了？” “没有。” “哪怎么抓人呢？” “哈哈，你想错了。不是抓人，是打草惊蛇，让她主动现形。” 刘副局长去银行，向行长和副行长梁娜宣布，嫌疑犯老飞贼就藏在银行里，专案组要一一排查。 刘副局长还宣布，从普通职员到行长，都要说清楚。 刘副局长说，题目就一个，案那天下午的五点半到七点半，在什么地方？在干什么？谁能证明？ 刘副局长还宣布，银行停止营业，人员只出不进。 这就是打草惊蛇。 白手和杨局长坐在桑塔纳轿车里，看到客人6续离开银行。 接着是银行职员离开。 终于，副行长梁娜出现在银行门口。 白手和杨局长精神一振。 “小白，现在就看你的本事了。” 白手动车子，“什么要求？” “若即若离，宁醒勿丢。” “老杨，请说点广大人民群众都听得懂的话。” “若即若离，就是保持一定距离，既能看见她，又不能让她现。宁醒勿丢，就是即使让她现，也不能跟丢了。” “明白。” 梁娜提着包，沿着人行道，以散步的度走着。 桑塔纳轿车也开得很慢，与梁娜保持着三十米左右的距离。 突然，梁娜回头瞥了一眼，脚步加快。 “她现了。”白手道。 “不怪你我。路上没几辆车，咱们这样跟，她迟早会现的。” “现在咋办？” “就这么跟着，就当是继续打草惊蛇。” “然后呢？” 杨局长冷冷道：“她要是人，她就不怕。她要是贼，她就得现形。” 梁娜沿着延安中路东行。 接着拐上重庆路往南，再上淮海中路，没走多远，又拐入黄陂南路。 “她这是回家？”杨局长嘀咕。 根据资料，梁娜的父母住在黄陂南路附近。 “老杨，还跟吗？” “跟，死跟，跟死。” 【送红包】阅读福利来啦！你有最高888现金红包待抽取！关注weixin公众号【投资好文】抽红包！ 梁娜果然是回了娘家。 白手把车停在巷口。 杨局长打开对讲机，通知刘副局长和李大队长，各带一组，封锁这条小巷。 “老杨，万一不是呢？” “不，现在我越来越确定是她了。” “什么理由？” “她的背影，她走路的姿势。据很多目击者描述，老飞贼就是她这个背影这个走姿。” 白手咧着嘴乐了，“我现在知道什么叫捕风捉影了。” “小白，我们当警察的，当久了，就会有一种感觉。看好人，看坏人，有时候一眼就能看出来。” “老杨，我闻到了菜香肉香，我肚子饿了。” “坚持。” “肚子饿了怎么坚持？” “忍耐。” “废话。” “抽烟，抽烟能顶饿。” 杨局长拿烟递烟点烟，二人齐吸。 白手苦着脸道：“老杨，我收回我原来的话。警察的活不是人干的，我不当什么局长了。” “哈哈，去你的，什么叫警察的活不是人干的。” “这是表扬，表扬你不懂啊？” 杨局长点着头道：“理解万岁，小白，谢谢。” 白手看看手表，“他娘的，那娘们说不定正吃着喝着呢。” 杨局长鼓励白手，“小白，坚持就是胜利。等案子结了，我给你请功。” 二人正拿瞎聊打时间，对讲机响了。 “杨局，杨局，我是老刘，我是老刘。” “老刘你说。” “刚得的一条消息，梁娜有一辆日本产的本田摩托车。她还有摩托车驾驶证，据说车技比教练都强。” “知道了，她要开车逃跑，咱们就直接抓她。” “明白。” 就在这时，巷子里传来摩托车的轰鸣声。 杨局长脸色一变，“掉车头，掉车头。” 白手有点小慌张，但还是把车头掉转。 这时，轰鸣声越来越响。 一辆摩托车从巷子里驶出，与桑塔纳擦肩而过。 “是她，追上去。”杨局长喊道。 白手照办。 黄陂南路向南是建国东路，建国东路向东是肇周路，肇周路向南是斜土路。 杨局长冲着对讲机，不断的把现在的位置告诉各组。 白手紧追不放。 但是，白手并没有追上。 这娘们，车技真他娘的好。 斜土路往西是鲁班路。 突然，摩托车急刹掉头，冲着桑塔纳停下。 白手看痴了，离着十余米才把车刹住。 “枪，她有枪。” 杨局长喊了一声，左手去拽白手，右手腰间掏枪。 第0699章 追 追 追 杨局长话音未落，摩托车上的梁娜就扣动了扳机。 当当两枪，全打在车盖上。 枪法不咋的。 白手不敢抬头，杨局长敢。 啪，第三枪打在挡风玻璃上。 准，杨局长也有点那个。 “老杨，你手里拿的是手电筒啊。”白手喊道。 “我想抓活的。” “性质变了，都你死我活了。” 杨局长骂了一声，打开车门，冲着摩托车的方向开了一枪。 梁娜继续开枪。 只听噗噗两下，桑塔纳的两个前胎被打爆了。 “好枪法。” 杨局长赞了一声，侧身探头，双手举枪瞄准。 也不含糊，杨局长武功不济，枪法却是上乘。 也是两枪，全打在摩托车的前胎上。 梁娜摘了头盔，扔下摩托车，撒腿就跑。 杨局长下车疾追。 白手也不犹豫，跟着追了上去。 鲁班路，夜色下。 梁娜在前面飞奔。 杨局长四十多岁，已不是一线警察，体力不济，渐渐的被甩开。 白手倒是追上了杨局长。 “老，老杨，快，快啊。” 叭。 梁娜往后开了一枪。 杨局长猛推白手，自己胳膊中枪。 对讲机掉到了地上。 “老杨，老杨。” 白手急忙扶住杨局长。 杨局长喘息着，忍着痛，把枪递给白手。 “还有，还有三子弹。我命令你，追，追上去，抓住她。” “你没事吧。” “快去，我死不了。” 白手一跺脚，拿着枪开追。 甩开的五六十米距离，被白手迅的追回了一半。 夜深灯暗，鲁班路上车少人稀。 追，追，追。 梁娜已到鲁班路和中山南路的交界处。 略略犹豫，梁娜右转，沿着中山南路朝西南方向逃跑。 白手紧追不舍。 但白手忌惮梁娜有枪，始终不敢迫近。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不怕拳脚不怕刀剑，那顶多是轻伤重伤。 子弹这玩意儿要命。 白手有个原则，玩命可以，送命绝对不行。 与梁娜保持二三十米的距离，白手认为相当安全。 白手就是不信，一个忘命的臭娘们，在这个距离这种情况，往后开枪还能打中目标。 但是，乱枪打死人，白手忘了这个道理。 叭的一声，梁娜狂奔途中往后开了一枪。 白手下意识的偏头。 子弹擦着头皮飞过。 白手怕极。 但怕到极致忘了怕，白手抬手还了一枪。 当然没有打中。 一个继续跑，一个继续追。 梁娜开始转弯，向右向北，沿着瑞金南路猛跑。 白手跟着跑，就当是参加运动会的长跑比赛。 梁娜再次右转，拐上6家浜路。 沿着6家浜路跑了三百米多，再次右转拐入打浦路。 白手边跑边乐，这娘们啥意思，又跑回到中山南路来了。 好吧，你的强项是跑步，恰好老子也是特能跑的，老子就陪你跑到底，看谁先趴倒在地。 中山南路到瑞金南路到6家浜路到打浦路，正好是个长方形的圈子，合起来至少三千五百米。 女在前，男在后，不舍不弃，路人以为是在锻炼。 连跑两圈。 白手累，白手渴，白手还有骂和盼，敬爱的警察叔叔，你们快来啊。 第三圈，梁娜跑不动了。 白手也跑不动了，全靠最后一口气支撑。 终于，第三圈也已跑完，前面又是打浦路和中山南路的交叉十字路口。 警笛大作，由远及近。 梁娜终于不再拐弯，而是沿着打浦路向南逃跑。 白手咬牙坚持。 一千米外，是打浦路的尽头。 黄浦江就在眼前。 好个梁娜，先停下来，朝白手开枪。 枪没打响，子弹没了。 梁娜扔掉手枪，转身朝黄浦江跑去。 白手大喜，不玩枪了，他胆子陡壮百倍，那股拚劲又回来了。 白手也收起手枪，塞进裤袋，撒开脚丫子猛追梁娜。 扑通。 梁娜跳江。 白手也跳，是双腿力蹬着跳的。 黄浦江水冰凉冰凉的。 白手在梁娜沉水之前，伸手抓住了她的脚踝。 梁娜一腿受制，另一腿猛踢白手。 白手岂能含糊，双手抓一腿，用力一扭，生生的扭断了梁娜的左腿。 好个臭娘们，这种情况下还能反抗，身体翻过来，一条胳膊套住了白手的脖子。 白手腾出右臂，弯起来，胳膊肘捣向梁娜的腋下。 梁娜终于没了攻击的力气。 但是，梁娜的胳膊还套着白手的脖子，白手也已无力挣脱。 白手脑袋后仰，最后一击，后脑勺狠狠的砸在梁娜的额头上。 梁娜终于昏迷。 只是梁娜的胳膊，还搂着白手的脖子。 白手忘了水冷，忘了背上有个梁娜，也忘了岸上警察们。 白手太渴太饿了，张开大嘴，咕噜咕噜的喝水。 刘副局长在岸上喊道：“小白，你没事吧？” 李大队长也喊，“小白，要不要帮忙？” 白手往回游。 上岸后，梁娜被拉开，李大队长亲自带人，紧急送往医院抢救。 白手不觉得冷，也不觉得累，坐在地上，一边喘气，一边把杨局长的手枪掏出来。 刘副局长伸手接枪，“交给我吧。” 白手舍不得，举枪瞄准，“还有俩子弹，等我玩完。” 刘副局长忙道：“祖宗，你真想玩完么。枪进了水，会炸膛的。” 白手一听，忙把手枪扔到一边，“我是英雄诶，老刘，你早说啊。” 警察们都笑了。 刘副局长笑着挥手。 白手也被送往医院检查。 白手没事，只是乏力，坐在轮椅上，刘副局长亲自推车，来到杨局长的病房。 杨局长只是胳膊负伤。 但杨局长住的是特等病房，有电话和电视，杨局长正靠在病床上接电话。 接完电话，杨局长道：“李大队他们搜查了梁娜的两个住处和办公室，现有证据已经足以证明，梁娜就是咱们要抓的那个老飞贼。” 刘副局长道：“现在就等梁娜醒来，我们就能知道，这一次她是前谁作案。” 白手忙问，“我没把她打坏吧？” 刘副局长笑了笑，“这次你很有分寸。医生说，让她休息一个晚上，咱们就可以审问了。” 白手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不然的话，这案子就结不了了。” 就在这时，一个警察跑来报告。 “杨局，刘副局，梁娜，梁娜跳楼自杀了。” 第0700章 巨大收获 老飞贼死了，线索断掉，无法再查雇她的人。 对另一路窃贼的追查，也陷入僵局。 过了几天，被盗的那袋证据，被人给寄了回来。 一个案子，两袋证据，三伙窃贼。 两袋证据，都失而复得。 三伙窃贼，一伙被擒，一伙被擒一半，一伙消失。 案子就此打住。 杨局长他们有点无奈，向白手解释时，都有点不好意思。 白手倒是想得开，作为一个编外警察，案子破不破结不结，跟他没多大关系。 收获却是巨大的。 全上海的警察都知道了白手。 这家伙厉害，赚得了钱，抓得了贼，标准的文武全才。 白手的面子从此变得很大。 但白手还是低调，市公安局的宣传部门，派人来为白手写文章，要公开宣传他时，被他强烈要求取消。 最后还真的取消了。 这个行为，更赢得公安系统上上下下的钦佩和尊重。 但另一个收获，白手毫不犹豫的接受了。 十一月初的一天，杨局长来腾飞公司看白手。 白手正和新上任的总经理老李商量工作。 老李一边打着招呼，一边起身回避。 杨局长道：“老李，我的来意，你也有必要听听。” 老李笑着点头，一边泡茶一边道：“我旁听，我旁听。” 杨局长的胳膊还没痊愈，还吊在胸前。 白手瞅了瞅，“老杨，不就一颗子弹两个洞么。还没好？装蒜吧？” “去，要不你试试？”杨局长也讽刺白手，“你又是修车费，又是营养费，你也没少花我们的钱啊。” “是国家的钱，百姓的钱。”白手强调。 老李坐在旁边，笑看老板和警察叔叔斗嘴。 白手嘴毒，老杨说不过，主动摆手收兵。 老杨拿出笔记本，在两页纸上分别写了些什么，再撕下来，分别递给白手和老李。 原来，老杨已被提拨为市局副局长。 老李道：“老杨，恭喜，恭喜。” 老杨道：“这是我的新办公地点，办公室电话和新的呼机号。” 白手脸上却不露笑容。 “怎么，你不恭喜我？”老杨好奇的问道。 白手道：“宁当鸡头，不做凤尾。” 老李摇摇头，“小白，你那是乡下人的说法，市局的副局，比分局的正局高一个级别呢。” 白手有自己的一套，“以前是正局，所以能叫杨局长，简称杨局。现在是副局，公开只能叫杨副局，私下里才能叫杨局。总而言之，杨局比杨副局好听。” 老杨对老李说道：“这家伙是个乡下人，跟他讲理，好比对牛弹琴。” 白手问道：“老杨，你升了以后，谁当分局长？” “老刘啊，老刘接替我。老刘空出的位置，由李大队接替。” “这就叫水涨船高。”老李笑道。 不料，白手却在摇头，“不好，不好。” “怎么个不好？”老杨问道。 “对啊，这有什么不好？”老李也问。 白手坏坏道：“老飞贼那一枪，要是再打得准一点，打得老杨脑袋开花。老杨当了烈士，就能空出一个位置，刘副局和李大队就能升得更快了。” 老李笑了。 老杨也笑了，“去你的。小白，你太没良心，老飞贼那一枪是打你的，我只是替你挡了子弹。” “呵呵……老杨，你要当烈士，我一定送你十个大花圈，带一千人参加你的追悼会。” “我呸，呸呸。”老杨笑骂连连。 老李笑道：“小白，老杨已到了不容易牺牲的位置。老杨，你也用不着呸。” 老杨又摆手，“说正事，说正事。” 白手笑道：“老杨，给我奖金吗？” “比奖金好一万倍的事，你想不想听？” 白手伸着脖子往窗外望了一眼，“老李，今天的太阳是从西边上来的吗？” 老李笑了笑，“小白，咱们先听老杨说。” “说说，老杨你说。” 老杨道：“我，现在分管后勤和基建工作。” 白手哦了一声，俩眼亮。 老李忙问，“老杨，有项目啊？” 老杨带着公文包，单手打开，拿出一张折叠的图，“你俩先看看。” 白手不看，让老李看。 “这不是你们的市属警校吗。”老李道。 “老李你再看。” 老李道：“不用看。你们的市属警校，当年是我带人帮你们盖起来的。我现在闭着眼睛，还能说出整个布局。” “好，那我们真是找对人了。” 老李问，“怎么，要推倒重建？” 老杨道：“不，经上级批准，警校要扩建为警察学院。老校区留着，在旁边新建校园。与此同时，在警察学院旁边，新建一个市看守所和一个市拘留所。” “三块加一起，规模多大？” “一千五百亩，三年完成，总投资一亿以上。小白，这项目给你的腾飞集团公司了。” “大项目，大项目啊。”老李惊叹着看向白手。 不料，白手脸上没有一点喜色。 老杨瞪了白手一眼，“什么意思？看不上眼？还是不敢接？” 白手指了指老李，“老李，行有行规，你跟老杨解释解释。” “噢，我差点忘了。”老李点点头，冲着老杨道：“小白的意思是，像如此规模的项目，至少应该通过市建委和市建设局等部门。不然的话，有私授之嫌，不仅留下后患，而且会引起公愤，就是同行的排挤和鄙视。” 老杨哈哈大笑。 “小白，老李，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一，我们是特殊部门，我们的基建项目，可以不用对外招标，可以直接指定合作单位。” 老李点头，这点他比白手还懂。 “二，这是我们局党委的一致决定，并已报准上级同意，绝对不是私授。” 顿了顿，老杨指着白手道：“三，也是你小子的公司信誉好，无论质量还是工期，都是一等一的，我们才会把项目交给你。” 老李道：“老杨，没说的，这项目我们接了。” 老杨笑了，“老李，你不是老板，你的老板还没表态呢。” 白手也笑了，“老杨，你知道的，我是全上海最聪明的人。” “好吧，我的任务算是完成了。” 但白手还有问题，“老杨，我有一事请教。” 第0701章 同行有麻烦 白手提了一个初中生水平的问题。 “老杨，我一直搞不明白，拘留所和看守所有什么区别？为什么不能来个二合一？两个合一个难道不更省事吗？” 老杨和老李相视而笑。 老李笑道：“老杨，给他普及普及。” “拘留所，是关押那些违法的人，比如说行政拘留和治安拘留。打架的人，违反交通规则的人，等等，都有可能进拘留所。一般情况下，拘留期为五天到十五天。还有一个特点，被拘留的人，需要自己付钱。当然，没钱的人被拘留，可以安排干活。” 白手噢了一声，“跟住旅馆差不多。” “看守所呢，主要关这么几种人。一，被刑事拘留的。二，被检察院批准逮捕的。三，第二项还没被法院判决的。四，被判有期徒刑但还在上诉期的。五，被判死刑的。六，被判死刑缓期的……” 白手还有问题，“那劳改农场呢？跟拘留所和看守所有什么区别？” 老杨笑道：“你小子，还真是好学。告诉你吧，劳改农场与拘留所和看守所最大的区别，是前者已被判了刑的。而后者呢，是不会被判刑的和还没被判刑的。” 白手似懂非懂的点着头。 “还有一个区别。劳改农场归司法局管，而拘留所和看守所归我们公安部门管。” 白手叹道：“太复杂，太复杂。” 老杨起身就走。 “明天上午九点，请董事长和总经理到市局来找我。” 老李喜孜孜的，搓着手感慨不已。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啊。” “老李，你这什么情况？”白手好奇的问。 老李道：“老杨还没说出一个原因。公安系统的基建项目能交给你，是因为你敢于舍命帮助他们破案，是对你的实际奖励。” 白手点了点头，“老李，我是有点担心。公安系统的基建项目，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像那个拘留所和看守所，那房子肯定与众不同，我怕咱们做不好。” 老李笑道：“这方面你大可放心。做这个项目，是他们先提要求，咱们再搞规划。只要照着他们的要求做，咱们就能万无一失。” 白手有点不好意思，“还有，还有一个问题。做这个项目，咱们能赚钱吗？利润率高不高？” 老李冲着白手笑笑，“放心吧，做这种项目，是所有项目中最赚钱的。” 第二天，白手和老李去了市公安局。 过了三天，双方签订了合作意向书。 公安那边提出要求，白手这边根据这些要求做出规划，以及三个项目的预算。 双方约定，元旦后正式签约，春节后进场施工。 后续进程，白手交给老李和老顾，自己不管了。 白手很放心，因为他的公司增加了一个强大的设计团队。 乔教授提前离开原单位，不仅自己过来，还带了七个从事建筑工程设计的手下。 白手专门成立设计所，不仅服务于本公司，还大力宣传，对外承揽设计方面的业务。 具备自主设计能力，是大型建筑公司的标配，白手的腾飞集团公司，正向几个市属同行看齐。 白手的腾飞集团公司蒸蒸日上，许老黑的三阳建筑工程公司，这时却遇到了大麻烦。 拿下西环路项目后，许老黑志得意满，紧锣密鼓的进行筹备工作。 可被白手给说中了，第一个麻烦就是合作还是合伙的问题。 许老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拿下西环路项目的过程中，张孝南和方自立也出过大力。 许老黑与张孝南和方自立，是同行里的朋友，虽然不是很好的朋友。 朋友也得理顺关系，特别是同行朋友。 对西环路项目，许老黑的如意算盘是自己一半，张孝南和方自立各为四分之一。 按实力，论名气，以及过程中的作用，这样的分配没有问题，毕竟是许老黑在牵头。 正式的协议上，代表乙方签字的，就是三阳公司许老黑，而没有张孝南和方自立的名字。 张孝南和方自立不同意，认为整个项目应该分为三块，大家各拿三分之一。 理由也很充分，事先三人商定，是合伙关系而不是合作关系。 合作关系，有明确的谁为谁为辅。 合伙关系，只有谁牵头谁配合，没有明确的谁为谁为辅。 张孝南和方自立也有证据。 当初给出三百万中介费时，三人就是均摊，就是各拿三分之一，张孝南和方自立就是分别拿出了一百万。 这个问题扯皮址了一个月多，由市建筑协会当和事佬，马马虎虎的得到解决。 张孝南和方自立退了一步，各拿百分之二十七点五，剩下的百分之四十五归许老黑。 给出的三百万中介费，原来是均摊，现在由许老黑对张方二人给出补偿，补偿费也按上述的分配比例计算。 这个问题解决，下个问题又更头大。 西环路项目从南到北，绵延八千五百米，加上辅道总计二十公里长。 就以八千五百米计算，许老黑拿哪一段，张方二人又各拿哪一段？ 许老黑要求拿中间一段，张方二人一南一北。 而张方二人主张，按工程量计算，一段百分之四十五归许老黑，一段百分之五十五归他们二人。 张方二人还大方的提出，是南是北，任由许老黑挑选。 双方各执己见，僵持不下。 当然，大家都是场面人，没有争吵，没有扯破脸，只是坚守自己的想法。 看了西环路项目规划图的人，都明白他们三人，为什么在这个问题上产生分歧。 搞基建最怕的是拆迁。 征地好解决，有国家政策摆在那里，地方政府也会积极配合。 但面对居民住宅区和一些单位，麻烦就大了，一百户有三五家不配合，或提无理要求，就能拖你一两个月的。 整个西环路项目的中间部分，大约两千八百米长，是一块荒地和一块耕地，只须征地没有拆迁。 所以许老黑想拿中间这一段。 张方二人当然也想。 仨人关起门来谈判，谈了七八天没有结果。 这一次，市建筑协会的常清扬不干了。 许张方三人想拉白手当调解人。 第0702章 帮女不帮男 许老黑与张孝南和方自立三人，一齐来找白手，把白手堵在办公室里。 白手鬼精鬼精的，只听不说，嘴巴只用来抽烟喝茶，硬是不说一个字。 许张方三人各自说得吐沫横飞，白手岿然不动，风轻云淡。 仨人最后都说，愿听白手调解，只要白手开口，怎么着都能接受。 得罪人的活，打死也不干。 张孝南道：“小白，你总得说句话吧。” 方自立道：“小白，我相信你。” 许老黑道：“小白，我们仨都是你的朋友，你不能这样。” 白手起身，走到墙边，眯起双眼，看着墙上的上海地图。 “送给三位朋友一句话，时间就是金钱。” “什么意思？”许老黑走过来问。 张孝南和方自立也走了过来。 “你们看看，你们的西环路项目，目前处于市区和市郊的结合部。城市的展，结合部是最有生机的。对咱们来说，结合部是最能赚钱的地方。” 张孝南点点头，“小白，你继续说。” “根据有关部门的数据分析，上海市的市区，正以每年四百多米的度向外扩展。也就是说，每天向外扩展的度是一点二米左右。你们三个的扯皮，从拿下项目那天算起，已经过去了两个月。也就是说，城市向外扩展了七十多米，你们的项目还没有动工。” 许老黑问，“还有呢？” “根据我公司有关人员的计算，城市每对外扩张一米，建设成本就会提高万分之一点五。这也就是说，你们浪费的六十天，城市扩张了七十米，你们的建设成本将增加万分之一百零五，约等于百分之一。你们的项目总投资是两亿，这也就是说，你们已经白白浪费了两亿的百分之一，也就是两百万块。” 白手走回到沙边坐下，继续说道： “六十天，两百万，平均是每天三万三。三万三是个什么概念？我给你们三个举例说明。现在上海的大哥大，加上入网费，大约是每个一万一，三万三正好是三个大哥大。同志们，你们每扯皮一天，就相当于一个人损失一个大哥大。同志们，时间就是金钱。同志们，你们扯的是皮，损失的是钱啊。” 说到这里，白手闭嘴，不再张开。 许张方三人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 忽地，三个人一个动作，拿着包一言不的消失了。 白手的帐一算，许张方三人愧疚，他们都是第一次见识，原来帐可以是这样算的。 三人回去后，快刀斩乱麻，和平解决，把西环路项目划分为南北两段，许老黑在北，张孝南和方自立在南。 白手做了一件好事，还教了三个朋友一个道理，叫做和气生财。 但是，对某个邻居，白手正想着如何使坏报复。 这个邻居叫五美建筑工程公司。 现在的五美公司只剩下了三美，方玉玲与莹姐和花姐。 玉姐和兰姐经退出五美公司。 女人的天性叫报复。 莹姐暂时没办法报复白手，因为白手如日中天，便把矛头对准玉姐和兰姐。 先兰姐没工作了。 确切讲是丢了工作，兰姐被举报违纪，还有证有据的。 更惨的是，兰姐的老公受到挑唆，与兰姐离了婚。 兰姐面对现实，也接受了现实。 玉姐也受到了报复，她也被她老公抛弃了。 玉姐两口子，本来关系就不好，她老公在深圳有小三，现在逮着机会，自然把玉姐踢出局。 玉姐的处境还好，得了上海那座小洋楼，外加现金一百万。 兰姐是除了自己，啥都没有。 兰姐又好面子，不愿回娘家住。 现在，兰姐就住在玉姐家，姐俩有同病相怜，相依为命的意思。 这天晚上，姐俩把白手叫去，除了吃饭，就是商量干点什么。 男的同行，白手不会出手帮忙，顶多是动动嘴巴。 女的朋友，白手得帮， 白手按时赶到。 吃饭时喝酒，喝的是绍兴老酒。 白手笑了，“两位姐，以前喝洋酒，现在喝老酒，生活水平直线下降啊。” 玉姐笑道：“别气我们，我们正无处撒火呢。” 兰姐苦着脸道：“玉姐还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是被扫地出门的，没房没钱没工作，要不是玉姐收留我，我就流落街头了。” “两位姐，请打起精神来。你们有财富，你们的最大财富就是孩子。为了孩子，你们也得努力奋斗。” 玉姐兰姐离婚后，都带着两个孩子，孩子都由外公外婆照顾。 兰姐道：“所以，为了孩子，我们不能闲着。” 玉姐道：“小白，你给我们出出主意吧。” “先让我喝酒。呵呵，我喝高兴了，我就有主意了。” 玉姐和兰姐讨好白手，可谓使尽浑身解数。 白手酒足饭饱，特别享受。 “玉姐，我问你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你有本钱，兰姐没有本钱。如果你俩合作做生意，利润怎么分配？” 玉姐道：“这不用你操心。我们姐妹情深，肯定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二一添作五，我一半兰姐也一半。” “第二个问题。玉姐，如果做海外生意，你能不能做？你在海外有没有生意场上的人脉资源？” “我有。我弟弟就是生意人，他在瑞士和德国都有贸易公司，在东南亚都有生意。还有我的叔叔，他在新加坡开了家贸易公司，在港澳台都有生意。如果我想做点什么，他们是都会帮忙的。” 白手点着头，说了声好，闭上嘴思忖起来。 过了一会，白手终于开口。 “我有三个建议，供你俩参考。一，到我公司上班，工资还行，省点花，能养自己和两个孩子。我能保证两点，一是工作轻松，是你们会干的工作。二是十年内不会失业，失业了我负责养活。” 玉姐笑得灿烂，“我没白认弟弟。” “二，你们合伙，成立一个进出口贸易公司。我帮你们拿到进出口许可证，你们进口什么，出口什么，都由我帮忙确定。” 兰姐点点头，“这个不错。” 玉姐问，“小白，还有三呢？” 第0703章 打算搞贸易 白手道：“三，我成立一个贸易公司，你俩加入，加入的方式有两种。一是给我打工，我给你们分红。二是你们入股，我给你们分成。” 玉姐和兰姐异口同声道：“选三。” “再选，选三的一，还是选三的二。” 俩女人有点犹豫了。 打工拿工资还拿分红，比较稳当，兰姐喜欢，因为她没本钱。 入股需要本钱，玉姐心里偏向入股，但入股回报大，风险也大。 俩女人有点纠结，也有点不好意思，居然小声嘀咕起来。 商量的结果是，俩女人开始刨根问底，打探白手的其他姐姐。 玉姐问，“小白，你希望我们选择哪一种方式？” 白手明确的说道：“我这个人呢，从小就不喜欢与人合伙做生意，外国人的股份制，我就不喜欢玩。我老家的皮箱厂，全交给我二舅管，但他至今也是帮我打工，只是每年给他的分红越分越多。” 兰姐道：“我知道，你现在在上海打拚，用的还是老方式。” 白手点了点头，“对，将来也许会顺应时势做出改变。但现在不想变，我觉得这样挺好。现在还是商品经济时代，用分红比用分成更能调动积极性。先有固定工资，能稳定员工队伍。其次是每月有奖金，能调动员工积极性。还有就是年终奖，就相当于分红。” 玉姐又问，“小白，为什么说在商品经济时代，不能用股份制的方式？” “姐，这是因为人们的市场经济意识还没树立。市场经济的核心意识，就是有回报就有风险，回报越大风险越大。我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假如我的公司赚了，这没问题。但如果我亏了，我一个人承担。可如果是股份制，股东们会承担吗？股东们能承担吗？我估计，他们十有八、九会作鸟兽散。” 兰姐道：“这倒也是。大家像我一样，没钱呀。让我当股东的话，要是亏了，我没钱去赔，把我卖了也值不了几个钱。” “兰姐，你说得对，这也是我不愿搞股份制的一个重要原因。” 玉姐继续问，“那么，小白，你的企业里，你是如何分红的？” “其实很简单，就是年终奖，这是我一年到头最重视的工作。我会把管理人员分成几个档次，给出不同的奖金。但我会尽量做到三点，一是相对公平，二是互相保密，三是今年的必须过去年的。” 兰姐犹豫一下，问道：“你也是这样对待你几个姐姐的吗？” 白手呵呵笑了。 兰姐瞅着白手追问，“不能说呀？” “不是，我公司也没几个姐，没法做参考。” 玉姐微笑道：“丁雅琼，高飞，丁小洁，至少有三个么。” 白手收敛笑容严肃起来，“确切的讲，高飞和丁小洁是我的姐。而丁雅琼，我拿她当亲人看，地位还高一些。当初收购电子器材厂，我就是送给她的，赚了归她，赔了我负。” 玉姐笑道：“说说高飞和丁小洁吧。” “先，她们享受同级管理人员的待遇，工资和奖金及年终奖，她们都有，并且是入帐的，也是公开的。其次，我私下会给她们一笔钱，像对老李和老顾两位老总一样。这个钱不入公司的帐，给多少全凭我个人决定，我不公开，也会吩咐她们保密。” 玉姐和兰姐交换一下眼神，一致决定加入白手的集团公司，选择像高飞和丁小洁那样的方式。 “你俩确定？” 俩女人点头。 “不再反悔了？” 俩女人又是点头。 白手笑了笑，指指俩女人，“好，从现在开始，你俩就是我的人了。” 俩女人同时白了白手一眼。 兰姐道：“什么话，我们早就是你的人了。” 玉姐道：“小白，收回你刚说的话。” “呵呵……我收回，我收回。” “请继续。”玉姐点了点头。 白手道：“一，你俩从明天开始，去工商部门办理注册手续。公司的名称，就叫腾飞进出口贸易公司，归属于腾飞集团公司名下。至于注册资金，就暂定三百万人民币吧。” “二，公司的注册地，暂定在腾飞集团公司总部。我给你们两间办公室，暂不给你们派人。公司注册完成后，就开始对外挂牌。但具体做什么方面的贸易，我还没想好。” “三，公司成立后，玉姐你是经理，兰姐你是副经理。公司的财务，暂交总公司财务部负责。为了方便你俩的工作，我暂调一辆车给你们使用。” “四，你俩上任后的第一个任务，是去做调研，了解熟悉贸易行业。比方说，哪些东西可以进口，哪些东西可以出口。进口需要什么手续，出口需要什么手续，等等。” “五，还有一个重要工作要做在前面。就是你俩去香港转转，争取找几个合作商，也就是进出口时的代理商。当然，将来如果展得好，咱们可以自己去海外设立办事处或分公司。” 白手最后提了一个要求，元旦后贸易公司挂牌，拿下进出口许可证，春节后开始具体业务的运作。 关于贸易公司，特别是搞进口出口贸易，白手基本上不懂。 但白手就是胆大，也有本钱，想一出就是一出，反正觉得搞进出口贸易能赚钱。 至于怎么搞，搞什么，那是玉姐和兰姐的事，白手不会去管，也没能力去管。 玉姐和兰姐倒是非常积极，白手指明方向后，二人很快就行动起来。 玉姐会开车，白手把自己专用的桑塔纳，交给二人暂用。 白手的注意力，回到建筑工程行业的一件大事上。 前些日子，有关部门颁布了建筑工程管理暂行条例，和建筑工程标准暂行条例。 要求各建筑工程企业派人，去北京参加为期两周的培训。 腾飞公司派出的是老顾和余全宝。 老顾和余全宝结束培训回来了。 白手和总经理老李，还有乔教授和建筑公司副经理郑重好，听取老顾和余全宝的汇报。 这是建筑工程行业的巨大转折和变化，白手非常重视。 第0704章 适应新形势 建筑工程管理暂行条例，主要有四个许可证。 建筑工程用地规划许可证，建筑工程建设规划许可证，土地使用许可证，建筑工程施工许可证。 白手问道：“这四个证，后两个咱们有，前两个咱们没有办过，那现有的项目怎么办？” 老顾道：“已经完工的项目可以不用，还在施工的项目要补办，以后的项目必须四证齐全。” 余全宝道：“条例还有一个附件，如果是商品房的话，还要先取得销售许可证。” 老李道：“咱们的双拥小区项目，有上千套房子是咱们的。新洼地项目，有两千多套房子是咱们的。88oo1项目，有一千五百套房子是咱们的。这些房子要对外出售，从理论上讲都是商品房。” 白手看了看条例，吩咐道：“老李，老顾，条例规定，试行期间，办理销售许可证免收管理费。你们抓紧时间去办，可以省不少钱呢。” 大家都笑了，老板就是老板，看问题一针见血。 余全宝道：“回来的路上，我算过了。咱们的四千五百多套房子，现在去办销售许可证，差不多可以省下一百万块。” “好家伙。”白手笑道：“抓紧办，抓紧办。这钱省下来，给你们了年终奖，我还可以买一辆进口轿车。” 大家又笑。 老李冲着余全宝道：“小余，这事交给你全权负责，一定要在元旦前办下来。” “我保证完成任务。”余全宝点了点头。 老顾又拿出建筑工程标准暂行条例，厚厚的一大本，递到白手的手里。 白手不看，递给老李。 老李直接递给老婆乔教授，“你们设计所先把它吃透。” 乔教授笑道：“我们只是理论上吃透，实际运用，还得靠你们去推行。” 老李道：“这样。咱们把这些标准进行分解，然后分步培训，至少要培训到班组长级别。” 老顾点着头道：“培训工作让小郑负责吧。” 小郑就是郑重好。 郑重好道：“老顾，我另有重任。” 白手道：“培训工作么，我看让教授负责。教授出马，谁敢不听。” 大家再笑。 各项目工地的负责人、施工员和班组长，敢跟老李和老顾开玩笑，却最怕乔教授端着脸。 乔教授笑着点头，“行，培训工作我来负责。培训结束时我搞个书面考试，不及格不能上岗，还要扣他们奖金，保证他们乖乖的学习。” 教授就是教授，招好使，够狠的。 老顾问道：“白总，小郑说另有重任，是什么重任啊？” “警察学院项目，交给老郑去管，一管到底。” 老顾道：“特殊部门的建筑工程，小郑，全看你的了。” 郑重好道：“我尽力而为。但我还是那句话，得给我配个得力的助手。” 白手道：“人你去挑。反正这个项目做得好不好，我们只找你一个人。” 郑重好点了点头。 老李看了看那厚厚的建筑工程标准暂行条例，问老顾，“老顾，你一定研究过了，对照现状，咱们需要解决哪些问题？” 老顾点头道：“按照新标准，咱们有两点不能达标。一是混凝土，手工搅拌难以达标，现有的搅拌机也难以达标。” 余全宝道：“咱们要换新的搅拌机。我算过了，如果全换，咱们需要投入一百万左右。” 老李看向白手，“这得老板拍板。” 白手态度明确，设备投入从来都舍得花钱，“换，全换。反正要换，那迟换不如早换。老顾，你做个预算，再找找哪家生产的搅拌机质量更好。” 老顾点了点头，“第二个问题比较麻烦。按照新标准，咱们现在使用的钢材，至少有一半不能达标。特别是高层建筑，按钢材的新标准，咱们现有的钢材都要淘汰。” 白手哦了一声，“这步子迈得也太快了吧。” 余全宝道：“问题的主要所在，是国内的钢厂，他们生产钢材的标准没提上去，咱们没得选择。” “这话怎么讲？”白手不太明白。 老顾告诉白手道：“在京期间，我和小余去过冶金部，查过有关资料。目前只有三家钢厂的车间，能生产新标准上的七号钢和八号钢。” “哪三家？”白手忙问。 余全宝道：“钢、宝钢和武钢。但三家的生产能力不够，上新品种要建新车间，上新设备，起码要一年半的周期。” 白手摊了摊双手，无奈道：“那怎么办？难不成咱们不造房子？” 老顾道：“所以，新标准设了一个缓冲期，一年到两年。两年后，新标准正式施行。” “这还差不多。”白手松了一口气。 工作谈完，大家散去。 只是老李临走时，看到白手若有所思的样子，知道他在憋什么主意，便和老婆乔教授去而复返。 “小白，你是不是又有什么新心思了？”老李关心的问道。 白手咦了一声，“老李，你这话什么意思？人要没心思，人还是活人吗？” 乔教授笑道：“白大老板，你不要偷换概念。老李不是说你没心思，而是说你有新心思，意思就是你又有了什么新的主意。” 白手呵呵一笑，“教授，你家老李，简直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去，这什么比喻嘛。” 老李笑道：“小白，我知道你是故意暴露，故意让我问你。我没办法，你是老板，我得配合你啊。” 白手长叹，“知我者，老李也。” 老李思忖一下，指着白手笑道：“你在想钢材，对不对？” 白手笑着点头。 乔教授微笑，“知心知事，果然是忘年交。” 白手从抽屉里拿出一份资料，一边看一边说道：“今年以来，钢材价格一路猛涨。老李，不会是咱们上次打价格战的原因吧？” 老李摇了摇头，“不是。你要这么说，那就太高看咱们自己了。钢材价格猛涨的原因，主要有两个。一是基建热潮，需求大增。二是政策调整，份格放开。” 白手嗯了一声，“分析到位。” 老李看着白手问道：“你是不是又想在钢材市场上玩一把？” 第0705章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上次打钢材价格战，白手一番瞎折腾，居然不亏还赚。 白手是尝到了甜头。 今年的钢价涨得厉害，白手却一直没有关注，原因是他想循规蹈矩，不当弄潮儿。 其实，白手从丁光远的两本书里早已领会了经济学的精髓。 对资本来说，任何一种商品，只有在它的价格上涨过程中才会有利可图。 以十六毫米的螺纹钢为例。 年初还是每吨七百三，到五月已涨到每吨一千。 九月初，还是每吨一千二，现在已是每吨一千四百七。 现在闯进去就是赌博，往上涨就赚，往下跌就是赔。 “老李，我请教一个问题。钢材有保质期吗？钢材的保质期是怎么规定的？” 乔教授笑了，“小白，你一个搞建筑的大老板，不会连这个都不懂吧。” “我还真是不懂。”白手坦率的承认。 老李道：“钢材当然有保质期，而且很复杂，不同的钢材有不同的保质期。就咱们建筑用的钢材，习惯的分为两个大类。一是出厂后使用前的，二是使用后的。” “老李，你简单的解释一下。” “出厂后使用前的。就是咱们各个工地仓库里存放的钢材，保质期三个月到六个月。也就是出厂后的钢材，半年内必须用掉，否则很可能会失去该有的功能。” “使用后的钢材。就是咱们在造房过程中，被混凝土裹包的钢材，保质期一般要与房子的寿命一样。三十年的，五十年的，七十年的，等等，不同的建筑，有着不同的要求。” 白手似懂非懂。 白手也不需要懂，他需要的是了解钢材市场的行情。 第二天上午。 白手乘着出租车，来到位于市南郊附近的钢材市场。 这个钢材市场，占地两百多亩，周围全是农田菜场。 远远看去基本上是大棚，间或一些平房，连农村的集市都不如。 可这里有三百多个摊位，偌大的上海，除了计划价的钢材，几乎所有的议价钢材都在这里交易。 公路与钢材市场的连接，是一条宽五六米的泥土路，弯弯曲曲，长达六七百米。 汤云平的铺子，与其他人的相比，规模大了一倍。 原来，这家伙财大气粗，租了两个铺子合在一块。 到冬天了，汤云平身着军大衣，正指挥两个手下，把已经出售的钢材往手扶拖拉机上搬。 看到从出租车里出来的白手，汤云平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 “白总，你咋来了？” 汤云平很会来事，在公开场合叫白总，私下里才叫小白，或叫兄弟。 腾飞集团公司老板白手，业内第一人，大家都认识，汤云平经常挂在嘴边，并以此为荣。 “老汤，生意咋样？” 汤云平为白手递烟点烟，凑上来小声道：“两个字，火爆。” 白手呵呵一笑，“看不出来，像农村的农贸市场。” “嘿嘿，不管白猫黑猫，能抓老鼠的就是好猫。” “行，说话水平也提高了。” 汤云平陪着白手走进自己的铺子。 办公室倒是布置得蛮靓的，电话电视都有，办公桌老板椅都是新的。 还有一张簇新的单人沙。 白手在单人沙上坐下。 “老汤，后面是仓库啊？” “对，后面是临时仓库。我的大仓库，直接设在黄浦江码头边。像你这样的大老板来采购的话，该直接到我的大仓库提货。” 白手笑笑，“老汤，你读过苏联的一本叫《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的书吗？” 汤云平想了想，“读过读过。小白，我好歹也是小学毕业诶。” “那你知道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吗？” “知道，知道。苏联的那本书里，写得明明白白的。不过，不过我都忘了。” 白手瞅着汤云平，认真的问道：“你确定苏联的那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书，说的就是如何炼钢的吗？” “确定，绝对确定。” “呵呵……”白手爆笑。 汤云平有点懵，“小白，你，你也看过那本书？” 笑过之后，白手一本正经道：“老汤，我求你两件事。” “你说，兄弟的事就是我的事。” “一，以后出远门，最好不要说自己是上海人。二，以后碰到我，拜托你一定要装出不认识我的样子。” “为，为什么啊？” 白手又笑，“狗日的，呵呵，回家问你老婆去。” 汤云平知道白手在笑话他，不以为忤，因为他不知道白手为什么笑话他。 “老汤，说点正事。你们这个市场，像农贸市场撂地摊的，这样不行啊。” 汤云平嘿嘿笑道：“说得是，说得是。就像臭娘们，穿上好衣服，脸上抹点粉，最丑也能成为大美女。” “有计划了吗？” “有了。我们准备成立一个市场服务公司，我当领头的。当地政府占股百分之二十，工商部门占股百分之二十，我们商户占百分之五十一，我们商户控股。” 白手笑了笑，“老汤，我数学不好，还有百分之九呢？” 汤云平压低嗓音道：“我为你争取的。兄弟，有你参股，我心里就踏实了。” “我不会参股的。” “小白，大家都同意。当地政府和工商部门，听说你的大名，都举双手赞成。” 白手摇了摇头，“老汤，我把话撂这里，我不会参股。如果你硬拉我入伙，那咱俩的朋友关系就算走到头了。” 汤云平愣了愣，“小白，既然你不要，那就当我没有提过。” 白手道了声谢，“老汤，我想看看最近的行情。” 汤云平点着头，走到办公桌边，拉开抽屉，拿出十来份资料。 “小白，这份是我的。按你的吩咐，最近两个月各种钢材的价格，每天的都记在上面，包括出厂价、我的进货价和我的销售价。对了，还有各种钢材的销量，也记在上面。” “这些资料呢？” “这些是我同行的销售记录。他们听说你搞研究，都慷慨提供，只要保密就行。当然，他们是要讨好你，希望与你做生意。” 白手再点上一支烟，埋头研究起来。 整整一个小时。 “老汤，你他娘的财机会来了。” 第0706章 赌一把天大的胜负局 汤云平两眼亮，从白手的嘴里，他最喜欢听到“他娘的”和“财”两个词。 “小白，你快说来听听。” “现在离元旦还有四十几天，离春节还有八十天，就现在的钢材行情，这是财的最好时机。” 汤云平受到白手的启，脑袋突然聪明起来，“你是说，现在可以集中资金抢购钢材？” 白手点着头嗯了一声。 “可是，可是大家都说，价格正在稳定，并有下降的趋势。根据我自己的购销情况，我也认为，价格已经涨不动了。” 白手笑而不语。 汤云平将信将疑，他相信白手这个人，但不大相信钢材价格还会上涨。 “老汤，这里还有空的铺位吗？” “有啊，对面还有几十个空铺呢。” 白手起身，指着汤云平道：“帮我租五个。我的要求是，一，你不能出面，二，不能说是我租的。” 汤云平又是愣了一下，“你真要干啊。” “干，干一票大的。” 汤云平下了决心，“我跟你了。” 白手笑着离开。 白手没有回公司，而是来到蒋长风的长风茶楼。 上午没人喝茶，白手图个清静，也不让老板蒋长风陪。 白手给万宝公司老板李玉宝打电话。 四十分钟后，李玉宝出现在一号包间。 “小白，大上午喝茶，你搞什么名堂？” “呵呵，一边喝茶，一边等吃午饭，这才叫潇洒。” “你一定又有幺蛾子。” 白手点点头，“老李，你钢材够不够用？” 李玉宝道：“一千多吨，够我用到明年三四月吧。他娘的，价格飞涨，幸亏我听了你的话早有准备。我的仓库里，始终都是满满的。” 白手嗯了一声。 李玉宝瞅着白手道：“你别说你仓库里没存货。我知道，你小子财大气粗，五个仓库里至少有五千吨。” “可你有五百吨进口钢材，我一吨都没有。” “你什么意思？” 白手道：“我拿五百吨国产钢，换你的五百吨进口钢。每吨八十块的差价，我全额补给你。” “你想干什么？” “我接了警察学院项目，进口钢材质量好，我想用在那里。” 这家伙忽悠，李玉宝心道。 “你那个警察学院项目，春节后才能动工，你现在买什么钢材。小白，当我是菜鸟啊。” “换不换？” “说出真正的理由。” “换不换？” 当然换，白手的面子，李玉宝得给，因为警察学院项目，李玉宝已被白手确定为合作者之一。 “换，但我有我的要求。” “老李你说。” 李玉宝道：“我不要每吨八十块的差价，我只想知道你要干什么。” 白手瞅了瞅门的方向，欲言又止。 李玉宝生气了，“狗日的，不把我当朋友啊。” 白手神秘的笑笑，“还记得上次的钢材价格战吗？” “知道，听说你小赚了一笔，可惜我没跟你。” “想不想赚点快钱？” “想，谁不想谁傻。” “好，算你一个。” 李玉宝很快反应过来，“你是想来一回钢材价格战？” 白手点了点头。 李玉宝略有疑虑，“这个时期，价格涨得厉害，能有赚钱的机会吗？” “只要想，就有。” “这一点，我还真得信你。”李玉宝点头道。 白手眯起双眼，但面露狠色。 李玉宝心里一动，“小白，你除了赚钱，还有报仇的意思吧？” “不错。”白手点点头，大大方方的承认，“打架讲究一个回合一个回合的打，你打我一下，我还你一下，这只是半个回合。我再打你一下，你还我一下，加上前半个回合，那才叫一个回合。” 李玉宝笑了，“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 “你的目标，是沪兴公司、五美公司、俊峰公司和越公司，以及那几个大购销公司。” “此话怎讲？” 李玉宝道：“据我所知，咱们的这四个同行，手里掌握的现货，至少有两万吨。那几个大购销公司，也至少囤积了三万吨钢材。从某种程度上讲，钢材价格的上涨，他们至少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白手想到了一个问题，“老李，现在的建筑类钢材市场，各钢厂在上海的供应量，每天大概是多少？” 老李苦笑几声，“那都不是省油的灯啊。以前价格平稳，他们每天的供应量约为六千到七千吨。现在价格上涨，他们惜售，拚命的捂着掖着，每天的供应量降到了三千吨以下。可以这么讲，他们对价格上涨也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他们想守到春节后再放出来？” “小白，你说得太对了。” 白手坏坏的一笑，“呵呵……这回连他们也一起收拾。” 李玉宝问道：“除了换钢材，我还能做点什么？” 想了想，白手问，“老李，你是上海本地人。你能不能帮我找两个大仓库，两个互不相干而又有一定距离的大仓库？” 李玉宝也想了一会。 “西郊有个闲置的乡政府院子，我在那里有亲戚，我可以帮你临时租下来。” 白手指了指李玉宝，“保密，保密最重要。” 李玉宝点了点头，“还有，还有一个地方。你去找汤云平，他在黄浦江边的沙场附近，原来有个军用仓库，现在已经废弃。对了，现在好像汤云平在租用。” “太好了。”白手拍着桌子笑道。 李玉宝临走前，提了最后一个问题，“小白，就你我两个人参战？” “包括汤云平，包括蒋长风，以及咱们几个可靠的朋友。” 李玉宝点着头走了。 白手没有马上离开，而是让服务员把老板蒋长风叫来。 “老蒋，最近手头宽裕吗？” 蒋长风警觉道：“查我啊。” “最后一遍，回答问题，最近手头宽裕吗？” “嗯，还行。上海的旧房子，都被你狗日的买光了。我开饭店赚的钱，只好躺在银行里长毛霉了。” 白手笑道：“大概有多少？哎，十万二十万的，别跟我说啊。” 蒋长风思忖着道：“临时的话，我拿我收购的旧房子去银行抵押贷款，怎么着也能凑个三百万。” “好。”白手瞅着蒋长风问道：“敢不敢跟我一起，赌一把天大的胜负局？” 第0707章 炒钢，炒钢，炒钢 “胜负局？赢了怎样输了如何？”蒋长风问道。 “输了，等于你这饭店白开十年。赢了，等于你提前进入二十一世纪。”白手微笑着回答。 “为什么拉上我？” “最早的一批上海朋友，王茜进去了，范宏林疯了，陈子非蔫了，杨文斌出国了，于明阳没来往了。只有你，硕果仅存。老蒋，你对我关照很多，我欠你太多，我想还你一份人情。” 蒋长风点点头，伸手拍拍白手的肩膀，动情道：“小白，在我的心目中，我把你当最好最好的朋友。” “所以嘛。” “你自己打算投入多少？” “应该不少于你的十倍。” 蒋长风震惊了，“小白，这么，这么有把握啊？” “不，胜负各半。” 蒋长风冷静下来，“小白，容我想想。给我一天时间，容我想想。” “给你三天时间。” 白手起身要走。 蒋长风拉住白手，“我傻，你也傻。到现在为止，你还没告诉我你要赌什么啊。” 白手笑了，“能保密不？” “废话。”蒋长风瞪了白手一眼。 “附耳过来……” 白手凑在蒋长风耳边，嘀咕了两三分钟。 没想到，白手说完，蒋长风就做了决断。 “小白，我加入了。” “真定了？” “真定了。” “好吧，你还有三天的反悔时间。” 白手离开长风茶楼，回到自己公司，接连打了四个电话。 一个小时以后。 接了电话的董培元、谢洪水、胡祥瑞和曾玉山，先后赶了过来。 谢洪水问道：“小白，到底是什么事啊？” 白手笑道：“大冬天的，施工度缓慢，大家挣钱少了。我想赚点闲钱花花，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兴趣？” 众口一词，求之不得。 白手说事之前，特别强调，大家都是朋友，即使不愿参加，也要烂在肚子里。 人人表态，郑重其事，绝对保密。 白手这才说出自己的计划，“……你们愿意参加的，就跟着我的步伐走。我卖，你们也卖，我收，你们也收。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必须步调一致。” 大家听得入神。 这个计划就是两个字，炒钢。 谢洪水最佩服白手，第一个表态，“小白，我加入。” 四个人里，董培元与白手关系最近，“小白，算我一个。” 董培元和谢洪水开口了，胡祥瑞和曾玉山必须跟上。 说实在的，这是一场赌博，四个人心里真的没底。 但四个人有个共同的心思，当初在海南炒地，也是一场豪赌，大家是赌赢了。 那次赌赢全靠白手。 这一次就当还白手一个人情。 如果输了，就当在海南的炒地没赢。 白手鬼得很，即使大家同意参与，他也没有说出自己的具体计划。 白手的布局还没有完成。 晚上，白手去了姐姐韦立家。 看白手的样子，韦立知道他有事要说，便把朱卉朱妍俩丫头早早的打回自己的房间。 “小白，说事吧。”韦立给白手泡来一杯热茶。 现在的韦立是农业银行的人。 “姐，你在农行干得怎么样？”白手先关心了一下。 “很好啊。”韦立道：“不过，银行系统么，就那样，不同的银行，同样的规矩。我喜欢这个职业，所以我工作，我快乐。” 顿了顿，韦立微笑道：“放心，我一切都好，你管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 白手由衷道：“姐，我最佩服的就是你的心态。” “知道我为什么有如此平稳的心态吗？” “为什么？” “因为我有一个好弟弟，嘻嘻，有他为我垫底呀。” “呵呵，这有点拍我马屁的意思，我喜欢。” 韦立有点脸红，“说事说事。” “姐，我现在能调动的资金大概有多少？” 好反常的问题，韦立笑了，“你自己有多少钱，你不知道呀？” “姐，回答我的问题。” 韦立捋捋自己的头，想了想，“你能调动的资金，共分四个部分。第一部分，你的私人帐户，大概有一千五百万。第二部分，你公司的帐户，就是公司的流动资金，大概有一千七百万。第三部分，你公司的工程款，即甲方转过来的投资，这部分变化多端，现在大约有两千八百万。第四部分，你的银行授信。” “请说说第四部分。” “你原来的银行授信，建行是五百万，其他银行是各两百万。现在你升级了，农行这边，我给你升到一千万。你与建行断了业务，肯定是零，但其他四大银行，你都有五百万的授信。所以，你的总授信是三千万。也就是说，你如果急需用钱，不用任何担保，你就能借到三千万。” 白手点着头道：“物价上涨，货币贬值。这么多钱，我不能让它们躺在你们银行里生毛霉。” “你要干什么？”韦立已经猜到白手要搞事了。 白手说了炒钢的计划。 韦立不震惊，甚至一点都不奇怪，白手不搞事，他就不叫白手了。 韦立也读了不少书，包括经济学方面的。对政策法规的学习，她远白手。 思忖一下，韦立认真的说道：“按照有关政策法规，你的炒钢行为，应该是违法行为，甚至是犯罪行为。但这其中，法规并不完善，有几个漏洞可以利用。其中两个最大的漏洞，也许对你有所启有所帮助。” “什么漏洞？” “一是违法的成本太低。据我所知，你如果真要炒钢，并搅动钢材市场，有两个部门会处罚你。一个是工商部门，一个是物价部门。可这两个部门的顶格处罚，却分别只有五万块和三万块。” “还有呢？” “还有一个漏洞，也值得你研究和利用。” “姐你说。” 韦立道：“钢材是特殊商品，不同于一般的日用消费品。工商部门和物价部门对日用消费品的管制，既比较严肃，也比较完善。而钢材呢，至今还实行两套体制，一套是计划的，一套是市场的。说白了，就是价格双规制。” 白手点点头，“也就是说，计划价不能乱动，而市场价可以乱动。” 韦立点头笑道：“从这个意义上讲，你炒钢，炒得很离谱，工商部门和物价部门也没法处罚你。” 第0708章 人生难得几回搏 韦立的分析，给了白手很大的启和信心。 人生难得几回搏，初生牛犊不怕虎。 白手的计划，悄悄地紧锣密鼓地推进着。 十二月，有点冷。 白手又常去劝业旅社坐班。 这点让同行们钦佩。 业内的大老板，像许老黑、王俊峰和姜越等，爱摆臭架子，把自己往上抬，认为出现在劝业旅社是自降身价。 白手却从不计较这个，一如既往。 星期六上午，劝业旅社。 齐再坤老爷子坐在玻璃门的里边晒太阳，老太太陪坐在旁边。 老俩口六十多年恩爱如初，羡煞旁人。 白手乘出租车而来。 白手穿米色风衣，戴平光眼镜，白衬衫，黑领带，黑包包，黑皮鞋。 一米七六的个头，帅呆了，酷毙了。 白手向老两口行礼。 桌上棋盘棋子已经就位。 白手坐下。 老太太笑眯眯的伸手，在白手的胳膊上捏了一下，“一件衬衫一件衣，小伙火力就是壮。” 白手得意，吹起牛皮，“老太太，谢谢你。告诉你，我昨天还在黄浦江里游泳呢。” 老太太目光慈祥，又在白手的脸上捏了一下，疼爱道：“缺个老婆哦。” 哪壶不开提哪壶。 白手只好呵呵傻笑。 老爷子笑问，“你的破车呢？” 破车？白手又笑，“因为你老嫌我车破，所以我没开来。” 嗯了一声，老爷子拿起一枚黑子，放到棋盘的星位上，“今天我下黑棋。” 尽管棋力相差甚大，但出于年龄和尊重，每次下棋都是白手执黑先行。 今天老爷子算是破了例。 白手拿白子，也下星位。 老爷子的布局，是围棋里有名的中国流，攻守平衡。 下了二十多手，白手没占到一点便宜。 “哦，老爷子，棋艺大有长进嘛。” 白手不常下棋，但基本的棋感还是有的。 老爷子执黑先行，只守不攻，取实地而不求势，白手找不到进攻的地方。 老爷子不开口，双目炯炯，全神贯注。 老太太道：“小白，这些天，他都在三楼待着，学了不少新招。” 老爷子总算开口，扭头埋怨老伴，“要你多嘴。” 劝业旅社的三楼，是派出所和文化体育部门批准的棋牌室。 三棋一牌，高手荟萃。三棋是围棋、象棋和国际象棋，一牌是桥牌。 白手会围棋和象棋，在上海的千余名包工头中，绝对的独一份。 包工头们6续到来。 但没人会下围棋，所以不敢围观。 棋到中盘，白手少见的落后。 为了扭转颓势，白手只好故伎重演，四处点火，挑起战斗，搅乱棋局。 臭棋对臭棋，比的是谁更臭。 当然是白手更臭。 下围棋特别讲究计算力。 老爷子年纪大，计算力肯定不济，白手一番胡搅蛮缠，很快就让老爷子的优势变成劣势。 棋盘上已是厮杀激烈，死棋遍野。 但老爷子还是活了一块棋，整整二十三个子。 老爷子得意了，因为以往总是全部被杀。 白手大声讨好，“老爷子，你真行，你又长棋了。” 老爷子微笑道：“你心里有事。” 真厉害，白手心道。 “你心里有事。” 重复一遍后，老爷子往椅背上一靠，一对老眼闭起。 白手起身，行礼后离开。 一楼大厅，今日人满为患。 白手一边用笑脸招呼，一边拿出四包中华香烟，分别朝四个方向扔出去。 一阵噪动，大家分享白手的香烟。 一号桌，已坐着张孝南和方自立，还有其他三个白手叫不上名的老板。 李玉宝在二号桌，正跟一帮同行热聊什么。 白手在一号桌边坐下，接过张孝南递来的香烟，叼在嘴上，凑着方自立的打火机点着烟。 吸了几口，白手好奇的问，“老张，老方，你俩怎么还有空到这里来闲坐瞎聊？” 张孝南和方自立都是西环路项目的承包商。 承包商是个总称，细分起来，建筑工程行业里，有开商、承建商、分包商等，都算是承包商。 所以，承包商可以分为总承包商、一级承包商和二级承包商等等。 说来说去，还是一个俗称，包工头。 白手也是包工头，最人模狗样，也不变他的本质。 西环路项目的技术要求高，施工难度大，而且还要求日夜不能停工。 特别是冬天，施工难度更大。 按一般情况，张孝南和方自立应该待在工地，吃喝拉撒都在工地。 方自立道：“我们高价聘请了项目经理，所以才有时间出来坐坐。” 原来，张方二人终于与时俱进，舍得把钱花在专业人才的身上了。 白手大赞特赞张孝南和方自立，“进步了，进步了。我向来主张，只有学会当老爷，才能学会当老板，并最终成为真老板。” 邻桌有人笑问，“小白，你这什么狗屁理论？” 大家跟着哄笑。 白手不生气，侃侃而谈，“老爷要人侍候，老爷自己不用干活，老爷都是别人帮他干活。你们说说，老爷是不是就是老板？告诉你们，你们要亲自干活，亲自上工地，就是人模狗样的假老板。” 李玉宝从二号桌连人带椅挪到一号桌，“哎，小白的这个观点，我举双手双脚赞成，我就自己不干活。所以，我是老板，真正意义上的老板。” 有人高喊，“我们都在劝业旅社，都没有干活，我们都是老板。” 整个大厅掌声响起。 李玉宝大声回应，“你们是现在真老板，下午假老板。你们这帮土包子，一个星期只有半天是真老板，其他六天半都是包工头。” 大家群起攻之，嘲笑李玉宝是假上海人，因为上海人没几个当包工头的。 众怒难犯，李玉宝赶紧转移，“小白也是上海人，他也是包工头，你们嘲笑我，就是在嘲笑小白。” 白手呵呵笑道：“老李，我是假上海人，我不会被嘲笑。” 有人笑着威胁李玉宝，不向大家道歉，就把他扔出去。 还别说，这种事大家真干得出来。 李玉宝慌了手脚，“小白，救救老哥呗。” “一条大中华香烟。”白手笑道。 李玉宝赶紧起身去买香烟。 笑声里，张孝南凑到白手耳边，“哎，给你透露一条小道消息，钢材的市场行情要变了。” 第0709章 先放烟幕弹 白手听了张孝南的话，不动声色，“老张，具体什么内容？” “我听说，鉴于钢材价格涨得太快，有关部门作出重大决定。明年年初，临时增加钢材进口配额，从台湾省、日本和南朝鲜进口钢材。就是用进口钢打压国产钢材，平抑钢材价格。” 白手哦了一声。 “你听说了？”张孝南盯着白手问。 白手的脸上，波澜不惊。 张孝南想套白手，从来就没成功过，这是张孝南最怵白手的地方。 白手想说，他会自己说出，他不想说的，挖他的心都没用。 张孝南也知道，自从西环路项目出炉以后，他这个朋友，还有许老黑和方自立，已被白手排到次一档的位置。 方自立也凑过来问，“小白，你听到什么了？” 白手欲言又止，高深莫测，不肯说的样子。 张孝南冲着同桌的三个小老板说道：“去，一边待着去。” 三个小老板极不情愿的离开一号桌。 李玉宝买烟回来了。 一条大中华香烟拆开，李玉宝学着白手的样子，拿出八包扔向四面八方。还有两包，一包扔桌上，一包塞进自己包里。 白手笑话李玉宝，“老李啊老李，一条香烟钱，看你回家怎么跟老婆解释。” 李玉宝笑道：“没事，我就说请你吃饭了。” 张孝南和方自立齐声说，这个解释好。 白手又开始漫不经心，拿起一张报纸，要认真学习的样子。 张孝南拿手捅了白手一下，“哎，你还没回答问题呢。” 白手装傻，“什么问题？” 气得张孝南打了白手一拳，“老李，你来说，钢材市场的那个信息。” 李玉宝道：“我也是道听途说。小白，我有个远房亲戚，在南京市也搞建筑工程。据他说，国家要调整进口政策，额外进口钢材，压一压国内疯涨的钢价。” 白手问，“老李，你问没问过你亲戚，这个消息他是从哪儿听来的？” “他说他有一个同学，在北京工作。他同学的大学同学，在国家贸易委员会工作，这个消息是他同学的大学同学亲口说的。” 白手评论道：“典型的道听途说。” 李玉宝点了点头，“所以，我只能说仅供参考。” 方自立开口提醒，“这年头，小道消息的准确性是很高的。” 白手问张方二人，“老张，老方，你俩是从哪里听来的？” 张孝南道：“是许老黑说的，许老黑是听他老婆方玉玲说的。方玉玲有几个女性朋友，消息是她从朋友那里听来的。” 方自立道：“我是从朋友那里听来的，我的朋友的亲戚，与王俊峰的老婆廖玉珠是同事。据说廖玉珠有同学在北京，消息来自北京方面。” 白手听得有点傻愣样。 这回李玉宝推了白手一下，“哎，什么情况？” “不瞒三位，我也听到类似的小道消息。” 方自立急忙追问，“小白，你的小道消息来自什么渠道？” “我北京的朋友，去南方出差，路过上海。我去看望，聊到钢材行情，人家无意中说起来的。但人家一再强调，小道消息，未经证实，仅供参考。” 北京的朋友。 张孝南听得心动，“小白，你的北京朋友，是不是咱们上次在海南炒地时，向你提供重要消息的那个北京朋友？” 白手点了点头。 张孝南道：“这么说来，这个消息的可信度就相当高了。” 白手凝眉思索。 李玉宝问，“小白，你不相信？” 白手嗯了一声，“一半信，一半不信。” “此话怎讲？”张孝南问。 “我是这样想的。日本向咱们出口钢材，我百分之百相信。咱们台湾省，不是主要产钢区，说台湾省向大6出口钢材，我就不相信。还有南朝鲜，就是韩国，它与咱们还没建立外交关系，说它向我国出口钢材，我也不相信。” 李玉宝道：“也不见得。咱们与南朝鲜虽然没有外交关系，但民间交往早就有了。不信你去商场里找找，南朝鲜的商品不比小日本的少。” 白手笑了，“老李你啊，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商场里的商品，可以通过转口贸易进来。但是，钢材是大宗商品，国家是有计划的，没有配额，你根本进不来。” 李玉宝恍然大悟，“是的是的，像有配额的进出口商品，很难在两个没有外交关系的国家之间产生。” 白手又点上一支香烟，吸了几口，“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也让我不相信这个小道消息。” 方自立问，“什么重要原因？” 白手道：“咱们国内的钢厂，全部是国有企业，都归冶金部领导。你们想想，国贸委增加钢材进口配额时，冶金部会不会同意？我看肯定不会同意。” “为什么不会同意？”张孝南问。 “前几年，钢厂效益不好，出现普遍性的亏损。现在好不容易涨价了，钢厂也扭亏为盈了。好不容易过上了好日子，这好日子才过几天，他们能同意吗？他们不同意，钢材进口就相当困难。” 李玉宝点点头，问道：“小白，你的判断到底是什么？” “这个小道消息不是空穴来风，但极不靠谱，我选择不相信。” 但是，这个白手不相信的小道消息，却已传遍劝业旅社的整个一楼大厅。 白手说不相信，产生的效果有三个。 大部分人相信白手的不相信，小部分人不相信白手的不相信。 还有少数人，对白手的不相信半信半疑。 张孝南和方自立，就极度怀疑白手的不相信。 白手走了，劝业旅社的一楼大厅还在议论纷纷。 大家有个共同的担心，现在大家的仓库里，基本上塞满了钢材，大多是涨价开始后买的。 如果进口钢材进来，并目数量巨大，势必导致钢价下跌。 这就意味着亏损，买得越多，亏得越狠。 小户看大户，大家有同样的心思，判断钢价是涨是跌，最好的办法，就是盯住几个同行大户。 白手就是大户中的大户。 这时，钢价趋稳，风平浪静的形势。 但是，白手却在这时出手了。 第0710章 白手主动出手 白手选择买进。 接连三天，白手买进钢材一千两百多吨，价格在每吨一千五上下。 跟着白手买进的人不少，汤云平、李玉宝、董培元、谢洪水、曾玉山和胡祥瑞都在买进，合计也过一千吨。 没想到的是，又过了两天，钢价一下跳到每吨一千五百五十块以上。 跟着买钢材的人，如风起云涌，有好几百同行，和钢材市场的上百商户，也加入买进的行列。 这时，白手却又按兵不动了。 十二月中旬，钢材价格已升到每吨一千六百二十块以上。 十二月只剩最后十天了，白手疯狂买进两千吨，他的同伙也咬牙紧跟，也买进了一千五百多吨。 十二月二十五日，钢材价格竟冲到每吨一千九百三十块。 就在这天下午。 钢材市场新开了一家商铺，南方建材销售公司。 这家公司有三个人，一个老板两个手下。 老板叫肖正坤，手下叫魏和平和童四平。 这家公司财大气粗，一下租了三个铺位，连在一起，比汤云平的还要气派。 这家公司还在西郊租了一个原乡政府的旧院子，能放下几万吨钢材。 这家公司与众不同，大家都是买进钢材，他们却是卖出钢材。 好事的人统计过，二十六日二十七日二十八日三天，他们就卖出了五千吨钢材。 二十九日，钢材的开市价已涨到每吨两千块，下午的收市价，已突破每吨两千一百块。 这家公司在这天抛售了一千五百吨钢材。 有心人开始盯梢，有两个重大现。 一是这家公司的老板住在上海国际饭店，最好的楼层，最好的房间。 二是有心人现，每当晚上，十吨以上的大卡车，源源不断的往这家公司的西郊仓库运送钢材。 这些大卡车，满身尘土，风尘仆仆，司机都讲外地话，显然是长途跋涉而来。 有个有趣的现象，被所有人忽略。 南方建材销售公司的销售越是火爆，白手他们的收购越是积极。 十二月三十一日，这年的最后一天。 钢材价格定格在每吨两千两百七十五块。 这天晚上，十一点三十分左右。 白手带着手下蔡朝先，乘出租车出门，在市区转了二十多分钟，再换乘另一辆出租车，来到国际饭店附近。 还有一千五百多米，白手和蔡朝先下车步行。 到饭店门口，蔡朝先在前，白手在后。 二人都是鬼鬼祟祟，瞻前顾后。 终于，在一个房间里，白手和蔡朝先见到了肖正坤、魏和平和童四平。 朋友相见，笑倒一片，打作一团。 没错，南方建材销售公司的这三位，正是白手的好朋友兼老朋友。 童四平，就是曾经的白村的那个癞头四。 三人是应白手的邀请，专程前来上海，帮助白手掀起钢材价格大战。 装得实在是像。 三人来上海后，坚持不与白手见面，直到现在。 笑闹过后，就是喝酒。 白手向肖正坤等三人敬酒，再次表示感谢。 酒过三巡，魏和平问道：“小白，下一步怎么做？” 白手道：“简单，元旦过后，继续狂卖，但有两条。一是压价狂卖，二是卖到一月十日左右。” 肖正坤问道：“小白，那五百吨进口钢材，你打算什么时候派上用场？” “元旦过后，全部抛出。我和那个汤云平，我们俩会全部买下。到了晚上，我会派小蔡押送，送回到你们的西郊仓库去，你们第二天再卖。” 肖正坤点着头笑了，“这计太妙，就这五百吨进口钢材，能造出五万吨进口钢材的声势。” 白手转向童四平，“四平哥，这次让你当老肖和老魏的保镖，委屈你了。” 童四平笑道：“在大上海给两位老板当保镖，我自豪，我骄傲。” 喝酒喝到下半夜一点半。 怕被人看见看破，肖正坤催白手走。 白手带着蔡朝先悄悄离开国际饭店。 元旦过后的钢材市场第一个开市日。 今天的钢材市场，共有四条新闻。 第一条，南方建材销售公司开始降价抛售，明显是在有意压价。 第二条，南方建材销售公司开始销售进口钢材，而且一天就销售了整整五百吨。 第三条，白手他们一伙人，突然改买进为卖出，疯了似的卖出。 第四条，钢材市场多了一家商户，叫兴隆建材贸易公司。公司老板于明阳，老板娘李玉莲，还有两个手下叫6小军和陈亮。 这四位，也都是白手的朋友，也是应白手的邀请来上海助阵的。 今天的钢价，每吨两千两百五十五块，竟比去年最后一天下降了二十块。 第二天，南方建材销售公司大幅压价，开市销售每吨两千两百块。 白手和汤云平他们，紧接着把价格降到每吨两千一百五十块。 下午，南方建材销售公司降价到每吨两千一百块。 双方较上劲了。 白手更狠，把价格降到每吨两千块。 但有价无市。 这天的交易量，市场内不到三千吨，市场外不到两千吨，交易量不到旺期的三分之一。 接下来的两天，钢价降到每吨一千八百块，交易量跌到每日不到两千吨。 这个时候，白手得到一个数据。 就像白手的购销依靠汤云平的商铺一样，全市有八百多个同行学习白手，与钢材市场的商铺挂靠。 白手明白，大家把自己仓库里的钢材，直接交到了钢材市场上。 一月六日。 钢材市场一下子多了四家商铺，俊峰公司、越公司、沪兴公司和五美公司。 他们终于从幕后跳到前台了。 四家结成联盟，形成默契，突然的大举收购钢材。 一天的交易量，骤然猛增到九千三百多吨。 其中百分之八十以上的钢材，被四家联盟收购。 这天的平均成交价是毎吨一千六百三十块，收市价已跌到每吨一千五百二十七块。 晚上，白手与自家公司的两位老总，老李和老顾，一起躲在三楼的客厅，一边喝酒，一边分析形势，商量对策。 老李和老顾是主动要求加入，要帮助白手赌这场胜负局。 “老李，老顾，现在的形势已经逐渐明朗。你俩说说，咱们有什么软肋？该如何解决？” 第0711章 激战正酣 老李道：“咱们的软肋就是一个，仓库里的存货不多了。” 老顾道：“我统计了一下。咱们还有一千三百多吨，汤云平还有七百吨不到，南方建材销售公司名下还有一千一百吨，李玉宝他们加在一起大约剩下三千三百多吨。总计起来，大概是六千四百吨。” 当然，老李告诉白手，大家都有项目，都得备料，还有另外的几千吨，是供各项目工地使用的，任何情况下都不能拿到钢材市场上去交易。 情况是明摆着的，对方大肆收购并囤积，市场上能流动的钢材不多了。 对白手来说，激战正酣时，现自己处于弹尽粮绝的窘境。 老李和老顾替白手担心。 要命的是，面对这场钢铁价格大战，各个钢厂置身事外，统一行动，暂停对外供应钢材。 钢材市场上，现在倒来倒去的，就那么多的钢材。 老李和老顾都知道，对方只要有足够多的资金，把钢材市场上流动的几万吨钢材买走，哪怕买走三分之二，白手就必输无疑。 好比一个水池，有人把水勺走，你不往池里续水，水池干了，勺水的人就等于控制了水源。 但白手却风轻云淡，胸有成竹的样子。 “老李，老顾，一万吨进口钢材投放市场，你们认为够不够？” 老李和老顾都愣住了。 白手再开一瓶红酒，为二人倒酒，再把自己的杯子倒满，拿起酒杯，一边喝着，一边笑看着老李和老顾。 老李不相信，“小白，你哪来的一万吨进口钢材？” 老顾也不相信，“整个上海滩，加起来的库存进口钢材，恐怕也不过五千吨吧。” “两个老家伙，答非所问。”白手呵呵一笑，“回答我的问题，一万吨进口钢材够不够？” 老李和老顾相视一眼。 老顾道：“如果真有一万吨进口钢材投入市场，那一定会产生两万吨国产钢的威力。可以这么说，现在正处于僵局，这一万吨进口钢材就是咱们的预备队，将彻底扭转战局。” 老李道：“我这么认为。这一万吨进口钢材能挥的最大威力，是要告诉大家告诉市场，进口钢材真的来了。这个威力的效果，一定能摧毁对方的心里防线。” 点了点头，白手道：“老李，老顾，明天会相对平静。你俩通知下去，先把咱们剩下的子弹全部打出去。一定要记住，昨天的收市价是每吨一千五百二十七块，明天的开市价必须是每吨一千四百块。” “这是要拚命了。”老顾感叹道。 “然后呢？”老李问道。 “然后就是后天。”白手道。 老李追问，“后天你的进口钢材就到了？” 白手道：“确切的讲，明天晚上，一万吨进口钢材将抵达黄浦江码头。老顾，你与杨进明和6水龙一起，带五十个员工去码头卸货，放进汤云平的仓库里。” 老顾精神为之一振，“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 白手又吩咐老李，“老李，你明天去钢材市场转一转。” “你想让我对外界表达什么？” “什么都不用表达，什么都可以表达。你的出现，本身就是一种表达。走你自己的路，让别人瞎猜去吧。” 老李和老顾都笑了。 一月七日，农历十一月的最后一天。 今天正好又是星期六，是包工头们聚集在劝业旅社交换行业信息的日子。 与以往一样，白手提前出现。 齐再坤老爷子和老太太一起，还是坐在门里边，面前摆着桌子，桌上放着棋盘和棋子。 “来早了。”老爷子看看墙上的挂钟，说了三个字。 “我请求下两盘。”白手在老爷子对面坐下来。 老爷子不吭声。 白手拿起一枚黑子，不是放到棋盘上，而是扔上去的。 巧了，正好扔在棋盘中间的那个星位上。 老爷子没表情。 老太太笑了。 没有悬念，二十分钟刚过，白手的黑棋，把老爷子的白棋杀得片甲不留。 第二盘，老爷子执黑先行。 包工头们6续到来。 以前没人看棋，因为都不懂围棋。 现在不同，大家纷纷围观。 看棋是假，看人是真。 白手挑起钢材价格大战，大家都想从他的嘴里，听到相关的劲爆消息。 白手大开大合，大刀阔斧，追着老爷子的黑棋厮杀。 老爷子的最后一块黑棋，也被白手的阴招杀死。 老爷子终于笑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滥招损招，好使就行。” “棋如人生，人生如戏。”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滚。” “我滚。” 白手笑着起身而去。 老爷子往后一靠，躺在椅子上闭上了双眼，老脸笑意盎然。 大厅里，已有六七十个包工头就位。 白手进来，顿时寂静。 一号桌空空如也。 白手坐下，把包搁桌上，拿出五包中华香烟。 今天分烟之前，白手先扫视一眼大厅。 大厅里的包工头，基本上已分成两堆。 一堆坐得离一号桌近些，大约一半多，是白手的追随者。 白手买，他们买，白手卖，他们也卖。 还有一半不到，虽不都是反对白手，但这一次却不相信白手。 他们现在是白手的对手。 白手的四包中华香烟，全扔给了“自己人”。 谢洪水和汤云平走了进来。 这俩家伙走在一起，很少见。一个包工程的，一个卖钢材的，能走在一起，是因为这次都成了白手的战士。 俩人在一号桌边坐下，先抽烟喝茶。 “你俩来干什么？”白手问道。 谢洪水道：“我去你公司找你，说你来这里了。正好碰上老汤也找你，我们就一起过来了。” 白手笑笑，“什么情况？心里没底了？沉不住气了？” 谢洪水道：“非也，我们是破釜沉舟了。我来之前已吩咐手下，把仓库里的货全扔出去。” “我也是。”汤云平道。 “你俩，你俩真的这么有信心吗？” “我老婆鼓励的。” “我也是老婆鼓励的。” 还别说，俩家伙模样不咋的，老婆却又漂亮又聪明。 “呵呵……那我也给你们透个实底，决战的时刻就要到了。” 第0712章 天机不可泄露 谢洪水和汤云平都是眼前一亮，要开口询问，但马上明白这里人多嘴杂，不是说话的地方。 二人起身就走，白手也跟着离开。 仨人坐谢洪水的车，离开劝业旅社，来到十六浦的长风饭店。 三楼，长风茶楼，一号包间。 老板蒋长风亲自奉茶。 这回，白手没让蒋长风离开。 白手告诉谢洪水和汤云平，“两位，老蒋也即将加入战团。” 谢汤二人笑着点头，“欢迎加入战团。” 蒋长风道：“我都快急死了。小白，我筹集了三百万。万事俱备，只等你一声命令，可你老是没动静啊。” “呵呵，前面玩的是过山车。老蒋你高血压，你玩不了的。” “现在时机到了？我如何加入？我怎么玩？” 白手问道：“叫你去钢材市场租个商铺，在附近租个仓库，你搞好了没有？” 蒋长风点点头，“都搞好了。人也选好了，我小舅子，让他请了长假。另外，我还叫他雇了两个人。” “老蒋，你听好了。明天进驻钢材市场，随时准备展开行动。” “小白，能不能先透个底？什么时候开始收购？降到多少钱一吨开始收购？” “天机不可泄露。” 蒋长风这个局外人都要入局，还一下子拿出三百万，这对谢洪水和汤云平很是震撼。 谢汤二人也是地地道道的上海人，到现在为止，二人的心理底线是两百万。 相比之下，魄力连个开饭店的都不如。 谢汤二人坐不住了。 二人道声歉，双双起身而去。 “他们什么情况？”蒋长风好奇的问。 “眼红你，凑钱去了。” “哈哈……” 笑过之后，白手道：“老蒋，把你的帐号告诉我。我有一个朋友，是个华侨。手头有两百万闲钱，我让她把钱转到你的帐户上，到时候你帮她操作。” 白手说的是玉姐，玉姐只有一百多万。白手破例为她担保，找银行贷款，凑齐两百万。 玉姐的这两百万，包括兰姐的一部分。白手为二人做主，赚到的钱，玉姐占百分之七十，兰姐占百分之三十。 蒋长风点头应诺，也不问两百万的主人是谁，“好，我等你通知。” 这时，有人敲门。 蒋长风起身开门。 敲门的人，是上海钢厂的两位副厂长陈庆祥和姚德明。 白手急忙起身相迎，“两位，什么风把你们给吹来了？” 寒暄过后，白手陪着陈姚二人坐下。 蒋长风主动告退。 关起门来好说话。 姚德明先道歉。因为他分管销售以后，白手的合同没有得到尊重，现在的腾飞公司，没有使用上海钢厂一根钢筋。 这是业界的一桩奇事，本地排名第一的建筑公司，居然不与本地最大的钢厂做生意。 责任不在姚德明，在下面分厂的销售部门，他们太拿自己当回事，太不拿白手当回事。 白手也犟，条条大路通罗马，你不待见我，我拿你当空气。 宁愿多花点运费，白手也要去外地买钢材。 还是钢厂先服软，已经多次抛来橄榄枝，希望重归于好。 白手也是见好就收，你服软了，我也赶紧找个台阶下。 这是姚德明主动前来的主要原因。 陈庆祥是做陪，他与白手私交甚好，不管销售了，但有义务帮帮姚德明。 当然，两位副厂长一起出现，还与眼前这场价格大战息息相关。 从外表看，姚德明比陈庆祥还要和蔼，白手看着舒服，心里评价，这是个好打交道的人。 喝茶抽烟，都是前奏。 “小白，今天开市，你喊价多少？”陈庆祥问。 “标准钢，十六毫米螺纹，每吨一千四百块，。” 钢价大战，争来斗去，总提到每吨多少钱。 可钢的品种多达几百，单论建筑用的钢材，也有六七十种规格和型号。 为了计价方便，业内约定俗成，以十六毫米的螺纹钢为标准计价，其他钢材参照计算。 常说的每吨多少钱，应该说是每吨十六毫米螺纹钢多少钱。 每吨一千四百块，这个价格把陈庆祥和姚德明吓了一大跳。 因为昨天还在每吨一千五百块以上。 白手微笑，“不信的话，你们可以打电话问问。” 陈姚二人面面相觑。 白手继续微笑，“你们钢厂要是此时出手，只能让价格跌得更快。信不信，明天的价格将在每吨一千两百块以下。” “为什么？”姚德明问。 “天机不可泄露。” 陈庆祥道：“小白，我直说了。我们几个钢厂联手，正考虑出手不出手，和什么时候出手合适。” 白手道：“老陈，老姚，我说过了。你们都是明白人，钢价正在下行，你们这个时候把钢材投放市场，将会是个什么后果。” 后果就是一个，钢价将一泻千里。 “那，那这场大战，什么时候会结束？”陈庆祥问道。 白手呵呵一笑，“老陈，老姚，你们国有企业，财大气粗，压点货不成问题。以我看，春节快到了，早点放假，晚点上班，也挺好的嘛。呵呵，要是元霄节后再上班，工人同志们一定举双手欢迎。” 陈庆祥琢磨了白手的话，点点头道：“我懂了。小白，谢谢你的提醒。” 姚德明还没听明白，但既然陈庆祥明白了，他便不再追问。 还有一件事，捎带着也正好说了。 “小白，这次找你，我希望能把重新合作事宜敲定。” 姚德明说得诚恳真挚。 白手也是爽快，“老姚，我也希望恢复你我双方的合作。这样吧，等这次价格战过后，你派人过来，咱们再签一个购销合同。” 姚德明连声道谢。 目的已经达到，陈姚二人起身告辞。 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今天的钢价，已经跌到每吨一千三百块以下。 白手的子弹几乎全部打光，连自家工地的仓库，也拿出了一千五百多吨。 四家联盟还在大收特收，一点收手的迹象都没有。 晚上十点，汤云平开车来接白手，还捎上李玉宝。 黄浦江边，汤云平沙场码头。 五条货船正徐徐靠港。 船上装的是整整一万吨进口钢材。 仨人没有下车，远远的看着卸货。 李玉宝实在忍不住了，“不行不行，小白，你一定要告诉我，你这是从哪儿弄来的？” 第0713章 来龙去脉 一万吨进口钢材安抵上海，白手大大的松了口气，才略有得意的说出了来龙去脉。 “老汤，知道那个兴隆建材贸易公司吗？” 汤云平道：“知道。与那个南方建材销售公司一样，那是你安排的第二颗棋子。他们来了之后，至今按兵不动，我就是不知道他们扮演什么角色。” “他们名义上，现在是这一万吨进口钢材的主人。他们的老板是香港人，只有他出面，这一万吨进口钢材才能合法化，才能名正言顺的出现在上海的钢材市场上。” 李玉宝也听明白了，“噢，这一万吨进口钢材，不是通过正轨渠道进来的。” 点了点头，白手道：“事情是这样的。大约两个月前，有一条走私船，满载来自南朝鲜的产品，其中就有这一万吨进口钢材。这条走私船，在我们那边被逮住，随之问题就来了。没收拍卖，我们那里没有大户吃得下。就是买了，在我们那里也没有用，短时间内也用不完。” “后来，是我们那里的几个归国华侨，都在我们那里办工厂的。他们联手，以每吨八百块的价格，买下了这一万吨进口钢材。这个价格，比当时的市场价，要便宜每吨两百块以上。但是，他们买到手后，马上就尴尬了。因为钢材太多，只能销往外地。” “这一万吨进口钢材，恰恰是建筑类的，恰恰我们那里没有大型工程。在当地销售，一年也卖不完，当地的钢材市场也承受不了。但是，钢材还是国家计划产品，国家是严格控制的。要想异地销售，要办一系列的手续，既麻烦又浪费时间，还不一定办得下来。” “于是他们想到了我，知道我有能力吃下这一万吨进口钢材，就通过电话联系我。我的身份是使用者，不是销售者，正好能帮上我的忙。我在我老家那边，也算有点小名气，领导从中撮合，正中我的下怀。所以，在这场价格战打响之前，我就与他们签了合同付了订金。” “我也是动了不少心思，花了不少功夫，因为我要取得这一万吨进口钢材在上海的销售权和使用权，以及质量检测合格证，等等。在这个过程中，我还得瞒过所有人，包括你们两个家伙。因为在这场价格战中，只有出其不意的，在最关键的时候，把这一万吨进口钢材推到市场上，才能挥最大最大的作用。” 白手说完了。 李玉宝和汤云平都笑了。 李玉宝笑道：“也就是说，明天它们将出现在钢材市场上，会把价格压到每吨一千块上下。小白，我彻底服你了。” 汤云平却有问题，“小白，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往我仓库里装？” “呵呵……这一万吨进口钢材，现在的主人叫汤云平。老汤，你明白了吗？” 汤云平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明白了，明白了。” 李玉宝笑道：“老汤，你狗日的卖进口钢材，是土包子穿名牌梦特娇，你牛啊。” 车里，三人笑得得意忘形。 新的一天。 一月八日，星期天，正是腊月初一。 白手早早的来到办公室，一边吃早餐，一边打电话叫来杨进明和6水龙。 杨进明的老婆怀有身孕，他要把老婆送回家去，交给岳母照顾。 6水龙也要回家，他女朋友周小英的哥哥结婚，他得去喝喜酒。 杨进明不好意思，作为采购部经理，钢材价格大战正是关键时刻，他不该这时候脱离岗位。 6水龙也是，农历年底，正是一年到头最忙的时候。 白手笑道：“什么意思？离了你俩，我的公司就停止运转了？你俩笑啥啊？” 杨进明和6水龙都憨笑着。 “你俩这次回家，还有两件重要的事。第一件，我听说龙岙乡现了大理石矿，你俩回去后，专门去考察一下。如果是真的，签个意向合作书，带点样品回来。” 杨进明点了点头，“我回去后，抓紧时间去矿上看看。” “老杨，你过完春节再回来上班。多陪陪你老婆，这是命令。” “小白，谢谢你。” 白手转向6水龙，“第二件事。你得回来过年，包一辆客车，把所有来上海过年的员工家属拉过来。包括你们一家，和我全家。” 6水龙点点头，憨憨一笑，“手哥，你一家，包括不包括你二弟和三弟？” 杨进明在旁边偷笑。 因为白手与二弟和三弟的关系实在不咋的。 二弟白当做生意亏了之后，有段时间没有固定的活。想进白手的皮箱厂，又被白手坚决拒绝。现在的二弟白当，从事皮箱壳生产，是个个体户。 白手对待二弟白当，是不管不顾，坚决不生任何经济联系。 至于三弟白面，白手更觉自己做人的失败。 三弟白面自从考上大学至今，不仅没给大哥写过一封信打过一个电话，还放言不愿见到大哥。 白手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千万富翁的大哥，怎么会被一个大学生弟弟唾弃。 白手还真是不服，难道一个本科大学生掌握的知识，能比一个千万富豪更有价值？ 白手经常忿忿不平的想，有朝一日，我一定要去弄个博士或硕士当当，气煞那个眼睛长在脑袋上的三弟。 白手瞪了6水龙一眼，没好气道：“我家的人，包括我妈，还有我大妹和小妹，其他人都不算。” “嘿嘿，手哥，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 杨进明问，“小白，你还有什么吩咐？” 想了想，白手道：“记着，订购十吨土特产并及时送来。” 杨进明和6水龙一齐点头。 二人正要走，又被白手叫住。 “对了，今天不要走，明天再出。” 6水龙忙问，“为啥啊？” 白手反问，“你不懂？” 6水龙摇头。 白手问杨进明，“老杨你懂吗？” 杨进明也有点懵，“不懂。” “他娘的，你俩都忘本了。初一不出门，十五不回家，这是老辈传下来的风俗啊。” 杨进明和6水龙都笑了。 白手自己也笑了。 就在这时，钢材市场那边传来了新消息。 第0714章 你死我活 腊月初一，钢材市场。 汤云平得意洋洋，威风凛凛，刚开市就风光了一把。 铺面上挂着一个又大又长的横幅 “进口钢材，每吨一千两百块，敞开供应。” 来得早的客商，几乎全集中在汤云平的店门前。 一群一群的客商走进店里，去后面的临时仓库看货。 有人当场下单。 是兴隆建材贸易公司和南方建材销售公司，各下单一千吨。 场面火爆，热闹非凡。 接着，有几个小客商下单，几十吨一百吨两百吨的都有。 开市不到一个小时，就有两三百客商看货。 当然，也有不爱凑热闹的人。 所谓旁观者清。 钢材市场停车场。 一辆黑色轿车里，坐着三位老板。 驾驶座上是许老黑，副驾座空着，张孝南和方自立坐在后排。 三位联手拿下西环路项目的老板，尽管有分歧有冲突，但现在不得不再次团结。 这次钢材价格大战，仨人开始是旁观者。 价格大涨，仨人按捺不住，在每吨一千五的中高位上一头扎入。 不属于白手一伙，也不加入四家联盟，仨人算是特立独行。 涨到每吨两千时，仨人才得以暂停。 暂停的根本原因是没钱了。 整整一万吨，平均价格每吨一千七，也就是一千七百万块钱变成了钢材。 流动资金和工程款，几乎都变成了钢材。 现在，价格跌到每吨一千二三的地步，仨人面临着一个痛苦的选择。 卖出，还是不卖出？ 现在抛出就是亏，不抛的话，要么亏得更多，要么还有扳回的机会。 本来，仨人昨晚商定，暂时不动，静观其变。 但现在，进口钢材的出现，打破了钢材市场的短暂稳定。 进口钢材质量稍好，卖价每吨一千二，相当于国产钢材的每吨一千一。 而今天的国产钢材，还在苦苦支撑着每吨一千三的价位。 仨人都是精明人，知道汤云平的背后是白手，汤云平卖进口钢材，就是白手在卖进口钢材。 白手在杀价，赤裸裸的杀价，就看你们敢不敢跟。 仨人坐在车里，看了老半天，也沉默了老半天。 方自立道：“找白手问问吧。” 张孝南一声轻叹，“唉，咱们不再是他的好朋友，他能说真心话吗？” 方自立苦笑一下，“问总比不问好。” 许老黑扭头问，“谁去问？” 张方二人齐看许老黑。 “我去？”许老黑犹豫。 张孝南道：“老许，你免费把防渗水独门绝技送给他，这个人情，到什么时候都好使。” “好吧，谁让我许老黑脸皮厚呢。” 方自立道：“老张，你跟常清扬关系好，常清扬跟白手关系好。你去找常清扬，也许从侧面可以摸到点内情。” “行，我去找常清扬。” 许老黑动车子，离开钢材市场返回市区。 车到西环路项目总指挥部，先让方自立下车。 再到市建筑协会，张孝南下车，去找会长常清扬。 许老黑开车去腾飞集团公司找白手。 白手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坐在大板台边，专心致志的第n次组装那个大哥大和那台微机。 关于这个大哥大和这台微机，已成为腾飞集团公司内部的一个大笑话。 有一次在公司食堂吃饭时，白手当众吹牛，公开宣布，利用业余时间研究大哥大和微机。 大哥大是玉姐送的，在玉姐家时已被拆散，至今白手已组装过五十多次。 微机是公司自己的，被白手拆散后，已经组装过三十几次。 奇怪的是，无论是大哥大还是微机，每次组装完毕，都会多出好几个配件。 有一次，白手组装大哥大完毕，剩下的配件正好是零。 白手开心得手舞足蹈，大声欢呼，以为自己大功告成。 不料，丁小洁那个三岁的宝贝女儿丫蛋，不知是什么时候钻进来的，从大板台下冒出来，两只小手攥着五只小配件。 白手哭笑不得。 许老黑来访，白手只好暂时停止欺负大哥大和微机，陪着许老黑在沙上坐下。 “老许，你找我有事？” “明知故问，小白，你明知故问。” 白手笑问，“你也被套牢了？” 许老黑点点头，“我们仨，上万吨，一千七百万。” “你们仨？” “我，张孝南，方自立。” 白手笑了，“好，看到你们仨人团结，我替你们感到高兴。” 许老黑骂道：“去你的，猫哭耗子，幸灾乐祸。” 白手不生气，笑着反骂，“他娘的，我是挖了一个坑，可我没让你们跳啊。” 这倒也是，白手挖的不是暗坑，而是搁在阳光下的，谁跳进去谁只能怪自己。 “唉，一千七百万，把我们仨压惨喽。” “你少来，老许。以你们仨的实力，一千七百万根本不是问题。” 许老黑苦笑道：“站着说话不腰疼。西环路项目，根据协议，春节后才能下拨工程款。现在拨下来的钱，全用在了拆迁上。也就是说，现在我们是在垫资施工，花的是我们自己的钱。” 白手点着头噢了一声。 “更要命的是，年关将到，要员工们的工资和奖金。这个钱，就是天上下刀子也得。” “这个当然，必须的。” 许老黑继续诉苦，“小白，你也知道的，我和我家方玉玲各开一家公司，我的实力大减。我说我有五百万的实力，连我自己都不相信。张孝南和方自立那两位，顶多都是五百万的实力。你说说，一千七百万压在仓库里，我们仨的现金流紧巴不紧巴？” “理解，理解。”白手连连点头。 “理解？”许老黑瞪了白手一眼，“既然理解，那就告诉我你的底线，你打算什么时候结束这场赌局，我什么时候能够解套？” 白手摇摇头，问道：“老许，你做项目十几年，有过半途而废的吗？” “哼，百分之百没有。” “那我为什么要半途而废？我如果半途而废，我自己就会惨不忍睹。老许，你死我活，我也没有退路。” 你死我活，许老黑听得哆嗦了一下。 这是，电话响起。 白手拿起电话听了听，忍不住叫起来，“钢厂也进场搅局了？好，好啊。” 许老黑脸色大变。 第0715章 翻江倒海 接完电话，白手放下话筒，冲着许老黑摊摊双手。 “老许，钢厂也来补刀了。钢价下跌，势不可挡。” “怎么回事？”许老黑忙问。 “钢厂的第三分厂，就是专门生产建筑用钢材的那个分厂。因为要工资，要向总厂缴纳利润，决定按市场价，对外销售至少一万吨钢材。” “完了，完了。”许老黑瘫了似的靠在沙背上，欲哭无泪。 市场已经饱和，就像一个人吃饱了一样，肚子撑得大大的。 这时候，白手的进口钢材，和钢厂的钢材，双双投向市场，会把市场硬生生的撑爆。 结果就是一个，价格暴跌。 “老许，冷静，冷静。你稍等，我打个电话。” 白手的电话打给钢厂负责销售的副厂长姚德明。 “老姚，我是白手。” “噢，小白，你好你好，你有什么事吗？” “老姚，这节骨眼上，你们凑什么热闹啊？” “啊，事先没通知你，对不起。” “什么情况？” “要过年了，钱紧呗。是总厂的命令，分厂才决定向市场释放的。其实分厂也不愿意，毕竟以现在的价格，实际利润并没有多少。” “具体怎么安排？” “每天一千吨左右吧。” “我只想知道，最终大概是多少？” “嗯，我只能说，不会过一万吨。” “哦，谢谢。老姚，再见。” 放下电话，白手实话实说，把姚德明的话告诉了许老黑。 许老黑慢慢的恢复冷静。 白手心里却大赞钢厂，神一样的队友，给出了神一样的助攻。 “小白，我有三个问题。” 白手微笑着，“请问。” “一，你哪来的进口钢材？” “这是商业秘密。” “二，你有多少进口钢材？” “这也是商业秘密。” “三，国家要大幅增加钢材的进口配额，这消息是真是假？” 白手沉吟了一下，“怎么说呢，我也不大相信。要说增加，还是有可能的，因为这能平抑钢价。要说大幅增加，我看没有理由，因为必须保护国内的钢厂。” “走了。”许老黑起身，跺跺脚走了。 白手心肠似钢如铁，目送许老黑，连句安慰的话都没有。 在进口钢和国产钢的双重夹击下，今天的钢价，跌到了每吨一千两百块以下。 交易量更少，只有三千五百多吨。 腊月初二初三初四，钢价继续走低，已跌至每吨一千一百块以下，交易量累计不到八千吨。 白手也出通知，所有合作者统一行动，只出不进。 汤云平的进口钢材，已经标价每吨九百九十九块。 一千块是一个心理价位，标价九百九十九块，就是摧毁心理价位的导火索。 腊月初四是总经理老李的阴历生日。 老李的孩子都在外地，白手给老李过生日，亲自跑去买了一个生日蛋糕。 乔教授买了不少菜，就在白手家烧。 白手只邀请副总老顾作陪。 还没开席，常清扬来了。 白手笑着骂骂咧咧，把常清扬接到三楼客厅。 常清扬先祝老李生日快乐。 老李和老顾陪常清扬说话。 白手帮乔教授烧菜，很快烧好了六个菜。 常清扬也不客气，翻墙倒柜，把白手藏的好酒搜了出来。 一瓶茅台一瓶五粮液，三瓶进口红酒。 加上老顾买来的四瓶进口红酒，今晚的酒肯定足够。 酒分上下半场，知己千杯嫌少。 上半场真喝酒，推杯换盏，五个人喝了一瓶茅台两瓶红酒。 下半场说事。 常清扬道：“小白，你翻江倒海，把国内的整个钢铁行业和整个建筑行业都惊动了。” 白手笑笑，只顾吃菜。 乔教授微笑道：“老常，你这评价很高嘛。” 老顾问，“老常，何谓翻江倒海？” “长江的江，上海的海。” 老李问，“老常，业内人士如何品说？” “三句话。一个土包子，搞得上海滩鸡飞狗跳。一个小不点，耍得一伙老菜帮团团转。一个小流氓，让两个行业提心吊胆。” 乔教授与老李和老顾都是捧腹大笑。 白手笑骂道：“狗日的老常，把你肚子里的酒和菜，全给我吐出来。” 常清扬没笑，一本正经道：“小白，我是来向你学习的。你给我说说，这个胜负局，当初你是怎样设计的？” 白手笑道：“现在胜负未分，暂时无可奉告。” “去。我一个局外人兼外行人，都能看出胜负已分，你再假谦虚就说不过去了。” 乔教授问道：“老常，你凭什么说胜负已分？” 常清扬道：“明摆着的事情。胜负局的两边，一边高价抢购钢材，把自己撑得死死的。另一边手里拿着现金，就是手里拿着刀子。而钢价刷刷的下跌，谁赢谁输，一目了然，傻瓜都能看得明白。” 老李问道：“老常，你那里一定有大概的数据吧？” 点了点头，常清扬道：“全市一千零七十一个包工头，有九百多个参与此次炒钢。钢贩子原来有四百多个，现在猛增到一千一百多个，阿猫阿狗都跳出来想捞一把。” 老顾问道：“那胜负局的两边呢？” “你们这边，大概有五分之二不到。他们那边，大概有五分之三，约一千两百三十多人。据估计，这一千两百三十多人，手里攥着一百三十万吨钢材。除去项目工地仓库的库存，应该有一百二十万吨是用来炒的，人均多达一千吨。” 顿了顿，常清扬又道：“我让人做过初步统计，这一百二十万吨钢材，最终进价是平均每吨一千七百块。这是什么概念？就是说，这一百二十万吨钢材价值二十点四亿块，人均一百七十万块。” 白手不以为然道：“算人均没意义，关键看那四家联盟，看他们手里攥着多少钢材。” 常清扬道：“这我也摸过底了。俊峰公司六万吨，越公司五点五万吨，沪兴公司四万吨，五美公司三点五万吨。他们四家，手里至少攥着十九万吨钢材。” 白手脸露笑容，坏坏的。 老顾道：“他们快完了。” 常清扬道：“小白，该你说了，你怎么会选择这个时候设下胜负局呢？” 第0716章 腊月经济 白手道：“老常，有一位高人指点过我。他说在中国做生意，要特别关注和研究农历十二月这个月份。” “为什么？”常清扬问道。 “他没告诉我为什么，而是让我自己去研究。我哪会什么研究啊，不过后来我想，我可以自己去体验，站在自己的角度去关注。先我现，对国内的经济活动来，一年的开始不是阳历一月份，而是春节以后的农历正月。同样的道理，一年的结束不是阳历十二月，而是农历的十二月即腊月。” 乔教授道：“小白，这个现很了不起诶。” “我暂且称之为腊月经济。但我的经济活动，仅限于农村和现在当包工头两个阶段，我就从这两个阶段说起。农村给人们的印象，第一应该是穷，与城市相比，农村是全方位的穷。但农村的腊月，是经济活动最丰富多彩的时段。哪怕是最穷的人家，在腊月时，也会展现它必须的经济活动。” 老顾道：“这是给我们上课。小白，我们四个都没有在农村生活过。” “就拿我家来说吧。我小时候就知道，我家在我们村里，一定是最穷的人家。我十岁开始管家，到十五六岁脱贫，整整五年时间，我深深的体会到极度贫困的感觉。那时还是生产队时期，我家人多，又没有壮劳力，所以每次分口粮时，都得自己掏钱付口粮钱，没钱只好赊帐。” 常清扬点头道：“这我听说过。我有个农村亲戚，他说的跟你说的差不多。” “赊帐，欠帐，是我最早认知的经济活动。那时候有个好处，就是你最没钱，哪怕上一季的口粮钱还欠着，也不能拿下一季的口粮钱抵债，生产队也得把口粮分给你。我当家以后，年年欠生产队的钱，直到落实家庭联产承包制。但是，虽然年年欠帐，我却练就了厚脸皮的能耐。厚脸皮，正是做生意的必备素质之一。” 四个四五十岁人都笑了，因为白手确实厚脸皮，而且不是一般的厚。 “虽然我家穷，但穷人有穷人的活法，有穷人的算计。比方说我养猪，就养一头猪，养到腊月杀掉，家里就有肉吃。又比方说我养鸡养鸭，到腊月和过年时，不仅有鸡肉鸭肉吃，还有鸡蛋鸭蛋吃。比方说土特产，年糕麻糍鱼干豆干等等，最穷的人家也是会有的。我记得我每年的腊月时，兜里就没几个钱，最多时也不过三十块。” 乔教授道：“在农村当家真不容易啊。” “但年还得过啊。新鞋子新衣服，弟弟妹妹每人都得有一套，可以自己做，但布料必须拿钱去买。过了年弟弟妹妹要上学，学费倒是不用交，但书本费必须交，还得在过年前准备好。这就必须去找钱、换钱、挣钱。穷则思变，办法总比困难多。说实在话，我就是在当家的时候，心里萌了经济的思潮。” 老李道：“穷则思变，说得好。” “什么叫经济？经济就是做生意。如何做生意？就是在合法合情合理的前提下，把别人兜里的钱变成自己兜里的钱。我前面说过，对钱的追求，无非是找钱、换钱和挣钱三种方式。找钱就是借钱，当时像我家那个穷样，借钱是不可能的。所以可以选择换钱，拿家里的东西去换钱。拿口粮和稻杆，直接去集市上换钱。拿鸡蛋鸭蛋和鸡鸭及蔬菜去集市上卖掉，也是换钱。” 老顾道：“拿自家的东西去换钱，不能增加经济效益，对贫穷的改变起不了根本性的作用。” “老顾，你说得太对了。我就是认识到这个道理后，才想到做生意挣钱这个方式。我最初的挣钱方式，并不是倒卖票证，而是做砖坯卖给砖窑。我家屋后不远处就是河，每当秋冬季，河水水位下降，河床暴露，我就去河底挖泥做砖。这个活虽然累，但没有技术含量，政府也不会管你。只要你有力气，肯吃苦，就是个挣钱的好营生。” 老李道：“我在郊区见过做砖坯的，大冬天玩泥巴，确实很辛苦。” “一块砖坯一分钱，做得多就赚得多。但我得快就现，赚的钱并不多，因为不够花啊。于是我改行，在熟人的启和指导下，我改行干起了倒卖票证的营生。我说了这么多，是想说明什么问题呢？我是想说，是农村的腊月经济启了我，推动我走到现在。农村的腊月经济充满生机，只要善于运用，只要不是懒汉，还是过得去的。而企业的腊月经济，境况恰恰相反。” 常清扬道：“好家伙。小白，你终于要从过去回到现实中来了。” “企业的腊月经济，我又把它叫做老板的腊月经济。它有什么特点呢？你们四个没有当过老板，你们体会不到。我也体会不到，我算是个例外。因为我来上海扎根展，是带着本钱来的，后来我运气好，没遇到过缺钱的时候。但我身边的两位好朋友，小老板童六子和马小三，他们就有深刻的体会，那就是腊月是全年最钱紧的月份。” 乔教授道：“我有点明白了。小白，你的话题与眼前的炒钢联系起来了。” 白手点点头，继续道：“老板的腊月经济的最大特点就是缺钱。员工的工资肯定要，你要拖欠，明年就没人帮你干活了。欠下的材料款要付，即使不全部付清，也欠不了多少，因为明年你还得去买。而甲方的工程款呢？甲方一般都是单位，也是钱紧，往往会拖欠工程款。这叫两头紧，你想去银行借钱，可这时候的包工头，在银行眼里连个屁都不是。” 老李也点了点头，“我没当过老板，但企业年关难过，我是体会过的。” 白手笑道：“那个马小三说，他干了五年包工头，最开始的三年，因为欠债，是一个人躲起来过年的。” 常清扬道：“我明白了。这帮家伙在最钱紧的时候，跳出来参与炒钢大战，简直就是在找死。” 老李叹道：“小白，你挑的时机太是时机了。” 第0717章 宜将剩勇追穷寇 白手本不想细说明讲，但大局已定，老李和老顾及乔教授是自己人，常清扬也不是外人，于是便全盘托出。 “先，国家对钢价是有底线的。不希望涨得离谱，每吨一千八以上就是离谱。也不希望跌得离谱，每吨一千二以下就是离谱。” 这一点，大家一致点头同意。 国内钢厂的生产成本，每吨大约一千二，加上税收和及利润，国家定的指导价是每吨一千五。 “其次，国家也想整顿钢材市场。现在的钢材市场，价格是比较混乱的。国家有国家指导价和计划价，厂家有自己的议价，市场有市场价。所以，说白了不是我想打价格战，是各种价格自己在打架。” 常清扬问，“那你认为最终会是一个什么局面？” “这就是我要说第三点，价格大战后，让价格回到理性的价位上去。与此同时，打击投机者，尤其是囤积居奇者。” 常清扬又问，“你是决心要干到底了？” 白手笑指常清扬，“一定有不少人找你询问吧？” 常清扬点了点头，“包括张孝南，他找过我两次，还三次打电话给我。小白，他已经快扛不住了。” 白手道：“没办法，这就是老板的腊月经济。你要是有钱，你就扛得过去。你要是没有钱，你就乖乖投降。” 常清扬再问，“怎么个投降？” 白手目露寒光，“亏本而逃，赶紧抛掉。” 常清扬还问，“你会接盘吗？” “在合适的价位，我就接盘。” 白手不给常清扬面子，他早就看出来了，常清扬是受人之托而来，不只张孝南一个，应该有一大帮人。 宜将剩勇追穷寇，不给对手留生机。 常清扬临走时，心里不住的感叹，这家伙真狠啊。 常清扬走了，但生日宴还没结束。 老李经验丰富，他对白手说，“表面上看，老常是受人之托而来。而实际上，他是来提醒你的。” 白手笑笑，“看出来了？” 老李点点头，“他临走时看你的眼神，我看见了，也看懂了。” 老顾问，“我没看见，他什么意思？” “他提醒小白，十二个字。防止狗急跳墙，小心人身安全。” 老顾点着头说，“小白，你是得注意安全。” “没事，我有所考虑，也有所准备。” 乔教授关切的说，“老李，老顾，你俩也要小心。” 老李笑了笑，“我们没事。对方是聪明人，小白是决定性人物。搞我们不影响大局，反而会激起小白更大的斗志。他们要使下三滥的手段，目标只能是小白。” 老顾也是同样的判断，“事情展到现在，想要扭转局势，只有小白不在位置上。而只要小白在位置上，他们的败局就成了必然。” 乔教授问白手，“小白，我不十分了解，为什么说大局已定？你怎么这么有把握？” 白手微微一笑，“有些话，我不会对常清扬说。虽然他是我很好的朋友，但他也有很多很好的朋友。所以，我有一个数据，我并没有告诉他。” 老顾追问，“什么数据？” “四家联盟买进约十九万吨钢材，这个数据是真实可靠的。他们买的钢材，平均价略低于别人，大约每吨一千六百五十块。细算起来，就是三点一三五亿块。” 老李说，“不算不知道，算了吓一跳，他们哪来这么多钱？” 白手继续说，“我通过一定的渠道，了解过他们的资金状况。他们自己的流动资金，加在一起也就是个零头，就是一千三百五十万。” 老顾说，“问题凹显出来了，其余的三个亿都是借来的。” 白手点着头说，“问题就在这里。谁会把钱借给他们？除了银行就是单位，别无其他。” 乔教授说，“四家民营企业，能借到三亿块，平均一家七千五百万。了不起，太了不起了。” 白手意味深长的笑笑。 老李问，“小白，你笑什么？” “三个问题。”白手伸出三根手指头晃了晃，“一，公家的单位把钱借给民营企业，肯定是违规的，这是个定时炸弹。二，银行和单位借出的钱，回报肯定比普通借款高，可能是高利贷，这也是定时炸弹。” “三呢？”老顾问。 “三是最致命的。据我银行的朋友说，他们的借款中，大部分是临时的和短期的。也就是说，在春节前，他们得把大部分借款连本带利的还掉，这才是最大的定时炸弹。” 乔教授说，“也就是说，他们除了抛售钢材，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白手胸有成竹，“一个星期，就一个星期，他们将一浑千里，一败涂地。” 说一个星期，是白手高看了他的对手。 第二天是腊月初五。 白手还赖在被窝里，床头柜上的电话吵了起来。 “你好，我是白手。” “我老汤啊，小白。” “老汤，这么早打电话，你什么情况啊。” “哈哈，都快十点了，早个屁啊。” “噢，说事说事。” “今天的开市价，国产钢是每吨一千零五十块。你做梦也不会想到，主动降到这个价格的人，是许老黑、张孝南和方自立三个。” “嗯，我估计最先扛不住的，应该是这三个家伙。” “咱们怎么办？是不是停止销售进口钢材，准备接盘呢？” 白手思忖了一下，“沉住气，老汤。咱们想要的最佳时机，现在还没出现呢。” “小白，什么是最佳时机，你也该说了吧。” “给我盯住四家联盟，只要有一家抛售，同时价格在每吨一千块以下，你就开始全面接盘。” “明白了。我忙去了，你继续睡。” 到了下午，国产钢的价格，跌破了每吨一千块的心理价位。 可白手这时却改变了主意。 他打电话给汤云平，下了死命令，取消接盘行动。 不仅如此，白手还命令汤云平，把库存的五千五百吨进口钢材，以每吨九百块的价格全部挂牌倾销。 下午收市前，几十个小包工头和五十多个小钢贩，也开始了抛售。 可惜有价无市，价格降到每吨九百五十块也无人问津。 白手八风不动，等着明天的到来。 第0718章 这是买方市场 晚上，白手有客来访。 许老黑与张孝南和方自立联袂而至。 一万吨钢材压垮三个大老板。 仨人希望白手接盘。 方自立几乎在哀求白手，“小白，哪怕亏掉一半，我也心甘愿，只要你能接盘。” 白手不为所动，这个时候除了冷静，还必须心如钢铁。 许老黑的口气，也从未有过的低下，“小白，我们的处境，想必你很清楚。这一万吨钢不扔掉，我们就会被活活的压死。” 白手摆手而问，“老许，没你说的这么严重吧？” 张孝南苦笑着说，“小白，实话说了吧。我们买钢材，用的全是自己的钱，没有一分是临时借的。这意味着什么，你肯定清楚。年关已到，公司没钱，就等于坐以待毙。” 白手说，“向银行借啊。你们在银行没贷款，现在去贷款，他们应该不会拒绝。” 许老黑说，“银行明白我们的境况，哪还敢向我们放贷呢。” 方自立说，“现在我们就三条路。一是坐以待毙，二是去银行借钱，三是把钢材抛掉。” 张孝南说，“我们经过商量，决定选择第三条路。而现在的局面，能全面接盘的人，就只有小白你。” 区区一万吨钢材，白手看不上眼，他的胃口很大很大。 “三位，作为朋友，我说三点。一，我这样接你们的盘，就相当于趁人之危，落井下石，我不干这种事。如果在钢材市场上公开交易，也许我会接受，因为那是正常的经济活动。这样，我心安理得，你们也无话可说。” 许老黑点点头，“小白啊，你可真是个大君子。” 话里有刺，但白手不生气，反而微笑起来。 “二，我个人认为，钢价是会涨回去的。现在抛售肯定亏，坚持下去，就有可能扳回来。” 方自立说，“这个我们也知道，可我们不是没办法嘛。” 白手摇头加摇手，“不，不不，老方你说错了。我送你们第三点，就一句话，天无绝人之路。” 说到这里，白手起身，示意送客。 许张方三人怏怏而去。 老李今晚在公司值班，白手打电话把他请过来，让他通知下去，谁也不许收购许张方三人的钢材。 老李愣了，“小白，你真要把他们三个逼上绝路吗？” “我这是逼他们上绝路吗？”白手笑着反问。 “难道，难道不是吗？” “老李，你稍等。” 白手拿起电话，打到姐姐韦立那里。 “姐，我小白啊。” “哦，你有事吗？” “有一个事拜托姐，如果许老黑、张孝南和方自立三人前去你行贷款，请你给予方便。” 电话那头，韦立很是吃惊，“小白，我没听明白。” 白手重复一遍。 韦立问，“他们拿什么担保？你替他们担保吗？” 白手说，“我不会替任何人担保。至于他们三个，你可以要求他们双重担保。” “哪双重担保？” “市建筑协会常清扬会长。” “够份量。” “西环路项目，或者他们手里的一万吨钢材。” “嘻嘻，亏你想得出来。” “姐，一万吨钢材，抵押贷款五百万，肯定能通过吧。” “能。” “有了五百万，他们应该能过年关了。” “好吧。如果他们来，我就照你说的去做。” “谢谢姐，晚安。” “晚安。” 白手放下电话，看着老李。 老李早已明白，“小白，原来你是在挽救他们。” 白手淡淡一笑，“路在前方，他们走不走得对，就看他们自己的了。” 还别说，白手的好意，一开始并没有被许张方三人看透。 接连两天，腊月初六初七，许张方三人在钢材市场上抛售钢材，竟然无人问津。 这时，钢价已跌到每吨八百五十块。 三人欲哭无泪，绝望之时，只好一起去找常清扬。 常清扬正要下班回家，直接被三人堵回办公室。 就在半个小时前，白手与常清扬通了电话。 白手把挽救许张方三人的办法告诉常清扬。 但白手只强调一点，绝对绝对不能把他暴露，因为一旦暴露，许张方三人肯定不会相信。 还有，白手不想让许张方三人欠他人情，他不需要。 常清扬做了庄重的承诺。 许老黑见面就说，“老常，救救我们吧。” 常清扬开始坚拒。 仨人轮番求情，常清扬才端出白手说的办法。 市建筑协会担保，拿西环路项目或钢材做抵押，向农行贷款五百万救急，挨过春节再说。 仨人几乎不假思索的答应了。 当然，不可能拿西环路项目当抵押物，只能是那一万吨钢材。 因为早有铺垫，贷款过程顺利。 有了这五百万，许张方仨人得以勉强爬出深坑。 但那四家联盟的日子就难过了。 所谓的危机中的选择，其实是骗人的鬼话，因为根本就没得选择。 抛售，抛售抛售，是腊月初八钢材市场的唯一热词。 开市价，十六毫米国产螺纹钢，每吨八百三十五块。 南方建材销售公司、兴隆建材贸易公司、汤云平、蒋长风、李玉宝、董培元、谢洪水、曾玉山、胡祥瑞……不约而同，开启疯狂收购模式。 还有腾飞集团公司，撕下面具，在钢材市场公开摆摊收购。 收购价出奇的一致，抹去零头，每吨八百块。 白手摇控指挥。 没有在办公室，白手在三楼客厅设立临时收钢指挥部。 除了原有的电话，白手还把老李和老顾两个办公室的电话，临时挪到三楼。 白手亲自坐镇，老李和老顾形影不离。 乔教授和丁小洁师生二人也在，负责配合协助。 银行那边，韦立也是亲自坐镇，这边每收购一笔钢材，当场交割，银行那边十分钟内就能完成转帐手续。 白手的原则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与此同时，白手从各工地上抽调两百名工人，租用十辆卡车，确保随时能把买下的钢材运到自己的仓库。 初八、初九、初十。 三天过后，钢材市场突然沉寂。 因为接盘者没钱了。 短短三天，有约四十万吨钢材易手，占整个市场总量的三分之一，价格却一直维持在每吨八百到九百之间。 这是典型的买方市场。 但白手知道，他该见好就收了。 第0719章 伟大的助攻 通过正常渠道交易的钢材是四十万吨，而私下交易的钢材，白手还没有掌握。 这方面全靠汤云平，据他得到的信息，私下的交易量也在四十万吨上下。 白手还不认为是胜利。 这场胜负局，也是生死局，赢家能在上海滩站稳脚跟，输家不至于灭亡，但将在业界彻底失去话语权。 腊月十一，上午九点。 李玉宝和汤云平来到腾飞集团公司。 汤云平告诉白手，南方公司和兴隆公司两伙朋友，已于昨晚乘火车顺利离开上海，是他亲自到火车站送的。 白手道了声谢谢。 汤云平还告诉白手，收购的钢材，主要存放在西郊仓库和码头仓库，以及腾飞公司各个项目工地仓库。 每个仓库，都至少有五人看守，保证二十四小时有人。 亲兄弟，明算账，白手和汤云平是联手的，现在要根据二人资金的投入多少，算清二人各占有多少钢材。 这个帐很快就算清了。 用汤云平的话讲，他与白手，是小巫见大巫，他那点资金，在白手面前是微不足道。 白手也不关心这个帐，汤云平是个直肠子，不会耍花样。 白手关心的是四家联盟，他们一共抛售了多少钢材。 这个问题李玉宝知道。 李玉宝可不是省油的灯，他在白手的暗示下，在四家联盟的其中三家安插了眼线，除了五美公司。 “越公司还有七千吨，俊峰公司还有八千吨，沪兴公司还有五千吨，五美公司还有一万吨。也就是说，他们囤积的十九万吨钢材，整整抛售了十六万吨。” 白手点着头问，“老李，他们大概卖给了谁？” 李玉宝笑了笑，“你做梦也不会想到，是老汤隔壁的那个摊主，就是那个长胡子糟老头。” 白手不相信，汤云平更不相信。 “老李，你有没有搞错？我天天与他在一起。我敢说，他一天的买卖，从来就没有出过一百吨。” “就是他。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四家联盟抛售的十六万吨钢材，糟老头至少买走了十二万吨。” 汤云平还是摇头。 白手冷静地问，“老李，在幕后操纵糟老头的人，到底是哪路大神？” 李玉宝又神神叨叨的说，“你俩做梦都不会想到，委托糟老头收购钢材的单位，正是咱们的上海钢厂。据我所知，他们所有的收购，至少三十万吨，但都没在钢材市场收购。” 白手一怔，随即爆笑。 汤云平更是大笑不已，“太好了，太好了。小白，钢厂主动参与，回购大量钢材，价格必定会报复性回涨。” 李玉宝笑问，“然后呢，老汤？” “赢定了，哈哈，咱们赢定了。” 伟大的助攻，非凡的投入，白手心里评价。 同时，白手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因为这样一来，政府和政策都不会来找他的麻烦，如果有麻烦，麻烦应该先去找钢厂。 这是多么漂亮的插曲。 赞叹之余，白手要核实消息。 汤云平也不是全信，“对对，打电话问问陈庆祥。小白，你跟陈庆祥是好朋友嘛。” 李玉宝也说，“对对，提供消息的朋友，也说消息的可靠性只有百分之九十九。小白，快打电话问问庆祥。” 百分之九十九，其实是百分之百，这个道理大家都懂。 “不用打电话，我们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 钢厂的两位副厂长，陈庆祥和姚德明双双出现。 白手笑道：“老陈，老姚，此时此刻，我真想先把你俩痛揍一顿，再扔进黄浦江里喂鱼。” 陈庆祥不请而坐，“哈哈，拜托，黄浦江里没有吃人的鱼。” 姚德明稳重，笑着说，“对不起，对不起。小白，还有两位，请允许我解释一下。” 大家全都坐下。 姚德明说，“小白，我们本来是旁观者，更没有参与的准备和勇气及财力。是因为有关部门实在看不下去了，才给我们下了命令，给我们资金，也给了我们政策。所以，我们才敢进场参与。因为有命令要求保密，所以才没有马上告诉你们大家。” 白手点点头，思忖着说，“也就是说，你们向市场投放一万吨钢材的时候，你们的计划就已经开始了。” “是这样的。”姚德明点了点头。 白手感慨的说，“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到底是政府啊。” 陈庆祥笑了，“你是魔，政府是道。” 白手苦笑，“好吧，我投降，我投降。两位领导，请下指示吧。” “聪明人就是聪明人。”陈庆祥又笑。 姚德明说，“我俩是奉命前来通知。包括在座三位，也包括其他大户，我们都会当面通知。一，立即整顿钢材市场，直到春节放假以后。二，整顿期间，关闭钢材市场，停止钢材交易。三，违反上述两条的，现一起查处一起，并且顶格处罚，严重者三年禁入。” 这又是助攻，白手心道，谢谢啊。 白手、李玉宝和汤云平分别表态，坚决遵守，坚决配合。 陈庆祥和姚德明拍拍屁股扬长而去。 白李汤三人面面相觑，然后爆笑起来。 笑过之后，白手宣布，“两位哥哥，上半场比赛结束，我方暂以二比零领先。” 汤云平问，“下半场是春节以后吗？” 白手点了点头，“咱们还没有锁定胜局。只有等到春节以后，钢材市场重新开放，钢价升到每吨两千块以上，咱们才能说赢得了胜利。” 汤云平点头，“也是，捂着钢材不算啥，变成钱装在兜里才叫赢了。” 李玉宝不解的问，“小白，上半场为什么是二比零，难道不应该是一比零吗？” “先成功的把钢价拉到每吨两千块以上，一比零领先。再把钢价压到每吨八百块，二比零领先。” “二比零，保险了。”汤云平说。 白手摇摇头，“不保险。下半场一开始，对方要是进一个球，形势就会骤然扭转。” 李玉宝起身，“哎呀，先庆祝胜利，准备过年。我说两位，不用想得太远好不好？” 是啊，是该准备过年了。 白手更得准备，母亲和两位妹妹就要来上海了。 第0720章 母亲来沪 陪着母亲来上海过年的，果然只有大妹白米和小妹白雪，没有三弟白面的身影。 虽然失望，但总的来说，白手还是高兴。 母亲身体健康，也挺开心，这更让白手欣慰。 白手买了好多的菜，自己的冰箱，从食堂临时搬来的冰柜，都装得满满的。 各种上海本地小吃和零食，也是装满一个大柜子。 晚饭，白手亲自下厨，做了不少母亲最爱吃的菜。 女大十八变，大妹白米长成了大姑娘，也成了亭亭玉立的小美女。 但白手不给大妹好脸色，因为她缀学，因为她缀学没和大哥商量。 这与小妹白雪成了鲜明对比。 至少在大哥面前，小妹是个乖乖女。十六岁的小精灵，不仅书读得好，获得全国奥林匹克数学竞赛一等奖，还知道如何讨大哥欢心。 白手坐在餐桌边，看着小妹递来的成绩单，笑得咧歪了嘴，忘了吃饭吃菜。 门门都是一百分，白手连连称赞，还说五体投地，还说白家总算出了一个科学家。 “大哥，除了精神奖励，总得给点物质奖励吧。” 小妹趁机伸手。 不料，白手脸色骤变，比翻书还快。 “臭丫头，你跟五个男同学打架，还把其中三个打进医院，这帐该怎么算啊？” 小妹顿时泄气，“大哥，你是特务啊。” 白手呵呵而笑。 小妹埋怨母亲，“妈，是你报告大哥的么。” 母亲笑着说，“肯定不是我。” 白手哼了一声，“臭丫头，不是咱妈说的，是你们校长打电话告诉我的。” 小妹吐吐舌头，急忙检讨，“大哥，我错了，我保证下不为例。” 白手嗯了一声，“你这么厉害，你的那些男同学，应该不敢再给你下不为例的机会喽。” 大哥小妹亲亲热热，大妹坐在旁边特别落寞。 母亲看不过去了，“手，其实面儿的表现也蛮好的。皮箱厂的日常管理，现在都是面儿在负责，你二舅和二舅妈都夸她呢。” 白手不吭声，看也不看白面一眼。 母亲冲着小女儿使了个眼色。 白雪会意，为姐姐说话，“大哥，我能说句公道话吗？” “什么公道话？” “大哥，我姐已经退学，已经无可挽回，你再生气也无济于事。其次，我姐她知道错了，你是大老板，要有气量。还有，退学是我姐的选择，将来后悔不后悔，全是她自己的事。” 白手噢了一声，“好像说得蛮有道理的嘛。” “然后呢？”小妹调皮的问。 “没有然后了。” 小妹拍手，“咯咯……姐，大哥说，你那一页翻过去了。” “大哥。”大妹陪着小心叫了一声。 白手埋头吃饭，紧扒几口，再把饭碗递给大妹。 大妹接过饭碗，说声“谢谢大哥”，转身去帮大哥盛饭。 母亲也欣慰的笑了。 吃过晚饭，大妹拿来皮箱厂的帐本给大哥审阅。 白手却问母亲，“妈，大妹管皮箱厂，我二舅二舅妈真的没有不高兴吗？” “没有。”摇了摇头，母亲说：“手，你二舅和二舅妈的身体都出了问题，不能太辛苦。是我作主，让他俩少干点活，他们也愿意接受。现在你大妹主管，你二舅二舅妈帮助，相处得挺好的。” 白手点点头，翻开帐本，先看今年的盈余。 全年的纯利是六十三万七千块，比去年还多赚了十多万。 白手再看利润的分配。 这是白手的特殊规定，皮箱厂不管赚多少钱，每年年底都要分光，一分不留。 去年的四十几万，二舅分得二十三万，方玉兰分得二十万，其他的留给母亲。 今年这六十三万七千，白手事先有过交代。 二舅二十五万，方玉兰二十万，大妹十二万，其余三万七千块给母亲。 白手有私心，方玉兰为他生了个儿子，给方玉兰钱，就是给儿子钱。 “还有三万呢？”白手一眼就看出了问题。 大妹瞅了母亲一眼，欲言又止。 母亲说，“手，是这样的。你二弟不容易，今年没赚到多少钱。你二弟也快二十二岁了，快要结婚了。所以，所以我作主，给了你二弟三万块。” 白手不吭声，有点生气。 母亲又说，“手，这三万块，就当是你给妈了。妈向你保证，下不为例。” 白手叹了一声。 小妹说，“大哥，这事我支持你，咱妈有点偏心。” 白手笑了笑，“咱妈怎么偏心了？” 小妹指着自己说，“妈就没给我钱，给二哥三万，应该也给我三万，那才叫公平。” “雪，你不需要钱。”白手说。 “我为什么不需要钱？” “你将来是科学家，科学家不需要钱，钻钱眼里的人，是当不了科学家的。” “大哥，你这是歪理，谁说的，我找他评理去。” “著名企业家白手说的。” “大哥，你欺负人，你欺负人……” 小妹扑过来，一对小拳头猛捶大哥。 大妹拉住小妹，犹豫着问白手，“大哥，你怎么不问三哥的情况？” 白手一本正经的说，“你们的三哥白面同学，跟你们的大哥是命里相冲相克，不提也罢。再说了，你们的三哥已改了名字，我也不想认他了。” 小妹忙问，“三哥改名字了？改什么名字了？” “姓还是姓白，但不叫白面，叫白眼狼。” 大妹小妹齐笑。 白面嫌白面这个名字不好听，考上大学后，确实改了名字，现在叫白野望。 也不知道他是咋想的，白眼狼，白野望，绝对的谐音。 用温林土话念，白野望就是白眼狼。 母亲总是护着三儿子，“手，不能瞎掰你三弟，他还是关心你的。这次他寒假在学校过，要不然，他也会来上海的。” 白手苦笑着说，“杭州市离温林县四百公里，离上海不到两百公里。妈，你当你大儿子不识数啊。” 大妹忙打圆场，“妈，大哥，说点高兴的事吧。大哥，明天你打算带我们去哪儿玩呀？” “明天上午，我带你们去丁丁家玩，在她家吃午饭。明天下午，咱们陪妈去医院检查身体，为妈定制一辆轮椅。后天……” 第0721章 要钱不要脸 母亲和两个妹妹在上海待到正月初七，因为要走亲戚拜岁，母亲急着回家。 白手很想让母亲多待些时日，但母亲不习惯上海的生活，也不想给大儿子添麻烦。 白手不勉强。 大妹想留在上海，待在大哥身边。 白手不同意，母亲需要照顾，皮箱厂要有人管理，他必须让大妹回去。 正月初八上午，与来时一样，白手包了一辆长途客车，把母亲和两个妹妹及一批员工家属送回家。 母亲在上海期间，一直没提白手女朋友陈岚的事，白手也没有主动开口。 送别家人，白手的注意力回到自己的事业上。 钢材市场整顿以来，钢材交易处于半停滞状态。 公开的和大宗的交易没有了，但是，不公开的和小量的交易还不少。 上面下了通知，正月十一，钢材市场重新开业。 与此同时，还有一个通知，是建议钢厂的钢材出厂价，不低于每吨一千五百块。 两个通知，都到市建筑协会。 会长常清扬会来事，两个通知二合一，一下子印了一千两百份，全市的建筑企业一家一份。 初九邮寄，初十到达各建筑企业。 初十下午，白手看着两个通知，一边打电话把老李和老顾两位老总请来。 看过两个通知，经过思考，老李和老顾一致认为，应该暂时捂着钢材，不急着出售套现。 “说说你俩这么认为的理由。” 老顾说，“我个人认为，政府指导价每吨一千五，是一个强烈的信号。钢价要涨，而且还要大涨。一般来说，在价格上涨的时候出售，明摆着是亏的。” 老李说，“我是结合全国的钢材供求形势来判断的。春节期间，我去过市钢材协会，据他们讲，就上海来说，是供大于求。但就全国来说，绝对是求大于供。” “有道理，你俩说得都有道理。” 老李又说，“小白，暂时不卖，坚持不卖，坚持就是钱啊。” 老顾也是，“小白，先看看市场重新开放后的情况，至少坚持半个月再说。” “就这么办。”白手点着头拍板。 可是，两位老总走后，白手苦笑起来。 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白手有苦不能说。 这次钢材价格大战，白手竟然收购了十二万吨钢材，耗资整整一个亿。 白手不仅拿出个人和公司全部的资金，还向银行借了两千五百万。 公司开门，一天就得支出几十万，可公司的帐户上只剩下五十万块了。 老李和老顾不知道，既不知道白手有多少钱，现在剩下多少钱，也不知道白手到底收购了多少钢材。 白手很鬼，公司的财务状况，不让老李和老顾知道。这次收购了多少钢材，与他并肩作战的汤云平和李玉宝也不知道。 老李和老顾的建议是对的，不能跟钱过不去。 当务之急，是骑驴找驴，赶紧为公司弄点钱。 姐姐韦立那里，白手不能再去，已经借了一千万，已经达到区级银行的最大额度。 白手出门上车，直奔市农行。 市农行的贾行长，看见白手上门，热情有加，但听说白手借钱，坐在沙上仰天大笑。 “大新闻，特大新闻。上海滩最有钱的民营企业家，春节过后就开口借钱。哈哈，绝对是上海滩的特大新闻。” 白手严肃的说，“老贾，这一点都不好笑。” 老贾摊着双手说，“但这一点都不真实啊。” “去，我刚打了一场价格大战，难道你不知道？” “知道知道。轰动一时，震动全沪，我老贾岂能不知。” 白手实话实说，“我现在的情况是，手里没有钱，钱全成了钢材。” 老贾说，“卖钢材啊。你那么多钢材，总不会全留着自己用吧。” “老贾，你是行家，如果钢价上涨，我能卖掉吗？” “卖跌不卖涨，买涨不买跌。小白，我不傻。” “所以，我得坚持坚决坚守，我得借钱撑着。” 老贾嗯了一声，挠着脑袋说，“你这家伙，已经在小韦那里借了一千万了。你说，你要再借多少？” “再借一千万，从你这里借。” 老贾吓了一跳，“一千万？” 白手淡淡的说，“对，一千万。我一天要支出二三十万，我得备好一个月以上的流动资金。” “好家伙，狮子大开口啊。” 白手不说话，笑看着老贾。 老贾皱起眉头，装模作样的思索起来。 白手耐心等待，他在借钱时，总是显得特别的耐心。 “小白，你借钱的事要是传扬出去，会有损你和你公司的形象。” 白手摇头，“我要钱不要脸。” “我去，你异类，你太异类了。” 白手笑笑，“老贾，我考你一个问题，作为银行行长，你是喜欢存钱的客户，还是喜欢借钱的客户？” “我都喜欢。” “必须选一个。” “必须选一个的话，那我选存钱的客户。” 白手大摇其头，毫不客气的说，“老贾，我对你很失望，我太失望了。” “失望什么？” “听说你出国进修过半年，这没错吧？” “没错，承蒙组织信任，我是出国进修过半年。德国、瑞士和新加坡，每地两个月。” “你白学了。我敢说，你没学到西方国家的先进理念。” 老贾笑了，“好吧。你这个土包子，也敢教训我这个喝过洋墨水的人。你说，我洗耳恭听。” 白手说，“西方金融界有个共识，认为最能为银行创造经济效益的，是那些向银行借钱的人。有没有这么一说？你同意不同意？” 老贾点了点头，“还真有这么一说，我也同意这个理念。” 白手呵呵一笑，“老贾，坐在你面前的我，正是最能给你带来经济效益的人，你应该欢迎，应该支持啊。” “哈哈……我不吃你这一套。小白，你说的那个理念，暂时还不适合咱们。” 白手盯着老贾笑，“呵呵……思想工作做完了。你是借呢，还是借呢？” 老贾也笑，“我能不借吗？我能不借吗？” “谢了，老贾，改天我请你吃饭。” 老贾马上给白手出难题，“你让谁担保？你拿什么做抵押？” 第0722章 借钱也很霸气 白手当着老贾的面，打电话给钢厂的副厂长姚德明。 “老姚，春节好。” “小白啊，同好同好。小白，谢谢你的海鲜。” 春节前的送礼名单上，多了一个姚德明，白手给他家送了一份海鲜，礼虽轻却情意重。 “老姚，我现在在市农行贾行长的办公室里。” “哦，你跑他那里干什么？” “借钱啊……” 白手向姚德明说了自己的困境和想法。 姚德明听罢，便知道了白手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让我们钢厂给你当担保？” “知我者，老姚你也。” 电话那头，姚德明在犹豫。 “老姚，你我现在是同盟军。明天钢材市场开市，我要是没钱，肯定要抛售。如此一来，价格受压，我有损失，你也有损失。我要是手头有钱，我就会温水煮青蛙，慢慢的卖。老姚，不用我再说下去了吧。” “明白，明白。” “老姚，我坐等你的答复。” 白手有点蹬鼻子上脸的意思。 但白手说的也是事实，钢材市场重开，如果大家一哄而上，价格肯定上不去。 俗话说得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白手是私企老板，大不了少赚点。 姚德明不一样，他是公家的代表，是打工仔，不是主人。钢厂去年收了那么多钢材，另一边还要生产，不可能长期压货。对外销售时，价格上不去，利润率不高，姚德明没法向领导交代。 “小白，你放下电话稍等，我请示一下。” 白手放下电话等待。 老贾想了想，又是摇头，又是点头，“小白，你可真能找人，老姚他非答应不可。” “老贾，我不让你为难。抵押物是一万吨钢材，够不够？” “够了够了。不过，我改主意了，我不要你抵押，只要有担保就行。” 姚德明把电话打回来，告诉白手，领导同意了。 老贾是帮忙帮到底，冲着白手打手势。 白手会意，在电话里告诉姚德明，请他百忙之中，带上公章私章马上赶过来。 姚德明没再犹豫，说一个小时内赶到。 等打完电话，白手向老贾表示感谢。 老贾既精明，又富有经验，笑着说，“找公家单位办事，最怕拖拉和推托。小白你记住，夜长梦多，最好是快刀斩乱麻。” “受教了，受教了。”白手点头，再次感谢。 其实白手也知道这个，只不过他会装，装得无比单纯。 白手坐等，硬是等来姚德明，利用半个下午，硬是把一千万块钱借到手。 办完手续，已到下班时间，白手要请老贾和老姚吃饭。 老贾和老姚一起笑骂白手假客气。 现在还是春节期间，饭店还没开门，难道要去路边小摊吃饭。 白手早有准备，给二人各送一份土特产，来自白手家乡的海货。 老贾和老姚均表满意。 春节前后，白手不送大礼送小礼，无伤大雅，深得人心。 海货分两类，一是鲜的，二是干的。 十吨海货拉到上海，当时送出去七八吨，还有两三吨留着，现在就派上了用场。 从银行出来，天已擦黑，路灯亮起。 与老贾和老姚道过别，白手走自己的。 白手开着车刚拐了一个弯，就感觉后面那辆桑塔纳轿车，似乎在跟着他的桑塔纳轿车。 白手心里咯噔一下。 被人关注，被人盯梢，甚至被人暗中下手，白手早有这个思想准备。 只是来得稍早了点。 白手放慢车，沿着黄浦江边缓行。 那辆桑塔纳还在跟着。 白手突然刹车。 对方没想到白手这招，只好过白手的车，冒烟远去。 没挂车牌。 白手也没看清车上的人。 白手不怕，寻常难财，富贵险中求，该来的总归要来。 白手回到公司，才想起自己还没吃晚饭。 家里吃的多的是，白手自力更生，进厨房烧菜。 楼梯有响动。 是丁小洁上楼而来。 今年的春节，丁小洁一家是在安徽老家过的，昨天才刚回来。 丁小洁主动进厨房，把白手赶出来，“我妈说，男人在春节时最好少进厨房。” 白手站在厨房门口，好奇的问，“这是什么道理？我怎么没听说过？” “意思是说，春节是一年的开始。对男人来说，一年的开始时老进厨房，这一年都会被琐事缠身。” “好像有点道理。” 白手离开厨房，很快又回到厨房门口，手里多了一个红包。 “这是什么？”丁小洁回头看了一眼。 “给丫蛋的压岁钱。当然，也可以说是拜岁钱。” “不用了吧。” 丫蛋是丁小洁的女儿，白手特喜欢这个小不点。 白手把红包塞进丁小洁的口袋里，“怎么说，我也是丫蛋的半个爹，这红包我非送不可。” 丁小洁顿时红脸，“真不要脸。” 白手动手动脚，“正面回答问题，我是不是丫蛋的半个爹？” 丁小洁只好点头，“你说是……就是吧。” “呵呵……美女，我的意思是说，除非我不要你，否则你都是我的人。” 白手的这顿晚饭吃得真晚。 丁小洁帮白手收拾完厨房，已是晚上九点。 两个人正有点“那个”意思，电话铃声响起，生生赶跑了“那个”意思。 二十分钟后，白手的办公室里，除了他自己之外，还坐着蒋长风和罗汉两个好朋友。 蒋长风紧跟白手，也收购了价值三百万的钢材，他是开饭店的，心里想的是赶紧把钢材变成钱，得个落袋为安。 罗汉是意外的参与者，本不在白手的计划之中。 市金融学院副院长，罗汉的日子过得顺顺当当的。 蒋长风没有对白手隐瞒，白手当时是强烈反对，因为罗汉是公职人员。 但罗汉有办法。他请了一个亲戚，在钢材市场搞了一个铺位，在工商部门做了登记，。 本钱两百万，是罗汉的海外老娘舅借给他的。 白手无话可说，只能从反对转变为支持。 朋友毕竟是朋友，能帮的必须帮。 三个人喝茶抽烟，还没开口说到正事，又有朋友上门而来。 汤云平和李玉宝。 都为同一件事而来，什么时候开始抛售钢材。 白手是领头的，当然以他为马是瞻。 第0723章 钢市重开 白手不含糊，开口便是敲打的话。 “明天开市，钢厂的销售部门，会按每吨一千五对外销售。但据我所知，他们不会搞倾销，一天最多锁售五千吨。而且这五千吨，有一半是销往外地的。所以我把话撂这里，你们不能一拥而上，否则咱们会前功尽弃。” 罗汉抢先开口，“小白，我算过，我那点钢材，收购的平均价是每吨八百五十七块。现在每吨一千五出售，赚得已经够多了。我不明白，有钱赚为什么还要这么瞻前顾后呢？” 白手冷笑了两声，“不懂生意，目光短浅。老汤，你这个文盲，给老罗这个大知识分子上一课。” 汤云平嘿嘿一笑，“老罗，可以吗？” 罗汉哈哈笑说，“老汤你说，这家伙向来就是狗嘴不吐象牙。” 汤云平说，“如果咱们一拥而上，敞开销售，那就只有一个结果。市场上都是钢材，价格不仅不会上涨，而且很有可能下跌。” 李玉宝说，“老蒋，老罗，我们的想法是这样的。大家慢慢的销售，比方说，每天每家销售一二百吨或几百吨。这样做的好处，就是价格慢慢上涨，咱们会赚得更多。” 蒋长风点点头，苦笑着说，“道理我们也懂，可我们的钱，有相当部分是借来的，我们得还啊。” 李玉宝哈哈一笑，“谁没有借钱呢。我炒钢的钱，至少四分之三是借来的。其中的一半，还是正月底就要还的呢。” 汤云平指了指白手，“据我所知，他也借了好几千万。” 白手从包里拿出刚签的贷款协议，扔到四个人面前，“这就是我。我公司只剩下五十万，要没这一千万，我连元霄节都过不去。” 这是白手的决心。 白手继续给大家打气，“我个人判断，开市以后，钢价会噌噌的上涨。我把话撂这里，钢价不涨到每吨两千块以上，我跳进黄浦江游一万米。” 蒋长风和罗汉受到鼓励，一致表示，听从白手的安排。 当然，白手还有推波助澜的安排。 这活交给汤云平，毕竟在座的五人，只有他是正宗的钢贩子。 “老汤，我叫你联系你的外地同行，你搞得怎样了？” 汤云平拿出一张折叠的纸，得意洋洋的递到白手的手里，“两百多个，其中第一批六十多人，今天赶来上海，参加明天的开市仪式。” 白手看了看名单，再递给李玉宝，“老汤，这里面有大户吗？” “有，至少有三十个，都是千万以上级别的。当然，大部分是公家的。不过有十来个民企，我跟他们关系特磁。” “好，好。”白手连连点头。 汤云平问，“他们问我，是大水漫灌，还是小火慢炖。小白，我怎么回答？” 白手笑了笑，“这个么……老汤，你明确的告诉他们。现在买，每吨一千五六。过了元宵节，起码每吨一千七八。至于具体怎么做，让他们自己决定。” 大家临走时，白手特别强调，步调一致，统一行动。 正月十一，上午九点，钢材市场如期重新开市。 憋了一个月的市场，涌进了近千人。 火爆异常，钢价从每吨一千五猛涨到每吨一千六百五十。 交易量更是一举突破一万吨。 也就是说，只用了一天时间，就涨回到去年高位时的平均交易价。 坚持下来的人，都看到赚钱的曙光。没有坚持下来，去年以每吨八、九百块价格抛售的人，已经亏到了姥姥家里。 正月十二到十四，市场继续火爆。 总共四天，成交量突破八万吨，价格已涨到每吨一千八百五十块。 正月十五元宵节，钢材市场休市一天。 但谁都知道，休市不等于没有交易，私下的和场外的依然进行，正酝酿着新一轮的火爆。 白手不动如山，没有对外销售一吨钢材。 正月十四晚上，汤云平和李玉宝二人又跑来找白手，汇报这几天的市场情况。 白手不听汤云平唠叨，只关心一个数据，外地钢贩买走了多少钢材。 六万三千两百三十五吨。 “这么多啊，老汤，有没有搞错？” 汤云平嚷嚷，“哎，哎，你可以怀疑我数学不好，但你不能怀疑我的帐没有记好。” 白手呵呵直笑。 李玉宝笑着说，“老汤，你学过数学吗？你小学毕业，小学学的是算术。” “嘿嘿，算术就是记帐的，所以我记的帐，连我老婆都说记得好。” 李玉宝对白手说，“老汤的统计，仅限于他的朋友和他知道的。据我所知，不知道的和忘了统计的，少说也有上万吨。” 白手嗯了声，思忖着说，“这就是说，八万吨上市钢材，至少有七万吨去了外地。也可以说，是基本上被外地钢贩买走了。” “可以这么肯定。”李玉宝说。 白手笑了笑，“你俩有没有出货？” 汤李二人不好意思的笑起来。 李玉宝说，“我心痒手痒，没有忍住，跟着卖了一千多吨。” 汤云平也说，“我也没忍住，卖了八百吨，最高的才每吨一千七百三。现在一算，我少赚了十几万块。他娘的，我肠子都悔青了。” 白手点点头，认真的说，“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才是最考验人的时间。” “这怎么说？”汤云平忙问。 “我接到钢厂姚德明的通知，元宵节后，钢厂要倾销一批钢材，数量大约是七万吨。” 李玉宝说，“这不打乱咱们的计划么。小白，你应该阻止他们的。” 白手摇着头说，“我凭什么阻止？再说了，钢厂那七万吨钢材，出厂已经三个月。用不了多久，就会出现保质期的问题，他们必须抓紧时间卖掉。” “这个可以理解。”汤云平说。 “所以，你俩通知大家，包括你俩自己，要有思想准备。在钢厂那七万吨钢材倾销期间，钢价不仅不会上涨，很有可能还会略有下降。” 李玉宝一边一点头，一边问，“小白，你打算什么时候出手？” “呵呵……如果我傻，我才会告诉你俩。” 果然，元宵节后的钢材市场，价格暂时稳定了下来。 第0724章 收割市场 白手还是按兵不动。 白手知道，有钢厂冲有前面，他既不背骂名，又有利可图。 有的人自认精通生意，有的人自诩满腹经纶，他们都不如白手的通透。 为什么叫政治经济学，而不是经济政治学，因为政治永远大于经济。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但上层建筑能决定经济架构。 你的基础最好最牢，没有架构，你的基础只能埋在地里长草。 钢材市场整顿，为推出指导价打下了基础。 钢厂出面，定价每吨一千五，就是在建设架构。 有基础有架构，才有现在的火爆市场。 白手之所以按兵不动，就是要等钢厂把库存处理干净。 钢厂是生产企业，在价格上涨或稳定的时候，是不会有库存的。 本地钢厂没有库存，随产随销，库存大户就能掌握钢材市场的主动权。 钢厂去库存，总共进行了十天。 白手冷眼旁观。 正月底，钢价终于攀上每吨两千块的高位。 可是，白手还是没有出手的迹象。 白手的合作者们，终于沉不住，纷纷开始出货。 这时，就连当初建议白手囤货的老李和老顾都坐不住了。 二人又双双来找白手。 白手瞅着俩老总，呵呵的笑了好一会。 “老李，老顾，你俩都是聪明人，怎么突然变糊涂了呢？” 老李说，“所以，我们想请你拨云见日啊。” 老顾说，“我急啊。我每天去工地，看到工地仓库上堆满钢材，我替你担心啊。” 白手坏笑着问，“你们说，现在是不是应了那句老话，皇帝不急太监急？” 老李老顾都是愣了一下。 这话有理，赚钱最多，也没他俩啥事，要是亏了，也不用他俩负责。 “呵呵，你俩承认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我就告诉你俩现在的实际情况。” 老李和老顾二人苦笑着点头。 白手笑着问，“我把采购部的人派出去，到国内的其他钢材市场考察，你俩知道是为什么吗？” 老李和老顾一齐摇头。 老李笑着说，“你这次绕过我俩往外派人，搞得神神秘秘的，我们不敢问，当然不知道为什么了。” 白手拿过一个文件夹，递到老李手里，“我再求他们，盯住十个钢材市场，每天报告一次当地的钢材批价格。你俩看看，再比较一下咱们这里的批价格。” 老李和老顾分别看了看。 老顾说，“我明白了。十个钢材市场的批价格，最高的每吨两千二百三十块，最低的每吨两千零七十块，平均价格是每吨两千一百五十块。” 老李说，“咱们这里，这几天都稳定在每吨两千出头。加上运费，估计差价也在每吨一百块以上。所以，咱们这里的钢价还有上涨的余地。” 白手点了点头，“还有一个重要因素，你们可能不知道。那就是二十天来，本地市场上的钢材，约有七十万吨被外地钢贩买走。对这个数据，你俩有什么看法？” 老李和老顾都思忖了一下。 老顾说，“春节前有过统计，整个上海有一百二十万吨建筑用的钢材。加上从外地流入的，和钢厂生产的，也不会过一百三十万吨。也就是说，减去七十万吨，现在整个上海只剩下了六十万吨。” 老李说，“一千余家建筑企业，至少需要留着十五万吨以备急用。五百家销售户，至少需要留着十万吨以备急用。六十万吨再减去这二十五万吨，就只剩下三十五万吨了。” 白手笑了笑，“再算，你俩继续算。” 老顾说，“据许老黑说，他们那里还有五千吨。据李玉宝说，四家联盟还有一万五千吨。对方的其他成员，大约还有三万吨。三十五万减去上述五万吨，就只剩下了三十万吨。” 老李说，“咱们这边，数据刚报上来，应该相对最为准确。汤云平他们还有两万五千吨，李玉宝他们还有两万吨，老董老谢老曾老胡他们还有三万吨。其他紧跟咱们的人，报上来的约六万五千吨。此外，咱们公司拥有十二万吨。” 老顾算了算，“三十万吨减去二十六万吨，等于市场上只剩下区区四万吨，市场被淘空，失去了流动性。” 白手笑着问，“你们想想，在这种情况下，我会舍得把钢材卖掉吗？” 老李和老顾心服口服。 老板就是老板，老板的心思，员工永远体会不到。 白手心狠，也很贪婪，从不掩饰自己对金钱的追求。 二月二，龙抬头。 钢价跨上每吨两千一百块的台阶。 白手开始出手，通过汤云平的店铺，一天销售一千吨钢材，一天涨价每吨二十块。 同伙们紧跟，步调一致，出货不紧不慢，每天限量销售。 钢厂那边，也是相当配合，虽然是生产多少卖多少，但价格跟着白手走。 各方齐心协力，又把价格抬到了每吨两千两百块。 白手的出货量，不知不觉的增加到每天两千吨。 就在白手准备冲刺每吨两千三百块的台阶时，一家来自南方a市的建材贸易公司找上门来，要求购买钢材三万吨。 鑫源建材贸易公司。 白手没有马上亲自出面，而是让经验丰富的老李代表公司。 与此同时，采购部经理杨进明正在南方。 根据对方提供的有关信息，白手打电话给杨进明，让他连夜奔赴a市，悄悄调查这家鑫源建材贸易公司。 幸亏白手心眼多，也亏得杨进明办事得力。 经过调查，a市根本没有这家公司。 三天之后的一个晚上，汤云平的几个手下，把那三个骗子堵在旅馆的房间里痛扁了一顿。 这样的骗子，白手接连遇到五拨，都被他一一识破。 这个时代，骗子的骗术还不够高，白手的智商足够应付。 但白手需要大客户，钢价正向每吨两千三百块靠拢，白手认为清仓的时机已经到来。 仓库里还有整整九万吨钢材。 白手不愁没人搞盘，他早就瞅准了一个机会。 这个机会就在眼前，阳历的三月。 这天，市建筑协会会长常清扬和钢厂副厂长姚德明，双双上门而来。 白手坏笑道：“热烈欢迎两个送财老童子前来送钱。” 第0725章 如此做生意 姚德明和常清扬二人，是来向白手购买钢材的。 钢厂向别人买钢材，外行和旁人一定认为开玩笑，甚至不可思议，匪夷所思。 但这就是现实。 每年三月底，钢厂设备检修，至少停工一个星期，这是多年的惯例。 今年的三月还有一个例外，就是旧设备淘汰，新设备安装调试，至少也要两个星期。 一共三个星期，钢厂停工停产。 钢厂与很多建筑企业签有长期的供货合同。 这种供货合同的对象，一般分为两类，一类是民营企业，一类是国营和集体企业。 不同的供货对象，签订的合同也不一样。对民营企业，钢材的价格是市场价。对国营和集体企业，钢价是计划价，现在是一半计划价一半市场价。 供应量也不一样，优先供应国营和集体企业，民营企业排在后面，除非是像白手这样的民营企业。 现在钢厂的窘境是，没有库存，没有生产，对国营和集体企业的供应没法保障。 市属企业和区属企业，纷纷向钢厂和协会求救。 远水解不了近渴，小水沟救不了大江大河。 大家不是傻子，现在钢材满仓的，就只剩下白手的腾飞集团公司。 白手确实财大气粗，除了九万一千五百吨议价钢，还有五千五百吨进口钢，以及自用的四千三百吨计划钢。 所谓的计划钢，就是按计划价从钢厂购买的钢材，每吨价格只有一千五百块。 白手消息灵通，姚德明和常清扬都是明白人，大家开门见山，不用拐弯抹角。 常清扬道：“小白，我们是代表三家市属企业和十二家区属企业，你看着办。” 白手笑道：“我不傻。老常，我可以得罪你和老姚，但绝对不能得罪那十五个同行，除非我不想在上海滩混了。” “聪明人。”姚德明也笑了。 白手伸出四根手指头，“一，数量八万吨。二，每吨两千三百块。三，先付钱，后交货。四，我只与钢厂做交易，不与我的同行生关系。” 常清扬看向姚德明，“老姚，接下来就是你们的事了。” 姚德明道：“第一当然没问题。第二么，应该也没有问题。第三呢，应该问题不大，谁让他们等米下锅呢。这第四，我不太理解。” 常清扬道：“我也不明白。小白，你直接与他们做生意不好么，这多省事啊。” 白手笑而不语。 “小白，你等等，我借你的电话，跟他们联系一下。” 说着，姚德明要起身去打电话。 “老姚你先等等，我还有一个特别要求。” 姚德明坐回原位，“哎，你不会反悔吧？” 白手道：“不能让你们钢厂白忙活。我是与你们钢厂做生意，我卖给你们是每吨两千三百块。但是，你们钢厂卖给他们的时候，价格必须是每吨两千三百三十块。这一条，必须在合同里写清楚。” 这什么意思？别说常清扬，就连姚德明都听懵了。 一切都在白手的掌控之中。 白手拿出早已打印好的一式三份的购销合同。 甲方，腾飞集团公司。 乙方，上海钢厂。 内容，钢材回购。 姚德明和常清扬叹服。 二人审看合同。 看完合同，姚德明电话联系市属和区属企业代表，把合同条款一条一条的念出来。 十多分钟后，对方同意全部条款，并表示下午与钢厂签订购销合同，同时马上开始调集资金。 姚德明又给厂里打电话，让厂里立即派人，把公章和合同章等相关手续送来。 快刀斩乱麻。 相关手续送到，白手拿钢笔在合同的空白处，填上价格、数量、总金额、付款时间、交货时间，等等。 双方签字盖章，合同草签完成。 但其中有一个特殊条款，只有在见到钢厂和市属区属企业签订合同后，这个合同才能生效。 合同一式三份，双方各执一份，另一份由市建筑协会保管。 常清扬一直坐着旁观，他心里有一万个疑问涌现出来。 姚德明满意地离开，八万吨钢材，每吨能赚三十块，他给了厂里一个很好的交待。 已是午饭时分。 老李从食堂打来三份饭，他与白手和常清扬三人，就在白手的办公室里用餐。 常清扬还在研究白手的合同，“小白，我不明白……” “吃了饭再告诉你。”白手一边吃饭一边说道。 吃罢午饭，常清急不可耐。 “小白，你傻啊。你直接卖给那些市属企业和区属企业，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多赚二十四万块，二十四万块啊。” 老李笑道：“老常也钻钱眼里去了。小白，我也有点不明白，你给我俩上一课吧。” 白手道：“我直接把钢材卖给同行，不管多高的价格，同行没话可说。做生意嘛，你愿买，我愿卖，银货两讫，一拍两散。” “但是，说但是。”常清扬道。 “但是，落水喊救命，上岸讨包囊，自古如此。事先没事，事后必定翻脸。你俩说说，是不是会生这种情况？” 老李点头道：“不错，他们一定会想，你趁我之危我之财，你太不地道了。” 常清扬也有所悟，“不错不错，说不定还会来个秋后算帐，有机会一定会报复你的。” 白手轻叹一声，“老常，老李，那都是国营企业和集体企业。一个两个的，我不怕。要是他们联合起来，我会被活活搞死的。” “小白，我有点明白了。”常清扬道。 “一句话，我得给自己留条后路啊。” 老李完全理解了，“小白，你干得漂亮。把钢厂绑住，以后有事，至少有个陪绑的。卖给钢厂一个人情，钢厂以后必须回报。即使没有回报，也会帮咱们说话。” 白手继续说自己的想法，“钢厂回购钢材，是国家明文规定的合法行为。有了钢厂的参与，今天的购销就是合法的，我至少能立于不败之地。因为合同上明确的写着，是钢厂要求，是市建协会要求，是为了解决国营企业和集体企业的实际困难，我才同意做这笔生意的。” 常清扬一听愣了，“好家伙，小白，你把我也给捎上了。” 白手的担心很快就成了事实。 第0726章 两块石头 一块落地 囤积居奇，哄抬物价。 工商部门和物价部门找上门来了。 白手不反驳，不申诉，心甘情愿的受罚。 根据有关规定，顶格处罚，腾飞集团公司分别被罚款十万和五万。 有关部门也没办法，举报白手及其公司的人很多，有关部门必须有所行动。 税务部门也来麻烦白手。 个人所得税和企业所得税，两道关卡摆在白手面前。 法律顾问袁妙可这时挥了作用。 引经据典，头头是道，高屋建瓴，死皮赖脸。 最终结果，补税十五万，罚款五万。 白手也不知道，袁妙可是怎么搞定的。 区里搞定了，还有市里的有关部门。 这时，市建筑协会和钢厂出面了。 白手的那个钢厂回购合同不是白签的。 市建协会和钢厂为白手说话，据理力争。 特别是钢厂，那是副部级国企，说话份量重。 还有市钢材协会，那是钢厂牵头搞起来的，也帮钢厂说话。 最最强有力的理由只有一条。 白手从市场上收购钢材，每一笔都向钢协报告并备案，收购理由两点，一是自用，二是不让钢价跌得太狠。 白手出售钢材，是应钢厂要求，也经钢协同意，是为了帮十五家国营企业和集体企业解燃眉之急。 收购时随行就市，销售时随行就市，何错之有。 市建协和市钢协一致认为，腾飞集团公司不仅无错，反而有功。 腾飞集团公司，为稳定上海的钢材市场，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如果处罚腾飞集团公司，会寒了广大民营企业的心。 市级处罚被及时取消。 至于区级处罚，已经生，不再收回。 秋后算帐到此结束。 白手心里的两块石头，有一块落了地。 另一块石头，是四家联盟，俊峰建筑集团公司、越建筑集团公司、沪兴建筑公司和五美建筑公司。 对方的帐，白手算得清楚。 四家公司共收购钢材十九万吨，后一共抛售十四万吨，收购价平均每吨一千六百五十元，抛售价平均每吨八百五十块，相差整整达到每吨八百块。 一进一出，四家公司整整亏损一亿一千两百万块。 春节后钢材价格上涨，四家公司亡羊补牢，出售三万吨钢材，赚回一千一百多万。 而整个过程，包括支付利息在内的开支，也多达一千八百多万。 总的亏损，还是高达一点二亿。 据消息，五美公司亏损两千万，沪兴公司亏损两千五百万，俊峰公司亏损三千万，越公司亏损四千五百万。 越公司欠下巨债难以偿还，两个合伙人，姜越投案自，李再宏卷款潜逃东南亚，上海滩再无这号人物。 俊峰公司也有巨变，但几个小合伙人各奔东西，手上的项目也被债权人拿走抵债，公司法人王俊峰正四处避债，难见人影。 只有五美公司和沪兴公司，好像没什么大事，照常营业，并没有被巨额债务压垮。 但是，白手的预感很不好。 越是平静就越是让白手不安。 接连三个晚上，白手都没有睡好，这还是他扎根上海后的第一次。 这块石头压在心里沉重无比。 这不是石头，这是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可能爆炸。 要出事。 白手开始琢磨。 其他人不足为虑，他们没跟白手对着干，只是自己选择错了，怪不得白手。 他们的损失也不大，顶多白干几年，还没有到关门逃跑的地步。 要出事的话，就是这四家公司出事。 越公司两个合伙人，一个逃跑，一个自，处于倒闭状态，群龙无，没有敢搞事的人。 俊峰公司由王俊峰和几家小企业组成，总亏损里王俊峰只占百分之六十。王俊峰亏掉的钱，大部分来自几家大企业，都是公开的，属于正当投资。王俊峰不强势，实际上性格非常懦弱，不大敢干暗中报仇的事。 沪兴公司的老板廖沪兴，是个十足的老实人。他姐姐廖玉珠才是公司实控人，但这次投资炒钢，是廖玉珠所在的单位占大部分。所以廖玉珠实际损失不大，没有必要做下三滥的事。 思来想去，最有可能出事的还是五美公司。 五美公司只剩三美，方玉玲不会，愿赌服输，花姐也不大可能，她没能力。 唯有莹姐，因为她的背后，有一个神秘莫测的男人。 想到背后俩字，白手就觉自己后背凉，冷汗嗖嗖直冒。 万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下半夜一点半，白手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爬起来打电话叫人。 下半夜两点二十分。 三楼客厅里，坐着杨进明、蔡朝先、陈云海和6水龙，还有陈云海的老婆姚月平和6水龙的未婚妻周小英。 都是白手从家乡带到上海来的人。 姚月平和周小英，分别是公司的财务部经理和副经理。 要说知道白手有多少钱，只有白手自己。 要说知道公司的帐户上有多少钱，只有三个人知道。 白手知道，开户行的韦立行长也知道。 姚月平和周小英各只是各知道一半，因为公司有两个帐号，二人各管一个。姚月平掌管公司的流动资金，周小英掌管各项目的工程款。 大家莫名其妙，深更半夜叫人起来，以为生了什么大事。 杨进明急问，“小白，到底出啥事了？” 蔡朝先也问，“手哥，是不是有人搞事？” 还是女人心细，姚月平看出脸色不好，“小白，你是身体不舒服吗？” 白手摇了摇头，“你们别瞎猜，什么事都没有。我就是睡不着，感觉不好，把你们几个找来说点事。” 大家都松了口气，水缸陈云海还笑话白手，钱越赚越多，毛病也越来越多。 “你们呢，都是我的朋友，都是老乡。有些事，有些话，跟李总和顾总都不能说，但可以对你们说。” 语气不对，大家顿时没了笑容。 “一，今晚把你们叫来这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大家严肃的点头。 “二，如果我不在公司，你们要正常工作，要服从李总和顾总的领导。” 大家有点懵了。 水缸陈云海忙问，“手，你快说，到底出啥事了？” 第0727章 钱多压身 白日见鬼 白手先说自己的担心，这次炒钢赚到大钱，同时肯定有人亏了大钱。 亏钱的有可能会以下三滥的手段实施报复。 所以，白手提醒大家小心，提高防范意识，晚上最好不要出门。 接着，白手做了特别吩咐，万一他出事，要马上把大妹白米和方玉兰二人接来上海，接管公司大权。 这个特别吩咐，把一帮乡下人听得傻不拉叽的好久没说出话来。 “手，没这么，没这么严重吧？”6水龙问。 为了稳定大家的情绪，白手笑着说，“当然没这么严重，你们不要紧张，我只是在说一种万分之一的可能。” 杨进明年纪最大，也最冷静，白手的表情，他心里明镜似的。 “小白说得对，大家小心一点就是了。云海，水龙，你们都先回去，我和小蔡陪陪小白。” 白手也点点头，“听老杨的，你们回去吧。” 只留下杨进明和蔡朝先陪着白手。 蔡朝先翻箱倒柜，找了两瓶红酒，拿来三个杯，陪白手喝起来。 “小白，你失态了。”杨进明一针见血。 “废话，这还用你说。”白手瞪了杨进明一眼。 “找找原因，这是为什么？” 蔡朝先咧嘴一笑，“因为有钱了。不对，因为钱太多了。” 杨进明点着头说，“咱们家乡有句老话，钱多压身，白日见鬼。意思是说，钱多了，胆子小了，白天也能看见鬼。” 不愧是高中生，杨进明不是一般人。 蔡朝先笑着说，“手哥以前是光脚不怕穿鞋的，现在是穿上了名牌怕下雨。” 话糙理不糙。 白手点头承认，“老杨，这心态，他娘的没法调整啊。” “没法调整也得调整，别人没法帮你。” 蔡朝先说，“老杨，就你点子多，你想想呗。” 杨进明指指白手，笑着说，“小蔡，我点子最多，也不到你手哥的十分之一，这话可是你说的。” 蔡朝先嘿嘿一笑，“算命的不能算自己的命，当医生的看不了自己的病，剃头师傅理不了自己的脑袋。手哥有点乱套，今驴计穷喽。” 把黔驴技穷说友今驴计穷，白手和杨进明都笑了。 想了想，杨进明说：“必要的防卫措施还是要加强的。小蔡，从明天开始，你手哥出门，你跟着，你开车。” “行，这事交给我了。”蔡朝先拍着胸脯说。 白手摇头而笑，“没这个必要。老杨，就小蔡那几下，真要打起来，我还得救他呢。” 蔡朝先不好意思的笑了，“这是事实，这是事实。” 杨进明严肃地说，“必须跟着。稻田里树稻草人，有肯定比没有好。” 蔡朝先点着头嗯了一声。 杨进明继续说，“咱们这里，也要加强安保，这事交给我负责。保安夜间值班，从一人增加到两人。外面的路灯，要增加和增亮。小白，你三楼的门窗，要加道保险，明天我亲自办。另外，明天我去派出所，申请一套报警系统。还有，从今晚开始，我和小蔡住二楼，楼梯门晚上上锁。” 白手苦笑，“老杨，太如临大敌了吧。” “必须的，你就听我的吧。” 还别说，杨进明和蔡朝先找来两张单人钢丝床，真的睡在了二楼。 也真怪，这个下半夜，白手睡得很香，直睡到上午九点半。 心理的作用是巨大的。 杨进明说到做到，蔡朝先尽心尽责，接下来几天风平浪静，白手紧张的神经才慢慢的放松下来。 这天，为了感谢白手，蒋长风和罗汉请白手吃饭。 白手按时赴约。 蔡朝先还要替白手开车，被白手严词拒绝。 蔡朝先也有正事要忙，他是老李和老顾两位老总的助理，是总公司与各个项目指挥部之间的联络员。 蔡朝先听从白手的话，没再坚持跟着白手。 今晚只请白手一人，蒋长风直接把吃饭地点设在三楼的一号包间。 三楼的茶楼晚上不营业，没人打扰，适合办说边聊。 蒋长风和罗汉都是满面红光，像已喝过酒了似的。 这正应了一句话，人逢喜事精神爽。 这次炒钢，蒋长风赚了两百六十万，罗汉赚了一百七十万。 用白手的话讲，蒋长风和罗汉已实现财务自由，提前进入二十一世纪。 酒菜上齐，蒋长风和罗汉分别向白手敬酒。 白手还是老习惯，在外面喝酒，点到为止，决不上头。 酒过三巡，白手就专心致志的吃菜。 蒋长风和罗汉知道白手的这个习惯，也不劝酒。 白手终于搁下筷子，“你俩的保密工作做得怎么样？” 蒋长风说，“我和老罗统一口径，对外说，我赚了五十万不到。老罗帮他娘舅操盘，得到他娘舅三十万的赠与。” 罗汉说，“说我娘舅赠与，不是说说而已。我娘舅还专门写了证明，我也向组织做了报告。小白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白手点着头说，“老罗，我提醒你两点。一，你以后的消费，要与你说的三十万相适应，千万别露富。二，以后好好的当你的副院长，别想着还有第二次这样的机会。” 罗汉说，“肺腑之言，吾当谨记。” 蒋长风说，“小白，我也顺便提醒你一下。以后见到陈子非和于明阳，千万别说岔了。这俩家伙听说我俩财了，眼睛贼红贼红的。” 白手笑着说，“我记下了。不过，于明阳已与我分道扬镳。至于陈子非，我也好久没见着他了。” 说起几个朋友，只剩眼前两位，仨人不免唏嘘。 说着说着，说到了白手身上。 蒋长风说，“小白，你要注意了。我听到传言，这次你大赚一把，人家可亏死了，说要冲你下手。” 罗汉也说，“我也有耳闻。小白，说你这次赚了一点五个亿，那是那些倒霉蛋的钱，他们不会让你安宁的。” 白手淡淡一笑，“不错，做生意本来就是这样，用合情合理合法的办法，把别人兜里的钱装到自己的兜里。” “小白，我是提醒你注意人身安全。”蒋长风拿手敲着桌子。 白手点点头，“你俩帮我想想办法，我如何才能化解这种困境？” 第0728章 大难不死 必有后福 蒋长风和罗汉哪有什么办法帮助白手。 蒋长风开饭店，算是半个社会人，自保可以，帮别人却不行，能力和胆魄都难以达到。 罗汉说到底是个文人，社会上的那一套，他连边都沾不上。 还是得靠自己。 回家的路上，白手心里这样想着。 这时，桑塔纳轿车加到五十码，刹车突然失灵。 白手脸色骤变，他娘的，这么快就来事了。 轿车三天前刚刚做过检修，还是新换的刹车，肯定有人做了手脚。 桑塔纳轿车停不下来，沿着黄浦江边狂奔。 后面，五六十米远，一辆黑色的别克轿车跟了上来。 白手慌而不乱。 但是，接着方向盘失灵。 白手身上的汗下来了。 幸亏是晚上，路上车少人稀。 后面的别克轿车紧紧追随。 白手摇下车窗，做好跳车的准备。 左边就是黄浦江，白手水性好，万不得已时，黄浦江可以救他的命。 但是，别克轿车追了上来，占领了左边的车道。 白手索性脚踩油门，加快车，企图摆脱别克轿车。 不料，油门加上去了，别克轿车也甩掉了，油门却下不来了。 白手这才知道自己上当了。 刹车、油门和方向盘都被破坏，这得多大的仇恨，多大的功夫。 一路狂奔，车很快升到八十码以上。 白手打开车门，狠踹一脚，将车门踹掉。 除了跳车，别无他法。 就在这时，车已到黄浦江的码头区。 白手眉头一皱，心里一喜，老子有救了。 汤云平的沙场就在前方。 码头，靠河一侧，一堆一堆的沙子，绵延两百余米。 白手一咬牙，桑塔纳轿车直奔沙堆。 越过一堆、两堆、三堆，桑塔纳轿车飞起来，在空中翻转…… 最后，桑塔纳轿车飞过第四堆沙子，一头栽下，车头插入第五堆沙子中。 两个看守沙场的人飞奔过来。 大半辆车全被沙子淹没。 两个看沙人各找来一块木板，扔在沙堆上，再跳上木板，接近轿车。 “是小白老板的车。” 看到车尾的牌照，一个看沙人惊叫起来。 “快挖快挖。”另一个看沙人一边喊着，一边双手挖沙。 白手没事。 但太狼狈，因为车门被他自己踹掉，现在车里除了他全是沙子。 白手被两个看沙人拖出车外。 嘴里有沙，白手使劲的吐。 “小白老板，你没事吧？” “死不了。” “你是不是喝醉了？” “没有，没有。” 喘几口气，白手才缓过劲来，“你，去打两个电话，先叫你老板来，再叫警察来。你，沿我的来路去找，把我的车门找回来。” 两个看沙人忍着笑，一边应是，一边要下沙堆。 “等等。他娘的，这事要保密。你俩小子要是说出去，我就让你们老板把你俩开除了。” “是，是。” 两个看沙人下了沙堆，各奔东西。 白手不走，一边抽烟，一边等人。 汤云平家在附近，先接到电话，一路跑着而来。 “小白，你没事吧？” 汤云平连滚带爬，上来后先检查白手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白手笑嘻嘻的。 “你这什么情况啊？” 白手大概的说了说。 汤云平拍着大腿说，“你太大意了。我不是劝过你么，这段时间，你就不能单独出门，特别是晚上。” “老汤，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汤云平想了想，“小白，以你的身份，你也给上上档次了。” “这什么意思？” “像那些大企业负责人，像港澳台那些大老板。标准配置，出门必备，一个秘书，一个司机兼，一个保镖。” 白手笑了，“我倒是想配，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 “我帮你找。”汤云平拍着胸脯说。 “呵呵……你一个文盲，帮我找几个文盲？” 汤云平嚷嚷起来，“小白，你看不起我。” “看得起，看得起。老汤，我正式宣布，由你负责给我找司机和秘书及保镖。” 汤云平这才转恼为喜。 警察到了。 白手坐在警车里做笔录。 这边的警察，白手一个都不认识。 但警察们都知道白手的大名，挺尊重他的。 听完白手的陈述，警察们兵分几路行动起来。一路挖车，连夜检查。一路去长风饭店，调查白手的车停在饭店门口的情况。还有三路，分头搜查那辆无牌别克轿车。 警察用警车把白手送回公司。 这边的公安分局，已接到消息，已出现在白手公司内外。 为的刘局长，就是以前的刘副局长。 还有李副局长，就是以前的李大队长。 白手把正副两位局长迎进自己的办公室，把公司的人统统打走。 “唉，对不起。我这个倒霉蛋，又要辛苦两位了。” 李副局长问，“小白，你公司内部有没有问题？” 白手摇头，“应该没有问题。不瞒两位，我向来小心，内部我清过一遍，也正常清，都是可靠的人。再说这一次，与内部人有没有问题没有关系。” 李副局长说，“我的意思是，你的行踪会不会事先被人泄露。” 白手又是摇头，“应该不会。我的进出都是公开的，只要是有心人，都能掌握我的行踪。再说我晚上出门，也就几个地方可去，想知道是很容易的。” 刘局长微微一笑，“小白，你是被你的仇人给盯上喽。”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你说说，这次炒钢大战，你多了哪些仇人。” “这个……这个合适吗？” “合适，你怀疑谁，你都说出来。” 白手一一说出，李副局长在本子上一一记下。 临走时，刘局长说，“小白，这段时间，我派一个组守在你公司，二十四小时保护。小白你别嫌烦，你出门时，他们也会跟着。” 白手忙说，“这不行，这不行。” “这是市局杨局长的命令。”李副局长说。 盛情难却，白手只好接受。 虚惊一场，但也吓得够呛，白手一夜未眠。 上午，白手赖在床上补觉。 中午，白手吃了一大碗自烧的面条。 好奇怪，胃口还是很好，没被吓坏。 办公室里，坐着白手的两个朋友，已等候多时。 第0729章 用人之道 七种不用 童六子和马小三，两个包工头，一对倒霉蛋。 这次炒钢大战，俩家伙选择不相信白手，分别亏掉五十多万和三十几万。 五十多万和三十几万，已经远二人的实力，分别背上二十多万和十几万的沉重债务。 债主逼债，民工四散，工地停工，项目抵债，两支小工程队已经消失。 后果很严重，童六子的老爸病倒了，马小三的女朋友跑了。 俩人愁眉苦脸，束手无策，走投无路，只好来找白手。 “身上还有钱吗？”白手直截了当的问。 童六子和马小三也不说话，直接摇头。 白手打电话给财务部的周小英，让她送一万五千块现金过来。 几分钟后，周小英把钱送了过来。 全是面额十块的票子，一共十五扎，每扎一千块。 白手给童六子和马小三分别五千块，“拿去救救急吧。” 二人不好意思收钱，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 “收起来。”白手喝道。 二人这才把钱装进包里。 白手再把剩下的五千块钱，拿起来递给童六子，“六子，你爸住院，我也没时间去看他。这钱拿去，算我的一点心意。” “手哥。”童六子哽咽。 白手摆了摆手，“什么都别说了。你们的情况我了如指掌，我的建议是，痛定思痛，振作精神，翻过老篇，从头再来。” 马小三道：“手哥，我们，我们想跟着你干。” 白手沉吟不语。 童六子道：“手哥，让我们当个班组长也行。” 白手摇了摇头，“这么说吧。我这里一个萝卜一个坑，你俩是知道的。我这里什么都不缺，尤其是不缺班组长。我要是让你们来，总不能让你们当个普工吧。你们自己愿意，我还不肯呢。” 这是明确的拒绝，只是稍稍有点拐弯抹角。 童六子和马小三耷拉着脑袋不吭声。 “六子，小三，我曾经跟你们说过，我这人有个三不原则。一不借钱，二不借人，三不借情，你们还记得吧？” 童六子和马小三勉强点头。 白手当然要帮二人，不管怎么样，二人都是朋友，童六子还是小。 白手拿起电话，打到了张孝南那里。 “老张啊，我小白。” “小白啊，你有事吗？” “你那里缺人吗？” “嗯，不缺普工缺管理。怎么，你有人推荐？” “我这里有两个人，童六子和马小三。要求不高，班组长或班组长以上，工资你定。” “是他俩啊。” 电话那头，张孝南在犹豫。 白手故意不搭话。 白手开口，张孝南难以拒绝。 这次炒钢大战，张孝南与许老黑和方自立三人身陷绝境，是白手通过常清扬，帮三人借了五百万而渡过了危机。 白手没说出这事，也曾吩咐常清扬不要说出去。 是常清扬憋不住，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了张孝南等三人。 三人当时高价收购钢材，不仅没有亏损，反而小赚了一把。 三人的感激之情藏在心里。 白手断定，只要他开口，张孝南必定接受。 这家伙有心机，犹豫是接收一个，另一个交给谁。 果然，张孝南回答白手，他要童六子，马小三到方自立那里去。 二人都当班组长，工资待定，但保证不低于其他班组长。 放下电话，白手问童六子和马小三，“你俩看怎么样？” 二人道谢，告辞而去。 因为开着门，白手与童六子和马小三的谈话，隔壁的老李听得清清楚楚。 老李踱步而进，微笑道：“我以为你会收留他们两个。” 白手也微笑，“我收下他们你会同意吗？” “你是老板，老板的决定，我肯定同意。” 白手摆摆手，“换位思考，换成你，你会收留他们两个吗？” 老李思忖了一下，“我会。毕竟他们在这一行干了好些年，当班组长大材小用，当项目经理也能胜任。” “唉，老李啊老李，你的想法太肤浅了。” “愿闻其详。”老李在沙上坐了下来。 “本老板用人，有七种人坚决不用。” “哪七种？” “第一种，太亲近的人，比方说我二弟白当，我宁愿我妈私下给钱养着他，我也不会让他进我的公司。因为亲人像鼻涕，想甩时甩不了。” “理解理解。第二种呢？” “第二种，当然是没本事的人。第三种，是人品不好的人。” “这两种人，大家都不会用的。” “第四种，人品太好的人。” 老李笑了，“哎，这与第三种人能一样吗？” “人品太好的人，好到极致，成为圣人，我可养不起。好到极端，成了伪君子，他娘的我不敢养。” “哈哈……精辟，精辟。那第五种呢？” “第五种，屁股不稳的人。” “这个我懂。” “第六种，爱恨交加的人。” “咦，这话怎么讲？” 白手微笑一下，“刚走的那两位，就是爱恨交加的人。” 老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爱恨交加的人，往往隐藏着后患。” 白手嗯了一声，“老李，童六子和马小三与我相比，当然构不成威胁。他们是我的朋友，到什么时候我都得认，他们不认我，我也认他们。但是，他们这次亏了那么多的钱，这辈子都难以忘怀。每当他们想起来时，都会同时想起我了大财。这就叫爱恨交加，而爱恨交加，往往会是一颗巨大的定时炸弹。” “小白，你说得太到位了。” “有感而，只不过是有感而。” “还有第七种呢？” 白手呵呵一笑，“第七种，本老板不喜欢的人。” 老李陪着哈哈大笑，“受教了，受教了。” “见笑，见笑。” 老李忽然笑问，“小白，在你心目中，我属于哪一种人？” 白手狡黠的笑起来。 “老李你么，是个职业的人，敬业的人，传统的人，没有野心的人，对钱不贪婪的人。” “我没有野心吗？” “老李，你五十多岁了，你的心野不起来了。” “有理。但是，我很喜欢钱，怎么能说我对钱不贪婪呢？” “因为你即使没有我这里的工作，你也能很好的活下去。” 老李愣了一下，自言自语道：“老板就是老板，已经把我给看透了。” 第0730章 钱多胆小 需要保安 白手差点被害的案件，又难以追查下去。 桑塔纳轿车当时停在长风饭店门口。 轿车被破坏时，没有目击者。饭店服务员没有看到，进出饭店的客人也没有注意到。路过的人应该有看到的，但犹如大海捞针，一时难以找到。 那辆别克轿车，倒是一个很好的线索，但上海当时有五六千辆。白手毫无损，不可能动用大量警力细查。 案件移交给白手所在的区公安分局，暂时挂了起来。 这时，白手及其腾飞集团公司的安保工作，受到了有关部门的高度重视。 五一前夕，两位老警察身着便衣来到腾飞集团公司。 一个是市局的杨副局长，一个是火车站派出所前任所长刘端阳。 白手请二人坐下，端茶递烟后，好奇的问道：“打听一下，你俩怎么会走到一起的？” 确实奇怪，杨副局长是市公安系统的，刘端阳是铁路系统，两人搭不到一起，除非是联合办案。 可这两位，一个是市局领导，一个已经内退，怎么也不可能一起出来办案。 杨副局长白了白手一眼，“怎么，我和老刘一起，还要你批准吗？” “呵呵，不敢不敢。” 刘端阳笑道：“老杨，人家也算是编外警察，也可以打听。” 杨副局长噢了一声，“也是，那就满足一下他的好奇心。” 白手道：“有什么吩咐，老杨你说吧。” 杨副局长问，“知道我们公安系统有一个保安公司吗？” 白手点点头，“怎么能不知道。但你们那个保安公司，只服务公家的单位，不对我们民营企业开放。我就是想合作，可也进不了门啊。” “现在政策放宽了。像你的腾飞集团公司，只要你提出申请，我们就会派出保安力量，按照规定帮助你们做好安保工作。” “太好了，太好了。老杨，我马上提出申请，现在就申请。” 杨副局长指了指刘端阳，“老刘已经提前正式退休，我们返聘他到保安公司工作。老刘不愿坐办公室，希望能到一线工作。” 白手向刘端阳道贺。 刘端阳笑道：“小白，我想到你这里来，你欢迎不？” 白手愣了愣，这他可没有想到，老刘是他朋友，关系没得说。但老刘五十六岁了，他怕老刘累着，也怕他难以胜任。 刘端阳瞪起一对老眼，“什么意思？看不起我啊？” 白手忙道：“不是，不是。老刘，你能来我公司工作，我举双手欢迎。” 杨副局长笑道：“小白，你怎么个举双手欢迎呢？” “老刘，只要你来，我让你当保安部经理，我给你开高工资。” 刘端阳摇头，“我既不能当你的保安部经理，也领不了你的高工资。” 白手不解，“老杨，你们的保安公司，到底是如何运作的，你给我说说。” 杨副局长道：“这算是个新生事物吧，是学习和参照国外的搞起来的。总的来说，像劳务派出部门。人员是我们管理，业务是我们指导。而日常工作由你们分派，服从你们的领导。你们有权监督，也有权迁返某人。合同到期后，可以不再合作，我们撤走人员。” “工作方式是怎样的？” “你们的人当保安部经理或保卫科长，我们的派出人员，顶多只能担任副职。派出的保安人数，应你们的要求而定。一般情况下，一天两班，一班十二小时。编组时，我们一人，你们一人或若干人，我们的人负责指挥……” “老杨，你们的人员来自哪里？” “我们的人员来源主要有两个。一是向社会招聘，以本地退役军人为主，同时也吸收部分待业青年。当然，我们有严格的政审和严格的标准，宁缺毋滥。二是像老刘这样的退休警察，和部门单位退休的保卫人员。他们年岁虽大，但经验丰富，完全能胜任保安顾问的工作。” “最后一个问题，收费标准是如何规定的？” “这个我们有严格的规定。标准是他们的工资，再加收工资的百分之十五。你们不直接工资，你们交钱给保安公司，再由保安公司转。他们工资的标准，相当于我们基层民警的工资水平。” 白手思忖了一下，“老杨，我可以给他们放奖金、福利和补贴吗？” “当然可以，这是你的事，我们一般不干涉。比方说值夜班，你应该给夜班补贴。但有一个要求，就是要报公司备案。” 白手笑着指指刘端阳，“对老刘，我也可以奖金、福利和补贴吗？” 杨副局长点了点头，“当然可以，这是老刘应得的嘛。像老刘这样的返聘人员，他们有退休工资，我们不给他们另工资。所以，我们也希望你给他们点奖金福利补贴，改善改善生活呢。” 白手经过思考，决定接受杨副局长的好意，“老杨，给我来十个，包括老刘。老刘，你来当我公司的保安顾问，地位在保安部主任之上。” 刘端阳笑笑，“小白，就等你这句话了，我明天就来走马上任。” 白手呵呵一笑，“欢迎欢迎，我不欢迎也不行啊。我算看出来了，老杨说是新生事物，我就知道老杨是来搞推销的。老杨面子大，我不能不给啊。” 杨副局长哈哈笑道：“小白，谢谢支持啊。” 白手却忽地收起了笑容，“说实在的，这也正合我意。我现在什么都不担心，就担心公司的保卫工作。” 杨副局长也是一脸严肃，指指白手道：“特别是你自己。你自己也知道的，你赚钱不少，积怨甚多，你被人给盯上了。” 刘端阳也道：“小白，不开玩笑，我们有我们的渠道。据可靠消息，有人扬言要做了你。” 白手怔了一下，“老杨，老刘，能透露一点具体消息吗？” 两位警察同时摇头。 杨副局长起身道：“老刘明天到位，公司内部不大可能出问题，问题会出在你外出的时候。小白，你多加小心吧。” 白手送走两位警察，傻坐很久，琢磨为自己找个趁手的防身武器。 第0731章 街头遇袭 有惊无险 琢磨了老半天，白手有了主意。 围棋子。 白手跑到楼上，拿起陶瓷烧制的围棋子，搁在手里掂了掂，认定这是他最趁手的防身武器。 平时拿石锁锻炼，白手练就了乎常人的臂力和腕力，围棋子拿在手里，凭着手腕的力量就能挥。 围棋子既能当暗器使用，还能大面积攻敌，一举两用。 白手在客厅练了一会，防身武器算是正式确定。 但携带是个问题。 冬天好办，衣服多口袋多，不缺藏围棋子的地方。 现在即将进入夏季，只有两个裤兜，即使放了围棋子，走起路嚓嚓作响，好像不太可行。 白手想到了随身携带的公文包。 平时，这个包里放钱、放证、放钥匙、放名片、放寻呼机。 白手心灵手巧，亲自动手，对包的内部结构进行改造。 为了增加容量，白手学包工头们的样子，把寻呼机挂在腰间。 经过改造，包的内部分成两大部分，一部分还放原来的那些东西。 另一部分又分上和下，上面能存放围棋子五六十枚。 下面是个暗格，藏着一个用竹筒制成的弹簧射器，弹簧射器里装着八枚围棋子。 包的底部前端，开了一个口子，平时用拉链锁着，一旦需要，轻轻一拽就能打开，方便弹簧射器射。 弹簧射器固定在包的底部，末端有个射按钮，只要前面打开暗口，再摁按钮，就能把围棋子射出去。 缺点是不能连，每摁一次按钮，只能射一枚围棋子。 但其威力不小，白手反复的试过，有效射程十米到十五米，十米之内，绝对能打碎玻璃。 白手估计，要是打人，五米内能打破人脸，十米内能打人鼻青脸肿，十五米内能吓人一大跳。 有了防身武器，白手胆气恢复。 只是逐渐养成了一个习惯，包不离身，也不夹腋下，而是拿在了手里。 与此同时，保安公司的保安，以刘端阳为，也已正式到位。 白手专门对保安部做了调整，除了保安公司的十个人，公司自己的保安留下二十个。 一共三十人，分为十个组，每组三人。 各个项目工地，每个驻一个组，白天休息，晚上值勤。 电子器材厂那边，也派驻一个组。 其他各组留驻公司总部。 经过再三考虑，征得保安公司的同意，白手还是把公司保安部交给刘端阳掌管。 白手总觉得这样让才能心安。 但另一方面，白手还在抗拒秘书、司机和私人保镖。 汤云平问过几次，要给白手介绍保镖，白手都说没有想好。 秘书、司机和保镖，都会知道他有多少钱，也会知道他与哪些女人交往。 至于其他商业秘密，对秘书司机保镖来说，根本就不是秘密。 白手很忌惮这点。 最主要的是，白手觉得自己还不需要这些配置。 自信过了头，往往就成自负。 自负是要吃亏的。 这天是星期六。 早上，白手提前出门，开车去劝业旅社。 早饭就在路边摊吃。 白手刚坐下，拿起馒头还没塞进嘴里，就觉得情形不对。 六张路边小桌，包括白手，本来只有五个人。 忽然，又多了六个人，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 其中有两个凶巴巴的，看模样就知来者不善。 两个坐在右前侧那桌，两个坐在左后侧那桌。 还有两个，直接坐在白手这桌，面对着白手。 白手沉住气，不慌不忙的嚼着馒头，但没有喝放在桌上的豆浆。 还有，白手左手拿着馒头，右手拿着包，连手带包放在桌上。 突然，桌子对面的两个，各从身上抽出一把长刀，一齐朝白手砍来。 来得好。 白手左胳膊肘狠磕桌面，一碗豆浆连碗带浆蹦起来，直飞桌对面拿刀的两个家伙。 接着，白手右手拿包离开桌面，桌下的右膝盖抬起，从下至上狠磕桌板。 桌子飞起来，跟着那碗豆浆砸向拿刀的俩人。 豆浆和桌子的双重反击，挥了最佳作用。 俩家伙人仰马翻，长刀落地。 这时，右前侧的那两个，也拿刀向白手扑来。 白手正想试试弹簧射器的威力，想也不想，两根手指打开暗口，拿着包对着俩人摁动了按钮。 噗，噗噗……连摁五下，全中目标。 那两人捂脸倒地。 后面还有两个。 但那两个更惨。 不用白手出手，那两个刚起身举刀，就响起了两声枪响。 一直跟着的便衣警察直接开枪了。 白手有惊无险。 看着警察前来，又把六个歹徒带走，白手吃了四个大馒头，加两碗豆浆，才起身离开。 劝业旅社。 白手与齐老爷子下完一盘棋后，才走进一楼大厅。 大厅里早已人满为患。 今天白手没香烟，因为经过改造的小包，已装不下五包香烟。 白手也有了新决定，从今以后，不再主动烟。 自己不烟，别人来敬烟，白手刚在一号桌边坐下，就有五六个老板把烟扔来。 还有打火机。 白手接烟点烟，再双手作揖，以示感谢。 这时，许老黑与张孝南和方自立三人出现。 三人向一号桌走来。 走到桌边，不等白手开口招呼，三人一齐朝白手鞠躬。 白手吓得急忙起身，“哎，哎，这什么情况啊？” 三人不起身。 大家都看傻了。 白手只好走过去，把三人扶起来，“老许，老张老方，你们什么意思嘛？” 许老黑大声道：“诸位同仁，我许老黑有话要说。” 大厅里鸦雀无声。 “诸位同仁，我许老黑不是坏人，但也不是好人，有时候会起坏心。我和小白是朋友，你们一定都这样认为。的确，我对小白不错，我把防渗水独门绝技送给他，不要一分钱。但是，小白帮我在海南赚了不少钱。所以，我不欠他的，他更没欠我的。” “可是，在西环路项目上，我许老黑是个小人，我对不起小白，我差点毁了他。包括老张和老方，我们都对不起小白。还有我老婆方玉玲，想利用小白，特别不是人，特别对不起小白。” 白手忙道：“言重了，老许，言重了。” “诸位同仁，就是这样，在这次炒钢大战中，小白还是出手挽救了我们三个。” 第0732章 白手开会 再次遇袭 许老黑一点都不忌讳，把他与张孝南和方自立三人，这次炒钢的整个经过，毫无保留的说了出来。 张孝南和方自立在旁边补充，也很真诚。 三人向白手表示诚挚的道歉，再次长时间鞠躬。 最后三人表态，以后不管白手拿不拿三人当朋友，三人都会当白手是朋友。 还诅咒誓，如有违背，天洙地灭。 大厅里响起掌声，送给三人。 这么一来，白手没有退路，只能与三人继续当朋友，那一页翻不过去，也要想办法翻过去。 三人的目的达到了，继续能名正言顺的在一号桌边坐下。 正在一榔头西一棒的聊着，隔壁的市建协会派人来叫白手，说会长常清扬有请。 白手很快坐在了常清扬的办公室里。 常清扬看着白手，开门见山道：“刚接到公安部门通报，我才知道，你今早又被袭击了。” 白手苦笑道：“没用枪没用炸弹，我勉强还能应付。他们要是用枪用炸弹，我可就玩完了。” 常清扬起身踱步，皱着眉头也在苦笑，“别的我都能帮你，可这种事我帮不了你啊。” “不用你帮，我就听天由命吧。” 常清扬坐回到沙上，“主要怀疑对象，也就那几个亏得多的家伙。小白你仔细想想，到底哪个可能性最大？” 白手不想，摇了摇头，“老常，没有用的，看着谁都像，仔细想想，又谁都不像。” “唉，不说这事了，说正事，说正事。” “什么正事？” 常清扬道：“三个正事。一，市建委和市建设局正式批准，由咱们市建协会负责，创办一本建筑方面的杂志。” 白手笑了笑，“不就是要我出点钱么。这没问题，要多少，什么时候要，你通知我就行。” “二，咱们协会和同济大学合作，从今年开始，举办建筑行业培训班。” 白手摆手打断，“老常你忘了？我早就参加过了，我的结业证书，还摆在我办公室呢。” “你听我说。这次的培训班，面对的不仅是你们这样的老板，主要是针对老李和老顾那样的经理人，以及下面的项目经理和施工员。像你的公司，至少有五六十人，应该分批参加培训。” 白手点了点头，“我没问题，我公司也没问题。老常，到时候你帮我安排，只要不影响公司和项目的日常工作就行。” “小白，谢谢配合和支持。” 白手笑骂道：“他娘的，你们无非是想变相的搞点钱罢了。我配合，我支持，谁让我有几个臭钱呢。” “哈哈，算你小子识相。” “第三个什么事？” 常清扬道：“后天召开市建协会换届会议，有关领导都会出席，电视台和报社都要派记者来。说好了啊，你不仅要积极参加，还要接受副会长的提名。” 白手急忙摇头加摇手，“老常，我还是坚持我原来的要求。会议我一定积极参加，但副会长我一定不当。” “小白，你给我点面子行不行？” “不行。让我当理事我接受，当常务理事我也接受。但让我当副会长，我坚决不干，打死我我也不干。” “小白，这是局长的意思。” 白手态度坚决，“老常，你替我谢谢局长。这个副会长先给我留着，我十年后再当。你告诉他老人家，如果可以的话，把会长一职也给我留着，我二十年以后要当的。” “你啊你，哈哈……” 五月五日，市建筑协会换届选举大会如期召开。 会议在同济大学礼堂举行。 一千多个包工头，五百多个与建筑工程行业相关的单位和部门及供应商，都是协会的会员，一家一个，几乎都参加了会议。 会期两天。 第一天，上午开幕式，市领导讲话。 下午，会长常清扬做工作报告。 好家伙，常清扬逮着这么一个机会，整整讲了一个小时又四十分钟， 和不少同行一样，白手也听着听着听睡过去了。 第二天。 上午选举建筑协会新一届理事。 理事共设一百零一人。 白手毫无悬念地当选，只是得票率不是很高，只得了一千一百二十三票。 但这个得票数，也能排入前五名。前四位，除了上届会长常清扬和一名专职副会长，还有上届的秘书长和市一建的老总。 白手了不起。 下午，会议还没开始，董培元和谢洪水他们，就把白手拉进礼堂。 “小白，这个副会长你要当。”谢洪水率先难。 “我为什么一定要当？”白手气道。 董培元道：“为了你自己，更为了我们。小白，你代表我们啊。” 胡祥瑞道：“对，就算是为了我们，你也得当这个副会长。” “呵呵……我是个自私的人。我可以为自己去当这个副会长，但是，我绝对不会为了你们去当这个副会长。” 曾玉山叹了一声，“傻哦。我想当而当不上，小白，你这是傻瓜吃黄瓜。” “这话怎么讲？” “不知道什么是瓜呗。” 白手呵呵笑道：“我承认，我不知道什么瓜。因为我不是吃素的，我喜欢荤菜，最喜欢吃肉。” 怎么劝，白手就是不松口。 谢洪水道：“不管了。老曾，咱们直接选他，赶鸭子上架，先赶上去再说。” 一帮老板围着白手，一致同意谢洪水的建议。 白手端着脸道：“你们听好了。我要是当上副会长，我马上与你们断绝朋友关系。我白手说到做到，决不食言。” 这么一说，大家不敢继续鼓噪，默默散去。 会议继续举行。 先选出三十一名常务理事，白手名列其中。 最后选举会长一名，副会长五名，秘书长一名。 如白手所愿，他没有当选副会长。 会议闭幕式，重新当选会长的常清扬致闭幕词。 看到常清扬拿着厚厚的讲话稿，白手赶紧起身，找个角落睡了过去。 一个小时后，会议闭幕，与会者纷纷离开。 新当选的副会长许老黑，看到白手还在酣睡，走过去推他一把，“哎，走了。” 白手一动不动。 许老黑俯身一看，面色骤变，撕心裂肺的喊起来。 “来人啊，小白，快来人，小白死了。” 第0733章 身负重伤 死里逃生 一群老板围拢上来，常清扬也挤进来，看着坐在椅子上昏死的白手。 左胸插着一把匕，只剩把柄，但似乎动过，鲜血竟沿着把柄咕嘟咕嘟的往外直冒。 大家慌了手脚，竟都忘了该做些什么。 整整半分钟之久。 毕竟是当过兵的，还打过仗见过血，还是常清扬最快回过神来。 “快，快送医院。” 许老黑、董培元和谢洪水等人，伸手要动白手。 “别动我。” 白手没死。 白手当然没有死，白手也不能死。 常清扬彻底清醒，懂急救知识的他，明白白手的意思，大声喝道：“大家听我的指挥。” 匕插在左胸，鲜血直往外冒，估计离心脏很近，乱动等于让白手加送命。 白手自己也懂，伸出左手捂住匕的把柄，尽量延缓冒血的度。 “老，老常，来吧。” “小白，你尽量不说话。” 常清扬指挥，四个人动手，在尽量保持白手身姿的前提下，将他抬起来往外走。 常清扬一边跟着，一边吩咐身边的人，打电话报警，打电话通知腾飞集团公司，打电话通知医院做好准备。 白手又开口了，“老常，去，去瑞金医院。” 常清扬不明白，“哎，最近的不是瑞金医院。” 白手坚持，“就，就去瑞金医院，通知，通知肖秧副院长。” 原来，肖秧已经调到瑞金医院工作，现在是瑞金医院的副院长。 白手信任肖秧…… 深夜十一点一刻。 瑞金医院。 手术室外，几百人在焦急等待。 手术室门口，“手术进行中”的灯还亮着。 对白手的抢救，已持续将近五个小时。 零点过五分，手术终于结束。 主刀医生肖秧出来，向大家宣布，手术很成功，白手已被送入特护病房。 常清扬急问，“肖院长，他没生命危险吧？” 肖秧道：“现在开始，进入十二个小时观察期，希望他能挺过去。” 肖秧等医生护士离开。 常清扬也劝大家回家，再与腾飞集团公司的两位老总老李和老顾商量，留谁在特护病房外值守。 老李说自己肯定留下，再留下助手小蔡和保安部的刘端阳，其他人统统回去，明天再做安排。 几百人终于散去。 区公安分局也留下了不少警力，负责治安的古副局长亲自带队，把特护病房所在的整个楼层都封锁了起来。 第二天上午，白手醒来。 上午十一点半，一帮老医生给白手会诊，宣布白手脱离危险。 但医生警告，白手还得在特护病房待几天，在此期间，不能探视，不要说话。 白手已经清醒，虽然身上插着几根管子，但两只眼睛滴溜溜的乱转，脸上还露笑容，说明恢复很好并且迅。 两位老总轮流在病房外值守。老李年纪大，负责白天。老顾不到五十，年富力强，负责晚上。 老警察刘端阳更是一直守在病房外。 医院照顾，不仅在走廊上放了一张办公桌几张椅子两张钢丝床，还临时拉了一条电话线。 老李和老顾还拿来一块黑板，每天来时，在黑板上写上几句，汇报公司的情况。 通过玻璃墙，白手看得清楚，心里明白。 又过了几天，医生们又来，又给白手做了一遍检查。 结论是还得待在特护病房里。 整整半个月。 白手转危为安，终于转到了普通病房。 所有关心白手的人都松了口气。 区公安分局的人来了。 刘局长带队，还有古副局长和李副局长。 除了刘端阳，其他人都被请出病房。 刘局长询问，李副局长笔录。 “小白，你还记得是谁干的吗？” 白手苦笑道：“当然，我做梦也没想到，正是那个最不可能的人。这正应了我们农村的一句老话，蔫人蔫坏，蔫坏最坏。” 刘局长点点头，“请说出他的名字。” “沪兴建筑工程公司老板廖沪兴。” “你还记得当时的情形吗？” 白手先叹一声，“唉，是我自己大意了。一认为廖沪兴是老实人，二廖沪兴当时笑眯眯的，三不知道廖沪兴也练过几手。当时他走过来，笑着递给我一支香烟，我点烟时，他拿出藏在右袖里的匕突然刺我。不等我反应过来，他的匕已刺进我的胸膛。” 刘局长道：“在那个环境下，放松警惕也是难免。据医生说，廖沪兴的匕上有毒，刺进你胸膛后，还搅动了一下。小白，也是你命大，一般的人，恐怕早就没命了。” “刘局你说对了。匕上的毒么，应该不太厉害，不是致命的。他刺得应该很准，是冲着我心脏刺的，但我的本能反应救了我，他没有刺中我心脏。医生告诉我，还差半公分多。不过，他太歹毒了，也太懂了。他刺我一下不要命，刺进去了也不要命，他刺进去后再搅动一下，那才是最致命的。” 刘局长点了点头，“对，你流了那么多血，全拜他那一下搅动所致。” 白手道：“当时也亏得我会几下，他刚搅动匕时，我就抓住了他的手，没让他有进一步的动作。” “他当时说了什么没有？”刘局长继续问道。 “匕刺进来后，他什么也没说，脸上一直挂着笑容。他从容不迫的样子，更让我不寒而栗。我觉得……对了，那是一种视死如归的感觉。” “小白，你说对了。他刺了你后，离开现场，但并没有逃跑。大概案一个小时后，他跳江自杀了。” 白手愣住了。 刘局长继续道：“他留了一份遗书。在遗书上，他承认，对你的几次袭击，都是他策划的。他还详细的做了交代，根据他的交代，我们把那几个袭击你的案子捎带着破了。他这样做的目的，应该是把所有的事都扛到自己身上，以免连累他的家人。” 听到这里，白手又是苦笑，“这样的话，案子是结束了，但恩怨并没有了结。” 刘局长站起身来，“我想是的。你好好休息，我们过几天再来看你。” 临走时，李副局长把白手的包还给白手，笑道：“小白，你的防身武器做得不赖。” 望着警察的背影，白手问刘端阳，“老刘，他们在嘲笑我吗？” 第0734章 金蝉脱壳 暂时离开 刘端阳笑笑，不回答白手的问题，而是拿出一份材料给他。 “这是这些天来看你的人的名单，一个不落的都在上面。包括时间和礼物等，你自己慢慢看吧。” 刘端阳走出了病房。 白手一边翻看，一边暗暗赞叹，老警察心细，就连每个来访者停留了多少时间都有记录。 来访者至少有六百人次，有的来过多次，有的停留时间很长。 总的来说，该来的都来了。 不该来的好像也有出现，比方说廖沪兴的姐姐廖玉珠，五美公司的方玉玲、莹姐和花姐。 白手明白了刘端阳的良苦用心。 这份名单有用，现在也许没有用，但将来肯定有用。 医生肖秧悄然而进。 白手看着肖秧笑笑。 肖秧也是微笑，伸手指指外面。 白手会意，外面有人，朋友间的话暂不能说。 肖秧在病床边坐下，“听说，你当时坚持到我这里来，并指定我主刀。小白，谢谢你的信任。” 白手不解释，与肖秧有特殊关系，这就足矣。 “说说我的伤情吧。” 肖秧道：“匕上的毒性不强，已在你身上消失，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你身体好，伤口愈合很快。内伤不重，也已基本康复。你主要是失血过多，造成你身体感觉比较虚弱。” “我大概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一个星期到两个星期吧。然后静养，增加营养，慢慢恢复即可。二三个月后，你就能像以前那样生龙活虎。” 说到“生龙活虎”，肖秧俏脸微红，毕竟白手的“生龙活虎”，她是领教过的。 白手会心一笑，想了想，“五天，五天以后，我从医院撤退。” 肖秧有些意外，“这里很安全，我也在这里，你不用这么急吧？” “没办法。我这次赚了点钱，相当于直接从人家的兜里拿钱，再直接放在自己的兜里。虽然合法，但人家还没有理解。我要给人家时间来理解我，也理解什么叫市场经济的残酷性。” 肖秧听懂了白手的话，“噢，你是想隐居一段时间？” “我想，这是最好的办法。” “明白了。” “嫂子，希望你能帮我。” “叫姐，我就配合你。” “姐，我需要你的配合，悄悄的。” “乐意配合，嘻嘻。” 主意已定，剩下的就是如何确保公司正常运转。 肖秧走后，公司两位老总老李和老顾一起进来。 二人要汇报公司情况，直接被白手拦住。 “我不听汇报。” 老李道：“小白，有些事情需要你拍板，或者你的同意。” 白手缓缓摇头，微笑道：“还是那句话，你俩办事，我很放心。现在，你们听我说。” 老李和老顾一起点头。 “一，我要离开一段时间，我不知道时间多长。但肯定不短，因为我需要静养，也需要思考。” “二，我不在公司期间，公司由你俩全面负责，老李为正，老顾为副。原来怎么干，以后也怎么干。有什么事情什么问题，你俩商量着办。” “三，有你们实在难以决断的人和事，你们可以联系我。我会留下联系方式，但仅限于你们二人知道。我自己也不知道我会在哪里，我会用我新买的大哥大联系你们。” “四，在此期间，公司不接任何新的项目，只把现有项目做好就行。警察学院项目，咱们自己多留一些，确保咱们自己不缺活干。” “五，咱们公司大楼的建造，按原计划推进。我还是那个要求，百年大计，质量第一，要用最好的材料。” “六，旧洼地的基础建设，特别是增高建设，要抓紧时间。旧洼地的商品房规划，按原计划推进。” 老李在听，老顾在做笔记。 白手说罢，问老李和老顾，“你俩还有什么问题？” 老顾不说。 老李道：“小白，古人有云，士为知己者死。你对我们的信任，我们衷心感谢。我代表我和老顾郑重表态，我们一定尽心尽责，不负你的重托。” “老李，言重了。” 老李继续道：“但是，公司是你的，你是老板，你不能长久缺席。” “我尽量早点回来。”白手点着头道。 “还有，你要确保联络畅通。有些事情或问题，必须由你老板做主，我们不能越俎代庖。” “我记住了。” 老李冲着老顾道：“老顾，该你了。” 老顾道：“小白，不接新项目，我怕现有的活不够咱们干的。” 白手笑了笑，“老顾，你别忘了，咱们还有一块旧洼地。只要做好开旧洼地的准备工作，咱们就不愁没有活干。” 老顾问道：“有关商品房的政策，上面明确了吗？” 白手点着头道：“对，我遇刺受伤前，有个朋友向我透露过有关消息。住房商品化，必将成为大势。上面有决心，会在某个时候对外公开宣布，并出台具体的政策和规定。也就是说，这也将是咱们以后的主要展方向。” 老李也点了点头，“这样的话，有旧洼地开，咱们两年内不用去接新项目，都不愁没有活干。” 白手有点累，闭上眼睛道：“老李，老顾，你们可以走了。” 老李和老顾起身。 但老李还有问题，“小白，你不带人吗？” “我有人，公司的人一个也不带。” “要是有人问起，我们怎么说？” “嗯……四个字，白手死了。” 老李和老顾都愣了一下。 老李跺着脚道：“小白，别开玩笑好不好。” “那就说……就说我出国疗养去了。” “对任何人都这么说？” “包括任何人，还要说得有鼻子有眼。” 老李点点头，和老顾一起转身离开。 五天以后的晚上。 病房外，便衣警察还在。 公司的保安主任刘端阳也在。 白手说想吃夜宵，打刘端阳去买水饺。 刘端阳走后，肖秧和一个年轻的男医生一起走进病房。 几分钟后。 白手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跟着肖秧离开病房。 两个便衣警察只看了一眼。 出了住院部，再到医院后门。 白手脱下白大褂还给肖秧，道声谢谢，挥挥手，扬长而去。 白手不见了。 接着，是七个多月以后…… 第0735章 隐居半年 潇洒归来 199o年1月12日，农历腊月十六，星期五。 上午九点九分。 火车站附近的“铁建88oo1项目”区内。 一座十八层的大厦巍然屹立，高耸入云。 大厦上书四个大字： 腾飞大厦。 大厦前的广场上，人山人海，红旗招展，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巨大的横幅上写着：庆祝腾飞大厦投入使用剪彩仪式。 广场上，起码有两千人。 电视台和报社的记者，至少来了三四十个。 主席台上，站着四个人，腾飞集团公司总经理李江，以及腾飞集团公司的三位副总经理顾正纲、乔红和丁雅琼。 李江主持仪式，先请有关领导。 市里的，区里的，行业的，部门的……十二位领导走上主席台。 其中就有市建筑协会会长常清扬。 只是今天常清扬不是主角，顶多是个小角色，站在后排和顾正纲站在一起。 三个领导依次讲话。 常清扬小声感叹，“人不在，人气依然火爆，小白啊小白，你可真行。” 顾正纲笑笑，低声说，“老常，你应该上去说说，抒一下感慨。” “老顾，你取笑我啊。” “岂敢岂敢，我是说，可以乘机帮我们老板宣传宣传。” “去你的。这么多领导，我连前八都排不上。” “协会是娘家，老常是家长。” “这话谁说的？” “我们老板说的。” 常清扬哈哈笑了，“这家伙，老常是家长这句话前面，一定还有狗日的这三个字。” 顾正纲也笑了，“哈哈，我们老板说了，不会骂狗日的和他娘的，就不是正宗的包工头。” “像这家伙说的话。老顾，他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 “他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 “不知道。” “这半年多，他就没回来过？” “不知道，你问老李去。” 十点九分，仪式结束，嘉宾和客人散去。 常清扬应邀参观腾飞大厦。 腾飞大厦坐北朝南，俯瞰火车站，除了地上十八层，地下还有三层。 一楼有个大厅，还有餐厅等服务场所，和大楼的保安力量。 大楼内部结构，分为东西两个部分，各有四台电梯。 东边部分，腾飞集团公司自用。 西边部分，对外出租，截止目前，已有一半租出，共有三十多个企业和单位入驻。 常清扬在正副四位总经理的陪同下，乘电梯到大十五层。 十五层是个大会议室，足以容纳一百人开会。 十六层，是总经理和副总经理的办公区。 每个办公室不仅大，还装潢富丽，设备先进。 常清扬羡慕，啧啧称赞。 老李道：“我们董事长的办公室在十七楼，更大更富丽堂皇。” 老顾道：“老常，上去看看吧。” 常清扬摆了摆手，“人不在，懒得看。” 丁雅琼和乔教授都说，来都来了，不看白不看。 常清扬这才点头。 五人沿着楼梯拾阶而上。 十七楼与十六楼的内部结构大不相同。 十六楼有内廊，横穿大楼，两边都是办公室。 十七楼没有内廊，从楼梯口和电梯口出去，就是董事长值班室。 值班室叧外还有四个门。 左边的门通向会议室，这个会议室不大，专供公司高层开会用。 右边两个门，一个门通向会客室，另一个门通向卫生间。 前边一个门，出去就是一条走廊，走廊用玻璃墙封闭，站在这里远眺，火车站尽收眼底。 沿走廊向右走十二三米，就是董事长办公室。 好大的办公室，面积整整八十平方米，东南北三面各有一个大窗。 站在董事长办公室门口，老李告诉常清扬，董事长办公室内所有的办公设备，都是从香港定制的。 常清扬叹道：“这家伙，已经学会享受了。” 除了墙上那幅书法作品，那是国内名家的大作。 五个大字： 我思故我在。 常清扬笑道：“这家伙，他知道这五个字的意义么。” 突然，办公室里有人说话。 “老常，你再看不起我，我就把你从窗户上扔下去。” 大家都被吓了一跳。 再定睛一看，大板台的那张老板椅，正左右摇晃起来。 接着，老板椅转动。 一双脚翘到了大板台上。 老板椅上，赫然坐着董事长白手。 “小白。”众人惊喜的齐呼。 没错，是白手，白手他回来了。 常清扬走过去，在白手身上擂了一拳，“你这家伙，可把大家给想死了。” 白手起身，与常清扬、老李、老顾和乔教授握手。 唯独丁雅琼没有。 大家在沙上坐下。 常清扬迫不及待，指着白手道：“说，这半年你去哪儿了？” 白手一一交代，“我哪儿都没去，我就在上海……” “就一个人？” 常清扬不敢相信，腰缠万贯，事业庞大，竟然能耐得住寂寞，一个人躲在同济大学图书馆的阁楼上，整整读了半年的书。 白手冲着乔教授道：“教授，你应该记得，你们同济大学图书馆那个老管理员吧？” 乔教授点了点头，“记得，我们都认识他。你和他，你怎么会认识他的呢？” “瑞金医院的副院长肖秧，手下有个医生，就是老管理员的小儿子。我当时离开医院玩消失，就是给我白大褂，把我换出来的那位年轻医生。我通过他们的关系，得以认识老管理员，他乐意我住在他那里。条件只有两个，一是陪他一天下两盘象棋，二是每天晚上陪他喝几盅老酒。” “哈哈……”常清扬起身就走。 走到门口，常清扬挥着手道：“小白，大家都很惦记你。明天是星期六，你去劝业旅社跟他们解释吧。” 乔教授也拉着丁雅琼起身，“小白，你们聊，我们上班去了。” 偌大的办公室，只剩下白手与老李和老顾。 白手起身，再次与老李和老顾握手，郑重道：“老李，老顾，你们辛苦了。” 老李和老顾居然有点惶恐。 “还好，不辱使命。”老李道。 “这半年，有点如履薄冰的感觉。”老顾道。 白手摆摆手，笑道：“什么也不要提，先说一件事，我如何感谢两位。” 老李和老顾互相看看，都笑了起来。 白手道：“现在不说，过期作废啊。” 第0736章 奖 奖 奖 老李和老顾，说到底还是本分的人，让他们开口为自己讨好处，还真说不出口。 白手是一半玩笑一半认真，其实他早有决定。 “老李，老顾，我订了两辆桑塔纳轿车，你俩一人一辆，明天就送过来。” 这个奖真重，老李和老顾又惊又喜，一齐选择拒绝。 可白手很坚决，“这事就这么定了。这两辆车，就送给你们。有关费用，按规定由公司报销，不会给你们增加经济负担。” 再三推辞不成，老李只好说道：“那我们，那我们只好厚着脸皮收下了。” 老顾也道：“我能说什么呢？老板，谢谢你了。” 老李和老顾这时心里更佩服白手。 公司给二人配有专车，也有专门的司机。 半年前，白手要求二人学习开车，拿下驾驶证。 二人经过努力拿下了驾驶证。 奖励一人一辆轿车，是蓄谋已久，早有安排。 白手笑道：“再通知一下，轿车是额外奖励，今年的年终奖，还是要给你俩的。” 老顾道：“小白，这不合适吧。” “呵呵，我是老板，我说了算，谁敢跳出来说不合适。” 倒也是，白手给老李和老顾奖，谁也不敢说三道四。 白手又道：“老李，老李，你俩通知下去。从明年开始，凡分公司经理、分公司副经理、各项目经理和部门负责人以上，自己会车的都给配车。表现好的，到明年年底，那车就归个人所有。” 老李笑道：“好啊，这个决定，必将大大调动大家的积极性。” 白手还有一手，“另外，通知全体员工。在原定年终奖的基础上，强调两条。一是继续报销回家过年的车票，凡春节后按时回来上班的，除了来回车票报销，每人再奖一百块现金。二是今年增加特别奖，不管职位高低，每人额外再奖励三百块。” 老顾粗粗一算，“要多支出五十万呢。” 白手笑了笑，“能花才能赚嘛。” 老李问道：“小白，今年的优秀员工奖搞不搞？” “搞啊。”白手点着头道：“这个必须搞，而且要扩大规模。我看这样，把这个奖分成四个部分。一是优秀员工奖，名额五十个。二是优秀班组长奖，名额十二个。三是优秀项目经理奖，名额三个，副经理也可参与。四是质量管理奖，名额五个，专门针对质量监督员。” “小白，你等等。”老顾急忙掏出钢笔和笔记本，把白手说的记录下来。 老李又问，“奖金怎么定？” 白手做了个手势，“奖金由你俩确定。不要太多，不能引起落选者的不满。还有，咱们得做长远考虑。” 老李和老顾都点了点头。 “现在，该你俩说了。”白手点上一支香烟吸起来。 老李不好意思的笑笑，“小白，我就说一件私事，让我家老乔当副总经理，我是反对的。老公是总经理，老婆当副总经理，总是影响不好。” 白手微笑，“老顾，你怎么看？” 老顾笑道：“我肯定支持，因为让乔教授担任副总经理，正是我的提议。” “老顾，说说你的理由。” “乔教授推荐丁小洁，我觉得丁小洁嫩了点，资历不够深。当然，她本人也坚决推辞。老李推荐余全宝，但其中有个问题，余全宝和郑重好是同时进公司的，我怕一碗水端不平。所以我经过思考，觉得让乔教授上，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白手点了点头，“我听说你们搞了个内部民主推荐，还是不记名的海选，结果怎么样？” 老顾笑道：“可以说基本上是众望所归。参加推荐的人，除了各分公司经理副经理，各项目经理副经理，还有总公司各部门负责人。除了老李，大家推荐了乔教授。” 老李笑道：“老顾你还说。你早就把人选透露出去了，这个顺水人情谁能不送呢。” 白手做了总结，“这事挺好。乔教授当副总经理，我也举双手支持。” 其实，总公司高层人事扩编，是白手离开前就布置好了的，让他来选，也会选乔教授。 老李道：“小白，现在是这样分配工作的。我主抓全面和日常，老顾负责建筑工程以及各个项目，我家老乔负责房地产开。丁雅琼呢，负责通讯公司和电子器材厂。” “租赁公司和贸易公司呢？” “贸易公司暂时由我负责，至于租赁公司，暂时归我家老乔负责。另外，石雕公司和工程设备公司由老顾负责。” 白手点着头嗯了一声，“我看挺好。就照这样运作，过一段时间再做评估，必要时再做调整。” 老顾道：“我汇报一下各个项目的进展情况。双拥小区基本完工，居民入住率已达百分之九十三点五，今年上半年能全部完工。” 白手点了点头。 “新洼一村完成百分之七十左右，新洼二村完成百分之六十一，新洼三村完成过半。与咱们的原计划相比，都有所提前。” “88oo1项目呢？” “已完成约三分之一，基本上与咱们的计划差不多。老李和我商量过，准备今年稍稍加快度，争取明年上半年全部完工。咱们承建的铁路宾馆和铁路大厦，今年年底应该能按时竣工并交付使用。” “警察学院项目怎么样？” “基础已经全部完成，春节以后，地上施工全面展开。不过，有一个问题，需要老板出面才能解决。” 白手忙问，“什么问题？” 老顾道：“乙方提出新的要求，基础施工提高了标准。我们做了计算，出预算百分之十二。乙方同意追加投资，但在具体数额上，他们给出的少了点。老李和我告诉乙方，等老板回来再谈。” 白手点头道：“行，这事交给我了，过了年我找杨副局长说去。” 这时，老李和老顾交换了一下眼神。 “还有什么事？”白手问道。 老李冲着老顾客气，“你说？” “你说你说。”老顾也很客气。 “咦，你俩怎么了？是什么很重要的问题吗？” 老李点着头道：“小白，我们要给你提三点意见。” 第0737章 关于讲究 老李和老顾提意见，白手很重视，态度很诚恳。 二人的意见是，老板不能随便玩消失，即使玩消失，也不能对公司的事务不管不顾。 还有，当老板的，可以不管小事小情，但不能不管事，尤其是下面人解决不了的事。 此外，希望老板考虑一下公司的展规划，包括三五年的和长远的。 白手听罢，思忖了一下。 “老李，老顾，第一条我接受，并争取改正。第三条我也接受，毕竟我是老板嘛。但第二条，我不敢苟同，也不会接受。” 老顾问，“第二条不对吗？” 白手道：“当然不对。老板有很多种，主要可分三种。一种是包工头，什么都要亲力亲为，甚至还要自己上工地干活。一种是小老板，既要想事又要管事，有时还得做事。还有一种是大老板，只需想事，无需管事。你俩说说，我属于哪一种？” 老李微微一笑，“当然是大老板。” “袖手旁观型。”老顾也跟着微笑。 “两位，我是这样自我定位的，我的任务就是想事和管人。想事也就是找事，或者如你们所说的思考战略规划。但主要还是管人，管人就是管事，就是在做事。那么，我管谁呢？” 白手顿了顿，指着老李和老顾说，“就是管你们两个，主要是管你们两个。当然，我还得管乔教授和丁雅琼，以及各分公司的经理和各部门的负责人。顶多顶多，也就管到各项目经理那一级。” 老李和老顾都笑了。 谈到这里，老顾起身道：“老李，你陪小白。我去通知，宣布老板回归。” 老顾走后，老李问道：“小白，我带你去参观一下？” 白手点点头，“老李，我是不是搞得奢华了一点？” “该享受的，还是要享受的嘛。” 董事长办公室确实奢华。 十七楼，还有白手专用的客厅、厨房和卧室及书房。 除了那个值班室，整个十七楼属于白手一人。 “老李，咱们这部分，和出租的那部分，平时是隔开的吗？” “对，平时是隔开的。但一旦有情况，隔断门会自动打开，或手动打开，每一层都能连通。另外在平时，只有保安人员可以来回走动。” “安保方面是怎么安排的？” “整个大楼，设一个保安部，分东西两个分部及消防部。根据老刘的建议，编制三十六人。消防部八人，西部十二人，东部十人，总部六人。分白班夜班两个班，白班保证至少十四人，夜班保证至少十二人。” 白手在老李的陪同下，把十七楼参观个遍。 “老李，十八楼干什么用？” “不干什么用，空在那里。” 白手大为好奇，“哎，这不是浪费吗？” 老李笑了笑，“这个么，是我个人的决定，是我坚决主张让十八楼空在那里的。” 回到办公室，白手道：“老李你说说，这是什么讲究？” 老李笑了，“小白，亏你还是个讲究人，怎么连这种讲究都忽略了。” 白手也笑，“老李，你先说说这是什么讲究。” “是这样的。十八楼，是大厦的顶楼，是大厦的最高层。你在十八楼办公，就意味着你到顶了，你不能再进步了。” “有道理，有道理。” “你在十七楼办公，意味着你还没到顶，你还能进步。有一个成语，七上八下。十七楼有个七，说明你还能上。十八楼有个八，你要待在十八楼，就意味着你到顶了，上不去而只能往下了。” 白手稍一琢磨，连连点头，“还好，还好，老李，谢谢你，幸亏有你提醒。” “你真不知道？” 老李也很奇怪，他太了解白手，骨子里很传统，有点迷信也懂点迷信，怎么连这样的讲究都不知道呢。 “呵呵……我说老李啊，我是乡下人。以前只见过高楼大厦，但从没在高楼大厦里待过。你说的这个讲究，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原来是这样，老李恍然大悟。 “这个讲究，是咱们建筑行业流传的说法，如果一定要给个名字的话，可以叫做高楼风水学。这里说的高楼，指的是五层及五层以上。高楼风水学，属于城市风水学的一部分。” 白手很感兴趣，他没有想到，农村人讲究风水，这城市人也会讲究风水，还有什么城市风水学。 老李道：“小白，不是我看不起农村，农村的风水学，恐怕迷信要占百分之七八十。但城市的风水学，迷信的只占小部分，更多的是有科学道理的。” 白手不服了，“老李，你这么一说，我就有意见了。凭什么说，你们城市的就有科学道理，我们农村的就是迷信？” 老李不跟白手争辩，而是直接举例说明，还引经据典，滔滔不绝，一口气说了十几分钟。 白手听得入神，他被老李给说服了。 “老李，抽点时间，把你说的写成一本书。你说的很有用，不，是太有用了。” 老李笑道：“这本书可不好出版。” “不不，不是为了出版，而是为了讲究，为了让本老板学会讲究。” “好，我写。不过，最懂这方面的人不是我，是余全宝。他爷爷和父亲都是搞建筑的，而且都是在城市里搞建筑，是余家三代人的经验总结。” 白手哦了一声，“行，你和老余二人，把这本书写出来，我给你俩稿费。” 说完讲究，老李问道：“小白，你回来了，要不要召集公司的中高层开个会？” “不了，个通知就行。马上又要放假过年了，大家都很忙嘛。” 老李点点头，“你的午饭呢？要不要派人送上来？” 白手指指门口，笑道：“有人送上来了。” 是丁雅琼，手里还提着饭盒。 老李知趣的告辞，丁雅琼与白手的关系，他太知道。 丁雅琼关上门，走过来冲着白手嫣然一笑。 白手一边吃饭，一边说道：“姐，我有一个很重要的现，老李和老顾及乔教授，他们对你有一点点怵。” 丁雅琼点了点头，“我也看出来了。我正为此而苦恼，正后悔不该当这个副总经理。” 第0738章 有女儿了 让丁雅琼当腾飞集团公司的副总经理，是白手的决定。 公司要展，不局限于建筑行业，白手早有打算，计划进军电脑行业或通讯行业。 正因如此，当初成立集团公司时，特意去掉建筑二字，直接叫腾飞集团公司。 现在，白手认为他已完成资本的原始积累，已经具备了开拓新兴的条件。 人事人事，先人后事，白手精心考虑，先在总公司安排一个副总经理，负责新兴行业的展和管理。 丁雅琼是不二人选。 丁雅琼也欣然答应。 可让白手和丁雅琼没有想到的是，丁雅琼来总公司上班，让老李和老顾他们心中泛起涟漪。 他们只知道白手有心展其他行业，却不知道具体是什么行业。 他们有一点点忧思，以为丁雅琼来总公司上班，是来取代他们的。 老李和老顾还好，毕竟以他俩的能力，以及在腾飞集团公司的地位，要被取代并不容易。 但丁雅琼的出现，难免让他俩在工作上缩手缩脚。 而下面的人更有想法。 特别是余全宝和郑重好二人。 公司上下早有传闻，余郑二人至少有一个，要当公司副总经理。 现在丁雅琼横空出世，似乎是挡了二人的道。 “小白，我建议你，尽快宣布公司下一步的展规划。这样的话，我当副总经理还说得过去。不然的话，会让人猜疑，会动摇军心的。” 不料，白手却摇头否定了丁雅琼的建议。 “为什么啊？”丁雅琼很是不解。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想拿这件事，考验一下他们，看看他们有没有定力。” “想法倒是不错。” 白手严肃道：“谁要是没有定力，谁就得不到我的重用。谁要是私心作祟，我还会请他另谋高就。这是民营企业，一切由老板说了算。” 丁雅琼还是有点担心，“考验也要适可而止，别太沉重了。” “嗯，过年后再说。过了年，我开会，我要公开宣布公司未来的展规划。” 丁雅琼点点头，问道：“对了，你对十七楼的布置，有什么意见吗？” “这么布局，是你的设想吗？” 丁雅琼嗯了一声。 白手想了想，“有点奢华。还给我安了个家，完全没有必要。” “奢华是你的主意。”丁雅琼反驳道。 “那让我在这里安个家，这算什么意思？” 丁雅琼笑着反问道：“白大老板，我请问你，你来到上海后，你有真正意义上的家吗？” 白手一想，还真没有，一直以来，他都住在公司的楼上，确实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家。 “呵呵，我住到你家去。”白手坏笑道。 “想得美。”丁雅琼白了白手一眼。 白手特别的一本正经，“我都成你孩子他爸了，我住你家，名正言顺啊。” 说到孩子，丁雅琼立即柔情似水，红着脸问，“怎么样？像不像你？” “只让我看一眼，我没看出来。” 丁雅琼伸手打了白手一下，“你什么意思嘛。” 丁雅琼生了一个女儿。 白手当时得到消息，曾去医院看望。但不巧的是，杨家的人也在，白手只是偷偷的看了一眼。 从时间上算，丁雅琼的女儿，好像是杨文斌的孩子。因为往前推十个月，丁雅琼和杨文斌还没有离婚。 这问题就来了，杨文斌不能生孩子这个事，他家里人都不知道。 所以，虽然离婚了，虽然杨文斌出国了，但杨家人还是去医院看望，并把孩子当成是杨家的种。 丁雅琼只好将错就错，虚与委蛇。 白手一直想去看孩子，但丁雅琼不让，因为孩子的户口和姓谁的姓还没有解决，杨家人在争取。 现在好了，问题解决了，孩子随母姓，户口也落到丁家。 “哎，想看孩子吗？” “想，非常想。” 丁雅琼说了现在的情况，杨家人不再打扰，白手可以大大方方的去看孩子了。 现在什么都不重要，白手二话不说，拉起丁雅琼就走。 十六浦附近，丁家。 萧老太太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帮丁雅琼带孩子，已经很少出门。 还雇了一个安徽来的小保姆，还不到十八岁，主要负责买菜、洗衣服和打扫卫生。 看到白手来，萧老太太向小保姆介绍，这是孩子的舅舅。 白手心里苦笑，既然这样介绍，那就先当舅舅吧。 萧老太太说留白手吃饭，打小保姆上街买菜，顺便捎两瓶好酒。 小保姆走后，萧老太太领着白手和丁雅琼上楼，“小丫头刚吃了奶，睡得正香呢。” 丁雅琼没奶，孩子生下来后就吃奶粉。 果然，小丫头正在甜睡。 “萧姨，你辛苦了。” 萧老太太含笑道：“我辛苦，我乐意。” 白手伸手要摸孩子，被丁雅琼一把拉住，“注意卫生。” 白手看了又看，“萧姨，雅琼说她好多地方像我，我怎么看不出来呢？” 丁雅琼掐了一下白手，“再仔细看看。” 又看了看，白手摇头，“我真看不出来。眼睛，鼻子，嘴巴，我看都像雅琼啊。” “傻样。”丁雅琼嗔道。 萧老太太道：“脸型，特别是下巴，特别的像你。” 白手呵呵直笑，“萧姨，我还是看不出来啊。” 萧老太太起身，去拿来一本相册，“小白，你放在我这里的东西里，有几张你小时候的照片。最早的一张，是你七岁读小学时拍的，你比较比较。” 白手还真的比较了一番。 还别说，脸型和下巴真的很像，越看越像。 “坏了，坏了。” 母女俩异口同声的问，“怎么坏了？” “我是男的，她是女的。她长大了要像我，那不坏了么。” 母女俩都笑了。 丁雅琼道：“你的脸型挺好。再说了，长大后只有脸型像你，不碍事的。” 萧老太太道：“小白，其实你是男人女相，这丫头要真像你，将来一定是个美女。” 白手搓着双手，傻笑道：“好，好，真没想到，我有女儿了。” 萧老太太笑道：“现在等你给取个名字呢。” “啊，她还没名字？” 丁雅琼深情的看着白手，“她的名字，必须你起。” 第0739章 幸福和未来 白手乐了，就他肚子里那点墨水，干不了起名的活。 萧老太太说，丁丁自告奋勇，给妹妹起了好几个名字，丁汀，丁玎，丁叮，丁盯。 白手哭笑不得，这汀玎叮盯，与丁是一个音，这不跟丁丁重名了么。 丁丁还起了一组名字，丁白丁，丁白汀，丁白玎，丁白叮，丁白盯。 倒是把白手的白字嵌了进去，但更加搞笑。 白手好奇的问，“萧姨，雅琼，丁丁为什么对这同音字情有独钟呢？” 丁雅琼道：“不知道，你问她去。” 萧老太太道：“我倒觉得，丁丁起的名字很有创意。丁丁小时候叫小丁丁，长大后叫丁丁，不是很好么。” 白手噢了一声，“看样子，你们是认可了。” 母女俩都点了点头。 萧老太太告诉白手，她们想在丁汀和丁玎中取一个。 丁雅琼让白手二选一。 汀字有水，倒是适合女孩子，玎字有王，可以代表坚强和勇敢，女孩子也能用。 “就叫丁玎，王字边的玎。” 孩子的名字定了。 一家人其乐融融。 丁玎醒了，先来一声啼哭。 母女俩故意不管。 白手笨手笨脚的抱起。 还别说，小家伙立即不哭，还拿一对小眼睛盯着白手。 白手爱不释手，小心抱着，轻轻晃着。 小家伙就是不哭不闹，还露出两个小酒窝笑了。 萧老太太赶紧拿来照相机，咔嚓咔嚓的连拍好几张。 “不愧是亲的啊。”萧老太太一边拍照，一边感叹道。 丁雅琼拿来奶瓶，“真是怪了。她醒了就要吃的，今天却变了。” 白手得意，“她知道她爹抱她，忘了饿了。” 丁雅琼抱过小家伙。 不料，小家伙放声而哭，奶瓶凑到嘴边也不吃。 白手试着抱过来，小家伙马上止哭，又露笑脸。 萧老太太笑了，“雅琼，将来丁玎长大了，肯定跟你不亲。” 丁雅琼也笑了，“不奇怪，女儿是爸爸的小棉袄么。” 白手把小家伙搁在怀里，一手抱着，一手喂奶。 小家伙吱吱的吃得香。 萧老太太又在拍照，“小白，你抱孩子很专业嘛。” “萧姨，我家大妹和小妹，我都抱过的，我是过来人。” 萧老太太笑道：“得，以后有得你抱的了。” 白手笑道：“可是雅琼说了，我不能常到这里来，这是规定。” 萧老太太点着道：“这个么，雅琼是对的。现在杨家人还在盯着，你来得勤了，会引起怀疑的。” “哪我要想了怎么办？” “你还可以来么。另外，等过年后天气热了，我把小家伙带到你的腾飞大厦去，让你亲个够。” “萧姨，谢谢你。对了，照片洗出来后，帮我挑一张好看的，再给我放大，我要摆到大板台上。” “好，我记下了，洗一张彩色的。” 丁雅琼道：“这样不好吧。你把照片放在大板台上，不是不打自招么。” 白手道：“我不怕。老板在大板台上放一张照片，他们不敢随便议论。” “好吧，你都不怕，我有什么好怕的。” 高兴之余，白手终于说出自己的担心。 “萧姨，雅琼，丁丁对这个妹妹好不好？” 母女俩齐笑。 “小白，你过虑了。”萧老太太笑道。 丁雅琼道：“一个字，好，两个字，很好，三个字，非常好。” 白手松了一口气，“这就好，这就好。” 小家伙吃饱喝足，在白手怀里睡着了。 丁雅琼接过孩子，小心的放到小床上。 仨人下楼。 萧老太太道：“现在一切都好。小白，你还是要以事业为重。你在上海已经扎根，任重而道远啊。” “萧姨，我正要向你请教。通讯业和电脑业，我该选哪一个。” “老东西怎么说？”萧老太太在椅子上坐下。 萧老太太口中的老东西，是丁丁的外公，萧老太太的前夫，丁雅琼的父亲丁光远。 白手笑了笑，“萧姨，你知道我与他的来往了？” 萧老太太嗯了一声。 丁雅琼道：“是丁丁说的，这丫头藏不住事。” 有多深的爱，就有多深的恨，萧老太太至今还不肯原谅丁光远。 白手实事求是的说道：“我很尊重丁老先生，我学的关于经济学的知识，全靠他的那两本书。我认为，他对市场经济的认识，不仅有独到之处，更有前意识。他对我启很大，与劝业旅社的齐老爷子一起，是我成功路上的两盏明灯。” “你与他有点臭味相投。”萧老太太道。 “妈，你听小白说么。”丁雅琼劝道。 “但是，他的有些观点和观念，我是不敢苟同的，也是反对的。他对国内房地产业展的预测，与我想的很接近。可他对技术和创新的鄙视，我觉得他已经落伍了。尤其是他看不起咱们国内的技术能力和创新能力，我是坚决反对的。” 萧老太太思忖着道：“这么说，他是反对你搞通讯业和电脑业了。” “对，他竭力反对，认为我搞不了，肯定白花钱。” “他的理由是什么？” 白手道：“他可能也做过了解。他认为在无线通讯行业，国外领先三十年以上，在电脑行业，国外领先二十年以上。所以是很难追赶的，追赶也是没有意义的。” “鼠目寸光。”萧老太太评价道。 “他认为我应该立足于房地产业。他说房地产业赚钱最快，也是暴利行业，我应该做得更大更强。从某种意义上讲，他是对的。我现在算是干得得心应手，已经掌握了房地产业的奥秘，也在行业内确定了地位，没有理由去做其他行业。” 萧老太太道：“小白，你不是固步自封的人。” 白手自信的笑了笑，“我不高尚，但我也有追求。我追求金钱，有了钱后，我也想追求其他，就这么简单。” 萧老太太突然想起一件事，“小白，为了丁玎，我觉得你应该做一件事，这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 “什么事？”白手忙问。 萧老太太递过一张报纸，“看头版头条。” 这是上海市的《文汇报》，是去年的。 “希望工程？”白手拿着报纸看起来。 第0740章 希望工程 希望工程，是国家和中国青少年展基金会起的以救助贫困地区失学少年儿童为目的的一项社会公益事业，创立于去年十月。 希望工程实施的主要公益项目，是援建希望小学和资助贫困学生。 白手不能缺席，就是为了丁玎，他也应该有所表示。 一月十三日，农历腊月十七。 星期六，上午八点半。 白手出现在区农行的门口。 提前来上班的韦立，惊讶的看着白手，“小白，不会吧，你今天怎么这么积极？” 白手晃晃手里的四个编织袋，“我领钱，能装多少，我就领多少。” 韦立噗嗤一声笑了，“你当是上街买纸啊。领这么多钱，是要预约的。” “我必须领。”白手非常严肃。 听了白手的解释，韦立很重视，也很配合。她打电话通知市行，让运钞车多送点现金过来。 白手在韦立的办公室里坐下。 隐居期间，白手与韦立一直保持着联系，白手也常住她家。 打完电话，韦立给白手泡来一杯热茶。 “小白，过年回家吗？”韦立在白手身边坐下。 “我家就在上海啊。” 韦立微微一笑，“你在上海过年，那我也待在上海。” “哦，你准备去旅行吗？” 韦立点点头，“黎姿扬从海南打来电话，邀请我去她那里过年，我还没做最终决定。” 白手思忖了一下，“姐，听我的，最好别去。” 韦立怔了怔，“她有事吗？” “只是传说而已。不过，传说往往不是空穴来风。你别追问，到时候我会告诉你的。姐，留在上海过年吧。” “弟，我听你的。” 运钞车到了，银行也开始营业。 韦立陪着白手，从二楼来到营业厅。 二人走到营业窗口。 韦立接过白手的存折和四个编织袋，递给营业员，吩咐道：“白总取钱，把四个袋子都装满。” 女营业员一点都不惊讶，白手太有钱了。 三个营业员一起动手。一个数钱，一捆一捆的数。一个再数，一个把钱叠放在编织袋里。 旁边还有一个营业员，在记录簿上做记录。 “等等。”白手突然喊起来。 营业员们停下。 韦立忙问，“有什么问题吗？” 白手道：“我要大票，没有一百的，五十的也行。” 韦立笑道：“白大老板，对不起。新版人民币出来了，也开始行了，但还没到我们这里。” “好吧，请继续装。” 四个编织袋，十块面额的钱，足足装了二十多万。 韦立作主，吩咐营业员，拿掉几捆，四个编织袋正好装了二十万块。 白手觉得二十万少了。 韦立小声道：“小白，还是细水长流好。这不是一捶子买卖，今年捐了，明年后年也得捐的。” 白手听从了韦立的建议。 在营业员的帮助下，四袋钱装到桑塔纳轿车的后座上。 韦立不放心，要派银行的保安护送。 白手坚决拒绝，“呵呵……姐，你那三个保安，连只老鼠都抓不住，还是省省吧。” 白手开着车，来到市政府旁边的青少年展基金会。 基金会的门口，还挂着一块牌子：“希望工程上海站”。 这也是新生事物，成立还不到三个半月。 白手直接把车开进院子。 门卫大爷跑来，气势汹汹的，要白手把车倒回到外面。 白手指指车后座的四个编织袋，笑着问，“老师傅，阿拉是来给希望工程捐款的，侬还让我倒回去吗？” 门卫大爷隔窗看钱，整个人都愣了。 四个编织袋装满了钱，拉链没拉上，看得真真切切。 “啊……进来，进来。” 门卫大爷迅变脸，眉开眼笑，手舞足蹈，赶紧跑去叫人。 出来两个工作人员。 白手下车，打开车门，让工作人员把四个编织袋提出来，再送到基金会接待处。 负责人三十多岁，是个女同志，迎上来与白手握手。 “欢迎欢迎。同志，你是来给希望工程捐款的吗？” 白手点着头不说话。 “同志，你请坐。” 白手在沙上坐下，接过负责人的一杯热茶，道声谢谢，抿了两口。 负责人旁边，还坐着一个小姑娘，拿着笔和本准备做记录。 周围还站着七八个人。 这阵势，白手见奇不奇，知道不是他有魅力，是四个编织袋太吸引人。 “同志，请确认，你是来给希望工程捐款的吗？”负责人问。 “是的。” “请说出你的名字、单位和联系方式。” “这个……不能匿名吗？” “可以匿名。但是，我们希望留下你的名字。” 白手犹豫。 “同志，请你放心，我们一定为你保密。” 白手指了指众多围观者，“这能保密吗？” 负责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对不起，同志们被你的积极所感动。同时，请允许我说明一下，接受巨额捐款，必须做好登记。” 白手沉吟一下，“好吧，没想到捐点钱，还有这么多的麻烦。” 顿了顿，白手道：“我叫白手，是腾飞集团公司的。” 白手自报家门，令众人耸然动容。 白手太有名了。 “你是白总？”负责人惊讶万分。 白手太年轻，长个娃娃脸，按外表看，怎么看也不像大老板。 白手拿出名片。 负责人肃然起敬。 白手的虚荣心，得到了充分的满足。 “白总，你准备捐多少？” “请先告诉我，截止到目前，捐款最多的单位和个人各捐了多少？” “单位是五万，个人是一万。” 白手点点头，“我这里有二十万。其中十五万，以我公司的名义。另外五万，以个人的名义。” “我们一定照办。” “噢对了，以个人名义捐的五万，不是我的名字。捐款人她叫丁玎，甲乙丙丁的丁，左王右丁的玎。” “白总，能说说这个丁玎同志的情况吗？” 白手严肃道：“领导，她吩咐要严格保密。你们能保密，她以后每年都捐，都不少于这个数。你们不能保密，她只此一次，与你们永远拜拜。” “我们一定保密，我们一定保密。” 白手起身，边走边道：“同志们，我等着你们的胜利消息。” 第0741章 十个民生项目 白手重新在劝业旅社出现，引来同行的无数掌声和欢呼。 这也是劝业旅社今年农历年的最后一次开放，来的同行特别多。 一百多人，济济一堂。 有人高呼，“白手请客。” 众人应呼，“白手请客。” 白手早有准备，一手拎包，另一手提个袋子。 袋子里有十二条中华香烟，是托常清扬开后门买来的。 全部奉献，一人一包，差点还不够分。 一号桌也坐满了人。 董培元、谢洪水、曾玉山和胡祥瑞，以及许老黑、张孝南和方自立。 椅子没了，谢洪水主动让座，白手坐下他站着。 许老黑道：“小白，给我们说说，这半年死哪儿去了？” 众人鼓噪。 白手摆手，“先说正事，今天来得特别多，是不是有什么大事？” 董培元笑道：“小白，你真是狗鼻子。” 曾玉山道：“还真有大事。小白，市建委授权市建设局和市建筑协会，今天将公布今年全市十大民生工程，总投资高达十五个亿。” “哦，大手笔啊。”白手忍不住感叹。 胡祥瑞告诉白手，“所谓民生工程，就是旧房改造。听说分布在五个区，每个区两个项目，都是五十年代的旧房子。” 白手微笑道：“就是拆了旧房建新房，拆了平房建高楼。再造个围墙，称做某某小区或某某某小区，但肯定没有叫某小区的。” 旁边二号桌有人问，“小白，为什么肯定没有某小区？” 方自立笑道：“你傻啊。咱中国人起名字，加上姓氏，至少是两个字，不可能只有一个字的小区名。” 大家笑倒一片。 白手环顾四周，“哎，狗日的李玉宝呢？” 曾玉山道：“在老常那里，估计正拍马屁呢。” 胡祥瑞道：“老常的马屁，拍得最响也没有用吧。” 许老黑坐在白手身边，他拿胳膊肘碰了碰白手，“你不想看到的几个同行，也都卷土重来东山再起了。” “谁，谁啊？”白手随意的问。 张孝南道：“王俊峰和姜越。还有沪兴公司，现在由廖玉珠亲自掌舵。” 白手哦了一声，“廖玉珠？大学教授也不当了？” 张孝南点了点头，“知识分子也是凡人，也喜欢钱。跟当教授相比，肯定是赚钱让人更加开心。” 白手笑了笑，“他们可真行，炒钢大战亏了那么多钱，都还能还魂站起来。佩服，佩服。” 曾玉山小声道：“我听说，王俊峰和姜越，把在海南的土地卖了，卖地的钱填了这边的窟窿。剩下的债务，都签订了定期还债的协议，这才让公司起死回生。” 谢洪水看看许老黑，笑道：“起死回生的，还有老许老婆方玉玲的五美公司。” 白手冲着许老黑道：“老许，你和嫂子，也算是喜忧参半。” 许老黑道：“惭愧，惭愧。小白，谢谢你，没有你的帮忙，上海滩再无我许老黑这号人物。” 白手摆摆手，认真道：“老许，翻篇的事不要再提。大过年的，咱们说高兴的事。” 董培元道：“诸位，高兴的事来了。” 一帮人走进大厅。 一个一个的，都抱着一大叠资料。 为的是市建协会会长常清扬。 后面几个，除了李玉宝，还有王俊峰和姜越，以及协会的几个工作人员。 所有的资料，大厅里的包工头人手一份。 这个资料，正是今年十大民生工程的详细介绍和招标书。 白手他们也都领到一份。 许老黑小声道：“小白，到中午了，咱们找个地方，边吃边聊。” 白手拿着资料，起身就走。 一号桌的人顷刻走光。 半个小时后，一帮老板已出现在十六浦的长风饭店。 乘着等菜的时候，大家都拿着刚领到的资料研究起来。 白手也在认真研读，他自学过预算，关注的是项目利润和利润率。 十个项目，内容同样，都是居民区拆老建新。 要是搁在以前，普通包工头，只要懂得加减乘除，就能算出项目的基本利润。 但现在有所不同，除了帐面利润，还要计算居民回迁后，还有多少空房能转为商品房。 这些商品房属于承包商，要对外销售，不仅要确保有人买，还要保证商品房的价格。 帐面利润和商品房的销售收入，刨去税费开支，才是项目的真正利润。 还有拆迁补偿，项目周期，物价上涨，利息支出，等等。 多重组合，多绕几个弯，就难倒一桌老板的七位。 许老黑、张孝南、方自立、曾玉山、胡祥瑞、董培元和谢洪水，虽然都在上海拚搏十年以上，但上亿规模的拆旧建新项目，他们都没有搞过。 只有白手驾轻就熟。 已经竣工的双拥小区项目，在建的新洼村项目，在建的铁建88oo1项目，都是典型的拆旧建新，都是上亿的规模。 当初，这三个项目的预算，帐面利润都是负数的。 但硬是被白手整得有声有色，不仅有实际利润，利润率还高达百分之十五以上。 白手自己挺懂，还有乔教授和丁小洁等专家，在预算这个领域，已把一帮同行甩到十条大街之外。 大家都装模作样的看了老半天，饭菜上齐了，都还没看出一二三四来。 白手大吃特吃，等一桌人回过神来，白手已干掉一大碗米饭，一条一斤多的红烧鲤鱼只剩下鱼头和鱼尾。 大家笑骂着，赶紧端碗吃饭。 中午不喝酒。 白手开始吃第二碗米饭，主攻目标也转向那碗红烧肉。筷子横着伸出去，收回来时，两根筷子上竟夹着三大块红烧肉。 许老黑边吃边骂，“没办法，狗日的。连吃饭都吃不过人家，咱们这半辈子算是白活了。” 曾玉山一本正经道：“小白，一桌人吃饭，你不能这样疯吃，请讲点公德好不好。” 白手不理讥笑讽刺，埋头海吃。 吃罢，白手起身，噌噌走到旁边空桌上坐下，再大声宣布，“谁最后，谁买单。” 笑骂声中，大家纷纷起身离桌。 许老黑年纪最大，反应最慢，只留他一人还坐在桌边。 “他娘的，哈哈，我买单，我买单。” 这时，又有一帮老板，簇拥着常清扬上楼而来。 第0742章 只有永恒的利益 跟着常清扬一起进来的人，除了三男还有两女。 三个男的是李玉宝与王俊峰和姜越。 两个女的是方玉玲和廖玉珠。 这几个人居然能凑在一起，还有说有笑。 白手想笑，但咬牙忍着。 张孝南和曾玉山他们也想笑，但都勉强忍着。 唯有许老黑，眉头皱了起来。因为方玉玲是她老婆，王俊峰和姜越都曾与方玉玲乱搞过，是他公开的敌人。 还有方玉玲和廖玉珠，廖玉珠是王俊峰的老婆，现在与王俊峰处于分居状态。方玉玲和廖玉珠是情敌，现在却肩搭肩的亲如姐妹。 许老黑生气，两眼冒火，快到爆的边缘。 白手见势不妙，冲着董培元使个眼色，再拿脚踢一下谢洪水，自己率先起身朝楼梯走去。 大家紧跟白手，董培元和谢洪水拽着许老黑走在后面。 三楼是长风茶楼，大家进了一号包间，各自坐下。 许老黑还在生气。 张孝南劝道：“老许，犯不着，犯不着生气啊。” 胡祥瑞不解，问白手，“小白，这什么情况？这几个人怎么会在一起呢？” 白手点烟喝茶，“不急。老常吃了饭以后，肯定会上来，到时候问问他就知道了。” 曾玉山道：“小白，你不妨分析分析呗。” 方自立道：“对，小白你先猜上一猜。” 白手思忖了一下，“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唯有利益，才能把不同路的人拽到同一条路上。” “那会是什么利益呢？”谢洪水边想边问。 “老常又能有什么利益呢？”张孝南像在问自己。 胡祥瑞道：“老常这人清廉，他不会搞利益纠葛吧。” 白手道：“你们还别不信，这几个人能走在一起，一定是老常捣的鬼。” 许老黑不吭声，生闷气。 白手拍着许老黑的肩膀，安慰道：“老许，我相信嫂子，她不会再与那两个混蛋有什么的。” 许老黑一声苦笑，“家丑，家丑，让兄弟们见笑了。” 果不其然，二十分钟后，常清扬推门而进。 李玉宝和方玉玲跟在后面。 白手斜了三人一眼，爱搭不理。 其他人也一样的冷淡态度。 常清扬哈哈大笑，不请而坐。 李玉宝也坐了下来。 方玉玲走到老公许老黑身边，也挤坐下来。 一号包间人满为患。 常清扬接过曾玉山递来的香烟，点上火吸了几口，“你们想听我说吗？” 张孝南做了个请的手势，“老常你说。” 常清扬道：“老许，你家方玉玲的五美公司，在崇明岛有个规模较大的苗圃，这你是知道的。有人向我打招呼，要我帮忙推销一下这个苗圃的树苗。人家面子大，我不得不出面。” 顿了顿，常清扬又道：“与此同时，人家又与俊峰公司、越公司、万宝公司和沪兴公司打了招呼。这四家公司呢，答应购买五美公司苗圃的树苗。老许，你家方玉玲不愿意与俊峰公司和越公司打交道。所以，情况就是这样，我只好出面当了一次中介。” 李玉宝补充道：“老许，今天在老常那里，也就当面锣对面鼓的签个合同而已，别的真没什么。说实在的，我也讨厌王俊峰和姜越。那个廖玉珠，我也不想跟她打交道。总之，生意是要做的，但立场还是坚定的。” 方玉玲也对许老黑道：“老许，我向你过誓，你就放心吧。” 许老黑脸色好转，哼了一声，“以后，以后提前告知一声。” 方玉玲道：“老许，我记住了。” 常清扬摆摆手，“好了，翻篇翻篇，这事翻过去了。” 大家都点头称是。 常清扬瞪了白手一眼，“小白，你是不是也不高兴啊。” 白手呵呵坏笑，“我哪敢啊。你老常是堂堂会长，就是阿猫阿狗找你，你都得接着是不？” “骂我，你小子骂我。”常清扬笑道。 “呵呵，你老常皮糙肉厚，经得起风吹雨打，还怕几句骂啊。” “小白，你对我不敬，我就对你不好。” “怎么个不好？” “本来，我还想租你的腾飞大厦，把市建筑协会搬到你的腾飞大厦去。现在你对我不敬，我决定不搬了。” 白手笑道：“不租就不租。老常，你这个菩萨不好侍候。” 常清扬问道：“不会吧，你的房子空着，你不想租出去赚点租金吗？” 白手自信道：“皇帝的女儿不愁嫁。我的腾飞大厦，旁边有铁路宾馆，离火车站只有一千两百米，绝对的黄金地段。老常，请你不用担心。” 常清扬笑道：“算了。我打听过了，你的房租高得吓人，我不租了。” 许老黑道：“小白，今天拉你吃饭，还有一事要说，就是租你的大楼，当我三阳公司的办公地。” 曾玉山道：“小白，我们在座的，都想租你的大楼。” 李玉宝道：“小白，包括我啊。” 白手笑笑，指了指方玉玲，直截了当的说道：“除了五美公司，你们我都欢迎。不过你们要抓紧，我的办公楼，已经有一半多租出去了。” 许老黑道：“过了春节再说。” 方玉玲笑问，“小白，你是怕我呢，还是怕莹姐？” 神秘的莹姐。 白手笑而不语。 常清扬问道：“我继续说事。小白，你是不是给希望工程捐钱了？” “咦，你怎么知道的？” “人家打电话告诉我了。你这家伙，不声不响的捐钱，这不好啊。” 白手点点头，但又摇了摇头，严肃的说道：“老常，我捐钱给希望工程，是有特殊原因的。我警告你，你不要宣传这个事。我还提醒你，你也不要对我的同行搞劝捐。” 常清扬眉头皱起，“这事有这么多讲究吗？” 白手伸手画了一个圈，“你问问在座的各位。” 许老黑道：“老常，小白说得有道理。做慈善，捐点钱，这不成问题，偶尔的我们也在做。就怕你振臂一呼，我们不得不跟。如果你这样做，我们倒没多大事，但小白就会成为出头鸟，大家非骂死他不可。” 常清扬思忖一下，点头道：“我明白了，这事听你们的。” 白手道：“这事过去了。老常，你还有事吗？” “有事，还有个大事。” 第0743章 两个大坑 常清扬说的大事，就是十个民生项目。 这十个民生项目，市里有两个要求。 一是为了支持民营企业，不许市属和区属企业参与，也不让外地企业参与。 二是采用新的招标办法，项目投资总额公开，参与企业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拿出自己的规划设计。再对参与企业的规划设计进行评比，优中选优，胜出者中标。 常清扬冲着白手道：“小白，有领导说了，你是民营企业中的老大，你必须参与。至少拿下一个，你要两个三个，市里也会支持。” 白手笑而不语，拿出资料，搁到茶桌上又看了起来。 许老黑道：“我总觉得，这次的活不好接啊。” 曾玉山道：“我也有同感。” 李玉宝道：“我也是。” 常清扬其实不懂建筑工程，他大惑不解，“你们这是怎么了？你们是一群狼，以前见肉就抢。难道，难道现在改吃素的了？” 白手收起资料，冲着常清扬道：“老常，这次十个民生项目招标，我可能参与不了。” “为什么？” “我现有的活，至少够我干一年半的。那个旧洼地，我准备进行开。把旧洼地全部开成商品房，面向全市居民销售。老常，我忙不过来。” “骗人的鬼话。你手头的几个项目，你都是与别人合作。这十个民生项目，你可以如法炮制，拿下两三个，再转包给别人干嘛。” 董培元问道：“小白，你是不是现什么问题了？” 许老黑干脆用手去推白手，“哎，都不是外人，你直接说吧。” “两个大坑。”白手伸出两根手指头晃了晃。 “哪两个大坑？”方玉玲问道。 “小白，你直接说。”常清扬催道。 白手道：“先，市里只让本地民营企业参与，这是好意，是为了促进咱们民营企业的成长。其次，这十个民生项目，正常情况下是能赚钱的，而且纯利润不会低于百分之十。” 李玉宝道：“小白，说你说的两个大坑。” “一个大坑是预算，拿到项目后，预算搞不好，项目很有可能要亏损。就现在来说，咱们所有的民营企业，能自己搞预算的，就只有我腾飞集团公司一家。” 大家默然。 常清扬不相信，“小白，你这话有点大。老许不会搞预算？老李也不会搞预算？老曾老张，你们不会搞预算？” 没人开口。 白手笑了笑，“老常，这话要分开说。造一个房子，修一条马路，挖个沟挖点土什么的，在座的都行，看几眼就能算清楚。可现在谈的是上亿投资的大项目，不是拍屁股拍脑袋就能算清的。” 大家都在点头。 因为白手说的是事实，大老粗，包工头，小打小闹行，就是上不了大台面。 常清扬问许老黑、张孝南和方自立，“老许，你真不行？老张，老方，你俩也不行？西环路项目规模也是上亿的规模，你们不是做得很好么。” 张孝南苦笑道：“老常，西环路项目，是包方做好了预算，我们照着做就行。” 方自立也道：“西环路项目，好比是一张画，人家已经画好了，我们照着描就行。而现在的十个民生项目，就是十张白纸，要我们这些大老粗在白纸上画画。” 常清扬点点头，“小白，第二个是什么坑？” “第二个更坑，就是规划设计，也可以像老方说的，就是在白纸上画画。问问在座的，谁能搞规划设计？” 曾玉山道：“在座的也就小白行，他有乔教授，他们腾飞集团公司有自己搞规划设计的能力。” 常清扬思忖着道：“还别说，让大家自己搞规划设计，再拿去让专家评审，还真是个大坑。” 白手笑道：“这个坑之所以是个坑，是因为自己搞不了规划设计，必须让别人帮着搞。让别人帮着搞，那是要花大钱的。比方说十家企业竞标一个项目，最后一家中标了。那么如此一来，其他九家的规划设计就白搞了，雇人家花的钱就打了水漂。” 方玉玲道：“老常，小白说的不是小事，那些搞设计搞预算的单位，收费实在太高太狠了。” 董培元道：“搞设计搞预算，收费最高的过百分之五，最低的也在百分之三。” 胡祥瑞道：“小白说得对。中标了还好说，羊毛出在羊身上嘛。要是不中标，这百分之三到百分之五就打了水漂。” 张孝南道：“就算项目拿到手，就算利润率百分之十五，这搞设计搞预算就花去百分之三到百分之五，谁心里也不好受啊。” 常清扬又是点头，叹道：“原来是这样，难怪这次十个民生项目推出后，你们这样不冷不淡的。” “但是。”白手突然高声来了个转折。 大家一齐看着白手。 白手道：“但是，政府这样做是对的，是逼着咱们上档次，逼着咱们做出改变，逼着咱们与国际接轨。” “与国际接轨？”谢洪水念叨了一句。 “在国外，建筑商是分级别的，大家各司其职，分工明确。比方说，建筑商主要分一级二级三级共三个级别。” “哪三个级别？”方玉玲问道。 “总承包商就是一级，只搞总承包。拿下项目后，总承包商只负责规划设计，负责预算，负责监管，负责销售，等等。而项目的施工，一般会交给二级承包商，也就是承建商。比方说我的双拥小区项目，我就是总承包商，你们分包其中的分项目，你们就是二级建筑商，也叫承建商。” 胡祥瑞道：“我明白了。小白，难怪在你的腾飞集团公司里，房地产公司和建筑工程公司是分开的。” 董培元问，“小白，那三级承包商呢？” “就是小包工头，以前的童六子和马小三就是。他们做不了一个项目，也做不了分项目，只能给别人打打下手。” 常清扬点着头道：“我完全明白了。小白，照你所说，现在上海的民营企业中，只有你腾飞集团公司一家，算得上是一级承包商。” 白手呵呵一笑，“老常，你一定要这样说，我也不反对。” 第0744章 丁小洁的心事 常清扬问白手，“给句实话，这次你参与不参与？” 白手松口，“看情况，看情况再定。” 常清扬起身，与大家告辞，再拍拍白手的肩膀，“我向上面汇报，就说你答应参与了。” 许老黑与张孝南和方自立也要走，他们的西环路项目，春节期间不停工。 方玉玲也跟着她老公许老黑走了。 一号包间里，只剩下白手、曾玉山、胡祥瑞、董培元和谢洪水。 四人围住白手。 谢洪水开口逼问，“你到底是咋想的？” 董培元直接用手推白手，“你干不干？” 白手不慌不忙，笑道：“问题不在我，而在你们，你们到底干不干。” 曾玉山道：“我肯定想干。拿到一个项目，我可以干上三年，而不愁没活干，多好的事啊。” 胡祥瑞道：“我也想干。小白，就是你说的两个坑跳不过去。” 白手笑了笑，“这次呢，我不参与。你们四个参与，一人拿下一个项目。” “然后呢？”曾玉山肯定白手还有然后。 果然，白手道：“我刚说的两个坑，我帮你们填。规划设计和预算，都由我的房地产开公司负责帮你们完成。” 四人交换了一下眼神。 胡祥瑞问，“小白，你有什么要求？” “两个。一是给我留点活干，万一我的人闲下来，你们得给我接着。二是费用，规划设计和预算费用，我只要百分之二点五。” 董培元问，“万一中不了标呢？” 白手伸出两根手指头，“万一不中标，只收二十万。十万规划设计，十万规划预算。” 四人都说“成交”，并答应明后两天内，各将二十万打入腾飞集团公司的帐户。 白手承诺，春节后，招标前三天交出规划和预算。 曾玉山会想事，他提了一个新颖的建议。 “小白，你看这样行不行。以你腾飞集团公司的名义，拿到其中的五个项目，再咱们一家一个。” 白手沉吟不语。 胡祥瑞赞同曾玉山的建议，“小白，你不喜欢与人合伙。但这是合作，合作你不会反对吧。” 董培元道：“小白，老曾的建议有道理。老常说，领导话，你一定要参与，这个面子你得给啊。” 谢洪水道：“小白，一起干吧。你领头，我们跟着。在质量方面和度方面，你公司派人全程监督。” 盛情难却，都是朋友，不能太过矫情。 “好吧，我回去商量商量，明天给大伙回话。” 回到公司，白手叫来老李和老顾及乔教授。 三人均表同意。 老李道：“小白，咱们承包，咱们当总承包商，咱们负责规划、预算和监督，而让别人负责施工，不正是你要追求的新方向么。” 白手道：“我就担心，咱们忙不过来。对他们四个工程队，我就担心质量出问题。要派四个组去监督管理，咱们哪有这么多的人手。” 老顾道：“这没问题。到时候，咱们搞一次招聘，多招一些专业人才。” 白手问乔教授，“乔教授，你也支持？” 乔教授笑道：“当然支持。大河水满，小河不枯。你有钱赚，就能给我们多奖金，何乐而不为呢。” 白手也笑道：“但这么一来，你们又要在春节加班了。” 乔教授拿起白手带回来的资料，起身道：“我这就去开公司，动员他们留下来加班。” 大事已定。 但白手不放心，这种合作形式，白手一直想做，但就怕出事。 另外，白手还担心自己开公司的实力。 现在的腾飞集团公司房地产开公司，丁小洁是经理。 下班时，白手打电话给丁小洁。 丁小洁知道白手的意思，借口加班留下来，待同事们离开后，她乘电梯来到白手的十七楼。 公司搬进腾飞大厦后，丁小洁和白手的约会成了大问题。 以前在罗家老宅，二人的家在一个地方，来回相当的方便。 现在，白手在双拥小区给丁小洁留了一套房子，让她把家安在那里。 可那个公寓楼里，住的全是自己公司的中高层，白手不可能去她那里。 白手自己的家还没落实，两个人缺少一个必要的“窝”。 到外面的宾馆或旅社，两个人又都不愿意。 白手在十七楼是有个家，但这个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家，倒像是个临时旅馆。 丁小洁上楼，没碰到人。 碰上人也没关系，二人的关系，不少人知道，但都是白手身边的人，大家有默契，都装不知道。 丁小洁愿意保持这种关系，别人就不好说什么。 白手正在打电话。 原来，白手连晚饭都安排好了，他打电话给长风饭店，让蒋长风送菜送饭送酒来。 丁小洁微微一笑，“想得可真周到。” 白手放下电话，一把拉过丁小洁，要热情似火一番。 但白手马上感到，丁小洁身上缺少激情，便马上放开了她。 “姐，你不高兴？” 丁小洁不隐瞒，“有一点。” 白手咦了一声，“是因为春节要加班？” 丁小洁摇了摇头。 “是因为我隐居这半年，没有联系你？” 丁小洁继续摇头。 “是因为你有男朋友了？” 丁小洁还又是摇头。 “工作上不顺心？” 丁小洁还是摇头。 白手两手一摊，无奈道：“姐，我猜不着了。” 丁小洁咬咬嘴唇，垂着头小声道：“现在还不如在罗家老宅的时候。” 白手马上明白，“对不起，对不起。” “那你打算怎么改正？”丁小洁微笑着问。 办法总比困难多。 想了想，白手拉着丁小洁来到窗边。 “姐，那是铁建88oo1项目的一号楼，已经交付使用，住的都是铁路系统的中层干部。” “什么意思？” “我在那个楼里留了几套房子，其中两套连在一起的，我准备留给自己住。你要是愿意的话，我给你一套，你从双拥小区那里搬过来。” 丁小洁惊喜万分，“说定了。我过了春节就搬过来。” “满意了？” “满意了。” “高兴了？” “高兴了。” 白手冲着丁小洁的臀部赠了一个巴掌，“现在，说说几个新项目的规划和预算吧。” 第0745章 顺杆儿爬 趁机加码 丁小洁告诉白手，准备接五个项目，就得做五个不同的规划，和五个项目的预算，她的问题是时间太紧，人手不够。 白手提了一个建议，让乔教授出面，去同济大学建筑设计所借人。 丁小洁问白手，需不需要保密。 白手说，这是必须的。 丁小洁说，要保密，就不能去别的单位借人，只能关起门来自己人干。 白手无奈的说，没办法，只好辛苦你们开公司的人了。 这时，放在大板台上的大哥大响了起来。 丁小洁从沙上起身，拿来大哥大递给白手。 “你好，我是白手。” “小白，我老常啊。” “老常，都下班了，你有什么事？” 电话那边，常清扬道：“我刚接了市建委领导的电话，询问我关于你的事情。” “谢谢，衷心感谢领导的关怀。” “领导问你，那十个民生项目，你到底参与不参与。” “哦，什么情况，怎么催得这么紧啊。” “这我不知道。反正在春节后的正月底，要召开十个民生项目的招标会。所以领导也很着急，想早点落实承包商，你是龙头企业，当然是领导重点关注的对象。” 白手沉吟一下。 “老常，你问问领导，我有两个要求，能不能满足我。” “你说来听听。” “一，我要五个项目。二，不招标，直接指定五个项目给我。” 这就是白手，顺杆儿爬，趁机加码。 常清扬可能愣了一下，“你确定你不是在开玩笑？” “我是认真的，老常。” “好，好。你等着，我马上汇报。” 电话挂了。 丁小洁凑过来，含情脉脉…… 一个多小时后。 白手和丁小洁刚回到办公室，大哥大又响了起来。 还是常清扬来的电话。 常清扬告诉白手，市建委三位领导一致同意白手的要求。 常清扬说，相信白手，不会辜负领导的重托和期望。 关掉大哥大，白手冲着丁小洁道：“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 丁小洁点点头，“这个春节要拚命喽。” 嘭，嘭嘭，有人敲门。 是老李和乔教授两口子。 老李手里，还提着一个笼屉，乔教授手里拿着两瓶红酒。 原来，老两口没有回家，在外面吃了晚饭，想回公司加个班。正好碰上长风饭店的人前来送餐，就替白手付了钱，打走来人，帮着提了上来。 乔教授笑问，“我们没打扰吧？” 这话说得丁小洁起了个大红脸。 白手倒是风淡云轻，因为脸皮太厚。 老李批评老婆，“还是过来人，怎么说话呢。” 丁小洁很不好意思。 白手一边吃饭，一边说事，把常清扬在电话里说的内容，告诉了老李和乔教授两口子。 老两口深受鼓舞。 本来，老两口是要去北京大儿子家过年的。 乔教授道：“老李，明天叫小蔡帮忙，去把火车票退了。” 老李点头嗯了一声。 白手忙道：“老李，教授，对不起啊。” 老李道：“小白，你千万别说对起，有活干，是最幸福的事。” “老李，教授，等忙过这阵子，我给你俩放个长假，儿子女儿那里转上一圈。” 乔教授道：“小白，只要有工作，我们哪儿也不去。” 白手问乔教授，“教授，做五个项目的五个规划和五个预算，时间上来得及吗？” “来得及。我看过资料了，这五个项目，无论从规模上看，还是从要求上看，相似度非常高。所以，咱们可以采取复制的办法，这能节省大量的时间。” “什么叫复制？” “老李，你来说。” 老李知道，白手对建筑知识一知半解，他也没有认真学习过。 “小白，我给你打个比方。一号项目近似正方形，二号项目近似长方形。咱们先做一号项目的基础设计，做好后，按比例套用到二号项目上。这样一来，就节约了不少时间。以此类推，五个项目的基础设计，其实只需做一到两套就足够了。” 白手噢了一声，“但是，我可是有要求的。从外观图上看，五个项目必须做出五个不同的效果来，看上去不能一样，甚至不能雷同。” 老李指指乔教授和丁小洁，笑道：“这就是她们的事了。” 丁小洁道：“这一次，我有个新想法，五个项目，按实际比例做五个模型。” “我支持。”乔教授道。 “这个工作量很大啊。”老李道。 白手问道：“这个很麻烦吗？时间上来得及吗？” 乔教授道：“说麻烦也不麻烦。小白，你给我们调几个木工和油漆工过来，最好是经验丰富的，我们就能按时做出来。” 白手点头道：“好，就这么定了。老李，调人的事交给你了。” 老李也点了点头，“过了春节，恢复上班后我就调人。” “老李，春节前还有什么事要办的？”白手问道。 “员工工资已经结清，各工地已经开始放假，各工地留守人员也已落实……” 乔教授笑道：“老李，小白让你说的是还没办的事情。” “噢。”老李想了想，说了两个字，“送礼。” 白手笑着点点头，“你们说说，关于送礼，你们有什么好建议。” 丁小洁道：“我听说，我听说不少企业，以送红包的形式，直接拿钱去送礼。” “这个风气，咱们不跟。”白手摆着手道。 老李道：“小白，年年送海货，是不是可以改一改。” 乔教授道：“我看送海货挺好，很经济实惠，礼轻情意重嘛。” 关于送礼，白手早有考虑，也早有安排，只是出于尊重，才开口询问老李。 “老李，我是这么想的。以前都是叫小蔡和6水龙他们送，我想这次咱们上上档次，让老顾与余全宝和郑重好他们出面。” 老李笑了，“你这个想法很好，这至少说明咱们的重视程度。小白，有必要的话，我也去参加。” “你不行，你不行。老李，你不能出面。” “我为什么不行？” 乔教授也问，“对啊，老李是总经理，老李出面送礼，不是更有面子吗？” 白手大摇其头，“老李，乔教授，你们忘了一个很重要的原则。” 第0746章 送礼是门学问 关于送礼，白手是深谙此道的。 白手常挂在嘴上的一句话，叫做礼轻情意重。 可其实，白手心里最鄙视这句话。 人情社会，送礼是必备套路，说礼轻情意重的人，肯定是送不起礼，简直是狗屁不通。 重礼和轻礼，傻瓜都会选择前者。 送礼是社会风气，不跟不行，但跟风也得注意讲究。 截止到目前，白手一直秉承着点到为止的原则。 自己不出面，公司高层也不出面，这叫以小见大，礼到心到，心到人到。 不是我给你面子，也不是你给我面子，你我是平等的。 不让老李出面，白手很有道理。 “老李，你是公司的二把手，最要紧的是，你五十多岁了。你是德高望重，你是业内翘楚。你想想，让你出面去送礼，这像话吗？” 老李恍然大悟，他一个五十多岁的人，带着礼物登门，别人非嘀咕不可，十有八、九不能实现送礼的效果。 那些收礼的对象，大多也在四五十岁及其以上，老李去送礼，相当于平辈，或长辈见晚辈，太不伦不类。 乔教授问，“那为什么老顾可以去送礼呢？” “业内都知道，老李和老顾是半师半友。严格的论，老顾是老李的学生和晚辈。所以，老顾出去送礼，既不失咱公司节操，又代表咱公司对人家的尊重，可谓恰到好处。” 丁小洁问，“小白，你自己为什么不亲自出马？” “呵呵……我么，其实非常讨厌送礼，给人家送礼时，我装不出热情漾溢的样子。另外，送礼就得花钱，我花钱时，我会心疼，我怕送礼时我心会疼。” 大家哄笑了一阵。 白手拿出今年的礼单给大家看。 礼单上，与往年有所不同，海货为主，一半冰鲜，一半干货。 此外还增加了三种水果，黄岩蜜桔，玉环文旦，温岭高橙。 白手嫌三种水果不成双，又添了苹果，凑成双数，寓意好事成双。 老李赞道：“小白，够气派的啊。” 白手又拿出一份名单，先递给乔教授看。 这是要送礼的对象。 乔教授也是边看边赞，“六百多人啊。小白，怎么这么多人啊？” 白手笑笑，“老李，教授，帮我看看，有没有漏掉的人。” 丁小洁看到一些她意外的名字，“小白，我们同济大学有三十几人。这怎么回事？需要给他们送礼吗？” “很有需要。” “你是另有所图吧。” 乔教授也问，“我也不明白。小白，我们同济大学计算机系，好像与你没什么关系吧。” 白手解释道：“雅琼姐的女儿丁丁，现在是同济大学计算机系的二年级学生。” 乔教授噢了一声，“功课到家，太到家了。” 老李又笑了，“哈哈，你们别听他的，他这是在布局，在下一盘大棋。” 丁小洁问，“什么大棋？” “放长线，钓大鱼。” 乔教授道：“老李，别说得这么难听。” 白手笑道：“老李说得没错，我就是在提前做功课，就是在放长线钓大鱼。” 丁小洁噢了一声，“我明白了，你要做电脑产业，你这是提前与计算机系搭关系。” 白手点了点头。 “小白，你考虑好了？”老李问道。 “考虑好了。”白手指了指大哥，“本来我想做这个。但据说，日本和南朝鲜的企业，还有这个大哥大的生产者诺基亚，都正在研究并生产体积更小的大哥大，叫什么么么……对了，叫手机。而且正在与国内企业接洽，要在国内试产。所以，我要再想做大哥大，就相当于输在起跑线了。” “于是，你想进军电脑行业？”乔教授问道。 “确定了。我了解过了，一年多前，咱们国家才正式签署了加入国际互联网协议。现在国内的互联网还是个空白，顶多只是刚刚起步阶段，正是加入的最佳时机。” 丁小洁道：“对计算机行业，我也有一点点了解。这个产业主要分四个大类，一是互联网，二是硬件生产，三是软件设计，四是其他相关产业。小白，你打算从哪个方面切入？” “从做硬件，就是从做电脑开始。” 老李问道：“你想与同济大学的计算机系搭关系，难道他们能帮到你吗？” “老李，以前在乡下，我不懂人才的重要。扎根上海后，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人才是最重要的。比方说，我有了你们，我对建筑业什么都不懂，我照样能赚钱。同时我还明白了另一个道理，越讲究技术的行业，人才越是重要。” 乔教授点着头道：“非常正确。技术是人创造的，人才之所以叫人才，是因为人才身怀绝技。技术跟着人才走，抓住了人才，就等于抓住了技术。” 丁小洁笑道：“所以，你要拍马屁，提前拍计算机系的马屁。” “呵呵……他们要是愿意，我不仅拍马屁，我还能为他们擦屁股呢。” 大家又笑了一阵。 这时，大哥大又响起来。 电话是公司办公室主任6水龙打来的，他报告说，礼品提前一天运到，卡车正开往地下车库。 白手起身道：“大家都去，今晚有得忙了。” 四人乘电梯到达地下停车场。 眼前的一幕，老李和乔教授深受震撼。 两卡车海货，两卡车蜜桔，两卡车文旦，两卡车高橙，两卡车苹果，已占据大半个地下停车场。 还有两辆卡车，也是装得满满的，盖着篷布，不知道车上装的是什么。 6水龙跑过来，手里也拿着大哥大。 “手哥，货到齐了。是今晚分拆，还是明天再办？” “就今天晚上。你去叫人，今晚愿意来的，都算加班，多余的礼品见者有份。” “好嘞。”6水龙屁颠屁颠而去。 白手带着老李他们，来到盖着篷布的卡车边。 “这车上装的是什么东西？”乔教授问道。 白手掀开一角篷布，伸手抽出一只纸箱。 这是一只印刷精美的纸箱。 “老李你看看。这是两个月前，我亲手设计的礼品盒。我要让收礼的人看到这个包装盒，心里就能高兴起来。” “哈哈……小白，你太心机了。” 第0747章 白手会来事 白手心机的事还有。 两个纸箱里放着名信片，名信片上，不仅印着祝福语，还有收信人的名字，和寄信人的名字、单位和电话。 收信人的名字，不仅是尊称，还是手写的。 原来，白手雇了一个钢笔字写得好的人，以每张五角钱的价格，让人家认认真真写上去的。 公司员工六十多人，连夜卸装礼品。 四种水果，一种海鲜，一种干货，分装在六个礼品盒里。 礼品盒也是六种，装苹果的印着苹果，装蜜桔的印着桔子…… 第二天，以副总老顾为，分成六个组，按名单上的地址，开始挨家挨户的送礼。 白手还特别要求，参加送礼的人，必须穿正装。 还要恭恭敬敬，面带微笑，认真和真诚的样子。 这次送礼，整整持续了五天才告一段落。 腊月廿二。 白手在老李和老顾的陪同下，把各个工地巡视了一遍。 白手也学公家的单位，轿车后面跟着卡车，卡车上装着慰问品。 凡坚守工地，在工地上过年的，每个人一份慰问品，以及一百块现金。 没有花钱的不是，白手懂这个道理。 从事建筑行业以来，白手最自豪的事，是他的员工没有一个不辞而别的。 老李说得好，你对别人好，别人就会对你好，老板对员工好，员工不会对老板不好。 腊月廿三，市建筑协会联欢会。 这才是建筑行业一个农历年的最后一个环节。 联欢会的最后一个节目，是市建委和市建局颁各种奖项。 奖项共五个，有针对企业的，也有针对项目的，反正每项都有十个一等奖、二十个二等奖和三十个三等奖。 获奖最多的当然是腾飞集团公司，大奖小奖拿了几十个，具体多少个，白手也搞不清楚。 最后，出席联欢会的市建委领导，还给白手颁了一个特别奖。 建筑行业支持希望工程第一人奖。 大家这才知道，白手在悄悄的做慈善，而且做得很大。 白手却哭笑不得。 还第一人，这是把白手架在火上烘烤。 白手冲着常清扬破口大骂。 白手还挽袖露臂，要揍常清扬。 常清扬赶紧逃到一边。 全场大笑。 这不，白手马上就有了被烘烤的感觉。 领导意犹未尽，趁机拿白手开涮。 “同志们，小白老板把老常赶下台，意思是说，联欢会接着开，你们同意不同意？” 台下上千名建筑商和五百多名供应商一起应呼。 “同意，同意。” 掌声响彻雷动。 “同志们，下一个节目是什么呢？我建议，让小白老板来出题目。” 领导带头鼓掌。 全场又跟着鼓掌。 白手不客气了。 “好啊，你们这帮大老粗，领导挖坑，你们落井下石，那我也就不客气了。既然你们出我洋相，那我就要你们打开腰包。呵呵，这可是你们自找的。” 说着，白手把领导身边的三十出头的年轻人拉到麦克风前。 “我介绍一下，这位是上海共青团的副书记，希望工程上海站的负责人。现在，请副书记向大家介绍希望工程的重大意义，大家欢迎。” 台下又是掌声连连。 副书记兼站长介绍了希望工程的情况和意义后，把麦克风还给白手。 白手就是白手，会来事，也特会来事。 “尊敬的领导，各位同仁，我要向大家说实话，我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我的企业捐了钱，我也帮别人捐了钱，但我自己还没有捐钱。今天，现在，我要纠正这个错误。我决定，以我个人的名义，再向希望工程捐款十万块。” 领导带头鼓掌，台下也是掌声响彻。 “我是这样想的，我们这些外地人来上海打拚，酸甜苦辣，一言难尽。但我要说的是，咱们要感谢，要感恩。我们这些人，其实没什么了不起的，大多都是大老粗，刚刚把腿上的泥洗干净。离开了上海滩，咱们可能连个屁都不是。” 台下笑声连连，因为说粗话，更能引起大老粗们的共鸣。 “你们哄笑，你们鼓掌，你们出我洋相，我都接受，谁让我是只头羊，必须挨这当头一棒。现在轮到你们了，今天来开会的，谁也躲不了。我宣布，人人都要捐款，谁不捐谁他娘的就是孙子。请大家注意，最低标准一万块，上不封顶啊。” 顿了顿，白手又道：“联欢会结束后，捐款的都去找老常。狗日的老常，你不用捐款，我让大家找你，活活累死你狗日的。” 台下轰然大笑。 常清扬站在台下，又气又好笑。 联欢会结束。 领导没走，坐在车上，让司机把白手叫过去。 在众人羡慕嫉妒的目光下，白手钻进车里。 “领导好。”白手恭恭敬敬。 “小白，谢谢，谢谢，谢谢你啊。”领导主动与白手握手。 三个谢谢，让白手诚惶诚恐，“领导，我，我受不起啊。” 领导微笑着伸出一根手指头，“第一个谢谢。今天我是带着任务来的，没有你的配合，为希望工程捐款不会这么踊跃。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你就是榜样。” “领导，这是我应该做的。” “第二个谢谢。你主动接手五个民生项目，是为市里分忧，为市民造福。我代表市里谢谢你，这是理所当然。” “领导，这是我的本职工作，我做得还远远不够。” “第三个谢谢么，我不知道该不该谢。” 白手心里一阵咯噔，“领导，您的意思是？” 领导微微一笑，“我爱人委托我转达，说谢谢你的礼物。” 白手忙道：“领导言重了，那就是一点土特产，土特产而已。” “土特产？你们浙江省也出产苹果？” 白手不好意思的笑了，“领导明察秋毫，我无话可说。” 领导慈祥，拍拍白手的肩膀，微笑道：“记住，下不为例。” “领导，我记住了。” 领导最后说，“年轻人，好好干。” 白手望着领导的轿车远去，心里热乎乎的。 白手和一帮狐朋狗友在外面吃了晚饭，回到公司已是深夜十一点半。 忘在办公室里的大哥大响个不停。 白手接通电话。 电话那头，是二舅郭二桥的声音。 “小白，出，出大事了。” 第0748章 三弟出事 白手心里咯噔一下，急忙问道：“二舅，什么事？我家出什么事了？” 郭二桥道：“你三弟白面，在学校被人打了。” “啊，伤重不重？现在他人在哪里？” “他现在人在家里，伤得，伤得挺重的。” “什么时候生的事？” “半个月前。”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是你三弟不让我说。后来，后来我觉得不行，这事必须告诉你。” “二舅，你别急，慢慢说给我听。” 郭二桥道：“大约半个多月前，那是晚上吧，白面的学校给你家里打电话。说白面和人打架，把对方打伤了，自己也伤了，正在医院里，让家里派人去处理。你妈不能走路，让我和你二弟白当，我俩一起去省城处理这事。” “接了电话，第二天早上，我和白当乘长途客车，到省城时天都黑了。我俩直奔医院，在住院部的病房里见到白面。白面伤得很重，一条胳膊和一条腿被打折，肋骨断了好几根。医生说，没有三个月下不了床，没有小半年恢复不了。” “我和白当问白面，怎么会跟人家打架，白面就是不说，没人时只是哭。我们问医生护士，医生护士说他们只负责救治病人，不知道人家打架的事。我们又问学校的人，学校的人只说是跟同学打架，就是不说跟谁打架，和为什么打架。” “过了一天，我们看出了不对。白面的病房里，老是有人守着，我和白当在，他们也不离开。我和白当出门，总也有人跟着，甚至吃饭时，也有人守在旁边。又过了一天，学校的副校长和保卫处长找我们谈话，让我们劝白面，在调解协议书上签字。” “我和白当不同意，他们就做白面的工作，并给他三个条件。一，不处分他。二，允许他休学半年。三，学校负担全部医药费、营养费和后续治疗费。白面开始不同意，后来他们不断的派人来，一个上午就派了六拨人来。白面无奈，就同意在调解书上签了字，并书面承诺，永不追究对方的法律责任。” “白面签了字，他们要我和白当也签字，我们俩坚决不签。一天晚上，我和白当在外面吃饭，有十多个人围上来殴打我俩。白当右臂被打骨折，我的肩上也被砍了两刀，我俩被送进了医院。半夜时，有人蒙面闯进病房，威胁我和白当，说不同意调解不签字，我俩就回不了家。” “我俩实在没办法，在省城举目无亲。想给家里打电话，想给你打电话，可他们连打电话的机会都不给。医院也不待见我们，老是拿话赶我们走。我们商量后，决定好汉不吃眼前亏，先离开是非之地，回家再说。所以，我们被迫答应调解，并在不追究对方法律责任的承诺书上签字。后来，他们用专车把我与白当和白面送回了家。” 听到这里，白手问道：“回到家，白面该说了吧？” “白面开始不说，我和白当一再追问，他说不告诉你，他才会说出来。我和白当答应了，他才说出了事情的原委。原来，白面交了一个女朋友，是他同系的一年级新生，来自河南省洛邑县农村。两人关系展很快，白面本来准备，今年寒假去女朋友家见她父母，再在暑假时带女朋友回家见你妈。” “可是，白面的一个同班同学，也喜欢上了白面的女朋友。这个同班同学，是那个副校长的儿子，仗着父亲的关系，开始欺负白面和他的女朋友。有一次，白面的女朋友在图书馆阅览室看书，这个同班同学欺负她，被她严词拒绝。白面听说后，就找上门去，把这个同班同学痛打了一顿。” “不久的一个晚上，白面正在宿舍，他女朋友也在，他同舍的六个同学也在。那个副校长的儿子，带着四个社会上的人，突然闯进了宿舍。他们先把白面打成重伤，再当着同舍六个同学的面，**女干了白面的女朋友。直到他们离开后半个小时，同舍同学才报告校保卫处，把白面和他的女朋友送到校医务室，后来又送到市医院抢救，才算捡回了两条命。” “事情生后，校方没有报警，也阻止白面报警，派人守着他和他女朋友，名为陪护，实则监视。与此同时，他们利用各种手段，做通了同舍六个同学的工作，让他们作证，是双方因为琐事生争吵，继而生斗殴。对白面的女朋友，他们叫来她的父母，给了两万块钱，做通他们的工作后，把她及其父母送回了河南老家。” 电话那头，二舅不说了。 电话这边，白手沉默了。 “手，你还在吗？” “二舅，我在。” “手，怎么办？” “二舅，你别挂电话，你容我想想。” 这一想，想了十多分钟。 电话就一直通着。 “二舅，白面是怎么想的？” “白面他说，他宁愿在家当个农民，也不想回学校了。” “你认为他会改主意吗？” “我看不会。手，白面其实很有主意的，我相信他一旦做了决定，就不会轻易做出改变。” 白手又沉默了一小会。 “二舅，你知道他女朋友叫什么名字，和她老家的具体地址吗？” “这个……我找一找。白面的东西带回来后，就放在皮箱厂办公室里，我现在就在办公室给你打的电话。” “找，马上找。二舅，我等你的电话。” 挂断电话，白手拿着大哥大，来到大板台边坐下，拿出一瓶红酒，咕嘟咕嘟的，一口气喝了半瓶。 又过了十多分钟，大哥大再次响起。 “手，找到了。她叫邱佳慧，河南省洛邑县程家乡大邱村五组。” 白手拿笔拿纸，“二舅你等等，我记一下。” “手，还有那个副校长及其儿子、保卫处长和六个同舍同学的名字，你要不要？” “要，你报过来。” 白手一一记下。 “二舅，你们的伤怎么样了？” “我没事，白当在家休养，白面在县医院治疗，你大妹在照顾。” 白手嗯了一声，“二舅，我还要你做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 第0749章 北上 白手问二舅，他现在打电话，有没有人在旁边，有没有人知道。 二舅说，就他一个人，厂里已经放假，不会有人。 白手让二舅放下电话，屋里屋外确认一下。 一分钟后，二舅说，确认没人。 白手告诉二舅，以后任何人问起，就说没打过这个电话，就说我不知道三弟的事情。 白手还告诉二舅，如果以后有人问起这个长途电话，就说是在说皮箱厂的事。 白手最后告诉二舅，如果有人问起，电话里是如何说皮箱厂的事的，就说忘了。 二舅一一应是，但他听出了白手话里透露的意思，忙劝白手冷静，千万不可乱来。 白手只冷冷的说了一句，“二舅，管好你自己的事吧。”就把电话给挂掉了。 兄弟，兄弟，兄弟。 白手又是一口气，把剩下的半瓶红酒喝得干干净净。 白手盘腿而坐，直到太阳从东方升起…… 白手洗了个冷水澡，让自己清醒。 这次回家订购礼物，是杨进明和6水龙二人同行，他二人肯定知道白家的事。 他俩不说，白手不问。 下午，白手收拾好东西，搁进旅行包里，再拎包出门，乘电梯到地下停车场。 几分钟后，白手驾着桑塔纳轿车出了地下停车场，穿过火车站，朝市郊驶去。 这次出门，白手谁也没告诉，既没带大哥大，也没带寻呼机。 桑塔纳轿车的车牌也换了个假的，真的放在后备箱里。 可白手不知道，这几天，杨进明和6水龙始终在暗处盯着他。 桑塔纳轿车刚离开腾飞大厦，二人就开着公司唯一的别克轿车，紧紧的跟了上去。 可让二人大惑不解的是，白手不是向南，而是向北。 白面就读的是省城大学，在上海的西南方向。 还没出市区，白手就现了二人的跟踪。 白手加，在大街小巷乱蹿，很快甩掉了二人的别克轿车。 终于，桑塔纳轿车出了市区，驶近国道线附近。 这条国道线通向江苏安徽，是上海市通向北方的主要公路。 旁边有个加油站。 白手加油。 可白手加完油，刚出站，就被一辆二手桑塔纳挡住了去路。 白手急刹车。 二手桑塔纳轿车上，走下来的是“沙子大王”兼“钢材大王”汤云平。 汤云平背着一个旅行包，走过来，拉开车门，旅行包扔到后座上，自己坐到副驾座上。 “老汤，你怎么知道的？”白手冷着脸问道。 汤云平得意道：“我有两个消息渠道。一个是我侄子，我跟你说过的，我侄子跟你三弟是同一个大学，比你三弟还高一年级。你三弟的事，他们全校都知道，我侄子放假回到家，第一时间就告诉了我。” “二呢？” “你手下杨进明和6水龙啊。他俩瞒着你，但知道终究瞒不了你。杨进明来给我送海货，我主动问起，他就告诉了我。我们都知道，兄弟就是兄弟，你三弟出事，你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白手哼了一声。 “小白，别怪杨进明他们。是我吩咐他们看着你的。你不能有事，你有事，做兄弟的我不能袖手旁观。刚才杨进明现你要出远门的样子，就打电话告诉我，我就赶了过来。” 白手好久不肯说话。 “小白，我是你兄弟。” 白手扭头盯着汤云平，“你是我兄弟吗？” “嗯，百分之九十九是兄弟。” “还有百分之一呢？” 汤云平道：“一起做过好事的，不一定是兄弟。一起做过坏事的，一定是兄弟。这百分之一，就是一起做个坏事。” “这话谁说的？” “我老婆。” “他娘的。” 桑塔纳轿车嗖的跑了起来。 汤云平嘿嘿而笑，久违的豪气又在脸上显现。 对汤云平来说，曾经打打杀杀，改邪归正已久，现在亲身参与，居然还像菜鸟般的紧张激动。 但汤云平马上觉得不对。 “哎，小白，怎么往北走啊？” “这次不是去打架，是去找一个人。” “什么人？” “我三弟的女朋友。我得验证事实，确定事实。” 汤云平松了一口气，“小白，你很沉着，我佩服。” 上午到下午，除了吃午饭，二人换着开车。 黄昏时分，已到安微阜阳境内。 汤云平主张先住下。 白手继续开车。 出了阜阳市，乘着夜色向北，直奔安徽省毫州市。 汤云平醒了。 “小白，我来开吧。” “我顶得住。” “几点了？到什么地方了？” “下半夜一点十分。现在已进入毫州市境内，再过一个小时，应该能到达毫州市区。” “毫州市我来过。小白，我强烈要求，在毫州市歇歇脚。” 到了毫州市，往西走就是河南省，入省境后就是白手要去的洛邑县。 下半夜的公路边，只有加油站和路边停车场还亮着灯。 先给车加满油，白手再把车开到路边停车场停下。 老板和老板娘热情的迎上来。 汤云平是老出门的，小声提醒白手，“千万别买吃的。你别说话，我来对付。” 白手也很小心，干脆不下车。 汤云平一个人下车。 白手也不知道汤云平与老板老板娘说了什么话，只看见他们吵起来，汤云平掉头往回跑。 幸亏白手早有准备，汤云平钻进车里，他就加倒车，迅退出了停车场。 老板和老板娘操着家伙在追。 “停车，停车。”汤云平嚷嚷。 白手一边乐呵，一边开车逃离。 车开出去千把米，白手才放慢车。 “小白，我生气，我要爆。” “呵呵……老汤，出门不惹事，你老婆没跟你说过这句话吗。” 汤云平怒道：“气不过啊。小白，我汤云平就没这样被人羞辱过。” “哎，怎么回事？怎么三句话没说完就动手了呢。” “气死我了。歇脚三十，喝水五十，吃饭一百。我就说了句，黑店啊，那家伙就不干了。” 白手大笑不已。 “老汤啊，送你一句话，吃亏是福，出门吃亏更是大福。” “狗日的，回来时再收拾他们。” 天蒙蒙亮，车进洛邑县城。 二人在县招待所住下。 “小白，接下来怎么干？” 白手启汤云平，“老汤，咱们的朋友里，有谁是洛邑县人？” 第0750章 寻找邱佳慧 汤云平想了想，一拍大腿大声道：“哎呀。老董，狗日的董培元，他就是洛邑县人。” 白手知道，他要办的事，没有本地人办不成。 董培元家有电话，而房间的电话能打外线，联系起来很方便。 在家还没睡醒的董培元，听说白手和汤云平正在洛邑县，开始不敢相信。 气得汤云平破口大骂，说再不相信，就和白手一起，杀到董培元府上，把他的几间破房子拆掉。 董培元知道出了大事，不敢怠慢，匆匆忙忙的驱车赶来县城。 等董培元赶到，已是上午九点半。 白手和汤云平没有睡觉，两个人正就着花生米，喝着本地产的散装白酒。 “两位，到底出了什么大事？” “老董，小白的三弟，在学校被欺负了。” 董培元莫名其妙，“欺负小白三弟的人，在我们洛邑县？” 白手开始说事，一五一十，详详细细。 “……老董，她叫邱佳慧，家庭住址是洛邑县程家乡大邱村五组。” 董培元道：“离我家三十多公里。我想想，我在那里有没有熟人。” 汤云平不以为然，“直接上门去问就行了，何必搞得这么复杂。” 白手白了汤云平一眼，“老汤，你懂个屁。人家收了钱，还签了协议。还有，人家是还要回去读书的。你想想，人家能轻易开口吗？” 董培元也道：“老汤，小白是对的。我们这里很重男轻女，女孩根本不受重视。更何况收了人家两万块，两万块啊。老汤，两万块在我们这里，一个壮劳力，干四五十年也赚不了两万块。” “得，得，我不说话，我喝酒行吧。” 董培元继续提醒，“还有，我要提醒你俩，不能轻举妄动。在我们这里，你得罪一人，就是得罪一家。你得罪一家，就是得罪一村。要是得罪一村人，你小命都会搁在这里。” 还别说，汤云平也被吓住，“老董，我听你的，我听你的。” 董培元起身道：“你俩在招待所待着。我去找个熟人，他就在程家乡上班。” 喝了酒，倒头就睡。白手和汤云平老老实实的在招待所待着。 下午两点刚过，董培元带了两个人回来。 一个三十出头，戴眼镜，白白净净的，是程家乡的民政员，董培元的朋友，董培元叫他程民政。 一个中年人，一看就是下地干活的老把式，脸黑得像非洲人，是大邱村村委会邱主任。 介绍完毕，白手先敬烟，再递名片。 程民政和邱主任客客气气，有些拘束。 董培元为了加强说事的氛围，特别强调道：“老程，老邱，白总是上海建筑业最大的老板，也是我在上海最好的朋友。一句话，白总的事，就是我董培元的事。” 程民政和邱主任不住的点头，看白手的目光里，充满了虔诚和敬畏。 白手说，他此次前来，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见见邱佳慧。 程民政说，现在就去大邱村。 邱主任说，一定说服邱佳慧的父母。 还是董培元心眼多，问邱主任，邱佳慧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邱主任吞吞吐吐。 程民政斥了一句，老邱，你装什么蒜。 邱主任这才告诉大家，邱佳慧回家后，就被父母关在后屋，不让见人，而她身上的伤，至今还没有好。 汤云平不解，这是为什么？ 邱主任说，邱佳慧家，兄弟姐妹七个，邱佳慧排行老五，本来是最有出息的一个，是全村第一个大学生。 邱家人认为，现在邱佳慧脏了身体，对邱家不吉不利，还不如死了的好。 邱主任又说，他向乡里反映过，想帮助邱佳慧，但都被拒绝。 邱主任还说，现在邱家人最忌有人说起邱佳慧，村里人都不敢提起。这时要是陌生人去，肯定会被拒之门外。 大家一番商量。 决定都去，现在就去。 董培元是本地人，由他出面，跟着程民政和邱主任进村。 白手和汤云平在村外等候，待董培元他们仨谈妥了再进去。 出招待所前，汤云平拿胳膊肘碰了一下白手，再朝前面仨人呶呶嘴。 白手会意，上车前，拿出一千块钱递给董培元，让他各给程民政和邱主任五百块。 董培元不接钱，小声说，这钱我出，上车后我就给。 两辆桑塔纳轿车，董培元在前，白手在后，出了县城奔向程家乡。 北方的冬天，北方的田野，北方的公路，与南方大不相同。 白手的家乡，是平原水网地带，村庄林立，人口密集。 有人说过，站在屋顶四望，能看到几十个村庄。 北方显得特别空旷，车开一二里甚至好几里，才能见到一二个村庄。 南方的村庄小，上千人口就算是大村。 北方的村庄大，没有二三千人，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个村庄。 白手的老家陈童乡，总面积不到六平方公里。 北方的一个村，往往就有三五平方公里。 只是这公路实在不行，尘土飞扬不说，就这坑坑洼洼，够考验司机的。 车只能开到二十多，三四十公里，走了将近两个小时。 好不容易赶到大邱村，太阳已西挂在树梢上。 按照事先的商量，白手的车和董培元的车都停在村外，董培元跟着程民政和邱主任步行进村。 白手和汤云平下车抽烟。 天气很冷，风也很大，二人蹲在土坎边，风衣的领子也竖了起来。 “小白，听说，听说啊。听说你们三兄弟，平时几乎没有什么来往？” “老汤，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就是好奇。我没有亲兄弟，只有江湖兄弟。可江湖兄弟毕竟是江湖兄弟，没有血缘关系，总缺少一点亲情。” “呵呵，你老婆说的？” “嘿嘿……对，对，我老婆说的。我老婆说，江湖兄弟，可以有过命的交情。但亲兄弟就是亲兄弟，最大的矛盾和隔阂，到头来还是亲兄弟。” 白手一声叹息，“老汤，我也是这样想的，亲兄弟终究还是亲兄弟。” 两个人抽了好几支烟。 这时，天已渐渐黑了下来。 村里突里突然人声鼎沸。 汤云平起身一看，急忙喊道：“不好。” 董培元和程民政狂奔而来，后面有几十人，拿着家伙奋力追赶。 第0751章 无功而返 董培元拉着程民政，一边跑，一边喊，“快开车，快开车。” 后面，追赶的人群相差不到二十米。 白手反应快，把自己的车钥匙扔给汤云平，自己迎上去，“老董，给我钥匙。” 董培元把车钥匙扔了过来。 白手跳起，接住钥匙，再回身跑向董培元的车。 一个疏忽，差点酿成大错。 两辆桑塔纳轿车，停下时都没掉头。 这时候掉头，不知要浪费多少时间。 汤云平也是慌而不乱，上车后启动车子，很快掉转了车头。 董培元的车停在路边，四个胎三个坑，白手倒车竟没倒动。 白手换档，脚踩油门，让车前行。 “老董，你们上我的车。” 白手咬牙喊着，一边驾车撞向追来的人群。 白手的举动，吓住了追来的村民。 趁着村民们愣神，白手突然倒车。 车不够快，还是有村民追上来。 当，当，两把锄头砸在车盖上。 白手只顾倒车逃跑。 哗，一把铁锹扫来，挡风玻璃被碎。 白手有点怕。 但怕归怕，白手照样跑得快。 后面是水泥路，白手还记得。 上了水泥路，白手停车、换档、掉头，一气呵成，扬长而去。 回到县城，四人惊魂初定。 招待所，白手和汤云平的房间。 董培元拿出钱，让程民政去买饭买菜。 “老董，咋回事啊？”汤云平迫不及待的问。 “甭提了。我们到邱家后，说明来意，可邱家人根本不同意见邱佳慧。苦口婆心，一点用都没有。我说给钱，人家也不为所动。程民政说代表乡里，人家也不给面子。” “怎么又拿家伙追你们呢？”汤云平追问。 董培元苦笑着道：“我也不知道啊。我们正劝说着呢，有个老头突然扯住邱主任，说他吃里扒外，给了邱主任一个耳光。我和程民政上去拉架，旁边几个年轻人就拥上来打我和程民政。幸亏邱主任和其他几个村干部，我俩才杀出重围。” 白手问道：“老董，你没受伤吧？” “没事，就是胳膊上挨了一下。” “你的车可惨了。” “车惨不是事，问题是事没办好。” 汤云平看向白手，“怎么办？咱不能白来吧？” 白手点上一支烟，一边吸着，一边走到窗边，随意的往外看了一眼。 这一看不要紧，白手现了蹊跷。 “你们快来看。” 董培元和汤云平急忙来到窗边。 招待所的院子里，程民政正和两个人，在一起嘀嘀咕咕。 只看一眼，白手就把窗帘重新拉上。 汤云平明白过来，“老董，这小子不会是在吃里扒外吧。” 董培元愣着不说话。 “老董，你和程民政是什么关系？”白手问道。 “是我朋友的弟弟，我跟他哥哥是战友。我们不是朋友，也不很熟，但在一起吃过饭。我是先找他的哥哥，他哥哥把他找来。我说明情况后，他一口答应帮忙，我就把他带了过来。” 汤云平道：“这家伙有问题。” 董培元道：“等他回来，我问问他。” “不能问。”白手摆着手道：“老董你记住，咱们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老董，老汤，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 董培元和汤云平都点了点头。 “再说了，程民政是本地人，又在乡里工作，不能太帮咱们。因为他以后还要在这里工作，他不能得罪他们。所以，我很理解他。” “有道理。”汤云平道。 过了一会，程民政提着饭菜和酒回来了。 还有一个小煤油炉和一口小锅。 “老董，白总，汤总，这是我们这里的新吃法，像四川的火锅，是一个四川人教的。” 煤油炉点上火，放好锅，再拿热水瓶，往锅里倒水。 几分钟后，锅里的水开始沸腾。 程民政往锅里放菜。 原来，程民政带来的都是生菜，羊肉、牛肉、猪肉和大白菜，以及一大包调料，还有老酒、酱油和盐等。 白手与董培元和汤云平互相看了看。 三个人心里惭愧，他们误会了程民政，刚才他在下面与别人说话，原来是在整这些东西。 “来来，你们尝尝，这样煮出来的肉和菜味道怎么样。” 三个人都拿起了筷子。 还别说，别有一番滋味。 仨人大赞。 这种新吃法，白手听说过，却是第一次吃。 心里说，既省时间，味道也不错。回去后如法炮制，对他这个光棍汉来说，真是一种崭新的活法。 程民政给大家倒酒，再举杯敬三位。 “三位老板，能认识你们，是我的荣幸。” 大家碰杯喝酒。 三位老板也轮流向程民政敬酒。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程民政端着酒杯站起身来。 “三位老板，你们都是明白人。我土生土长，又在这里上班，与你们的海阔天空不一样。这么说吧，我只能起到带路的作用。” 说着，程民政拿出董培元给他的五百块钱，递放到董培元的面前。 “老董，你是我哥哥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白总和汤总是你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五百块不少，相当于我七八个月的工资，我要是收下了，那我就掉份了。” 三位老板肃然起敬，急忙起身，举着酒杯回敬程民政。 程民政又道：“三位老板，我得走了。我给你们三条信息，一，换个地方住。二，明天晚上，大邱村的邻村放露天电影。三，把邱佳慧带走，是对她最好的帮助。” 说着，程民政从衣兜里掏出一个纸团，递到董培元的手里。 “老董，这是咱俩在邱家时，邱佳慧最小的妹妹偷偷塞给我的，你们看看吧。” 程民政走了。 董培元打开纸团，赫然看到四个用铅笔写的字： “救救我姐。” 白手看了好久。 “老董，老汤，我要救她。” 汤云平道：“没说的，救。” “救。”董培元只说一个字。 仨人吃饱喝足，退房离开招待所。 小小的县城，加上招待所，只有三个旅馆。 董培元把白手和汤云平带到自己在县城买的房子里，把自己被毁坏的车子藏了起来。 仨人蒙头而睡，直睡到第二天中午。 “小白，老汤，你俩睡得还好吧？” 第0752章 准备救人 汤云平埋怨道：“还睡得好？好个屁。” 董培元笑道：“老汤，克服一下吧。等回到上海，让小白请你吃大餐。” 白手也笑了，“老汤，等回到上海，我请你吃火锅，就是程民政教咱们的那个吃法。” 汤云平拍了拍肚子，“你俩别画大饼，还是先解决眼前的饿肚子问题吧。” “老董，这个问题要马上解决。”白手也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行，你俩歇着，我出去一趟。” 董培元起身就走。 “老董，你等等。”白手思忖着道：“嗯，老董，你帮我买点东西回来，其中两只手电筒必须要有……” 董培元听完，点着头走了。 汤云平跃跃欲试，摩拳擦掌，“他娘的，终于要大干一场了。” “老汤，淡定，从容，自信。” “我不自信吗？” “呵呵，你这个表现，就是不自信的表现。” 汤云平知道自己有些失态，嘿嘿一笑，“久疏战阵，我主要是久疏战阵。” 白手好奇的说，“老汤，大家都说，你的名气是打出来的。可是，很少有人提起你的英雄事迹。你自己也几乎不说，这是为什么呢？” “好汉不提当年勇，小白，你不相信？” “不太相信。说你一九七七年就出道了，还说你当时是一条沙船上的运沙工，曾在太湖以一敌十，勇不可挡。也正是那一战，让你有了名气。你也趁机自立门户，当起了运沙贩沙的个体户。” 汤云平得意道：“不是以一敌十，准确的说，是以一敌十八。” “呵呵，就你？” “对方个个拿着家伙，而我还赤手空拳呢。” “战果如何？” “重伤七个，轻伤十一个。当然，他娘的，我也身负重伤，在医院里躺了三个月。” “厉害，厉害。” 白手的口气，好像还是不相信的样子。 汤云平脱掉外衣，再脱了毛线衣，撩起内衣给白手看。 “喏，这就是我的英雄事迹。” 胸前和后背，还有脖子，至少有十个伤疤。 白手是内行人，知道这些伤疤意味着什么。 “要不要我脱了裤子给你看？” 白手忙道：“别了，别了。老汤，我信了，彻底信了。快把衣服穿上，小心着凉。” 汤云平一边穿衣服，一边自豪道：“小白，这十几年来，我仅住院就十一次，你还说我不是打出来的么。” 白手又是好奇，“老汤，我还有一个问题，后来你怎么突然就改邪归正了呢？” 汤云平嘿嘿的笑了起来。 白手笑问，“碰上你老婆了？英雄难过美人关了？” “小白你说对了。有一天晚上，她加班后回家，被两个小混混盯上，恰好被我看见。我二话不说，上去就把两个小混混打翻，一个重伤，一个残废。我在拘留所待了一个月，我出来时，她在看守所门口等我。就这样，我被她给缠上了。” “呵呵，这个缠字用得好。” 汤云平道：“说来也怪，有了老婆，后来又有了孩子，我的心野不起来了，跟人打架也使不上劲了。我慢慢明白，我有了牵挂，我不再是过去的我，我得换种活法了。” “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老汤，你这是经验之谈，经验之谈啊。” “小白，我还有一个转折点，就是遇上了你。以前我不懂做生意，不知道如何赚钱聚钱。聚钱就是把赚来的钱，变成自己真正的财富。在你的影响下和帮助下，我学会了赚钱，也学会了聚钱。我现在有老婆有孩子，既有钱生意又顺顺当当，我不想改邪归正也不行啊。” “老汤，你言重了。咱俩互相帮助，共同进步，我也从你身上学到了很多。” 俩人正在热聊，董培元回来了。 董培元带回了一大袋吃的，和几瓶白酒。 三个人狼吞虑咽，吃饱喝足后，又都蒙头大睡。 睡到黄昏，仨人出门，上了白手的桑塔纳轿车。 董培元开车，出县城后，朝程家乡大邱村驶去。 汤云平问道：“老董，还记不记得邱佳慧的家？别点香拜佛，走错了庙门啊。” 董培元笑道：“老汤，我当过侦察兵，中学时数学都考满分。我不跟小白比，我只跟你比，我觉得我样样都比你强。” “吹，吹死你家的牛。” “哈哈，我家养猪不养牛。” “小白，你说话，老董是不是在吹牛。” 白手却问董培元，“老董，邱家位于村里的什么位置？” “村西南，离最近的公路，直线距离至少有一千五百米。” “她家有什么特征？我是说，区别于别人家的特征？” “前院门口有两棵老槐树，院子里有三棵枣树两棵杮树两棵板栗树，其中一棵板栗树树梢被砍，只剩约三米高。后院有猪圈、羊圈、鸡舍，还有一个杂房，是放农具的，邱佳慧就关在这个杂房里。” “杂房有窗户吗？” “有，离地两米半，长宽各约半米。窗户是两扇木制窗门，里面用门闩顶上的那种。但我估计，既然用来关人，窗户应该被钉子钉上了。” “后院外面是个什么地形？” “隔路有一人家，往路东是村中心，往路西二十米，是一座小石桥。小石桥下，是条七八米宽的小河沟。现在是冬天，小河沟是干的，人可以走。我认为，那是咱们进去时的最佳路线，也是撤退的最佳路线。” “然后呢？” “沿着小河沟往西三百米，转弯向南再走三百米，上岸后就是一条土路，车可以开进去。这条土路向东约五百米是尽头，正好连接着公路。” 白手思考了一下，“老董，就照你的计划去做。现在只有两个问题，车停什么地方？还得不让人看见。还有，咱们要不要留一个人守车？” 汤云平嚷道：“哎哎，我不守车啊。” 白手道：“那就三个人都上，这车藏在哪里好？” 董培元道：“这个我还没有想好，咱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大邱村，在夜幕下静悄悄的。 现在才六点半。 程民政说的对，邻村放电影，大邱村少说也有一半人到邻村看电影去了。 仨人站在一个土丘上，商量着把车藏在什么地方。 第0753章 进村 公路附近有一块洼地，洼地里有很多玉米杆，一堆一堆的。 董培元跑去察看了一番，跑回来说，“没问题，车能上能下。咱们把车停在那里，再盖上玉米杆，保证万无一失。” 三人上车。 董培元驾技最好，还是他开车，沿着斜坡慢慢滑入洼地。 白手和汤云平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注意周围有没有人。 大冬天的，又是晚上，不大可能有人出没。 选好车位，董培元掉转车头，把车停好。 三人下车，以最快的度，拿来玉米杆把车盖好。 接着，三人离开洼地。 但是，董培元很精，走出洼地不远，又与白手和汤云平折回来，蹲在暗处朝洼地方向窥视。 这是要看看有没有人现轿车。 汤云平笑道：“老董，你他娘的还真是个侦察兵。” 董培元坐在地上，“老汤，我是正规军，小白是独立营，你顶多是区小队和村民兵。” 汤云平气得直翻白眼，“姓董的，这是你的地盘，我回上海再收拾你。” 白手看看手表，“现在是七点一刻。老董，还要等吗？” 董培元道：“还早。农村放露天电影，一般都是一部记录片加两部故事片。至少三个半小时，从五点半点到九点。好看的那部电影，一般都放在后面放。现在呢，第一部电影还没放完，咱们再等半个小时。” 白手拉着汤云平坐在地上。 董培元又道：“我粗算一下，从这里到村里，慢前进，大约要走十分钟。七点五十五分到八点，咱们用五分钟结束行动，不能拖得太长。八点到八点十分，从村里撤回到这里。” “老董，你的计划并不复杂么。”汤云平道。 “等等，我还没说完呢。进去时，我在前，小白居中，老汤殿后。行动时，我撬窗，我进去，小白接人，老汤望风。如果有人现，老汤必须将他拿下。” “没问题。”汤云平拍着胸脯保证。 白手提醒道：“老汤，你记住，千万不能伤人。” “知道知道。哎呀，你俩别当我是菜鸟好不好？” 董培元继续道：“撤退时，还是我在前。小白，老汤，你俩轮流背人，另一个负责殿后。还是那一条，遇到人必须放倒，不能让人家喊出声。” “遵命。”汤云平精神大振。 “最后，我负责开车，你俩在路边等候。万一有人追过来，你俩要拚命挡住。在我把车从洼地开上来之前，你们俩得保证那段坡道畅通。这个时候，两者相遇勇者胜，出手不妨狠一点。” 白手和汤云平默默点头。 七点四十四分，董培元看看表，噌的起身。 “兄弟们，走嘞。” 董培元率先前行，下了公路，上了向西的土路。 白手和汤云平依次跟着。 三人都相距五六米左右。 大地起雾，月光依稀，十米之外，难见人影。 走完土路，果然有条小河沟。 董培元没停，沿着台阶下河。 河水果然是干涸的。 董培元小跑起来，白手和汤云平不得不跟着跑起来。 小河向北，一个九十度的拐弯，又折向东方。 拐弯后跑了百来十米，董培元慢下来，还朝白手和汤云平做了个手势。 原来，小河沟进入了大邱村。 白手和汤云平会意，放慢脚步，尽量不出声响。 村里很安静。 远看两岸的人家，几乎没有亮灯的。 小石桥，在夜色中隐现。 董培元更加小心了，沿着石砌台阶轻手轻脚而上。 邱家到了。 不料，邱家的一个房间还亮着灯。 三人蹲在墙根面面相觑。 无巧不巧，这时又传来了脚步声。 是个酒鬼，走路踉踉跄跄，几米外就能闻到酒气。 董培元闪身而出，冲着酒鬼砸出拳头。 酒鬼轻哼一声，不待倒下，董培元就接住他的身体，拖到墙根放下。 董培元走回来，靠近亮灯的窗户，双手攀着窗台，身体向上，探出脑袋往里张望。 很快的，董培元回到白手和董培元身边，小声道：“没事，就一小姑娘。邱佳慧的小妹，塞给我纸团的那个。” 已经浪费一分钟了。 “老董，行动吧。”白手道。 三人猫着腰，沿墙拐个弯，走十余米，在一个紧闭着的窗户下停下来。 董培元看着白手，伸手指了指窗户。 白手点点头，蹲下了身体。 董培元将手电筒搁进上衣口袋，再掏出一把螺丝刀。 接着，董培元跳到白手的肩膀上。 一把螺丝刀，加点力气，撬开木窗绰绰有余。 只是难免出一点声音。 顾不得了，董培元三下两下，干脆利落，连撬带拽，两扇木门全被他卸下。 白手接住木门，轻放在地上。 董培元像泥鳅似的从窗户钻了进去。 白手倚墙而听。 屋里有说话声和哭声。 不一会，董培元探出脑袋，“小白，她不肯走。” “为什么？” “大概，大概她不认识我。” “说我，告诉她，我是白面的大哥白手。” 董培元的脑袋又缩了回去。 又过了一会，董培元又冒出脑袋。 “小白，她让你进来。” “这又是为什么？” “她要亲眼看看你。她说，她见过你和你三弟的合影照片。” 真是麻烦，原来的时间安排只能作废。 白手跳起，攀着窗台曲身而进。 这真是一间杂房，几乎堆满了农具。 角落里，靠近门的地方，几块木板拚成一张床，顶多八十公分宽。 铺着破棉被，躺着一个面色惨白的姑娘，盖在身上的，也是一条露出棉絮的被子。 她就是邱佳慧。 董培元拿手电筒照着白手的脸，“邱佳慧，你仔细看看，他就是白手，你男朋友白面的大哥。” 白手也道：“邱佳慧，我是白手，我是来救你的。” 邱佳慧盯着白手看了一会，突然哭了。 “别哭，再哭就走不了啦。”白手急忙警告。 “呜……白面，白面他呢？” “白面他伤还没好，你放心，是他让我来救你的。” 邱佳慧抽泣，眼泪刷刷的往下流。 董培元靠在门边，一边听，一边急道：“小白，快点，我好像听到外面有动静。” 就在这时，有人推门而进。 第0754章 出村 推门而进的人，是邱佳慧的大哥。 邱家大哥没去看电影，睡得早，听到后院有动静，披衣下床来看究竟。 董培元这时有点愣，来救邱佳慧，却要冲邱佳慧的家人动手，他有点犹豫。 还是白手狠，他都没看清人脸，拳头已砸了过去。 正中太阳穴，力道恰到好处，邱佳慧的大哥顿时昏迷。 董培元配合得好，接住邱佳慧大哥的身体，轻轻的搁在地上。 白手当机立断，“老董，走门。” 董培元会意，开门而出，前头探路。 白手去掀邱佳慧身上的被子，“别出声，我们这就带你出去。” 不料，掀开被子，白手现邱佳慧没穿裤子。 邱佳慧的一条腿还缠着绷带，绷带上还有血迹。 白手急中生智，拿被子裏住邱佳慧，抱起来往外就走。 董培元已打开了后院的门。 白手抱着邱佳慧夺门而出。 这时，邱佳慧的父亲冲了出来。 董培元要出手。 但一个瘦小的身影，从黑暗中蹦出来，抱住邱佳慧父亲的大腿。 是邱佳慧的小妹。 “来人啊。”邱佳慧的父亲大声喊叫。 董培元顾不得了，胳膊横扫，将邱佳慧父亲撂倒在地，自己出门而逃。 村里有狗，开始吠叫。 汤云平跑过来，与白手和董培元汇合。 董培元出手不重，邱佳慧的父亲没被打晕，爬起来继续喊叫。 “来人啊，抓贼啊。” 至于村里的狗，叫得是更响更多了。 白手停下脚步，“老董，你带路，直接从村里走。” 董培元明白，行踪已经暴露，按原路走的话，等于绕一个大圈子，带着邱佳慧，非被追上不可。 车在村东公路旁，直接从村里走，是最短的线路。 董培元没有犹豫，咬咬牙，转身朝村里奔去。 三个人沿着村道朝村东狂奔。 不对，应该是四个人，白手还抱着一个邱佳慧。 董培元在前，汤云平在后，白手抱着邱佳慧在中间。 一男一女冒出来，要挡三人去路。 男的拿铁锹，女的拿扁担。 好个董培元，怒吼一声，不退反进，不管男女。先双手抓住铁锹和扁担，再一腿横扫，将一男一女扫倒。 董培元没停，一边跑，一边把扁担扔出去。 “老汤，接扁担。” 汤云平大喜，应了一声，伸手接住扁担。 又有三个人，斜刺里杀出，手里没家伙，却扑向了白手。 白手拿邱佳慧当武器，磕倒了一个。 另外两个，被汤云平的扁担扫倒在地，滚进了路边的水沟里。 三人已跑到村中心。 四条岔道，都有人冒出，都拿着家伙。 挡住三人去路的有十来个人，个个都拿着家伙。 董培元大喊一声，“老汤，拚了。” 董培元率先扑了过去。 汤云平也是大喊“挡我者死”，挥着扁担，越白手扑向人墙。 白手也不落后，抱着邱佳慧冲了上去。 三人平排推过去，村民纷纷后退。 阻挡被破，三人夺路狂蹿。 一条大狼狗飞了出来。 董培元一声吼，奔跑中挥出一锹，正中狼狗脑袋。 狼狗惨叫一声，但在惯性作用下，仍然飞向白手。 汤云平赶上一步，补上一扁担，当场击毙狼狗。 不料，打死狼狗的举动，反而更激怒了村民。 追赶的村民越来越多，白手逃跑中回头瞥了一眼，心说妈呀，怎么一下就冒出来一百多人。 还好，村口就在面前。 董培元边跑边喊，“加跑。” 白手苦笑，他娘的，我抱着七八十斤的一个人，我能加么。 抱着人跑，双臂没法力，根本就跑不快。 两百多米跑完，公路就在眼前。 “老汤，挡住他们。” 董培元突然刹住，回身扑向追来的村民。 汤云平应了一声，紧随董培元向后反扑。 追赶的村民，忌惮董培元和汤云平的凶相，不约而同的停下脚步。 董培元退回到白手身旁，将车钥匙递出，“小白，你先走。” 白手不接钥匙，反而把邱佳慧递给董培元，“老董，你先走。” 董培元放下铁锹，接过邱佳慧，一边跑一边喊，“小白，三声喇叭为号。” 白手捡起铁锹，如风一般，朝村民们飞了过去。 汤云平看傻了。 只见白手贴地而行，拿着铁锹专打村民们的下三路。 村民们纷纷倒地，惨叫连连。 有人逃跑。 白手杀红了眼，继续横扫，如入无人之境。 倒地的好几十，逃跑的好几十，其余的全被吓傻。 白手突然收手，起身回跑，路过汤云平身边时，还给了他一巴掌，“快跑啊。” 汤云平回过神来，赶紧拨腿跟上白手。 二人上了公路。 村民中也有硬汉，仍有几十个追了上来。 突然，土路和公路交界处，两根绳子贴地而起。 这像古人用的绊马索。 村民们中招，连连倒地。 逃跑中的白手，回头看了一眼，分明看到路的两边，是程民政和邱主任的身影。 谢谢了。 白手和汤云平笑着跑得更欢了。 嘟，嘟嘟。 这是董培元给的信号。 胜利大逃亡。 几分钟后，白手和汤云平已坐在车里。 董培元驾车，脚把油门踩得死死的。 白手扶起后座上的邱佳慧，“哎，你没事吧？” 邱佳慧吃力的点了点头。 车太快。 “老董，他们追不上，你慢点开。”白手喊道。 “你不懂。” 董培元应了一声，车一点都没放慢。 一路向东狂奔，直到洛邑县界。 这也是河南省和安徽省的交界处。 这里有检查站，交警和路政都有，喜欢在深更半夜守候。 果然，桑塔纳轿车被拦停。 董培元镇定自若，拿出驾驶证和行驶证。 还有他自己的名片。 这里还是洛邑县境内，拦车检查的是河南省这边的交警和路政，其中还有县交警的配合。 董培元在洛邑县小有名气。 白手车上有烟，董培元道声“兄弟们辛苦了”，拿起一条中华香烟扔出去。 一个交警接住香烟，挥手放行。 董培元脚踩油门，呼的一声，桑塔纳轿车进入了安徽省。 终于，董培元放慢车，并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汤云平忍不住道：“老董，闯个省界，你有必要这么紧张吗？” 第0755章 回到上海 董培元道：“小白，老汤，那是洛邑县界，要是在交界处被堵住，咱们有理说不清，十有八、九走不了。” 白手和汤云平这才明白，董培元为什么一路狂奔。 “老董，你怎么回去？”白手问道。 “不回去了，跟你们一起回上海过年。” “你的车怎么办？”汤云平问。 “跟我老婆说好了，她在家过年，过了年她连人带车回上海。” 白手道：“老董，辛苦你了。” 董培元道：“小白，你说这话就见外了。咱们是朋友，千万别说谢啊。” 汤云平问，“老董，他们知道是你的话，会不会找你的麻烦？” “哈哈……我家离大邱村三十几公里，一个北，一个南，八杆子打不到一起。” “这里民风剽悍，还是要小心啊。”白手提醒。 “放心吧。大邱村两千多人，我们董家村五千人口，谁找谁麻烦呢。” 汤云平转问白手，“小白，咱们在什么地方歇脚？” “除了吃饭和加油，咱们不歇脚。歇人不歇车，一路赶回上海。” “我的天，一千多公里啊。”汤云平叹道。 长途跋涉很累，但三个人轮流开车，完全可以做到歇人不歇车。 进入安徽省境内，就是亳州市，从亳州市向南是阜阳市。 到阜阳市时是早上，在市区吃饭加油，白手跑到商场，给邱佳慧买了衣服让她穿上。 邱佳慧身体很虚弱，还在烧。又只喝了几口稀饭，伤口没有很好处理，白手很担心她扛不住。 三个男人一商量，把邱佳慧送进了阜阳市医院。 医生经过检查，建议立即住院，因为邱佳慧失血过多，三处伤口都需重新处理，不宜长途颠簸。 白手把医生叫到边上，一边说明情况，一边奉上一个红包。 医生很负责任，不收红包，但让白手征求邱佳慧的意见。 邱佳慧坚持走。 医生给邱佳慧打上吊瓶，开了一些药，才放她离开。 继续南行。 出了阜阳市区，向东奔向蚌埠市。 下午，白手他们已穿越蚌埠市，奔向东南方向的江苏省南京市。 过了南京再向东南，是常州市、无锡市、苏州市。 过了苏州市，下一站就是终点上海。 进入上海市境内，已是晚上九点十分。 白手拿过汤云平的大哥大，给瑞金医院的肖秧副院长打电话，说明情况，预订一个单人病房。 到了瑞金医院，肖秧已经等着，邱佳慧被直接送进了急诊室。 一番检查后，邱佳慧又被送进了手术室。 手术室外，白手仨人蹲在地上，吃着汤云平刚买来的汤面。 “接下来怎么办？”汤云平问。 “你俩，回家过年去。”白手道。 “小白，老汤是问，你三弟的事怎么了结。”董培元道。 白手不吭声。 董培元知道白手的心思，“小白，接下来的活，你一个人也干不了。” 汤云平也明白，“小白，这一趟不过瘾，不过瘾啊。” 白手点点头，“可是，我实在不想连累两位。” “你已经连累我俩了。”董培元道。 “就是，小白，你别想甩了我俩。”汤云平道。 白手嗯了一声，“过了年再说吧。” 董培元道：“趁热打铁不好吗？” 白手指了指手术室，“她，还有我三弟，如果他们想回学校去，我就只好忍气吞声，就此打住。” 顿了顿，白手恶狠狠地说，“如果他们选择不回学校去，那对不起了，这仇不报，我气难平。” 董培元拍拍白手肩膀，“记住，必须算我一个。现在，我要去找地方睡觉了。” 董培元走了。 白手把汤云平也赶走，自己一个人在手术室外等候。 手术持续到午夜零点。 病房里，麻醉未过的邱佳慧还没醒来。 病房外，肖秧陪着白手。 “这姑娘，太可怜了。小白，幸亏你送来及时，再过几天，她这辈子就废了。” “怎么个废了？” “不能生孩子了。” “现在呢？” “万幸。但她的身体要完会恢复，至少需要半年时间。” “肖姐，谢谢你。” 肖秧白了白手一眼，“哎，现在可以告诉我她是你的什么人了吧？” 不能对肖秧隐瞒。 肖秧听罢，更起同情之心，“小白，这小姑娘交给我了，我保证把她治好。” “她应该还需要心理辅导。” 肖秧点点头，“我师姐从美国留学回来，获得了心理学的硕士学位，我过年后联系她。” “肖姐，还有保密。我希望，她在这里治疗的消息不被外界知道。” 肖秧思忖一下，“没问题，我给她一个化名。不过，你得找一个可靠的人负责照顾她。” “我想想。不过这几天，应该不会有外人来打扰她的。” 白手要走，肖秧有点不舍。 “也不说声谢谢。”肖秧嘀咕道。 白手讨好肖秧，来到她的办公室，在办公桌边坐下，靠在椅背上，两脚翘到办公桌上。 “肖姐，我已经累坏了。” 说罢，竟闭上眼睡了过去。 肖秧笑着摇摇头，关好门窗，打开空调，再拿来一条毛毯盖在白手身上。 这一睡，竟睡到第二天早上。 白手醒来时，看到桌上的早餐，也不客气，去休息间洗把脸，回来把油条馒头稀饭消灭得干干净净。 肖秧查房回来了。 “怎么样？”肖秧关心的问。 白手打个饱嗝，伸伸懒腰，再抻了抻双腿，“我又生龙活虎了。” 肖秧嫣然一笑，“要的就是你的生龙活虎。” 白手也笑了，生龙活虎，是他和肖秧之间的特定暗号，见到肖秧，竟情不自禁的想了起来。 “医生同志，大过年的，请别往歪处想。” “嘻嘻，我就这么想了，怎么的。别忘了，你又欠了我一次。” 点点头，白手坏笑，“会还的，会还的。” “哎，这年怎么过？”肖秧问道。 “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白手又指了指住院部方向，“还有，既然把她救出来了，肯定要帮到底，少不了要常来医院。” 肖秧伸手在白手的胳膊上掐了一下，轻轻道：“春节期间，都是我的夜班。” “明白。”白手心领神会。 “去吧，小姑娘醒了，去看看吧。” 第0756章 负责到底 病房里，邱佳慧已经清醒，看着白手，又呜呜的哭起来。 白手不劝，也不会劝，坐在旁边等着邱佳慧自己停哭。 “大哥……” “你哭吧，使劲的哭，你哭够了咱们再聊。” 邱佳慧真的使劲的哭。 终于，邱佳慧停止了哭泣。 白手拿出手帕扔过去，“现在，把眼泪擦掉。” 邱佳慧听话的擦干脸上的眼泪，怯怯的看着白手。 “好，现在你问我，我回答。” 邱佳慧点了点头，“你，你真是白面的大哥白手？” 白手笑了笑，掏出名片递给邱佳慧，“如假包换。” “白面他，他还好吗？” “不好，还住在医院里。” “是他让你去看我的吗？是他让你去救我的吗？” “是的。”这个谎必须撒。 “这里，这里……” “这里很安全，你尽管放心。肖秧医生是我的朋友，你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找她。明后天，我找个人来照顾你。你在这里安心治疗，一切等你出院后再说。” “我，我能与白面通电话吗？” “这个么，现在不行。” “大哥。” 白手摆手，“这个没得商量。” 邱佳慧轻轻的嗯了一声，“大哥，谢谢你救了我，我，我问完了。” “好，现在我来问你。你在你家里，你家里人是不是在虐待你？” 白手的问题，又让邱佳慧哭了。 “别哭了，回答我的问题。” 邱佳慧点了点头，“我爸和我大哥说，说我败坏门风，我会给家里带来不幸。他们，他们把我关在杂房里……” 白手冷笑一声，“恐怕还有钱的原因吧？” “是，为了那两万块钱。其实，他们只给了一万块现金，另外的一万块，说是以后再给。我大哥结婚了，二哥和三哥都还没结婚。这一万块，够我二哥和三哥结婚用的。” 白手点了点头，“这个可以理解。小邱，现在我要问你事情的整个经过。尽管你可能不愿意说，但你必须要说。” “我……”邱佳慧又流泪了。 “别哭。”白手喝道。 邱佳慧吓了一跳，立即止哭。 白手缓了缓口气，“说吧，涉事的人，包括白面的同舍同学，不要漏掉一个。” 邱佳慧开始说。 白手用心的听，用心的记。 邱佳慧说完，白手已牢牢的记住了。 涉事的人有副校长及其儿子，其儿子是犯，是根源。另外，保卫处一个副处长一个科长，宿舍的六个同学，以及四个社会人。 说完，邱佳慧又哭。 这回白手没有喝止，而是再次耐心的等邱佳慧哭完。 “小邱，现在有个问题，你要认真考虑，过年后再回答我。” “什么问题？” “就是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是回学校去读书，还是先回家去再说，还是有什么其他的打算。” “我……” 白手摆手道：“你别急着回答我。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既然我把你接出来了，我就会负责到底。我还可以向你保证，既然我出面了，我绝对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 说罢，白手起身走出病房。 快过年了，公司里留在上海的人不多，女的更少。 让谁来照顾邱佳慧，成了一个头痛的问题。 丁雅琼、丁小洁、韦立和高飞她们，都有孩子，都不方便。 让白手没想到的是，晚饭前，董培元和汤云平不约而同的一齐出现。 更让白手没想到的是，董培元带着姐姐，汤云平带着妹妹。 好朋友真是好，董培元和汤云平主动为白手分忧，派姐姐妹妹前来照顾邱佳慧。 董培元的姐姐姐夫，这些年一直跟着董培元在上海打拚，他的姐姐当然可靠。 汤云平的妹妹妹夫，现在在替汤云平销售钢材，也是与白手经常见面，是白手信得过的人。 白手也不客气，“董姐，汤姐，谢谢你们。这差使辛苦，还得拦着她劝着她，我就拜托两位了。” 董姐爽朗，“没事，不就照顾个小姑娘么。正好，我与她是老乡，我们有得聊。” 汤姐热情，“小白，你好好过年，这里就交给我们了。” 董培元周到，他为两位看护做了分配，一人二十四小时轮流。 汤云平也是，他已交待医院对面的小饭店，每天三餐，往这里送饭。 白手领着董姐和汤姐，把二人介绍给邱佳慧。 俩姐商量后，董姐留下，立即上位，汤姐则回家去了。 白手与董培元和汤云平一起，离开医院，到长风饭店吃饭。 三人没在二楼，而是在三楼茶楼的一号包间，一边吃饭，一边关起门来说悄悄话。 老板蒋长风也想掺和，赖着不走，被汤云平连笑带骂的赶了出去。 白手倒酒，先干为敬，“两位，都在酒里了。” 汤云平道：“小白，再说这事就沿劲了。用我老婆的话说，现在应该是总结今年，展望明年。” 董培元道：“就是。小白，过年后的头等大事，就是那十个民生项目，你还得带着我们攻山头呢。” 白手道：“那事不用攻，十根手指捉田螺，手拿把攥。老董，我的人正加班加点，加紧设计其中五个项的五个规划和预算。五个项目中一个，肯定是你老董的。” “有你这句话，我就可以安心过年了。” 汤云平嚷嚷，“小白，这五个项目的钢材和沙子，我起码要各占一半啊。” 白手呵呵笑道：“只要百分之五十。老汤，你学会谦虚了。” 汤云平笑道：“就这么说定了。小白，老汤，就这么说定了啊。” 白手看了看董培元，“老董，一九九零年，你我还有一件大事要干。” “什么大事？”董培元问。 “赚钱的大事，你猜猜。” “与老汤不搭界？” “是与老汤没关系。” 董培元苦思一番，摇摇头道：“我猜不着。” 汤云平道：“看把老董急的。小白，你就揭晓答案吧。” 白手问道：“老董，你在海南岛还有多少土地？” “我原来还有五百三十亩，后来一个朋友转让土地，我又买了一百一十亩，一共有六百四十亩吧。” 白手点了点头。 董培元问道：“怎么，到了出手的时候了？” 第0757章 钱是用来花的 在海南岛的土地，董培元只有六百四十亩，而白手的更多。 除了那五千三百多亩，白手在三亚市附近，还有一片两千一百五十亩的海滩。 两年多的时间，白手没去过海南一次，但始终关注着海南的土地行情。 白手通过三个渠道掌握海南那边的动向。 一是干姐姐黎姿扬，她在海南混得风生水起，事业铺得很大，已是海南著名的女强人。 二是好朋友高兰成和李滨，他俩所在的中原房地产开公司，现在已是海南房地产业排名前十的大公司。 三是好朋友肖亚文，现在已是海南省规划局的正处级干部，她能及时掌握政策动向，是白手最可靠的保障。 “老董，咱们以前去海南，不是去开，而是去炒地。说得不好听一点，就是去浑水摸鱼。” 董培元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说，以前怎么搞都行，以后就不行了。” 白手指指汤云平，“老汤，你说说钢材市场的情况，跟海南的土地市场，其实有异曲同工之妙。” 汤云平道：“以前就是乱，现在规章制度多得很，谁要是再乱来，查你没商量。” 白手道：“海南的开也是这样。以前是开闸放水，先灌满再说。现在灌满了，就得定规矩了。定了规矩，土地行情必定有巨大变化。” 董培元点点头，思忖着道：“小白，海南的土地，现在还在噌噌的涨啊。” “老董，涨得越凶，越是危险，这是经济常识。再说了，咱们有一个致命的问题，买了地扔在那里不开，时间已两年。万一上面来个政策，三年不开的土地一律收回，你我非玩完不可。” 董培元恍然大悟，连连点头，“有道理，有道理。小白，我差点把这茬给忘了。” 汤云平插嘴，“老董，要懂得见好就收。” 董培元道：“小白，我反正跟你走。你什么时候抛，我就什么时候抛。” “嗯，总而言之，做好准备吧。” 仨人没喝酒，吃了饭后喝茶，喝到晚上十点半才各自回家。 白手在长风饭店订了夜宵，开车带回腾飞大厦。 腾飞大厦，乔教授和丁小洁她们还在加班加点。 五个项目，五个规划和五个预算，必须在正月十五元宵节前赶出来。 让白手意外的是，公司的其他几个女人，也都还在公司待着。 副总经理丁雅琼，通讯公司经理高飞，电子器材厂厂长江姗，租赁公司经理吴亦舒，贸易公司经理荆玉，贸易公司副经理苏兰馨，法律顾问袁妙可。 加上乔红教授和丁小洁，九个女人都聚集在白手的办公室里。 白手只好打电话给长风饭店，让他们再送夜宵过来，因为他带回来的夜宵被九个女人抢光，十五楼加班的十多名员工还没吃着。 美女如云，白手心情愉快，尽管他的办公室被折腾得乱七八糟。 不过，白手很是好奇，“我说，今天是个什么好日子，能让你们这些娘们聚到了一块呢？” 一声娘们，招来不少女人的娇声嘻骂。 白手也贱，女人笑骂，心里反而更高兴。 乔教授告诉白手，“她们是来向我汇报工作的。” 说着，乔教授把各公司的年度财务报表递给白手。 白手不看，递还给乔教授，“交给你家老李吧。” 老李是总经理，按公司的规定，财务报表要经老李审阅，最后才交给白手。 大家没有要走的意思。 白手又问，“你们还有什么事？” 乔教授递过一个文件夹，微笑道：“这个恐怕得你直接签字。” 白手打开文件夹一看，立即愁眉苦脸。 原来，文件夹里有三笔开支，需要白手签字才能报销。 一是眼前这帮女人考驾照的费用，四万三千块。 二是眼前这帮女人购买大哥大的费用，八万两千块。 三是眼前这帮女人新房装修的费用，三万三千块。 白手看看乔教授和丁雅琼，叹道：“这都是钱啊。” 乔教授又是微笑，“你答过的。” 丁雅琼干脆拿过钢笔递到白手手里，笑道：“这几个事都是我帮你落实的，还都是批价呢。” “这都是钱啊。” 白手一边心疼钱，一边签字。 待白手签完字，乔教授再次微笑，“小白，你最心疼的应该是这个。” 乔教授变戏法似的，又递给白手一张纸。 总公司办公室关于申请购买十辆夏利轿车的决定。 在决定的最后，已有老李、老顾、乔教授和丁雅琼四位正副总经理的签字。 “十辆轿车。教授，雅琼，你们是真不心疼啊。” 乔教授笑而不语。 丁雅琼笑道：“花你的钱，我当然不心疼。” 女人们都跟着笑。 “可是，同志们，十辆也太多了吧。” 丁雅琼道：“不多，除了教授和我有车，她们一人一辆。另外两辆，配给财务部的姚月平和周小英。” 乔教授道：“小白，我打电话问过汽车销售商了，买五辆是九折，买八辆是八点五折，买十辆是八折。咱们买十辆，相当于只付八辆的钱。” 白手无奈的点点头，“本老板能反对吗？” 丁雅琼拿起钢笔递给白手，“炒钢就赚了上亿的钱，这几十万对你来说，就是毛毛雨，你好意思反对呀。” 白手签了字。 女人们达到目的，立即做鸟兽散。 丁雅琼说得是，这点钱对白手来说就是毛毛雨。 白手其实不心疼钱，尤其是丁雅琼、丁小洁、高飞、荆玉和柳兰馨，都与他有特殊关系。在她们身上花钱，白手不含糊。 钱不就是用来花的么。 只是这个年怎么过，特别是在谁家过，白手有点苦恼。 最后，白手决定，丁雅琼、丁小洁、荆玉和柳兰馨，一家一天轮流，既公平合理，又有新鲜感。 还有韦立。 韦立自己不说，但让俩女儿朱卉和朱妍打电话，提醒白手去她那里过年。 除夕还是在丁雅琼家过，因为丁家有他的女儿丁玎。 大年初一，白手早早的来到韦立家。 白手到韦立家，还有大事商量，是关于远在海南的黎姿扬的事情。 第0758章 这老娘们 白手没有想到，黎姿扬现在在做进口汽车生意。 先以特区企业的身份，把汽车进口到海南岛，再通过非正常渠道，把汽车运到内地销售。 汽车除了家用轿车，还有不少货车，绝大部分来自日本和韩国。 韦立解释后，白手才知道黎姿扬是在利用政策漏洞。 特区进口轿车，关税只有百分之十，非特区进口轿车，关税高达百分之五十。 一辆日产丰田轿车，原价十万，因为两地关税之别，差价高达四万。 通过这个路径进来的轿车，实际上就是在走私。 听了韦立的介绍，白手不解道：“这我就不明白了。这么明显的漏洞，黎姿扬能想到，政府能想不到吗？只要稍加注意，就是简单的措施，也能把这个漏洞堵上。” 韦立摇了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我不能问，她也不会告诉我。” “也是，她如何把大批轿车运进来，与咱们没有关系，咱们没有必要探究。” “接下来的问题，就与你有关喽。”韦立微笑道。 “什么问题？” “黎姿扬原来是小打小闹，进来的轿车，就在广东那一带卖掉，数量也不多。她也只管卖车，不管人家能不能上牌，以及如何上牌。现在她野心大了，算盘也打得响了，她要以上海为中心，把轿车销售到华东地区。” “那又怎么样？” “你还没明白？她的所谓进口轿车，要在上海销售，至少需要一家贸易公司，而且是进出口贸易公司。只有这样，卖出去的轿车才能摇身一变，拥有合法的身份，堂而皇之的上车牌和拿行驶证。” 白手明白过来，噢了一声，“这老娘们，她看上我的腾飞贸易公司了。” 韦立噗嗤一笑，“对，老娘们看上你的腾飞贸易公司了。” “她想通过你，再做我的工作，让我的腾飞贸易公司当个冤大头？” 韦立点头道：“她就是这个意思。她知道你的底线，正常情况下，你肯定不会答应。” 白手笑了笑，“姐，她认为你在我面前的面子很大。” “嘻嘻，她认为英雄难过美人关。” “姐，你不会答应她了吧？” “我不傻，我也不可能害你。我明确的告诉她，小白是绝对不会干的。” 白手思忖了一下，“这老娘们，进取心太强，不会就此罢休的。” 又一声老娘们，又把韦立逗笑。 “她暂时不打你的主意，但她正在打别人的主意。” 白手又想了想，“我知道，现在上海市有进出口权的公家企业不少，但他们不会干这种事。而有进出口权的民营企业，包括我的腾飞贸易公司在内，不过五家。她要打别人的主意，也就那几家民营企业。” “不管她了。”韦立转移话题，“小白，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去做。” “就咱们俩？俩丫头哪去了？” “出去捞钱了。” 白手好奇的问，“俩丫头出去捞钱？大年初一捞钱？” “嘻嘻，到处拜岁，赚拜岁钱啊。” 白手咧着嘴乐了，“这俩臭丫头，傻不傻啊。” “怎么个傻？”韦立笑问。 白手拍拍自己胸膛，笑道：“出去拜什么岁，真正的有钱人在这里。拜我一个人，我给的拜岁钱，够她俩用十年的。” “嘻嘻，她们不傻。你的拜岁钱，什么时候跟你要，你都得给。” 白手点了点头，“她俩中午不回来吗？” “不回来，在她们姥爷姥姥家吃午饭。” “那，那咱俩二人世界，是不是该干点什么？”白手坏坏的问。 “大年初一干活，弟弟，辛苦你了。” 韦立嫣然一笑，朝着白手靠近…… 在韦立家待到大年初二下午，白手带了不少好吃的，驱车来到瑞金医院。 大过年的，医院人少，静悄悄的。 住院部，董培元的姐姐，正陪着邱佳慧说话。 邱佳慧恢复良好，这从她的脸上就看得出来。 白手例行公事的问候几句，再把吃的交给董姐。 “大哥，谢谢你。”邱佳慧道。 “应该的。”白手开始撒谎，“小邱，我跟家里通了电话。白面与你一样，也还在医院。他让我转告你，祝你新年快乐，早日恢复健康。” “谢谢……” 邱佳慧泪点低，眼圈又红了起来。 白手和董姐急忙劝慰。 待了一个小时，白手告辞。 董姐送白手出来。 “董姐，大过年在医院陪护，辛苦你了。” 董姐笑道：“客气什么，你和我家培元是朋友和兄弟。” “她怎么样？”白手小声问。 “好多了。哭得少了，伤也好多了。关键心情恢复不错，医生说，过一二个星期，她就可以出院了。” “嗯，董姐，过几天，你试着问问她，以后是什么打算。” 董姐点了点头，“行，我过几天问问她。” 白手离开住院部，正要上车离开医院，看到肖秧正拎着包走来。 躲不了就不躲。 白手跟着肖秧，来到她的副院长办公室。 “怎么样，小白，小姑娘恢复得不差吧？” 白手点点头，表示了衷心的感谢，“肖姐，治好了她，麻烦就又来了。” “知道。”肖秧点着头道：“我跟小姑娘谈过，她也很迷茫，出院后去哪里，去干什么，她自己也很纠结。” “旁观者清，肖姐，你说说。” 肖秧道：“最好的结果，是与你三弟在一起，让爱情冲淡痛苦和记忆。” 白手冷笑一声，“你相信爱情吗？爱情的力量真的有那么强大吗？” “我不知道。” 白手道：“这是结果最坏的选择。我了解我三弟，这小子心窄，又特记事。你对他好，他认为理所当然。一旦你有一点点不到之处，他也许会记一辈子。亲眼目睹女朋友被糟蹋，这事他恐怕一辈子也过不去。” “哦，这就是说，他俩不可能再有爱情了。” “我看没有了。爱情很强大，但爱情也很脆弱。” 肖秧笑了，“看来，你对爱情的理解非常透彻。” 白手也笑了，“狗日的爱情。” 肖秧突然迷眼闪动，“小白，你放心，我不需要爱情。” 白手心道，正合我意…… 第0759章 一碗水端不平 春节以后，上海建筑界的第一个大新闻，就是十个民生项目的落实。 那时候，没有招拍挂制度，大部分项目特别是特大项目，都由政府直接指定。 腾飞集团公司所属的腾飞房地产开公司，一下子拿走一半，也就是五个项目。 但这一次，没有多少同行羡慕嫉妒恨。 很简单，能拿上亿级项目的民营企业，有资质的不过十家。 有能力自己搞规划、自己搞预算、并且有资格开商品房的民营企业，腾飞集团公司是独一家。 还有两个原因让同行们不会眼红。 一是表面上看，这十个民生项目的利润率不高，绝对没有百分之二三十的暴利。 二是白手拿到的五个项目，又不是他一家公司干，除了自己留下一个项目，其余四个交给了曾玉山、胡祥瑞、董培元和谢洪水的公司。 大家也都知道，这五家拿到项目后，也不可能都自己干，还是要分包给其他同行的。 无非是大企业多赚一点，小企业少赚一点，这是行业规律，想眼红也红不起来。 只是白手的一碗水没有端平。 几个同行朋友，曾玉山、胡祥瑞、董培元和谢洪水拿到了项目。 许老黑、张孝南和方自立三个，被西环路项目缠着，暂时没有精力去经营大项目。 唯有万宝公司的李玉宝，这次白手根本就没考虑他。 李玉宝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正月底的一天，白手上班，为公司中高层会议准备资料。 李玉宝带着火气闯进办公室。 “解释。小白，你解释一下，这次的十个民生项目，你拿到了五个，为什么不给我留一个？” 白手瞅着李玉宝笑了。 李玉宝索性坐到大板台上，无赖似的。 “老李，我请教一个问题，万宝公司去年的人月均经济效益是多少？” “少来这套。” “回答问题。” “什么叫人月均经济效益？”李玉宝反问。 “就是全体员工都搁一块计算，每一个人每个月能为公司创造多少纯利润。” 李玉宝歪着脑袋想了想，“不知道。” 白手拍了拍桌子，“算算。” 李玉宝吓了一跳，“我算算，我算算……大概，大概三百多块，对，三百块应该是有的。” “好，我现在告诉你别人的数据。董培元和谢洪水，至少四百五十块。曾玉山和胡祥瑞，绝对在五百块以上。就是许老黑、张孝南和方自立他们，也都在四百五十块以上。” 李玉宝不相信，“相差这么多？不会吧？” 白手指了指自己，“我搞的是集团公司，不在一线的员工很多。但我公司去年的人月均经济效益，是六百一十三块。” “真的？” “百分之一百。” 李玉宝愣了好久，“怎么，怎么会这样呢？” 白手笑，笑得双脚伸到大板台上，把李玉宝踹了下去。 “快说快说，怎么会这样？小白，我哪里做错了？” 白手道：“你的万宝公司，所有员工都是从市属企业和区属企业挖来的。除了上海市区的人，就是上海市郊区人，把农民工排斥在外。你的这些人，吃惯了大锅饭，思想心态和工作态度，还停留在原来的体制内。缺乏干劲，缺乏活力，缺乏创新。一句话，缺少竞争，才使得效益低下。” “嗯，有道理。” “老李，我给你算过两笔帐。一，同样的项目，你的浪费比我多至少三倍以上。二，同样的项目，出同样的人力物力，你一年干完，我只需六到八个月。现在上海的建筑业竞争还不太激烈，真正到了激烈的程度，你的万宝公司非死不可。” “小白，怎样才能解决这个问题呢？” 白手道：“向我学习啊。我公司的员工，可以分为五个部分。一，我从家乡带来的人。二，从各省招的农民工。三，从郊区招的农民工。四，本市的待业青年和下岗工人。五，我挖来的专业人才。我为什么要这样做？三个原因，第一是竞争，第二是竞争，第三还是竞争。” 李玉宝点着头道：“我明白了。小白，我要向你学习。” “我同意你向我学习。”白手笑着摊摊双手。 李玉宝突然哎了一声，“可是，可是这与你不给我项目有什么关系？” “很简单。你先把你的公司建设好，我保证你三年内都有活干。” “少来，你凭什么保证我三年内有活干？你是建设局长还是建委主任？” 白手指了指墙上的一张规划图，郑重其事的说道：“我那块旧洼地，足足有一千五百亩，我准备把它全部建成商品房对外出售。老李，我哪怕给你五分之一的工程量，也够你干上两年三年的。” “好兄弟，谢过了。”李玉宝点着头笑了。 李玉宝走后，白手继续考虑开会的事。 想了好久，白手打电话，把所属的腾飞建筑工程公司经理余全宝和副经理郑重好叫来。 建筑工程公司在三楼办公，接到白手的电话，余全宝和郑重好只用几分钟就到了白手所在的十七楼。 丁雅琼当总公司副总经理，余全宝和郑重好或多或少心里有点疙瘩，白手心里明镜似的。 要是余全宝能当上副总经理，郑重好就能顺理成章的由副转正。 但想归想，余全宝和郑重好在工作上还是不含糊。 配车、配大哥大，还送房子，年收入也比同业公司高一倍，余全宝和郑重好不可能跳槽。 “白总，你找我们俩有什么事？”余全宝问道。 白手直截了当，笑道：“做你俩的思想工作，消除你们心里的小疙瘩？” 余全宝和郑重好都怔了一下。 郑重好问道：“白总，我们有什么小疙瘩？” “呵呵，去年公司管理层调整，都说老余要当副总经理，老郑接替老余当建筑工程公司经理，有没有这回事？” 余全宝和郑重好都不好意思的笑起来。 余全宝解释道：“白总，我是听说过。但我要郑重声明，我个人绝无这个想法。” 郑重好也郑重的说道：“白总，这不是疙瘩。不，我们没有疙瘩。” 白手点点头，问道：“你俩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丁雅琼当副总经理呢？” 第0760章 九十年代 余全宝说，“开始不知道，后来听说，咱们公司要开拓新的产业。” 郑重好说，“白总，我们知道，你要搞电脑产业。” “对。”白手点着头道：“让丁雅琼当副总经理，就是为开拓新产业而做准备。” 余全宝说：“白总，请你放心，我们绝对没有二心。说实在话，公司给的待遇，和工作环境，我们怎么可能离开呢。” 郑重好说，“白总，我也表个态。除非你不要我们，我们会永远的在公司干下去。什么职位不职位的，我们都不会计较。” 白手笑了笑，“老实讲，两位，我天不怕地不怕，不怕领导找谈话，就怕同行挖墙脚。” 余全宝和郑重好跟着哈哈而笑。 笑过之后，白手一脸严肃，“老余，老郑，公司肯定要朝多种经营的方向展。其他的都还没底，只有建筑工程业，是公司的基础，这一点永远不变。” 余全宝和郑重好正襟危坐，认真聆听。 “现在公司的管理层，老李主管全面，年纪也大了，我舍不得让他往工地上跑。乔教授搞开搞设计，一个女的，我也不会让她往工地上跑。只有老顾，现在是公司建筑工程业的主管。” “但老顾一个人，难免顾此失彼。所以，你俩就是老顾的左膀右臂，公司的建筑工程业，实际上靠的是你们两个。送两句话，与你们俩共勉，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谈话结束。 下午的公司中高层会议，包括各项目的正副负责人，共有一百多人参加。 会议由总经理老李主持。 第一副总经理老顾做报告，总结去年的经营情况。 对外公开上一年度的产值、收入、支出和纯收入等数据，是公司成立以来的第一次。 但有一个数据没有公开，就是与会者的年终奖金。 这是白手的管理技巧，年终奖保密，能有效的稳定管理层。 副总经理乔红做新一年的计划报告。 新一年的计划里，给所属各公司安排了具体的任务，简单的讲，就是每个公司要实现多少利润，以及完成任务以后的额外奖励。 这是一个新举措，乔红明确说明，就是充分调动大家的积极性。 总经理老李讲话，公开宣布新一年的两个新任务，一是启动旧洼地的商品房开，二是启动电脑产业的开。 副总经理丁雅琼讲话，详细介绍了电脑产业开计划。 会议的最后，老李请董事长白手讲话。 白手本不准备讲话，“我，我就算了吧。” 老李笑道：“老板不开口，会议不结束。” 大家都笑了。 “好吧。”白手掐掉香烟，站起来身体前倾，双手搭在会议桌上。 “各位，我就讲三点。第一，我老调重弹。我是老板，我只管人，我管的就是你们这些人。我管人，你们管事和做事，就这么简单，这就是咱们腾飞集团公司的管理模式。” “第二，也是老生常谈。我赚钱就靠你们，你们任重道远。我这个老板，什么都不懂，我只要懂你们就行了。当然，我赚钱了，你们的收入也就跟着水涨船高。这个道理，我与大家共勉。” “第三，是我的一个新想法，叫做人才计划。这个计划分两个方面。一方面，以前我不允许你们的家属进入公司工作，现在我宣布，取消这个规定。但还是有两个要求，你们的家属要进入公司工作，必须经过考核和择优录取。还有，你们的家属不能与你们在同一分公司工作，要服从公司的分配。” 这个新举措，赢得与会者的热烈鼓掌，因为其中不少人的不少家属，早有进入公司工作的要求。 “另一方面，就是为开拓电脑产业招揽人才和储备人才。你们每个人，都可以向公司推荐这方面的人才。只要是懂电脑的人，我都要，我给高薪。总之，九十年代，是崭新的年代，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 说到这里，白手摆手，表示已经讲完。 老李问还有谁要言。 没人举手。 老李宣布会议结束。 与会者散去。 白手没有马上离开，他把老李、丁雅琼和袁妙可留了下来。 袁妙可的身份，与以前已有巨大变化。 袁妙可已经从司法局所属的律师事务所辞职，正式加入腾飞集团公司。 “袁律师，你确定了吗？”白手问道。 老李和丁雅琼都笑了。 袁妙可笑道：“白总，你什么意思？我那边已经辞职了，我已经没有退路，你不会是要把我中途扔下吧。” “噢，对不起，我问了个傻问题，呵呵。” 摆摆手，白手道：“袁律师，你在公司的身份有三个。一是公司的法律顾问，二是我的私人律师。” “三呢？” 老李道：“三呢，是我和白总商量，让你负责政策法规的搜集和研究。主要是与咱们公司相关产业的国家政策，及政策的调整，等等。这个职位，类似于政府机关里的政策研究室。” “我？我行吗？” 丁雅琼道：“小袁，你行的，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袁妙可点点头，“老板信任，你们大家都信任，那我就试试。但我一个人，恐怕忙不过来。” 白手道：“先给你配两个人。一个我选，一个你自己选。从公司内选，或从社会上招聘都可以，只要可靠就行。” “有什么具体要求？或者说，需要我做到什么？” 老李道：“尽量的规避政策风险。” 白手说得更加直白，“尽量的钻政策和法律的漏洞。” 袁妙可点了点头，“谢谢白总信任，我一定努力。” 离开会议室，白手带袁妙可上十七楼。 十七楼董事长办公室。 邱佳慧坐在办公室里，看到白手，急忙起身，喊了一声“大哥”。 白手做了介绍。 有意思的是，白手只介绍名字，不介绍身份。 看看手表，白手拿起电话拨号。 电话通了以后，白手捂住话筒，“小邱，现在白面就在电话那头。记住了，不许哭。” 邱佳慧点着头嗯了一声。 白手把话筒递给邱佳慧，自己和袁妙可退出办公室。 “白总，她是什么人？” 第0761章 辱我兄弟 甚过辱我 站在办公室外，白手向袁妙可说了邱佳慧的身份和遭遇。 袁妙可明白白手叫她上来的意思，“白总，如果她愿意，就让她跟着我吧。” “她才十九岁。袁律师，拜托了。” 袁妙可点点头，“干脆，让她跟着我住。公司安排给我的房子，两室一厅，我一个人住，正好有个伴。” “这样更好，交给你我放心。” 袁妙可心有疑窦，“白总，她不能回家，又不想回学校读书，这我都能理解。可是，你怎么肯定，你三弟不会再跟她在一起了？” 白手道：“我三弟是个完美主义者。” 袁妙可哦了一声，“这是一个很好的理由。” “还有，我们家的男人，流传着一个不好的传统。” “什么传统？” “薄情。” “薄情？” “薄亲情，但不薄友情。虽薄情，但不寡义。” 袁妙可看着白手问，“白总也是这样的人吗？” 白手冷竣的点头，“应该也是。” 袁妙可道：“人间有三个大情，亲情，友情，爱情。薄亲情不薄友情，那爱情呢？” 白手道：“乡下人，不懂爱情是什么东西。” “白总，你在逃避。” “逃避也是一种生活方式，难道不是吗？难道不可以吗？” “好像有点道理。” “谢谢你的肯定。面对需要勇气，但勇气不是人人都有的。这个世界有强者，但更多的是弱者，弱者的尊严就是允许逃避。” “白总不是弱者。” “我三弟是弱者，而我虽不是弱者，但我也有选择当弱者的时候。” “白总，你的话很有哲理。” 这时，办公室里响起了邱佳慧的哭声。 袁妙可要推门，被白手拦住。 “让她哭完吧。” 真冷酷，袁妙可心道。 直到哭声渐稀，白手才推门而进。 袁妙可跟进，忙着去劝邱佳慧。 白手不说话，坐在沙上抽烟。 过了一会，袁妙可挽着邱佳慧过来，在长沙上坐下。 白手这才问道：“通完话了？” 邱佳慧轻嗯一声，“大哥，他，他不要我了。” “我知道，他就这么一个人。小邱，现在你把眼泪擦干，抬起头来听我说。” 邱佳慧照做。 “一，他这个人，就不能有挫折，一旦挫折，恐怕三五年都爬不起来。你想靠他，是靠不住的。别再想他，除非他来找你。” 邱佳慧微微点头。 “二，你还年轻，你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自己坚强起来。记住，人可以依靠别人，但归根到底，主要还是靠自己。” “大哥，我记住了。” “三，从现在开始，你就在我这里上班。这位是袁律师，我把你交给她。你的工作和生活，都由她来安排。为了方便，你给自己起个新名字。同时我建议，你暂时不要联系任何熟人，等稳定以后再说。” “大哥，谢谢你。”邱佳慧又点了点头。 白手看向袁妙可。 袁妙可起身，“小邱，跟我来吧。” 邱佳慧跟着袁妙可走了。 白手望着天花板，自言自语道：“帐……该算了。” 两天后的晚上。 九点多钟，天下冷雨。 经过简单化妆的白手，步行来到火车站附近的一家小旅馆。 小旅馆二楼的一个房间里，住着一位名叫杨秋运的客人。 但是，登记这个房间的，却是一个化名，是白手派人预先订了这个房间。 不错，这个杨秋运就是白手的小学同学，靠做豆腐卖豆腐致富的杨秋运。 杨秋运曾在省城和上海展，但他女朋友是省城人，作为结婚的一个前提，杨秋运一年前离开上海，回到了省城那边展。 现在的杨秋运，多了三分成熟两分沉稳，与越来越混不吝的童六子刚好相反。 朋友见面，说事要紧，省略了本该有的寒暄。 “手哥，这是他们的名字，单位住址、家庭住址和联系方式。副校长的，副校长他儿子的，保卫处副处长的，保卫处科长的，同舍六个同学的……对了，还有那四个社会人的。” 白手接过杨秋运递来的两张纸，折叠之后，默默的放进上衣兜里。 “手哥，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以我看，包括来回路上的时间，你至少需要三天。你还得做好准备，证明这三天时间，你没有离开过上海。还有，他们可能早有防范，你不能赤手空拳。” “杨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 “我还是要说。手哥，我不怀疑你的能力。但我还是要提醒你，千万千万小心，三思三思再行。” 白手点点头，咬牙切齿道：“辱我兄弟，甚过辱我。” 杨秋运默然。 白手拿出火车票递给杨秋运，“你没来过上海，也没与我联系过。二十二分钟后开车，我不留你了。” 杨秋运不再说什么，拍拍白手的肩膀，起身走了。 白手晚几秒钟出门，跟着杨秋运。 二十多分钟后，白手站在火车站检票口附近，看着杨秋运检票、进站、上车，火车起动缓行。 白手这才出站，步行回腾飞大厦。 这一次，白手决定单独行动。 有董培元和汤云平帮忙，事半功倍，至少有了掩护，安全系数更高。 可万一失手，就会连累董培元和汤云平。 白手开始做准备工作。 这次不能开自己的车，包括公司的车。 白手买了一辆二手的日产摩托车。 把车送到修理店，进行全面的检修。 修好后，白手开到街上，反复的试了试，确定没有毛病。 可是，智者千虑，也有一失。 摩托车停在腾飞大厦的地下停车场，又被有心人6水龙盯上了。 6水龙故伎重演，把这情况告诉了汤云平。 这天黄昏，下班以后，白手正要出。 可还没出办公室，就被董培元和汤云平堵住了门。 “小白，不拿我俩当兄弟？”董培元气道。 汤云平更厉害，“小白你说，你要不认我俩是兄弟，我俩就从你这十七楼跳下去。” “老董，老汤，这次很危险，我不想连累你们。” 这时，有人敲门。 是总经理老李，一脸的紧张。 “小白，分局的警察和浙省的警察找你。” 第0762章 浙省警察 突然上门 白手与董培元和汤云平三人面面相觑。 三人心想，浙省还没去，怎么浙省的警察就找上门来了呢？ 但三人马上想到，应该是邱佳慧的被救，邱家人报警，才把浙省的警察引来。 可问题又来了，邱佳慧被救，难道不是先惊动河南省的警察吗？ 老李道：“我不知道什么情况，所以让他们在十六楼的接待室等着。噢对了，区分局来的是刘局长和李副局长。” 白手定定神，点点头，“老李，你送老董和老汤下去，我去见警察叔叔。” 十六楼，会客室。 简直是满屋警察，除了区分局的六个着装警察，还有五个身着便衣。 刘局长介绍道：“白总，这位是浙省杭城公安局的王大队长，这位是浙省杭城西湖区分局的方副局长，这三位是他们的同事。” “你好……”白手一一招呼，握手并做自我介绍。 “白总，请你坐下说话。”李副局长道。 白手坐下，“刘局，李局，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刘局长指了指王大队长和方副局长，“是他们找你有事，我们只是配合。” 白手点点头，“我愿意配合，只要是我知道的，我知无不言。” “谢谢。”王大队长冲着方副局长道：“开始吧。” 方副局长负责询问，另外的三个便衣，有两个在做笔录。 “白总，请说出你的姓名、年龄、籍贯，现在的住址、职业、职务。” “我叫白手，白色的白，手掌的手，没有其他名字。我今年二十五岁，籍贯是浙省天州市温林县陈童乡白村。现在陈童乡白村已经划入白村工业区，我母亲住在温桥镇中街的后街。我本人拥有上海户口，住铁路小区一号楼五零一号房。我的职业是民营企业老板，即上海市腾飞集团公司董事长。” “请说出你的家庭成员。” “我父亲白振兴，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在这个世上。因为他十五年前就离家出走，我已经过十年没有他的消息了。我母亲郭彩娥，天生残疾，很早就卧病在床，没有劳动能力，只有部分生活自理能力。” “请继续，白总。” “我是家中长子，下面还有两个弟两个妹妹。二弟白当，二十三岁，现在在家自己创业。三弟白面，二十一岁，省城大学数学系三年级学生，现休学在家。大妹白米，十九岁，高中缀学后，在我家皮箱厂帮忙管理。小妹白雪，十七岁，是温林县第一中学高二学生。” “白总，请说说你的亲戚和叔伯。” “我父亲从小就被送人了，既不讨亲爷爷那边喜欢，也不讨干爷爷这边喜欢。所以，从我懂事起到现在，与叔伯们就老死不相往来，形同路人。亲戚里，只有二舅二舅妈关系好，其他的都不往来。我二舅二舅妈，现在在老家帮我管理皮箱厂。” “你经常回家吗？最近一次回家是什么时候？” “我工作忙，很少回家。最近一次回家，还是三年前的春节，也就是一九八七年的年初。” “那你跟家里联系吗？” “当然联系，经常联系。现在经济条件好了，家里装了电话，我和我母亲经常通电话。还有皮箱厂，我和我二舅经常联系，一个月没有十次，也起码有五次。” “白总，知道你三弟白面在学校出事了吗？” “知道。” “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想想……是去年腊月，我派公司办公室主任6水龙，回家采购海货。6水龙不知道具体生了什么事，只告诉我，说我三弟在学校与人打架，把人家打伤了，自己也伤了。还说，我三弟已从学校回家，在县医院治伤，应该没什么大碍。” 方副局长盯着白手问道：“你家里人没有告诉你？你三弟没有告诉你。” 白手摇了摇头，“没有。” “不应该吧，这怎么可能呢？” 白手不慌不忙道：“这不奇怪，应该是他们有意瞒着我。因为我和我三弟，其实也包括我二弟，我们兄弟关系不好，长大后就没了来往。” “真没有来往了？” 白手苦笑了两声，“说起来，真的没人相信。我可以说，我们白家是我撑起来的。我三弟能上大学，衣食无忧，全靠我挣的钱。但就是这样，我三弟考上大学后，拒绝我送他去学校，也拒绝我去学校看他。从他进入大学后，我们既没见过一次面，也没通过一次电话，没写过一封信。” 方副局长点点头，顿了顿，继续问道：“白总，请你再确认一下，从你知道你三弟出事以后，你们真的没有联系过吗？” 白手沉吟了一下，“方副局长，间接联系算联系吗？” “也算。白总，你说。” “两次，我和我三弟有过两次间接的联系过。” “先说第一次。” “第一次，是6水龙告诉我三弟出事后不久，就是去年腊月二十一那天。我三弟与6水龙电话联系，说要我去河南省，把他的在家养伤的女朋友接出来。他的女朋友叫邱佳慧，读大学一年级，也在斗殴中受伤。” “你答应他了？” “当然，我三弟很少求我，他求我，我高兴，刀山火海也要去办。” “于是你去了河南？” “我去了，和我的朋友汤云平一起，我们去了河南省洛邑县。我还有一个朋友叫董培元，也是上海建筑界的同行，恰好他家就在洛邑县，正在家准备过年。我在董培元和汤云平的帮助下，顺利的把邱佳慧接来上海，送进医院治疗。” “这么说，邱佳慧现在在你这里？” “是的，在我这里，我把她安排在一个女下属的家里。她恢复得很好，现在很正常。” 问到这里，方副局长和王大队长交头接耳，还与刘局长和李副局长小声商量着什么。 过了一会，方副局长道：“白总，我们要见见6水龙，以及邱佳慧、董培元和汤云平。” 白手道：“6水龙应该在上班，要见邱佳慧，请找我公司的袁妙可律师。董培元和汤云平，我可以提供他们的联系方式。” 王大队长挥了挥手，警察叔叔们纷纷起身。 第0763章 被调查状态 片刻之间，接待室只剩下三个警察，上海这边的刘局长，浙省那边的王大队长，以及一位做记录的便衣。 白手心呼侥幸，亏得自己料事在先，对6水龙和邱佳慧，还有董培元和汤云平，他早就做了一番交待。 “王大队，你继续。”刘局长道。 王大队长四十岁左右，面相温和，不像那个方副局长，总绷着个脸。 白手见得多了，心里波澜不惊。 王大队长先笑了笑。 “白总，河南之行，算得上是一次历险吧？” 白手也笑了，“既然王大队知道了，那我就不多说了。那确实是一次历险，如果王大队因此要抓我，我束手就擒，绝无二话。” 王大队长摆了摆手，“因为那件事，那该河南警察抓你。邱佳慧家没有报警，所以，暂时没人因此来抓你。我们只是去找邱佳慧了解情况，现她已不在家。通过侧面了解，我们才知道邱佳慧被你所救。从实际情况看，你做的是对的。” “王大队，谢谢你。” “那么，我们继续例行公事？” “王大队，你请。” 王大队长道：“你刚说过，你与你三弟的第一次间接联系。现在，我想听听你的第二次间接联系。” “就在前几天。邱佳慧要求与我三弟通电话，我先通知我二舅。我与我二舅接通电话后，让他们二人通了电话。” “可以说说他们说了什么吗？” “对不起，我这人不喜欢瞎打听，我既没有旁听，事后也没有问。” 点了点头，王大队长突然问道：“白总常出远门吗？” “什么叫远门？”白手反问道。 “你常住上海，离开上海就叫出远门。” “我这一年只出过两次远门。一次是去年七月，去武汉参加为期五天的全国建筑工程技术交流会。还有一次，就是去河南找邱佳慧。” “你确认最近没有出过远门？” “我确认。” 顿了顿，王大队长道：“白总，请说一下，刚刚过去的三天，你的活动情况。” “刚过去的三天，白天我都在公司上班。大大前天晚上，在长风茶楼跟几个朋友一起喝茶，晚上十一点回的家。前天晚上，因为公司有不少员工加班，我也在公司待着，离开时已到零点。昨天晚上，员工刘端阳分到新房，请我到他家吃饭喝酒，我在他家待到十点半才回的家。” 这时，刘局长插话，“哦，老刘分到新房了？” 白手点点头，笑道：“我给他开了个小后门。本来是两室一厅，我给他三室一厅。多出的面积，算是我公司给员工的福利。” “这很合情合理合法么。” 刘局长笑笑，向王大队长介绍了刘端阳的身份，原来是车站派出所所长，现在是腾飞集团公司的保安顾问。 王大队长道：“白总，请你想一想，大大前天晚上，你与哪些朋友一起喝茶。大前天晚上，有哪些员工看到你在公司加班。” “这个……一定要说吗？” “是的。” 想了想，白手按照王大队长的要求，说出了一串名字，多达十几个。 王大队长不再提问。 做记录的便衣，把记录递给白手看，并让他看后签字。 白手犹豫了一下，“刘局，王大队，你们能不能告诉我，到底生了什么事？” 刘局长和王大队长交换了一下眼神，但都没有开口。 白手看了看记录，再签上名字，然后把记录递还给便衣。 王大队长道：“白总，杭城生了一起特大刑事案件，牵涉到你三弟及他的女朋友邱佳慧。因为你三弟，因为你帮过邱佳慧，所以你也是我们的侦查对象。” 白手默默的点了点头。 “白总，有一点我要提醒你。在我们另行通知你以前，希望你不要外出，准备随时接受我们的调查询问。” 白手表态，“王大队，我一定配合你们的调查。” 三位警察起身。 白手也起身，把三位警察送到电梯边。 杭城那边生了什么？ 白手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想了老半天，也找不到头绪。 但不管怎样，自己的杭城之行肯定是要取消了。 现在得遵守古人的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那个准备带到杭城去的旅行包，里面装的都是“干活”的必需品，白手迅销毁。 白手不怕被查。 整整两天，白手都处在被调查状态。 但确实没有出远门，杭城那边的事，至少不是白手本人干的。 出现在腾飞大厦的警察终于消失了。 但是，白手知道，事还没完。 这天上午，王大队长和方副局长，在区分局李副局长的陪同下，又出现在腾飞大厦，来到董事长办公室。 李副局长今天也穿着便衣。 白手没给出好脸色。 这两天，白手出事，腾飞集团出事，已传遍大半个上海滩。 说白手杀了人，这条小道消息几乎已成有鼻子有眼的故事。 腾飞集团公司的形象大受打击。 李副局长开口便是道歉。 “白总，对不起。市局领导批评我们了，我们有点大张旗鼓，方式方法有点不妥。白总，我代表区分局向你道歉。” 白手问道：“李局，我可以骂人吗？” 李副局长愣了一下。 白手解释，“我们包工头出身的，都没文化没修养，生气时喜欢骂人。” “噢，你骂吧。”李副局长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他娘的。”白手恶狠狠的骂了一句。 王大队长也笑了，“白总，好像骂一声不够，因为我们也影响了你。” “他娘的。”白手不客气的又骂了一句。 李副局长问，“白总，影响很大吗？” “唉。”白手苦笑道：“我现在都不好意思出门了。” “有这么严重吗？”李副局长不相信。 “李局，我们生意人，不怕没本钱，不怕不赚钱。但面子这东西，我们最怕丢掉。现在传说我杀了人，我的同行们都躲得远远的。我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形象，几天之内就土崩瓦解了。” 王大队长道：“对不起，白总。” “算了。”白手无奈道。 王大队长笑笑，“但是，白总，我们可能还要麻烦你。” 第0764章 他们该死 王大队长对白手本人提出要求，不许他本人出远门，除非得到区公安分局的批准。 还有，王大队长希望白手动员三弟白面和邱佳慧，能前往杭城配合调查。 后一条，白手不答应，而且强烈反对。 王大队长看着白手道：“这么说来，你已经知道你三弟和邱佳慧在学校的遭遇了。” “是的。被你们调查，我很被动，我不能坐以待毙。我已经知道，根本不是互相斗殴。我三弟和邱佳慧被欺负了，还要被封口，对方太可恶了。” 王大队长点了点头，“不错，他们非常恶劣，他们把刑事案件变成了斗殴事件。” “他们该死。” 方副局长开口了，“你认为他们该死？” 迎着方副局长凌厉的目光，白手犀利反问，“你不认为他们该死？” “我在问你，白总。”方副局长冷冷道。 “他们该死。”白手再说一遍。 王大队长道：“他们死了。” 白手怔了，“他们死了？” “他们死了。”王大队长道：“副校长父子，保卫处两人，四个社会上的小混混，还有一个宿舍的四个同学，一共十二人。” “十二个？”白手以为自己听错了。 王大队长继续道：“我曾问你那三个晚上在干什么，凶杀就生在中间那个晚上。五个凶杀现场，十二个死者，就一个晚上。确切的讲，只有十个小时。” 白手愣了，谁？谁啊？ “而且匪夷所思的是，根据我们对五个凶杀现场的勘查，杀人凶手只有一个人，同一个人。” 白手傻了，谁？谁啊？ 李副局长拍了拍白手的肩膀，“白总，你怎么了？” 白手自言自语，“谁？谁啊？” 李副局长擂了白手一拳，“哎，你想什么哪？” 白手这才清醒过来，“对不起，对不起。” 王大队长问，“白总，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或想起了什么人？” “没有。”白手摇了摇头，“作为受害者的家属，我在想这个英雄是谁，有机会我一定要谢谢他。” 李副局长哭笑不得。 王大队长道：“白总，我希望你再考虑一下我们的建议。” “什么建议？” “就是帮我们动员你三弟和邱佳慧，让他们到杭城去，配合我们的侦破工作。” 白手的脸拉了下来，“王大队，请你想一想，我三弟和邱佳慧去杭城，一旦消息泄漏，会是一个什么后果？” 这下王大队长愣了。 十二个死者的家属，怒火正无处泄，他们很可能对白面和邱佳慧不利。 方副局长道：“我们初步推断，凶手或与你三弟有关，或与邱佳慧有关，他们应该配合调查。” 白手毫不客气，“这是无罪推定。按照这种推定，我也应该被带走。我三弟和邱佳慧的所有亲戚朋友，都应该被带走调查。” 王大队长摆了摆手，“白总，我保证他们的安全。” 白手立即摇头，“王大队，恕我直言，你的保证如同一句空话。安全了，你的保证做到了。出事了，你大不了受处分，不能拿你的命去换。王大队，你保证不了。” 李副局长指了指白手，“白总，请你说话注意点。” 王大队长笑了笑，并不生气。 方副局长生气了，“如果我们强行带走他们二人呢？” “可以。”白手淡淡的说道：“这是你们的权利。但是，我会记住你们。不出事，你好我好大家都好。但一旦出事，我会找你们算帐，而不会去找你们的单位讨说法。冤有头，债有主，我先记住你们两个了。”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方副局长拍案而起。 但王大队长马上出手，把方副局长摁回到沙上。 “白总，你能保证他们两个留在原地，并积极配合调查吗？”王大队长问道。 “不能保证。但他们是受害者，我会尽力保护他们的安全。” 王大队长思忖一下，起身道：“打扰了，白总，我们告辞。” 白手恭送。 过了一会，李副局长去而复返。 白手请李副局长坐下，“老李，有完没完啊？” “完？完得了吗？十二条人命啊。” 白手瞬间明白，“噢，他们还会派人监控我三弟和邱佳慧，包括我。” 李副局长笑了笑，“算你聪明，但我可没说啊。” “老李，说句实话，我怼得不过分吧？” “你啊，你这是帮了他俩。” 白手不解，“咦，这话怎么讲？” “先你是对的。把你三弟和邱佳慧弄到杭城去，一方面对破案没多大帮助。另一方面，确实会把他俩置于危险境地。其次，王大队和方副局都是明白人，你懂的，他俩也懂。你这一怼，他俩回去也就有了交待。” 原来如此，王大队长和方副局长是在演戏，够狡猾的。 “老李，杭城那边的凶杀案，能不能透露得仔细点？” 李副局长摇头，“我们只是配合，只知道大概。他们不会告诉我们细节，这是规矩。” 白手伸手在空中画了个圈，再指了指自己，“我是不是在怀疑的名单上？” “你说呢？”李副局长反问。 “肯定是，而且肯定被监控着。” 李副局长好像对白手的话很感兴趣，“说说，你怎么知道自己会被监控？” 白手正要头头是道，但看到李副局长的神态，马上警觉起来。 天下警察是一家。 好家伙，差点上当，李副局长这是在套我的话呢。 白手笑了。 李副局长也笑了。 “老李，你他娘的，你想把我往沟里带啊。” “哈哈……” 笑过之后，李副局长一本正经道：“十个小时，五个作案现场，一个凶手，十二个死者，不可思议，简直是不可思议。” 白手不接话，但还是点了点头。 李副局长思忖起来。 “小白，借一张杭城地图，我看看五个现场之间的距离。” 白手心里一动，正要开口，但脑筋急转弯，把要说出的话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老李，我没杭城地图，只有上海地图。” 李副局长有点尴尬。 “老李，你真行，拿地图诓我，老李，你这是给我挖坑啊。” 第0765章 谁是凶手 一个上海人，又不常出门，如果随手就拿出浙省杭城地图，无异于不打自招，至少也证明与杭城有某种关联。 白手没上当。 之所以没上当，除了反应快，警惕性高，是因为白手把杭城地图给销毁了。 李副局长也很有意思，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一张折叠的地图，打开来一看，赫然就是杭城市区图。 这也是不打自招。 白手和李副局长互相看着对方，大笑不已。 “看看，看看。”李副局长指着地图道。 “呵呵，我不看，我怕上你当。” 李副局长认真道：“挖坑挖沟到此结束，现在正式以朋友的身份，私下讨论这个案子。” 白手还是有点不信，“老李，我怕你，怕你把我卖了，我还傻呵呵的帮你数钱。” “真的，小白。” “好吧，再信你一回。” 李副局长伸手，“请拿支铅笔过来。” 白手拿来一支铅笔，递到李副局长手里，站在旁边冷眼而看。 李副局长拿着铅笔，一边在地图上画着，一边说着。 “这是第一凶杀现场，案时间大约是晚上七点十分，这是第二凶杀现场……这是第五也是最后一个凶杀现场，案时间大约是第二天凌晨五点。他的作案线路，长达五十五公里。现在已经明确，他没有使用汽车，也没有使用摩托车。他要么步行，要么骑自行车，骑自行车的可能性最大。” 白手只听不说。 “骑着自行车转场作案，五十五公里，至少需要两个小时。他在第一凶杀现场待了两个半小时，时间最长，因为他要从受害者中套出他想知道的信息。其他四个凶杀现场，分别待了一个小时、四十分钟、五十分钟和一个小时。还有两个小时他在干什么，目前还不清楚。” 白手忍不住插话，“也许他需要休息，吃饭或上厕所。” “他干得很从容，一点都不着急，心理素质强。他的杀人手法很熟练，不用任何武器，全是徒手杀人，一招致命。除了留下脚印，现场没有其他任何痕迹，反侦察能力很强，肯定是个训练有素的家伙。最主要的是，没有目击者，或至今还没找到目击者，连模拟画像都做不出来。” 这时，白手的警惕性又上来了。 他知道，李副局长分明是说给他听的。 “但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他还是或多或少暴露了自己。他留下了脚印，穿着一双四十四码的运动鞋，仅凭这一点，就能推断他的体型。年龄，二十五岁以上四十岁以下。身高，一米七五以上。体重，一百五十斤以上……” 白手听愣了。 李副局长也傻傻的看着白手。 “老李，你他娘的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我根据他们提供的细节，做出我的判断啊。” 白手苦笑道：“穿四十四码的鞋，年龄在二十五岁以上四十岁以下，身高一米七五以上，体重一百五十斤以上……老李，我全中哎。” 李副局长道：“你放宽心。有五十多个警察，花了三天时间调查你。现在的明确结论是，杭城的凶杀案，百分之一万不是你做的。你也许有作案动机，也有作案的冲动，但你没有作案的时间。我们画出了你那三天的活动规迹，包括你吃饭和上厕所的时间。你不可能作案，除非你能飞过去又能飞回来，或是在梦里做的案。” 白手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老李，你早说啊。” “但是，你仍然难脱嫌疑。” “嫌疑何在？” 李副局长道：“两个方面。一方面，你有可能买凶杀人。因为你有钱，你太有钱了。” “另一方面呢？” “你可能知道凶手是谁。” 白手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所以你们要继续监控我，还派出你这么一员大将。” 李副局长笑了笑，“案子的指向很明确。要么是你三弟的关系人干的，要么是邱佳慧的关系人干的，二者必居其一。” “查吧，查吧。老李，我祝你永远查不出来。” “哎，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让你去干，你会怎么干？” 白手哼了一声，“我不说，除非你他娘的听了以后烂在肚子里。” 李副局长撩开衣服，拍了拍腰间的手枪，“我誓，如果不烂在肚子里，我就被我自己的枪打死。” 这个誓得够毒的。 白手与李副局长，私下里也是朋友，其实李副局长不誓，白手也信。 “如果是我……先，我不杀人，我会把他们弄残，让他们生不如死。” “嗯，这符合你的一贯作风。” “其次，我会事前做足功课，所以正式作案时，我绝不对拖泥带水。他用十个小时，我五个小时就够，干完了扬长而去。” “这也是你的风格。” “另外，我会隐藏自己的武功和特长，我会用我不擅长的技能作案，我相信我能做到。然后，即使你们怀疑上我，也对不上号。” “还有吗？” “还有，我不会留下任何痕迹，不像这个人，给你们留下脚印，给你们留下这么重要的线索。” 李副局长道：“脚印不是人家故意留下的。是他在第三个凶杀现场留下的，其他四个凶杀的现场，他都擦掉了脚印。而在第三个凶杀现场，是邻居现不对，大叫救人，他匆忙逃跑，来不及把全部脚印擦掉。” 白手噢了一声，犹豫一下，问道：“老李，我能问个问题吗？” “你问，我知道我肯定告诉你。” 白手道：“据我所知，我三弟在宿舍被打，他女朋友被糟蹋时，我三弟的六个同舍同学都在。而且，这六个同学事后被迫作假证，是双方互殴，邱佳慧也没被糟蹋。凶手为什么只杀了其中四个，而放过另外两个，难道这两个当时正好不在？” 李副局长道：“这很简单，凶手事先做了功课。事实上，那两个同学拒绝作假证，并且做了实事求是的陈述。” “噢，这我就明白了。” 李副局长起身要走，“小白，对不起，接下来的这些天，我就是你的尾巴。” “呵呵……欢迎你吃我的屁。” 第0766章 白手的郁闷 果然，接下来的一段日子，白手出门时，身后总有人跟着。 白手很快习惯了，他反而想，这是免费的保镖，比雇钱的保镖更安全。 其实不用这么跟着，白手也知道对他的调查，一直在暗中悄悄的进行着。 所有的银行帐户，被调查人员查了两三遍，因为如果买凶杀人，需要支付一大笔钱。 对董培元和汤云平的调查也在继续。 董汤二人参与白手援救邱佳慧的行动，仨人沆瀣一气，休戚与共，臭味相投，有可能帮白手的忙。 董培元当过侦察兵，受过专业训练，他有那个能耐，他的朋友里应该也有那个能耐的人。 汤云平就是打打杀杀过来的人，以前劣迹斑斑，但也三教九流，认识不少社会人，有本事找到一个专业高手。 董培元和汤云平都很坦然，因为不是自己干的坏事，正应那句老话，白天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叫门。 但对白手来说，还是有些麻烦，韦立家和丁小洁家，他都没敢去，怕私生活被警察叔叔掌握。 终于，进入四月的时候，白手身后的尾巴没了。 有一次，白手与李副局长一起喝茶，李副局长含含糊糊的透露了一些与案子有关的信息。 案子查不下去了。 专案组认定是白手买凶杀人，但查来查去，没有任何的收获。 对白手的监控已经取消，杭城那边的专案组，也已暂时撤销，案子挂了起来。 邱佳慧改了名字，给袁妙可律师当助手，生活渐渐的稳定下来。 三弟白面也没回学校读书，留在家乡，在一个山区小学当了民办代课老师。 听说他很少回家，以小学为家，几乎不与亲戚朋友联系。 学校要给三弟颁肄业证书，也被他拒绝。 至于三弟与邱佳慧，天各一方，也仅仅只留在记忆里。 白手只能在暗中关心三弟。 三弟所在的小学，校舍破旧，还没通电，但有两百多名学生。 白手自己不出面，专门委托曾玉山回温林县一趟，给这座小学捐款十五万，用于通电和修缮校舍。 曾玉山的家，离这个小学仅两山之隔，由他出面，三弟不会联想到十五万是大哥出的。 这搞得曾玉山有点不好意思，结果他也捐了五万块，还帮这个小学通了有线电视和建了图书馆。 白手认为自己对三弟尽到了责任，三弟选择什么样的生活方式，他不会去干涉。 不过，二弟白当过得不怎么样，大妹过早的放弃自己的学业。如今三弟又是这样的情况，白手总觉得他这个大哥做得太失败。 最让白手郁闷的是，他和他的腾飞集团公司，因为杭城凶杀案，形象受到严重的损害。 而其中最明显的变化，是大家对他有点敬而远之，除了那几个好朋友。 身边的人，总经理老李最了解白手。 白手心事重重，老李一眼看穿。 老李打电话给市建筑协会会长常清扬，说了白手的情况。 这天晚饭后，常清扬打电话给白手，说他要到长风茶楼喝茶，让白手一定要去，除了作陪，还负责买单。 白手是在丁小洁家吃的晚饭。 铁路小区一号楼，白手住五层，丁小洁住三层，同在一个楼，来往很方便。 白手与丁小洁的宝贝女儿丫蛋玩了一会，快六点半时，才出门去长风茶楼。 与白手想的不差，常清扬不是一个人。 还有李玉宝、董培元、谢洪水和汤云平。 还有茶楼老板蒋长风，以及一段时间没有出现过的罗汉。 罗汉现在春风得意，作为金融学院的副院长，刚从党校学习回来。 八个人，快把一号包间挤满。 白手来得最晚，不等坐下，大家纷纷喊“罚酒”。 白手乐了，“我说，这是茶楼还是酒楼啊。” 汤云平道：“这是新规矩，来得最晚的人，罚红酒三瓶，存起来聚餐用。” 白手为自己叫屈，“谁定的规矩，为什么没人通知我呢。” 谢洪水指着罗汉说道：“罗院长定的规矩。” 罗汉笑道：“副院长，是副院长。” 白手笑道：“领导定的规矩，我执行就是了。” 常清扬招呼白手，“小白，坐下说话。” 还有一个空位，就在常清扬和罗汉之间，是专为白手留的。 白手脱了外套后坐下，分了一圈香烟。 蒋长风为白手斟茶，“小白，现在朋友在一起喝茶，讲究有个话题。” 白手哦了一声，“那今晚是什么话题？” 常清扬指指白手，“你。” “我？”白手笑了，“拿我当话题？老常，是要笑话我吗？” 常清扬道：“你小子最后有点背，心里不高兴，我们今晚给你会会诊，帮你排解排解。” 白手被点破心事，无奈的苦笑起来，“他娘的，背了个杀人嫌疑犯的恶名，我的腰直不起来喽。” 李玉宝道：“小白，这个局面得扭转过来。” “老李，你有啥招？”白手问道。 李玉宝摇摇头，“我屁招。但有人有招啊。老常，你说是不是？” 常清扬也在摇头，“我也没招，但人家上海人有招。” 董培元笑道：“还别说，这一屋子的人除了我，全他娘的都是上海人。” 大家一看都乐了。 常清扬、蒋长风、罗汉、李玉宝、汤云平和谢洪水都是上海人。 白手的户口早已迁入上海，当然也是上海人。 董培元申请上海户口，但还没有批下来，确实不能说自己是上海人。 汤云平道：“老常，你说错话了。人家上海人，难道你自己不是上海人吗？” 常清扬问道：“老汤，你是上海人吗？” “当然，我家往上倒四代就是上海人，我怎么能不是上海人呢？” “我呸，你以为你是谁啊。告诉你，你顶多算是半个上海人。” 汤云平气得直翻白眼，“老常，你喝茶喝醉了吧，怎么胡说八道了呢。” 董培元道：“我明白了，老常的意思是说，上海人是分三六九等的。” 常清扬点着头道：“不错，咱们在座的这八个人，只有三个半上海人。” 这话引起了白手的兴趣，“老常，这话怎么讲？” 第0767章 正宗上海人 常清扬指指白手，笑道：“你小子，除了户口是上海人，你根本就不是上海人。” “我承认，我还不是真正的上海人。”白手笑着点了点头。 常清扬再指了指自己，“我也不是上海人。我老婆是上海人，转业时我才分配到上海工作。到现在为止，我心里都还没成为上海人。我和小白，连上海人的边都还没沾上。” 白手道：“我没法跟你比。老常，你谦虚了，你毕竟已在上海生活了十余年。” 常清扬又指了指谢洪水，“老谢，你是郊区人，是农民出身。与市区的相比，是两个不同的生活环境。与我和小白比，你算得上是半个上海人。” 谢洪水笑道：“我暂时不反驳，等你说完了我再反驳。” 常清扬转向李玉宝，“老李，你是郊县县城人，后来因为工作调动，才转到市内。所以你也不是市区人，也只能算半个上海人。” 李玉宝道：“我承认，与我那几个土生土长的邻居比，我和他们总有点格格不入，他们也不大愿意跟我家来往。” 常清扬转向汤云平，“老汤，你爷爷是农民，你父亲是农民，你出生的时候，你家还是郊区。你成长的时候，你家顶多算城乡结合部。所以你满打满算，也只能是半个上海人。” 汤云平不同意，“老常，你有没有具体的标准啊。” 谢洪水笑道：“老汤，我认为老常说得有道理。当然，你比我强，你家已是市区，我家还是郊区。” 汤云平道：“我就是想听听，标准的上海人是什么样的。” 常清扬指指蒋长风和罗汉，“这两位，才是正宗的上海人。” 蒋长风和罗汉都笑了笑。 董培元道：“老常，你给老蒋和老罗点评点评。” “正宗的上海人，要有两条基本标准。一，父母都有完整的上海生活的履历。二，自己要土生土长至少到工作阶段。老罗就不用说了，他爷爷的爷爷就在上海打拚了。” 罗汉笑道：“惭愧，我爷爷的爷爷刚来上海的时候，是码头扛大包的。” “老蒋的父亲和母亲是老革命，父亲虽不是上海人，但母亲是土生土长的上海人。老蒋生在上海，长在上海，除了上山下乡那几年，一直工作在上海。所以，老蒋的所有指标，都能证明自己是正宗的上海人。” 蒋长风笑道：“但是，我邻居还笑我不是正宗的上海人呢。” 白手问道：“老常，你说什么所有指标？这是什么说法？” 常清扬道：“这是听我的邻居说的。他说一个正宗的上海人，至少要有一百个同学、一百个朋友、一百个邻居和一百个同事。小白，老汤、老李，老谢，你们几个扪心自问，你们达到了吗？” 大家都笑了。 说来说去，大家认同常清扬的说法，真正的上海人，只有蒋长风和罗汉二人。 常清扬冲着白手道：“我的意思呢，你的麻烦，只有老蒋和老罗才能帮你解决。” 白手点着头问，“老蒋，老罗，你们有什么高招？” 罗汉道：“小白，你的为人处事原则，是高调做事低调做人。我建议你暂且改一改，来个高调做人。” “怎么个高调做人。” “找一家报社，用报告文学的形式，宣传你自己和你的腾飞集团公司。” “什么叫报告文学？” “报告文学么，相当于新闻报道，它的基本特征是新闻性和文学性。就是用文学手段处理新闻题材的一种文体。它记录描写现实生活中确实存在的先进人物，反映多彩多姿的生活。主要特点是真实，艺术加工，形象性，抒情性。” 白手道：“那还不如新闻报道好么。” 罗汉道：“你没文化，不知道报告文学的好处。它能写成长篇，能连续几天甚至十天的刊登。新闻报道就登一次，还只有几百字，影响力太小。” “噢。”白手指指自己，笑道：“就是，就是把我的英雄事迹全写出来？” “对。”罗汉点了点头，“小白，题目我都帮你想好了。一个新上海人的拚搏奋斗，记上海市腾飞集团公司董事长白手。” 白手有点不自信，“我行吗？老罗，谁帮我写？你帮我写？写了谁帮我登上报纸？人家报纸愿意登吗？” 罗汉笑指蒋长风，“小白，只要你同意高调做人，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他了。” 白手笑道：“开饭店的能写报告文学？” 蒋长风也笑了，“我不会写。但我的邻居能写，他在市新报社工作，还是个业余作家。我敢说，他能写出一个既高大又全面的白手，让全市人民都知道你。” “要钱吗？” “废话，你说呢？” 白手想了想，又看了看在座的人，“我干不干？” “干。”大家异口同声。 “好。”白手拍着大腿道：“厚起脸皮豁出去了。老蒋，你选个时间，把你的邻居约出来，最好连报社的领导也请过来。” “行，包在我身上。” 这事就这么定了。 喝茶喝到深夜十一点多。 大家各回各家时，董培元和汤云平没开自己的车，便顺理成章的搭白手的车。 车先开到汤云平家附近。 汤云平没有马上下车，“小白，杭城的案子，到底是谁做的？” 白手摇了摇头，“我也至今都没弄明白。” 董培元感叹道：“咱们仨运气啊。那天，咱们要是出了，警察再找上门来，那咱们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汤云平大大咧咧道：“也没啥，无非是作案未遂。” 白手苦笑了一下，“老董，你想错了。那天要是提前出，然后被查，恰恰能证明杭城的案子与咱们没有任何牵连。” 是这个道理，董培元点了点头，“小白，我和老汤没事，现在只有你，还戴着杀人嫌疑犯的帽子。” “唉，这帽子戴上去了，摘下来不容易啊。” “小白，我心里也有一个问题。”董培元道。 “什么问题你说，大家不是外人，你爽快点。” “我是想问，你知不知道，杭城凶杀案的凶手是什么人？” 第0768章 舆论力量 重塑形象 白手知道，就连董培元和汤云平都在猜疑，是他在暗中买凶杀人，制造了杭城凶杀案。 白手百口莫辩。 当初三人结伴要去杭城，可以有正反两种解释。 一种解释，不知道有人抢先下手，所以才要去杭城为弟报仇。 另一种解释，正因为事先有了安排，为了掩护这个安排，所以才装出去杭城的样子。 “老董，老汤，我再说一遍，我没有买凶杀人，我也不知道凶手是谁。你俩是了解我的，我不杀人，我只伤人或废人。” 顿了顿，白手道：“为了大家都好，我建议，还是把这个事忘掉吧。” 董培元和汤云平都默默的点了点头。 白手自己也在努力忘掉杭城凶杀案，他现在要做的大事，就是通过舆论重塑个人和公司的形象。 只过了一天，蒋长风就通知白手，他的邻居和报社社长，答应与白手见面。 邻居叫周末端，名字有点怪，三十多岁，不修边幅，不擅言辞。 社长叫6明，五十多岁，一个秃顶老头。 新报其实叫新申报，是诞生不到三年的新报纸，隶属于某出版社，日量已达三十万份。 蒋长风作东。 喝酒喝茶，气氛良好。 蒋长风先介绍他和白手的关系，用一个词概括，铁哥们。 接着，白手真诚的表达了与新申报合作的意愿。 合作内容两项，一项是腾飞集团公司在报上打广告，一个版面，一个星期。 还有一项，是希望写一部长篇报告文学，在报上连载，至少连载十天。 6明满口答应。 周末端也答应，愿意当报告文学的撰稿人。 蒋长风及时开口，问登广告需要多少钱。 6明拿出价目表给白手看。 一个版面一个星期，收费是一天五千。 白手先问周未端，报告文学什么时候能够写好，并在报上登载。 周末端说，前期约需十天，从第十一天开始，他能做到一边撰写一边连载。 白手点点头，冲着6明说，广告就连续登报十天。但有一个要求，文字和照片要一天一换。 6明点头答应。 合同是现成的，6明随身带着。 白手也有准备，拿出空白支票簿，开了一张两万块的支票，作为广告费的预付金。 6明大喜，起身告辞，说是要回去连夜部署落实。 白手送二人到门口，顺手拿出两个信封，递给蒋长风。 蒋长风会意，追出去，把两个信封分递给二人。 二人推辞不成，收下信封，坐上出租车离开。 信封里装的是钱。 蒋长风陪着白手回到包间，“小白，信封里装了多少？” “各两千块。” “够了。”蒋长风道：“我已经跟周末端说好了，他帮你写报告文学，费用另算。我问他多少钱，他说三千。我说写十万字以上，白老板给一万。” “效果好的话，我愿意加倍。” “哎，够了，够了。对这些知识分子，你不能太慷慨。” “呵呵，为什么？”白手笑着问。 蒋长风也笑道：“因为知识分子只有情怀，那才叫知识分子。一旦让知识分子有钱了，那就不得了了。有情怀又有钱，肯定会飞上天，那咱们还怎么混？” “老蒋，好像，好像说得有些道理么。” “哈哈……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知识分子翘尾巴。” “呵呵……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知识分子变流氓。” 第二天。 6明和周末端带五个同事，早早的来到腾飞大厦。 两个人分工明确，6明带四个人，一边拍照，一边采访。 周末端和一个女同事，来到十七楼的董事长办公室，专门采访白手。 女同事是记员，专门负责记录采访内容。 周末端有备而来，他列了一个采访提纲，共有五十几个问题。 用了大半天的时间，白手回答了全部问题。 这些问题综合起来，就是白手的经历，和腾飞集团公司的的情况。 接下来，周末端又去采访公司其他高管。 再过一天，新申报上出现了关于腾飞集团公司的广告。 白手也特会来事，他与6明约好，报纸多印五千份，全由他出钱买下。 而且后续的报纸，只要有腾飞集团公司广告的，和有报导白手个人文章的，都要多印五千份，都由白手出钱买下。 五千份报纸，白手这样分配。 本公司员工，一人一份，除了自己看，凡家在上海的，要带回家。要求不仅给家人看，还要给邻居看。 一千个同行和五六百个供应商，以及其他相关单位，用邮寄的方式，每个都寄一份。 剩下的报纸分成三个部分，分别放在腾飞大厦、劝业旅社和市建筑协会，免费随拿随送。 整个四月，建筑行业的头号新闻，就是白手和腾飞集团公司上报纸，宣传的力度堪称狂轰滥炸。 特别是周末端写的报告文学，效果特好。 原定十万字，一天一万字，十天登完。 后来，周末端多写了五万字，在报上多登了五天。 白手知名度大增。 日行量三十万份的报纸，一份受众人数以五人计，就有一百五十万人知道白手和腾飞集团公司。 白手成了名人，名副其实的公众人物。 就这样，关于白手是杀人嫌疑犯的传说，在建筑业界已是烟消云散。 周末端也是名利双收。 后来，周末端还把关于白手的报告文学出版成书。 白手也是好人做到底，自己出钱买了一万本，七千本在上海分赠，三千本运回老家温林县分赠。 白手名声大噪。 不久，白手当选了区政协委员。 当然以后，白手心里的郁闷早已一扫而空。 白手擅长借题挥，看到舆论的力量如此强大，便突奇想，想私人出资办一份报纸。 一打听，私人办报，政策不允，白手只好暂时打消这个念头。 五一劳动节。 上午，白手难得清闲，准备去各项目工地转转。 刚出腾飞大厦，白手就看到一辆出租车驶来，在停车处停下。 车上下来两个男人。 高兰成和李滨，中原地产开公司海南分公司的经理和副经理。 老友来访，白手热情欢迎。 第0769章 海南来客 高兰成和李滨二人在白手的陪同下，参观了腾飞大厦，以及腾飞集团公司的各个部门。 在十七楼董事长办公室，白手亲手为二人泡茶。 李滨很是好奇，“小白，你这么大的公司，为什么不给自己安排一个秘书？” 白手坏坏的一笑，“我很纠结。安排男秘书吧，我心里别扭。安排女秘书吧，到现在都没有找到一个中意的。” 高兰成问，“你中意的女秘书应该是什么样的？” “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当得了秘书，干得了那个。” 高兰成和李滨都笑，“那个”是个梗，只有他俩与白手懂。 “我说，你俩从哪边来？北边的总公司，还是南边的海南岛？” 李滨说，“我们从海南岛来，是专门来找你的。” 白手笑了笑，“找我？是惦记我那些土地吧。” 高兰成点了点头，“明人不说暗话，小白，我们想买你的地。” 日盼夜盼，该来的终于来了，白手心道。 但白手不动声色。 “老高，老李，海南的土地行情，到底疯狂到了什么程度，你俩能不能跟我说说。” 李滨有些惊讶，“小白你不知道？” 白手说，“偶尔有朋友告诉我，但都是零零碎碎，很不全面。你俩不一样，你俩在那里扎了根，你们的体会应该更符合实际。” 的确，二人所在的中原地产开公司海南分公司，已经完完全全的本地化了。 分公司已经倾其所有，在海南的投资过了五个亿。 楼、馆、堂、所，分公司全面开花。 高兰成说，“小白，从你那时炒地到现在，地价已涨了八到十倍。比如你在海口买的土地，就是与我们那块相连的土地，你买时才每亩一千八百块，现在已疯涨到每亩一万九千两百多块。” 白手问，“为什么涨得这么疯？” 李滨说，“主要是港澳台进来的资金，才把海南的地价炒上去的。据有关部门提供的数据，这几年累计有两百亿以上的外资涌进海南岛。仅仅今年这几个月，就有五十几亿资金进来，又把地价炒高了百分之二十几。” 白手问，“到目前为止，估计有总共多少资金进入土地市场？总共有多少土地进入市场？其中又有多少土地完成开？有多少土地正在开？” 李滨拿出一个本子，翻开看了看，“外资两百二十多亿，国内约一百七十亿，总共三百九十亿多。而进入土地市场的土地，累计约有两百三十万亩。” 高兰成补充说，“在这其中，已开完成的不到十万亩，正在开的约十五万亩。也就是说，至少有两百万亩土地，仍然被广大炒地客们捏在手里。” 白手哦了一声，皱着眉头思忖起来。 过了一会，白手舒了口气。 “小白，你在想什么？”高兰成问。 “没什么，没什么。”白手笑了笑。 李滨微笑说，“小白，我们可是什么都跟你说了，你可不能隐瞒哦。” 白手说，“老高，老李，你们还有事没说。” “什么没说？”李滨怔了怔。 “你俩这次来找我，不是自己要买我的地，是别人要买我的地，你俩是来当中介的。不是中介，胜似中价” 高兰成和李滨面面相觑，吃惊异常。 高兰成咦了一声，“小白，你是怎么知道的？” 白手急忙解释，“哎，别往歪处想，你们是我朋友，我可没在你们身边安插卧底。” 这一点，高兰成和李滨都信。 李滨说，“可是。小白，你快告诉我们吧。” 白手走到大板台边，打开抽屉，找了找，拿出一份报纸。 “两位，这是上个月的海南报纸，上面有一篇对你俩的采访，以及对你们公司的宣传。” 高兰成接过报纸看了看，点头说，“不错，是我们吹牛的文章，我们花了点钱。” 白手微微一笑，“你们自己看看，我刚刚说的，是不是你们自己在报上吹的。” 高兰成和李滨一起看报。 报纸上，二人都说，将与香港某大公司合作，成立一家大型的合资公司，加大力度开房地产。 白手得意的问，“是不是？是不是？” 高兰成无奈的点了点头，“小白，你太厉害了。” 李滨也点着头说，“实话实说，我们成立了合资公司，手头有两亿资金，现在急需土地。” “买不到土地了？”白手追问。 二人告诉白手，土地跟股票一个德行，价格上涨的时候，谁也不会把土地卖掉。 这是经济规律，买涨不买跌，卖跌不卖涨。 “老高，老李，你们除了找我，还准备找谁？” 高兰成和李滨又都笑了。 李滨说，“来上海，我们必须找你，也只有找你。” 上海这帮在海南炒地的人，唯白手马是瞻。 据不完全统计，上海人在海南炒地，目前拥有约二十万亩土地，白手就占七千多亩。 而白手的好朋友们加起来，也有两万多亩。 白手是大户，这帮人都关注他，跟着他的节奏。 一番谈话，白手心里更加有数。 但不可能轻易答应二人。 晚上，白手请二人吃饭。 第二天，二人北上，去总公司汇报工作。 白手开车送二人上火车。 回到公司，白手召来老李和老顾，商量海南那边的事情。 白手做了详细的介绍。 老李和老顾认真聆听，因为白手在海南炒地，与公司没有直接关联，他俩平时没有关注，也不了解海南的土地行情。 “……情况就是这样。你俩帮我分析分析，我该不该出手，把海南的土地抛掉？” 老李和老顾都不轻易开口。 这几乎是白手的私事，与公司无关，二人不好说话。 “哎，我就想听听你俩的看法，也好启启我。” 老顾问，“小白，你有没有在海南长期展的计划？” 白手摇了摇头，“根本没有。海南那边，就是炒地，就是想赚点快钱。总之，我不会在海南搞开。” 老顾说，“那我建议，找个合适的时机，把海南那边的土地抛掉。” “老顾，你除了说出你的建议，你还得解释解释为什么。” 第0770章 再赴海南 老顾建议，白手看看某大报的一篇社论。 白手订有十几种报纸和二十多种杂志，有专人替他整理和保存。 办公室里有个文件柜，就专放最近一个月的报纸。 按老顾所说，白手找到报纸，递给老顾。 老顾把这篇五千多字的社论念了一遍。 对于自己认为的重点段落，老顾还多念一遍。 白手听完后问老李，“怎么样？” 老李一边思忖，一边说，“小白，这是国内第一大报，它的社论，其实就是政策的风向标，具有非常高的权威性。” “我知道。” “这篇社论的主题，就是批评国内的土地开乱象。看似说得泛泛，没有具体所指。但有三点，我看是非常明显的。” “哪三点？” “一，乱象暗指海南的土地行情。二，高层非常重视。三，可能会有大调整。” 白手点点头，“这是哪天的报纸？” 老顾看了看报纸的日期，“上月二十三号，还不到十天。” 白手又问，“你俩经验丰富，又在体制里待过。以你俩之见，大调整大概会在什么时候推出？” 老顾向老李做了个手势，微笑着说，“老师先讲。” “你少来。”老李笑了。 白手也笑了，“我也加入，咱们仨各在手上写一个日期。” 仨人在手掌上写了一个日期。 然后，仨人一齐摊开手掌。 仨人均是大笑。 七月一日。 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老李解释说，“政策的调整及其推出，很有时间讲究。咱们有几千年的文化传统，有些是很难改变的。七月一日，是下半年的开始。上半年推出，那是上半年的事。七月一日或七月一日以后推出，那就变成下半年的工作。” 老顾也有自己的体会和理解，“这篇文章表于四月下旬，意在吹风，表达的是高层的指示。一般情况下，有关部门要有动作，制定新政策，需要一个月的时间。然后再贯彻到省一级，省里制定具体的实施条例，也至少需要一个月。整个过程下来，最快也要到六月底了。所以，新政策的推出，应该不会早于七月一日。” 白手思忖了一下，“好，我将赴海南，就这么定了。” 说走就走，一旦做了决定，白手从不拖泥带水。 老李和老顾劝白手带一两个人去，白手不听。 因为白手不是孤身南下。 听说白手要去海南岛，曾玉山、胡祥瑞、董培元、谢洪水、许老黑、张孝南和方自立纷纷跟随。 因为这七个家伙，在海南都还有土地。 当初海南炒地，就是跟着白手赚了钱，现在岂能不跟。 白手没说土地怎么样，只说去散散心，守口如瓶。 但大家就是相信。 正好八个人，火车的卧铺四人一房，凑足俩房。 白手占了一个上铺，火车开动手，就盖上被子蒙头而睡。 谢洪水上蹿下跳，拉着董培元，把火车的各个车厢走了个遍。 胡祥瑞在看报纸，车上买的。 另一个房间，曾玉山、许老黑、张孝南和方自立在打扑克，谁输了谁请吃晚饭。 四人打完牌，许老黑和方自立输得多，乖乖的去餐车买菜。 至于酒，大家早有准备，纷纷贡献随身带来的白酒或红酒。 大家聚在白手这边开始喝酒。 董培元和谢洪水姗姗来迟。 张孝南问：“你俩干什么去了？” 谢洪水道：“探险去了。” 方自立问：“探什么险？火车上有什么险可探的？” 董培元笑道：“老谢在学小白。” 胡祥瑞道：“老谢，快坦白交代，否则不许喝酒。” 曾玉山道：“我支持老胡说的。” 谢洪水抢过一只鸡腿，“小白乘火车，能拿下漂亮的列车长，还把她变成自己的得力手下。嘿嘿，我也想认真学习，如法炮制。” 大家顿感兴趣。 白手盘腿坐在上铺，笑骂道：“狗日的老谢，等到了南方，我一定把你扔到琼州海峡里喂鲨鱼。” 曾玉山笑问，“老董，老谢，那收获如何呢？” 董培元大笑，“列车长倒是个女的，但不及格，入不了老谢的色眼。几个女乘务员，倒是有模有样。哈哈，但她们年龄太小，跟老谢的女儿差不了几岁，老谢又不好意思下手。” 胡祥瑞指指谢洪水，笑道：“就他还不好意思？老董，你逗我们呐。” 许老黑道：“小白，你给老谢下个结论。” 白手躺着啃鸡腿，一只脚翘得高高的。 “你们这些人啊，我太了解了。你们肚子里的坏水，我一清二楚。追女人，你们大多都不及格，分数都惨不忍睹。” 众人不服，纷纷抗议。 董培元道：“小白，你要不说个明白，我们齐心协力，把你扔到琼州海峡里喂鲨鱼。” “呵呵……我说，我说。但是，先把剩下的两个鸡腿给我。” 张孝南道：“我替你保管，你说了再给。” 白手道：“老谢么，外强中干，嘴上厉害而已。看见美女，心里猫挠似的，口水直流，就是不知道如何下手。追女人方面，老谢绝对是个门外汉。至于打分数，我看三十分都不到。” 曾玉山问谢洪水，“服不服？” 谢洪水嘿嘿笑道：“我服，我服。小白，说说老董，老董能打多少分？” 董培元道：“我洁身自好，跟那种事不沾边，分数肯定比老谢还低。” 谢洪水啐了董培元一口，“呸。狗日的老董，说你洁身自好，不如信老母猪会上树。” 白手笑道：“老董，我也呸你一口。” 董培元道：“小白，说话要有根据啊。” “老董呢，属于被动型。老董还不会主动去追女人，但是，要是有女人倒过来主动来追老董，老董应该不会拒绝。” 大家纷纷看着董培元。 董培元镇定自若，“污蔑。小白，你这是污蔑，我表示强烈的抗议。” “你自己说，还是我替你说？”白手坏笑着问。 “你说，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白手故弄玄虚，冲着张孝南伸手，“先把两个鸡腿给我。” “你个吃货。”张孝南把俩鸡腿扔给白手。 大家催白手快说。 “老董，你跟你小姨子有不正当的关系。” 第0771章 互揭老底 旅途愉快 白手一开口，马上心里就后悔了，他不该揭董培元的老底。 董培元目瞪口呆。 大家也是，不说话，死盯着董培元。 就董培元那傻样，简直就是不打自招。 白手忙道：“老董，对不起，对不起。” 说着，白手还拿手打自己的嘴巴。 董培元摆手，“小白，在这帮家伙面前，说了也没事。但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白手不想说。 “小白，你说了，我不生气。你不说，我会生气。” 曾玉山说，“大家注意，今天在这里说的事，要么忘掉，要么烂在肚子里。谁要是说出去，谁就不得好死。” 大家一致点头。 白手这才说道：“老董，还记得去年有一次，我去你公司的事吧。当时你在办公室，你小姨子也在你办公室，我是敲门而进的。我进去后，你坐在沙上，你小姨子离你两三米远，你们非常自然。” 董培元道：“是啊，非常自然还有问题？” “三个问题。一，你干坐着，手上什么都没拿，你小姨子干站着，手上也什么都没拿。这非常的不正常，你们在干什么？难道你们在谈工作？狗屁，你小姨子又没在你公司上班。” “二呢？” “你递烟给我时，我现你手上有点红颜料之类的痕迹。当时我没在意，后来我想，这不是一般的红颜料，我估计那是口红。你小姨子当时涂了口红，还把口红印在你脸上。听见我的敲门声，你慌忙之下拿手擦脸，脸上的口红印是擦掉了，但在你的手上留下了痕迹。” “三呢？” “你那个沙是泡沫皮包的，弹簧质量也不行，估计又用了好几年了。所以呢，人坐久了，它会凹进去，好久才能恢复。我进门后，看到你身边有个凹进去的印记，像一个女人的屁股坐过似的。呵呵，我后来想，我进门前，你小姨子一定就坐靠在你的身上。” 董培元又一次傻住。 大家突然爆笑。 “小白，你太可怕，你他娘的太可怕了。”董培元叹道。 白手笑道：“老董，我相信你是被动型的，所以在追女人方面，我只能给你打五十分，也不及格。” 谢洪水起哄，“老董，快快交代，交代你和你小姨子的故事。” 不等大家附和，白手抢先说道：“点到为止，点到为止。拜托诸位，给老董留点面子。谁要感兴趣，可以找老董单聊。” 曾玉山道：“小白说得对。下一个，下一个。小白，你说说老张吧。” 老张就是张孝南。 张孝南道：“我没什么好说，我是白纸一张。小白，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不对。”白手高深莫测的摇着头。 谢洪水咦了一声，“狗日的老张也有故事？” 白手笑道：“老张么，可用四个字形容，道貌岸然。” “小白，你别胡说啊。” “呵呵……老张，我敢说，你跟你公司的女办公室主任有名堂。” “说证据。小白，要没有证据，你得在长风饭店摆三桌赔罪。” 白手问道：“老张，上次在银行办事，我与你碰上，当时你带着你的女办公室主任，你还记得吗？” “记得。”张孝南点了点头。 “你的女办公室主任叫你什么？” “叫我什么……叫我老板啊。” “你确认？” “我确认。” “我呸。”白手坏笑道：“她对你直呼其名，叫你孝南，而且不只一次。老张，你自己说，什么身份的女人才能对你直呼其名？” 张孝南愣住了。 白手冲着谢洪水道：“老谢你说。” “长辈和老婆，以及有特殊关系的人，才能直呼其名。” 白手笑看着张孝南，“还想抵赖吗？” 张孝南嘿嘿的笑起来。 大家跟笑，都没想到张孝南也是这样的人。 白手笑道：“老张，你够厉害，但我只能给你打四十分。因为你太危险，万一被你老婆现，你家必定暴风骤雨。” 谢洪水又有话说，“哎，小白，老董都有五十分，老张为什么不如老董？” “呵呵，老董那是内部问题，就是老董的老婆现了，估计也没啥大事，因为家丑不外扬嘛。” 大家齐笑，都同意白手的说法。 董培元道：“小白，你别老拿我说事。说说老胡，老胡有没有干这种坏事。” 老胡就是胡祥瑞。 白手摇头道：“迄今为止，我还没现老胡干过这种坏事，我无法评价。” 胡祥瑞得意道：“良心话，小白，你说了句良心话啊。” 张孝南道：“老胡，你少来这一套。你家对门那个小卖部，那个小寡妇，我看你与她肯定有一腿。因为有一次，我去你家找你时，我亲眼看到，你从小卖部的后门急急忙忙的出来。” 胡祥瑞顿时红脸，说不出话来。 也是不打自招。 谢洪水逼问道：“老胡，有没有这回事？” 胡祥瑞不好意思的笑起来。 白手道：“老胡，你的得分六十，虽然刚刚及格，但还是美中不足啊。” 胡祥瑞脱口而出，“怎么个美中不足？” “呵呵，小心被小寡妇缠上。老胡，攻得下不算本事，攻下了还甩得掉，那才叫本事。” 大家又是齐笑。 董培元道：“该谁了？对对，老曾，说说老曾。” 老曾就是曾玉山。 白手道：“对老曾，我也不掌握情况，我也不好评价。” 曾玉山道：“小白，我这人，与你的姓一样，清清白白。” 有人哼了一声，表示对曾玉山的不屑。 是许老黑。 “老曾，你敢说你清清白白？”许老黑问道。 “老许，你什么意思？”曾玉山有点心虚了。 许老黑笑道：“老曾走的是野路子，是当初跟孙建国一起混时，跟着孙建国学的。” 谢洪水大感兴趣，“野路子？老许，你快说话来听听，老曾有什么野路子？” “打游击战，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我敢说，老曾是个老手。这种方式有好处有坏处，坏处就是需要花钱。” 谢洪水噢了一样，“原来是那种方式啊。” 曾玉山尴尬的笑着，权当承认。 白手道：“花钱么，没技术含量，我只能给二十分。” 这时，董培元坏笑道：“小白，该说说老许和老方了吧。” 第0772章 年轻就是资本 白手坏笑道：“老许老方，业内闻名，就不用我说了吧。” 大家瞅着许老黑和方自立，都是笑而不语。 并不尴尬。 许老黑那方面不行，早已不是秘密。有心杀敌，无力上阵，挺悲哀的。但已经习惯，许老黑也不再避讳。 “小白，诸位，我就是废人一个，就算零分吧。” 白手突然眼前一亮，拍着大腿道：“天哪，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呢，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呢。” 大家莫名其妙。 谢洪水问，“小白，你没喝醉吧？” 白手指着许老黑道：“老许，你有救了，你有救了。” 许老黑忙问，“我什么有救了？” 白手说了他童爷爷留下来的那几个配方，以及用这些个配方，把干姐夫肖国兴治好的事情。 许老黑苦笑，“小白，我就不信，你的偏方，能比上海大医院的医生还要厉害。” “老许，我是认真的。” 曾玉山道：“老许，死马当活马医嘛。” “好，小白，等回到上海，你拿给我试试。” 白手自信满满，“一定行的。所以，老许，我给你打二十分。” 大家也为许老黑打气。 董培元道：“老许，预祝你枯木逢春，雄风重振。” 许老黑的脸上，也有了久违的坏笑，拿起酒瓶连喝几大口。 说了许老黑，白手又转向方自立，“老方，我该给你打多少分呢？” 看着方自立，大家都坏笑起来。 在生活方面，方自立最出名，不仅有老婆，还有小二和小三。 方自立也挺有能耐的，上次老婆、小二和小三混战，他被打进了医院。 但不知他怎么搞的，现在老婆与小二和小三和平共处，好得跟姐妹似的。 所以，白手道：“大上海千余个包工头，我佩服的人不多。要说生活方面，我只佩服老方一个。老方，我给你打一百分。” 谢洪水道：“这个一百分，我谢洪水服气。” 方自立不好意思，“惭愧，惭愧。” 胡祥瑞忽道：“小白，你给你自己打多少分呢？” 白手急忙摇手，“剃头不剃自己头，郎中不治自已病，算命不算自己命。” 董培元笑骂道：“狗日的，你少在我们面前装蒜。” 张孝南道：“老董，把他揪下来，咱一起扁他。” “我说，我说……” 众怒难犯，白手急忙讨饶。 “我啊，我给我自己打一百二十分。” 众人不服。 张孝南骂道：“他娘的，一百分制，你凭啥给自己加二十分。” 方自立也道：“我也不服。小白，你说你跟我一样，也是一百分，我一万个服。但你说自己一百二十分，你就过分了啊。” 曾玉山也表示不服，“小白，你这家伙，专搭良家妇女，没有一个排，也有一个班。但这一百二十分，高了，有点高了。” 胡祥瑞道：“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小白，你确实值一百分。这多出的二十分，你得给出个理由，我们无法反驳的理由。” 白手呵呵一笑，“老许，你五十多岁了。老曾，你也五十岁了吧。老张，老胡，你俩正向五十岁靠近。老方，你四十多岁了。老董，老谢，你俩也已满四十岁了。你们是什么？你们是下午两三点钟和四五点钟的太阳。” 顿了顿，白手又道：“你们完了，你们快完了，你们即将要完了。而我呢，我是上午八、九点钟的太阳，我朝气蓬勃，我蒸蒸日上。诸位，年轻就是资本，年轻不怕犯错，这就是我的优势。你们说说，我这一百二十分里的二十分，我加得不算多吧？” 大家哑口无言。 差着一辈的年纪，白手确实值得骄傲，年轻可以失败，岁月无情也有情。 这酒喝得，八个人醉倒了七个。 白手不醉，骂骂咧咧的，他得照顾七个老家伙。 一天以后，一行八人抵达广州。 当晚下榻于铁路宾馆。 南方的变化比北方的快，以前的铁路招待所，现在改叫铁路宾馆了。 买船票也很方便，以前要到码头去买，现在宾馆有售票服务，可以直接买票。 第二天上午上船，下午三点半，班船穿越琼州海峡，顺利靠上海南岛的海口码头。 老板们兴奋起来，海南岛，贮藏着他们财富的地方。 船刚靠岸，白手就提着旅行包，撇下同伴，跳上岸快跑几步，再跳上了一辆夏利轿车。 夏利轿车一溜烟的跑了。 七个老板破口大骂。 夏利轿车的主人，正是白手的红颜知己肖亚文。 “小白，想你啊。” 肖亚文还是那样的爽朗和直接。 “美女，你说这话，有三个对不起。”白手笑道。 “哪三个对不起？” “一，对不起你的身份。” 肖亚文现在是省建设厅规划处副处长，没有正处长，她就是处长，级别也是正处级。 “咯咯，我是体制人，但我也是女人嘛。” “二，对不起你老公胡来坤。当然，我也对不起胡来坤大哥。” 肖亚文问道：“你知道他现在在三亚市工作吗？” 白手点点头，“知道。我就不明白，他好端端的，跑三亚去干什么。这么一来，你们两口子不是两地分居了么。” “他是孝子。他父母都是三亚人，都调回到三亚工作，希望儿子也调回去。恰好，那边有个合适的位置，于是他就调到三亚去了。” “这个老胡，毕竟海口是海南省的省位所在，他是怎么想的？” “别说他了。说说三，三是什么对不起？” “三，对不起你的好朋友陈岚。” 肖亚文手把方向盘，扭头冲着白手抛了个媚眼，咯咯笑道：“我只是借用一下，不是据为己有，陈岚就是知道，也不会有意见的。” 白手笑骂道：“臭娘们。” “再说了，你与陈岚，可以说已经没了关系，她就是知道了，她也没资格生气。” 这倒也是，白手问道：“亚文姐，你与陈岚经常联系吗？” “偶尔有。以前是写信，现在是电话。她现在当老师，一个人生活，很平静很安宁。” 白手点着头不再开口。 夏利轿车进入一个全新的小区。 “小白，你的家到了。” 第0773章 白手的抛物线理论 白手在海南有房子，而且是海口市和三亚市各有一套商品房。 三亚那边，是让黎姿扬帮着买的，只有黎姿扬和韦立姐俩知道。 海口这边的房子，更是只有肖亚文一个人知道。 买海南的房子，对白手来说，不是投资，不为居住，纯粹是钱多了随意所至。 海口这套房子，白手也不出租，就交给肖亚文管理。 所以，肖亚文熟门熟路。 白手进门一看，还行，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三室一厅，一百二十八平方米，家电家俱齐全。 “怎么样？”肖亚文挽着白手的胳膊，参观了各个房间后问道。 “都是你亲手干的？” “当然，我两个星期来一次。” “不错。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没有男人来过吧？” “咯咯……我敢吗？” 白手也笑了，“不知道。” 肖亚文道：“我现在是个有名的工作狂。至于对男人么，除了你，其他人我都不感兴趣。” 白手笑了笑，“提醒一下，不要拍我的马屁。” “该拍的马屁必须拍。小白，真的。一方面，你给我留下的记忆刻骨铭心，我已很难对其他男人有兴趣。另一方面，你我还有利益关联。总之，你我是双重关系。” 所谓的利益关系，是白手在海南的七千多亩土地，其中的八十七亩是肖亚文的。 当时买的时候，只有每亩两千三百块，现在已涨到一万八千三百块。 这个利益关联，把白手和肖亚文紧密的连在一起。 白手拍拍肖亚文的臀部，“亚文姐，你的这个回答我很满意。” 肖亚文把自己挂在白手身上，“为了迎接你的到来，我辛苦了一天，你是不是要奖励我呢？” 白手指了指厨房门口的一篮子菜，“先去烧菜，我饿了。” “我申请先给我奖励。” “唉，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必须奖励，还是重奖。 晚饭也真是晚，吃到晚上八点才吃好。 坐在阳台上，躺在藤椅上，一边喝茶，一边欣赏海口夜景，实在是难得的享受。 “小白，你真的打算抛售全部的土地？”肖亚文一边为白手点烟，一边问道。 “是的。”白手点着头道：“海南的土地行情，到了撑爆的状态，这是一个方面。另一方面，地价越炒越高，不利于开，上面势必进行调整。亚文姐，你是体制内人，应该比我更了解情况。” 肖亚文也点了点头，“议论很多，我们不少人也都有与你同样的判断。大家都说，需要来一场暴风雨，才能冷却海南的土地行情。” “所以，我想在暴风雨到来之前全身而退。” “可惜，土地价格还在上涨呢。” 白手斜了肖亚文一眼，“你什么想法？” “我不懂。但我的不少同事预测，现在到今年年底，土地价格还能上涨百分之十以上。到了明年，土地价格才会逐渐稳定。所以，现在抛售土地，明摆着就是损失。” 白手伸手，在空中画了一条向上凸起的抛物线，“亚文姐，这是什么线？” “抛物线啊。” “土地的行情，就像这条抛物线，一边是涨势，一边是跌势。而抛物线的顶点，就是价格的最高点。” “嗯，很形象。” 白手道：“根据我对经济学的认识，和对海南土地行情的分析，整个涨跌过程，必定与这条抛物线相似。也就是说，疯涨之后，必定是一波狂泻疯跌。” “我同意你的判断，这符合物极必反的道理。” “这条抛物线是随机的，是变化的。现在的土地价格，处于抛物线的左边，还在往上走。无论从理论上分析，还是以实际判断，价格已越来越接近顶点，也就是价格的最高点。” “嗯，你继续说。” “那么我请问，你知道离顶点还有多远？还有多少时间？你肯定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谁都不知道，只有鬼才知道。于是，你有两个选择。一是继续向上，直到顶点。二是现在结束，说声拜拜不玩了。亚文姐，你选一还是选二？” 肖亚文想了想，“我不知道。我们女人有个毛病，患得患失，很难做这种选择。” “好，我再说得明白一点。现在抛售土地，也许每亩会少赚几百块甚至上千块。等到顶点后再抛，会有两个坏处。一是每亩损失一二百块，二是砸在手里卖不出去。” 肖亚文毫不犹豫道：“我选择前者。” 白手笑了，“选对了。” 但肖亚文马上又轻叹了一声。 “叹什么，美女？” 肖亚文道：“卖掉土地，你以后就更不来海南了，你我见面的机会就更少了。” “呵呵，你打算怎么办？” “小白，我想听听你的建议。” “这个……怎么说呢？” “你说嘛。” 白手问道：“亚文姐，你有没有离开体制，自己下海创业的打算？” “没有。我想，我比较适合上班，不适合做生意。所以，除非出现重大变故，我不会离开体制。” “这样好。”白手道：“我要劝你，既然你打定主意待在体制里，像这种借我之手赚钱的事，以后绝对不能再做了。权和钱，二者不可兼得，你只能选一个。你要是想权钱兼得，将来非翻船不可。” 肖亚文嗯了一声，“我现在正有这个烦恼，正不知道如何是好。” “什么烦恼？” “我的钱，我的钱分两个部分。一部分是以前招商引资的奖金和提成，这是公开的合法的，大约三四十万。还有一部分，就是通过你买地赚的，这部分连我家老胡都不知道。如果把地卖掉，这钱怎么处理？我该放在哪里？” 白手乐了，“不会吧，连你家老胡都不知道？” 这娘们，对自家老公都留一手，也太厉害了。 “我不告诉他，是怕他被吓坏。咯咯……当然，也是为了将来各奔东西时，我能有充分的经济自由。” “那你拿钱去搞其他投资。比方说买国库券，或买点股票什么的，这都比较隐蔽。” “可我另有想法。” “什么想法？” “我想，我想让你替我保管这笔钱。” 第0774章 土地行情中心 女人的想法，总是这么一惊一乍，让男人难以跟上。 肖亚文说把钱交给白手保管，白手做梦也想不到。 “亚文姐，你可要想好了。小心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 “咯咯，你是狗吗？” “我不是狗，我是狼。” 肖亚文这时却非常冷静，“小白，我朋友不多，可以这么说，你是我最信任的朋友。我仔细的想过，把钱放在你那里是最安全的。” 白手只能答应，肖亚文执意这么决定，他不能拒绝。 “亚文姐，现在海南有多少合资公司？经济实力较强的有多少家？有购地意向的又有多少家？” 肖亚文早有准备，白手通知她要来海南后，她就猜到了白手的意图。 肖亚文拉着白手回到客厅，拿来几份资料给白手看。 白手认真的看了一遍。 “亚文姐，那个海口招待所的顶楼，还是土地行情的交换场所吗？” 肖亚文笑道：“早就不是了。原来的招待所已经拆除，在原址上建了海口宾馆。宾馆有十二层，其中的顶层，专门用来当作土地行情交换中心，还有专人管理。” “宾馆里还能设公司办公室吗？” “可以。但宾馆旁边另建了一座商务楼，也有十二层，专门供企业和公司租用。” 白手思考了一下。 “亚文姐，你能不能帮我吹吹风，就说我有出售土地的意向？” 肖亚文笑了，“让我一传十，十传百？” “对。”白手点了点头。 “好，我帮你办。我保证用不了一天，就把你的意向传遍海南整个地产界。” “注意，要以小道消息的形式，要有真有假，要保持一点神秘的色彩。” “放心，这些我会。” 新的一天。 肖亚文早早的上班去了。 她给白手留了早餐，一个大哥大，一张纸条，一把车钥匙。 肖亚文告诉白手，楼下停着的桑塔纳轿车，是她向朋友借的，白手可以随便开。 白手吃了早餐，出门下楼，找到桑塔纳轿车。 等白手来到海口宾馆，已是上午十点。 刚进电梯，高兰成和李滨匆匆跑了进来。 “小白，你去哪儿了？”李滨给了白手一拳。 “你们知道我到了？”白手问道。 高兰成道：“昨晚在卡拉ok，我们遇见了你的几个同行，他们说你到了，但被一位美女给接走了。” 白手呵呵一笑，“哎，什么卡拉ok？” 李滨笑道：“真是个土包子。就是唱歌喝酒的地方，与洗头房一起，是老板们最喜欢去的两个地方。” 白手辩道：“上海就没有洗头房和卡拉ok，你们能说上海人都是土包子吗？” 高兰成也笑道：“快有了，上海也快有洗头房和卡拉ok了。小白，李滨的意思是说，没进过洗头房和卡拉ok的人，都应该叫土包子。” “他娘的，那些准是特费钱的地方。”白手笑骂道。 仨人乘着电梯到了顶楼。 来到顶楼大厅，白手顿时眼前一亮。 大厅里少说也有三百人。 四面墙上，有十几块黑板，黑板上写着当天各个开区的土地行情。 并且还有专人负责，随时更新土地行情。 还有一个服务台，不仅供应烟茶，更有六台电话。 服务员们个个漂亮年轻，打扮也很大胆，令老板们精神振奋。 至于大厅的布置，倒与以前没有多大变化，一桌一桌的，只是圆桌改成了方桌，折叠椅换成了木制靠背椅。 白手的出现，在大厅里引起一阵噪动。 因为白手上过海南省的报纸，算得上是个名人。 更因为海南炒地，白手是个成功者。 上海建筑工程界民营企业的龙头老大，在全国也有一点小名气。 不少熟人上来握手招呼。 不熟的人，也上来凑热闹，张名片握握手，混个脸熟。 白手也是客气，笑挂脸上，来者不拒。 人群好不容易散去，高兰成和李滨陪着白手，来到白手的上海同行面前。 许老黑和董培元他们七个，先把白手骂个狗血淋头，骂他重色轻友。 白手笑着接受，分香烟作为道歉。 曾玉山道：“小白，坦白交代吧。” 谢洪水道：“不交代，难过关。” 众人齐呼起来。 白手笑道：“她是我的一位女性朋友，在海南工作。他娘的，你们都有老婆，就我没有老婆，难道不能有几个女性朋友吗？” 张孝南道：“说明白点，是女性朋友还是女朋友？” “女性朋友，绝对的性别为女的朋友。” 高兰成道：“诸位，大家还是问问，小白昨晚住在什么地方。” 大家鼓噪，这个问题，他们都感兴趣。 “我住在我自己家里。” 谢洪水道：“狗日的，谁信啊。” 白手淡淡的解释道：“信不信随你们。我在这里买了一套房子，一直没有出租，我到了这里，当然要住在自己家里。” 大家信了，白手做事，很多是他们想不到的。 这时，一位女服务员走到白手他们这一桌。 “请问，哪一位是上海来的白老板？” “我是白手。”白手忙道。 “你好，白总，我是这个大厅的领班。” “噢，你好你好。请问，你有什么事？” 白手与女领班握手。 女领班道：“是这样的。我们这里有个论坛，不定期的邀请人来做报告。刚才有一批老板，联名要求白总给大家做报告。” “不行不行，我不行。”白手急忙摇手。 “白总，我们真诚邀请。”女领班躬身道。 许老黑道：“小白，上啊。” 曾玉山道：“小白，你可不能认怂。” 张孝南道：“小白，你可别忘了，你代表我们，代表着上海建筑界的民营企业。” 白手苦笑道：“你们啊，你们是成心看我的笑话。” 李滨道：“小白，我们很想听听你对经济形势的见解。” “诸位，我求求你们，你们就饶了我吧。” 女领班脸挂微笑，不肯离开。 高兰成凑到女领班的身边，小声说了几句。 女领班离开。 白手松了一口气。 不料，大厅里响起了女领班的广播声。 “各位老板，现在邀请来自上海的腾飞集团公司董事长白手给大家做报告，欢迎的请鼓掌。” 大厅里顿时掌声雷动。 白手躲不过去了。 第0775章 白手放大招 大厅里有个讲台，像学校教室那样的，只是多了个话筒和扩音器，大厅的四周也放着不少广播。 白手有一点点小紧张，但走到讲台边后，他就恢复了从容镇定。 给学生当老师，水平不行，会误人子弟。 给同行们做报告，没有一定之规，可以尽情挥。 更何况，白手知道，面对的三百多人，大部分是大老粗，其中不少还是文盲。 当然，大厅里也有一些有文化的人和有地位的人，其中几个，还是来自港澳台的商人和海外华商。 白手不怯场，既来之，就说之，他相信自己。 “诸位同行，诸位前辈，敝人姓白名手，上海市腾飞集团公司董事长。今天，敝人壮起胆子班门弄斧，万请诸位原谅。” 大厅里掌声响起，是白手的那帮朋友在鼓励他。 “先，我对咱们国家改革开放的政策很有信心。我敢说，改革开放的政策是不会变的，不仅不会变，而且还会加强。所以，对我这样的民营企业来说，我会放手展，大胆财。有这么好的政策，要是不努力奋斗，就对不起这个伟大的时代。” “在商言商，咱们就谈经济说生意。大家都知道，从一九七八年改革开放以来，咱们所处的是商品经济的环境。这个环境最大的特点，是价格双轨制，是民营企业的起步阶段。老话说得好，万事开头难。对咱们民营企业来说，那是创业最艰苦的时期，正所谓病树前头万木春。” “那么，接下来的九十年代会是怎么样的呢？我斗胆的做个猜想。接下来的九十年代，将是市场经济开始的时代，是真正的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时代。换句话说，将是民营经济蓬勃展的时代。这是展的需要，是人民的需要，也正是时代的需要。” “再来说说咱们的本业，就是房地产开。迄今为止，国内还没有一个完整的房地产开政策。我们上海有上海的规矩，海南这边有海南的调子，全国各地都不一样。但是，共同之处就是一个趋势，房地产业必将成为一个重要的支柱产业。明说了吧，就是咱们住的房子会成为商品，这一点我深信不疑。” 这时，有人喊了起来。 “白总，说说你这次来海南岛干什么？” “白总，你这次来买地还是卖地啊？” “白总，有什么小道消息，给我们讲讲吧。” 白手笑了，心里说，对不起，是你们要我说的，我要放大招了。 “诸位，你们大部分人了解我。我的展重心在上海，人不能一心二用。海南这边，我就是赚一把就走，不会在这里扎根。这一次我来海南，是要卖地，不是买地，也不是为了开。为什么要卖地呢？因为我没钱了，我要卖了地把钱带回上海去。” “有人不禁要问了，现在土地行情上涨，这时候卖地不是傻子么。我不这么认为，我认为，现在海南的土地行情，已经涨到了顶点，再也涨不上去了。简单的说，涨到了顶点，就得调整，就得往下走。所以就我个人来说，我是不看好土地行情的，我觉得非常危险。” 大厅里鸦雀无声。 白手胆大，太胆太了。 现在海南的土地市场火爆，价格日日上涨，白手竟然说价格将要下跌。 别说大厅里的炒地客们，就是政府的人听了，也会很不高兴。 可是，白手言之凿凿，头头是道。 “诸位，你们信不信是你们的事，反正我信。谢谢大家，我讲完了。” 没人鼓掌，因为白手爆了一个雷，让大厅里的大多数人懵了。 白手没有回到他的座位，而是转身扬长而去。 从上海跟来的七个老板，纷纷起身追赶白手。 七个老板住在宾馆的八楼，一人一个房间。 电梯到八楼，许老黑拽着白手走出电梯，再把白手拉进自己的房间。 其他六人也都跟进，走在最后的方自立，嘭的一声把门关上。 还没坐下，许老黑就埋怨道：“小白啊小白，有你这么做生意的吗。” “呵呵，我怎么了？” 曾玉山也是皱着眉头道：“小白，卖地就卖地，可你当众宣布，人家不就要压我们的价么。” “呵呵，人家压价，咱就不卖呗。” 张孝南道：“那咱们来又有什么意义，这不浪费时间么。” 白手收起笑脸，重重的哼了一声，“老许，你是我拉来的吗？老曾，老张，我有逼迫你们来海南吗？他娘的，是你们自己要跟我来的啊。” 顿了顿，白手又道：“老话讲，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老话又讲，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我的意思就是，咱们是一起来海南的，但不一定要统一行动。为了让自己不后悔，我建议，大家还是各打各的算盘吧。” 白手的话说得有点狠。 胡祥瑞道：“小白，你别急，大家不是你说的这个意思。” 方自立道：“对对，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嘛。” 白手起身道：“这样吧，大家都想想，咱们明天再凑。” 说罢，白手离开。 董培元和谢洪水二人跟着白手。 走到谢洪水住的房间时，谢洪水和董培元一起，把白手拽进房间。 “小白，你说说，你到底是什么打算？”谢洪水问道。 “卖地啊。”白手笑笑。 董培元也问，“小白，你公开自己的打算，是不是有意为之？” 白手点了点头，“我不搞阴谋，但我肯定会搞阳谋，我现在玩的就是阳谋。” 相对于其他五人，董培元和谢洪水与白手关系最好，二人可以说无条件的信任白手。 二人互相看了一眼。 “小白，我听你的。”董培元道。 “小白，我也跟你。”谢洪水道。 “咱不急。”白手道：“风我吹出去了，接下来就等反馈。肯定会有人找上门来，但你俩要沉住气。咱卖地的，要装出不卖地的样子，或装出买地的样子，装得越像越好。” 白手这么一说，董培元和谢洪水就更明白了。 这时，有人敲门，门外人喊： “请问谢总在吗？” 第0776章 不偷白不偷 敲门的是个女的，竟是那个女领班。 谢洪水一阵小激动，“美女，你找我什么事？” 不料，女领班却看向白手，“其实，其实我找的是白总。” 白手礼貌的起身，“你好，什么事？” 女领班道：“是这样的，白总，有两位老板委托我联系你。” “哦，好啊，你把他们的电话号码告诉我。” “白总，规矩不是这样的。”女领班娇声道。 “噢，对不起，对不起。” 白手拿出自己的名片，双手递给女领班。 女领班说的“规矩”，是她作为牵线人，不可能轻易就把两方拉到一起，因为她也要得到好处。 接下来，女领班的动作，让三个男人目瞪口呆。 女领班也拿名片。 不过，她的名片是从胸前拿出来的。 白手看傻了。 女领班把名片放到白手手上，冲他抛个媚眼，再转身扭着臀部离开。 董培元叹道：“开放，他娘的，这也太开放了。” 谢洪水直接流了口水，“小白，我，我爱上她了。” 女领班二十几岁，确实美艳。 白手大笑。 “小白，你帮帮我。”谢洪水央求。 白手问，“老谢，你还有多少地？” “五百一十二亩，咋啦？” “你把十二亩地贡献出来，也许有可能把她追到手。” 谢洪水啊了一声，“二十万块？这也太贵了吧。” 白手两手一摊，“就是这个价。” 谢洪水苦笑，“那，那还是算了。” 董培元笑道：“老谢，那是你的价。我敢说，要是小白上，不仅不用花钱，还会让人家倒贴饭钱。” “我信。”谢洪水拿过白手手上的那张名片，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狗日的，好香啊。” 白手夺回名片，搁进兜里，“这次来海南，是来卖地的。老谢，等回到上海，我再教你追女人的能耐。” 董培元问，“小白，我和老谢该如何配合你？” “嗯，不慌不忙，等我通知。” 再说高兰成和李滨。 白手来到海南，并公开声称卖地，二人赶紧把这个重要信息，向他们的海外合资人做了汇报。 合资人给二人下了指示，抓紧时间接洽白手，先把情况摸透。 二人立即打电话联系白手，要请他吃饭喝酒。 白手欣然答应。 但白手这人忒怪，这次来海南，坚持不到外面吃饭。 高兰成和李滨在外面买了酒和菜，拿到自己住的房间。 酒是红酒，从香港地区进口的。 喝酒是次，说事为主。 高兰成敬了白手一杯，“小白，我们去上海找过你，这你不会忘吧。” 白手知道高兰成的意思，笑道：“放心，同样的价格下，我会优先把地卖给你们。” “君无戏言？”高兰成补了一句。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李滨问道：“小白，什么时候正式洽谈？” 白手呵呵一笑，“不急。我得摸摸行情，再向你们开价。” 李滨笑道：“不要太黑啊。” “这我不管。老高，老李，我把优先权给你们，我够朋友了。” “够朋友，够朋友。”高李二人承认。 高李二人想拿酒灌白手，再套点实话。 不料，现在的白手，酒量见长，不仅没被灌倒，反倒是高李二人，双双醉得不省人事。 白手得意的离开。 这就是生意场上的朋友，可以朋友，可以敌对，涉及利益时，必须勾心斗角。 在海南喝了酒，白手不敢开车，怕被交警逮住，便乘着出租车回家。 肖亚文早已回来，正在厨房烧菜。 “小白，在信息中心的论坛做报告，你牛啊。” 白手很是好奇，“咦，你怎么知道得这么快？” “咯咯，那里有我的人。你刚做完报告，人家就向我做了汇报。” “你有什么看法？” “也就是你胆大，敢公开唱衰海南的土地行情。我们那里不少人也都听说了，他们认为，你与上次一样，肯定在玩什么花样。” 白手道：“旁观者清，亚文姐，我只想听听你的看法。” 肖亚文道：“我也不明白，你为什么公开自己的目的，还公开唱衰土地行情。” “我的想法很简单，就是要用这种办法，让大家不要相信我的话。” 肖亚文念叨着白手的话。 “我明白了，你这是公开挖坑，让人家心甘情愿的的跳进来。你越是这样，人家就越不相信，妙，太妙了。” 白手问道：“亚文姐，我交给你的事，你办得怎么样了？” “我呀，今天一天，都在忙你交代的事。我除了在我们部门，还去了其他五个部门，把你要卖地的消息散播了出去。可以说，省和市两级政府，有很多人已知道了这个消息。” “那怎样才能让那些大老板知道呢？” “这你完全不用担心。我们体制内的不少人，认识不少大老板。只要他们知道了，就等于大老板们也知道了。” 白手点着头道：“好，接下来，就等着他们来找我了。” 肖亚文有担心，“万一，万一你的一番话，让土地价格应声下跌怎么办？那你不就偷鸡不成蚀把米么。” “不会。”白手道：“市场的行情是有惯性的。就像火车汽车，刹车了还要再跑一段路才能停下来。哪怕我的话能影响土地行情，土地价格也不会马上做出反应。等到真正有了反应，我早已凯旋而归拍屁股走人了。” 肖亚文笑了，“你真贼。” “呵呵，这个贼字用得好。” 肖亚文嗔了白手一眼，“到海南来，既赚了钱，又偷了人。” 白手坏坏的问，“已经偷了，晚上还要偷吗？” “不偷白不偷，你傻呀。” 也是，不偷白不偷。 晚上比白天还忙。 新的一天，白手要去三亚。 肖亚文问，她还能做些什么。 白手指示，除了静观其变，什么也不用做。 白手是一个人悄悄开溜，去三亚待几天，等海口这边热闹起来再说。 三亚有白手的一千五百多地，和两千多亩海滩。 三亚还有黎姿扬。 这次来海南岛，白手没有通知黎姿扬。 白手想看看黎姿扬的工作状态。 此时此刻，黎姿扬正在她的办公室里，厉声斥责她的几个下属。 第0777章 姐姐黎姿扬 黎姿扬的事业做得很大。 酒店、渡假村、娱乐场、旅游公司、贸易公司、百货商场、建筑公司，还有三个工厂，摊子铺得又大又广。 手下员工三千以上，单论这一点，白手也比不上。 但别人不知道，白手却很知道，黎姿扬在其中只占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还有，黎姿扬的集团公司是负债经营。 白手不反对负债经营，但他自己不搞负债经营，他有充足的资金支撑他的腾飞集团公司。 黎姿扬却是另一个极端，她现在的负债率高达百分之七十以上，负债上亿。 扩张太大太快，白手对此很不以为然。 那几个下属不知道犯了什么错，黎姿扬怒不可遏，整整训了十来分钟。 白手站在门外，耐心等待。 黎姿扬的女秘书陪着白手，一直尴尬。 那几个下属灰溜溜的离开，女秘书才进去通报。 黎姿扬哎呀一声，嘴里“弟弟”“弟弟”的叫着，急忙迎到门边。 这就是黎姿扬的风格，当着女秘书的面，不仅拥抱白手，而且还拿嘴啃他的脸。 女秘书红着脸赶紧撤离。 白手也有一点尴尬。 黎姿扬不肯放开白手，拿脚关门，把自己全部往白手身上靠。 俄罗斯血统，人高马大，也就白手接得住。 白手抱起黎姿扬，走几步，把她扔到沙上。 黎姿扬咯咯的笑着。 白手走到大板台边，在老板椅上坐下。 “哟，反客为主啊。” 黎姿扬白了白手一眼，起身去给白手倒水。 倒了一杯水，黎姿扬又把门上了锁，才来到白手身边。 白手喝了水，掏出香烟，刚要点火，就被黎姿扬夺走。 “姐，你这里没挂着禁止吸烟的牌子啊。” “哼，姐需要什么，你不懂呀？” “姐需要什么？” “加油。” 黎姿扬说着就骑到了白手的身上…… 一个小时后。 黎姿扬找来女秘书，吩咐了一会后，陪着白手出了公司。 去菜市场买了菜，黎姿扬开车。 车在一个小区的一幢十二层楼前停下。 白手有点犹豫。 因为黎姿扬家，女儿已上大学，但除了她自己，还有婆婆和儿子及一个保姆，说不定她老公也在家。 黎姿扬知道白手为什么犹豫，笑道：“我的家在十号楼。这是一号楼，是你的家。” 白手噢了一声，这才下车。 与海口那套房子一样，三亚这边的房子也没有出租，白手不差这点钱。 这套房子交给黎姿扬管理，但她自己很少来，偶尔的叫她的女秘书来整理打扫一下。 黎姿扬也是粗中有细，舍近求远，不叫保姆来收拾白手的房子，怕保姆告诉她婆婆。 吃了晚饭，也喝了点酒，黎姿扬拉着白手在客厅坐下。 “弟弟，你先说还是我先说？” “我先说……” 白手说了此次南下的用意，就是卖掉全部土地。 “噢，这就是说，你要与海南岛一刀两断了。” “也不是。”白手摇着头笑道：“天下没有绝对的事。说不定将来，我会出奇不意的杀回来。再说了，我在这里有房子，这里也是我的一个家，我怎么可能一刀两断呢。” “倒也是。”黎姿扬咯咯笑道：“弟弟你记住，想把我甩了，门都没有。” “姐，说说你吧。” 黎姿扬嗯了一声，说起了她的公司和经营。 白手认真的听着，黎姿扬性格爽直，对白手没有隐瞒。 听罢，白手久久没有开口。 负债上亿，年利润不到七百万，还了利息，所剩无几。 “怎么了？给点看法呀。”黎姿扬拿手捅了白手一下。 白手皱起了眉头，直截了当道：“难怪，难怪你要往上海倒腾汽车。” 黎姿扬不好意思的笑了，“实在没有办法。大半年来，靠着倒腾汽车，赚了一千多万，才把公司维持下来。不过我也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 “姐，能听我一句劝，能收手不干吗？” 黎姿扬点着头道：“我听你的，我尽快收手。” 白手严肃道：“姐，我不开玩笑。我向人咨询过，你这是走私行为，查到了会有大麻烦的。” “谢谢弟弟，我照你说的做。” 白手看到墙上挂着一张全国地图，走过去看了看，又走回来。 黎姿扬不知道白手在琢磨什么。 “姐，你祖籍在什么地方？” “黑龙江哈尔滨市。” 白手噢了一声。 黎姿扬问，“哎，你又有什么鬼点子了？” 白手笑了笑，“不是鬼点子，是财的道道。” “说说呗。” “影子都没，八字也没一撇，你让我怎么说？要说的话，以前再说，现在还是说说你的展吧。” “好，你说我听。”黎姿扬道。 白手指着地图说道：“姐你看看海南岛的地理位置。海南开，最有价值的是旅游和渡假。开房地产，至少现在没多少人会来买房子。开实业，地理位置又不好。” 黎姿扬若有所思道：“你是说，海南地价的疯涨，既不正常，又难以持久？” “对。” “那怎样理解这几年，地价疯涨了八到十倍呢？” 白手道：“这要分两个阶段来分析。第一个阶段，是海南立省，成立海南特区，就是我上次炒地的时候。那时是政策效应，大家都以为，海南特区会像深圳特区一样，也会变得寸土寸金。于是，国内各地的资金蜂涌而至，把海南的地价一下子炒了起来。” “嗯，那第二个阶段呢？” “第二个阶段就是现在，海南对外资开放，一下子涌进两百多亿资金。这样一来，就在原来的基础上，再次把地价炒了上去。这一阶段比上一阶段更疯狂，也更无序。因为对待外资，我们有优惠政策，但又相对缺乏管理，是造成地价疯涨的客观原因。” 黎姿扬道：“还有一个问题，也是最重要的问题。你凭什么判断，海南的地价肯定要往下跌。” 白手笑了笑，“姐，我说我懂一点经济学知识，你不会笑话我吧？” “不敢。知道你在自学，而且很刻苦，读了不少书。我相信你，你已经跨入了经济学的大门。” “好，那我就跟你说说，海南的地价为什么会爆雷。” 第0778章 一个字，卖 白手说道：“先，海南是个特区，也是一个岛。相对来说，它是一个比较独立，也比较封闭的地区。这就有三个特点，一是政策比较独特，二是土地供应量有限制，三是资金太多并且流动性较差。” “第一点不用我说，你也明白。第二点，土地供应量。现在已经投入市场的土地，已多达两百三十万亩。而已经开的，和正在开的，还不到三十万亩。这就是说，至少在近期，不会再有新地供应。” “第三点，资金太多并且流动性太差。据有关人士透露，外资流入两百多亿，国内资金也有约两百亿。也就是说，除去用于开的资金，至少有三百五十亿资金摊在土地市场上。” 说到这里，白手看着黎姿扬道：“你算算，三百五十亿，两百万亩，相当于每亩一万七千五百块。钱太多，土地供应量又相对固定，价格就是这样炒上去的。” 黎姿扬点了点头，“我好像听懂了。” 白手继续解释道：“这就好比在一个鱼塘里养鱼。面积是相对固定的，水也是相对固定的，那就应该放养数量合适的鱼苗。放少了是浪费，放多了就很危险。现在就是放多了，只有两个办法才能解决。一是大鱼吃小鱼，优胜劣汰，二是养鱼人主动出手，调整数量。” “噢，你估计会生第二种情况，养鱼人主动出手，调整数量？” 白手一字一字的说道：“几乎可以肯定。” 黎姿扬沉吟了一下。 “小白，我还正想筹钱，把我酒店和渡假村旁边你那块海滩全部买下来呢。” 白手笑了，“你愿出价多少？” 黎姿扬道：“有不少人向我打听过，问你卖不卖。听他们的口气，每亩一万二到一万三，他们会抢着买。” 大赚特赚了，白手心道。当初他买下那片海滩，价格只有每亩几百块。 “姐，你给现钱，每亩一万二，我肯定优先卖给你。” “咯咯，经你一番分析，我再买你的地，那我就是十足的傻瓜。” 白手笑着问，“最靠近你酒店和渡假村及娱乐场的那几十亩地，你也不想买吗？” “当然要买，肯定要买。” “便宜一点卖给你，每亩一万二。” 黎姿扬拿手打了白手一下，“我是你姐，就不能再便宜一点呀。” 白手一本正经的说道：“姐，情分归情分，生意归生意。老话讲，亲兄弟，明算帐。我要是送你人情，这以后的关系就没法处了。”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黎姿扬嗔道。 “再说了，你的公司你只占百分之三十。我即使送你人情，你也只能享受百分之三十。我可以送你人情，可我凭什么送你合伙人人情？” 这个道理让黎姿扬无话可说。 说实在的，以现在的行情，每亩一万二，已经是个人情价了。 白手一点都不客气。 黎姿扬的公司需要那几十亩海滩。 白手这次来三亚，就是为了照顾黎姿扬，在整体出售之前，送点人情给她。 黎姿扬也是雷厉风行，想通了，第二天就跟合伙人通过电话商量，并与公司管理层到现场察看。 下午四点，黎姿扬回到白手家。 白手在读书，真的是认真的读书。 黎姿扬提出，买一百二十亩，现金交易。 白手一口回绝，一百二十亩，每亩一万二，他亏得太多。 因为海口那边，肖亚文来过电话，她告诉白手，有人愿以每亩一万三千块的价格买下这片海滩。 每亩差着一千块，一百二十亩就是十二万块。 其实，白手计较的不是这十二万块。 按黎姿扬他们画的图，这一百二十亩买走后，会影响到剩下的两千多亩海滩的完整性。 白手也在图上画了一条线。 双方你来我往，各自调整，最终，两条线基本上达成重合。 一百亩，每亩一万两千块。 干脆利落，一手交钱，一手签字。 白手在三亚只待了两天。 白手知道，黎姿扬背后有三位大佬，分别来自北京、上海和广州，广州那位还有海外背景。 但白手有自己的行事方式，他不想与陌生人打交道，你背景越厉害，白手越敬而远之。 黎姿扬舍不得白手走，但也理解白手，也不想白手与自己的合伙人见面。 三个合伙人都是女的。 在黎姿扬心目中，白手是个宝，那三个合伙人就是三头狼，她不想让她的弟弟落入狼群。 于是，黎姿扬的三个合伙人还没赶到三亚，白手就离开三亚回到海口。 海南有环岛公路，白手讲究，按顺时针走，一来一回，正好绕岛一圈。 海口这边，七位跟着白手一起来海南的老板，经过多次商量，最终选择相信白手，与白手绑在一起。 至于土地价格，并没受白手那番“狂言”所影响，价格稳中有升，反而略有上涨。 董培元和谢洪水二人，一直与白手保持着联系，二人按照白手的吩咐，负责接待各路前来买地的人马。 等白手回到海口，前来咨询的已有一百多家企业。 晚上，大家聚在许老黑的房间，一边喝酒，一边商量。 许老黑道：“小白，下一步怎么办，你就吩咐吧。” 白手有言在先，“把地卖了，价格还在涨，你们不后悔？不埋怨？” 许老黑点点头，“商量好了，不后悔，不埋怨，你就放心吧。” 白手也点了点头，“好，明天去信息中心出个通告。咱们八个人的地绑在一起，只跟一家合作。但各个地块的具体价格，进行一对一的谈判。原则是价格随行就市，必须现金交易。” 张孝南问，“为什么这么做？” “我怕夜长梦多，卖给几家十几家，再一块地一块地的谈判，半个月也完成不了。” 董培元道：“我同意小白的决定。既然要卖，那就快卖，不能因为蝇头小利而拖泥带水。” 许老黑道：“就照小白说的做。” 大家都纷纷点头。 曾玉山道：“我粗算了一下，咱们八家加起来，共有土地一万两千多亩。按现在的价格计算，总值在二点一亿以上。” 胡祥瑞问，“有这样的大户吗？” 白手笑了笑，“有，肯定有。” 第0779章 三个字，卖卖卖 第二天，白手他们的联合通告，果然出现在土地行情信息中心。 只是通告里多加了一段话，大意是我们联合卖地，你们可以联合买地。 通告一出，小户退去，大户振奋。 到下午，只剩下七个买家，其中三个是合资企业，四个是多家企业联手。 三个合资企业中，高兰成和李滨他们是其中之一。 高李二人凭着与白手的交情，赢得了优先权。 但白手的要求也很严格，资金必须一步到位，验资后才能进入交易环节。 时间只有两天。 高李二人紧急联系他们的香港合伙人。 这边，白手不再出面，具体事务交给张孝南、曾玉山和董培元三人。 许老黑喜欢打扑克，把方自立、胡祥瑞和谢洪水叫到自己房间，从上午玩到下午，乐此不疲。 白手一个人，躲在董培元的房间，除了睡觉，就是看书。 下午三点，方自立来找白手。 “老方，不打牌了？” “他们仨打，争上游。” 白手好奇，“打牌真的很有意思吗？” 方自立不禁摇头，“小白，你这人什么都好，除了一点。” “哦，哪一点？” “不会享受人生。” “呵呵……”白手坏坏的瞅着方自立，“老方，你有所求？” 方自立笑道：“那个女领班，正到处打听你呢。” “别绕弯子，你对她感兴趣？” “嘿嘿，闲着也是闲着么。” 白手坐起身来，歪着脑袋，一本正经道：“还别说，就那个领班，咱们八个人里，除了我，也就你有能耐把她拿下。” “低调，低调。” 白手又瞅着方自立问，“要不，我忍痛割爱？” “不好吧，小白，这不夺人所爱么。” “我呸，要不要？” “要，要。” 白手拿出女领班给他的名片，朝方自立扔过去，“让给你了。” “谢谢，谢谢。” “老方，加油，我看好你。” 方自立捡起名片，屁颠屁颠的夺门而出。 白手只能叹，狗改不了吃屎，狼行千里吃肉。 吃晚饭时，方自立没有回来。 大家都猜，方自立吃野鸡去了。 白手笑而不语。 第二天上午，还不见方自立的人影。 但白手不担心，因为昨天晚上，方自立还打电话给他，不仅报平安，还说明天下午才能回来。 高兰成和李滨那边有了消息。 香港老板做了决定，以现在的价格，收购白手他们全部的土地。 钱到位了，接下来就容易了。 先，双方签订了土地转让意向书，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土地转让价格，以今天下午三点的价格为准。 下午三点，双方各派二人，去宾馆顶楼的信息中心，抄录各开区各地块的转让价格。 抄录完毕，双方互相验证并交换记录。 双方还商定，明天签订正式协议。 白手想得周到，提出请公证处到场公证，高兰成和李滨表示同意，公证费双方各出一半。 又到吃晚饭时，方自立终于回来了。 方自立憔悴、疲惫、颓废。 大家坐在宾馆食堂的包间里，看着方自立差点喷饭。 不用问，大家都能猜到，方自立这家伙干什么去了。 董培元取笑方自立，“老方，去哪里干活了，竟把你累成这样？” 张孝南也讽刺方自立，“老方，卖了地就有了钱，你得有命享用啊。” 方自立坐下，拿过那大碗蛋汤，咕嘟咕嘟的，居然喝了半碗。 大家一齐哄笑。 许老黑摇头道：“完了完了。老方，你被抽干了。你他娘的，别成为第二个许老黑啊。” 方自立抹着嘴，手指白手，“小白，都是你，都是你害的。” 白手乐得不行不行的。 谢洪水忙问，“小白，你怎么把老方害了？” 白手笑道：“这家伙，去追那个女领班，我支持他。就这么简单，其他的你问他自己。” 大家又笑。 谢洪水催道：“老方，说说啊。” 方自立苦笑道：“借用小白的一句话讲，叫做累并快乐着，苦并快活着。狗日的，那娘们真是狗日的，我差点就累得回不来了。” 大家再笑。 白手问道：“老方，花了多少钱？” “没花钱。” “去你的，少给大家装蒜。” 方自立伸出一根手指头。 “一百块？”谢洪水问。 方自立摇头。 “一千块？”谢洪水又问。 方自立还是摇头。 “到底多少？” “一万块。” “啊。”谢洪水没有见识过这种事，张大嘴巴合不拢。 许老黑也感叹，“什么玩意儿这么珍贵啊。” 曾玉山也感慨万分，“开眼界，大开眼界啊。” 胡祥瑞道：“世界上，只有这个活，你拚死拚活的，你还得给钱，他娘的给大钱。” 董培元道：“所以，女人们说，男人都贼贱贼贱的。” 张孝南道：“男人是贱，老方最贱。” 许老黑道：“老方都贱到姥姥家去了。” 方自立冲着白手，哭丧着脸道：“小白，他们都笑话我。” 白手放下饭碗和筷子，一边擦嘴，一边起身，“走了，谁最后谁买单。” 大家轰然而走。 只留下方自立，苦笑着道：“我又要出血了。” 新的一天，很有意义的一天。 上午九点半。 市政府土地交易中心。 交易中心负责人及工作人员，公证处工作人员，银行的工作人员，都已就位。 两只很大的手提式保险箱，通过银行的运钞车，运过来放在桌子上。 一只箱子是白手的，一只箱子是许老黑他们七人的。 所有的土地书面手续，都放在这两个箱子里。 白手掏出钥匙，打开箱子，在有关人员的见证下，把土地手续拿出来，交给交易中心的工作人员验审。 另一张桌子上，放着很多地图，都是各开区的规划图。 每交易一块地，工作人员就会在该地块上标注新主人的名字。 还有一张桌子，两边坐着交易的双方，每一块土地的转让，都要签一份转让协议。 银行的人坐另一张桌子，每一笔交易，都要通过银行转帐一次。 按部就班，有条不紊。 一个上午，持续到中午十二点半，土地转让手续全部完成。 高兰成和李滨在宾馆设宴，招待全部参与人员。 第0780章 肖亚文的要求 下午，白手在肖亚文的陪同下来到银行。 以前跟现在不一样，巨款转帐，银行要是不配合，有得苦头吃。 肖亚文的身份，行长知道。 在行长的亲自过问下，转帐得以完成。 最快一天，最迟三天，白手他们的钱就能转到上海有关银行的帐户上。 所以，白手还不能马上离开海南。 这正合肖亚文的意。 可肖亚文也真能抓紧时间，大白天的，把白手拉到白手家里，硬要他“加油”了一回。 因为晚上白手没空，要与伙伴们喝酒庆贺。 白手周到，给肖亚文“加油”后，又拿出一张欠条递给她。 这是肖亚文卖地的钱，既然交给白手保管，白手理应出具欠条。 除了税和费，共有一百五十三万两千三百块，其中包括肖亚文当初买地的十九万块本钱。 肖亚文看也不看欠条，接到手上就撕了个粉碎。 白手笑了，“亚文姐，那这钱就归我了。我要翻脸，我会死不认帐的。” 肖亚文也笑了，“没关系。你真要吞了我的钱，我也心甘情愿。因为我的钱，本来就是你帮我挣的” “感动感动，亚文姐，你这么信任我，我太感动了。” “咯咯，我也想好了，你要赖钱，我就跑到上海去，天天堵你的家门。” “呵呵，那我就天天给你加油，让你满得流油，流到上海的十六铺去。” “呸，去你的。” 白手收起笑脸，“亚文姐，有一个重要问题。你当初买地的十九万块钱，你家老胡是知道的，他要是问起，你如何解释？” 肖亚文秀眉轻皱，“这个问题，我也正在思考呢。” “我有一个建议。” “有建议就快说。” “我帮你在上海买一套房子。就在上海火车站附近，我公司建造的。这样一来，你家老胡问起，你就可以理直气壮了。” 肖亚文想了想，点头道：“行，就这么办。但外地人在上海买房，政策上还不允许，这个麻烦你得帮我解决。” “这个好办。我有租赁公司，你的这套房子，就暂挂我公司名下。等将来政策允许了，你再去办理过户手续。” “想得周到。小白，谢谢了。” “你有什么问题？”白手让肖亚文提问。 肖亚文道：“小白，我有三个问题。第一，你什么时候走？” 白手道：“等卖地的钱到帐，上海那边来消息，我就离开海南岛回上海。毕竟上海那边摊子很大，我这个当老板的，不能离开太久。” “好吧，接下来的几天，每个晚上都要属于我哦。” “可以，可以，我一定奉陪。” “第二，你实话告诉我，以后还会来海南展吗？” 白手摇了摇头，“不会，因为我认为，海南不适合我展。这只是一种感觉，没别的因素。但是，海南我还是会来的，比方说旅游或渡假等等。” “第三，我要是想你了怎么办？” 白手笑了，“这算什么问题？” “这个问题很重要。不，这个问题最重要。” “一定要回答吗？” “这是必答题。” 白手想了想，“这个好办。以后你想我了，你就来上海找我。坐火车，可能比较费时间。但海口机场与上海机场的航线马上就要开通了，你乘飞机来回，可以节省不少时间。到时候我去飞机场接你，来回的机票我给你报销。” “谢谢，就这么定了。” 肖亚文满意。 白手也满意，提前离开家去宾馆。 今晚请客，是高兰成和李滨的主意。 不料，八位上海来的老板，只有白手、许老黑、张孝南、曾玉山和董培元出席。 方自立、胡祥瑞和谢洪水不见踪影。 五点半开席，三人还没出现。 白手问许老黑，“老许，三个货去哪里了？” 许老黑摇摇头，“我不知道，下午我一直在睡觉。” 曾玉山道：“我只知道，方自立拉谢洪水去街上玩，谢洪水又拉上了胡祥瑞。” 张孝南笑道：“我估计，他们是探险去了。” 白手笑了笑，冲着高兰成和李滨道：“老高，老李，咱们开吃，不等他们了。” “对，不用等了。”董培元也道。 于是，大家开吃开喝。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白手道：“老高，老李，作为朋友，我有一事提醒，供你们参考。” 李滨道：“小白你说。” “你们公司一下子买了这么多的地，可谓利弊各半。如果地价上涨，对你们是有利的。如果地价下跌或保持稳定，对你们就是不利的。” 李滨点了点头，“老高和我也正考虑这个问题。” 高兰成问，“小白，你有什么具体的建议？” 白手思忖着道：“这要看你们公司的展方向了。如果你们公司是以炒地为主，那就当我没说。如果你们公司以开为主，那就应该适当的抛售一些土地。因为总的来说，手头掌握现金，比捂着土地更灵活更重要。” “小白，你说得太有道理了。”高兰成道。 “所以，我建议你们，抓紧时间抛售一些性价比不高的土地。比如说，我卖给你们的那片海滩，升值空间太少。如果你们自己不开，那就尽快卖掉，越快越好。” 李滨问道：“小白，你能不能告诉我们，你是不是从其他渠道得到消息，上面要整顿海南的土地市场？” 白手摇了摇头，“没有上面的消息。” 但是，白手把四月份党报上的那篇社论，和他与两位手下的分析，以及他对海南土地市场的分析，统统说了出来。 “……总而言之，三四百亿资金，都摊在两百多万亩土地上，这个市场已经达到了极度的饱和状态。在这种情况下，新资金不敢进来，老资金抽不出来，海南的开就会陷入停滞状态。这就叫撑饱了，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撑爆了。” 顿了顿，白手又道：“咱们看到了，上面的看得更明白。再不整顿，海南特区就无法开，只剩下炒地了。” 白手的提醒，后来算是救了高兰成和李滨。 酒喝到深夜十一点，大家这才散去。 可方自立、胡祥瑞和谢洪水三人还没有回来。 第0781章 方胡谢三个货 第二天上午，方自立与胡祥瑞和谢洪水三个人还没有回来。 白手不知道，他住在自己家里，抱着肖亚文，睡得那叫一个香。 宾馆那边，许老黑他们可坐不住了。 去宾馆一楼服务台打听，都说没见方胡谢三人回来。 许老黑他们有点慌，商量一下，赶紧给白手打电话。 白手倒沉得气，起床后，吃了肖亚文摊的五个鸡蛋，还有两个馒头，一碗紫菜汤。 吃饱了，这才夹着包，拿着车钥匙，不慌不忙的出门。 看到白手到来，许老黑道：“小白，他们仨肯定出事了。” 白手不以为然道：“不会。上一次，老方不是第二天下午才回来的么，现在才上午呢。” 曾玉山道：“小白，这一次不一样。上次是老方一个人，这次是三个人。三个人一起出去，总有一个有分寸吧。” 白手哦了一声，“倒也是。老方五迷三道，老谢初出茅庐，可老胡是谨慎人啊。” 董培元道：“海口不大，咱们去找找。” 白手也同意出去找找。 许老黑和董培元一路，曾玉山和张孝南一路，白手一路。 白手开车，把半个海口市转了个遍。 这样找人，犹如盲人摸象，大海捞针，当然没有结果。 中午十二点半。 三路人马回到宾馆。 一无所获。 大家都有点急了，决定再等到下午。 下午四点钟前，如果还没有消息，就去派出所报警。 不用等太久，服务员跑来说，接到派出所电话，叫许老黑和曾玉山二人去一趟派出所。 出事了，准是方胡谢三人出事了。 许老黑和曾玉山叫大家一起去。 白手躺床上不肯去。 张孝南和董培元学白手，也不想去派出所。 许老黑和曾玉山急忙出门。 张孝南冲着白手和董培元道：“咱们不去不好吧？” 董培元道：“肯定是搞女人被抓了，罚点钱完事，没啥大事。” 白手闭目养神，不肯开口。 张孝南伸手推了白手一下，“哎，说话啊。” 白手嗯了一声，“老张，你傻啊。” “我傻什么？” “派出所是什么地方？那是最安全的地方，什么都不用担心。” 张孝南笑着点头，“倒也是。不过，警察会不会揍他们呢。” 白手笑道：“不会。这三个货都是四十多岁的人，不是小屁孩。派出所的人比咱们聪明，这三个货一看就是老板，人家怎么会揍老板呢。” 白手他们猜得不错。 方胡谢三人嫖娼被抓。 别的不说，罚款够狠，一人三千，悔过书一份，否则就每人拘留七天，钱还得罚。 都是老板，这点钱不算什么。 好说歹说，钱罚了，悔过书免写，也不记入档案。 方胡谢三人狼狈而归。 其他五个，使劲的取笑方胡谢三人。 三人生气，把矛头对准白手，说他没有同情心。 谢洪水还说，要是白手出面，请他的那个女性朋友出面，就是肖亚文，肯定不用罚三千块。 白手一本正经道：“如果是老方一人，我肯定出面。老胡，老谢，对你们俩来说，三千块罚得不多。要我是派出所，我肯定罚你俩一人一万块。” 胡祥瑞和谢洪水气得破口大骂。 方自立不解道：“小白，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讲？” 白手笑道：“老方，追女人你是老手。老手失手，英名被毁，太可惜了。所以，这次要是你一个人出事，我肯定帮你。我不能让你栽在海南，败坏了咱们上海人的名声。” 大家笑了。 方自立也笑了，“小白，谢谢你。有你这番话，这三千块值了。” 谢洪水不服，“小白，我罚了三千块，你凭什么说我就该罚？” 白手坏坏的问，“老谢，我先采访你一下。此番探险，你得手了没有？” 谢洪水嘿嘿的笑起来，“第一次，第一次啊。” “狗日的，你到底得手了没有？”白手笑骂道。 “得手了，嘿嘿，得手了。” 白手指着谢洪水道：“三千块算是学费，你说值不值？” 谢洪水愣了一下。 董培元给了谢洪水一拳，“小白问你值不值。” “值，值。”谢洪水点头，鸡啄米似的。 众人捧腹。 白手笑道：“所以，老谢，对你来说，三千块罚得值，太值了。” 曾玉山扯了扯白手的衣袖，指着胡祥瑞道：“那老胡呢？老胡的三千块怎么说？” “老张，你说。”白手使坏，让张孝南当恶人。 张孝南没在意，顺着白手的思路说，“老胡，你这三千块也是学费。在那方面，你的缺点是有贼心而没贼胆。这次被罚，就相当于经受了考验。” 董培元也来凑趣，“有道理，老张说得有道理。老胡你信不信，下次你出去勾女人，就不知道什么叫害怕了。” 胡祥瑞苦笑道：“虽然知道你们是在讽刺我，但还算实事求是。他娘的，三千块啊。” 曾玉山笑着问道：“那么，那个又花了多少？” 三人交待，干那个事每人花了两百。 白手又是坏笑，“不贵不贵。老方，今晚带老张老曾老董三个去，让他们三个也见识见识。” 大家又笑。 谢洪水想到一个问题，“小白，诸位，拜托了。回到上海，别把这事说出去啊。” 胡祥瑞也开口央求，“对对。诸位，嘴上留情啊。” 白手哼了一声，“长风饭店，请吃大餐，我们再考虑保密的问题。” 大家纷纷附和白手的说辞。 就这样，那边被罚款，这边还得接受敲诈。 老板老板，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开始笑话方胡谢三人，说着说着，话风大变。 张孝南曾玉山董培元后来羡慕方胡谢三人。 然后就是热聊，张曾董三人，向方胡谢三人取经学习。 白手不凑热闹。 许老黑那方面不行，想凑热闹也凑不上。 “小白，明天联系联系家里，问问钱到帐了没有。” “干吗这么急？” 许老黑苦笑道：“那三个货影响了这三个货。再不走的话，六个货会把海口搞得鸡飞狗跳的。” 白手笑着点头，“说得是，再不走，大白菜都要被猪给拱了。” 第0782章 林子大了 什么鸟都有 上海那边有了回音，大家的钱已到帐。 可除了白手和许老黑，那六个货果然乐不思蜀，坚决要求在海南再待两天。 白手管不了，也不想管。 男人有钱就变坏，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 许老黑更不想管，一个人收拾行李走了。 白手也不去宾馆，躲在自己家里，看看书，陪陪肖亚文，也挺惬意的。 怕白手闷，肖亚文专门请了假，在家陪着白手。 可那六个货实在不象话，两天过后还不想走。 白手脚底抹油。 正好肖亚文要去北京出差，没有肖亚文陪，白手趁机离开。 五月的最后一天。 下午五点。 白手已身处上海火车站。 前来接站的竟然是公司副总经理老顾。 “小白，看看今天的报纸。” 白手坐在副驾座上，接过老顾递来的报纸。 头版头条，赫然登着这样一篇文章：####关于整顿海南特区土地市场的决定。 白手把报纸扔向车后座，与老顾互视一眼，会心的笑了。 海南炒地，全身而退。 “老顾，公司有什么事吗？” “正常的事还是不正常的事？” 白手笑了笑，“老顾，几天不见，你学会幽默了。” 老顾道：“公司一切正常，但有一件事，与公司无关与你个人有关，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哦，是什么事？” “那个杭城凶杀案，可能又被翻出来了。” 白手脸色一凝，“怎么回事？” “杭城的警察来过公司，询问你的去向，其他的什么都没说。老李和我如实相告，他们说，千万别打扰你的工作，等你回来再来找你。” 白手不吭声，心里在想，自己在海南期间，有没有被人盯梢。 好像没有。 “老李和我分析，这次杭城警察找你，不是针对你，是针对你身边的人和亲近的人。所以，为了不影响你在海南的工作，我们决定等你回来再告诉你。” “做得好，老顾。”白手点了点头。 老顾一边开车，一边将一张纸条递给白手，“这是那个为的警察留下的电话号码。” “噢，不是原来的那几个警察了？” “对，换人了，也没本地警察陪着。” “来者不善啊。” “老李和我也是这么认为。” 白手让老顾把自己直接送回家。 晚上，白手在丁小洁家吃饭。 吃罢晚饭，丁小洁跟着白手去他五楼的家。 丁小洁越来越大胆，有些明目张胆了。 但白手很快想通了，一号楼住的全是铁路系统的人，很少有认识他俩的人。 白手拿出两条裙子送给丁小洁。 这是白手在广州买的，全是进口货，根据几个女人的尺寸，每人两条，一长一短。 至于款式和颜色，全凭白手的眼力。 丁小洁立即换上那条连衣裙，在镜子前自我欣赏。 “小白，你真有眼力，这颜色这款式，都是我最喜欢的。” 白手再拿出一对金耳环和一个小霸王游戏机，“这两样，一个给你妈，一个给你女儿。” “真的？”丁小洁惊喜，没想到白手这么想着她和她的家人。 “呵呵，放心，不会是假的。” “谢谢，谢谢老板。”丁小洁讨好的在白手的脸上啃了又啃。 小别赛那个什么，二人少不了一番折腾。 第二天，白手回公司上班。 各部门负责人，和下属各公司负责人，以及各项目经理，轮流来向白手汇报工作。 汇报从上午到下午，反倒是总经理老李，是最后一个前来。 老李和乔教授两口子一起。 老李主要汇报的情况，是普通员工有二十几人流失，技术工人十三人流失，和三名中层管理人员离职。 白手看了看流失和离职人员的花名册，皱着眉头道：“咱们公司的平均薪酬，比同类企业高百分之三十到百分之五十。老李，这是为什么呢？” 老李道：“四十多人，看似人数不少。但其中九人，是因个人原因或家庭原因离开的，这是正常的人员流动。” “那三十多人也不算少啊。老李，是不是有其他同行在挖咱们墙脚呢。” 老李笑了笑，“还真的没有。可能有人离开后，会去别的公司上班。但我敢说，没有同行敢挖咱们的墙脚。” 白手点点头，“这倒也是。不过，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乔教授微笑道：“我做过专门调查，三个原因。一，规章制度太多。二，规章制度执行时太严。三，规章制度里的罚款规定，太让人受不了。” 白手哦了一声，“关于规章制度，我是始作俑者，如果有问题，我负全部责任。” 老李摇了摇头，“我是执行者，我不够灵活，我也得负责任。” “你们俩啊，有点过了。”乔教授道。 “教授你说。”白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咱们集团公司，员工总数接近两千。半年内三十多人离职，仅占员工总数的百分之一点五，我认为这很正常。” “这个比例算正常吗？”白手问道。 “太正常了。小白，有句老话你应该知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你凭什么保证，你这片林子里的鸟都是好鸟呢？” 白手点着头嗯了一声，“有道理，有道理。教授，以你之见，咱们的规章制度需不需要进行调整？” 乔教授道：“总的来说，不需要调整。但罚款部分，我认为需要调整。大家普遍反应，整个规章制度，就是罚款罚得太狠了。” 白手和老李都笑了。 老李道：“小白，你是老板，你说吧。” 想了想，白手道：“这样，所有的罚款条款，罚款数目下调一半。那几条特别多的，可以减去三分之二。老李，这事你抓一抓，抓紧时间落实，并传达到每个员工。” “没问题，我尽快落实。”老李点了点头。 “还有什么事吗？”白手问两口子。 乔教授递上一份市教委的文件。 白手看了看，大感好奇，“这什么情况？不是说大学生是天之骄子吗？不是说大学生由国家包分配吗？怎么咱们民营企业也要接收大学毕业生呢？” 乔教授道：“国家有重大改革，从此以后，大学生不再由国家包分配了。” 第0783章 旧案重提 对国家的这个改革，白手不仅感兴趣，而且一万个支持。 大学毕业生不包分配，自主择业，对广大民营企业来说，招揽人才的渠道将大大拓宽。 “教授，这就是说，像你们同济大学的那些毕业生，不再高高在上，也会到我公司来找饭碗？” 饭碗一词，把老李和乔教授都听笑了。 老李笑道：“小白，没你说的那么快。这个政策要完全落地，至少需要三年时间。” 乔教授道：“在咱们上海，是这样安排的。今年，大专以下，不包括大专的院校毕业生，实行自主择业，国家不再负责分配工作。明年，大专毕业生不再由国家负责分配工作。后年，普通大学的本科毕业生，不再由国家负责分配工作。从大后年开始，重点大学的本科毕业生和研究生，都将实行自主择业的政策。” 白手点着头道：“好政策，好政策啊。这是人才的释放，也是生产力的释放。” 乔教授笑了，“你还没完全了解。你要完全了解了，你不一定会赞好了。” “什么意思？”白手不懂。 老李道：“一下子把一二万毕业生推向社会，让他们自己找工作，他们能找到吗？” 白手噢了一声，“所以，会动员我们民营企业，主动的接收和聘用这些毕业生。” “就是这个意思。”老李点了点头。 白手思忖着笑道：“倒也是，让那些技校生中专生职校生去工地搬砖，这个转变太大。我倒是愿意，人家还不愿意呢。” 老李道：“区教育局人事局劳动局三个部门，联合下了个通知。要求我们为政府排忧解难，今年解决五十个就业名额。” “五十个，老李，多不多？” “他们要愿意上工地，就是一百个也不嫌多。他们要想在腾飞大厦上班，十个也嫌多。” 白手忙问，“咱们还没答应吧？” “哈哈，我把这事推给你了，你是老板么。” 乔教授道：“这事暂时不急。半个月后，市里要召开届人才交流会，咱们到那时再作决定吧。” 工作终于谈完。 乔教授离开，老李没有。 “老李，你还有事？” “你的私事。” “杭城警察又找我的事？” 老李伸出三根手指头，“这是其一。其二，你卖地的钱，已到你的私人帐户上，你得考虑一下，你怎样让钱活起来。” “活起来是什么意思？” “两个意思。一是你不能让钱躺在银行里。二是钱太多，难免不让人知道，难免不让人眼红。小白，请你慎重考虑。” 白手点点头，“其三呢？” “其三，海南土地价格一泻千里，一片哀嚎。而你却赚得盆满钵满，会不会有麻烦？会是什么麻烦？” 白手沉思良久。 “老李，你提醒得好，你提醒得太及时了。” 老李走后，白手拿出老顾接他时给他的纸条，想了好久好久。 想了好久的结果是，白手开车来到区公安分局，向刘局长请教。 刘局长热情的请白手坐下，亲自倒水，“小白，听说你在海南岛又了一笔大财，恭喜啊。” 白手笑笑，“老刘，不愧是警察，消息够灵通的嘛。” “哈哈，谁让你是名人呢。” “嗯，是赚了一点。我想拿点出来，捐给你们公安局，你们也不敢要啊。” “别，我们是执法机关，不接受私人捐款。” “要不，我给你的兜里捐点？” “去你的，除非你想害我。” 白手继续说道：“那么，我想为区中学捐点钱，帮他们建一个校图书馆，和置办几台电视机及一些体育设备。老刘，这没问题吧。” 刘局长愣了一下，随即笑道：“这个可以，这个可以。小白，你狗日的，情报工作做得也太到家了。” 原来，刘局长的儿子在区中学读书。 学校正在拉赞助，号召广大师生为学校添砖加瓦。 白手笑着问，“要么，以你刘局长的名义。要么，把你儿子的名字告诉我，把赞助的功劳加在你儿子的身上。” 刘局长脱口骂道：“他妈的，我和我儿子，这不一样么。” “要不要，老刘你说，要还是不要？” 刘局长无奈道：“好吧，为了我儿子，我豁出去一回。” “这还差不多。”白手呵呵而笑。 刘局长斜眼瞅着白手，“找我就为这事？” 白手拿出那张纸条，放到刘局长面前。 “老刘，这个号码不陌生吧？” 刘局长看了一眼，“这是姚警官的联系电话。他现在负责那个杭城凶杀案，他一直在坚持调查。” “我想见他。” “你不会吧。人家的意思，是直接找你，而不是通过我和我们。” “可我需要有人在旁边。” “嗯，也可以理解。” 刘局长思考一下，拿起了电话。 刘局长与姚警官通话，他向姚警官解释，白手已回到公司上班。如果姚警官方便，并且有事向白手询问，就请姚警官前来上海。 姚警官告诉刘局长，他现在就在上海。 刘局长又告诉姚警官，白手希望见面时，他能在场。 姚警官答应了。 双方约定，下午两点，在长风茶楼一号包间见面。 下午一点五十分。 白手和刘局长先后来到长风茶楼。 虽然刘局长身着便衣，但老板蒋长风认得，不敢怠慢，吩咐手下的服务员，不要接近一号包间。 两点差五分，姚警官和他的助手小杨出现。 姚警官他们也身着便衣。 姚警官四十不到，文质彬彬，没有警察的威武，但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 小杨却不嫩，二十几岁，身材壮硕。 白手一眼就能看出，小杨武功不弱。 白手和刘局长起身相迎。 刘局长给双方做了介绍。 白手还是那套，先递名片再握手。 与小杨握手时，小杨笑眯眯的突然手上用力。 白手一怔，随即也力抗拒。 两手紧握，两人都笑。 刘局长和姚警官都看出来了，但都没有阻止。 “厉害，厉害。”小杨道。 “不敢，不敢。”白手道。 两人一齐松手。 “姚警官，杨警官，你们请坐。”白手彬彬有礼。 第0784章 丝丝入扣 被试功夫，白手虽然有点不爽，但脸上绝对看不出，这也是他的本事。 坐下后，抽烟喝茶。 姚警官道：“白总，对不起，麻烦你了。” 白手也是客客气气，“没关系，配合你们，是我们公民的义务和职责。” 这时，小杨把手伸到自己的包里。 白手微微一笑，“杨警官，你可以把录音机拿出来，放在我面前，录音效果会更好。” 小杨有点尴尬。 刘局长哈哈一笑，“白总帮我们破过案，有业余侦探的称号，这种小把戏骗不了他。” “可以吗？”小杨冲着白手问。 白手点头。 小杨拿出录音机，放到白手面前。 姚警官问道：“白总，知道我们一直在调查你吗？” 白手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以为这个案子虽然没破，但我的嫌疑应该被排除了。” “你亲手作案的嫌疑已被排除。但是，你为弟报仇买凶杀人的嫌疑一直没有被排除，我们也一直在扫你的外围。” “等等，什么叫外围？” 刘局长插话解释，“笼统的讲，就是通过间接渠道查你。” 姚警官继续道：“我们查了你在上海的社会关系，现你还没融入上海这个社会。你的社交圈子并不宽，你很小心谨慎，你不可能直接去花钱雇凶，更不能找一个职业杀手。” 白手静静的听着。 “我们还现，在你的朋友当中，最有可能帮你雇凶的人，只有那个钢材大王汤云平。因为汤云平年轻时，干过不少可以上纲上线的坏事，他认识那种人。于是，我们针对汤云平，再次进行了全面调查。但是，不得不说，汤云平没有嫌疑，他真的已经改邪归正。” 白手继续聆听。 “不过，通过调查汤云平，有一个细节引起了我的注意。当然，当时并没进入我的视野。是在调查你的另一个朋友董培元的时候，我现了董培元和汤云平的共同点。我联想到你们三人，曾联袂前往河南救人。于是，我把你们三人的活动轨迹，放在一起进行比较，我有了一个惊人的现。” 白手听得很认真。 “我的前任王大队长和方副局长，在凶杀案生后，第一次来上海找你。白总，你还记得吧？” 白手点了点头。 “就在那个时间点前，你曾吩咐你的手下，你要出门一二天。也就在那个时间点前，汤云平和董培元二人，各自也曾吩咐过自己的手下，要出门一二天。也就是说，你们三个曾经有一起出门一二天的计划。” 说到这里，姚警官停下来，犀利的目光盯着白手。 白手风轻云淡，心里却是大吃一惊。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出行计划呢？我不知道，我也没有马上就此展开调查。我做了一个假设，假设你们三人是准备去杭城，为你三弟白面报仇。我这样假设，先在时间上是成立的。上海与杭城之间的距离不近不远，只要使用汽车，一二天时间，足够你们从容作案并顺利的来回。” 白手继续雕塑一般的只听不说。 “于是，我按照这个假设，对你们三人特别是你展开调查。我继续假设，既然你要去杭城作案，那么你必定有所准备。比如说，你需要杭城市区图，你要对杭城有最起码的认识。你不可能到了杭城后再买杭城市区图，只能在上海这边购买。在上海出售杭城市区图的地方并不多，我们就此展开了深入的调查。” 白手听着，感觉脸上的肉有点紧。 刘局长有意无意的递烟，为白手解了围。 白手点上烟吸着，总算缓解了紧张。 这个姚警官不简单。 “在上海，出售杭城市区图的地方有，两个火车站，一个长途汽车站，一个飞机场，四家新华书店，以及三家旅游公司。我们拿着你的照片，经过反复调查，确认你曾在火车站和长途汽车站出现，你一共买过三张杭城市区图。你要干什么，可谓不言而喻。” 白手八风不动，像个小学生似的聚精会神。 “不需要其他调查，凭着这三张杭城市区图，我就能推断，你有一个去杭城的计划。联想到你与汤云平和董培元联袂出行，这是个什么计划，你我心里明镜似的。但你运气太好，还没出门，警察就上门而来，这等于是向你报讯，让你及时取消了你的计划。” 姚警官顿了顿，再看了看白手，然后继续说道： “你的未遂计划帮了你，正因为你有自己亲自动手的计划，我才能确认你没有买凶杀人的计划。白总，你放心，你的这个未遂计划，我会记录在案，但不会追究你的责任。因为仅凭三张杭城市区图，和你们三人一起出行的安排，我没法确认，你也可以理直气壮的否认。” “到此，案子调查陷入僵局。不过，我很快又有了新的方向，就是你的一身武功。我观看过你参加一九八四年中美擂台赛的录像，还拿去请教过不少行家，他们有三个观点。一，你是自学成材，至少你的力量，是你自己练出来的。二，你的招法都是杀招，太狠太毒，是民间的野路子。三，你应该有两个师傅。” “我和小杨专程去了你的家乡，针对你的武功展开调查。你所在的白村已经搬迁，村民分散居住，大部分人不敢说或不知道。但还是有部分村民，向我提供了不少信息。不过有人认为，是你的童爷爷留下什么武功秘籍，你是无师自通。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要说无师自通，纯属无稽之谈。” “果然，邻村有人反映，你有个叔叔，在部队是特种兵，可能教过你武功。但是，我们调查得知，你与你叔叔几乎没有来往。自从你来上海打拚后，你与你叔叔更是断了联系。于是我们继续调查，因为我已确信，即使你叔叔是你师傅，你也应该还有一个师傅。” “终于有一天，我和小杨从你母亲家路过，看到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白总，这个小男孩很像你，并且叫你母亲为奶奶……” 这时，刘局长摆着手道：“姚警官，请等等。” 第0785章 你诛心 我反击 白手面若冰霜。 刘局长严肃道：“姚警官，我提醒两点。一是白手的母亲，体弱多病，你们不该打扰她。二是个人隐私问题，什么小孩很像白总，这与案子无关，不该是警察所为。” 姚警官愣了一下。 “白总，对不起。刘局提醒得对，在此，我郑重的向你道歉。” “我接受你的道歉。” “我保证，我会让小杨删去该删掉的部分。” 小杨也点了点头。 为缓和气氛，刘局长再次分烟。 都会抽烟，抽着烟，气氛有所缓和。 “白总，可以继续吗？”姚警官问道。 白手只点头，不说话。 “对不起，白总。那个小孩引起我的注意，我经过调查，得知小孩的父母已经离婚，他还有一个十岁的姐姐。小孩母亲叫方玉兰，在你皮箱厂工作，现在是你皮箱厂的实际掌控人，现在是单身状态。小孩父亲叫童九阳，现在定居温林县隔壁的六清县，已经再婚。” “就是这个方玉兰，家学渊源，武功高，正是你的入门师傅。白总，对不起，我不瞒你，我们正面接触过方玉兰。方玉兰承认，她是你的师傅。她还说，她已倾其所有的授你武功，因为天赋和自学，你已经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个方玉兰，被我列入了嫌疑名单。” “方玉兰有能力作案，也有作案的动机，更重要的是她了解案情。你弟弟白面回家后，曾把案情详细的告诉了方玉兰。方玉兰也有作案时间，因为案那几天，她说不清自己的去向。但是，方玉兰以前没有出过远门，更不熟悉杭城。她身高只有一米七，体重才一百一，只穿三十九码的鞋，这三项都与现场留下的线索对不上。” “我们排除了方玉兰，把你小叔白振阳列为调查目标。方振阳是现役军人，还是中校特种兵，我根本无权去查。我们是通过有关部门，经军方同意，才得以与你小叔白振阳正面接触。白振阳承认，家里有人写信，把你三弟白面的事告诉了他，他确实了解整个案情。但他也说，他与你们没有来往，除了血缘，什么关系都没有。” “你小叔身高一米七五，体重一百六，穿四十四码鞋，这三项全部与案现场的线索对上。但是，你小叔根本没有作案时间。因为案前后，他正在西南执行任务，他的战友们可以证明。再说他那里离杭城两千公里，除非能飞来飞去，否则他鞭长莫及。但是，你小叔也承认，他曾教过你武功。你小叔还承认，凶手的徒手杀人手法，很像他掌握的功夫。” 说到这里，姚警官停了下来。 白手还是凝坐闭嘴。 倒是刘局长，忍不住追问，“姚警官，没了？” “没了，目前的进展就到这里。” “那你把这些告诉白总，究竟是什么用意呢？” 姚警官道：“三个用意。一，请白总告诉我，他还有没有其他师傅。二，请白总告诉我，方玉兰有没有其他人有能力做这个案。三，请白总告诉我，白振阳有没有其他人有能力做这个案。” 刘局长看向白手，他也想知道白手如何回答。 白手终于开口，“一，我没有其他师傅。二，去问方玉兰。三，去问白振阳。” 姚警官点了点头，“与我想的一样。” 白手开始难，他需要释放一下。 “姚警官，我可以说话了吗？” “白总，你请说。” 白手道：“第一，你在我面前说了这么多，是敲山震虎，诛心之战。为什么？因为你认定我是凶杀案嫌疑人，至少也是一个知情人。我坦然接受，因为你有这个权利，我无法抗衡。我再次表态，我愿意配合，随时随地的无条件的配合。” “请继续。” “第二，是提醒你注意分寸，有权也不要太过任性。你可以调查我，但不可以调查我母亲。你可以调查大人，但不可以拿小孩做文章。你可以把我查个底朝天，但不可以触及我的隐私。现在，我有一个重要的决定通知你。” “什么决定？” “我将委托我的私人律师，对你起反调查。如果你的调查违反了法律，我将起诉你。如果起诉不成，我将利用舆论的力量。如果舆论也不起作用，我将从上海二十四层国际饭店的楼顶跳下去，以此表示我和我家人的清白。” 刘局长脸色大变，“言重了，白总，言重了。” 姚警官也愣了，他没想到白手如此强硬。 白手还没说完。 “第三，关于这个案子，你们只看到十二个死人，却忽略了两个活死人。就是我三弟白面和他女朋友邱佳慧，他们才是真正的受害者，他们形同死人，不仅大好前程被毁，还将一辈子活在痛苦的阴影中。法律的一个功能，是为受不法侵害的人伸张正义，请问你们为他俩做了什么？据我所知，你们什么都没有做。” “我非常奇怪，但我也非常肯定，除了那十二个死人，还有不少活着的人需要承担责任。可是，这些活着的人并没有受到惩罚，什么责任都没有。你们给我的感觉，好像是在有意的掩盖，是在有意的保护他们。姚警官，正义不该迟到，即使迟到了，也不该没有。” “所以，姚警官，我提醒你，也通过你提醒你的领导。我也有一个权利，就是去寻找正义。如果那些应负责任而还没有负责的人，还活得很自在，我会用我的方式让他们不自在。我的选项很多，最极端的方式是把案子全部公开，让全国人民来评说。” 说到这里，白手起身，“单我已买了，谢谢三位，再见。” 白手扬长而去。 半个小时后，白手坐在黄浦江边，汤云平跑来陪着他。 大哥大响起。 是刘局长打来的电话。 又过了二十多分钟，刘局长也已出现在黄浦江边。 刘局长一脸严肃。 汤云平知趣，打声招呼后离开。 “小白，你可真敢说啊。你有几句话，其实是在威胁人家。” 白手笑了笑，“有什么问题吗？” 第0786章 人间悲欢 总有交集 刘局长也笑了笑，“没什么问题。作为警察，我认为你嚣张。作为朋友，我也心里痛快。” “呵呵，你痛快不痛快没用，关键是我这番话起不起作用。老刘，这样缠着我，我烦啊。” 刘局长拍拍白手的肩膀，胸有成竹道：“据我的判断，这个案子应该告一段落了，除非有新的线索冒出来。查到这个份上，警察已经尽到了职责。我相信，他们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白手道：“老刘，谢谢你，你一定跟姚警官说了什么。” “我对他说，等他找到了确凿证据，证明你与案子有关，我带头来抓你。” 白手又笑了。 刘局长再次拍拍白手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收收心，好好地赚你的钱吧。” 刘局长起身离开。 “老刘，区中学捐款的事，我要不要继续？” “你不继续，哈哈，我上门骂你狗日的去。” 汤云平又及时地冒了出来。 “小白，我不高兴，非常的不高兴。” “老汤，我向你道歉。因为杭城的那个案子，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汤云平道：“我不是为那个案子。小白，因为你而添麻烦，我乐意。” 白手哦了一声，“那你为什么不高兴，还非常的不高兴？” “你又赚大钱了，我没赚到，我当然不高兴了。” 白手笑了。 白手和许老黑他们卖掉海南的地，大赚而特赚，汤云平眼红了。 “老汤，这没办法。海南炒地那会，你我还没有成为朋友。老话讲得好，缘分未到，财运不来嘛。” “现在呢，缘分已到，财运什么时候来啊？” 白手瞅瞅汤云平，问道：“真想财？” “废话，做梦都想。” “想赚快钱还是想赚慢钱？” “赚钱么，当然越快越好。” “想赚快钱，去抢银行。” “小白，你耍我啊。” 白手道：“不是耍你，老汤。我要说的是，我告诉你的赚钱方法，需要两个条件。一是有本钱，二是有耐心。” 汤云平道：“这几年，我也攒了一些。几百万没有，一二百万还是能凑出来的。至于耐心，只要是你出的主意，我耐心的大大的有。” “呵呵，你他娘的少拍马屁。” “嘿嘿，我老婆说的。要想把钱赚，马屁必须拍。” “他娘的，整个就是妻管严啊。” “小白，你说，你说。” 白手问道：“上次咱们炒钢大战，那个乡政府旧院子还在不在？” 汤云平点了点头，“在啊，租大不出去，一直荒在那里。上个月我路过，还进去看过呢。” “这样，老汤，你把它买下来。钱够的话，把周围的地也买下来。” “接着呢？” “没有接着，买下后租出去，没人租的话，你就放在那里。” “然后呢？” “没有然后，你就在家等着，等着地价上涨，你的钱就赚着了。” “大概要等多长时间？” “这个么，短则三年，长则五年。” 听说要等这么长时间，汤云平犹豫了，“小白，你说的靠不靠谱？” 白手笑了笑，“老汤，知道我这次在海南卖地赚了多少钱吗？” 汤云平挠了挠头，“不知道。只知道你赚了大钱，不知道你具体赚了多少。” “举个例子，就说我那片海滩吧。我买的时候，加上手续费什么的，每亩价格不过五百块，都说我买了一块不值钱的地。这次卖出去，除了税和费，价格是每亩一万两千块。你算算，两千亩海滩我赚了多少？” 汤云平听得合不拢嘴，“这，这暴利啊。” “老汤，这是光明正大赚的钱，合情、合理和合法。别说暴利，就是暴利他妈，别人都无话可说。” “那我，那我把那个旧院子买下来，也能这么暴利？” “你想得美。上海的地，不是海南的地。此一时，彼一时。十几倍的暴利不可能，但三五倍利润，我倒是可以给你打包票。” 汤云平被白手说服，拍着大腿道：“我买。” 白手这才说出自己的理由，“老汤，那个旧院子，离市区的直线距离不到两千米，还没被列入开规划。所以，你现在去买，价格是最便宜的，也是最容易买到手的。” “嗯，这我懂一点。” “按现在的展度，用不了三年，那个旧院子所在地就会成为市区。一旦成为市区，地价就会立即翻倍。一旦成为市区，并且被列入规划，那地价就不是只翻一番两番，而是会像翻跟斗似的噌噌涨。” “有道理，小白，我赶紧买去。” “等等。”白手思忖着道：“老汤，你得想个很好的理由，这是其一。只有很好的理由，才能名正言顺，不留后患。” 汤云平想了想，“我就说，我要办钢材仓库和办沙场。我是卖钢材卖沙子的，这个理由行不？” 白手点了点头，“其二，找个好律师问问，把该办的手续都办好，不留一个漏洞。切记切记，这个很重要。” “嗯，还有吗？” “其三，夜长梦多，你要快刀斩乱麻，赶紧把旧院子买下。老汤你记住，哪怕贵一点也没事，买下来就是胜利。” 汤云平坐不住了，急吼吼的要去买地买院子。 走了十几步，汤云平折回来。 “小白，你自己为什么不买？” 白手笑道：“对我来说，那百把十亩地，就像是毛毛雨，我看不上眼。” 汤云平真的去买地了。 那个旧院子及其周边的荒地，共有两百亩，汤云平软硬兼施，连哄带求，以每亩八千五百块的价格，耗资一百七十万而买下。 两年后，地价已翻一番。 再过一年，那里列入开规划，成为住宅用地，地价猛的飚到了每亩五万块。 汤云平和他老婆，做梦都能笑醒，更把白手奉为神明。 这是后话。 有人笑，有人哭，人间悲欢，总有交集。 这天白手正在公司上班。 楼下负责安保工作的刘端阳，把电话打到白手的办公室。 “小白，有两个人，叫高兰成和李滨，说要见你。” “噢，他们是我朋友，让他们上来吧。” “可是，有十几个人在追他俩……” 第0787章 一个意外 白手莫名其妙。 高兰成和李滨在上海没几个熟人，除了白手，也就许老黑他们几个，谁会找他俩的麻烦？ 白手冲着电话吩咐，“老刘，让他俩上来。其他的人，统统给我堵住，他们不听劝你就报警。” “明白。” 五六分钟后，高兰成和李滨出现在白手的办公室。 二人都是一付狼狈的样子。 “你俩怎么回事？在海南岛惹了什么麻烦，人家都追到上海来了？” 高兰成一声长叹，“小孩子没娘，说来话长啊。” 白手笑了，“不想跟我说，哪跑我这里来干什么？老李，你说。” 李滨苦笑道：“海南的土地市场崩了，地价腰斩，亏的都亏的不能再亏。” 白手摆了摆手，“说正事，说正事，说说你俩怎么回事？” 李滨道：“小白，你们的地卖给我们，我们听了你的话，只留下自己开的，其余的全部放到了市场上去出售。” “这不正好么。” “是正好。我们手头总共有一万五千多亩地，只留下两千多亩。其余的一万三千多亩，我们只用了三天时间，就全部转让给了别人。” 白手点点头，“嗯，你们解套了。” “我们是解套了，也赚了一点，但接盘者被套牢了。” 白手道：“市场经济，风云变幻，这很正常么。” 李滨道：“问题是我们刚把土地卖光，土地价格就生了暴跌，三天之内，平均价格就暴跌了百分之三十。于是那些接盘者就认为，我们是事先得到了消息，才自己解套而让他们上套。” “那又怎么样，这是正常的市场行为啊。” “可他们不这么认为。他们纠集人，到我们公司闹，要求退地还款，或补偿差价。” 高兰成道：“还不是一般的闹。他们还雇人，绑架了我们的香港合伙人。幸亏警方及时出手，把我们的香港合伙人救出。但公司已无法正常经营，我们决定暂时关闭公司，暂时离开海南岛。” “嗯，暂时离开也挺好。”白手点着头道。 高兰成轻叹一声，“问题是接盘的人里，有几个来自你们上海，我们一路北上，他们一路跟随。到上海站时，上来一帮人，把我和老李从火车上撵下来。我俩见势不妙，逮个机会开溜，但还是被他们现。” 李滨接道：“就这么着，我俩跑，他们追。我们走投无路，只好跑到你这里来了。” 这叫什么事么。 白手皱着眉头想了想，“你俩打算怎么走？” “听你的安排。”李滨道。 “需要报警吗？” “这个么，暂时没有必要。”高兰成道。 “行，我送你俩走，马上走。” 白手不想多事，但高兰成和李滨的事，他必须得帮。 白手大模大样。 当着那帮追赶者的面，白手请高兰成和李滨上自己的车，自己亲自开车。 白手气场强大，那帮追赶者不敢乱说乱动。 保安主任刘端阳不放心，也主动上车。 腾飞大厦离火车站仅一千多米。 车到火车站。 这里曾是刘端阳的地盘，熟门熟路，去买车票。 买好车票，白手看时间还早，知道高李二人连早饭都没吃，就带他二人去广场边上的小饭馆各吃了一碗面条。 还有一个小时，三人回到桑塔纳轿车上。 高李二人胆怯，提出让白手也上火车送一程。 可白手没有车票。 不料，坐在驾驶座上的刘端阳，亮出了四张火车票。 原来，刘端阻料事在先，知道白手的为人，买票时一下子买了四张。 好个白手，帮人帮到底。乘着火车，硬把高兰成和李滨送到南京。 北方地产公司的人，早接了高兰成的电话，雇了一辆大客车，载着五十多人，前来迎接高兰成和李滨。 白手完成任务，和刘端阳一起，买了站票，连夜乘火车往回赶。 新的一天。 许老黑和张孝南来找白手。 白手所在的十七楼，只归他一人用，他在这里搞了个专门喝茶的房间。 白手把许老黑和张孝南直接领进茶室。 许老黑笑着埋怨道：“小白，你他娘的架子越来越大了。” 白手笑笑，为二人斟茶。 “昨天高兰成和李滨的事，你俩知道了吧？” 许张二人点头。 “我的保安主任老刘，怕我也有同样的遭遇，所以采取了临时措施。” 原来，从今天开始，电楼只能到达十五层，要去十六楼层和十七层，得走楼梯上去。 在楼梯口，也临时加岗，一般人需要接受检查。 白手又告诉许张二人，他和老刘一起，一直接高李二人护送到南京。 张孝南感叹道：“小白，我的心情很复杂。我听说，这次海南地价崩盘，至少有五个炒地客自杀，至少有七个炒地客疯，还有四个炒地客失踪。惨，惨不忍睹啊。” 许老黑也有点激动，指了指白手说道：“从这个意义上讲，你又一次救了我们。” 白手摆了摆手，苦笑一下，“可是，那些亏本的家伙，却恨不得剥我的皮吃我的肉。” 这时，外面有人接话。 “谁，谁敢欺负咱们白大老板，他不想活了？” 说话的是董培元。 董培元身后还跟着谢洪水。 五个人喝茶、抽烟、侃大山。 董培元道：“小白，你读书比我们多，你给我们讲讲经济学吧。” “什么意思？老董，笑话我啊？” “不是不是。以前你说自己是知识子，我们肯定笑话你。但现在我们都服你了，你比知识分子还知识分子。” “这听着，好像还是在讽刺我么。” 谢洪水道：“真不是讽刺，小白。上次炒地，这次炒地，你都是大赚特赚，谁还有资格讽刺你呢。” “呵呵，你俩不怀好意，绝对是不怀好意。” 张孝南道：“其他的事先搁一边。小白，我们真的是来向你请教的。” 见张孝南说得认真，白手也就一本正经起来，“老张，你想知道什么？在你们面前，我就是个透明人啊。” “过分谦虚，等于骄傲。”许老黑道。 “老许，你们到底想知道什么？” 许老黑道：“我们想知道，地价崩盘后，炒地人的钱却哪儿了？” 第0788章 一件大事 对啊，海南土地市场上的钱哪去了？ 白手他们去海南前，整个土地市场有三百四十几亿的资金，这才把两百万亩的土地撑到每亩一万七以上的高价。 现在地价崩盘后，价格跌到每亩一万块左右，地还是两百万亩，这就相当于土地市场上只剩下了两百亿资金。 另外的一百四十几亿被蒸掉了？ “钱去了四个地方。”白手亮出四根手指头晃了晃。 “说一。”董培元道。 “一，钱进来了，但人家并没参与炒地，或一直在观望。见到形势不妙，人家就撤了。据我朋友说，这方面的资金，不少于二十亿，那都是聪明人啊。” “二呢？”谢洪水问。 “二，被你我这样的聪明人赚了。在这方面，不仅你我赚了钱，还有不少人全身而退。据估计，近期大约有十五亿左右的资金撤离。就像咱们一样，赚了钱走人，把资金也带走了。” “那三呢？”张孝南问。 “三，被国家和当地政府拿去了。据统计，平均每一块地，入市以来都被转手过三十次以上。每一次转手，都要交纳税和费。有人统计过，纳税和交费两项，至少已有二十五亿。” 许老黑道：“二十亿加十五亿加二十五亿，是六十亿。小白，还有八十几亿呢？” “这就是我要说的四。土地价格是虚高的，是被咱们这些人给炒上去的。虚高的部分，被经济学家称为泡沫，更通俗讲就是水分。老许，这八十几亿就是泡沫，就是水分。” 许老黑大惑不解，“就凭空消失了？” 白手点了点头。 张孝南若有所思道：“这好像跟股市差不多。” “本质上是一样的。”白手道。 “小白，你还懂股票？”许老黑问。 “我不懂。”白手摇了摇头，“我也不想学炒股。我是听我公司的人讲过，我个认为，海南的土地市场，跟香港的股票市场有异曲同工之妙。” “我也不懂，小白你说说。”谢洪水道。 白手道：“我给你们打个比方吧。有一家上市公司，估价一个亿，要行股票，每股一块，就是一亿股。其中百分之四十，即四千万股拿到市场上行，叫流通股。另外的百分之六十，即六千万股，掌握在公司高层和机构手里，不能上市流通，叫非流通股。” “股票行后，猛涨到十块一股。流通股升值了，那非流通股也会跟着水涨船高。六千万非流通股的市值，就从六千万块升值到六亿。你们注意到没有？这六千万股没有外来资金注入，因为它们没有流通。可它们凭空升值九倍，这是为什么？” 张孝南噢了一声，“就像咱们炒地，当初是每亩一二千块买的。这次卖地前，凭空就升到了每亩一万八左右。” 点了点头，白手道：“这就是水分和泡沫，来得容易，去得也快。咱们卖地，就相当于人家股票在每股十块时把股票卖掉。” 谢洪水问道：“这是说赚的人。小白，那亏的人又是怎么亏掉的呢？” “亏掉的人，叫接盘侠和背锅人。股票突然从每股十块跌到每股五块，叫做价格腰斩。从理论上讲，凡在每股五块以上时购买股票的人，都要亏本，除非他们不卖。” 董培元道：“我好像明白了。土地跟股票一样，涨价的时候，涨起来的大部分是水分和泡沫。只有一小部分，主动抛掉的才是真金白银。” 白手笑道：“老董，你上道了。” 张孝南问：“小白，那什么时候应该抛掉呢？” “天知道，地知道，鬼也知道。” 谢洪水问，“小白，你到底是凭什么做出判断的？” “呵呵，天机不可泄露，天机不可泄露。” 白手会装，不是他不说，是他说不出什么。 运气这个东西，谁能说得清楚呢？ 今天四人过来，是有其他事要说。 租用腾飞大厦西楼的商务办公区。 李玉宝租了，曾玉山和胡祥瑞也租了。 连卖沙卖钢材的汤云平，也人模狗样的在腾飞大厦挂了牌子，租了两间办公室。 方自立也已于前天租了半层。 许张董谢四人，作为白手的朋友，当然不能拒绝搬到腾飞大厦办公。 正好，西楼商务区还有十六十七十八三层空着。 许张董谢四人各租半层，租期五年。 意义非凡，与白手走得比较近的同行，大大小小的有三十几家，已悉数搬进腾飞大厦办公。 这事简单，老板们开开口，自有下属办理。 张孝南道：“小白，其实我们来找你，还有一件大事要说。” 白手笑道：“什么大事？造宇宙飞船上天啊？” 董培元道：“对咱们来说，堪比宇宙飞船上天。” 白手哦了一声，“都不是外人，直接说事。” 谢洪水道：“想跟你合作，想入股你的新公司。” 白手顿时警觉起来，“新公司，什么新公司？” 许老黑道：“我们听说，你要成立一家新公司，叫腾飞网络开公司。小白，你说说，有没有这回事？” 确实有，但白手还在酝酿，八字还没一撇，也只跟几个人讲过，许老黑他们不应该知道。 “你们先告诉我，是谁告诉你们的。” 四人几乎异口同声。 “齐老爷子。” 齐再坤老爷子？ 没错，白手确实跟齐老爷子说过，齐老爷子也很支持。 在劝业旅社，齐老爷子很少与别的包工头交流，白手有什么事，齐老爷子更不会轻易告诉别人。 他老人家这是什么意思？ 白手点着头道：“没错，我是有这个想法，但一直犹豫不决，下不了这个决心。” “为什么？”谢洪水问道。 “两个原因。一是怕人家笑话，失败了更让人笑话。我一个初中生，包工头，去搞高科技，本身就是一个笑话。” 许老黑摆着手道：“小白，你说的是面子问题，咱们包工头出身的，根本不存在面子问题。” “二是我怕亏钱。有人跟我说过，搞电脑搞网络，是个烧钱的行业。至少在前期投入阶段，说不定啊，砸个一亿两亿，也许连响动都听不见。” 董培元道：“小白，你就给句痛快话，你打算什么时候干？” 第0789章 腾飞网络开发股份有限公司 面对大家期待的目光，白手只淡淡的说了五个字，“现在就开干。” 许老黑代表大家说话，也是五个字，“我们跟你干。” 白手从来都是独来独往，公司连兄弟姐妹都不让参与，是有名的单干户。 现在，白手想转变思路，办一家网络开股份有限公司。 将来的目标，是让公司上市。 这是一个翻天覆地的观念跨越。 搞互联网，是一个新生事物，搞股份公司，对白手来说也是一个新生事物。 既然是股份公司，那就需要股东，需要合作者。 但眼前这几位，白手不满意，或者叫不大满意。 与朋友合作，很难共富贵，也难以共患难。 关键是市场经济体系还没有建立。 市场经济的精髓是什么？是规则和契约精神。 规则是政府定的，契约是市场经济参与者的自我要求。 如果有契约精神，就不会生高兰成和李滨被千里围追堵截的事。 在契约精神的框架下，亲情和友情必须搁在一边。 相对素质不高的包工头们，能闯过这个思想关吗。 先小人，后君子。 “诸位哥哥，我丑话说在前头。一，我没拉你们，是你们要跟。二，投资这个行业，赚的不是快钱，赚的是五年十年甚至是二十年以后的钱。三，机遇与风险共存，做这个行业的风险很大，说不定会血本无归。” 白手说完，在座四个还没开口，门外有人抢着接话了。 “小白，我跟定你，大不了把你帮我赚的钱亏出去。” 是心直口快的汤云平。 汤云平身后，还有李玉宝、方自立、曾玉山和胡祥瑞。 还有人，长风饭店老板蒋长风。 当然，还有白手的左膀右臂，老李和老顾。 还有两女副总，乔教授和丁雅琼。 人满为患，茶具、茶水和桌椅都不够用。 两位女副总临时充当服务员，一阵忙碌，让大家都得以坐下。 白手环顾一圈，点着头道：“好吧，择日不如撞日，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既然你们都来了，那今天就算是开会，关于创办网络开股份有限公司的筹备会议。各位，反对的请举手。” 没人举手。 白手吩咐丁雅琼，“丁副总，打电话叫袁妙可律师上来，麻烦你和她做会议记录。” 丁雅琼应声而去。 不一会，丁雅琼带着袁妙可进来。 白手道：“好了，现在正式开始开会。我们要创办的公司，名称是腾飞网络开股份有限公司。现在请大家言，对这个名称有没有意见？” 许老黑笑道：“这还用说么。小白，你创办的公司，当然要有腾飞这个名字。” 汤云平更干脆，“这样吧，同意的举手。” 十一个老板包括白手一致举手。 白手指了指自己的几个手下，老李、老顾、乔教授、丁雅琼和袁妙可，“你们反对吗？” 老李道：“白总，我们不是未来的股东。” 老顾道：“我们是旁听的啊。” 白手笑了笑，“你们先举手。至于为什么让你们举手，待会你们就知道了。” 这么一说，老李等五人便都举起了右手。 “会议议程第二项，股份分配。我先声明，我必须控股。也就是说，我个人必须占股百分之五十一。” 这一条也没有异议，毕竟以白手的财力，一个人就能办这个公司。 蒋长风率先表示同意。 其他人纷纷跟进。 “会议议程第三项，其余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分配，请大家展开讨论。” 一时没有人接话。 汤云平不耐烦道：“小白，还是你来分配吧。” 许老黑道：“老汤说得对，小白，你直接分配。” 大家都这么说。 “好，我说了，有意见的说话啊。你们十个，每人百分之四，一共是百分之四十。剩下的百分之九，分为两个部分。百分之四点五，分配给我公司现有的管理层，包括今天与位的五位，以这五位为代表。另一个百分之四点五，分配给未来进入公司的专业人才，现在暂记我的名下。” 蒋长风道：“我同意。特别是后面的百分之九，我坚决支持。现在有个说法，叫二十一世纪，是人才决定成败的世纪，小白这样做，就是为了吸引人才和留住人才。” 曾玉山道：“我也同意。对于人才，小白是最有体会的。” 张孝南道：“我也同意。事实胜于雄辩。说句玩笑话，做项目干工程，小白可能不如我们几个。但他为什么比我们成功，其实老李和老顾功不可没，这说明人才是多么的重要。” 白手笑道：“老张，你算说对了，我做生意赚钱，没有一点秘密。我就靠老李老顾他们帮我赚钱，没有他们，我肯定歇菜。” 老顾笑道：“各位老板，你们言重了。” 第三项议程也得到一致通过。 “现在，进行会议第四个议程，确定注册资金规模和出资比例。我的计划是，注册资金规模为一亿。你们十个人，每人出资两百万，合计两千万。其余八千万，由我个人出，包括对那百分之九股份的垫资。” 董培元道：“小白，这不好吧。我们十个占股百分之四十，出资却只有百分之二十，我们占便宜了。” 胡祥瑞道：“我也认为这样不好。” 谢洪水道：“我们呢，每人出资两百万，都没有问题。小白，为了体现公平，能不能把注册资金减少为五千万。” 李玉宝道：“老谢说得对。注册资金五千万，我们十个两千万，你出资三千万，这样既合情又合理嘛。” 白手摆了摆手，“你们不知道我的用意。我把注册资金提到一亿，是为了提升公司的影响力。就目前来说，国内的民营企业，注册资金过一亿的没有几家。将来与外国企业合作，人家看到咱们的注册资金，就会看重咱们的实力。” 白手想得深远，这一点大家都服。 白手继续道：“当然，大家如果认为我吃亏了，可以在协议里加上一条，等公司赚钱后，先把我的垫资部分还给我。” 大家同意，这一条也达成了一致。 接下来，会议进行第五个议程…… 第0790章 筹备进行时 腾飞网络开股份有限公司的筹备会议继续进行。 公司章程，委托袁妙可律师起草。 公司注册，由乔教授和丁雅琼负责。 公司经营范围，确定为网络运营、网站建设、电脑生产、软件开和相关产品购销五个大类。 公司股东会议，由在座的十六人组成。 公司董事会，由七人组成，白手、乔教授、蒋长风、李玉宝、许老黑、曾玉山和董培元。 公司董事长，白手，公司副董事长，李玉宝，常务董事，乔教授。 公司法人代表，白手。 公司总经理，白手。 公司副总经理两人，一个是丁雅琼，另一个暂缺，留给外聘人员。 会议还有一个议程，公司注册地定在腾飞大厦。 公司办公区在腾飞大厦十四层。 会议还有最后一个议程。 白手道：“我现在有一个建议。你们十个，加上我，各推荐一人进入公司任职，具体工作到时候再分配。诸位，请你们就此建议展开讨论。” 蒋长风道：“这个建议好。不过，小白，你总得给出一些条件吧。” 许老黑道：“对。这是高科技，总不能把我这样的文盲弄进来吧。” 汤云平道：“小白，你先说说。” 白手想了想，“总的原则，是宁缺毋滥，我抛砖引玉，先说几条。一，人选必须忠诚可靠，起码要忠诚于你们。二，人品要好，这个由你们保证。三，要肯干、能干、敢干。四，年龄不限，性别不限。五，至少高中毕业。六，身体健康……” 白手一共说了十条。 其他人补充了两条。 许老黑问，“小白，那个什么电脑，是不是就是那个微机？” “对。”白手点了点头。 “不懂那个什么电脑，也能招进来？” 白手又是点头，“不懂可以学嘛。我就不懂，但我还是董事长兼总经理呢。” 大家都笑了。 会议终于结束。 白手严格要求，让所有人在会议记录上签名。 这是公司的第一份资料，是有法律效力的。 签字完毕，白手宣布散会。 送走十位老板，白手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公司内部的几个人，不约而同的来见白手。 白手先强调，“我说明一下，网络公司成立以后，要相对独立于腾飞集团公司。为了避嫌，老李，老顾，你俩要摆正位置，不能插手网络公司的事务。” 老李和老顾都做了郑重的表态。 “教授，你作为常务董事，你要两边兼顾。” 乔教授点了点头，“我尽量做到两边兼顾。” “丁姐，你以后的工作重心在网络公司。腾飞集团公司副总经理一职，你继续挂着，具体工作不用你操心。” “嗯，我知道了。”丁雅琼道。 “袁律师，从现在开始，你既是我的私人律师和腾飞集团公司的法律顾问，又是网络公司的法律顾问。” 袁妙可点着头道：“我有两件事。一，我人手不够，只有邱佳慧一个助手，我实在忙不过来。” 白手笑指老李。 老李道：“小袁，我们商量过了。给你的律师办公室增加三个编制，由你负责招聘，但其中一个必须是执业律师。” 袁妙可点点头，“第二件事。白总，你让我起草公司章程，我不会呀。” 白手道：“这个简单。你找些香港那边的公司章程，特别是股份制的，最好是网络方面的。你搜集起来后，学习研究一下，再仿照人家的搞一个。” “行，我试试。”袁妙可道。 白手看了看大家，搓着双手问道：“刚才说了，我有权推荐一个人。现在你们猜猜，我会推荐谁去网络公司上班？” 老李猜，“你弟弟。” 老顾猜，“你妹妹。” 乔教授猜，“你二舅。” 袁妙可摇头。 丁雅琼猜了一个其他人不知道的名字，“方玉兰。” 都没猜对。 白手冲着老顾笑笑，“你老婆。” 老顾怔了一下。 “老顾，通知你老婆，从寻呼公司辞职，到这里来上班。” 当初，老顾的老婆在单位受到排挤，白手帮助过，也有过承诺，适当时候让他老婆来公司上班。 老顾也是这样想的，只是不好意思开口。 老李微笑道：“是时候了。现在的铁饭碗不值钱，到公司来上班，一年收入抵得上好几年呢。” 老顾有点激动，“老板，谢谢你。” “甭谢。老顾，告诉你老婆，网络公司办公室主任、财务部经理和人事部经理三个职位，让她任选一个。” “谢谢，我让她尽快过来。” “三天之内过来。” “这么急？怕那边不行吧？” 白手笑道：“我与她的经理有过约定，只要我要人，他们就得立即放人。” 相关事宜安排完毕，白手打大家离开，自己也夹包出门。 白手去的是劝业旅社。 今天不是星期六，不是包工头们聚集的日子，劝业旅社一楼静悄悄的。 齐老爷子和老太太还是一如既往的坐在门后边。 只是夏天，门外撑着太阳伞，门里还有电风扇。 老爷子靠在躺椅上正闭目养神。 老太太冲白手笑，还做了几个手势。 白手看得懂，老太太是说，老爷子刚才还念叨白手。 白手点点头，跑到街上买来三瓶冰汽水。 老两口小孩似的，爱喝汽水。 刚打开汽水，老爷子就睁开了眼睛。 白手乐了，“老爷子，别人是见钱眼开，你是见吃眼开啊。” 老爷子也乐，“确切的说，是听喝眼开。” 嘬着吸管，吱吱的，老爷子认真的喝光一瓶冰汽水。 “老爷子，谢谢你，我们刚开了一个筹备会议，决定创办腾飞网络开股份有限公司……” 老爷子听罢，许久没有说话。 白手耐心等待。 “第一步怎么走？”老爷子突然问道。 “第一步？我已经迈出去了啊。” “你那只是搭了一个空架子。好比你要娶媳妇，你新房准备好了，媳妇还没进门呢。” 白手笑了，“老爷子，别拿娶媳妇刺激我，我会不高兴的。” 老太太笑得开心开心的。 老爷子道：“臭小子，你的第一步，是立即出去招揽专业人才。” 第0791章 如此招聘 白手虚心请教，他的当务之急是什么。 齐老爷子伸出三根干瘪而已不能伸直的手指头。 “第一，人才，第二，人才，第三，还是人才。” “谢了。”白手起身就走。 “汽水。”齐老爷子喊道。 白手去而复返，扛来一箱二十四瓶装的汽水。 齐老爷子笑了。 下午，白手来到同济大学。 门卫拦住白手的桑塔纳轿车。 白手有出入证，还有陈岚留给他的教职员工佩戴的校徽。 再加上白手的名片。 大老板，门卫登了个记，客气的放行。 白手要去的是计算机系。 离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还有二十分钟。 白手停好车，下车坐在车顶上，使出他的绝技。 吹口哨。 吹的曲子叫《十六的姑娘》，欢快好听，是白手老家一带的民间小调。 白手不常吹，因为在上海，白手不常遇到知音。 同济大学计算机楼，有一个白手的知音。 丁丁丫头。 丁丁是计算机系计算机科学与技术专业的二年级学生 白手坐在车顶，对着楼吹。 果然是知音。 二楼响起丁丁的笑声。 接着，从二楼扔下来一本书。 好个白手，有意卖弄，纵身一跃，接住书本，稳稳落地。 口哨还不停。 但是，二楼又扔下两本书。 白手又是稳稳的接住。 有人路过，停下喝彩。 二楼的几个窗口，更是挤满学生，一边鼓掌一边欢呼。 白手得意，又使劲吹哨。 不料，二楼的三个窗口，同时往下扔书。 书雨纷纷。 白手大显身手，身形闪动，双臂狂舞。 白手的双手，像能吸书似的，扔下来的书，都被他双手接住。 书越扔越多。 白手也越接越快。 更绝的是，白手还有空把接住的书，整整齐齐的码在车盖上。 有个缺德鬼，竟把一个装满书的书包扔了下来。 白手不慌不忙，身体一转，书包已背在他的肩上。 还有一个缺德鬼，十来本书捆在一起，也朝白手扔下。 白手有办法，伸出一个膝盖，磕了一下那捆书。 那捆书反蹦起来，稳稳的落到白手的脑袋上。 鼓掌声中，又有一本厚厚的英汉词典从天而降。 但是巧了，词典落在路边的树上卡住了。 白手右手手腕一抖，手上一本书飞起，直砸树叉上的那本词典。 两书相碰，双双落下。 白手接住两本书，走回到车边，把手上和头上的书，全放到车盖上。 掌声雷动，观者云集。 白手的大招还在后面。 只见他从车里拿出一条红布做的横幅，潇洒的展开，摊放在轿车上。 横幅上写着这样两行大字： “给我一个承诺，送你一片蓝天。” “腾飞网络开股份有限公司诚邀广大有识之士加入。” 原来，刚才这一幕，是白手和丁丁在电话里商量好了的。 丁丁从楼上下来，走到白手身边。 白手双手抄住丁丁，一送一放，把丁丁搁到轿车顶上。 丁丁双手下压，气势十足。 “各位领导，各位老师，各位同学，请允许我介绍一个人。他叫白手，是我的叔叔。著名的民营企业家，新晋的亿万富豪，上海市建筑工程协会理事，上海市腾飞集团公司董事长，上海市腾飞网络开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 掌声更加热烈，因为正逢下课，围观的师生已多达三四百人。 “腾飞网络公司是来招聘专业人才的。腾飞网络公司的口号是，给我一个承诺，送你一片蓝天。凡有志加入腾飞网络公司的老师、博士毕业生、硕士毕业生和本科毕业生，请上来领取白总的名片，并在三天内到腾飞大厦接受面试。” 白手早已准备了五百张名片，当作此次临时招聘的招聘书。 没想到的是，前来领取名片的学生太多，五百张名片一张不剩。 领名片的不仅有学生，还有不少老师，不仅有即将毕业的学生，还有很多二年级和三年级的学生，不仅有计算机系的，还有其他系的。 热闹了半个小时，人群终于散去。 但有一群人不退反进。 “不好，我们校长和主任来了。”丁丁嚷道。 “呵呵……傻丫头，他们来得正好。” 除了几个老师，还有好几位领导。 其中有陈校长，校教务处高主任，计算机系方主任。 白手认识五十几岁的陈校长，他挖乔教授的时候打过交道。 “校长好。”白手主动招呼。 “小白，白总，你也好啊。”陈校长慈祥，笑呵呵的。 陈校长背着双手，看了看横幅，笑道：“小白啊，敢到我同济大学挖人的私企老板，你可是第一个哦。” 白手呵呵陪笑，“是的，是的。校长，既然允许我挖教授，当然也允许我挖学生吧。” “哦，给个理由。” “教授是自己的人，学生是别人的人。学生好比大姑娘，毕业了都要远走高飞。校长，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 陈校长看着高主任和方主任道：“好像有点道理。” 高主任笑道：“白总，我们的毕业生，还在国家计划分配的名单上，不好挖哟。” “只要功夫深，铁棒磨成针，只要我努力，人才滚滚来。” 陈校长指指横幅，笑问，“就这个招？” 白手大言不惭，“校长，只要你允许，我保证从你学校挖一百个博士、硕士和学士，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替我这个假知识分子打工。” “哈哈……你打算怎么干，我愿意配合你。” “君无戏言。” “君子一言，快马加鞭。” 白手道：“明天是星期六。校长，请你出通知。应贵校的邀请，明天下午两点，本老板将在贵校礼堂做长篇报告，欢迎广大师生参与。我报告的题目是，思想的解放和市场经济下的未来及大学生的就业新方向。” 陈校长念叨着白手的“题目”，“嗯，有点意思，有点意思。” “成交？”白手追问道。 “成交。”陈校长爽快道：“小白老板，我们马上通知。明天下午两点，我与高主任和方主任一起洗耳恭听。” 就这么说定了。 望着陈校长他们的背影，丁丁替白手担心起来，“小白叔，你行吗？” 第0792章 在大学的演讲 白手呵呵一笑，“丁丁，你叔我现在已是公认的知识分子，你要尊重我相信我。” “咯咯，谁公认你了？我怎么不知道？” “你妈，你外婆，还有小丁玎，她们都说我是知识分子。” “还有呢？” “还有我们建筑业界，一致公认我是知识分子。” “我去，一帮大老粗么。小白叔，你那是锉子里拨高个，十个垫子也没用。” “好吧，明天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新时期的知识分子。” 第二天下午。 同济大学礼堂。 一千八百个座位，涌进了三千多名师生，连门口都水泄不通，可谓人满为患。 主席台上，果然端坐着陈校长、校教导处高主任和计算机系方主任。 还有来自腾飞集团公司的董事长白手和总经理李江，以及两位副总经理乔红和丁雅琼。 主席台的上方，挂着一条横幅，上书一行大字： “腾飞集团公司董事长演讲会”。 两点整。 陈校长起身道：“老师们，同学们，在演讲会开始前，先请腾飞集团公司副总经理、咱们学校原建筑设计所所长乔红教授，介绍白董事长和腾飞集团公司的情况。” 掌声欢迎。 乔红也就是乔教授，走到讲台边，冲着麦克风，开始介绍白手和他一手创立的腾飞集团公司。 台下鸦雀无声，认真聆听。 乔教授精心准备，把白手和公司的情况，毫无保留的介绍了整整二十分钟。 总而言之，一个当代成功励志的榜样，树立在三千大学生的面前。 白手敢说，他已至少成为大部分人的偶像。 前奏结束，白手的演讲才是主题。 “各位领导，尊敬的校长，老师们，同学们，我今天演讲的题目是，思想的解放和市场经济下的未来及大学生的就业新方向。” 略作停顿，白手先来一段抒情。 “同学们，我与你们的人生轨迹，本是一个平行世界里的两条平行线，是不可能交叉相遇的。所以此时此刻，我一个半文盲，站在台上面对你们。我是自卑的，我诚惶诚恐，我羡慕你们。但是，我是一个勇敢的人，一个不怕失败的人，一个不讲面子的人，一个失败了还坚持站起来的人，一个能主动改变自己的人。” 陈校长带头鼓掌。 整个礼堂掌声连连。 “古人给咱们留下这样两个成语，一个叫人穷志短，一个叫穷则思变。我选择了后者，既符合人生的正确方向，也符合了时代的要求。那么，咱们这个时代的要求是什么呢？是解放思想，改革开放。改革开放，那是国家大计，小民不妄语，作为个人我举双手双脚支持。我要说的是解放思想，从我做起，解放思想，人人有责。” “如何解放思想呢？我是从穷则思变开始。我记得那年，是春节前夕，我还不到十五岁。我家里有一个久病在床的母亲，还有两个弟弟和两个妹妹。可我这个当家人，口袋里只有十几块钱。我得让全家高高兴兴的过年，还得给四个弟弟妹妹准备好明年上学的学杂费。一句话，四个字，我太难了。” “我第一次逼着自己思考，我要改变自己，我要穷则思变。我那时认识到命运二字的本质，应该分开对待。命也许不可改变，农民就是农民，落后就是落后，贫穷就是贫穷。但我现，运却是可以改变的，也是可以创造的。命可决定运，反过来，运更可改变命。请注意，这个运除了运气，还有运作。我的运作就是负重前行，努力拚搏，不怕失败。” “应该说，我成功了。运气总是眷顾努力的人和有准备的人，你运作了，运气就会眷顾你。人生人生，人的一生，就是成功和失败的总和。我的第一桶金，是在家乡挣到的。但当我又一次深入思考以后，我觉得家乡的那片天地已装不下我，我需要走出去，去一个更广阔的天地，这就是你我现在身处的大上海。” “来上海这几年，我总结和反思我自己，我认为我还算是成功的，但只成功了一半。这一半的成功，只是个人的成功。另一半是不成功，是我觉得我对社会的回报太少太少。于是，我又一次进行思考，或者说，我又一次逼自己解放思想。再次思考的结果，就是冒险进入网络这个我一无所知的行业。同学们，以上，就是我个人解放思想的过程。” 陈校长又带头鼓掌。 跟着也是全场鼓掌。 “同学们，我这个人有个优点，就是胆大。因为年轻，年轻不怕失败嘛。现在，我要斗胆说说你们。你们也应该解放思想，这点你们不会反对。所以我要说说，你们如何解放思想。在我有限的认知里，我把社会分为两个部分，一个是校园，一个才是社会。你们身在校园，坦率的讲，你们的人生还没有开始，因为你们还没有进入社会。” “那么，你们该如何解放思想呢？我认为两个方面很重要。一方面是先放下自己的身段，先让自己平庸。同学们可能不认同我的这个观点，没关系，这是我的个人看法。十六年寒窗，名牌大学，天之骄子……让你们平庸，的确是我大言不惭。但是，文凭高并不代表着就有文化，高智商也并不代表着你有高情商。坦率的讲，面对复杂的社会，你们太嫩，你们只是一张张白纸。” “另一方面，在面对现实的时候，别太看重自己的脸面，这也是解放思想的重要办法。前不久，我的公司招聘了四十七中专生和技校生。我不看重文凭，我只给他们设立了一个要求，就是让他们去工地搬砖半个月。谁表现好，我优先录取谁，并直接给予班组长级别的待遇。我信奉这样的话，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苦其心志……” 滔滔不绝，东拉西扯，长篇大论。 白手突然停下，扭头问陈校长，“校长，我说得靠谱吗？” 陈校长不回答，而是直接起身，伸手鼓掌。 第0793章 演讲渐入佳境 既然掌声雷动，说明自己说得还行，白手心道。 攫欝攫欝。那就继续挥吧。 “同学们，我与你们走的是两条不同的道路。你们是先学校后社会，先用知识武装自己。而我却早早的投身于社会，这是我的优势，也是我的弱点，让我反向知道知识的重要。说实在的，我解放思想的方式是自学，是利用业余时间读书。你们是幸运的，我也很幸运，我认为我正在接近你们。” “总而言之，读书使人进步，知识就是力量。但是，人生的难点不在于掌握知识，而是如何利用知识为社会服务，同时顺便创造个人的幸福。没有窍门，没有秘密，一旦你解放思想，你离成功就只剩一步之遥。我一向认为，知识分子是个最优秀的群体。但是，知识分子群体又最容易封闭自己，最容易与社会脱节。因为你们解放思想做得不够，因为你们清高，往往看不到或不屑于别的群体的优点。” “在这里，我说一个笑话。一年前，我干了一件傻事。我把一台微机和一个大哥大拆掉，企图重新装回去。但是，微机装了六七十次，大哥大装了五六十次，可谓百折不挠，却都未成功。这说明什么？说明了知识的重要，也说明了我的无知。不错，我就是一个无知的人，我来自一个叫包工头的群体。” “曾几何时，包工头群体，在上海市的所有群体中，是最被看不起的群体。据我所知，我们这个群体有一千余人，包括国营的和集体的。大学生中专生，两只手就能数得过来。一半以上是文盲，四分之一是半文盲，平均受教育年限是两年半。以至于我这个只读过七年书的人，都敢大言不惭的自称是建筑业界的知识分子。” “但是，但是啊。隔行如隔山，本人身在其中，却非常认为，我们这个群体很有特点，优点很多。优点一，我们胆大，我们有冲劲，我们不怕失败。优点二，我们朴素，我们实在，我们直来直去，我们不搞弯弯绕。优点三，我们接地气，我们能吃苦，我们身体力行。优点四，我们解放思想，我们没有条条框框。优点五，我们善于学习，我们不满足现状，我们擅长进步……” 顿了顿，白手接过乔教授递来的水杯，咕嘟咕嘟的喝了半杯，喘口气继续演讲。 “同学们，这就是我认识的解放思想。总而言之，要形成习惯，不断的提醒自己。不变是相对的，变化是绝对的。每一次失败，都是成功的开始，每一次成功，都是下一次成功的开始。比方说本人，虽然读书不多，但并不妨碍我对社会的认识。最近，我就强烈的感觉到，咱们身处的九十年代，将与刚刚过去的八十年代完全不同。” “时代在展，社会在进步。如果说八十年代是商品经济占主导的话，已经开始的九十年代，将会被中国特色的市场经济所主导。这既是国家大计，也是时代展的需要和必然趋势。什么叫市场经济？市场经济的最大特点就是竞争，公平、公正和公开的竞争。” “我想说，市场经济时代，既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我为什么这么说？因为在市场经济时代，最不缺的是机会。但是，成功来得很快，失败来得更快。我今天还是腰缠万贯，说不定明天我会一文不名……” 这时，台下有人递上一张纸条。 乔教授接过来，大声念道：“白总，请你解释一下什么叫经济？” 白手笑了笑，“不错，我是读过一些经济类的书籍，如果在这里解释什么叫经济，那我就是班门弄斧，贻笑大方。我不傻，我不跟你们玩概念说定义，我从我个人的角度解释一下。经济么，就是做生意，做生意么，就是赚钱或亏钱。如何赚钱？就是在合情合理合法的前提下，把你兜里的钱变成我兜里的钱。” 礼堂里笑声四起，接着又掌声响彻。 白手自己也笑了。 “我给大家举个例子吧。就是前不久海南土地市场的事，报上已有详细报道。这是我的亲身经历，也是我诸多成功中最成功的一次。两三年前，我在海南买了不少地。其中放在那里没有卖的，有七千多亩，有几百块一亩的，也有一千多块一亩的。而现在的价格，已涨到了每亩一万多块。” “这次南下，我就是去卖地的。我判断海南的地价已到达最高点，接下来会下跌，甚至有崩盘的危险。事实证明我的判断是对的，在我全部卖出土地后不久，海南的地价崩了。事情就是这么简单，我全身而退，我赚钱了，接盘的人亏惨了。这就是市场经济，非常残酷。而这整个过程，就相当于把别人的钱，转移到我的兜里。” 巘戅巘戅。“计划经济简单直接，强调计划分配，我把它形容为一块钱从一个点转移到另一个点，仅此而已。而商品经济的特点，是在计划经济的两个点的中间，增加了一个点，仍然不够广泛。相比之下，市场经济有两个重要特点。这一块钱作为生产和消费的载体，会在n多的节点上转移。还有，在转移的过程中，会增加更多的附加值，即价格的提升。” “我读书不多，认识肤浅，我认为市场经济活动中，价格实在是最重要的因素。价格是价值的体现，一切东西都有价值，石油和煤炭，空气和水，还有你们的知识和技术及信息，等等，都有价值，都是可以卖钱的。计划经济由国家定价，而市场经济由市场定价。物以稀为贵，当你没有而我有，而你非买不可时，我能获得巨额利润，这就是市场经济。” 说到这里，白手又作暂停。 因为礼堂里没有噪动。 白手一边伸手去拿茶杯，一边问道：“我说得不对吗？不够理论化吗？你们不感兴趣吗？” 台下掌声骤起。 “好吧，我继续说，说说你们的就业问题……” 第0794章 给我一个承诺 送你一片蓝天 白手的演讲，终于暴露他的真实目的。 “同学们，这次演讲，是我向陈校长求来的。承蒙陈校长关照，我才有这个机会。我对陈校长说，我是来挖人的，我要把同济大学的同学，挖到我的公司去。就如我公司的招聘口号，给我一个承诺，送你一片蓝天。” “同学们，随着市场经济的到来，人事制度肯定需要改革。据我所知，三年之内，大学生包分配的制度就将消失。同济大学是重点大学，同学们还有两三年的制度红利。包分配制度取消后，你们中的佼佼者不愁没有工作。但我要提醒同学们，狼来了，铁饭碗不香了，铁饭碗不好端了。” “我今天来，也是为了宣传我的网络公司的。在这里，我给大家一个比较。你们同济大学计算机系，有一个计算机网络研究中心，每年的经费预算是三百万。而我的网络公司，也将有一个网络研究开中心，每年的预算是一千万。” “还有一个比较。你们毕业以后，由国家包分配，就是最好的单位，每月工资不过一二百块。加上福利补贴什么，每个月也就二三百块。硕士生每月多个七八十块，博士生每月多个一百五十块左右，仅此而已。” “而在我们腾飞集团公司，全体员工都实行三部分薪酬制，基本工资、月奖和年奖。具体到网络公司，最低的月收入，也不会低于每月五百块。在这里我做个承诺，你们同济大学的同学，如果到我公司工作，我会先与你们签一个五年合同。” “也就是说，在五年之内，你们就相当于端着一个铁饭碗。除此之外，针对专业人才的招聘，我公司有三个具体措施。第一，本科生，平均月收入不低于七百五十块，硕士生，平均月收入不低于一千块，博士生，平均月收入不低于一千两百五十块。如果低于上述标准，公司会在年终直接补上。” “第二，我的网络公司是股份制，我已经预留了部分股份，作为技术股，专门留给你们。这个股份无需你们出资，享受分红，而亏损时无需你们负担。人在股在，凡有志长期在我网络公司工作的人，将永远获得股份，并可以由直系亲属继承。” “第三，我公司还有每年一次的评奖，对公司作出重大贡献的员工，能获得巨额奖励。以今年为例，三等奖三十人，每人奖励一个大哥大，或相当于一个大哥大的钱。二等奖十人，每人奖夏利轿车一辆。一等奖五人，每人奖商品房一套。” “同学们，我腾飞集团公司要公开招聘一百名本科以上的专业人才，专门面向你们同济大学。具体的专业要求，请会后向乔教授领取招聘简章。请同学们注意，招聘期限半个月，过期不候。” “同学们，最后，请允许我再说一遍我公司的口号，给我一个承诺，送你一片蓝天。” 白手的演讲，最后变成了招聘会。 两千份招聘简章，还不够现场与会学生分的。 陈校长特激动，把白手拉到一边，急切的问道：“小白，你说的你的网络研究开中心，一年真的是一千万预算？” 白手笑指老李和乔教授，“校长要是不信，可以问问他们两口子。” 老李拿出一份计划书，“校长，这是我们网络公司第一个五年的展计划书。确切的讲，对网络的研究开，五年内将投入一个亿，其中第一年是一千万。而且这一个亿，不占公司的支出预算，是由我们白总个人出资。” 陈校长看完计划书，再递给高主任和方主任，一边喃喃自语道：“财大气粗，财大气粗啊。” 白手道：“校长，我的平台已经搭好，你就赶紧输送人才吧。” 陈校长哈哈笑道：“我全面开放，不设任何限制。你能挖多少，我都予以放行。” “好，谢谢校长。校长，我网络公司挂牌那天，你老人家必须大驾光临。” “一定，一定。” 白手等人告辞。 离开同济大学回公司的路上。 丁雅琼道：“小白，你这步棋走快了，走错了。” 开车的白手哦了一声，“你说的是哪一步？” “就是你公开了预算。你私人一出手就是一千万，人家公家的才三百万，你把陈校长给吓着了。以我看，他不一定会放人。他校长不放人，你是挖不到人的。” 白手问车后座的两口子，“老李，教授，你们说呢？” 老李思忖着道：“我觉得小丁说的不无道理。同济大学有计算机研究中心，咱们搞网络研究开中心，明摆着是竞争关系。” 乔教授道：“既然是竞争关系，咱们挖他们的人，这个难度太大，甚至可能挖不到人。” 白手笑了笑，“嗯，也许我太心急了。教授，雅琼姐，你们抓紧时间办理公司手续，尽量把研中心的许可证拿到手。” 事实不幸被丁李乔三人所言中。 两天以后。 乔教授和丁雅琼来向白手汇报。 丁雅琼道：“网络公司批下来了，但网络研中心的许可证没有批下来。” 乔教授道：“这两天，同济大学的应届生，前来公司咨询和报名的有好几百人。但是，计算机专业的一个都没有。” 白手眉头轻皱，“这什么情况？” 乔教授苦笑一声，“我们侧面打听了一下，原因在学校那边。据说陈校长亲自给有关部门打了招呼，不给咱们颁许可证。” 白手哦了一声，“这么说，计算机系的同学不来应聘，也是学校方面的缘故了？” 乔教授点了点头，“应该也是这样。小白，你没在体制里待过，有些东西你不知道。一个学生一份档案，学校不同意放人，档案带不走，学生是不会来民营企业上班的。” 白手怔了怔，随即呵呵而笑，“这个陈校长，真好玩啊。” 丁雅琼忧心忡忡，“小白，都火上房了，亏你还笑得出来。” 白手一点都不急，瞅瞅乔教授和丁雅琼，“呵呵，我跟你们打赌，三天之内，陈校长必来找我。” 第0795章 略施小计 白手不慌不忙，胸有成竹，可把老李和乔教授他们给急坏了。 又过了一天，网络公司还没招到一名与计算机专业有关的学生。 老李和老顾，还有乔教授和丁雅琼，四人一起来找白手。 乔教授道：“小白，不对头，不对头啊。” 丁雅琼道：“小白，再不想办法，咱们的网络公司就要成笑话了。” 还真是的，搞计算机的公司，竟没有一个计算机专业人才，不是笑话是什么。 白手还真沉得住气，“乔教授，全上海的大学，设计算机系或计算机专业的大学有几家？” “至少七个吧。” “设计算机研究中心的有几家？” “三家，加上市里有一个，名义上有四个与计算机相关的研究中心。” 白手笑着点了点头，“这就对了，有竞争，我就不信陈校长还坐得住。” 老李和老顾互相看了一眼。 老李问，“小白，你是不是使了什么计？” 老顾也说，“哎呀，你就说出来吧。” 就在这时，公司内部电话响了。 白手摁了接听键。 “老板，同济大学陈校长来访，你有空吗？” 是一楼大厅值班保安的报告。 “有请陈校长。” 白手关掉电话，冲着四人笑道：“说曹操，曹操到。诸位，陈曹操到了，请你们配合一下。” 乔教授忙问，“怎么配合？” 白手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夹，递到乔教授手里，坏坏一笑，“教授，你看看就知道了。” 文件夹里，是两份还没签字的协议，一份是关于与中科院上海研究所计算机研究中心的合作，一份是关于与上海交通大学应届毕业生招聘的合作。 老李也看了看，啊了一声，“原来，原来你早已留了后路了。” “呵呵……假的，假的，你们明白了吗？” 四人都很快反应过来，冲着白手齐笑。 丁雅琼有个问题，“可是，你是如何让陈校长主动来找你的呢？” 白手笑得更响了，“姐，别忘了，你的宝贝女儿丁丁。她是我在同济大学的卧底，只要她说我正与其他院校洽谈合作，只要让陈校长听见，陈校长肯定坐不住了。” 大家又笑。 老李点着头道：“明白了，明白了。原来你的终极目的，不是自己搞研中心，而是要与同济大学的研究中心合作。” 敲门声响起。 丁雅琼上前开门。 陈校长率高主任和方主任一齐出现。 好茶好烟，白手热情待客。 坐下后，陈校长打量白手的办公室，“好大的办公室，白总，你真有气派。” 白手笑着摆手，“校长，你老要是答应担任我公司的顾问，我也给你整一间。再给你配一辆进口的专车，和一位美得不行不行的女秘书。” “去你的，损我是不是？” “呵呵，就损你了，怎么的？” 白手态度有点硬。 高主任道：“白总，你不想知道，我们校长来干什么吗？” 白手摇了摇头，“我一个半文盲，猜不透一个大知识分子的心思。” 陈校长指了指白手，“你讽刺我。” 白手也坏，一点都不客气，“校长，这是我的地盘啊。” 陈校长无奈的笑笑。 “噢对了，校长，你第一次来，我带你参观参观我的腾飞大厦。” “不急，不急。哈哈，你的茶好喝，我想多喝几口。” 陈校长不肯说出来意。 白手也不追问。 这时，乔教授开始助攻，拿着文件夹走到白手身边。 “小白，这两份协议意向书，需要你签字。” 白手点点头，接过文件夹，俯身摊放在茶几上，要拿钢笔签字。 陈校长与白手一起坐在长沙上，肩并着肩，只瞟一眼，就把文件夹上的协议看得清清楚楚。 “等等。”陈校长终于忍不住了。 “怎么了？”白手头也不抬，拿着钢笔要往协议上写自己的名字。 看把陈校长急的，伸出双手，一把将白手的右手抓住。 白手装傻充愣。 老李他们想笑，但努力忍住。 知识分子碰上白手这种人，根本就玩不过。 陈校长拨开白手拿钢笔的右手，把文件夹拿过去放在一边，冲着白手质问。 “小白，你不讲交情了？” 白手摊着双手装无辜，“我怎么不讲交情？请你喝好茶抽好烟，待会还要请你吃饭，我还不够讲交情吗？” “这个，这个。”陈校长指着文件夹道。 白手噢了一声，“校长，你卡住了我的脖子，我能不挣扎吗？时间就是金钱，你不放人，我耽搁不起，就只好另起炉灶了。” “你小子，欺负我啊。”陈校长推了白手一把，看样子是真的急了。 方主任道：“白总，我们校长今天来，就是诚心诚意，就是与你们谈合作的。” 老顾道：“方主任，我们没有看到你们的诚心诚意。” 高主任道：“白总，是真的，我们有一个计划，一定让你们满意。” 白手犹豫的样子。 乔教授道：“小白，我看可不可以这样。让陈校长把计划说出来，咱们听了以后再考虑。” 丁雅琼道：“兼听则明嘛。” 白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端起架子道：“校长，你请说。” 陈校长道：“小白，我的这个计划，已经被上级批准，是个两全其美的合作方案。” 白手笑了，“校长，直接说你的方案，少跟我玩虚的。” “这个合作方案分为两个部分。第一部分，是在我们那个研究中心的基础上，你们加入，扩大为联合研中心。第二部分，从此以后，你们整个腾飞集团公司用人，由我们同济大学负责输送，你们要多少，我们就输送多少。” 陈校长说完，大家都看着白手。 白手沉吟不语。 陈校长又补充道：“当然，我说的是合作的大框架。至于具体的细节，我们双方可以坐下来商量。” 乔教授道：“我看可以一谈。” 老李也嗯了一声，“陈校长的方案，我也认为值得一谈。” 白手还装犹豫，“老顾，丁姐，你们认为如何？” 老顾和丁雅琼都点了点头。 白手点了点头，“好吧。校长，今天下午，咱们开始正式洽谈。” 第0796章 合作谈判 下午的谈判，在腾飞大厦十五楼的会议室进行。 校方是四个人，除了陈校长和计算机系方主任，还有校计算机研究中心正副两位主任。 主任于万仞教授，五十多岁，副主任陶玉平副教授，四十岁左右，是个女的。 于教授曾在日本进修，陶玉平曾在美国留学，在国内的计算机领域，都挺有名气。 其中于教授，算得上是国内计算机界的权威。 乔教授还私下告诉白手，于教授早年老婆去世，已当了二十多年光棍。陶教授是于教授的学生，几年前离了婚，爱上了于教授。 但两位教授有点怪，师生恋已恋了好几年，还没有结婚的动静。 腾飞公司这边，参加谈判的是白手、李玉宝、乔教授和丁雅琼。 老李和老顾主动退出。 李玉宝是以网络公司副董事长的身份参与。 负责记录的是袁妙可律师，和她的助手邱佳慧。 谈判开始。 白手道：“校长，咱们先谈你说的第二部分，就是贵校向我公司输送毕业生的事宜。” 陈校长道：“白总，关于这方面，你们有什么具体想法。” 白手看向丁雅琼。 丁雅琼道：“校长，我们同意以贵校的毕业生为主，但不同意只收贵校的毕业生。我们的想法是，五湖四海，不拘一格，也就是择优录取。” 陈校长点了点头，“你们的想法可以理解，但我们是希望长期合作。” 白手笑了笑，“校长，咱们各退一步。我公司用人，由我公司自己决定。研中心用人，只用贵校的人。” 陈校长与方主任和两位教授小声商量了一下，同意了白手的意见。 这部分的谈判并不复杂。 复杂的是第一部分，网络研究开中心的合作。 学校原有的计算机研究中心，有研究人员二十几人，普通工作人员十几人。而实际上，固定的研究人员才七个，普通工作人员三十多个。 这普通工作人员，大多是吃闲饭，是教职员工的家属。 白手是知己知彼，早有一番打算。 “陈校长，先，我同意以贵校的计算机研究中心为基础，你我双方合作创办网络研究开中心。” 陈校长点了点头，“那么，白总有什么具体建议？” 白手道：“有，有啊。第一条，这个网络研究开中心，由你我双方共同管辖。” “这个当然。” “第二条，这个网络研究开中心，要重新注册，财务上要独立核算。” 这条厉害，陈校长他们开始反对，但白手他们坚持。 几番较量，陈校长还是同意了白手的要求。 “第三条，网络研究开中心，设在腾飞大厦。我愿意把大厦的十八楼，全部的无偿的给网络研究开中心使用。” 陈校长犹豫，“小白啊，为什么放在你的腾飞大厦？你能说说理由吗？” 白手道：“我是这样想的。这网络研究开中心，研究只是基础，重点还在开。开么，当然就是应用，就是把研究成果及时转化为生产成果。既然如此，当然要靠近我网络公司。” 陈校长问于教授，“老于，你认为呢？” 于教授道：“白总说得有道理。” 经过思考，陈校长道：“好，我同意。” “第四条，这个研中心，只接受研究人员，不要原来的普通工作人员。” “这个不行，这个不行。” 白手笑了，“校长，我早了解过了，那些都是吃闲饭的人，没有比有更好。” 陈校长苦笑，“小白啊，你有所不知，那些个人，我也不好说话。再说了，几十号人，一下子都拿掉，我没法安排啊。” 白手笑了，“改革嘛，肯定有阵痛。” “小白，你再考虑考虑。” “校长，我不养闲人，一个都不养。” 陈校长很为难。 乔教授道：“校长，我们确实不养闲人。你看小白，手下两千员工，家大业大，可他至今都不要秘书和司机。” 陈校长妥协，因为他有这个思想准备，与民企合作，这是肯定的。 再说了，于教授已经点头，他对研究中心那帮闲人早已深恶痛绝，白手的要求正中他的下怀。 白手继续提要求，“第五条，研中心的股份，我方要占百分之五十一。法人代表，必须是我白手。” 陈校长的脸拉下来了。 “白总，你太过分了吧。你占百分之五十一，你这是要当老大啊。” “是的，法人代表就是老大。”白手点点头，毫不客气。 “这个不行，绝对不行。” 白手笑了笑，“校长，请听我的第六条和第七条，你再把第五条第六条第七条连起来考虑。” “哦？你说。” “第六条，研中心的人事安排，贵方提出，我方把关。第七条，研中心的收益，你我双方各半。” 陈校长思忖一下，“还别说，这三条连起来，倒是可以考虑。” “校长，你再听我的第八条。研中心的经费，贵方出三分之一，我方出三分之二。这一条，我方够有诚意吧？” 陈校长嗯了一声，“你方多出钱，我方当然乐意。” 白手补充，“不过，我要强调的是，贵方要做到两点。一，不能截留上面拨下的经费。二，贵校对研中心的经费支持，在上一年的基础上，只能增加，不能减少。” 陈校长点着头道：“这没问题。” 白手干脆利落，“校长，咱们说定了。每次做下一年的经费预算时，贵方先给出数字，我方再跟进。” 陈校长笑了，“不相信我们啊。” “呵呵……有点，有点。” “小白，你继续说。” 白手道：“第九条，研中心实行主任负责制。研中心设正副主任三人，你方派出一个主任和一个副主任。我方派出一个副主任，不管业务，只管行政和后勤及其他杂务。” “正合我意。” “第十条，研中心所有人员的待遇问题。” 陈校长问道：“关于待遇问题，你是怎么考虑的？” 白手道：“我想先知道，于教授和陶教授他们现在的待遇怎么样。” 第0797章 待遇问题 白手向来对员工关照，特别是待遇方面。 陈校长告诉白手，像于教授，工资加补贴及其他，每月也就四百块左右。 陶教授更少，每月也就三百二三。 问明情况，白手道：“我公司下面的班组长，也就是工头，每个月都有三百块以上的收入。脑力劳动不如简单劳动，这不行啊。” 陈校长微微一笑，“小白，你打算怎么办？” “校长，研中心的工资支出，由研中心自己单列，与贵校脱钩，这没有问题吧？” “没有问题，既合情又合理也合法。” “那就好。” 陈校长笑问，“于教授和陶教授都在，你打算给他们开多少工资？” “于教授每月一千五，陶教授每月一千二，奖金和补贴另计。” 陈校长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如果于教授和陶教授脱离体制，我还会给予股份和提成。还有，我会送给他们二人一套房子和一辆轿车。” 丁雅琼提醒道：“是一人一套房子，一人一辆轿车。” 白手笑了笑，“于教授和陶教授快要结婚了，他们是一家子。一人一房一车，太浪费，我也舍不得。” 大家都笑了。 于教授和陶教授也笑了。 两位教授还向白手表示感谢。 陈校长感叹，“真是财大气粗。小白，我也给你干得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陈校长是教育学和历史学的大家，当校长也快八年，可谓桃李遍天下。 现在的地位，相当于副市级。 “校长啊，你老人家将来要是退休了，我聘请你当我公司的席顾问，办公室就在我隔壁。” “真的？不开玩笑？” “你老人家要是不信，咱就预先签一个协议。” “哈哈……那我先谢谢你了。” 笑过之后，白手严肃起来，“校长，我为什么强调这个问题？是因为我怕麻烦。我给出高工资高待遇，万一好事办成坏事，给于教授和陶教授带来麻烦怎么办？” 陈校长点了点头，也是相当严肃，“小白你放心，该给他们什么待遇，你就给他们什么待遇。我这边的事情和问题，我负责搞定。” 白手道了声谢，“我的要求提完了。接下来，就你我双方的合作，请大家畅所欲言。” 于教授问道：“白总，你对这个研中心有什么要求？” “于教授，我现在还没考虑好。” 陶教授问道：“白总，这个研中心的规模多大？” 白手笑着摇头，“我也不知道，这得你们两位教授来定。” 陶教授道：“如果预算是一年一千万，我们的研中心，规模可以定在三十人左右。这三十人呢，研究人员十个，助手十五个，非研究人员五个。” 白手点了点头，“好，就这么定了。” 于教授道：“这样的话，我们要马上招人。因为原有的人员，只有一半，要想早日出成果，研究人员要率先到位。” 白手道：“这就是陈校长的事了。” 陈校长道：“老方，这是你的事。” 方主任道：“没问题，我抽调我们计算机系的精兵强将，供于教授和陶教授挑选。” 双方的洽谈进行一个上午，取得了圆满的成功。 白手讲究效率，上午谈判，下午正式签约。 晚上，白手只约李玉宝一个人吃饭。 也没在长风饭店，而是在腾飞大厦附近新开的一家饭馆里。 四菜一汤，两壶老酒。 李玉宝喜欢喝老酒。 “小白，你请我一个人喝酒，一定有事要说。” “知我者，老李你也。”白手道：“今天上午，还有下午，你这个副董事长表现不好。” 李玉宝道：“是我不够热情吗？小白，主要是我不懂，我插不上嘴，我只好当个旁听者喽。” 白手哼了一声，“别以为我没看出来。” 李玉宝不好意思的笑了。 “对不起，小白。说实在的，搞高科技忒费钱，我心里没底。” 白手也笑了，“所以，投入研中心的钱，不是网络公司的。是我个人出资，直到产生效益为止。” “这样，这样你的付出太大了。” “谁让我有钱呢。你们那点钱，一人入股两百万，已经够多了。但对我来说，我准备拿出一个亿，并且准备这一个亿一分也收不回来。” 李玉宝点点头，感叹道：“小白，我服你了。” “现在啊，还有一件事没有落实，我心里放不下。” “什么事？” “这个研中心的另一位副主任。” “哦，你对于教授和陶教授不放心？” “不是，绝对不是。” “那你是什么意思？” 白手道：“老话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我对于教授和陶教授很放心，但对其他人，我不一定能放心。” “嗯，需要一个把关人。” “还有，于教授和陶教授二人，都是搞技术的，但他们不一定能把科研成果转化为生产成果。这就好比是，他俩能生孩子，却不一定能把孩子养好。” 李玉宝乐了，“我明白，我明白。” “所以，我需要一个聪明人去当研中心的副主任。” “你有人选了？” 白手笑看着李玉宝。 李玉宝顿时明白，白手在打他的主意。 李玉宝的老婆在事业单位上班，还是个小领导，土生土长的上海人，是研中心副主任的合适人选。 “小白，我谢谢你的信任。但我老婆不行，至少现在不行。我丈母娘久病在床，身边只有我老婆，我老婆得有大量时间照顾她妈。也许我老婆能胜任这个工作，但眼下没有时间，我怕耽误工作。” 这么一说，白手只好作罢。 李玉宝想了想，“小白，我看有一个人，比我老婆更加合适。” “谁啊？”白手忙问。 “老汤的老汤李沁。” 白手眯起双眼，想着想着笑了。 汤云平的老婆李沁，是个集美貌和智慧于一身的奇女子，即使没有工作，不抛头露面，却名气很大。 业内公认，汤云平现在事业非常成功，他老婆李沁功占百分之八十。 “老李，问题是老汤把他老婆当成宝贝，舍不得让她出来工作啊。” “你开口，这事准成。我这就打电话，把老汤叫过来问问。” 第0798章 用自己人 汤云平卖钢材卖沙子，却也在腾飞大厦租了几间办公室，天天人模狗样的。 接到李玉宝的电话时，汤云平正在附近陪客户吃饭，听说白手有事商量，便让小舅子陪着客户，自己屁颠屁颠而来。 果不其然，听说要让他老婆出来工作，汤云平不假思索，大摇其头。 白手笑而不语。 李玉宝苦口婆心，汤云平就是不肯。 “我没得说了。小白，你给老汤说说。”李玉宝无奈道。 白手指指汤云平，“老李，老汤最大的特点是啥？” 李玉宝脱口而出，“妻管严呗。” 白手呵呵而笑。 汤云平挠着后脑勺，笑道：“小白，还是你了解我。” 白手摇摇头，“老汤，你先表个态。” 汤云平爽快道：“我没问题。小白，只要我老婆愿意出来工作，我举双手支持。” 白手拿过李玉宝的大哥大，递到汤云平手上，“给你老婆打电话。” 电话通了。 “老婆，我正跟小白一起吃饭。他想请你出山，来网络研究开中心上班，担任中心副主任。” 说罢，汤云平把大哥大递给白手。 “嫂子你好。我和你家老汤，还有其他人商量后，觉得这个职位非你莫属……对对，你千万别推辞啊……这样吧，你明天过来，听我向你解释，你就会明白的……好，好，明天我等你。” 白手挂掉了电话，再把大哥大还给李玉宝。 李玉宝笑了，“哈哈，我说老汤，你听老婆的话，你老婆听小白的话，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汤云平大大咧咧，“这有啥，小白不仅是我的偶像，还是我老婆的偶像呢。” 白手指着汤云平道：“明天把你老婆带过来。现在喝酒。” 新的一天，紧锣密鼓。 汤云平果然带着老婆李沁来到腾飞大厦。 白手眼前一亮。 惊艳，绝对的惊艳。 说来也是奇怪，在这之前，白手还没见过李沁。 白手对李沁的了解，全凭江湖传说，和汤云平老挂在嘴边的那句“我老婆说”。 白手迅的在心里过了一遍，也就是韦立姐能与李沁比美，但应该也差着一截。 再看汤云平的形象，白手只能暗叹，好白菜被猪给拱了。 还好，白手有定力，没有失态。 白手向汤云平和李沁两口子介绍了网络研究开中心。 “总而言之，嫂子，你主要管这几件事。一，管好钱袋子，听说你当过会计，不用我细说。二，管好后勤工作，为专家们解决后顾之忧。三，帮助他们尽快把科研成果转化为生产成果。四，顺便管好整支科研队伍。” 李沁一边点头，一边问，“第四条是什么意思？我有点不明白。” 汤云平哎呀一声，“就是防止他们干坏事，比方说吃里扒外。” 李沁瞪了汤云平一眼，“别乱说话。” 汤云平赶紧闭嘴，冲着白手做鬼脸。 白手微微一笑，“老汤说的是对的，话糙理不糙。” 李沁嗯了一声，“小白，这工作我接了，但我只能说试试看，我会尽力而为。” 白手让汤云平和李沁去见乔教授，李沁的具体工作，由乔教授负责安排。 两口子刚走，丁雅琼上门。 丁雅琼习惯的关门，但又觉得不妥，马上又把门开开。 丁雅琼现在的身份，是腾飞网络开股份有限公司的副经理。 经理由白手兼任，白手不管事，丁雅琼就是当家人。 “小白，你不能只盯着网络研中心，我这边你也要关心关心吧。” 白手呵呵一笑，“姐，你话里有话。” 丁雅琼轻轻一笑，“老汤的老婆真漂亮。” 白手点头承认，“我也是第一次见，确实漂亮。” “提醒一下，要摆正自己的位置哦。” 白手正色道：“朋友妻，不可欺。姐，我是有底线的。” “相信你。” “你找我有什么事？” 丁雅琼问道：“另一个副经理人选确定了吗？” 白手摇了摇头。 “你先说说，你对网络开公司是如何安排的。” 白手道：“我是这样考虑的。等公司开始运营，我卸任经理一职，你接替我。副经理设两名，一名负责生产，一名负责销售。技术由研中心负责，进口由贸易公司负责。” 丁雅琼点着头嗯了一声，“要我说，现在以生产为重，找一个负责生产管理的副经理就行。至于负责销售的副经理，等咱们的产品出来后再说。” 白手问，“你有能负责生产管理能力的副经理推荐吗？” “有，高飞。” 白手哦了一声，“她？她行吗？” 丁雅琼笑道：“把吗字去掉。你拆掉微机要装回去，几十次都没有成功。人家三五次就能装回去，比你强太多了。” “姐，管理电脑生产，与微机拆装是两回事。” “可人家拿到了计算机专业大专函授毕业证书，你有吗？” 白手咦了一声，“真的？这娘们，不声不响的，行啊。” “怎么样，怎么样？”丁雅琼追问。 白手故作犹豫。 丁雅琼索性揭穿，“再说了，你喜欢用自己人，高飞是自己人，你用着也能放心么。” “姐，说什么话呐。” “还装，还装，你真以为我不知你们的关系呀。” 白手讪讪的笑起来。 “坏蛋。”丁雅琼在白手胳膊上狠掐一下。 白手忍痛。 “让高飞当副经理，这事就这么定了。” “哎，这需要董事会决定。” “我找乔教授说，她是常务董事么。” “好吧，好吧。” 丁雅琼一边往外走，一边道：“对了，高飞那边，你这个董事长要亲自去说。” 丁雅琼的提醒，让白手想起来，他已好久没去电子器材厂了。 下班前一个小时，白手驱车来到电子器材厂。 从丁雅琼生孩子，到现在在总公司上班，电子器材厂就由另外三个女人领导着。 一个是高飞，一个是高飞的好朋友江姗，一个是原街道主任李心草。 高飞现在的公开职务是通讯公司经理。 江姗和李心草才是电子器材厂的正副厂长。 不可小觑三个女人，电子器材厂每月利润已达十多万块，她们功不可没。 白手的车在工厂院子里停好，高飞她们就迎上前来。 《白手当家》无错章节将持续在书海阁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书海阁！ 喜欢白手当家请大家收藏：()白手当家书海阁更新度最快。 第0799章 与猪八戒相提并论 高飞、江姗和李心草三人，把白手迎进办公室，迫不及待的提出最关心的问题。 总公司那边有人传说，白手要把通讯公司和电子器材厂，合并到网络开公司去。 还别说，白手确曾有过这个想法，要不然也不会有这个传说。 三个女人，李心草最关切。高飞和江姗是总公司派来的，又深得白手信任，回到总公司也不愁没有好位置。 李心草不一样，她四十几岁了，在电子器材厂还行，其他的她干不了。 再说厂里有四十几名残疾人，也干不了其他工作，一旦电子器材厂被裁撤，他们十有八、九会下岗。 江姗也不情愿，她调过来后，已完全融入，干得得心应手。她性格也较喜静，并不喜欢去腾飞大厦上班。 江姗还有梦想，要把通讯公司做大做强，其中一个，就是收购一家集体性质的寻呼公司。 至于高飞，她虽不情愿，却身不由己。她与白手有那种关系，完全是依附于白手，白手叫她干什么，她都不会拒绝。 白手在办公室坐下，“你们关心的只是一个传说，是有人建议，我也曾想过。但是，我没有进一步的思考，我现在过来，就是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三个女人，李心草先开口，再是江姗，分别表了自己的意见。 高飞不说话。 白手问高飞，“你什么意见？说来让我听听。” 江姗和李心草都知道白手与高飞的高飞，高飞也不避讳，“我么，当然听你的。但如果你硬要我表态，那我支持她们两个，通讯公司和电子器材厂不但不能裁撤，反而应该加大投资。” 白手问江姗，“我听说，你有一个收购计划？” 江姗点着头道：“是的。那家寻呼公司已经找过我两次，希望咱们通讯公司能收购它们。我哪做得了主，我向丁总汇报过，丁总说，等网络公司步上正轨后再谈。” 白手嗯了一声。 高飞问，“小白，你不看好这个收购？” “既看好，又不看好。” 高飞咦道：“这什么意思么？” 白手道：“无线通讯行业，现在是寻呼机的天下，大哥大价格太贵，难以普及。但我听说，现在国外已经在开一种叫手机的无线通讯工具，就是比大哥大更少更实用更便宜的无线电话。国外的专家还断定，手机时代很快会取代寻呼机时代。” 江姗道：“这么说的话，那收购寻呼公司就没有意义了。” “不，有意义，也很有意义。寻呼公司本身意义不大，但它的营业执照和无线通讯许可证很重要。咱们有了营业执照和无线通讯许可证，以后就能在无线通讯市场占据一席之地。” 江姗点了点头，“白总，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嗯，你先拖着对方，就当是压价。过一段时间，他们还找你的话，咱们再启动收购计划。” “明白。” 李心草还是关心电子器材厂，“白总，那电子器材厂这边呢？” 白手笑了笑，“只要你们答应我一个要求，我不但不会裁撤通讯公司和电子器材厂，反而会加大对通讯公司和电子器材厂的投资。” “什么要求？”三个女人异口同声。 “李姐，你全面负责电子器材厂的工作，江姗姐，你全面负责通讯公司的工作。至于高飞姐，我要调你回总公司，担任网络公司的副经理。” 江姗先表态，“我同意，我努力。” 李心草也表态，“我尽力。” 高飞有点舍不得离开，“一定要这样吗？” “一定。” “那我也同意。”高飞点了点头。 下班时间到。 李心草和江姗知趣而去。 高飞俏脸微红，看到厂里的工人走完，起身关上办公室的门，牵着白手的手，沿着窄窄的楼梯上了二楼。 二楼的小房间，以前是丁雅琼住，现在是高飞的窝。 高飞经常以加班为名住在这里，这里当然也是白手常来的地方。 只是这段时间，高飞在读函授大学，白手就没来过。 桌上放着的正是高飞的毕业证书。 白手拿起来看，一边赞扬高飞厉害，三十岁了，反倒自学成才了。 高飞突然气喘，扑到白手的身上。 “小白，这些天我憋……快点，补偿，补偿我……” …… 这一补偿不要紧，整整补偿了两个小时。 高飞也是不容易。 楼下有煤油炉、锅、面条和鸡蛋，高飞跑去烧了面条，连锅带面端上楼来。 还有一瓶二锅头。 白手就这点好，好酒好菜能吃，面条就酒也吃得很香。 一锅面条，高飞就吃几口，全部被白手消灭。 “嘻嘻，傻猪好养。”高飞笑道。 “这话怎讲？”白手没明白过来。 “傻猪就是八戒，八戒好吃，你也好吃，你就是八戒，就是傻猪。” 高飞笑个不停。 白手也笑了，“还别说。姐，我和猪八戒还有不少共同点诶。” 经白手这么一说，高飞认真的想了想，“嗯，嗯，你和猪八戒确实有不少共同点。一，猪八戒好吃，你也好吃。二，猪八戒贪，你也贪。三，猪八戒色，你也色。四，猪八戒爱拍马屁，你拍马屁的本事也很大。” “呵呵，我和猪八戒也有不少不同之处吧。” “有，大概也有四条。一，猪八戒是猪，你是人。二，猪八戒丑，你帅。三，猪八戒憨，你鬼。四，猪八戒有唐僧和孙悟空压着管着，你是和尚打伞，无法无天。” 白手点点头，笑着自嘲，“能与猪八戒相提并论，我荣幸，我自豪。” 高飞突然说起工作。 “小白，我真舍不得离开这里。” 白手忙道：“工作需要嘛。姐，只是有点对不起你。” “哪里对不起我了，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你看啊，在这里，你说了算，只需对我一个人负责。回到公司总部，你从经理变成副经理，成了中层干部，管你的人不少。” 高飞道：“我不计较工作的位置，只计较我在你心目中的位置。” 白手道：“你的位置在十八楼，正骑在我头上呢。” “嘻嘻，是么？真的假的？” 第0800章 快马加鞭 腾飞网络开股份有限公司及其网络研究开中心，两块牌子正式挂出，就在一楼大厅。 其中网络研究中心这块牌子旁边，还有一块牌子，特别注明，网络研究开中心是与同济大学合办。 原来的安排，网络公司在十四楼，研中心在十八楼。 现在正如白手对高飞所说，两家合二为一，都安排在十八楼。 这样稍显拥挤，又从十七楼隔出一半，供网络公司使用。 经过一番紧张的筹备，公司和中心的人员全部到齐。 这天，在十五楼大会议室，白手召开公司和中心全体会议，也算是老板与新员工的正式见面。 参加见面会的，除了网络公司三十人，研中心三十人，还有全体股东和腾飞集团公司高层及各下属分公司的负责人。 还有同济大学十余人，以陈校长为。 还有相关单位和部门的领导和负责人，也来了二十多人。 大会议室坐得满满当当，还临时加座三十。 白手还利用个人关系，请了五家媒体的八个记者。 上午九点整，白手上台主持见面会。 “各位领导，各位来宾，先请允许我代表我们公司，竭诚欢迎你们的到来。” 掌声热烈。 “会议的第一个议程，由网络公司副董事长李玉宝先生，介绍网络公司的情况。” 李玉宝上来，用了五分钟时间介绍情况。 “第二个议程，由网络公司常务董事乔红女士，介绍网络研究开中心的情况。” 乔教授也用了五分钟介绍情况。 “第三个议程，由网络公司常务副经理丁雅琼女士，介绍网络公司及研中心的主要工作人员。被介绍到的员工，请起立让大家认识一下。” 丁雅琼一一介绍。 网络公司这边，有十五人来自同济大学，研中心那边，有二十五人来自同济大学，丁雅琼一共介绍了二十人。 接下来，是来宾代表依次讲话。 市领导、区领导、铁路局领导、陈校长、市网络中心负责人、科学院上海分院负责人……每人三分钟，都上台讲话。 腾飞集团公司总经理李江，代表总公司言，表示将全力支持网络公司。 最后，当然是白手讲话。 “员工同志们，从今天开始，你们就将与我风雨同舟。我感谢你们，我欢迎你们。但是，我也会严格要求你们。不瞒你们说，我这个人志存高远。但我这个人既慷慨又小气。不说公司，单说研中心的投资，是我个人拿出来的。” “我有一个计划。先是前三年，咱们要帮助有关部门和兄弟单位，初步建立上海市的互联网。其次是到本世纪末，实现上海市的互联网畅通。那么，该如何实现这两个目标呢？靠你们，靠你们的努力。我只负责搭好平台，唱戏的是你们。” “对咱们的网络公司和研中心，我还有一个具体的行动计划，主要分三个部分。一，三个月内，在三个网络达国家找到至少三家大企业，并与它们达成合作协议。二，在上面的基础上，引进他们的技术和生产线。在半年内，建立生产线，生产组装电脑，这是网络公司的主要任务。” “三，是研中心三年内的主要任务，就是实现电脑配件的国产化。我知道，咱们落后，还处在学习和起步阶段。但我还是要下达具体的任务。第一年，实现国产化率百分之三十，第二年，实现国产化率百分之二十，第三年，实现国产化率百分之十。三年相加，电脑硬件要实现国产化率百分之六十。” “我有言在先，我奖惩分明。我这个人不会管事，但我会管人，我就管你们。你们做到了我要求达到的目标，我给你们股份，我给你们每人奖一辆轿车一套房子。你们做不到，我干脆换人。你们做不好，我也会毫不犹豫的让你们滚蛋。” 掌声再次响起，又热烈又持久。 白手双手下压，让掌声停止。 “最后，我给你们提一个最简单的任务，当作对你们的考验和考核。一个月内，你们把腾飞大厦内的几百台微机连接起来，让它们变成局域网的电脑。” 顿了顿，白手宣布散会，“领导们，同志们，谢谢大家。现在，请大家去二楼餐厅吃饭。下午，我要与你们签订军令状。谢谢，现在散会。” 见面会结束。 中午，请来宾在腾飞大厦二楼的食堂就餐。 下午，送走客人，白手才长舒一口气。 但工作得快马加鞭。 白手和丁雅琼一起，把于万仞教授和陶玉平教授，请到自己的办公室。 “两位教授，万事开头难，我是啥都不会，你们快给我讲讲，这个头怎么开。” 陶教授微笑道：“上午听白总的讲话，白总并不是不懂。” 白手不好意思，“不瞒两位教授，买了几本书，只看了几页就头疼，就扔一边了。” 于教授笑了笑，“白总，你一定是深藏不露。” 白手搓着双手问，“两位教授，我喜欢人家叫我小白，以后就叫我小白好吗？” 两位教授都点了点头。 “说说吧，两位教授。” 于教授道：“白总，噢不，小白，你的思路是对的。先找几家外国公司合作，这是最佳开端。” 白手问，“两位教授都在国外待过，有没有外国公司介绍给我？” 陶教授道：“小白，我们能知道哪些公司展得好，哪些公司适合合作。但如何与他们合作，我们不知道，也干不了。” 于教授也道：“对，我们能在技术上把关，在合作中把关。我的建议是，在香港找一家声誉良好的中介公司，让人家帮咱们牵线搭桥。” 白手点了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嗯，就这么办。” 两位教授走后。 丁雅琼笑道：“小白，我知道你接下来该找谁了。” “哦？你猜猜我会找谁？” “你的玉姐和兰姐。” “呵呵……知我者，丁姐也。” 丁雅琼把白手从椅子上拉起，再推了一把，“快去找她们吧。” 第0801章 特殊存在 腾飞贸易公司，在腾飞集团公司下属的分公司里，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先是人事安排特殊。全部近四十名职员，都是经理荆玉和副经理苏兰馨自己挑选和录用，总公司人事部没有插手。 其次是财务管理特殊。其他分公司的财务收支，都接受总公司财务部的检查，而且是随时检查。贸易公司的财务却相对独立，只接受年终检查。 还有业务管理特殊。贸易公司做什么业务，进口或出口什么，总公司从不过问，贸易公司也只在年终给总公司一个报告。 此外，还有一个特殊，就是贸易公司从没用过总公司一分钱，每年还能向总公司上交利润。 这是因为上次炒钢大战，荆玉和苏兰馨都赚了钱，贸易公司所需的资金，平时用的是她们的钱。 贸易公司需要大笔资金，而自有资金不足时，白手会从自己的私人帐户上调拨。 贸易公司的两位当家人，平时也很少与其他同事交往，显得有点神秘。 荆玉和苏兰馨，当然就是白手的玉姐和兰姐。 总而言之，贸易公司与其他分公司格格不入。 原来，白手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白手曾与玉姐秘密前往香港，并在香港待了五天。 玉姐当是以为白手是去旅游，却不知白手是借旅游之名，要玉姐在香港注册一家贸易公司。 玉姐这时才明白，白手让她保留香港籍，是为了方便注册公司。 这家注册地为香港的贸易公司，法人是玉姐，经理是玉姐，实控人是白手，却是一家彻头彻尾的皮包公司。 白手只有一个目的，把个人帐户上的钱，用蚂蚁搬家的办法，转移到香港那边去。 办法很简单，每一笔进口业务或出口业务，香港那边的贸易公司，都会收取一笔中介费，积少成多，就能达到转移资金的目的。 这就是所谓的有钱人胆小。 白手也正变得胆小。 第一次海南炒地，白手净赚几千万，上海炒钢，白手净赚过亿，第二次海南卖地，也赚了一亿多块。 不算这几年搞建筑工程赚的钱，白手的私人帐户上也有近两点五亿块钱。 钱多压身，白手企图向香港转移一大半钱。 但另一方面，白手又慷慨激昂，计划拿出一亿块搞网络开。 这个计划的实施，玉姐和兰姐是关键。 特别是玉姐，海外华人的身份，对白手的帮助是决定性的。 正因如此，上午的见面会，玉姐和兰姐都没出现，只派了一个助理来参加，白手一点都不生气。 贸易公司的办公地，设在十楼东角。 一间接待室。 通过接待室进入，是两间大办公室，分别负责国内贸易和国际贸易，能容纳三十多人办公。 一个休息区，连接两个大办公室与经理室和副经理室。 有意思的是，经理室和副经理室各有一门进出，但实际上两个办公室是完全连通的。 经理和副经理分工明确，一个负责国际贸易，一个负责国内贸易。 白手来到贸易公司，经过两个大办公室，员工们看到老板，纷纷起身招呼。 白手平易近人，一边走，一边笑着，一边挥手，一边还得点头。 忒累。 白手走到另一个门口，停下来，转过身。 “大家注意，颁布一条纪律。以后在办公场所，在上班时间，见到老板起身打招呼的员工，将被罚款十块。” 说罢，白手转身就走。 身后，是员工们的笑声。 白手一边走，一边想着一个新现，贸易公司女多男少，女的个个美貌。 玉姐和兰姐，隔着玻璃墙，早已看到白手出现。 二人双双起身迎接。 白手却沉着脸。 “你俩太过份了，董事长通知开会，你俩都不出席，太让我没面子了。” 玉姐和兰姐互相看看，笑着转过身去，背对着白手。 白手不客气，伸出巴掌，抡在两个女人的臀部上。 真打，但总共只打了六下。 随后，白手笑了，俩女人也笑了。 众多姐姐，唯有对付玉姐和兰姐，白手只用这招。 打是亲，骂是爱。 白手只打不骂，因为他与姐姐们亲，却没有爱。 俩姐拉着白手坐下，又为他倒来一杯水。 玉姐解释道“小白，不是我们不给你面子，实在是我们遇到了麻烦事。” “什么麻烦事？” 兰姐道“上个月出口的那批石雕产品，质量出了问题。东南亚那边的进口商提出两条，一是退货，二是赔偿。” 白手皱起了眉头，“不会吧，石雕公司是我师叔江大奎在掌舵，他可是个精细人，从来不会在质量上出问题啊。” 玉姐道“不是江经理的问题，是他的手下出问题。有六套十二生肖，七十二个产品，在抽检时现，有十一个在加工过程中受到损坏。不知哪一个小聪明，用胶水修补损坏的地方。这是不允许的，合同里写得明白，严禁使用化工产品。” “按照合同约定，应该怎么赔偿？” 兰姐道“整单金额的三分之一。” “整单金额是多少？” 玉姐道“按人民币计价，大约是一百二十万块左右。” 白手倒吸一口凉气，“要赔四十万块？这也太多了。你们，你们采取了什么措施？” 兰姐道“玉姐联系了她的前夫，她前夫答应帮忙。现在，她前夫派出的律师正在与对方协商。大概的结果是，赔偿五万块，受损的石雕产品，下一批出货时补上。加上各种费用，总损失大约为十万块人民币。” 白手点了点头，“亡羊补牢，还算好，还算好。” 玉姐哎了一声，“小白，跟你师叔说一声，这十万块，由石雕公司全部负担。” 白手点着头无奈道“对我来说，你贸易公司负责也好，他石雕公司负担也罢，都他娘的是老子兜里的钱。” 俩女人笑了。 玉姐翘起二郎腿，微笑道“老板，现在可以谈谈你的来意了。” 白手好奇的问，“你们派去参加上午见面会的人，没向你俩汇报吗？” 兰姐反问，“你向我们贸易公司布置任务了吗？” 还真没有，白手道“玉姐，我想让你帮我找几家国际上有名的网络公司。” 第0802章 玉姐的策划 玉姐听了白手说的事，噗嗤一声笑了。 “我以为什么事，这还不简单么，有钱赚的事，都不是事。” 白手却是郑重其事，“玉姐，这是大事，跟洋鬼子打交道，这对我来说，是个全新的课题。” 兰姐笑着插话，“从法律意义上讲，玉姐也是洋鬼子。” 攫欝攫。“呵呵，玉姐是女洋鬼子，容易对付。” “我呸，你想不想我替你办事了？”玉姐啐了白手一口。 白手赶紧陪起笑脸，“口误，口误。我说的是，玉姐是美女洋鬼子，少了个美字。” 一个美字，就让玉姐转嗔为喜。 “小白，香港实行的是资本主义制度，现代资本主义国家的市场经济，已经相当成熟。其中一个特征，就是分工精细。” “你想说明什么？”白手点上一支烟吸起来。 玉姐会吸烟，拿过白手手上的香烟，吸了几口再还给白手。 “在内地，做中介是非法的，但在国外，中介是合法行业。还有策划和公关，国内好像还没有，在国外已属高端行业，很有地位。” 白手若有所思，“你是说，我要找国外的网络公司合作，应该找中介和策划及公关等机构，让它们帮我去找。” 玉姐点着头道：“对啊。你自己亲自去找，人家不一定理你，或不一定符合你的要求，或在合作中压制你。而让中介帮你，你与外国公司是平等的，你也更容易掌握主动权。” “玉姐，你说得有道理。但是，这个中介可靠吗？” “找信誉好的、从业时间长的中介机构。他们就是吃这碗饭的，非常专业，信息量大。比方说，他们知道哪些公司，有进军内地市场的强烈意愿。哪些公司，有良好的业绩，以及良好的合作记录，等等。” 玉姐侃侃而谈，白手也听得认真。 巘戅戅。“小白，我给你做个方案。你的见面会，不是请了记者么。我想明天的上海报纸，应该会报道咱们的网络公司和研中心。等报纸上报道后，派人带着报纸去香港，请人策划一下，让香港报纸转载，顺便把你这个老板也宣传一番。” “接下来呢？” “接下来么，会有几种情况，其中两种情况出现，咱们就算达到了目的。一是中介机构看到，会主动联系你，帮你寻找适合你的公司。二是外国公司看到了，主动的直接的联系你。” “然后呢？” “没有然后，只要上述两种情况出现一种，你坐在家里，人家也会来敲你的门。” “可能性有多大？” “前一种情况，可能性百分之五十。后一种情况，可能性百分之四十。剩下的百分之十，是其他的可能。” 白手笑了笑，“这个好像，好像守株待兔，好像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的意思。” 玉姐也笑了笑，“不是好像，而是就是。” 白手思考起来。 兰姐开口道：“放心吧，小白。内地的巨大市场及其巨大潜力，强烈的吸引着那些跨国公司，他们正虎视眈眈呢。对他们来说，在内地找一个可靠的合作者，是进军内地市场最好的办法和最快的办法。” 白手点点头，下了决心，“好。玉姐，等上海的报纸报道后，你带着报纸去香港。你要以最快的度，让香港的媒体转载上海报纸的报道。” 玉姐嘻嘻一笑，“给点好处我就去。” “我涌泉相报。”白手坏坏道。 “我要求预付。” “准奏。” 这方面，白手说到做到，下班时，直接上了玉姐的车。 玉姐住在铁路小区五号楼。 先去附近的菜场买了不少菜，再回到铁路小区。 白手住一号楼，玉姐住五号楼，都是因为这两幢楼，住的是铁路系统的人，不显山不露水。 玉姐家，就如自己家，白手至少十天来一次。 玉姐很开心，在厨房里忙碌，也不让白手帮忙。 白手对玉姐也很满意，玉姐不粘人，要求不高。 白手认准玉姐，对她充分信任，要不然，也不会与她一起合谋，实施他的资金转移的蚂蚁计划。 “小白，看看茶几上的那张请柬。”玉姐在厨房里喊道。 白手应了一声，拿起请柬看看，咧着嘴笑了。 “花姐乔迁之喜，请你去喝酒呀。” “兰姐也收到了请柬。我们俩商量了，决定不去。” 白手笑道：“你们毕竟曾是好姐妹，既然人家先放下面子，不去不好吧。” “不，我们已经通过电话说开了。以后就做普通熟人，井水不犯河水，大家各自安好。” “嗯，这样也好。” 吃饭时，玉姐告诉白手，“我不是不愿意去。我是怕有一就有二，花姐请我我去了，玲姐请我我去不去？莹姐请我我去不去？我是怕没完没了。” “有没有我的因素？”白手问道。 玉姐点点头，“当然有。她们的五美公司，与你有过争斗，至今尚未化解。我现在是你的人，我必须有个基本立场。” “玉姐，谢谢你。” “哎，如果让你替我作主，你让我去，还是不让我去？” 白手干脆，“肯定不让你去。” 玉姐哧哧笑了，“我想也是这样。” “同行无朋友啊。” 玉姐不以为然，“这话说得。你的网络公司，你有十个股东。除了蒋长风和汤云平，其他八个都是你的同行，你敢说他们不是你的朋友？” 白手微微一笑，“我们现在是合作者，是有共同利益的朋友。请注意，是有共同利益的朋友。” “除此之外呢？”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既能共富贵，又能共患难，那才是真正的朋友，可以保持一生的友谊。” “噢，看来你对他们还是有所保留。” “可以这么说，同样的，他们何尚不是如此呢。” “我，那我呢？” 白手埋头吃饭，不说了。 玉姐追问，“说呀，说说我，我与你，是不是也只是共同利益的朋友？” “呵呵。”白手只笑不说。 “哎，你要不说，我不去香港，那事你派别人去。” 白手就是不说。 玉姐生气，假装的。 臭婆娘，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白手放下碗筷，粗暴的抓住玉姐，拎着往客厅走去…… 第0803章 开始扬名海外 上海的几家主要报纸，果然把腾飞网络公司成立的事，作为重磅消息在头版报道了。 玉姐也是随即行动，带着几份报纸，当天就乘班机飞去了香港。 正应了那句老话，有钱能使鬼推磨。 只用了三天，玉姐从香港飞回上海，带回几份香港报纸。 香港的报纸上，也把腾飞网络公司成立的消息，刊登在头版上。 其中有两份报纸，还对这则消息附上短评，认为这具重大的历史意义。 因为互联网在内地还处在刚刚起步阶段。 不久前，中国才签署国际互联网协议，说起步还算好听，应该说空白还差不多。 这时候，竟然有一家民营企业要搞互联网开，这家民营企业当然会引起关注。 香港报纸在转载上海报纸时，还加了三点。 一，正式介绍网络公司的母公司，上海市腾飞集团公司。 二，正式介绍了白手。 三，白手个人出资创办网络研中心。 玉姐回来后，马上向白手做了汇报。 汇报时，老李和乔教授两口子，于教授、陶教授、丁雅琼和高飞也都在。 大家都抢着看香港报纸。 最让大家感兴趣的还有两点。 一是三家报纸登出了腾飞网络公司的地址和联系方式。 二是有一家报纸，居然还登出了白手的照片。 大家争着欣赏白手的尊容。 白手自己也欣赏好久，左看右看，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帅，很帅，太帅了。你们说说，我怎么这么帅呢？” 大家都笑。 玉姐精心挑选的照片，确实很帅，而且比真人还帅。 “荆经理，你立功了。”白手道。 “不是我。是丁总的功劳，照片是我向丁总要的。” 原来如此，白手噢了一声，向丁雅琼投去感谢的目光。 玉姐微笑道：“不过，这次为了宣传，经济代价也很大，人民币二十七万块呢。” 乔教授道：“这个钱花得值。这就相当于在香港报纸上打了广告，做了宣传，二十七万块太值了。” 白手高兴，摆着手道：“这钱不用公司出。老李，这钱由我个人出。” 老李点点头，又笑了笑，“荆经理，请允许我怀疑一下。咱们这样做，能达到咱们的期望吗？” 玉姐道：“应该能。现在有一个最新的情况，香港一家排名前三的报纸，要派记者前来，专门采访咱们白总。” 老李道：“好事，这是大好事啊。” 大家都很高兴，香港记者采访，不正是一个更好的宣传机会吗。 白手心里高兴，但脸上波澜不惊。 “于教授，陶教授，你们在国外待过。你们说说，荆经理的策划，能不能达到我们的目的？” 于教授沉吟了一下，“国外的公司，很注重信息。一般情况下，他们能看到这个报道，也应该有所行动。不过。” 白手道：“于教授，我喜欢有话直说。” 于教授道：“不过，这样的情况，咱们也有点被动。因为咱们只能等待，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找上门来。” 白手点点头，看向陶教授。 陶教授与于教授的看法有所不同。 “我倒是觉得，等待也是一种策略，更是一个机会。” 白手哦了一声，“陶教授，你说得具体一点。” 陶教授道：“我建议调整咱们原来的计划。按原来的计划，咱们是先找合作者，再引进他们的品牌，从而引进他们的技术和生产线，在此基础上再逐步实现国产化。” “对，原来就是这样计划的。”白手点头道。 “咱们不妨这样调整。一边等待人家找上门来寻求合作，一边自己生产微机，并创建自己的品牌。将来合作后，可以在生产人家产品的同时，继续保持自己的品牌，并逐步做大做强自己的品牌。” 乔教授道：“小白，这是一个好思路啊。” 丁雅琼也点了点头，“是个好思路。做自己品牌的同时，也正是走国产化的道路么。” “等等。”白手又是摆手。 望着办公桌上的微机，白手陷入沉思。 大家静静的等着白手结束思考。 过了一会，白手问道：“于教摇，陶教授，就这么一台微机，咱们自己能做什么？又有多少需要进口？” 于教授道：“现在的微机都是进口的，每台价格八千到一万。按价格算，有一半左右，咱们自己能做出来。” 陶教授道：“咱们做不了的，主要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是软件，包括支持联网的运营系统。另一部分是关键的硬件。” 白手追问，“陶教授，你说的这两个部分，咱们自己真做不出来吗？” “也不是做不出来，是需要时间，需要一个过程。而人家的是现成的，但人家的技术和设计，是受法律保护。咱们要用人家的东西，得花钱去买，要取得人家的许可。” 白手两手一摊，“那问题来了。人家的软件，人家的关键硬件，人家有法律保护，咱们到哪儿去买？” 大家顿时沉默。 因为说来说去，绕来绕去，又回到了原点。 没有人家的许可，不能使用人家的专利技术。 先合作，后引进，这是正路，好像也是唯一的路。 老李挥挥手，让大家离开，包括他自己。 白手把自己关在办公室，一个人琢磨起来。 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 一个多小时，白手端坐大板台前，石雕似的一动不动。 终于，大板台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是小白同志吗？” 是市里那位白手很尊敬的领导。 白手噌的起身，“领导你好，我是小白。领导，你有什么吩咐？” “小白啊，刚刚市港澳办来人请示，香港某大报记者要来采访你，我已经批准了。” “啊，领导，我不行，我不行。” “你行的。记住，你是我市第一个被香港媒体采访的民营企业家，我对你提三条要求。一，要好好接待。二，要实事求是。三，要尽量展现你的风采。” 领导的通知和指示，可把白手给愁坏了。 耗子扛枪窝里横，让白手接受香港记者采访，白手慌了手脚。 白手赶紧跑到常清扬那里请教。 第0804章 杀出一条血路 常清扬听了白手的叙述，激动得直拍大腿，“小白，你的机会来了，你的机会来了。” 白手忍俊不禁，这个老常，怎么像中了彩票一样，“什么机会啊？” “你傻啊，你小子要扬名海外了。香港是什么地方？是亚洲的经济中心之一，你在香港出名，就等于在亚洲出名，也等于在全世界出名。” “出名？出名好吗？” “哼，跟我装傻。” 白手递上一支香烟，还帮着点火，“我读书不多，生性愚钝，所以才找你请教。” “去你的。”常清扬弹弹烟灰，认真的说道：“别的不说，只说一，项。当你扬名海外，无形之中，你就多了一层保护。领导会高看你，同行会尊重你，坏人也不敢打你的主意，等等。小白，你的硬实力已经足够，而这是软实力，是你的无形资产，是花钱也买不到的。” “这么说，这是好事了。” “天大好事，绝对好事。” 白手苦笑道：“问题是我怕我说不好话，犯错误，给政府带来麻烦。” 常清扬点点头，“这企么，倒是可以理解。” “老常，帮我出出主意呗。” 常清扬想了想，“小白，你只需注意这么几点。一，人家问你敏感问题，你就谈改革开放及其好处，并以自己为例。二，人家的问题不好回答，你就答非所问，必要时装装傻。三，人家的问题你答不上来，你就干脆回避，无可奉告。四，人家问你事业，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添点油加点醋什么的……” 白手噢了一声，“就像，就像咱外交部的答记者问，打打官腔，例行公事。” 常清扬笑了，“哈哈，开窍了，你小子开窍了。” 白手起身告辞。 望着白手的背影，常清扬感慨道：“鸡窝里飞出了金凤凰，我的市建筑协会，已经装不下你喽。” 过了两天。 香港记者一行五人来到上海。 一个编辑，一个摄影记者，一个录像师，两个文字记者。 记者们要求，第一天先自由采访，到腾飞集团公司所属的各项目工地和各分公司走走。 白手当然同意，并派乔教授陪同，记者们想去哪里都行，不作任何限制。 第二天上午九点。 白手办公室，白手接受个人专访。 摄像机架着。 摄影记者拿着照相机，咔嚓咔嚓的拍了很多照片。 特别是白手，正面的侧面的都被拍了。 白手不紧张，从容淡定，让人家拍了个够。 九点十分，文字采访开始。 那位美女记者姓潘，她负责提问，旁边的小助理负责记录。 整个上午，快问快答，美女记者提了五六十个问题。 白手对答如流，除了三个问题他主动回避。 结束采访，香港记者当天下午就乘飞机回了香港。 录像和录音及文字采访记录，白手也留了一份。 按照约定，香港那边，采访明天上午见报。 而上海这边，将以转载的形式，出现在明天下午的《新民晚报》上。 同时，市电视台也将在后天的《企业家风采》栏目上，播出白手接受采访的录像。 当然，国内版的要接受审查。 下午，白手主动把录像和书面采访送交有关部门。 这个六月底和七月初，是个火红的时节，属于企业家白手。 据说，白手成为海外知名度最高的中国民营企业家。 后来，白手的照片，被印在美国《时代》杂志的封面上。 白手大大出名，登上了人生的巅峰。 但在一九九零这一年，外部环境对我国并不友好。 白手他们期待的外国网络公司，并没有纷至沓来。 白手困惑，白手愁眉苦脸。 网络公司开张一个月了，还在原地踏步，什么也没有做。 不知谁出了个主意，网络公司和研中心成了修理铺，干起了为别人修理微机的活。 白手哭笑不得。 扎根上海以来，白手从没有吃不下饭的时候。 作为一个吃货，吃嘛嘛香，一个人吃两个人的饭，是有名的标准配置。 但这一次，白手真吃不下饭了。 这时，陈校长托人捎来了一张纸条。 白手认得，这是市里那位领导的字迹。 一共就六个字： 杀出一条血路。 白手受到启，又琢磨了一天。 终于，白手又出现在腾飞大厦的公共食堂。 不仅大吃大喝，还破天荒的大中午喝酒，整整喝了六瓶啤酒。 一个人喝，把来食堂吃饭的员工们看得目瞪口呆。 但没人敢上来询问。 吃了午饭，白手乘电梯回到十七楼。 没回自己办公室，而是来到隔壁的网络公司和研中心。 丁雅琼、高飞、于教授和陶教授在这里办公。 网络公司办公室也设在这里。 办公室主任邹月芳和研中心副主任李沁，也都在这里办公。 正是午休时间。 白手带着酒气闯来，把大家都晃了一跳。 丁雅琼一边埋怨，一边把白手拉进她的办公室，赶紧给他倒来一杯冰水。 大家以为生了什么事，也都跟了进来。 白手当然没有喝醉。 “于教授，陶教授，我有问题请教。第一个问题，你们修理微机，要换新的配件，这些新配件是从哪里来的？” 于教授道：“主要有三个来源。一是进口，这很麻烦，因为量少，没人愿意帮忙。二是西区的电子市场，那里卖的都是旧配件，是从被淘汰的微机上拆下来的，有的来自本市，有的来自外地。三是从外地运来，广东有个专门销售微机配件的市场，大多从国外进口的，旧的新的都有。” “三者综合，规模大吗？” “不大，只能供维修使用，价格也高。所以我听说，做微机配件生意的人都很赚钱。” 白手沉吟一下，又问道：“第二个问题，那些国外的网络公司，来自不同的国家。我想知道，他们生产的微机及其配件，是可以通用的吗？” 陶教授道：“当然可以通用。因为国际上有统一的标准，从技术到到软件和硬件，都是统一的。” 白手笑容挂在脸上，“两位教授，同志们，我有办法摆脱目前的困境了。” 第0805章 胆大包天 大家都精神为之一振，因为白手说有办法，肯定就有办法。 但白手卖关子，没有马上说出办法，而是指了指丁雅琼办公桌上的微机，继续向于教授和陶教授提问。 “两位教授，我以这台微机为例。如果说，这台微机由一百个配件组成。我去十个公司买来相应的配件，你们就能把它们组装成一台完整的微机？” 于教授点头。 陶教授道：“组装微机是基本技能。” 丁雅琼笑了，高飞也笑了。 其他人莫名其妙。 丁雅琼笑着，把白手拆微机装微机的故事说给大家听。 大家都笑了。 白手自己也笑了，“呵呵……我的伟大成就就是，每一次把微机组装回去，都能多出一二个甚至好几个配件。” “小白，你继续说。”于教授道。 “继续向两位教授请教，咱们在市场上能买到大量的配件吗？” 于教授两眼一亮，“能啊。从国外购买微机配件，有两个渠道。一是山寨货，二是那些专为各微机品牌生产配件的企业。” “什么叫山寨货？” “就是模仿生产者。比方说你需要某些配件，你给出样品，人家就能生产。还别说，山寨货质量不一定差，但价格绝对便宜。” 白手大受启，“这个，这个咱们自己也可以山寨啊。” 于教授点了点头，“对，咱们也可以自己生产。” 白手提出下一个问题，“还有，在国际市场上，能买到软件吗？” 陶教授微笑着反问，“小白，你能先告诉我，你对微机软件到底了解多少？” “呵呵……”白手不好意思的笑了，“不瞒两位教授，关于计算机和互联网的书，我倒是买了一百多本。但看第一本时，我就头大，只看了几页，我就扔掉了。” 大家都笑起来。 丁雅琼笑道：“我听丁丁说，你偷偷去同济大学计算机系听过课，应该知道一些东西。” 白手道：“我还真不知道。以我的理解，微机有两个软件系统，一个是操作系统，一个是储存系统。如果要把微机变成电脑，接入互联网，还需要一个运营系统。” 陶教授道：“这个很专业，我不多说。我只想告诉大家，只要花钱，这些东西都能在国际市场上买到。既有正版的，也有盗版的，更有山寨版的，应有尽有。” 白手看着于教授和陶教授，“我的思路，两位教授应该明白了吧？” 两位教授面面相觑，不敢开口。 白手的思路既简单又明了，就是进口微机配件，自己组装微机。 原厂的配件买不到，就买山寨配件。 在上海能生产的配件，直接就地生产。 至于各种软件，干脆就买盗版的。 一句话，用你们的东西，生产我的电脑。 白手还为这个未来的电脑品牌，命名为“腾飞电脑”。 这个计划太大胆，胆大包天。 于教授好久才回过神来，“小白，咱们先不说能不能买到，有两个问题，你要先解决掉。” “哪两个问题？” “一个问题，你买人家的硬件和软件，组装起来变成自己的电脑，人家联合起来告你，你怎么应对？” 白手笑了笑，“天机不可泄露。于教授，这个问题我以后回答你。我现在只能这样回答你，这个问题不是问题。” “另一个问题。人家一旦知道，联合起来对付咱们，不卖给咱们怎么办？你要知道，在国外交易，是很容易出问题的。” 白手反问道：“如果是在国内交易，就在上海交易。并且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个问题是不是可以避免？” 于教授点了点头，“这就没有问题了。到时候，我们可以派人当场验货，我们能保证买到真货。” 陶教授看了看白手，欲言又止。 白手看到陶教授的表情，没有马上开口询问。 白手起身，“于教授，你辛苦一下。由你牵头，你们拿出一个计划来吧。” 回到自己办公室，白手打电话，把陶教授请过来。 “请坐，陶教授，你刚才好像还有话要说？” 陶教授点了点头，在沙上坐下来。 但陶教授没有开口。 白手好奇，“陶教授，你不方便说的话，那就不用说了。” “不是。”陶教授居然脸红，“这个事，这个事……” 白手郑重的表态，“请陶教授放心，不能让第三人知道的事，我会守口如瓶的。” 犹豫再三，陶教授终于说出秘密。 原来，陶教授在外留学期间，与一个来自东南亚的富家公子产生感情，二人爱得死去活来。 至于后来为什么没有在一起，陶教授没说，白手也不追问。 但陶教授与那位富家公子一直保持着联系，富家公子还是一个人单着，还在追求陶教授。 这也是陶教授至今不与于教授结婚的根本原因。 这位富家公子的家族，在深圳特区有一个公司三个工厂，他正是家族公司在深圳特区的分公司的总经理。 陶教授告诉白手，这位富家公司能买到电脑的全部硬件和全部软件。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白手大喜。 陶教授愿意帮忙，但唯一的要求就是保密，不能让于教授知道。 因为于教授深爱着陶教授，陶教授不想伤害于教授。 白手答应陶教授，他让她联系这位富家公子，他要亲自出马，与这位富家公子见面。 陶教授走后，白手打电话，把贸易公司的玉姐叫上来。 玉姐不是空手而来。 “小白，这是我刚收到的传真。目前国际市场的电脑价格，和所有电脑配件的价格。” “玉姐，辛苦你了。” 白手接过传真，认真的看起来。 玉姐补充道：“这都是批价，对方要求，佣金百分之五。另外，整机关税是百分之二十，配件关税是百分之十。” “玉姐，你算过没有，按配件价格计算，加上佣金和关税，一台电脑的成本价是多少？” “大概三千五吧。” “这么便宜啊？” “哎，还没包括人工费用、税费支出和运输成本及其他开支。” 白手点点头，“咦，这些用钢笔写上去的勾勾，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第0806章 白手的狡猾 玉姐告诉白手，传真上的这些勾勾，是她根据对方的提示写上去的。 凡是写着勾勾的硬件和软件，都是对方能够买到的，只要价格合适，数量不是问题。 白手打开保险柜，把传真放进去。 “玉姐，通知对方，我要与他们面谈。” “地点呢？” “对方定，国内任何地方，包括香港。” “好，我马上通知对方。” 现在，白手有了两条渠道，一条通过玉姐，一条通过陶教授。 狡猾的白手，他还有一条路。 远在海南三亚的黎姿扬。 黎姿扬神通广大，她也有一个贸易公司，还拥有进出口资格。 她连汽车都能进口，何况电脑和电脑配件。 早在半个月前，白手就已通过电话，给黎姿扬布置了“任务”。 黎姿扬今天中午乘机抵达上海。 白手亲往机场接人。 黎姿扬穿着风衣出现。 这就是黎姿扬，夏天穿风衣，特立独行，风格唯一。 众多姐姐中，黎姿扬最特别，这也是白手欣赏她的原因。 坐进车里时，黎姿扬还带着一阵风。 “姐，你从机场出来时，所有的男人都盯着你看。” 黎姿扬摘下墨镜，咯咯笑道：“只要你盯着我看，我就心满意足了。” “呵呵，我待会再看。” “坏弟弟。” 这一次黎姿扬来上海，二人达成默契，连黎姿扬的好姐妹韦立都不知道。 白手开车把黎姿扬带到铁路宾馆。 铁路宾馆就在腾飞大厦隔壁，也是腾飞建筑工程公司的杰作。 白手在铁路宾馆有一间包房和两个固定车位。 轿车直接开进地下车库，再从电梯直达包房所在的楼层，几乎没让外人看到。 黎姿扬还是那样的风风火火，进门后的第一个要求，就是要白手为她“接风洗尘”。 白手花了一个小时满足黎姿扬的要求。 然后，白手打电话，让宾馆的餐厅送餐。 黎姿扬吃饱喝足，才开始向白手汇报。 白手却先开口，“姐，你先告诉我。我让你不再倒腾汽车，你有没有做到？” 黎姿扬不高兴，“这与你委托我的业务有关系吗？” “非常有关系。”白手严肃道：“我做生意的最高原则，就是做生意要先做人。也就是说，我只与可靠的人做生意。姐，如果你不可靠，我宁愿不与你做生意。” 黎姿扬不敢隐瞒，“现在么，汽车的生意我还在做。但我改变了方式，我只进口，只搞批，不出海南岛。至于他们把车卖到了什么地方，我不管，我也不知道。” 白手叹了一口气，“这是换汤不换药啊。姐，他们要是被查到，最后还是要查到你的头上的。” “唉，我也没有办法。现在我那边，全靠汽车生意撑着。这一行利润太高，我实在舍不得扔了。” 白手好久没有说话。 黎姿扬道：“放心吧，如果我出事，我绝对不会牵连到你。” 白手转移话题，“哎，跟我说说，海南的土地行情怎么样了？” “一片惨况，惨不忍睹。你当时抛售时，平均地价是多少？” “平均么，好像是每亩一万六千三百多。” “现在，据有关部门统计，平均每亩维持在五千七百五上下。” 白手嗯了一声，“这就是市场经济啊。” 黎姿扬伸手推了推白手，“喂，你不会是想杀回去吧？” “不会，我还没糊涂。” “好吧，我现在正式向你汇报工作。” 黎姿扬打开她的包，拿出一张表格递给白手，“这是电脑组件表，包括电脑运营所需的软件。每个配件后面的两个数据，一个是出厂价，一个是到埠价。到埠价，就是到达上海后的批价。” 白手看也不看，放在一边。 黎姿扬再拿出两张表格，“这张是他们不能供应的硬件和软件。这一张是他们能供应的硬件和软件，后面的备注，是原厂的厂名和对应的公司及品牌。” 白手一边看，一边问，“姐，他们有什么要求？我提的上海交货，一边验货，一边付款，以人民币计价，他们是什么意见？” “他们同意，但提了两个要求。一是我的公司担保，二是银行担保。” “你会同意担保吗？” “当然，本来就身在其中。我公司担保，责无旁贷嘛。” 白手笑了笑，“那你的佣金呢？” “为弟办事，分文不取。” “亲兄弟也要明算帐，我不欠人情。姐，你多少都得要一点，别忘了，你的公司还有合伙人，你得对她们有个交待。” “犟驴。给你打个折，我要百分之一点五。” “成交。”白手起身道：“姐，你抓紧时间回去。请记住两条，一是保密，二是等我五天。” “哼，这就要走，门都没有。” 黎姿扬突然扑过来压在白手的身上…… 除了黎姿扬、陶教授和玉姐，白手还准备了一路人马。 这路人马，包括网络公司的六个大学生，和白手的三员大将。 杨进明、陈飞和蔡朝先。 三人被白手临时调来，执行这次特殊任务。 此时此刻，九个人都直挺挺的站在白手的办公室里。 白手摆起老板样，背着双手，瞪着双眼，一个一个的看过去。 看了一分钟多，白手停下，朝大学生们问，“告诉我，经过几天的突击培训，他们的电脑水平达到什么程度了？” 大学生都笑而不语。 “噢，对对，我问他们自己，陈飞，你先说。” 陈飞不说，而是递上一张考卷。 “哟，九十八分，不错，不错。” 陈飞读过大学，早就接触过微机，学电脑知识肯定快。 “老杨，你呢？”白手冲着杨进明伸手。 杨进明笑笑，也拿出考卷递给白手。 “八十六分，才八十六分。我说老杨，你是高中生诶。” 杨进明是总公司采购的经理，人称多面手，脑瓜子聪明。这回让他学电脑知识，主要是他已三十多岁，时间也太短。 “手，我尽力了。”杨进明笑道。 白手点点头，坏笑着走到蔡朝先面前。 “当初，我说我调小蔡过来，就是让老母猪上树，就是赶鸭子上架。我说姓蔡的鸭子兼老母猪，把你的考卷拿出来吧。” 蔡朝先嘿嘿笑着，把自己的考卷递了过来。 白手咦了一声，“蔡鸭子也考及格了？” 第0807章 四面出击 这次电脑知识短期培训班，初中没毕业的蔡朝先，居然也考了六十七分。 蔡朝先得意。 白手不相信，反复的查看考卷。 “你们告诉我，有没有给他开后门？”白手问大学生们。 大学生们摇头。 白手扭头看向窗外，“今天的太阳，有可能是从西边升上来的。” 大家都笑了。 蔡朝先问道：“手哥，我比你强吧？” “比我强有什么用。”白手道：“我就是外行，就是外行领导内行。我要是内行，我还要你们干什么？” 说着，白手将三张考卷还给三人，走到大板台边，拿过一张表格，再走回到九个人面前。 “现在，我给你们下达任务。据我所知，在咱们上海，不管大小和公私，至少有三十家企业能生产电脑配件。我给你们五天时间，找到他们，考察他们，然后挑选六家作为咱们的合作企业。” 白手将手中的表格递到杨进明手里。 这张表格，正是上海市相关企业的地址和联系方式。 “老杨，确定六个合作者后，与他们签订供货合同，这事你要亲力亲为。样品由我网络公司提供，质量必须符合国际标准。至于价格，要比国际市场上的低一半。当然，也要让他们有利可图。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必须让他们在一个月内开始供货。” 杨进明点了点头。 白手又走到六个大学生面前。 “六个企业与我们签订合同后，我们要派人对他们的生产进行监督，你们六个就是监督员。你们要签订责任状，你们任务完成得好，不仅有奖励，还会提前转正。如果没有完成任务，我是要惩罚你们的。现在，请你们告诉我，你们有没有信心完成任务？” “有。” “娘们唧唧的，我听不见。” “有。” 白手挥手，结束谈话，赶人离开。 四个渠道，八面来风，白手成竹在胸。 但白手未雨绸缪，还有事要做。 白手来到直属于总公司的律师工作室。 现在的律师工作室，除了主任袁妙可和助手邱佳慧，又增加了三个人。 两男一女，其中一个是正式律师，据说是袁妙可的追求者。 律师工作室有一大两小三个办公室。 大办公室四人共用，小办公室一间袁妙可独用，一间是资料室兼档案室。 老板光临，大办公室的四个员工一齐起立，热情招呼。 袁妙可闻讯而出。 “白总，你有什么吩咐？” 白手摆着手，“没事，没事。你这里来了新人，我应该过来看看。” 袁妙可趁机介绍，“白总，这位是梁伟杰律师，你以前在区司法局见过的，我的师兄。这位是郭兴涵，今年刚硕士毕业，专攻国际法的。这位是巩俐俐，今年刚毕业的大学生，懂英法德日西五种外语。” 白手一一握手，“好，都是人才，我相信，英雄必有用武之地。” 白手再转向袁妙可，“袁主任，他们三位的住宿问题解决了没有？” “解决了。老梁和小郭暂住集体宿舍，二人一间。小巩与小邱合住，在女职员宿舍。” 白手问，“这个安排，是不是不方便？” 梁伟杰道：“没有不方便的。白总，这已经很好了。” “先这样吧。”白手点着头道：“在这里，我顺便宣布一条本公司的不成文规定。本公司员工与本公司员工谈恋爱，只要不影响工作，本公司坚决支持。如果修成正果，永结同好，本公司还有重奖。” 邱佳慧、郭兴涵和巩俐俐三人窃笑。 白手也笑。 袁妙可和梁伟杰有点不好意思，因为梁伟杰正在追求袁妙可。 袁妙可赶紧转移话题，“白总，请指导指导我们律师工作室的工作。” “呵呵……让我班门弄斧，关公面前耍大刀，我不干。” 笑过之后，白手道：“我呢，有个小要求。希望你们律师工作室，在近期内，集中精力研究一下国际法，特别是国际贸易法和专利法方面的内容。最好是……嗯，最好是做好打官司的准备。” 袁妙可忙问，“白总，咱们公司被人告了？” 白手笑了笑，“现在还没有。但是，但是快了。” 说罢，白手也不解释，转身离开。 五天以后。 腾飞集团公司董事长办公室。 白手端坐大板台边，看着一群手下。 大多是网络公司的人。 常务董事乔教授、副经理丁雅琼、副经理高飞、办公室主任邹月芳、研中心主任于教授、研中心副主任陶教授和研中心副主任李沁。 另外，还有总公司采购部经理杨进明、贸易公司经理荆玉和保安部主任刘端阳。 白手直接下指示，先冲着杨进明，“老杨，你有两项任务。一，你得盯着那六个工厂，那六位大学生实际工作经验不足，你要多帮助他们，完不成任务，我只找你一个人算帐。” 杨进明道：“我知道了。” “二，电脑组装厂设在双拥小区原来的库房，你要马上腾出来，并进行必要的调整。我的要求是，要符合实际的需要。至于如何调整，你向于教授请教。” “我保证完成任务。” 白手转向刘端阳，“老刘，从今天开始，抽调你保安部的人，把那个仓库封锁起来。人员进口，要严格检查。没有出入证的，一律不许进入。” 刘端阳点了点头。 “你俩可以走了。”白手挥手道。 杨进明和刘端阳走了。 白手拿出一份材料，递到贸易部经理荆玉的手里。 “荆经理，这是给对方开的单子，包括我方对合同的要求。我的要求是，一，在上海交货，二，越快越好。” 荆玉点了点头，“说好了的，网络公司要派人跟我一起赴港，你准备派谁？” 白手指了指高飞，“高副经理，你陪荆经理去，你的出境手续，你去李总那里拿。” 高飞应了一声。 荆玉和高飞走了。 白手转向于教授，“于教授，我需要你坐镇。让邹月芳主任和李沁副主任配合你，做好接货的准备。每一批货入库前，你要组织人手进行验收。没有你的签字，财务部不会付款的。” “我尽力而为。”于教授道。 办公室里，只剩下白手、乔教授、丁雅琼和陶教授。 第0808章 敢得罪全世界 白手先把一份材料交给陶教授，再说道：“陶教授，你要去深圳。现在，乔教授和丁副总，你挑一个。” 陶教授微笑道：“丁副总有孩子，不方便出远门，我挑乔教授了。” 白手冲着乔教授道：“教授，那就辛苦你了。” 丁雅琼也道：“乔总，辛苦你了。” 乔教授笑了笑，“正好，深圳我还没去过。再说，我也好久没出差了，也该出去走走了。” “好，那就祝你们一路顺风。” 两位教授离开。 丁雅琼有点奇怪，“怎么回事？小白，我是网络公司副经理，难道不应该是我出差吗？” 其实，小丁玎已经断奶，又有萧姨和保姆照顾，作为妈妈的丁雅琼基本上已经不管。 是陶教授有隐私，要去见的人身份特殊，关系特别，她不想让别人知道。让她选人，当然要选同为教授的乔红。 白手要替陶教授保密，但又怕丁雅琼多心，便搜肚刮肠，简单的说明了几句。 丁雅琼恍然大悟，“那我还是不去的好。” 白手安慰，“姐，下次有机会，我带你去玩，广州深圳海南，香港澳门，带你转一大圈。” “去，少给我画大饼，我不奢望。” “真的，我保证。” 丁雅琼摇摇头，轻笑道：“我不喜欢出门。至于你么，我有小丁玎，你想甩我，门都没有。” 白手笑叹，“女人啊。” 丁雅琼这时却冲白手伸手，“拿来吧。” “什么？” “你说过，你有四路大军，还有一路，应该归我负责喽。” 白手忙道：“这一路，还是我亲自掌握吧。” “哼，都知道你还有一个外号叫大洋马的红颜知己，你想瞒着我一个人呀。” 黎姿扬有一个外号叫大洋马，因为她有俄罗斯血统，长得又人高马大。 白手讪讪的笑了，“姐，你的情报工作做得很到家啊。” “哼，我还知道，银行那边你还有一个韦立姐姐。” 白手只好腆起脸陪着笑。 丁雅琼伸手，在白手的胳膊上使劲的掐了一下。 白手咬牙忍痛。 丁雅琼没再生气，因为她也心虚，在这个方面，她与她们是差不多的。 “给我吧。” 白手拿出一份材料，“姐，这是黎姿扬那边的电话和传真号。她那边已经谈得差不多了，你把材料过去后，要一天一次催促她。” 丁雅琼看了看材料，“小白，我有几个疑问。” “你问。” “一，国外的渠道，为什么要搞三条，这是不是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了？” “姐，你这是明知故问。东方不亮西方亮，我要的就是这个。这样做的好处主要有二，一是不怕路被堵死，二是方便咱们压价。” “二，我查了一下，国际上有名的生产电脑的企业，大概有九家。你现在列出的单子，把这九家企业都包括进去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把他们全部得罪？” “呵呵……你的意思是说，是得罪一家，比得罪九家好？” “当然。” 白手仰天大笑，“姐啊姐，凭你这个观念，我就可以说，你离是个真正的商人，还差着一万里。” “我本来就不是生意人。” 白手道：“世界上有一个潜力巨大的市场，叫中国市场，电脑产业还处在起步阶段。这九家企业，正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随时准备进入中国市场。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不可能联手对付我。恰恰相反，他们会争着与我合作。因为与我合作，就能更快的进入中国市场。” “小白，你说得相当有道理。” “我就是给他们出一道选择题。我相信，谁也不敢当出头鸟，不会第一个跳出来对付我。” 丁雅琼点了点头，“还有一个问题。你现在的三条进货渠道，都要求货到后再付款，他们能答应吗？” 白手笑道：“这个问题与第二个问题，其实是一个问题。他们一直想与内地企业做生意，现在我给他们一个机会，他们不可能轻易放弃。而其中最大的原因，是考验他们认不认我这个人。” 丁雅琼笑了，“你是认为自己在国际上很有知名度了吧？” 白手笑着反问，“难道我的知名度还不够吗？” 丁雅琼点着头嗯了一声，“够了。我想他们肯定会了解你，并对你进行研究。当他们现你在上海滩的地位很高，他们会毫不犹豫的与你做生意，也会尽可能的迁就你的要求。” 白手笑道：“所以，你就坐在办公室里，守着电话机，等着胜利的消息吧。” 也亏白手想得出来，要把世界上九家著名企业的配件买过来，组装生产自己的“腾飞牌”电脑。 白手就是要把事情搞大，得罪一家，不如豁出去得罪九家。 我命由我不由天，得罪就得全世界。 接下来就是等待。 白手逍遥得很，天天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对着新买的上海产金星牌电视机，观看玉姐从香港寄来的武侠录像片。 大板台上，至少搁着一百盒录像带。 电话响了好几遍，白手都懒得接。 较劲，电话顽强的响着。 白手无奈，只好拿起了电话。 电话里传来总经理老李的声音。 “小白，都下班了，你还在忙吗？” 白急忙拿起遥控器，把电视声音降下去。 “老李，你有事吗？” “于教授在我这里，还有老顾、老汤和老许。” “啊，出什么事了？” “哈哈，我们没事，你有事。” “我没事啊。” “你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整整五天了，还能说没事吗？” “好吧好吧，欢迎你们过来。” 过了一会，老李、老顾、汤云平和许老黑及于教授，已出现在白手的办公室。 大家看到白手在干什么，个个都大笑不止。 许老黑笑道：“真他娘的是个甩手掌柜啊。” 老李告诉于教授，“这就是咱们的老板。工作布置以后，他唯一要做的事，就是等着收获，而不管咱们干得怎么样和怎么干的。” 于教授难得恭维，“这才是真正的老板。” 白手关掉电视，陪着大家坐下，分了香烟后，冲着许老黑问道：“老许，你的西环路项目正在收尾，你跑我这里来干什么？” 第0809章 落后就要挨打 许老黑拿出一张提货单。 “小白，我西环路项目的o1号匝道，被市交通局提高了承重标准，国产钢材的质量难以达标。你那里还有五百多吨日本钢材，先借我用用。” 白手晃了晃提货单，“这事你直接找老李或老顾都行，干吗跑我这里来。” 许老黑指指老李和老顾，“这两位，把你那五百多吨日本钢材当宝贝，不敢作主，我只好找你了。” 白手掏出钢笔，正要在提货单上签字，却又问老李和老顾，“现在进口钢材很稀罕吗？” 老李道：“这几年的进口钢材，日本钢材质量相对最好。但日本跟着美国走，搞什么制裁，从去年下半年到现在，停止向我国出口钢材。所以至少到现在，大家把日本钢材当成了稀罕物。” 白手骂道：“小日本，有机会老子一定收拾他们。唉，也怪咱们落后，落后又要挨打啊。” 老顾道：“现在国产钢材每吨一千五，日本钢材涨到每吨两千五，还是有价无市。据有关部门统计，现在整个上海，日本钢材的库存，不会过一千吨。所以咱们的五百多吨，还真是稀罕物。” 白手冲着许老黑笑道：“老许，这可是宝贝啊。” 许老黑忙道：“江湖救急，江湖救急。兄弟，市里要求国庆节通车，只剩下七十几天了，我等不起啊。” “给你两百吨。我留三百吨，留着三百吨用来江湖救急。” “我要三百吨，最少三百吨。小白，不给三百吨，我就搞你个鸡犬不宁。” 这个忙得帮，白手签了字，把提货单交给老顾。 说到钢材还有钢材价格，汤云平最关心，他是贩卖钢材的，风吹草动都不会放过。 “小白，你对钢材市场的行情，有什么估计？” “现在是什么价位？”白手问道。 汤云平道：“计划价每吨一千五，市场价每吨一千六百五。两个价格都相当稳定，今年上半年基本上没有变过。” 白手思忖了一下。 “老汤，我给你一个忠告，千万不要囤货。” “为什么啊？”汤云平急问。 许老黑也道：“给点理由，小白。” 白手却冲着老李和老顾问，“老李，老顾，咱们还有多少库存？” 老顾道：“前天我还例行公事，询问了采购部和各个仓库，咱们还有二十多天的量。” 二十多天的量，就是库存的钢材，足够各个项目使用二十多天。 一般的建筑公司，库存量只会维持在一个星期到十天，最多不会过半个月。 腾飞公司的钢材，进价有两个，约三分之二直接来自钢厂，是计划价。而另三分之一来自市场，绝大部分由汤云平供应。 “老李，老顾，通知下去，十天内减库存，不进钢材。后续进货，要你我仨人批准。” 老李和老顾一起点头，老顾还有老习惯，拿出本子记上。 许老黑催道：“快说说理由，小白。” “我的判断是接下来的半年乃至到明年，钢价绝对不会上涨，而且大概率会降价。” “我这么判断，主要是两个方面的原因。一方面，进口钢材进不来，国内钢材市场供求关系相对稳定。另一方面，以现在的钢价，钢厂利润已经足够，钢厂也不敢轻易提价。因为钢厂提价，会冲击咱们建筑行业，政府必定出手。” “随着下半年国内外环境的好转，进口渠道会重新打开，进口钢材会重新进入国内钢材市场。到那个时候，傻瓜都会知道，钢价不仅涨不动，而且还会往下走。” 经白手这么一分析，大家豁然开朗。 白手这才转向于教授。 “于教授，你有事要说？” 于教授点了点头。 老李道：“于教授得到一个重要信息，他觉得很有价值，应该向你汇报。” “于教授，你说，这里没有外人。” 于教授道：“我有一个学生，在财经大学工作，也是网络方面的专家。他这次出差国外，一个半月，考察了八个国家的互联网产业，昨天刚回来。他告诉我，就最近几天，有六家知名的国际网络企业，向他打听过你和你的腾飞集团公司。当然，重点是打听你新成立的网络公司。” 白手两眼一亮，“哦，都打听些什么？” “你的出身、背景、经历等等。特别是你到上海后的经历，和腾飞集团公司这几年的历程。他们还问，你的公司是不是百分之百是你个人拥有，与政府有没有关系，关系有多深。还有，你个人的资产，公司的资产和估值及负债率。当然，他们最感兴趣的，是你的一次炒钢大战，和两次炒地大战。” 白手微笑着问，“那你的学生是怎么回答的呢？” 于教授也笑了笑，“我那个学生，在回国后，才知道我现在在你公司工作。所以，我认为他的回答还是比较客观的。” 白手呵呵一笑，“教授，我虽年轻，但我扛得住。我这个人，心理素质是非常强大的。” 许老黑笑道：“对，于教授，这家伙就是脸皮厚，讽刺和嘲笑，对他就是鼓励。” 于教授道：“我的学生说，你就像一头野牛，闯进了一个巨大的草场，把草场搅得天翻地覆，把草场里的牛群搅得晕头转向。等牛群明白过来时，你已经成了头牛，就是领头的牛。” 白手一怔，马上笑道：“这是在表扬我啊。” “我的学生说，至少在你到来之后，上海的建筑行业提升了一到两个档次。如果说以前的从业者，只能叫包工头的话，现在已经脱胎换骨，成了堂堂正正的企业家。现在的建筑行业的从业者，是上海滩最生机勃勃的群体之一。” “这评价太高，太高了。” “我的学生还说，根据媒体报道和民间传说，你有五大特质。一，胆大。二，有本钱。三，不怕亏。四，眼光前。五，不按常理出牌。” 白手挠头，假装谦虚，“呵呵，我有这么多优点吗，我有这么厉害吗。” 于教授道：“最重要的是，这些打听的企业，他们的电脑硬件和软件，正被咱们大肆收购。” 第0810章 阳光下的计划 这是好消息。 听了于教授的汇报，白手迅得出结论。 白手要利用这个好消息。 白手迅的向三个渠道出通知，要他们不要着急，尽量压价，以争取利益最大化。 白手相信自己的实力。 又过了三天，三个渠道都传来了好消息。 订单都已落实，电脑硬件和软件会在未来一个星期内，6续运抵上海。 白手的采购计划非常庞大，整整五万台电脑。 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白手争取到了两项来自政府层面的支持。 一是这次海外采购，被免全部关税。 二是政府支持互联网行业，凡相关企业，第一年税费全免，第二年税费免除三分之二，第三年税费免除三分之一。 白手要打时间差，尽量把生意做在优惠期内。 这天晚上，从广州运来的第一批电脑硬件动抵上海，位于双拥小区边上的腾飞网络公司第一组装厂。 这是乔红和陶玉平两位教授的功劳。 白手开车，带着老李和于教授，从腾飞大厦赶到组装厂。 与组装厂紧挨着的就是库房，几十名工人正在小心翼翼的卸货。 网络公司的人正在当场验收，对方代表就在旁边。验收合格后入库，公司的人签字，对方才能拿着单子去银行收取转帐的货款。 于教授下车，去现场检查指导。 白手和老李没有下车，二人不懂电脑，不下车就是不添乱。 “小白，当初把这个库房建得这么好，现在稍加改造就成了厂房，你是不是早有这个打算？” “哪里啊。老李，你看看这个库房，位于什么位置？最适合做什么？” 老李认真的想了想，“菜场。” “呵呵，猜对了。当时我就想建个菜场，赚点租金。后来人家小区自建了菜场，我不好抢生意，就只能当仓库用。现在改成厂房，既是歪打正着，也算废物利用。” “哈哈，原来歪打正着也这么厉害啊。” 于教授回到车上。 “小白，接各路电话，综合起来，一个星期内，咱们的采购就能完成第一阶段的任务。” “好啊。” 老李问道：“这就是说，一个星期后，咱们就可以开始组装电脑了。” 于教授点了点头，“是的，但新问题又来了。我们没有掌握组装电脑技术的工人，要是培训的话，没有一个月恐怕不行。” 白手沉吟不语。 于教授检讨，“小白，我是研中心主任，事先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这是我的失误。” 老李为于教授说公道话，“老于，这不是你的错。真要说错的话，那是网络公司的错。” 白手却笑了。 老李和于教授都大惑不解的看着白手。 白手早想好了解决的办法，只是前一步没有达成，他搁在心里没有说出来。 “于教授，你们同济大学计算机系，一年级到四年级，加上硕士生和博士生，还有老师，加起来少说也有五百人吧。” 于教授两眼亮了，“是，是啊，大约六百五十人。” “现在刚到八月，以你于教授的威望，加上陈校长和方主任，能把师生们提前召回来。不用全部，哪怕召回六分之一，就相当于一百个师傅。一个实习的好机会，又有钱赚，肯定会有不少人来。” 于教授激动，“我这就去找陈校长和方主任去。拍电报，打电话，紧急召来一二百人，应该没有问题。” 老李道：“不急，不急。老于，明天上午去。” 白手继续说道：“于教授，我有两个要求。一，我只要一百个，工资按老师标准支付。二，一个人带一个徒弟，一个月内，帮我培养一百名技术工人。” “这没问题。” 第二天，于教授就去找陈校长和方主任，临时征召一百名师生。 这个太容易了，大部分老师以及学生是上海人，上午通知，下午就纷纷赶来报到。 愿意加入的师生越来越多，方主任提高标准，学生只要三年级以上的。 这边，电脑所需硬件和软件6续运到，第一组装厂的电脑组装，于八月五日正式开始。 与此同时，在有关部门的帮助下，腾飞牌商标完成了注册。 其他手续也都办妥。 第一批腾飞牌电脑，堪称是万国牌的电脑。 软件来自六家外国公司。 硬件的来源分三个部分，一是上海的六家企业，二是九家外国公司的十七个工厂，三是专门山寨的二十二家外国企业。 白手还下了一个奇葩规定，每一台腾飞牌电脑，硬件和软件至少要来自二十家企业，越多越好。 八月中旬，出去采购的各路人马凯旋而归。 腾飞牌电脑，也已组装整机五千余台。 这次大采购，整整订了五万台的硬件和软件，价值一点三亿元以上。 谁都愁，这么多电脑卖给谁。 生产出来的腾飞牌电脑，先在腾飞大厦试用，两百二十三台电脑联网，经过几天的调试，联网成功。 白手不放心，连着再试两次，都没有问题。 现在，就只剩下销售问题了。 白手再放大招。 打广告。 八月二十日，上海五大报纸，同时出现腾飞牌电脑的宣传广告。 白手花了大钱，不仅在头版打广告，还连打两个星期。 最狠的是销售价格。 腾飞牌电脑在上海地区，设立了十个销售点，只零售不批，每台价格六千五百块，保修一年。 每台整整比进口原装电脑便宜两千块以上。 只用半个月，销售局面一下打开。 白手还有一个大招。 在区政府大楼试验电脑联网。 三百台腾飞牌电脑，遍布整个区政府大楼，一次性联网成功。 最具影响力的是，市电视台对此次试验进行了现场直播，直播时间长达两个小时。 当时上海地区的电脑，市面上有四个外国品牌在销售，最贵的每台一万多，最便宜的每台八千五，不仅价格昂贵，而且维修极不方便。 白手的腾飞牌电脑，迅击垮了外国品牌。 这个消息，传遍上海的大街小巷，几乎是人人知晓。 当然，外国人也知道了，特别是那九家外国网络公司。 白手要的就是让他们知道。 第0811章 初战告捷 九家外国网络公司，其中有四家，已在大6设立了办事处。 四家网络公司的办事处，都设在深圳特区，居然没有一家设在上海的。 这倒不是他们不重视上海，实在是待在深圳特区，有着政策上的优惠。 还有两家刚进驻不久，就挂了一个牌子，还没开展具体的业务。 已挂牌的四家，两家来自日本，一家来自美国，一家来自欧洲，两三年前就已进驻。 上海的市面上，四种外国品牌的电脑，就产自这四家公司。 中国人能这么快生产自己的电脑，还搞得大张旗鼓，轰轰烈烈，是这四家公司没有想到的。 以他们的估计，三年内不可能有，本世纪末，才有可能出现中外合资的电脑品牌。 他们赶紧通知在上海的代理商，买几台腾飞牌电脑，运到位于深圳特区的办事处去。 买了腾飞牌电脑，他们都拆开了进行分析，这才现是组装电脑。 日本人脑子精，细算一下，现以价格计算，腾飞牌电脑的配件，只有百分之六点五来自国内。 还有不能确定来源地的山寨配件，大约占百分之二十三点七。 其余百分之六十九点八，包括全部软件，都来自当今世界上最有名的九家网络公司及其所属企业。 日本人还有一个重大现，九家公司的硬件和软件，没有一家的比例过百分之十的。 再深入研究，还有三个现。一是腾飞牌电脑的软件系统，一半是盗版产品，另一半来自其他五家尚未在大6注册的公司。 二是四家已在大6注册的网络公司，有不少专利也已注册，但腾飞牌电脑几乎全部回避，用的是山寨产品。 三是组装的腾飞牌电脑成本很低，不包括人工费用和税费，每台不到两千五百块。 这四家网络公司的办事处负责人，一边向公司总部报告，一边难得的坐在一起商量对策。 因为形势逼人，腾飞牌电脑咄咄逼人，竟然在深圳特区找了一个代理商，开始在深圳特区销售腾飞牌电脑，零售价也是每台六千五百块。 四个竞争对手坐在一起，正应了一句老话，猎人和猎人打猎，打的是人不是猎。 小日本是贼，美国佬是霸，欧洲人是奸。 各怀鬼胎，商量三天，没有结果。 有人捷足先登。 来自欧洲的艾而信网络通讯公司，虽然还没在大6注册，却已派总经理施密特奔赴上海，与腾飞网络公司正面接触。 那四家公司继续商量。 其中的藤原株式会社，一边与另外三家公司商量，准备起诉腾飞网络公司。一边派出藤原家族的长子藤原三郎，直接从日本本土飞到上海，要求面见腾飞网络公司的老板白手。 还有一家美国的艾特尔网络公司，在大6没有业务，却也派出董事长乔科尔，远渡重洋来到上海。 三方来客，分别来自美国、日本和欧洲，都悄悄的住下，暗地里接触腾飞网络公司。 最搞笑的是小日本藤原三郎，他的父亲老藤原召开记者招待会，宣布起诉腾飞网络公司，他却跑来谈合作。 白手从容不迫，风轻云淡。 腾飞牌电脑产销两旺，气死同行。四个国外品牌不约而同，降价每台五百，企图重占上海市场。 白手紧跟，也是降价五百，与四个国外品牌保持每台两千块的差距。 但是，四家外国公司起诉腾飞网络公司，已被区法院立案。 四家外国公司还在上海召开新闻布会，公布了腾飞网络公司的侵权详情。 山雨欲来风满楼。 起诉书副本已经送达腾飞网络公司。 白手没看起诉书，因为起诉书太长，又太专业，他看不进去。 白手打电话，叫来乔教授、丁雅琼和袁妙可。 起诉书共十五页，用图书钉钉着，白手拆开，让三人轮流，一页一页的看。 花了约半个小时，三人才把起诉书看完。 乔教授问袁妙可，“小袁，你是专业人士，你怎么看？” 袁妙可道：“一般情况下，法院会进行调解，调解不成，才会开庭。” 丁雅琼问，“以你的判断，结果如何？” 袁妙可犹豫了一下，“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白总的战略目标是什么？” 白手道：“先说说你的判断。” “对方有三大诉求，公开道歉，支付诉讼费，赔偿损失。起诉书上所列证据，共计三十七条。但是，其中的三十一条，因为其专利尚未在我国登记注册。根据我国有关法律，法庭会给予否定。剩下六条，针对的是咱们对他们产品的仿冒。但仿冒者另有其人，咱们只是购买者和使用者。咱们有责任，但顶多只负一半责任。” 丁雅琼点着头道：“我听出来了，咱们输不了。” 袁妙可也点了点头，“是的，咱们至少输不了。” 白手问乔教授，“教授，你看呢？” 乔教授沉吟着道：“我有一种感觉……对方好像并不想赢的意思。这场官司并不是他们的目的，通过这场官司，扩大自己的影响力，甚至于达成合作，才是他们的真正意图。” “教授就是教授。”白手赞了一句。 袁妙可问，“白总，咱们的策略是什么？” “不打不相识。咱们奉陪到底，打而不赢，打得越久，咱们的影响力也越大。” 袁妙可点了点头。 白手继续吩咐，“理亏，但话不能亏，气不能输。什么道歉，什么赔偿，咱都不给。必要时，反诉他们，让他们道个歉，让他们赔偿名誉损失。” “明白。那公司准备派谁担任代表出庭？”袁妙可又问。 白手先看向丁雅琼。 丁雅琼急忙摇手，“我不行，尽管应该是我，尽管我很想代表，但我实在没这方面的素质。” 白手笑呵呵的看向乔教授。 乔教授微笑道：“既然能扩大影响力，董事长应该亲自上阵。” 白手大言不惭，“我上嘛，肯定是摧枯拉朽，无往而不胜。但这样，就太看得起他们了。” 丁雅琼笑了，“教授，董事长的意思是杀鸡不用牛刀。” 乔教授也笑了，“我就知道，叫我来没有好事。” 第0812章 乘胜追击 乔教授不推辞，愿意代表公司出庭应诉。 白手还要安排与三家外国公司的谈判。 白手有自知之明，自己只能在幕后指使，这个台面他是上不去的。 白手决定兵分三路，同时与三家外国公司谈判。 白手叫来于教授和陶教授，商量派哪三个人担任谈判代表。 “于教授，你在日本待过，听说你还与藤原株式会社的藤原三郎认识，我想请你去对付他。” “我去。”于教授愉快接受。 “陶教授，你曾留学美国。美国的艾特尔公司，派来了乔科尔先生，我想应该让你去对付他。” 陶教授点了点头，“我责无旁贷。” 白手搓了搓双手，“我还想请两位推荐一个人，去对付来自欧洲的艾尔信公司的施密特先生。” 两位教授互相看看，又同时点头。 于教授道：“我们同济大学计算机系方主任，就曾留学欧洲。我认为，他是比较合适的人选。” 陶教授也道：“我听方主任说起过，他去过艾尔信公司，说不定认识这个施密特先生。” “方主任愿意帮忙吗？” 陶教授笑了笑，“老板亲自去请，方主任肯定愿意。” “好吧。”白手点着头问道：“两位教授，你们有什么问题吗？” 两位教授都思忖了一下。 于教授道：“咱们总得预先确定，要不要跟人家合作，是跟一家合作，还是跟两家合作。” 白手道：“肯定跟人家合作，这是咱们追赶人家的捷径。我不懂技术，但从生意的角度看，应该只跟一家合作，跟最强的合作。” 陶教授道：“那么问题来了，三家选一，小白，你心中有没有初步的决定。” 白手摇了摇头，“我说过我不懂，更不了解这三家公司的情况。我找你们来，除了让你们当谈判代表，就是想听听你们的高见。” 于教授让陶教授先说。 陶教授道：“计算机工业的关键，一是半导体技术的展，二是互联网的产生和运用。七十年代后期到八十年代中期，半导体技术展得最好的是日本，曾远远领先于美国。但美国联合南朝鲜以及欧洲国家，对日本进行打压，所以现在日本是落后于美国的。” 于教授道：“互联网是美国明的，现在美国处于绝对领先地位。特别是在电脑的软件开方面，可以说是世界霸主。综合来看，与艾特尔公司合作，是咱们最好的选择，因为这样进步起来更快。但美国人不一定会拿出核心技术，就像古代的师傅教徒弟那样，总要给你留一手。” 白手笑道：“没关系。咱们中国人谦虚，善于学习，你不教我，我也能学习。” 于教授提出建议，“我认为，三家谈判同时展开，可以不预设立场。第一个阶段，不妨先摸摸他们的底。” 不料，陶教授第一次与于教授意见相左。 “老于，你的不预设立场的建议，我不赞同。” 于教授愣了一下，“哦，说说你的理由。” “我建议预设立场，藤原株式会社先要被排除。” 于教授微笑，“我想听的是理由。” “理由很简单。一，藤原株式会社不是最好的企业。二，藤原株式会社一边起诉咱们，一边要与咱们合作，这本身就不可靠。” “两个理由反驳。一，不是最好的，并不能说明就是不能合作的。二，一边在起诉一边求合作，恰恰恰说明人家渴求合作的迫切心情，正好可以被咱们利用。” “老于，你不会是在日本待了两年，对日本产生感情了吧。” “小陶，我用同样的理由反驳。你在美国留学四年，人家给了硕士和博士称号，你就与美国产生感情了吧。” 两个教授竟然吵起来了。 白手急忙打圆场，“两位教授，两位教授，你们说的都有道理，非常的有道理。但是。” 白手一声“但是”，成功吸引了两位教授的注意力。 “但是，欧洲人比日本人实在，比美国人谦逊。说不定，艾尔信公司更适合咱们合作呢。所以，咱们现在不预设立场。我的决定是，三路人马，齐头并进，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两位教授都笑笑，起身离开。 白手也起身出门，驱车来到同济大学。 白手先去计算机系找方主任。 方主任倒也爽快，当谈判代表没问题，至于谈到什么程度，成功不成功，他不能保证。 但方主任有个要求，必须陈校长点头。 白手跟着方主任来到行政楼。 陈校长正在捣鼓办公桌上的电脑。 白手咧着嘴乐。 陈校长桌上的电脑，正是白手派人送过来的，美其名曰试用。 全校共一百台。 试用归试用，白手还是想收回成本价的。 “来得正好。小白，你这破电脑不好使啊。” “呵呵……试用试用，等于白用。校长，你老人家知足吧。” “修修，帮我修修。不好使，别怪我到处说去。” 白手乐道：“打官司都不怕，还怕你说三道四么。” “小子，脸皮挺厚啊。” “校长，想赖我一百台电脑的钱，你就明说。堂堂的一校之长，不能学我们的下三滥。我的手下，都是你同济大学培养的人，你说我的电脑不好，你可就在说自己的人不行。” 陈校长哈哈大笑，“聪明，聪明。” 方主任说明了来意。 “支持，坚决支持。”陈校长态度明确。 “多谢校长大人支持。”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么。” 白手忙道：“是两家人进一家门。” “我不开玩笑。小白，你先看看这个。” 陈校长递过一份红头文件。 白手不敢接，“碰不得，碰不得。” 一介草民，岂能看红头文件。 “臭小子，你少来这一套。” 陈校长笑骂着把文件扔到白手怀里。 方主任笑道：“小白，这对你网络公司来说，是个大好事啊。” 这是教育部下的文件，主要是鼓励和支持高校与企业合作。 白手看完，一时没有明白，“校长，主任，这我跟没有关系吧。” 陈校长指着白手道：“跟你关系大了去了。” 第0813章 重组网络公司 在陈校长面前，白手只有洗耳恭听。 “小白，我有一个想法，我校与你公司合作，让你公司成为我校的实践基地。这样一来，你要人，我出人，随叫随到，即到即用，你的公司就不缺人才了。” 方主任道：“小白，对你的公司来说，与我校合作，能大大提升你公司的形象。” 白手歪着脑袋想了想，乐道：“校长，主任，这好像……这好像有点天上掉馅饼的意思。” “你接不接？”陈校长问。 “呵呵，我又想起一句老话，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陈校长点点头，终于说出真正的目的。 “小白，我有个建议，我校与你公司实行全面合作。我们的要求不高，百分之十五的股份。” 得，分肉的来了。 白手不吭声。 “百分之十二点五。”陈校长退了一步。 白手长叹一声。 “他娘的，老子是唐僧肉。洋鬼子想咬一口，国内也有人要分一杯羹，我太难了。” 陈校长笑笑，“考虑考虑，小，白？” 方主任也劝，“小白，这对你和你的公司有百利而无一害。你想想，我们同济大学是全国名校，世界上也有名的。有我们同济大学与你公司站在一起，能省多少麻烦啊。” 这倒也是，白手深以为然。 “校长，主任，我回去考虑一下。不过，即使我同意了，也要公司全体股东的同意。” 陈校长道：“我有信心。小白，我很大方。方主任，我免费借给你了。你要是缺翻译，我也免费借给你。小白，我们同济大学的师生，懂世界上五十种语言……” 与同济大学合作，是白手早就考虑过的，现在要与外国公司合作，是把同济大学请进来的好时机。 这是大事，白手当然不能一人作主。 晚上，白手在腾飞大厦十五楼小会议室，召开股东会议。 出席会议的除了白手，还有蒋长风、汤云平、李玉宝、曾玉山、胡祥瑞、董培元、谢洪水、许老黑、张孝南和方自立。 都是老板，平时难得聚一起开会。 小股东代表是乔教授。 技术股东是陶教授。 老板们抽烟，吞云吐雾。 白手没有抽烟，敲着桌子道：“诸位诸位，两们大功臣大教授在这里，你们能不能忍忍不抽烟。” 大家纷纷掐掉香烟。 汤云平还跑去打开门窗，以使会议室空气保持清新。 “现在咱们开会。陶教授，请你先说说腾飞牌电脑的生产情况。” 陶教授道：“咱们的第一组装厂，已有一百二十名熟练工，形成了组装和质检及试机三个车间。现在每天的生产能力，大约在五百台左右。截止到今天，已生产电脑一万零三百五十三台……” 白手转向乔教授，“乔教授，请你说说销售情况，以及销售渠道的建设情况。” 乔教授道：“截止到昨天，咱们已经出货七千八百五十台电脑。其中六百三十台，正在十六个单位试用。按白总的部署，这六百三十台，有的只收成本价，有的是免费赠送。” 汤云平道：“我看免费可以，这是宣传啊，就像打广告一样。” 乔教授继续道：“咱们正在上海建立一个完整的销售网，初步确定五十个销售点。具体做法是这样的，咱们把电脑批给他们，由他们负责销售。咱们负责培训他们，他们要熟练掌握安装和修理技术，培训合格才能加盟。” 许老黑问，“乔教授，生产了一万多台，只卖了不到八千台，是不是不好卖啊？” 乔教授笑了笑，“老许，你不用愁，我刚说的是上海本地的情况。现在呢，杭州、南京、苏州、武汉等十个城市，有近一百人申请加盟。咱们正在同济大学计算机系设了培训班。再过两个星期，他们就可以结业，就有销售咱们电脑的资格。请大家放心，咱们的销售度很快就会上去。” 许老黑带头鼓掌，“乔教授，陶教授，我们相信你们。” 大家一齐鼓掌。 两位教授感动，起身致意。 白手笑道：“我知道，你们都是钱眼里进出的人，关心的是利润。但我早就告诉过你们，做这个行业，赚的是三五年以后的钱。现在就是先投入，第二第三还是投入。” 董培元笑道：“小白，你别说了，我们知道这个道理。” 白手摆了摆手，“但是，我玩了一个险招，咱们现在应该赚钱了。咱们现在的电脑，加上员工工资，每台的成本还不到三千块。咱们的批价每台五千块，零售价每台六千块。所以，在优惠政策的条件下，咱们是能赚钱的。搞得好的话，把现有的五万台全卖出去，咱们一下子就能把一亿块的股本金全赚回来。” 大家又鼓掌，有钱赚，赚大钱，老板们总是特别来劲。 但是，白手的脸上迅没了笑容。 乔教授道：“各位，咱们也有问题。一方面，有四家外国公司正联合在起诉咱们，因为咱们的电脑使用了他们的硬件和软件。另一方面，目前有三家外国公司，正要求与咱们合作，谈判正在进行当中。” 老板们顿时沉默下来。 乔教授又道：“不过，请大家放心，因为白总早有准备，这场官司咱们至少不会输。问题在另一方面，外国公司提出合作，就是合资，咱们要不要答应。这一次咱们钻了个空子，采购了五万台电脑的硬件和软件。如果不找一家外国公司合作，咱们下一次就没有第一次那样的幸运了。” 老板们面面相觑，因为他们不懂，根本不知道其中的道道。 白手又补一刀，“还有呢。各位，同济大学提出入股。大家都是知道的，咱们是有点钱。但像电脑行业，钱不是万能的。可以这么讲，没有同济大学的支持和帮助，没有陶教授和于教授他们的努力，这个网络公司是办不起来的。” 蒋长风问道：“也就是说，咱们要增加两个合作者？” 白手点了点头，“对，今晚请大家过来，就是商量同意不同意。同意的话，再商量如何合作。” 第0814章 合作有底线 老板们虽然没有文化，但道理都很通透。 与同济大学合作，就等于多了一块金字招牌，扛着这块金字招牌，路走得稳，还会越走越宽。 白手严肃认真，大谈特谈与同济大学合作的好处，把大家的心都给说动了。 曾玉山问，“小白，陈校长要多少股份？” “他开口要百分之十二点五。我想，咱们给他们百分之十，他们肯定会接受。” 曾玉山点了点头，“应该不算多吧。” 许老黑也点头，“不算多。” 李玉宝也道：“确实不算多。咱们的生意做得稍大点，这百分之十就赚回来了。” 汤云平最干脆，“哎呀呀。这不用人人表态，咱们大家举手表决。” 说罢，汤云平自己率先举手。 与同济大学合作一事，全体股东一致通过。 白手指示乔教授，“乔教授，这事交给你，百分之十，只能是百分之十。咱们对对方的要求，一共八条，请大家传阅、指正和补充。” 白手拿过打印好的材料，起身分给大家。 大家看过后，都表示认可，没有补充。 白手收回材料，交给乔教授。 “各位，接下来讨论，要不要与外国公司合作，又该如何合作。陶教授，还是请你先说。” 陶教授道：“在互联网和电脑行业，达国家已展了十余年，咱们刚刚起步，咱们是落后者。咱们要想赶上去，与他们合作是必由之路，也是唯一之路。有的情况下，咱们吃点亏也是值得的。” 乔教授道：“我支持陶教授的观点。与外国公司合作，至少咱们不愁买不到硬件和技术，咱们公司就有做大做强的基础。” 张孝南问，“陶教授，与外国公司合作，具体有哪些方式？” 陶教授道：“就目前来说，主要有两种方式。一种是双方签订供货合同，包括技术、硬件和软件等等，价格随行就市。这个方式的好处，是咱们只管生产和销售，不用考虑技术开。坏处是永远受制于人，永远落后于人，包括价格，咱们永远被动。” 许老黑问，“另一种方式呢？” “另一种方式是合资，让对方投资，让对方成为股东。但现在的问题是，在互联网和电脑行业，国家还有明确的政策。现在的规定是，禁止外资进入这两个行业。” 李玉宝道：“这等于是说，咱们只有一条路可走。” 陶教授点了点头，“对，现在最好的也是唯一的合作方式，就是与他们中的一家或几家签订供货协议。协议的期限，以五年左右为宜。” 蒋长风道：“小白，两位教授，既然与外国公司的合作，不涉及股份，我看没必要讨论。我们都是外行，有你们在忙，我们很放心。” 汤云平道：“对对，你们认为应该怎么办，那就怎么办。” 白手摆了摆手，“诸位，你们还是没有明白。就是看似简单的双方合作协议，其实也是很复杂的，这里面的许多条款，也是需要你们点头的。” 李玉宝问，“那么现在，与三家外国公司的谈判，已经进行到了什么程度？” 白手伸手指了指陶教授，“陶教授负责与美国艾特尔公司的合作谈判，陶教授，能否请你谈谈？” 陶教授道：“对方主要提出了这么三个条件。一，对方入股咱们的公司，或以资金投入，或以技术入股，这一条现在政策不允许，对方已经撤回。二，对方免费提供网络运营技术，但必须使用他们的软件，并且具有排他性，就是不能使用其他公司的软件。三，十年内，在价格随行就市的前提下，只能使用他们的硬件和他们指定的硬件。” 曾玉山笑道：“我听不懂。” 蒋长风也笑道：“我也听不懂。小白，还是你说吧。” 白手笑着摇头，“我比你们好不了多少。陶教授，还是请你说吧。” 陶教授笑了笑，“请乔教授说。” 乔教授道：“对方提出的第二条和第三条，有一个共同目的，就是企图控制咱们的公司。第二条，只能使用他们的软件，等于咱们自己不能开，永远落后于他们，永远有求于他们。第三条，十年内只能使用他们的硬件和他们指定的硬件，就相当于在十年内，咱们不能推进国产化，只能做他们的组装厂。” 陶教授道：“所以，咱们绝对不会同意。” 白手道：“所以，现在谈判陷于僵局。与日本人和欧洲人的谈判，同样也是这个情况。” 李玉宝问，“那咱们的要求呢？” 陶教授道：“咱们也不客气，白总划了三条底线。一，运营系统的技术免费使用，这是国际网络公约的规定，对方不能封锁。二，软件份格减半，并及时更新，必须向我方提供最新的软件。三，在硬件方面，必须支持我方的国产化计划，同时要求对方，尽量多的把硬件生产基地设在大6地区。四，价格方面，要不断的调整，以大6地区的价格为标准。” 蒋长风笑道：“好，完全是针锋相对。” 懂的和不懂的都说好。 股东会议开了两三个小时，最有意义的事，还是与同济大学达成了合作协议。 国庆节前，校企协议正式签订。 网络公司的股份构成，也随之进行调整。 白手不再占有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 十位老板的股份，每人拿出百分之零点四，共百分之四，加上白手拿出的百分之六，正好凑成同济大学拥有的百分之十。 同济大学的股本金是五百万块。 有了同济大学的加入，腾飞牌电脑的影响力大大加强。 同济大学有一个校办厂，现在已经关闭，但厂房还在。 厂房完好，占地面积多达一万平方米，交通又十分方便。 白手不含糊，趁着合作的机会，把这片厂房归入网络公司，打算建设第二个组装厂。 但实际上，腾飞网络公司处境不佳。 一边打着官司，一边合作谈判，看似都挺顺利，实际上却暗流涌动，危机隐现。 让白手没有想到的是，三家上门请求合作的外国企业，突然联合在了一起。 第0815章 一枚吃货 这边合作洽谈陷入僵局，那边的官司突然打住，对方主动撤诉。 今年的国庆节，白手过得有点不爽。 这些外国公司，前阵子追着你屁股，现在却默契的消退。 白手判断，他们达成了某种默契。 从境外传来的消息，也从侧面证实了白手的判断。 狗日的资本主义，准备围剿新生的腾飞网络公司。 现在还能撑住，至少到年底，库存的硬件和软件足够用的。 白手想得远，为以后愁。 十月五日。 下午四点十分。 白手办公室的电话响了起来。 “你好，你是哪位？” “小白，我是于万仞。” “噢，于教授，你有事吗？” “我请你吃饭，小斟几杯。” 白手笑了，“好啊，不过，应该你请客，我买单。” 于教授笑道：“不不，我从不在外吃饭。” “哦，是家宴。” “对，除了你我，还有老李和我的一个学生。六点钟，我们等你。” 这是有事要说。 “好的，我准时到。” 于教授来网络公司工作后，白手专门在铁路小区三号楼给他安排了房子。 这里离腾飞大厦很近，比起于教授原住的闸北区，能减少他上下班奔波之苦。 五点半下班，白手先回一号楼自己的家，上楼下楼，提着四瓶红酒朝于教授家走去。 于教授家在三楼。 开门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 于教授一人独居，这个年轻人，应该就是于教授的学生。 “你好，你是白总？” “白手，请叫我小白，你是？” “陈玮，于教授的学生。” 二人握手，再进门关门。 于教授亲自下厨。 早到的老李，迎上来介绍，“小白，陈玮是于教授的得意门生，年纪轻轻就已是财经大学的副教授。噢对了，他六七月时去外国考察过，曾经给咱们提供过不少重要的信息。” 白手奉上名片，再次与陈玮握手，“感谢，感谢。久仰陈教授大名，我失敬了。” “哈哈，哪里哪里。”陈玮笑着说道：“小小一枚教书匠，不值一提。倒是白总你，大名鼎鼎，名扬四海。” 白手谦道：“惭愧，我哪能名扬四海。” 陈玮道：“真的。就在最近，还有海外人士向我打听白总。” “谢谢，请叫我白手。” 陈玮犹豫，“这不合适吧。” 老李插话，“小陈，小白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凡年龄比他大的，都得叫他小白，这是因为他怕被人叫老了。” “小白，请叫我陈玮。”陈玮笑道。 老李笑着又插话，“这不行。小白还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凡是教授，他都叫教授。” 陈玮笑着点头。 寒暄过后，白手走到厨房门口，“于教授，需要帮忙吗？” 于教授一边忙碌一边道：“小白，听说你厨艺一流，但今天你是客人，你还是歇着吧。” 老李和陈玮也走过来。 陈玮主动进厨房帮忙。 老李问道：“老于，我不客气。可否打听一下，你准备烧几个菜？” “四个菜一个汤。” “不够，不够。” “老李，今晚喝酒为主。” 老李笑道：“老于，你忘了小白的外号了？你的四个菜一个汤，怕是不够他一个人吃的。” 于教授噢了一声，也笑道：“明白明白，我加菜加量。” 陈玮好奇的问，“这什么情况？小白有什么外号？” 老李和于教授都笑而不语。 白手主动，“吃货，我这个人特能吃。” 老李也言简意赅，“一个人，两个人的量。” 陈玮有点不信，上海人吃饭精细，讲究八分饱，顶多九分饱，老李和于教授如此，陈玮也是。 但陈玮很快领教了什么叫风卷残云。 喝红酒，仨人小口小口的抿，唯有白手，一口起码半杯。 吃豆腐炖菠菜，上海人手上的筷子，只能一点一片，白手的筷子却大刀阔斧，一夹一大片。 总而言之，白手吃饭吃菜，就是旁若无人，舍我其谁。 老李向陈玮解释，“小陈，小白这样吃饭，就意味着他没把你当外人。” “我很荣幸。”陈玮由衷的说道。 晚饭是蒸年糕，于教授切得薄，一片年糕三分之一厘米厚。 三个上海人吃年糕，拿筷子夹一片，放嘴里小咬一口，年糕片只有一个小缺口。 白手吃年糕，也用筷子夹，但一夹就是三片，搁到嘴边一咬，筷子上就只剩下一半。 老李笑道：“小白，没人跟你抢。” 白手咽下年糕，笑道：“我们那边，蒸年糕时，年糕切得厚，一般都是一厘米。手工年糕，切厚一点，嚼起来有劲，还能吃出香味。” 老李又笑，“得，吃着吃着，又要批评我们上海人了。” 白手道：“你们上海人精致，但你们上海人不会享受，更不会以本色生活。” 陈玮问，“这话的意思是？” 老李道：“小白的意思是，咱们上海人小资，太小资。说白了就是装，太会装。” 陈玮点着头道：“说得没错。但是，什么叫上海人？小白，你搞清这个问题，就明白上海人为什么要装了。” “请教。”白手放下筷子，双手冲陈玮作揖。 陈玮道：“上海现有人口，包括郊区不到一千万，真正的市区的上海人，实际不过两百万。其余的都是移民，以苏省和你们浙省最多。他们跟着上海的原住民学，难免学不到位。但为了让自己变成上海人，他们必须要装，直到不用装为止。” “精辟，精辟。”白手一个劲的点头。 于教授道：“外国人更能装，所谓的绅士，十有八、九都是装出来的。” 说着说着，一笼屉的蒸年糕，白手一个人就吃掉了一半。 陈玮又是好奇，“小白，听说有个别人，身上有两个胃，你是不是也这样？” 白手笑着摇头。 老李笑道：“哪儿跟哪儿啊。他每天早上练武一个半小时，每天晚上练武一个半小时。他是消耗太大，需要补充能量，仅此而已。” 陈玮噢了一声，“原来是这样。” 大家吃饱喝足，简单收拾一下，回到客厅坐下。 于教授冲着白手道，“小陈带来几个信息，与咱们网络公司有关，你肯定感兴趣。” 第0816章 生机还在 陈玮告诉白手，他有一个可靠消息，那些外国网络公司的代表，在深圳开会，并达成一个临时协议。 协议的主要内容，就是统一行动，不向腾飞网络公司供货，彻底封杀腾飞网络公司。 白手心静如水，这个局面他早有所料。 陈玮又提供了第二个信息，那个藤原株式会社的藤原三郎，并没有离开内地，而是绕了一圈，又悄悄的回到了上海。 白手一听乐了，“这个小日本，也太搞笑了吧。” 陈玮道：“也不能怪他。日本原来有一家半导体企业，规模和技术都在世界上领先。但经美国打压后，这家企业一分为三，各奔前程。老藤原原是那家企业的副董事长，单干后成立了株式会社，但经营惨淡。能勉强列为九大网络公司之一，凭的只是过去的影响力。现在的窘境是，藤原株式会社再不努力，就有被同行吃掉的危险。” 白手点了点头，“陈教授，你继续说。” “藤原株式会社在国内，被同行压得死死的，在国际上，同行都排挤他欺负他。这个行业需要规模效应，才能获得较大的盈利。所以对藤原株式会社来说，进入中国，并与中国同行合作，是唯一的出路。” 于教授道：“那个藤原三郎是个老实人，这次谈判，我与他接触几次，他说了不少实话。” “什么实话？”白手问道。 “他把自家企业的困境，基本上全告诉了我。之所以跟着同行起诉咱们，是不敢得罪同行。之所以暗中前来，就是希望与咱们合作。甚至为了合作，愿意把他们掌握的最新技术，以免费的形式送给咱们。只要政策允许，他们还愿意把整个企业搬到中国来。” “很有诚意么。”白手问陈玮，“这个藤原株式会社，就技术水平来讲，在世界上处于什么水平？” “距一流差点，他们的优势在硬件，硬件堪称世界一流，但软件就差一点了。” “陈教授，你怎么对藤原株式会社这么了解？” 陈玮笑了笑，“我们财经大学有个副教授，在日本留学期间，曾在藤原株式会社短暂打工，并与藤原三郎成为朋友。藤原三郎这次潜回上海，委托我的同事，找个熟人，设法与你搭上关系。我的同事想到，我的恩师于教授在你这里工作，便把这个差使交给了我。” 白手点点头，“这个小日本，有点意思。” 陈玮微微一笑，“小白，还有一个信息一个人物，也许你更感兴趣。” “哦，你说来听听。” “知道韩国的四星公司吗？” “知道，南朝鲜的四星公司，据说它的年产值，相当于全国产值的三十分之一。经营的产业很多，其中在半导体行业，在世界上也是名列前茅。好像他的硬件制造和软件设计，都远在藤原株式会社之上。” 陈玮道：“我在新加坡考察期间，与四星公司的大公子李在元认识。他是四星公司海外市场部经理，比我大两三岁，是四星公司下一代掌门人。他对咱们中国很感兴趣，我当时知道，他是有意接近我。接近我的目的，当然是为了进入中国市场，和为了进了中国市场做准备。” 白手问道：“可是，咱们中国与南朝鲜，好像还没建立外交关系吧？” 老李道：“是还没建立外交关系。但民间交往和经济往来，几年前就开始了。” 陈玮点着头道：“对，经济来往早就开始。电子产品、家电产品和化工产品，每年有大量的进入内地市场。当然，大多是转口贸易，其中最多的是通过香港地区。” 于教授问，“小陈，这个四星公司的大公子李在元，最近联系你了？” 陈玮看了看在座三人，“他持旅游签证，通过香港进入内地，现正在上海。他委托我，希望能与小白见上一面。” 举座皆惊。 陈玮继续说道：“据他所说，我的感觉是，他早已关注你们的网络公司。尤其是小白，他带着那几张报道小白的香港报纸，从中可以看出，他对小白也挺有研究。” 老李和于教授一起看着白手。 白手又是微微一笑，“这个李在元也挺有意思的嘛。” 老李道：“小白，日本人和韩国人，你都应该见见。” 于教授也道：“应该见。对咱们网络公司来说，现在面临着生存危机。也许这两个人，能给咱们带来生机。” 白手点了点头，“陈教授，麻烦你来安排。” “好的，我尽快安排。” 说完正事，大家都是轻松起来。 白手向陈玮虚心讨教，“陈教授，你们财经大学，和那个金融学院，两者有什么区别，又有什么共同之处？” 陈玮笑了笑，“这个么，应该说财经包含金融，金融只是财经的一部分。我们财经大学培养本科生、硕士生和博士生，金融学院也培养本科生，但也培养三年制的大专生。总的来说，差一个等级吧。金融学院的专业，财经大学都有。而财经大学的很多专业，是金融学院没有的。” 老李问陈玮，“小陈，你前阵子出国考察，主题是什么？” “咱们上海要成立证交所，大约在今年年底，我应邀参与交易系统的建设。我出国考察，主要是考察国外证券交所的交易系统。” 白手笑着问道：“陈教授，我们网络公司能上市吗？” 陈玮咦了一声，“小白，你还懂上市啊。” 于教授道：“小陈，我们网络公司从创建的那时起，小白就定下了目标，要让网络公司上市。” 陈玮道：“小白，我帮你打听打听。” 白手道了声谢，“陈教授，我有一个建议。上海的证券交易所的交易方式，应该直接用电脑交易。” 陈玮怔了一下，但随即两眼一亮，“好主意，好主意。小白，你真是个天才，你真是个天才啊。” 说罢，陈玮起身告辞，匆匆而去。 白手莫名其妙。 于教授笑道：“小白，他是个怪才，他一定是受到了你的启。” 老李笑道：“老于，你要提醒小陈，小白与日本人和韩国人见面的事情。” 第0817章 你少来这一套 陈玮办事牢靠，第二天下午，就安排白手与李在元见面。 晚上，还要与藤原三郎见面。 只是根据陈玮的要求，见面不能被别人现。 白手只好乔装打扮，也不开自己的车，而是乘出租车前往见面地点。 神神道道，像特务接头似的。 白手倒是来劲，这种见面方式他喜欢。 与李在元见面的地点，位于上海财经大学附近，一家不起眼的茶楼里。 陈玮先到。 白手到后，直接上二楼包间。 离两点还有十五分钟，白手来早了。 陈玮请白手坐下，为他斟茶，“小白，我得谢谢你，昨天你的提议启我。” “证交所的事？” “是的。为了表示感谢，以后你如果炒股，我会建议给你大户待遇，给你最好的房间。” 白手呵呵一笑，“陈教授，我认为炒股就是赌博，我这人是从不赌博的。” 陈玮笑道：“看来，我得找个机会，给你普及普及股票和股市的重大意义。” 二人一边喝茶，一边聊着。 两点整，四星公司的李在元准时出现。 年轻英俊，仪表堂堂，彬彬有礼，李在元给白手留下的第一感觉不错。 白手也不差，加上皮鞋的跟高，已接近一米七八，身高上绝对碾压一米七左右的李在元。 交换名片，握手致意，互相问候，该有的礼节不能省。 坐下后，先喝茶，东南西北的瞎聊。 李在元会中文，讲得还不错，省略了大麻烦。 白手率先点到正题上，“李先生，你找我见面，是想达到什么目的？” 李在元道：“我们四星集团公司想与你们腾飞集团公司合作，通过你们腾飞集团公司进入中国市场。” “可是，两国尚未建交，你如何进入？你我又如何合作？” “曲线进入，以香港地区的公司为中介。据我们所知，白先生在香港有一家贸易公司，我认为那是最好的中介。” 白手一怔，“李先生的情报工作做得非常到家嘛。” 李在元欠身道：“对不起，这是借用贵国的道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白手笑笑，“你少来这一套。” 李在元愣了一下。 陈玮急忙插嘴，“两位，请两位以合作为基础深入洽谈。” 李在元又冲白手行礼，再做了个请的手势，“白先生，你先说。” “我先说吗？”白手问道。 李在元点头道：“对。我的要求很简单，就是进入大6市场。为此，你们可以提出任何要求。” 白手正要开口，李在元又做了个手势，“对不起，我能说中文，能听中文，但不大会写。白先生，请陈先生做个记录吧。” “可以。陈教授，麻烦你了。” “我乐意帮忙。”陈玮掏出钢笔和本子。 白手不再客气。 “一，我先要排他性，也就是四星公司在电脑行业的产品及其配件，在大6市场不能有第二个合作者。” “这个当然。” “二，合作期限十年，十年以后，双方都有续约的优先权。” “这是对的。” “三，网络运营系统的产品应该免费提供，包括更新支持。” “这是国际惯例。” “四，软件产品由贵方提供。必须是最新版的，价格必须是最优惠的，还要允许我方仿制。” “这一条需要讨论。” “五，硬件产品，我方能生产的，要允许我方自行生产，贵方给予技术支持。贵方如果在内地设厂生产，我方将予支持。” “这个可以。” “六，在两国建交前，贵方的整机不能进入我国市场，贵方对外只能以我方的合作者进行宣传。” “可以考虑。” 白手一共提了十二条。 李在元让陈玮重复一遍，然后对其中的五条提出质疑。 白手表示理解。 双方约定，下次面谈时，由四星公司提出要求，并就双方的分歧点进行商讨。 当然，现在还没有谈完。 李在元问道：“白先生，你能不能说说，贵方能给我方带来什么好处？” 白手犹豫着。 李在元解释，“是这样的，我回去后，要向公司高层特别是我父亲汇报，合作与否的决定权在他们的手里。我带点好处回去，才能更容易的说服他们。” 白手点点头，“李先生，知道我还有一个通讯公司和一个电子器材厂吗？” “知道，规模不大，效益不错。” 李在元有一点不好意思，因为他把白手的情况了解得很透。 “李先生，我知道你们四星集团公司，有一个通讯公司。我还知道，你们的通讯公司，正在研制一种叫手机的无线通讯电话。” “对，很快就要成功，并将取代现在的大哥大。” 白手道：“这样。你们的手机研制成功后，大6地区的经销权交给我，我帮你在大6地区推广。我相信，我建立的销售渠道会更广更大，能帮你迅占领大6市场，并在与同行的竞争中取得优势。接着，在两国建交后，贵公司正式进入大6地区后，我方与贵方创办合资企业，一起生产贵方的手机。” 白手画了一个大饼，果然让李在元两眼亮。 韩国企业一直想进入中国市场，苦于两国尚未建交，企业难以进入，产品只能转口贸易。 反观日本，中日两国关系正常化后，日企已大举进入大6市场。 韩日两国素有仇怨，日企进入大6市场，韩国人是羡慕嫉妒恨。 据说，中韩两国有建交的迹象，韩企早已跃跃欲试。 时间就是金钱，谁早日进入，谁就能抢占市场。 在电脑产业吃亏一点，但顺便让自己的通讯产品进入大6市场，综合起来还是占了天大的好处。 难怪李在元心动。 “白先生，我有个新建议。电脑和通讯，咱们能不能合在一起同时洽谈？” 白手微笑着摇头，“不行。我的通讯公司是我个人的，而我的网络公司不是我个人的，我要对我的股东们负责。先集体，后个人，是我们中国人的基本操守。” “理解，理解。”李在元又冲白手鞠躬。 白手看了看手表，“李先生，我们的谈话可以结束了。” 不料，分别时李在元又提了个问题，“白先生，我可以信任你吗？” 第0818章 强龙不压地头蛇 白手看了看李在元。 “李先生，我叫白手，我的名字就叫信任。” 掷地有声，傲气傲骨。 李在元被一辆挂着外地牌的轿车接走了。 陈玮陪着白手重新坐下，继续喝茶。 “小白，你还真不客气。” 白手笑了笑，“陈教授，我向来看不起韩国人和日本人，尽管他们现在比咱们强。” 陈玮笑着点头，“看出来了。你居高临下，你给出的条件，对对方来说，简直是不平等条约。” “呵呵，我为什么会这样做呢？” “是啊，正要向你请教呢。我是搞技术的，对做生意实在是一窍不通。” 白手道：“有两个朋友合伙做生意，一个是本地人，有地盘，有人脉。另一个是外地人，有技术，有产品。陈教授，你说谁当老大？” 陈玮道：“应该是本地人吧。” “我就是那个本地人。” “明白了，强龙不压地头蛇，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对。生意场上，成败因素众多。但我有一个观点，当我的市场占有率达到一定程度时，我就是主动的。我既然拥有主动权，我为什么不利用这个主动权呢。” 陈玮笑道：“其实，你们在刚见面时，他就被你的气势给镇住了。” “呵呵，因为我名头太响的缘故吧。” 陈玮若有所思，“这就是问题所在。这家伙功课做得太好，对你了解得太多，反而束缚了他。” 白手问，“那个藤原三郎会怎么样？” 陈玮摇摇头，“不知道。于教授在日本待过，也认识藤原三郎，他应该了解。” 陈玮不懂日语，那个藤原三郎不懂中文，与藤原三郎见面，需要有人翻译。 于教授懂日语。 白手和陈玮二人就在茶楼吃晚饭。 吃罢晚饭，陈玮让白手在茶楼坐等，自己去接于教授。 原来，陈玮图省事，把白手与藤原三郎见面的地点也定在这家茶楼。 晚六点，陈玮陪着于教授出现。 离见面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白手为于教授斟茶。 “于教授，这个藤原三郎，他在他的家族企业里是什么地位？” “藤原株式会社的主心骨是老藤原，一言九鼎。三郎三郎，排行老三，藤原三郎上面还有两个哥哥，下面还有两个弟弟。老藤原大概快七十岁了，要为家族企业找个接班的。按老规矩，接班的应该是长子，怎么也轮不到藤原三郎。但老藤原却看中藤原三郎，想把企业交给他。” 陈玮告诉白手，“在日本和韩国，绝大部分私企，都是这种家族式的企业。” 于教授继续道：“老藤原家财万贯，但生的五个儿子都不怎么样，也就藤原三郎还行。藤原三郎现在在公司里是二把手，是执行总裁，仅次于老藤原。藤原株式会社在咱们国内的市场，就是藤原三郎开拓的。据藤原三郎说，他们在内地的营业额，大约有两亿人民币。但主要是在南方，在上海的市场份额，不过区区几百万块。” 白手又问，“藤原三郎这个人怎么样？” 于教授笑了，“小白，提醒你一下，千万别被藤原三郎的外表迷惑。这家伙的外表，土里土气，像个乡下人。看着憨憨的，见人就笑，说话老爱鞠躬，看着人畜无害的样子。但是，他心机重重，比狐狸还狡猾。” 白手也笑了，“一边打官司，一边求合作，说好了封杀咱们，却又悄悄的溜回来。他娘的，是够狡猾的。” 说着说着，够狡猾的来了。 果然如于教授所说，藤原三郎三十几岁，长一付憨相，脸上挂着笑容，见到白手，连连鞠躬。 于教授笑道：“藤原，你要入乡随俗，你这个架势，一般人受不了。” 藤原三郎点头哈腰，“于，白的，白的不是一般人。” 这中国话说的，让三个中国人笑了。 白手不客气，“藤原，你的样子，还有说话的腔调，真像电影《地雷战》《地道战》里的鬼子。” “我的像吗？” “呵呵，很像很像。” “我的荣幸，荣幸大大的。” 我去，白手有点哭笑不得，这小日本，不好好说话，也真不会生气。 白手更不客气，“藤原，你一边与我打官司，一边要与我合作。你两面三刀，良心大大的坏。” 藤原三郎听不明白。 于教授照实翻译。 藤原三郎一点都不生气，哈着腰说道：“策略，我的策略，是你们的孙子兵法。明修，明修……” 于教授道：“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对，对对。”藤原三郎道。 白手咧嘴笑骂，“他娘的，用中国人的办法对付中国人。藤原三郎，你这是鼻子上插大葱。” “什么的干活？” “你狗日的装象。” “请多关照，请多关照。” 两位教授在旁忍俊不禁。 白手问道：“好吧，好吧。藤原，你打算与我如何合作？” 藤原三郎道：“白，那我抛，抛砖引玉。” “直接说，少学中国话。”白手催道。 藤原三郎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通日语。 说完，藤原三郎冲着于教授鞠躬，请他翻译。 于教授道：“藤原三郎的主要意思，是双方在内地合资建厂，所产硬件用于双方的电脑组装，保持各自的品牌，这是第一方案。第二个方案，藤原株式会社出资五千万人民币，入股腾飞网络公司，占股份百分之三十，具体细节延后再谈。第三个方案，取消腾飞牌电脑这个品牌，腾飞网络公司并入藤原株式会社，作为分社存在，并作为内地市场的代理者。” 陈玮冲着白手笑道：“如意算盘，打得真精。” 白手笑着点头。 藤原三郎憨憨的问，“白，你的同意了？” “同意你个头。” 藤原三郎问于教授，“同意你的头，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百分之百的不同意。”于教授道。 藤原三郎再回过头来问白手，“白，你的，你的理由呢？” 白手道：“藤原，你说的第三个方案，是要把我全部吃掉，你大大的坏。” “白，我的好心大大的。” 白手气道：“藤原，你要是还装傻，我就让你马上滚蛋。” 第0819章 两边押宝 白手摆架子，藤原三郎还是有点懵的。 “白，第二个方案怎么样？”藤原三郎问道。 “我个人同意，但我个人同意没有用。与你们合资，让你们入股，除了我还需三个方面的同意。” “三个方面的同意？” “一是股东们的同意，二是同济大学的同意，三是政府有关部门的同意。” 藤原三郎对第三点迷惑不解，他向于教授请教。 于教授不知道怎么解释，扭头问白手。 白手道：“于教授，当初腾飞网络公司成立，政府给了免税免费等优惠政策，特别是关税。这就相当于公司与政府达成了某种默契，我现在要是搞合资，改变企业性质，当然要向有关部门请示，并取得有关部门的同意。” 于教授用日语向藤原三郎做了解释。 藤原三郎又是点头哈腰，表示理解，“那么，要实现这个方案，时间大大的需要？” 白手点头道：“时间大大的需要。中国人的办事效率，没有半年办不下来。藤原，我等不起，你更等不起。” “哈伊，哈伊。” 白手知道哈伊是赞同的意思。 “藤原，我对你的第一个方案最感兴趣。如果你们在我们上海投资办厂，我们愿意使用你们的电脑硬件。” 藤原三郎道：“白，我是说合资办厂。在上海合资办厂，生产的配件供你我使用。” 白手摇了摇头，“no，no，是你们办厂，我们购买你们的配件。” “白，为什么？” “因为我们没钱。”白手摊着双手道。 藤原三郎憨憨的笑了，“白，你的狡猾大大的。” 白手也笑了，“藤原，玩狡猾，中国人是你们日本人的祖宗。” 一边笑着，白手一边从包里拿出一张单子，拍在藤原三郎的面前。 “藤原，这十九种配件，你的藤原株式会社都能生产，而且是全球质量最好的。如果在中国境内生产，价格也一定最便宜。如果你们在中国境内办厂生产，我公司可以与你们签订长期的购货合同。” 藤原三郎拿着单子看了两遍，“白，你的情报工作厉害，大大的厉害。” 当然厉害。 白手知道，藤原株式会社的工艺水平，在世界上是一流的，这十九种配件，没有同行比得过。 最厉害的是七种配件，连顶尖同行都买他们的。其中的三种配件，世界上独一无二，同行都做不出来。 “藤原，干不干？”白手追问道。 藤原三郎狡猾的笑笑，“考虑考虑。” “藤原，你要是愿意来上海投资办厂，生产这十九种配件，将获得两大好处。” “两大好处？白，你的说说。” 白手道：“第一个好处，我帮你获得与在南方特区一样的优惠政策。第二个好处，为你我以后的合作打下坚实的基础。” 藤原三郎听懂了第一个好处，但第二个好处，坚实的基础，他没整明白。 藤原三郎看向于教授。 于教授又用日语解释，“藤原，我们白总的意思是，你要把眼光放远一些，要想到以后的合作。你只看眼前的利益，你我的合作就没法进行。” 藤原三郎想了好久。 “白，我回去与我父亲商量的干活，你的同意？” “同意，大大的同意，但不能拖得太久。” 藤原三郎点了点头，“啊，告一段落。白，我的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谢了，我喝。” 看得出来，不谈正事，藤原三郎也放松不少。 “白，对不起，我有一种感觉，不知能不能说？” “但说无妨。” “白，你的对我不信任，是不是？” 于教授和陈玮以为白手会否认。 不料，白手直接点头承认。 “请指教。”藤原双手作揖。 白手道：“藤原，一方面，你又是起诉我，又是与我合作，你人品不好。” “我的改正，大大的改正。” “另一方面，你的藤原株式会社，技术水平不行。在同行业中，顶多，顶多是这个水平。” 白手忒坏，一边说，一边还伸出一根中指。 把对方比作中指，是个污辱性的动作。 于教授和陈玮都想，生意不成情义在，千万别把藤原三郎给惹恼了。 但是，藤原三郎却没生气。 “白，我的是这个，我的承认。但你的更不行，你的是这个。” 藤原三郎冲着白手伸出了一根小指。 白手也是笑着点头，“藤原，我承认。所以，我要急起直追。我跟它合作，比跟你合作，我会进步得更快。” 白手一边说一边比划，把小指头与大拇指合拚在一起。 “白，你的野心大大的。” 白手立即变换面孔，诚恳的说道：“但是，藤原，我还是真心实意的想与你合作，希望你认真考虑。” “我的一定认真考虑。”藤原三郎再次点头哈腰。 晚上八点半，终于把藤原三郎送走。 白手与于教授和陈玮还留在茶楼包间里。 于教授道：“小白，你的思路我看出来了，你是要两边押宝。你一方面要与韩国的四星公司合作，另一方面也与藤原株式会社合作。” 白手点了点头，“教授以为如何？” “挺好。”于教授点着头道：“在整个半导体行业，藤原株式会社确实处于中上游水平。但他们在硬件生产方面，确实有独到之处。他们要是没有绝活，早被同行给挤垮了。” 白手又问陈玮，“陈教授你说呢？” 陈玮道：“我也看出来了。你让藤原来上海投资办厂，目的是希望促进电脑硬件国产化，这是一步好棋。” 于教授问，“接下来我们怎么做？” 白手思忖着道：“教授，希望你与藤原三郎保持联系，争取藤原株式会社来上海投资办厂。” 于教授点了点头。 陈玮问，“小白，我还能帮你做点什么？” “陈教授，四星公司那边，还需要你的帮忙。我的倾向是，与四星公司合作为主。虽然没有外交关系，但通过香港转口贸易，合作不成问题。” 陈玮也点了点头，“小白，那香港这个环节就太重要了。” 不错，与四星公司合作，香港是其中的关键。 白手想到了自己和玉姐在香港注册的那个皮包公司。 第0820章 韦立的担心 除了白手，他的姐姐韦立也替白手惦记在香港的公司。 虽然韦立在农行工作，白手的贸易公司做进出口生意时，是通过人民银行转帐。但对白手的资金流向，韦立是一清二楚。 韦立判断，白手通过进出口生意，在向香港的公司转移资金。 韦立当然不会阻止，白手自己的钱，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韦立担心的是白手的资金安全不安全。 韦立给白手打了个电话。 电话里说，她想他了。 可当白手来到韦家，现朱卉和朱妍两个丫头在家，白手就知道韦立是有事要说。 虽然俩丫头知道二人的那种关系，也并不反对，但二人很自觉，总能尽量避开两个丫头。 果然，吃过晚饭，韦立示意白手去书房，而不是去卧室。 韦立家的书房，实际已是白手的书房，这里的上千本书，大多是白手买的。 “小白，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往香港转移资金的目的是什么？” 白手往香港转移资金，丁雅琼和荆玉知道。丁雅琼是丁玎的妈，她必须知道。荆玉是经办人，也必须知道。 可白手还没直接跟韦立说过，因为白手认为无需解释，他的钱存在韦立当行长的银行里，他不说她也知道。 “姐，我没对你说，是因为我不说你也知道，你不会生气吧？” 韦立淡淡一笑，“我不生气，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简单的说，我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韦立秀眉微皱，“不会吧？你出什么问题了？” “问题多了去了，比方说你的闺蜜黎姿扬。” 韦立点点头，责怪道：“这得怪你自己，你明明知道她有问题，你还跟她搅在一起。” 韦立说的搅在一起，指的是这次腾飞网络公司的海外采购中，利用了黎姿扬的公司和渠道。 可韦立不知道，白手是没有办法。生产组装电脑所需的一些硬件和软件，另外两个渠道难以买到，只能依靠黎姿扬。 黎姿扬的问题，白手认为不大，她在违规做汽车生意，毕竟与他没有任何牵连。 白手最担心的还是自己的钱太多。 “姐，你知道我最担心的是什么。” 韦立也想到了这一点。 “小白，你联想到你那个叫方景明的同行？” 白手点了点头。 方景明也是上海建筑界的大佬，来自苏省，公司员工规模曾达上千。 白手与方景明不熟，素无来往，但他的遭遇，白手是一清二楚。 方景明为人精明，像白手一样，两次海南炒地，一次上海炒钢，都大获成功，少说也赚了四五千万。 方景明也是阴、损、狠、毒，这些年积怨很多，特别是同行，大部分人提起他都是咬牙和摇头。 方景明出事，是因为贪便宜买走私钢材而被人举报。这事本来不大，最重的处罚，也就是没收钢材再罚点款。干过这种事的包工头，没有两百也有一百。 白手就干过多次，只不过他有个铁哥们汤云平，都是汤云平在暗中操作。 可有人盯着方景明不放，趁机落井下石，向有关部门举报他。 不查不要紧，一查就要命。 这年头，哪个生意人没有问题，只要查你，你肯定有问题。 偷税漏税，循着这个线索查下去，没有不中招的，全是网里的鱼。 方景明就是中招者。 查着查着，查到方景明的银行帐户，几千万存款，成了被调查的目标。 公司倒闭，存款没收，人进去了要待七年。 方景明太倒霉，下场让人唏嘘，让同行恐惧。 唇亡齿寒，身同感受，白手不得不为自己留上一手。 “小白，我理解你。不过。” “不过什么？” 韦立瞥了白手一眼，“明知故问，我是担心你的钱转到香港后，是不是安全。” “香港那边，是外国银行的秘密帐户。我与银行有协议，除非我亲自到场，对人脸、对指纹、对密码，才能从帐户上取钱或转帐。” 韦立有点不以为然，“你这是欲盖弥彰。其实你往外转钱，稍一细查，就能查个水落石出。” 白手点头承认，他往香港转钱的方式，本来就是公开的，但合理合规合法，谁也阻止不了。 腾飞贸易公司每一次进口，都要与香港的贸易公司签订合同，委托香港的贸易公司处理业务。 签订合同后，腾飞贸易公司通过人民银行国内分行，向香港的人民银行分行转帐，货款转入香港贸易公司在人民银行分行的帐户上。 香港贸易公司在代办业务时，会把货款分成两个部分，一部分作为货款付给供货方。 而另一部分，作为香港贸易公司的代理费，转入外国银行的帐户上。 这家香港贸易公司，正是白手和荆玉注册的皮包公司。 转钱行动以来，已经转了七十多笔，代理费累计达五千多万。 就连韦立这个内行都佩服白手，白手的套路既漂亮又利落，只要不出大事，就算知道了也没人去管。 白手冲着韦立笑笑，“姐，我知道你真正的担心是什么。” “我真正的担心是什么？” “你怕玉姐靠不住。” 韦立白了白手一眼，“玉姐玉姐，叫得够亲热的。” “呵呵……姐，我叫你姐，叫她玉姐，这你还听不出来么。姐，姐比玉姐更亲热，关系更进一步。” 这倒也是，韦立脸色微红，“不过，你别出去瞎说，我没怀疑你的玉姐，是你自己说出来的。” “明白。姐，你放心吧。玉姐也是个明白人，我们当初有过约定，还是她主动担出来的。” 韦立双手抱胸，“你说说，你们怎么约定？” “每笔货款转到人民银行香港分行后，直接由分行的人负责转帐，玉姐根本就不沾钱。分行完成转帐，会通过传真的方式把帐单给我。我与分行有协议，分行犯错和犯傻，要负全部责任……” 韦立一边听，一边思忖，“嗯，你想得很周全。小白，我服你了。” 白手坏坏的瞅着韦立，“今天晚上，我会让你更加的服我。” 一对魔爪，伸向了韦立…… 第0821章 血路杀出来了 十月底，十一月初，上海滩有两条重磅新闻。 都与白手和白手的腾飞网络公司有关。 一个是腾飞网络公司与韩国四星网络公司签订全面合作协议。 与此同时，腾飞通讯公司与四星通讯公司也签订了合作协议，腾飞通讯公司成为四星通讯公司在中国内地市场的总代理商。 这时，中国和韩国还没有建立外交关系。 但韩国在中国有经济部派出的经济代表处，具有半官方性质。 在上海市对外合作处和韩国经济代表处的见证下，两份合作协议正式签署。 那位白手熟悉的市领导，特意从外地赶回，出席了这次签约仪式。 领导来去匆匆。 临走前，领导叫白手过去，摇下车窗，众目睽睽之下，把手伸出车窗与白手握手。 白手激动，此时无声胜有声，一切尽在不言中。 领导与白手会心一笑。 领导说，好小子，这条血路让你杀出来了。 白手想起领导的那张纸条：杀出一条血路。 白手说，请领导放心，我一定把这条血路变成康庄大道。 领导微笑颌。 专车呼的离开。 能顺利签约，白手绞尽脑汁，公司也作出了巨大牺牲。 腾飞网络公司向四星公司承诺，一旦上市，将以行价向四星公司转让股份，相当于总股本百分之五的流通股，和相当于总股本百分之五的非流通股。 另一个重磅新闻，是日本藤原株式会社在上海投资办厂，一期投资总额人民币不少于两千万块。 腾飞网络公司与藤原株式会社签订协议，腾飞网络公司作为藤原株式会社的长期战略合作伙伴，享受优先采购藤原株式会社的电脑配件的权利。 藤原株式会社也有好处，与四星公司一样，等腾飞网络公司上市，藤原株式会社将以行价获得腾飞网络公司百分之五的股份。 这真的是一条血路。 那些西方国家正在封锁我国。 白手的网络公司，更是被外国同行们逼上绝路。 现在是峰回路转。 对藤原株式会社，白手还有其他承诺，帮忙确定厂址，办理各种手续。 找块地，盖厂房，这是白手的老本行。 不过，这块地的地址选得有点意思，竟然与正在施工的警察学院项目一沟之隔。 市里区里都已批准，木已成舟。 但公安系统有意见，这边是警察学院，还有看守所和拘留所，几米之外却是外国人开的工厂，这叫什么事。 主管公安系统后勤工作的杨副局长，气得直接杀上门来。 杨副局长也不开口，拽着白手往外走。 知道杨副局长是来兴师问罪，白手笑着不生气。 坐上警车，来到工地。 白手陪着杨副局长下车。 警察学院项目开工以来，这是白手第二次来工地现场。 项目经理是陈飞，陈岚的弟弟，看到白手出现，急急忙忙的跑来。 白手背过身，把右手搁到身后，做着“不要过来”的手势。 陈飞心领神会，转身消失。 杨副局长在前面走，白手跟在他后面。 安全员跑来，递过两顶安全帽。 白手戴上安全帽，再紧赶几步，把另一顶安全帽戴到杨副局长头上。 终于走到一条干涸的水沟边，杨副局长停了下来。 说水沟不准确，应该是条小河汊，大约五六米宽。 只是河床变高，河汊早已没水，现在长满了野草。 “小白啊小白，你看看，你看看。” “呵呵，我正看着呢。” 杨副局长道：“你说说，你是怎么想的，你为什么要把日本人的工厂建在这里。” 白手笑道：“我也没有办法。市里同意，区里同意，镇里和村里也同意。人家愿意卖地，小日本来看了，也挺满意。双方一拍即合，我只是一个中间人啊。” “你这人，我看像个汉奸。” “什么什么，老杨，你他娘的再说一遍。” “我是说，你不是汉奸，但你这是汉奸行为。” “我呸。老杨，你他娘的少来这一套。” 白手也摆开架子，大声嚷嚷。 杨副局长反而软化，拉着白手在河汊边坐下来。 “唉，小白你看看，那边是拘留所，这边是看守所。隔着一条河汊，就是外国人的工厂，这像话吗？” 白手不以为然，“又不是什么军事禁区，把外国大使馆设在这里，我看也没有一点问题。” 杨副局长道：“这是上级的规定，我也没有办法。小白，你看着办。” 白手歪着脑袋想了想。 “老杨，看守所和拘留所旁边建外国人的工厂，我看对双方都有好处。” “什么好处，我反正看不出来。” “小日本坏，有看守所和拘留所在旁边，他们就不敢使坏。这是咱的地盘，每天看着荷枪实弹的武警官兵，小日本心里怵，一定不敢乱说乱动。” “这倒也是。” “对你们呢，好处就更大了。外国人的工厂就在旁边，你看守所和拘留所的人敢怠慢吗？肯定不敢怠慢，不仅不敢怠慢，反而会打起十二分精神去值勤。老杨，你的人警惕性会更高，反而更不会出事。” 杨副局长笑了笑，“你小子，最歪的理，都能让你说出正道来。那你倒是说说，小日本有什么好处呢？” “小偷小摸小混混不敢搞事啊。” “可是，一沟之隔，实在是太近了。”杨副局长道。 “老杨，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们要在这里挖一条宽十米深五米的防护水沟，防护水沟与高墙之间，还有一条宽七米半的封闭式马路。” “十米加七米半，十七米半。老杨，你是打人家土地的主意啊。” “你说对了。这小河汊约六米，我这边还有三米半间隔。剩下的八米，得你帮我想办法。” 白手为难道：“这需要，这需要三百多平方米啊。小日本刁，已经签了用地合同，怕不好说话。” 杨副局长道：“总不能让我去跟日本人说吧。小白，这是局里的决定，也是我的任务，你必须得帮我。” 白手无奈的点点头，这本来就是他的事，不帮也得帮，还得帮好。 第0822章 上海证券交易所 白手去找藤原三郎，没想到藤原三郎听明原委，想都不想就答应了。 这个藤原三郎会做人，让白手刮目相看。 更有一事，藤原三郎把藤原株式会社驻沪办事处设在腾飞大厦。 腾飞大厦西区还有一些房间闲置，藤原三郎租了四间办公室。 巧了，四星公司也在腾飞大厦租房，一口气租了八间办公室。 至此，腾飞大厦客满。 有两家国际知名企业支持，腾飞网络公司步入正轨，稳步前进。 还专门成立了销售部，开始为腾飞牌电脑向全国各地拓展销售渠道。 井然有序，按部就班。 白手反倒闲了下来。 这时，大上海有一件划时代的大事生。 一九九零十一月二十六日，上级批准成立上海证券交易所。 一九九零十二月十九日，上海证券交易所正式挂牌。 这是新中国第一家证券交易所。 上海，外白渡桥东侧，浦江饭店。 浦江饭店原名礼查饭店，始建于公元一八四六年，是上海及全国第一家西商饭店。 浦江饭店内的孔雀厅，洋派、华丽和摩登。 上海证券交易所在浦江饭店孔雀厅挂牌。 孔雀厅没了，换来的是中国资本市场的觉醒。 十二月十九日这天，各路佳宾云集上海证券交易所。 白手也在应邀之列。 白手本不想去，因为他的腾飞网络开股份有限公司，上市申请没有批准。 白手要的是“第一家上市的民营企业”这个荣誉，没有拿到，心里难免有点不爽。 出邀请的是上交所席技术官、财经大学计算机系的陈玮副教授。 陈玮知道白手可能不会来，同时还向腾飞集团公司总经理李江和于万仞教授出邀请。 老李和于教授两位前辈的面子够大，白手不能不去。 白手面子也够大，不仅陈玮亲迎，还拉来证交所任主任姜宁。 姜宁不到四十，西装革履，仪表堂堂，标准的上海人。 “姜主任，这位就是腾飞集团公司董事长白手，这两位是腾飞集团公司总经理李江，和腾飞网络开股份有限公司研中心主任于万仞教授。” “久仰久仰，欢迎欢迎。”姜宁热情的招呼。 白手等三人礼貌的回应。 陈玮道：“姜主任，白总的网络公司上市申请被驳回，白总有点不高兴。” 姜宁啊了一声，忙道：“对不起，白总，对不起。有关部门暂没批准民营企业上市，实在抱歉，这个权利暂时不在我们证交所。” 白手笑道：“姜主任，你们的算盘打得精。这边不让民营企业上市，那边鼓励百姓买股炒股，这也太那个了。” “哈哈……”姜宁笑道：“白总，你说得对，我们正就此事向上级反映。请你放心，你想要的结果很快就会出现。” “姜主任，谢谢，我期待着。” 市领导来了。 姜宁道声“抱歉”，转身去迎领导。 老李和于教授各走各的，走马观花。 陈玮把白手迎进自己的办公室。 “小白，你得捧场啊。” “我这不是来了么。”白手笑道。 陈玮也笑道：“你知道我的意思。在大上海，你们建筑界是最有钱的，也是最有开拓精神的。你在建筑界有一呼百应的号召力，只要你进场，肯定能为证券市场带来大量的资金。” “呵呵，你少来这一套。” 陈玮拿过一套资料，递到白手手上，“拿回去看看，然后勇敢地投入。” 白手把资料放回到陈玮的办公桌上。 “我不用看。” “咦，你懂股票交易？” “我去香港时看过。” “哦，你说来听听，先说说股票的交易方式。” 白手道：“股票交易方式么，主要有四种。以前，旧上海是写在黑板上的。现在，有专柜书面申报竞价，口头唱报竞价，以及香港的电脑交易。” “股票交易有哪些基本规定？” “股票交易有三个原则。第一价格优先，第二时间优先，第三大宗优先。” 陈玮道：“但是，我们要使用的是电脑自动撮合交易，比香港的电脑交易还要先进。” 白手来了兴趣，“是么，你说说，什么叫电脑自动撮合交易？” “香港的那个系统，并不是真正的电脑交易，它是场内电脑报价系统。就是场外经纪人，通过电话把交易的价格和需求报进来，由场内交易员把场外来电信息输进计算机，包括买卖什么、多少股、价格等。输进场内后，其他交易员在计算机里看到后，有意向的再用场内电话打给这个交易员，讨论买卖股数和价格。” 白手点着头道：“对对。他们场内每个交易员面前，都有两部电话，分别通向场内和场外，两个场内交易员通过电话讨价还价成交后，再把成交的价格输进计算机，然后再到大厅中央的话筒上报一下成交情况。” 陈玮道：“而我们的自动撮合系统，则是所有的人下单，报给场内交易员，场内交易员输进电脑，电脑根据价格优先、时间优先和大宗优先的原则，实现自动配对成交。” “这个有点意思。” “下一步，我们还要实现无纸化的清算、交收和托管，不用实物券清算交收过户。” 白手提了一个相当专业的问题，“陈教授，我在腾飞大厦自己的办公室里，用我自己的电脑，不用到这里来，我也能炒股吗？” 陈玮道：“能，但现在不行，现在你只能到这里来。这里有大厅，也有包间，只能使用这里的电脑。等你那边的电脑，与我这里的电脑联网后，你就能在自己家里炒股了。” 白手点了点头，“明白了。陈教授，谢谢你的辅导。” “怎么样，我帮你开个户头？” “你看着办。” 白手透过玻璃窗，看着交易大厅，突然严肃起来。 “小白，你在想什么？” “资本的贪婪，和贪婪的资本，天使和魔鬼一起出笼了。” 陈玮笑道：“什么意思？小白，我是搞技术的，不懂资本。” 白手道：“资本是市场的血液，血液充分流动，经济才能活跃。陈教授，证交所的诞生，标志着中国特色的市场经济时代终于来了。” 第0823章 母亲伤了 白手暂时对股票市场不感兴趣，主要是他的腾飞网络公司不能上市，他的心里有点别扭。 同行们倒是纷纷投入，据陈玮告诉他，仅第一个星期，建筑业老板开户的多达三百，入市资金至少两亿。 白手的朋友里，蒋长风、汤云平、方自立和谢洪水最积极，没过多久，四个家伙就对炒股着了迷。 那时炒股，与现在不同，现在坐在家里，对着电脑就能炒股。 那时你要心系股市，你得待在证交所，才能随时掌握行情。 蒋长风还好一点，玩了几天，不盈不亏。这家伙头脑冷静，炒股只是业余，没忘了长风饭店这个主业。 汤云平不行，这家伙平时会赌，把炒股当赌博，没两个星期就亏掉了十几万。 方自立嗜赌，比汤云平更投入，连股票是什么东西都没搞明白，帐户上就少了二十多万。 谢洪水比较狡猾，纯粹是玩玩，小亏几万，一笑了之，无伤大雅。 白手在交易所开了户头，但没打钱，根本就没有入市的打算。 白手的心思谁也猜不透。 向香港转移资金的度，反而在这个时期大大加快。 与韩国四星公司的生意，都通过香港的贸易公司进行，电脑配件和通讯器材及钢材，一个月能达到一亿块。 白手变本加厉，一亿块的贸易额，他能转出七八百万的个人资金。 一年多，已累计转出资金上亿，白手的目标基本达成。 又到一年年终时，白手开始考虑过年的安排。 连续两三个春节没有回家，今年是非回去不可。 计划没有变化快。 二舅妈打来长途电话，母亲郭彩娥不慎从楼梯上摔下来，因伤住院。 白手心里着急，要赶回家看望母亲。 临行前，白手叫来老李、老顾、乔教授和丁雅琼交待工作。 大家都很关心，少不了劝慰白手。 白手要开车回家。 从上海到浙省温林县，将近六百公里，丁雅琼不放心白手一个人出行，硬要他挑一个人一起走。 蔡朝先跑来主动请缨。 白手同意了。 一九九一年一月三日，农历十一月十八。 下午一点半，白手踏上回家的路。 蔡朝先开车，车八十码。 白手坐在副驾座上，轻轻的哼了一声。 蔡朝先会意，把车降下来。 车出市区，是上海到杭城的一级公路，路况很好，蔡朝先又把车加到八十码以上。 “小蔡，在上海跟着我混了几年，感觉怎么样？” “什么感觉怎么样？” 白手又哼了一声，“我的意思是，你们几个跟我来上海打拚，功劳苦劳都很大。可现在，你们几个顶多算是中层，不上不下的，是不是觉得很委屈？” 白手说的这些人，除了蔡朝先，还有杨进明、肖国明、6水龙两口子、陈云海两口子、李贵林父子，江大奎父子等人。 这些人，都是白手初来上海时的左膀右臂。 白手也是不错，这几位每年的收入，都在十万块以上。 只是事业越做越大，这些人水平有限，已跟不上形势的展，就是在现在的位置上，也是因为白手的关照。 “手哥，什么委屈不委屈的，话不能这么说。我们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摆得清自己的位置。” “你确定大家没有怨言？” “没有，真的没有。手哥，我们不傻，你对我们怎么样，没人能做得到。” “好吧，不说别人，就说说你。” 蔡朝先怔了怔，“说我什么？手哥，我犯什么错误了吗？” 白手笑笑，“小蔡，你有一个问题。” “啥问题？” “到上海以来，有没有看中哪个姑娘？” “嘿嘿……” 白手喝斥，“别傻笑，快说说，有没有看中哪个姑娘？” 蔡朝先义正辞严，“手哥，我这人一心扑在工作上，没时间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再说了，我还年轻么。” “噢，没想到你觉悟这么高。” “响应国家号召，晚恋晚婚晚育。” “去，国家说晚婚晚育，没说晚恋。” 蔡朝先一本正经，“手哥，我比你小几岁，你都还没结婚，我怎么能抢在你的面前呢。” 白手再重重的哼了一声。 “小蔡，你他娘的不说实话。你信不信，我把你扔在路上让你自己走回去？” 蔡朝先瞥了白手一眼，“手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小子有四个不正常。一，家里人给你介绍对象，你死活不要。二，乔教授要给你介绍上海姑娘，你也坚决不要。三，你一贯不喜欢回家，这次却抢着要回。四，我妈伤了，我没告诉过你，你却几乎与我同时知道。” “吱。” 急刹车，桑塔纳在路边停住。 “手哥，我。”蔡朝先涨红了脸。 白手点上一支烟，一边吸着，一边下车，绕过车头。 拉开车门，把蔡朝先拽下，白手自己坐到驾驶座上。 “给你一个机会，倒数十秒。十，九，八。” “手哥，我说，我说。” 白手扔掉香烟，嗯了一声。 “手哥，我和白米谈恋爱了。” “我听不见。” 蔡朝先壮起胆子，冲着马路大声喊道：“我，蔡朝先，和白米谈恋爱了。” “白米是谁？”白手波澜不惊。 “白米是你的大妹。” 白手扔掉烟头，拉上车门，动车子。 “手哥。”蔡朝先顿足叫嚷。 车并没有跑起来。 蔡朝先急忙跑到副驾座边，拉开车门，跳着而进。 桑塔纳狂奔起来。 许久，蔡朝先陪着小心问，“手哥，你要是不同意，我，我就断了。” 白手不吭声。 “手哥，其实，其实是白米她，她先主动的。” 白手还是绷着脸。 “手哥，我誓，我没动过白米一根手指头。我们，我们只在一起看过一次电影。还有就是，就是经常写信，打电话来着。” 白手再哼了一声。 “手哥，要不，要不我不去了。我下车，我回上海去？” 白手还是不理蔡朝先。 蔡朝先不敢再开口。 车到杭城，二人下车吃饭加油。 杭城，让白手想起二弟白当。 重新上路，轮到蔡朝先开车。 白手睡着了。 第0824章 母亲病危 白手和小蔡回到家乡，已是第二天早上七点半。 直奔县人民医院。 病房里，母亲躺在病床上。 大妹白米坐在旁边。 看到大哥，白米起身，“大哥……” 蔡朝先没敢进门，看了白米一眼，闪到一边。 母亲的惨象让白手心疼。 脑袋上缠满纱布，只剩嘴巴和眼睛露在外面，右胳膊和左腿也都缠着纱布，都绑着石膏。 吊瓶挂着，氧气管也插着。 白米小声告诉大哥，母亲是前天下午受的伤，现在不是睡着了，而是还处于昏迷状态。 白手把大妹拽到一边，“说，妈到底是怎么受的伤？” “二哥要结婚，在温桥上街买了两间房子，是个四层楼。妈去二哥那里看新房，上楼的时候，不小心从楼上摔到了楼下……” “你二哥呢？还有你二舅二舅妈呢？” “二哥昨晚在这里，他丈母娘有事，他们两口子回去了。二舅和二舅妈一直守到昨晚，我看他们累了，就在医院边上的旅馆订了房间，他俩在那里休息……” “医生怎么说？” “杨副院长说，妈的脑部受了重伤，脑袋里有淤血，可能要昏迷一段时间。杨副院长说，妈只要能醒来，应该会慢慢的恢复。但是，但是最好是做手术。可咱们这里，这个手术没有把握。” 白手看看手表，快到上班时间，吩咐大妹守着，自己走出病房。 蔡朝先躲在一边，看到白手离开，立即屁颠屁颠的进了病房。 白手在医院门口的路边摊吃了早餐，拿根烟点上吸着。 看到姐姐杨美华前来上班，白手赶紧迎上去。 “小白，你回来了？”杨美华又惊又喜。 “我刚到不久。” 姐弟俩已经有两年多没见面了。 白手跟着杨美华到了她的办公室。 杨美华升了副院长，但还兼着外科一把手，办公室还是白手熟悉的那个。 母亲伤重，白手没有心情与杨美华叙旧，“姐，我妈怎么样了？” “你看看你妈的片子。” “我不懂，看也没用。姐，你直接说吧。” 杨美华道：“怕你担心，你二舅妈在电话里有所隐瞒。其实你妈伤得很重，可以说生命垂危，随时都有危险。” 白手愣了，“就是，就是脑袋里有血？” “对。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在脑袋上开一个洞，把淤血拿掉。这是一个大手术，你家里人都不敢签字，都等你回来作主。” 白手回过神来，“没别的办法了？” “只有这个办法。” 想了一会，白手道：“我马上雇车，把我妈接到上海去。我听说上海的华山医院，脑部手术是全国最好的。” 杨美华道：“你傻啊。五六百公里，一路颠簸，你妈受得了么。小白，路上没法保障” “那，那怎么办？” “我倒是做过这方面的手术，但我还是经验不足。再说她是你妈，我也轻易不敢下刀。除了我，医院里没人能做这种手术。” “市里的医生呢？” “应该都不如我。” 白手急了，“姐，你的意思就是没有办法了？” 杨美华想了想，“办法倒是有一个。如果你在上海有医院方面的熟人，关系比较铁，你可以出点钱，私下里请这方面的专家过来。” 白手两眼一亮，“这没问题吧？” “没问题。他们大医院还有这方面的进口药，对你妈的术后恢复很有效果。医生交流，有的是有关部门组织，有的是医院自己组织。请别的医院的医生，这是允许的。” 白手点了点头，心里已打定主意。 “姐，我在上海还真有这方面的关系……” 白手打长途电话到上海瑞金医院，找副院长肖秧。 姐姐多，好办事，肖秧也是姐姐。 电话通后，白手简单的说了说，再把电话交给杨美华。 医生和医生说话，全是专业术语。 杨美华详细介绍了白手母亲的伤情。 白手的请求，肖秧不可能拒绝。 杨美华把电话递还给白手。 “肖秧姐，拜托了。” “小白，华山医院的两位教授，都是我的恩师，是这方面的权威，我能请到。这方面的进口药，只要花钱，我也能买到。现在的问题是怎么走，才能以最快的度赶到你那里去。” “越快越好。肖秧姐，怎么走我来安排，最好的车，最好的司机。” “好，我等你通知。一天准备够了，我们下午就能出。” “肖秧姐，谢谢你。” 白手又打电话给公司总经理老李，说明情况后，吩咐他通知6水龙周小英两口子。再挑选两个最好的司机，使用公司唯一的进口面包车，把三位医生和药物尽快的送过来。 老李一一应喏。 白手打完电话，与杨美华聊几句，出门回到住院部。 二舅和二舅妈已经来到医院。 大妹白米不在，二舅告诉白手，他让白米去旅馆休息了。 蔡朝先也不见人影。 白手知道，小蔡一定去粘大妹了。 小蔡和大妹谈恋爱，白手还真不好说啥，恋爱自由嘛。白手在上海待了这么久，这点思想觉悟还是有的。 “二舅，二舅妈，我二弟三弟和小妹呢？” 二舅道：“你小妹来过一次，她今年要参加高考，我们赶她回学校去了。你三弟来过一次，他当老师，在那个小学里一个人顶两个人用。待在这里也没用，我就派人送他回去了。” 二舅不说二弟白当。 “我二弟呢？”白手追问。 二舅回避白手的目光。 白手看向二舅妈。 二舅妈道：“白当两口子来过两次。他们这个春节结婚，新房要装修，还要准备结婚用品。大概，大概很忙吧。” 白手目光如炬，眉头紧皱。 老实人说不了谎话，二舅和二舅妈有点不正常，白手便知母亲受伤，必定另有隐情。 “二舅，二舅妈，你们身体怎么样？” 二舅和二舅妈都说身体很好。 白手看着二舅和二舅妈，二人气色确实不差。 自从皮箱厂交给方玉兰和大妹白米管理后，二舅和二舅妈负担减轻，身体已经恢复。 白手突然黑脸，“二舅，二舅妈，你们老实说，我妈到底是怎么负的伤？” 第0825章 传家之宝 白手生气，二舅和二舅妈不敢再瞒。 二舅妈哽咽着道：“手，你妈她，她都是被你二弟害的……” 白手看着二舅，“二舅你说。” 二舅道：“手，对不起，怕你生气才瞒着你的。” “说事说事。” “你二弟自己没钱，可他已经登记，丈母娘催着他结婚，他就向你妈要钱。他买的上街那两间房子，全是你妈出的钱。后来，他又向你妈要钱，给房子装修，买家具买电器。你妈的钱，你是知道的，本来就被你二弟拿得差不多了。你妈不忍心，把你留给你小妹的钱，也拿出来给了他。他还嫌不够，又向你妈要，你妈只好向我借了五万块给他。” 白手皱着眉头道：“结个婚要那么多钱吗？” “他还欠着别人的钱，包括信用社的和朋友的，他还有赌债，以及以前做生意亏的钱。这也可以理解，他怕债主上门，想在结婚前把债还清。他就是不该追着你妈要钱，像新房装修和家具电器什么的，能省就省，买一般的就行了。可他心大，有了摩托车，还要买一辆新皮卡车，可又没钱，所以天天追着你妈。唉，你妈也是惯他，都把他惯出毛病了。” “二舅，说说我妈受伤的经过。” “当年你童爷爷在的时候，有两样传家宝，一个金做的长命锁，和一对玉镯。你童爷爷去世前，暗暗的把两样宝贝留给你妈。你童爷爷还特别吩咐，等你长大后交给你，长命锁给你这个长孙，玉镯给你媳妇。那时候你家穷，是你在当家，你妈怕你拿去换钱，就没告诉你。但不知怎么的，被你二弟白当给知道了。他就千方百计，想把两个传家宝拿到手。” “于是他就拿走了？” “拿走了。那天你大妹陪着你妈上街，回到家，现家里被翻得乱七八糟。你妈进屋后又现，什么也没丢，唯独没了那两样传家宝。你妈就知道，肯定是你二弟拿的。你妈当时就去找你二弟，你二弟承认了，但就是不肯还给你妈。你妈生气，让你大妹搀着上楼，要自己去找。你二弟不让，母子俩就吵了起来。” “他老婆什么反应？” “听你大妹说，那姑娘还行，一直劝你二弟来着，要你二弟把东西拿出来还给你妈。可你二弟就是不听，还阻止你妈，吵着吵着，你二弟还推搡你妈。你妈当时在他家二楼，没坐在轮椅上，偏偏还在楼梯口。你妈打了你二弟一个巴掌，这小子敢还手，一胳膊扫过来，扫在你妈肩膀上。你妈没有防备，手一松，人就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白手听完，久久没有开口。 “手，别的暂时放下，咱先把你妈治好再说。”二舅妈劝道。 二舅也劝。 白手起身，“二舅，二舅妈，你们在这里守着，我找个地方睡一会。” 白手在车里睡觉。 睡到中午，杨美华找来，她告诉白手，上海那边打来了长途电话。 那边请白手放心，上海医生下午一点出，预计明天早上抵达温林县。 白手稍稍的松了口气。 杨美华拉着白手，去医院门口的饭馆吃午饭。 吃罢午饭，白手道：“姐，我出去办点事，医院这边，你帮我照顾一下。” 杨美华点点头，白手怪怪的，她也不敢问。 白手驱车四十多分钟，来到现在的家乡温桥镇。 白手在街边找人打听，白当家在什么地方。 路人热心，指着前面两间粉刷一新的四层楼，说那就是白当的家。 白手已好久没有回来，现在又人模狗样的老板派头，温桥街上已没几个人能认得他。 路人还告诉白手，这个白当的大哥白手是个大老板，正在大上海混码头。 白手笑笑，谢过路人，开车前行，来到二弟家门前停下。 温桥街现在经济繁荣，两间临街的四层楼，少说也值二十万，还不一定能买到。 白手停车下车。 二弟白当的未婚妻，现在也可以说是老婆马小凤，看到白手站在门口，急忙迎将出来。 “大哥。” 白手嗯了一声，并不进门，“白当呢？” “大，大哥，你快进来。” “白当呢？”白手的脸拉了下来。 街坊四邻，有知道白手的，围拢来看热闹。 几天前白手母亲受伤，大家都知道。 马小凤犹豫着道：“大哥，白当他，他在睡觉。” “我是来拿东西的，他知道是什么东西，你也知道是什么东西。你跟他说，我只等三分钟。” “哎。”马小凤慌忙转身，跑着进屋。 过了一会，马小凤跑出来。 “大哥，他说，他说那两样东西丢了。” 白手点点头，看向紧挨门口停着的摩托车，突然起脚。 轰的一声，摩托车竟被白手踢倒。 关键白手这一脚踢在油箱上，油箱被踢破，汽油往外流。 马小凤吓得脸色白。 白手冲着马小凤道：“告诉他，再给三分钟。三分钟到，我把他这两间破房子点了。” 说着，白手拿出了打火机。 马小凤再次进屋。 只用了一分半钟。 马小凤出来，把一只长命锁和一对玉镯递给白手。 白手拿在手里看了看。 金锁是不是金，白手认得，玉镯是真是假，白手不认得，但还是装模作样的看。 看了以后，白手收起放入包内，二弟怕他，应该不会作假。 马小凤小声道：“大哥，对不起，我替他说声对不起。” 白手不再生气。 要说这个马小凤，真是不错，跟着二弟五六年，不离不弃，是个能过日子的女人。 白手从包里拿出两万块，是一百块面额的新钞。 “小凤，以后好好过日子。能管着他，就不要迁就他。他这个人，你不管他他会变坏的。” 马小凤眼闪泪花，点着头，但不要钱。 白手硬把钱递给马小凤，自己转身上车离开。 白手没有马上回县城，出了镇子掉头，穿过公路拐上一座石桥。 石桥那边，是白手的皮箱厂。 白手激动。 因为他马上就要见到六年没见的方玉兰了。 皮箱厂门口，一个小姑娘和一个小男孩正在玩耍。 第0826章 久违的方玉兰 小姑娘十二三岁，扎着两根小辫，坐在石墩上看连环画。 小男孩五六岁的样子，正坐在地上，玩着一块黑泥巴。 白手认得小姑娘，她是方玉兰的女儿丫丫。 小男孩抬起头看着白手。 白手心里震撼，小家伙与他太像，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 儿子，没错，是儿子。 丫丫也认出了白手，一愣一愣的，“你是，你是白手叔叔。” 白手也是一愣，但马上明白过来。 “对，我是你白手叔。” 这个称呼是对的。以前照童家的辈份算，丫丫该叫白手哥。现在不一样了，白手升了辈，丫丫当然要叫白手叔叔。 丫丫转身就跑，“我叫我妈去。” 白手看着小男孩道：“小朋友，你好。” “你好。”小男孩也看着白手，一点也不害怕眼前的陌生人。 “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我叫亮亮，天亮的亮。” 白手笑了，“好名字。” “你叫什么名字？”亮亮问道。 “我叫白手。” 亮亮怔怔的看着白手，“我知道了，我妈的房间里有你的照片，你是白手叔叔。” “对，我是白手叔叔。”白手点了点头，心里有点苦涩，明明是儿儿子，却不能相认。 生活总是这样，有顺心的事，更多的却是无奈。 但这已是最好的结果。 一切向前看，只待将来时。 “亮亮，带我找你妈妈去好吗？” 亮亮指着白手的桑塔纳轿车，“我要坐车。” “好，那你把你的双手洗干净。” 路边有个小水坑，亮亮跑去洗手，再用衣服擦手。 将来也是个调皮捣蛋的家伙。 白手将亮亮搁到副驾座上，把车开到皮箱厂的院子里，再在院子里转了一圈。 “倒车。”亮亮喊道。 “遵命。”白手笑着，停车倒车，在院子里再转一圈。 终于，方玉兰出现。 白手把车停在方玉兰身边。 方玉兰还是那个样子，瘦瘦的，一点都没有变化。 练武的女子永远靓丽。 四目相对，凝视良久。 “姐。” “下来吧。” 白手抱着亮亮下车。 方玉兰喊来丫丫，把亮亮带走，自己转身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白手跟进，一脚踢门，双手去抱方玉兰。 不料，方玉兰闪身躲开，让白手扑了个空。 白手自嘲，“徒弟抢师傅，抢也抢不过。” 方玉兰轻轻一笑，“正经点，这是工厂，这里是办公室。” “姐，辛苦你了。” “你知道就好。”方玉兰为白手倒来一杯热水，“你妈怎么样？我准备下班后，和丫丫亮亮一起去看你妈。” 白手说了说，“……还昏迷着，你去了也没什么好帮的。” “上海的医生，能治好你妈吗？” 白手摇头，“不知道。” 方玉兰轻叹一声，“唉，你妈这辈子，真是多灾多难啊。” 白手也难过，“我妈啊，把仅有的一点福气给了我，也可以说都给了我。” “这话对。”方玉兰点着头道：“你们三兄弟，你二弟不行，你三弟也不行。小白，你们白家就你有出息。你妈经常提你，你是她的骄傲，也是她的安慰。” 白手看着方玉兰，“姐，你越来越会说话了。” 白玉兰俏脸微红，嗔声道：“我现在管着一个工厂，我不进步能行吗？” “噢对了，厂里怎么样？” “还那样，不温不火，与别人比起来，相对比较稳定。这也靠你当初打下的基础，龙牌皮箱名声不衰，销售渠道还在，厂里的管理也还不错。今年还是七十多人，产量和销售量也基本上与去年持平。只是销售价格比去年略有下降，估计利润比不上去年。” 白手道：“没关系，我早就说过，皮箱厂能办就办，不能办就关掉。姐，你也不要太辛苦了。” 方玉兰道：“不辛苦。我负责主内，刚开始比较累，现在也算是熟能生巧了。你大妹白米负责主外，她比我辛苦。小白，你大妹白米是把好手，你应该多培养培养她。” 白手笑了笑，“我想把大妹带到上海去，你看行不行？” “哦，小白，你是认真的吗？” “姐，我不能让她和小蔡分居两地啊。” 方玉兰咦了一声，“怎么，他俩的事你已经知道了？” 白手有点不高兴，“没想到，姐你也瞒着我。” “你大妹与小蔡谈恋爱，怕你反对，求我暂时不要告诉你。你说说，我能怎么办？” 想想也是，白手微微的点头。 “再说了，我看小蔡这人不错，他鞍前马后的跟你多年，至少知根知底么。” “不说大妹了，说说你，姐。” “说我什么？我有什么好说的。” 白手道：“姐，我这次回来，要把你带到上海去。” 方玉兰摇摇头，“我不去。” “姐，你必须去。我不能让你一个人生活，我有责任照顾你。” 方玉兰态度坚决，不慌不忙，摆出她不去上海的理由。 “小白，我也想去上海，也想跟你在一起，但我真的不能去。亮亮快要读小学了，我希望他在这里接受教育。还有丫丫，现在刚读初中，我不能扔下她。” “姐，我懂。” “还有一个理由。你需要有个正式的老婆，你不能老是一个人生活。我如果去了，肯定会影响你的，我不想影响你一辈子。” 白手苦笑道：“我这人命不好。姐，我追谁谁倒霉，我都没信心了。” “总之，我不能去上海。” “可是……姐，这就苦了你了。” 方玉兰拿过钥匙，打开办公桌的抽屉，拿出一本病历。 “小白你看看。” “姐，你得病了？”白手紧张起来。 方玉兰低声道：“这是旧病厉，是我生亮亮时留下的。当时我难产，动了大手术……医生说，亮亮是我最后的孩子。” 白手痛惜，“姐，你应该告诉我的。” “还有，大病之后，我觉得我变了。关于那方面，关于那方面，我已经不想了。医生说，我这是性冷淡。所以，我现在一个人挺好。” “姐，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傻，我这是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白手难过之极。 方玉兰赶紧转移话题，“哎，你觉得亮亮怎么样？” 第0827章 善良的方玉兰 说到亮亮，白手高兴，“像我，我小时候也爱玩。” 白手满意，方玉兰也欣慰，“太淘气，我不得不花点功夫管他。” “姐，男孩子淘气好，长大了有出息。” “嗯。亮亮是小名，他还有个大名。” “叫什么？” “方既白。” “方机白？机器的机？纪念的纪？计算的计？继承的继？” “既然的既。” “什么意思？” 方玉兰笑笑，“我也不知道。是你小妹给起的，你自己问她去。” 白手看看手表，“姐，我要回县城了，你安排一下，我和你们一起去。” 方玉兰去了趟车间。 回来时，丫丫和亮亮已在车上。 白手站在车边。 方玉兰拿过白手手上的车钥匙，“我来开车，让你看看我的驾技。” 方玉兰了不起，连驾驶证都拿到手了。 “姐，对不起。这次回来得急，什么都没带。” 方玉兰笑了笑，“那你设法补偿一下，你又不缺钱。我不要什么，但两个小家伙，你得讨好讨好他们。” 一家人来到县城。 方玉兰没有马上把车开到医院，而是打个弯转入一条小街。 车停在一个白手熟悉的地方。 这里原来是柳如茵老师的家，柳如茵老师出国后，房子卖给了白手，现在应该算是白手的家。 丫丫在县城读初中，亮亮在县幼儿园读书，方玉兰便把家安在这里，还把白手母亲和大妹白米也接来一起住。 白手的小妹白雪，放假时也住这里。 平时，是方玉兰的老姨看家。 老姨出来，她认识白手，热情招呼。 白手也以晚辈的身份，下车回礼。 方玉兰把丫丫和亮亮交给老姨，自己和白手开车去医院。 “小白，对不起，你妈这次出事，其实我也有责任的。” “这话怎么讲？” “那天，我和你大妹去厂里上班，你妈硬跟着要去。我没劝住，我要是劝住了，你妈就不会去白当家。你妈不去白当家，你妈也就不会出事了。” 白手安慰道：“姐，你说得不对。照你这么说，我这个大儿子责任最大。我要是在我妈身边，我妈肯定不会出事。姐，我妈出事与你无关，你就不要钻牛角尖了。” 到了医院，二人直接进住院部。 母亲还在昏迷。 二舅二舅妈不在。 大妹白米和小蔡坐在一起，看到白手进来，急急忙忙的分开。 白手哼了一声。 方玉兰扯了扯白手的衣角。 方玉兰吩咐白米，开厂里的皮卡车回厂里去。 白米应了一声，瞅瞅白手，垂头而出。 方玉兰又吩咐小蔡，陪白米回皮箱厂，有事再通知他回来。 小蔡大喜，但白手沉着脸，他不敢走。 方玉兰把小蔡推出病房，再使一个眼色。 小蔡会意，转身飞遁，去追他的心上人了。 方玉兰走回来，把白手拉到病房的角落里。 “小白，省城那事，死了好些人，真不是你干的？” 白手摇头。 “也不是你雇人干的？” 白手又摇头。 “噢，这我就放心了。” 白手道：“姐，我还怀疑是你干的呢。” 方玉兰道：“省城太远。如果近一点，为了你，我肯定会干。” “姐，让你也受了牵连，对不起啊。” “别说了，为你我心甘情愿。” “姐，这次回来，还有一个事，要与你商量。而且，怕是要委屈你了。” 方玉兰推了白手一下，“你和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原来，白手想把皮箱厂交还给二舅和二舅妈管理，方玉兰如果不去上海，就给二舅和二舅妈当助手。 二舅和二舅妈原来身体不好，白手才让两位长辈离厂。现在二人身体恢复得很好，皮箱厂又注册在二舅名下，理应交还给他。 再说了，二舅和二舅妈的两个孩子，一个已考上大学，一个正读高中，按现在成绩看，考上大学也没有问题。 人不能闲着，得找点事做，像二舅和二舅妈，让他们闲着，非闲出病不可。 白手以为方玉兰会有犹豫。 却不料，方玉兰求之不得，还说她巴不得不上班，好有时间照顾两个孩子。 真是个好女人，白手放心了。 可白手刚松口气，烦心事就又来了。 白手母亲因伤住院，和白手千里迢迢赶回的消息，终于没有瞒住。 县领导来了，还带来了市领导的慰问。 朋友们也来了，原来白村关系好的乡亲们也来了。 白手没办法，只好打起精神迎接。 谁让白手是全县最大的民营企业家呢。 当名人难，当有钱的名人更难。 虽然白手的户口已经迁出，但他的根还在这里，他不能忘本。 可是家丑不能外扬啊。 母亲要是生病住院，白手还不觉得什么。现在是因伤住院，生命垂危，还是因为二弟白当的缘故，这让白手异常尴尬。 家风不正，形象崩塌，最多的钱也是臭钱。 直到深夜十一点半，白手才送走最后一批前来探望母亲的熟人。 白手有点累，病房里有张空床，他倒头便睡。 这种迎来送往，白手最讨厌了。 第二天早上七点半，腾飞集团公司的那辆进口面包车，经过长途跋涉，安抵县人民医院。 两位教授一男一女，五十多岁，在肖秧医生的陪同下，也不休息，由杨美华带着来到病房，直接对白手母亲做一番简单的检查。 检查过后，两位教授建议马上手术。 肖秧担心两位教授的身体，建议休息几个小时。 白手亲自开车，把两位教授和肖秧送到全县最好的宾馆，实际也是县城唯一的宾馆。 十一点提前吃午饭。 十二点五分，手术开始。 两位教授主刀，肖秧和杨美华辅助。 白手和家人亲戚，几十个人在手术室外等候。 手术时间漫长，原来预计五个小时，现在过去了七个小时，手术室的门还没打开。 晚上八点半。 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 杨美华副院长宣布，手术非常成功。 杨美华还把白手叫到一边，她告诉白手，母亲已被送进特护病房，命是保住了。但能不能醒来，要看接下来的十二个小时。 白手对两位教授千恩万谢。 第0828章 长命锁的秘密 两位教授这次出来，单位并不知道，需要来去匆匆，连夜赶回。 肖秧倒是请了假，可以在这里待几天，观察白手母亲的术后情况。 白手明白其中的道理，他把肖秧叫到一边，问她该给人家多少钱。 肖秧告诉白手，这叫“开飞刀”，人家帮忙，术后走人，只负责手术成功不成功。 一般情况下，一天五百够了，因为人家是大教授，一人一天一千足够。 白手当然不会砍价，他拿出两个一万块，也不用信封包着，钻进面包车里，直接递给两位教授。 一人一万，两位教授面面相觑，不敢伸手来接。 白手又掏出名片，一人一张。他告诉两位教授，他是个文盲，但他认为知识无价，技术无价。他渴望与两位教授成为朋友，但前提是两位教授收下这份心意。 两位教授终于收下。 白手的名气和人格，说服了两位教授级医生。 白手下车，叫来两位司机吩咐起来。 两位司机是公司的人，老板吩咐，二人哪敢怠慢。 白手也有奖励，一人一千块。 还有，6水龙两口子不马上回沪，护送两位教授的任务就落在两个司机的身上。 俩司机表态，保证完成任务。 6水龙开着白手的车，送来六箱冰冻海鲜。 俩司机帮忙，把六箱冰冻海鲜往面包车上搬。 白手又吩咐俩司机，六箱冰冻海鲜，他俩一人一箱，另外四箱，俩教授一人两箱。 终于，面包车载着两位教授连夜离开。 肖秧也有安排，直接交给杨美华，作为交流医生的身份。 在上海，肖秧名气不是很大，但作为上海名列前茅的瑞金医院副院长，在这里就是大人物，绝对是上宾对待。 白手守在特护病房外不肯离开。 方玉兰劝不走，二舅和二舅妈也劝不走。 半夜，方玉兰跑去县第一中学，把小妹白雪接来。 “大哥，我来陪你，你不走，我也不走。” “胡闹。”白手埋怨方玉兰，“你也胡闹，小雪正在高考冲刺阶段，你深更半夜的把她拉来，是会耽误她学习的。” 方玉兰推卸自己的责任，“是你二舅二舅妈叫我这么做的。” 白雪道：“大哥，你太小看我了。” “臭丫头，大哥怎么小看你了。” “大哥，这么说吧。今年高考，我要不是名列全县前三，我就不姓白。” 白手哭笑不得，“傻丫头，不姓白你姓什么。” “决心，这是我的决心，大哥。” 白手一声叹息，“小雪，你要好好努力，你是咱们白家改命换天的唯一希望了。” “大哥，这话怎么讲？” 白手打开包，拿出一对玉手镯，交给方玉兰，吩咐她收好。 方玉兰和白雪都有惊有喜，原来白手已经把宝贝拿回来了。 “我作主，从此以后，这两个玉镯一分为二。姐，你一个，小雪一个。小雪，你的这个，由方姐保管，等你结婚时再给你。” 白雪当然没意见。 方玉兰犹豫，她知道她收下玉镯，就意味着什么，“小白，这不好吧。再说了，要给，也得由你妈决定。” 白手透过玻璃窗，看了看躺在病床上还没醒来的母亲，郑重的说道：“小雪你记住，从现在开始，我接管咱妈的全部权、力。咱妈以后呢，就像英国女王那样，只具有象征意义。” 白雪想笑，大哥这个比喻用得好，母亲心太软，大哥这几年给母亲的钱，全被二哥刮光了。 “大哥，我听你的。” 白手拿出两张银行存折，“姐，这两张银行存折，存的都是定期。一张给你，一张给小雪。但都由你保管，小雪的存折，等她结婚时才能给她。” 方玉兰不说话，接过存折，点着头放进兜里。 白手又对白雪说道：“小雪，你读大学的钱，我会另外拿出来，也交给方姐保管。等你考上大学了，让你方姐一个月一个月的寄给你。” “大哥，听你的。你放心吧，我不会乱花钱的。” 方玉兰道：“小白，小雪的事，本应该让白米管的。” 白手哼了一声，“她呀，能把自己的事整明白就算不错的了。” 方玉兰告诉白雪，白米和小蔡谈恋爱的事，白手已经知道。 白雪道：“大哥，我姐的事，你不能干涉。” 白手苦笑，“你们联合起来瞒着我，我还能干涉吗？” “大哥，那是我姐自己的事，就让她自己决定吧。” 白手再拿出了长命锁。 这个金子做的长命锁很特别，里面有个夹层，白手打开，现里面有张已经黄的纸条。 拿出纸条打开，纸条上有一行字，白手认得，是童爷爷的字迹，用圆珠笔写上去的。 “一金，二土，三火，四木，五水。” 白手拿出打火机，把纸条烧掉，再合上长命锁，递到方玉兰的手里。 “姐，这个留给亮亮。金做的，不好戴出去，你就藏起来吧。” 方玉兰点着头收好金锁，这一定是白手深思熟虑的决定，既然不能改变，那就听他的话。 白雪对纸条上的字感兴趣，“大哥，这十个字是什么意思呀？” 白手正要开口，护士长走了过来。 护士长劝白手他们回去休息，留在这里没用，不如天亮后再来。 听了护士长的话，白手起身，和方玉兰一起，送白雪回校。 路上，白雪缠着大哥，要他解释十个字的意思。 白手就是不肯说。 “方姐，使绝招吧。” “什么绝招？”方玉兰也想知道十个字的意思。 “掐。” 白雪只说一个字，双手就往大哥胳膊上掐去。 方玉兰如法炮制，也拿双手掐白手的另一条胳膊。 白手急忙求饶，“我说，我说。” 一姐一妹，各拿一条胳膊，白手要是不说，两对魔爪准备随时力。 “小雪，你没见过童爷爷，因为童爷爷去世的时候，你正好还在咱妈的肚子里。” “真遗憾。” “姐，你也没见过我童爷爷，因为童爷爷去世的时候，你还没嫁到白村。” “嗯，我也没见过。” “怎么说呢，童爷爷是个有大智慧的人，他最大的特长就是看人，而且看人很准。这十个字里的一二三四五，分别代表我们兄弟姐妹五个……” 第0829章 金、土、火、木、水 白手解释道：“我现在想起来，童爷爷曾跟我说起过，关于我们兄弟姐妹五个的事。当时我才八岁，并没在意，现在想想还真有道理。” “大哥，你快说说这什么意思。”白雪催道。 “另外五个字，金、土、火、木、水，不是通常的金木水火土，不是什么五行。但又与五行暗合，这五个字，是童爷爷对我们兄弟姐妹五个人的预测，预测了我们兄弟姐妹五个的性格和命运。” “噢，大哥，你是金，就是你有钱的意思。” “还真是。小时候吃不饱，我偷吃过童七叔家腌的咸菜。童爷爷先把我揍了一顿，然后对我说，腌菜吃得香，黄金赚万两，你小子，将来是个赚大钱的料。童爷爷还说，要想赚大钱，离家一定远，越远运越旺，黄金用筐装。你们看看，我远远的跑到上海，还真赚了不少钱，不正应了童爷爷的话么。” 方玉兰道：“这么说来，童爷爷看人还真准。” 白雪问，“那二哥呢？这个土字又是什么意思？” “我记得童爷爷说过，说你二哥将来没有出息。土么，是泥，是沙，是泥沙，反正就是普通的东西。童爷爷说你二哥是，心不定，心难定，注定就是劳碌命。后来还说了一句，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不勤不劳，终不牢靠。总之，做个普通人还行，瞎折腾肯定不行。” “那三哥的火字又是什么意思？” “其实，童爷爷最喜欢你三哥，说得最准的人，也就是你三哥。那时候，你三哥三四岁，童爷爷就看明白了。火烧看着旺，风吹水浇光，看着眼前亮，灭后烟飞扬。童爷爷说，你三哥太聪明，聪明过头的人，容易半途夭折，走不到头。小雪你看看，你三哥现在是不是这样？” 白雪道：“还真是的。三哥就在大学火了一阵子，现在蔫了，躲到大山里去了。” 方玉兰问，“小白，白米是一个木字，这又是什么意思？” “木头，木讷，木偶，等等，就是平庸呗。童爷爷重男轻女，生前老是念叨，泼出去的水，嫁出去的囡，不说也罢。” 白雪噢了一声，“童爷爷说我是水，就是水的意思啊。” 白手点着头道：“对，就是水的意思。不过，你们别说，童爷爷真神。小雪，童爷爷走之前，咱妈已怀上了你，他老人家只看了一眼，就断定是个女孩。” 白雪有点纠结，“那我这个水是好还是不好呢？” 白手道：“傻丫头，你现在这么努力，这个水就是好。你要是考上重点大学，你这个水就是很好和非常好。” “大哥，你这是废话。” “到了，我不说废话了。” 白雪敲门，门卫开门。 白雪进门后又折回来，隔着铁栅栏门喊道：“大哥，给你一个建议好不好。” “直接说。” “三哥现在很好，很清静，很宁静，大哥不要去打扰他。” 白手愣了一下，随即应道：“小雪，谢谢提醒，大哥接受。” 白手牵着方玉兰的手往回走。 睡不着，白手把方玉兰送回家，自己还是回到医院。 母亲术后十六个小时，终于醒了。 再过一夜，母亲的头脑慢慢恢复清醒，已能认出她的大儿子。 男儿有泪不轻弹，白手喜极而泣。 母亲不能再为儿子带来什么，但她给了儿子生命。她像一盏灯，不太亮，照不远，却能让儿子走得更稳更远。 母亲的生命力顽强，恢复很快。 肖秧和杨美华给白手母亲做了全面的检查。 一切正常，只是母亲有一点点偏瘫。 不幸中的万幸，本来就坐轮椅的母亲，这辈子怕是再也离不开轮椅了。 母亲催白手回上海去。 已快到腊月，公司事多，缺了董事长，有些事不好处理。 方玉兰也催白手回上海。 虽然不放心，白手还是决定先回上海。 这次回家，白手有遗憾，没有见到梅妮、李静和蔡美红。 梅妮辞去银行的职务出国了。 白手给李静和蔡美红打过电话，抱歉没空去看她们，她们当然予以理解。 腊月初二，白手带着肖秧开车回上海。 本来，昨天就可上路。 但现在的白手，有一点点小迷信，初一和十五不出门，以前不信这句话，现在也自觉不自觉的信了。 6水龙两口子要过几天回上海。与往年一样，他们留下来，采购海货运往上海，当作礼品送人。 白手也没把小蔡带回上海，大妹还得照顾母亲，他这个准女婿留下来，算是提前孝顺未来的丈母娘。 大妹和小蔡的关系，白手已经默许。 而对肖秧来说，这趟出来两个星期，意义非常重大。 先帮了白手，救活他母亲，凭着这点，白手永远都甩不了她。 此外还过了一把名医瘾。在这里，她被奉为上宾，连市里的医院都请她去做报告。 最重要的是，能与白手在一起，尽情的领教了白手的翻江倒海和摧枯拉朽。 还有车后座和后备箱装得满满的土特产。 “小白，谢谢你啊。” 肖秧没话找话，怕白手开车走神。 “姐，你说反了，应该是我谢谢你。没有你的帮忙，请不到两位教授，买不到特效药，我母亲的命就没了。” 肖秧道：“你没听懂我的话。我是说，你让我做了一回真正的女人。” 白手惭愧得很，“唉，我对不起你家老陈啊。” 肖秧也叹一声，“唉，陈子非废了，我指望不上他了。” 企业改制，陈子非停职，天天与酒为友，确实成了废人，作为朋友，白手唏嘘不已。 “我和蒋长风一起找过他，请他到我公司当顾问，他拉不下面子，硬是回绝了我。” “小白，你别管了。性格决定命运，谁也帮不了他的。” 二人一路聊着，直到杭城附近。 天已渐渐擦黑。 白手先去加油站加油，再进杭城，在饭店吃了晚饭后继续上路。 这时，白手从后视镜上，看到后面有车跟着。 白手微微一怔，难道杭城命案又起涟漪，又被警方给盯上了？ 这是一辆军车。 出了杭城市区，白手在路边停车。 军车也在几十米外停下。 中校白振阳下车，朝白手的桑塔纳轿车走过来。 第0830章 命案迷底 小叔白振阳。 白手下车，迎着白振阳走过去。 “小叔，你好。” “我挺好，你不好。” “我怎么不好了？”白手问道。 “我听说，有人在你回上海的路上，可能要对你不利。正好我在附近，就过来护送你一段。” 白手不以为然，“我不信。” “信不信由你。” 白振阳在马路牙子边坐下。 白手也坐下。 “我家的事，不用你帮忙。大家各过各的，挺好，不要找麻烦。” 白振阳道：“虽然你不承认你是白家的人，但我承认你。你就是烧成了灰，你也是白家的人。因为你的血管里，流淌着我白家的血。” 白手冷冷道：“我身上白家的血，早已流光了。” “嗯，你的血性是不比从前了。你有钱了，你变怂了，弟弟受欺负，你连个屁都不放。” “我没变怂。” “你变怂了，你变怂了，你变怂了。” “你管不着。” “我鄙视你。” “去你的。” “小白，我记得你小时候有句名言，有仇必报，马上就报。” “我有我的行事方式。中校，你没资格教训我。” “有人帮了你，你应该感谢他。” 白手起身，冲着白振阳吼道：“可是，没必要把他们都弄死，没必要，没必要。” 白振阳把白手拽回到马路牙子上，掏出香烟，递给白手一支，自己也叼上一支。 叔侄二人默默的吸了半支烟。 “小白，不是我干的，也不是我指使人干的。” 白手哼了一声，“但是，凶手一定与你有关。” 白振阳问道：“你凭什么这么说？” “根据警方的说法，这个人的身高、体重和脚的大小，都与我差不多。而他的手法，简直就是在刻意的模仿我。只有你最了解我，我这点三脚猫的功夫，有一部分是你教的。如果与你无关，我想不出这世上还有第二个人。” 白振阳沉默了一会。 “小白，你太聪明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振阳答非所问，“小白，我说我现在已经打不过你了，你信不信？” “不知道。” “你太聪明。方玉兰教给你的功夫，看似防守型的，但反击时却非常霸道。再加上你的悟性和改正，简直招招都是杀招。” 白手没好气道：“你再说这些没用的东西，我就走了。” “我说。杭城命案生前，我根本不知道白面的遭遇。按你我的约定，即使知道了，我也会先联系你。而杭城命案生时，我正在执行任务，根本没有作案的时间。我是在杭城命案生后，警方汇同军方调查我，并与我正面接触的时候才知道的。” “警方排除我的作案嫌疑后，或多或少的向我透露了不少信息，希望我能配合调查。而我却大吃一惊，因为根据身高和体重及脚印，还有杀人的手法，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你。但我不相信是你，因为你不会杀人，更不会杀那么多人。你敢报仇，你敢废人，但你绝对不会杀人。” “但是，警方并没有放弃对我的调查。虽然我本人没有作案时间，但我可以雇人。虽然我没钱，但你有钱啊。所以那段时间，我也很难熬，工作被停掉不说，还差点脱军装滚蛋。我冷静下来，反思自己，突然想起一个人来。这个人是我的战友，是我的部下，当年是我把他招进部队的。而这个人，恰恰是杭城市区人。” “他在我手下当兵时，我曾救过他两次命，所以他对我忠心耿耿。我平时对他也不错，我们情如兄弟，无话不谈。有一回我回家探亲，他也特意请假，跟着我在咱们温林县待过十天。也就在那个时候，我对他说了你三弟在杭城读大学的事。当然，说得最多的还是你。可以这么说，因为我的介绍，他对你已是相当了解。” “非常不幸，他得了癌症，不得不转业回家。杭城命案生前，他正在家待业，并被医院再次确诊，他的命只剩下半年不到。杭城命案生后不久，他在家自杀身亡。他还没有结婚，是家中独子，父母都是普通工人。自杀前，他给我写了一封信，希望我能照顾他的父母。为了防止这封信被人截留，寄信人的名字是个化名。” “他在信里告诉我，他要报答我对他的关照，一直想着为我做点什么。他说不久前，听一个在大学工作的同学，说到一对男女同学的遭遇，猛然想起，这个男同学正是我的侄子白面。他认为，他报答我的机会来了，他要以一己之力，惩罚那些还逍遥法外的犯罪分子。” “他经过了一番调查和侦察，并制定了一个行动计划。这个计划的一个关键，就是不牵连到我。他在信里说，只有不牵连到我，我才能有机会照顾他的父母。他与我一样，身高只有一米七零，体重只有一百三十多斤，只穿四十一码的鞋。他买了一双四十四码的运动鞋，做了一番改造，加高了整整五厘米。作案的时候，他还在身上绑了三十斤的沙袋……他在信中承认，他作案时的形象，就是照着你的样子做的。” “那天晚上，他骑着自行车作案，看似从容不迫。其实他是身绑沙袋，穿一双不合脚的鞋，是因为行动不便……整个作案过程，最难的是那四个小混混，他要把四个人聚在一起。他对犯动了私刑，逼着他给那四个小混混打传呼，把他们聚到犯的家里，才得以一举击杀……” 说罢，白振阳拿出一封信，递到白手的手里，“保管好。如果将来再查此案，这封信能证明你我的清白。” 白手把信收好，“他叫什么名字？家住什么地方？父母叫什么名字？” “都在信里。” 白手起身，“谢谢你，小叔。” 白振阳也站起身来。 叔侄二人四目相对良久。 “我走了。” 白振阳挥着手扬长而去。 白手如释重负。 那一页也该翻过去了。 夜深沉，冷风吹，桑塔纳轿车沿着国道，向着东北方向的上海市疾驰…… 第0831章 山雨欲来 白手回到上海，有两件烦事等着他处理。 一件是一名员工炒股，亏了几万块，不仅把家里的钱亏光，还欠了两万多块外债。 问题是这名员工还疯了。 另一件事是打架，建筑公司第三施工队的一个班组二十余人，与另一家公司的三十多人打架。 双方互有受伤，都有人住院，也都有人被拘留，但作为治安案件，至今还未处理。 老李和老顾向白手汇报工作，这两件事放在最后。 老李道：“小白，我们是既盼你回来，又不忍心你回来。你母亲生病，你应该留在老家陪她的。” “谢谢。”白手摆了摆手，问道：“这个员工是哪个部门的？是哪儿人？” 老顾道：“上海本地人，原来是下岗工人，咱们承建双拥小区时招进来的，是咱们建筑公司质量监督科的。” 白手皱了皱眉头，“这个炒股像赌博，连我都不敢随便进入啊。” 老李道：“现在有两个问题。一是人疯了，是咱们送到精神病院，这钱得由咱们出。二是他家很穷，父母都有病，下面俩孩子，全靠他老婆撑着。” 白手问，“你俩说，应该如何处理？” 老顾道：“他炒股，不是工作，他疯，是因炒股所至。应该说，与咱们公司无关。” 老李道：“我建议，除了他治病，咱们负担药费之外。出于道义，给他家一点经济上的支持。” “给多少合适？”白手继续问。 老李和老顾显然已经商量过，二人一致建议，补偿他家五千块。 “他的病能治好吗？需要多少医药费？”白手再问。 老顾点点头，“应该能治好。我问过院长了，大约需要两到三个月，医药费五千到一万。” 白手思忖了一下，“这个人治好了，咱们也不能再用。药费咱们全负，至于给他家的补偿，就给一万吧。” 顿了顿，白手补充道：“另外，下一个通知，以后有谁炒股出事，按赌博论处，公司概不负责。” 老顾道：“小白，后面说的不行，我建议冷处理，通知不要。” 老李道：“还有，药费和补偿费，建议不从公司帐户走。小白，从你个人帐户出，免得有下一个出现，以为公司会替他买单。” 白手点了点头，从大板台的抽屉里拿出一本银行存折，递交给老顾，“老顾，麻烦你亲自处理。” 老顾也点点头，“我争取放假前搞定这事。” 白手这才提起打架的事，“老李，老顾，这怎么回事？” 老李和老顾二人都笑了起来。 白手猜中了一大半，“噢，是咱们的人错了，可能还是咱们的人先动的手。” 老李和老顾继续笑，还都点着头。 白手却一本正经，“赢了还是输了？” 伤可治，血可流，打架就是不能输。 老李道：“咱们二十二个，对方三十五个。咱们一人重伤十人轻伤，其中六人住院。对方三人重伤十九人轻伤，其中十三人住院。结果很明显，咱们赢了。” “赢了就好。”白手点着头道：“他娘的，要是输了，我就把他们全部开除。” 老顾道：“小白，这事我得检讨。双方对峙时，班组长打电话请示我。我说打了再说，只要赢了就行。” 白手笑了，“呵呵……老顾，你做得对，你他娘的做得太对了。” 三个人一起笑了好久。 腾飞建筑工程公司，上海滩响当当的民营企业，业务上要抢第一，打架当然也得争夺冠军。 笑过之后，老李道：“这事也有两个问题。一，咱们有五个人被拘留，最晚出来的，要到腊月十三了。二，双方同意调解，医药费双方自理，但对方要咱们道歉。” 白手笑了笑，“腊月十三出来，正好回家过年嘛，给他们奖励。至于道歉，完全可以，打赢了道个赚，这应该的么。” 老李点了点头，“好吧，这事我去办。” “你俩还有什么事？” 老李和老顾又互相看看，欲言又止。 白手朝二人各扔去一支香烟，自己也点上了一支。 “喂，是什么事说不出口啊？” 老李道：“有一件事，怕影响你，我和老顾没有及时告诉你。海南那边，不知道是什么部门，一个星期前，派了一个调查组过来。” 白手动容，“哦，是查我吗？” 老顾道：“是在这边的有关部门的配合下。但没有与咱们正面接触，也没有大的动静。我侧面打听过，也没打听出什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把咱们公司的帐户和你个人的帐户，都查了个遍。” 与海南有关，白手心里初步判断。 查了没有动静，又没有正面接触，这是什么问题？ “老李，老顾，不要被小事小情影响。快过年了，你俩按部就班吧。” 老李和老顾起身离开。 白手琢磨，海南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 打电话给黎姿扬，电话不通。 再打电话给肖亚文，她单位的人说她今天正好出差了。 白手心里感觉不好。 山雨欲来风满楼。 白手出门去找韦立。 韦立正在银行上班。 看到白手，韦立放下手头的工作，关切的问，“小白，你妈没事了吧？” “没大事。姐，谢谢你。” “要我说，你应该在家多陪陪你妈。你的公司上下同心，井井有条，你缺席一个月两个月都没问题。” 白手点了点头，“我也想在家多待几天。可我家人多，我在不在也无所谓。” “嗯，你妈不容易啊。”韦立感叹道。 白手道：“我妈这人吧，好比一条旧船破船。修修补补，还能维持，小问题多多，大问题没有。姐，你信不信，我妈肯定长寿。” “我没见过你妈，我没言权。不过我相信你，你妈有你这个儿子，一定福气多多，一定是长寿之人。” 白手笑笑，“姐，你这么相信我呀。” 韦立也笑了笑，“当然，如果不相信你，我也不会与你走得这么近。如果不相信你，我也不会死心塌地的追随你。” “那么，我说黎姿扬可能出事了，你信不信？” 韦立收起笑容，点着头嗯了一声，“把可能二字拿掉吧。” 第0832章 黎姿扬出事 黎姿扬失踪了。 韦立告诉白手，她通过有关渠道打听到，黎姿扬因为走私汽车被有关部门带走调查，大约已有二十天。 该来的终于来了。 韦立还告诉白手，黎姿扬的公司和公司帐户，已经被封和被冻结。 白手皱起了眉头。 “问题是与我有什么关系？凭什么要调查我？” 韦立道：“这个很好理解。一方面，你与黎姿扬曾有业务往来，你的不少电脑配件，就是通过她的渠道进来的，你们有资金来往。另一方面，听说黎姿扬出事前曾转移过资金，而你与黎姿扬是朋友，调查人员当然要调查她有没有把资金转移到你这里来。” 白手点着头道：“平时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叫门。” “哎，我提醒你，暂时不要试图联系黎姿扬，以免引火烧身。” “姐，我知道了。” 这时，白手的大哥大响了起来。 “喂，你好，我是白手。” “小白，我是肖亚文。” “你……” “我现在在上海，四川路江北饭店，五零五号房。” “好，我马上过来。” 肖亚文从海南来了上海，还神神秘秘的，肯定不是小事。 白手向韦立道声别，急忙开车来到位于四川路的江北饭店。 五零五号房，开门的正是肖亚文。 久别重逢，白手给肖亚文一个拥抱。 可是，“小白，你有大麻烦了。” 白手不以为然，黎姿扬出事，人家已来查过，屁事都没有嘛。 “亚文姐，我刚从老家回来。你先告诉我，我前脚回，你后脚到，怎么这么巧。” “我先打电话给你的。你公司的人说了你回家的事，说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就联系陈岚的弟弟陈飞，陈飞与你的手下蔡朝先保持着联系。陈飞昨天打电话告诉我，说你今天回到上海，于是我就抓紧时间飞来上海。” 肖亚文有点紧张。 白手安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亚文姐，不要急，说说你知道的情况。” “两个方面的情况。一方面，你的朋友黎姿扬出事了，你也被牵连了。因为据可靠消息，黎姿扬在海南三家银行贷款五千万，你是担保人……” “等等。”白手听傻了，“我担保？这怎么可能？亚文姐，我这个人，从不借钱给朋友，也不会为朋友借钱做担保，你是知道的啊。” “我有个同学在省金融办工作，我委托她查询，你自己看看，这是查询结果。” 三份复印件，白纸黑字，铁证如山。 还有白手的签名和私章及公司的公章。 白手的担保物，竟然是白手早已卖掉的那五千两百多亩土地。 白手松了口气，这是一个漏洞百出的骗局。 白手相信，这不是黎姿扬干的。 果然，三份复印件上，没有黎姿扬的名字，是她公司的经理。 肖亚文又告诉白手，这事在那边有个公认，是有人冒用白手的名义，私刻了私章和公章。 “亚文姐，还有另一方面呢？” “另一方面，有人想以上一方面的事搞你。” 白手笑了，“搞我？凭什么啊？” 肖亚文急道：“真的，这个消息来源于正规渠道。” 白手摇着头道：“海南那边的人已经来过了。如果我有问题，他们不会来去匆匆。如果我有大问题，恐怕早把我带走了。” “小白，事情是这样的。地价崩盘以后，有很多公司亏得很惨。其中有几个公司，是当地人创办的，刚进入土地市场。你可以想象得到，他们亏到了什么程度。一句话，他们恨死你了。” 白手哼了一声，“岂有此理，土地价格崩盘，非人力所为，怎么能怪我呢。” “给你举个例子。西南有家公司，也在海南炒地，也跟你一样赚了不少钱。但与你不一样的是，他们没有撤走，继续留在海南想抄底。结果被人举报，说他们偷税漏税，他们的人被抓，帐户被封。后来人是放出来了，但活活的被罚了三千万，是他们炒地获利的整整三倍。” “噢，够狠的。” 肖亚文提醒道：“他们这样整，少说也整了十多家公司，资金高达三亿之巨。有一次我去办事，亲眼看到把人吊起来打。上面说到的那家公司，三个人六条胳膊六条腿进去，出来只剩三条好胳膊和三条好腿。” 白手一脸愕然，“他娘的，要钱还要命啊。” “所以，你千万千万记住，如果找你麻烦，什么麻烦都不是麻烦，人被带出上海才是麻烦。” “亚文姐，谢谢你，我记住了。” 肖亚文站起身来，“小白，我得走了。” 白手有些意外，“这么急啊。” 肖亚文一脸严峻，“我回程的机票已经买好了，两个小时以后。小白，我早点回去，对你有好处。如果有针对你的举动，我能现的话，我会在第一时间通知你。” “好，我送你去机场。” 肖亚文来去匆匆。 白手心里波滔汹涌。 白手太知道被带到异地的悲惨了，那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生不如死，他虽没经历过，但听过的却不少。 凡事要往坏处想，还是未雨绸缪吧。 隔了一天。 上午九点。 白手驱车来到下属的腾飞工程设备公司。 这几年，白手买了不少大型设备，新的和二手的与国产的和进口的都有。 还有一套崭新的设备，是韩国四星公司根据协议免费赠送，白手也不知道值多少钱。 设备除了自家建筑公司使用，主要用于出租。 白手很少来设备公司，一方面因为设备公司离总公司比较远，另一方面因为设备公司有个让老板放心的当家人。 沈北平，第二批进公司的专业人才，上海本地人，三十几岁，乔教授哥哥的儿子。 看到白手，正在办公室的沈北平急忙跑出来。 “小白，你怎么来了？” “呵呵，我来看看，你有没有把我的设备拉出去卖了。” 沈北平也笑了。 院子里几个正在修理和保养设备的工人，也跟着笑起来。 玩笑归玩笑，但别的公司确有其事，已成同行们茶余饭后的笑话。 沈北平知道，老板找他有事。 第0833章 该来的终于来了 白手拿出一包中华香烟，拆开后，给自己和沈北平各留一根，其他的扔给了工人们。 工人们一边抢烟，一边喊谢谢老板。 沈北平陪着白手走进办公室。 “老沈，过年放假，你租出去的宝贝疙瘩怎么办？” “凡能拉得动的，全部拉回来保养，过了年上班前再拉回去。” 白手点了点头，“现在治安有点不好，偷盗频，你们采取了什么措施？” 沈北平笑了，“你进来时，没看到咱们左边来了个新邻居？” 白手摇着头，“什么新邻居？我是从右边来的，我没看到啊。” 沈北平道：“区公安分局刑事侦查大队。” 白手一愣，随即爆笑。 “怎么样？够安全了吧？” “呵呵……安全，绝对安全。” 沈北平笑道：“我申请了一个警报系统，只要警报响，一两分钟内准有警察出现。另外，公司安排了值班人员，白天三人，晚上六人。” 白手表示满意，“老沈，隔壁不是农业局的办公楼么，怎么一下子成公安局的了？” “区里以前有五个乡镇，区农业局才能存在，现在全成了市区，农业局就撤销了。区农业局撤销后，这个办公楼就划给了区公安分局。” 白手笑着提醒，“老沈，有个词叫灯下黑。贼人也有胆大的，警察在旁边，也不一定百分之百的安全。” “明白。”点点头，沈北平问道：“你今天来，是不是有什么其他的事？” 白手吸着烟欲言又止。 “老板不相信我？” 不叫小白叫老板。 白手心里为难。 “老沈，你是乔教授哥哥的儿子，为什么不姓乔而姓沈？” 这什么问题？沈北平只好回答，“是这样的。我妈姓沈，我家五兄弟，而我舅五个女儿。两家商量一下，最小的改姓，我改为我妈的姓，我小表妹改为我爸的姓。” “佳话，一段佳话。” 白手不说事，沈北平心里急，“小白，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或是设备公司有什么问题？” “不是，不是。”白手忙道：“老沈，你别多心，什么事都没有。我这次过来，就是检查一下安全保卫问题。” 白手不肯说，沈北平越不安。 送走白手，沈北平立即打电话给她的小姑乔红教授。 乔教授没找白手，而是去找自己的老公。 “老李，小白去了设备公司。小沈说，小白明明有事，却又不肯说出，搞得小沈坐立不安。” 老李想了想，“要说有事，就是海南那边派人来查小白。但人家已经回去了，应该没事了啊。” 乔教授道：“搞不懂。你说的事，怎么也扯不上设备公司和小沈，他跑那里去干什么。” “也是，也是。这样吧，我找小白问问。” 可是，白手整天不见人影，大哥大也已关掉。 白手在劝业旅社与齐再坤老爷子下围棋。 今天的棋怪了，连下六盘，白手全输。 老爷子可高兴了。 白手走时，老爷子才指着白手教训，“六根不净，输得干净。臭小子，你的心乱了，乱得不可收拾。” 白手苦笑着点头。 老太太一直在旁边看棋，这时起身，主动回避。 白手向齐老爷子坦陈。 齐老爷子默不作声，思索许久。 白手一边吸烟，一边等着老爷子开口。 “现在有个社会问题，红眼病，也就是仇富病。像你这样的出头鸟，更是嫉妒和仇恨的目标。” “我知道。” “对于你来说，规避风险，避免受到无谓的伤害，应该成为你的日常课题。” “一直以来，我还是比较谨慎的。钱赚得越多，我越是胆小。” “不过，你也不要太过悲观。在时代面前，你很渺少，你只能去适应。如果你担心的事生，也只是时代的阵痛，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白手打了个比喻，“我感觉，这好像是牙齿疼。牙疼不是病，疼起来要命。” 齐老爷子淡淡一笑，“比喻得好。你小子钢筋铁骨，熬得过去。” “说说，如果真的生，我该怎么做？” 齐老爷子看了看白手，“你心里有谱了吧。” “姜是老的辣，我想听听你老人家的意见。” 齐老爷子又闭上双眼隐入了沉思。 终于，齐老爷子开眼。 “记住，你在上海风生水起，人上之人，可以任性一点。一旦离开上海，你就会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 说罢，齐老爷子闭上了嘴。 “谢谢。”白手起身告辞。 白手回到公司。 老李尾随而至，“小白，听说你去了设备公司？” 白手笑笑，“对不起，让老沈瞎担心了。” “什么事跟我说说吧。”老李在沙上坐下。 白手缓缓道：“海南那边，我有另外的消息渠道。可能有点麻烦，我想预先做点准备。” 老李想不通，“海南有事，可你怎么跑到设备公司去干什么？” “我有一个计划。这个计划很复杂，代价也很大。也许会做出一些牺牲，所以我下不了决心。” “噢，我有点明白了。” “不过，现在只是一个设想。希望海南那边的事偃旗息鼓，希望我的计划用不着。” 老李不再追问，他太了解白手，不按常理出牌，他心里已隐隐的猜到了那是一个什么样的计划。 晚上，白手睡不着。 正好，已回到海南的肖亚文打来了电话。 “小白，你要做好准备。三天之内，要来抓你。” “谁来抓我？什么理由？” “关于黎姿扬的那个一一六专案组，理由是你与黎姿扬走私案有关。” “他娘的，这不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吗？” “对，现在各种因素形成共识，先把你人弄过来再说。” “明白了。” “小白，你最好躲躲。真要弄到这边来，不死也会脱层皮。而最终的后果，人家不是针对你这个人，而是针对你的钱。” “亚文姐，谢谢你。你放心，我白手不是乖乖仔，我有自保的办法。” 电话挂断。 白手在客厅里来回疾走，像只热锅上的蚂蚁。 嘭，嘭嘭。 有人敲门。 白手愣住，这么快，说来就来，不会吧？ 第0834章 苦肉计 敲门的是老李和乔教授两口子，还有乔教授的侄子沈北平。 白手松了口气，忍不住埋怨，“老李啊老李，你来之前就不能打个电话么。” 老李很吃惊，因为他看出了白手的紧张。 大冬天的，屋内没开空调，气温也有摄氏十度以上。 白手的额头上竟然有汗。 老李不禁暗叹，越是强大的人越是脆弱啊。 “小白，那边又有新消息了？”老李问道。 “三天之内，前来带人。” 乔教授忙问，“什么理由？” “配合那边的一一六案的调查。” 说着，白手把肖亚文交给他的三份复印件拿出来，分递给三个人看。 沈北平看不懂。 老李和乔教授却看得明白。 白手不可能替人担保。 “这是伪造的。”老李一语中的。 乔教授也道：“我记得很清楚。按这三份复印件上的担保时间，你那时已经卖掉了在海南的所有土地，你拿什么去替人家担保。” 白手道：“其实，那边的人也知道这是假的。” 沈北平不解道：“小白，既然是假的，那为什么还要你配合调查呢？” “他们对人不对事，想把我弄到那边去。” 老李道：“以我看，他们的终极目的不是对人，实际上是冲着钱来的。” 白手点点头，“老李，你一针见血。” 乔教授问，“那么，小白，你准备怎么应付？” 白手沉吟不语。 沈北平道：“小白，我与我姑和我姑夫一起，深更半夜的来找你，就表示已经下了决心。你要怎么做，我应该怎么配合，你尽管吩咐就是。” “三个字，苦肉计。” “苦肉计？”老李道：“小白，你就直接说吧。” 白手道：“老沈，我为什么选择设备公司？因为四点。一，是老沈你这个人，我认为最靠得住。二，设备公司的利润在营业额中占比较大，容易弄虚作假。三，设备公司的设备，都签了租赁合同，人家不能轻易让咱们停工。四，与其他分公司相比，设备公司做点牺牲，受点损失，对总公司影响最少。” 弄虚作假，这个成语一说，大家基本上明白了怎么回事。 白手继续道：“老沈，我需要一本假帐，把假帐藏在设备公司的某个地方，一个让税务部门和经侦大队能搜到的地方。先，让人举报你，调查你时，你先不说。然后，你我约好时间，几乎在你主动坦白的同时，我去自投案，把事情全揽过来。” 老李与乔教授和沈北平一边听着，一边震惊。 白手这是要主动把自己弄进去啊。 “老沈，这样做，要委屈三个人。你，和举报的人，以及亲手做假帐的人。” 沈北平干脆，“放心，我绝无问题。” 老李问，“举报的人和做假帐的人，安排谁好呢？” 白手道：“举报的人可以不用，写两封匿名举报信就行，一封给税务局，一封给公安局的经侦队。” 乔教授道：“我来写，我左手能写字，平时几乎不用。问题是，小白，你名头太大，与公安局和税务局的关系又很好。人家接到举报信后，也许会查，但不会把你怎么样。” 白手笑了笑，“没问题，我能让他们把我怎么样。” 沈北平道：“小白，让谁做假帐？这个假帐，可得专业的人做，要能以假乱真。” 白手起身去书房里，打开保险柜，拿来三本帐册。 腾飞集团公司做帐，有两个特殊规定。 一是以农历年计时。 二是每年分上半年和下半年两个时段记帐。 所以，每年有两本帐册。 三人分看三本帐册，都是目瞪口呆。 这是提前做好的假帐，是设备公司去年上半年、去年下半年和今年上半年的收支流水帐。 也就是说，白手早就想到了这一招。 老李看看笔迹，就看出假帐为何人所做，“小白，这是陈云海的老婆姚月平做的。” 白手点了点头，“对，我已经通知她，她已经做好了准备。这个假帐，平时就是做着玩的，没想到还真的派上了用场。” 沈北平把三本帐册的最后一页都看了一遍，想了想说道：“这三本的收入，比真帐册的收入，大约多了一百万。” 老李也算了一笔帐，“以一百万计，补税及滞纳金等需十五万，罚两倍需三十万。总之，至少需要四十五万。” “钱乃身外之物。”白手苦笑两声，冲着沈北平道：“老沈，只是太对不起你。” 沈北平正色道：“小白，再说这样的话，你就是不拿我当朋友了。” “好，大恩不言谢。”白手也一脸严肃，“不过，老沈，你千万记住了。你把事往你自己身上揽，你就是在害我。你尽量的把事情往我身上推，你就是在帮我。” “明白。”沈北平郑重的点了点头。 第二天上午。 区税务局和区公安分局同接到了匿名举报信。 以前，公安系统没有针对经济案件的专门机构，现在随着经济的展，专门成立了针对经济犯罪的机构，在区分局一级是经济案件侦查大队。 举报信放在刘局长的办公桌上。 刘局长打电话，召来经侦大队的吴大队长。 吴大队长三十出头，大专毕业，年轻有为，原是刑侦大队的一个中队长。 看完举报信，吴大队立即表示棘手和为难，因为他知道，私下里刘局长与白手是朋友关系。 “刘局，这不好办啊。” “怎么个不好办？”刘局长面无表情。 “这个这个……” 刘局长指着吴大队长，“你办不了，我换人。” “不是，不是。”吴大队长忙道：“刘局，腾飞集团公司搬到了铁路局的地盘，咱们管合适吗？” “当然合适。腾飞集团公司搬走了，但注册地还在咱们的管辖范围。最重要的是，他的设备公司，就在咱们的管辖范围内。” “还有一个问题。像这种案件，一般是先让税务局稽查科去办，必要时咱们再介入。” 刘局长问，“我请教一下，你是局长还是我是局长？” “刘局，刘局。” 这时，有一年轻警察跑来报告，腾飞工程设备公司经理沈北平自投案来了。 第0835章 自己设套自己钻 计划没有变化快。 本来，沈北平是不用主动的，他应该等着税务部门，根据举报信提供的线索上门来查。 可白手又接到肖亚文的电话，那边的人今天出来上海，中午的班机下午到。 白手只好把计划提前。 沈北平二话不说，拿着帐册主动上门。 吴大队长问刘局长，“怎么办，刘局，怎么办？” 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吴大队长做梦也没有想到，经侦大队挂牌伊始，第一个案件就是烫手山芋。 刘局长绷着脸反问，“那我教教你？” 吴大队跺着脚埋怨道：“头儿，你行行好吧。” “你以前怎么办刑事案件，现在就怎么办这个案件。我联系税务局，让他们派人过来，双方可以联合办案。” 吴大队长还不肯走。 刘局长拍着桌子骂道：“出了事我顶着。你滚，快给我滚出去。” 吴大队长去了。 刘局长一边拨电话，一边还骂。 快过年了，谁他娘的整出这么一个事来，不存心跟人过不去么。 一个小时以后。 区税务局郝局长出现在刘局长的办公室。 郝局长军人出身，披着一件旧军大衣，进来后，直接把自己肥大的身体扔在了沙上。 “老刘，你有什么指示，请说吧。” 刘局长陪起笑脸，一边走过来，一边扔过去一支香烟。 “老郝，开什么玩笑，我敢指示你税务局？”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我碰上一个棘手的案子，偷税漏税，需要你们税务局的配合。” 郝局长打着哈哈，“好说，好说。哎，哪个单位的？” “腾飞集团公司的。” 郝局长噢了一声，似笑非笑的瞅着刘局长。 刘局长顿时警觉起来，“老郝，你这什么表情？” “我也接到关于腾飞集团公司的举报信。就在一个半小时前，腾飞集团公司财务部经理姚月平，到我局主动坦白交代。老刘，为了配合你的工作，我把姚月平带过来了。” “老郝你……” “哈哈，你忙你忙，我告退。” 说着，郝局长起身要走。 刘局长眼疾手快，一把将郝局长拽了回来，“姓郝的，你想甩锅，门都没有。” “姓刘的，你放开我。” “你不溜，我再放。” “我不溜。” 刘局长这才放开了郝局长。 两位局长不交底。 其实，白手与两位局长都熟，私交颇好。 但白手不搞大吃大喝，从没组组织过聚会，都是单独交往，所以两位局长都不知道对方与白手的关系到底多深。 既然有人举报，还有人主动自，这案子非查不可。 怎么查，查什么，谁为主谁为辅，查到什么程度，两位局长都是心里没底。 几千人的大公司，有点违规的把戏很平常，不能揪住不放。 万一不小心把人家整趴下了，这责任不是两位局长能担得了的。 “老郝，你说该怎么查？” “老刘，这是你的地盘，你为主，我协助。” “要不，向上级请示一下？” “我支持。” 刘局长起身去打电话，但马上走回来，“不不，还是了解情况再说。” 郝局长道：“也好，老刘，先给他们做个笔录吧。” “行，就这么办，你我去分头旁听一下。” 又过了一个小时。 两位局长回到办公室。 刘局长手里拿着六本帐册，“老郝你看看，这是沈北平主动交出来的。棕色封面的三本是公开的，平时应付你们税务部门检查用的。蓝色的三本才是真帐，你先比较比较。” 蓝色的三本帐册，刘局长说是真帐，其实是白手交给沈北平的那三本，这就是以假乱真。 郝局长是内行，六本帐册，只看最后一页，心里算算，就得出了初步结果。 “涉案金额一百万，老刘，这是大案啊。” “废话，这还用你说。” 郝局长思忖着道：“白手这个人，我还是了解的。在纳税方面，他也是榜样。一年几亿产值的大企业，为区区一百万逃税，我有点怀疑。” 刘局长也道：“我也不相信。这家伙是个精明人，不会干这种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的傻事。” 俩局长互相看着对方。 刘局长道：“提前做假账，做的还是反帐，他脑子进水了？” 郝局长道：“除非他提前设局，而且设的是反局，能把自个爆雷的反局。” 刘局长走到办公桌边，从抽屉里拿来一个放大镜，翻开三本蓝色封面的帐册查看起来。 “老郝，你还别说，这不是新做的刚做的……就这笔迹，起码是半年以前的。” 郝局长倒吸一口凉气，“好家伙，真是提前给自己下套，这也太有先见了吧。” 刘局长把放大镜扔到一边，擦着双眼道：“还别说，就白手的脑子，这种事他干得出来。” “狠，对自己这么狠，这也太狠了。老刘，他想干什么？” 刘局长又走到办公桌边，从抽屉里拿出一份传真，“你看看这个。” 是海南那边来的传真，署名为一一六专案组，要求区分局配合，在他们赶到上海之前，不让白手在视野里消失。 郝局长把传真还给刘局长，“我明白了，老刘，我明白了。他给自己做了个套，现在他主动套住自己，目的就是留在上海，不让传真的人把他弄到海南去。” “你说怎么办好？”刘局长点着头问。 “哎，这是你的事。” “老郝，我需要你的配合。” “怎么配合？” 刘局长道：“老郝，你我双方，把这事搞大，一起立案。” 郝局长道：“可以，你在前台唱戏，我在后台敲鼓打锣。” “说说，你打算怎么敲鼓打锣？” 郝局长笑道：“这个好办。我们也搞个专案组，把腾飞集团公司查个底朝天。现在是年底，快放假了，我人手紧张。腾飞集团公司有十多家分公司，一个查半个月，我能查他个少半年。” 刘局长笑道：“在你调查期间，为了配合，应你要求，由我分局负责，限制白手离开上海。” 郝局长咧嘴一乐，“这家伙，要是也来个自投案，那就好办多了。” 外面传来轿车的喇叭声。 刘局长一听，哈哈而笑，“他娘的，老郝，人家如你所愿了。” 第0836章 人不能被带走 白手自投案。 公安局和税务局办事效率迅，中午加班加点，对白手和腾飞集团公司立案。 是对整个腾飞集团公司立案。 这就是说，要对腾飞集团公司所有的分公司进行清帐。 白手的两个手下沈北平和姚月平，不约而同，把脏事全往白手身上推。 冤有头，债有主。 与郝局长商量后，刘局长拍板，把沈北平和姚月平放了，只留白手一人。 刘局长也是胆大，打电话向上请示，请求对白手采取拘留措施。 市局不批准，但同意对白手监视居住，严禁离开上海。 刘局长加码，要把白手留置二十四小时。 白手很配合。 小房间里，有一张长条木椅，正好可以躺一个人。 刘局长和郝局长来看白手时，白手睡得正香。 没有被子，和衣而睡。 郝局长赶紧拿下自己的军大衣，盖在白手身上。 刘局长小声吩咐门外的警察，去值班室拿条被子过来。 “老郝，谢谢你，等我出去了，我请你喝酒。” 白手醒了。 郝局长笑了。 刘局长道：“什么意思，我待你不好啊。” “你好个屁。”白手没好气道。 郝局长变戏法似的，从裤兜里拿出一瓶二锅头。 白手大喜，一把抢过，开瓶就喝。 咕嘟咕嘟，小半瓶没了。 郝局长急忙抢回，也赶紧喝了几口，这才递还给白手，“保管好，不给老刘喝。” “老郝，你不愧姓郝，你是好人啊。”白手拧上瓶盖，把酒瓶藏进大衣里。 郝局长捧腹大笑。 刘局长哭笑不得，“小白，要不我现在放你出去？” “几个意思？”白手躺在长条椅上翻着白眼。 “人家已经来了。” 白手看了看手表，这才知道已经六点半，外面应该天黑了。 那边的人搭中午的班机，不到四点就能抵达上海。 郝局长道：“他们来过了，要见你，被我和老刘挡了。这会儿，他们应该还在市局磨牙。” 白手坐起身来，“见见就见见呗。” 这时，有警察在门口报告，“刘局，市局电话，请你和郝局长亲接。” 俩局长出门而去。 过了约十分钟，俩局长一起回来。 “市局说，让他们见见你。”刘局长道。 白手默默的点头。 突然，白手冲着自己的左腮挥拳。 郝局长目瞪口呆。 这也太狠了。 白手一头栽倒在椅子上。 一拳过后，左脸红肿，嘴角流血。 刘局长面无表情，挥了挥手。 进来两个警察。 “戴上手铐。”刘局长命令。 警察遵命。 白手配合。 刘局长又挥了挥手。 白手被搀扶着带到了审讯室。 三个陌生人，都穿着西装，一个坐着，两个站着。 刘局长和郝局长留下，其他警察退出。 刘局长道：“白总，你这个年不好过了。我们关你，天涯海角的人也来找你。介绍一下，这三位来自你朋友黎姿扬的一一六专案组，你好好配合吧。” 说罢，刘局长和郝局长一起，退到墙边坐下。 面对白手的正是一一六专案组的组长。 自我介绍后，组长开始询问。 白手真很配合，怎么认识黎姿扬，与黎姿扬的来往，包括在海南期间和后来的业务，一点都没保留。 至于不能说的，打死也不能说。 “白总，你很坦率，谢谢。你与黎姿扬的关系，你说的与我们调查的，基本上没有出入。现在，我想听听，你对你为黎姿扬公司担保五千万一事的解释。” “我没什么好解释的。整个上海滩都知道，哪怕是最好的朋友，我也不会借钱给他，也不会为他做担保。组长，这显然是个骗局，我相信以你们专案组的水平，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 组长点了点头，但语气依然冰凉，“这个我们已有结论。那是诈骗，不是黎姿扬干的，这一点也已肯定。是黎姿扬的经理，瞒着黎姿扬干的。从银行贷出的五千万，也没打到公司的帐户上，而是被那个名叫许家明的经理，通过私人帐户直接转走了。现在呢，许家明跑到国外去了，五千万也被转到国外去了。” “组长，你想说明什么？” “但是，这并不表明你没有问题。我们严重怀疑，是你与许家明的合谋。在许家明落网之前，你都难以洗清嫌疑。我们要把你带回去，请你配合我们的调查。” “我抗议，我抗议。” 组长不再理白手，起身离开。 刘局长也起身，叫来两个警察，把白手带回那个小房间。 刘局长和郝局长二人回到办公室。 组长走了进来。 “两位局长，我们要把白手带回去。” “这不可能。”刘局长道。 郝局长也道：“当然不行，你们把白手带走了，我们这边怎么办。” “我再说一遍，我们要把白手带走。” “我也再说一遍，不行。”刘局长当然不能退让。 组长搬出了尚方宝剑，“你们领导说了，要我们与你们协商，要我们与你们一起决定。” “哪个领导说的？”刘局长的脸黑了。 “你们市局的杨副局长。” “让他写个条，签上大名，我不用负责，我马上就把人交给你。” 郝局长在旁边冷笑起来。 “老刘，你当我是空气吗？” 刘局长忙道：“对不起，老郝。组长，你要想把人带走，除了我的领导同意，还要税务局的同意。” 组长的脸也有点黑，“什么时候办案需要税务部门同意了？” “现在。”郝局长军人出身，气势十足。 组长语气放缓，“郝局长，我想听你的解释。” 郝局长介绍了腾飞工程设备公司偷税漏税的情况，“……现在，我们已经立案，要对整个腾飞集团公司进行调查。” 组长嗯了一声，“郝局长，我们把白手带走，不正好方便你们税务部门的调查吗？” 郝局长摇了摇头，“组长有所不知，这个白手很有一套。这是他私人的公司，没有他的配合，我们根本没法进行调查。” “那么，你们需要多少时间？” “这个，这个就说不好了。快要过年了，这时间又要浪费大半个月。” 刘局长假装帮组长说话，“老郝，你给个准确的时间。” 第0837章 原来是为钱而来 郝局长告诉组长，针对腾飞集团公司的举报，不只是一个设备公司，而是整个腾飞集团公司。 而整个腾飞集团公司，除了设备公司，还有建筑工程公司、房地产开公司、石雕公司、网络公司、通讯公司、电子器材厂、贸易公司、住房租赁公司、园林绿化公司、腾飞大厦。 一个分公司查十天到半个月，加上春节放假和其他节假日，计划半年才能查完。 组长知道，郝局长与刘局长一个意思，白手他是带不走了。 组长建议，让腾飞集团公司停工接受调查，这样能加快调查度。 俩局长一齐反对，因为他们作不了主。还说上面不可能下这样的指令，几千人的大公司，哪怕停工几天都不行。 组长还建议，冻结白手的私人帐户和公司的帐户，以防止白手转移资金。 郝局长断然拒绝，冻结银行帐户，资金不能进出，等于要搞死腾飞集团公司，这个后果也是毁灭性的。 组长犹豫好久，终于说出一个要求。组长说为了防止白手逃跑，他们回去也好有个交代，他要让白手交点保证金。 图穷匕见，原是为钱来。 俩局长互相看了一眼。 刘局长问，所谓的保证金需要多少。 组长说，那边三家银行损失五千万，白手至少要负三分之一的责任，应该交两千万块的保证金。 郝局长说，你们拿什么保证，这个保证金在完成保证后，能保证退回给白手。 组长说他可以保证。 郝局长摇头，两千万数额太大，恐怕需要更高一级的保证。 而且不是口头保证，必须是书面的，能公开的并经得起法律考验的。 组长腆起脸讨价还价，说要么少一点，一千五百万。 俩局长绷着脸不接话。 组长又说一千万。 俩局长真能忍，还是不吭声。 组长说，就一千万，不能再少了。 俩局长明白，这钱要是交出去，必定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 别说作不了主，就是能作主，俩局长也不能拍板。 白手是有钱，但他也抠，谁要是割掉他一千万，他非要你的命不可。 组长以为俩局长在犹豫，是心动了。 于是，组长说，这个白手，在两次炒地过程中，至少赚了一点五亿，区区一千万，对他不算什么。 刘局长勃然大怒，拍着桌子大骂，老子这是公安局，不是生意场。刘局长还说，老子豁出去了，人不能带走，钱也不能划走，一分都不行。 三人协商，不欢而散。 组长灰溜溜的走了。 刘局长和郝局长会心而笑。 二人出办公室去看白手。 白手正自得其乐，一边喝着酒，一边嘴着猪蹄。 猪蹄有一大袋，酒还有三瓶，都是二锅头。 门口的警察不好意思，他报告刘局长，是腾飞集团公司的总经理李江亲自送来的。 刘局长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抢吃抢喝。 郝局长也不甘落后，抢得一瓶酒和两只猪蹄。 俩局长一边吃喝，一边把刚才的事情告诉了白手。 白手除了道谢，还说他早有所料。 刘局长问道：“接下来怎么办？小白，是送你回去？还是待在这里？” 白手反问道：“对方接下来会干什么？是知难而退，还是赖在上海不走？” “我不知道。”刘局长摇着头道。 郝局长道：“老刘，刚才你骂了人家，你该去缓和缓和关系。” “也对，我这就去，顺便探探人家的意思。” 刘局长起身走几步，又折回来，冲着白手吩咐，“在这里安心的待着，别给我搞事。” 白手点了点头。 刘局长走后。 白手眯起双眼想了想，“不好。” “怎么个不好？”郝局长忙问。 “老郝，万一他们恼羞成怒的乱来，抓不了我，却去抓我的人怎么办？” 郝局长脸色骤变，“你想得周到。你歇着，我这就找老刘去。” 郝局长也匆匆的走了。 白手继续吃喝，吃饱喝足，躺在长条椅上又睡了过去。 当第二天白手醒来的时候，已是上午九点一刻。 一个警察送来早餐，白手吃得香，也不问外面生了什么。 直到中午，刘局长才出现在白手面前。 “小白，你可以走了。” “我不敢。”白手问道：“他们走了没有？” 刘局长道：“走了，一行五人，我亲自送他们上飞机的。” “他们没搞什么幺蛾子？” “搞了，幸亏你叫老郝提醒我。他们去找老李和乔教授两口子，几乎相当于强行闯入，被我及时制止。我与他们闹到市局，市局与他们的上级通过电话进行了沟通。他们的上级严厉的批评了他们，并命令他们撤销对你的调查，限他们今天回去。” “老刘，辛苦你了。” “算你说了一句良心话。” 白手还有问题，“老刘你说，他们会卷土重来吗？” “应该不会。” “理由呢？” 刘局长道：“你一定不会想到，这个一一六专案组，就是一个草台班子。” “什么情况？” “这个专案组，由工商部门牵头，加上税务、海关、银行等其他六七个部门联合组成，还有几个县市的部门。在这其中，根本就没有公检法加入。知道那个组长是什么身份吗？工商局监察处处长。” 白手大跌眼镜，“我的天，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原来是一帮小虾米啊。老刘，你怎么搞的？为什么不查查他们的来历？” “失误，我承认我严重失误。” “他娘的，我要知道他们是为钱而来，我非痛揍他们一顿不可。” 刘局长道：“小白，对不起。当时，他们了传真，来了之后又拿出介绍信，搞得我忘了对他们验明正身。” 白手笑了，“老刘，你还是个老刑警哟。” “哎，哎。”刘局长忙道：“警告你，同时也请求你，这事不要说出去，以免损害本局长的正面现象。” “呵呵……接受警告，同时也接受请求。” “那么请吧，白大老板。” 白手离开区公安分局，回到腾飞大厦。 刚进一楼大厅，保安主任刘端阳递来一封信。 白手拆信一看，脸色大变。 第0838章 义无反顾 白手眼尖，看出信是黎姿扬亲笔所写。 信上说，她现在被海南当地一家房地产公司控制，因为她的公司欠了对方一千两百五十万的货款。 而这家所谓的房地产公司，实际上从事地下汽车生意，黎姿扬的公司进口汽车，他们负责把汽车运过琼州海峡，再销往内地各省。 对方扣押黎姿扬，目的很简单，要黎姿扬的两个合伙人还钱。 可黎姿扬的两个合伙人，一个出国联系不上，一个在国内但也失去联系。 黎姿扬说她不想报警，求白手解救。 信的最后，是黎姿扬现在被关押的地点和日期。 按落款日期计算，信是五天前写的。 信封上没有一个字，更没有邮戳，显然是托人送来的。 略作思忖，白手把信递给刘端阳看。 老警察，不用白手问，就先把答案说了出来。 “是一个出租车司机送来的，他说他是受人之托。他一定要我面交给你，或李总，或是我，我就代收了。其他的他什么都没说，但是，我记住了这辆出租车的牌照，我还知道所属的出租车公司。” 白手收好信，扭头往外走。 刘端阳跟上来。 “老刘，不用你帮忙，你忙你自己的。” “万一是个圈套呢。小白，别忘了你刚出来。人家是撤走了，可万一人家杀个回马枪呢。” 白手不再说什么。 刘端阳还要了车钥匙。 到了出租车公司，刘端阳的身份派上了用场。人家不认得白手，却记着刘端阳曾是火车站派出所的所长。 负责人告诉刘端阳，这个出租车司机已经下班，并把他家地址告诉了刘端阳。 白手和刘端阳又赶往出租车司机家。 出租车司机详细的描述了那个委托人。 南方口音，长相清秀，三十不到，个子不高，戴一付近视眼镜，还老爱拿右手推鼻梁上的眼镜。 白手心道，这不是在公安局见过的“组长”的两个手下之一么。 出租车司机告诉白手，那天，这个“近视眼”打车，把信和一百块钱交给他，要他送到腾飞大厦。 而且，他还特别嘱咐司机，如果白手不在，可以当面交给总经理李江或保安主任刘端阳。 谢过司机，白手和刘端阳驱车回公司。 “老刘，我可以肯定，这不是圈套，这真是黎姿扬出的求助信。” “你的根据是什么？” “请问，这封信的第一选择是亲手交给我，但我不在，那最应该交给谁？” “应该交给李江总经理。” “如果老李不在呢？” “难道不是顾副总经理吗？” 白手道：“但是，老顾办不了这种事。黎姿扬了解咱们公司，也了解你老刘。一般人不知道，这封信交给你，比交给老李还要可靠，而黎姿扬知道这点。” 刘端阳问，“你打算怎么办？” 白手根本就没有犹豫，反问道：“别说是好朋友，就是普通朋友，如果是你，你会见死不救吗？” 刘端阳道：“我的职业习惯，决定我会义无反顾。” “所以，我必须救她。” “不急，小白，咱们研究研究。” 二人回到腾飞大厦。 虽已晚上，大厦的餐厅却还在营业。 白手要了两份饭菜，和刘端阳躲在角落里，一边吃饭，一边小声讨论。 刘端阳道：“三个办法。一，向那边的警方报警。二，向这边的警方报警。三，雇人私下解救。” 白手道：“老李，你的第一个办法和第二个办法，实际上是一个办法。找黎姿扬算帐的人很多很多，即使把她救出来了，她也出不了海南岛。正因如此，她才在信里说不要报警。” “嗯，那第三个办法呢？” 白手苦笑，“老刘，你让我雇谁？你是了解我的，这方面我没有门路。我从不与那方面的人打交道，我怕自己收不住，即使能雇到人，我也绝不会干。” 刘端阳点了点头，“要不，我从咱们的保安部调几个人？” 白手摇了摇头，“你手下的人，在上海干活没有问题。但他们都没去过海南，人生地不熟的，成功率不会太高。” 刘端阳吃惊的看着白手，“你不会又要亲自出击吧？” “你说对了。”白手一脸的刚毅和坚定。 “我反对。” “为什么？” 刘端阳道：“小白，你该改改你的行事作风了。你不是普通人，你是老板。” “呵呵，老板又能怎样。” “小白，你别忘了，腾飞集团公司几千员工，都身系于你一人。你不能有事，你更不能出事。” 顿了顿，刘端阳又补充，“再说了，那帮人刚走，你这一去，不正是自投罗网么。” 白手笑笑，不以为然，“正因如此，他们做梦也不会想到，我会在风口浪尖上出现在那里。老刘，这叫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小白，这回我替你去。” 白手摇头道：“你不行，老刘，你要年轻二十岁，你不想去都不行。你五十几岁了，我让你替我去，传出去我颜面何存。” “什么意思，我不够格吗。” “你不够格。” 这时，旁边有人说话。 “那我们够格吗？” 说话的是汤云平，他身边还有一个董培元。 得，三个曾去北方救人的“战友”又凑在一起了。 “小白，这种事不能没有我。”董培元道。 “小白，不带我去，我跟你急。”汤云平道。 白手笑了笑，“有个事我要先说明一下。我看到你俩过来坐在旁边，我是故意让你俩听见的。” 董培元和汤云平都笑了。 “走，到我办公室商量去。” 白手领着三人，出餐厅，进电梯，很快来到他的董事长办公室。 白手先把黎姿扬的信给董汤二人看，自己去隔壁的书房，从旅行箱里找出海南岛的地图。 董培元道：“小白，黎姿扬必须救，她也是咱们的生意伙伴嘛。” 汤云平道：“小白的朋友，也是咱们的朋友。” 白手摊开地图，按照黎姿扬信上所说，找到了海口市边上的澄海县。 地图比例不够，没有标出澄海县下属的三湾镇。 董培元道：“地点等到了再说。小白，先确定人选吧。” 第0839章 南下救人 白手知道，他这张熟脸，不能轻易出现在海南。 董培元也不行，两次炒地他都是主要配角，认识他的人不少。 刘端阳年纪太大，经验丰富，但已没有行动能力。 也就汤云平，没有去过海南，是张生脸，算是个合适的人选。 可汤云平鲁莽，脾气太急，容易冲昏头脑。 得另选人了。 刘端阳推荐了两个人。 一个是上海郊区人，公司保安部副主任梁兵，三十四岁。 另一个是山西人，公司保安部分队长郑太行，二十八岁。 两个人都当过兵，都是刘端阳介绍的，其中的郑太行，还是刘端阳的远亲。 白手同意。 刘端阳打电话，叫梁兵和郑太行上来。 其实，白手早就在关注梁兵和郑太行，只是不说而已。 梁兵和郑太行赶到。 “老板，你有什么吩咐？”梁兵面对白手问道。 白手冲刘端阳做了个手势。 刘端阳介绍了情况。 梁兵笑道：“老板，我当兵就在海南当的，整整十二年。” 汤云平拍着大腿道：“找对人了。” 十八岁到三十岁，从士兵到副连长，梁兵转业后，在郊区一个乡当武装部长。后来乡镇合并，梁兵选择离职，在火车站派出所当辅警。刘端阳来腾飞集团公司上班，直接把梁兵带了过来。 白手转向郑太行。 郑太行个子不如梁兵高，也就一米七零，但结实健壮，大冬天的只穿着单衣单裤。 因为当排长的郑太行，与社会上的人打架，去年被退伍回山西老家。刘端阳回老家探亲，看中郑太行，就把他和他未婚妻带到上海来，现在他未婚妻也在腾飞集团公司上班。 “太行，听说你过年要结婚？” 郑太行腼腆一笑，“老板的事，比结婚重要。” “好，定了，就咱们六个。” 刘端阳道：“小白，说说你的计划。” 白手道：“老梁，你和太行二人，明天乘飞机到海口，做好侦察工作，时间只有一天一夜。” 梁兵和郑太行一齐点头。 白手找出黎姿扬的照片，梁兵和郑太行看了看照片，再还给白手。 “我，还有老刘老董老汤，明天乘飞机到广州。老刘留在广州接应，负责买好返回上海的火车票。我与老董和老汤，租一艘快艇，按老梁和太行的指示，从海路赶到海口。两路人马会合后，再展开营救行动。” 董培元问，“小白，为什么回来时不乘飞机？” “因为黎姿扬很可能没有身份证明，上不了飞机，咱们总不能自己乘飞机，而让她一个人坐火车。” 董培元点着头，“果然想得周到。” 白手最后吩咐，“大家注意，到了那里以后，要抓紧时间，战回，绝不拖泥带水。老刘，你马上联系机场，订明天的机票。” 大家点头后离开。 董培元和汤云平却去而复返。 白手冲着董汤二人冷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董汤二人不好意思。 董培元道：“小白，对不起。” 汤云平道：“小白，我们坦白。黎姿扬的汽车卖到上海的生意，是我们两个在做。” 原来，董汤二人私下成立了一家汽车销售公司，专门销售黎姿扬进口的汽车。因为关税差别，黎姿扬的进口汽车，比上海进口的汽车每辆便宜几万块。二人卖了四五百辆，刨去各种开支，已净赚了三四百万。 白手知道，但他装作不知道。 正因如此，黎姿扬有事，董汤二人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白手指着董汤二人斥道：“你们等着被查吧。黎姿扬要是坦白了，你俩肯定会被抖搂出来，你俩就等着赔了夫人又折兵吧。” 董培元陪着笑脸道：“所以，所以要把黎姿扬救出来么。” 汤云平好奇的问，“小白，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在卖车的？” 白手笑而不语。 “小白，说嘛。”董培元催道。 “很简单。黎姿扬的公司出事前，曾转移过一笔资金，转到上海的一个匿名帐户上。那边来人调查，以为那个匿名帐户是我的。我不能背黑锅啊，所以我托人查了查，最后查到，那个匿名帐户是你们两个开的。” 董培元点着头叹气，“所以要救黎姿扬。小白，我们不想前功尽弃。” 汤云平也道：“小白，这次行动的费用，全部由我和老董负担。” “呵呵……老汤，这是我今天听到的我最高兴的一句话。” 第二天中午。 白手他们六人，分乘两趟班机南下，梁兵和郑太行去海口，白手与刘端阳、董培元和汤云平去广州。 对广州，刘端阳最熟，他早年当乘警时常跑沪穗线。 所以下了飞机，汤云平陪着刘端阳，去找他的老熟人，一位已经退休的广州铁路公安局的副局长。 租一条快艇，不是难事，也不是非法的事。 这几年广州经济展很快，各行各业蓬蓬勃勃，也兴起了一个新行业，就是乘快艇海上旅游。 快艇大多是进口的，有旧有新，有快有慢，刘端阳和汤云平当然要租最好最快的。 有熟人介绍，一切好谈。 快艇租赁公司提供三条快艇，供刘端阳和汤云平挑选。 汤云平会开船，他贩卖沙子前，就帮人开过沙船。 汤云平跑到三条快艇上，分别察看一番，选中了一条。 租金好说，对方开价一个小时三百。 刘端阳和汤云平没有还价，汤云平拿出两千块作为预付金。 但是，当刘端阳提出，不用对方公司的人陪同，对方立即警觉起来，明确拒绝了刘端阳的要求。 原来，对方以为刘汤二人租用快艇，要么是走私，要么是偷渡。 刘端阳的朋友起了作用，他把老板叫到一边，解释之后，还主动提出担保。 老板同意了，但提出快艇值十万块，他要求交五万块的押金。 汤云平眉头都不皱一下，把随身带来的旅行包扔到桌上。 汤云平的包里有十二万块，都是一百面额的大票，一捆一万，他拿出十万块放在老板面前。 老板验钱后，冲着汤云平说了声“爽快”，开了收条递给汤云平。 刘汤二人直接把快艇开到千余米外的海滨旅社。 白手和董培元早已在海滨旅社订了房间。 第0840章 目标确定 这回南下，一共带了五只大哥大，两边约好，落地的第一件事就是换上当地的电话号码。 董培元跑了一趟通讯公司，给三只大哥大换上新号码。 有人要问了，两边都换上新号码，都不知道对方的号码，还如何联系上？ 其实很简单，白手和董培元都在海滨旅社住过，记得旅社的电话号码，早就告诉了梁兵和郑太行。 旅社老板还记得白手和董培元，给他们安排了最好的房间。 所谓最好的房间，在旅社二楼，面临大海，天气好的时候，拿个望远镜，能看到十余里远的大海。 汤云平开着快艇，和刘端阳一起来到海滨旅社。 白手和董培元迎出来，帮着快艇徐徐靠岸。 还别说，从快艇到旅社二楼，二三米的落差，放张木梯就能上下。 天黑时，旅社老板跑来叫董培元接电话。 电话正是梁兵和郑太行打来的。 一会，董培元回到房间，把梁兵和郑太行的两个大哥大号码告诉大家。 白手拿出大哥大，拨通其中一个号码。 接电话的是梁兵。 “老板，我们正从三湾镇回澄海县城的路上。” “哦，你们找到三湾镇了？” “对，一个渔业小镇，就在海边，以县城为基点，三湾镇在县城的东北方向。我俩租了一辆摩托车，通过摩托车的里程表，估计澄海县城到三湾镇的距离是十一公里，直线距离约为八公里左右。” “好。确定目标了吗？” “还没有。这个镇不大，但有十几家工厂，我们圈定了其中五个，准备深夜回去一一查验。” “嗯，要小心点。老梁，我们什么时候过来？” “老板，我争取零点前向你报告。” “老梁，为了不浪费时间，我们晚上出海，在海上等你们的消息。” “太好了，我们一定抓紧时间。” 这边，四个人吃了晚饭，以夜钓的名义出海。 夜钓，就是晚上去海上钓鱼。 刘端阳没去，他留守在旅社里。 汤云平驾驶快艇。 董培元问汤云平，“老汤，汽油备得够不够？” “额外准备了两桶，能跑两三百公里呢。” “方向，方向不要搞错啊。” “婆婆妈妈，唠唠叨叨，他娘的，你要行你来。” “狗日的，我是怕你犯方向性错误，把快艇开到南海去回不来。” 白手在舱里看地图。 董培元当过侦察兵，看地图测方位是他的强项。 俩人很快确定了三湾镇的位置。 “小白，看地形和海图，这个三湾镇不好进，一定有不少暗礁暗滩。” “没办法，这一次要讲究时间。黎姿扬失踪后，不知有多少人在找她。要抢在别人面前，咱们只有冒险。” 董培元道：“我就是不明白，她的两个合伙人，为什么不出手帮她。” 白手道：“这很好解释。要么黎姿扬的公司问题太大，俩合伙人自顾不暇。要么是俩合伙人人品不好，大难来时各自飞。” “我算明白了，你为什么只谈合作不愿合伙。” “老董，我连亲兄弟都搞不定啊。” 董培元笑了，“可是，你还是搞了一个网络开股份有限公司，还是把大家撮合在一起。” 白手也笑了，“这不一样，在严格的规则下，我不怕你们出幺蛾子。” “哈哈，原来合作和合伙，仅仅是规则之差。” 琼州海峡平均宽度不到三十公里，而根据海图，从广州出到海南岛，足足有八十几公里。 快艇跑得快，在风平浪静的海面上，每小时能跑二十几公里。 仅过两个小时，快艇就已进入琼州海峡。 已是晚上九点半钟。 汤云平根据白手的命令，放慢船，让快艇随着潮流缓缓前进。 现在就等梁兵和郑太行那边的消息。 海上的天，说变就变。 起风了。 快艇有点晃动。 董培元有点难受，“老汤，你狗日的，不是说今晚没有风浪么。” 汤云平也笑着回骂，“他娘的，才二三级的风力就受不了，亏你还是个当过兵的人。” 白手拿出三件救生衣，三个人分别穿上。 “老汤，离三湾镇大约还有多少里？”白手大声问道。 “三十公里，顺流前进，顶多一个小时。” “停机，悠着点。” “好嘞。” 就在这时，舱里的大哥大响了起来。 董培元把大哥大递给白手。 “我是白手。” “老板，我是梁兵。” “说，什么情况？” “确定了，找到了，黎姿扬被关在一个冷冻仓库里。” “确定，你凭什么确定？” “一，这个冷冻仓库，早在一年前就被那家房地产公司收购，但一直闲置。二，有三辆轿车进出，我们查过，这三辆轿车都是那家房地产公司的。三，这是个闲置的冷冻仓库，却戒备森严，我们初步观察了一下，至少有十个人。” “老梁，这些还不够吧。” “三，我们暗访问过一家饭馆，饭馆的人说，那家房地产公司一直在订饭，一个人的量，北方口味，还有酒。从时间上推断，与黎姿扬失踪的时间差不多。” “还有吗？” “四，当地有一家百货店，据店主反映，那家房地产公司的人，前后三次买东西，大多是女性用品。店主还说，有一次买东西的人还骂骂咧咧，说什么世道，这个姑奶奶，欠了钱还像祖宗似的侍候着。” “嗯，这算有点眉目了。” “五，我和太行抵近观察过，确实看到冷冻仓库的那个二层小楼，屋里有一个女人。根据身高和体形判断，与黎姿扬很像。” “还有吗？” “六，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和太行一起，偷偷的翻了冷冻仓库边上的一个垃圾桶。我们在垃圾桶里，现了一些碎纸片。经过分析，我和太行一致认定，不少碎纸片上的字迹，与你接到的那封信上的字迹，是一个人所写。” “好，好了。老梁，你们立功了。” “老板，接下来怎么办？” “我们就在海上，最快一个小时就能到达三湾镇。从现在开始，每十五分钟联系一次。” “明白。” 如同今晚的海上，救人计划也相当的顺风顺水…… 第0841章 成功登陆 快艇在夜色茫茫的海上疾驰。 汤云平把舵。 董培元拿着装了夜视仪的望远镜，认真观察前方的情况。 将近一个小时过去了。 董培元喊道：“我看到6地了。” 汤云平赶紧放慢船，降到每小时十公里左右。 “关灯，老汤。” 汤云平关掉快艇上所有的灯。 周围没有亮光，表明没有船舶，除非像快艇一样的关灯。 船舱里，白手再次接到梁兵打来的电话。 “老板，你们到什么位置了？” “老董说，用望远镜能看到6地了。你等等，我问问他。” 白手扭头问董汤二人，“我说两位，咱们现在在什么位置？” 董汤二人异口同声道：“不知道。” 白手回头，冲着大哥大道：“他们说不知道。” “老板，估计一下方位也行。” “估计啊。我们从东北方向驶向西南方向，那我们应该在三湾镇的东面或东北面。” “我建议，你们自东向西缓行。注意我的信号，两短一长，间隔五秒。” “好，再联系。” 白手挂掉电话，拿出两只手电筒，一只递给董培元，另一只递给汤云平作为预备。 “老汤，再靠近6地一些，然后向西缓行。” 汤云平应了一声， “老董，注意观察。两短一长，间隔五秒。” “明白。”手电筒上有绳子，董云平把手电筒挂在脖子上。 白手抬腕看表，已是深夜十一点三十五分。 过了几分钟，快艇离6地越来越近，已是肉眼可见。 也多亏了今晚的月亮和好天气。 快艇开始向西，船每小时五公里。 “老董，有没有现？”白手稍稍有点心急。 “没有。” “看到什么特殊地形，也请你报告一下。” “明白。” 零点差十分。 一条大船迎面驶来，船不快，但只相距五六百米。 汤云平急忙调整快艇的方向。 还好，快艇没事。 但大船驶过，浪花飞溅，把董培元和汤云平淋了个落汤鸡。 白手赶紧与梁兵通电话。 “老梁，我们刚遇上一条大船，自西向东，看着应该是一条货轮。” “是么。在我这边，二三分钟前，也看到过一条大船，也是自西向东。老板，如果咱们看到的是同一条船，那你们的前进方向应该没有错。” “好，我们继续向西，你要不断的给出信号。” 白手挂断电话，冲着驾驶舱喊，“快了快了。老董，注意岸上的信号。” 四五分钟以后。 拿着望远镜的董培元喊了起来。 “快看，左前方。” 三个人都看到了，手电筒的信号，虽然很微弱，但能看到两短一长。 “老汤，靠上去。”白手精神大振。 快艇朝信号处慢慢驶去。 董培元没有回信号。 汤云来喊起来，“老董，你为啥不回信号？” 董培元斥道：“你懂什么，现在回信号，会有很多人看到。” 汤云平不服，“大半夜了，还有人出来吗？” “关机，老汤，关机。”董培元喊道。 汤云平赶紧关掉动机，与董培元斗嘴，让他差点忘了正事。 动机关掉，快艇仍然靠着惯性前进。 岸上的信号还在闪亮。 董培元不慌不忙，目测离岸还有两三百米时，才打开手电筒出同样是两短一长的信号。 终于，零点十二分，快艇靠岸。 确切的讲，快艇靠的不是岸，而是一条破旧的大铁船。 梁兵出现。 董培元拿着缆绳朝梁兵扔过去。 梁兵接住缆绳系好。 “怎么样？”白手跳到铁船上。 “这条船已被废弃，它停的地方，是一片悬崖峭壁，旁边有一条人工开凿的栈道，可以攀上悬崖。从悬崖下去，是一个斜坡，大约两百米，坡度三十七八。斜坡的底部，就是那个冷冻仓库。与冷冻仓库一沟之隔就是三湾镇。沟上有座石桥，是冷冻仓库进出的唯一通道。” “斜坡和悬崖没人看守吗？” “没有。那条栈道直上直下，有三道铁栅门封着，他们应该认为很安全。但是，我已经把三道铁栅门开了。” “太行呢？” “一直在悬崖上，在栈道口往下监视着。” “老梁，你带路，咱们上去。” 梁兵在前，白手紧跟，董培元和汤云平随后。 所谓的栈道，是在悬崖峭壁上开凿的，真的是直上直下，几乎就是九十度。 长约三十米，宽只有零点六米，深约零点四米，像一条凹槽。 往上爬时，仅脚下踏着台阶，根本就上不去。 全靠双手抓着两边的铁链。 四人都是胆大，这种考验不在话下。 白手还有一个临时想出的高招，让汤云平押后。 因为汤云平在四人中最胖，身体的宽度几乎与栈道持平。 白手对汤云平说，万一他们仨人滑落下来，汤云平要义无反顾，利用身体“接住”，给大家当“垫子”。 董培元和梁兵窃笑。 汤云平气得张嘴大骂，但只是张嘴，不敢声。 三十米的栈道，爬了一分半钟。 四人上了悬崖。 巧了，天上的月亮被乌云挡住，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梁兵带路，仨人跟着，摸索前进十几米，来到悬崖峭壁的另一边。 乱石堆里，有人轻轻一声咳嗽。 是郑太行。 白手趴在郑太行身边，拍拍他的肩膀，低声问，“太行，有新情况吗？” 郑太行把望远镜交给梁兵，“刚刚又来了三辆轿车。车上下来十二个人，其中有一个，好像是个头。他领着一帮人，绕着围墙，把整个冷冻仓库走了一圈。” 梁兵接话，“加上原来的十三个，一共二十五人。” 汤云平嗨起来，“咱们一个对付五个，带劲。” 白手最关心一个问题，“太行，他们有枪吗？” “没有看到，只看到都拿出棍棒，其中几个拿着刀。但我不能保证没有，他们要是有手枪，藏在身上，晚上很难看得出来。” 梁兵提醒大家，“行动时注意，对方要是有枪，并且掏枪，咱们一定要先下手为强。” 不过，白手提了个要求，“可以伤人，不可以杀人，这是咱们的纪律。” 汤云平嘀咕，“我反正做不到。” 白手拿出望远镜，也观察起来。 梁兵悄声道：“老板，我建议一点半开始行动。” 第0842章 明知山有虎 偏向虎山行 白手突然轻喊道：“不好，我上当了。” 其他四人都吃了一惊。 董培元忙问，“怎么回事？” 白手把望远镜递给郑太行，“太行，你看看院子里的三个人，其中一个戴着眼镜，拿着大哥大。” 郑太行看了看，“这个人刚来，跟在新来的头儿后面，应该是个小头目。” “我在上海见过他。” “什么情况啊？”汤云平问道。 白手道：“我在区公安分局逗留期间，见过所谓一一六专案组的三个人，这个人就是其中之一。不会有错，我看人过目不忘，他当时就站在组长身后。” 董培元问，“小白，这是晚上，你不会看错啊？” “还有，收到黎姿扬的求救信后，我和老刘找到那个出租车司机。根据出租车司机的描述，送信的就是这个人。” 梁兵脱口而出，“这是个圈套。” 汤云平有点不相信，“这个人两头吃，一头骗黎姿扬，骗到她的信。一头是这边的人，设圈套等着咱们。小白，这有点厉害啊。” 两个望远镜，郑太行在看，梁兵也在看。 白手冷静下来，问道：“那人还在院子里吗？” “还在。”郑太行道。 “你俩有没有现，他老爱拿手推鼻梁上的眼镜？” “是的。”郑太行道。 “我看到三次了，平均不到十秒钟一次。”梁兵道。 “就是他，百分之一万。他娘的，真的上当了。”白手骂着，拿拳捶地。 大家都有点凝重。 但也只是一点点，千里迢迢而来，不可能轻易放弃。 梁兵道：“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其他仨人也都点头。 董培元冷静道：“现在要再次确定，黎姿扬还在不在这里。如果这是一个圈套，而且设计得精巧的话，他们应该会把真的黎姿扬转移，放一个假的黎姿扬留在这里。” “董总，你说得有道理。”梁兵道。 郑太行道：“我一直钉在这里。如果转移的话，应该在我们来之前就转移了。” 董培元拿手拍着白手的肩膀，“哎，想什么哪？” 白手不回答，却问汤云平，“老汤，你怎么想？” “一个字，干。贼不走空，侠要留名。就是黎姿扬不在这里，咱们也得干他一场。” 白手拿目光扫视其他仨人。 仨人一齐点头。 “好，咱干他一场。但是有个前提，你们不答应，我现在就撤。” 四个人又默默的点头。 “对方抓黎姿扬，无非是为了钱。所以，如果咱们失手，我一个人留下，你们和黎姿扬离开。” “老板。”郑太行急道。 “我留下，他们也不会把我怎么样，无非还是为了钱。所以如果真是这样，你们赶紧撤走。他们开口要钱，不管多少，咱们给他们就没事了。” 梁兵道：“这不行。老板，如果失手，我和太行留下。” 郑太行也道：“对，我们留下。” 白手哼了一声，“他娘的，我是老板还是你们是老板？” 汤云平不耐烦了，“哎呀，还没开干，就讲失败，这也太涨他人威风了吧。” 董培元道：“诸位，不说后果，咱干了再说。” 白手看看手表点点头，“现在是一点十分，咱们一点半开干。老梁，你来指挥。” 梁兵当仁不让。 “请大家拿望远镜轮流观察一下。咱们分成三组，我和老板一组，负责潜进小楼救人。董总，太行，你俩一组，注意小楼与前院那扇门，你俩只要守住那扇门，前院的人就没法支援。汤总，你是咱们撤退的关键，你要守在斜坡尽头那块大石边，掩护我们撤退。” 汤云平问，“梁兵，我拿什么守啊？” “我和太行在大石头的一侧，准备了很多石头，有人追来，你就拿石头砸他们。” 汤云平乐了，“这个痛快。” 董培元问，“梁兵，时间上是不是定一下？” “我和老板只需五分钟。成功了，我会用口哨通知你们撤退。如果被缠住了，五分钟一到，你们立即撤退。” “明白了。”董培元点着头道。 大家坐在地上，盯着手表，等着一点半的到来。 差一分钟时，白手拿出五个面罩，大家分别戴好。 一点半到了。 梁兵率先出，其他人跟上。 这时候，斜坡上的的野草帮助了五人。 大家是坐在草地上滑下去的，既没有声音，又不暴露身形。 在大石头边汇合。 果然，大石头边有很多小石头。 白手想起悬崖上也堆了不少小石头，心里佩服梁兵和郑太行，不愧是当过兵的，不打无准备之仗。 梁兵和白手在前，郑太行和董培元在后，四个人影，像四道箭似的飞奔出去，消失在夜色中。 四个人很快到了围墙边。 围墙约高两米二，对四人来说是小菜一碟。 郑太行嗖的起身，双手抓住墙头，身体攀了上去。 几秒钟后，郑太行单手抓着墙头，另一只手空出来，伸了伸两根手指头。 大家会意，墙那边有两个人。 白手正要上墙，梁兵拽他一下，自己噌的上了墙。 只见梁兵和郑太行一起翻墙而进。 白手和董培元也紧接着上墙。 后院的草地上，梁兵和郑太行已经放倒了两个人。 分头行动，白手和梁兵冲向那座小楼，董培元和梁兵跑向那扇连通后院和前院的小门。 小楼很小，原来是由一座炮楼改建而成，包括楼顶，高也就两层半，顶多十米。 是用石头垒砌起来的，墙面凹凸不平，墙缝嵌着水泥。 根据事前侦察，黎姿扬被关在二楼，一楼有五个人，门外有两个人。 按梁兵的计划，他攀墙而上，白手在下面接应，吸引门口的看守。 可不等梁兵开攀，白手已开始上墙。 一块块凹凸不平的石头，正好让白手有上墙的抓点，他双手指力极好，抓得很稳，攀得很快。 梁兵看得自愧不如，早听说老板武功厉害，今晚一看，果然名不虚传。 只用不到十五秒钟，白手就到达楼顶。 只是对方临时加岗，楼顶上多了一个人。 巧得不能再巧，白手抬出脑袋，对方正好起身，两张脸几乎碰在了一起…… 第0843章 救出黎姿扬 饶是白手胆子大得无边，冷不防的面对一张人脸，也被吓得瞬间全身乏力。 扒着墙头的双手一松，身体变得沉重无比，眼看就要朝下跌去。 千均一之际，对方也吓得张大嘴巴，竟没喊出声来。 也就灵光一闪，白手面对对方的张开的嘴巴，本能的把左手四指插入嘴中。 借力而为。 对白手来说，给点阳光就能灿烂，给根稻草就能救命。 不等对方回过神来，白手的右手已经伸出，勾住对方的脖子，弯腰收膝，身体翻上了楼顶。 对方咬手。 白手手腕一抖，手背击出。 咔嚓声中，对方的两排牙齿纷纷震断。 不等对方惨叫，白手的右膝撞到对方腹部，脑袋撞击对方的太阳穴。 对方闷哼一声，变成一滩烂泥似的栽在了地上。 白手不做停留，走到楼梯口，一把掀开铁皮包裹的木盖。 木盖有锁，销扣被断，出扑的一声。 白手跳着进了楼梯口。 楼梯靠墙，一边有扶手，正好成了白手的滑梯。 二楼有一张床，床上躺着一个女人，正是失踪多日的黎姿扬。 黎姿扬正迷迷糊糊，看到蒙面的白手，吓得坐起身，同时张嘴要喊。 白手一边拿手掩住黎姿扬的嘴，一边低声道：“姐，是我，我救你来了。” “嗯，嗯。” “别出声，跟我走。” 黎姿扬点头，白手才放开手。 等黎姿扬穿好衣服，白手拉着她，蹑手蹑脚的上楼顶。 上了楼顶，白手先把木梯拉上来。 再从背着的帆布包里拿出绳子，一头系在楼墙突出的石块上，试了试确定无虞，才把绳子扔下。 “姐，你敢不敢攀着绳子而下？” “我敢。” “好，看我的，然后照着做。” 白手拿出两双皮手套，一双自己戴上，另一双递给黎姿扬。 白手不多话，先双手抓住绳子，再吸一口气，身体坐到墙头，双脚蹬墙，再沿墙而下。 白手相信黎姿扬，当过兵，女汉子，既有战斗民族的血统，又是在逃跑，眼前的坎应该不在话下。 果不其然，白手落地后，回头仰望，黎姿扬已学着他的样子顺墙而下。 但就在这时，传来了激烈的打斗声。 先是小楼门前，梁兵孤身奋战。 接着是通向前院的门边，董培元和郑太行并肩御敌。 “姐，快点。”白手催道。 好个黎姿扬，离地三四米时，双脚蹬墙，身体刷的滑落到地上。 白手拉着黎姿扬跑起来。 跑到墙边，白手飞身上墙，骑坐在墙头，右手中指搁在嘴边吹出撤退的哨声。 哨声尖厉，刺破黑夜。 接着，白手倒挂金钩，双手伸出，“姐，跳起来，抓住我的双手。” 黎姿扬应了一声，伸出双手用力跳起。 四手相扣，白手一声长啸，将黎姿扬拽上了墙头。 那边，梁兵与董培元和郑太行已兵合一处，且战且退。 十几个人，都拿着棍棒，围追着仨人。 打斗双方眼看就要来到墙边。 白手把背上的包转到胸前，双手伸进包里，各抓出了一把围棋子。 “你们仨趴下。” 董培元与梁兵和郑太行仨人心领神会，一齐趴倒在地。 随着白手一声怒吼，两把围棋子飞向十几个人。 惨叫声连连。 还有两把，再次如子弹般的飞向追赶者。 “走了。”白手又喊。 仨人爬起来飞逃。 董培元最快。 白手伸手把董培元拉上墙头。 “小白，你走。”董培元喊道。 白手头也不回，跳墙而下，再把跳下来的黎姿扬接住。 不料，墙外不是安全之地。 八个人拿着家伙就在眼前。 月光下，白手看得清楚，为的正是他在上海见过的那个“四只眼”。 “姐，你朝那边跑，那块大石头旁边，有汤云平在。” “我帮你。”黎姿扬不怕了。 “快跑。”白手在黎姿扬的臀部拍了一下。 黎姿扬点点头，小声道：“戴眼镜的那个不是坏人。” 白手愣了愣。 黎姿扬转身飞奔起来。 四只眼喊了起来，“大家冲啊。” 这时，董培元与梁兵和郑太行仨人，已来到白手身边。 “干掉他们。” 白手一边喊着，一边迎敌而上。 四人如同四把利箭插向敌群。 白手冲到四只眼面前，正要出手擒住，董培元插过来，劈头盖脸的就是一拳。 四只眼应声倒地。 梁兵和郑太行，一边怒吼着，一边把对手一个一个打倒在地。 白手停下来，一把揪起四只眼。 四只眼小声道：“打晕我，打狠点。” “对不起了。” 白手伸手变掌，砍在四只眼的脖子上，四只眼当场昏迷。 再变掌为拳，捣在四只眼的左肋上。 兄弟，折你三根肋骨，够狠了吧。 “走了。”白手起身高喊。 然后，四个人撒腿就跑。 斜坡底，大石边，汤云平和黎姿扬站在一起。 “老汤，你先走，去动快艇。”白手命令道。 汤云平不敢怠慢，扯下面罩，应了一声，拨腿往斜坡上跑。 追兵再次迫近，足有十五人之多。 四个男人一个女人，居高临下，拿起石头砸向追敌。 第一波进攻被击退。 白手等人扯下面罩扔掉。 “老板，你们先走，我和太行再挡一波。”梁兵喊道。 “好，只给半分钟。老董，咱们走了。” 白手拉着黎姿扬，和董培元朝着悬崖跑去。 终于来到悬崖顶上，三人蹲在石堆旁大口喘气。 半分钟后，梁兵和郑太行也撤到悬崖顶上。 可是，追赶的人还在紧追不舍，人数不减反增，已达二十人之多。 梁兵道：“老板，还是你们先走，我和太行殿后。” 白手道：“老梁，我看这样。这里石头很多，咱们分成两波。第一波一起干，第二波你和太行顶着，时间一分钟。” “明白。”梁兵一边应着，一边抓起一块石头扔出去。 五个人，一口气扔出上百块石头，至少砸中了十个人。 白手再次拉着黎姿扬跑起来。 董培元没跑，“小白，我帮他俩一把。” 白手和黎姿扬跑到栈道边停下，“姐，这才是最难的一关，你敢吗？” “咯咯，你敢，我就敢。” “好，我先下。你要掉下去，就先砸在我身上吧。” 第0844章 险象环生 白手错算了一着，脚下的这条栈道，上时容易下时难。 白手自己还好，刚才上来时，知道栈道的险恶。 攫欝攫。黎姿扬可不知道，虽然胆大，但毕竟是女人。 白手往下走了十余米，黎姿扬才走两三米，还尖叫连连。 “姐，你快点，他们马上就要撤回来了。” “小白，我怕。” 白手骂了起来，“臭娘们，你想害了我们，你就慢慢的下。” “哎呀……” 黎姿扬一脚踩空，尖叫一声，身体沿着栈道滑了下来。 白手吓得不轻。 黎姿扬人高马大，一百三十多斤，要是砸在脑袋上，必定一命呜呼。 白手急中生智。 黎姿扬双臂各抱一根铁链，双脚悬空，整个身体冲着下面的白手砸去。 好个白手，左手抱着一根铁链，右手松开另一根铁链，侧身贴在栈道壁上。 就在黎姿扬跌到眼前时，白手伸手，一把揪住黎姿扬的衣服。 滋啦啦的一声，黎姿扬的外套被抓破，身体下坠的度放缓，但还没有停下。 白手双脚插到黎姿扬的两个腋下，像两个钩子，把黎姿扬的身体生生的钩住。 黎姿扬的身体，终于停止了下坠。 也就在这零点几秒的时间里，黎姿扬清醒过来，双臂将两根铁链抱得更紧，双脚也总算踩住了台阶。 白手吓得不轻。 “咯咯……”黎姿扬却娇笑起来。 “臭娘们，你还笑得出来。” 白手一边骂，一边拿脚当手，在黎姿扬的脸上踢了一下，“快快，他们下来了。” 悬崖上的仨人，董培元先撤，已经从栈道下来。 “小白，你们快点。” 白手明白，要是大家困在栈道上，追兵过来，拿几块石头沿着栈道往下砸，那将是一场惨剧。 “姐，你别动。” 巘戅九饼中文戅。白手让黎姿扬不动，自己先下，再让黎姿扬踩着他的两个肩膀。 再一声口令，两人同时下滑。 直到离地还有二三米时，白手大喊一声，“双臂锁链。” 俩人配合默契，四只手同时抱紧了铁链。 两个人像一个人似的，随着惯性，稳稳的落地。 白手猛喘几口气，把肩上的黎姿扬放下，再退出几步，让出栈道口。 当过侦察兵的董培元，受过这方面的训练，他是抱着两个铁链直接滑下来的，动作潇洒自如。 “老董，你行啊。”黎姿扬赞道。 白手却蹲在了地上。 董培元催道：“小白，你磨蹭什么，梁兵和郑太行快下来了。” “不对，老董，不对头啊。” 董培元也蹲了下来，“你现了什么？” “我没听到动机的声音。”白手说着，拉着黎姿扬让她也蹲下来。 白手让汤云平先撤，让他先动快艇。 距离只有百余米，夜深人静，哪怕轻微的动机声音，白手和董培元也应该能够听到。 可是，现在万籁俱寂。 白手和董培元面面相觑。 悬崖峭壁挡住了月亮，四周黑乎乎的，伸手不见五指。 董培元反应过来，他包里有装了夜视仪的望远镜。 自己先看了看，董培元再把望远镜递给白手，轻声道：“他们把咱们的后路给抄了。” 白手看到，那条废弃的铁船边，竟然停着两条快艇。 另一条快艇是谁的，答案显而易见。 不见人影，包括汤云平。 白手当机立断。 “鲁迅先生说，走的人多了，就有了路。老董，没有路，咱们就杀出一条路来。” “哈哈，我奉陪。”董培元豪气顿生。 白手让黎姿扬留在栈道口，接应梁兵和郑太行。 自己和董培元一左一右，跳上铁船包抄过去。 虚惊一场，直到快艇停泊处，没现一个“敌人”。 “老汤。”白手叫开了。 “狗日的，你在吗？”董培元干脆开骂。 终于，有声音从一个地方传来。 “狗，狗日的，我在，我在这里。” 二人循声寻去。 在铁船的甲板上，有一个舱门。 汤云平耷拉着脑袋，坐在舱门下的舷梯上。 白手拿手电筒一照，才现舷梯下的船舱里，竟躺着五个家伙。 原来，汤云平也是粗中有细。 从栈道撤下来时，汤云平就看到快艇旁边，手电筒的光束亮了几下，他就明白有人来抄后路。 汤云平是从小打拚出来的，什么场没有见过，在这种情况下，他比董培元更来劲。 以一敌五，砍瓜切菜，干净利落。 五个家伙，都被汤云平打伤打晕，扔到铁船的舱里。 但汤云平也受了伤，打斗时脚下一滑，磕在舷柱上，右肋折了两根肋骨。 董培元把汤云平搀扶出来。 “老汤，你没事吧？”白手问道。 “死不了。” “快艇没被破坏吧？” “没有。” “你还能开吗？” “我下令，老董开。” 董培元一边扶汤云平上艇，一边笑骂道：“狗日的，这回听你指挥。” 上的不是自己开来的快艇，而是缴获来的那条。 董培元乐了，“老汤，你什么打算？” “带回去，我不能白受伤。” “你个财迷。”白手一边解缆绳，也一边笑话汤云平。 汤云平解释，“这，这是新的。一条，一条抵咱们的两条。” 白手笑道：“好，带回去，折价卖给租赁公司的老板，他肯定要。” 汤云平指挥，董培元操作，快艇被动起来了。 白手也动作干练，将两条快艇肩并肩的绑在了一起。 这时，梁兵和郑太行二人，拉着黎姿扬跑了过来。 梁兵边跑边喊，“快走快走，他们追上来了。” 大家手忙脚乱，纷纷上艇。 董培元把度加到最快。 只用五六分钟，快艇已驶出海湾，投入茫茫大海之中。 众人都松了口气。 白手命令梁兵，马上用大哥大，联系待在广州的刘端阳，立即去火车站买票，买最早一班去上海的火车。 梁兵依言而行。 董培元道：“小白，不用这么急吧，老汤还伤着，总得去医院看看吧。” “我，我没事。”汤云平咬牙忍痛。 白手道：“夜长梦多，走得越快越好。老董，这里是他们的地盘，我看广州也可能是他们的地盘。” 就在这里，拿着望远镜观察海面的郑太行开口了。 “老板，你是对的，他们又追上来了。” 第0845章 海上遇故友 果然，海面上出现一条快艇，从右后方朝白手他们直扑过来。 但目测距离还有一千多米。 一条快艇追绑在一起的快艇，同一型号，同以最快的度，也得三四分钟。 郑太行道：“老板，我去对付它。” 白手问道：“你怎么对付？” “我开另一条快艇。” “你会开吗？” “我退伍后，在一个培训学校里接受过这方面的训练。” “好，我相信你。” 这时，汤云平道：“等等，对方来信号，找白手说话。” 白手咦了一声，“老汤，你没看错吧？” “我眼睛没坏。” “老董，停船。”白手命令道。 相距三十余米，对方也停了下来。 “白总，晚上好，你辛苦了。” 声音通过广播传出来，在风平浪静的大海上，显得特别的清晰。 董培元打开广播，再把话筒递给白手。 “你是谁？”白手问道。 “哈哈，老朋友啊。白总，你是贵人多忘事啊。” “对不起，我想不起来了。” 对方笑道：“中原地产开公司，你总不会不记得吧？” “当然记得，中原地产开公司海南分公司的高兰成和李滨，都是我的朋友。” “除了他们两个，难道就没有朋友了吗？” 白手一愣，随即想起来了。 当初在天州化工厂的招待所，白手认识了同一家化工销售公司的三个业务员，除了高兰成和李滨，还有一个邱玉才。 “你是老邱，邱玉才？” “哈哈，我现在叫邱德铭，德行兼备的德，刻骨铭心的铭。” “呵呵……你叫什么名字，你也是老邱。” “小白，别来无恙啊？” “无恙无恙。老邱，听你的口气，你也肯定无恙。对了，高兰成和李滨还好吗？” 邱德铭道：“不好。他俩吃里扒外，不为公司干事，专门自己赚钱，我已经把他俩开除了。” 白手哦了一声，“什么时候，中原地产开公司姓私不姓公了。” “应该说是姓邱。小白，早在去年三月底，我就个人出资，收购了中原地产开公司。” “恭喜恭喜，老邱，恭喜你啊。” “哈哈，要不过来，咱俩喝几杯？” “时机不对啊。老邱，我船上有伤员，我现在无心喝酒。” 邱德铭笑道：“可是，我跟你朋友的帐，总该算一算，算了旧帐过新年嘛。” 白手毫不客气，“老邱，话不能这么说。是我朋友手下的总经理，以个人的名义骗了你，我朋友也是受害者。打个比方，高兰成和李滨折腾的那些事，你老邱也不可能全部负责。” 邱德铭沉默了一会。 “这么说，小白，今晚我是一定要卖你个人情了。” “不，我白手不喜欢欠人情。” “好吧，你说，这事该怎么办？”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井水不犯河水。” 邱德铭又沉默。 “小白，把我的快艇还给我。” “不还。” “为什么？” “老邱，你应该知道黎姿扬是我的朋友，你还这样对付她。你不给我面子，我很不高兴。这条快艇，就当你给我的赔罪了。” “哈哈……” 对面的快艇开走了。 这边，大家都轻松下来，没想到激战一场，却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汤云平气道：“这叫什么事，这叫什么事。小白，这快艇卖得的钱要归我啊。” 白手笑道：“我呸。我想好了，这快艇卖掉所得的钱，当作给老刘、老梁和太行三人的奖金。” “凭什么啊，我受伤了哎。” 董培元也有意见，“小白，还有我呢。” 白手道：“你俩勾结黎姿扬，把汽车倒卖到上海，这帐怎么算？” 董培元和汤云平不吭声了。 黎姿扬讪讪道：“小白，我当初先找的你，是你不愿意做，我才找老董和老汤的。” “你闭嘴。臭娘们，回去再算你的帐。” 黎姿扬立即闭嘴。 但黎姿扬不生气，白手当众斥她，是承认他和她的特殊关系，她高兴着呢。 大家都是窃笑。 董培元和汤云平更是羡慕，白手驾驭女人很有一套，他俩做不到。 白手还得寸进尺，“老梁，回去后跟老刘碰一碰，这一次咱们花的钱，都拿到老董和老汤那里报销。” “明白。”梁兵笑着应了一声。 汤云平哭丧着脸叹息，“我亏死了，我亏死了。” 一路平安，天亮时，白手他们凯旋而归。 白手也真的是坏，真的把邱德铭的快艇卖给了租赁公司。 老板开始还不敢要，二十几万的进口快艇，降到十八万也不敢要。 因为来历不明。 白手让老板根据快艇的舷号查主人。 老板查到，这艘快艇的登记者，是中原地产开公司的老总邱德铭，登记地是海南省三亚市。 还有电话号码。 白手当场拿起电话打到邱德铭那里。 白手说明情况后，邱德铭哈哈大笑，让老板接电话。 邱德铭告诉老板，这艘快艇已经送给白手，他卖多少钱都行，让老板过年后，派人去办转户手续。 老板大喜，不仅还了租金，以十八万的价格买下快艇，还和老婆一起，亲自开车把白手他们送到火车站。 两个小时后，白手他们已经坐在回上海的火车上。 刘端阳弄了三间软卧，白手和黎姿扬一间，董培元和汤云平一间，他与梁兵和郑太行一间。 大家此时都聚在董培元和汤云平那里，都关心汤云平的伤情。 汤云平伤不太重，只要不动就没事，他自己坚持回上海再治，大家只得依他。 大家都很好奇白手与邱德铭的关系。 白手简单的说了说，包括他与高兰成和李滨的关系。 董培元道：“小白，我不太明白，你收了他的快艇，他好像还很高兴。” “因为他欠我的。老董，咱们海南二次炒地是在去年的五六月。而他收购中原地产开公司，是在去年三月底。去年我帮了高兰成和李滨，实际上等于是帮了他邱德铭。要是没有我的指点，去年他不仅赚不到钱，很可能还会大亏。老董你说说，他是不是欠我的。” “难怪他不敢把你怎么样啊。”董培元叹道。 白手却转向黎姿扬，“姐，你说说，你怎么会惹上邱德铭的？” 第0846章 黎姿扬的叙述 黎姿扬先叹了一声，“我总结过，我在海南的失败，原因就是两条。一是轻信朋友，二是看人不准。” “说事，姐，说事。”白手道。 “我那个总经理许家明，还有许家明的老婆、公司办公室主任，是我的合伙人介绍的。我轻信了我的合伙人，也错看了许家明两口子。我平时做事，学的是小白的风格，自己不管事，主要都交给许家明两口子管理。” 董培元道：“黎总，你这是学歪了。小白看人准，他那一套咱们学不来。小白公司的老李和老顾，对小白是忠心耿耿，咱们只有羡慕的份。” 黎姿扬道：“这个许家明，背着我干了两件大坏事。第一件事，就是以公司的名义找银行贷款五千万，并伪造小白的私章和公章，把小白变成担保人，差点让小白也栽进去。第二件事，就是骗了中原地产开公司的老总邱德铭。” “邱德铭收购中原地产开公司后，一直在幕后操作，并没有走到前台。特别是中原地产开公司海南分公司，他一直没管，业务全交给高兰成和李滨。不知道为什么，他甚至连收购公司的事，都瞒着高兰成和李滨二人。而高李二人，却也合起伙来，在背地里做自己的生意。从我手上买汽车，再倒卖到北方去，就是高李二人私下做的生意。” “高李二人向我买过七批汽车，大约有五百辆，除去开支，少说也赚了五百万。但这事被邱德铭知道了，邱德铭当然不高兴，于是便宣布暂时关闭海南分公司。同时，邱德铭还想方设法，把高李二人赶出海南，让他俩在海南没有立足之地。小白，你在上海遇上高李二人，二人惶惶北归，其实就是邱德铭在背后操作的结果。” “赶走高李二人后，邱德铭才公开出面，找我洽谈汽车生意。但他很狡猾，不用中原公司的名义，而是与当地人合作，成立了一家全新的房地产公司。而且是当地人出面管理，他自己在幕后操作。只有倒卖汽车一事，是他自己亲力亲为。” “他亲自出面，与我做了几单生意，大概一千七百五十辆辆左右，少说也赚了两千万。后来我忙，就委托我的总经理许家明出面。但是，我有一个要求，签约、付款和交货三个环节，必须由我亲自到场。这次出事，是许家明有意为之，不仅瞒着我，同时也欺骗了邱德铭。” “许家明借公司名义，与邱德铭签约，五百辆汽车，总金额五千万。其中定金是两千万，要求当场用转帐的方法交付。邱德铭当时有点怀疑，因为我不在场。许家明拿出伪造的我的委托书，邱德铭居然信了。就这样，邱德铭付给许家明两千万，许家明就失踪了。” “许家明失踪后，邱德铭这才知道上当，先跑去找我。我当然不会认帐，但我也一起寻找许家明。后来在广州机场，查到了许家明两口子的出境记录，邱德铭知道他的钱没了。他就把我当作他要钱的目标，三番五次的到公司找我，硬说我也有责任，开口要我还两千万，后来又要我还一千五百万。” “就在这时，又有两件事生。一是许家明骗贷五千万，二是我的贸易公司把进口汽车倒卖到内地，被有关部门查出。特别是后一件事，对我和我的公司，是毁灭性的打击。公司被封，银行帐户被冻结，我也被要求配合有关部门调查。就在这时，邱德铭先下手为强，派人绑架了我。他的要求很简单，就是拿钱放人。” “我一直被他关在三湾镇的冷冻仓库，走投无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终于有一天，那个你们交过手的四只眼出现。这个四只眼，是当地事业单位的普通职员，但他有另外一个新身份，就是他的亲哥哥，是邱德铭的合伙人，就是那家房地产公司的大股东。” “这个四只眼不是坏人，但也不是什么好人，他拿了我公司不少好处。他与许家明称兄道弟，狼狈为奸，干了不少坏事。他哥哥不知道，我却基本上都已掌握。开始我求他时，他不肯帮忙。后来我对他说，如果他不帮忙，如果我被逼急了，我就要说了。他这才答应帮忙，这才有了他去上海时，主动为我送信的事。” …… 黎姿扬说完，大家释然。 白手带黎姿扬回自己的房间。 关上门，黎姿扬突然放声大哭，泪如雨下。 白手不劝，因为他理解黎姿扬，在海南岛轰轰烈烈几年，现在肯定是回不去了。 像黎姿扬这样的刚强女人，跌倒了会爬起来，哭够了就没事了。 白手跑到外面去吸烟，听到哭声渐息，他才回到房间。 果然，黎姿扬头一甩，长飘飘，不哭了，没事了。 “姐，下一步怎么打算？” “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白手道：“要想告别过去，最好的办法，也是最快的办法，是公开回海南岛自投案，把全部事情了了。” 黎姿扬道：“我不去。好不容易逃出来了，你让我回去，我傻啊。” “你不回去，事情怎么了结？” “这你放心。一方面，我已经委托我的副经理，也是我的亲戚，全权处理所有事宜。另一方面，我的公司被彻底清算，也不会资不抵债，甚至包括罚款，都足够交了。” “原来是这样。” “有关部门也不傻，要是资产缺口太大，他们早就通缉令了。从某种意义上讲，他们也乐意看到我失踪。” 白手噢了一声，“这就是说，只有许家明骗走的钱，你基本上没有问题了？” “对，许家明从银行骗走五千万，从邱德铭那里骗走两千万，与我没有关系。有关部门已经做出这个结论，顶多顶多，我只有配合调查的义务。” 白手点了点头，“这就好。姐，我有几点建议，但是，你要先诚实的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现在还有没有钱？你还有多少钱？” 第0847章 过年也不闲 黎姿扬告诉白手，幸亏当初听了他的话，狡兔三窟，早做打算，才留下了点钱。 香港那边，有一千多万。老公那边，约有几百万。在外国留学的女儿，也带走了几百万。东北老家，大约有三四百万。藏在三亚白手家里的金银珠宝和名人书画及古董，少说也值四五百万。 另外最大的一笔，就是通过董培元和汤云平在上海开的匿名帐户，转走并藏匿了整整两千万块。 白手对黎姿扬刮目相看，这个大大咧咧的娘们，基本上全身而退，还带走了四五千万的资产。 成功，绝对称得上是成功人士。 当然，白手懒得点破，黎姿扬并没从她的公司赚到钱，她剩下的资产，就是她倒卖汽车所得。 “姐，我觉得你应该蛰伏几年，等风头浪尖过去，再回上海滩来。” “嗯，我也有这个想法。” “你老公在大西南工作，你可以去你老公那里。你也可以去东北，去哈尔滨你老家。我知道，这两个地方都是你的地盘，你会非常安全。” “小白，我不能待在上海吗？” 白手问道：“你待在上干什么？” 黎姿扬咯咯一笑，“待在上海两件事。一是向你学习管理之道，二是与你一起享受人生。” “我去，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臭娘们，你是个惹事精，我可不想跟着你倒霉。” “咯咯，跟你开玩笑的。我不待在上海，我先去东北清静清静。” 黎姿扬这点最让白手佩服，决定以后，不会轻易改变。 说走就走，黎姿扬仅在上海待了两天，就启程去东北老家。 白手也是周到，亲自送黎姿扬上飞机，直到飞机升空。 安全至上，哈尔滨那边也已确认，黎姿扬的两个堂哥到机场接人。 白手终于可以过个相对安稳的春节。 母亲那里，天天通电话。母亲具有顽强的生命力，恢复得很快，这从电话里就能听出来。 皮箱厂也达到预期的收入，全年约有五十万。 分配还是老方案，二舅、二舅妈、方玉兰和大妹白米，各占四分之一。 今年的腊月还有一件喜事。 经过公司网络研中心的努力，腾飞大厦局域网创建成功，并通过市属网络管理中心的审核通过。 也就是说，腾飞大厦的属域网，已经有资格与市内其他单位局域网相联接。 春节前，白手也下了节前最后一个通知。凡本公司职员，分阶段学会操作电脑。规定期限内学不会的，一律予以辞退。 今年的除夕，白手在丁雅琼家过。 大年初一上午，白手走访三个员工家。 这三个员工都是上海人，都因公受伤致残，白手有承诺，对他们终身照顾。 白手也不买东西，直接给钱，每人两千块。 不在春节前慰问，也是白手的习惯。春节前要走访有关部门负责人和关系户，及上下游企业和单位，实在忙不开。 仨员工和家属都感动不已，毕竟是私企老板，能做到这一步，他们还能说什么。 下午，白手先去拜访丁光远老爷子。 接着再去劝业旅社，陪齐再坤老爷子喝茶下棋。 晚上，白手去了韦立家。 大年初二，白手来到腾飞大厦，凡坚守岗位的职员，都一一走到，送上几句慰问的话。 没想到，上次参与救人的刘端阳、梁兵和郑太阳，都在大厦值守。 不过，仨人都在做同样一件事，面对着电脑，一边两手敲着键盘，一边口中念念有词。 每人的旁边，还放着一本《电脑操作简易教程》。 原来是在学习操作电脑。 白手乐了。 刘端阳道：“没办法，赶鸭子上架吧。小白，你要求人人学电脑，都是你给逼的。” 白手道：“我也没办法，普及电脑，必须赶鸭子上架。咱们公司要普及电脑，我牛皮吹出去了，《新民晚报》也登了。你们保安部，不能给我拖后腿。” 刘端阳苦笑，“他俩没问题，我就难喽。” 白手在保安部的大办公室坐下。 刘端阳一看白手的情态，知道他有事要说，便拍拍梁兵和郑太行的肩膀，让二人转过身来听老板说话。 “老板，你有什么吩咐？”梁兵问道。 白手摆了摆手，“大过年的，哪有什么吩咐？太行，你的婚礼是哪一天？” 郑太行腼腆一笑，“正月初六。” 说着，郑太行看了看刘端阳。 刘端阳笑问，“小白，你得出席吧？” “不。” 郑太行有点失望，他原以为，跟着老板出生入死，老板肯定会出席他的婚礼。 白手笑了笑，“给两点理由。一，我得一碗水端平，所有员工的喜事包括结婚，我都不参加。几千人的公司，一年到头，肯定喜事连连。我要是都去参加，我肯定忙不过来。” 刘端阳笑道：“这个理由有说服力。” “二，迄今为止，本老板连个正式的女朋友都没有，心里急啊。参加别人的婚礼，就相当于刺激自己，会让我羡慕和嫉妒的。” 梁兵笑道：“老板说得有道理。” 郑太行道：“老板，我理解。” “当然，我肯定得表示一下。一方面，我让李总代表我。另一方面，礼金必须到位。” 说着，白手拿出一个红纸做的礼包。 刘端阳抢过礼包，拿出线数了数，一千九百九十九块九角九分。 梁兵感叹道：“老板，我真想再结一次婚啊。” “谢谢老板，谢谢老板。”郑太行躬身道。 “还有几个事，要跟你们三个说一下。老刘，春节以后，你将被上调，担任我的顾问，具体工作就是负责安保。老刘你别说，我答应过你老伴，不能让你太累。” 刘端阳无奈道：“小白，我只好谢谢了。” “老梁，你以后就是保安部的主任。安保方面出了问题，我只拿你是问。” 梁兵叭的一个立正，“老板，我尽力而为。” 白手再看向郑太行，“太行，你是保安部新任副主任。” “是，我一定努力配合梁主任。” “但是。”白手微笑道：“你这个副主任只是兼职，我是想让你当我的司机。” 郑太行愣了一下。 “你别急着回答我。你婚礼以后，再给我明确的答复。” 白手是看上郑太行了。 第0848章 大妹加入公司 白手离开保安部，刘端阳跟来。 “小白，你终于选中了？” 白手点点头。 “我动员动员他。” “哎别，强扭的瓜不甜，让他自己决定。” “明白。” 白手开始做出改变。 许老黑和董培元他们，还有汤云平，都有了专职司机。白手自认起码比他们高一个档次，再单枪匹马出门，有损自己的形象。 司机只是其一，主要还是保镖，两方面都符合要求的人不好找。 白手观察郑太行好久，上次南下海南，让白手对郑太行有了更深的了解。 当过兵，人朴实，性格稳，话不多，身手好……各方面都相当优秀。 还有一点，郑太行是刘端阳的远房亲戚。 正月初八，节后上班的第一天。 白手也是准点上班。 第一个前来晋见老板的正是郑太行。 郑太行手里还拎着一袋喜糖喜蛋。 人逢喜事精神爽。 今天的郑太行穿上了西装，显得特别帅。 白手道贺，郑太行感谢。 “老板，我决定了。” “哦，怎么说？” “我跟着你。” “确定了？” 郑太行点点头。 “你有一点不符合我的要求。” 郑太行微微一怔。 “那天我提出来后，你犹豫了。” 郑太行道：“我是怕干不好。” 白手笑了，“这个回答我很满意。给你一个月的婚假，一个月后，你再来上班。” “老板，我想今天就上班。” 白手端起架子，“记住，老板的命令，必须无条件服从。” “是。” 白手挥手。 郑太行转身离开。 再进来的人是蔡朝先。 跟着蔡朝先进来的人，是白手的大妹白米。 二人迫不及待，前天就赶来了上海。 白手面无表情。 白米有点怵大哥， 白手是真的有点不高兴，因为这两个家伙，居然先斩后奏，把结婚证给领了。 本来提倡晚婚，蔡朝先二十二，大妹二十岁，达到法定年龄，但肯定登不了记。 蔡朝先有他姑父肖国兴帮忙，开了一个后门，把生米煮成了熟饭。 “大哥。”白米怯怯的喊了一声。 白手一声哼，“以后在上班的时候，要叫我老板。” 蔡朝先道：“米，这是规定，违反了要罚款的。” 白手瞪了蔡朝先一眼，“你也一样。” “大……老板，我记住了。”白米忙道。 有人敲门。 “请进。”白手的脸色立即缓和。 进来的是两个女人，一个是乔教授。 另一个是邹月芳，老顾的老婆，现在是网络公司副经理兼公司办公室主任。 白手起身，又坐下，“乔教授，邹副经理，这是我妹妹白米。以后她就在公司上班，你俩帮我想想，哪个部门还缺人。” 乔教授道：“我身边正好缺一个助理。小白，交给我吧。” 白手摇头，“她是新员工，要按规章制度来。” 邹月芳道：“白总，我们网络公司办公室还缺编两个名额，就让白米去我那里吧。” 想了想，白手冲着白米道：“白米，你记住了。一，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就是一个新来的普通员工。二，从基层干起，老老实实的干。三，一定要团结同事，虚心，谨慎，认真，勤快。四，一个月内学会电脑操作，不然就滚回家去做皮箱。” “是，老板，我都记住了。”白米忙不迭的点头。 白手挥了挥手。 乔教授道：“月芳，白米，咱们走。” 仨女人出门。 蔡朝先也跟着走。 “小蔡，你等等。” “手哥，你还有什么吩咐？”蔡朝先走回来，陪起了笑脸。 白手看着蔡朝先不说话。 “手，手哥，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白手只笑不说，笑得邪乎。 蔡朝先一看妙头不对，开始倒退。 “他娘的，你小子，敢当我妹夫。” 白手坐在老板椅上，突然腾空而起，一掌压桌，身体直扑蔡朝先。 “救命啊。” 蔡朝先吓得屁滚尿流，转身就逃。 正好，办公室门口有人，与蔡朝先撞个满怀。 是集团正副总经理老李和老顾，还有下面的建筑公司正副经理余全宝和郑重好。 四人站在门口，个个都笑。 蔡朝先趁机脚底抹油。 大家乐呵呵的进来，先说几句“春节好”的贺语。 白手请大家在沙上坐下抽烟。 老李笑道：“小白，小蔡和你大妹的事，已经木已成舟了。” 白手气道：“我是家长诶。” 老顾笑道：“我看他俩挺配的。小白，我不明白你为什么生气。” 白手摇了摇头，“一句话，好白菜让猪给拱了。” 大家又是齐笑。 白手解释道：“我不是不看好小蔡，他十六岁就跟着我，我能不了解他么。问题是他俩年纪还小，还没定性，这是我对他们的婚姻有所担忧的原因。” 老李道：“没关系，我们一起带带他，他会成熟的。” 余全宝道：“老板，我和老郑正好有个决定，想把小蔡调到咱们自主开的洼地小区，让他担任项目经理。” 白手犹豫了，“他行吗？老余，那可是一千五百亩，也是咱们自主开的第一个项目。” 郑重好道：“我看小蔡没有问题，老余和我有空时，多去那边看看，出不了事的。” 老顾也表示同意，“锻炼嘛，谁也不是一开始就能独挡一面的。” 老李看着白手道：“就这么定了。” 白手点头。 余全宝拿着一个用报纸包着的东西，递放到白手面前，“老板，你一年前交给我的任务，我勉强完成了。” “一年前？什么任务？” 白手一边念叨，一边打开报纸。 原来，是一本厚达三公分的手稿。 白手这才想起，余家是风水世家，包括余全宝在内，擅长看风水。他曾嘱托余全宝，写一本关于建筑风水的书。 《建筑风水概要》。 “这么厚，老余，你行啊。”白手赞道。 余全宝道：“老板，我知道你也是这方面的行家，请你一定抽空看看，该改的改，该删的删。” 白手翻看手订的封面，看到第二页的作者名，不仅有自己的名字，还排在第一，不禁皱了皱眉头。 “老余，你解释解释，把我名字弄上去是什么意思？” 第0849章 新年新气象 书稿第二页的作者栏，写着白手和余全宝两个人的名字。 下面还有一行是参编者，除了李江、顾正纲和郑重好三个人的名字，还在李江的前面空着几格，显然是要加上一个人的名字。 余全宝是个谨慎的人，书稿完成后，先给老李和老顾及郑重好三人看，三人提了不少意见。 特别是老李，严格把关，把书稿中不少封建迷信的东西删去。 他们三个与余全宝关系特好，又做出具体贡献，理应书上留名。 白手看到自己的名字，有点不好意思。 初中生出书，传出去没人信，还会成为笑话。 余全宝解释道：“老李和我去过出版社。人家说，像这类书，出版比较难，但一旦出版，必定大火。这本书要想出版，还需要两大推力。” “什么推力？”白手很是好奇。 老李道：“一方面，要有更高层次的人压阵，小白你就是。人家说了，把你的名字印上去，份量就够了。另一方面，最好有官方人士肯定，没有官方的，哪怕半官方的也行。” 白手指了指书稿上预留的位置，“你们想找谁填空？” “常清扬。”余全宝道。 白手笑了，常清扬是市建筑协会会长，确实是半官方人士。 老顾道：“小白，只有你出面，才能让老常答应把自己的大名放上去。” 白手点了点头，“好吧，我去搞定老常。不过，把我的名字放上去，还排在第一位，这不太妥当吧。” 但是，大家一致认为必须这样做。 老李道：“我看就这样定了。小白，据我的估计，你的名字印上去，起码能多卖几万本。” “好吧，我抽时间看看书稿。”白手点着头问道：“对了，还有什么事吗？” 老顾道：“上面来了通知。全国商品房标准制定会议，要在元宵节后召开。会议在上海举行，上海这边，指定咱们公司派一个小组参加。” 白手哦了一声，“指定咱们参加，还一个小组？你们说说，这什么情况？” 余全宝道：“大好机会，咱们一定要参加。” 郑重好道：“我建议，有机会的话，咱们要争取拿到这个会议的协办权。” “为什么？我想听你们说说理由。”白手有点不以为然。 老顾道：“在资本主义国家，有这么一个说法。一家企业生产产品，不如生产技术。而生产技术，不如参与制定标准。” 白手道：“我倒是知道有这个说法，不过是从书上看到的。” 老李道：“小白，我举例说明。你的龙牌皮箱，创建至今已有八年之久。为什么会长盛不衰？我敢说，除了其他因素，最大的原因，是你当时抓住机会，参与制定了全国范围内的木质皮箱生产标准和质量标准。你想想，你的龙牌皮箱相当于标准，就是样品，你说它能不畅销吗？” “有道理，有道理。”白手恍然大悟，“过年过糊涂了，幸亏有你们提醒，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呢。” 老顾急不可耐，赶紧拿过茶几上的电话，抓起话筒就开始拨号。 “老顾，你干么？”白手忙问。 电话通了，老顾捂着话筒递给白手，“给老常的，战决。” 白手笑了。 “老常，我是小白，春节好啊。” 电话那头，是市建筑协会会长常清扬。 “小白啊，同好，同好。” “老常，我听说，我听说全国商品房标准制定会议要在上海召开，咱们协会还是主办单位之一，有没有这回事？” “有，有啊。小白，我推荐了你的公司，作为协办方之一，你可不能给我掉链子。” “老常，你看我像掉链子的人么。我已经决定了，协办方，还之一，我不高兴，我很不高兴。” “什么意思？你小子，有话直说嘛。” “让腾飞集团公司，及其腾飞房地产开公司和腾飞建筑工程公司，成为此次会议的主办方之一。而且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把我们这个之一尽量的往前排。” “哈哈……小白，你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行不行？行不行？” “好吧，我尽力，我一定尽力。” 挂掉电话，白手冲着老顾道：“老顾，这事你负责盯着，要人给人，要钱给钱。我们大家，全力配合你。” 老顾点头，大家也都跟着点头。 老李递给白手一个文件夹。 “小白，这是今年上半年的全公司招聘计划。总名额一百七十一人，你妹妹来了，总名额还有一百七十人。其中总部二十三人，各分公司管理人员四十一人，技术工人六十七人，其他的是一线普通工人。” 白手不看招聘计划，“老李，具体的计划，你们定，你们办，我就给几个要求吧。” “你说。”老李点头。 老顾习惯的拿出钢笔和笔记本准备记录。 白手先指指余全宝和郑重好，“老李，他俩的老婆的工作，你安排了没有？” 老李道：“安排好了。小余的老婆，去房屋租赁公司上班。小郑的老婆，安排在腾飞大厦管理部上班。她们的具体工作，要看她们的能力，严格按照规章制度办理。” “好。”白手点了点头。 余全宝和郑重好都有点不好意思，因为他们早就想把老婆安排进来，只是以前不允许，一直不敢提。 毕竟腾飞集团公司的平均工资和福利，高于同行一倍半，高于全市平均薪酬两倍半以上，每一个岗位都是香饽饽。 这一次，是白手亲自安排的。 白手笑道：“老余，老郑，你俩也别不好意思。我这样安排，颠覆了我原来的规定。但我这样做，是出于长远战略，我是别有用心的。” 余郑二人向老板表示感谢。 老顾道：“小白，你先说说，这次招聘有什么具体的要求？” “就三条，一，以中高级管理人员的家属为主，当然，招进来后不能安排在同一家分公司。二，以上海本地户籍为主。三，以中专以上文化程度为主。” 老李惊讶的望着白手，“小白，你的用人思路真的变了？” 第0850章 新年出新招 白手改变用人思路，不仅老李看出来了，老顾与余全宝和郑重好也都看出来了。 刚来上海时，白手用人有一条铁律，就是严禁管理人员的家属进入公司工作。 也就是老李和乔教授算个例外，那也是乔教授属于不可或缺的专家，才得以进入公司。 白手自己也以身作则，家人、朋友和关系户，他是一个也不要。 童六子和马小三，一个是小，一个是朋友，白手硬是不收，至今还在许老黑那里打工。 很多单位及关联企业，甚至是市建筑协会会长常清扬，想介绍人进腾飞集团公司，白手就是咬紧牙关，六亲不认。 现在，白手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我解释一下。我以前的想法，用人最怕熟人，办事最怕合作。但上次韩国四星公司的李在元，送给我一本书，香港出版的繁体字，讲的是关于四星公司的展历史。我硬是把这本书看完了，它对我启很大。” 老李问道：“什么内容？能不能给我们说说？” “这本书告诉我两个道理。一个是家族式企业，是现代化企业的必由之路。这里说的家族式企业，不仅包括家族成员，还包括朋友和熟人。我仔细的琢磨，觉得这个道理是对的。” “那另一个道理呢？”老顾问道。 “另一个道理，是市场经济的模式下，企业形态也是多种多样的。规则可以一样，运营模式也可以一样。但东西方的文化是截然不同的，东方的文化传统必须得到尊重和遵守。特别是在中日韩三国和港澳台地区，及东南亚国家，成功的企业，都是充分的遵守和尊重特有的东方文化传统。” 郑重好不好意思道：“老板，我不是很明白。” 白手道：“我的理解是，一个企业的长盛不衰，除了规则、资金、技术、技术创新等等之外，企业的文化和企业的凝聚力也很重要，特别是企业的凝聚力。” 余全宝微笑一下，“老板，什么叫企业的凝聚力，请你说得更明白一点。” 白手也笑了，“很简单。比方说我和你老余，我对你好，你也对我好，对企业也好，这就是凝聚力。但我现在现，这个凝聚力还不够好。” “还不够好？”余全宝不解的问。 白手忽的一本正经起来，“当然还不够，远远的不够。老余，我把你老婆也招进公司，就相当于把你全家人都绑在公司这条船上，这才是更进一步的凝聚力。” 余全宝若有所思，“我好像明白了，老板。” 老李笑道：“老余你想想，你一个人跳槽，成本不算大。你和你老婆一起跳槽，这成本就不小了。你不想跳槽，安心工作，这就是凝聚力。” 老顾也笑了，“是啊，小白厉害，把咱们的老婆都给招安了。一方面，是解决了咱们的后顾之忧。另一方面，使咱们更安心本职工作。” 郑重好感叹道：“老板就是老板，良苦用心啊。” 白手呵呵直乐，“我这人啊，喜欢搞阳谋，我就是要留住你们。现在这是第一招，接下来还有第二招。” 大家都很感兴趣，白手的增强凝聚力的第二招是什么东西。 老李道：“小白，既然是阳谋，那就索性说出来，让我们先高兴高兴。” 白手道：“以前呢，咱们年终分红只分现金，而且是我个人随意决定，有的多有的少。我想改一改，这个方式保持不变，在这个方式的基础上，要增加一种分红方式。” “什么方式？”余全宝问道。 “股权分红。从今年开始，将有三十人持股，明年增加到一百人，后年增加到三百人。我的最终目标是人人持股，人人都能拿到股权分红。” 老顾哦了一声，“小白，这个目标太大了。” 郑重好直接提意见，“老板，我有两点看法。一，这个计划短期难以实现，因为会增加公司的支出负担。二，普通工人也就是民工，流动性很大，实际也需要流动，你搞持股和持股分红，恐怕反过来会不利于公司的展。” 白手沉吟。 老顾支持郑重好的意见，“小白，小郑说得有道理。” 白手看向老李和余全宝。 余全宝道：“有一点操之过急。” 老李道：“小白，作为一个计划或设想，可以讨论可以研究。但大家的担忧是对的，我也觉得，还是先放一放。” 大家都反对白手的第二个计划，白手只好作罢。 却不知，白手只是试探。 把管理层的家属招进公司，这是实招，而所谓的员工持股却是虚招。 谁也不想把自己的钱分给别人。 公司正在上升期，只要不出大意外，不遇大麻烦，赚钱是肯定的。 既然能赚钱，就没有必要瞎折腾。 送走四位高管，白手打电话叫来水缸陈云海。 这两年活得顺心，水缸更水缸了。 一个村出来的，白手太了解水缸，这家伙最大的优点，就是喝水也能长瞟。 现在的陈云海，是总公司人事部主管。 “云海哥，你又长肥了。” “嘿嘿，两百零三斤，比去年长了五斤半。” 白手皱起了眉头。 陈云海递过自己的体检表，“看看吧，我除了胖点，啥毛病都没有。” “没弄虚作假？”白手一边看一边问。 “你的好朋友肖秧医生负责的，你要不信，可以打电话问问。” 白手把体检表扔还给陈云海，“还是要注意点。云海哥，堂堂人事部主管，长得肥头大耳，有损公司形象嘛。” “一定主意，一定注意。”陈云海问道：“手，叫我来有什么事？” “你看，这是上半年的招聘计划。” 陈云海看了看，“咦，以招员工家属为主？手，这些人招进来不好管啊。” 白手淡淡一笑，“凡是人都能管好，就看你怎么管。” 陈云海为难道：“都是管理层的家属，管他们就等于管管理层。手，你这是让我得罪人。” 白手笑着点头，“不错，我就是让你去得罪人。” 陈云海道：“不行不行。手，你得给我支个高招。” 第0851章 选秘书 白手胸有成竹。 “云海哥，先，你先去公司上下放出消息，就说我大妹白米已进入公司上班。” 陈云海嗯了一声。 “接着，你去找网络公司的邹月芳副经理，让她给白米安排最差的工作。最好是倒水、报和打扫卫生之类的工作，还不能让她闲着。告诉邹月芳，必须照我说的去做。” 陈云海有点为难，“这样做，白米会不高兴的。” “你私下找白米谈谈。告诉她，这是我的特别安排，她要想待在上海，就必须听我的。” “明白，那接下来呢？” “接下来，你再去放消息，就说我大妹白米，在公司只是一个勤杂工。” “有点意思，那然后呢？” “然后就简单了。员工家属招进来后，由你负责安排工作，你尽管往条件差的岗位上安排。谁要是有意见，你就拿我妹白米当例子。董事长的亲妹妹都能当勤杂工，他们为什么不能干。” 陈云平乐了，“嘿嘿，我懂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白手严肃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先把他们安排到最低层，然后你要亲自考察，把表现好的提拨上来。总而言之，对员工的家属，既要严格管理，又要量才而用。” 陈云海高兴而去。 白手总是擅用歪招，大妹白米进入公司，被他利用得淋漓尽致。 白米也很争气，任劳任怨，主动担任网络公司的勤杂工。 不久，五六十名员工家属进入公司上班。 陈云海也是干脆，把他们统统安排到辛苦的岗位上。 没人有意见，因为董事长的亲妹妹都在打扫卫生，谁还敢搞攀比。 因为不久以后，陈云海就根据实际表现，提拨了其中几个。 陈云海的做法让大家心服口服。 不过，白手却遇上了“幸福的烦恼”。 根据总公司的新规定，董事长和总经理及副总经理，每人都可以配一名秘书和一名司机。 总经理老李和副总经理老顾，都配了一名男秘书和一名男司机。 另外两名副总经理乔教授和丁雅琼，各配了一名女秘书和一名女司机。 剩下还没安排的就是董事长白手。 白手有了司机，就是郑太行。 至于秘书，白手不要。 但大家再三要求，为了方便工作，白手必须有秘书。 而且包括丁雅琼在内，一致决定给白手安排女秘书。 这天，白手从家里到公司上班。 出了电梯，白手看到，接待室里站着十个姑娘，个个都是青春靓丽，绝对的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 还有乔教授和丁雅琼两位副总也在。 白手不自在，也皱着眉头，看也不看那十个挺立着的姑娘，径直走过去进了董事长办公室。 乔教授和丁雅琼跟了进来。 “教授，雅琼姐，你俩搞什么名堂，选美大赛啊？” 乔教授笑道：“香港有选美大赛，咱们内地还不允许。” 丁雅琼笑道：“这是为你选女秘书。” 白手头大，“姐，你就饶了我吧。” 这几年，白手不缺女人，但以结婚为目标的，白手还没有。 平时，白手也没机会追求女孩。 因为白手心里还装着陈岚。 至于婚姻，对白手来说已经成了奢望。 丁雅琼希望白手有自己的生活，包括她自己在内的诸多女人，要么是逢场作戏，要么就是人生道路上的过客。 乔教授也希望白手开始生活的新征程，陈岚很好，但白手不能因为一棵树而无视整片森林。 皇帝不急太监急，两个女人是一个心思。 这次招聘，录取女大学生二十几名。 乔教授和丁雅琼私下里进行了筛选，决定把这十个推荐给白手，再让他自己把关和拍板。 丁雅琼道：“小白，一方面，你独来独往，太耽误事，有时候你关机，连个人影都找不着。另一方面，你不要秘书，老李和老顾，还有教授和我，哪好意思配个专职秘书。” 白手噢了一声，“什么意思？就是说，我非得有秘书了？” 丁雅琼点了点头。 白手看向乔教授，“你也是这个意思？” 乔教授也点了点头，“小白，别的不说。你这接待室，总要有个人吧？公司每天有大量的文字资料，需要汇总，需要存档，也得需要人吧？” 白手道：“我没秘书，文字资料也没搁置啊。” 乔教授笑了笑，“那是我安排总公司办公室的人，每天至少一个人，专门帮你搞的。” 白手想了想，“好吧，给我安排一个。不过，我要男秘书。我的司机是男的，这样出门比较方便。” 乔教授和丁雅琼齐笑起来。 “这次招聘来的男生都安排完了。”乔教授笑道。 “都是女的，必须是女的。”丁雅琼笑道。 白手心里高兴，但装得特别无奈，“好吧，好吧。说明一下，是你们逼的啊。” 丁雅琼把十个档案袋放到白手面前，“小白，这是她们的个人档案，你先看看。” “我不看档案只看人。”白手把十个档案袋推到一边。 乔教授轻轻一笑，“这样也好。十个选三个，不难。” “等等，等等。”白手惊道：“十个选三个？怎么是十个选三个？不是一个吗？” 丁雅琼咯咯笑道：“董事长，你需要三个秘书。” “姐，你想害我啊。” 乔教授道：“小白，你需要三个秘书。一个，负责接待室的工作。一个，负责帮你处理各种资料。一个，是你的贴身秘书，专门向下传达你的指令。” 贴身秘书，这个称呼让白手坏笑起来。 两个女人也跟着笑。 丁雅琼伸手打了白手一下，“别想歪了。” “好吧，你们帮我挑。三个就三个，反正不差钱，十个都留下也行。” 丁雅琼道：“你想得美，就三个，你自己挑。” 乔教授道：“小白，你先给点标准，我们再帮你参谋参谋。” 白手想了想，既然要挑秘书，就不能马马虎虎，“一，脸蛋要漂亮。二，身材也要好。三，性格要好。四，愿意当秘书。五，大学本科以上……” 丁雅琼噗嗤笑了，“什么什么的，你真当是选美啊。” 第0852章 全员选拨 乔教授支持白手的要求，选秘书和选老婆一样严格，或者说，选秘书就为选老婆。 十个姑娘都被叫进办公室，站成一排呈弧形状，围绕大板台。 好家伙，个个都在一米六五以上，最高的估计在一米七以上。 最最要紧的，是个个美艳如霜。 白手定定神，先表示欢迎大家来腾飞集团公司工作。 接着，白手问大家，愿意不愿意担任秘书工作。 这还用问，十个脑袋，五双点头。 选秘书，就是选知情人，比老婆还要可靠才行。 白手踌躇。 女人是感性动物，变脸比翻书还快啊。 稍一犹豫，白手突奇想。 白手先让十个女大学生退出。 “教授，雅琼姐，我要在全公司范围内，公开招聘三名女秘书。” 丁雅琼忙问，“你刚才一个都没看中？” “我想进行严格的考核。考核分两个部分，一是笔试，二是面试。凡本公司女性员工，包括这十名大学生，都可以参加这次选拨。笔试成绩前十五名的，都能参加最后的面试。” 乔教授道：“大手笔啊，我赞成，我支持。” 丁雅琼也笑着点头，“我也支持。不过要特别强调一条，未婚的、没有对象的和没正在谈恋爱的，才能参加这次选拨。” 两个女人咯咯的笑个不停。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两个女人也自告奋勇，负责这次为董事长选拨女秘书的工作。 下午，腾飞集团公司及各分公司，都接到通知并公开张贴，宣布一个重磅消息。 董事长办公室选拨女秘书三名。 选拨条件如下：一，女性。二，未婚。三，高中及高中以上文化程度。 笔试时间，明天下午，地点，公司大会议室。 特别备注，不考文化课。 面试时间，后天下午，地点，董事长办公室。 白手以为，报名的人不会多。 可没想到，报名的竟有近百。 白手搞不明白，公司内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年轻女员工。 下班后，白手正要走，老李和老顾二人前来打扰。 刚一进门，老李就笑道：“小白，大手笔啊。” 白手奇道：“老李，你老婆说大手笔，你也说大手笔。我想请教，什么叫大手笔？” 老李解释道：“大家都在议论，都有同感，你这次不是选秘书，你是在为自己选老婆。” 白手大摇其头。 老李又笑道：“别不承认。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二十六岁了，事业兴旺达，也应该有个老婆了。” 白手苦笑，“选秘书就是选秘书。老李，不要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 老顾进来后，坐下一直不说话，只陪着一张笑脸。 “老顾，你什么情况？”白手好奇的问。 老顾笑得很勉强，没开口回答。 老李指了指老顾，“他女儿也报名了。” 白手噢了一声，他知道，老顾不愿意女儿给他当秘书。 白手的花心，老顾知道。 白手是克妻命，老顾也知道。 特别是后一条，是白手的隐私，老顾连老婆都不告诉。 白手安慰道：“老顾，你放心。你女儿要是通过了笔试，我也会把她淘汰掉的。” “小白，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白手呵呵笑道：“我不管你是什么意思，反正我就是这个意思。我要是让老婆当秘书，让老丈人当副总经理，我这公司非乱套不可。” 老顾点着头道谢，谢谢老板的理解。 “说正事吧。”老李道。 白手却问道：“老李，你先等等。咱们公司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未婚姑娘，她们打哪儿冒出来的？” 老李道：“这次招聘，进了二十几名女大学生，还有十几名员工家属，她们都符合你的报名要求。这几年，总公司和各分公司的女员工，没有一百，也有六七十。现在提倡晚婚，符合你的要求的姑娘们自然就多，这很正常。” 白手道：“老李，老顾，这个现象要引起注意。总公司和分公司的机关职员，要注意男女平衡。女职员太多，男职员太少，这是有问题的。” 老李和老顾一齐点头。 “噢对了，你们找我是什么事？”白手问道。 老李笑道：“我奉我家乔教授之命，帮你一起出考题。我这方面是个外行，我就拉上老顾一起来了。” 白手笑指老李和老顾二人，“打探消息，呵呵，跟我玩这一套，你们俩还差了一点。” 老李和老顾笑了。 还真是这样的。 白手狡猾，做事滴水不漏。 “你俩甭打听了。明天下午的笔试，我会当场公布试题。你俩不用操心了，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第二天下午。 腾飞大厦东区十五楼。 大会议室。 为了给董事长选拨秘书，大会议室里的布置，临时做了调整，改成了学校教室的模样。 一点二十分，参加选拨的九十八名女职员，已经全部就位。 一点二十五分，白手与乔教授和丁雅琼一起走进大会议室。 门口，聚集了无数看热闹的员工，大家好奇，董事长要出些什么题目。 乔教授负责分考试用的圆珠笔，每人三支。 丁雅琼负责分答题用的十六k白纸，每人八张，用钉书钉钉在一起。 一边分，丁雅琼一边解释，要求前五张记十道题目，每张两道，后三张是作文纸。 白手端坐在讲台上。 分完毕，乔教授和丁雅琼回到白手身旁。 乔教授道：“大家注意了。今天的考试，时间很充足，三个小时，一点半到四点半。考题一共十一道，由董事长说，你们笔记。总分两百分，其中作文一百分，其他十题每题十分。大家千万千万注意，董事长只说一遍，不会重复。你们记得对不对，字迹写得清楚不清楚，正是你们的第一道考题。” 说罢，乔教授退到一边。 丁雅琼道：“现在，请大家写上自己的名字。写在第一页的左上角，其他的什么都不用写。” 十秒钟后，丁雅琼冲着白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白手道：“我说明一下啊。这次考试，不仅是我选秘书，也是为总公司办公室和各分公司办公室选文字秘书，请大家认真答题。现在，我开始出题了。” 第0853章 十一道考题 白手出的十一道题目是： 第一题，听写十一道题目，清晰完整地记录下来。 第二题，尽量多的写出去年的流行词，并解释每个流行词的意思。 第三题，什么叫秘书？你认为当秘书应该具备哪些基本素质？你认为自己当秘书有哪些优势？又有哪些弱势？ 第四题，请分析你的性格，说出你性格的优点和缺点，以及克服缺点的办法。 第五题，给你一百块钱，用途是消费，请你做一个消费计划，把钱花光。 第六题，给你一千块钱，请你做一个投资规划。 第七题，一道青菜炒肉丝，一道菠菜炖豆腐，一道糖醋鲫鱼，请写出这三道菜的烧制过程。 第八题，有一天午饭前，你带着五个一块钱上街吃午饭。你碰上一个乞丐向你乞讨，你有心伸出援助之手。请把你的心路历程和帮助，如实的写出来。 第九题，有一个人被害了，他的手上写着一个血字，“易”。而嫌疑人有四个，张丽，李易，李东，陈易，请问谁是凶手?并给出你的分析过程。 第十题，给你两角钱，买二十支香烟，要求正好花光两角钱。香烟有三种，大红鹰牌每包一角三分，雄狮牌每包一角八分，新安江牌每包两角四分。请算出大红鹰牌、雄狮牌和新安江牌各为多少支。 第十一题，写一篇作文，记录过去，规划现在，展望未来。题目自拟，题材自定，篇幅不限。 说完十一道题目，整整花了六分钟。 白手起身离开，留下乔教授和丁雅琼监考。 连老李和老顾两位老总都来看热闹。 现在，老李和老顾不敢再拿白手当一个初中生。 就这十一道题目，他们肯定想不出来。 这水平，大学教授啊。 下午四点半，考试结束。 九十八张试卷全部收上来，放在白手办公室的保险柜里。 吃过晚饭，白手加班，开始阅卷。 乔教授和丁雅琼主动前来帮忙。 老李也来了。 老顾不想来，因为他女儿也参加了考试，但老李硬把他拉来。 老顾先问白手，“小白，我需要回避吗？” 白手笑笑，“不用。我说过，我肯定尊重你。” “这个这个……”老顾有点反常。 “老顾，你先坐下。”白手指了指老顾。 老顾坐下，极不自在。 乔教授和丁雅琼给三个男人泡来热茶。 白手喝着茶，再次笑指老顾，“老顾，你有问题。” 老顾尴尬。 老李不解，“什么问题？” 乔教授和丁雅琼也不明白。 白手道：“老顾，你说你不想让你女儿给我当秘书。其实，你的真实想法正好相反。” 李乔丁仨人齐刷刷的看着老顾。 老顾尴尬的点了点头，“老板就是老板。丫头吵吵着要给你当秘书，还动了她姥爷和姥姥，连她妈也站在她那边。小白，对不起，跟了你以后，第一次为私事矛盾和分心。” 白手呵呵的笑了。 老李和乔教授两口子也笑。 乔教授有意为难丁雅琼，“雅琼，你怎么看？” 丁雅琼与白手的关系，大家都知道。她的小女儿丁玎，常被带来公司，看白手对丁玎的亲热劲，都能看出其中的名堂。 说白了，丁雅琼与白手是情人关系。 白手找女秘书，白手不一定能作主，反倒是丁雅琼更有言权。 丁雅琼也相当坦然，指着白手笑道：“与他做朋友行，做生意伙伴行，做他手下也行。但是，至少现在看来，谁做他的对象谁倒霉，更别说做他的老婆。” 老李道：“先不谈这事。小白，咱们先改卷吧。” 白手应了一声，起身去拿来试卷，放到茶几上。 “怎么改？”丁雅琼问。 “你们说怎么改？”白手问大家。 乔教授笑道：“小白，当然是你定。” “第一轮，以字选人。俗话说得好，酒品即人品，牌品即人品。我是以字选人，不管考试内容如何，字写得不好的，直接淘汰。” 乔教授赶紧提醒，“小白，女孩子写的字，一般不能用男孩子的眼光去评判，这不公平。” 白手笑着问，“咱们五个人分别阅卷。如果咱们五个人都看不上的字，是不是可以直接淘汰？” 老李和老顾一起点头，赞同白手的决定。 白手拿来五张纸和五支笔，“咱们把第一轮淘汰的人写在纸上，最后综合起来，再作评判。不好的和比较不好的，分别列出名单。” 大家照白手说的做。 老李打头阵，因为他的字公认的好，公司去年举办书法大赛，他就是冠军。 每一份试卷，老李只看几十秒钟，就能得出或好或不好的评判。 凡认为不好的，老李就在白纸上写下名字。 比较不好的，也写在纸上，另立一个名单。 乔教授第二，她的字也写得好，去年公司书法大赛，她拿到三等奖。 第三个阅卷的是丁雅琼。 丁雅琼虽然只有高中文凭，回到上海后拿了个大专函授文凭，却是写得一手好字。 丁光远写得一手好字，萧老太太也写得一手好字，丁雅琼的书法，得了父母的遗传。 去年公司的书法大赛，丁雅琼因为孩子没有参与。 老李就曾承认，要是丁雅琼参赛，他就只能争第二名。 相比之下，老顾的书法水平一般，他评判字的好和不好，除了欣赏能力，还要靠感觉。 白手负责最后的评判，九十八份试卷，也是认真的一一看过去。 如果说老顾还有点欣赏水平，白手看字的好坏，全凭个人的感觉和喜好。 一个小时又二十五分钟，第一轮阅卷结束。 大家开始汇总。 有七个人的试卷，居然被五个考官都判了“不好”，肯定淘汰。 有九个人的试卷，得了四个“不好”和一个“比较不好”，也被淘汰。 还有八个人的试卷，被五位考官评为“不好”或“比较不好”，看似意见并不统一。 经过考官们的讨论，这八个人又有五个被淘汰。 这样，共有二十一被淘汰，七十七人进入下一轮的评判。 这二十一人的试卷被挑出来搁到一边。 丁雅琼问，“小白，第二轮怎么进行？” 第0854章 五块钱理论 白手道：“第二轮，就以第八道题为考核目标。” 第八题：午饭前，你带五个一块钱上街吃饭。你碰上一个乞丐向你乞讨，你有心伸出援助之手。请把你的心路历程和帮助，如实的写出来。 丁雅琼问，“标准答案是什么？” “共有六个选择。既然出了题目，一毛不拨肯定淘汰，傻瓜才会选这个。其他五个选择是，给乞丐一块、两块、三块和四块及五块。标准答案是一块，选四块和五块的直接淘汰，选二块和三块的，咱们讨论后再定。” 老李道：“小白，老实讲，我最佩服的就是这道题。你能不能给我们说说，你设计这道题目的初衷是什么？为什么只有送给乞丐一块钱才是对的？” “你们都知道，我小时候穷，穷得裤兜布贴布。但我这个人啊，不知你们有没有现，我的头特别细。我的童爷爷说，头细的人心软。小时候我特别有想帮助别人的冲动，但是我也是个需要别人帮助的人。所以我悟出一个道理，你想要帮助别人，你得先有帮助别人的能力。” 老顾道：“这个道理看似简单，却是人间至理啊。” “这道题，是一道人性考题，也是一道现实考题。六个选择，第一个没人选。把五块全部送人，自己饿肚子，太假太假，这是假无私。把四块送给别人，自己留一块当午饭钱，这太不负责任。因为你帮了一个乞丐的同时，你把自己变成了乞丐，你并没有对社会做出实际的贡献。” 乔教授道：“说得精辟。小白，你继续说。” “现在的物价，两个馒头一碗汤，一块钱就能填饱肚子。你给乞丐一块，就已经帮了他。你送三块，自己留下两块。中午一块，晚上一块，那你明天吃什么？你送两块，乞丐中午吃一块，晚上还有一块。但是，你让乞丐失去了动力，你在帮他的同时，也让他变懒。所以，只有送出一块是正确的选择。各位，这是我独创的五块钱理论。” 好一个独创的五块钱理论， 老李笑着点了点头，“你这是挖了六个坑让姑娘们跳啊。” “呵呵……咱们看看，有多少姑娘跳下去爬不出来了。” 五位考官又开始阅卷，专门针对第八道题。 白手的坑挖得真妙。 第一个坑当然没人跳，既然出了题目，大家的觉悟肯定临时提高，不可能见了乞丐无动于衷。 三十二个人跳到第二个坑里，都决定给乞丐施舍一块钱，这个坑不是坑，她们成功通过考验，每人得了十分。 十五个人选择送出两块，九个人选择送出三块，这二十四个人只得五分和一分。 十四个人选择送出四块，七个人选择送出五块，这二十一个直接被淘汰。 乔教授道：“可惜了。这其中有几个人，字写得很好，作文也写得不错，就这道题把她们给刷掉了。” 老李与老婆唱反调，“我对她们一点都不同情。这是一道考核你们女性是否理性的题目，你们女性太感性，太感性的女性，不适合当秘书。” “知我者，老李也。”白手赞道。 两轮正好各淘汰二十一个，还剩下五十六个。 老顾道：“小白，我请教一下。这留下的人里，有几个把自己的心路历程，写得特别的高尚。这不真实，太过虚伪，你为什么不反感？” 白手笑着反问，“老顾，人性是最复杂的。我扪心自问，也问问你，还有在座的其他三位，我们就不虚伪吗？我们就没有虚伪过吗？我们在家关起门时，是那么的随意随性，出门却人模狗样，难道这不是虚伪吗？” 老顾豁然开朗，点头道：“受教了，受教了。” “虚伪就是装，其实并不可怕。该装时装，不该装时不装，这叫能耐，只好把握好时机就行。” 老李叹道：“精辟啊，小白。” 丁雅琼道：“小白，该下一轮了，下一轮如何进行？” “第七题，一道青菜炒肉丝，一道菠菜炖豆腐，一道糖醋鲫鱼，请写出这三道菜的烧制过程。” 丁雅琼笑了，“这是你最爱吃的三道菜。小白啊，你是在选秘书，不是在选保姆。” 白手摇了摇头，认真的说道：“这道题，考的是考生的生活常识。你可以不会做菜，但你一定吃过这三道菜，最起码你见过或听过这三道菜。一个姑娘，如果连先放肉后放青菜都不知道，那根本就不该进入社会，而应该留在家里当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小姐。” 乔教授点头赞赏，“有道理，有道理。秘书么，说到底是为老板服务的。如果一点生活常识都没有，还真没资格当秘书。” 老李问白手，“那么，这道题怎么评判？” 白手思忖了一下，“按第一轮的办法，咱们各自打分。满分十分，最低零分。然后咱们汇总，五十六个考生，后十一名淘汰。” 大家又开始分头阅卷。 还别说，真有不食人间烟火的，居然有五个人，这道题交了白卷。 还有六个，说烧青菜炒肉丝，是先放青菜后放肉，理由也很奇葩，因为菜名叫青菜炒肉丝，而不是叫肉丝炒青菜。 五个加六个，正好十一个，被白手直接淘汰。 乔教授大赞白手，“这几个人，一点生活常识都没有，活该被淘汰。小白，这道题目设计巧妙，绝对的好题目。” 丁雅琼问道：“现在，可只剩下四十五个人了。小白，你还有第四轮吗？” “有，就是第九题。这是一道智力题，最简单的智力题。” 第九题：有一个人被害了，他的手上写着一个血字，“易”。而嫌疑人有四个，张丽，李易，李东，陈易，请问谁是凶手?并给出你的分析过程。 采用排除法，只要稍加推理，就能排除张丽和李东，凶手要么是李易，要么是陈易。 如果是陈易，死者可直接写一个“陈”字，没必要写一个“易”字。 很显然，嫌疑最大的是李易，他就是凶手，不写“李”而写“易”，是因为还有一个姓“李”的李东。 没想到，这道简单的智力题，竟有七个人没有答对。 第0855章 还剩十五个 还剩下三十八人。 白手要求，大家继续分别阅卷，包括已经打分的第一题、第七题、第八题和第九题。 直到深夜，阅卷结束。 白手拍板，再淘汰八人，只留三十人，进入明天上午的“政审”。 这其中，本来老顾的女儿已经入围，但老李作主，把老顾的女儿拿掉。 这是好意，老顾表示理解。 民营企业搞“政审”，也是白手的创。 具体的办法，就是阅读个人档案。 还是阅卷五人组，第二天上午，集中在白手的办公室。 乔教授和丁雅琼二人，在几个员工的帮助下，从档案室抱来三十个人的个人档案。 老顾问白手，“小白，这第十道题，是个计算题，我已经算出来了。” 白手急忙摆手，“别说出来。” “为什么？”老顾不解道。 白手笑道：“我读初一时，最怕的就是数学，考试老是在及格线上挣扎。有一次，数学老师出了这道题，我们全班同学都懵，没有一个人做出来。我想把它当成一个谜，永远的珍藏起来，以此来鞭策自己。” 老顾点头道：“难怪你在昨晚的阅卷中，干脆把这道题拿掉了。” 不错，昨晚阅卷时，这道题被直接拿掉。 但白手也有要求，这道题算是附加题。 乔教授昨晚就统计过，有十七个人做对了这道题，这十七个人各加了十分。 白手没看答案，他要珍藏少年时代的记忆。 因为这个数学老师其实对他很好，因为在他初中毕业前夕，这个数学老师因病去世了。 看档案，白手也有自己的一套。 有一个姑娘，二十二岁，大专毕业，去年进的公司，工作表现很好，主管评价颇高。 关键人也长得漂亮。 但白手只看了一眼，就直接淘汰，把她的档案扔到了一边。 丁雅琼大惑不解，“哎，这是为什么？她的分数也进入了前十名，各方面都很优秀呀？” 老李和老顾还有乔教授，都轮流拿着那份档案看了看，也都不解的看着白手。 白手淡淡的一笑，“很简单，她才二十二岁，就已经改过六次名字。” 还别说，白手的解释，让大家无话可说。 还有一个姑娘，本科大学生，二十二岁，前不久刚招聘进公司的。 各方面非常优秀，简直没有一点瑕疵。 但白手看过她的个人档案后，也扔到一边，直接淘汰。 乔教授问道：“小白，这又是为什么？” “她太优秀，而且她父母都是教授，祖父和外祖父都是大知识分子。让她给我当秘书，恐怕到后来，会变成我给她当秘书。” 丁雅琼笑了笑，“说得有道理。” 乔教授也笑了，“小白，你的观念总是出人意料。” “我给你们分析分析。出于尊重女性的立场，我不说乔红和丁雅琼两位女士。我就说说李江和顾正刚两位先生，前提是两位先生不能生气，不能往心里去。” 两位女士和两位先生都笑了。 老李道：“小白，我和老顾皮糙肉厚，不怕你的捶打。” “老李，你和老顾是高级知识分子吗？” 老李摇头，“边都沾不上。用你的标准，我们也许是。但实际上，我们还在知识分子殿堂的门外。也就有点实际工作经验，才勉强算得上是专业人才。” 老顾点头，同意老李对自己的定位。 “老李，老顾，我请你们加入公司前，是不是你们最不顺心的时候，你们是不是对前途感到迷茫？” “我都准备退休了。”老李道。 老顾道：“小白，你那是说得好听，给我们面子。老李我不知道，反正我啊，那时连死的心都有了。” “所以，所以嘛。”白手道：“老李，老顾，我在你们落魄的时候请你们加入我的公司，你们起码会感激我，会有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心情。而我呢，要的就是这种心情。因为这样一来，我能拉近我与你们的关系，我这个半文盲的小农民，起码能把你俩镇住。” 乔教授点着头道：“这是很高级的心理战术啊。” “老李，老顾，你们仔细想想，咱们的合作是不是很和谐？一直以来，我没拿自己当老板，你们是不是也没拿我当老板，而是当我是朋友？” 老李和老顾想了想，又互相看了一眼，再一齐冲着白手点头。 白手再手指那份扔在一边的档案，“就这个姑娘，肯定是蜜罐里长起来的。她肯定清高，肯定眼高于顶，肯定看不起我这样的人。她来咱们公司，我严重怀疑她的动机。这样的大学生，我不敢用，不用也罢。” 大家被白手说服。 接下来，白手又淘汰了三个。 这三个大学生，有四个共同特点。一，都来自农村。二，离上海很近。三，家庭成员众多。四，都是长女，就是家中老大。 老顾虚心请教，“小白，这又有什么讲究？” 白手笑道：“我就是家中老大，这三位与我非常相似，我太了解老大的不易。” 丁雅琼点着头道：“我非常理解。老大老大，就是老大难。综合这四点，小白是怕用了一个人，带出一大串。” 接着，还有十个被淘汰。 这十个被淘汰的原因非常一致，长相不怎么样。 要么胖了，要么矮了，要么脸蛋不好看…… 秘书么，老板身边的人，不好看撑不起门面。 终于留下了十五个，其中七个是刚招进来的，另外八个已在公司工作一到两年。 定了，下午对这十五个进行面试。 选来选去，剩下的都是有文化的，四个大专，七个本科，三个硕士，一个博士。 年龄最大的是那个博士，已经二十九岁。 最小是那个大专生，今年只有二十岁。 中午的时候，白手刚吃完饭，还没回到办公室，就接到瑞金医院肖秧的电话。 “白老板，听说你正在选美。咯咯，有这么一回事吗？” “肖秧姐，别胡说八道，我是在公司范围内挑选秘书。” “选美也好，选秘书也罢，我有什么能帮你的吗？” 白手突然两眼亮，“哎呀，谢谢提醒，我差点忘了一个重要环节。肖秧姐，你等着，我马上去医院找你。” 第0856章 其中必有蹊跷 选拨秘书，白手忘了体检这个重要环节。 幸亏有肖秧提醒。 腾飞集团公司与瑞金医院签了协议，几千名员工，一年一次体检，是白手的大手签。 所有员工的体检结果，都储存在瑞金医院的电脑里。 在肖秧的陪同下，白手来到医院微机房。 那时的电脑，内存不多，也还没有普及光盘，要储存资料，只有依靠磁带。 白手把十五个人的名单交给肖秧，自己在微机房外等待。 半个小时后，肖秧拿着一个牛皮纸做的文件袋出来。 “小白，十五个人的体检资料全在里面。” “肖秧姐，谢谢啊。” “跟我还客气。”肖秧陪着白手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白手好奇的问道：“肖秧姐，你是怎么知道我那里在选秘书的？” 肖秧笑了，“嘻嘻，这么大的新闻，我能不知道吗？” “说，说。” 肖秧秀个媚眼，卖起了关子，“不能白说吧。” 白手没办法，肖秧是越来越那个了。 她总是有办法与白手见面。 但还算有分寸，以前是半个月一次，现在是十天左右一次，让白手出现在她的面前。 女人，不能太嚣张。 白手一顿饱和攻击，让肖秧服服帖帖。 然后，白手趾高气扬，带着文件袋凯旋归来。 肖秧告诉白手，她是从一个病人那里听说的。这个病人也是包工头，名字她不好说出来。反正这个包工头说，白手正在公司内部选美，搞得是热火朝天，至少同行们都知道了。 这是好是坏？ 白手不管，一笑了之。 十五个大学生，共有四个身体不好，其中一个有狐臭，一个是色盲，还有两个是弱不禁风的体质。 白手把丁雅琼单独叫来，把体检结果给她看。 丁雅琼笑个不停，“我的错，我的错，咯咯，我忘了这个重要的环节。” 白手却没有笑。 丁雅琼有点困惑，忙问，“有什么不对吗？” 白手思忖着道：“这四个拿掉，就只剩下十一个。姐，我要内定三个，具体的你去操作，我不参加对她们的面试。” “怪怪的，到底什么意思嘛？” “先别问。谜底揭晓前，我谁也不会告诉。” 白手严肃得可怕，丁雅琼不敢再问。 “那，那你指定的是哪三个？” 白手拿出钢笔，在十五人名单上划掉那四个“病人”的名字，再在其中的三个人的名字后面打了勾。 傅玲玲，二十七岁，本地人，新闻专业硕士，去年六月入职，现任腾飞住房租赁公司办公室主任。 艾薇，二十五岁，本地人，财会专业本科毕业，去年六月入职，现任腾飞集团公司财务部会计。 王晓慧，二十四岁，浙省人，文秘专业本科毕业，去年六月入职，现任腾飞通讯公司办公室副主任。 下午的面试，老李主持，乔教授和丁雅琼参与。 丁雅琼把白手指定的三人名单交给老李和乔教授。 两口子只是笑笑，没说什么，老板看中这仨人，他俩只需保送就行。 其实，老李和乔教授早看出来了，看出了两个问题。 一个问题，是这次选拨秘书，搞得如此大张旗鼓，其中必有蹊跷。 另一个问题，就是傅玲玲、艾薇和王晓慧三人。从一开始，白手就有意无意的，对这三人特别的关照。 至少说明，白手对这三人早有关注。要不是白手关照，在前面的考核中，这三人至少有两个早被淘汰。 老李和乔教授都不动声色。 两口子太了解老板，老板年轻，思维活跃，一肚子的点子和主意。 老板特喜欢故弄玄虚，做下属的应该乐意配合。 形式主义还是要搞。 经过一个下午的面试，傅玲玲、艾薇和王晓慧三人，被选中担任白手的秘书。 上岗前，乔教授把三人叫到自己的办公室。 三个都是大美女啊，乔教授心里叹道，自己年轻时也是这样的。 “小傅，小艾，小王，我最后确认一次，你们愿意给老板当秘书吗？” 仨人一齐点头。 乔教授微笑道：“给老板当秘书，看着挺风光的，工资也马上翻一番。但辛苦也是显而易见，规矩更是多如牛毛。特别是咱们这位老板，是个能人，还不是一般的能人。” “乔总，请你吩咐，我们一定做到。”傅玲玲道。 “第一，一切行动听指挥。老板吩咐的，理解的要执行，不理解的也要执行。总而言之，老板的秘书，就是老板的嘴、鼻子、眼睛和耳朵。” 三位准秘书，各拿出笔和本，刷刷的记录起来。 “第二，嘴巴一定要严。不该听的不能听，不该问的不能问，不该说的不能说。特别是老板的行踪和活动，绝对不能对外人透露。” 顿了顿，乔教授估计三人已记好，便继续说起来。 “第三，秘书不能对老板隐瞒任何事情。无论是公事还是私事，都要及时报告老板。包括你们家里的大事小情，以及个人的隐私，都不能瞒着老板。” “第四，要想当好秘书，要有四个基本素质。一是意识，二是效率，三是能力，四是作风。” “第五，送你们几句话，请你们谨记。一，谋事不传事。二，干事不铲事。三，扶事不激事。四，揽事不躲事。五，成事不败事。” “第六，记住十要十不要。要内敛不要张扬，要谦虚不要骄傲，要踏实不要浮躁，要清廉不要贪婪，要朴素不要铺张，要善良不要凶狠，要平和不要狂妄，要明理不要蛮横，要厚道不要霸道，要守法不要违法。” 乔教授一口气说了六条。 “都记下了吗？” 三位准秘书都点了点头。 “好，收起笔和本，跟我去见老板。” 乔教授前面走，傅艾王仨人后面跟。 十六楼到十七楼，不用乘电梯。 “老板，我把她们带来了。” 白手起身，点点头，目视仨人，“都见过，不说套话。你们现在只是准秘书，还不是正式秘书。所以，我要对你们进行考验。” 白手走到仨人面前，“请你们步行到一楼大厅，再步行回来。现在，计时开始。” 傅艾王仨人愣了愣，再转身而去。 乔教授万分不解，“小白，你到底想干什么呀？” 第0857章 仨人都是卧底 白手不回答乔教授的问题，做了个乔教授不懂的手势。 乔教授若有所思。 傅玲玲、艾薇和王晓慧三人，气喘吁吁的回到董事长办公室。 白手看了看手表，严肃道：“没有达标，比我想的慢了半分钟。再来一次，马上。” 傅艾王三人没有吭声，义无反顾的再次出门。 乔教授大概琢磨出什么，脸上露出了微笑。 “小白，你这是在逼人家知难而退吧。” “确切的讲，是让她们原形毕露。” “可是，你是怎么看出她们的破绽的？” “搜集，观察，分析，还有大胆的判断。” 这时，门口有人接话。 “老板，我们愿闻其详。” 说话的是老李，身后还跟着老顾和丁雅琼。 还是公司的最高层，因为白手不想把事搞得太大。 傅艾王仨人再次出现。 已经累得不行，站没站相，汗水直流，气喘如牛。 白手继续摆起架子，“继续，快，快快。” 仨人不走。 白手叉腰瞪眼，“他妈的，好啊。走不动的话，我叫人拖着你们走。” 仨人搀扶着出门，继续接受先下楼再上楼的考验。 老李不明就里，“小白，这也太狠了吧。” 白手笑笑，“也就是女的。要是男的，我早揍她们了。” 老李吃了一惊，“她们，她们怎么了？” “呵呵，她们就不该来腾飞集团公司上班。” 这么一说，大家都开始明白过来了。 乔教授问道：“小白，她们不会偷懒吧？” 白手笑着摇头道：“她们不敢。我叫保安部的刘端阳和梁兵，在每一层都安排了保安，他们会毫不留情的逼着她们三个下楼上楼。” 果然，这次出现在办公室门口的人，不仅有傅艾王仨人，还有六个保安。 每两个保安，拖扶着一个。 六个保安松手，再全部退出。 傅艾王仨人如三堆烂泥瘫在地毯上。 白手打开大板台的抽屉，拿出一个录音机，走过去放在茶几上。 整整过去三分钟，傅艾王仨人才恢复过来，但还是无力起身，只能坐在地毯上。 六只眼睛，充满惊恐地看着白手，还有公司的四位正副总经理。 白手端坐，面如冰霜。 “哼，你们应该明白，受雇于人当卧底，被查后会是什么下场。我给了你们机会，从选拨秘书的开始，你们就应该主动退出。可你们贼心不死，心存侥幸。所以，让你们下楼上楼三次，是对你们的惩罚。” “三位，鉴于你们没有做出对公司的实质性破坏，我不想把事情搞大。但前提是，你们要坦白交代。傅玲玲，你先说。” 傅玲玲道：“老板，派我来公司的人，是藤原株式会社的藤原三郎。我本已办好去日本的留学手续，他找到我说，只要我到你公司待上两年，他就给我一千万日元……” 艾薇道：“我，我是沪兴公司老板廖玉珠派来的。她与我的老师是老同事和好朋友，我当时要去另一家公司工作，廖玉珠通过我老师找到我。她要我进入你们公司，具体做些什么，她至今都没有说过。她给了我很高的待遇，我在这里一个月拿多少薪水，她就再付给我两倍的薪水……” 王晓慧道：“雇我的人，是五美公司老板方玉玲，她是我的远房亲戚。我的成绩不是很好，分配也分不到好地方好单位，学校又鼓励我们自找工作。正好五美公司招人，我就去报名并被录取。但公司另一个叫莹姐的股东，让我到腾飞公司来当卧底。她给出的条件，让我无法拒绝。三年时间，给我五万块，还要送我出国留学……” 白手听得波澜不惊。 四位正副总经理却是目瞪口呆。 这四位平时只关心业务，做梦也不会想到，里的故事会生在自己身边。 仨人说完，纷纷求饶。 白手一点都不生气。 得饶人处且饶人，做人留一线，他日好相见。 毕竟没有造成什么损失，不能因此而毁了三个姑娘的大好前程。 这笔帐是肯定要记下的，适当的时候，必须加倍的算，狠狠的算。 特别是小日本藤原三郎。 白手没有为难傅艾王仨人，她们也是受害者嘛。 打电话，叫来总公司办公室主任6水龙，和保安部主任梁兵，白手如此这般的吩咐起来。 结清这个月的工资，办好离职手续，再客客气气的送走。 傅艾王仨人磕头后才起身离开。 四位正副总经理，围着白手，要他一定说出，凭什么知道傅艾王仨人有问题。 白手道：“这全是刘端阳和梁兵的功劳。诸位，这也是我为什么，要任命刘端阳担任公司安全顾问的原因。” 老李点头道：“国外商业间谍盛行。看来，任命刘端阳太有必要了。” 乔教授道：“老李，你别打岔，让小白说。” “我呢，向来对这方面上心。我知道你们都是知识分子，不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我恰恰相反。说实话吧，对公司基层以上人员，及总公司和各分公司机关职员，我是睁着眼睛看着的。” “当然，我一双眼睛看不过来，我就让刘端阳帮着我看。老刘是个老警察，以他的经历和经验，看人正是他的特长。但老刘不可能当面看人，所以我给他出了个主意，通过看档案看资料来看人。而另一方面，我又派梁兵，在合理合情合法的前提下，进行必要的外部调查。” “不查不要紧，一查有毛病，三个人的疑点被一一揪出。这个傅玲玲，出国手续都办好了，留学的学校都来了入学通知，突然决定留在国内。这个艾薇，她读的大学，与廖玉珠曾就职的大学是同一个学校，她是我先怀疑的。疑点有二，一是她与廖玉珠有间接关系，二是她花钱厉害，出她收入的正常范围。这个王晓慧，据市劳动局反映，在进咱们公司前，已经被一家公司录取。只要稍稍花点功夫，就能查到那是一家什么公司。” 大家听罢，老李检讨，“小白，作为总经理，我要负主要责任。” 白手笑道：“这个问题不存在。现在的问题是，咱们如何利用这件事做做文章。” 第0858章 另选仨人 经白手提醒，四位正副总经理才思考起来。 过了一会，丁雅琼道：“咱们的网络公司，正好有个大单，价值一千五百万块。现在有七家公司要抢这个大单，其中就包括藤原株式会社。” 老顾接着说道：“好，就把藤原三郎叫来，把录音放给他听。他要不乖乖就范，咱们就不跟他做生意，包括以前签订的长期合同。” 白手点了点头，“藤原三郎那老小子好对付。你们再想，咱们如何整整五美公司和沪兴公司。” 老顾道：“还别说，咱们要整这两家公司，正好都有机会。” “老顾，你直接说事。”白手催道。 “咱们与五美公司下属的苗圃，曾签过一个树苗购销合同，截止期就在下个月的月初。咱们就通知他们，合同到期后不再续签。” 老李笑道：“好主意，一年几百万的生意，看他们急不急。” “至于沪兴公司，咱们也有办法对付。他们没有防渗水施工资质，而他们的那个商城项目，需要防渗水施工。放眼全市，只有咱们和许老黑两家，是市建委指定的两家公司。咱们联合许老黑，不为他们服务。” 老李看向白手，“怎么样？” “就这么办？”白手道：“老李，许老黑那边你联系，就说我白手求他配合。老顾，五美公司那边，你去对付。他们问起，就说是我决定，不再与他们的苗圃续签合同。” 老李和老顾起身，点着头走了。 乔教授和丁雅琼没走。 “小白，你的秘书怎么办？”丁雅琼问道。 “算了，还是不要了吧。” “这可不行。乔教授，你说呢？” 乔教授严肃道：“当然要，必须要。” 白手苦笑，“太浪费时间了。” 丁雅琼笑道：“我看剩下的八个都不错，就来个八选三吧。” 乔教授也笑道：“我举双手同意。” “小白，你要信得过乔教授和我，就把这个任务交给我们。” “行，行行，你们看着办吧。” 乔教授和丁雅琼真是认真，用了一天时间，帮白手选定了三名女秘书。 周蓉、米君楠和管心怡。 她们有很多共同点。一，都是上海本地人。二，都是二十二岁。三，都就读于本地大学。四，都是本科生。五，都是今年毕业，也就说，她们现在还没有毕业。 她们的共同点还有。六，都是高材生。七，都是运动健将。八，都是校花。九，都是一米七零以上的身高。十，目前都没有男朋友。 上午九点差十分，白手刚到公司，正准备进电梯上楼，就被乔教授叫住。 乔教授身边，正站着周蓉、米君楠和管心怡。 “老板好。”乔教授先开口。 “老板好。”三位女大学生异口同声，笑脸绽放。 白手急忙应着。 乔教授介绍，“白总，她们是周蓉、米君楠和管心怡，以后就是你的秘书。” 白手噢了一声，“好，好好。” 乔教授微笑道：“白总，她们三位有个共同心愿，想跟你比赛跑楼梯，不知白总答应不答应。” 白手一愣，这才注意到，三位美女大学生都穿着运动鞋，绝对是有备而来。 “呵呵……”白手没想到，三位美女大学生还没正式上班，就敢向他这个老板出挑战。 乔教授拿出激将法，“白总，要是不方便的话……” 一边说，乔教授一边拿眼睛左顾右盼。 前来上班的员工们纷纷鼓掌，配合乔教授。 身为老板，当然不能认怂。 “好吧，你们三个说，咱们比几趟。” 乔教授抢着喊道：“上下三趟。” “上下三趟。”众人跟喊。 白手大将风度，冲着三位美女大学生做了个请的手势，“开始吧。” 话音刚落，三位美女大学生就已拨腿，朝楼梯口跑去。 白手笑笑，把包交给乔教授，再脱了上衣也交给乔教授，然后不紧不慢的朝楼梯口跑去。 乔教授看热闹不嫌事大，冲着员工们宣布，请大家观赛，比赛结束后再上班。 三位美女大学生，不愧是运动健将，白手刚到十四楼，就遇上了她们正往下跑。 白手不慌不忙，冲着她们招招手，继续匀爬梯。 穿着皮鞋，不适合跑步，更不适合爬楼，但对白手来说都不是事。 十七楼的楼梯口站着丁雅琼，还有两个女职员。 “呵呵……姐，原来你是乔教授的同谋啊。” 丁雅琼咯咯笑道：“我负责证明，你们有没有偷懒。小白，你还是快跑吧。要是输给三个小姑娘，你会成为笑话的。” 白手笑笑，转身下楼。 丁雅琼和两个女员工看傻了。 白手不是跑着下楼，而是坐在楼梯扶手上滑下去的。 绝招一出，先输后赢。 仨姑娘刚跑回一楼大厅，白手也已到达。 第二趟，白手紧跟仨姑娘。 再到十七楼，再次下楼，白手坐着楼梯扶手下滑。 白手回到一楼大厅两分钟后，仨姑娘才姗姗来迟。 “怎么样，还继续比吗？”白手笑着问道。 “不比了。”“不比了。” 仨姑娘服了。 老板露了一小手，赢得员工们的热烈掌声。 上午九点十分。 董事长办公室。 白手坐在大板台边，看着周蓉、米君楠和管心怡。 “从理论上讲，你们还是在校生。你们要通过毕业论文，才能拿到毕业证书，这应该要在三个月以后。所以，你们是签半年的实习合同，还是签一个三年的正式合同？” 都说是愿意签三年的正式合同。 “好，下一个问题，你们会开车吗？” 三位美女大学生一齐摇头。 “你们要尽快把驾驶证考到手，这是给我当秘书的基本条件之一。至于考驾驶证的费用，你们先自己垫付，没有的可以向公司借，。三年合同期满后，公司给予全额报销。” 三位美女又一齐点头。 “第三个问题，也是最后一个问题，希望你们尽快进入角色。关于如何当好秘书，我建议你们去向乔教授请教。” 摆了摆手，白手道：“现在，你们可以向我提问了。” 三位美女大学生推举周蓉开口。 “老板，我们三个都是你的秘书，那我们具体负责什么工作？” 第0859章 公开宰你 白手对周蓉、米君楠和管心怡仨人进行分工。 毕业之前，白手只要求仨人每天有一个半人上班，节假日不用上班。 正式上班后，有正式的上班节奏，周六周日要有一人在公司值班。 平时，两人在外面的接待室上班，一人在隔壁的资料室上班。 仨人没有明确的分工，接待室和资料室轮流转。 白手还给仨人两个额外的任务。 一是各联系几家分公司，要主动与各分公司沟通，掌握各分公司的动向。 二是读报，每天送到董事长这里的报纸，本地的外地的共有二十几种。白手要求仨人分别看报，要把认为重要的内容向他报告。 白手交待完毕，三位女秘书去了乔教授那里，向她学习如何当好秘书。 目送三位美女秘书的背影，白手回味了好长时间。 电话响起，打断了白手那刚刚泛起的坏心。 在一楼的保安部主任梁兵报告。 “老板，那个藤原三郎来了，点名要见你。” “不见。” “老板，他是来负荆请罪的。” “哦，他负了荆没有？” “那，那倒没有。” “你跟那小日本解释解释，什么叫负荆请罪。他要是做到了，你就带他上来。他要做不到，你就让他滚蛋。” 白手有意为难藤原三郎。 狗日的，敢派卧底，白手真想把藤原三郎痛揍一顿。 但生意不能耽误。 腾飞牌电脑的几个关键配件，要不买藤原株式会社的，质量会大大下降。 不过，接下来要签的是一千五百万块的大单，白手要抻抻藤原三郎，大大方方的敲他竹杠。 藤原三郎也他娘的贱，竟然找来几根枯树枝，真的绑在背上，腆着脸上楼而来。 腾飞大厦的整个东区，都被藤原三郎的作为所轰动，纷纷出来围观。 因为藤原三郎为了表示诚意，没有乘电梯，而是沿着楼梯走上来的。 白手看着站在办公室门口的藤原三郎，坐在老板椅上，狠狠的乐了一阵。 “哈吚，哈吚。” “控你七娃，控你七娃。” 也不知道藤原三郎说了几句，点头哈腰多少次，反正停不下来。 白手笑够了，冲着办公室外挥手。 围观的员工散去。 副总经理老顾，和网络公司新任经理于万仞教授，一起把藤原三郎后背上的几根树枝拿掉，再把他扶起来。 “白总，大大的抱歉，抱歉的大大的。” 藤原三郎冲着白手连连鞠躬。 白手坐在沙上，翘起二郎腿，笑骂道：“藤原三郎，你他娘的少来这套，快给我坐下吧。” 藤原三郎坐下，但腰还是弯的，“对不起，对不起。” 白手指着自己翘起的右腿，坏笑着问，“藤原三郎，知道这叫什么吗？” “这个我的知道，二郎腿，二郎腿。” “呵呵，算你识相。我是二郎，你是三郎，我比你大吧。” “哈吚，哈吚。” 老顾和于教授实在忍不住笑了。 白手一本正经的问道：“藤原，你往我公司安插卧底，你他娘的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的，努力学习中国文化，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知己知彼嘛。” “呵呵，现在知己知彼了吗？” 藤原三郎又是点头又是哈腰，“知彼了，知彼了，大大的知彼了。” “呵呵，仅仅知彼就够了吗？” 藤原三郎怔了怔，“还有，还有知错了，知错了。” 白手步步进逼，“你是怎么知错的？” “这个……这个一定要说？” “当然，我要帮你，帮你深挖犯错误的思想根源。” 藤原三郎挺认真的，“我的，我的耙耙的，大大的批评了我。” 白手有点懵，“耙耙？耙耙是什么东西？” “耙耙就是耙耙。” 于教授忙道：“白总，耙耙就是爸爸，就是老藤原。藤原三郎正苦学中文，但舌头还没捋直，总是把爸爸叫作耙耙。” 白手乐得不行，“小日本就是耙耙，全家都是耙耙。” 藤原三郎陪着笑脸问，“白总，你的不生气了？你的高兴了？” 白手点着头笑道：“我的不生气了，我的高兴了。” 藤原三郎还真是憨直，白手说高兴了，他就拿出那份一千五百万的购销合同，“白总，这个的解决了吧。” 白手不看合同，“藤原，我们的于教授，刚刚担任网络公司经理，这个合同应该找他签。” 藤原三郎苦笑道：“于教授的，说我犯了错误，不跟我签。” 于教授道：“对，我们不签。” 白手摊摊双手，“藤原，我没办法，我的帮不了你。” 藤原三郎问，“你们的，不买我的配件，不打算生产电脑了？” 老顾道：“我们向别的公司购买。” 藤原三郎连连摇头，“他们的，质量的不行，大大的不行。” 于教授道：“藤原，你搞搞清楚。虽然他们的质量不行，但也符合标准，也可以使用。” 藤原三郎嘿嘿一笑，“你们的电脑，用了他们的配件，你们电脑的质量，也会大大的降低。” 老顾道：“我们考虑到了。藤原，我们的电脑用了他们的配件后，准备降价销售我们的电脑。” 于教授道：“藤原，大家都是内行，你就别奇货可居了。我们不用你的配件，我们也能活下去。” 白手往沙背上一靠，摆着手道：“老顾，老于，送客。” 老顾和于教授配合默契，冲着藤原三郎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的不走，我的不走。” 藤原三郎耍赖了。 白手呵呵一笑，“你的不走我的走。藤原，对付你们日本鬼子，我用八路军的办法，用空间和时间对付你。” 说着，白手起身要走。 藤原三郎居然笑了，“嘿嘿，一千四百九十万。” 白手继续走。 “一千四百八十万。”藤原三郎喊道。 白手继续走，就当没听见。 藤原三郎咬咬牙，跺着脚道：“一千四百五十万。” 白手噌的回来，“一千三百万。” “白，你的太狠，一千三百万的不行，绝对的不行。” 白手坐回原位，“一千三百二十万。” 藤原三郞又咬了咬牙，“白，我的再次自杀，一千四百三十万，你的满意不满意？” 第0860章 躺着赚钱 白手吃定了藤原三郎。 他把录音机拿出来，放了傅玲玲“交代”的那段录音。 白手赤裸裸的威胁藤原三郎，“狗日的藤原，信不信我召开记者招待会，把这个录音公布出去？” 于万仞教授也在旁边凑火，“藤原，这事公开的话，应该打不垮藤原株式会社。但我敢肯定，老藤原会杀了你，你会死无葬身之地。” “是的，是的。”藤原三郎下巴直打颤。 白手干脆利落，“藤原，我给你一条活路。一千四百万，不能再改了。” 藤原三郎傻坐了好久。 白手与老顾和于教授三人耐心等待。 终于，藤原三郎拿出钢笔，在两份合同的金额空白处，大写加小写的填上了“一千四百万块人民币”。 接着，藤原三郎再在合同上签上自己的名字。 签好后，藤原三郎把两份合同递给于教授。 于教授也签上自己的名字，以及日期。 藤原三郎办事一板一眼，拿出公章和合同章。 于教授也是早有准备，不仅带着公章和合同章，还带着印泥。 双方盖章，交换合同，亲切握手。 “藤原，我的请你吃饭？”白手得意得很。 “白，你的，往我伤口上撒盐，大大的不厚道。” 藤原三郎跺脚而去。 于教授把藤原三郎送到电梯口再回来。 “小白，是不是狠了点？”于教授菩萨心肠。 白手和老顾相视大笑。 “老于，这一百万你们网络公司不要，那就上交总公司吧。” 老顾开玩笑。 于教授当然不同意。 也无需于教授不同意，网络公司是股份制，独立核算，财务收支与总公司没有瓜葛，也不能有瓜葛。 但是，白手动起了心思，“老于，这个单子，是我帮你谈下来的，老顾也出了力。这一百万，你网络公司不能独吞吧？” 于教授愣了一下，“小白，还有这个说法？” “你问老顾。老顾，你告诉老于。” 老顾道：“老于，这叫见者有份……” 于教授不是生意人，不懂生意场上的规矩，“要多少？” “一半。”白手道。 “多了，太多了。”于教授也知道心疼。 “不多，不多。”老顾道。 经白手一番劝说，于教授终于同意，省下来的一百万，交给总公司一半。 “不过，小白，老顾，董事会问起，得由你们负责解释。” 老顾指着白手笑道：“这位就是董事会的董事长，由他负责解释。” 白手道：“老于，这很简单。你们谈的是一千五百万，我帮你们谈的是一千四百万，我帮你们省了一百万。你们用一千四百五十万，买下一千五百万的原料，你们赚了五十万。” “好吧，就这么办。我回去吩咐会计，明天把五十万打过来。”于教授道。 于教授走后，白手叫住老顾。 “老顾，这五十万分成两半，一半入公司帐，另一半打到我的私人帐户上。” 老顾笑了，“小白，你缺钱花啊。” 白手也笑了，“老顾，我招了三名美女秘书，我得给她们打扮打扮，我开销大啊。” “哈哈……明白，明白。我通知老于，一半从帐上走。另一半，让他开张支票给你。” “呵呵，老顾，你越来越厉害了。” 白手算是凭空赚了二十五万。 正当白手琢磨怎么花这二十五万的时候，余全宝和郑重好找上门来。 余全宝和郑重好，一个是建筑工程公司的经理，一个是建筑工程公司的副经理。 “老板，五美建筑公司的方玉玲给我打电话了。”余全宝道。 “哦，什么内容？” “一是赔罪，二是续签树苗供销合同。” 白手笑了笑，“如何赔罪？” 余全宝道：“方玉玲和莹姐一起，请我和老郑吃饭喝酒。” “好啊，你俩去吧。” 郑重好道：“方玉玲还承诺了。以后的树苗，在原价的基础上下浮百分之五。” 百分之五，白手念叼了一句。 余全宝道：“老板，这个方玉玲，还有那个神秘的莹姐，都不好对付。” 郑重好道：“老板，我们怕对付不了。” 白手笑了，“呵呵……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就你们俩去，必须去，带上空白合同去。” 白手太坏，他这是把余郑二人往火海里推。 第二天下午。 白手正在办公室看报纸。 新上任的秘书周莹，通过通话器报告，总经理老李、副总经理老顾、建筑公司经理余全宝和建筑公司副经理郑重好，四人求见。 “请进。”白手冲着通话器说道。 这就是有秘书的好处。 门开处，周蓉和米君楠两位秘书分列两边。 老李等四人鱼贯而入。 四人坐下。 俩秘书给四人各泡好一杯茶后，欠身退出，把门带上。 白手走过来，也在沙上坐下。 老顾拿出一张支票，和一张收条，递到白手手里，微笑道：“小白，这是那个二十五万，请查收。” 白手笑着点头，收好支票，再拿笔在收条上签好名字，把收条还给老顾。 余全宝以沉痛的语气说道：“老板，我和老郑犯错误了。刚才，我和老郑已向李总和顾总做了汇报。白总，这是我和老郑的辞职书。” 说着，余全宝拿出两份辞职书，放在白手的面前。 老顾也拿出东西，是余郑二人刚签下的与五美公司关于树苗供销的新合同，“小白，五美公司答应了咱们的要求，以后一律降价百分之五，运费也由五美公司负担一半。” 白手好奇道：“这事办得这么漂亮，为什么说是犯了错误？为什么还要辞职？” 郑重好打开自己的包，往外拿出钱来。都是百元面额的钞票，一捆一万，整整十捆。 “老板，因为签下了这个合同，五美公司给老余和我回扣，每人五万块。” 白手翻了翻钱，淡淡一笑。 老李和老顾不说话。 余全宝道：“老板，我们犯了错误，必须受到惩罚。” 郑重好道：“是的，我们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白手先看了看余全宝，再看了看郑重好。 “呵呵，你们俩啊，恐怕还有一个更严重的错误没有说吧。” 余全宝和郑重好二人，顿时都满脸通红。 第0861章 这样的老板 余全宝和郑重好二人脸红，无地自容的样子，老李和老顾便猜到了七八分。 白手脸挂微笑，风轻云淡。 但是，老李看出来了，白手脸上的那点微笑，透着寒气，笑里藏刀。 老李心里一怔，马上醒悟过来，白手这是在给余郑二人一个坦白的机会。 老李斜眼瞥了老顾一下。 老顾立即明白老李的意思，差点冒出冷汗。 老顾心叹，小余啊，小郑啊，赶紧坦白，赶紧坦白，你俩不主动坦白，你俩就死定了。 关键时刻，余全宝和郑重好选择了坦白。 原来昨天晚上，两个人被方玉玲和莹姐二人给算计了。 喝醉了，喝到了一起，喝到了床上…… “老板，对不起，对不起……” 余全宝和郑重好沉痛之极，就差声泪俱下。 坦白完毕，目光都集中到白手身上。 白手面无表情，八风不动。 “小白，他俩说完了。”老李提醒道。 白手嗯了一声，“老余，老郑，合同没问题吧？” 余全宝道：“合同不会有问题。这个合同是咱们律师工作室制订的。刚才来之前，我和老郑先找袁律师看了看，她说没问题。” 郑重好道：“老板，我们是先签的合同，后喝的酒。” 白手又嗯了一声，又面色如水。 突然，白手仰天大笑。 四人面面相觑。 但是，白手魔怔似的，笑声突止，连连摇头。 谁也不知道白手是什么意思。 这时，通话器响了。 秘书周蓉报告，乔红副总经理和保安部梁兵主任来了。 白手说了声“请进”。 老顾指了指茶几上的钱，向白去投去询问的目光。 白手摇头，表示无需遮掩。 乔教授和梁兵推门而进。 白手道：“教授，老梁，你们说说吧。” 乔教授道：“昨天晚上，我和我家老李，路过馨园饭店时，正好看到小余和小郑。当然，也看到五美公司的两个女人，更看到他们四人一起进入馨园饭店。对这两个女人，我不放心。小余和小郑，你俩应付这两个女人，你们没有经验。于是我回家后，背着老李，打电话给小梁，把小梁调过去暗中保护小余和小郑。” 梁兵道：“余经理，郑经理，我到了馨园饭店后，一直守在你们吃饭的包厢外面。你俩喝醉了，被服务员扶到房间，我现有个人也在暗中跟着。后来，这个人分别进入你们两个的房间，给你们和那两个女人拍照。这个人离开馨园饭店时，我打晕了他，并缴获了他身上的一个照相机和两个胶卷。” 说着，梁兵把照相机和胶卷放在茶几上。 余全宝和郑重好很沮丧，二人确是好人，以前从没干过这种事，没想到第一次会是这样的遭遇。 白手又是大笑。 其他人谁都不敢笑。 笑过之后，白手问乔教授，“教授，你希望回避吗？” 乔教授坐到老李身边，笑道：“我一个老太婆，什么没见过没听过，我需要回避吗？” 白手点点头，指着梁兵道：“梁主任你也坐下。” 梁兵也坐了下来。 白手盯着余郑二人，“确认一下，你俩后来真的是醉了吗？” 余郑二人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你们，你们……” 白手伸手连指余郑二人，再拿手直拍茶几，嘴上严肃的批评起来。 “没用的东西，你们啊，让我失望，太让我失望了。你们知道吗，你们知道自己犯的错误是什么吗？” 办公室里刹那沉静，因为没人开口，包括余郑二人。 白手哼了一声，“老余，老郑，你俩太丢面子。什么叫鱼吃了不知鱼是啥滋味，你俩就是典型的鱼吃了不知鱼是啥滋味。太丢面子，丢的不是你俩自己的面子，是丢我的面子，丢的是咱们腾飞集团公司的面子。” 大家个个听得呆若木鸡。 “本老板的风格是，你不吃我，我不吃你。你要是吃我，我必反吃你。我不仅要反吃你，我还要把你连骨头也吃掉。失望，我严重的失望啊。” 白手一边滔滔不绝，一边捶胸顿足。 老李和乔教授两口子笑了。 老顾和梁兵笑了。 余全宝和郑重好也笑了，只是笑得有点尴尬。 白手点上一支烟，吸了几口，拿起两份辞职书，卷起来扔到余郑二人身上。 “拿回去扔掉，好好的写一份检讨书。检讨书要反思自己，如何做到常在河边走，坚决不湿鞋，百花丛中过，摘花不沾叶。检讨书少于三千字，或者不深刻，我让你们重写。” 爆笑声连连。 余全宝叹道：“惭愧，惭愧。老板，感谢你手下留情。” 郑重好道：“老板，啥也不说，就看我以后的行动吧。” 白手再把那堆钱揽到自己面前，“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仅限于在座的知道。老余的老婆和老郑的老婆，都在公司里上班，传出去就把小事变成了大事。” 大家都庄重的点头。 白手拿起两万块扔给余全宝，再拿两万块扔给郑重好，“先签合同后喝酒，也就是先完成任务，后做出牺牲，值得奖励。” 余郑二人连声道谢。 白手又拿起四万块，各给老李、老顾、乔教授和梁兵扔了一万块，“不收不行，这可是封口费哦。” 四人笑着收下。 白手指了指剩下的两万块，坏笑道：“本老板奖励自己两万块，反对的请举手。” 当然没人举手。 这样的老板，才会有这样的处理。 临走时，余郑二人看着那个照相机。 白手笑笑，把胶卷曝光，把照相机据为己有。 余郑二人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白手振振有词，为自己的行为辩护，“你们啊你们。这个世界上，没有不犯错误的男人，只有不接受教训的男人。记住了，傻瓜都能追到女人，但只有天才才能甩掉女人。” 乔教授道：“小白，我抗议啊。” 笑声中，大家离开。 白手看着那两万块钱。 想了想，把接待室的周蓉和米君楠及资料室的管心怡叫过来。 “你们三个一起跟我上街去。” 周蓉问道：“老板，上街办什么事？” “上街花钱去。” 第0862章 贪婪也是动力 才下午三点，白手就带着三个女秘书出门。 当然还是白手开车。 先到一家老板来自广州的美店，花了两个多小时，六百多块，给三个秘书改头换面。 从美店出来，又奔一家高档化妆品店，八百多块，每人一套化妆品。 在街上吃了晚饭，又去南京路上的大型商场，专门去找销售高档服装的店面。 三个女秘书，各挑四套同样款式同样颜色的衣服，还有女式鞋，春夏各两套，又花了两千多块。 直到深夜，吃了夜宵，白手才把三个秘书送回宿舍。 白手还强调，给他当秘书，一定要注意形象，不能让他没面子。 回到自己家，已快零点。 白手下车，看了一眼，意外现自己家里亮着灯。 但白手马上想起来，今天晚上应该是丁小洁出现在他的家里。 说起来，丁小洁与白手同住一个楼，属于近水楼台先得月。 但丁小洁很有分寸，十天半个月约会一次，决不粘着白手。 用白手的话讲，丁小洁有很强的事业心。 丁小洁现在是腾飞房地产开公司常务副经理。 本来，白手信任丁小洁，要让她直接当经理。 丁小洁是搞设计的，喜欢坐办公室，不喜欢抛头露面。 丁小洁不愿当经理，白手只好让乔教授兼任，再配一名专门跑业务的副经理。 丁小洁的生活，除了单位就是家，看着单调，确实是个事业型的女性。 也难怪丁小洁，她家的实际情况，让她不得不把大部分精力放在工作上。 一个人带一个孩子，还有母亲和读大学的弟弟，老家还有年愈七旬的爷爷奶奶，经济上负担太重。 白手给丁小洁一份工作，这份工作的收入，相当于铁饭碗平均收入的四五倍，彻底解决了丁小洁的后顾之忧。 丁小洁对白手心存感激，心满意足，也在生活中尽量给白手回报。 白手也时不时的，给丁小洁额外的钱。 比方说今天晚上。 温存和激荡以后，因为明天是星期天的缘故，两个人没有马上入睡。 “哎，你今天下午带三个女秘书出门，已成为全公司的第一大新闻。” 白手双手枕头，眼望天花板，“呵呵，大家都怎么议论我？” “哧哧，你是老板，谁敢议论你呀。” “那你呢？” “我？我从不议论别人。” 白手斜了丁小洁一眼，“也不吃醋？” 丁小洁咬了咬嘴唇，“我有自知之明。我只是你的几分之一，没有资格吃你的醋。” 几分之一，这个词用得好巧妙。 白手有很多姐姐，丁小洁确实只是几分之一。 不过，白手很少叫丁小洁姐。 白手指了指床头柜上自己的包。 丁小洁拿过包，“拿什么？” “包里有一万多块钱，一万块给你，零散的留下。” 丁小洁摇摇头，“我不要。你给我的已经够多了，我不想成为贪婪的人，也不想让你把我当成贪婪的人。” “错，大错，大错特错。” “我说错了吗？” 白手严肃道：“贪婪固然不好，但没有贪婪，就没有动力，就没有进步。喜欢钱没什么不好，恰恰相反，咱们说解放思想，我认为最大的解放，就是要让大家都喜欢钱。市场经济，提倡竞争，就是要以赚钱为核心。” 丁小洁点了点头，“可是，不是说君子爱财，求之有道吗？” “我愿意给你，你愿意收下，合情合理合法，不正是君子爱财求之有道么。” 丁小洁沉吟。 “你不要，就是矫情，就是装傻或真傻，就是假清高，就是没意思了。” 说到这个份上，丁小洁不再犹豫，从包里把那还捆着的一万块拿出来，放在自己的小包里。 “好吧，我只能说，谢谢老板。” 白手笑了，“这还差不多。” 丁小洁也是轻轻一笑，“为了感谢老板，我向老板坦白一件事。” “什么事？有男人追你了？” “什么呀。我说过的，在你说结束前，我是永远不会结束的。” “那是什么事？” “今天我在设计室里的时候，无意间听到了一个秘密，我想我该向你汇报……” 白手吃了一惊。 原来，下午余全宝和郑重好去找白手坦白前，先去找了乔教授。 乔教授和丁小洁两个办公室之间，就是房地产公司设计部的设计室。为了工作方便，两个办公室与设计室是连通的。 余郑二人与五美公司两个女人的故事，被丁小洁听得清清楚楚。 二人的目的是让乔教授帮忙求情，却做梦也没有想到隔墙有耳。 “哎，我声明一下，我不是有意偷听的。” 白手思忖了一下，“恰恰相反，我倒是认为，是乔教授有意让你听到的。” 想了想，丁小洁点头道：“还真是的。教授向来谨慎，说如此私密的事，她该先看看设计室有没有人。” “乔教授会做人啊。”白手感叹道。 “哎，这事处理了没有？” 白手先吩咐丁小洁保密，再把下午处理的过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丁小洁。 “……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讲，这一万块是给你的封口费，是你应该得的。” 丁小洁笑得不行不行的。 “你这处理，嘻嘻，也太出人意料了。” 白手自有道理，“这是最佳结果。我是老板，我要允许手下犯点错误。他们不犯错误，我反而会担心。” “这话说得太有道理了，我的老板。” “呵呵，这话我爱听。” 丁小洁又开始咬嘴唇，这是她思考时的惯有表情。 “哎，我有个建议。这个五美公司，特别是方玉玲，明里暗里的，经常针对咱们。你得想个办法，对付对付她们。” 白手哦了一声，“你认为五美公司对咱们构成威胁了？” 丁小洁点了点头，“她们请了两个专家，还与某高校合作，她们的房地产开水平，快追到咱们身后了。” 白手思忖起来，丁小洁说出这些话，说明形势有点严峻。 用盘外招对付别人，这正是白手的强项。 想着想着，白手有了主意。 星期一上午，白手少有的去了腾飞大厦西区，出现在许老黑的办公室里。 第0863章 许老黑枯木逢春 许老黑的三阳建筑工程公司，在完成了西环路项目以后，接连拿到六个小项目，可谓多路出击，四面开花。 关于项目的大小，业内以投资额来区分，随着时代的步伐不断调整。 八十年代末期，一百万及一百万以下的都是小项目，现在则把标准提升到五百万。 两千万是中型项目的标准，达到五千万及五千万以上，可以列入大型项目。 如果一个项目总投资额达到一亿及一亿以上，那就是特大型项目。 许老黑和白手风格迥异。 白手喜欢大项目，不找中小项目。 许老黑人脉广，人头熟，大中小项目都搞，积小成大。 六个项目干着，手头还有四个项目，许老黑不愁没有活干。 但有一点，许老黑学习白手，与以前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白手不喜欢上工地，他信任手下，擅长当甩手掌柜。 许老黑是老派包工头，爱往工地跑，自己不到场总是心里没底。 但现在的许老黑，也爱坐办公室了。 喝着茶，用几百字的文化水平，吃力的看着《文汇报》或《光明日报》，许老黑慢慢的体会到休闲的快乐。 白手不告而进，把许老黑吓了一跳。 “你鬼啊，小白。”许老黑笑骂道。 “老许，你得向我学习了。” “他娘的，我一直在向你学习，活到老学到老。” 白手笑道：“我有三个女秘书，你一个都没有，你这学习态度不端正嘛。” 许老黑哈哈大笑，“你啊你，也就你敢这么干。三个女秘书，个个美得像妖精，亏你想得出来。” “呵呵，每每想到，身边有三个如花似玉的女秘书，我就觉得自己是个真男人。” “去，气我是不？气我是不？” 许老黑那方面的功能，十年前就已失效，白手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老许，我的意思是说，有美女秘书，会给我带来好心情。” 许老黑苦笑，“我要配个女秘书，你嫂子非打破我这张老脸不可。” 许老黑口中的“嫂子”，正是五美公司老板方玉玲。 白手对许老黑深表同情，男人啊，可以没钱，但不能没有那方面的尊严。 方玉玲这老娘们忒霸道，自己在外面胡搞，许老黑的头上早已绿化，她还不放心许老黑。 “老许，小弟我是来拯救你的。” 说着，白手把一张纸条拍在许老黑面前。 “这是什么？” “偏方，治你病的偏方。” 许老黑将信将疑，白手不会害他，但偏方可能没用。 为了治自己的病，许老黑走遍各大医院，见过上百医生，早已绝望之极。 “相信我。试试，一个星期内见效，就说明你有救了。到时候，我再给你另一个偏方。两方有效的话，老许，你就又是真男人了。” 许老黑下定决心，信白手一回。 才过了四天，许老黑向白手报喜，他有反应了。 白手劝许老黑沉住气，七天一个疗程，必须走完。 第八天，许老黑向白手索要另一个偏方。 白手亲自配药，因为他不想配方外泄。 再过了一个星期左右。 白手正在上班。 许老黑和方玉玲两口子双双来访。 一个现象引起白手的注意。 方玉玲走路不利索。 许老黑喜上眉梢，精神闪耀，方玉玲红润光泽，羞如少妇。 白手知道大功告成。 仨人聊了一会，方玉玲起身，说是去参观网络公司。 送走方玉玲，白手关好门，回身看许老黑时吃了一惊。 许老黑坐在沙上老泪纵横。 “怎么了，老许？” “呜……” 老男人大哭，白手束手无策。 但许老黑很快止哭，“小白，我曾过一个誓。谁要是治好我的病，我就把我公司一半的资产送给他。小白，我的三阳公司，从今天开始，一半归你了。” 白手呵呵笑道：“我最后再说一遍，免费治疗。” “小白，你救了我，你救了我啊。” 说着，许老黑又要哭的样子。 “淡定，淡定，老许，咱淡定好吗？” 许老黑点了点头，掏出手帕擦眼擦脸。 不容易，白手心道，十多年了，老许明知老婆在他头上搞绿化，现在总算翻身了。 “老许，说说效果，说说体会。” 许老黑竟是一脸的不好意思，“这个这个……嘿嘿，我好像回到三十年前刚结婚时的状态。” 白手冲着许老黑竖起大拇指，“老当益壮，老骥伏枥。老许，枯木逢春，大喜啊。” “我跟她说了，从今天开始，她要不听话，我就招十个女秘书。” “呵呵……嫂子怎么说？” “嘿嘿，乖乖的，乖乖的。她早上差点下不了床，你也看到了，她刚才走路的样子。嘿嘿，小白你懂的。” 白手笑着点头，“老许，我只有一个要求，严格保密，千万别跟人说是我给的偏方，包括你老婆我嫂子。” “明白，大大的明白。” 经此一事，白手和许老黑的关系更进一步。 抓住许老黑，通过许老黑抓住方玉玲，是白手打击五美公司的总思路。 效果十分明显。 方玉玲也不是一开始就是女强人，许老黑弱她就强，许老黑强她就弱。 最明显的例子，是竞争上五美公司主动撤退。 五一劳动节前，曾有五家公司的七个项目，规划设计对外招标。五美公司本来是腾飞房地产开公司设计部的最强对手。 但方玉玲却都主动撤走，让腾飞公司全数拿下。 不久，方玉玲还自毁形象，找了几个理由，撤销了五美公司设计部的对外业务。 据说，方玉玲和莹姐两个女人也开始产生矛盾。 白手分别询问过乔教授和丁小洁，二人一致认定，五美公司的设计部，已不对腾飞公司设计部构成威胁。 白手只能在心里说，不是他有本事，而是许老黑宝刀不老，是许老黑太厉害了。 现在，白手把注意力转移到沪兴公司这边。 你派来卧底，虽说没造成伤害，但是可忍孰不可忍，来而不往非礼也。 可是，沪兴公司不好对付。 白手琢磨好几天，都没琢磨出沪兴公司有什么破绽。 相反，白手还现了沪兴公司的厉害之处。 第0864章 新形势新变化 沪兴建筑工程公司，不显山不露水，居然几乎不出现在各大中项目的招标报名企业的名单上。 这意味着，沪兴公司要么像小企业那样，专门选一些不对外招标的中小项目。 要么就是心甘情愿的做二级承包商，不自己出头与同行竞争，而是从同行那里分包项目。 这天，李玉宝和张孝南二人来访。 白手偶然提起沪兴公司。 李玉宝立即警觉起来，“哎，我说小白，你可不能打沪兴公司的主意啊。” 白手不以为然，“怎么，廖玉珠那臭娘们，她是老虎屁股摸不得啊。” “你还别说，实际真是这样的。”李玉宝点了点头。 张孝南咦了一声，“老李你先告诉我，你怎么知道白手要打人家的主意。” 李玉宝指指白手，笑道：“就这家伙的臭脾气，你我还不知道么，有仇必报，马上就报。廖玉珠往他那里安插卧底，他要咽得下这口气，我他娘的就不姓李。” 白手笑而不语，等于默认。 张孝南略作思忖，皱着眉头道：“老李说得有道理啊。小白，退一步海阔天空，廖玉珠你最好别碰。” “为什么？两位，请解释为什么？” 张孝南道：“现在的廖玉珠，实行的是稳步展的策略，干不了的项目肯定不干，大型项目根本不去抢。她专心致志的当二级承包商，宁愿少赚点钱，也不当出头鸟。小白，苍蝇叮鸡蛋，无处下嘴啊。” 李玉宝道：“还有一点，她合作的那些同行，大多都是市属企业和区属企业，哪一个都是响当当的，咱们这些私企最好别去招惹。这些市属企业和区属企业，就相当于廖玉珠的靠山啊。小白，你要是对付她，就相当于对付那些市属企业和区属企业。” 白手点点头，但嘴里骂道：“这娘们够有心机的，他娘的，这口恶气我真的咽不下啊。” “咽不下也得咽。”李玉宝道。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嘛。”张孝南道。 “好吧，听两位哥哥的。”白手问道：“哎，你俩找我有什么事？” 李玉宝问道：“你的腾飞公司现在是香饽饽，参与全国建筑标准的制定，和全国建筑质量标准的制定，我们想打听打听，都进行到什么程度了？” 白手道：“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是我公司的那帮秀才参加的。只是每个星期向我汇报一次，每次我都听得云山雾罩的。我听说，前一个标准七月公布，后一个标准十月份公布。但都是草案，公布征求业内意见后，两个标准于年底正式公布，明年开始在全国推广执行。” 张孝南问道：“我听说，两个标准的起点都定得很高。如果按新标准的话，上海三分之二的企业都要关闭？” 白手点了点头，“老张，算你说对了。我不拿别人举例子，我拿我自己的建筑公司说事。据我公司那帮秀才说，要是按照新标准，我公司至少有一半项目要被毙掉。” 张孝南倒吸一口凉气，“这还让人活吗？” 白手道：“国家现在对商品房的年限，还没有一个统一的标准。但新标准有个规定，商品房的使用年限，至少要达到五十年。老李，老张，你俩扪心自问，你们造的房子能住五十年吗？” “不能，设计就是三十年为限的。”张孝南道。 李玉宝道：“这么说吧，虽然是三十年，但三十年后，修修补补，还能再住二十年。” 白手道：“问题就在这里。新标准要学新加坡和港澳地区，商品房居住年限，要逐步划定到统一的七十年。你们想想，七十年的居住年限，建筑标准是不是至少要定在五十年及五十年以上。” 李玉宝点了点头，“看来，咱们的新项目，在设计方面，都要上一个新台阶了。” 白手嗯了一声，“不错，建筑成本至少需要提高百分之十，大概在百分之十到百分之十五之间。” “大家又要重新学习，伤脑筋啊。”李玉宝叹道。 “小白，除了这个，还有哪些新变化？”张孝南问。 思索一下，白手道：“主要是三个变化吧。第一个，正式建立商品房市场。也就是说，单位分配房和市场商品房双轨并存，直到商品房完全取代分配房。” 李玉宝道：“这对咱们来说，是一个天大的好处。” “第二个，公共面积均摊制度。我听说，这是学香港地区的，南方那几个特区已经在试行了。” 张孝南道：“这对咱们来说，也是大大的好处。” “第三个，是商品房预售制。就是说，以后咱们造房子，不用等造好了再卖。只要建到某个程度，只要拿到销售许可证，就可以提前把房子卖出去。” 李玉宝拍着大腿大赞，“好制度，这是好制度。” 张孝南也是大加赞赏，“这样的话，咱们的资金压力就能大大缓解。明年的房子今年卖，利息就能省好多嘛。” 不料，白手却连着冷笑三声。 “两个鼠目寸光，一对井底之蛙。” 李玉宝和张孝南互相看了看，并没有生气。 “小白，讲出你的道理。”李玉宝道。 “就这一条，不仅对咱们没好处，对咱们反而是个伤害。” “哎，讲出道理来啊。”张孝南道。 “你俩缺资金吗？” 李张二人摇头，一般情况下不缺，即使缺了，也可找银行贷款。 “商品房预售，无非能帮你俩省点利息钱。请问两位，羊毛出在羊身上，那点利息钱，难道不是由买房者负担吗？” 李张二人点头，白手说得没错。 白手道：“对咱们这些已经积累了原始资本的先入者来说，预售制帮不了大忙。无非是让你资金更加充裕，减少资金链断裂的可能，可以把公司规模搞得大一点。” 李张二人又点了点头。 “但是在无形之中，房地产开的门槛降低了。搞房地产开，最难的就是资金问题。这个预售制一出，没钱的人也能参与，傻瓜也知道怎么干。你们想想，小鱼小虾都进来了，咱们的日子是好过了还是难过了？” 第0865章 行业分化 经白手分析，李玉宝和张孝南才豁然开朗。 一方面，建筑标准和建筑质量标准提升，不少建筑企业会因资质不够而被淘汰。 另一方面，商品房市场逐步开放，进来的人和企业及资金会越来越多。 一句话，竞争不仅不会减弱，反而会更加激烈。 张孝南问道：“小白，新形势下，咱们应该如何应对，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白手摇了摇头，“这些天，我有空就琢磨这个问题，但至今还没找到明确的思路。” “不成熟也行，说来听听嘛。”李玉宝道。 白手本不想说，但李玉宝和张孝南都是朋友，说了也无妨。 “我觉得吧，先需要咱们自我定位。定位什么？就是行业即将分化，咱们选择哪个方面作为展的重点。比方说我自己吧，是单纯搞房地产开，还是把重点放在建筑工程上，还是两者并举。老实讲，我现在非常纠结。” 张孝南道：“你的意思是说，开商和承建商很难合二为一，不得不分开存在？” “是的，这个我敢肯定，这是以后的展趋势。” 李玉宝道：“小白，你给打个比方呗。” “比方说，你老李是开商。你从政府那里拿地，你搞规划，你搞设计。但你自己不造房子，造房子的任务，你承包给总承建商，也叫总承包商。房子造好后，你自己销售，自己负责售后服务，等等。” “老张，比方说你是总承包商，你有施工队伍，你的任务就是造房子。房子好不好，责任在你，房子卖得出去卖不出去，你不用负责。你的任务就是保质保量，按时交房。但是，也有两种情况，你可以是个皮包公司，或者你的施工能力很小，你就得找二级承包商。” “比方说我有建筑公司，我就是二级承包商。老张你把项目拆分，其中一部分由我承建，我只对你老张负责，与老李没有关系，老李他管不到我。我拿到分包的项目后，可以自己做，也可以转包，也可以拆分……总之，下面的二级承包商、三级承包承和小包工头，跟现在一样。” 李玉宝总结了白手的话，“那就是说，开商和承建商，要分成两个行业喽。” “可以这么说吧。” 张孝南道：“我还有一个问题。土地怎么办？是按现在的老模式，政府规划，政府定价，大家凭关系买地？还是按国外的办法，实行招拍挂制度？” “这方面，反正我还没听到。”白手摇着头道。 李玉宝和张孝南都是聪明人，早有自我改革的想法，白手指明的方向，也正是他们的想法。 怎么做，很简单，白手就是榜样。 腾飞房地产开公司，腾飞建筑工程公司，腾飞工程设备租赁公司，腾飞园林石雕公司，白手早早的一分为四。 李玉宝和张孝南都很快的搞了一分为二，他们没有设备租赁和园林石雕，就把自己原来的建筑公司拆开，重新注册两家公司。 李张二人自我改革，其他人纷纷跟上，许老黑、曾玉山、胡祥瑞、董培元、谢洪水和方自立，都如法炮制，依样画葫芦，都把自己的公司一分为二。 这场自我改革如火如荼，还惊动市建委，委托市建筑协会进行调研，总结经验。 市建筑协会会长常清扬，亲自带来一帮小秀才，一头扎进腾飞大厦，对各家公司进行采访。 小秀才们去了腾飞大厦西区，常清扬一个人来东区，去找白手。 白手热情接待。 女秘书管心怡为白手和常清扬泡茶。 管心怡打扮亮眼，常清扬眼热，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管心怡出去后，白手忍不住笑。 常清扬不好意思的笑道：“我就看看，我看看也不行吗？” “欢迎欣赏。”白手坏笑道：“要不，我给你也挑一两个？” “去你的吧。我倒是可以配个秘书，但就是不能配女秘书。我要是配了女秘书，我马上就会遭到三面夹攻。” “三面夹攻？”白手很是好奇。 “组织会找我谈话，想取代我的人会大做文章，我老婆非罚我洗衣洗碗不可。” 白手捧腹大笑。 “呵呵，我说老常，原来你也是妻管严啊。” “别笑，我的老弟，你将来也会是妻管严。” “我不结婚，这个问题不存在。” 开了几句玩笑后，白手这才问道：“老常，这次架势有点大啊？” “看出来了？” “看出来了。我听说，你带来的那帮小秀才，有一大半来自市建委和市建局。” 常清扬点了点头，“上海嘛，是全国第一大城市，改革当然也要走在前列。还别说，你的开商和承建商一分为二的建议，正是建设行业改革的切入点。” 白手摇摇头，不以为然道：“老常，别说得太高大上。我的想法，无非是把一只手干活，变成两只手干活。或者说，是两条腿走路。在我看来，还是个形式主义。” “哎，哎，你可别小看这个形式主义。” “怎么讲？” 常清扬道：“上面高度评价了这个改革。小白你想想，以前的上海建筑业界，一千多家企业，还有多如牛毛靠挂靠的小工程队，市建委、市建局和我们市建协，我们是管不胜管，根本管不过来。” “这倒也是。”白手点着头道：“你们以前是抓大放小，管得住前一二百家，其他的都是放任自流。” “但是，有了房地产开公司后，政府操心的事就少了。因为房地产开公司拿到项目后，会分包给诸多建筑企业。你想想，房地产开公司肯定会管着建筑企业，还用得着政府操心吗。” 白手连连点头，“是的是的。政府制定规则，政府只当裁判，其他的交给市场，交给竞争。老常，这正符合市场经济的基本原理啊。” “对。政府还会鼓励成立第三方机构，施工监管和质量检测等等，将来都交给第三方机构。” 白手赞道：“政府就是政府，站得高看得远啊。” 常清扬摆摆手，“小白，我找你不是高谈阔论，是因为另一件事。” 第0866章 先下手为强 前程锦绣大上海，最是风雨故人来。 常清扬告诉白手，有三个外地人，近期在上海注册了三家房地产开公司。 这三个人有个共同特点，都自称是腾飞集团公司老板白手的朋友。 常清扬拿出资料给白手看。 白手一看就笑了。 不错，正是朋友，还是故人。 高兰成和李滨，还有那个已经改名为邱德铭的邱玉才。 白手把他与这三人的交往过程，统统告诉了常清扬，包括从邱德铭手中拯救黎姿扬的故事。 “来者不善啊。”常清扬道：“个个都是财大气粗。高兰成和李滨的注册资金都是五百万，而这个邱德铭更厉害，注册资金高达两千万。” “这是好事么。老常，你找我是什么意思？” “他们现在是注册了。但要对外营业，还需两道手续，一是通过资质验证，二是在我市建协会登记。” 白手笑了笑，“我还是不明白你的意思，老常。” 常清扬微微一笑，“你要是开口，我能把他们拖上一拖。” 白手眼前一亮，“拖了三家，拖不了大家，这有用吗？” 常清扬小声道：“有用，太有用了。截止到昨天，完成所有手续的房地产开公司，还不到区区十五家，包括你的腾飞集团公司。” 白手思忖过后，起身冲着常清扬鞠躬。 “老常，我衷心的感谢你，包括感谢你家祖宗八代。” “去你的，哈哈……” 常清扬笑着离开。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白手立即把三位美女秘书叫来，交待一项紧急任务。 搜集上海市的土地行情和土地市场的供求信息。 三位美女秘书不是绣花枕头，个个都是精兵强将，领了任务后，马上展开了行动。 但白手也有要求，尽量低调，不搞大张旗鼓。 这边，白手起身去银行。 现在出门，是司机兼保镖郑太行开车。 “老板，咱们去哪里？” “区农行。” 车到区农行，白手没有马上下车，而是拿出一张卡送给郑太行。 郑太行不接，“老板，这是什么卡？” “广州人开的美店，里面有五百块，是他们送的。” “老板留着自己用。” 白手笑了，“他们有个奇葩规定，要男女成双才能消费。你和老婆，找个时间去消费一下。” 说着，白手下车，“太行，两小时后来接我。” 白手进了银行，一边与职员们打招呼，一边直接朝楼梯走去。 白手与行长韦立的关系，大家都知道，见怪不怪。 韦立在门口迎接白手。 白手打量韦立，因为韦立穿的是裙子，配上西装，脸上还擦了点粉，相当的吸引眼球。 “看什么看，还没看够啊。”韦立一边嗔怪，一边把白手拉坐到沙上。 白手的好奇心又开始涌现，“姐，你今天很特别诶。” 韦立微笑道：“我最近都很特别。” “为什么？” “因为某人一下子招了三位美女秘书，我怕某人忘了我，所以我得打扮打扮，尽量让自己漂亮点。” 白手呵呵大笑，“姐，这算不算吃醋？” “你说算就算。” “姐，那三位美女秘书，是我的门面，是我的招牌，我不会自毁门面和招牌的。” “难讲，现在世风日下，有的兔子专门吃窝边的草。” “呵呵，我谨记一个道理，所以我不会。” “什么道理？” “世界上有两种女人，漂亮的和不漂亮的。漂亮的女人分为两种，可以追上的和追不上的。可以追上的漂亮女人也分两种，追上后甩得了的和追上后甩不掉的。我那三个美女秘书，就属于追上后甩不掉的，所以我不敢碰她们。” 韦立听了白手的“道理”，先笑后嗔，伸手掐住白手的胳膊，“这么说，我属于追上后甩得了的那种喽。” “哎哟。”白手使出绝招。 韦立果然松手，她怕白手的虚张声势把人招来，但松手后还是狠狠的打了白手一下。 白手不亏，也趁机吃豆腐。 “哎，你来办什么事？”韦立终于问道。 白手笑道：“到你这里来，除了看你，就是看钱。” “看什么钱？” “我想看看我有多少钱。” 韦立噗嗤笑了，“多此一举。你想知道你有多少钱，你可以找你的财务部主任问问，没必要劳你大驾亲自来一趟。” “姐，我想看看还有多少钱，和我能调动多少钱，以及必要时我能借到多少钱。” 白手的话，引起了韦立的重视，白手肯定又要折腾什么了。 韦立走到办公桌边坐下，打开电脑，在键盘上敲起来。 “小白，你的私人帐户上，还有两千三百万。你总公司的帐户上，还有一千四百万。你的各分公司，除了网络公司，还有三千两百万。另外，你还有一个私人帐户，上面还有两千多万，这是你对网络公司的私人投资，你不能动。” 白手皱起了眉头，“不对吧，我的钱怎么这么少？姐，我的钱哪去了？” 韦立又笑了，“你的钱去哪儿了，你自己不知道？要不要我帮你算算？” “对对，姐你帮我算算。” “一，你转到香港去的钱，至少一点二亿。二，你自己开旧洼村项目，至少已投入五千万。三，你投资网络公司，也已经达到五千万。四，你建了腾飞大厦，又在几个竣工的小区给自己留了很多房子，我帮你算过，少说也有五千万。五，你的工程设备租赁公司，这两年6续投入两千多万。六，你的通讯公司，一年来投入了一千多万。综上所述，你已花出去三个亿，剩下的流动资金当然就不多了。” 白手道：“看来，我只能向你们银行借钱了。” “哎，你到底再干什么？”韦立问道。 “买地，囤地。” “在这里？在上海？” “是的。” 韦立吓了一跳，“喂，我提醒你一下，上海不是海南，是严禁炒地的。” “我知道。”白手点着头道：“我买地囤地，不是为了炒地，是为了未来几年开之用。姐，我不傻，我不会拿脑袋往石头上撞。” 韦立噢了一声，“小白，你打算买多少地？” 第0867章 筹钱抢地 白手逗韦立，“我买一万亩。” 聪明的女人唬不住，“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白手告诉韦立，他希望能收购两到三千亩土地。 这个数量，两三年开完，一年一千亩，就不算囤地，政府有关部门不会找上门来。 “那你知道现在的地价吗？”韦立问道。 白手当然知道。 市中心不可能买到土地，几个主要城区，也是无地可买。 白手要买的是市区和郊区交界的地方。 上海的土地贵如金，就是这些地方，土地的价格也已涨到每亩十万块以上。 如果是住宅用地，每亩价格更是在十五万到二十万。 两三千亩，起码需要四亿到五亿，白手没有这个实力。 “小白，你买不起。” “我说我要买的是工业用地和商业用地呢？” 韦立哦了一声，回身去资料柜里找资料。 工业用地和商业用地，市政府有明文规定。 白手关注的区域，工业用地每亩最高五万，商业用地每亩最高十万。 “小白，就算你买三千亩，工业用地和商业用地各半，平均每亩也是七万五千，你需要两亿两千五百万。” 白手点了点头，“是有点多啊。” 韦立提醒道：“小白，有一点你要明白。以你公司现在的规模，现在存余的这点钱勉强才够，这是你的资金流，你不能抽走。” 白手厚着脸皮问，“姐，我能借两个亿吗？” “你想得美。”韦立笑道：“以你公司的实力，你要是国企，也许能贷到一个亿。你是民企，能贷到五千万，你就可以谢天谢地了。” 白手一声轻叹，“五千万，没劲。” 韦立又笑着提醒，“现在是不是后悔把钱转到香港去了？” “这个我还真不后悔。” 韦立忽地叫了一声，“哎，把你在香港的资金调回来，再向银行借了一点，你就能凑齐两个亿了。” 白手微笑道：“香港那边的钱，是我最后的堡垒，轻易不能挪用。再说了，我已把其中的三分之二投入了证券市场，我不想半途而废。” “你这个人，我真是搞不明白。上海就有证券交易，你何必要舍近求远。” “姐，你这是装糊涂。一方面我是在投资，看重的是以后的收益，而不是炒股，不是搏取短期利益。而另一方面，国内的证券市场刚刚起步，还不完善，不适合长线投资。” 韦立点了点头，“还是说正事，你打算如何筹集资金？” 白手思忖了一下，“我买两千亩，工业用地和商业用地各半。按现在的价格，一点五亿就能买下。姐，你帮我打点打点，看看能不能贷到一个亿。” “够呛，我尽力而为吧。” 战决，是白手的风格。 韦立也是竭尽所能，通过五家银行，帮白手贷了七千五百万。 这边，三个女秘书也没耽误事，通过各种渠道，收集了一大堆相关资料。 晚上加个班，白手与三个女秘书一起，对一堆资料做了去舍整理。 第二天上午九点。 董事长办公室，白手召集有关人员开会。 参加会议的除了董事长白手，还有总经理老李，两位副总经理老顾和乔教授，房地产开公司常务副经理丁小洁，建筑工程公司正副经理余全宝和郑重好。 白手先把整理好的资料，分给与会者看。 大家都是明白人，看了资料，就知道白手要干什么。 “大家说说吧。” 乔教授道：“我抛砖引玉。小白，你挑中的二十一块地，我看有点散，这对咱们开不利。” 老顾道：“教授的意见有道理。但从土地的价值及未来升值这两点考虑，这二十一块都值得收购。” 白手看看余全宝和郑重好，“老余，老郑，你俩说说。” 余全宝微笑道：“现在买下的地，是工业用地和商业用地。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半年后或一年后，咱们可以申请变更土地的使用性质。” 郑重好道：“我听说，俊峰公司和越公司，就是用这招翻身的。他们去年上半年买的土地，协议上是工业用地。但到了今年年初，他们申请变更土地性质，工业用地变成住宅用地，价值一下子猛增三倍。听他们公司的人说，仅仅两三百亩地，两家公司就赚了一千多万。” 老李道：“这是以后要解决的问题。现在的问题是，这两千亩地，需要一点五亿。小白，你到什么地方找这一点五亿？” 白手道：“我从银行借了七千五百万。我再从我私人帐户上调两千五百万。剩下的五千万，让各分公司挤一挤。” 老李面露难色。 白手看老顾，老顾也有点凝重。 老顾道：“抽走五千万，各分公司的流动资金就有点紧了。” 白手又看乔教授。 乔教授道：“紧一紧，短期内问题不大，前提是不生意外情况。” 这时，丁小洁欲言又止。 “丁经理，你说说。”白手道。 丁小洁却先问余全宝和郑重好，“余经理，郑经理，咱们自主开的洼村新区已经到什么程度了？” 余全宝道：“洼村新区占地面积共有一千五百亩，分为五期开，每期三百亩。其中一期将在三个月后竣工，二期正在施工，预期明年春节前能够竣工。” “一期的房子，现在能对外销售吗？” 郑重好道：“应该能。现在不是在试行商品房预售制么，只要咱们提出申请，应该没有问题。” 丁小洁点点头，“刚才教授说得有道理，咱们要考虑突情况。我的建议是，咱们预备一招。一旦资金紧张，咱们就提前销售新洼村的一期房子。这么一来，咱们就没有了后顾之忧。” 乔教授笑着赞道：“小丁，还是你的思路活泛。” “我看行。”老李道。 “我支持。”老顾道。 余全宝和郑重好也点头表示支持。 “那好，就这么定了。老李，教授，丁经理，由你们仨人全权负责，以最快的度，把这二十一块地给我拿下。” 老李一边点头，一边问道：“怎么，有人要抢啊？” “是的，越快越好，搁到篮子里的才是菜。” 白手说得对，真有抢地的人，而且还很多很多。 第0868章 战斗的朋友简称战友 东山再起的王俊峰和姜越，跟着白手走的许老黑和李玉宝他们，以及几家市属企业和区属企业，都纷纷的抢购土地。 白手仅仅快了两天，争分夺秒，圆满的完成了抢地计划。 市里安排的今年土地供应计划，半年不到，就已完成百分之八十以上。 这时，白手才迎来了两位老友，高兰成和李滨。 白手热情，亲到十七楼电梯口迎接。 进了办公室，白手亲自倒茶，敬烟点烟更是周到。 “老高，老李，欢迎你俩来上海创业，咱们天南地北，终于成为了战友。” 高兰成笑道：“谢谢，小白，以后少不了你的关照。” 李滨也笑道：“小白，有你关照，我心里有底。” “呵呵……所以说是战友啊。” 高李二人对战友一词有点疑惑。 “小白，你说的战友是？”高兰成问。 白手笑道：“这不是通常说的那个战友，而是咱们这一行明的新词。战友战友，战斗的朋友，互相战斗的朋友。” 高李二人心里顿时明白，白手在讲规矩了。 说白了，就是朋友归朋友，生意归生意，商场如战场，战斗没商量。 高李二人也是在海南闯荡过的，也算了解白手，白手这么说，倒也不会有什么疙瘩。 “小白，你还是那个小白。”高兰成笑道。 “哎，别说我。”白手指指高李二人，问道：“你俩怎么回事？向来都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这回怎么开始单干了？” 李滨道：“我俩离开海南回到家后，一直无所事事。不久前，听说上海也要大搞开，要大力开浦东，我们就想着来上海展了。” 高兰成道：“本来，我俩是要继续合作的，我俩一点问题都没有。可我俩的老婆不对付，见面就掐，小事也掐。所以经过商量，决定各干各的，各自成立一个公司。” “噢，你俩打算把重点放在浦东了？”白手继续问道。 高李二人都点了点头。 高兰成问道：“小白，你对浦东开有什么看法？” 白手道：“怎么说呢，我对浦东开的了解，并不比你俩多。上级关于浦东开的决策，是去年作出的。现在应该正在筹备中，我听说，浦东新区将在明年上半年正式挂牌。你们这个时候进来，并把重点放在浦东，是一个非常正确的决定。” 李滨问道：“可是，据同行们说，你的注意力好像并没有放在浦东，这又是为什么呢？” 白手笑了，“呵呵，两位哥哥，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不可能什么都做，总要有所取舍。我现在的注意力，在浦西而不是在浦东。你们等着，等我掉过头来，我会让你们措手不及的。” 确实是这样，白手没说假话。 在房地产开行业，白手现在的重点在两个方面，一是旧房改造，二是商品房开。 有的心思，白手不会对外人说。 快到中午，高李二人起身，请白手到外面吃饭。 白手笑道：“老高，老李，要请吃饭，也是我请你们。但我有两个规矩，要么去大厦的餐厅吃饭，要么去路边摊吃炸酱面。” 高李二人笑着离开。 白手的脾气就是这样。 白手确实多了一条规矩，尽量不去外面吃饭，即使去外面吃饭，也尽量不喝酒。 最近，有两个同行死于非命。 一个酒后开车，连人带车掉入黄浦江里，第二天才被捞上来。 还有一个，出去吃饭时，被仇人追杀，身中二十三刀，送到医院时早已断气。 白手更加小心，神经绷得紧紧的，他可不想自己闭眼躺着的照片登上报纸。 高兰成和李滨的出现，让白手思考得更多更加深入。 浦东大开即将到来。 白手的诸多同行朋友中，率先拥抱浦东的还是许老黑和张孝南。 竞争浦东大桥项目，鉴于在西环路高架项目中取得的成绩，许老黑和张孝南顺利胜出。 两个人拿下浦东大桥项目后，第一时间要见的人就是白手。 因为白手有工程设备租赁公司，他们需要白手的设备。 公司老总老李也参加了浦东大桥项目竞标会。 竞标会结束，老李陪着许老黑和张孝南一起来见白手。 白手先说了几句恭喜的话。 许老黑并不是很高兴的样子，“小白，浦东大桥的承包方不是我们，我们只是承建商。” “知足吧，老许。”白手道：“你和老张，你们俩没有造桥的资质，现在让你造桥，明摆着是一个天赐的好机会。” 许老黑道：“找你三件事。一，你的那套韩国人送的设备，一定要借给我们。二，同济大学有不少桥梁专家，你面子大，帮我请过来。三，浦东大桥北端附近，有一块地被你买下了，你得租给我。” 白手点了点头，“都没问题，你们直接找老李联系就行了。” 张孝南道：“小白，还有一件事。你的好朋友童六子和马小三，原来一个在老许那里，一个在我那里。他俩想到你这里来上班，让我和老许帮着说说，回来的路上，我已经跟老李说过了。” 老李道：“小白，同意不同意，还得你拍板。” 白手问道：“他俩表现怎么样？” 张孝南道：“不说脱胎换骨，也应该是洗心革面。” 许老黑道：“放心吧，原来的臭毛病已经改了。” “那好，老李，你安排一下。安排到哪个项目工地去，让他俩当个班组长试试。” “明白。”老李点着头道。 许老黑问道：“小白，刚才上来时，我看到了高兰成和李滨，是他们俩吧？” “是他们俩。” 张孝南道：“好啊，海南一别，好久不见，咱们什么时候聚一聚。” “聚一聚好，聚一聚好。” 白手的态度有点冷，许老黑和张孝南立即感觉到了。 “小白，什么情况？”许老黑问道。 白手笑了笑。 “小白，说嘛。”张孝南催道。 “要聚你们聚，我不参与。” “为什么？”许老黑和张孝南异口同声。 “因为他们来上海至少已有半个月，今天才前来联系，我觉得他们太不够意思。” 原来如此。 第0869章 浦东大开发 白手一说，许老黑和张孝南顿时明白。 要说讲规矩，许老黑和张孝南更讲规矩。 熟人或朋友，到上海来创业，而且还是同行，不先“拜码头”，这是天大的不敬。 许老黑和张孝南离开时没说什么。 但白手明白，这俩家伙跟他一样，心里已筑起针对高兰成和李滨的防线。 老李笑笑，他不是老板，不用操心此类烦恼。 “老李，你笑话我啊？”白手笑道。 “岂敢岂敢。”老李也笑道。 “这次去观摩浦东大桥项目竞标会，你有什么感想？” 老李道：“现场很热闹，少说也有两百人，其中四分之三是老板。最让我记忆深刻的是，至少一半的老板，是初次闯进上海滩的新老板。” “这就对了。”白手点着头道。 “哦，这话怎么讲？” “狼多肉少，咱们抢地抢对了。” 老李哈哈一笑，“英明。小白，你筹钱抢地，现在看来确实是个英明之举。” 白手也笑着，伸手指了指老李，“但是我敢说，老李，你心里还是有疑问，一直想问而没有说出来。” 老李点头承认。 “说吧，老李，就你我二人，不妨畅所欲言。” 老李道：“小白，我一直有个疑问，你对浦东开好像不太关注。浦东开，上级去年就提出来了，到现在有一年多了吧。可在我的记忆里，你却一次都没有提过，我不知道为什么。” 白手道：“老李，我考考你。浦东大开，在她的起步阶段，会以展什么产业为主？” 老李想了想，“当然不是农业，起步阶段展第三产业，也不太现实。所以只能以展第二产业为主，也就是展工业，而且是外向型的工业。” 白手冲着老李竖起大拇指，然后起身，走到墙边看着地图说道：“既然是第二产业，那对咱们就没有多大意义。咱们现在去浦东，无非是帮人家造造厂房，修修马路，顶多建造几个商务楼。老李，咱们现在去，就相当于是去浦东做客，扎不了根。” “小白，你说得很现实。” “而从上海的整个地理环境来说，浦东永远是浦东，上海永远是上海。浦东会是个生产的地方，是个工作的地方，将来也可能是上海市的经济中心。但在我看来，上海的中心还是在浦西，在外滩在十六浦。人们去浦东上班，却还会住在浦西，在浦西消费，在浦西休闲娱乐。老李，我可以下这样的判断，无论浦东怎么展，上海的商业中心还是在浦西。” 老李走过来，也看着地图，点着头道：“小白，我明白了。你之所以筹钱抢地，是认定了至少十年之内，待在浦西还是大有可为的。” 白手笑着点头，“浦东是情人，浦西是原配。过日子么，还是原配好啊。” 这算什么比喻，老李忍不住爆笑。 “哈哈，小白，你这个比喻，要是让领导知道，非骂你一顿不可。” 说到领导，当然是市里很看重白手的那位领导。 白手有些感慨，“报上登了，领导去北京工作了。” “哎，会不会对你，对咱们腾飞集团公司有影响？”老李问道。 白手笑道：“老李，你是上海本地人，你应该比我懂。” 老李道：“应该没有影响，你是上海市的一张名片，十大民营企业之一嘛。不过，变化肯定会有的。” 老李说的变化确实有，而且很快就影响到了白手。 五一劳动节以后。 这天，市建筑协会会长常清扬光临腾飞大厦。 “老常，你最近在忙什么？”白手请常清扬坐下。 常清扬哼了一声，“抢购了那么多土地，也不说声谢谢，真没良心。” “呵呵，请你吃饭你敢出来吗？送你礼物你敢收吗？” “我不敢，哈哈。但你请我喝茶，我会慎重考虑。” 白手追问，“哎，你最近到底在忙什么？我给你办公室打过两次电话，想请你出来喝茶，接电话的人都说你不在。” 常清扬道：“最近，上海要率先创建公积金制度。” “等等，什么叫公积金制度？” “说了你也不懂。” “你说了，我不就明白了么。” 常清扬道：“这是从新加坡学来的。这么说吧，帮助单位的人在买房时提供资金支持，这是公积金的主要使命。建立公积金制度后，会逐步取消单位分房，逐步建立商品房制度。也就是说，公积金制度建立并实施后，将不再有单位分房制度。” 白手听懂了其中的道理，“这对我们搞房地产的人来说，绝对是个利好啊。” “那是当然。”常清扬道：“还有两个新制度，也要在商品房市场试行。一个是预售制，这个你应该早就知道。另一个更厉害，就是贷款买房，分期还款。” “喂，什么叫贷款买房分期还款？” “就是买房的人，不用一次性付清全部房款。比方说一个房子十万块，他只要付了两三万，就可以住进去了。其余的房款，由银行担保，买房人每月还一部分，直到还完为止。” 白手道：“这样的话，对我们房企就是个麻烦了。老李，我们的资金回笼不了，我们拿什么去开下一个楼盘呢？” “你傻啊。银行可以为买房者贷款，当然也能为你们房企贷款。两头贷款，搞活市场，你还有什么好担忧的呢。” 白手点着头道：“这个政策好，真希望这个政策明天就能实行。” 常清扬道：“为此，市里要成立住房委。就是住房制度改革委员会，直属市政府领导，来推行这一系列的改革试点。一旦成功，便迅的向全国推广。” “力度大，大力度，好。” “你小子支持？” 白手笑了，“我肯定支持，尽管我的支持起不了什么作用。” 常清扬道：“小白，我，我可能要挪窝了。” 白手怔了怔，“什么情况？你犯错误了？还是要高升了？” “高升个头，我这个年龄，也就差不多了。” “说，快说。” “市里点了我的将，这个住房委，要我去主持。” 第0870章 领导的嘱托 这个消息太突然，白手有一点懵。 常清扬当市建协会头头，对白手关照多多，没了常清扬，白手还真不适应。 “老常，你，你真要挪窝了？” “什么表情？不相信？还是认为我不该往上走走？” “不是不是。老常，这个房住委什么性质？什么级别？” 常清扬道：“不是长期性的机构，但相当于正厅局。不过，主任由更高层次的人兼任，我当常务副主任，主持全面工作。” 白手帮常清扬算了算，“你原来是副区长，也就是副厅局级。如果在市建协会会长上干到退休，你就只能原地踏步。现在到住房委，就相当于升了一级，退休后就是正厅局级。老常，恭喜恭喜，你这是进步啊。” 常清扬点着头道了声谢。 “只是有点可惜了。” “什么可惜？可惜什么？”常清扬问道。 白手真诚的说道：“老常，市建协会就是我的娘家，你走了，就相当于没了家长。” “去，我没有说的这么厉害。” “谁来当新会长？” 常清扬笑道：“放心吧，我不走。上级定了，我去住房委那边，但还兼任市建协会的工作。而且，一旦住房委那边的工作完成，我就回到市建协会这边来。” 白手长松了一口气，“这还差不多。” “哎，我来找你，不是为了说这个，是为了说一件重要的事情。” “哦，是什么事情？” 常清扬道：“上次我见到了关心你的领导，他专门问起了你，说了不少关于你的话。还特别委托我，给你带几句话。” “啊。”白手精神一振，俩眼亮了。 “领导问我时，有其他领导在场，应该是有意的。领导问，那个腾飞公司的小白，最近在干什么？我回答说，小白筹集了不少钱，收购了浦西各区不少土地，价值至少一点五亿。领导说，大手笔嘛，这小子，人小鬼大，有气魄，有前途。我说，小白现在搞多种经营，除了包项目，搞房地产开，还有网络公司、通讯公司和贸易公司。” “领导笑着说，这家伙，多种经营嘛，常清扬，我问问你，他有什么意见吗？我哪敢说啊，说你小白的坏话，借我两个胆也不够。领导说，什么意思，我就这么不好说话吗？我忙说，领导，有一件事，小白耿耿于怀。领导问，是什么事？我说，小白的网络股份有限公司想上市，都申请三次了，还没有通过。领导哈哈大笑说，好事多磨，叫这小子不要急，总会有上市那一天的。” “我说，请领导放心，我一定把您的话转告给他。领导点点头，又问我，这小家伙有没有去浦东新区展。我实话实说，我说小白好像没提起过，没有要去浦东展的意思。领导说，这小子一贯思维活跃，这次怎么落后了。我说，小白有顾虑，外资企业有政策优惠，内地企业反而没有，说这不公平。领导说，有道理，他还有什么意见？” “我对领导说，小白其实想去浦东展，但有几个顾虑。一是土地政策，希望政府放宽一些，比方说对某些企业，可以直接划拨土地，土地款也可以分期交纳。二是金融支持，现在银行都不大敢给民营企业贷款，贷款额度也不够大，能不能让银行自己作主，自己与企业洽谈，不要搞硬杠子。三是配套政策，现在的浦东开规划和开条例，太笼统太简单，应该尽快拿出很详细的很具体的细则，让大家放胆进来。” 听到这里，白手道：“老常，你太敢说了。我就是平时闲谈时议论议论，你怎么都当材料给汇报上去了呢。” 常清扬笑道：“放心，大领导，大胸怀，反而喜欢你这种爱提意见的人。” “哎，领导还说了什么？” “领导最后对我说，常清扬，碰到小白你告诉他，时不我待，机不可失。浦东新区大有可为，前程远大。你对他说，让他带个头，去浦东新区扎根。他的腾飞集团公司，有十来个分公司，可以搬一半过去嘛。小小年纪，装什么老成，他要是婆婆妈妈，我看不起他。” 白手一边听，一边琢磨。 “老常，谢谢你，谢谢你啊。” “怎么，心动了？”常清扬笑着问道。 “嗯，心动了。” “喂，提醒你一下，心动不如行动，既然心动了，那就赶紧行动起来吧。” 白手斜了常清扬一眼，忽又想到一个问题。 “老常，你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好像比我还急啊。” 常清扬笑骂道：“臭小子，我也是贱，我这不是好心没好报么。” “说，把还没说的事说出来。”白手催道。 常清扬道：“领导是当着其他领导的面说的，你想想，其他领导能无动于衷吗？” “接着呢？” “现实就是现实。现在的情况是，你们这一行，除了几家市属企业和区属企业，还没有民营企业决定去浦东新区扎根。所以，其他领导告诉我，希望有人带头，希望你的腾飞集团公司能够带头。” 白手默不作声。 常清扬伸手推了白手一把，“我的来意，你已经明白，你表个态，我回去也好有个交待。” 白手很快就想明白了。 “老常，我现在缺的是这个。这是动力，我只有有了动力，我才能行动起来。” 白手一边苦起脸，一边做出数钱的动作。 “我明白了。” 常清扬相信白手，他拍拍白手的肩膀，起身走了。 白手把自己关起来，一个人想了好久好久…… 第二天，白手给三位美女秘书布置任务，搜集浦东新区的所有资料。 只用两三天，董事长的大板台上，堆满了由秘书们搜集来的资料。 那张最新出炉的浦东新区规划图，白手看了不知道有多少遍。 大板台上的资料不断的减少，白手每研究完一叠，就让秘书拿走存档。 三天三夜，资料全搬走了，规划图也存起来了。 又一个早上。 通话器响起，“老板，李总和市建行潘行长来了。” “请进，请进。” 白手心道，想什么来什么，好兆头啊。 第0871章 送钱送地的都来了 白手刚把市建行潘行长请进办公室，一楼大厅的保安报告，市工行的杨行长来访。 老李替白手回答保安，请杨行长上来。 白手笑了，“潘行长，今天的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的呢？” 潘行长也笑了，“是的，今天的太阳就是从西边出来的。” 杨行长进来，看到潘行长也在，愣了一下。 随即，俩行长相视而笑。 白手笑道：“两位行长，我知道你俩是来干什么的。” 两位行长告诉白手，市里有专门指示，要大力支持民营企业。市金融办有专门措施，要对一批优秀民营企业给予政策上的扶持。 腾飞集团公司当然是优秀企业。 也就是说，两位行长是来送钱的。 白手搓着双手，一脸的不好意思，“老李，这怎么办，咱们刚在工行和建行各贷了一千五百万，怎好意思再开口贷款呢。” 老李也很配合，“是啊，我也觉得不好意思。” 杨行长笑道：“小白，老李，你俩就别跩了。这次贷款，是专款专用，名字叫浦东开专用资金。” “多少？”白手端着架子问道。 杨行长正要开口，被潘行长拦住，“老杨，让他猜猜。” 老李道：“我建议，我们白总和两位行长各在手上写一个数字，看看大家是不是一心一意。两位行长，这是我们白总最喜欢的游戏。” 两位行长都说好。 三个人拿出钢笔，背过身去，各在手上写了一个数字。 写完后，潘行长先亮出手掌：一亿。 杨行长跟着亮出手掌：一亿。 白手最后亮出手掌：一亿加一亿。 四个人抚掌大笑。 潘行长道：“白总，你随时都可以去我们那里办手续。” 白手道：“潘行长，杨行长，有的规矩不能破。我公司刚买了两千亩地，还有旧洼村的一千五百亩地，我拿这两部分土地，作为贷款的抵押物。” 杨行长道：“白总，你办事果然敞亮。” 老李道：“白总，这事交给我办吧。” 两位行长走了，资金到位了。 白手和老李商量。 “老李，娶媳妇的钱有了，但媳妇还没着落，你说怎么办？” 老李知道白手的意思，“我有朋友在浦东工作，是机关里中层干部，与区领导说得上话。要不，我让人家煽煽风点点火。” “知我者，老李也。” 白手的意思，是浦东新区应该有人来请他，他去浦东新区才有面子。 “小白，去浦东新区，咱们得在人事上把好关。计划确定以后，执行者就是决定性因素。” 白手点了点头，“你我都考虑一下，还有老顾，你问问他的想法。” 仅过了一天，白手期待的“媳妇”来了。 浦东新区开部梁主任和肖副主任双双来访。 白手知道，银行送钱，新区来人，都是领导话的结果。 梁主任四十多岁，还是浦东区的副区长，一口上海普通话，说明他是上海本地人。 肖副主任年轻，看着三十刚出头的样子，戴近视眼镜，文质彬彬。 后来白手才知道，肖副主任是管理学博士，学问很大。 白手热情迎客。 毕竟大名鼎鼎，白手也很受两位主任的尊重。 老李在暗地里下了功夫，双方都互相知道对方的想法，谈起话就比较直接。 办公室的墙上，已经挂着一张浦东新区规划图，特别的醒目。 梁主任指指地图，微笑道：“白总，看来你早有研究啊。” 白手点了点头。 老李开口介绍，“不瞒梁主任和肖副主任，我们白总这几天努力刻苦，已能把规划图上的主要道路全部说出来。” 梁主任看了看肖副主任，“小肖，你遇上对手了。” 肖副主任也是微笑一下，“那我倒要向白总请教了。” 白手笑而不言，但做了个请的手势。 墙上挂着的规划图，相对比较简单，当然不如新区开区的规划图详细。 但规划图上标注出了五十多条主要道路，纵横各有二十几条。 肖副主任开口，报出某条道路的名称。 白手不假思索，立即答出这条道路的座标、宽度和长度，纵向还是横向，等等。 肖副主任连报十条。 白手对答如流。 梁主任和老李站在地图前验证答案。 肖副主任不再出题了，“主任，不用继续了。白总答得全对，我难不住他。” “服了，服了。”梁主任连声赞道。 肖副主任道：“白总，你已经了解透了，听说你的资金也到位了，你还在等什么？” 白手微笑道：“我面对着一块肥肉，却不知道从哪里下嘴啊。” 梁主任笑着点头。 肖副主任拿出一张图，打开来摊在茶几上。 这才是白手想看而平时看不到的图。 肖副主任介绍道：“白总，李总，这是浦东新区的总规划图，总面积三百五十平方公里。目前的开为第一期，集中在黄浦江边，面积约五十平方公里，就是图上涂了红色的这片。” 白手和老李边看边点头。 肖副主任的包很大，他又拿出一张图，打开来摊上总规划图上。 “这就是一期规划图。橙色的地块是工业用地，蓝色的地块是商业用地，白色的地块暂未确定用途。数字是地块编号，打勾的地块表示已经售出……” 看了一会，白手和老李已了然于胸。 白手问道：“梁主任，肖副主任，现在暂不出售住宅用地吗？” 两位主任同时点头。 老李问道：“请问有什么具体的优惠政策？” 梁主任道：“公开的优惠政策，你们应该已经了解，我不再啰嗦。对贵公司的优惠政策，我们多加一条。地价给九折，地款分五年付清，每年付百分之二十，按银行利息计算。” 白手和老李互视一眼，梁主任所说，已符合他们的预期。 “成交。”白手说道。 “白总，说说你们的具体要求吧。”肖副主任道。 白手拿过一支铅笔，在一期规划图上打勾。 接连打了十个勾，表示打勾的十块地悉数买下。 五块商业用地，五块工业用地，各为一千亩，共计两千亩。 肖副主任拿出笔和本，记下白手的要求，因为摊在茶几上的两张规划图，肯定要留下来。 第0872章 谁去浦东？ 大局已定，剩下的事情，白手可以撒手不管，由老李和老顾他们去操作。 除了人事安排。 送走梁主任和肖副主任，白手留下老李，再召来三位副总，商量人事方面的安排。 主要是老李和老顾的意见，乔教授一般不开口，丁雅琼更是来凑数的。 白手先正式宣布，公司进军浦东，决定成立直属于总公司的开指挥部。 “咱们的计划分为两个部分，两千亩土地，一半是工业用地，要建设标准厂房。标准厂房除了自己使用，大部分用于出租。咱们的贸易公司、石雕公司、网络公司及下属企业、通讯公司及下属企业，都要6续搬过去。” “另一部分，是一千亩商业用地，我的计划是一半商用，一半商住两用。就目前的情况，以建设商务楼为主。我想建四到五个商务楼，除了公司自用，大部分用于出租。对了，我已与新区开指挥部商定，我还要建设一个会展中心和一个宾馆。” 白手说完，等着大家言。 老顾自告奋勇，“小白，让我去吧。” 白手笑笑，不置可否。 老李表示反对，理由充分，“老顾，你去了，我怎么办？现在在总公司，我抓的是全面，你主要负责建筑工程。你去了浦东，浦西这边的项目谁来管呢？” 乔教授也反对老顾亲自出马，“老顾，我也觉得你不能去浦东。” 白手问道：“老李，老顾不能去，那你说让谁去？” “我有两个方案。一，派余全宝去主持，这边的建筑工程公司，提拨郑重好，接替余全宝担任经理。二，老顾担任浦东开指挥长，但只是兼任，不必亲往，让蔡朝先去担任常务副总指挥，主持全面工作。” 白手立即笑着摆手，“老李，小蔡是我妹夫，我比你了解他，他还没到那个层次。你的第二个方案，会让老顾浦东浦西来回跑，他会疲于奔命。” 乔教授也反对老公的这个提议，“小蔡么，我也觉得他稍稍的嫩了点。” 白手强调，“浦东那边，一下子上那么多项目，必须让内行当家。小蔡啊，顶多只是半个内行。” 老顾道：“小白，小蔡的公关能力，在咱们公司数一数二，这是公认的。” 白手笑着点了点头，“这我承认，这家伙的酒量突飞猛进，连我都望尘莫及，是个当公关的料。” 这时，丁雅琼开口了，“我觉得，老李说的第一个方案比较合适。让余全宝去持，再给他配几个精兵强将。” 大家都看向白手，毕竟他是老板，本来是不用跟大家商量的。 白手倒也干脆，“就这么定了。” 乔教授想得深远，“我只有一个问题。余全宝卸任建筑公司经理，让郑重好顶了位置，余全宝会不会有想法。” 老李怔了一下，“还别说，这个问题我没想过。” 白手思忖着道：“这样吧，先让余全宝兼任总经理助理。等他卸任浦东开指挥部总指挥时，我让丁副总经理退下，让他接任副总经理。” 老顾道：“让丁副总经理退下来，这不好吧。” 丁雅琼爽快道：“我本来就是挂个名，没什么不好的。” 白手也是第一次把丁雅琼说成家里人，“她是家里人。我宁愿家里人吃亏，也不能让你们吃亏。” 这话把丁雅琼说得红了脸。 老李和老顾及乔教授三人，都是心照不宣的微笑。 白手笑道：“当然，我也尽量做到不让家里人吃亏。姐，我让你当副董事长。从理论上讲，到时候老李老顾都得听你的。” 大家终于笑出了声。 笑过之后，老李问道：“小白，我打电话问问余全宝？” 白手点了点头。 老李当场拨通余全宝的电话，把白手的决定告诉了他，并且说，如果同意的话，就马上赶到董事长办公室。 余全宝正在从工地回公司的路上，接了电话后，只用二十多分钟就出现在白手他们的面前。 白手简要的说了说公司进军浦东的计划。 余全宝竟有些激动。 “老余，你这个样子，好像有情况么。”白手好奇道。 “老板，我的祖籍就在浦东。你买的第三块地，上面应该有个余家村，现在大概还有十几户人家，那就是我的老家。” “好啊，看来我是选对人了。” 余全宝冷静下来，思忖着道：“老板，让我去可以。其他人选，由总公司定。但有两个人，我必须带过去。” “哦？你说。” “一个是小蔡，一个是小蔡的老婆，也就是老板你的妹妹白米。” 白手笑了笑，自己坐下，也示意余全宝坐下。 “老余，说说你的理由。”乔教授道。 余全宝道：“我这人吧，自认业务还行，让我跑工地，我熟门熟路。但让我跑外面，拉拉关系什么的，我实在是不行。可小蔡行，他这方面有特长。我们大家都说，小蔡现在比上海人还像上海人。” “算你说得对。”白手点头道。 “老板，我知道咱们进军浦东的资金，是市里批准的，是专款专用。别说公司不放心，我更不放心。所以管钱的人，必须是最可靠最可靠的人。所以我要建议，让白米去专门管钱。” 白手犹豫，毕竟白米现在还只是网络公司办公室的一名普通职员。 “老板，我推荐白米还有一个理由。小蔡和白米是两口子，让白米一起去，能让小蔡更安心工作和更好的工作。” 大家都笑了，这个理由看似不像理由，实际上却最是理由。 白手说出自己的担心，“那么大的资金，我怕她管不好啊。” 老顾笑道：“小白，这我就要说你了。白米在我家月芳手下干活，她原以为白米什么都不懂。后来才知道，她在家里的皮箱厂管过两年。我家月芳说，白米是个可以独挡一面的人才。” 丁雅琼也趁机说道：“你们不知道，在小白的四个弟弟妹妹中，白米最像小白，最适合在商场上拚搏。” 老李道：“小白，就这么定了。” 余下的事情，白手都交给老李他们。 下午，白手第一次把妹妹白米叫到自己的办公室。 第0873章 亲兄亲妹 “大哥，我来了。” 白米见大哥，总有三分怯。 白手打量白米好久。 虽然就在同一楼里上班，白手没有亲眼看到，但有人帮白手关注白米。 白米在网络公网表现很好。 白手也没和白米住在一起，白手住在铁路小区，白米住在双拥小区。 白手看妹妹，妹妹不自在。 “大哥，你找我，你找我是什么事？” “你和小蔡，你们怎么样？” “我们很好啊。” 白手又问，“米，你们打算要孩子吗？” 白米红起脸不吱声。 “咦，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大哥。” “回答问题。” 白米摇摇头，低声道：“大哥，我才二十岁。我想好了，小蔡也同意的，三年之内不要孩子。” 白手点着头噢了一声，“这样就好。米，公司要调你和小蔡去浦东。小蔡当副总指挥，给余全宝当副手。你去管财务，共有两亿资金，你一定要管好。” “真的？”白米眼里闪过惊喜。 “当然是真的。” “可是，可是我行吗？” 白手端起了脸，“你先问你自己，你行不行？” “我，我行。” “我听不见。” “大哥，我行。” 白手嗯了一声，“电脑学会了吗？” “早学会了。” “开车呢？” “大哥，我在家里就考了驾驶证了。” 白手点了点头，“噢，我差点忘了。现在，你问我答。” 白米这才问道：“大哥，我去浦东，应该注意哪些问题？” 想了想，白手道：“第一，一定要注意安全。现在治安不好，你是财务人员，很容易成为目标，出门一定要小心。” “大哥，我知道。大哥你放心，你教我的武功，我一点都没落下，个把男人，我能对付。” 白手狠狠的瞪了妹妹一眼，“你傻啊。你给我记住，万一有事，保命要紧，这是在外闯荡的生存之道。要是这点都做不到，我就把你送回家去。” “记住了，大哥，我保证做到。” 点点头，白手继续道：“第二，你只负责管钱，不管人，也不管事。记住两点，一是单笔开支十万块，要向我报告。二是每个星期，要向我书面报告一次资金的收支报表。” “大哥，我记住了。” “第三，人和事你都不用管，但小蔡你得管。这个么，不用我教你了吧。” 白米不不好意思的笑笑。 小蔡惧内，在老乡中间已成佳话，白手也时常听到。 “不过，米啊，管男人不能太严。你管小蔡，要把小蔡当成风筝来管。” 白米不懂，“大哥，当风筝管是什么意思？” “傻丫头。”白手笑道：“小时候你也放过风筝，你自己慢慢体会去。放风筝需要一根绳子，绳子太软不行，太硬也不行。放风筝太用力不行，不用力也不行……” 白手唠唠叨叨，像个长辈。 白米听着听着，竟突然哭了。 白手顿时慌了手脚，“哎哎，什么情况，这是什么情况啊？” 不料，白米马上不哭，擦着眼泪道：“大哥，我喜欢听你唠叨，小时候就喜欢……你一直不理我，现在又突然唠叨，让我想起了小时候，我，我……” “好了，好了。”白手挥着手道：“去吧，找你雅琼姐去，让她帮你打扮打扮，然后跟着小蔡走马上任去。” 亲人就是亲人，白手虽对白米严格要求，但白米这一哭，让他立即心软。 确定了余全宝、蔡朝先和白米三个人选后，白手决定召开公司中高层会议。 十五楼的大会议室，共有近百人参与了开浦东动员大会。 会议由总经理李江主持。 副总经理顾正纲做动员报告，对开计划做了全面的阐述。 前期投资两亿，后期投资三亿，宏大的计划让与会者激动和憧憬。 副总经理乔红宣布浦东开指挥部的组成人员及具体分工。 最后是董事长白手讲话。 “各位，我只强调几点。第一，凡各分公司都要记住，不要搞本位主义，浦东开指挥部要调人，谁阻拦我开除谁。第二，万事具备，设计先行，你们房地产公司设计部要加班加点，要尽快拿出第一批建筑设计。第三，大家要有思想准备，总公司将来的总部在浦东而不是浦西。第四，凡调到浦东的施工队伍，统归开指挥部领导，建筑公司不能干涉……” 会议室里，大家听得认真。 但大多数人都听出来了。 董事长今天不在状态，东一榔头西一棒的，讲话没有条理。 只有老李和老顾二人，听出了白手的真实意图。 会议在热烈的掌声中结束。 散会后，老顾没回自己办公室，而是来到老李的办公室。 老顾进来后，还郑重其事的把门关上。 老李和老顾，半师半友，相交很深，互通心曲。 二人点上烟，吸了半支才开口。 “老顾，你也看出来了？”老李问道。 老顾点了点头，“反常，然后我明白老板为什么反常。整个总公司，建筑公司是巨无霸，人员、产值和利润，分别占百分之六十、百分之五十三和百分之四十四。老板要对建筑公司动刀子了。” 老李嗯了一声，“明摆着的。老板要趁此机会，把建筑公司一分为二，一半在浦西，一半在浦东。” 老顾道：“老板的决定，咱们也不好说什么。” “为什么要说？在我看来，这是英明之举，是未雨绸缪，是防范于未然。” 老顾怔了一下，“你是说，老板担心余全宝和郑重好长期在一起，容易生问题？” 点了点头，老李严肃道：“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解释。当老板的，生意讲究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兴衰成败不用太过担心。但却最担心手下出事，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就是这个道理。” 老顾沉默了一会，“老板就是老板，厉害啊。” “关于这个，你我一要装作浑然不知，二要全面配合全力支持。” 老顾点点头，但却问道：“你我的关系，深于余郑两位。老李，你说老板会不会担心？会不会对你我动刀？” “哈哈……不会，绝对不会。” 第0874章 有人挖墙脚 老顾笑话老李，“老李，你太自信了吧？” 老李笑笑，“我这样说，是有道理的。我问你，你有过自己创业的打算吗？” “没有，想都没有想过。” 老顾说的是实话，虽然比老李小七岁，但与老李一样，老顾也比较传统，具有上海小男人的德行，随遇而安，小富即安。 “我再问你，是不是和我一样，也这样想过，老板待我很好，除非老板赶我，否则我永不离开。” 老顾点了点头。 “再问，你我要是自己创业，是不是只能留在这个行业？” 老顾又是点头，“咱干不了别的啊。” “继续，以你我的经历，要是自己创业，最有可能的结局是什么？” “一地鸡毛，或一败涂地。” 老李又笑了笑，“老顾，是你我的权力大，还是余全宝和郑重好的权力大？” 老顾愣了一下，“从理论上讲，是你我的权力大吧。” 老李摇了摇头，“非也，非也。表面上看，你我掌管整个集团公司，而小余和小郑只管建筑工程公司。但小余和小郑拥有的是实权，在建筑工程公司可以号施令，对下级员工拥有生杀大权。而你我二人，你仔细想想，能管多宽？” 老顾思忖着道：“倒也是啊。网络公司是股份制，你我管不到。通讯公司是丁雅琼在管，你我插不了手。贸易公司那两位女将，只听老板一个人的……咱们能管的，也就是房地产开公司、建筑工程公司和工程设备租凭公司。另外的住房租赁公司和石雕公司，你我顶多只能管到一半。” 老李补充道：“再拿总公司这边来说。办公室、财务部、人事部和采购部，都是老板从家乡带出来的人。他们当然听你我的，但归根到底，他们还是要听老板的。就是保安部和大厦管理部，也是听老板的，因为你我只是打工者啊。” 老顾笑了，“照这么说的话，你我只是老板的参谋，顶多只是参谋长和副参谋长。” “这就够了。老顾，你我要摆正位置。但是，你我这样的人才，社会上并不缺少。总的来说，老板可以不用你我，你我却离不开老板。老板看人看得非常透彻，所以对你我非常放心。” 老顾想明白了，“也是，相对来说，老板担心的下一层的负责人。” 老李继续分析道：“是的，你我能安于现状，而下一层的负责人却未必。就拿余全宝和郑重好来说，他们既有能力自己创业，也有能力被别人挖走。说句实在话，他们离开，比咱们离开造成的损失还要大。” “既然这样，那老板不应该更好的对待他们么，怎么还想着一分为二呢？” 老李又笑了笑，“这就是咱们老板的聪明之处。建筑公司做大了，拆分为两个甚至三个，就是怕有一天垮了一个，还能剩一两个。” 老顾点了点头，“难道，难道有人在挖咱们墙脚，让老板有所察觉？” “老顾啊，你还是有点单纯了。” 这话等于是批评。 老顾有点惊讶，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优点缺点，却从没人批评过他单纯。 行业内，说人单纯，就是道行太浅。 老李告诉老顾，据他所知，至少有十家公司，有二三十次挖过余全宝和郑重好二人。要不是余全宝和郑重好立场坚定，二人早被挖走了。 这就是道行，老李知道，老顾却不知道。 作为老板，白手当然比老李更加明白。 核心的事藏在心里，是白手的习惯。 白手的信息来源，比老李宽广。 据白手所知，沪兴公司的廖玉珠、五美公司的方玉玲和莹姐、俊峰公司的王俊峰和越公司的姜越，都曾挖过余全宝和郑重好。 现在严峻的形势是，两个前来上海创业的朋友高兰成和李滨，也在打余全宝和郑重好的主意。 高兰成和李滨初来上海，不聘请职业经理，几乎难以打开局面。 几年前，可以独来独往的创业。 但现在，建筑业市场初步成熟，竞争已成主流，没有本地人助力，起步就是艰难险阻。 白手是早有所料。 所以，白手把余全宝和郑重好二人的老婆也安排进公司，还与二人续签聘用合同，拿出网络公司的股份赠送二人，就是为了留住二人。 一系列措施，起码起到了稳定军心的作用。 但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重金面前必有莽夫。 就在余全宝带人浩浩荡荡奔赴浦东的这天，白手也收到一个不好的消息。 白手没有给余全宝他们送行。 因为刘端阳和梁兵前来汇报工作。 刘端阳，是白手的安全顾问，梁兵，是总公司保安部主任。 一老一小二人，还是腾飞大厦管理部的正副主任。 白手让二人坐下，吩咐秘书不得打扰，还亲自关门锁门。 “老板，就在昨天晚上，有一个陌生人请郑重好和马文宇，在锦江饭店吃饭。” 郑重好现在是腾飞建筑公司新任经理。 马文宇，是腾飞房地产开公司副经理。 白手点点头，问道：“这个陌生人是谁？” “对不起，老板，我还没搞清楚他的来历。” 白手看向刘端阳。 刘端阳道：“这个人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郑重好和马文宇的态度。” 梁兵道：“陌生人给出了高价。郑马二人如果过去，将出任正副经理，配房配车，年薪三十万，另外还给予年终分红。郑马二人只听不说，没有态度。” “没有态度，就是态度。”刘端阳一针见血的指出。 梁兵点点头，“吃饭是假，说事是真。他们仨人坐在一起，前后不到一个小时，说完就散。根据老板的指示，我没跟踪那个陌生人。” 刘端阳看着白手道：“年薪三十万，还有分红，高得太离谱。这不是挖墙脚，这是在毁墙。” 以当下的行情，像郑重好和马文宇这个级别的经理人，年薪不会过十五万，不配车房，没有年终分红。 白手给郑重好和马文宇的，是年薪十二万和十万，另配车房，还有年终分红。 白手断定，陌生人不是他掌握的那几家公司派来的。 第0875章 公司有毒瘤 刘端阳替白手担心，“小白，接下来怎么办？不采取一些措施，这俩人很可能就被挖走了。” 白手淡淡一笑，胸有成竹，“也不一定。” 梁兵也有担心，“还有其他人怎么办？” “其他人暂无问题。老梁，你集中精力，替我盯死马文宇。全公司的人，唯有马文宇最有可能走人。这个郑重好，他与马文宇是好朋友，十有八、九是受了马文宇的影响。” 梁兵起身，应了一声后离开。 白手亲送，再把门关上。 “小白，你太自信了吧？”刘端阳忧心忡忡。 “老刘，你担心什么？”白手不慌不忙的问道。 “我啊，最怕出个第一，有第一就有第二第三，一旦生连锁反应，公司的根基就动摇了。” 白手笑着摇头。 “今年春节前后，全体中高层人员都续签了合同。他们的聘用合同，最长的是五年，最短的也有三年。老刘你有空看看那些合同，你就会现，他们要是现在离开，他们将付出巨大的代价。我给你打个比方，郑重好如果现在离开，他将赔偿我剩余合同期的年薪，你说他敢吗？” 刘端阳噢了一声，“你是说，他还有四年半合同，年薪是十二万。他要是现在离开，他反而得赔你五十四万？” “对，合同上是这么写的，除非我同意他离开。” 刘端阳还有疑问，“小白，那要是想离开，就一定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白手道：“除了我同意，想离开还有两个办法。一是犯错被开除，二是承诺五年内不在本行业再就职。” 刘端阳立即看出了其中的问题，“小白啊，你这犯错被开除一条，就是一个巨大的漏洞。做出成绩难，犯点错误却太容易了。” 白手笑了笑，“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我还有一个好奇，你不盯其他的人，怎么就单单盯上这个马文宇了？” “很简单，只有他没有续签合同。按照合同，他还有十一个月就可离职，他离职的成本不高。” “我明白了。小白，交给我，我盯死他。” 刘端阳起身离开。 白手相信刘端阳。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白手对马文宇的怀疑，从他进公司时就开始了。 马文宇也是设计专业的硕士生，才能不亚于顶头上司丁小洁。 但这个人心野，心也很大，他的不安分，丁小洁没有看出，乔教授却早已看穿。 总公司未改制前，丁小洁是设计部主任，马文宇是两名副主任之一，起点已经很高。 总公司改制后，成立房地产开公司，丁小洁当副经理，马文宇是设计部主任，丁小洁还是压马文宇一头。 后来，丁小洁当常务副经理，马文宇当副经理，还是矮丁小洁一头。 马文宇开始不满，因为设计部主任另有他人担任，他现他这个副经理的实权反而不如以前了。 房地产开公司经理一职，一直由乔教授兼任。 马文宇想当经理。 白手现在断定，马文宇快成一颗毒瘤。 毒瘤不可怕，就怕毒瘤传染化。 得了梁兵的情报后，白手开始主动出击。 白手巡视各分公司和各项目工地。 女秘书周蓉留守董事长办公室。 白手带着郑太行、米君楠和管心怡，先到公司的浦东开指挥部待了半天。 下午回到浦西，白手又去了警察学院项目工地、阳光小区项目工地、新洼村第三小区项目工地和老洼村一期项目工地。 第二天上午，白手去了工程设备公司、电子器材厂、石雕公司和两个电脑组装厂。 完全是走马观花，形式主义，摆老板的架子，说几句不痒不痛的鸡汤话，抽支烟喝杯茶，拍拍屁股就走人。 最后巡视在腾飞大厦办公的其他分公司和总公司直属部门。 白手终于来到房地产开公司。 乔教授闻讯，亲自出来迎接老板。 自然而然，丁小洁和马文宇两位副经理也跟着露面。 房地产开公司还有一位副经理周成浩，同时兼任设计部主任。 周成浩，五十五岁，原来也是同济大学的，是乔教授的老同事。 当初白手认识的“周总工”，就是现在的周成浩。 白手为了把周成浩挖过来，曾经五次跑到周家软磨硬泡，比刘备三请诸葛亮还辛苦，可谓费了九牛二虎一头驴的力气。 周成浩正在工作，没出来迎接老板。 白手当然不在意，他与乔教授、丁小洁和马文宇一起，直接去了设计室。 腾飞公司的设计室颇具特色，四间办公室打通，形成一个巨大的空间，足够二三十人一起工作。 此时此刻，也足有三十人在这里忙碌着。 设计精英全在这里。 周成浩正埋头工作，不知道白手的到来。 其他人纷纷停下工作，起身向老板行注目礼。 助手要提醒周成浩，被白手摆手制止。 白手闻了酒香，脸上立即绽放笑容。 周成浩嗜酒。 当初来腾飞公司工作时，周成浩就提了一个要求，必须允许他在工作时也能喝酒。 白手毫不犹豫的答应。 其实周成浩喝得不多，酒只起心理作用，半斤瓶装的白酒，他能喝上两三天。 周成浩也只喝二锅头。 白手伸手。 秘书米君楠从包里拿出六瓶半斤装的二锅头，递到白手的手里。 白手把整捆二锅头放到工作台上，抽出一瓶，搁到周成浩身边，再把他那只快喝光的酒瓶拿开。 周成浩习惯的伸手拿酒，拿到手感觉不对，是个满瓶，还没开盖。 这才抬头扭头，看到了白手。 “谢谢白总。你来得正好，我正有事汇报。” “周总，请你直接说。” 周成浩在同济大学建筑设计所时，就是高级工程师，到了腾飞公司后，白手专门下过通知，周成浩就是公司的总工程师。 “白总你看。这堆图纸，就是标准厂房的设计图，是从东南亚和港澳台地区引进的。但那里是热带和亚热带，要用在咱们上海，得修改不少设计细节，并提高技术标准。” 白手笑道：“周总，这是你的事，我不感兴趣，我感兴趣的是那个。” 第0876章 白手设套 白手一边说着，一边指向另一个女秘书管心怡。 管心怡手里提着一个邮包，邮包上印着英文，显然是从国外寄来的。 “周总，这是刚收到的。这里面，是世界上最先进会展中心的设计图。” 周成浩一脸惊喜，“这么快就到了？”接过邮包，急急忙忙的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白手与乔教授，丁小洁和马文宇，四人跟着进了总设计师周成浩的办公室。 周成浩打开邮包，拿出一堆照片。 每张照片就是一张图纸。 周成浩拿出放大镜，对着照片看起来。 “没错，没错，这就是那个多功能会展中心的图纸。白总，这是全部吗？” “是全部，共有一百零三张。周总，花了我一百万啊。” “白总，这一百万花得值，能让咱们少走很多弯路。” “周总，咱们的会展中心，总不能照搬人家的设计吧。” “是借鉴。白总，人家设计一个会展中心，用了整一年。你却只给了我一个月，我没办法，只好借人家的成果一用。” 白手点着头道：“周总，那你就争分夺秒吧。乔教授，丁经理，马经理，你们三个也是搞设计的，你们也不能闲着。” 乔教授道：“白总请放心。总体思路由周总提出，我们大家给周总打下手。” 白手问丁小洁，“丁经理，你们是怎么安排的？” 丁小洁道：“公司全体设计人员集中在一起，分成三班，乔教授、马经理和我各带一组。每天三班倒，节假日不休息，保证按时拿出方案。” 白手拍拍马文宇的肩膀，“马经理，辛苦你了。老的老，女的女，你是壮劳力，你要多出力啊。” 马文宇点着头道：“白总请放心，我负责加夜班。” 白手点点头，叹道：“时间，时间就是金钱啊。” 乔教授问道：“白总，有这么急吗？” “急，太急了。咱们买下的这块地，要是能把会展中心项目拿下，就能成为这一区域的中心。那不仅这块地价值翻上几番，旁边的几块地也能跟着水涨船高。” 丁小洁问道：“有竞争者吗？” “有，还是两个。一个在咱们左边，一个在咱们右边。只要咱们拿出设计方案，并且获得通过，咱们就算胜出了。” 乔教授点着头道：“明白了。” “各位，拜托了。” 白手说罢，转身离开。 下班前，保安部主任梁兵出现在董事长办公室。 “报告老板，我查到了。” “直接说。” “我犯了一个错误，没经你的允许，便使用技术手段监听了他办公室的电话。” 白手笑笑，“下不为例，继续报告。” “马文宇于今天下午三点三十七分，也就是你离开房地产开公司不久，打出了一个奇怪的电话。通话内容不详，但我们掌握了这个电话号码。” “继续。” “这个电话号码来自一家新公司，位于阐北区。公司名叫中原房地产开公司，老板名叫邱德铭。进一步的调查，需要老板你下命令。” 白手笑了，“不用了。老梁，这个邱德铭，你我在海南跟他打过交道哦。” 梁兵精神大振，也笑了，“老朋友来了。” 白手道：“这么说吧。邱德铭刚来上海，就在浦东新区摆开擂台，向我提起挑战。这个会展中心项目，他就是直接竞争者。我不能输，腾飞集团公司不能输。” “老板，你就吩咐吧。”梁兵啪的打了立正。 “嗯，郑太行正在准备，你现在就去找他，你俩听刘端阳的指挥。今天晚上，就看你们的了。” “保证完成任务。” 下班了。 白手正要起身离开办公室，三位美女秘书齐刷刷的出现。 穿裙子，能看腿，夏天真好，白手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你们三个有事要说？”白手问道。 米君楠道：“老板，今天是周蓉的生日。” 周蓉红着脸点了点头。 白手啊了一声，“你们怎么不早说啊。” 管心怡道：“老板，我们怕打扰你。” 白手瞪了管心怡一眼，“口是心非。告诉我，不就打扰我了吗。” 三位美女秘书都不好意思的笑着。 白手搓着双手，一边思忖一边道：“既然知道了，我不能不当回事，我得表示表示。” 米君楠又道：“老板，我们是想请你参加。” 白手摇了摇头，“今晚不行，我有个重要约会。” 白手打开抽屉，拿出一个精美的小盒子，和三百块钱，郑重其事的递到周蓉的手里，“这条项链不值多少钱，是上次我去香港出差时买来的。小周，送给你了。这三百块钱，算是我的红包。” “谢谢老板。”周蓉不客气，但鞠了一躬。 白手吩咐道：“现在治安不好，晚上别到外面去，就在家里庆贺生日吧。” 谢谢声中，三位美女秘书离开。 白手也下班离开。 但白手回到家吃了晚饭后，又步行回到腾飞大厦。 走的是腾飞大厦的后门。 从后门进去，是一条宽不到一米五的甬道，是消防通道，平时不开放。 甬道尽头有两扇门，一门通往一楼大厅，另一门通向保安部大厦保安中心。 白手有钥匙，门门能进。 保安中心有两名保安在值班，看到白手，立即噌的起身。 白手摆手，示意俩保安坐下。 长桌上，摆着两台电脑，屏幕都亮着，但上面的内容不一样。 白手来了兴趣，“你们一人一台电脑，待遇跟我一样嘛。” 年轻保安不好意思的笑笑。 稍为年长的保安道：“老板，左边那台是电脑，与大楼内所有电脑都能连接。右边那台不是电脑，是摄像监控显示屏。” 白手噢了一声，这才想起来，前不久经他批准，从国外进口了一套摄像监控设备，花了五十几万块。 “好啊，这就派上用场了？” 俩保安点头。 “刘顾问和梁主任呢？” 刘顾问就是刘端阳，梁主任就是梁兵。 年长的保安应道：“他们在楼上等你。刘顾问说，请你从应急电梯上去。” “好，你们忙着，我自己上去。” 白手很快与刘端阳和梁兵汇合，他们二人也正对着一台显示屏。 显示屏上，显示的正是周成浩办公室的场景。 第0877章 请君入瓮 小房间里只有两张椅子，老板驾到，梁兵起身让座。 白手坐了下来，指着显示屏问道：“老刘，这画面有点黑啊。” 刘端阳道：“没办法，黑白的，晚上就这个画面。这还是好的，广场上的大灯开着，要不然的话，就是漆黑一团。” 白手笑了笑，“我说呢，今晚广场上的灯开得这么亮，原来是为了这里。” 刘端阳告诉白手，“这个画面，拍照肯定不行。但这是录像，完全可以当作证据使用。” 白手点着头问，“老梁，太行埋伏在什么地方？” 梁兵道：“保险箱左边的文件柜里。我们用对讲机联系，我这边信号，他就现身逮人。” “嗯，但愿他今晚就现身，也让咱们少辛苦一点。” “小白，是不是他要改换门庭，于是就偷点东西献给新主子？”刘端阳问道。 “两种情况，你说的是其一。其二，他就是毁掉那些纸料，就能拖住咱们，为他的新主子赢得时间。但归根到底，他一定会干这件事。不是今晚，就是明晚。大概就在今晚，因为他也要抢时间。” 这时，梁兵念叨了一句，“看他道貌岸然的，还知识分子呢。” 刘端阳笑道：“小梁啊，你要记住，知识分子坏起来，你根本无法想像。小白，我说得对不对？” “呵呵，老刘你说得太对了。不怕流氓会打架，就怕流氓有文化。自古书生最无义，豪杰总是屠狗辈。” “老板，书读多了难道不好吗？”梁兵问道。 白手道：“不读书肯定不行，有知识走遍天下，当文盲寸步难行。但是，读书如果不得法要领，会生两种可怕的后果。” “什么后果？”梁兵又问道。 “要么钻进书里出不来，就成了无用之人。要么成了坏人，带着知识危害社会，比一般的坏人更坏。” 梁兵听笑了。 白手自己也笑了，“老梁，你别不信。你问问老刘，他当了三十几年警察，不知道抓了多少坏蛋。老刘，是不是有文化的坏蛋，比一般的坏蛋更坏？” 刘端阳笑着点头道：“还别说，真是这样的。有文化的坏蛋更难抓，抓了以后审讯也更难，判了刑后改造也更难，出来以后再干坏事的也更多。” 三个人东拉西扯，胡说瞎掰，好不容易挨到了晚上八点。 显示屏上出现了一个人影。 “马文宇。”梁兵轻喊道。 不错，是马文宇。 马文宇出现在周成浩总工程师的办公室，一点都不奇怪。办公室里堆满资料，与大设计室连通，谁来拿点资料都很正常。 只是马文宇在盯着保险柜看。 白手交给周成浩的那个邮包，就装在保险柜里。 马文宇出去了。 梁兵切换境头，显示屏上出现大设计室的场景。 有十余人在加班。 马文宇是负责人，走来走去，指指点点。 这边白刘梁仨人，反而更加的放松。 鱼饵在，鱼出现，不怕鱼儿不上钓。 白手问梁兵，“老梁，太行待在资料柜里，不会被憋坏吧？” “不会，资料柜的背面是木板，我早已凿了两个洞，能保持空气畅通。只是资料柜窄小，卷缩在里面肯定难受。” 刘端阳笑道：“当过侦察兵的人，这都不是问题。” 八点四十三分，马文宇又出现在周成浩的办公室。 这次只停了不到十秒钟，看了保险柜一眼，马文宇就在显示屏上消失。 梁兵道：“他没钥匙，他怎么打开呢？” 刘端阳道：“他正在考虑如何打开保险柜。” 保险柜不是保险箱，保险箱都是密码锁，这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保险柜，只有上下两把挂锁。 刘端阳又道：“事不过三，下一次他该有所行动了。” 仨人又开始抽烟等待。 九点十六分，一个人影先出现在显示屏上。 当然是马文宇。 马文宇手上多了一根铁条，目测是圆形的，直径顶多是半公分，长大约三十公分。 马文宇开始撬锁。 笨贼撬锁，双手抖，几番努力，好不容易才把锁撬开。 两把锁都被撬开了。 马文宇打开柜子翻找起来。 但是，保险柜里没有他要找的东西。 马文宇傻了。 过了一会，马文宇开灯，再把保险柜翻一遍。 还是没有。 马文宇跌坐在办公椅上。 面对办公桌，看着右边那几只上锁的抽屉，马文宇眼前一亮。 一不做，二不休，马文宇咬咬牙，又开始撬抽屉的锁。 刘端阳笑了，“小白，你也是的，把东西放在保险柜里就行了。” 白手也笑了，“我给他增加点难度。” 梁兵跟着笑，“他额头在冒汗，我估计，他的内心一定是恐惧的和崩溃的。” 第一只抽屉里没有。 第二只抽屉里也没有。 马文宇气急败坏。 第三只抽屉被打开。 马文宇狂喜，因为他看到了一堆照片。 照片就是图纸，马文宇迅数数，一张不少。 马文宇找来一个牛皮袋子，把照片往袋子里装…… 这边，刘端阳打开了对讲机。 刘端阳没说话，只是对着对讲机吹了三下。 显示屏上，风云突变。 保险柜边上的资料柜突然打开了门。 白手的司机兼保镖郑太行，卷缩在资料柜里，一边坏笑，一边冲着马文宇挥手。 马文宇懵，但马上反应过来，转身就跑。 郑太行没动身体，但伸出一条腿，勾了一下马文宇的腿。 马文宇扑倒在办公桌上。 巧了，马文宇的嘴正好磕在办公桌的桌沿上。 嘴唇破，牙齿断，鲜血直流。 郑太行这才从柜子里出来，上前两步，右臂弯起挥了出去。 胳膊肘碰在马文宇的后脑勺上。 马文宇受到了第二次伤害。 刘端阳急忙喊道：“够了，够了，别打坏了。” 郑太行冲着摄像头憨憨一笑。 白手命令道：“太行，把大设计室的人叫进来，让他们参观参观。” “明白。” 白手起身，“老刘，老梁，咱们走吧。” 三分钟后，白手与刘端阳和梁兵出现在大设计室。 十余名员工默默的让开，让白手等三人进入周成浩的办公室。 这时，乔教授与周成浩和丁小洁也出现了。 第0878章 竟为盗贼找出路 办公室里，除了白手，还有乔教授、周成浩、丁小洁、刘端阳、梁兵和郑太行。 当然还有马文宇。 马文宇靠着办公桌，面如死灰。 梁兵已帮马文宇处理过，但嘴角还在渗血。 白手端坐在办公椅上。 办公桌上，放着三颗断牙和一付近视眼镜。 梁兵拿起近视眼镜，给马文宇戴上，再冲白手伸出五根手指头，指了指三颗断牙，又用两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喉咙。 这是在告诉白手，马文宇断了五颗牙齿，另外两颗被他自己咽进了肚子里。 白手心软，替马文宇心疼。 “马文宇，请允许我对你直呼其名，你没事了吧？” 马文宇不吭声。 梁兵一掌拍在办公桌上，吼道：“狗日的，信不信我把你的全部牙齿折断。” 白手笑眯眯摆了摆手。 “马文宇，你是个人才，专业人才。老实讲，以你的设计才能，你就是一个人单干，你也能过得很好。走到这一步，我替你可惜，太可惜了。” 马文宇还是不开口，白手只好继续说。 “马文宇啊，我要劝你几句。你生活在一个复杂多变的社会里，这是一个最好的社会，也是一个最坏的社会。你应该老老实实的在这个社会里待着，因为你不会玩，你也玩不起。说设计，一百个白手比不过一个马文宇。说到玩，一万个马文宇也比不过一个白手。” 马文宇动了动嘴，估计想说话，但因伤而难以启齿。 “好吧，我继续说，我班门弄斧，给你设计设计，为你找找出路。第一条路，装作什么都没有生，继续留在腾飞集团公司工作。这好像不太行，因为你肯定别扭，我也肯定别扭。我不能留一个贼在公司工作，没有现还好，既然现了，就必须除之而后快。” “第二条路，装作什么都没有生过，你不对外说，你拍屁股走人。这条路好像也难以走通，你难以平安出走。因为我估计，你已对邱德铭做出承诺，说不定已收了邱德铭的钱。即使我放过了你，邱德铭也不会放过你。你记住了，我比你更了解邱德铭，我狠，他比我更狠。” “第三条路，把你交给法律。这对我来说，是一条正道。但我于心不忍，我不想毁掉你一生。交给法律会是什么后果，你一清二楚，你将身败名裂。即使你不身陷囹圄，你也将不被同行包容。民不告，官不究，马文宇，我干不出，你也别逼我这样干。” “第四条路，你打电话给邱德铭，只要他肯接纳你，我就放过你。与此同时，你的事我一概不予追究，只要你从此以后，不再与我腾飞集团公司沾边。” “马文宇，我给你一支烟的时间考虑。” 说着，白手点上了一支烟。 大半支烟抽完。 “我，我选第四条路。” 马文宇终于开口。 梁兵上前一步，把办公桌上的电话挪过来。 而梁兵的另一只手，从裤兜里拿出录音机，摁下了录音键。 马文宇拨通了电话。 “贾经理，你好，我是马文宇……我拿到了，我拿到了那些照片……可是，我被抓住了……贾经理，我们白总说，只要邱总开口，他就放过我……” 等了约半分钟，马文宇把话筒递向白手，“白总，邱总要和你说话。” 白手接过话筒，笑道：“老邱，你够可以的。人没冒头，手就伸到我的兜兜里。呵呵，你行啊。” “哈哈……小白，你去海南救人，我在上海挖人，一报还一报。” “那么，这就算扯平了？” “扯平了，扯平了。” 白手问道：“以后呢？” 邱德铭道：“井水不犯河水。” “你的手怎么办？” “请教了。” “老邱，马文宇是个人才，既然挖了，就得安排好。你要在上海混，必须尊重人才。毁了一个马文宇，会有更多的马文宇对你望而却步。” “嗯，谢谢提醒。我收下了，你划个道吧。” “简单，他的聘用合同还有十一个月。按照合同，他得付给我十一个月的工资，大约十一万块。另外，他还得付我两倍的罚款，约二十二万块。两项合计，一共三十三万块。” “没问题，明天上午，我派人送过来。” “谢了，老邱。” “不客气。小白，几时出来喝几杯？” “呵呵……再说，再说。” 白手放下电话，冲着马文宇道：“马文宇，你走吧。” 马文宇冲着白手鞠躬，冲着其他人鞠躬。 白手吩咐梁兵和郑太行，“老梁，太行，你送马文宇去医院，然后再把他送回家。” 梁兵和郑太行点点头，扶着马文宇离开。 整个过程，大家从头看到了尾。 周成浩冲着门口的一堆手下喊道：“还看，还看，快去干活。” 大家一哄而散。 周成浩这才苦笑道：“没想到，我到老了还当了一回演员，把马文宇这么聪明的人都给骗了。” 乔教授笑道：“老周，就你今天下午的表演，我看能得个百花奖。” 周成浩拿起那袋照片，扔进了垃圾桶里。 丁小洁手里提着一个邮包，这时才交到周成浩的手里。 原来，这才是真邮包，真正有价值的东西在这个邮包里。 白手看了刘端阳一眼。 刘端阳心领神会，白手是让他留下，防止真邮包被外人染指。 刘端阳借口帮忙，还说要陪周成浩喝酒。 周成浩高兴。 腾飞集团公司里两个年龄最大的老家伙，脾气有点投缘。 白手开丁小洁的车，和丁小洁一起送乔教授回家。 车上，丁小洁说，“小白，都说冤家宜解不宜结，这三十三万该要吗？” 白手问乔教授，“教授你说呢？” “我也有点不解。”乔教授说。 “呵呵，这三十三万必须要。一方面是教育大家，别学马文宇，顺便也教育了一下你们两位。” 乔教授笑着说，“我们已经被教育了。” “另一方面，这是江湖办法。邱德铭冲我下手，是他对不起我。我开口要钱，他愿意出钱，这事就算过去了，否则就是没完没了。” 丁小洁问，“你会与邱德铭见面吗？” “呵呵，我敢说，他明天会亲自登门拜访。” 第0879章 高手与高手 第二天上午，邱德铭果然亲自登门拜访。 白手年轻，但人性这个东西，他比一般人都懂。 邱德铭已不是以前当业务员时的那个邱玉才，他现在已是一个社会人。 对这样的人，你不能客气，你对他客气，他反而看不起你。 你越坏越毒，他反而越尊重你。 这与对付马文宇截然不同。 邱德铭由两名手下陪着，都戴着墨镜，威武的走进腾飞大厦一楼大厅。 梁兵和郑太行迎接，再陪着邱德铭三人，乘着电梯上楼。 白手在电梯口迎接，笑容灿烂，又是握手，又是拥抱，那个亲热劲，让梁兵和郑太行直起鸡皮疙瘩。 老板还是个演员啊。 手挽手的进了办公室，白手陪着邱德铭并肩坐下，再示意郑太行倒水。 白手敬烟点烟，再打量邱德铭。 以前的邱玉才，又瘦又黑，四十岁像五十岁。 现在的邱德铭，不仅胖了，有了啤酒肚，而且满面红光，神采飞扬，四十几岁像三十几岁。 白手心道，书上说，物质决定精神，这家伙一定是财了。 “看什么看，小白。” “士别三日，刮目相看。老邱，对你来说，士别几年，成了大款，成了大款了。” “哈哈……你少来，你在上海滩混成了王。人比人，气死人，与你比，我都不想活了。” 互相吹捧。 白手拚命的吹捧邱德铭。 邱德铭不被白手的小伎俩迷惑，也是使劲的吹捧白手。 梁兵和郑太行，还有邱德铭的两个手下，分列两边，直挺挺的站在那里。 终于，邱德铭道：“小白，今天过来，是专门向你道歉的。” 说着，邱德铭挥了挥手。 邱德铭的一个手下，提着一个箱子上前几步，把箱子放在茶几上，再打开了箱子。 啪的一声，箱子打开， 箱子里装的是钱。 邱德铭做了个请的手势，“三十三万。” 白手点点头，“拿钱还箱。” 梁兵会意，上前几步，把钱拿出来，一边数，一边码在茶几上。 白手吩咐道：“老梁，往箱子里放两万块。” 梁兵应了一声是，往箱子里搁了两万块，再把箱子关好。 邱德铭不解，“这什么意思，小白？” 白手微微一笑，“我听说，我大侄子今年高考，大侄女今年中考。我提前祝他们双双金榜题名，这是我的贺礼。” 邱德铭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哈哈……谢谢，谢谢。小白，借你的吉言了。” 嘴在笑，心在骂，邱德铭心道，狗日的，把我儿子和女儿的情况都摸透了。 邱德铭再次挥手。 白手也冲梁兵和郑太行点头示意。 梁兵把箱子递给邱德铭的手下，再与郑太行一起，陪着邱德铭的两个手下退出办公室。 “小白，马文宇的事，对不起了。”邱德铭欠身道。 “老邱，这事过去了，不许再提。”白手爽快道。 邱德铭点着头问，“那就面向未来？” “对，面向未来。” “好，我说说我的想法。小白，我现在是南北中三坨同时展，。南在海南，北在北方，中在上海。我本人的重心在北方，上海这边，以后请多多关照。” “老邱，你厉害。”白手赞了一句，“不过，摊子铺得大，管理要跟上。要想管理好，人才最重要啊。” “说到点子上了。”邱德铭点着头道：“小白，我也不瞒你，上海这边，我只是试水。那个会展中心项目，我不会跟你争，那不过是我的虚张声势。” “呵呵，我看出来了。”白手点点头，好奇的问道：“老邱，我有点不明白。就当今全国的展来说，重点在南方，上海是新重点。可你的中原公司，为什么还把重点放在北方？” “唉，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啊。” 白手忙道：“不能讲的请别讲哦。” “没有什么不能讲的。我的中原房地产开公司，就是原来的中原地产公司，是改制而来的。从集体所有制，改成现在的股份制，我只占百分之六十。而其余的百分之四十，由三家小企业和上百个人持有。小白，有人拖后腿，我是既走不快也走不远啊。” “噢，原来是这样。我一直以为，现在的公司是你一个人的呢。” 邱德铭苦笑道：“所以我没办法。虽然是我控股，但他们一致反对，我也不能等闲视之。” “理解，理解。老邱，你是改制企业，老企业的利益不能不考虑。” “谢谢理解。小白，羡慕你，一人当家，万人之上，我真的是羡慕你啊。” “得得，老邱，咱俩又扯远了。” 邱德铭一边哈哈大笑，一边起身，“我不打扰你了。” “再坐一会嘛。”白手假心假意。 “不坐了，中午的火车，我要回总公司一趟。” 白手起身送客。 电梯口，邱德铭笑着问，“哎，为什么不问我与高兰成和李滨的事？” 白手笑着解释，“老邱，你可能还不了解我。你是我朋友，高兰成和李滨也是我朋友。我这人有个规矩，不管朋友之间的纠葛。” 笑着握手，笑着道别。 电梯门关上，邱德铭在眼前消失。 白手的脸色，变得骤快，瞬间冷若冰霜。 以前的邱玉才很少笑，现在的邱德铭一个劲的笑，他的笑笑里藏刀，让白手心里怵。 还没有任何同行，包括那些已经消失的，都没能让白手心里怵，邱德铭是第一个。 白手回到办公室，坐在老板椅上，猛然现自己的两个腋下在冒冷汗。 这是他娘的怎么了？ 刘端阳与梁兵和郑太行三人，一齐来到董事长办公室。 梁兵满脸惭愧，“老板，我犯了大错，请老板责罚。” 郑太行也道：“我也是，我的警惕性太差了。” 白手脸挂微笑，“什么错误，什么错误？我怎么不知道？” 刘端阳狠狠的瞪起老眼，冲着梁兵和郑太行斥道：“一个特种兵，一个侦察兵，还战斗英雄，还侦察英雄。狗屁，连我这个糟老头子都不如。” 白手急忙摆手，“大家先坐下，再讨论犯了什么错误，以及如何亡羊补牢。” 第0880章 十个错误 刘端阳与梁兵和郑太行坐下，但三人都不开口。 白手笑笑，“什么情况？” “请老板先说。”刘端阳一脸严肃。 “好吧，那我就抛砖引玉。我认为，就邱德铭的来访，你们犯了十个错误。” 梁兵和郑太行都是为之一惊。 刘端阳见多识广，听了白手的话，也是为之动容。 “第一个错误，是思想认识问题，以为上门者都是客，朋友者都是朋友。错，大错特错。要永远记住，生意场上无朋友。当然，相对来说，加入网络公司的几位同行，对我并没有威胁，至少现在。” “第二个错误，警觉性太差。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警觉性差也是难免的，这个毛病我也有。以后要记住，同行是最大的敌人，老把笑容挂在脸上的人，往往是最危险的敌人。” “第三个错误，对邱德铭认识不够。别人我不说，但对邱德铭，你们在海南是与他交过手的。我和他嘴上说得好，说翻篇了翻篇了，那是假话鬼话。你们要是以为我与他真的翻篇了，那你们就是天大的傻瓜。” “第四个错误，你们的安保制度不够完善，执行也不够严格。像他们装钱的那个箱子，压根就不该让它进电梯上楼，在一楼大厅就该处理掉。道理很简单，如果箱子里有危险品，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第五个错误，箱子上楼后，也不该让它进我的办公室，应该至多让它留在接待室。这定为一条新制度，以后要严格执行，如何落实，由你们去讨论研究。” “第六个错误，那个箱子进了我办公室后，对方把它放在茶几上，离我不到两米。你们认为该不该？万一有危险品，你们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我有意与邱德铭坐在一起，不是我胆小，是我想向你们展示提高警惕的重要。” “第七个错误，老梁，你从箱子里往外拿钱时，你的状态也不正确。邱德铭的手下，当时就站在你背后，他要袭击，绝对一击而成。你应该面对着他数钱，而不是对着我和邱德铭数钱。” “第八个错误，太行，你也有一个错误。邱德铭的另一个手下，与你的距离隔着三米多，这个距离就是错误。如果有意外情况，你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第九个错误，还是那个一直站着不动的邱德铭手下。不知你们有没有现，他的右臂一直没有动过，也几乎没有放松过。我严重怀疑，他的右袖里藏着东西。当然，这只是猜测，但他始终处于紧张状态是肯定的。” “第十个错误，老梁，太行，你俩肯定看出来了，邱德铭的两个手下，都是正儿八经的练家子。我判断，他俩的功夫，应该不在你俩之下。那么问题来了，万一生对抗，你们的后援在哪里？很显然，你们托大，没有准备后援。” 白手一顿数落，梁兵和郑太行二人大汗淋漓。 二人噌的起身，“请老板责罚。” 白手摆手，示意二人坐下。 二人重又坐下。 “老刘，你有什么建议？”白手问道。 刘端阳道：“我还是那个建议，对保安部实行全面的正轨化、制度化、军事化管理。” 白手点了点头，“正合我意。老梁，这事你主抓，太行辅助你。” 梁兵一边应着，一边拿出笔和本记录。 白手道：“我补充几条，供你们参考。一，加强队伍建设，你们制定方案，我审核批准。二，完善规章制度，并严格执行，坚决落实奖惩措施。三，引进的录像监控系统，全面安装，尽快完成。四，你们上次提的人员不足，我现在就批准，由你们负责招聘，尽快补足。” 郑太行道：“老板，我建议，在地下室开辟一个训练场，要求每个保安队员，至少每天有一到两个小时参加训练，并确定为考核指标之一。” “好，我同意，训练设施你去购买。” 梁兵一边记录一边道：“老板，我也有个想法，对保安队员进行分级管理。比方说，可以分为内勤和外勤，设立机动小组和你的贴身保卫小组。不合格的队员，要坚决予以调整。新招的队员，要到各项目工地进行锻炼，等等。” “好，这个思路好。” 刘端阳也提了一条，“我认为，有不良习气的队员，要清除出保安队伍。比方说嗜酒的、喜欢打牌的、乱花钱的、心理素质不好的、不安心本职工作的，等等。” “老刘，这也算是思想工作的一部分，由你亲自去抓。” 四个人商量了老半天，终于整出一个关于保安工作的新计划。 白手也没处罚梁兵和郑太行。 不仅没有处罚，反而从茶几上的三十一万块中，拿出一万块扔给梁兵，作为揪出内鬼马文宇行动的奖金。 至于一万块奖金如何分配，白手不管，完全相信梁兵。 其实对安保工作，白手有点过分重视。 现在的公司保安部，已经有六十几人，还要增加十几人，成了总公司人数最多的部门。 负责腾飞大厦的保安有三十多人，其中负责东区总公司的保安，整整有二十人。 总的来说，白手是信任保安部的。 退伍军人占百分之七十几，老乡占百分之六十几，这样一支队伍，不仅素质好，而且忠诚度也高。 警钟长鸣，今天借邱德铭来访一事指出十条错误，只是敲打敲打几个领头人。 又到了一个星期六。 上午，天下大雨，风力不小。 但白手还是风雨无阻的来到劝业旅社。 只是现在不同以往，有郑太行开车。 白手进劝业旅社，郑太行待在车里。 不像以往，齐再坤老爷子和老太太没坐在门口。 老爷子讨厌下雨。 大厅里的老板也不多，大约只有三四十个。 小保姆告诉白手，老爷子在他自己的小客厅里看书。 老爷子的小客人，别的老板不让进，但对白手开放。 老太太看到白手，笑眯眯的，只点头不开口。 老爷子在看一本外文书。 白手瞄了一眼，失望道：“老爷子，你看的是天书啊。” 老爷子却笑道：“这本书，对你来说是个宝呢。” 第0881章 企业文化 白手不以为然，一本外国破书，能成什么宝贝。 老爷子把书放到一边，再摘下老花眼镜，靠到躺椅的背上，拿手揉着两只眼睛。 白手在旁边坐下，“老爷子，咱爷俩下一盘？” 老爷子摇了摇头。 老太太告诉白手，“下雨天，他没心情下围棋。” 白手哦了一声，心里好奇，但也不敢问为什么。 看看那本书，白手灵机一动，“老爷子，这本宝书是什么内容，你给我讲讲呗。” “讲企业文化，以及企业文化建设。” 白手笑了，“企业文化？企业有文化吗？” 老爷子哼了一声，“无知，浅薄，井底之蛙。” 白手不高兴，“老爷子，我喜欢读书看报，关心时事政治。我不是井底之蛙，我起码是那只趴在井口的青蛙。” “那你也有掉下去的危险。” “好吧，我倒要请教请教，什么叫企业文化。” 老爷子缓缓的摇了摇头，“你可以不必了解什么是企业文化，但可以朝这个方向努力，用你的作风和做法，简单直接。” 白手想了想，“我搞物质刺激，每年都评选优秀员工，还奖房子奖轿车奖大哥大，这是不是也是企业文化的一种？” “嗯，有点开窍，但不够，远远的不够。” 白手点了点头，“行，你别讲理论，就讲实际，讲点可以操作的东西。” 老爷子伸手，白手马上把茶杯奉上，老爷子喝了几口，白手又接过茶杯放好。 “小白，你搞工人评优和职员评优，都是对的，要坚持要加强。但这些评比是分割的，不是统一的。你要想办法，搞一些全体员工能一起参与的活动，并公开公平公正地进行。” “举例子，老爷子。” “比方说体育比赛，下棋、篮球、排球、拨河、跳绳，等等。这些活动，全体员工都能参与，你就等于把全体员工团结在一起了。” 白手来了兴趣，“有意思，老爷子，你说的对我很有启。” “还有呢。比方说文艺活动，唱歌啊，乐器啊，跳舞啊，等等，都可以搞嘛。” “呵呵……对对，跳舞还能促进男女谈恋爱。” 老爷子道：“与此同时，你还可以搞个绝活比赛。老话讲得好，高手在民间。只要是有独特技艺的，都可以展示，都给予重奖。” 白手挠挠头，陪着笑问道：“搞这些要花不少钱吧？” “你小子缺钱吗？”老爷子瞪着一对老眼斥道：“你一年拿个几十万出来，就能把这些活动搞得轰轰烈烈。几十万块，对你来说还叫钱吗？这是长线投资，暂时看不出有什么作用。但是将来，你会现，这些活动能极大的增强企业的凝聚力，并逐渐形成企业独有的文化。” 白手被老爷子说得心服口服。 回到公司，白手把乔教授和丁雅琼找来，说要在公司举办一场运动会，让二人负责组织实施。 乔教授和丁雅琼很感兴趣，大表赞同。 特别是乔教授，是从单位里出来的，对这些活动比较熟悉。 乔教授道：“小白，比赛由我和雅琼组织，比赛项目得由你定。” 白手拿过纸和笔，一边写一边说，“棋类两项，围棋和象棋。球类两项，篮球和乒乓球。体育比赛四项，一百米，一百米接力，一千五百米，铅球。民间比赛四项，拨河、跳绳、掰手腕、俯卧撑。文艺比赛两项，唱歌和跳舞。书法比赛一项。总计十五个项目，分为男组和女组。” “小白，大手笔啊。”乔教授道。 丁雅琼笑着问道：“小白，你打算拿出多少钱？” 白手道：“总奖金三十万。个人项目奖励前六名，团体项目奖励前三名，奖金数目你们分配。其他方面，租场地，请裁判，请记者，你们做个预算报给我。” “比赛时间呢？”丁雅琼又问。 “这是第一届，你们尽快组织，通知下去，争取这个月完成。以后每年一届，安排在春季进行。” 乔教授问道：“小白，通过这些活动，你想达到什么目的？” 白手笑了笑，“希望增强员工们的集体精神，增强企业的凝聚力，并进而形成腾飞集团公司独有的企业文化。” 乔教授和丁雅琼领命而去。 中午，白手吃过午饭，把三个女秘书叫进来。 “从档案上看，你们三个，在大学里都是运动健将。你们说说，你们都擅长哪些项目？” 周蓉说，她擅长游泳。 米君楠说，她是击剑运动员。 管心怡说，她练的是柔道。 白手有点失望，他设的比赛项目，三个女秘书都不会。 “那你们会跳绳会跳舞吗？” 三个女秘书都笑了，跳绳人人都会，只有跳得好与不好之分。 至于跳舞，三个女秘书在大学期间，都学会了交谊舞，但跳得不多，也跳得不好。 白手说了公司要举办运动会的决定，“你们三个都要报名参加，每个人至少报两项。没取得好成绩没关系，我另外给你们奖励。但你们不参加，我肯定要罚你们。” 三个女秘书态度不一。 周蓉说一定照老板吩咐的做，米君楠说努力做到，只有管心怡忸怩捏捏。 这正好反映了三个女秘书的性格。 周蓉心直爽快，比较勇敢，米君楠小有心机，谨慎小心，管心怡内向文静，相对懦弱。 但管心怡学过柔道，应该是内刚外柔。 “老板，你会参加吗？”米君楠问道。 “我啊，我不能参加。” “为什么呀？”周蓉问道。 白手大言不惭，“以我的能力，如果我参加的话，应该能拿走男子组一半的冠军，那比赛就失去意义了。” 三个女秘书不相信，又都笑了。 忽然，白手看到周蓉的右胳膊上有一片擦伤。 “哎，小周，你的胳膊怎么受伤了？” 周蓉急忙侧身，“没什么，是我自己不小心跌了一跤。” “真是这样的吗？”白手一边问着，一边看向米君楠和管心怡。 米君楠和管心怡都回避白手的目光。 白手明白，其中必有缘故。 白手突地俯身伸手，拽过周莹的胳膊喝问，“告诉我，谁欺负你了？” 第0882章 可以被藐视 不能被羞辱 在白手的追问下，三个女秘书才说出了缘由。 周蓉那天生日，白手吩咐过，晚上不要出门，买个蛋糕就在家里庆贺。 三个女秘书基本上做到了。 但后来意犹未尽，三个女秘书跑到位于外滩附近一家新开的酒吧。 关键是酒吧旁边还有一个迪厅，与酒吧是同一个老板，还是连通的。 能跳舞，还能喝酒，对爱好者的吸引力更大。 三个女秘书都是大学生，又刚工作不久，跑到酒吧和迪厅玩，纯粹是出于好奇。 天生丽质，打扮时尚，三个女秘书个个楚楚动人，刚进酒吧就被几个混混盯上了。 当然，三个女秘书也不是省油的灯，那时的女子运动健将，绝对不是虚名。 吵着吵着就动了手。 三个美女打趴六个混混，轰动整个酒吧。 但混混的头儿冒了出来，要把三个美女带走。 幸亏酒吧经理出来当和事佬，事情才没有进一步闹大。 但三个美女在经济上吃了亏，对方要她们赔偿一万块。 当时她们没带钱，便写了欠条，先由酒吧经理垫付，她们在一星期内把钱还给酒吧经理。 白手一边听，一边默不作声，三个女秘书涉世未深，让她们吃点亏也好。 一万块不是一个小数目，但三个女秘书付得起。 知道自己犯了错，三个女秘书不敢声张，第三天凑了钱乖乖的送去了事。 听着听着，米君楠说的一个细节，让白手皱起了眉头。 米君楠说，在争吵过程中，她的包被抢，而包里有几张白手的名片，被对方抢了去。 对方当众羞辱，把白手的名片扔在地上，不仅拿脚去踩，还往名片上吐口水。 白手的脸黑了起来，“小米，你再说一遍。” 米君楠又说了一遍。 周蓉小声补充，“当时，当时我还说，我们是腾飞集团公司的。对方说，腾飞集团公司算个屁，他姓白的，一个乡下人，一个农民而已。” 管心怡犹豫了一下，也小声道：“对方为的那个，还跳到吧台上叫嚣。说转告姓白的，最好别让我看见，看见一次我揍他一次……” 白手反而听笑了。 气极而笑，是白手的特性，三个女秘书还不知道。 你可以藐视我，但你不可以羞辱我。 当着三个女秘书的面，白手轻描淡写。 “现在记住我的话了？以后还敢不敢晚上出去？去那些不三不四的地方？” 三个女秘书齐声应道：“听老板的。” 白手伸手，挨个指了指，“听好了，现在我宣布一条纪律，一条专门针对你们三个的纪律。” 周蓉道：“老板，请你指示。” “以后你们三个不听话犯错误，我就打你们的臀部，小错打一下，中错打两下，大错打三下。” 三个女秘书都红着脸笑起来。 白手端着脸，一本正经道：“记住了，本老板是认真的。这一次吧，小米，小管，你俩犯的是小错，小周，你犯的是大错。先欠着，下次犯错时一块收拾你们。” 三个女秘书害羞，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白手的心思，转到他“受辱”这件事上。 下班时，郑太行步行送白手回家。 从腾飞大厦到白手住的铁路小区，只有三四里路，白手有时候不坐车。 路上，白手问郑太行，“太行，今晚有空吗？” 郑太行忙道：“有空啊，老板你要出去？” “说实话。” 郑太行憨憨一笑，“真的，我丈母娘来了，我老婆有人陪。” 白手掉头就走，“好，你打电话跟你老婆说一声。然后，咱们去街上转转。” 老板肯定有事。 郑太行拿出自己的大哥大，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太行，我考考你。那天会见邱德铭，我说的最狠的话和最狠的举动，你认为是哪几句和哪一个？” 郑太行又憨憨的笑了。 “对不起，老板，我这人理解能力不强。” “想，仔细的回想一下。” 郑太行真的想了一会。 “老板，我想起来了。你拿出两万块钱，回送给邱德铭。还说这是预祝他儿子女儿考上大学和高中的贺礼。我认为，这是你最狠的举动和最狠的话。” “为什么？” “因为你是在告诉他，我了解你。我不仅了解你，我也了解的家人。如果你对我不利，我会对你全家不利。” “呵呵……聪明。那以你的观察，我的话和举动，邱德铭听进去了没有？” “绝对听进去了。现在想起来，他前后的情态和态度不一致，太不一致了。” 白手笑了，郑太行也笑了。 一辆夏利出租车，把白手和郑太行送到十六铺的长风饭店。 白手和郑太行直接上长风茶楼。 白手进一号包间，叫郑太行进，郑太行不肯与老板同坐，坚持留在外面的茶厅里。 到这里来，白手总是吃饭喝茶一条龙。 蒋长风闻讯而来，先叫服务员招待好郑太行，自己一头钻进一号包间。 “小白，你可好久没来了。都像你这样，我的饭店和茶楼就都要关门喽。” “你还不是一样？两百万入股网络公司，几个月不露一次面，你还算股东么。” 蒋长风笑道：“不是有你么。现在流传这么一句话，跟着白老板，肯定有钱赚。既然肯定有钱赚，我等着分红就是，何必跑去瞎操心呢。” 白手与蒋长风，算得上是一对知己，可以无话不谈。 “老蒋，最近生意怎么样？” “饭店？茶楼？都不错，没什么变化啊。” 白手伸手指了指右边的方向。 蒋长风立即明白白手的意思。 “你是问两百米外的天龙酒吧和天龙迪吧吧？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迪厅和酒吧，那是年轻人的去处。该吃饭的，该喝茶的，他们照样会到我这里来。” 白手点了点头，“你的长风饭店，也算是金字招牌了。除非你自己想拆，别人是动摇不了你的。” “民以食为天嘛。” 白手漫不经心的问道：“天龙酒吧和天龙迪厅是谁开的？” “你不知道？”蒋长风一脸诧异。 白手摇了摇头。 “方自立。” 这下白手懵了，“什么什么，是狗日的方自立？” 第0883章 冤有头 债有主 白手没有想到，好久没有见面的方自立，已经一头扎进了新的行业。 蒋长风告诉白手，早在三个月前，天龙迪厅就已开业。至于天龙酒吧，却是一个月前开的。 不只天龙迪厅和天龙酒吧，方自立还在附近开了一家按摩院一家卡拉ok一家茶庄一家咖啡馆。 “据说，上述六个娱乐场所，总投资过了一千万。” 白手不相信，“就方自立？还一千万？他除了在咱们的网络公司投了两百万，就是把家底翻出来，他也凑不了第二个两百万。” 蒋长风道：“看来你还真不了解。据说方自立只投资了两百万，股份也只占百分之二十。另外，他在香港和广州各找了一个伙伴，在上海本地找了两个伙伴。五个人合伙，才凑出了一千万。” 白手微微一笑，“这样说来还算靠谱。” 蒋长风指着白手笑道：“你这个人，对朋友关心不够。” 白手摇头而笑，“方自立与我，还隔着一层纸，他不告诉我，我也懒得打听。其他几位同行朋友，有在忙其他行业的，我基本上都知道。” “哦，都有什么新动向？”蒋长风问道。 “胡祥瑞，与亲戚合作，进军长途汽车客运业，已经买下三条运输线。曾玉山，与我们温林老家的几个老板合作，专门做冷冻海鲜的贩销生意。董培元和谢洪水合作，准备在上海开连锁市，下决心至少要开十家。李玉宝和汤云平，租了两三百亩地，准备投资三百万，建一个上海最大的苗圃兼花圃。也就许老黑和张孝南，承建了黄浦江大桥项目，忙得团团转，暂时还没有新的动向。” 蒋长风感叹道：“都成精了，你们这些曾经的包工头，已经完成了初始的资本积累，开始多元化展了。” 白手点着头道：“贫穷限制想像，富裕开拓眼界。” 蒋长风好奇的问，“哎，你手头有钱，他们搞得百花齐放，你为什么不掺和掺和？” 白手笑了，“老蒋啊，人心不足蛇吞象。我现在的摊子铺得这么大，我还需要去搞其他生意吗？他们都讲情，曾经找过我，但都被我拒了。” 蒋长风道：“小白，你来得正好。我也想扩大扩大，你有什么想法，给我指点指点。” “你啊，我都懒得说你。” 当初，腾飞大厦竣工并投入使用前，白手建议蒋长风，把腾飞大厦的公共食堂包下来，却被蒋长风婉拒。 蒋长风苦笑道：“没办法，那时我的思想认识还没到。等现在思想认识到了，机会也无情的溜走了。” 腾飞大厦现在的公共食堂，被原铁路宾馆的厨师长承包，年纯收入七八十万。 关键这个钱赚得稳当，没有竞争者。 “老蒋，你肯定还是搞餐饮业吧？” “对，熟门熟路，我不会去跨行业。” 白手思忖着道：“你有两个方向可以试试，我认为都大有前途。一是去浦东未来的会展中心附近开个分店。那里将是一个商务中心，还有宾馆酒店，出入的都是老板和白领。我在那里有地，你可以自建饭店，也可以租房开饭店。” 蒋长风点着头问，“另一个方向呢？” “就是展送餐服务，这个你是内行，还用我解释吗？” 白手的两个建议，正合蒋长风的意。这位餐饮界大佬，其实早就想进军浦东新区了。 蒋长风陪着白手吃了饭。 白手没喝酒，也不喝茶，让蒋长风有点意外。 蒋长风也是明察秋毫的人，瞥一眼白手，就觉得他心里有事。 “哎，你小子想搞事？” 白手不隐瞒，“我想去天龙酒吧走走。” “出什么事了？” 三言两语，白手说了说。 “别惹事，别惹事啊。”蒋长风脸色微变，起身道：“等等。小白，拜托你等我回来。” 蒋长风匆匆而去。 过了二十几分钟，蒋长风又急忙回来。 原来，蒋长风虽不去天龙酒吧，但他在那里有熟人，不难打听到天龙酒吧的事。 “小白，知道上海滩的五公子吗？” 白手摇了摇头，“哪个江湖上的人？” “五公子不是一个人，而是五个人。都是江湖名人，但个个来历不明，人人敬而远之。反正是谁也不敢惹的主，而他们却敢随意的欺负人。体制内的和生意场上的，谈到这五个人，都是为之色变，噤若寒蝉。” 白手沉默。 蒋长风继续介绍，“我听说，我听说的啊，他们就从不干好事……” 白手听着，眯起了双眼。 “小白，吃点小亏，咱就当着凉感冒。咱是生意人，就好好做生意吧。” “老蒋，我只想知道四个问题。” “你说。” “五公子，五公子，他们联手吗？” “恰恰相反，经常明争暗斗，动枪动刀。谁也看不起其他人，谁都想吃掉其他人。” “欺负我三个秘书的这位公子，姓什么叫什么，家住哪里，公开身份是什么，父母是干什么的。” “姚天鹏，脸长得黑，江湖人称黑旋风，心狠手辣，就像水浒传里的那个黑旋风李逵。三十一岁，没有职业，家庭住址在闸北区。没有公开的产业，但应该有经济来源，因为他有五六十号手下，没钱是养不起的。但是，不知道他父母是干什么的。” “他为什么公开羞辱我？” “不知道。不过，这家伙目空一切，谁都不放眼里，不一定就是专门针对你的。” “最后一个问题，他和他的人在天龙酒吧横行霸道，天龙酒吧不管吗？” 蒋长风犹豫了一下，小声道：“因为替天龙酒吧天龙迪厅看场子的人，正是姚天鹏的手下。小白，你也许不懂，他们那个行业，不跟姚天鹏这人抱团，别说赚钱，就是门面也撑不起来。” 白手长叹一声，“这什么世道啊。” 蒋长风拍着白手的肩膀说道：“兄弟，咱还是安分守己吧。” 白手起身离开。 夜色下的马路上，黄浦江边，白手迎风而行，郑太行在他身后跟随。 “郑太行，你刚才偷听了。” “老板，下不为例。” “回家了。” 三天之后…… 第0884章 又被调查了 三天以后，《新民晚报》的《社会新闻》栏目，刊登了一条消息。 天龙娱乐集团公司副总经理姚天鹏失踪了。 二十四小时不见人叫做失踪。 姚天鹏的失踪已有两天一夜，整整六十个小时。 五公子排名第一的姚天鹏失踪，在上海滩绝对是个大事。 又过了三天，姚天鹏没有出现。 再过了一个星期，都已进入六月，还是没有姚天鹏的消息。 姚天鹏彻底消失了。 家人无奈，终于选择报警。 警方立案，成立专案组，进驻天龙娱乐集团公司开始调查。 线索太多，查不胜查。 从六月查到七月。 终于，查到了白手的头上。 三个女秘书被欺负，白手“受辱”，这是一条重要的线索。 报复，白手有这个动机，也有这个能力。 这天晚上，白手和郑太行一起，在街上吃了晚饭，然后各回各家。 白手进楼上楼，刚到自家门口，刚掏出钥匙，就感觉五六米外的拐角有人。 第一反应不是开门。 白手闪身转身，把自己贴在门上。 以前的房子，门是凹进去的，门与墙有个差距，至少有十五厘米。 白手心思缜密，他这样做，即使有人偷袭，他也能勉强做到自保。 拐角处确实有人。 “是我。” 白手松了口气，开口就骂，“鬼鬼祟祟的，想干嘛啊。” 是区公安分局的刘局长。 白手开门，把刘局长迎进来。 但刘局长不是一个人，他还带着他的老部下，分局管刑事的李副局长。 两个人都穿着便衣。 不过，白手也有人。 老警察刘端阳，鬼魅似的出现在门口。 姜是老的辣，两位局长面面相觑，因为他俩确实不知道刘端阳跟在后面。 坐下后，刘端阳不满道：“小刘，小李，你俩秘密调查我们老板，起码已有半个月，你们有完没完啊。” 四十多岁的和三十几岁的，被叫小刘和小李，白手差点笑出声来。 刘局长指着白手道：“有一条线索指向了他。老刘，我们是奉命行事。” 刘端阳道：“先说案子，到底是什么案子，居然牵涉到了我们老板。” 这是明知故问。其实，白手和刘端阳，都知道生了什么事，和白手为什么被秘密调查。 刘局长也是例行公事，捡能说的说，把姚天鹏及姚天鹏失踪的事说了一下。 李副局长说得比较详细，“那天黄昏，姚天鹏吃了晚饭，习惯的出门散步。姚天鹏家的对面，一条马路之隔，是一个面积不到一百亩的小公园。姚家人说，看着姚天鹏进了公园，当时天还没有黑。当时姚天鹏还牵着一条狗，可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姚天鹏和他的狗就神秘的消失了。” “事后调查，姚天鹏进公园时是六点二十一分。六点四十四分时，曾有人看到姚天鹏坐在凉亭里抽烟。六点四十四分以后，就再也没人看到过他。当时在公园里的人，有三百五十七人，大多都是附近的居民，也大多认识姚天鹏。经过艰苦的排查工作，这三百五十七人都没有作案嫌疑。” “专案组动用一百警力两百民力，对公园挖地三尺，连几个池塘的水都被排干。但没有找到姚天鹏，以及姚天鹏的狗。把全市最好的警犬调过来，一寸一寸的嗅过，也没找到有用的痕迹。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专案组只好改变侦破方向，从寻找与姚天鹏有仇有怨的人着手。” “可没想到，这方面的工作量更大。姚天鹏这小子，回城十二年来，除了干坏事就没干过好事。不查不知道，一查全是料。姚天鹏至少背着三条人命，别外被他打残的人有七个，他还强、奸过十几名少女。一句话，姚天鹏是该死之人。根据他手下的交代，至少有上百的人想要他的命，包括与他齐名的另外四个公子。” “但这些人虽与姚天鹏有仇，有作案动机，却都没有作案时间或没有作案能力。排除了人，最后只能以事查案，就是根据姚天鹏失踪前的活动轨迹进行调查。姚天鹏的活动轨迹实际并不复杂，除了家里、情人的家和他的赌窝，就是天龙娱乐集团公司旗下的几个娱乐场所。终于，有人提到三个女孩，曾与姚天鹏的手下生冲突，姚天鹏当时也曾出现过。” “小白，我们查到了三个女孩的身份，以及姚天鹏当众对你的名片进行污辱。这个性质是严重的，与当面污辱你本人一样。专案组把这个线索向上汇报，得到指示，对你进行调查。刘局和我不是专案组的人，你是公众人物，闸北分局专案组觉得不方便，就委托我们分局代为调查。” “小白，不知你知不知道，我们秘密接触过你的三位女秘书。她们一致承认，她们在天龙酒吧受欺负的事，你后来是知道的。也就是在你知道后的第二天下午，姚天鹏就失踪了。但我们调查了你那时的活动轨迹，姚天鹏失踪时，你还在腾飞大厦的公共食堂吃饭。” 李副局长就说到了这里。 刘局长看着白手说道：“截止到目前，你的嫌疑已被排除了三分之一。” “还有三分之二呢？”白手不慌不忙的问道。 刘局长直截了当，“还有三分之一，是你手下动的手，还有三分之一，是你花钱雇人下的手。” 白手又是耸肩又是摊手，“老刘，为什么总盯着我不放啊？是因为我有能力，还是因为我有钱？” “算是吧。” “好，我配合你。” 刘局长站起身来，“谢谢，那就请吧。老刘，你也一起，一起去你们公司。” 还是李副局长会说话，“我们想排除第二个三分之一。” 四人一车到了腾飞大厦。 刘局长在前，直接进了电梯。 十七楼，董事长办公室。 刘局长向白手索要保安部全体成员的花名册。 白手作为董事长，当然有这个花名册。 老成员加新成员，共有八十五人，包括刘端阳。 显然，两位局长早就做了功课。 二人各拿一支笔，在花名册上圈了十五个人。 “小白，老刘，请通知这十五个人马上到这里来。” 第0885章 假如是我 当着两位局长的面，刘端阳打电话通知十五名保安，马上到董事长办公室报到。 这十五名保安，都有公司配的寻呼机，每个人都有编号。 公司与寻呼公司签有合作协议，刘端阳报出这十五个保安队员的编号，寻呼公司能在很短的时间内通知到。 另外还有专门代号，aa代表董事长紧急召唤，BB代表安全顾问刘端阳紧急召唤代表保安部主任梁兵紧急召唤。 寻呼公司会呼叫三遍，每隔半分钟一遍。 这十五个人包括梁兵和郑太行。 白手和刘端阳都心知肚明。 保安部所有职员，在分局和派出所都有登记，每个人都有档案，从档案上就能看出此人的能力如何。 都是骨干，都当过兵，都与白手走得近，个人能力突出，是这十五个人的共同特点。 有四个在大楼里值班，最先赶到。 梁兵和郑太行住得近，也很快赶到。 来得最迟的两个，在四十几分钟后赶到。 刘局长和李副局长很有耐心，人没到齐，按兵不动。 办公室和接待室，空气异常凝重，连呼吸都十分清晰。 十五个保安全部赶到。 刘局长和李副局长先要求大家不要说话，分开来席地而坐。 保安们看向白手。 吃谁的饭，听谁的话。 白手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保安们这才坐下。 也不是直接坐在水泥楼板上，办公室和接待室都铺了地毯，坐着还挺舒服的。 刘局长和李副局长早有准备，一个拿出十几张纸，一个拿出十几支笔，分到每个保安手里。 李副局长说，现在请大家用书面的形式，回忆五月二十三日那天，下午三点到晚上九点，在什么地方？和谁在一起？在干什么？谁能证明？等等。 因为五月二十三日已过去了快一个半月，怕大家想不起来，李副局长还提醒说，那一天，是你们公司保安部第三次野外拉练，参与拉练的保安有三十人。 白手心里大骂，狗日的，这是直接上套啊。 只是苦了这些保安，要趴着考试。 俩局长也是想得周到，早从白手的书架上拿来十几本书，一人一本当垫子，保障保安们能把字写好。 这“考试”考了约半个小时，保安们勉强完卷。 有几个额头冒汗，不是因为心虚，而是因为文化不高而紧张。 俩局长收回十五张考卷，冲着白手和刘端阳点点头，一言不的走了。 刘端阳也冲保安们摆手，催大家离开。 但梁兵和郑太行没走。 白手默不作声，一个劲的抽烟。 梁兵和郑太行并肩而立，保持立正的姿态。 刘端阳也坐着抽烟。 谁也不肯开口。 一支烟抽完，刘端阳微微的叹了一声，终于站了起来。 “唉，我退休了。但在我心中，我还认为自己是一个警察。” 刘端阳走了，嘭的一声把门带上。 白手松了一口气。 他从大板台下拿出两瓶红酒，搁在大板台上，“老梁，你来开酒，太行，拿三个茶杯当酒杯，咱们仨喝上几杯。” 梁兵开酒，郑太行倒酒，白手也从老板椅上起身，手里多了五万块钱。 白手在沙上坐下，把五万块扔给梁兵。 梁兵接住钱，不解的问，“老板，这是什么钱？” 白手微笑道：“这不是公司的钱，是我私人的钱，不需要入帐。这些日子，你们保安部的人搞训练太辛苦了。老梁，你拿回去给大家补贴补贴。” 梁兵笑了笑，“怎么分呢？” “怎么分么，你和太行是领头的，你俩一人五千。剩下的四万，你们看着办，反正参加训练的人，一个都不能漏掉。” “明白，谢谢老板。”梁兵欠身道。 “老板，谢谢你。”郑太行也道。 “坐下坐下，咱们仨个，把这两瓶红酒干掉。” 三人坐着，你一杯我一杯的，就是不肯说话。 酒快喝完时，白手才开口问道：“知道公安局为什么找咱们吗？” 梁兵和郑太行一齐摇头。 “那个叫姚天鹏的，在五月二十三日那天突然失踪了。据警方估计，姚天鹏已经遇害，并被毁尸灭迹……” 白手将姚天鹏失踪之事详细的说了一遍。 梁兵和郑太行一直默不作声。 白手看了看二人，二人情态自若，波澜不惊。 “现在，咱们三个讨论一下。假如是咱们三个作案，那该如何在公园里，把姚天鹏干掉，并且无声无息，一点痕迹都不留，干净利落的全身而退。” 梁兵和郑太行不吭声。 白手微微一笑，“好吧，那我抛砖引玉，先说说我的计划。假如是我，我必须先找一个帮手。不说姚天鹏有多少能耐，他有一条狗，我就需要有个帮手帮我对付那条狗。但帮手不能多，多个人多张嘴，会留下严重的后患。” “假如是我，我在公园里行动，但不会在公园里杀人，只会在公园里杀狗。我和我的帮手会一齐行动，我制住姚天鹏，威胁他，让他不敢喊叫不敢反抗。与此同时，我的帮手出手，一招杀狗，装进袋子里。” “很简单。像姚天鹏这种人，其实是很怕死的。我就告诉他，我只要钱，只要他乖乖的跟着走，他就性命无虞。我想，姚天鹏除了害怕就是顺从。但从公园出来，肯定会遇上姚天鹏的熟人，这一关不好过。让人看到，就会留下线索。” “假如是我，我会预先作好准备，给姚天鹏化妆易容。这一招绝对是天才级别的，公园里的人认不出姚天鹏，警方也是绞尽脑汁都不会想到。当然，出来时，我会贴着姚天鹏走，尽量改变他的举止和动作。只要出了公园，我就成功了百分之九十九，可谓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啊。” 说到这里，白手看向梁兵和郑太行。 二人表情有点异样，身体有点僵硬。 “你俩说说，我的计划怎么样？”白手笑着问道。 “完满。”郑太行道。 “天才。”梁兵道。 “好，那如果是你们两个，你们会怎么办呢？” 梁兵和郑太行互相看了看。 这时，白手却摆了摆手，笑道：“这个问题以后再说。现在，喝光杯中酒，闭眼睡大觉，天塌不要醒，明早看太阳。” 第0886章 生活总在继续 时间是让记忆消退的灵丹妙药。 七月是高考的季节，大报小报，街谈巷议，都是高考的话题。 姚天鹏的失踪，很快成了一个悬案。 悬案，就是查不下去了，先挂起来的案子。 姚天鹏不是正面人物，相反，他十恶不赦，死有余辜，这样的人失踪了，公安不会拚命追查。 倒是因为姚天鹏牵出的无数案子，让警方进入一个收获季节，姚天鹏的手下全军覆没。 还有另外的四个“公子”，也被强大的警方一举消灭。 后来警方评价姚天鹏的失踪，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只是直到现在，闻名上海滩的“公子”姚天鹏，还挂在失踪人口的名单上…… 对白手手下的怀疑也被解除。 特别是梁兵和郑太行，那天他俩正带人在野外拉练，具体科目是野外生存。 三天三夜，都在一百公里外的山区，同伴都能证明，那天的梁兵和郑太行，一直待在山里。 对白手的怀疑，查到梁兵和郑太行二人为止，没有结果，嫌疑被取消。 生活还要继续，生活总在继续。 这天，韩国四星公司的李在元光临腾飞集团公司。 李在元是四星公司老板的大公子，未来的掌门人，大6地区的负责人。 白手当然要出面接待。 总经理老李，副总经理丁雅琼，腾飞通讯公司经理高飞，腾飞通讯公司副经理江姗，也一起接待李在元。 腾飞集团公司与四星集团公司的合作，正进入蜜月期。 虽然中韩两国尚未建交，但经济来往已经蒸蒸日上，势不可挡。 俩公司仅上半年的合作，就过了一亿元。 当然，全部是腾飞集团公司进口，让四星公司坐着赚钱。 这是无奈的选择，机械设备，化工原料，家用电器，电脑配件，通讯产品，都是国内急需的，又是国内目前不能生产的。 不过今天，李在元带来了四星公司新开的产品，代替大哥大的手机。 李在元打开带来的纸箱，拿出十二只手机，摊放在茶几上。 “白，你是第一次见到手机吧？” 李在元的中文水平突飞猛进，已经到了不用翻译的程度。 听李在元的口气有点傲慢，白手笑了笑，起身走到大板台边，拿来一个更小的纸箱。 将小纸箱放在茶几上，白手冲着李在元做了个请的手势。 李在元迟疑一下，打开了小纸箱。 小纸箱里，赫然放着六只手机。 白手拿出这六只手机，也放在茶几上。 这是来自欧洲的摩托罗拉手机。 两种手机，体积一样大，都是深蓝色，都是翻盖型的。 “李，它们放在我的抽屉里已经三个半月了。只可惜上海的移动通讯基站还没建好，不然的话，我早就用上它们了。” 李在元点了点头，脸有惊异之色，“白，你总是出人意料。” 白手这是在告诉李在元，在移动通讯终端产品方面，他不只有四星公司一个合作者。 李在元岂能不懂。 其实，白手是在虚张声势。 这六只摩托罗拉手机，是腾飞贸易公司的荆玉经理去香港出差时，在摩托罗拉产品专营店里买来的。 “李，你跟我讲讲，你的手机与他们的手机，哪个质量更好。” 李在元倒也客观，侃侃而谈，说明了两种手机的优劣。 白手一窍不通，但不懂装懂，非常认真的听李在元讲完。 “李，你再说说，你的手机和他们的手机，在价格方面哪个更有优势。” 李在元反问，“白，你到底是什么打算？” 白手笑笑，“这是我的地盘，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李在元无奈的耸了耸两个肩膀，“我们的手机，我们确定的大6零售价是每只六千元人民币。他们的题，零售价起码定在每只六千五百元人民币，零售商才能拿到相对满意的利润。” 白手摇头，连连摇头。 “白，你这是什么意思？” 白手说得明确，“李，大6现在城镇居民的年均收入还不到三千五百块。你让人家用将近两年的收入去来买手机，你这是异想天开，太不切实际。” “你是说？” “你看看大哥大和寻呼机，寻呼机因为价格优势，使用率正向普及阶段展，仅次于固定电话。大哥大因为昂贵的价格，仍然是极少数人使用的奢侈品。你的手机以这个价格销售，与大哥大一样，根本就不可能形成市场。” 李在元点了点头，“这个问题，我们的市场研究部门也有意见。白，与你的看法差不多。” 白手伸出三根手指头晃了晃。 “李，三千块，你的手机只要把价格定在三千块，以及三千块以下，你就能迅地占领市场。” “不不，白，你天方夜谭。三千块？三千块差不多就是手机的成本呢。” “李，你可以采取措施降低成本，一个措施，只需一个措施。” “什么措施？” 白手说出自己的想法，就是四星公司在中国办厂，在中国生产并销售手机。 李在元比白手更懂，根据白手的提议，可在三个方面节省成本。一是关税成本，二是劳动力成本，三是原材料成本。 在韩国生产手机，再拿到中国卖，每只手机的成本是三千块。那么在中国生产同样的手机，成本应该低于两千块。 李在元问，“白，你想生产自己的手机？像你的腾飞牌电脑？” 白手明确告诉李在元，他不做手机，但想做手机销售。如果有外国品牌支持，他可以在国内设厂，生产组装手机。 白手的想法，正好符合李在元的计划，他此番前来，就是想在上海浦东投资办厂。 “白，你想跟他们合作？”李在元指着摩托罗拉道。 “有这个考虑，正在考虑。”白手不承认不否认。 李在元笑了笑，“白，你虚张声势，你在套我。” 不料，白手不否认，点点头，大大方方的承认了，“李，我就是想跟你合作。但为了更好的合作，我就拿摩托罗拉手机吓唬你。” 李在元反而怔住了，这又是什么招数？ 第0887章 腾飞，飞腾 白手把李在元搞晕了。 一方面，与四星公司的合作如火如荼，全面开花。 另一方面，又虚张声势，拿摩托罗拉公司来压四星公司。 紧接着，又直接承认自己是虚张声势。 这种谈判招数，李在元确实没有见过。 反正就是一点也不中规中矩。 搞得李在元没有退路，直接拿出自己的中国手机市场开计划书，递给白手等人看。 白手不看，分递给老李、丁雅琼、高飞和江姗四人。 白手还直截了当，再次向李在元确认，他不会做自己的手机品牌，但愿意与外国公司展开全方位的合作。 这是坦诚和真诚。 就这样，双方的合作就有了基础。 李在元主动提出，双方合资办厂，组装生产四星公司研的四星手机。 但白手也提出要求，四星手机的零配件，要在中国国内逐步提升和实现本地化，也就是国产化。 这一点，白手看得很重。 李在元也不反对，因为提升和实现本地化，能大大降低成本。 还有一条，合资必须由腾飞公司占股百分之十一，也就是控股。 李在元犹豫，“白，这个要求有点过分吧？” 白手直击李在元的要害，“李，两国还没建交，你拿百分之五十一，你拿得到吗？你敢拿吗？” 李在元无奈，因为白手说得太对了。 “白，你还有什么问题？” 白手想了想，“一个问题，你们的大哥大和寻呼机，还有现在的手机，搞的都是英文操作系统。李，我们还没这个能力，你们有这个能力，请你们赶紧搞出中文操作系统。我敢说，只要搞出中文操作系统，手机就能在中国市场大卖特卖。” “不错不错。白，你说得太对了。实话告诉你，我们的研部门，正在开中文操作系统，不仅包括手机，还包括电脑的和寻呼机的。但这需要时间，也许一年两年，也许三年五年。” 白手叹了一声，“没办法，谁让我们落后呢。” “白，我也有一个问题。” “你说。” 李在元道：“我希望你我合作，搞一个新品牌手机，与四星手机区别开来。这个新品牌手机，以后安装中文操作系统，专门在中国市场销售。” 这个提议不错，白手笑着问道：“李，就叫腾飞手机，你看如何？” “不行，不行。”李在元摇着头道：“白，你的腾飞集团公司，什么都是腾飞带头，这一次要改一改。” “李，你担心什么？” “白，叫腾飞手机，就是你的手机，以后就没人记得我们四星公司了。” “呵呵，你稍等。” 白手起身，去拿来一个文件袋，递到李在元的手里，“李，你看看。” 原来，文件袋里装着关于商标注册的资料。白手注册了一个叫“飞腾”的新商标，范围涵盖了十个产品大类，其中就包括通讯产品。 飞腾商标已获批准，可以随时投入使用。 李在元笑了，“白，白，你水谋已久，你太厉害了。” “蓄谋已久，蓄电池的蓄，不是水谋已久。” “白，我怎么办，我怎么办，难道我只能配合你吗？” 白手严肃道：“强龙不压地头蛇。李，这是我的地盘，你能配合我，你应该感到荣幸。” “荣幸荣幸，我非常荣幸。” 白手拿过一张大楼模型图，大楼上方，写着“飞腾大厦”四个大字。 “李，我这里叫腾飞大楼。不久以后，在上海浦东新区，将出现一座一百米高的大楼，她的名字就叫飞腾大厦。” 李在元经过一番思考，“白，成交。” 白手点点头，“我方负责具体谈判的人，是高飞女士和江姗女士。合资成功后，江姗女士将出任合资公司的中方经理。” 一场洽谈顺利结束。 大家把李在元送到电梯口。 但进了电梯的李在元，把两个手下留在外面，却把白手叫进电梯。 两个人交头接耳。 “白，有一个事，不知道可不可以打听。” “你问，除了国家机密和公司秘密，我都可以告诉你。” “这个……你的高飞女士，她结婚了吗？” “结婚了，儿子都已经上小学了。” “你的江姗女士，她结婚了吗？” “也结了，去年刚生了女儿。” 李在元一脸遗憾。 白手醒悟过来，“李，你结婚了没有？” “我结婚了，我有两个孩子，女儿五岁，儿子两岁。” 白手拿眼狠瞪李在元。 李在元心虚了，“白，你别误会。没什么，我就是好奇，好奇而已。” 白手笑着拍拍李在元的肩膀，嘴上却恶狠狠的说道：“李，你是来做生意的，不是来寻花问柳的。你记住了，你敢打我公司美女的主意，我就把你裤裆里那玩意儿废掉，让你下半生做女人去。” 李在元身体颤抖了一下。 白手出电梯，笑着向李在元挥手道别。 电梯关上，白手转身。 董事长办公室。 大家坐下，打听白手和李在元在电梯里说了什么悄悄话。 就连五十几岁的老李都很好奇。 “呵呵，他向我打听，高飞和江姗结婚了没有。但是，我狠狠的警告了他……” 高飞和江姗都有点脸红。 大家笑了好一会。 白手把这事说出来，意在提醒高飞和江姗二人。 对高飞，白手一点都不担心。 高飞问道：“小白，由我们负责谈，我们能行吗？” 关于合作谈判，高飞和江姗从没参与过，更何况这次是与外国人谈判。 “你们也该独挡一面了。”白手道。 老李道：“小白说得对，一回生二回熟嘛。” 白手指指丁雅琼，“雅琼姐，你负责把关，遇到法律问题就去找袁妙可律师。” 三个女人走了。 老李还有事要说。 不等老李开口，白手就抢先说道：“老李，你不是说事，你是要说人。” “那你猜猜，我要说谁。”老李笑道。 “郑重好。” 老李笑着点头。 当初马文宇要跳槽，想拉着郑重好一起跳，马文宇被当作内鬼揪出来后，郑重好因此背上沉重的心理包袱。 “老李，我让他由副转正，当了建筑公司经理，他还背包袱啊。” “问题就在这里，你提拨他，他反而心思更重。” 第0888章 只管人，不管事 白手大惑不解，我不计较你的问题，反而提拨你，怎么起了恰得其反的效果呢。 老李也想不明白，在处理人际关系方面，他还不如晚辈白手。 “总之吧，郑重好的问题要解决，背着思想包袱干工作，是干不好工作的。” “老李，你有什么好办法？” “解铃还须系铃人。” “谁是系铃人？他自己就是系铃人。” 老李思忖着道：“小白，余全宝与郑重好关系最好。你亲自去找余全宝，让余全宝做做郑重好的思想工作。” “也只好这样了。”白手点着头道：“郑重好，郑重好，叫郑好多好，加了一个重字，这名字就太沉重喽。” 白手没有马上去找余全宝，他先找的人是陈飞。 余全宝调走，郑重好由副转正，陈飞现在已是腾飞建筑工程公司常务副经理。 用白手的话讲，陈飞已是公司的实权派，达到了独当一面的能力。 虽然陈岚杳无音讯，但她的弟弟，白手一直爱护关照。 白手让郑太行开着车，来到市郊的警察学院项目工地。 陈飞还没去公司走马上任，还担任着警察学院项目经理。 白手没进工地，他让郑太行把车停在外面，自己拿出大哥大打电话。 过了一会，戴着安全帽的陈飞，从工地上跑出来。 “手哥，来都来了，怎么不进去啊？” “我来看你的，不是来看工地的。” 陈飞噢了一声，钻进车里，同时冲着郑太行打招呼。 郑太行主动下车，退到几米外，转过身去。 “手哥，你找我是什么事？” 白手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公司走马上任？” 陈飞微微一笑，“让我当副经理可以，让我当常务副经理，我持保留态度。” 建筑公司还有两个副经理，一个管技术，一个管施工，都是四十岁上下的行家。 陈飞与他们比，哪方面都比不上。 白手淡淡的说道：“你有一个方面，他们谁都比不了。凭这个方面，你就是当经理也够格。” “哪个方面？” “你是我女朋友的弟弟。” 陈飞怔了怔，“手哥。” 白手端起了脸，“明天就去走马上任，这是命令。” “好吧，我遵命就是。” 白手掏出两支烟，叼上一支，另一支递给陈飞。 陈飞拿出打火机点火。 “飞儿，看出我的安排了吗？” 陈飞点了点头，“不用看，听议论就够了。大家都说，你要把建筑公司一分为二，一个在浦东，一个在浦西。” “你也这样认为吗？” “应该，应是这样吧。” 白手哼了一声，“目光短浅，见识肤浅。” 陈飞吃了一惊，“手哥，难道，难道不是？” 白手笑了，“别问了，到时候你自会知晓。” 陈飞犹豫了一下，陪着小心问，“还有一事，我听说，郑重好有问题？” 白手把马文宇的事，以及马文宇与郑重好的关系，简单的说了说。 陈飞有点明白过来了。 “手哥，你让我看着郑重好？” 白手摇头。 “让我帮助他？” 白手点头。 “那，那你总得给我个基本要求吧。” “第一，摆正自己的位置，该管的管，不该管的坚决不管。第二，全力支持郑重好的工作。第三，坚持原则，眼里不留沙子。” 陈飞琢磨了好久，挠着头苦笑道：“手哥，你的指示云山雾罩啊。” “呵呵……这就对了。飞儿，你还差这一关，这叫人性关，人际关，人情关。飞儿飞儿，等你过了这一关，你就能真正飞起来了。” “谢谢手哥。手哥，我可不想远走高飞。跟着白老板，肯定有钱赚，我愿意让你攥着我。” “得得，我怕痒，少说肉麻话。” 陈飞憨笑起来。 白手却忽地收敛笑容，“飞儿，你姐她还好吗？” 陈飞瞥了白手一眼，“手哥还想着我姐啊。” “废话。”白手瞪了陈飞一眼。 “我姐挺好的，还在教书。我爸妈提前办了退休手续，跟我姐住一起。噢对了，我爸还在我姐教书的学校附近，承包了一个茶园。” 白手沉默了一会。 “你经常联系你姐吧，她有没有问起我来着？” “嗯，她没问。但我知道她想问，所以每一次，都是我主动说你的事。” 白手忙问，“哦，你都说些什么？” 陈飞笑道：“报喜不报忧，说好不说坏。手哥，你就放心吧。” 白手点了点头，傻呆一会，拍了拍陈飞的肩膀。 “去吧。明天去公司报到，不得耽误。” “明白。”陈飞下车而去。 离开警察学院项目工地，白手又去了浦东新区。 腾飞集团公司浦东开指挥部，设在一所已经弃用的小学校里。 指挥长余全宝和副指挥长蔡朝先，看到白手的轿车，赶紧跑出来迎接。 可白手不进指挥部，也不去工地巡视。 对白手的举动，余全宝见怪不怪，他猜出白手有事要说。 蔡朝先也是精明，找个借口开溜。 白手和余全宝一起来到一个土坎上坐下。 “老余，最近怎么样？” 余全宝微笑着反问，“老板是问事还是问人？” “呵呵，明知故问。我不管事，我要管事的话，那要你们干什么。” 余全宝道：“小蔡不错。我早就说过，老板你太有眼光。一个小蔡，一个陈飞，都是能独当一面的人才。” “哎，哎，老余，别只说好话。” “真的，老板。不是因为小蔡是你妹夫，我就只说好不说坏。的的确确，小蔡干得非常好，和我的配合也非常默契。” 白手嗯了一声，“我妹妹怎么样？” “老板，我跟你说。大家给白米起了个外号，放心婆。” 白手笑了，“放心婆？这什么意思？” “一句话，白米管钱，一分也错不了，所以大家都很放心，就叫她放心婆。” 白手捧腹大笑。 笑过之后，白手道：“老余，把他们小两口交给你，我是良苦用心，我希望你对他们严格要求。” “老板，我明白。谢谢你的信任，我一定尽力而为。” 白手点了点头，“现在，该说说郑重好了。” 余全宝会心一笑，“我就知道你为他而来。” 第0889章 老板的心思让你猜 白手告诉余全宝，老李告诉他，因为马文宇的事，郑重好背上沉重的心理包袱，老李担心会影响工作。 余全宝笑道：“这个老李，真会找人，把这么艰巨的任务交给我。” “老李说，做郑重好的思想工作，非你莫属。” 余全宝沉吟了一下。 “老板，你看人一向很准。知道我和郑重好二人，最大的共同缺点是什么吗？” 白手笑了笑，“你俩的共同缺点是放不开，老是把自己当外人。所以，你们在工作中往往举轻若重，事必躬亲，做不到抓大放小。” “那我们俩的不同点呢？” 思忖了一下，白手道：“你心小，你心实，你心思不重。郑重好恰恰与你相反，他心大，他心野，他心思重。通俗的讲，郑重好爱琢磨，心眼多，想得太多。” “真准。”余全宝笑道。 “该你说了，老余。” “我这个人啊，不喜欢挪窝，满足于现状。昨晚跟小蔡喝酒时，我就说过，除非老板不要我，除非自己犯了大错，不然我是不会离开的。” “说说郑重好。” “郑重好么，心思太多，耳根子又软，难免容易受外界影响。他这个人，善谋不善断，遇事总是患得患失。也就是说，有问题有麻烦时，需要有人对他提纲挈领，指点指点他。” 白手指了指余全宝，笑道：“所以，这个人就是你。” 余全宝点点头，“我责无旁贷，我试试，今晚就去找他。” 白手不说谢，却出乎余全宝意料，提了一个牵涉到余全宝的问题。 “老余，最近听到了什么议论？” 余全宝果然怔了一下。 白手笑指余全宝，“别说你两耳不闻窗外事，什么都不知道。” 余全宝不好意思的笑了。 “听说了。说你要把建筑公司一分为二，一半浦东，一半浦西。说你要走马换将，把我和郑重好架空，把小蔡和陈飞他们提拨上来。总之，流言蜚语很多。” “你相信吗？” “不相信。” “如果流言蜚语是真的呢？” 余全宝坦然道：“老实讲，如果是真的，其实也没什么。这是私营企业，或者说是家族企业，一切由老板作主。老板用谁不用谁，一点问题都没有。” 白手笑了，笑得有点邪性。 余全宝有一点点懵，因为他猜不着白手的心思了。 突然，白手说，“不是流言蜚语，是真实情况。是我有这些打算，故意让人传播出去的。” 饶是余全宝早有思想准备，听了白手的话，也是身体震了一下。 自己这位年轻老板，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啊。 余全宝勉强的笑笑，期待白手继续说下去。 可是，白手不说了，起身拍拍屁股走了。 余全宝心里吃不准了。 一方面让他去做郑重好的思想工作，而另一方面，却承认要拆散建筑公司，要更换建筑公司现有的管理层。 不对，不对，老板这是搂草打兔子，表面上是让他去做郑重好的思想工作，实际上同时还在考验他。 老板，你好厉害。 余全宝越想越明白。 为了证明自己想的是对的，余全宝打电话，请公司正副总经理老李和老顾吃饭。 晚上六点半，三个人在一家海鲜楼的包厢里坐定。 余全宝点了整整十种海鲜。 老李和老顾相视一笑。 余全宝家的经济大权是他老婆掌握，平时兜里的钱，就没有过二三十块的。 这顿海鲜加啤酒，起码得两百以上。 余全宝有事，还是大事。 酒过三巡。 “两位老哥哥，我有事请教……” 余全宝把白手找他的经过，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 老顾一边听，一边吃着海鲜，一条红烧带鱼，让他一个人吃了一大半。 老李是酒喝得多，老当益壮，余全宝说完，他已喝了一瓶半啤酒。 “两位老哥哥，赶紧帮我分析分析啊。” 老李打了个嗝，“老板找你，让你去做郑重好的思想工作，是我的主意。” “分析，分析。”余全宝催道。 老顾指了指老李，“问老李，咱们仨，最了解老板的是老李。” 余全宝给老李倒酒。 老李又喝了几口啤酒，缓缓的说道：“咱们老板啊，要有大动作了。” 这话一出，老顾和余全宝震惊。 “什么大动作？”余全宝忙问。 老李卖关子，又端起杯子喝酒。 “老李，你能不能说完了再喝啊。”老顾也沉不住气了。 老李问道：“老顾，小余，你们说说，在咱们腾飞集团公司，下属各分公司的自主权大不大？” 老顾笑了笑，“大不大，这也没个标准啊。” 余全宝道：“应该说，各分公司的自主权还是挺大的。” 摇了摇头，老李道：“你们俩啊，怎么还没明白过来。老板现有的管理办法，是只抓财权不抓人事。他把人事权下放到各公司，但是，财权却交给总公司财务部，实际上就是掌握在他自己手中。” 老李这么一说，老顾和余全宝稍稍琢磨，恍然大悟。 不错，一直以来，下面各公司的财务人员，都是总公司派下来的，三个月轮换一次。 各公司的财务收支，每个星期都要向总公司财务部报告一次。 总公司财务部，不定期的检查各分公司的财务状况。 总公司和各分公司都在区农行开户，区农行行长韦立是白手的姐姐，白手通过韦立，能随时掌握所有帐户的资金进出情况。 白手太精明了。 “这样做的好处有三。一是老板掌控财务大权，不怕在资金上出问题。二是各公司的资金能互相调动，互为补充，不至于生某公司资金紧张的问题。三是总公司有实权，总公司掌握财权，各公司能很好的执行总公司的决定。” “但是这样做，弊端也有三个。一，一旦总公司出事，会牵涉到所有分公司。二，总公司权力太大，不容易调动各公司的积极性。三，十多个公司和企业，分属不同行业，财务收支和利润各不相同，长期混合下去，很容易出问题。” 老顾点了点头，“姜是老的辣。老李，你摸到老板的脉络了。” 第0890章 生活插曲 要不怎么说在腾飞集团公司里，最了解白手的人是老李呢。 老李的观察和分析，基本上就是白手的思路。 看了看老顾和余全宝，老李继续说道：“老板是对的，他的思路符合现代企业的运营模式，就是把不同行业的企业彻底分开，变成一个个真正的独立法人。我估计，他是学了韩国四星集团公司，并且进行了认真的思考。” 老顾点了点头，“老李，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老板办公室的书架上，有一堆韩文资料，他的秘书米君楠懂韩语，老板肯定学过了。” 余全宝问道：“那么，老板这个思路的意义何在呢？” 老李道：“问得好。这个思路的最大意义就是规避风险，防止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情况出现。现在的状态，虽然各分公司名义上是独立法人，但如果一家分公司亏损，总公司要给予支持。而新的思路是，即使一家分公司倒闭，也不会影响其他分公司的运营。” “好思路。”老顾赞道。 余全宝又问，“那还会有总公司吗？” 老李点了点头，“当然还有总公司。总公司与分公司的关系，仍然是上下级的关系。各分公司按照规定，每年都要把利润上交。各分公司的支出，每年要做出预算，上报总公司批准后才能执行。也就是说，总公司的权力不仅没有削弱，反而会加强。但是，总公司不会像现在这样管得又宽又细。” 余全宝想了想，又提出问题，“这样一来，总公司平时很难管理各分公司，那老板如何掌控各分公司呢？” 老顾笑了，“这个简单，还是老招。老板只要掌握着各分公司的银行帐户，照样能掌控各个分公司。有所不同的是，以前能提前现问题，以后是你出了问题我再查你。” 余全宝想到了自己，还有郑重好，“我怎么办？郑重好怎么办？” 老顾伸手指向老李，“老李，还是你说吧。” 老李严肃道：“郑重好的思想工作，你要抓紧时间去做，而且要做好。你和郑重好，千万不要动挪窝的打算。因为我的判断是，老板要搞的内部改革，对咱们管理层是有好处的。” 老顾也补充了两点，“建筑公司规模庞大，一分为二是大势所趋。老板说要调整你的工作，应该也是真的。小余，你就做好思想准备吧。” 一边喝酒，一边猜测。 应该说，三个人的猜测，猜中了白手一半以上的心思。 当然，让下属全部猜中，那就不是白手了。 事业的轨迹与生活的轨迹一样，也常常伴有插曲，并被插曲所打断。 八月上旬，喜讯传来，小妹白雪被清华大学录取。 小妹是白手最大的骄傲，弟弟妹妹中也是最惯，金榜题名，要求多多。 白手一一满足。 八月中旬，小妹来到上海，白手全程陪同，游遍上海各个风景名胜。 八月底，白手又亲自送小妹去清华大学报到。 提前五天去的北京，又把北京的名胜古迹游了一遍。 买衣服、买书籍、买吃的、买寻呼机、买照相机，每月五百块生活费，一个学期一齐给。 反正小妹的要求，白手没有不满足的。 白手高兴，小妹的高考分数，比清华大学今年的录取线还多五十几分。 白家真要科学家了。 只有一个小问题，白手藏在心里。 小妹就读的是航天航空系的航天航空工程专业。 白手以前听都没有听过。 妹大不由哥，初中生大哥，管不了学霸小妹。 这丫头，心大着呢。 白手回到上海，已是九月五日。 恢复上班，正副总经理和各公司各部门的头头，纷纷前来汇报工作。 上午到下午，白手见了二三十人，各种报表和申请签了五六十份。 好不容易快到下班时间，副总经理乔教授再次来到董事长办公室。 “教授，还有什么事吗？”白手对乔教授向来非常尊敬。 乔教授微笑道：“有一个大专函授班，主要是面向企业负责人的，有十个专业，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白手有虚荣心，爱沽名钓誉，搞个文凭，是他一直惦记的事。 “我行吗，教授？”白手有点不好意思，自己肚子里有多少墨水，自己最知道。 “你行，你肯定行。”乔教授鼓励道。 说着，乔教授递上一份报名表。 报名表上列出了十二个专业，白手看了看，“好吧，我努力试试，报个工商管理专业吧。” “好，手续我帮你办。” 乔教授收回报名表，要走时，犹豫了一下。 “教授还有事？”白手明察秋毫。 “小白，这也是关于你的私事。市建协会的常清扬会长会找你，但我个人认为，他说的事你最好推掉。他打电话找过你，当时是我接的电话。” 说罢，乔教授转身离开。 白手和常清扬是好朋友，所以乔教授说话留了分寸。 但白手大为好奇，常清扬找他要办什么私事呢？ 白手拿起电话打到常清扬那里。 常清扬现在在市住房委上班。 “小白啊，你总算回来了。” “老常，我刚回来，听说你有事找我？” “是的，一件大事，一件对你个人非常有意义的大事。” 白手笑道：“有事说事。老常，你少来这一套。” 常清扬也笑道：“你小子，你以为你是谁啊。领导说有事，就一定有事，你小子接着就是了。” “等等，我猜猜。老常，应该是需要花钱的事吧？” “你小子聪明。” “快说，到底是什么事？” “小白，你是不是对经济学感兴趣？是不是在利用业余时间自学经济学？” “哪里啊，我是对经济学感兴趣，有空也看看这方面的书。但我是瞎学，没学到什么。老常，别跟别人讲，会贻笑大方的。” “是这样的。有一位专家，留学美国七年，学的就是经济学，在美国获得了博士学位。他现在从美国回到了国内，正在四处讲学，不日将来上海。” “哦，是大专家，轮不到我这样的土包子见吧。老常，你到底想让我干什么？” 第0891章 专家？经济学家？ 常清扬告诉白手，专家要在上海待半个月，组织十场公开演讲，主题就是市场经济。 但是，这个专家不是体制内的人，请他做演讲要给钱，叫什么出场费。专家大名鼎鼎，国内各大报都有报道，出场费已从每场一万块涨到每场五万块。 专家还带着美国老婆和两个孩子，助手和学生，共有近二十人。每天要住宾馆，出租车进出，吃香的喝辣的，一天的费用四千块。 这个费用和出场费，都要拉企业来买单，美其名曰企业赞助。 专家还有五本专著已经出版，此番前来，捎带着卖书。十场演讲，要求主办方买他十万本书，每场一万本。 常清扬还告诉白手，专家的十场演讲，六场已有主办方，但都是学校。也就是说，这些主办方出场地，出观众听众，就是出不了钱。 公家的单位或企业，没有这方面的预算，有钱也不敢拿出来。 因此，只能打民营企业的主意。 上海现在最火的民营企业群体，当然是建筑业。 而建筑业最火的民营企业家就是白手。 白手不仅是建筑业里的龙头老大，还实现了跨界，旗下还有互联网、电子通讯、进出口贸易和服务业等。 所谓现代企业的一个标准就是跨界。 但要白手出来赞助专家，政府方面没人出面，一般的又不够面子。 唯有常清扬，有着半官方身份，还是白手的朋友，行业的引领者。 七拐八拐，找到常清扬，让他出面找白手，事情就成功了一大半。 最后常清扬告诉白手，出钱者也有好处。 好处有三。一是专家免费为企业代言，二是专家演讲时宣传企业，三是专家免费帮助企业解决运营和管理中的问题。 专家的上海之行，由一家“东方文化咨询服务公司”操作。 电话的最后，常清扬谆谆告诫，希望白手接下这事。 这个专家的名字叫苗夷清。 接完电话，白手把三位女秘书叫进来。 白手分配任务。周蓉负责外联，通过电话，打听苗夷清这个人，和东方文化咨询服务公司。米君楠去新华书店，买苗夷清的书。管心怡查看京沪两地的旧报纸，看看报纸对苗夷清的报道。 在三个女秘书的帮助下，白手对这个苗夷清有了一个初步的印象。 可让白手没想到的是，常清扬按捺不住，急急忙忙的上门而来。 白手总觉得常清扬有点反常。 因为以常清扬的办事原则，与己无关，高高挂起，能躲必躲，不能躲也要想办法躲。 “老常，你实话实说，这一次怎么这么热心？” 常清扬不隐瞒，“这个东方文化咨询服务公司经理张二平，是我老战友的儿子。我这位老战友，当年在南疆自卫反击战中救过我的命。老战友倒没向我开口，但老战友的儿子向我开了口，我必须帮忙。” 白手点了点头，“这个忙是得帮。” “那就这么定了？”常清扬太迫不及待了。 白手不置可否。 “哎，有什么问题吗？” “有几个小问题。” “小白你问，我知无不言。” “第一个问题，这个苗夷清是中国人还是美国人？” 第一个问题就把常清扬给问住了。 “小白，你还别说，我也不知道。按理说，他应该是中国人。但他在美国待了七年，娶的是美国老婆，说不定已经入了美国籍了。” 白手笑而不语。 常清扬知道白手的意思，“理解理解。小白，如果苗夷清是美国人，让你出钱赞助，确实不大合适。” “谢谢理解，老常。” “第二个问题呢？” “需要多少钱？” 常清扬道：“据张二平说，大约一百万。当然，这个一百万，也有东方文化咨询服务公司的利润，毕竟人家是中介嘛。” 白手笑道：“够贵的。一百万，我能把电影百花奖最佳男女主角唐国强和刘晓庆请来，而且至少是请三回。” 明星走穴，刚刚兴起，白手说得没错，一百万能请几十个大明星。 “小白，不是一回事，明星和专家不能比较。” “好吧，第三个问题，这个苗夷清是经济学家吗？他有什么自创的理论或观点？他的理论和观点是什么？他的理论和观点符合不符合国情？官方对他是个什么态度？国内主要经济学家是如何评价他的？” 常清扬听懵了，“小白，你这是一个问题吗？” 白手笑道：“六个小问题，汇成一个大问题。” 常清扬摇了摇头，“我没法回答你的这六个小问题。” 白手耸着双肩，摊摊双手，“老常，我施舍乞丐，可以不问乞丐的姓名来历。但这是一百万，扔出去很爆炸的。” 点了点头，常清扬道：“我找张二平问问，你看如何？” “我坐等消息。” 白手把常清扬送走。 碍于常清扬的面子，白手没有当场拒绝，但心里已拒绝了一半。 为了更好的了解苗夷清，白手把老李和乔教授两口子叫来。 老李是作陪，乔教授才是知情者。 “乔教授，既然你提醒了我，那你就把实际情况告诉我，你不能让我云山雾罩。” 老李也劝老婆，“老乔，实话实说嘛。” 乔教授有顾虑，微笑道：“毕竟小白和老常是忘年之交，我要说了，我就是嚼舌根了。” 白手摆了摆手，“教授，老常现在是在云里雾里，自己也没整明白。而我呢，从来是不借金钱不借人情。一百万，要我出一百万啊。” 提到一百万，老李和乔教授为之动容。 乔教授原以为，常清扬出面，无非是借用白手在行业内的影响力，顶多再花个一二十万。 “小白，那我全告诉你。先是这个张二平不靠谱，这家伙是个掮客，也就是中介，吃了原告还吃被告的主，在圈内的名声很坏。” “我对他已有所耳闻了。”白手点着头道。 乔教授道：“这个张二平有个特点，视钱如命，见钱眼开。他可不管好事坏事，好人坏人，他做中介的唯一标准，就是有利可图。这个一百万，如果真要达成，他至少能赚三十万。” “教授，你再说说这个苗夷清。” 第0892章 谁给谁钱 这个苗夷清，出国留学时已经三十三岁，家里已有老婆和一个孩子。 出国前，是北方某大学农业系的本科毕业生，出国留学是公费身份。 乔教授告诉白手，可以肯定，这个苗夷清已经加入了美国籍。 背叛国家，抛弃小家，这个人实在不怎么样。 乔教授道：“这个人是市场经济的崇拜者，没有自己的理论和观点，只有一个口号，把一切交给市场。” 白手脱口而出，“新自由主义经济学。” 老李点头道：“这个词我听过，它的核心观点是市场万能。” 乔教授笑了笑，“我说两位，他的观点并不新鲜，是从外国贩买过来的。现在的问题是，小白你怎么办。是给老常面子而不顾票子，还是为了票子而不给老常面子。” 老李的看法，与他老婆不同，“我认为，钱不是问题，面子也不是问题。是小白需要不需要利用专家的问题，是咱们腾飞集团公司需要不需要利用专家的问题。” “老李，你这个利用一词用得好。被利用，我利用，互相利用。对，为什么不能互相利用呢？” 老李继续说他的担忧，“小白，老乔，这其中还有一个问题。根据我的观察，对这个苗夷清，官方的态度并不明朗。那么，这个苗夷清是不是问题人物？跟他走得近或走到一起，会不会给小白对公司带来负面影响？” 乔教授点了点头，“老李，你说得有道理。我也在想，跟苗夷清走得近，到底能带来什么好处？” 两口子的分析和提醒，让白手更加清醒，也更加明确。 过了一天，张二平来访。 白手正和副总老顾讨论工作，他要在张二平面前摆架子，便向老顾面授机宜，让老顾接见张二平。 老顾回到自己办公室，再通知秘书，把张二平带过来。 说起来，东方文化咨询服务公司，是个彻头彻尾的皮包公司。 因为整个公司，就张二平一个人。 张二平有几句名言，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拿下一单，能吃三年，等等。 张二平打扮得油头粉面，公子哥派头，小白脸模样。 老顾自然是客气加热情，请张二平坐下后，先来一番道歉。 “张经理，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有个欧洲企业家代表团来访，我们白总实在抽不出身来。我们白总叮嘱我，一定要让我代表他，向你郑重的说一声抱歉。” 说谎不脸红，老顾也练出来了。 老顾客气，张二平也只能客气，“是我打扰，顾总，是我打扰。” 老顾热情的问道：“张经理，我有什么能帮到你的？” 张二平一番介绍，把苗夷清吹得天花乱坠，什么名誉教授，什么终身教授，什么通讯学者。 老顾耐心地听，很认真很重视的样子。 介绍完，张二平拿出一份材料，“顾总，这是这次苗夷清来沪活动的策划书，以及整个活动所需的费用。” 老顾也是仔细的翻看了一遍，“张经理，我只能回答你三点。一，我本人非常看好，非常支持。二，我会尽快向我们白总汇报，并尽快的给你答复。三，我个人有个小小的疑问。” “顾总，你说。” 老顾说道：“这位苗夷清教授，刚刚回国不久，我估计，我估计啊，我估计知名度不是很高吧。” 张二平怔了一下，“这个，这个知名度么，要分从哪个角度去看。苗教授在国外，特别是在美国，他的知名度是很高的。这么说吧，在经济学方面，苗教授是海外华人里知名度最高的。” “那在国内呢？” “国内么，倒是刚刚开始出名。但苗教授在北方几个大学做演讲，很有反响，很是轰动，国内知名媒体都进行了报道。” 老顾摊着双手说道：“你看看，你看看，问题就在这里。” 张二平犯迷糊了，“什么，什么问题就在这里？” “张经理，就上海市来说，是我们白总有名，还是苗夷清教授有名？是我们腾飞集团公司有名，还是苗夷清教授有名？” “顾总，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老顾微微一笑，“请张经理实事求是的说说。” 张二平定定神，犹豫着说道：“就上海市来说，当然是你们白总更有名气，你们腾飞集团公司是明星企业，在全国都很有知名度的。” “谢谢张经理，谢谢张经理的客观评价。” “对不起，顾总，你到底想说明什么？” 老顾不慌不忙，又是微笑，“我是这样理解的。苗夷清教授来上海，是他需要帮助。我们腾飞集团公司现在不需要别人帮助，是别人需要我们去帮助。张经理，我的理解没有问题吧？” “这个……” “那我就不明白了。按照市场经济的理论，在这种情况下，应该是苗夷清教授出钱，请我们白总去为他站台，为他宣传。可你的计划里，却是我们出钱给苗夷清教授。张经理，我不太理解，你能不能给我解释解释？” 张二平再次被整懵，这种情况他还是第一次遇上。 他是来拉赞助的，可被拉赞助的企业却振振有词，头头是道，反过来收你的钱。 张二平明白了，人家白手不给面子，根本就没有掏钱的想法。 不欢而散。 老顾来向白手汇报，老李正好也在。 三个男人狠笑了几分钟。 不过，冷静下来，老李和老顾都提醒白手，张二平不怎么样，但他的父亲不是善茬，要提防人家报复。 关键问题，这相当于驳了常清扬的面子。 果然，常清扬很不高兴，只隔了一天，就又再次来找白手。 原来，苗夷清一行近二十人，已经启程来沪。 这就好比娶媳妇，婚期到了，新房还没建好，酒席也还没备好。 “小白啊小白，你也太不给我面子了。” 常清扬进门就冲白手难。 白手还是笑眯眯的，“老常，我要怎样做，才算是给你面子？” “出钱出人。当主办方，拿出一百万，你再全程陪同。” 白手的脸说变就变，他看着常清扬严肃道：“我宁愿捐出一千万去支持希望工程，也不会拿出一分钱去捧狗屁专家的臭脚。” 第0893章 狗屁专家 常清扬气得不行不行的。 当市建筑行业协会会长，常清扬一直与行业内的老板们保持着距离。 唯有白手例外，常清扬拿白手当朋友交往。 可就是这个朋友，却不拿他当朋友。 白手不生气，等常清扬生了三分钟的闷气后，他才起身，去文件柜里拿来一份资料，放到常清扬的面前。 “老常，我恳求你，先平心静气的把它看完，咱们再来一场坦诚的讨论。” “这是什么？” “苗夷清在北方三个大学的三份演讲笔录。老常，请你站在政治的高度上，在充分考虑我国国情的前提下，认真的看看苗夷清的观点。” 说着，白手还递给常清扬一支香烟。 常清扬点上烟，手捧资料开始翻看。 看着看着，常清扬的脸色严峻起来。 白手在旁边煽风点火。 “老常，他主要有三个观点。一，市场经济是万能的。二，社会主义国家搞不了市场经济。三，要想搞市场经济，就必须学习和模仿美国。” 整整半个小时，常清扬才抬起头来长叹一声。 白手起身走到大板台边，从抽屉里拿出两本旧书，走回来递给常清扬。 “我让你看看另一个经济学家的观点，我国自己培养的经济学家丁光远先生。” 常清扬哦了一声，“丁雅琼的父亲？” 白手点了点头，“这不是书，是丁教授在大学任教时的讲义，被他的学校印了几千册。但后来丁教授受到批判，他的讲义被销毁。我估计，我这是孤本。” 常清扬又开始看书。 “老常，你看第一页就行了。” 第一页，丁光远教授写了十个学习经济学要注意的问题。 一，经济学不是科学，如果你把经济学定义为科学，请一定要记住，这是世界上最不靠谱的科学。 二，百分之九十九的经济学家，都是骗子和混蛋。 三，百分之九十九的经济理论都是垃圾。 四，计划经济是关起门来做生意，没钱可赚。 五，市场经济是开门做生意，在赚钱的同时，还会引来一个叫贪婪的魔鬼。 六，没有万能的所谓经济模式，如果一定要说有，那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存在于经济学家的幻想里，要么是存在于永远不能抵达的未来。 七，经济学是经济活动中的方法论，没有模式，只有方法。 八，把一切交给市场，这是一个陷阱，信者终将自取灭亡。 九，资本的贪婪是本性，这就是市场经济，贪婪的资本需要管制，这就是计划经济。 十，竞争是市场经济的常态，竞争的目的不是赢家通吃，而是双赢和多赢。你想赢者通吃，最终将没有赢家。 常清扬把第一页看了三遍。 白手再给常清扬递烟，常清扬又点上火吸起来。 “小白，我差点把你带到坑里去了。” “老常，这不怪你。一定要怪的话，应该怪一个叫做人情的东西。” 常清扬又叹一声，“唉，你说得对，我鬼迷心窍，我太看重人情了。我欠张二平他爸一条命，我以为我应该还他。” 白手笑了笑，“人情留在心里，人情永远都在。把人情还掉，两不相欠，人情就不复存在。” 常清扬道：“不过，我听说苗夷清在北方的演讲，总的来说，还是相当受欢迎的。” 白手道：“这个我不否认。这个现象，其实也很好解释。因为他的观点，以前没人公开说，也没人敢去说。不管对错，但他说出来了，他就是勇敢者。在当今社会，勇敢者总是受欢迎的。” “难道，难道他说的一点道理都没有吗？”常清扬问道。 “有道理，应该学习，值得借鉴。但如果照搬他那套东西去做，非乱套不可。” “是吗？你举个例子说服我。” 白手道：“几年前的炒钢大战，大家没有出格的举动，应该说是正常的竞争，而不是有意的操纵。当时，价格猛涨到最高每吨两千五百块以上。老常，你应该还记得吧？” “当然记得，你在炒钢大战中，至少赚了一个亿。” “后来是政府出手，通过国有钢厂，向市场投放钢材，并明确了政府指导价。而按照苗夷清的观点，政府不应该干涉，更不能出台指导价，让市场自己去调节。因为他认为，市场是万能的嘛。” “如果真照他说的去做，最后会是个什么结果？” “我敢说，如果不是政府出手调控钢价，我就不是只赚一个亿，而是两个亿甚至三个亿。” 常清扬道：“他还有个赢家通吃的观点，因为他认为，优胜劣汰是市场经济的客观规律。” 白手道：“他这是在偷换概念和混淆概念。这个世界上，只有自然规律，没有经济规律。所有的所谓经济规律，都是所谓的经济学家明出来的。” “小白，你说得太自以为是了吧。” “老常，他说的赢家通吃，其实是个陷阱。就拿咱们的建筑行业来说，全市有大大小子的建筑企业一千多家，现在大概有一千两百多家了吧。如果我愿意，我可以联合排名前三十的企业，把绝大部分中小企业吃掉。你想想，整个上海市只剩下几十家建筑企业，那建筑市场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局面？” “垄断。” “对，照他所说，肯定会生垄断情况。” 常清扬终被白手说服，这个初中生，肚子里还是有点名堂的。 “小白，我一直想知道，你这么成功，你到底有没有理论指导？或者说你有什么诀窍？” 白手呵呵一笑，“我的理论就是不靠理论，理论存在于嘴上，赚钱只能靠头脑。我的诀窍是，在合情合理合法的前提下，把别人兜里的钱变成自己兜里的钱。” “哈哈，你这是什么狗屁理论啊。” “呵呵……我就是狗屁理论，也比那狗屁专家强。” 常清扬的笑，突然变成了苦笑。 “小白，现在只剩下一个问题，你得帮我想想解决办法。” “什么问题？我说，要钱没有，要人也不给。” “我怎么办？我该如何向张二平和他爸解释呢？” 第0894章 就怕骗子有文化 常清扬让白手帮忙想办法，白手是张口就来。 “老常，这个好办，你就跟张二平和他爸说，说我不是不想赞助，实在是囊中羞涩。” “说你没钱，谁信啊。”常清扬笑了。 “不懂了吧，老常。现在有一种现象，越风光的越没钱，越没钱的越要风光。” 常清扬思忖着点头，“还别说，现在的人真有这个德行。” “所以嘛，你就说我白手资金紧张，正拆了东墙补西墙，吃了上顿没下顿，帐户上连十万块都没有呢。” 常清扬笑道：“这样说，这样说是不是有损你的光辉形象？” “呵呵……老常啊，你要是宣传我不会生孩子，我骂你祖宗八代。你要是宣传我没钱，我感谢你祖宗十八代。” “去你的。”常清扬笑了笑，但马上又是一声叹息，“唉，我要撒谎了。小白，跟你做朋友，我学坏了。” “老土，老土了是不？老顾，在我们家乡，有两句顺口溜，我送给你，与你共勉。” “什么顺口溜？” “世上无人不撒谎，世上无人不骗人，撒谎之人吃米饭，老实之人喝汤难。” “什么乱七八糟的。” 常清扬拍拍屁股走了。 过了两天。 苗夷清教授的第一场演讲会，在一家旧电影院举行。 用白手的话讲，档次太低了。 没有正儿八经的单位当主办方，张二平只好亲自上阵，东方文化咨询服务公司担任主办方。 不仅当媒人，还帮着办酒席。 张二平的能耐，白手也不得不服，凭着他的三寸不烂之舌，不仅拉来了赞助商，而且还拉来了一千多名观众。 那天下午，白手本不想去，但许老黑打来电话，说他接到了请帖，白手去了，他就爆一个重大消息。 闲着也是闲着，白手决定去见识一下从大洋彼岸来的大经济学家。 可白手不想让熟人看到，叫郑太行借了一辆轿车，悄悄的来到旧电影院。 这家旧电影院确实旧，旧到连门前的马路都坑坑洼洼，电影院牌匾上的五个字只剩下“影院”两个。 白手让车停在弄堂口，离电影院隔着二十多米，看着6续前来的人群。 看着看着，白手迷惑起来。 “太行，你看出什么名堂了没有？” “嘿嘿。” “说，别光顾着笑。” “老板，大经济学家演讲，来的听众应该是知识分子，最起码也是大学的老师和学生。可我看了一会，怎么现来的人，好像都是大叔和大妈。” 这回白手也笑了，“你下去看看。” 郑太行应了一声，下车而去。 过了一会，郑太行笑着回到车上。 “老板，这些大叔大妈都是街道组织来的。张二平开出的条件是，在电影院里坐三个小时，每人十个鸡蛋两包榨菜。” 白手听得乐不可支。 “老板，你不进去？” “我怕被人认出来。” “化化妆呗。” 说到化妆，白手马上联想，“噢，就像那两个让姚天鹏消失的高手，不仅自己化妆，还把姚天鹏也化了妆？” 旧事重提，郑太行一怔，讪讪道：“老板，我可不会化妆。” 白手点到为止，“嗯，以后小心点。对了，给你个任务，你进电影院，听一个小时再出来。” “是。”郑太行再次下车而去。 许老黑打来电话，说他到了。 白手说了自己的位置。 几分钟后，许老黑的别克轿车出现在弄堂里。 许老黑不是一个人，他身边还有他现在的最佳搭档张孝南，以及李玉宝和曾玉山二人。 一上车，许老黑就开口骂人。 骂的正是常清扬。 原来，这四位都是“受害者”，常清扬忽悠他们四个，说白手也赞助了苗夷清的演讲会。 常清扬还说，白手低调，出了五十万，还坚决不让宣传。 结果，四个二百五各出了五万块。 钱赞助出去了，才想起找白手核实一下。 在腾飞大厦一楼大厅碰上腾飞集团公司总经理老李。 老李说出实情，四人才知道上当。 回头去找常清扬，常清扬带着住房委的人到南方考察去了。 四人怒火难消，寻找白手，钱倒是小事，但要出出这口恶气。 白手笑得不行不行的。 都是精明人，行业内摸爬滚打几十年，竟被常清扬的几句话，就忽悠得智商清零，这面子丢得太大。 许老黑道：“小白，这事你有责任。你不向我们通报，起码有间接责任。” “去去，凭什么啊，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白手笑着嚷嚷道。 李玉宝道：“小白，你是有责任。” 白手笑道：“老李，你是正宗的上海人，包工头里的知识分子，不能跟老许老张老曾一样。他们仨都是土包子，大字不识一百，你要向我学习，不能向他们看齐。” 许老黑、张孝南和曾玉山三人，纷纷破口大骂，就差动手暴揍白手。 笑闹过后，曾玉山问道：“小白，这知识分子怎么也出来赚钱了？” 白手点头道：“老曾你算说对了。知识分子也眼馋了，于是就出来赚钱了。他们比咱们厉害，咱们是拚死拚活，艰苦奋斗。而他们只需动动嘴皮子，别人就会乖乖把钱奉上，就像你们四个。” 张孝南道：“我看这个苗夷清，有点像江湖骗子。” 李玉宝道：“他就是个骗子，而且还是光明正大的骗人。” 白手冷笑了几声，“因为有被骗者，所以才会有骗子。诸位老哥哥，我再说一遍，不怕骗子耍流氓，就怕骗子有文化。” 许老黑道：“小白，介绍介绍，你是如何做到不上当的。” 白手问道：“诸位老哥哥，咱们在上海滩打拚，有靠经济学家指导才财的吗？” 大家都是摇头。 “诸位老哥哥，咱们就这水平，就这档次。一万个经济学家给咱们上一万次课，咱们还是这路货色。让咱们造原子弹造航空母舰，咱们能吗？咱们不是那块料。” 李玉宝点着头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小白，谢谢你给我们上了一课。” 许老黑道：“小白，现在快想办法，帮我们出出这口恶气。” 白手俩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几十圈，呵呵的坏笑起来。 第0895章 重大消息 白手这人，损人时也是坏到透顶。 如此这般，说了一大堆，归结起来就一个主意。 许老黑、张孝南、李玉宝和曾玉山，四个老男人听得乐不可支。 听完白手的主意，四个老男人下车，纷纷拿出大哥大打电话。 大约过了四十分钟。 电影院门前又有人群出现。 李玉宝坏笑，那是他的人，他的工地离得近，最先赶到。 好家伙，万宝公司来了一百五十多号人，秩序井然的进入电影院。 接着是曾玉山的人马。 曾玉山的建筑公司来了两百多人。 两拨人涌进电影院不久，许老黑和张孝南的两路人马也赶到了。 这两路加一起，足有四百人。 许老黑添柴加火，下车找来自己公司的几个工头。 别的不说，就吩咐三条。一是把住电影院的几个门，大叔大妈可以走。二是领鸡蛋榨菜时，每个人至少要领三次。三是防止苗夷清那帮人溜走，要派人守住。 接下来的事情，完全可以想像得到。 来的都是民工，个个粗犷剽悍，三三两两还好，组织起来可就不得了。 郑太行是目击者，身在其中，看得明白。 据郑太行汇报，电影院里乱作一团，民工们把讲台都拆了。 张二平带来的鸡蛋和榨菜，根本不够分的，也来不及分。闹起来后，鸡蛋基本全碎，榨菜全被抢光。 人多物少，肯定要闹，闹得难以收场。 最后，还是张二平报了警。 看到警车，白手他们脚底抹油。 临时召来的民工们也一哄而散。 这口气出得爽快，代价也不小，五六百民工，工资就花了上万。 晚上，许老黑他们还与白手一起，去蒋长风那里喝茶喝酒。 长风茶楼一号包间。 酒足饭饱后，白手才想起许老黑说的“重大消息”。 “老许，到底是什么重大消息？” 许老黑道：“先说明一下，我道听途说来的，真实性有待证明。” 李玉宝道：“老许，有事你就直说，别玩假正经。” “有三十多个咱们的同行联名要求，要求实行更严格的规定，限制并淘汰那些中小企业。我听说，他们认为，至少要淘汰三分之一，也就是四百家左右。还有就是，对另外五六百家企业实行资质限制。” 张孝南问，“什么叫资质限制？” “就是项目准入的意思吧。说白一点，就是规定哪些项目，不许他们参与。要说得彻底一点，就是这五六百家企业，不能当总承包商，只能当三级承建商，最多只能当二级承包商。另外，为了保护本地企业，还要求对外地企业在上海的经营进行限制。” 张孝南道：“两个措施，是要把这一千个同行往死里搞啊。” 曾玉山问，“我说老许，你这消息是从哪里搞来的？” “饭桌上听来的，虽然是小道消息，但真实性很强。而且，我老婆也通过她的渠道，也听说了类似的消息。” 李玉宝、张孝南和曾玉山三人，都看向了白手。 相对的说，白手是消息灵通人士。 白手摇了摇头，“别看我，我什么都没有听说。” 张孝南道：“小白，你和常清扬是忘年交，他多少会透露一点吧。” 白手道：“老常的屁股，现在大半都坐在住房委那边，市建协这边只是挂个名。我估计，老常已基本上不管市建协这边的事，他可能也不掌握这个消息。” 许老黑点了点头，“小白说的是对的。消息的来源是市建委，不是市建协。” 李玉宝擅思考，望着白手问道：“那么，这是个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白手来不及琢磨，不好回答，只能摇头。 回到家，睡不着，白手在床上翻烙饼翻了半夜。 出馊主意帮朋友出恶气，本来心里痛快，但许老黑说的重大消息，却让白手惴惴不安。 第二天是星期六。 白手例行公事的去了劝业旅社。 下车后，白手让郑太行先回公司，因为今天他想在劝业旅社待得久一点。 齐再坤老爷子没待在门口。 大厅里，已有几十个同行老板在闲聊。 大家看到白手，纷纷开口招呼。 同行们最看重白手的不是他的能力，而是他的平易近人。作为业界龙头老大，白手还是坚持出现在劝业旅社，让同行们不得不服。 像许老黑和李玉宝他们，企业慢慢做大后，与同行们的关系渐渐疏远，平时已很少来劝业旅社。 劝业旅社，是个公开和平等的平台，老板无大小，是这里最大的规矩。 只是白手来这里，除了联络与同行的友情，主要还是因为这里有个齐老爷子。 每当心有疑惑，白手总会想起齐老爷子。指路明灯，齐老爷子不是明灯，但能指明方向。 白手正与同行老板们打招呼，齐老爷子的保姆来叫白手，齐老爷子知道他来了，让他过去说话。 白手来到齐老爷子在一楼的小客厅。 还是那样，老爷子躺在能晃动的躺椅上，老太太坐在旁边，拿一把蒲扇，慢慢的扇着。 相濡以沫，是对老两口最好的描写。 白手坐下来，仔细的瞅了瞅老爷子的脸，“咦，今天满面红光嘛。” 老爷子微笑一下，“怎么，我就不能满面红光啊。” “呵呵，总感觉有一点点反常。” 老太太笑眯眯的说道：“确实反常。今天早上，他偷偷喝酒了。” 白手大感意外，“这什么情况，老爷子？” “你猜。”老爷子小孩似的，调皮的反问。 白手配合老两口的开心，装模作样的想了想，“昨晚做梦了，做了个好梦，梦见了初恋？梦中了梦中情人？” 老太太哧哧的笑出了声。 老爷子拿手打了白手一下，“臭小子，我的初恋和梦中情人，她就在我身边。都陪了我六七十年，我还用得着梦吗。” 老两口满满的幸福，让白手万分羡慕。 “呵呵，秀恩爱，老爷子，你在我面前秀恩爱。” “好了，秀过了。你再猜，我为什么喝酒？” 白手也秀一把自己的知识，“我猜不着。老爷子，你我二人来自两个平行世界，看得见，能交流。但是，你我都进不了对方的世界。” “哈哈，是因为你昨天干了件让我高兴的事。” 第0896章 两对一不对 白手吃了一惊，但马上又很淡然。 老爷子足不出户，却又神通广大，八方来风。虽然没有桃李三千，门徒学生也是遍布东西南北。 白手规矩，很少打听老爷子的底细，但在腾飞集团公司，老李和乔教授两口子是比较了解齐老爷子的。 就在上海，政府部门，大专院校，事业单位，老爷子的学生没有几百，至少也在一百以上。 所以说，老爷子想知道他感兴趣的事情，难度系数不大。 不过，白手感兴趣的是，老爷子是怎么知道，昨天的事与他有关系的呢。 老爷子以前很少说自己的历史，白手也从不主动的问。 今天老爷子高兴。 老爷子告诉白手，这个苗夷清的老师的老师，与他曾经是一对冤家。 老爷子坦率的承认，他当年输给了苗夷清的老师的老师。 虽然半个世纪过去了，老爷子一切都看得很淡，但白手把苗夷清给收拾了，他还是高兴的。 因为在老爷子的心里，白手就是他的学生。 自己输了的，学生能赢回来，算得上是复仇式的胜利。 白手很是好奇，忍不住问道：“老爷子，昨天苗夷清在电影院出丑，狼狈而逃，你是怎么知道的。另外，你又是怎么知道与我有关系的？” 老爷子不说，老太太说。 老太太告诉白手，昨天去听苗夷清演讲的人，就有老爷子的几个徒子徒孙。他们目睹整个过程，并把整个过程通报给了老爷子。 老爷子听说，是建筑行业的人搅局，立即就断定是白手的主意。 因为这种下三滥的招数，利用得如此恰到好处，只有白手干得出来。 原来如此。 “老爷子，我现在在反思，我昨天做得对还是不对。” 老爷子思考了一下。 “两对一不对。” “这话怎么讲？” “一对，你替我收拾了冤家的徒子徒孙。二对，苗夷清的那套理论，不符合国情，你搅局搅得好。一不对，你对知识和知识分子不够尊重，这是大大的不对。” 白手冷笑一声，“老爷子，你可真是恩怨分明。” 老爷子哼了一声，“我反对你的观点，但是，我誓死捍卫你言的权利。臭小子，这话我曾经对你说过的。” “老爷子，请允许我进一步为自己的行为进行辩护。” “允许。” “他在宣扬他的观点的同时，他在捞钱。我认为，他此举有诈骗的嫌疑。” “错。知识有价，并且是明码标价。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何错之有。” 白手无语了。 还别说，白手细细一想，老爷子说的是对的。 “老爷子，我错了。” 老爷子小小的得意了一下。 “但是，这个苗夷清宣扬的经济学观点，确实不符合中国国情。在这一点上，你我英雄所见略同。” 白手笑了笑，“这也说明，老爷子你还没有老糊涂。” 老爷子假装生气，一对老眼怒瞪白手。 白手赶紧陪笑。 老爷子摆了摆手，“现在，你把他的观点，和丁光远的观点比较一下。” 白手先想了想。 老爷子有自己的主张。他对苗夷清的观点嗤之以鼻，但同时，他对丁光远的观点也不以为然。 “老爷子，苗夷清不过是个贩卖者，从美国学了点经济学的皮毛，回国来到处宣扬而已。他推崇的东西，用一个词形容，就是新自由主义。主张市场万能，把一切交给市场。” “嗯，那丁光远的呢？” “丁光远推崇的是凯恩斯主义。我简单的理解是，经济需要两只手及两只手同时掌控。也就是说，计划经济和市场经济并存，政府和市场共同挥作用。他的主张，很符合中国特色的市场经济。” 老爷子点了点头，“孺子可教也。” 白手笑道：“老爷子，我来找你，可不是为了听你的表扬。” “嗯，看出来了，你有事。” 白手说了许老黑说的重大消息。 老爷子眯起双眼沉思起来。 过了好一会，老爷子睁开双眼，看着白手问，“你怎么看？” “我有点茫然。” 老爷子道：“有一个水塘，原本有大鱼若干，小鱼无数。忽然有一天，养鱼人突奇想，要把小鱼拿掉，只留大鱼。结果，水塘里只剩下大鱼，大鱼反而活不下去了。请问，这是为什么？” 白手道：“原因分两个方面。一方面，生物链被断。大鱼吃小鱼，是大自然的正常现象，也是必要现象。人为的打断这个生物链，大鱼难以适应，也失去食物，甚至失去动力。” “那另一方面呢？” “另一方面，养鱼人向水塘投放鱼食，需要大鱼和小鱼一起来吃。现在小鱼没了，大鱼又吃不完，水塘的水质就会变肥。当水质的营养太过丰富，大鱼难以适应，最后大鱼也只有死路一条。” 老爷子微微一笑，“小子，你还茫然吗？” “谢谢，我现在豁然开朗。” 老爷子又眯起了双眼，“中午在我这里吃炸酱面。” 炸酱面，白手的最爱，一共吃了两大碗。 为了让老爷子高兴，白手还打破中午不喝酒的规矩，陪着老爷子喝了两瓶啤酒。 白手正要打电话，让郑太行开车来接，小保姆进来，说隔壁的市建协会让白手去一趟。 白手与老爷子和老太太道过别，夹着包离开劝业旅社。 现在的市建筑工程协会，由副会长肖长河和秘书长沙溢共同负责日常工作。 肖长河五十几岁，一个家在郊区的小老头，退居二线前，级别与常清扬一样。 沙溢也是年过五十，家在市区，戴着近视眼镜，一付老教师模样，退居二线前是市教育局一个部门的负责人。 这两位与常清扬不同，常清扬还能往上“升一升”，而这两位是明确了的，就是在退休前来最后的光芒。 二人在市建协会都很低调。 白手与二人关系融洽，他每年年底的送礼名单上，市建协会除了常清扬就是这两位。 进了市建协会，白手先去找肖长河。 没想到，沙溢也在肖长河的办公室。 “两位领导，小的前来报到，请两位领导吩咐。” 第0897章 又有风风雨雨 肖长河和沙溢二人都冲白手笑笑，示意他坐下说话。 看二人笑得有点勉强，白手心里就开始犯嘀咕，准有什么难事。 果不其然。 沙溢拿过一份电话记录递给白手看。 不料，白手看到右上角写着“绝密”两个红字，触电似的把电话记录扔还给沙溢。 “小白，你是协会理事，你可以看的。”沙溢把电话记录再次递给白手。 白手这才放眼而看。 电话记录，正是许老黑说的“重大消息”。 电话是市建委打给市建协的，名曰征求意见，内容有三。一，进行行业评比，淘汰一批小工程队，数目在一百五十个到两百个。二，对企业进行分级，计划确定约四百家三级承建商，约两百家二级承建商。三，对外地来沪企业，采取最严格的资质审核制度，提高准入要求。 白手心道，狗日的许老黑，被你真的说着了。 看完电话记录，白手默默的还给沙溢。 “说说感想。”肖长河伸手捅了白手一下。 “什么，什么感想？”白手反应快，马上决定装傻充愣。 “你少装。”沙溢也伸手，在白手胳膊上推了一把。 “没有感想，啥感想也没有。” 白手一边摇头，一边起身要走。 肖长河和沙溢早有默契，二人一齐动手，把白手摁回到沙上。 “干吗干吗，你们两个老家伙要绑架我啊。” 沙溢冲着白手道：“小白，你知道这是一颗重磅炸弹，你是年轻人，你不能让我们两个老家伙来拆炸弹。” “什么炸弹？这是炸弹？”白手又装不懂。 肖长河只好一番解释，“小白，这要是传出去，非炸锅不可。这是断人家财路，掐人家活路。几百个被淘汰的包工头，非把我和老沙大卸八块不可。” 白手不解道：“这怎么扯到你们头上来了？老肖，老沙，是市建委征求你们的意见，又不是你们的主意么。” 沙溢道：“问题就在这里。市建委要求我们出面，由我们负责征求大家的意见。也就是说，成与不成，责任都落在我们市建协头上。” 白手噢了一声，“原来是这样，还没开始，就准备好甩锅了。” 肖长河道：“小白，帮我们分担分担。” “凭什么啊。”白手直起了脖子。 沙溢道：“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小白，帮我们出出主意也行。” “我没主意。”白手笑道。 肖长河陪起老脸笑道：“小白，我们联系老常了。老常说，只要找你，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白手破口大骂，“狗日的常清扬，我操你八辈祖宗。” 肖长河和沙溢相视一笑。 白手问道：“老肖，老沙，先告诉我，这是谁的主意？” 沙溢道：“市建委某领导的主意。但是，背后是你的三十二个同行的共同建议。” “我要这份三十二人名单。” 肖长河问，“你想干吗？” “想让我出主意，就把这份三十二人名单告诉我。” 肖长河向沙溢投去征询的目光。 沙溢点了点头。 肖长河起身，去保险柜里拿出了三十二人名单，拿过来递给白手。 白手没有马上看名单，而是问道：“这有备份吗？” 肖沙二人都点了点头。 白手收起名单，塞进包里，又起身要走。 沙溢急忙叫道：“哎，你还没给我们出主意呢。” “老肖，老沙，有个现成的好主意，能当做江湖救急。老常出差在外，你俩就往老常身上推，就说等老常回来再说。” 肖沙二人面露喜色，这主意不赖啊。 “等老常回来，你俩就更好说话了。老常人虽走了，但职务还在，还是市建协一把手。到时候就是天塌下来，也得让老常先顶上去，没你俩什么事。” 肖沙二人听得眉开眼笑，亲送白手出门。 白手回到腾飞大厦，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打电话把许老黑他们叫过来。 许老黑他们都在大厦西区，来往相当方便。 只一会儿，许老黑、李玉宝、胡祥瑞、董培元和谢洪水五人赶到。 张孝南在工地上回不来，曾玉山去了郊区办事。 方自立现在的精力全在天龙文化娱乐公司，白手干脆没有通知他。 白手把三十二人名单拿出来给五个同行老板看。 同时，白手把“电话记录”的内容说给大家听。 三十二人名单上，大部分是市属企业和区属企业，但有几个名字格外引人注目。 俊峰公司王俊峰，越公司姜越，沪兴公司廖玉珠，三个老对手都在。 最后两个名字，让大家大吃一惊。 一个是方自立，大家的朋友。 一个是五美公司方玉玲，许老黑的老婆。 胡祥瑞笑道：“老许，你老婆够可以的。” 许老黑正色道：“我郑重声明，我也是看了这份名单，才知道她也掺和进去了。” 白手笑了笑，“老许，你是你，你老婆是你老婆，我们相信你。” 李玉宝问道：“小白，现在到什么程度了？” 白手道：“还在酝酿阶段，市建委不想当恶人，把这事推给市建协。市建协的老肖和老沙，比鬼都精，就把我找了去。” “你怎么说？”董培元问道。 “一个字，拖。等老常出差回来再说。” “小白，这对咱们来说，是不是好事啊？”谢洪水问道。 白手回了六个字，“好个屁，你傻啊。” 许老黑急忙起身，“你们聊，我找我老婆去。”说罢，匆匆而去。 “许老黑，聪明人啊。”白手感叹道。 谢洪水还是有点不明白，“小白，你给解释解释呗。” 白手道：“这三条要是实行的话，上海滩必将掀起腥风血雨。很简单，因为你断了我的财路，所以我就断你的活路。” 大家倒吸一口凉气。 白手不是吓唬人，这种事已有前车之鉴。 “小白，我们怎么办？”胡祥瑞问道。 白手把名单交给李玉宝，“你想个办法，把这个名单和电话记录的内容，不动声色的传播出去。” “没问题。”这是李玉宝的强项。 白手又道：“至于咱们怎么躲过这场风波，我建议，咱们还是绞尽脑汁的撒谎吧。” 第0898章 建筑行业有点乱 白手他们的预测是对的，市建筑协会顶不住压力，很快就有了行动。 因为肖长河和沙溢不是常清扬。 二人听取了白手的建议，想方设法的拖了几天，盼望常清扬早点回来，再把锅往他背上甩。 可常清扬已知这个消息，临时改变行程，考察了深圳特区后，又带着一帮人跑到海南特区去了。 常清扬不回来，上面又往下压，肖长河和沙溢只好配合。 但肖长河和沙溢都是老油条，遵照白手建议的“拖延战术”，两个人轮流生病。 这一生病，生到了九月底，直到常清扬回来，两个人才“病愈出院”。 国庆节放假。 假期过后恢复上班的第一天，常清扬来到市建协会。 常清扬与肖长河和沙溢商量了老半天，正式决定，配合市建委，公开向广大会员征求意见。 具体的方式，是先召开几次座谈会。 第一次座谈会，是全体协会理事参加。 白手就是理事。 除了白手，许老黑、李玉宝、曾玉山和张孝南都是理事，其中许老黑和和李玉宝还是常务理事。 大家各有各的招。 许老黑最直接，就是不去开会。 李玉宝玩起了失踪，怎么也联系不上。 曾玉山也干脆，说是老娘有病，回家侍候他娘，其实他娘已经去世七年。 张孝南也有正当理由，说他女儿结婚，回家为女儿筹备婚礼去了。 还是白手最讲究。 白手自己不去开会，却派了一个代表。 这个代表是刘端阳，公司的安全顾问。 刘端阳开会，就一个表现，一问三不知，就是打瞌睡。 白手的态度明明白白。 座谈会开了三次，形不成统一意见，行业整顿没法进行。 常清扬、肖长河和沙溢，三人顺势把“锅”扔还给市建委。 市建委是市建协的上级，市建协办事不力，市建委有些生气，趁机对市建协动刀。 常清扬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辞去市建协会会长一职，专心致志的去住建委上班。 这可苦了肖长河和沙溢，二人还得在市建协继续干，可面前又有一个绕不过去的大难题。 这天，市建协又要开会。 可左等右等，等到上午十点，肖长河还没来上班。 沙溢打电话到肖长河家里，肖家没人接电话。沙溢打肖长河的寻呼机，肖长河的老婆给沙溢回电话，说肖长河早上不小心跌了是跤，右腿骨折了。 开始沙溢不相信，驱车到医院一看，肖长河真的伤了，伤得还挺严重。 伤筋动骨一百天，肖长河暂时没法上班了。 按照协会章程，市建协会的临时负责人，要么是秘书长沙溢负责，要么是许老黑临时主持。 因为在副会长中，除了肖长河，许老黑排名最靠前。 沙溢先下手为强，向市建委打报告，建议让许老黑临时主持市建协会的工作。 市建委同意了沙溢的建议。 就这样，风云际会，许老黑竟被推到了一个本不属于他的位置上。 许老黑立即明白，自己坐在了热锅上，他成了风口浪尖上的那片树叶。 一夜胡思乱想，许老黑也没想明白自己应该怎么办，就他这点可怜的文化和已经老化的思维，只能在死胡同里瞎转悠。 许老黑和张孝南正合作承建浦江大桥项目。 浦江大桥项目的承包方，是铁建路桥公司，就上海来说，铁建路桥公司是个外来户。 许老黑与铁建路桥公司的老总已经是好朋友，许老黑向人家讨教对策。 人家对上海滩的同行了解颇深，出了一个主意，去找白手。 许老黑眼前一亮，精神大振，自己犯了糊涂，怎么把这个救兵给忘了呢。 二话不说，许老黑满世界的疯找白手。 找人是许老黑的特长之一。 其实，白手哪儿也没去，就在腾飞大厦上班。 许老黑直奔白手的办公室。 “呵呵……我说老许，我猜你也应该来找我了。” 许老黑了解白手，“这么说，你已经帮我想好对策了？” 白手点了点头，显得胸有成竹，风淡云轻。 “快说，快说。”许老黑急吼吼的催道。 “哎，你告诉我，你老婆是不是还在三十二人的名单上？” 许老黑点头道：“还在。小白，让我老婆留在名单上，可是你的主意。我不明白，你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听我给你分析。如果这个方案通过了，至少会有几百家建筑企业关门或合并。几百家建筑企业的几百个老板，只要有百分之十的老板狗急跳墙，兔子急了咬人，那名单上的三十二个人就很危险。” 许老黑道：“百分之十？你说得轻巧，我看至少一百个会变成亡命之徒，名单上的三十二人会永无宁日。” 白手道：“所以，你老婆很危险，随时都有危险。” “说办法，小白，能不能直接说解决办法。” 白手瞅着许老黑面授机宜，“你和你老婆唱一出双簧。你拚命反对这个整顿方案，你老婆拚命支持这个整顿方案。你们两口子公开唱对台戏，就相当于两边都不得罪，既讨好了上面的意思，又维护了下面的利益。” 许老黑不是傻子，想了想，脸上有了担忧，“小白，万一不是两边都不得罪，而是两边都得罪了呢？” 白手也是实话实说，点着头道：“这很有可能。老许，你这是走钢丝，既有可能顺利走过去，也有可能随时掉下来。” 许老黑又苦思了一会，实在没有其他办法，也就是白手的套路，才有可能帮他摆脱眼前的困境。 “小白，我照你说的去做。但是我要一个承诺，你除了给我出主意，还打算怎么支持我？” 白手爽快干脆，“如果你召集开会，公开投票，我将第一个上台支持你。”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许老黑蹬蹬的离开，自信已恢复了百分之九十九。 临时会长许老黑，突然雷厉风行，要召开协会全体会员大会，就整顿方案征求全体会员的意见。 许老黑听了白手的主意，只通知开会，不说明会议的内容。 这一天，大光明电影院作为临时的开会场所，一下子来了两千多人。 第0899章 众人皆醉我独醒 市建筑协会的会员，不仅是建筑企业，还包括与建筑有关的上下游企业。 像汤云平这样的原材料供应商也是会员。 一千两百多家建筑企业，六百多家供应商，以及设计单位、相关事业单位、园林绿化企业，等等，只要提出申请，都能成为协会会员。 市建协会的会员数量，目前已有两千八百多个。 今天来开会的有两千三百七十多人，过了三分之二。 很少在公开场合露面的白手，陪着前任会长常清扬进入会场。 白手还有意外之举，以前坚决不上主席台，今天却是直奔，旁若无人。 常清扬有点不高兴，在白手身边坐下，低声道：“你小子，对我不够朋友。” “这话怎么讲？” “我以前主持会议，你小子总是躲着我，坐得远远的。今天倒好，他许老黑何德何能，你竟旗帜鲜明的为他站台。” “老常，你和许老黑不一样，没法搁一起比。” “怎么个不一样？” “我能当面骂许老黑狗日的，但我不敢当面骂你常清扬狗日的。” “这么说，你和老许的关系，要好于你和我的关系？” “当然，我和老许是狐朋狗友，我们狼狈为奸，我们唇亡齿寒，我们兔死狐悲，我们……” 常清扬笑得不行不行的。 会议开始了。 许老黑不会开会，纯属赶鸭子上架。 但白手指点过许老黑。 许老黑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许老黑宣读了建筑行业整顿方案。 就是那三条，一是淘汰近两百家中小企业，二是给企业分级，三是限制外地企业竞争市内项目。 读完整顿方案，许老黑直接宣布，请大家投票支持或反对。 许老黑还有绝的。 先让反对的投票。 投票方式也是闻所未闻，用脚。 凡反对整顿方案的会员，直接起身走人。 左右两扇门，各派六人守着，两人维持秩序，四人负责计票。 与会者两千三百七十多人，只要过半的人反对，整顿方案就暂时取消。 一声令下，场内噪动。 但是，一时之间，没人起身离开。 枪打出头鸟，谁都不想带这个头。 就连白手都不敢。 这时，有人勇敢的站了出来。 汤云平，这位沙子大王兼钢铁大王，率先起身，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榜样的力量就是大。 汤云平开路，供应商们纷纷起身离开。 这边，建筑企业的老板们还在左顾右盼，等着带头人出现。 许老黑带头。 主持会议的许老黑带头反对，是情理之中的事。 关键是许老黑还有一帮小弟，二三十个，许老黑离开，他们也就义无反顾的跟上。 那边，大部分供应商已经离开。 这边，许老黑他们离开后，董培元和谢洪水也起身离开。 董培元和谢洪水也各有一帮同行铁杆，加一起至少也有几十个。 紧接着是张孝南、曾玉山、胡祥瑞和李玉宝，不仅自己离开，还都带走十几个小老板。 最壮观的一幕是白手的离开。 白手走到门口时，电影院里轰动，还没走的老板们纷纷起身，一哄而散。 论号召力，白手堪当第一，虽然铁杆不多。 但白手是个风向标，更多更多的老板，愿意看白手的行动方向。 不到十分钟，电影院里走得只剩两百多人。 常清扬这时才站起来，走到协会秘书长身边，在他肩上拍了拍，再扬长而去。 沙溢不得不出头，冲着麦克风宣布，整顿方案没有通过。 市建协会只是个群众组织，通不过就是通不过，这很正常。 但大家都知道，关键还在市建委，市建委要是下个正式的红头文件，下面就是不理解也要执行。 不少人明白，无风不起浪，风起必有浪，这个整顿方案必将卷土重来。 常清扬这时旗帜鲜明的站出来，他和他的住房委坚决反对这个整顿方案。 住房委阻止不了市建委，但有住房委的阻挠，整顿方案暂时关进了抽屉。 众人皆醉我独醒。 唯有白手看出了其中的奥秘，同时也闻到了危险的味道。 白手把老李和老顾及乔教授请来，支开秘书，关起门来说悄悄话。 “三位，你们有没有感觉到，这个所谓的整顿方案，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谁是沛公？”老顾问道。 白手伸手指了指自己。 老顾不解道：“整顿方案主要针对的是中小企业，咱们是行业的龙头老大啊。小白，我怎么没有看出来，这个整顿方案怎么是针对咱们的呢？” 白手看向老李和乔教授两口子。 乔教授道：“等我想一想。” 老李思忖着道：“我就是觉得反常。这个整顿方案一旦实施，整个行业就会大乱。这个后果，除了傻子都能看出来，可为什么他们要强行推出呢。” 白手道：“好吧，我先说说我的分析。一，这个三十二人的名单上，有四分之一拿我当眼中钉，还有一半看我不顺眼，剩下的四分之一与我素无来往。二，提出这个整顿方案的人，我曾经慢怠过他，他托人向我提出非份要求，被我坚决决拒绝，他有针对我的动机。” “还有理由吗？”老李问道。 “三，咱们腾飞建筑工程公司，成为全国建筑标准和建筑质量标准理事单位，是入选的唯一民营企业，这三十二人名单上，当时有二十二个曾联名反对。四，咱们进军浦东，拿到三个优惠，一是两亿贷款，二是九折优惠，三是五年付清地款，他们眼红，有反对咱们的动机。” 老顾点了点头，“小白，说他们有对付咱们的动机，我百分之一万的相信。但是，他们为什么用这种方式来对付咱们呢？这有没有用不说，这也太舍近求远了吧。” 乔教授也道：“而且到目前为止，他们的行为不但没有达到效果，反而伤害了他们自己，让他们成了广大中小企业的死敌。” 老李也还没想通，“小白，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奥秘？我百思不得其解啊。” 白手笑了笑，“三位，我认为，他们用这种方式对付我，有以下几个原因……” 第0900章 问题出在哪里 白手列出了自己成为针对目标的几种原因。 一方面，是人性的残酷无情，木秀于林而风必摧之。腾飞建筑工程公司，已是行业内最大的民营企业，规模和产值仅次于几个市属企业。腾飞集团公司，已是上海最大的民营企业，在全国都能排到前列。 白手早有认识，干掉你的不是别人，往往就是你的同行。 另一方面，符合事物展的客观规律。运气有好有坏，人生有起有落，公司有升有降。腾飞集团公司迅猛展，已经达到相当的高度，也该到了主动调整的时候。 白手有个奇葩的认识，认为企业与人一样，也有自己的生命周期。 现代社会，市场经济，不存在所谓的百年老店。 那么，既然针对白手，为什么要如此曲折呢？ 白手知道，现在他在同行中的地位，可以说一呼百应，站在巅峰之上。 直接打击，不仅没有效果，反而伤了自己。 而先收拾广大中小企业，虽然曲折，却能达到最大的攻击效果。 “老李，老顾，教授，你们知道他们下一步会怎么做吗？” 三人均是摇头。 “下一步，他们会用行政命令，强行推出整顿方案，并付诸实施。” 白手的这个判断，得到三个人的认同。 箭在弦上，不得不，了之后，再修残局，这是一般规律，常规套路。 乔教授问道：“还有然后吗？” 白手道：“先打后拉。然后，他们在整顿时开个口子。广大中小企业为了生存，为了利益，必定会沿着口子钻进去。于是，广大中小企业就倒向了他们那一边。” 老李问道：“还有然后吗？” 白手苦笑起来，“肯定还有，但我还没有琢磨明白。可有个结果是明摆着的，他们会团结大多数同行，抓住咱们的软肋，对咱们起最猛烈的进攻。” 老顾脸色渐渐凝重，“小白，你想的与我想的，是惊人的相似。” “老顾，你是如何想到的？”白手问道。 老顾道：“当初我在单位里受到排挤，后来无奈出走的过程，与你现在的分析如出一辙。只不过我经历的是人斗人，你说的是企业斗企业。但归根到底，还是人斗人，还是为了利益。” 乔教授道：“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既然咱们想到了，那咱们就得防范，以免到时候措手不及。” 白手问老李，“老李你说呢？” 老李沉吟了一下，微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小白你说，我们全力配合你。” 白手点了点头，“现在，请三位跟我一起反思，反思咱们的软肋是什么。” 大家都陷入了沉思。 纳税方面，腾飞集团公司上上下下一直规规矩矩。 工程质量，无可挑剔，有口皆碑。 民工工资，从来没有欠过。 遵纪守法，年年都受表彰。 社会责任，捐款捐物，连续几年都坐全市民营企业的头把交椅。 再继续反思，各个分公司都没有问题。 网络开公司，包括两个电脑组装厂和合资厂，是股份制企业，想出问题都出不了。 通讯公司，包括电子器材厂和手机组装厂及通讯器材销售公司，前不久刚被市里审计过，什么问题都没有。 贸易公司倒是有点问题，进口过一些限制产品，但贸易公司是挂靠在市第一进出口贸易公司名下的，问题都摆在明面上，也就不算是问题。 要说有问题，最有可能还是与建筑公司有关。 到目前为止，几个拆旧建新项目，唯一的问题，是修改设计增加容积率。但这个问题都已得到及时补救，市房管局和区房管局都有文件，把问题变成不是问题。 房屋租赁公司、石雕公司、工程设备公司……都没有问题。 剩下的就是总公司、房地产开公司和建筑工程公司。 总公司包括腾飞大厦，老李直接负责，老李反复的想了想，确认没有问题。 房地产开公司由乔教授分管，乔教授搞设计出身，心思缜密，她确认没有问题。 建筑工程公司由老顾分管，老顾向来小心谨慎，一心扑在工作上，对建筑工程公司了然于胸，他向白手确认，建筑工程公司没有问题。 白手对公司的帐目和合同不放心。 老李告诉白手，就在上星期，公司组织过帐目自查，他亲自负责，肯定没有问题。 老顾告诉白手，公司签下的所有合同，不仅他亲自审核，公司律师办公室也都会一一审查，不可能出问题。 白手还担心公司中层干部有隐藏的问题。 乔教授告诉白手，上次公司组织内部运动员会，她汇同总公司人事部，对中高层管理人员进行过审查，但没有现问题。 大家冥思苦想，就是没有现问题。 但白手是越想越觉得哪里有什么问题。 下班时，白手接到常清扬的电话。 常清扬请白手到西藏路的方圆茶楼吃饭喝茶。 司机郑太行请假了，白手要自己开车赴约，却被公司安全顾问刘端阳拦住。 刘端阳五十几岁了，白手当然不让他陪。 刘端阳叫来保安部主任梁兵。 梁兵开车。 “老梁，麻烦你了。你打个电话，跟家里说一声。” 梁兵比白手大八岁，白手总叫他老梁。 梁兵规规矩矩，白手让他不叫老板，但他总是老板老板的叫着。 “老板，今晚就是我值班，不用打电话。” 白手噢了一声，“老梁，我跟你讨论一个问题。假如，是假如啊。” “老板你说。” “假如离开腾飞集团公司，你会做什么工作？” “老板……”梁兵猛的踩了刹车。 白手笑了，“紧张什么，我不是说过假如吗？” 梁兵又让桑塔纳轿车跑了起来。 “老板，出什么事了？” “什么事都没有生。哎，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梁兵想了想，“也许，也许我会开一家饭馆，或一家市。” “嗯，好主意。” 梁兵看出了白手有心事，但又不敢追问。 西藏路，方圆茶楼。 这里离常清扬家不远。 常清扬已在包厢里坐着。 “小白，我刚得到消息，他们是冲着你来的。” 第0901章 唐僧肉，都想吃 白手波澜不惊，相当冷静，“老常，你说说。” 常清扬娓娓道来…… 说完，看到白手表情如常，常清扬大感意外，“哎，你为什么一点都不惊讶？” 白手告诉常清扬，下午时，他与公司高层一起分析，已得出了同样的判断。 常清扬松了口气，白手已有思想准备，让他少费不少口舌。 “可是，老常，我和我的人百思不得其解，我的软肋在哪里？” “我也替你想过，似乎没有。” 白手看了常清扬一眼，思忖着道：“你再帮我想想，既然他们的目标是我，肯定是找到了我的软肋。哪怕，哪怕蛛丝马迹也行。” 常清扬想了想。 “对了，对了，我听到一个说法。说你搞特殊，说有个优惠政策，只有你的腾飞集团公司得到了享受。” 这下轮到了白手思考。 终于，白手一拍大腿叫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是什么问题？”常清扬忙问。 “老常，还记得我参与浦东开得到的优惠吗？” 常清扬当然记得，白手参与浦东开，他也是助推器之一。 白手确实拿到了优惠，土地价格九折，土地款五年付清，优先挑选开地块，没有竞争地拿到汇展中心项目……最优惠的是，通过银行贷款的方式，拿到两亿的专项开资金。 这个专项开资金可不简单，总共才五十亿。其中，分配给建筑行业的只有十二亿。在这十二亿中，有两亿是储备，另外的十亿用于扶助企业。 就这十个亿，有三亿用于道路建设，两亿用于绿化，都是专款专用。 剩下的五个亿，是拨给建筑工程企业，名曰帮助款。 所谓的帮助款，其实是为了增加企业的流动资金，用了以后，是要拿项目抵销的。 按原定的计划，这五个亿主要是帮助十几家市属企业和市属企业的。 五亿块平摊给十几家企业，每家企业顶多能拿到三千万块。 可就是这三千万，这些市属企业和区属企业也拿不到全部。 因为白手的腾飞集团公司拿走了两个亿。 白手陡然明白过来，他拿走了这两个亿，竟让全体同行羡慕嫉妒恨。 市属企业和区属企业肯定恨，因为白手挖走了本该属于他们的肉。 同为民营企业的同行们，除了羡慕就是嫉妒，因为白手吃肉，他们连肉都看不到。 白手一声长叹，“唉，当初拿钱，得意忘形。现在才知道，越是唐僧肉，越是不好吃啊。” 常清扬点着头冷笑，“不错，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因为你吃了唐僧肉，你也就变成了唐僧，也就谁都想咬你一口。” “老常，帮我想想。他们要咬我，会如何下嘴？会从什么地方下嘴？” 常清扬又思忖起来，“小白，你还真把我给问住了。” “想想，你是体制内的人，道行比我深。” 白手为常清扬斟茶，又递烟给他。 “小白，当时给你优惠，留下书面根据了吧？” “这个有。虽然不是红头文件，但有市政府办公会议的书面记录，副本在我公司放着。” 常清扬眉头一皱，正色道：“那就只剩下一个要害。这两个亿的用途，对，就是这两个亿的用途。” 白手一愣，随即整个人雕塑般的凝固住了。 “哎，你想到了什么？”常清扬伸手推了白手一把。 白手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苦笑道：“老常，我可能犯了一个无可挽回的错误。或者说，我疏忽了一个天大的问题。再或者说，其他人都疏忽了这个天大的问题，而那些想咬我的人却现了这个天大的问题。” “就是资金的用途问题？”常清扬问道。 白手点了点头，“我疏忽了。老常，你知道资金的用途吗？” 常清扬摇了摇头。 白手沉默了。 常清扬也在沉默。 终于，常清扬道：“小白，借你的大哥大用用。” 白手从包里拿出大哥大递给常清扬。 常清扬的电话打给一个同事，这个同事在浦东新区开指挥部工作。 电话内容就一个问题，浦东开专项资金的用途。 对方告诉常清扬，专项资金的用途，主要是基础建设。包括道路、绿化、水电、公共设施，以及土地款的支付，和帮助企业解决流动资金困难，等等。 常清扬把同事的话转告给白手，“你说说，这两亿资金，你现在都用在什么地方了？” “一，土地款，约为一千五百万。二，基建投资，约为一千万。三，标准厂房，还没开建，但订购原材料已预付两千万。四，会展中心，前期投入已有一千万左右。五，十块地的建筑设计费用，估计已达五百万。以上合计，大概是六千万吧。” 常清扬一声惊叹，“我的天。除了第一项和第二项的两千五百万，你这后三项的三千五百万，都属于违规使用啊。” “那又怎么样？” 常清扬道：“没问题时，什么都不是问题。有问题时，什么都是问题。违规使用资金，可以是小问题，也可以是大问题。如果是大问题，能把你腾飞集团公司这条大船掀翻。” 顿了顿，常清扬又道：“违规使用专项资金，也叫挪用，挪用的性质可以非常严重。” “直接说，我该怎么办？” “不知道，但你已经被盯上了，有一点可以肯定，你很难全身而退。” 白手自言自语道：“也就是说，棋刚开下，就已进入了残局。” 常清扬拍了拍白手的肩膀，“那你就抓紧时间收拾残局吧。” 白手起身。 “小白。” 白手转身，“老常，这事与你无关。你放心，朋友就是朋友，我不会连累你的。” 常清扬瞪着两眼道：“什么话？看不起我这个人，还是看不起我的人格？” “老常，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小白，我能做的，就是帮你拖延时间，你抓紧时间吧。” “谢了，老常。” 白手出了茶楼上了车。 梁兵动了车子。 “老梁，马上回公司。然后，你通知李总顾总乔总丁总，让他们马上赶到公司来。” 第0902章 暴风雨来临之前 晚上九点二十分。 腾飞大厦，十七楼董事长办公室。 老李、老顾、乔教授和丁雅琼，四人正襟危坐。 白手一口气说完了情况。 办公室沉寂下来。 白手强作镇定，虽然内心波澜起伏。 “诸位，都说说，咱们该怎么办？” 问也白问。 这种情况，全靠老板。 四位正副总，都是打工人，危机关头，能同舟共济就行，不能指望他们决定航向。 白手冷静下来，开始提纲挈领，解决问题。 可是，乔教授抢在白手的前头，“小白，你先等等。一定会出问题吗？万一是咱们瞎担心呢？” 老李少见的训斥老婆，“老乔，你这是妇人之见。小白是对的，哪怕没有问题，也要当作有问题去解决。更何况，咱们是确实有问题，把问题解决了不好吗？” 乔教授点了点头，“小白，我收回我问的问题。” “好了。”白手点点头，冲着老李问：“咱们建筑工程公司的帐户上还有多少钱？” “一千两百万。” “能从其他公司调集资金吗？” “可以，房地产公司五百万，设备公司两百万，石雕公司一百万，房屋租赁公司两百万。与建筑公司有关的能调动的，也就这一千万。” 白手道：“一千两百万加一千万，离三千五百万还差一千三百万。老李，咱们这么钱紧吗？” 老李苦笑了一下，“没办法。上次咱们突击买地，调走了不少流动资金。说句实话，如果再调走这些资金，这几家公司的资金链就有问题了。” 白手扭头问丁雅琼，“我的私人帐户上还有多少钱？” 丁雅琼想了想，“正好，正好还有三千五百万。” 白手冲着老顾吩咐，“老顾，你明天上班后办两件事。一，把我私人帐户上的三千五百万，打到浦东那边的帐户上。二，你明天去一趟浦东，通知余全宝和小蔡，那边停工两个星期，但不要说什么原因。” 老顾点了点头，“我尽快完成。” 乔教授问，“还需要做其他事吗？” 白手稍作沉吟，终于端出了他蓄谋已久的公司调整计划。 而因为新情况的出现，白手的调整计划也重新进行了调整。 新计划比原计划更狠，也更彻底。 原来的腾飞集团公司及其分公司，法人代表都是白手。 现在，白手只保留腾飞集团公司法人代表的身份，分公司的法人代表身份全部卸掉。 总公司与分公司的关系，以前是上级与下级，现在改成挂靠。 也就是说，既然是挂靠，就是除了上缴一定比例的利润，没有其他关系，随时都可以进行切割。 这是一招七伤拳，伤自己，救自己。 财权、物权、人事权，总公司与分公司做彻底的切割。 白手让丁雅琼卸任副总经理一职，回到通讯公司。把通讯公司和电子器材厂及手机组装厂等，整合成一个新的电子通讯公司，丁雅琼担任法人代表。 贸易公司的法人代表，由荆玉女士担任，与苏兰馨一起共同管理。 房屋租赁公司的法人代表，由高飞女士担任，并兼任经理，原经理吴亦舒担任副经理。 石雕公司的法人代表，由现任经理江小东担任。 腾飞大厦管理公司的法人代表，由公司安全顾问刘端阳担任。 网络公司的法人代表，交由李玉宝兼任。 工程设备公司的法人代表，由现任经理沈北平担任。 房地产开公司的法人代表，由乔教授担任，乔教授兼任房地产开公司经理，不再担任总公司副总经理。 最重磅的还是建筑工程公司。 白手决定把建筑工程公司一分为四。 第一建筑工程公司，由老顾担任法人代表兼经理。 第二建筑工程公司，由余全宝担任法人代表兼经理。 第三建筑工程公司，由陈飞担任法人代表兼经理。 第四建筑工程公司，专门负责浦东新区的项目，由蔡朝先担任法人代表兼经理。 除了丁雅琼，老李和老顾及乔教授三人都听傻了。 这也太狠了。 丁雅琼却很平静，她太了解白手，这是一个狠起来连自己都不认的男人。 “老李，老顾，教授，要委屈你们三个了。改制以后，总公司就剩一个空架子。我兼任总经理，老李你担任唯一的副总经理。老顾，教授，你俩的副总经理职务没了。” 老李摆了摆手，“小白，你说什么话呢。说到底，我们都是给你打工的，你就是开了我们，我们也没有二话。” 老顾说得更加慷慨，“士为知己者死。小白，我们照你吩咐的去做。” 白手伸出一根手指头，“好，一个星期之内，办妥所有切割手续，彻底、干净、利落。现在，你们提问吧。” 丁雅琼道：“我没有问题。” 乔教授道：“我只有一个问题，丁小洁必须给我当副手。” 白手点了点头。 老李道：“我只有一个问题。郑重好怎么办？他一直情绪低落，也一直没有上班，看来思想还没转过弯来。” 白手略作思忖，“解除合同吧。老李，你负责找他谈。房子收回，车子给他，另外再给他补偿二十万块。” “行，我明天先办他的事。”老李点着头道。 老顾没有说话。 白手笑了笑，“老顾，什么意思？你想离开的话，我给你自由。” “小白，我有个问题。四个分公司，你打算如何切分？” “老顾，你的第一建筑工程公司，只配一套班子，暂时不设施工队伍。你专门把我现有的储备土地管好，就算你完成任务。” “余全宝的第二建筑工程公司，把现有项目接过去，除了旧洼村项目和浦东的项目。陈飞的第三建筑工程公司，接手旧洼村项目，这个项目的土地是我自己的，所以我把它单独列出来。蔡朝先的第四建筑工程公司，负责浦东那边的项目。” 老李叹了一声，“老板就是老板，良苦用心啊。” “老板，我有意见。”老顾说道。 突然不叫小白叫老板，让大家都怔了一下。 “老顾你说。”白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老板，我想与蔡朝先对调。” 第0903章 留百分之一的不信任 老顾提出与蔡朝先对调，也是用心良苦。 如果出事，肯定出在浦东那边，在浦东的第四建筑工程公司当其冲，蔡朝先就是吃不了兜着走。 老顾是个知恩图报的人，白手帮过他，待他如长辈，他觉得自己应该主动站出来。 白手笑道：“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老顾，我谢谢你。但坐镇浦东的重任，必须由小蔡担任。他有两个优势，是你所没有的。” “两个什么优势？”老顾问道。 “虱子多了不怕咬，小蔡被判过缓刑，再进一次也无妨。还有，他是我的妹夫，既然当我的妹夫，该担当时就得担当。” 这事就这么定了。 但丁雅琼和乔教授小声嘀咕了几句后，冲着白手道：“小白，我要把你大妹白米调到我那里去。” 乔教授道：“小白，白米刚来上海不久。她在浦东那边管财务，如果浦东那边有事，她可能会有麻烦。” 白手道：“现在把她换走，恐怕也无济于事吧。一旦被调查的话，她还是逃脱不了。” 老李道：“不管怎么样，先调走再说吧。” 大家都是这个意思，白手也只好同意。 白手正要宣布散会，老李叫住白手，他还有事要说。 “小白，我说句实在话，信任是有限度的。你信任我们，百分之百的信任。但我们希望，你只给我们百分之九十九的信任。” “这怎么讲？”白手真的不太明白。 老顾替老李解释，“小白，老李的意思是，希望你对我们保留一分不信任。” 白手忙道：“老李，老顾，你们把我当什么人了。” 乔教授道：“小白，这才是职业的态度，你也应该以职业的态度对待。” 白手点了点头，“好吧。你们说，我怎么做才算是职业的态度？” 其实，白手是明知故问，是假装的。 老李道：“把总公司各个部门的负责人，你信得过的人，安排到各公司要害部门的位置上去。特别是财务部门的负责人，必须是自己人。” “好，这个我亲自安排。” 五个人商量到深夜才结束。 梁兵开车送老李、老顾和乔教授回家。 白手亲自开车送丁雅琼回家。 “小白，真的有一场暴风雨吗？” “嗯，别人说我不一定相信，但这是常清扬告诉我的。他答应我，尽量为我拖延时间。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减少损失。” 丁雅琼说出了自己的担心，“我这边你大可放心，但其他的公司，我怕会出问题。” 白手一声叹息，“那就赌，赌我的眼光，赌我的信任。” “还有一件事，把高飞调到租赁公司去，她自己愿意不愿意？吴亦舒高兴不高兴？” 白手笑了笑，“放心吧。吴亦舒怀孕了，她和她老公提出派一个得力的人，暂时去接替她的工作。我认为，高飞是最合适的人选。” “那行，高飞的工作，你我一起做。” 白手把丁雅琼送到家。 丁雅琼本想留白手过夜，但知道他心事重重，就放他回去了。 可白手没有回家，直接回到腾飞大厦。 梁兵在值班。 刘端阳以公司为家，就住在腾飞大厦。 都下半夜了，梁兵看到白手回来，大吃一惊。 梁兵赶紧把刘端阳叫起来。 二人乘电梯到了十七楼，穿过接待室，敲响了董事长办公室的门。 白手应了一声后，二人推门而进。 “咦，你俩来干什么？”白手正坐在老板椅上，让自己的身体跟着椅子转圈。 刘端阳笑道：“我俩睡不着，想喝酒。嘿嘿，我们知道，你这里有酒。” 梁兵也跟着憨笑，“还都是好酒。” 白手也笑了，“酒倒是有，就是没有下酒菜。” “喝红酒，不用菜。”刘端阳道。 白手指了指那个文件柜，“好，还有五瓶，全拿出来消灭掉。” 刘端阳和梁兵又笑，文件柜里放红酒，也只有自己的老板干得出来。 三人坐在沙上喝了起来。 白手不说事，刘端阳和梁兵也不开口问。 酒到酣处，才能说话。 论酒量，白手能喝两瓶红酒。 梁兵也不差，一瓶半没问题，只是职责所在，从没醉过。 刘端阳年纪大了，半瓶正好，多半瓶就要上头。 二人等白手说事，于是就抻着喝，小口小口的抿。 白手看得明白，不高兴道：“什么意思？喝酒耍滑，看不起我啊。” 梁兵道：“老板面前，不能喝醉。” 刘端阳道：“我是想，别一下子喝完，留一二瓶带回去我慢慢喝。” “好吧，一边喝一边说事。咱们公司，咱们公司可能要出事了……” 白手一边喝酒一边说。 听罢，梁兵忙问，“老板，我能帮你做点什么？” “不用帮，就是最好的帮。” 刘端阳问，“小白，这事没有挽回的余地吗？” “几乎难以挽回。这是大势所趋，非人力所能挡。老话说得好，物极必反，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我命中注定有此一劫，咱们腾飞集团公司，也只有经过此劫，才能更加强大，走得更远。” 刘端阳点着头道：“小白，我相信你。当初认识你的时候，你最吸引我的就是你这份自信。” “老刘，谢谢你的相信，我正要委你重任呢。” “小白，你直接吩咐。” 白手指了指刘端阳，“你，担任新注册的腾飞大厦管理公司的第一任经理。” 刘端阳愣了，“小白，难道，难道不应该是梁兵吗？” “我不行，我不行。”梁兵忙道。 白手道：“老刘，我有两个考虑。一个是老梁还不行。你是老警察，你有人脉，你待在腾飞大厦，腾飞大厦就能平平安安。但老梁还做不到，不是能力不行，是他人脉不够深。” 刘端阳冲着梁兵笑了笑，“这倒也是。” 梁兵也笑着点了点头。 “另一个考虑，我是想让老梁在公众视野中消失一段时间，包括郑太行。老刘，这对公司的将来有好处，对他俩更有好处。” 梁兵急忙表态，“老板，我听你的安排。” “好，喝酒喝酒。认我是老板，今晚就必须爬着出去。” 第0904章 未雨绸缪正当时 刘端阳和梁兵果然喝得酩酊大醉。 白手没醉，在办公室坐到天亮。 太阳从东方升起，照亮了办公室。 白手打电话给一楼的保安，上来四个，把刘端阳和梁兵扶走。 上午，在十五楼大会议室，召开了公司中高层会议。 与会者近百人。 董事长白手出席。 副总经理顾正纲主持会议。 总经理李江讲话，宣布公司体制调整计划。 这个计划，堪称重磅炸弹，炸晕了大部分人。 等慢慢回过神来，大家才感到，公司很可能出事了。 只有少数几个，事先得到消息，还不至于紧张兮兮的。 老李同时宣称，这次调整是一次机制试验，试验期限不定，要看试验效果再做决定。 老李还宣布，凡有意离开公司另攀高枝的，公司不仅不加阻拦，还会补偿一个月的工资。 老李最后宣布一个决定，在新机制试验期间，将推出一个奖励制度。 这个奖励制度，主要针对中高层管理人员，目的是稳定人心，留住人心。 主要内容，就是在保持原有的工资制度和奖金制度的基础上，增加一个分红制度。 三个制度可以叠加。 具体的安排是，年终结算后的纯利润，公司经理分成百分之三，副经理和相当于副经理级别分成百分之二，部门负责人和相当于部门负责人级别分成百分之一。 项目经理的待遇，与副经理持平。 各新公司的部分管理人员，和下面的班组长，年终将获得百分之零点五的分成。 老李讲话后，老顾宣布各新公司的经理、副经理和各新公司的部门负责人名单。 其中规模大的新公司设副经理两名，规模小的新公司设副经理一名。 石雕公司和腾飞大厦管理公司不设副经理。 会议最后，白手讲话。 白手讲了四点。一，公司遇到了困难，希望大家相信，困难是暂时的，公司不会垮。二，不管是谁，凡是要求离开的，公司礼送，决不为难。三，各新公司要抓紧组建，一个星期内，最迟到下星期三，要完成工商注册和税务登记。四，公司副总经理李江为第一联络人，腾飞大厦管理公司经理刘端阳为第二联络人，如果有事联系不上董事长，可以联系李江或刘端阳。 会议开了一个小时，在压抑和沉闷中结束。 大多数人都没离开，涌到几位副总那里打听情况。 老李、老顾和乔教授三人的办公室，几乎都挤满了人。 按照白手的要求，三人实话实说，没有隐瞒。 临近中午，余全宝与蔡朝先和白米两口子一起，从老李办公室出来，上十七楼见白手。 白手正在补觉，秘书管心怡进来，叫醒白手，再把三人领进去。 余全宝已知详情，他也是特别感恩白手的人，尤其是白手的信任，让他担任第二建筑工程公司的法定代表人，让他深受感动。 目前在建的六个项目，有四个直接交给余全宝，还有八百多名员工，这份信任弥足珍贵。 “老板，应该让我和小蔡对换，让我留在浦东。我这一走，等于是当了逃兵。” 白手让余全宝坐下，却笑着问蔡朝先，“小蔡，你说呢？” 蔡朝先笑笑，“余哥，让我先顶着，我不行时，我再拉你下水。” 白手再问，“人家问你，你该如何回答？” “我就说，我是老板的妹夫，浦东这边，实际是我作主。至于余经理，实际上就是傀儡。” 白手看着余全宝，“老余，委屈你当傀儡了，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余全宝点点头，无奈道：“老板，我服从你的安排。小蔡，委屈你了。” “老余，你的担子不轻啊。”白手转移话题。 “老板，我一定尽力而为。” “知道郑重好的事了吗？” 余全宝点点头，“郑重好的事，我有很大的责任，我没做通他的思想工作。” 白手摆着手道：“老余，你是你，郑重好是郑重好。人各有志，不能勉强。他留下来，心里有疙瘩，还是走了好，你好我好，大家都好嘛。” 余全宝嗯了一声，“老板，你还有什么吩咐？” 白手思忖了一下，“你赶紧完成第二建筑工程公司的注册，赶紧把四个项目接过来，赶紧把民工队伍稳定下来。” 三个赶紧，说得余全宝噌的站了起来，“老板，我办事去了。” “别急，我还没说完呢。” 余全宝点着头坐回原位。 “老余，你记住两点。公司缺钱，你去找丁雅琼，我有一笔钱存在她的私人帐户上。公司需要上新项目，你去找老顾，老顾的第一建筑工程公司，管着咱们储备的土地，其中一部分，咱们已拿到了开许可证。” 余全宝两眼一亮，因为他最愁的就是项目和流动资金，“未雨绸缪，老板英明啊。” 白手淡淡一笑，“老余，残酷的现实告诉我们，世界上最好的未雨绸缪，就是在敌人进攻还没开始的时候，就把反击的计划做好并准备实施反击计划。” 老板就是老板，余全宝离开时，心里不住的感叹。 办公室里，还有蔡朝先和白米。 白手这才看向蔡朝先，“真的准备好了？” “没问题。”蔡朝先点着头道。 “去吧。” 蔡朝先看了白米一眼，转身而去。 “大哥。”白手轻轻的喊了一声。 “坐下。” 白米在沙上坐下来。 “放心吧，相信我，小蔡不会有事的。” “大哥，我信你。” 白手吩咐，“你呢，马上去找雅琼姐报到，帮她管好通讯公司的工作。” 白米嗯了一声，“大哥，我在那边的事，他们会不会找我？” “我问你，你签过字吗？” “没有。我听你的吩咐，去了浦东以后，只看不说。看到不对的地方，或告诉小蔡，或报告余经理。但是，我从没在一份报表上签过字。” 原来，白手给白米两个身份，一是经理助理，二是财务总监，但严格要求她不能签字。 当时，白米还有些不高兴，现在才理解了大哥的良苦用心。 白米放心的去找丁雅琼了。 九天之后，有关部门接到举报，联合调查组出现在腾飞大厦…… 第0905章 让自己惨到不能再惨 让白手没有想到的是，联合调查组十一个人，有两个人来自市建筑协会。 一个是协会秘书长沙溢，居然还是联合调查组组长。 白手心里明白，有关部门吃不准，怕调查错了，这才把沙溢推在前头。万一真调查错了，沙溢就是背锅侠。 另一个更让白手意外，竟然是沪兴建筑工程公司老总廖玉珠。 白手在办公室接待调查组。 但是，办公室里只有一张单人沙。 白手自己却端坐在老板椅上。 这是白手使坏，沙溢他们还在一楼时，他就派人把其他沙搬出去了。 “老沙，你请坐，有什么事请指教。” 沙溢很尴尬，但还是坐了下来。 “白总，我们是联合调查组。我们接到举报，奉命对你们腾飞集团公司进行调查。这是文件，这是介绍信，这是调查组组成人员的单位和名单……” 沙溢拿出一堆书面材料。 旁边一位叫老陈的中年人，把书面材料拿过来，放到白手的面前。 白手装模作样，捧着材料，认真的慢慢的翻看起来。 这一看不要紧，看了十来分钟。 “我说老沙，我有个问题。你把单位和名字告诉我，这是什么意思？” 沙溢解释道：“白总，是这样的，这是例行公事。也就是说，在调查过程中，如果我们有问题，如果你有什么意见，你可以找上级反映。” “噢，就是说冤有头债有主的意思。” “这个……你可以这么理解。” “也就是说，我将来要是报复，我就不会弄错报复目标了？” “白总，话不能这么说。” 白手摆手，皱眉思忖。 “老沙，对不起，也许我理解错了。我换一个理解，是不是说，给了我这个名单，是为了方便我请客吃饭和送礼送钱？” 沙溢脸色陡变，“白总，你胡说八道。” 啪，白手的拳头重重的砸在大板台上。 白手指了指廖玉珠，冲着沙溢怒道：“老沙，别人不了解，你最了解。这位女士是我的同行，而且与我有不可调和的矛盾。你竟把她搞进调查组来，同行查同行，老沙你想干什么，唯恐天下不乱啊。” 廖玉珠面无表情。 沙溢却涨红了脸，“白总，这不，这不征求你的意见嘛。但是，我有必要向你解释一下，廖玉珠女士不是代表她自己，也不代表同行。她是市建协会理事，她代表的是市建协会。” 白手怒不可遏，两个手腕用力一抖，手中的材料顿时飞向四面八方。 “老沙，你这是要搞死我啊。对不起，我不配合你。我这个人，宁愿站着而死，不会跪着求生。” 气氛尴尬紧张，室内死一般的沉寂。 终于，老陈在沙溢耳边嘀咕了几句。 沙溢起身，十一个人全退出了办公室。 过了一会，沙溢一个人进来。 “小白，对不起。根据你的意见，廖玉珠已经退出调查组。” 白手笑了，“老沙，是哪个混蛋出的馊主意，让廖玉珠那个臭婆娘混进调查组的？” 沙溢也笑了，“我也没办法，我就是个木偶，你懂的。” 白手扔给沙溢一支香烟，自己也点上一支，“老沙，最坏结果是什么，你给透露透露。” “很严重。”沙溢吸着烟说道：“小白，你要有思想准备。你在浦东的项目保不住了，两亿专项资金将被收回。这个廖玉珠进入调查组，是有特殊用处的。我听说，某个人脑洞大开，你在浦东的项目，将被廖玉珠的公司接手。所以，才急着把她弄进调查组。” “这就是说，调查刚开始，结论就已经出来了。” 沙溢沉重的点了点头。 白手继续问，“可是，调查怎么会让市建协会牵头呢？怎么会让你当组长呢？这是不是太不正规太不严肃了？” 沙溢实话实说，“小白，明说了吧。有人想搞你，更多的人不想搞你。于是乎，大家心里都没底。万一搞错了怎么办？万一搞不倒你怎么办？万一你卷土重来怎么办？大家都想留一手，日后也好相见。推来推去，这个牵头的任务，只好落到了我们市建协会头上。小白，多多理解啊。” “理解理解，理解万岁嘛。” 沙溢看着白手道：“那就请你配合吧。我们过来向你打过招呼后，马上就去浦东，一边冻结你的浦东帐户，一边调查你违规使用专项资金的情况。” “还有这个。” 白手拿出了辞职书，主动要求辞去市建协会理事的职务。 还有声明书，声明即日起退出市建筑协会。 “小白，这个没有必要吧？” “很有必要。” “为什么？” “卖惨，我束手就擒，我乖乖投降，我要让自己惨到不能再惨。” “真有你的。” 沙溢笑着走了。 白手正要出门，三个女秘书推门而进。 白手咦了一声，“你们怎么还在这里？” 白手对三个女秘书做了安排，周蓉去房屋租赁公司，米君楠去通讯公司，管心怡去房地产开公司。 职务都一样，公司办公室副主任。 周蓉道：“老板，我们走了，你怎么办？” 白手笑了笑，“怎么，没有你们三个，我就活不了了？” 三个女秘书都不吱声。 “我再强调一下，你们是暂时调离，事过之后，我再把你们调回来。” 米君楠问，“老板，我们可以联系你吗？” 白手点了点头，“随时都行，啥事都行。” 管心怡忽然红起了脸。 白手大感好奇，“管心怡，你想到了什么？” “老板，我们，我们……” “快说，不说我把你扔出去。” 管心怡红着脸，小声道：“我们还欠着你一笔帐呢。” 白手挠着脑袋疑道：“欠我一笔帐？什么帐啊？” 再看三个女秘书，连周蓉和米君楠也都红起了脸。 白手明白过来了。 “呵呵……” 白手不客气，拎起周蓉，抡起巴掌，在她臀部上拍了三下。 周蓉很配合，还哇哇叫疼，其实白手是高举轻打，装装样子。 如法炮制，米君楠和管心怡也各挨了两下。 三个女秘书高兴而去。 但白手高兴不起来。 李玉宝打来电话，方自立提出从网络公司退股。 第0906章 方自立捅刀子 白手让李玉宝过来面谈。 李玉宝现在已接替白手，正式担任腾飞网络开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 李玉宝手里还拎着一个饭盒，大号的。 原来，李玉宝在大楼餐厅吃饭时，听说白手还没吃饭，就给他买了两份。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小白，你可不能乱了方寸啊。” 白手道声谢，接过饭盒打开，埋头狼吞虎咽。 看着白手吃得那叫一个起劲，两个人的饭被他一个人干净利落的消灭，李玉宝放心了。 临大事而处惊不变，困境时饭量一点不减，这样的男人不会垮，也是不可能被打垮的。 “呵呵，看什么看，没见过我吃饭吗？” 李玉宝无话可赞，只冲着白手直竖大拇指。 “放心，老李。如果现在你对我落井下石，将来你肯定后悔得要死。” 李玉宝笑道：“兄弟，对你落井下石的不是我，是方自立。” 白手感叹，“有的人啊，终究不能在一条道上向远方走。” 李玉宝看了看手表，“他下午两点过来，找你我谈。他说他希望，希望咱们同意他退出。” 白手沉吟了一下，“老李，咱们的网络开公司，是个股份制企业，一个股东的退出，需要其他股东同意。不说其他小股东，咱们还有十个大股东，总要坐下来讨论讨论吧。” “我通知了，待会大家过来一起商量。” “老李，你怎么看？” 李玉宝道：“我初步分析了一下，方自立主动退出的原因，无非是这么几个。一，他的天龙娱乐公司遇到了困难，需要资金救急。二，他已准备退出建筑行业，于是店备退出咱们这个圈子。三，他认为你遇到了麻烦，有可能被击垮，他想与你做个切割。” 白手点了点头，叹道：“他这是趁机捅刀子啊。” “如果是第三，那他这一刀捅得不轻，同时对他自己的伤害也不小。按照咱们的约定，退出需要三个条件。一是全体大股东一致同意，二是股份被大股东接受，三是他的股值折半计算。” 白手问李玉宝，“老李，你同意吗？” “你同意，我也同意。” 十五楼小会议室。 一点刚过，腾飞网络开股份有限公司的大股东，除了方自立，全体到齐。 白手，李玉宝，蒋长风、汤云平，许老黑，张孝南，曾玉山，胡祥瑞，董培元，谢洪水，好久没凑在一起的朋友，因为朋友的退出而凑在了一起。 李玉宝道：“方自立一个小时后到，咱们大家先讨论讨论吧。” 汤云平道：“讨论个屁，姓方的退出，咱们出钱接下就是。” 李玉解释，“老汤，没这么简单。当初入股时，方自立投了两百万。现在他提出，公司业绩良好，应该把利润当作分红，也一起退给他。” 汤云平骂起来，“狗日的，凭什么，凭什么啊。” 张孝南开口，“哎哎，我说老汤，好聚好散，心平气和。” 汤云平不耐烦，“老张，你少玩文绉绉那套，以我的脾气，先把姓方的揍一顿再说。” 蒋长风内敛，曾玉山话少，胡祥瑞心重，这三位不主动开口。 董培元和谢洪水与汤云平一样，是白手的铁杆，二人言，对方自立不能客气。 许老黑这人，看着粗犷，没有文化，却是左右逢源，擅烧冷灶。 冷灶者，倒霉蛋也。 许老黑只认为白手遇到了倒霉事，而不是倒霉人。 不是倒霉人，就有东山再起的机遇。 许老黑道：“小白，我先表个态。不管方自立怎么干，我反正跟定你了。” 蒋长风微笑着点头。 说到与白手的友情，在座的没人比得上蒋长风，他早已看准了的白手这个人。 李玉宝也是，作为精致的上海人，他有一套特殊标准，就是看人不看事。 白手食欲不减，就证明他胸有成竹。 李玉宝道：“方自立退出，大家应该不会反对，现在的问题有两个。一是谁接他的股份，二是给他多少钱。” 白手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的抽烟。 大家都不接李玉宝的话茬。 李玉宝只好再催，“我说各位，方自立快到了，咱们总得拿出个态度吧。” 许老黑问，“老李，到现在为止，按帐面上算，方自立除了两百万本金，他还有多少分红？” “我让财务部算过了，还有一百五十万现金，和相当于两百万的固定资产。” 许老黑道：“我建议，还他两百万股金，再给他一百万分红，算是好聚好散吧。” 李玉宝、蒋长风和曾玉山表示同意。 汤云平、董培元和谢洪水表示反对，股金可还，分红一分不给。 张孝南和胡祥瑞认为，一百万分红太少，应该再加一百万。 大家看向白手。 白手点头同意。 白手、李玉宝、许老黑、蒋长风和曾玉山，五人同意，只占一半。 但李玉宝是董事长，他这一票，在这个时候相当于两票。 许老黑的建议获得通过。 李玉宝道：“现在讨论另一个问题，方自立的股份谁接。” 又是沉默。 居然没人开口。 李玉宝只好自说自话，“我有个建议。小白有额外资金投在网络公司，方自立的股份及其遗留的分红，应该归到小白名下。” 这个建议，竟获得一致通过。 但白手反对一半。 “老李，各位，方自立的股份我可以接。但他遗留的分红，应该归公司所有。我是公司控股人，你们必须同意我的建议。” 大家只好点头。 商量定当，两点已到，方自立还没出现。 李玉宝拿出大哥大给方自立打电话，斥责他的迟到。 放下大哥大，李玉宝无奈道：“孙子充大爷，这家伙说，他还在宝山县，要一个小时后才能赶到。” 汤云平、董培元和谢洪水三人，纷纷破口大骂。 蒋长风微笑道：“既来之，则等之。老汤老董老谢，咱们就再等一个小时。” 这时，张孝南和胡祥瑞二人，互视一眼，双双站起身来。 “各位，我们二人有话要说。”张孝南道。 “老张，你直接说。”李玉宝道。 “我和胡祥瑞，也希望董事会批准我们二人退出。” 第0907章 张胡二人也要退出 震惊，极度震惊。 小会议室里死一般的沉寂。 就连白手也没有想到，张孝南和胡祥瑞二人也会退出。 所有人都懵了，至少懵了三分钟。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许老黑和曾玉山。 许老黑与张孝南合作最多，西环路项目一年半，现在共建浦江大桥，可谓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合作愉快。 “老，老张，你，你在开玩笑吗？”许老黑结红巴巴的问道。 张孝南向许老黑道歉，“老许，对不起，事先没跟你说。” 曾玉山和胡祥瑞都来自温林县，几乎同时来上海打拼，关系不温不火，但友情已维持十年之久。 “老胡，你中午没喝酒吧？”曾玉山问道。 胡祥瑞摇了摇头，“老曾，对不起，这个决定是我上午作出的。” 汤云平暴脾气，“姓张的，姓胡的，为什么？落井下石啊？” 董培元敲着会议桌质问，“两位，为什么？为什么？” 其他人也跟着要开口。 白手咳嗽了一声，伸出右手摆了摆。 “不用解释，两位，不用解释。” 顿了顿，白手沉声而问，“老张，老胡，请你们确认一下，你们真的决定退出吗？” “我确定了。小白，对不起。”张孝南冲着白手鞠了一躬。 “小白，对不起，我确定了。”胡祥瑞与张孝南一样，也冲着白手鞠躬。 白手继续问，“那么，与方自立一样的处置方案，你们接受吗？” 张孝南和胡祥瑞一起点了点头。 白手点点头，“我同意。” 其他人都说了“我同意”三个字。 白手的语气有点冷，“两位，请到外面等候。等方自立到后，给你们仨一起办退股手续。” 张孝南和胡祥瑞默默的离开。 小会议室里也是沉默。 过了一会，白手问李玉宝，“三个人，三个三百万，网络公司的帐户上还有钱吗？” 李玉宝点了点头，“网络公司的帐户上，只有五百万流动资金。但网络公司研中心的帐户上，有你个人投入的资金，现在还有一千七百万。” 白手笑了笑，“各位，你们不愿意接盘，那我就不客气了。” 许老黑道：“小白，你个人额外投了那么多钱，这些股份是你该得的，干脆就由你接手吧。” 大家都是这个意思。 白手又是点头，再问李玉宝，“袁律师那边准备好了吗？” “退股协议已经拟好，三个人退，再打印两份即可。” 这时，方自立给李玉宝打来电话，说他到了。 白手道：“老李，老许，你们两个辛苦一趟。” 许老黑问，“方自立不同意分红补偿方案怎么办？” 白手笑道：“供计不会反对。因为他与张孝南及胡祥瑞，应该有过沟通。张胡二人同意了，他应该也会同意。如果他反对，你告诉他，那就法庭上见。” 李玉宝和许老黑二人起身而去。 李玉宝是董事长，许老黑是监事长，他们两个要负责签署三份退股协议。 气氛太太压抑。 白手反倒开起了玩笑，“我说，你们还有谁要退的，抓紧时间啊。” 大家都笑了。 汤云平道：“这样也好，该退的都退了，剩下的干干净净，团结一心。” 董培元却盯上了曾玉山，“老曾，我以为你也会退呢。” 曾玉山笑问，“老董，你为什么会怀疑我？” 董培元道：“我给你分析一下。老许和老李，小白帮他们很多，也不缺资金，哪怕想退出，也不好意思在小白困难时退出。在座的五位，老蒋、老汤、老谢和我，我们在与小白的交往中，从来没有犹豫过，从来都信任他。老曾，唯有你，在与小白的交往中，是有前科的哦。” 曾玉山哈哈大笑。 笑过之后，曾玉山道：“的确，我以前曾经不相信小白。但后来我被我儿子教育了，我儿子说，九十年代和新世纪，是属于小白这代人的。也就是说，像我这样的人，要么跟定小白，要么被时代淘汰。从那以后，我就认定了小白，头撞南墙也不回头。” 白手他们竟然鼓掌。 “老曾，谢谢你的信任。” “小白，应该是我谢谢你。” 汤云平笑道：“得了，得了。既然是自己人，以后就别说谢谢了。” 为了鼓励大家，也是凝聚大家，白手说出了一个秘密。 “各位，你们说说，我会倒霉到什么程度？是不是会倒霉到把网络公司也搭进去的地步？” 大家摇头否认。 蒋长风道：“那三位，至少有个共同想法，就是认为小白不行了，并且会把网络公司都搭进去。” 谢洪水点了点头，“还别说，小白，现在外面都是这样议论的。说你这回肯定玩完，浦东那些项目，能让你损失一个亿。” 白手笑了。 董培元道：“可是他不知道，哪怕让小白损失两个亿，小白也不会趴下。” 曾玉山道：“我儿子读研究生，读的是法律专业。我儿子说，网络公司虽然挂靠在腾飞集团公司名下。但作为股份制企业，是完全独立的。就是把腾飞集团公司折腾个底朝天，也折腾不到网络公司。” 蒋长风道：“小白，可不可以这样总结，他们错误的估计了形势。” 点了点头，白手问道：“现在，请你们猜猜，咱们的网络公司值多少钱吗？” 这是个好问题，也是大家感兴趣的问题。 大家在心里算了算。 刚退的三位，入股两百万，本来能分到一百五十万，另外还有价值两百万的固定资产。 也就是说，两百万变成了五百五十万。 公司成立时，注册资金是五千万，那现在的总值就是一点三七五亿。 蒋长风算得最快，“小白，一点三七五的，没错吧。” 曾玉山最实在，“老蒋，那是估值，较真的话，是要打折的。” 汤云平也算出来了，“就算打八折，抹去零头，也有一个亿吧。” 董培元和谢洪水也都猜值一个亿。 白手从衣兜里拿出一份传真拍在桌上。 但是，白手拿手盖住传真。 “这是藤原株式会社来的传真，恳求购买百分之十五的股份，你们猜猜，他们肯出多少钱？” 第0908章 第三波打击 白手把手从传真上挪开。 大家一齐凑过来看。 藤原株式会社愿出四千五百万块人民币，购买腾飞网络公司百分之十五的股份。 这就是说，对方认定，网络公司的估值是三个亿。 按这个估值计算，大家当初投入的两百万，已升值到一千两百万。 白手又拿出一份传真，是韩国四星集团公司来的。 这份传真的内容是，希望不要把股份卖给藤原株式会社，他们愿意收购网络公司的股份，开价永远比藤原株式会社的高百分之二十。 汤云平嚷道：“兄弟们，咱们财了。” 蒋长风忙道：“淡定，淡定。大家记住了，这是商业秘密，不能对外人讲。” 大家忙着点头。 曾玉山道：“日本人和韩国人，眼光都很毒啊。咱们的网络公司，要是能成为上市公司的话，别说三个亿，恐怕十个亿都打不住。” 董培元好奇，“老曾，你我都跟文盲差不多，你还懂上市啊。” 曾玉山笑了，“我是文盲差不多，但我有个读研究生的儿子，而你儿子却还在读小学呢。” 谢洪水笑话董培元，“老董，这怪你爸妈，让你晚生了至少十年。” 白手指着曾玉山道：“老曾，你儿子毕业了，要是愿意到网络公司来，我让他直接从副经理干起。” “好，我回去跟我儿子说。” 大家议论着，压抑的气氛一扫而空。 李玉宝和许老黑回来了。 李玉宝道：“三个人的退股协议都签了。方自立也算精明，还带了两个律师来。” 白手点着头问，“钱呢？” 许老黑道：“老李给韦立行长打了电话，咱们的财务人员也去了。我估计这会已到银行，很快会把钱转给他们的。” 白手松了一口气。 “大浪淘沙，剩下是金，这样也好，这样挺好。” 许老黑拍拍白手的肩膀，“晚上咱们聚聚，我请你喝酒。” 白手摇了摇头，“老许，我还有事。你们聊，你们去吧。” 白手起身离开，步伐有些沉重。 白手有很多事要办，哪有心思喝酒。 要喝也只能一个人躲起来喝闷酒。 男人嘛，眼泪是金，不能外露。 一夜之间，腾飞集团公司被查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上海滩。 因为这个消息上了报纸。 白手看到报纸时，已是第二天上午十点半。 坐在办公室里，白手把这篇不到五百字的报道，认认真真的看了三遍。 这是以知情人的身份写出来的报道，还向读者预告，后续将曝料腾飞集团公司董事长白手在家乡的家史。 这个知情人是谁？ 白手正冥思苦想，保镖郑太行陪着蒋长风进来。 三个女秘书被调离，郑太行临时充当秘书。 郑太行退出去后。 蒋长风不坐沙，直接走到大板台边，“噢，你已经看到报纸了，我就不解释了。” “老蒋，你知道什么内幕消息？” 白手一边问，一边起身，把老板椅让给蒋长风，自己坐到大板台上。 蒋长风坐下，“你还没看出来作者是谁？” 白手摇头。 蒋长风拿起报纸递给白手，“再看看。” 白手把报纸扔到桌上，“一个叫杨明，一个叫亭亭，肯定是笔名。他们认识我，我不认识他们。” “杨明，你倒过来念。” “明杨，明杨，老蒋，这个明杨是谁？” “你还真有点贵人多忘事。你再想想，你的朋友和熟人里，有没有叫明杨的人。” 白手稍稍一想，立即想到了一个名字。 “于明阳？” 白手的朋友和熟人里，有两个于明阳。 一个是香港老板于明阳，从事食品制造和销售，白手一直与他保持着联系。 一个是上海的于明阳，电视台编辑，曾经与蒋长风一样，也是白手的朋友。 但这个于明阳，白手已五年没有联系，早已成为路人。 “老蒋，这个杨明就是于明阳？” 蒋长风点了点头，“这个亭亭，就是于明阳那个作家老婆范玉婷。” 白手好奇，“于明阳不是在电视台吗？什么时候摇身一变，跑到报社去当记者了？” 蒋长风道：“确切的讲，他老婆是报社的兼职记者。而他自己，是这家报社的副总编，第三把手。” 白手长叹一声，“怕什么来什么，这是对我的第三波打击啊。” “第三波打击？” “第一波，查我在浦东的项目，意在断我的钱。第二波，网络公司三个朋友退出，意在动摇我的军心。钱没了可以再赚，旧朋友走了可以再找新朋友。唯有这第三波最狠，人要脸树要皮，用舆论把我抹黑，我用五年十年也洗不白。” 蒋长风深表理解，“小白，因为你的缘故，我跟于明阳已很少联系，但勉强还能说上话。你考虑考虑，要不要我出面劝劝他？” 白手沉吟了一下，“老蒋，你确定你够面子吗？” 蒋长风苦笑，摇着头道：“恐怕百分之十的可能性都没有。” 白手也是苦笑，“连于明阳都被动员起来了，他们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看来，我是四面楚歌了。” “冷静，小白，冷静。你先想想，你有什么软肋能被于明阳利用。” 白手用心思考了一会。 “两个。一是我与丁雅琼的关系，于明阳两口子没有证据，但能编故事，编得会与事实差不了多少。二是我委托他们两口子，代表我去我的家乡，买了五十亩土地，这五十亩土地已升值了二十倍还不止。” 蒋长风思忖着道：“这两个软肋确实致命。真刀对真枪，小白，要是咱们能拿住于明阳的软肋就好了。” “于明阳有软肋吗？” “你我都了解于明阳。以他的为人，以现在的世道，以他的身份，他肯定有软肋。只是，只是现成的没有，等咱们找到了，怕是也派不上用场。” “老蒋，除了抓他软肋，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拿钱封口。于明阳贪钱，他老婆也是这个德行。不过，不知道多少钱才能起作用，而且这也需要时间。” 说到钱，白手两眼突然亮了，“老蒋，也许，也许我能马上把他的嘴给封上。” 第0909章 别跟我玩 白手告诉蒋长风，当年让于明阳范玉婷两口子代表他买地时，他给了他们三千块。 也正是这三千块，买走了白手和于明阳的友情。 当时，是丁雅琼耍了个心眼，让范玉婷写了收条。 白纸黑字。 蒋长风大喜，比白手还高兴，“有救了，小白你有救了。” 白手拿起电话打到丁雅琼那里。 丁雅琼确认，当年范玉婷写的三千块收条还在，就放在家中的小保险箱里。 蒋长风跃跃欲试，“小白，我给于明阳打电话，直接跟他摊牌。” “老蒋，这事得我自己亲自出手。” 蒋长风想以实际行动，证明他与白手的朋友关系。 可白手不给他机会。 “小白，难道我不是合适的人选吗？” “老蒋，现在是两军对峙，你死我活，我必须赤膊上阵，身先士卒。而你呢，你是我的援军，是我的预备队。你说，你见过打仗时先让预备队上去的吗？” 蒋长风被说服了，从包里拿出通讯录，找到于明阳的电话。 白手打通了于明阳的电话。 白手报上名字，以及问好。 于明阳那边沉默了好一会。 “白总你好，请问你有何指教？” 彬彬有礼，不亢不卑。 白手却不客气，直奔主题。 “于副总编，我不跟你啰嗦。当年的三千块，你应该还记得。多亏丁雅琼多一个心眼，留下了证据。你可以问问你老婆，她应该能想得起来收条是怎么写的。” 于明阳又沉默了。 “于副总编，三千块不算大钱，在我眼里，简直就不算钱。但是，当年的三千块，对你就是个重磅炸弹。你是公职人员，你老婆也在事业单位有编制。这颗炸弹炸你们两口子，正好不大不小。” “于副总编，假如这颗炸弹还炸不死你们两口子的话，我会寻找别的炸弹。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以我对你的了解，你的鞋恐怕早已湿过十回八回了。你应该相信，我有能力找到你湿过的鞋。” “于副总编，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得饶人处且饶人。做人留一线，将来好相见，上海很大，但上海也不大。于副总编，最后说一句，别跟我玩，你玩不过的。因为我有最后一招，叫做同归于尽。” 说到这里，白手把话筒扔放到电话机上。 “小白，你这上来就使狠的啊。”蒋长风赞叹。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对于明阳，就得开门见山，劈头盖脸，先把他整懵。” “为什么？” 白手笑道：“我要求他，他会趾高气扬。我要跟他攀交情，肯定是来不及了。跟他讲道理吧，他是个读书人，估计你我加一块也说不过他。想来想去，还是狠招好使。” “有道理。” “哎，老蒋，你消息灵通，肯定还有其他消息吧？” 点了点头，蒋长风道：“我还真帮你打听了一下。先，想搞死你正是你的同行，至于具体是哪几个，你不用想都能知道。其次，有关部门倒不急着搞你，因为你正是有关部门树起来的正面典型，他们不想自己打自己的脸。” “还有呢？” “还有，他们为的人，正是廖玉珠、王俊峰、姜越和那个莹姐，你可能没有想到，他们四个竟能联手。其次，他们的最高目标，是把你彻底打垮，最差也要把你打得十年内爬不起来。” “老蒋，关于方自立、张孝南和胡祥瑞，你知不知道什么内幕？” 蒋长风道：“方自立被拉拢后，立即加入了他们的阵营。据说方自立对你怀恨在心，因为他怀疑，他们天龙娱乐公司副总经理姚天鹏失踪，是你搞的鬼。因为姚天鹏失踪后，他们的天龙娱乐公司失去了保护，业务受到严重影响，至今尚未恢复正常。” “哦，原来是这样。” “如果说方自立是为了向你复仇，那么张孝南和胡祥瑞是因为被人忽悠，怕被你牵连而匆匆跳船逃跑。据说，他们派了一个来自有关部门的人，把张孝南和胡祥瑞约出去。这个人传递一个信息，就是你将被踢出建筑行业，与你走得近的人都会受到牵连。” 白手思忖着道：“张孝南和胡祥瑞二人，都算得上是老江湖，不应该这么容易被忽悠，恐怕是还有其他深层次的原因。” “这我就不知道了。” “老蒋，谢了。你忙，你先回去吧。” 蒋长风点点头，正要起身，大哥大响了起来。 不是白手的大哥大，是蒋长风的大哥大。 蒋长风接通电话，只喂了一声，立即冲白手呶嘴示意。 白手明白，是于明阳打来的电话。 白手笑了，他估计，以于明阳的精明，肯定是通过蒋长风向他求和。 事情果然如此。 蒋长风答应于明阳，说自己正在附近办事，可以帮这个忙。 打完电话，蒋长风问白手，“我和于明阳谈谈？” “老蒋，看你的了。” 蒋长风走了。 白手还没喘口气，老李和老顾来了。 二人汇报了一个重要情况。 老李道：“小白，到目前为止，高层没人要求离职。但中层已有十九人要求离职，基层已有五十三人要求离职。要求离职的人，绝大部分都集中在建筑公司和房地产开公司。” “就这七十二个人吗？”白手不慌不忙的问道。 老顾道：“恐怕不只七十二人。我暗中观察过，也有人向我汇报过，还有不少人正在观望。” “其他公司的情况呢？” 老李道：“还好，截止到目前，还没接到离职报告，还算稳定吧。” 白手思忖了一会。 “老李，老顾，我现在最关心的问题是，这些人走了，或者说这些人走了再走一些人，会不会影响咱们的运营和生产？” 老李和老顾相视一笑。 白手笑了笑，“看到你俩的笑，我就放心了。” 老李笑道：“这还得说你有先见之明。别人的班组，只有班组长没有副班组长，你硬要多设一个副班组长。现在，这个副班组长能挥作用了。” 可白手马上收敛了笑容，“假如，假如更多的人离职，咱们还能不能撑住？” 第0910章 第四波打击 老李和老顾，白手的哼哈二将。 相对来说，老李抓全面，老顾抓重点。 老顾的重点是建筑业。 所以，老顾对建筑公司的人事了然于胸。 “中层走五十个，会危及咱们的正常运营，因为下面能提拨上来直接使用的人，顶多只有一二十个。基层的班组长级别，要是走一百个，也会危及咱们的正常运营。” 白手淡淡一笑，“老顾，这种情况会出现吗？” “应该不会。一方面，咱们除了浦东的项目，其他一切正常，不会大面积走人。另一方面，一下子出走这么多人，没地方可以直接上岗就业，除非他们转行干别的。” 老李也谈了两点，“我也认为不会出现大面积走人的情况，原因有二。一是建筑行业正在整顿，整个市场暂时萎缩，专业人才有点过剩。二是咱们的高工资高福利，一般中小企业给不起，咱们挺过这一关，这些离职的人必定后悔，所以他们应该会三思而后行。” 白手却还是不慌不忙，说了一句名言。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凡是要走的，咱们一个都不留。” 不过，白手还是低估了离职潮。 仅三天时间，中层走了二十七个，基层走了六十八个，就是一线的技术工和普工，也分别走了一百零三个和一百七十五个。 白手的两个好朋友童六子和马小三也跑了。 白手也不客气，走可以，补偿是一分也不给。 老李和老顾忙得是不可开交，二人天天往二建和三建跑。 腾飞第二建筑工程公司简称二建，由余全宝掌舵，杨进明辅助。 腾飞第三建筑工程公司简称三建，由陈飞掌舵，6水龙辅助。 管理层大面积空缺，必须赶紧填充。 技术工提升为副班组长，副班组长提升为班组长，班组长提升为中层管理……根据预案进行，忙而不乱。 但白手明白，这是对手对他的第四波打击。 挖人比断资金链更狠。 在老李和老顾面前从容淡定，但白手心里还是有点虚，人没了，还赚什么钱。 这天晚上，白手出门，去见一位朋友。 开车的还是郑太行。 根据白手的安排，梁兵已经暂时离职。 可不管白手怎么说，郑太行就是不愿离开。 白手威胁说不开工资，郑太行憨憨的回答，管饭就行。 没办法，白手只好让郑太行跟着，再说他身边也确实需要一个人。 “太行，你天天跟着我，家里的事不耽误啊？” 郑太行的老婆怀孕了。 “没事的，我母亲和我岳母两个照顾一个，一点问题都没有。” 白手嗯了一声。 “到了，老板。” 车停在路灯照不到的地方。 而路灯照亮的是一个旧办公楼的大门。 大门上挂着一块牌子，原来这里是上海市人事局。 以前，劳动和人事是两个分开的部门。 人事局，管的是体制内的人。 用白手的话讲，凡是有档案的和包分配的人，都属于人事局的管辖范围。 现在改革了，有了一个重大变化，有技术的和有职称的，不管是公营还是民营，都在这里拥有档案。 像白手的建筑工程公司，中专以上员工，本地员工，中高层管理人员，部分班组长和技术工，都有个人档案，都在人事局的电脑上存着。 但白手不是来查档案的。 下车前，白手拿出大哥大打了个电话。 打完电话，白手下车。 郑太行倒车，往后退几十米，坐在车上等候。 白手站在人事局门口，并没有敲门。 仅二三钟，小门打开，露出一个戴着眼镜的脑袋，冲着白手笑笑。 白手迈步而进。 门卫大爷在传达室看电视，头也没抬。 接白手进门的人，是人事局档案处的科长贺鲁生。 贺鲁生也是温林县人，军人后代，三十三岁，八十年代初毕业的大学本科生。 毕业后分配在上海工作，分了房子，娶了上海老婆，还有了孩子，无欲无求，喜欢安逸的贺鲁生，小日子过得不赖。 白手是经老乡朋友介绍才认识贺鲁生的。 君子之交淡如水，除了节日，白手和贺鲁生很少联系。 贺鲁生的业余爱好，是研究预测学，或者叫未来学。 白手反正似懂非懂，在他看来，未来学就是研究明后天的事情，老百姓都懂，好像并不深奥。 “老学究，有个事我搞不明白，可否请教一二。” “我知无不言。”贺鲁生瘦瘦的，确实像个搞学问的人。 白手带来了四条香烟，五六块一包的利群牌，贺鲁生毫不客气的收下。 虽然是君子之交淡如水，但烟酒不分家，贺鲁生滴酒不沾，香烟却是他的命。 贺鲁生有个外号，叫“老学究”。 “你的名字叫鲁生，鲁是山东省吧，那你应该在山东出生。可据我所知，你是土生土长的温林人，你怎么会叫鲁生呢？” 贺鲁生笑了，“你都火烧屁股了，还有心思打听这种事？” “好奇，好奇。” “我老爸是解放初的南下干部，是山东人，我妈是你们温林人。所以，为了纪念家乡，我老爸才给我起了这个名字，让我记住我的根在什么地方。” “噢，很有意义嘛。” 贺鲁生笑道：“可以转入正题了吗？你说，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人才市场的情况，主要是建筑工程行业的人才市场。” 贺鲁生坐到电脑前，一边打开电脑，一边念叨，“人才市场？这个名词很新鲜么，哪儿学来的？” “香港那边学来的，市场经济理论认为，劳动力也是生产要素，人才是劳动力中最重要的那个部分。” “哈哈，你真行，比那些假专家说得实在。” “老学究，我再警告你一次，别拿我跟那些假专家比较。” 贺鲁生一边操作电脑，一边说道：“我知道，你的公司跑了不少人，我觉得这些人太傻。因为现在到处都缺人才，就是你们的建筑行业不缺。不仅不缺，而且人满为患，从你那里离职的人，很难马上找到合适的工作。” 白手笑道：“老学究，不要啰嗦，我喜欢事实，请你拿事实说话。” 第0911章 笔杆子也能杀人 贺鲁生告诉白手几个数据。 全市有项目经理职称的人，包括外地来沪的，至少有两千人，没有职称而有相当能力的，少说也有三千。 建筑行业的设计师和预算师及监理师，分别有一千三、一千一和一千五，没考职称的肯定更多。 就是有资格当工地班组长的人，仅在市区两级人事局登记的就有上万，没登记的不计其数。 贺鲁生再给白手算了一笔帐。 全市总共才不到一千三百家建筑企业，其中一大半是中小企业，它们即使聘请专业人才，平均也不到一家一个。 就是这两三百家大型企业和比较正规的中型企业，聘请的每个方面的专业人才，也是平均不到三人。 就以项目经理为例，目前全市在岗的项目经理，只有一千四百多个，还有五百多个没有上岗。 “所以，小白，我给你一个结论，建筑行业人才济济。哪怕把你公司的人全部开除，你也能再找三套人马。” “老学究，我能这么乐观吗？” 贺鲁生点着头道：“我敢说，他们想通过挖人这个方式击垮你的公司，必定是徒劳的。” 白手相信贺鲁生的判断，“哎，能不能给我搞一份名单，包括联系方式。在你这里登记的没有上岗的，各方面的人才，我全都要。” 贺鲁生拿过一个档案袋，扔到白手怀里，“早就给你准备好了。” 白手也不说谢，“老学究，你再帮我分析分析，他们能不能把我搞垮。” 贺鲁生思忖起来。 来之前，白手已把他的困境，在电话里全面的告诉了贺鲁生。 “一方面，从那个联合调查组的组成分析，政府是小心的，不会把你往死里搞。另一方面，从他们的具体动作分析，有点霸王硬上弓的样子。无非是把你搞臭点，打压打压你，拖住你前进的步伐。” “老学究，现在一共是四波打击，请你给点具体的点评。” “刚说过了，挖你的人，一点用都没有。你干脆放开闸门，谁走都行，包括民工也就是普工。你去闵行区的劳务市场看看，技术工和普工成千上万，你不用担心没人干活。反倒是你的对手，如果是他们挖走你的人，他们还得愁怎么安排这些人。所谓的第四波打击，会反过来打击他们。” 白手点了点头。 “第二波打击，看似打击你的网络公司，其实不然。展互联网，是国家的大计方针，他们不敢对你的网络公司下手。他们的目的，是要把你网络公司的股东拆散。当然，十一个大股东，已经退出三个，他们的目的达成了一部分。但这不要紧，主力还在，核心还在，伤不了骨动不了筋。” “那么，他们的第一波打击呢？” “第一波打击，也有声东击西之嫌，看似针对你在浦东的项目，实际是针对你的资金链。他们知道，你不向银行贷款，你的大部分资金都变成了资产。你在通讯公司和网络公司的投资，你的旧洼村项目自主开，你还突击买了两千多亩地，你手头已不宽裕。一旦银行不支持，浦东项目和资金被收回，你的资金链肯定会出问题。” 白手不得不感叹，“老学究，你的分析太一针见血了。” “你还别说，他们这一招挺狠的。只要银行不贷款给你，再通过你在浦东项目的违规问题上，罚你一点钱，你的资金链就会出问题。如果你靠转让土地来增加现金流，他们正好借此宣传，给他们进一步打击你提供炮弹。所以，小白，资金问题你一定要重视，要赶紧准备后手。” “嗯，我正在准备。” 贺鲁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严肃的说道：“他们最厉害的，应该是第三波攻击，就是利用舆论工具来抹黑你。” “你是说，我应该特别关注这个方面？” “兄弟，笔杆子也能杀人。即使杀不死你，也能让你半死不活。” 白手拿着档案袋站起来，“老学究，我走了。” “有需要我，你随时联系我。” 贺鲁生送白手，手里拿着一条白手刚送给他的利群香烟。 到传达室门口，贺鲁生冲着门卫大爷一声招呼，再把香烟扔给他。 门卫大爷接住香烟，挥了挥，继续看他的电视。 白手离开人事局，让郑太行开车去长风饭店。 长风饭店，灯火通明。 原来今天有人在长风饭店办婚宴。 一楼二楼，全部客满。 白手正要打道回府，长风饭店的女经理出来，她告诉白手，老板蒋长风正在三楼的茶庄，陪着于明阳和范玉婷两口子。 白手改变主意，吩咐郑太行把车停到暗处，自己下车，跟着女经理进入饭店。 女经理把白手领进自己的办公室。 蒋长风现在也学会了摆谱，聘请了女经理，自己的办公室搬到了二楼。 女经理给白手泡来一杯热茶，问他要不要通知蒋长风。 白手摇头，他等蒋长风与于明阳和范玉婷两口子谈完。 女经理冲着白手秀了个媚眼，扭着小腰而去。 白手苦笑，他现在哪有心思欣赏美女。 女经理是蒋长风的女人，白手不会打她的主意，但平时倒是会大饱眼福的。 白手没喝茶，靠坐在沙上打起了瞌睡。 这一睡不要紧，白手被蒋长风叫醒时，已是深夜十一点多。 婚宴早已散去。 蒋长风领着白手上三楼，进入白手专用的一号包间。 “于范两口子啊，真是掉钱眼里去了。”蒋长风叹息着道。 “怎么，真要封口费啊？”白手问道。 蒋长风道：“这倒不是。问题是他所在的报社，与廖玉珠他们四家公司签订了广告协议。四家企业在报上刊登广告，总费用高达一百万。照于明阳所说，他们报社能获利三十万块，他个人能拿到五万块的提成。” “条件是？” “四家企业的条件是，报社要在报上连续表关于你的报道。当然，肯定是报道你的负面。” “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了吗？” 蒋长风摇了摇头，“几乎没有。这两口子，好像不怕你说的那个三千块。” 白手皱起了眉头……突然，猛的拍桌喊道：“不好。” 第0912章 反击开始 白手往外跑，蒋长风不明就里，但也紧紧跟着。 二人上了车，白手吩咐郑太行，“快快，去丁雅琼经理家。” 郑太行应了一声，桑塔纳轿车飞跑起来。 蒋长风忙问，“小白，你想到什么了？” “于明阳可能会抄我的后路。” 蒋长风恍然大悟，这太有可能了。 于明阳胆子不大，但她老婆胆大，更何况有坚强的后盾。 那张三千块的收条，能把于明阳拿住。 可如果那张三千块的收条没了，于明阳就能为所欲为了。 长风饭店和丁雅琼家，都在十六浦附近，十分钟就到。 丁雅琼家安然无恙。 丁雅琼找出那张收条交给白手。 可白手不放心，丁家还有萧老太太、保姆和小丁玎，老的老，小的小，还都是女的。 郑太行看出了白手的担忧，他提议，把他妹妹郑小平叫来。 郑小平武校毕业，获得过全运会的武术冠军，现在是腾飞集团公司保安部三名女保安之一。 蒋长风支持。 丁雅琼也同意。 郑太行接过老板的大哥大给妹妹打电话。 四十分钟后，郑小平赶到。 郑太行吩咐几句后，才回到车上。 就在这时，白手的大哥大响起。 是公司安全顾问刘端阳打来的电话。 刘端阳报告，白手的家和办公室同时被盗，两处共四名盗贼全部被擒，现正关押在车站派出所。 接完电话，白手和郑太行会心一笑。 原来，白手早在家里和办公室设下了埋伏。 只是漏算了丁雅琼家。 幸亏对方也漏算了丁雅琼家。 蒋长风又佩服又放心，因为丁雅琼家没事。 白手要送蒋长风回去。 “小白，让我也去看看热闹吧。” “好吧，待会再麻烦你一下。” 三人先去了派出所。 赵所长正陪着老所长刘端阳。 “白总，老刘已经把情况告诉我了。” 赵所长也是白手的老熟人，也直截了当。 白手拿出那张欠条，郑重其事的递到赵所长手里。 “赵所长，我既是来自的，也是来检举的。” 赵所长一听，立即严肃起来，“好，你跟我来。” 白手回头吩咐蒋长风，“老蒋，你赶紧打电话给于明阳和范玉婷。一是受贿，二是雇人入室偷盗，够他们喝一壶的。告诉他们，赶紧向组织自，主动的坦白交代吧。” 蒋长风不顾赵所长和刘端阳在旁边，一把将白手拽到一边，小声道：“小白，事情闹大，你家乡的五十亩地保不住怎么办？” 白手笑了笑，“老蒋，于明阳就是赌我不敢公开。你放心吧，我老家那边已经说好，不会追究我的责任。” “真的？” 白手点了点头，“退一万步讲，为了把于明阳两口子送进去，为了制止他们在报上诋毁我，花一百万也值啊。” 这就是白手，对自己狠，对敌人也狠。 蒋长风点点头，转身去给于明阳打电话。 一个小时，白手才完成笔录。 铁路分局的领导也来了。 白手的家和公司，都在铁路分局的范围内。 前不久，白手把户口也迁了过来。 白手真是来投案自，因为他主动交代，他向于明阳和范玉婷行贿三千块。 铁路分局领导，铁路公安局领导，大家商量后，决定让白手回家，但要随时配合调查。 担保人两个，一个是刘端阳，另一个是刚从家里赶来的公司副总经理李江。 对四个入室盗窃犯的审讯结果也出来了。 四人都交代，是一个叫“坐地炮”的人雇他们的。 铁路公安局的领导下令，立即抓捕这个坐地炮。 不料，警车刚出派出所门口，就被一个麻袋包挡住去路。 警察也吓了一跳。 因为麻袋包在动，里面显然是装着活物。 警察们小心上前，打开一看，原来是一个五花大绑的男人。 这个男人嘴被破布塞着，胸前贴着一张白纸，上书三个大字。 坐地炮。 警察们乐了，有人做好事，这得省他们多少事啊。 立即审讯坐地炮。 汤云平和董培元两个老板也来了。 原来，这两位也有亲戚在白手的保安部当保安，参加了今晚的设伏抓盗行动，还把结果报告了二人。 两个都不是省事的主，闻讯后也赶来看热闹。 赵所长催大家回去等消息。 白手不肯走。 老李、刘端阳、蒋长风、汤云平和董培元也不肯走。 赵所长只好让老板们在会议室等待。 蒋长风打电话给饭店，让他们起来准备夜宵，再让郑太行驱车去拿。 其实大家都很好奇，坐地炮是被谁抓来的，又是如何确定坐地炮是幕后指使者的。 白手不肯说，说是等审讯结果出来后再告诉大家。 坐地炮在虹桥区大名鼎鼎，前科颇多，案底厚达两尺，公安的大门进进出口，少说也有二十次。 皮厚，嘴硬，抗审讯。 但这里不是市公安系统，是铁路公安系统。 铁路的警察，太平洋上的警察，管得宽，见识广，坐地炮这样的货见得多了。 下半夜两点刚过，坐地炮撂了。 拨出萝卜带出泥。 据坐地炮交代，雇他的人，是天龙娱乐公司老板方自立，还有俊峰建筑工程公司老板王俊峰和某报社副总编于明阳。 他们三人出钱二十万块，雇坐地炮去偷白手的东西。 局长下令，马上抓人，其他事宜，等把人抓起来再说。 警笛声大作。 白手不肯走，是给警方压力。 因为白手知道，对方强大，必须一鼓作气拿下，才能造成最大的影响，才能起到震慑作用。 警方也必须行动。 自己地盘上出事，不能等闲视之，这才叫保一方平安。 下半夜三点半。 方自立、王俊峰和于明阳三人，戴着手铐被带下警车。 这时，已从长风饭店回来的郑太行，坐在车里，拿着照相机，咔嚓咔嚓的拍照。 而且拍的都是正面照，有院子里的灯光照耀，拍出来的照片一定清清楚楚。 派出所的会议室里，白手他们正在大吃大喝。 赵所长走进来笑道：“各位老板，你们也看到了，吃饱后赶紧回家休息吧。” 白手指了指会议桌上的四个大笼屉，也笑道：“赵所长，这是给你们的，你们不要，我就扔掉。” 第0913章 再出狠招 四个大笼屉，放着四十个饭盒，每个饭盒里，都有十二个饺子和两个鸡腿。 赵所长犹豫。 刘端阳越俎代庖，“赵，大家都饿了，先吃了再说。真要给钱，以后补上嘛。” 老所长这么说，赵所长不再客气，叫来两个警察提走四个笼屉，自己留下一个饭盒。 “赵，怎么样了？”趁机刘端阳问道。 吃了人家的嘴短，赵所长一边吃饺子啃鸡腿，一边简要的说了说案情。 “……我只能说到这里。白总，我们领导说，请你休息后来一趟，说说你是如何设计这个局的。” 白手不想说，起身就走。 老板们蜂涌而走。 大家并没有各回各家，而是一齐来到腾飞大厦，来到十六楼老李的办公室。 被两个盗贼光顾过的董事长办公室，作为现场已暂时被封。 白手、老李、蒋长风、汤云平、董培元和刘端阳一一坐下。 郑太行提来两个热水瓶，为大家泡好茶，正要退出，被白手叫住。 “太行，你也坐下吧。” 郑太行留下，但没有坐下。 汤云平和董培元不耐烦，催促白手揭晓前因后果。 白手料敌机先，设伏擒盗，是因为蒋长风的提醒。 而整个行动计划，是刘端阳筹划并指挥实施的。 白手让刘端阳告诉大家。 刘端阳道：“蒋老板告诉小白一个故事。于明阳读初中的时候，曾经把他爷爷的一幅古画偷出来，卖给一个同班同学。但是当天晚上，他就悄悄潜入这个同学家里，拿假画与真画调换，把真画偷了回去。当时于明阳才十三岁，才十三岁啊。” “一个人做坏事，具有一定的习惯性，也就是受固定的思维影响。于明阳卖画偷画成功了，他以后做坏事，会习惯的照着成功的例子模仿。小白也受到这个故事的启，判断于明阳有可能会故伎重演，自己来或派人来偷那张三千块的收条。” “不防一万，就防万一，小白决定设下埋伏，守株待兔。这个计划交给我负责，不过小白和我差点犯了大错。我们都疏忽了丁雅琼经理家，只在小白家和小白办公室两个地方设伏。万幸的是，好在于明阳也只盯着这两个地方，咱们侥幸成功了。” “至于坐地炮是怎么抓住的，其实很简单。在小白家和在小白办公室，两边抓住盗贼后，没有立即报警，而是进行了突击审讯。两边的盗贼都交代，是坐地炮出钱雇了他们。于是我立即派人，到坐地炮家，把坐地炮抓了过来。与此同时，我们才报了警。各位，接下来的事，你们都亲眼看到了。” 听刘端阳说完，汤云平大呼痛快。 痛快？这哪能算痛快，白手心道，这才刚开始呢。 “诸位，天快亮了。我想请大家出把力，来个趁胜追击。” 董培元道：“小白，你就吩咐吧。” 白手问刘端阳，“老刘，你认为方自立、王俊峰和于明阳三人，今天能出来吗？” 刘端阳道：“今天肯定出不来。如果证据确凿，自己又坦白交代，恐怕一时半会都出不来。” “老刘，我想请你去派出所蹲着。” 白手的意思，刘端阳明白，让这三个家伙尽量在里面待着。 刘端阳点着头离开。 白手又转向老李，“老李，你去打印一份小传单，尽量多印。内容就是方王于三人被逮的内容，具体怎么写，由你自己掌握。” 老李笑着走了。 白手再吩咐郑太行，“太行，马上去找家照相馆，把照片洗出来，至少一千张，洗得越多越好。” “是。”郑太行也领命而去。 白手最后面对汤云平和董培元两位好朋友，“老汤，老董，照片和小传单出来后，麻烦你俩派人送出去。咱们这么多同行，要抓紧送到，所以你俩多派些人手。” 汤云平笑道：“这个好玩。” 董培元道：“老汤，咱俩别坐着了，赶紧叫人去。” 办公室里只剩下白手和蒋长风。 “老蒋，我做得对不对？” 蒋长风道：“这是你死我活的战斗，只有胜负，无所谓对不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搞不垮他们，搞臭也行。” 白手笑看着蒋长风，“现在，还差一个环节。” 蒋长风也笑了，“我知道，该我力了。你睡会，我这就去。” 痛打落水狗，白手还有更狠的一招。 上午十点。 蒋长风家。 白手到时，蒋长风家的书房里，除了蒋长风，还坐着白手的两位熟人。 6明，新申报的社长。 周末端，新申报副总编，蒋长风的邻居。 白手与6周两位，与新申报，曾有过一次愉快的合作。 这次合作前，蒋长风已做了沟通和铺垫。 但这次合作与上次的性质全身不同。 上次是白手为了树立自己形象，花钱打广告，再让周末端写正面报道。 这次白手不用花钱，是为新申报提供独家新闻。 新申报与于明阳所在的报社，不仅是竞争对手，还早有积怨。 这是一次打击对手的绝佳机会，6明和周末端如获至宝，双方一拍即合。 白手详细的说了经过，再把照片奉上。 白手只有一个要求，于明阳与方自立和王俊峰三人戴着手铐的照片，要同时上报。 6明这个小老头，既有气魄，又有胆量。他当即拍板，周末端写文章，配上照片，争取明天见报。 白手主动提醒6明，“老6，你要考虑后果。这事上报了，你的前途估计也悬了。” 6明很坦然，“我五十几岁了，大不了背个处分，提前退居二线。但能打击对手，还把于明阳搞掉，我就是卷铺盖回家也值。” 周末端微笑道：“于明阳这个小人，曾经捅过老6两刀，这次有机会捅于明阳一刀，老6是不会放过的。” 原来是这样，白手放心了。 “老6，你的新申报，明天多印五万份，我腾飞公司全买了。” “哈哈……白总，这个支持，我万分欢迎。” 第二天。 新申报在头版刊登了整个案件的详细报道…… 全市轰动。 终于，白手有机会见到了对手中的领头羊，一个他既陌生又熟悉的人。 第0914章 熟悉的陌生人 这场特殊的见面，白手之所以参加，是因为杨副局长和常清扬二人。 杨副局长是市公安局的，常清扬是市住房委的，二人的面子够大。 当然，最主要的是，这个人是对方的领头羊，白手必须面对。 见面的地点，是黄浦江上的一条游轮。 上午十点多。 白手带着郑太行来到黄浦江边。 一条白色游轮缓缓驶来。 郑太行不放心，坐在车里，拿着望远镜瞭望。 游轮的甲板上，站着杨副局长和常清扬。 郑太行确认以后，才让白手下车。 白手身着米色风衣，戴着墨镜，伫立码头，冲游轮挥手。 游轮靠上码头。 白手不等游轮靠岸，突的拨地而起，朝游轮跃下。 三五米远，两三米高，白手真是艺高人胆大。 杨副局长和常清扬吓了一跳，直到白手稳稳的落在甲板上，二人才松了一口气。 游轮转舵，继续前行。 白手与杨常二人握手。 杨常二人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便朝船舱走去。 白手没有进舱，背过身去，看着黄浦江的前方。 一个人从船舱里出来。 中年人，也戴着墨镜，身着风衣。 只是风衣是黑色的。 中年人走到白手左侧，停下来，也眺望前方。 “白总，你好。” “我不和陌生人对话。” “我叫洪涛，宏宇公司法定代表人，莹姐的朋友。” “洪总，你好。” 白手转过身来，与洪涛握手。 但在白手的记忆里，就没听说过洪涛这个名字，也没听说过宏宇公司。 “白总，你大名鼎鼎，如雷贯耳。那么，你知道我吗？” “真不知道。不过，我见过你的背影，在莹姐家附近，而且不只一次。” “哈哈，白总果然是个讲究人啊。” “呵呵，洪总，你可是一点都不讲究。” “此话怎讲？” “我百思不得其解，我哪里得罪了洪总，洪总要率众针对于我。” “嗯，主要是五点。” “我洗耳恭听。” “一，你不与莹姐合作，莹姐很生气，后果很严重，我得帮莹姐出气。二，上次炒钢大战，你赚了，我亏了，我得找回点面子。” “这两个理由都相当成立。” “三，上海有个五公子的称号，姚天鹏是五，而我是一，一和五是好朋友。江湖传说，五失踪与你有关。作为好朋友，一有理由为五出头。” “这个理由更成立。” “四，天龙娱乐公司，表面上是方自立的，但实际上是我的。我占百分之五十一，是我控股。姚天鹏失踪，同行们纷纷挤压，天龙娱乐公司大受打击。方自立认定，这与你有关，我理应对你进行回击。” “这一条我不接受。” “五，浦东开的专项资金，在你之前，我正竭力争取。我的要求不高，一个亿足够。但是，你半路杀出，拿走两个亿，我一分不得。虽然不是你主动所为，但这笔帐，还是要记在你的头上。” “这个理由我也不接受。” “白总，不管怎么样，我向你挑战了。” “我应战了。” “漂亮。白总，你干得漂亮。你的反击仅仅一招，就震动了整个上海滩。” “洪总，你过奖了。是你主动挑战，我不过是被动应战而已。” “白总，你的应战之法，恕我直言，让我没有想到。我以为，你会求和，或会避战，却没有想到你会硬抗。”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没办法，这是我的风格。” 洪涛眼望着前方沉默了一会。 “哈哈……言归正传。白总，我是来向你求和的。” 白手愣了一下，这是什么套路？大丈夫能屈能伸？ “洪总，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双放停战，并互相承诺，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轮到白手沉默。 “白总，我能保证，对你公司的调查将不了了之，你的损失会降到最低。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你的面子很快就会找回来。” 白手继续沉默。 “白总，我希望你能做的是，不要再追究方自立、王俊峰和于明阳三人。你是受害者，你向公安机关主动提出，公安机关肯定能接受。双方签订调解书，我方补偿你的经济损失。而我方的诉求是，方王于三人出来，保持清白之身。” “洪总，你知道我打人的规矩吗？” “我很想知道。” “打人如打狗，狗落水了，我还打。” “明白了。白总，你准备鱼死网破，两败俱伤。” “对，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同归于尽，在所不惜。” 洪涛不再说话，而是伸手向上挥了起来。 原来，游轮后面还跟着一条快艇。 快艇追上游轮。 洪涛微笑着冲白手伸手。 第二次握手。 “白总，我很欣赏你。再见。” 白手心里一怔，背后一阵凉。 洪涛跳上快艇，快艇掉转方向，很快消失。 白手点上一支香烟吸起来。 杨副局长和常清扬出现在甲板上。 “小白，谈好了？”常清扬问道。 白手默不作声。 杨副局长冲着常清扬道：“别问了，肯定谈崩了。” 杨常二人一起摇头。 白手突然爆。 “告诉我，两位。这是什么人？他是干什么的？他想干什么？” 杨常二人苦笑。 “姓杨的，姓常的，快告诉我。他娘的，跟人干仗，都不知道他的来路，把我当傻瓜啊。” 常清扬指指杨副局长，“让他说，杨洪两家是世交。” “老常，你敢出卖我。”杨副局长急了。 常清扬冷笑几声，“老杨，还用得着我出卖吗？以小白的能力，不出三天，就能把姓洪的查个底朝天。” “唉，倒也是。”杨副局长黯然点头。 白手拿出香烟，抽出三根，三人点烟吸起来。 吸了半支，杨副局长道：“人模狗样，其实说穿了一分不值。洪家和我们杨家有三代交情，我们家中规中矩，不温不火。而洪家是潮起潮落，风云多变，到洪涛这一辈，家道已经中落。洪涛的爷爷是国学大师，洪涛的父亲是大学教授。但洪涛本人，却高中都没毕业，在工厂干了半年，就冲向社会成了混混。” 听到这里，白手松了口气，他最不怕混混。 “但是，这小子有一天突然时来运转……” 第0915章 损失惨重 原来，洪涛没有什么背景，就是有钱，有钱到只剩下钱。 杨副局长告诉白手，天上掉馅饼，洪涛意外的得到三桶金。 第一桶金，是他认识一个北方人，因为一次意外，他救了这个北方人。北方人带着他，在京城做倒卖“批文”的生意。据洪涛自己说，干了好几年，赚了几千万。 第二桶金，他有个远房亲戚，是海外华商，财富多达两三千万美元。这个亲戚终生未婚，没有后代。回国寻根时，寻来寻去，只有洪涛一个。这个亲戚死了，洪涛继承遗产。洪涛把资产变现，纳了遗产税后，他至少获得一千五百万美元。 第三桶金，六年前，洪涛家拆迁，在老房子的地基下挖出一个檀木做的箱子。箱子里有五张银行存折，是外国银行，是洪涛的曾祖父留下的。那家银行还在，在香港有分行。洪涛跑去香港，人家银行承认六十年前的存折。就这样，五张存折上的钱，加上利息，洪涛得到了足足一亿港币。 得了三桶金后，洪涛成为上海富，人也突然变得稳重。 洪涛不会做生意，试了几次，亏了不少钱。后经高人指点，转入幕后，以投资为主。 投资也很简单，就是看准某个行业有利可图，迅进入，赚一把就走，这叫短线投资。 或者，看中某个或几个企业，拿钱入股，这叫长线投资。 海南炒地和炒钢大战，都有洪涛的身影。海南炒地，洪涛赚了，炒钢大战，洪涛亏了。 方玉玲和莹姐的五美公司，方自立的天龙娱乐公司，都有洪涛的投资。 廖玉珠的沪兴公司，王俊峰的俊峰公司，姜越的越公司，都曾遭遇危机，之所以能起死回生，正是因为洪涛的支持。 张孝南和胡祥瑞二人，之所以退出白手的阵营，就是因为洪涛曾帮助过他俩。 这就是资本的力量。 洪涛自己没有实业，名下注册了七八家公司，却都是不折不扣的皮包公司。 一公子这个名号，则是社会上给他起的。 上海有五个公子，洪涛年龄最大，不仅最有钱，名声也最好，所以才能排行第一。 “……小白，这就是一公子洪涛。” 杨副局长一口气说完。 常清扬做了总结，“小白，我以为，双方讲和，减少损失，应该是最好的选择。你现在选择硬抗，虽能杀敌无数，但你的损失也很惨重啊。” 白手决心已下，态度坚定，杨副局长和常清扬不再劝说。 事情的展，被常清扬说对了。 浦东那边，负责人蔡朝先被带走调查，银行帐户冻结，几个项目停工。 整整一个星期后，蔡朝先被放出来，处理结果也跟着出台。 两亿专项资金被全部收回，十一块地也全部被收回。同时，对公司违规行为罚款一千万块。 一千万罚款，加上前期打过去的三千五百万，整整四千五百万。 认了，白手眉头都不皱一下。 白手的如意算盘，还是希望对方罢手。 至于这四千五百万，白手有捞回来的机会和地方。 不料，对方的第五波打击来了。 十一月中旬的一天，太阳高照，秋风正劲，北雁南飞。 三建的经理陈飞匆匆来找白手。 第三建筑工程公司，负责的是旧洼地项目的开。 旧洼地共有一千五百亩，一平方公里，分五期开，每期三百亩。 全部是商品房。 第一期开已经完成，拿到了销售许可证，随时可以对外销售。 现在正在开的是第二期。 交给陈飞，白手放心，一百八十多人的施工队伍，陈飞得心应手。 可白手看到，陈飞的脸色不太好。 “飞儿，出什么事了？” “五个部门的联合通知，因为咱们擅自将十层改为十二层，要对咱们进行处罚。一，暂时收回销售许可证。二，罚款两千万。三，二期三期四期五期的规划，要重新调整回十层。” 白手不慌不忙的接过通知，认真的看了三遍。 “给常清扬打电话。” 陈飞拿起电话，拨了号码后，把话筒递给白手。 电话通了。 “老常，罚我旧洼地项目的事，有你们住房委，我想知道，你们是如何商量的？” “小白，要想不被盯上，就别干违规的事，道理很简单嘛。” “十层楼盖到十二层，大家都这么干。老常，你是业内人，又不是不知道。” “那你也要明白，你没被盯上，你就没事，你被盯上了，你就有事。” “哼，罚我两千万，想干死我啊。” “两千万，是按你五期全部房子的加层算的，是有点离谱了。” “透露透露，给个实价。” “我帮你说说，去掉一个零，就两百万吧。” “好，两百万就两百万，我认了。” 放下电话，白手看向陈飞，“你那里两百万总有吧？” 陈飞苦笑道：“公司分家时，给了我们三建五百万现金。用了一百五十万，再罚两百万，我帐户上就只剩下一百五十万了。” 想了想，白手问道：“飞儿，你能不能坚持十五天？” “十五天么……没问题。不过，手哥，过十五天，我可就顶不住了。” 白手点点头，但马上瞪了陈飞一眼，“就你这个形象，愁眉苦脸的，你想干什么？你想动摇军心啊。” 陈飞不好意思的笑笑，“手哥，我道行太浅，比不上你淡定从容。” “飞儿，你要记住，强作镇定比愁眉苦脸好。你现在独当一面，一定要学会镇定。” “我努力。”陈飞问道：“手哥，你准备拿什么办法应付眼前的困境？” 白手笑笑，“考验考验你。给你三天时间，想出一个好办法。” 陈飞走了。 白手打电话，把老李和老顾请过来。 陈飞留下的通知，在老李和老顾手里转了一遍。 白手又说了说他与常清扬通话的内容。 老顾思忖着道：“两百万，不痛不痒。但只罚咱们不罚别人，咱们等于又丢了面子。” 老李道：“现在的关键是，咱们如何把一期竣工的房子卖出去。” 白手笑而不语。 老李和老顾互视一眼，老板有办法了。 第0916章 狠招连出 白手的确有了应对的办法。 但是，这个办法需要有关信息支持，更需要幕后操作。 而陈飞那边，也需要有人帮忙。 “老顾，我想让你去三建待几天，你看怎么样？”白手问道。 老顾笑了笑，“我正闲得慌呢。只要陈飞没意见，我现在就过去。” 老顾的一建，确实没事可干。 一建连老顾一起，只有十一个人，不管项目不管施工，管的只是两千多亩土地。 当初这样安排，目的就是让老顾腾出空来，当救火队员，哪里需要就去哪里。 老李笑道：“老顾，陈飞是你一手带出来的，你去他那里帮忙，他敢不欢迎吗。” 白手也笑道：“陈飞刚来过了。现在这种局面，他心里有点虚，正需要有块巨石，去他那里压压舱。” 老顾点了点头，“行，我去几天。小白，我该如何着手？” 白手略作思忖，问道：“老顾，你知道咱们的一期房子，已预售了多少套？” “这我知道，截止到上星期，已预售一千六百三十二套。” 白手笑了，“老顾，一千六百三十二个房主闹起来，那该是个什么场面？” 老顾两眼一亮，马上也跟着笑了，“我明白我该怎么做了。” 白手强调起来，“不过，要注意几点。一，一定说明详情。二，一定要悄悄的宣扬。三，一定要把矛头引向正确的地方。四，一定要有理有利有节。五，一定要收放自如。” 连着五个一定，把老李和老顾都听笑了。 白手的意思很明白，就是利用房主们去有关部门闹事，给有关部门压力，取消对旧洼地项目的处罚。 白手相信，这招一定有用。 老顾领命而去。 老李没走，他知道白手使出了前招，应该还有后招，他太了解他的小老板了。 “小白，闹起来的话，其他处罚应该会取消。但两百万罚款，我看很难取消，咱们的损失还是不少啊。” 白手笑看着老李，“老李，如果我损失两百万，而让对方损失五倍十倍甚至更多，你说划算不划算？” 老李一点就通，明白了白手的计划，“问题是，咱们如何让对方损失得更多呢？” “请问，咱们的同行对手有哪几位？” “廖玉珠的沪兴公司、王俊峰的俊峰公司和姜越的越公司，还有方玉玲的五美公司。如果再精确一点的话，还要算上方自立、张孝南和胡祥瑞。” “他们有多少个商品房项目和旧改新项目？” 这个问题难不倒老李，他如数家珍，“廖玉珠两个，王俊峰两个，姜越三个，方玉玲两个，方自立一个，张孝南一个，胡祥瑞三个。一共是，一共是十四个。他们的十四个项目，总面积相当于我们十八个旧洼村一期项目。” 白手笑了笑，再问老李，“咱们的软肋是修改规划，把五层的盖到六层，把十层的盖到十二层。那么，你知道他们的项目，有多少是跟我们一样的吗？” 老李也笑了，“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全部。” 老李哦了一声，“这就是说，咱们也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老李你说得太对了。” 白手起身，走到文件柜边，打开文件柜拿出三个档案袋，都装得满满的。 “这是证据。三个档案袋，装的全是他们违规的证据，照片和文字，什么都有。” 老李点点头，问道：“我怎么做？” “先礼后兵。”白手冷着脸道：“哪几个部门罚了咱们，咱们就向哪几个部门举报。同时通知他们，他们接到针对咱们的举报后，用几天时间处罚了咱们，也必须用同样的时间处罚被咱们举报的人。否则的话，我们将一方面向更高一级举报，一方面向法院起诉他们的不作为和徇私舞弊。” “狠招，狠招啊。”老李有点好奇，“小白，这些材料是什么时候准备的啊。” “呵呵……老李，天机不可泄露。总而言之，平时多积累，用时才方便。” “我多嘴了，我不该问。哈哈，我马上去。” 白手再吩咐，“老李，带上袁妙可律师。” “明白。” 老李也领命而去。 白手的手段，老李太清楚了。 一直有十几个老乡，在背地里替白手办悄悄事。他们在别的公司打工，赚这家公司的钱。 但同时，他们又收白手的钱，替白手搜集这家公司的情况。 这支秘密队伍，老李和老顾知道，但二人不问。他俩只知道，这支秘密队伍由老板亲自掌握。 老板就是老板，有大格局，也有小动作，明的暗的都有一手。 三建那边，陈飞与有关部门讨价还价，并在常清扬的暗中帮助下，交纳了两百万罚款。 总公司这边，老李和公司法律顾问袁妙可一起，开始了举报之路。 入室盗窃案也在继续程序，铁路公安局刑侦大队的效率很高，已到结案阶段，准备向铁路检察院提请批捕七名嫌疑人。 四个盗贼，一个坐地炮，倒没引起注意。 但另外三人，方自立、王俊峰和于明阳，引起的轰动却一直没有降温。 于明阳不仅被报社除名，自己身陷囹圄，还把老婆范玉婷也搭了进去。 因为那张三千块的收条，范玉婷被单位开除。 王俊峰有一个本该早来的报应，廖玉珠通过起诉与他离婚。 这让白手也很困惑，此次围剿白手，廖玉珠和王俊峰站在同一条战壕里，不知道为什么选择这个时候离婚。 最惨的是方自立。他加入天龙娱乐公司后，准备退出建筑行业。现在的建筑公司，只剩一个项目，规模也缩至一百来人。他的主要精力和资金，都已投入到天龙娱乐公司。 可天龙娱乐公司真正的老板洪涛，却在这个时候选择与方自立切割，拿钱强行收购了方自立的股份。 可怜可恨的方自立，自己在看守所里，洪涛收购他股份的钱，已被他的老婆和小二小等三人瓜分得一干二净。 最新消息，铁路检察院已向铁路法院，对方自立、王俊峰和于明阳三人提起公诉。 而这边，白手的疯狂举报，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第0917章 你死我活 狡猾而又胆怯的洪涛，夺走了方自立在天龙娱乐公司的股份，领略到白手的坚强后，主动选择了逃避。 于是，反白手联盟群龙无。 接着，两个女人掌舵的两家公司，也主动选择撤退。 一个是廖玉珠的沪兴公司，撤得干净利落，连原来准备接手白手在浦东项目的计划，也正式宣告放弃。 另一个是方玉玲和莹姐的五美公司，在洪涛的授意下，也主动退出反白手联盟。 这个联盟还剩下王俊峰、姜越和方自立，以及后来被迫加入的张孝南和胡祥瑞。 而王俊峰和方自立还在看守所里喝稀饭。 白手的招忒狠。 你举报我，我也举报你，这太公平了。 有关部门紧急行动，妙想奇思，把针对白手的那个联合调查组，增加二十几人，掉转枪口，对七家企业展开调查。 有句俗话说得好，都在河边待着，没有人能不沾水。 更何况白手准备的证据确凿，一查一个准，谁也跑不了。 联合调查组的权力很大，其中还包括罚款。 这让组长沙溢有点头大。 沙溢去市住房委找老上级常清扬。 常清扬笑笑，“老沙，这还不简单，罚款数目没有具体规定，那就循例而罚。” “循例而罚？”沙溢有点装傻。 常清扬笑骂，“老沙，你要不想好好说话，就别来找我，赶紧从哪儿来滚回哪儿去。” 沙溢也跟着笑，“白手的一个项目，罚了两百万。那他们的项目，也是每个罚两百万？” “这不能解决问题。” “老领导，给点明确的提示嘛。” 常清扬一本正经，严肃道：“犯同样错误，性质不一样。自己犯错误，自己不改正，却还举报别人的错误，这样的人应该重罚。” “有道理。” “这边罚两百万，那边至少该罚三百万。允许他们自辩，允许自们讨价还价，你就先开价五百万吧。” 沙溢是个书生，但书生更狠。 回到联合调查组驻地市建协会，沙溢召人开会，形成决定。 对廖玉珠、王俊峰、姜越、方玉玲、方自立、张孝南和胡祥瑞等七人的违规项目，每个罚款六百万。 书面通知以最快的度送到七个当事人的手里。 不对，只有五个接到书面通知，方自立和王俊峰还在里面待着呢。 外面的五个已不团结，廖玉珠和方玉玲两个老娘们，早已躲了起来。 只剩下姜越、张孝南和胡祥瑞。 张胡二人虽已不当白手的朋友，但一向对姜越敬而远之，根本尿不到一个壶里去。 姜越独木难支。 而最想吃后悔药的人，是张孝南和胡祥瑞。 白手的手段，张胡二人太了解了，他的下一招，你永远也揣摩不到。 二人是叛徒。 对待叛徒，永远比对待敌人狠一万倍。 张胡二人与常清扬关系不错。 二人嘀咕以后去找常清扬。 常清扬反而苦笑，“两位，我说两位，你们别让我为难了。白手是我朋友，你们也是我朋友。我刚罚了白手两百万，不罚你们，我还怎么做人呢。” 张胡二人跟着苦笑。 “再说了，白手这个人，你们比我更了解。我要是不罚你们，他会立即跟我翻脸。这家伙起狠来，从不给自己留退路，他敢去上面告我收了你们的好处。” 这倒也是，张胡二人点头。 胡祥瑞陪着小心问道：“老常，能不能少罚一点？” 张孝南有一个项目，而胡祥瑞却有三个项目。 胡祥瑞心里欲哭无泪。 常清扬道：“两位，我明确告诉你们三点。一，上级有令，必须严罚，一个都不能放过。二，上级有令，必须重罚，循例而罚，只多不少。三，我没有处罚权，处罚权在联合调查组手里，你们找错门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张胡二人只好退出，去市建协会找沙溢。 友情是分层次的，张胡二人被上了一课，白手与常清扬的关系，他俩比不了。 市建协会。 沙溢办公室。 姜越正在与沙溢磨嘴皮子。 除了磨嘴皮子，姜越还有糖衣炮弹。 一个信封，鼓鼓囊囊的，里面装满了钱。 沙溢差点被吓死。 回过神来，沙溢怒斥姜越。 沙溢明确告诉姜越，如果使这种手段，以后就没得朋友做了。 姜越赶紧收起信封，连声道歉。 在市建协会，就是沙溢与姜越关系最好，姜越不想失去这位朋友。 这时，张孝南和胡祥瑞到了。 说到关系，张胡二人与沙溢有点远，因为沙溢是文化人，张胡二人不待见。 再说姜越，看到张胡二人，先是一愣，马上又礼貌地起身。 同病相怜啊，胡祥瑞有三个项目，姜越也有三个项目，真罚的话，就是头破血流伤筋动骨。 说来说去，沙溢就是不松口。 姜张胡三人赖着不走。 接下来就是讨价还价。 白手的一个项目被罚了两百万。 而这三位经过讨价还价，定在每个项目罚款三百万。 再降，沙溢坚决不肯。 就在这时，联合调查组副组长老陈前来报告。 “老沙，方自立和王俊峰二人，分别委托公司的临时负责人表示，愿意接受一个项目三百万的处罚。方自立一个项目，罚款三百万。王俊峰两个项目，罚款六百万。” “好，好。”沙溢点着头道。 “还有，廖玉珠和方玉玲也来过了，也愿意接受处罚。廖玉珠两个项目，罚款六百万。方玉玲也是两个项目，也是罚款六百万。” “好，好。”沙溢又是点头称赞。 姜越、张孝南和胡祥瑞三人，听得呆若木鸡。 沙溢催道：“三位，赶紧去交罚款吧。” 姜张胡三人一动不动。 沙溢使出杀手锏，“三位，我明确告诉你们吧。白手已经把他那个厉害的女律师派过来了，人家明确的说，不在同样的时间内处罚你们，他就要采取三个行动。一是向上级反映，二是要向媒体反映，三是要起诉我们。” 顿了顿，沙溢道：“我们顶不住，你们也顶不住的。你死我活，杀红了眼，杀红了眼啊。” 姜张胡三人选择屈服。 但是，白手还有后招，正在酝酿之中…… 第0918章 降维打击 这天晚上，白手来到长风茶楼喝茶。 不过，有一个小变化。 除了开车的郑太行，车上还多了个小伙伴，与郑太行形影不离。 这是腾飞集团公司保安部前不久招来的小保安，名字叫耍平安。 二十岁，北方人，郑太行介绍的，出身于武术世家，郑太行妹妹郑小平的师弟。 耍，这个姓白手闻所未闻，甚至不相信，看了身份证才信世上还有耍这个姓。 耍平安个子矮矮的，还真不像北方人，再长着一张憨脸和一双小眼睛，是个可爱的小家伙。 但耍平安嘴拙，又只有小学文化，学东西忒慢。 进保安部四个月了，连腾飞大厦有几个单位，和哪个单位在哪一层楼都记不住。 郑太行不好意思，想把耍平安转到建筑公司去当普工，但被白手拦下。 白手琢磨人，有自己的一套，尤其擅长现他人的优点。 耍平安的耳朵特灵，十几米之外，都能听到人的呼吸声，哪怕是在公共场所。 “小耍，知道为什么带你出来吗？” 白手坐在车后排，问副驾座上的耍平安。 “老，老板，请你叫我小安。”耍平安不喜欢人家拿他的姓称呼他。 “呵呵，我就叫你小耍。我是老板，我说了算。” 耍平安嘀咕，“噢，老板的命令啊。” 郑太行笑了，“小耍，你还没回答老板的话呢。” 耍平安憨笑道：“我知道，老板带我出来，是让我长见识长能耐。” 白手哦了一声，“小耍，你是茶壶煮饺子，心里有数。” 耍平安有点茫然。 郑太行道：“老板，你说歇后语，小耍听不懂。” “噢，小耍，从明天开始，我要给你布置三项任务。一，一天学三句上海话。二，记住腾飞大厦所有公司的楼层、房号、名称、老板、电话。三，一个月内，把驾驶证考到手。” “老板，我，我……” 白手端着脸道：“一个月后，你要是完不成任务，你就卷铺盖滚蛋。” 耍平安怔了。 郑太行重重的咳了两声。 耍平安急忙应道：“报告老板，我坚决完成任务。” 白手笑道：“太行，小耍要是偷懒，你给我揍他。” 郑太行也是笑着应了声“是”。 车到长风饭店。 耍平安先下车，噌噌的跑进了饭店。 这是郑太行定的新规矩，老板晚上出来，要先有人在前面踩道。 就像现在，耍平安跑进去，看看里面安全不安全。 耍平安很快出现在门口，朝着轿车方点了点头。 郑太行这才陪着白手下车进店。 蒋长风老板现身，陪着白手上三楼。 一号包间，新申报社长兼总编6明，和副总编周末端，早已在此等候。 白手进来，先冲6周二人拱手，口中连说“辛苦”。 这段时间，6周二人确实辛苦，不仅长篇连载，报道了入室盗窃案的详情，还顶住了方方面面的压力。 要知道，这都是免费的。 而今天晚上，白手是来送钱的。 这个送钱，可不是简简单单的送钱。 白手又要打广告，创房地产企业先河，在报纸上刊登卖房的广告。 先办事，后喝茶。 白手拿出一式两份的合同。 合同是报社拟就的，白手和律师袁妙可已经审核，也盖上了公章和合同专用章，以及白手的亲笔签名。 6明和周末端看过合同后，6明拿出两个章和印泥递给周末端，自己签名，周末端负责盖章。 合同签署，只等钞票到位，合同生效。 白手拿出支票，共有十张。 限额十万的支票，十张就是一百万块。 新申报的末版广告，半版是每个月十万块，白手买了整整一年，打个折，一百万就是一年。 蒋长风看着合同，不住的啧啧赞叹，“大手笔，小白，你这是大手笔啊。” “老蒋，你没看核心内容。”白手微笑道。 蒋长风继续看，突然啊了一声。 “天哪，降价卖房？小白，你可真干得出来。” 原来，白手要把旧洼村的商品房，统统降价销售，降价幅度是每平方米五十块。 而且已拟定的期广告上，明确的宣布，已经预售的一千七百多套房子，也统统降价每平方米五十块。 千万别小看了这五十块。 旧洼村项目一期的新房子，原售价是每平方米一千两百五十块，一下子降价五十块，就相当于降价百分之四。 每平方米五十块，相当于装修的钱都有了。 醉翁之意不在酒，白手这是声东击西，自己的房子降价销售，打击的是那几个同行的房子销售。 蒋长风看罢，倒吸一口凉气。 这些年蒋长风挣钱不少，买了很多房子作为投资，对卖房买房已算得上是半个内行。 白手的降价销售，能把几个对手的房子逼得无利可图。 白手的旧洼村项目，当年的土地是折价换的，仅相当于每亩不到八千块，也就是每平方米大约十二块钱。 而几个对手的商品房，土地是向政府买来的，买地时的价格，已涨到每亩十五万块以上，平均每平方米在两百三十块以上。 单就地价一项，每平方米就相差两百块以上。 跟白手打价格战，会死到火葬场去，顶多剩一盒灰。 蒋长风问道：“小白，如果他们的销售价与你的销售价保持一致，也降价每平方米五十块，还能剩多少利润？” 白手道：“我们的会计师做过精确的计算，他们的利润会降到百分之十左右。” 蒋长风摊了摊双手，“这样的话，他们还是有利可图啊。” “不，还有两个因素没算进去。一是利息，自有资金的利息，银行贷款的利息，等等，起码要打折百分之三到百分之五。二是物价，他们的楼盘，都还在建设阶段，哪怕只剩一年工期，也得考虑百分之二到百分之三的物价上涨。两项相加，基本上就能把他们的利润抵销。” “他们要是不跟着你降价呢？” “我慢慢的卖，我再降每平方米二三十块，我耗死他们。” 白手的卖房广告，出现在报纸上，传遍大街小巷，很快家喻户晓。 白手说，这是降维打击，是一场持久战。 第0919章 逼出大佬 但是，白手的降维打击，是一把不折不扣的双刃剑。 牺牲了自己的利益，打击了几个对手，与此同时，也得罪了众多同行。 当时，上海的商品房开，大约有五十个项目。 除去争斗双方的十五个项目，还有三十几个项目，由二十七家公司开，大部分要在一年以后才能竣工。 白手降价，不仅让对手无利可图，还让二十七个同行陷入窘境。 这些同行坐不住了，纷纷行动起来。 但谁也不敢直面白手。 他们去他们的娘家，市建筑协会。 协会秘书长沙溢在，常务副会长肖长河也在。 挂名的会长常清扬恰好也在。 二十七个同行，为的是市第一建筑公司总经理贾明亮、市第二建筑公司总经理魏国平、市第五建筑公司总经理余晨华。 市一建市二建市五建，都是市属企业，是上海建筑行业规模最大的三家公司。 贾明亮、魏国平和余晨华，才是业内真正的大佬。 平时，贾魏余三位从不来市建筑协会。 因为按体制内的级别，三人与常清扬一个级别，资历还都比常清扬深。 至于肖长河和沙溢，与三人至少差一级。 贾魏余三位联袂现身，常肖沙三个必须起身迎接。 不过还是有点区别。 肖长河和沙溢站在门口迎接。 常清扬却只是从办公椅上起身。 常清扬的工作关系，已经调到市住房委，他在贾魏余三人面前可以昂挺胸。 也怪贾魏余三人，以前有点瞧不起常清扬，不拿市建协会当回事。 坐下后，常清扬不亢不卑的问道：“三位老总大驾光临，不知有何指教？” 贾魏余三人有一点点呆，因为感觉到常清扬的气场，已经非同一般。 贾明亮倒还是大大咧咧，“老常，白手这小子搞不正当竞争，严重扰乱商品房市场，你管不管？” 常清扬不慌不忙的笑道：“我知道，白手的商品房在降价销售，但我管不了。” “你是管不了？还是不想管？”贾明亮五十多岁，一对老眼瞪得铜铃般大。 “你说呢？”常清扬笑着反问。 贾明亮火从心生，正要作，却被魏国平伸手拽住。 贾魏余三人，魏国平最讲究，不温不火，与他的二建一样，年年完成任务，但利润总是为零。 “老常，都说市建协会是从业者的娘家，我们是来向娘家求助的。” 魏国平说得客气。 余晨华是正儿八经的大学本科生，还是土木工程专业的，说话更是彬彬有礼。 “老常，你可不要误会。我们是来反映情况，不是兴师问罪。” 常清扬这才脸露微笑，“三位，不用向我反映，实际情况我比你们更加清楚。” 贾明亮哼了一声，“直说吧，你管不管。” 常清扬难得飚，拍着桌子道：“老贾，我不吃你这套。老话讲得好，冤有头，债有主。老贾，我问你，当初联名信，要求进行行业整顿的有没有你？你的名字是不是写在第一个？” 顿了顿，常清扬又转向魏国平和余晨华，“还有老魏老余，你俩也是始作俑者吧。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你们搞行业整顿，目的就是针对白手，我没说错吧？” 魏余二人面有愧色，就是贾明亮，也有一点不好意思。 不错，当初提出行业整顿的三十二人名单上，贾魏余三人不仅榜上有名，而且正好名列前三。 “三位老兄弟，这场战火是你们烧起来的，人家是被迫应战，是绝处求生啊。” 魏国平道：“老常，我们惭愧，我们惭愧。” 常清扬闭嘴，但看了肖长河一眼。 肖长河道：“三位老总，现在有一个问题。白手已辞去市建协会理事职务，他的腾飞集团公司已宣布退出市建协会。所以，我们就是想帮忙，但我们师出无名啊。” 这时，贾明亮也冷静下来，“老常，你给出个主意，这总行吧。” 点了点头，常清扬道：“只有一个办法。拳头不打笑脸人，你们三个老东西，豁出三张老脸，上门去向白手请教。我了解这小子，外刚内柔，只有这一招，才能化干戈为玉帛。” 想了想，贾明亮起身，跺着脚说了一个字，“走。” 此时的白手，正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 方自立、王俊峰和于明阳，被铁路法院判了。 都是判二缓三。 李玉宝和谢洪水跑到法院看了庭审，回来后又跑到白手办公室，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白手。 白手很高兴。 李玉宝和谢洪水却不很高兴。 二人认为，判二缓三不是实刑，有点遗憾。 白手却有自己的理解，“够了，两位哥哥，这已经足够了。” 谢洪水摇头道：“得，你这时倒起了菩萨心肠了。” 李玉宝也道：“没判实刑，怎么看也是不够的。” “你们忽略了一个问题。三年缓刑，就等于三年干不了大事，这对这三个人来说，等于职业生涯的终结。三年时间不长，但现在的社会节奏太快了。等三年过后，他们再出来创业，社会已把他们甩到追不上的地方去了。” 白手这么一说，李玉宝和谢洪水才明白过来。 于明阳被踢出体制，成了没落文人，能找到打工的地方都不容易。 王俊峰正在转让公司，他想待在建筑行业已无可能，以后即使能在其他行业创业，也难以构成威胁。 方自立最惨，建筑公司正在清算，天龙娱乐公司的股份被夺，所有的钱被三个女人瓜分。名誉和金钱双双归零，成了过街老鼠，神仙也救不了他。 这不叫胜利，还能有什么胜利？ 白手还有胜利，旧洼村一期项目的商品房销售许可证，在房主们的努力下也重新拿回。 李玉宝道：“老实讲，小白，我希望这场对战尽快过去。” 白手点了点头，“可是，这个主动权不在咱们手里啊。” 这时，大板台上的内部电话响了。 白手拿起电话听了听，只说了“欢迎”两个字。 “老李，老谢，解铃还须系铃人，现在解铃的人来了。” 上海建筑界的贾魏余三位大佬联袂驾到。 第0920章 大佬求和 对白手来说，对民营企业来说，贾明亮、魏国平和余晨华三位大佬的光临，才是最大的胜利。 白手、李玉宝和谢洪水来到电梯口迎接，也算给足了面子。 建筑业界最大的国营企业老总，与民营界的龙头老大见面，气氛出人意料的融洽。 因为白手先道歉，以晚辈的身份。 而且还有一个李玉宝夹在其中。 李玉宝曾是体制内人，原市三建的老总，与贾魏余三人都熟。 白手谦恭，三位大佬反而不好意思，也趁机说了不少软话。 谢洪水也会说话，“三位老总，小白，老李，我建议翻篇，过去的事翻篇了，大家都不要再提。” 魏国平笑道：“我同意，我太同意了。” 李玉宝也有建议，“三位，大家不要太客气。小白喜欢大家叫他小白，你们以后就叫他小白。你们三位也降点身份，我们以后就叫老贾老魏老余。” 贾魏余三人都说好。 大家说说笑笑，像多年的朋友。 余晨华观察细微，感觉白手有一点点矜持，“小白，你好像有所保留哦。” 白手点了点头，语出惊人，“我认为这事没完，也不应该完。” 顿时，办公室一片沉寂。 李玉宝提醒，“小白，你在说什么啊？” 贾明亮的脸色由晴转阴。 魏国平却在微笑，“老李，你听小白把话说完。” “我的意思是，这次行业整顿的初衷没有错，所以不应该半途而废。” 这话引起了贾明亮的兴趣，“小白，你说下去，展开来说说。” 这次行业整顿，最早提出的正是贾明亮，他万万没想到他针对的白手，竟然是个支持者。 “老贾，我先请教一个问题。你粗略的算一下，咱们全市目前有多少商品房在建设？以咱们上海目前的收入水平，能不能把在建的商品房全部买下？” 贾明亮道：“肯定不能。我公司的秀才们算过，这两年上马的商品房项目，足够未来五年销售的。要是再算上今明两年开工的商品房项目，恐怕库存的商品房会更多。” 白手点着头道：“英雄所见略同，我公司的秀才们也是这么说的。也就是说，商品房建设供过于求，太热了，需要降温。那么，接下来的问题是，上海的整个建筑市场是不是太热了？” 余晨华道：“不是太热，是非常非常的热。据市建筑学院的专家测算，目前的建筑行业总规模，哪怕砍掉三分之一都还有剩余的。” 魏国平冲着白手解释道：“当初，我们就是因为这个测算，才建议进行行业整顿。” 白手笑了笑，“我知道，开始是针对整个行业。后来有点偏，就冲着我来了。” 大家都笑了。 笑过之后，白手才为自己的降价销售辫护，“所以说，我不是只针对你们，我针对的是整个行业，以及想进入这个行业的人。这对你们没有多大影响，我降价销售，你们的房子不好卖。我就是不降价销售，你们的房子也不一定好卖。” 贾明亮是个性情中人，白手的话对他的脾气，“小白，你的意思是说，行业整顿不仅不能中止，还应该加强进行。” 白手点了点头，“趁此机会，把那些小企业赶出来，对咱们大家都有好处。” 这个观点引来三位大佬的共鸣。 但是，魏国平狡猾大大的。 “小白，我们准备向市建委建议，让你加入整顿领导小组。” 这个建议显然是别有用心。 刚刚被整顿了一番，还被赶出了浦东，现在回过头去参加整顿小组，这种事太损形象，白手不干。 “呵呵……我说老魏，你这是损我啊。” 李玉宝帮白手说话，“老魏，你就是打死小白，小白也不会干这种事的。” 余晨华道：“给点建议总行吧。” 白手不上套，“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魏国平道：“小白，希望你重新加入市建协会。” 白手点头应诺，“当然，但要等到你们的整顿结束以后。” 谈了近两个小时，三位大佬起身告辞。 白手恭恭敬敬地送客。 能与国企歇战，是白手的最大胜利，尽管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倒是李玉宝和谢洪水意犹未尽。 二人不走，缠着白手，非要白手说出道道来，因为这个结局，白手窝囊，他们也跟着丢脸。 白手笑着问，“老李，老谢，你们认为我斗得过他们吗？” 谢洪水道：“他们上门，就等于求和，咱们已经斗赢了啊。” 李玉宝道：“这等于是咱们放过了他们。” “你们啊。”白手摇了摇头，沉重的说道：“跟王俊峰和姜越他们斗，我有十足的把握。跟贾魏余他们斗，我是如履薄冰，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顿了顿，白手又道：“老李，亏你还是从体制里出来的，你怎么能忘了他们的厉害呢？老李，真要与他们正面冲突，他们分分钟能搞死我。” 李玉宝回过神来，“对不起，小白，你是对的。” 谢洪水也明白过来，“一场惨胜，是应该见好就收。” 说到惨胜，白手苦笑，“浦东的损失，旧洼村的降价销售，仅这两项，我的损失就达近亿。如果加上无形的损失，我都算不过来了。” 李玉宝看着白手，“可以不跟贾魏余他们斗。但是，姜越、张孝南和胡祥瑞他们，咱们可不能放过。” 谢洪水道：“还有廖玉珠和方玉玲两个臭婆娘，也应该赶出建筑界。” 白手面露笑容，心里却道，放过他们，我就不姓白了。 不敢对付贾魏余他们，但对付姜越和方玉玲他们，白手自信满满。 其实，不用白手出手，对方已经开始自乱。 这天，白手刚上班，正与老李和老顾研究工作。 郑太行进来报告，五美建筑工程公司的方玉玲经理来了。 白手皱起了眉头，“这老娘们来干什么？” 老顾笑笑，“来求和的吧？” 老李问郑太行，“下面的人没拦着她？” 郑太行不好意思道：“她是许老黑老板的老婆，保安就没拦。” 正说着，方玉玲推门而进。 “小白，没良心的许老黑。他，他要跟我离婚，呜……” 第0921章 许老黑那点破事 听说许老黑有了相好，要与方玉玲离婚，白手是一半高兴一半担忧。 高兴的是许老黑和方玉玲分开后，白手可以放开手脚收拾方玉玲了。 这老娘们厉害，关系网宽广，这次她还冲在前头，腾飞集团公司差点垮塌。 有仇不报非君子，这条规则，对方玉玲也适用。 忧的是怕许老黑被毁掉。 以前的许老黑，没有男人的资本，方玉玲在他脑袋上大搞绿化，他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自从白手给了偏方，许老黑重振雄风，东山再起，就暴露了坏男人的本性。 仅白手知道的，许老黑就有两个女人，一个是司机兼保镖兼秘书，一个是开出租车的小寡妇。 这是许老黑对方玉玲的疯狂报复。 方玉玲哭个不停。 白手挥了挥手。 老李老顾郑太行三人赶紧退出。 白手也不劝方玉玲，而是打了个电话，给自家贸易公司的荆玉和苏兰馨。 荆玉和苏兰馨与方玉玲，都是当初的“五美”，虽然不在一起玩了，但实际上也没啥仇怨。 方玉玲一直哭，白手束手无策，只要搬来救兵。 荆玉和苏兰馨很快赶到。 “玉姐，兰姐，方经理说许老黑在外面有女人了，还要和她离婚，你俩问问劝劝吧。” 不等玉姐兰姐回答，白手就溜之大吉。 白手溜到十六楼老李的办公室。 老李正和老顾说许老黑的笑话。 白手一本正经道：“哎，哎，这不好。都五六十岁的人了，别扯男男女女的那点破事。” 老李和老顾更笑，他俩知道，白手平时最喜欢听这种八卦。 老顾也是认真，“小白，我和老李是替许老黑担心。五十多岁的人，干那种事很伤身体的。” 白手点点头，“哦，不会吧。许老黑闲了十多年，积蓄了不少力量。现在释放释放，也是人之常情。” 老李这时却想到了一个问题，“说正经的，小白，现在是击垮五美公司的大好机会。” 白手俩眼一亮，“什么意思？” 老李道：“小白你一直不愿意针对五美公司，不是忌惮那个莹姐和莹姐背后的那个男人。其实，你是看在许老黑的面子上。” 老顾补充道：“现在许老黑和方玉玲闹离婚，一旦真的离了，小白你就不用再顾及许老黑的面子了。” 白手笑了笑，老李老顾的提议，可谓正中他的下怀，“两个老家伙，打仗要有准备，要抓住对方的弱点。可我就是想不到，他们五美公司有什么弱点。” 老李和老顾相视一笑。 老顾告诉白手，五美公司与一家皮包公司合作，通过私下渠道，一直在做进口钢材生意。 “老顾，你是怎么知道的？”白手好奇的问道。 老顾又告诉白手，他有一个老同事的儿子，就曾帮那家皮包公司跑腿，所以才知道这个内幕消息。 “也许人家的经营活动是合法的呢？”白手又问道。 老顾摇了摇头，“是披着合法的外衣，干的实际是走私生意。不查肯定没事，查到了肯定是大事。不信你去钢材市场上看看，他们的进口钢材，那个进口许可章是伪造的。” 白手思忖了一下，点了点头，“好，我派人查查。” 十七楼，玉姐和兰姐终于把方玉玲劝走了。 白手松了口气，“两位姐，谢谢你们啊。” 玉姐和兰姐都聪明得很，看白手幸灾乐祸的样子，就猜到他在憋坏主意。 “喂，方玉玲也够可怜的，你可不能劝许老黑离婚。”玉姐提醒道。 “就是，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兰姐也跟着提醒。 白手不以为然，“你们还真是好姐妹。方玉玲有什么好可怜的，许老黑窝囊了十多年，也该扬眉吐气吧。” 玉姐道：“我说方玉玲可怜，并不是说她做得对，也不是说许老黑不能提离婚。我的意思是，如果他们两口子离婚，许老黑可以找到新老婆。而方玉玲，可能会孤独到老。” 白手大惑不解，“不会吧。方玉玲才四十几岁，长得还行，又有点钱，怎么可能孤独到老呢。” 兰姐瞪了白手一眼，嗔道：“你是真傻还是装傻？男人四十一枝花，女人四十豆腐渣，你明白是什么意思吗？” “不明白。”白手装傻。 兰姐道：“我和玉姐就是两堆豆腐渣。” 玉姐道：“豆腐渣就意味着被淘汰，就是没人要了。” 白手呵呵坏笑，“不一定吧。我眼前的两堆豆腐渣，就有人要嘛。” “呸。” “呸。” 两个女人分别啐了白手一口。 白手赶紧转移话题，“哎，方玉玲说了什么没有？” 玉姐道：“求你去找许老黑，劝许老黑不要与她离婚。” 兰姐道：“小白，我和玉姐已经替你答应了，并且相当于打了保票。” 白手想了想，“好吧，我正要去找许老黑有事，顺便说说他的这个破事。” 白手真的出门。 郑太行开车，耍平安跟着，来到黄浦江边的黄浦大桥西岸指挥部。 白手好生奇怪。 上次路过，挂的是黄浦大桥指挥部，现在怎么多了“西岸”两个字。 指挥部旁边不远处，有个十米多的钢质高塔，临时搭起来的。 许老黑正在塔上，拿个望远镜东张西望，威风凛凛的。 白手也不明白，别人都没有，唯独许老黑为什么整这么一个高塔。 许老黑旁边，有个女的陪着，正是许老黑的那个形影不离爱不释手的秘书兼司机兼保镖。 白手咧着嘴乐。 女秘书看到了白手，忙告诉许老黑。 “小白，你上来。”许老黑喊道。 “我怕高，我不上。”白手也喊道。 “你等等，我下来。” 过了一会，许老黑乘电梯下来，陪着白手走进他的办公室。 “老许，你造桥就造桥，花钱整那个高塔有什么用呢？陪小情人看风景啊？” “去。高人指点，我那是观察气象用的。” 白手想起指挥部门口的牌子，“哎，跟对面的张孝南分家了？” “对，他既然站在了咱们的对立面，我当然要与他划清界限。” 白手笑了笑，“你啊。嫂子跑到我那里哭诉，说你要与她离婚，有没有这回事？” 第0922章 搞五美公司 许老黑告诉白手，千万别劝，劝也没用。 决心已下，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他已向法院起诉离婚了。 既然如此，白手不再开口相劝，男人的尊严，让许老黑不得不走一步。 “不过，另外一事，我还是要劝你。老许，到你这个年龄，你得悠着点。” 许老黑笑了，“放心，我心里有数。感谢你那个偏方，我感觉我现在像三十岁。小白，你就别管了。” 白手心道，我吃饱了撑的，谁愿意管你家的破事啊。 “老许，外面的牌子怎么回事？西岸指挥部？还有东岸指挥部？” 许老黑点了点头，沉声道：“你我是一条船上的，他张孝南既然跳船离开，我当然要与他做必要的切割。” 白手冲着许老黑竖起大拇指，“够朋友，老许。” “小白，我永远站你这边。”许老黑开口表忠心。 白手心里微怔，这老家伙，今天有点反常啊。 “老许，有一个事，我要向你通报一下……” 三位国企大佬来访的事，白手详细的说了一遍。 许老黑不假思索道：“我完全支持。” 白手笑道：“我希望你在市建协会开会时，能站出来，带头支持行业整顿计划。” “没问题。” 白手斜眼看着许老黑，“那我走了。” “哎，你等等。” 许老黑有事，但期期艾艾的，不好意思说出来。 白手白了许老黑一眼，起身就走。 许老黑急忙伸手，把白手拽回来。 “这事，这事……我说了，你不许笑话我。” “这年头，人人都像疯子，谁笑谁啊。” 许老黑瞅了瞅外面，老脸一红，小声道：“我家么，可能要添丁进口了。” 白手念叨一声“添丁进口”，装傻充愣，“把旧老婆踹掉，迎新老婆进门，减去一，加上一，哪来的添丁进口啊。” 许老黑不好意思，但双手在身前比划了一下，“是这个。” “啊，宝刀未老啊。”白手失声喊道。 “嘘，别喊啊。” 白手这才明白，许老黑怎么急着离婚，原来是因为这个。 “就是你的女秘书？” 许老黑点了点头。 “让我帮你做什么？” 许老黑嘿嘿的笑，“你小子在医院里有关系，帮我找个可靠的医生，以后做检查什么的，既方便又安全。” 白手摇了摇头，“我只认识一个医生，就是肖秧。可她现在在瑞金医院，我不知道瑞金医院有没有妇产科。” “哎，帮我问问。小白，这事就拜托你了。” 白手含含糊糊的点头，赶紧找个理由开溜。 许老黑有点迷失了。 白手有点后悔。原来的许老黑，一门心思的赚钱。可自从偏方治好了他的病，他的花花肠子开始兴风作浪了。 男人有钱就变坏，这个钱不仅指钞票，还指的是男人那方面的能耐。 五十几的许老黑干这档子事，让白手对他的信任减去几分。白手告诫自己，以后不能与许老黑走得太近。 因为白手感到，许老黑身上有了严重的隐患。 方自立的败落，就是从女人身上开始的。 自己呢？白手扪心自问。 带着心事，坐着桑塔纳，白手来到西郊钢材市场。 上海已有三个钢材市场。 相对来说，西郊钢材市场规模最大，主要销售建筑用的钢材。 汤云平的大本营就安在这里。 白手在路上给汤云平打了电话。 所以，汤云平早已在他的仓库边等着。 仓库就在公路边，离钢材市场还有二三百米。 汤云平钻进车里。 郑太行冲耍平安使个眼色，二人下车，方便老板说话。 “老汤，最近忙不忙？” “嘿嘿，我不忙，我手下的人忙。” 多此一问，汤云平早已成气候，有一大帮手下帮他干活，生意上根本用不着他自己亲自出马。 “呵呵，咱找点事搞搞？” 汤云平一听就来劲了，“好啊，我正闲得慌呢。小白你说，咱搞谁？” “搞五美公司。” “咋搞？要多少人，你说话。” “冷静冷静，这次是文搞，不是武搞。” 汤云平噢了一声，“搞地下斗争，更来劲。” 白手笑笑，“老汤，最近的钢价有什么变化？” 这个问题，让汤云平一下没了笑容。 “小白，你一问我才想起来了，我这个老革命，遇上了新问题喽。” “我呸，还老革命，你入行才几年啊。说事说事，直接说事。” 汤云平道：“今年以来，市场上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国产钢材的价格，居然比进口钢材的价格还高。最高时，高每吨三四百元。就昨天，还高每吨两百七十多块。也就是说，国产钢材的价格，今年与去年基本上持平，而进口钢材反而降价了。” 白手问道：“是不是进口钢材的质量不行？或者，是不是进口钢材的数量增加了？” “进口钢材的数量么，国家是配额限制，我经常查询的，今年没有增加。至于进口钢材的质量，一般都比同类的国产钢材要好，没听说过质量不好的。” “有没有听说过劣质进口钢材，通过走私的方式进入国内市场？” 汤云平摇了摇头，“没有，反正我的渠道，没有这方面的信息。” 白手指了指汤云平，“老汤啊老汤，让我说你什么好。你钱赚多了，你的革命警惕性也松懈了。” 汤云平吃了一惊，“怎么，有走私钢进来？” 白手这才把话说回到五美公司。 “五美公司在做进口钢材生意，但他们通过合法的渠道，没有证据的话，很难揪住他们的尾巴。他们弄进来的钢材，质量上没有问题。但因为不用上缴关税，所以价格方面很有优势。也正因如此，才造成了进口钢材价格比国产钢材价格还低的局面。” 汤云平皱着眉头道：“小白，这可不好查啊。” “查进口许可章。” 汤云平眼前一亮，“好思路，他们的进口许可章肯定是假的。我可以从两个方向入手，一是销售许可证上盖着进口许可章，二是钢材上盖着进口许可章。” 白手点了点头，“老汤，这事就交给你了。” 汤云平干这种事最拿手，只用了三天，就送来了白手想要的东西。 第0923章 复仇计划遇阻 汤云平带来了两份进口钢材销售许可证，和两块进口钢材，上面都有一个进口许可章。 进口许可章是个长方形，按照规定是深蓝色的，印泥特制而成，可保存六个月。 白手充内行，拿出放大镜看了老半天。 汤云平咧嘴直乐，“行了，找专家去吧。” 白手叫上老李，带着汤云平，让郑太行开车，直奔市质量监督局技术研究所。 研究所下面有个材料检验室，老李的外甥田野，是材料检验室的副主任。 这个田野可不简单，从国外留学回来的，除了是金属材料方面的检验专家，还对字迹和证章真伪很有研究。 田野先打开电脑，找出存在电脑里各种证章，找到上海市外贸局颁的进口许可章。 这是标准的进口许可章。 再通过打印机，把标准的进口许可章打印在白纸上。 接下来就很简单了。 两份销售许可证，两块进口钢材，各有一真一假。 田野告诉大家，除了形状不一样，颜料也不同，搁在显微镜下一目了然。 汤云平将假证和假钢翻过来，原来背面各有一个记号。 汤云平冲着白手和老李点了点头。 白手谢过田野，带着大家离开技术研究所。 回去的路上。 白手自有安排，可汤云平抢着接活，下面的调查一定要让他的人干。 “老汤，这活要干得漂亮，不能打草惊蛇。” “什么话，你不相信我汤云平啊？” “还有，五美公司不只有方玉玲和莹姐两个女人，她们的背后还有一个洪涛。” “一个胆小鬼，我怕他个球啊。” “最后，越快越好。” “放心吧，我手下有能人。” 白手本想派郑太行带人去调查，汤云平自告奋勇，白手求之不得。 汤云平手下能人多。 没过几天，汤云平的人就查清了来龙去脉。 汤云平也是办事干脆利落的人，一边告诉白手，一边直接报警，同时还报告了海关和工商。 几个部门联合行动，顺藤摸瓜，连瓜带藤的一网打尽。 码头、仓储、运输、中介、销售，以及操控这一切的五美公司，统统被端，无一漏网。 方玉玲和莹姐也双双被抓。 同时，五美公司被查封，银行帐户被冻结。 不久，方玉玲和莹姐双双被逮捕。 据汤云平的人说，仅仓库里还没卖出去的非法进口钢材，就有一万一千三百多吨。 而五美公司非法从事进口钢材买卖，已持续一年又三个月，累计销售钢材三十五万吨多，非法获利上亿。 白手知道，区区一个五美公司还不够罚的。 五美公司彻底完蛋了。 但也有遗憾，那个洪涛一点事都没有。 莹姐没咬出洪涛，方玉玲也没把洪涛招出来，洪涛安然无恙，还当着天龙娱乐公司的董事长兼总经理。 这一次，汤云平办得漂亮，没有到处张扬，更没把白手说出来。 白手保持低调。 但进击的步伐并没有停止。 白手的下一个目标，是姜越的越公司。 可但是，计划没有变化快。 一个新情况的出现，让白手不得不暂时中断他的报仇计划。 这天刚下班，白手从电梯下到一楼大厅，就被万宝公司的李玉宝拉住。 万宝公司在腾飞大厦西区，每天进出也要从一楼大厅走。 李玉宝硬把白手拽上自己的别克轿车，吩咐司机，开车去长风饭。 白手的保镖兼司机郑太行，只好开车跟在后面。 一定有大事，白手估计，但他不问。 到了长风饭店，白手跟着李玉宝上二楼，来到最高档的包间。 包间里坐着一个人。 市第二建筑工程公司总经理魏国平。 白手这才明白，魏国平是请客的人。 “魏总，原来是你啊，你好你好。” 白手主动热情。 魏国平也给足白手面子，起身迎接，“老魏，我是老魏，不是魏总。” 寒暄一阵，饭菜上来。 席间，白手吃得多说得少。 还是李玉宝先开口，“小白，老魏有事与你相商。” 白手道：“老李，你这说的什么话。老魏，你有事吩咐就是。” 魏国平严肃道：“确切的讲，不是有事相商，而是有事相求。” “老魏，你不要折杀我啊。”白手忙道。 “事情是这样的。我二建进行了一些改革，其中一个重大举措，就是允许民营企业挂靠在我二建。目前，姜越的越公司，已经挂靠在我二建门下。” 白手哦了一声，心里骂道，狗日的，打狗看主人，我还怎么打呢。 “小白，越公司不仅挂靠在我二建门下，还允许我二建入股百分之三十。也就是说，现在的越公司，已经从私营企业变成了公私合资企业。” 白手迅调整心态，“老魏，我与姜越早已没了来往，你说他的事，等于是对牛弹琴。” 李玉宝及时开口，微笑道：“老魏的意思是，你和姜越的关系，能不能适当的调节调节。” 白手呵呵一笑，爽快道：“好说，好说。” 魏国平冲着白手拱手，“小白，我老魏谢过了。” “老魏，你客气。”白手忙着回礼。 魏国平还有饭局，买单后走人，留下李玉宝陪着白手。 别人是前倨后恭，这个魏国平却前恭后傲，忒不简单。 白手盯着李玉宝，冷笑道：“老李，你办了一件好事，我谢谢你。” 李玉宝讪讪然，“小白，我是为你好。” “噢，我洗耳恭听。” 李玉宝道：“大家都在传说，五美公司是你干掉的。大家还在传说，你的下一个目标，应该是姜越的越公司，因为从你公司离开的叛徒郑重好，现在是越公司的副总经理。” 白手沉默。 不错，白手痛恨叛徒，这个阶段腾飞集团公司产生了上百个叛徒，郑重好是最早的也是最大的叛徒。 李玉宝伸手拍拍白手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小白，听哥一句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白手点了点头，心里叹道，这是上海滩，是龙也得盘着啊。 事实上，白手也没空报仇。 商品房市场疲软，加上行业整顿，白手的资金链第一次遇到了断裂的危险。 第0924章 公司没钱了 此次行业整顿，有一百多家中型企业和三百多家小型企业消失。 全市现有的建筑企业，还剩八百多家，其中包括七十几家外地企业。 风雨过后，会有彩虹，建筑企业的平均资质大为提高，建筑质量也会随之提高。 可后遗症也是有的。 这些被整顿掉的企业，不少手头有地有房，齐齐推向市场，地价房价双双大降。 结果一是土地市场疲软，二是购房者暂时不买房了。 十二月，冬天来临。 手里捏着大量商品房的白手，更体会到这个冬天的寒冷。 董事长办公室。 坐在大板台边的白手眉头紧锁。 沙边，老李、老顾、余全宝和陈飞，个个都是愁眉苦脸。 气氛压抑沉闷。 问题多多，麻烦多多。 最大的问题，公司没钱了，白手的私人帐户也没钱了。 白手还有一个私人帐户，由姐姐丁雅琼掌握，原来还有三千多万，现在也只剩下了四百多万。 腾飞集团公司下属的房地产开公司和一建二建三建四建，加在一起的流动资金，已不足五百万块。 已是农历十一月，只剩一个月就是放假过年的时候，就现有这点钱，给员工们工资，也不够打一小半人的。 白手打起精神，冲着四个手下说道：“有困难要解决，没有困难创造困难也要解决。现在开始讨论解决困难，需要优先解决的先说。” 老顾道：“我这个困难是当务之急。旧洼村一期商品房，预售的一千七百多户，有三百多户取消预订，要求退还每户一万五千块的订金。白总，咱们怎么办？” “购房合同上怎么写的？”白手问道。 “按合同规定，凡退购者，订金一律不退。” 白手沉吟起来，“这样的话，法理上说得过去。但对公司以后的展，是非常不利的。” 老李点着头道：“小白，你说得有道理。” 经过考虑，白手说道：“老顾，把钱全部退给他们。后续如果也有人要求退款的话，也照此办理。” “好的，我明天就把退款通告贴出去。” 轮到余全宝提问题，“老板，我这边的几个项目，有九百万的原材料欠款就要到期。春节前，还有七百万欠款到期。春节后恢复上班，我至少需要一千万流动资金。” 陈飞也有类似问题，“就这三项，我们三建至少需要一千万。” 老顾面有忧色，“两边相加，至少需要三千六百万啊。” 白手点了点头，冲着老李道：“老李，干脆把你的问题也端出来吧。” “我这边啊，就是员工的工资和奖金。我粗算了一下，加上通讯公司，以及网络公司，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大概，大概需要两千万吧。” “老李，你说得确切一点。”白手敲着大板台说道。 “春节放假前，你得准备六千万，咱们才能渡过难关。” “好，这是我的事。”白手起身道：“一个星期，我会调动资金到位，你们要做的就是稳定军心。另外，个通知下去。今年提前一个星期放假，春节后推迟上班，把恢复上班时间推迟到元宵节以后。” 四个手下离开。 白手也夹包出门。 白手去区农行找姐姐韦立。 车到银行，白手让郑太行开车回去，自己明天早上回公司上班。 韦立很忙。 今年不同往年，银根紧缩，谁都缺钱，前来贷款的老板络绎不绝。 韦立在接待室，与一帮老板说话。 透过玻璃窗看到白手，韦立冲他做了个手势。 白手会意，去了韦立的办公室。 办公室连着一个小休息间，休息间里有间小床，白手不脱鞋不脱衣，躺下就睡。 直到下班时间过了一个小时，韦立送走最后几个客户，才想起还有一个白手的存在。 白手睡得还香。 韦立揪住白手的耳朵拧了拧。 白手这才悠悠醒来。 “行，都囊中羞涩了，都火烧屁股了，还睡得这么香，真是有大将风度。” 白手苦笑道：“看刚才的阵势，估计我也借不到钱。于是我就不乱想了，我也就睡得着了。” 韦立点了点头，“你算说对了。今年不知怎么了，各行各业都缺资金，其中你们建筑业最惨。” 说着，韦立将一份文件递给白手看。 这是市金融办的文件，要求从现在开始，暂停对任何建筑企业贷款，不管有什么理由。 典型的一刀切，至少非常公平。 只是对白手来说，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房子卖不出去，土地想卖也没人接手，流动资金紧缺，银行又不放贷款……年关将到，这简直就是要命啊。 白手看了看文件，扔还给韦立，“这个我知道。姐你放心，我到你这里来，就没指望你能借钱给我。” 韦立笑道：“话不能这么说。作为企业，你这个春节前后，恐怕一分钱也借不到。但作为个人，你还是能借到点钱的。” “多少？” “我的权限只有一百万。” “我去，这不是杯水车薪么。” “好吧，我帮你想想办法。” 过了一会，韦立道：“你面前有三条渠道。一，内部调济，你的网络公司有钱，你其他公司也有钱，调动一二千万不成问题。二，你在香港有钱，往内地汇钱，两三千万的话，我帮你想想办法，十天就能到帐。三，黎姿扬有笔钱存在我这里，两千三百多万，她当时就说过，你有需要，可以随时调动。” 白手思忖着道：“黎姿扬的钱，我尽量不用，因为我只是替他保管，我不想欠她的人情。” “嗯，那你存在香港的钱呢？” “香港的钱，一半多买了证券股票，剩下的一半汇回来，倒是能解决困难。但这属于远水解近渴，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走这一步。” 韦立问道：“我帮你算过了，你内部调济的钱，恐怕远远不够吧？” “网络研中心那里，还有一千七百多万。这是我私人投入，与股本金无关。只要还没使用，这钱就属于我个人的。” “一千七百万，加上各公司调济的钱，你肯定还是不够用。” 白手眯起了双眼，“天无绝人之路，其实，我还有一条路可走。” 第0925章 姐到用时方恨少 韦立早就知晓白手所说的还有一条路。 腾飞网络开公司创立之初，白手不仅控股，还有两条特殊规定。 一是网络研中心的投入，白手个人要有至少三千万的投入。 二是与日本的藤原株式会社和韩国四星集团公司的合作，双方有过约定，腾飞公司要拿出股份转让给后者。 小日本和韩棒子一直追着，有强烈的收购股份的愿望。 只要白手松口，股份很快就能变现，资金问题迎刃而解。 更何况，方自立、张孝南和胡祥瑞退出时，三人的股份都被白手收购。白手哪怕把这三人的股份转让，现金流也会恢复流畅。 韦立表示反对。 韦立的理由是，这时候转让股份，肯定卖不出好价钱。 日本人和韩国人不是傻子，也不会有善心。 趁你病，要你命，肯定会狠宰你一刀。 白手自己也舍不得卖掉网络公司的股份。 姐姐就是姐姐，韦立于心不忍，决定犯个小错误，帮弟弟一把。 “小白，你的通讯公司和网络公司，可以向我银行申请贷款。本来可以是各贷五百万，我给你开个后门，各贷一千万。” 白手大喜，“姐，雪中送炭啊。” 韦立嫣然一笑，“谁让我是你姐呢。” “谢谢姐，谢谢姐。” “两句谢谢就够了。？” 白手坏笑，“那我就以实际行动来感谢我姐的帮助。” “这还差不多。” 这时，白手的大哥大响了起来。 电话是另一个姐姐荆玉打来的。 “小白，建筑公司那边是不是缺钱了？” “玉姐，你消息灵通啊。” “都在一个大楼里，什么事瞒得住呢。” “嗯，只剩千把万，确实有点紧。” “小白，我们外贸公司帐上有五百万。兰姐个人有三百多万，我个人有一千两百多万。加起来有两千万左右，都暂时调过去给你。” “玉姐，这样的话，这段时间，你们贸易公司就没有资金了。” “我这边你不用担心，大不了大家放假。歇上两三个月，亏的也只是工资。建筑公司那边可不能出事，一出事你想瞒都瞒不住的。” “好，谢谢姐。” “谁让我是你姐呢。” 挂了电话，白手对韦立说了情况。 韦立嘻嘻一笑，“有姐就是好呀。” 白手也笑了，“姐到用时方恨少啊。” “够不够？”韦立还是替白手担心。 白手想了想，“过年前是差不多了。过年后的开门钱，恐怕还得想办法。如果建筑业继续萧条，恐怕明年上半年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韦立点了点头，“上午来了几个你的同行，都说日子过不下去了。其中有一个说得好，活下去就是胜利。所以，你也别想得太远，先把春节前后的困难解决了再说。” “姐，走一步看三步，这才是长久之计。” 韦立又笑了笑，“你没问题。香港那边，你有存款。这边呢，黎姿扬的钱也可以作为后援。” 白手轻轻的叹了一声，“黎姿扬的钱，能不动最好不动。” 韦立哼道：“都是姐，万不得已时，你就放下你那个臭架子吧。” 白手苦笑，韦立是对的，面对现实，生存第一，面子不如票子。 相对来说，白手有姐们的帮助，日子还算好过。 而白手的几个同行朋友，却个个都是惨兮兮的。 曾玉山的公司已经停工放假，曾玉山自己也玩起了消失。 据曾玉山的儿子说，连民工的工资都还没结清。 好在曾玉山的民工，大部分是同乡，每人打一张白条，加点利息，春节还能熬过去。 李玉宝是本地人，人灵活，下手快，跑到蒋长风和汤云平那里，各借了两百万块，付清民工工资，眼前的难关总算迈了过去。 董培元运气好，前不久的项目完工，甲方把款结清，手头有六七百万，至少能过个安稳年。 相反，谢洪水的新项目刚上不久，手头没钱，民工闹事，差点引来劳动部门的干预。 好在谢洪水是市郊人，谢家是大户，紧急动亲戚朋友，东借西凑，勉强渡过了难关。 最惨的是许老黑。 许老黑手头有三个项目，一是旧房改造，二是商品房开，三是浦江大桥项目。 前两个项目好说，没钱了就慢点施工，学白手提前放假。 可浦江大桥项目比较特殊，许老黑只是承建商，上面还有个承包商。 按当初的约定，许老黑是垫资进场，大半年下来，许老黑已垫资一千三百五十多万，几乎耗尽许老黑的流动资金和能调动的资金。 承包商不给钱，还不见许老黑，急得许老黑欲哭无泪。 据许老黑的手下背地里议论，年前年后，许老黑的资金缺口至少是一千五百万。 但是，仿佛世道一下子变坏了，现在的许老黑，几乎没人同情并帮助他了。 还是白手心软，派总经理老李去许老黑那里了解情况。 腊月初三，老李从许老黑那里回来。 正好，汤云平、李玉宝、董培元和谢洪水都在白手的办公室。 “老李，情况怎么样？”白手问道。 老李道：“有七八个原材料供应商，堵着门要债。听老许的手下说，民工的工资，还有三百五十多万没有着落。” “你见到老许没有？” “没有，听说正到处筹钱。” 白手思忖起来。 过了一会，白手道：“我想帮帮老许。” 众人都被吓了一跳。 汤云平道：“好家伙，你自己都泥菩萨过江了，你还能帮人家老许？” 李玉宝道：“小白，三思而后行啊。” 白手拿起电话，打到许老黑的大哥大上。 许老黑关机了。 再打许老黑的寻呼机，也是关机。 老李提醒白手，“我记得老许还有一个寻呼机。” 白手点点头，想了想，又打许老黑的另一个寻呼机。 终于，许老黑打来了电话。 白手告诉许老黑，他可以借钱给他，详情面谈。 许老黑大喜，答应半个小时内赶到。 大家不肯走，都想看看白手拿什么钱借给许老黑。 许老黑到了。 “老许，我借你五百万救急，但我有一个条件。” 第0926章 白手不按常理出牌 白手给许老黑开出的条件是，钱从他投在网络研中心的资金划拨，但许老黑要拿网络公司的股份做抵押。 许老黑病急乱投医，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五百万，绝对能把许老黑从泥潭中拉出来。 白手干脆利落，冲着老李吩咐，“老李，你陪老许去。先找袁妙可律师签合同，再去网络公司财务部划钱。老许，还有两点，两个月为限，按银行利息计算。” 许老黑怕夜长梦多，一边点头答应，一边拉着老李走。 汤云平、李玉宝、董培元和谢洪水都有点不明白。 白手家大业大，但钱更紧张，无暇自顾，哪来的钱借给别人。 白手守口如瓶，“你们别大眼瞪小眼的。老许借钱，我借，你们借钱，我一分也不借。” 汤李董谢四人不再好奇，白手的脾气他们都很了解，他不想说，打死他也没用。 对外人不说，但对自家人，白手还是会松口的。 下班前，老李和老顾一起来找白手。 白手心里明镜似的，这个点来，不是谈工作，至少不是说正儿八经的事。 “两个老家伙，有事直说啊。”白手笑道。 老李和老顾只笑不说。 “老李，许老黑把五百万转走了？” 老李点着头，把许老黑的借款合同副本给白手看。 白手边看边问，“老顾，你看过了吧？许老黑当初投资网络公司是两百万，你说现在值不值五百万？” “小白，网络开，前途远大。五百万现在值，但估计以后不只值五百万。” “呵呵，这就好，这就好。” 老顾犹豫了一下，“小白，有个问题，不知道能不能问？” “咱们仨，就没有任何不能问的问题。” “我是想说，你是不是不看好许老黑，所以乘机出此下策，为与许老黑切割做准备？” 白手看了看老顾，默默地点了点头。 “能不能请老板教教我们？” 这话说得太谦虚，也很虔诚。 白手只好老生常谈，“老李，老顾，我曾经说过，做事就是做人。先做人，后做事，先把人做好，才能把事做好。” 老李点了点头，“这是至理名言。” 老顾哦了一声，“你是说，许老黑做人方面出了问题？” “是的，我已经看出来了。许老黑做事没有问题，能力绰绰有余，但现在他的生活出问题了。跟方玉玲离婚，这件事还说得过去，毕竟方玉玲太作，闹到离婚的地步，方玉玲自己要负一半多的责任。” “这我同意。”老顾点着头道。 “可现在，许老黑正在犯方玉玲犯过的错误，而且变本加厉。五十多岁的人，找二十几岁的小情人，也还算说得过去。但还要与她结婚，还要生孩子，这就有大问题了。许老黑与方玉玲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还大部分已成家立业。你们想像一下，许老黑的家庭能稳定吗？会不会危机四伏，会不会出大乱子？” 老李和老顾迅明白过来。 这就是典型的后院起火啊。 白手笑道：“老李，你与许老黑年纪差不多。你自己想想，如果你干那样的事，我还会用你吗？” “你肯定一脚把我踢出公司。”老李点着头笑道。 白手又拿自己举例，“当然，我的生活也乱七八糟，我没资格嘲笑许老黑。但我年轻，年轻就是本钱，年轻不怕犯错。所以，我与许老黑不能相提并论。” 老顾思忖着道：“现在，我仿佛看到了许老黑的以后。” 白手给出了自己的预测，“过年后，经济形势恢复正常，许老黑还能撑着。如果还像现在这样，许老黑的情况就不好说了。” 老板就是老板，站得高，看得远。 老李道：“小白，我不太关心许老黑的事。我关心的是，咱们也是钱紧。你现在借出去五百万，咱们自己够不够用。” 白手点着头问，“老顾，建筑公司的财务报表出来了没有？” 老顾递上最新的财务报表。 表上收入：原有资金九百万；贸易公司划入一千九百万；其他分公司划入八百万；通讯公司划入贷款一千万；网络公司划入贷款一千万。 表上支出：借给许老黑五百万；支付退房户退款六百万；纳税四百万；支付原材料欠款一千一百万。 收支相抵，表上节余三千万。 春节前支出，员工工资和奖金一千九百万。 预计春节前节余一千一百万。 白手将报表还给老顾，再冲着老李说道：“老李，财务状哀良好嘛。” “春节过后怎么办？”老李问道。 “你说说，春节过后哪些钱是急需的？” 老李道：“除了外贸公司，其他分公司的八百万要还。还有一批原材料欠款要还，大概是七百万。房地产开公司和二建及三建，至少要留一千万的流动资金。三项相加，合计两千五百万。白总，你帐上的节余只有一千一百万，还差着一千四百万。” 老顾也道：“小白，老李的担心是对的。一年之计在于春，企业最需开门钱。节后的资金准备，比节前资金更重要啊。” 点了点头，白手道：“放心吧，我早有准备。” 白手想到了黎姿扬让他保管的两千多万，万不得已时，就借用黎姿扬的钱。 黎姿扬的钱还不够用，那就把存在香港的钱转回来。 老李和老顾都松了一口气，老板胸有成竹，他们不会怀疑。 不料，白手又提出一个要求，“老顾，帐上节余一千一百万。你通知财务部，划出一千万，转到我的私人帐户上。” 老李和老顾面面相觑。 老顾陪着小心问道：“小白，你要干什么？” 白手笑笑，神神道道，高深莫测。 接下来要干的事，不该是老李和老顾知道的，当然不能说。 第二天，腊月初四，星期三。 白手带着郑太行来到浦江饭店，上海证券交易所。 自从去年十二月十九日，上海证券交易所开业至今，差十一天整整一年。 白手第一次在交易所出现。 交易大厅有点冷清，与外面的寒冷天气相得益彰。 有工作人员认出白手，赶紧去叫技术部主任陈玮教教。 白手开门见山，“老陈，我进场了。” 第0927章 逆流而上 陈玮把白手请进自己的办公室。 至于白手说进场，陈玮不相信。 去年开市至今，股市如火如荼，白手连影子都没出现。 最近突然股市行情不好，简直萧条一片，这时白手说进场，鬼才相信。 追涨不追跌，白手岂能不懂。 “白总，你跟我开玩笑是不？” 白手笑笑，“借你电脑用用。” 陈玮把办公桌上的电脑打开，再把座位让给白手。 白手坐下，像模像样的的敲着键盘。 陈玮主动回避，“白总，你先修改你的帐号密码。” 去年证券交易所开业时，陈玮就帮白手开了户头。 白手操作了一番，“教授，你来帮我搞搞。” 陈玮重又坐下，看了一眼白手的帐户，吓了一跳。 “一千万？白总，你真要千军万马啊。” “小意思。” “你打算买什么股？” 白手早有准备，“老八股。” 所谓的老八股，是去年证券交易所开业时第一批行的八只股票。 它们分别是：上海申华电工联合公司，上海豫园旅游商会成股份有限公司，上海飞乐股份有限公司，上海真空电子器件股份有限公司，浙江凤凰化工股份有限公司，上海飞乐音响股份有限公司，上海爱使电子设备股份有限公司，上海延中实业股份有限公司。 “白总，你稍等。” 陈玮帮白手算了算，“白总，老八股行以来，最高价曾是行价的二点七三倍。最近跌得厉害，但还是达到了行价的一点二三倍。现在市面上，老八股都有。我帮你算过了，够你一千万买的。” “我全买了。” “具体的买哪几只股票？” “平均，老八股每只都买。” 陈玮应了一声，又是一番操作。 “白总，你确认全买？” “我确认。” 就这样，公司划到白手私人帐户上的一千万，全部变成了股票。 陈玮佩服白手，现在人人都喊没钱，股市上人人都在抛售股票。 白手却逆流而上，反其道而行之，大有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大师风范。 “可惜，我手头的钱太少了。”白手意犹未尽。 陈玮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白总，我不太明白，你在股市里的买卖逻辑是什么？” 白手愣了愣，“教授，你是交易所的专家，你还问我？” “我只是个电脑技术方面的专家。白总，对股票知识和交易，我不比你懂得多。” 白手耸耸双肩，摊着双手笑了，“呵呵，我一窍不通啊。” “白总，咱们是朋友，对朋友就没必要保密吧。” 白手认真的说道：“我的逻辑是，大部分人买时，我就卖，大部分人卖时，我就买。” 陈玮又愣了一下，“这个，这个我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教授，他们是在炒股。我不是炒股，我是在投资。他们追求的是眼前的蝇头小利，我看重的是未来的收益，五年后、十年后、甚至是二十年以后的收益。” 白手离开浦江饭店。 敢在钱紧的时候，借钱给许老黑，拿钱去投资股市，也就是白手干得出来。 钱确实紧。 这个问题困扰着白手。 一家钱紧，这家有问题，大家都钱紧，就是社会这台机器出了问题。 白手又去向齐再坤老爷子请教。 本来，金融问题应该去请教丁光远老爷子。 可惜，丁老爷子患上了老年痴呆症，已经失去正常人的思维能力。 白手带着丁丁，去医院看望过几次。 丁老爷子已认不得白手和丁丁。 一个睿智的老人，正迎接自己生命的终点。 白手难免唏嘘。 与丁老爷子不同，齐老爷子却是越活头脑越清楚，除了腿脚不再灵便。 坐在齐老爷子的小客厅里，白手先说了丁老爷子的近况。 齐老爷子很淡定，“我们的时代早该过去了。” “老爷子，我答应过你，我要陪你看新世纪的第一轮阳光。” “愿望，那是美好的愿望，但愿能够实现。” “答应我，老爷子，一定要努力实现。” “嗯，我努力。” 瞅了白手一眼，老爷子问道：“今天来，就为了鼓励我？” 白手道：“我遇到一点困扰。你老大概已经知道，最近大家突然钱紧了。银行没钱，企业没钱，个人没钱。总而言之，流动性出了问题，钱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齐老爷子哼了一声，“臭小子，亏你还自吹读了几本书，我看你都读到粪坑里去了。” 老太太坐在旁边，伸手扯了老爷子一下，“不许你说小白不好。” 老爷子道：“连这个问题都看不明白，他就该骂。” 白手呵呵笑道：“老爷子，只要你肯教我，别说骂我，就是打我也行。” “这不是金融问题，这是政策问题。当然，也可以说是金融政策问题。但归根结底，还是政策问题。” “老爷子，你这是绕口令，但我有点听明白了。” “小白，这是计划经济的弊端。经济冷了，政策放水，钱就多了，通货膨胀就出现了。经济热了，政策加闸，钱就少了，经济就会变冷。现在就是这个局面，去年和今年，钱得太多，物价噌噌的涨。于是就来一番反向操作，只是操作太猛，把你们给吓着了。” 白手问道：“这么说，这像人的打摆子病，以后还会重来？” 老爷子摇摇头，缓缓的说道：“以后还会生。但一旦中国特色的市场经济体系得以建立，这种情况就会减少。或者，即使这种情况生，对市场的伤害也不会很大，你们这些企业家也能从容应付。” “那么，这次政策效应会持续多久？” “你说呢？”老爷子反问。 白手想了想，“我估计，短则春节前后，长则两三个月。” “幼稚。” “这话怎么讲？” “周期，你一定要记住政策周期。两三个月，你再加两个两三个月吧。” “你是说，会持续到明年年底？” 老爷子点了点头，“小白，你做好过一年的苦日子的打算吧。” 白手倒吸一口凉气。 老爷子最后语重心长的劝道：“小白，把你放在香港的钱转回来吧。” 姜还是老的辣，形势的展，应验了齐老爷子的判断。 第0928章 付出就有回报 农历九一年的这个腊月，白手的腾飞集团公司提前放假。 腊月十一，是工资奖金的日子。 对建筑行业来说，工资放制度是个特殊的存在。 一直以来，工程队工资，每月只一部分，一般以生活费为准，实数目顶多不会过实际工资的三分之一。 这几乎是约定俗成，一成不变。 白手的出现，打破了建筑行业的这个不成文的规定。 白手有两个改变。 一，员工的工资每月实不低于三分之二，其余的年底结清。 二，建立奖金制度，不仅每月有奖，还有年终大奖。特别是年终大奖，人人都有，按贡献计算，已固定成了公司的福利。 白手待员工好，全上海都知道，有口皆碑。 这也正是白手招同行恨的主要原因。 白手从来没有拖欠过员工工资，也从来没有克扣过员工工资。 更别说白手的高工资制度。公司成立以来，工资一直比同行高百分之十到百分之二十。至于年终奖，大部分同行只是做做样子，只有少数人能拿到奖金。 白手却是全员有奖，总奖金的额度，达到全员工资总额的百分之三十以上。 付出了就有回报。 白手的公司很有凝聚力，很少有人离职和跳槽，就连农民工来了之后都不愿离开。 今年的跳槽风潮是个例外，也是个意外。 年底清工资奖金，腾飞集团公司还有一个规矩，就是集中，所有员工一起。 今年也是一样，工资需要三天时间。 但今年也有一个新变化。 以往是在与公司合作的区农行放工资。 今年集中在公司总部腾飞大厦，区农行派职员携带电脑前来服务。 总公司财务部组织十个小组，统一集中在十五楼的几个会议室。 区农行也派来二十个人和十台电脑，每两个人和一台电脑一组。 每个员工的工资和奖金确认后，由农行的工作人员操作，直接把钱从总公司或分公司帐户上，划拨到员工的私人帐户上，既安全又快捷。 工资这项工作，由老李和老顾负责，各分公司负责人到场配合。 刚开始不久，老李和老顾就跑到十七楼来向白手报告。 员工们只要工资不要奖金。 “这是什么情况？”白手大惑不解，嫌钱多了？ 老李和老顾互相看了一眼。 老李道：“前不久，我和老顾一起，找各公司的经理们聊过。我们说，公司有困难，我们二人决定不要今年的年终奖。所有分公司的经理都表示，主动放弃今年的年终奖。后来，各分公司的经理回去后，召集管理层开会，大家达成共识，全体放弃今年的年终奖。” 老顾道：“再后来，各分公司召集基层开会，组织员工开会，动员大家放弃今年的年终奖。员工们几乎百分之百，都自愿放弃今年的年终奖。总公司这边，听说各分公司的动向后，当然也没闲着。各部门组织讨论后，也是百分之百的同意，放弃今年的年终奖。” 白手听罢，深受感动，但马上又皱起了眉头。 “老李，老顾，大家放弃的年终奖，总共大概是多少？” 老顾道：“九百三十七万，人均约为三千块。” “我缺钱吗？” 老李犹豫了一下，“至少，至少现在缺钱吧。” 白手笑道：“我缺钱，我敢借给许老黑五百万吗？我缺钱，我敢在这个时候拿走一千万去股市抄底吗？” 老李和老顾又互相看了一眼，二人原以为，那一千万被老板拿去还债了。 “老李，老顾，别人不了解，你俩是知道的么。我要是撑不下去，我还有两条路可走。一是把存在香港的钱转回来，二是把网络公司的股份卖给日本人和韩国人。哪怕这两条路走完了，我手头还有那么多的房子和那么多的土地，我是倒不了的，腾飞集团公司是垮不了的。” 老顾有点不好意思，“我们，我们是好心办了坏事。” 白手点了点头，“你俩带个头，把年终奖领走。但鉴于你俩好心办了坏事，我决定罚你们每人一块钱。” 老李和老顾都笑了。 “你们忙去吧。通知下去，就说是我的命令，谁不领年终奖，谁明年就不用来上班了。” 老李和老顾笑着而去。 白手没有笑。 老李和老顾毕竟只是打工者，也是老派人。老板的内心世界，他们是难以明白的。 同行们纷纷扣减年终奖，其中不少人还拖欠工资，更有甚者还玩起了消失。 不走寻常路，与众不同处，白手咬牙也要显示自己的风格和做派。 不仅照常放年终奖，白手还坚持一个做法，全体员工来回的车票一律百分之百的报销。 至少，白手可以肯定，明年他不缺员工，他们会抢着回来上班。 这就是对白手最好的回报。 每年春节前的送礼，白手也继续坚持。 妹夫蔡朝先和妹妹白米，已先期回家，几十吨海鲜正6续运来。 老李和老顾放假前的最后一项任务，就是把几千份海鲜送到关系人家里。 白手心里有个计划，还想高调一次。 腊月十六，白手把老李和老顾叫到办公室。 老李和老顾看到董事长办公室里，还有两个陌生人。 新申报社长6明和副总编周末端。 白手做了介绍。 四个人互相握手，热情招呼。 坐下后，白手先吩咐老顾，“老顾，待会老6和老周走的时候，咱们派一辆车，把海鲜送过去。” “多少份？” “老6和老周各一份，另外再送十份，由老6和老周自己分配。” “好，我负责安排。” 6明和周末端连连道谢。 白手笑着摆手，“土特产，一点土特产而已。” 周末端问，“小白，找我们来要办什么事？” 白手卖关子，先提问题，“老6，老周，你们知道全上海有多少敬老院和福利院吗？知道敬老院有多少老人福利院有多少孩子吗？” 6明摇摇头，“小白，你出了个大难题。你就直接说，让我们帮你做什么。” “我要高调一次，给敬老院和福利院送温暖。” 第0929章 送温暖计划 白手拿出一份资料，拆掉钉书钉，分递给四人看。 这是市民政局提供的资料，上面有全市敬老院和福利院的数量和地址，以及在册的人数。 老李、老顾、6明和周末端看完，把资料集中到老顾手里。 “这次送温暖活动，我已经与市民政局联系好了。市民政局负责，我公司主导，新申报和市电视台协助。” 白手这么一说，大家就都明白了，白手又要借机宣传腾飞集团公司了。 “老李，老顾，公司这边，由你俩组织人马。老6，老周，怎么宣传，是你俩的事。我就一个要求，必须突出老李和老顾。” 老李和老顾急忙推辞，办事可以，突出宣传二人，二人受宠若惊。 6明考虑周到，“小白，我们遵照你的计划进行。我跟电视台沟通一下，老李和老顾照片上报，电视上镜。不过你是老板，我们也得让你的名字出现。” 白手点了点头，笑道：“这个你们四个去商量，反正我不出镜，照片也不上报纸。” 这就叫高调做事，低调做人。 周末端问：“小白，你这次送温暖，是送钱还是直接送物？” 白手早有打算，直接送物，还列出了一个单子。 一个单位送半吨海鲜、两台彩色电视机、三台洗衣机。 另外，一个单位送半吨水果、两百斤猪肉、一百斤羊肉、三百斤糯米、五百斤面粉…… 整个温暖行动的总预算是一百五十万块。 老李和老顾都吓了一跳，老板这是什么意思，自己不过日子了？ 当着6明和周末端的面，老李和老顾不好开口。 送走6明和周末端，老顾忙着去实施送温暖计划。 老李返回来，正好碰上自己的老婆乔教授，还有丁雅琼，三人一起来到白手的办公室。 “小白，你这是什么情况啊？”老李带着埋怨的口气问道。 白手笑而不语。 乔教授和丁雅琼已经听老李说了送温暖计划。 丁雅琼笑道：“老李说得对，真的打算是不过日子了。” 乔教授也笑道：“小白，你这是干什么，打破脸皮充胖子，也不能这个充法。” “呵呵，我财大气粗，我愿意花钱，不行吗，不行吗？” 老李苦笑道：“我的白大老板，你这个送温暖计划实施过后，总公司的银行帐户上，恐怕就只剩下了大大的零蛋和负数了。” 笑过之后，白手道：“钱不是问题，老李。过年之后，会有两千万到帐，作为春节后恢复上班的开门钱。” 丁雅琼忙问，“哪来的钱？小白，该不会又是银行贷款吧？” “朋友的钱，人家放在这里让我保管，我暂时挪过来用用。” 丁雅琼微微点头，不再追问。 老李还要问，“小白，两千万用完了之后呢？” “用完了还是钱紧，那就把我存在香港的钱转回来。” 乔教授微笑一笑，“我说老李，有钱没钱，那是老板的事，你瞎操什么心。” “我是在其位谋其政嘛。” 乔教授问白手，“小白，你给我们讲讲，你的这个送温暖计划，究竟是什么思路？或者说有没有目的？希望达到什么目的？” 白手点点头，叹道：“教授太了解我了。” 丁雅琼催道：“那就快说出来给我们听听。” 白手呵呵笑道：“我的钱，当然不是白给的，而是有目的的。老李，就像这次奖金，你们不要都不行。因为你们把奖金拿了，明年就不好意思不回来了。” 大家都笑了。 毫不掩盖自己的目的，白手就是这样的人。 “小白，那送温暖计划要达到什么目的？”丁雅琼又问道。 白手伸出两根手指头，“两个目的，一个短期的，一个近期的。” 原来，白手听税务局的人说，今年财政收入没有完成计划，春节后要让企业补税。 但其中有个规定，企业如果捐款做了慈善，所捐款项可以抵税。 白手的如意算盘是，与其拿钱补税，不如拿钱去做慈善，捎带着还能为自己扬名。 “那近期的目的呢？”乔教授问。 白手笑了笑，指指墙上的地图，冲着老李说道：“好端端的，让我去参与浦东开，结果肉没吃到，还惹了一身的骚。最可气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这口气我咽不下。” 老李若有所思，“我有点明白了。” “老李，咱小百姓一个，无非是顶着个民营企业家的破头衔。让我白白损失了几千万块，我不能就这样忍气吞声吧。” 老李思忖着道：“用送温暖计划为自己叫屈，引起有关部门的注意。思路清奇，别具一格。这个办法好，小白，这个办法好。” 白手的思路，总经理和教授都服。 丁雅琼当然没有不服。 只是老李和乔教授走了，丁雅琼磨磨蹭蹭的不肯走。 “姐，你还有事？”白手好奇的问。 丁雅琼道：“也没什么事。你不回老家过年，是不是确定了？” 白手秒懂丁雅琼的心思，点着头道：“没办法啊。作为一个企业家，要给社会送温暖。作为一个男人，我也要给女人送温暖。” 丁雅琼嫣然一笑，“这个女人是单数还是复数？” “这个么，呵呵……”白手讪笑起来。 白手的过年安排，肯定以丁雅琼为主。 但姐太多，必须有个统筹安排，照顾丁雅琼，也得兼顾韦立和丁小洁，还有玉姐和兰姐。 男人嘛，只能是累并快乐着。 可这时，世界上生的一件大事，连白手都被惊到了。 一九九一年十二月二十五日，农历腊月二十。 苏联正式宣告解体了。 白手感到不解。 位卑未敢忘忧国，小民也存大胸怀。 当然，白手想的更多的是，苏联解体了，对我国有什么影响，对经济有什么影响，对他的生意有什么影响。 借着送海鲜的机会，白手去了劝业旅社，想向齐再坤老爷子请教。 齐老爷子少见的认真，正戴着老花眼镜看报纸。 桌上一堆报纸，齐老爷子关注的正是苏联解体这个特大新闻。 白手耐心的等齐老爷子放下报纸。 “好，好，非常好，太好了。” 第0930章 新的机会来了 齐老爷子连说四个“好”，更让白手如坠云里雾里。 “老爷子，邻居家着火了，你老人家还说好？你这是什么心态嘛。” 齐老爷子躺在躺椅上，眯着老眼问道：“考考你。你知道咱们中华民族最大的优点吗？” 白手思忖一下，“应该是朴实勤劳吧。” “我看不是，我认为咱们中华民族最大的优点是擅长学习。” 这个观点倒是新颖。 “我再问你，为什么要树立榜样？” “这个么，榜样的力量无穷，树立榜样是为了让人学习，让更多的学习者进步。” 齐老爷子笑了笑，“世界上有两种榜样，一是正面榜样，二是反面榜样。你向正面榜样学习，但你也可以从反面榜样那里汲取教训，这也是学习。” “对啊，老爷子，一句点醒梦中人啊。” “从某种意义上讲，聪明的人，从反面榜样那里汲取教训，比向正面榜样学习更加重要。人是这样，国家也是。” 白手连连点头，“有道理啊。老爷子，我就是聪明的人。我那些同行，凡是失败了的，我都曾经琢磨过他们失败的原因。” 齐老爷子笑了，“夸自己聪明，可真不要脸。” “呵呵，我说老爷子啊，不要脸，正是我们生意人必备的第一个要素。” 老爷子高兴，顺着白手的话往下说，“臭不要脸的，你倒是说说，苏联是如何垮台的？” “我去。老爷子，那是专家们操心的事。他奶奶的，我要是知道，那我不就成狗屁专家了么。” 一老一小，狠狠的笑了一阵。 笑过之后，老爷子凝眉思考。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总的来说，苏联这艘巨轮，是被民心颠覆的。咱们中国人聪明，能从邻居的失败中，找到自己前进的道路。这一点，我深信不疑。” 白手点了点头，“改革开放，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建立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让老百姓富裕起来，让国家强大起来，实现中华民族的复兴和强盛。” “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 白手道：“老爷子，你少来文诌诌的这套。来点干货，讲讲明年的经济形势，特别是我该怎么办。” 老爷子又思考起来。 过了一会，老爷子道：“上次说到，你要苦熬一年。现在看来，邻居出事，咱们会猛然惊醒，你的苦日子会缩短一些。小白，你的钱够用吧。” 白手把自己的家底，全告诉了老爷子。 老爷子老眼一亮，“赶紧，赶紧把存在香港的钱转回来。买了香港证券股票的钱，也都卖掉变成钱转回来。” “转回来做什么？” “傻小子，抄底啊。股票，土地，房子，能抄的都抄，把手头的钱全用出去。” 白手呵呵一笑，“比我还急。” “小白啊，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老爷子坐起身子，认真的说道：“我估计，在新形势新变化下，金融政策的调整肯定会提前，肯定会开闸放水。小白，你需要一个时间差，我估计是半年。在这半年时间内，有现钱的就是赢家，赢家者，通吃也。” 半年，对白手来说已经足够了。 老爷子关心白手在浦东的损失。 白手叹道：“我公司的会计师算过，仅直接经济损失，就高达五千万。老爷子，五千万啊。” 老爷子双目炯炯有神，伸出右手，在空中抄了一下。 “臭小子，你得想个法子，把钱给捞回来。” “你也支持我捞回来？”白手忍着笑问道。 “当然，做生意亏钱很正常，稀里糊涂的亏损，一定要整个明白。” “怎么捞？” “怎么捞得回来，就怎么捞。” “呵呵……我最近整了个送温暖计划，想促促有关部门……” 老爷子听罢，哈哈大笑。 “好主意，好主意啊。” 齐再坤老爷子的话，深深的鼓舞了白手。 白手开始关注政策动向。 过年，反倒成了白手生活中的点缀。 今年也不同往年，白手很是轻松。 韦立带着两个女儿去父母家过年，丁小洁带着母亲和女儿回老家过年，玉姐和兰姐没留在上海过年。 白手就窝在丁雅琼家，陪着宝贝女儿丁玎，享受天伦之乐，过了一个幸福安稳的春节。 但春节一过，恢复上班，第一关还是难过。 正如白手所料，元宵节刚过，员工们纷纷赶回。 包括一千多名来自各省的民工，无一例外。 开工就是干活，干活就得花钱，先花钱后赚钱，这是建筑行业的通例。 各种原材料送到工地，不管交情多好，第一批货款必须要付现钱。 白手与远在东北老家的黎姿扬通了电话，黎姿扬爽快的答应了。 黎姿扬的钱本来就委托白手保管，白手用她的钱，如同左手倒腾给右手一样方便。 两千多万，足够维持腾飞集团公司的日常，坚持一个月没有问题。 白手还有后招。 荆玉从香港回来了。 晚上，白手来到荆玉家。 玉姐打扮得洋里洋气，香水味熏得白手直嘬鼻子。 但玉姐可不管，说什么小别赛什么新婚，缠着白手折腾了两三个小时。 白手当然配合，使出了浑身解数。 玉姐心满意足后，才拿出一堆表格让白手过目。 白手千方百计转到香港的钱，累计有一亿两千三百多万，已经全部转了回来。 没赚也没赔，赚了点利息，但付出了手续费。 不过摇身一变，白手的钱变成了港资，享受外资待遇，进入腾飞通讯公司帐户，再转入白手的私人帐户。 “咦，我说姐，怎么多了一千万啊？” 玉姐微笑道：“这一千万是我的钱。与你一样，以前我是香港内地两头存钱。现在也学你，把钱全转到内地来，跟着你拚一把。” “姐，这是你的钱，应该由你自己保管。” 玉姐深情的瞅了白手一眼，“我把人都交给你了，更何况是钱呢。” “那你可要想好了，我准备大干一场。有可能大赚一把，也有可能血本无归。” “你放心去干，我无怨无悔。” 于是，正月底的时候，腾飞集团公司多了一个分公司。 腾飞投资有限公司。 第0931章 成立投资公司 经过慎重思考，白手还是把新公司改为投资股份有限公司。 注册资金不多，仅为一千万块。 但实有资金可不少。 白手控股，出资五千一百万，占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 其他出资人有：荆玉一千五百万，黎姿扬一千五百万，白米两百万，苏兰馨两百万，丁雅琼两百万，肖亚文两百万，丁小洁、高飞、蔡朝先、老李、乔教授、老顾、余全宝、陈飞、杨进明、6水龙、陈云海等十一人，各出资一百万。 董事长和法定代表人当然是白手。 该走的程序，都要一一走到。 股东大会召开，由白手提名，荆玉担任副董事长，老顾担任执行董事。 苏兰馨也就是兰姐，担任投资公司经理。 兰姐又提名白米担任副经理。 因为白米是自己的妹妹，白手否决兰姐的提名。 但大家一致同意兰姐的提名，白手只好少数服从多数。 至于投资公司开张以后要做的事，还是由白手提出，大家讨论通过。 白手提出两个投资方向。一是抄底股市，至少投资两千万。二是买地，至少投资三千万。 就这样，投资公司挂牌开张了。 而总公司领导层，也做了小调整，老李重新担任总经理，老顾重新担任副经理，但继续兼任第一建筑工程公司经理。 总公司的机关人员进一步缩减，只剩下四十余人，由办公室主任6水龙统一领导。 实际上，白手把总公司整成了一个空架子。 这样一来，各分公司的实权大大加强。 又经过一番调整，人事关系理顺，各分公司进入正常的运营节奏。 二月，春天的脚步已近。 南巡讲话对外公布。 白手深受鼓舞，通过关系找来一些文件和资料，关起门来，认认真真的学了三天，也琢磨了三天。 自己学完了，白手还叫来老李和老顾，三人大谈学习心得。 谈着谈着，白手索性把三人小组会，开成了百人讨论会。 总公司和各分公司的中高层管理人员，都参加了这个讨论会。 老李和老顾都是从体制里出来的，还都当过头头，做起报告来头头是道，滔滔不绝。 讨论会开了五个晚上，倒没占用工作时间。 讨论会开到星期六和星期天。 白手也是来劲，要求大家，每个人都要言十分钟。 最后，白手还请来新申报的记者，让讨论会上了报纸。 还别说，讨论会上不少管理人员的言，对白手启很大。 学习使人进步，这个道理永不过时。 归根到底还是那句话，付出了，总会有回报的。 一次送温暖，一个讨论会，引起了有关领导的关注。 领导关注，反而让有关部门不好意思。 因为腾飞集团公司这么有名，这么积极上进，竟然没有入选去年的优秀民营企业之列。 一查原因，原来是腾飞集团公司去年被调查，退出了市建筑协会。 优秀企业是市建筑协会评比的，腾飞集团公司不是市建筑协会会员，当然不在评选范围。 腾飞集团公司是上海最大的民营企业，下属的建筑公司和网络公司，都是行业的龙头老大，这样的企业受到歧视，真是岂有此理。 领导不高兴，有关部门有行动。 有关部门经过研究，委托市建筑协会出面，与腾飞集团公司协商，解决原浦东项目的开和专项资金的重新落实。 市建筑协会已经过改选，会长是肖长河，沙溢担任副会长兼秘书长。 肖沙二人以为，这是好事，兴冲冲的来到腾飞集团公司。 不料，白手摆起臭架子，给肖沙二人一顿闭门羹。 总经理老李和副总经理老顾倒是客客气气，好烟好茶，但就是不谈正事。 说到正事，老李和老顾就往白手身上推。 肖沙二人提出见见白手。 老李老顾干脆说白手不在。 肖沙二人郁闷而回。 二人嘀咕，决定去搬救兵，已正式调任市住房委任职的常清扬。 常清扬出马，白手也不给面子。 常清扬站在腾飞大厦十六楼和十七楼的楼梯上，喊着白手的名字破口大骂。 白手没有反应，因为他确实不在。 这几天，白手在同济大学参加函授考试，根本就没来上班。 大学专科企业管理专业，共有十六门课，白手已通过了十一门。 其实，白手他们的考试，基本上是开卷的，考试只是形式主义。 这边常清扬急得不行。 因为这是任务，不仅上海这边的领导话了，就连那位很看重白手的老领导，通过媒体知道白手的事，也从北京打来了电话。 常清扬给白手打传呼打电话，白手都不接。 常清扬也是犟脾气，直接坐在白手的办公室里等。 老李只好给白手打电话。 常清扬不知道白手关机时怎么联系白手，老李却知道。 白手的司机兼保镖郑太行，也配了一个大哥大，只是外人不知道。 老李说，火候已到，已经把常清扬憋得差不多了。 白手已经完成考试，听了老李的话，才和郑太行一起赶回腾飞大厦。 常清扬把白手好一顿臭骂。 白手笑容可掬，耐心的接受臭骂。 整整骂了五分钟，常清扬才算消了气。 “老常，可以说事了吗？” “你还得请我吃一顿。” “没问题，我请你吃大餐。” “不，两顿，不不，三顿，蒋长风的饭店。” “没问题，呵呵，没问题。” 常清扬这才开始说事。 “小白，市里下通知了。让你回浦东去，把你原来搞的那几个项目重新搞起来。原来的各个协议恢复履行，原来的两亿专项资金，也重新划拨给你。” “完了？” “完了。你有什么要求，你提出来，我负责带回去向市里汇报。” 白手笑了笑，“两个要求。一是恢复名誉，要在报上宣布，要给我的同行个通告。二是赔偿损失，我在浦东损失了五千万，仅给一个说法可不行，得赔偿我真金白银。” 常清扬愣了一下，“这前一问题没问题，肯定要广为告知。但赔偿经济损失，我作不了主，我得回去汇报后才能答复你。” 这年头，谈钱是最难的。 果然，提起赔偿，事情卡壳了。 第0932章 再回浦东 白手的要求合情合理合法。 可说到钱，五个部门就不敢负责了，你推我我推你的，谁也不想担当。 常清扬与白手私下里商量，拿到真金白银的赔偿，看来是不大现实，不如要点土地实惠。 这倒是符合白手的想法。 常清扬两头跑，终于把事办妥。 白手办公室。 一张浦东新区地图摊放在茶几上。 常清扬指着地图的右下角，对白手说道：“这里，这里划一千五百亩，就是划一平方公里给你，作为你上次损失的赔偿。” 白手看了看，把地图往老李和老顾面前推推，“你们看看。” 老李道：“老常，这地是属于浦东区，但不属于浦东新区。五千万赔一千五百亩，合每亩三万三。我看啊，每亩五千都不值。” 老顾道：“我去过这个地方。那是一片荒地，离海岸线不到两公里。没有公路，没有人烟，还不通水电。” 白手乐了，“老常，够损的啊。” “目光短浅，你们三个目光短浅。” 常清扬指着白李顾三人斥了一句。 “我们洗耳恭听。”白手笑道。 “这块地是不怎么样，是不属于浦东新区，但归根结底它在新区的边上。使用年限是五十年，还允许你十年内不开。此外还不限使用范围，住、商、工都行，哪怕你种菜养猪都行。” 白手点了点头，“噢，我知道，就是放在那里，派不上用场，但写着我的名字。” 常清扬继续解释，“再说了，你们原来的十一块地，包括会展中心项目，都已交还给你们。虽然都是烂尾项目，但专家们算过了，至少还值两千万。所以，你们的实际损失，绝对不会过三千万。” 白手看着老李和和老顾问，“帐可以这么算吗？” 老李和老顾点了点头。 “这么算的话，咱们是不是没有吃亏？” 老李和老顾又是点头。 白手握住常清扬的手，“成交。” 常清扬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早说嘛。” 白手吩咐老顾，马上带人去办手续，防上夜长梦多，和有人背后过河拆桥。 老顾问道：“小白，让小蔡跟我去？” 白手同意。 老李也建议，“小白，让小蔡把第四建筑工程公司的班子重新搭起来。” “好，就这么定了。老顾，原有的协议，要全部重新签订。” 老顾点着头走了。 白手冲着常清扬道：“老常，你也可以走了。” 老李也很配合，“老常，我送你。” 常清扬嚷嚷起来，“干什么干什么，你们也搞过河拆桥啊。” “呵呵，我们卸磨杀驴。”白手笑道。 被比作驴，引得常清扬又一阵笑骂。 “小白，我还有两件事，一公一私，你得给我面子。” “先说私事。” “我外甥今年大专毕业，他是学机械和机械维修的，他让我帮他找工作。小白，别的企业我信不过，我就信你。” 白手爽快的答应，“这不算事。老李，把老常的外甥安排到工程设备公司去，你亲自落实。” “我负责到底。”老李点了点头。 常清扬道：“公事么，就是你们腾飞集团公司恢复市建协会会员资格，你小白恢复理事职务。小白，领导很重视，你得给我面子啊。” 白手沉吟了一下。 “老李，你怎么看这个事？” 老李也是想了想，“重新加入市建协会，这是肯定的。但作为民营企业，我们对协会章程有意见。” 常清扬哦了一声，“请举例说明，老李。” “比方说，章程规定，理事单位，必须有三分之一属于国营企业和集体企业。据我所知，市建协会现有会员近三千个，国营的和集体的仅占十分之一不到。老常，这不合理吧？” 常清扬点了点头，“是不合理，可以说太不合理。协会章程是七年前定的，七年过去，早已物是人非。这个章程要修改，早就该修改了。” 顿了顿，常清扬道：“但是，小白，你得主动去推动。你要推动，你得先加入。你加入了，你就能去推动了。” “老常说得有道理。”老李难得的帮常清扬说话。 白手终于松口，“好，我们准备一下，重新加入协会。” “小白，还有一件事，我想跟你聊聊。” “老常，你有完没完？”白手不耐烦了。 “这事公私兼顾。” 白手不开口。 老李帮白手接话，“老常，你说来听听。” 常清扬道：“去年以来，遭受行业整顿和政策调整的双重冲击，你和你的同行们，日子都很难过。你还算好的，仗着资金充足，现在就缓过劲来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白手摆着手问道。 “截止到目前。两百二十三家企业注销，两百五十一家企业停业。另外，还有一百一十五家企业被合并，或挂靠在别的企业下面。这么一来，全市大大小小共有一千五百七十一个项目，处于烂尾状态。” 白手噢了一声，“我听出味来了。老常，你是要让我们接盘。” “对，帮助有困难的企业渡过难关。” 白手又不接话。 “怎么样？你有没有这个想法？” 白手立即摇头。 “为什么？”常清扬忙问。 白手道：“从市场经济的角度说，让好企业去救坏企业，这是严重违背经济规律的。这样做的后果，就是坏企业救不了，反而还会把好企业也拖成坏企业。” “有道理。”老李为老板帮腔。 “从建筑行业来看，这次不应该救。既然进行了整顿，就应该整顿到底，不该留着尾巴。该死的企业，就让它们死掉。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常清扬瞅着白手道：“小白，你很冷血啊。” 白手笑笑，“这就是市场经济，老常同志。” “那么，你有好的建议吗？” 白手想了想，“老常，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那些难以为继的项目，政府先接过来，做好评估后，再对外出售。可以讨价还价，可以进行调整……这样，我想会有人接盘的。” “好，我把你的建议带回去，你等我消息。” 常清扬走了。 白手和老李会心一笑，因为财的机会要来了。 第0933章 不差钱 白手的建议受到了重视并肯定。 整个三月，市建委汇同市建设局、住房委、建设局、规划局和市建筑协会，对全市的所有停工项目进行了统一整合。 其中的五百多个项目，经原企业同意，暂由政府部门接收，并对外挂牌招商。 程序很简单，就是把这五百多个项目卖出去，买者就是项目的乙方，也就是承包商。 政府部门当然就是项目的甲方。 市建协会负责对外挂牌招商，这次把工作做到十分到家。 劝业旅社一楼大厅被市建协会租下，五百一十一个项目全部挂牌上墙，供大家随意挑选。 四月三日，正式挂牌。 白手按兵不动，没有出现在劝业旅社。 四月四月，星期六，是农历清明节。 清明节当然不能去买项目。 四月五日是星期天，白手的公司放假。 四月六日，星期一，白手才召集有关人员开会。 小会议室，出席会议的有白手、老李、老顾、乔教授、丁小洁，以及二建的余全宝、三建的陈飞和四建的蔡朝先。 当然，还有投资公司的副董事长荆玉、经理苏兰馨和副经理白米。 白手先问浦东那边的事，“小蔡，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蔡朝先道：“所有协议都重签了一遍，十一块地都重新归属咱们公司。两亿的专项资金，也已全部进入四建帐户。原来开工的三个项目，现在也已基本上恢复施工。” “说问题。” “问题么，就是人手紧张。普工还好招，技工的招聘也很顺利。就是班组长以上的管理人员，我那里至少还需要二十个。” 白手指指余全宝和陈飞，“老余，飞儿，小蔡那里缺额的二十名管理人员，要从你们二建三建抽调。会议后，你们三家协调一下。” 余全宝和陈飞都点了点头。 白手环顾大家，说道：“现在，咱们开始今天会议的主题。这个主题就是买项目，买几个项目，买哪几个项目。” 老李补充道：“分开来讨论吧。买项目是肯定的，咱们先讨论买几个项目。小余，飞儿，项目买来，也是交给你们，你俩先说说吧。” 余全宝道：“我这边，还有警察学院项目、阳光小区项目和幸福小区项目。其他的几个项目，包括新洼村三期项目，年内都能完成。我们算了一下，可以接受三到五个项目。” 陈飞道：“我这边只有旧洼村二期一个项目。如果再招一些技工和普工，接两个项目没有问题。” 白手点了点头，“也就是说，咱们可以增加至少五个项目？” 老顾也点点头，“我们测算过。如果接五个项目，年内能开工三个，三年内能全部完成。” 白手笑了笑，“我说诸位，你们是不是有点保守了。” “怎么保守了？”老李问道。 “咱们有施工队伍，咱们的项目，难道一定要自己的施工队伍施工吗？老李，咱们的合作单位难道是摆设吗？” 大家哄笑起来，因为都把白手说的这茬给忘了。 这两年，白手身边有了几个同行朋友，与此同时，白手也逐渐确定了一些合作者。 这些合作者有十几个，都是同行，都是小企业，规模小的三四十人，最大的也只有六七十人。 这次整顿和调整，这些合作者顽强的幸存了下来。 余全宝道：“老板，如果把咱们的合作者都考虑进来，就是十个项目都没有问题。” 白手笑道：“老余，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就是这么想的。” 大家又笑。 老顾道：“但是，要是买十个项目，咱们的资金就有问题了。” 白手指指荆玉、苏兰馨和白米三人，“我们有投资公司了。这些项目，由投资公司买下来，再转交给老余和飞儿他们运作。” 荆玉笑道：“老板，你要搞搞清楚，我们投资公司总共只有一个亿。根据你的指示，两千万股市抄底，三千万用于土地收购。只剩下五千万，能买几个项目？” 苏兰馨也笑道：“你要买十个项目，一个项目五百万，人家要是愿意卖，我们就去帮你买来。” 白手指了指蔡朝先，“小蔡那边的专项资金，闲着也是闲着，我可以让他借一个亿给你们。” 大家都被吓了一跳。 乔教授道：“小白，那是专项资金，你这样做是属于挪用。” 白手笑了，“小蔡，你给解释解释。” 蔡朝先笑道：“签这个专项资金协议的时候，手哥提了一个无理的要求。手哥要求，专项资金由腾飞集团公司掌握，可以在腾飞集团公司内部调动。也就是说，只要我这边不出现资金问题，专项资金可以划拨到任何一家分公司。” 老李问道：“这样他们都同意了？” 蔡朝先点了点头，“十几个协议重新签一遍，这个专项资金协议是第一个。手哥放话，这个不签，其他协议也不签。他们没办法，只好签了这个对咱们特别有利的协议。” 老顾冲着白手竖起了大拇指。 老李也赞道：“好啊，老板就是老板，凭空多出两个亿的流动资金，这才叫资本运作啊。” 白手摆了摆手，“还有一点，咱们要改变思路。我决定，咱们以后要加强融资，其中的核心就是可以负债经营。” 老李马上明白白手的意思，“小白，你准备向银行借钱？” 以前的腾飞集团公司，几乎没向银行借过钱。 如果白手的这个决定推行，就意味着经营理念的翻天覆地。 白手最后强调，“所以，咱们不差钱，差的只是项目。” 老板指明方向，大家心里就亮堂了。 会议结束，大家散去，各忙各的。 至于什么时候去劝业旅社看项目买项目，白手没有开口。 以静制动，静观其变。 用白手的话讲，就是好饭不怕晚。 白手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丁小洁跟了进来。 白手急忙关门，再拉着丁小洁坐下。 丁小洁情绪不对，刚才的会议，她一言不。 “姐，出什么事了？” 丁小洁红起了脸，不敢看白手。 白手不傻，稍稍一想就猜到了。 第0934章 打许老黑的主意 白手心里一喜，嘴上咧咧，俩眼瞅瞅丁小洁的那里，再双手在自己胸前比划了几下。 “哎，是不是，是不是这样了？” “什么什么呀。” 丁小洁又羞又急，伸手打了白手一下。 “那是什么情况？” “那个，那个掉了。” “哪个那个掉了？” “环，环环。” 白手唉了一声，竟是有些失望，“是环掉了。我还以为，我还以是怀上了呢。” 是环不是怀，是环掉而不是怀上。 “你什么意思嘛？”丁小洁又伸手推白手。 白手思路飞快，歪着脑袋冒出一个主意，“姐，这是好事。要不，要不咱俩努力努力，抓革命，促生产，你看怎么样？” 丁小洁又红起脸，嗔道：“你要死呀。” “那你是什么意思？”白手陪着小心问道。 “陪我去医院上环。” 白手犹豫，讪讪道：“这个也要我陪着去吗？” “我就是要你陪我去。再说，再说这个也是要开后门的。” “好吧，我陪你去。”白手无奈道。 白手亲自开车，陪着丁小洁来到瑞金医院。 先找副院长肖秧。 老关系了，把情况一说，肖秧二话不说，领着白手和丁小洁来到妇科。 也不挂号，肖秧直接把丁小洁送进去，交给一位女医生。 白手坐在走廊的长凳上，怕遇见熟人，戴着墨镜，侧身而坐。 肖秧走过来坐下，轻轻笑道：“只要不做亏心事，不怕熟人看见你。” “肖秧姐，你讽刺我啊。” “对，我是在讽刺你，讽刺你胆小。” “我胆子不小。” “胆子不小，但弯子太大，没转过来。” “这话怎么讲？” “你未娶，她未嫁，你陪她到妇科来，可以理直气壮，可以光明正大。” “对啊，我不用装蒜啊。”白手一拍大腿，摘下了墨镜。 但是，白手马上又把墨镜戴上，又把脑袋歪过去冲着墙。 怕熟人，来熟人。 许老黑陪着他的女秘书，也出现在妇科的走廊上。 瞅那女秘书的肚子，少说也有三四个月的样子了。 真他娘的，许老黑厉害，那边与方玉玲离婚，这边马上娶了女秘书。无缝衔接，一个星期都没耽搁。 许老黑陪小老婆到瑞金医院做检查，正是白手帮忙让肖秧办的。 肖秧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检查得勤了点，好像有问题诶。” “呵呵……姐，去问问呗。” “这种事你也感兴趣？” “我是对许老黑感兴趣。快去，这是命令。”白手端起了架子。 肖秧乐意帮白手办事，“小赤佬，看在你对我好的份上。” 肖秧真的去问医生。 快去快回，肖秧又坐到白手身边，“医生说，可能小孩有问题，但不确定。许老黑要拿掉，他老婆坚持不，二人为此而纠结。所以三天两头来医院，希望能确诊。” 白手不懂，“能怀上孩子，怎么会有问题呢？” “不懂了吧，我给你打个比方。比方说你们种田，田是好田，但种子不行。你说说，你能种出好庄稼吗？” 这个道理白手懂，许老黑都五十几岁了，有种子但难保种子的质量。 “肖秧姐，我不见许老黑。你跟丁小洁说一声，我在车里等她。” 也不等肖秧答应，白手起身就走。 白手知道，现在的许老黑日子难过，可谓内外交困。 原老婆方玉玲因走私钢材，被判刑三年，个人财产全部没收。 许老黑娶了女秘书当新老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一致反对，其中在公司上班的几个，包括儿媳和女婿，全部退出了公司。 儿女们在退出公司的同时，还带走了部分资金，因为公司财务由大女儿掌控，采取了先下手为强的办法。 另一方面，春节过后，公司还是缺钱，运营困难，许老黑焦头烂额。 用网络公司股权做抵押，向白手借的五百万，愈期一个半月还没还。 许老黑不得不舍车保帅，留下浦江大桥项目，而把另外一大一小两个项目挂牌转让。 白手鬼精鬼精，他知道许老黑会找他，便故意的躲着。 可白手刚走到轿车边，许老黑就追了上来。 自己的桑塔纳轿车，与许老黑的别克轿车并排而立，白手躲不过去。 许老黑埋怨道：“小白，你躲着我是什么意思啊？” 白手笑笑，拉开车门坐到驾驶座上，“还说呢，结婚也不请我吃喜酒。老许，你没拿我当朋友嘛。” 许老黑坐到副驾座上，一边掏香烟，一边苦笑道：“根本就没婚礼，哪来的喜酒。” 白手装傻，一边抽烟，一边问道：“你不搞婚礼，我的小嫂子她能同意？” “哼，不同意也得同意。我都半截身子埋土的人了，还搞啥子婚礼，让人家笑话啊。” “理解，理解。”白手假惺惺的点着头。 许老黑瞪了白手一眼，“说，为啥老躲着我？” 白手毫不客气，呵呵笑道：“知道你钱紧，怕你找我借钱。” “狗日的。” “去你的。” 许老黑叹了一声，“他娘的，这日子过不下去了。” “过不下去了也得过。” 许老黑点点头，“知道我为啥找你吗？” “兑现那个股权换五百万的协议。” 许老黑又叹一声，“网络公司的股份，我是实在舍不得扔啊。” 白手铁面无情，冷笑道：“朋友归朋友，生意归生意。老许，你要反悔吗？” “他娘的，你把我许老黑当什么人了？” “我拭目以待。” 许老黑沉默了一会。 “小白，下午我去找你。一是兑现股权换五百万协议，二是把我那个大项目转让给你。” 白手心喜，但以退为进，“老许，这你得想好了。” “与其转让给别人，不如转让给自己人。” “好，下午我在公司等你。” 回到公司，白手马上把乔教授请来。 “教授，许老黑那个向阳小区项目，你有了解吗？” “怎么，许老黑要转让吗？” “对，我想接手。” 乔教授走到白手的大板台边，打开电脑，调出向阳小区项目的规划图和相关资料。 公司内部的电脑已经联网，查资料很方便。 白手边看边问，“教授，你认为多少钱接手比较合算？” 第0935章 谈判桌上 没有同情 乔教授是腾飞房地产开公司经理，全权负责这次购买项目的计划。 接手别人转让的项目，估价是最关键的环节。 许老黑的向阳小区项目，性质是拆老建新，总预算一亿，工期三年。 截止到目前，已完成预算的百分之三十二，工期已过十个月。 乔教授微笑道：“人家已投入三千两百万，咱们如果以三千万接手，也是比较合算的。” 白手同样微笑，“那我该开价多少呢？” 乔教授笑了笑，“你们是朋友，我不好说。” 白手脸上没了笑容，“生意场上没朋友。” “那就开价两千五百万吧。” “不，两千万，现金。” 乔教授点了点头，心里说道，老板心真黑。 下午两点，许老黑来了。 先办股权换五百万协议。 许老黑兑现承诺，从此退出了腾飞网络开股份有限公司。 对白手来说，这正是他所希望的。 许老黑再去腾飞房地产开公司，与乔教授洽谈向阳小区项目的转让。 如白手所料，许老黑开价三千万。 乔教授秉承白手的旨意，还价两千万。 讨价还价磨嘴皮。 许老黑降价一百万。 乔教授把价往上提了两百万。 双方僵持不下。 乔教授这才提议，让许老黑与白手面谈。 许老黑心里苦，白手故意让乔教授先出面，明摆着是吃定了他。 见到白手，许老黑气急败坏，“小白啊小白，你这是趁人之危啊。” 白手竟然笑着承认。 “不错，做生意么，要么是出奇制胜，要么是趁人之危，等等。老许，这很正常嘛。” “咱俩好歹是朋友吧，小白？” 白手摆了摆手，非常严肃的问道：“老许，你实事求是的讲，有几家开价？开价最高的又是多少？” 这个问题一提出来，许老黑就泄气。 向阳小区项目已在劝业旅社挂牌转让，好几天了，倒是有六七个同行问价。 但只有三个还价，最高的也只有两千万，而且只付一半现钱。 许老黑急需现钱。 “小白，我咬牙降降，两千七百万。” 白手立即还价，“两千三百万。” “两千六百五十万。” “两千三百五十万。” “小白，你这是软刀子宰我啊。” 白手毫不放松，“老许，送你点人情。两千五百万，一口价。” “现钱？” “当然。” 许老黑再叹，“好吧，就这么定了，咱们明天签约。” 白手还有问题，“老许，你实话告诉我，这个项目负债多少？” “一千三百万左右。你给我两千五百万，我揣进兜里的，也就是一千两百万。这一千两百万，我得维持到今年年底。” 白手点点头，装出欲言又止的样子。 许老黑看着白手，“哎，有话直说。” “怎么说呢？你啊，我真替你担心，不是担心你的经营，我是担心你后院起火。” “我的后院已经熊熊烈火了。” “老许，对你打击最大的，并不是外部环境，而是企业的内部变化。你的儿子女儿们退出公司，你现在众亲叛离，这才是最大的危险。” 许老黑一脸黯然。 “听我一句劝。理顺内部关系，稳定好管理层，收缩业务，集中精力把浦江大桥项目做好吧。” 许老黑道声谢，起身而去。 白手望着许老黑的背影，思维久久难平。 一个优秀的民营企业家，正披着夕阳，走在下坡的路上…… 老李和老顾及乔教授三人来了。 大家听了许老黑的情况，都有同情的意思。 白手却异常的冷酷。 “三位，这个时候，咱们的词典上不应该有同情一词。” 老李微笑着解释，“我们是同情许老黑这个人，不是同情他做的事。” 白手道：“这不废话么，事是人做的么。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是人做的。老李，你在偷换概念。” 老李笑着点头，“老板就是老板，我受教了。” 白手问，“你们说说，这个向阳小区项目接过来后，该交给谁？” 老顾道：“向阳小区项目离咱们旧洼村小区比较近，我建议就交给陈飞的三建公司。” 老李也是这个意思。 白手同意，“行，就让陈飞接手。但是，老顾，你得过去帮帮陈飞。” 老顾点了点头，“我负责。” 白手又问，“明天去和许老黑谈判，你们谁负责？” 乔教授道：“我去吧。我们开公司的，和投资公司的一起，组成一个谈判小组。” 白手也表示同意，但特别强调了几句，“教授，我还是那几句老话。生意场上，没有朋友。谈判桌上，没有同情。” 乔教授笑着点了点头，“定不负老板所托。” 商量完了，乔教授看了老李一眼，似乎还有要说。 老顾人精一个，见状起身，“我要去工地，我先走了。” 白手问乔教授，“教授，你还有事？” 乔教授犹豫了一下，“小白，小洁是我的学生，我待她如同我女儿，你可不能欺负她，不能让她受委屈。” 白手有点懵，乔教授说的“欺负”是什么意思？心里说道，我和丁小洁那种关系，乔教授是知道的。那是你情我愿的，不能叫欺负吧。 老李也懵，“老乔，你说什么哪？” “对对。教授，你能不能说明白一点？”白手忙道。 乔教授道：“小洁是不是怀上了？你是不是逼着她上医院打掉了？” 原来是因为这个。 白手笑了，赶紧一番解释。 “……不瞒你们两位，我还巴不得她怀上呢。可她不愿意，我也没办法。” 乔教授噢了一声，“原来是这样。小白，对不起。” “没事，没事。” 老李责怪老婆，“多嘴了吧，多管闲事。年轻人的事，咱们最好少管，他们自己会处理好的。” 乔教授白了老李一眼，“小洁的事，我不管谁管。” 白手急忙表态，“该管，教授，你必须管。” 老李拉着乔教授起身离开。 电话响起。 白手拿起话筒，“你好，我是白手，请问你是哪位？” “小白，是我，蒋长风啊。” “老蒋你有事？” “今晚我请客，就几个老熟人，你得来啊。” “好，我来。” 果然是熟人，其中还有白手久未见面的老熟人。 第0936章 老友重聚 白手赶到长风饭店，迟到了几分钟。 三楼一号包间。 蒋长风把白手迎进去。 包间里有七个人，除了蒋长风和一个外国人，还有五个白手的老熟人。 王茜，王茜的表弟王勇，罗汉，陈子非和肖秧两口子。 都是白手初次闯荡上海时认识的熟人和朋友。 原来，王茜刚刚从美国回来，今晚是她请客。 王茜给白手一个洋礼，又是拥抱，又是贴脸。 白手很不习惯，也很不好意思。 最逗的还是一口一个“弟弟”，让白手忒不自在。 “弟弟，让姐好好看看。弟弟，你更成熟了，更有男人味了。” 白手回过神来，笑道：“王姐，你也更漂亮迷人了。” “弟弟，我更爱你了。” “王姐，我更喜欢你了。” 白手不吃亏。 大家齐笑。 王茜介绍那个外国人，“弟弟，这是你姐的老公罗伯特，美国贝壳公司的创始人兼董事长兼总经理。” 接着，王茜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通英语，把白手介绍给罗伯特。 罗伯特也给白手一番洋礼。 终于，大家都坐了下来。 大家难得一聚。 老友重逢，气氛融洽，吃菜喝酒，好不热闹。 白手吃得多，喝得少，话更少。 心里却琢磨得很多。 蒋长风是朋友，还是生意伙伴，没得说。 肖秧也是朋友，那种关系的朋友，白手信任。 罗汉当然也是朋友，只是平时与白手来往不多。 现在的罗汉，已是金融学院的常务副院长，两耳不闻铜臭味，一心扑在工作上。 王茜的表弟王勇，以前是武术队教练，现在已经改行，混迹影视界，专门做武术指导。 听说这几年，王勇已在十几个剧组待过，还成立了自己的公司，专门为影视剧做替身和做武打设计。赚钱不多，但得心应手，干得欢快。 陈子非也终于摆脱了颓废，离开体制，在一家民营贸易企业担任经理。老板是他同学，把公司全权委托他管理，以前的自信状态已基本恢复。 只是这家公司开在南京，主要的业务是化工产品，很少回到上海，也与白手的生意搭不上关系。 总之，大家都过得不错。 大家还有一个默契，不谈过去，只聊现在。 过去是不能谈，因为王茜的过去非常不堪。 现在是海归华人，衣锦还乡，过去的不堪应该归零。 还有杨文斌、范宏林和于明阳范玉婷两口子，都与白手有关，不能当着白手的面说。 一帮四十多岁的朋友，都是有头有脸，都是精致的上海人。 酒喝得不多。 蒋长风叫来服务员，撤去酒桌，换上茶几。 白手还是那个状态，多喝茶，少说话。 白手估计，王茜不是探亲访友。 果然，每人几杯茶落肚，终于把话题集中到王茜身上。 蒋长风先开的口，“茜，这次回国，有什么打算？长住还是短暂停留？” 王茜倒也爽快，指着罗伯特道：“看他的决定。他的贝壳公司，有兴趣来大6展。接下来，他要在大6考察，视考察结果再定。” 王勇问道：“姐，贝壳公司是做什么业务的？” 王茜道：“贝壳公司依靠几个财团，专业从事产业投资。投资的方式多种多用，可以拿钱投资企业，也可以出资，与内地企业合资，等等。具体的，我也不太懂。” 说着，王茜又冲罗伯特说了一通英语。 罗伯特打开包，拿出公司资料，分递给每个人。 白手一看，全是英文，便收起来塞进自己的包里。 招商引资，正是当下最时髦的词。 蒋长风、王勇和陈子非都很感兴趣。 只可惜，王茜不懂，罗伯特不懂中文，蒋王陈三人不懂英文，根本没办法交流。 肖秧一直在喝茶，罗汉也一直在喝茶，二人正好坐在白手的两边。 罗汉为白手倒茶时，两根手指合成一个圈，冲着白手比划了一下。 白手会意，做了个同样的手势。 肖秧看到了，但装作没有看到的样子。 罗汉起身道：“诸位，对不起，我和小白要先走一步了。” 王茜不满道：“老罗，你什么意思，接下来还要去唱歌呢。” 卡拉ok，正在上海兴起，正成为最时尚的娱乐节目。 王茜已做了安排，喝茶后，去附近的卡拉ok唱歌。 罗汉不慌不忙的问白手，“可以说吗？” 白手笑着点了点头。 罗汉开始撒谎，“小白赚了点臭钱，正学文化人附风弄雅，搞起了收藏。我们今晚约好去一个藏友家，看几幅名画。过期不候，所以必须失陪。” 这么一说，大家都表示不能耽误。 大家起身相送。 白手和罗汉下楼出门。 罗汉没车，直接上了白手的桑塔纳。 白手冲着开车的郑太行吩咐，先送罗汉回家，并说出了罗汉家的地址。 桑塔纳轿车在夜色下的马路上缓行。 “老罗，你搞什么名堂？” 罗汉冷笑一声，“今晚的聚会，本来就不应该有，特别是你我。” 白手笑了笑，“你是文人，是体制内人。你不适合，但我适合。” 罗汉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小白，王茜的历史和为人，你我都是了解的。我反正置身事外，但你要小心点。” 白手道：“我也感觉哪里不对。老罗，谢谢你啊。” “你信不信，我有一个判断。” “什么判断？” “现在呢，你我，还有老蒋、王勇、老陈两口子，大家各过各的，都过得挺好。但现在王茜回来了，如果大家有什么比较大的变化，那就是出幺蛾子了。” 白手点了点头，“我同意。” 罗汉又不忘补充一句，“个人浅见，仅供参考，仅供参考啊。” “嗯，我说老罗，你最近怎么样？” “哈哈，我挺好。我现在走的路，与你们都不同。我现在感觉不错，所以我认为我是幸福的。” “老罗，我为你高兴。” 送罗汉到家。 下了车，罗汉再补上一句，“小白，小心驶得万年船啊。” 白手目送罗汉的背影，心里有点奇怪，罗汉好像不太待见王茜。 这个感觉，很快就有人给出了答案。 第二天上来，蒋长风兴冲冲的来找白手。 “大好事，小白，天大的好事啊。” 第0937章 天大的好事 蒋长风的表现，让白手大惑不解。 朋友中，蒋长风最让白手佩服的地方，就是他的理智和沉稳。 很多人是越有钱越轻飘，因此而得意忘形，走向衰败的不在少数。 蒋长风却走得稳稳当当，一步一个脚印，十余年来几乎都走对了。 白手认识的上海本埠男人，能达到千万富翁级别的，唯蒋长风一人。 但今天的蒋长风，连头和眉毛都在得意忘形，太太太不正常了。 “老蒋，去照照镜子，好好的照照镜子。” 白手的办公室，通往休息间的门边，真的贴着一面落地长镜。 白手拽着蒋长风来到镜子边，自己回到沙边坐下，翘起了二郎腿。 蒋长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咦……我真的有点那个啊。” 白手笑道：“再看，认真的看，使劲的看。” “我昨晚一夜没睡，眼睛有点红，脸有点肿……我太兴奋了，我兴奋过了头。对了，我早上起来，没刷牙，没洗脸……” 白手捧腹大乐。 能让蒋长风如此失态，看来事儿真的不小。 蒋长风跺着脚嚷道：“不过，小白，确实是大好事，确确实实是天大的好事啊。” “说，说来听听。”白手冲着蒋长风招手。 蒋长风回到沙边坐下，“罗伯特，就是王茜的老公，贝壳公司的老板，要在上海开设上海贝壳投资公司。” 白手点点头，“嗯，是个好事。” “贝壳公司要在大6进行大规模的投资，你知道投资的总资金是多少吗？” 白手摇了摇头，“不知道。” “十个亿。” 白手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反应。 十个亿算什么，白手心道，老子的钱，加上银行贷款、专项资金和几个干姐姐的钱，老子也敢说自己有十个亿。 “是美金，十个亿的美金。” 白手终于动容，啊了一声。 “惊着了？吓着了？”蒋长风笑着问道。 白手真的吃了一惊，“十亿美金？老蒋，现在的外汇牌价是多少？” “最近的外汇牌价约是八点三比一，十亿美金就是八十三亿人民币。黑市价是十点四比一，十亿美金相当于一百零四亿人民币。” 白手震惊，倒吸一口凉气，“我的天，十亿美金是个什么概念。全上海的建筑业界，统统加在一起，固定资产也不会过十亿美金。老蒋，这十亿美金，把整个建筑业界买下还绰绰有余。” 轮到蒋长风劝白手了，“小白，冷静，淡定。” 但是，白手很冷静，“然后呢？” 蒋长风怔了怔，“什么然后？” “然后呢？” 蒋长风噢了一声，“根据有关政策，贝壳公司的十亿美金进入大6前，要先寻找合作者。然后，也就是成立合资公司后，才能展开各项业务。” 白手不说话，歪着脑袋思忖起来。 蒋长风等了一会。 “哎，想什么呐？” 白手一本正经道：“我在想，十亿美金，用一块一张在地上排列，能绕地球几圈。” 蒋长风生气，推了白手一把，“哎，你能不能认真一点。” “我认真，我认真。”白手认真的问道：“对了，你找我除了说十亿美金，还有什么意思？” “王茜帮罗伯特寻找合作者，她先找我，我再来找你。” “等等。” 白手摆手，“老蒋，天降十亿美金，政府知道吗？” 蒋长风摇了摇头，“人家明确表态，想取得政府的支持，但不想把政府当成合作者。” 白手笑了笑，“这有点矛盾吧。不跟政府生联系，又怎么能取得政府的支持呢？” “人家说了，先寻找合作者，再通过合作者与政府生联系。” 白手点了点头，“这个思路还差不多。” 蒋长风道：“可是人家认为，我不适合当第一合作者。” “什么意思？” “以我的财力，还不够格呗。” “哦，要求够高的。” “不过，我是牵线人，同时也是合作者之一。” “那第一合作者又是什么意思？” “名望排在前列，财力排在前列，行业引领者，政府重视者，是个合格的法定代表人。” 白手伸手指着自己，“说我吧？” “正是。”蒋长风道：“我的朋友里，只有你符合标准。” 白手呵呵一笑，“这就是说，我被你盯上了。” “小白，请端正态度，我是认真的。”蒋长风不满道。 “认真，认真。你继续说，老蒋。”白手点着头收起笑容。 “小白，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这个人，钱赚得越多，胆子却越来越少。人家早想到了这一点，主动提出，如果上海贝壳公司成立，人家只要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不仅由咱们控股，而且管理人员和财务人员，都由咱们负责安排。” 白手真的认真起来，“那么，这个公司的注册资金是多少？” “一亿人民币。” “股本金多少？” “五亿人民币。” “他们占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那他们的股本金是多少？” “五亿的百分之三十五，当然是一点七五亿人民币。” 白手眯起双眼，笑看着蒋长风，“那么我再问，他们只拿出一点七五亿人民币，那十亿美金呢？躺在银行赚利息啊？” “王茜说了，十亿美金是总体计划，不可能一步到位。他们会在香港找银行担保，也就是银行出具授信。这边公司成立后，可以到香港融资，这就是十亿美金逐步进入内地的方式。” 白手有点明白了，“我以前听人说起过，这个方式倒是可行，也算是招商引资的一种方式吧。” “小白，我向银行方面咨询过，只要是美元，银行乐意配合，承诺给予一切方便。” “最后一个问题。如果这边去融资，他们第一次能给出多少资金？” “期融资额一亿美元。” 白手沉吟不语。 蒋长风道：“一亿美元，加上公司股本金五亿人民币，小白，能干多少大事啊。” “呵呵……于是你被说动了？于是你一夜未睡？于是你匆匆的来找我？” “对，你牵头，我给你跑龙套。” 不料白手摇头道：“老蒋，我干不了。” 第0938章 鬼迷心窍 蒋长风着了魔似的，白手说不干，他就急了。 “小白，你听我说啊。” 说着，蒋长风从包里拿出一张纸，放在白手的面前。 “你看看，你看看，这是我初订的计划。五亿股本金，对方出一点七五亿，咱们出三点二五亿，这是咱们的筹资计划。” 白手不看，双手抱胸，笑而不语。 “我说，你听。我出资两千万，王勇出资五百万，罗汉出资五百万，陈子非出资五百万，陈子非那个老板同学出资两千万，我的亲戚们出资一千万，我的朋友们出资两千万。剩下的两亿四千万，就是你白老板的任务了。” “嗯，很有气魄。老蒋，你让我出资两亿四千万？” “不，我替你打算好了。汤云平、李玉宝、曾玉山、许老黑、董培元和谢洪水，这六个还是你朋友吧。他们每人出资一千万，剩下的一亿八千万，才是你的股本金。你出一亿八千万，正好盖过人家的一亿七千五百万。你当法定代表人兼董事长，名正言顺。” 白手又不接话了。 蒋长风是真朋友好朋友，白手不好打击他的积极性。但蒋长风说得天花乱坠，白手不相信。 “哎，表个态吧。”蒋长风催道。 “我考虑考虑。”白手给了个滑头答复。 蒋长风不肯走，他认定了白手，只有白手才能当牵头人。 “小白，我等你。” “给我三天时间。” “不行，只给你三分钟。你定了以后，我才能去找其他人。” 白手不高兴了，“老蒋，你以为这是过家家啊。” 蒋长风点了点头，“行，我先去找其他人，但你要快啊。” 终于，蒋长风走了。 白手立即打电话把乔教授和荆玉及丁小洁三位女将请来。 这三位女将的英文水平都很厉害。 白手拿出那份贝壳公司的英文资料。 “你们三位看看，最好帮我翻译出来。这个世界无奇不有，这美国佬太奇葩了。叫什么不好，叫贝壳公司。” 三位女将都笑了。 丁小洁微笑道：“人家公司的名字，全称是贝尔克投资股份有限公司，贝壳是音译。” 白手噢了一声，“你们现在就帮我看看，这个公司怎么样？” 乔教授一边看，一边说道：“从资料上看，这公司挺好。虽然成立时间不到三年，但它背后的财团，可都是大名鼎鼎。” 白手点了点头，“那么，怎样才能证明，它是真公司还是假公司？” 荆玉笑道：“这我们可不知道。你这是纸上谈兵，人家把自己包装得很漂亮，你是看不出真假的。” 乔教授道：“一般说来，如果是上市公司，应该是真的。这个贝壳公司，好像不是上市公司。” 白手道：“那就双管齐下，查一查这个贝壳公司。一是公事公办，通过市外事办公室，联系我国驻美大使馆商务参赞处，委托他们调查。二是动公司内部人员，有美国亲戚朋友的，委托他们帮咱们调查，咱们可以出钱。” 乔教授点了点头，“行，我负责这个事。” 荆玉在看资料，“我还有个进行侧面调查的建议。” “玉姐，你直接说。”白手催道。 “资料上说，贝壳公司已与香港一家银行和三家公司，正式达成了长期的合作协议。我在香港有几个朋友，咱们可以去向这个银行和三家公司咨询。” “好。玉姐，香港那边就交给你了。” 荆玉点了点头，“没问题，必要的话，我飞一趟香港。” 白手这才提起公司的业务，“对了，咱们收购项目的工作，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丁小洁把手里拿着的资料递给白手，“三个项目已完成签约，包括许老黑的向阳小区项目，资金已支付给对方，咱们的人也已进驻。还有三个项目，目前正在洽谈，应该能很快完成。另外还有两个项目，我们认为可以接手，但须你审核同意。” “就这八个项目吗？” 乔教授道：“我们认为，这八个项目值得收购，咱们获益较大。” 白手问荆玉，“玉姐，收购这八个项目后，投资公司还有多少资金？” 荆玉稍稍的想了想，“预计还有五千万左右。” 白手点着头道：“那就暂停，先留点机动资金。市里打了招呼，恐怕有几个人情项目，最终要落在咱们头上。” 人情项目，实际就是政府特别关切的项目，都属于拆老建新。拆迁户急着等房入住，民生所系，政府不得不予以重视。 作为一家志向远大的企业，必须承担社会责任，如果政府提出来，白手会毫不犹豫的答应，而不管是赚是赔。 送走三位女将，白手刚要出门，大哥大和座机同时响了起来。 白手先接通大哥大。 是肖秧打来的电话，口气着急和坚定，半个小时后与白手见面。 白手当然答应，因为他估计，肖秧的事与王茜的贝壳公司有关。 关掉大哥大，白手再接座机电话。 “小白，是我，罗汉。” “老罗，我也正要联系你呢。” “蒋长风，刚跟我通过电话，这家伙鬼迷心窍了。” 白手笑道：“他是不是拉你入伙所谓的上海贝壳公司？还准备让你出资五百万？” “对啊，你怎么知道的？” “呵呵，他是从我这里离开后，才给你打电话的。” “噢，原来是这样。小白，你答应入伙了？” “我这么容易入坑吗？” “小白啊，说实在，我信不过王茜这个女人。” “我也信不过她。这个世界上，女人要是坏起来，至少比坏男人坏十倍。” 罗汉道：“同感，同感。小白，我是这样答复老蒋的，你加入我加入，你不加入，拿坦克撵我都没用。” 白手顿时嚷起来，“老罗，你把我往火堆上推啊。” “你是商人么，小白。先这样吧，我要去开会了。” 挂了电话，白手先把罗汉的十八代祖宗问候了一遍，再夹着包出门。 乘电梯到了一楼，郑太行和耍平安一起出现。 “小耍，你不用去。太行，换一辆别人认不出的车。” 郑太行知道，老板要去办暗事了。 第0939章 明事暗事 郑太行现在已经知道，老板出门，无非是办两种事。 一种明事，光天化日，堂堂正正。 一种暗事，绝对保密，不可告人。 不带其他人，开不常开的车，肯定是去办暗事。 白手还有一辆别克轿车，平时几乎不用。 当时的上海，老板们大多喜欢别克轿车，开别克轿车出门，确实不大引人注目。 果然，白手去的是虹桥宾馆。 白手让郑太行找个地方休息，郑太行不敢怠慢，车停宾馆门前，人在车里守着。 为了跟白手约会，肖秧越来越敢花钱，居然在宾馆开房。 当然，还是白手买单。 不能让女人花钱，这是白手与异性交往时遵守的基本原则。 而且白手很霸道，每隔一段时间，会给肖秧一笔钱，肖秧不要他生气，她只能接受。 肖秧是瑞金医院副院长，已经是个名医，工作太忙，每次与白手见面都是忙里偷闲。 所以白手挺能抓紧时间，不说事，先办事，先镇压肖秧的嚣张气焰，让她从疲倦中恢复正常。 这个过程通常需要两个多小时。 正好是中午，通过宾馆食堂订餐，吃饭又花了半个钟头。 十二点时，白手才问肖秧谈什么事。 “小白，你得帮我想想办法。陈子非鬼迷心窍，要入伙王茜的公司。王茜这个人，你是知道的，老陈非被他带坑里去不可。” 白手不慌不忙，点着头道：“这事我已经知道了。王茜面子不够，叫蒋长风牵线搭桥。所以说，拉你家老陈入坑的人，不是王茜而是蒋长风。” 听了白手的话，肖秧稍稍的松口气，“这个蒋长风是怎么回事，挺稳重的人，怎么也受王茜的盅惑呢。” “唉，人性的贪婪，贪婪的人性。人是会变的，而且是会突变的。蒋长风以前是赚小钱，而现在呢，少说也有千万资产。于是心气高了，想赚大钱了。” 肖秧嗯了一声，“世道变了，人性也变坏了。” 白手笑道：“这不奇怪，人性中最丑恶的就是对金钱的贪婪。马克思在《资本论》中说过，如果有百分之十的利润，它就保证到处被使用；有百分之二十的利润，它就活跃起来；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为了百分之一百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如果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着绞的危险。” “小白，帮帮我，帮我阻止老陈。” 白手沉思了一番。 “肖秧姐，这事刚开始，或者说还没开始。你别着急，你沉住气，等我的消息。” 白手先离开虹桥宾馆。 别克轿车在街上缓行。 “太行，多久没见梁兵了？” “他离开公司后，我就没见了。不过，电话倒是常打。” “走，看看他去。” “好。老板，他住在什么地方？” 白手大为好奇，“你不知道他住在什么地方？” 郑太行憨憨的笑道：“我们有约定，只打电话不见面。” 白手说了梁兵的住址。 现在的梁兵，把家安在闸北区。 一家规模不大不小的市。 平时，梁兵把市交给老婆和妹妹及老妈打理，自己几乎不抛头露面，就连到批市场进货他都不去。 车离梁家市几百米远就停了下来。 白手也没下车，而是让郑太行给梁兵打电话。 不一会，梁兵出现，瞅瞅前后没人，鬼魅似的钻进车里。 “老板。” “老梁，你现在也是老板。”白手笑道。 “承蒙老板关照。” 梁兵不会做生意，市的选址是白手帮忙，本钱也是白手出，梁兵确实是坐享其成。 “生意怎么样？” “很好啊。还有你叫6水龙主任经常来采购，生意想不好都不行。” 原来，白手交待总公司办公室主任6水龙，总公司采购物品时，凡梁兵市里有的，尽量到梁兵的市采购。 有这个保障，生意确实想不好都不行。 “最近忙吗？” “老板，最近我闲得慌，有事你就吩咐吧。” 白手点着头吩咐起来。 “一，给我盯住长风饭店的老板蒋长风。二，给我盯住住在国际饭店一个叫王茜的女人。三，给我盯住住在国际饭店一个叫罗伯特的美国人……” 梁兵点点头，但立即提出疑问，“老板，蒋长风是你朋友啊。” 白手说了说事情的原委。 梁兵郑重表态，“保证完成任务。” 白手笑笑，“我让太行他们小组，配合你的小组。这事完了以后，你就回公司上班吧。” “明白。” 白手摆摆手，梁兵下车离开。 腾飞集团公司的保安部，现有保安近百名，已经被刘端阳和梁兵训练成一支准军事化的保安队伍。 保安部分为四个分部。 一是内勤分部，负责腾飞大厦和总公司的安保工作，大约二十人，其中包括郑太行妹妹郑小平等三位女保安。 二是外勤分部，约有四十人，专门巡防和守护各分公司及各项目工地。 三是机动分部，由安全顾问刘端阳亲自掌握，二十几人，其中包括消防队。 四是特勤分部，由梁兵直接领导，共十五人，分为三个小组，每组五人。第一小组由梁兵兼任组长，第二小组由郑太行担任组长，其中就包括那个耍平安。 第三小组最神秘。 至今，连刘端阳、梁兵和郑太行，都没见过第三小组的任何一个成员。 刘梁郑三人都很守规矩，老板不说，他们就没问过。 但第三小组确实存在。 这一点白手从不对梁兵和郑太得避讳。 经常通过银行给第三小组转帐，划拨经费，都是从白手的私人帐户上出，都是梁兵和郑太行去办的。 当然，白手也知道，不好长期瞒着梁兵和郑太行。 不过，现在还没到让第三小组与梁兵和郑太行见面的时候。 回到公司，白手打了一个电话。 这个电话，打给一个名叫崔永远的人。 双方约定，今天晚上九点，黄浦江十号码头一条船上见面。 下班后白手先回家，吃过晚上，待到八点三十，再骑自行车出门，一个人悄悄的向黄浦江边出…… 第0940章 第三小组 崔永远三十多岁，祖籍温林县，是白手的老乡。 二十七岁那年，崔永远从部队转业，作为上门女婿成了上海人，并成为一家收音机厂的保卫科长。 四年前，收音机厂倒闭，崔永远成了下岗工人。 腾飞集团公司开始招聘本地员工，崔永远第一批报名。 白手看了崔永远的档案，没有面试就录取了他。 但崔永远没有成为腾飞集团公司的正式员工。 白手把崔永远送到市保安培训学校，进行为期两个月的培训。 培训结束后，崔永远就消失了。 和崔永远一起消失的，还有六个温林老乡和三个上海人。 半个月后，崔永远成了俊峰公司的保卫科长，直到今年。 王俊峰被判刑，俊峰公司倒闭，崔永远也乘机离开。 今年，胡祥瑞与白手分道扬镳。 不久后，崔永远应邀加入胡祥瑞的公司，担任保安部主任。 现在的崔永远，是胡祥瑞的总经理助理兼保安部主任。 但崔永远感念白手的知遇之恩，身在曹营心在汉，始终对白手终心耿耿。 与崔永远一样，其他六个温林人和三个上海人，分别进入其他同行的公司。 这就是白手学许老黑编织起来的情报网。 第三小组，名为小组，实际是十个单独的成员，他们互不联系，只对白手一个人负责。 他们在所在公司上班，领一份工资，另外再从白手那里领一份工资。 有一点白手与许老黑不一样。 许老黑在同行那里安插卧底，是让他们不断的搜集信息，随时加以利用。 白手遵循的却是养兵千日平时不用的原则。 白手要求他们，要恪尽职守，平时绝对不做对不起雇主的事情。 白手还有一个规定，不想为他做事的，随时都可以退出，说一声就行了。 这十个人，崔永远最厉害，因为他当兵时当的就是工程兵，在建筑业界混，正好是专业对口。 崔永远还是这条游船的主人。 这条由货船改建的游船，原来是汤云平的，汤云平后来送给了白手。 经过一番改装，货船变成游船，加入黄浦江旅游公司。 后来，白手又买了两条游船，都交给崔永远经营，利润对半分。 现在，三条游船都由崔永远的老婆和小舅子管理。 白手到达码头时，码头灯光关闭，崔永远在岸边等候。 游船紧靠着码头。 白手直接把自行车骑到游船的甲板上。 崔永远小跑着上船。 船长室，崔永远打开一盏小灯，请白手坐下。 崔永远的外貌，根本不像军人，更不像保安。倒像一个文人，瘦瘦的，还戴着近视眼镜。 “老崔，最近怎么样？” 老崔笑着反问，“小白，你是问游船的生意，还是问我的工作？” 说着，老崔把帐本递给白手，“这是今年的帐本。” 白手把帐本推回去，“你知道的，我从不看帐本。” “小白，亲兄弟，明算帐。” “我只算大帐，不算小帐。还是那句话，赚了对半分，亏了我兜底。” “唉，让我说什么好呢。” “那就什么都别说。” “那我该说说我的工作了？” 白手点了点头，“找你就是想知道你的工作。” 老崔也点了点头，忽地苦笑起来。 “咦，怎么愁眉苦脸了？难道在胡祥瑞那里干得不顺心？” “恰恰相反，我是干得太顺心了。” 白手咧嘴大乐，“是吗？干得顺心你应该高兴啊。” “真的。先，胡祥瑞站到你的对立面后，在业界越来越不得人心，正陷入人际困境。其次，他想接近市属企业，挂靠在他们名下，也被他们拒绝。另外，他搞长途客运和长途货运，生意做得不错，精力已不在建筑业上。还有，他对我越来越信任，信任到了让我不好意思的程度。” 白手笑得不行不行的。 “老崔，这是你干得漂亮。” 老崔点着头道：“刚进他公司时，他还曾怀疑过我，派人暗中调查过。特别是这几条游船，第一条是汤云平的，他曾怀疑是你买下后交给我经营。” 白手得意的问道：“当初我坚持直接注册你的名字，现在看来，是有先见之明吧？” “是的。估计查来查去，没有结果，于是他就开始信任我。后来他考验我，好几次，我都让他满意，于是他就开始提拨我。” 白手笑道：“你已经是总经理助理，仅次于胡祥瑞和他老婆。老崔，了不起啊。” 老崔又是苦笑，“问题是现在，他要让我当总经理，并把公司的经营大权全交给我。” 白手愣了一下，随即爆笑。 “你还笑，你还笑。小白，我怎么办？” “呵呵……这是什么情况？” “是这样的。他老婆对建筑行业不感兴趣，喜欢管理汽车长途运输那一摊，平时几乎不来建筑公司上班。” 白手点着头道：“这个情况我了解。” “而胡祥瑞自己呢，最近突然像换了个人似的。每天精神抖擞，特别来劲，像吃了兴奋剂。可奇怪的是，他不关心公司业务，来了坐不住，有事找他他往我身上推。我查了查，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嗯，这就对了。” “小白，什么这就对了？” 白手道：“几年前，那时你还没出道。胡祥瑞曾经跟一个女人，私下有过一段短暂的交往。这个女人叫王茜，是上海本地人，在上海某百货公司当过经理。这个女人后来出国了，但现在又回来了。” “这个女人现在是美国人，她老公是公司老板，号称要在国内投资十亿美金。这个女人正在寻找合作者，要成立一家合资公司。以我对这个女人的了解，因为臭名昭著，她在上海很难找到合适的合作者。而胡祥瑞呢，很可能成为她的目标。” 老崔哦了一声，“小白，这个女人是不是住在上海国际饭店？他身边的美国人，是不是剃着光头，身高起码有一米八五，体重少说也有两百斤？” “老崔，你跟踪过胡祥瑞了？”白手点着头问。 “是的。” “听我的，这事你不要管了。” “明白。但你得告诉我，我怎么办？” 第0941章 亮明态度 白手瞅着崔永远，笑得邪乎乎的。 崔永远明白白手的意思，“让我答应胡祥瑞当他的总经理？” “为什么不呢？”白手反问道。 “以后，问题是以后呢？” “帮着他，把总经理当好。走一步，看一步，静观其变。” 说着，白手起身要走。 崔永远送白手上岸，“小白，咱可说好了。我这个人管业务行，搞公关不行。从现在开始，我得经常性的向你请示汇报。” “没问题，我的电话二十四小时畅通。” 与崔永远见面，白手收获巨大。 王茜这个臭娘们，正在四处找米下锅。 白手琢磨，如何帮助蒋长风，把他那颗火热的脑袋冷却下来。 可是，还没等白手琢磨出名堂，其他几个朋友的脑袋也有点热迷糊了。 上午白手刚上班，汤云平和李玉宝就闯进了办公室。 坐下刚开始抽烟，许老黑和曾玉山走了进来。 还没说几句话，董培元和谢洪水又在门口现身。 白手转身去看大板台手的日历，自言自语道：“奇了怪了，四月下旬，没什么重要节日，怎么会冒出这么多的大老板呢？” 李玉宝笑道：“小白，你不够朋友，我们是来兴师问罪的。” “哦，我怎么得罪你们了，我自己怎么不知道呢。” 汤云平道：“昨天晚上，蒋长风请客，我们都到了，就你一个人溜号。你还关机，你太不拿我们当朋友了。” 白手笑道：“昨晚我与美女约会去了。我这个人重色轻友，在美女和朋友之间，我选择了美女。” 曾玉山问道：“小白，蒋长风为他朋友王茜寻找合作者，你是有意躲开的吧？” 白手点了点头。 “为什么？”李玉宝问道。 其他五人也都看着白手。 “没钱。”白手伸出右手，大拇指和食指做出数钱的动作。 许老黑道：“小白，你要是说没钱，那我们就是穷光蛋喽。” “真的没钱。”白手实话实说，“我的家底，你们多少是知道的。不错，我搞了个投资公司，聚集了两个亿。但这两个亿都是人家的，一个亿来自浦东开专项资金，另外一个亿是朋友凑的。” 顿了顿，白手继续道：“老许，你是知道的。我买了你的项目，还买了其他七个项目，两个亿已所剩无几。你们说说，我除了维持现在的正常运营，我哪还有钱去搞别的东西。” 李玉宝道：“不管怎么样，你总比我们强吧。” “不错，我比你们强，我现在还掌握着五六千万。但是，其中一半要作为流动资金准备着。而另一半呢，我要为政府准备着。市住房委下了通知，希望我再接手两个项目，我不能不去支持。” 曾玉山道：“理解理解，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嘛。” 许老黑道：“小白，你在银行贷款不多，你的授信额度高，你可以向银行贷款。” 汤云平道：“对，只要你开口，借个一亿两亿都没问题。” 白手呵呵笑道：“他娘的，我不过日子了？我得为自己留一条后路啊。” 李玉宝问道：“小白，你认为蒋长风的计划靠谱不靠谱？” “不知道。”白手不假思索。 曾玉山道：“听蒋长风说，你已经答应加入了。” 白手急忙摆手，严肃道：“郑重声明，我只是说考虑考虑。我不傻，让我投资一点八亿，我能马上答应吗？” 汤云平问道：“那你现在考虑好了没有？” “没有。” 不管怎么说，白手就是不作明确表态，不说行，也不说不行。 六个人坐了老半天才离开。 朋友也分多种多样。 董培元和谢洪水始终不一言，因为他俩绝对信任白手。 汤云平也是绝对信任白手，但他心直口快，没有董谢二人的耐心。 李玉宝是为利而动，冲动是魔鬼，但不冲动就是僵尸。 许老黑和曾玉山正缺资金，公司陷入困境，对投资一千万而能捞回几千万投资这个诱惑，实在是难以抵御。 白手对王茜的基本判断，其实心里已有结果。 不靠谱，而且很可能是个骗局。 但是，但是。 三个渠道的调查结果，让白手动摇了自己的判断。 市外事办对白手的请求相当重视，以最快的度向驻美机构咨询。 这是正式渠道，确认美国有一家叫贝壳的公司，以及罗伯特的身份。 非正式渠道，通过在美国的朋友了解到，贝壳公司财力雄厚，声誉良好，经营正常。 另外一个渠道，就是玉姐从香港带回来的资料。 香港的一家银行和三家跨国公司，都出示书面证明，证实已与贝壳公司签订了长期的战略合作协议，为贝壳公司进军内地提供全方位的支持。 这家银行还证明，贝壳公司已经汇入五千万美金，并正在办理汇入内地银行的相关手续。第二个五千万美金，也正在跨越太平洋的路上。 白手望着乔教授和荆玉问道：“难道我判断错了？难道天上真的掉下金元宝了？难道王茜真的成了百亿富豪的老婆？” “你问我，我问谁去。”荆玉笑道。 乔教授也笑道：“如果是天上掉下来的，还真不好接。” 点了点头，白手叹道：“问题是这个金元宝太大。投资一千万，能拿到最高五千万的融资。这下倒好，把我的那帮朋友都搞得五迷三道了。” 乔教授点了点头，“你现在处于两难的境地。” “对，我自己是做了决定，绝不掺和此事，但我又不能说。如果是真的，我将失去他们的信任。如果是假的，我不掺和而他们加入了，他们受到重大损失，很有可能会反过来埋怨我。” 乔教授思忖着道：“小白，不要怕伤害你和蒋长风的友情。我建议，你要亮明自己的态度。” “我也这样认为。”荊玉点着头道。 “谢谢两位美女，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 于是，白手给蒋长风打了电话。 白手在电话里告诉蒋长风，他不参与上海贝壳公司的投资，哪怕几千万也不参与。 理由很简单，没钱。 中午，蒋长风黑着脸杀上门来了。 第0942章 白手不入坑 蒋长风开门见山，直奔主题，瞪着白手质问，“你真的要拆我的台？” 白手不生气，拽着蒋长风在沙上坐下，“老蒋，你冷静冷静，我再向你解释。” “我很冷静，你解释，我洗耳恭听。”蒋长风甩开白手的手，也不接他递来的香烟。 “生意场上，有三条基本原则，正好可以解释。一是买卖自由，你情我愿。二是朋友归朋友，生意归生意。三是看菜下饭，多大胃吃多少饭。老蒋，前两条你懂，后一条你也懂，我比你更懂。” 蒋长风脸色稍稍缓和，“你没钱？鬼才相信呢。” 白手很坦率，“我有钱，我也能借到钱。但生意做到我这个份上，我得先把旧摊子守住，再想着去展新摊子。老蒋，我接受了八个项目，加上我原有的几个项目，你知道我的负担有多重吗？” “反正，反正你与别人不一样，我就没见过你没钱的时候。” 白手笑了，“呵呵……我得装啊，就像我不是上海人，但我得装作是个上海人。我必须装成有钱人，不然的话，我还能是上海建筑业的民营企业老大吗？” 蒋长风哼了一声，“我就知道，调动和筹集一二个亿，对你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白手点了点头，“我能，这我不否认。但是，以前我敢，现在我不敢。” “为什么？” “以前吧，我们做项目，不愁甲方不给钱，有的还提前拨款。可现在不行了，因为风气变坏了，因为甲方缺钱了。现在多了一样东西，叫做三角债。甲方欠我们，我们欠供应商，大家互相欠帐。老蒋，现在我们不带资入场，根本就做不了项目。” 蒋长风默默的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蒋长风问，“这么说，你真不打算加入了？” 白手点着头嗯了一声，“老蒋，你是我朋友，我把你放在一个特殊的位置上。不过，你不要逼我做我不愿做的事情。” “这是肺腑之言吗？” “当然。” 蒋长风还是不肯走，看了看白手，欲言又止。 白手又笑了，“哎，有事就说，没事就走，我很忙的。” “小白，你是不是怀疑王茜有问题？或者，你基于她以前的为人而根本就不相信她？” “这个怎么说呢？”白手思忖着道：“你说的两个方面，我都有。老实讲吧，我也托人查过她。不过截止到现在，我没有现她有问题。” “真的？” “真的，我专门派人去了一趟香港。” “那么，那么我该如何防范呢？” 白手想了想。 “你来我这里投资，我不想知道你辉煌的过去，我也不听你说得多么漂亮。我只要真金白银，你先把你承诺的钱打过来，既包括股本金，也包括所谓的融资。你的钱打过来了，我看得到，我管得着，我就相信你，我才愿意与你合作。除此之外，一切免谈，哪怕亲爹也不给面子。” 蒋长风琢磨了白手的话，道了声谢谢，起身走了。 白手的影响力是巨大的。 白手不干，罗汉不干，汤云平、董培元和谢洪水也不干。 李玉宝在犹豫，曾玉山也在犹豫。 唯有许老黑，跟着蒋长风入坑。 蒋长风忙乎一阵，拉上陈子非加亲戚朋友，连他自己在内，筹得资金五千万。 许老黑把项目转让的钱拿出来，再纠集几个同行，筹得资金四千多万。 而崔永远也给白手送来相关的情报。 胡祥瑞在王茜的鼓动下，出面为王茜集资。 更让白手关注的是，姜越、廖玉珠和张孝南与胡祥瑞纠集在一起，筹集了约五千万的资金。 最让白手大跌眼镜的是，王茜神通广大，居然与天龙娱乐公司的洪涛搭上了关系。 这么一来，等于有三方面的人纠集在一起。一是蒋长风为，二是胡祥瑞为，三是洪涛为。 资金总规模高达两个亿。 而王茜也有实际行动。 贝壳公司上海分公司注册成功。 整整三千万美元，也从香港转进内地，进入贝壳分公司的帐户。 不过，这三方的人坐到一起，立即就起了内讧。 谁当法定代表人，谁当总经理，吵成一团，定不下来。 三方相争，王茜得利。 王茜提议，由她的表弟王勇担任法定代表人和总经理。 大家妥协，同意王勇担任法定代表人和总经理。 接着，大家6续行公司帐号打钱。 这时，蒋长风多了个心眼，让老婆外出几天，说他的钱都由老婆保管着，等三天后他老婆回来再打款。 反应最快的是许老黑，他与蒋长风有了分歧，他甩开蒋长风，把他集资的钱率先打进公司的帐户。 洪涛第二个打款。 胡祥瑞与廖玉珠、张孝南和姜越，四个人约定，晚上坐在一起，商量明天打款的事。 时间和地点，都被胡祥瑞的手下崔永远掌握。 崔永远马上报告了白手。 白手立即通知梁兵，设法偷听四人聚会的情况，并派郑太行前往配合。 晚上七点，白手出门。 今晚为白手开车的是郑太行的妹妹郑小平。 耍平安坐在副驾座上，一脸的沮丧。 因为后座的白手，刚给了耍平安一顿臭骂。 这家伙考驾驶证不仅没有通过，还在路考时，把教练车开到了沟里。 那教练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 “你，耍平安，明天去找蔡朝先经理报到，我看见你就烦。” 耍平安讪讪然，不敢顶嘴，却拿眼睛瞅郑小平，一个师门出来的，希望郑小平帮他说话。 郑小平向来看不起这个师弟，咯咯笑道：“我从不帮笨蛋说话。” 耍平安嘀咕道：“师姐，你我是娃娃亲，我是你老公，你得帮我说话。” 吱…… 郑小平踩住刹车，双拳猛揍耍平安。 耍平安一边躲闪，一边嚷道：“老板，她，她打我。” 白手笑道：“小耍，我反对包办婚姻，我支持女人打男人。” 耍平安夺门而逃。 郑小平又让轿车跑起来。 好个耍平安，拉开后车门，钻进了车后座。 轿车驶过一条小街，再穿过一条小巷。 “老板，到了。”郑小平把车停在了暗处。 “小郑，你去看看，跟你哥说，我们到了。” 郑小平应了一声，下车而去。 第0943章 难道真是个骗局 这是一家茶庄，看外面停着不少轿车，就知道生意不错。 上海的茶庄不少，生意好的茶庄，同时也能说明老板的实力。 现在无论哪一行，没有人脉是难以成功的。 二楼的一个包间里，坐着三男一女，都来自建筑行业。 胡祥瑞，张孝南，姜越，廖玉珠。 这四位，因为白手而坐在了一起。 姜越和廖玉珠视白手为眼中钉肉中刺。 胡祥瑞和张孝南不久前还是白手的朋友，现在也成了白手的对手。 四位还有一个共同特点，现在都挂靠在市属企业旗下，腰杆变硬，不怕白手使坏。 现在，是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利用贝壳公司融资，解决资金困难。 姜越道：“我先说，姓白的这次为什么不参与呢。” 廖玉珠道：“因为他不缺钱吧。他在银行的授信额度，加起来达到两亿，他几乎就没有用过。不像咱们，个个都是钱紧。” 张孝南道：“还有一个原因，他对王茜不信任。我听说，他们以前闹过不愉快。” 胡祥瑞道：“我看啊，他是看到咱们加入，特别是洪涛的加入，他才打退堂鼓的。不然的话，他最好的朋友蒋长风都加入了，他不会无动于衷的。” 张孝南道：“我建议，咱们不谈他，还是谈咱们的事要紧。” 廖玉珠道：“我同意老张的建议，咱们先把自己的事做好。” 姜越道：“我也同意。咱们投入了这么多钱，做好自己的事总是对的。” 胡祥瑞道：“王茜跟我说过了，公司开业后，第一单业务，是为北方某钢铁公司，引进一套当今世界上最先进的生产设备……” 一个半小时以后。 胡祥瑞、张孝南、姜越和廖玉珠离开茶楼，各奔东西。 过了一会，梁兵和郑太行冒出来，钻进白手的车里。 郑小平开车，缓缓的驶上中山西路。 梁兵道：“他们的公司，目前主要是两个业务。一个是为北方某钢铁公司引进生产设备，相当于中介性质。二是为上海本地企业提供资金支持。” 白手问，“这第二项业务是什么东西？” 梁兵看了看郑太行，“我也不是很明白。我感觉，我感觉就是放高利贷。” 郑太行点了点头，“我听着也是这个意思。就是人家资金紧张，他们提供资金支持。跟银行差不多，但利息比银行高得多。” 白手又问，“北方某钢铁公司，是什么公司？在北方什么地方？” 梁兵摇了摇头，“这是胡祥瑞说的，他只是说某公司，没具体的说。” 郑太行补充了一下，“我感觉，胡祥瑞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钢铁厂。” “你们的任务完成得很好。现在，咱们回家睡觉。” 第二天。 白手的办公室，迎来李玉宝和曾玉山两位朋友。 这两位，已经答应加入贝壳公司，各出资一千万。 但二人还在犹豫。李玉宝有着上海人特有的精明和小心，而曾玉山是个老江湖，谨慎是他的特色。 这次的掺和，实在是因为太缺钱了。 以李曾二人的信用，能在银行贷款的最大额度，只在两千万左右。 两千万远远不够，二人才希望加入贝壳公司，多一条融资渠道。 白手问二人，“你俩给句实话，各投资一千万，你俩拿得出来吗？” 李玉宝道：“我自己七百万，找银行借了三百万。” 曾玉山道：“我自己五百万，找银行借了五百万。” “这一千万抽走后，自己的公司还有多少流动资金？” “我还有一百万吧。”李玉宝道。 “我么，相当于零。”曾玉山道。 “再问一个问题。三个月没有进帐，你们能扛得住吗？” 李曾二人都是摇头。 “两位老哥哥，让我说什么好呢，让我说什么好呢？” 沉默良久。 李玉宝道：“小白，我们来找你，就是向你讨教的。” 曾玉山道：“对，我们的钱还没投进去，现在还在门口站着。” 白手沉吟了一下，“能不能多拖几天？” “这个完全可以。”李玉宝点着头道。 白手伸手往上指了指，“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两位老哥哥，听我一句劝，等个十天八天的再说。” 李曾二人都点了点头。 这时，有人敲门。 “请进。”白手喊了一声。 推门而进的人是蒋长风。 白手笑道：“不用说，又是一个站在门口没有进去的家伙。” 蒋长风与李曾二人凑了凑。 果然，蒋长风也是来讨教的。 李曾二人把白手的主意告诉了蒋长风。 蒋长风道：“拖个十天八天的，倒没问题，我找个借口躲起来。可是，小白，接下来呢？” 白手正要开口，大板台上的内部通话器响了起来。 白手从沙上起身，走到大板台边，摁了一下通话器。 “我是白手。” “老板，我是郑太行，我在一楼大厅。” “什么事？” “有三个可疑的人。两个是分别跟着李玉宝老板和曾玉山老板来的，还有一个是跟着蒋长风老板来的。他们都开着车，现在还在。” “你确定吗？” “我确定。” 白手思忖了一下。 “装作没有现，不要打草惊蛇。他们离开时，你带个人跟上去，盯住一个就行。” “明白。” 白手关掉通话器，回到沙边坐下。 通话器的声音很响，李曾蒋三人都听清了。 三个人目瞪口呆。 白手开始分析，“你们三个，分属两个行业，却同时被人盯上，这说明什么呢？唯一的解释，就是你们正在做同样一件事。这是什么事呢？很显然，你们正在做着同样两件事。一是到我这里来，二是投资贝壳公司，实际却是一件事。请三位推断一下，谁会同时盯上你们三个？” “王茜。”蒋长风道。 李玉宝和曾玉山一起点头。 “好，接下来继续分析，为什么要盯着你们三个？你们答应加入，却站在门口不进去。怕你们变卦，怕你们变卦后影响其他投资者……三位，接下来由你们自己脑补。” 李曾蒋三人再次脸色大变。 蒋长风惊道：“小白，难道，难道这真的是一个骗局？” 第0944章 不是骗局 白手急忙摆手，“哎，老蒋，骗局是你说的，我可没说。” 蒋长风苦笑，“你这个家伙，恐怕一开始就怀疑王茜了。” 白手笑而不语。 李玉宝和曾玉山，也有与蒋长风同样的感觉。 白手拿来一副扑克牌，扔到茶几上。 “你们仨再等一会。我要打草惊蛇，然后一起看看是什么蛇。” 蒋长风问，“你准备怎么做？” “你，打电话给你司机，吩咐他把车开进地下室。我让郑太行上你车，你的车回饭店，盯你的人会跟你。到时候，我会让郑太行反跟他。” 蒋长风点了点头，拿出大哥大与司机通话。 白手也打电话给郑太行，如此这般的吩咐了一番。 打完电话，白手道：“你们仨一边玩牌，一边等消息吧。” 一个小时以后。 郑太行给白手打来了电话。 “老板，你说对了。这个人开车跟着我们，一直跟到长风饭店。他在长风饭店门外待了一会，就开车离开，我立即跟了上去。他去的是国际饭店，我一直跟进国际饭店，亲眼看到他进入九楼的九零一号房间。九零一号到九零五号，正是贝壳公司现在的办公场所。已经十分钟过去了，这个人还没出来。” “好，你的任务已经完成，撤回来吧。” 白手搁了电话，把郑太行说的情况，一字不漏的告诉李曾蒋三人。 “现在可以肯定，盯着你们的是王茜的人，咱们的第一个判断是对的。” 蒋长风方寸已乱，“小白，接下来怎么办？” 白手胸有成竹，“只要你愿意配合，不用十天八天，就能搞清事实真相，就能知道是个好局还是骗局。” “我怎么配合？” “你不用躲起来。王茜找你，你就说，你有点疑惑，你想看看第一单业务。” 蒋长风想了想，明白了白手的意思，“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蒋长风走了。 李玉宝和曾玉山没走，他俩的公司办公地，就在腾飞大厦的西区。 曾玉山问白手，“要不要提醒一下许老黑？” 白手点了点头。 李玉宝轻声一叹，“恐怕没用。许老黑已经把钱打到贝壳公司的帐户上了，现在说就是马后炮。” “你俩是当事人，你俩商量着办吧。” 过了一天。 蒋长风兴冲冲的又来找白手，还与李玉宝和曾玉山一起。 “小白，确定了，事情已经确定了。” “确定什么了？”白手问道。 “王茜说的第一单业务是真的。” “哦？什么情况？” 李玉宝和曾玉山也催蒋长风快说。 蒋长风道：“昨天下午，北方三原钢铁公司，董事长和总经理及副总经理三人抵达上海，并下榻于上海国际饭店。昨天晚上，王茜在我长风饭店设宴款待三人，出席作陪的有罗伯特、王勇、洪涛和胡祥瑞。噢，还有我。” “晚宴结束后，在国际饭店举行了签约仪式。协议主要内容，就是贝壳公司垫资，为北方三原钢铁公司采购一套炼钢设备，利息百分之五。合同总价六点五亿，其中北方三原钢铁公司预付一个亿，今天上午到帐。” “贝壳公司这边，除了垫资，还承诺在三个月内，完成这套设备的采购和运输及安装，年底前完成调试和试产。后来，王勇给我看了协议，还透露了一些内幕消息。最重要的一条，就是这单业务，贝壳公司能净赚一亿的中介费。而且，这还不包括给北方三原钢铁公司垫资的利息。” 白手听罢，点着头道：“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是真的，就是我判断错了。” 李玉宝道：“等等，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 曾玉山道：“对，看看北方三原钢铁公司的一个亿，能不能按时到位。” 蒋长风却笑如春风，靠在沙上翘起了二郎腿，“我说两位，都到这份上了，你们还这样的话，只能说你们太杞人忧天了。” 白手想了一会。 “老蒋，六点五亿，减去钢厂一亿，再减利润一亿，贝壳公司需要四点五亿，贝壳公司帐上有这么多钱吗？” 蒋长风道：“王勇私下告诉过我，罗伯特通过香港银行汇进来三千万美元。另外到帐的有，洪涛入股五千万，许老黑他们投资四千万，胡祥瑞廖玉珠张孝南姜越四人投资四千万。合计约是三点五亿，还差一亿。王茜已经表态，剩下的缺口，由贝壳公司存在香港的的资金填补。” 白手无话可说了。 忽然，李玉宝想到了一个问题。 “老蒋，陈子非和他的老板同学呢？他们答应投资三千万，难道到现在都还没到帐吗？” 蒋长风笑了，“陈子非被他老婆肖秧给耍了。肖秧跑到南京大闹一场，逼着陈子非签下离婚协议。肖秧说了，不离婚，就不许投资贝壳公司。想要投资贝壳公司，就得签离婚协议，将来出事不会影响到她。” 曾玉山笑道：“这个女人厉害啊。” “陈子非搞不过他老婆。两口子又吵又打，陈子非一败涂地。于是陈子非那个老板同学出面，劝肖秧不要离婚。同时做出承诺，不投资贝壳公司。如果投资贝壳公司造成经济损失，陈子非不承担责任。这个老板同学写了书面承诺，于是肖秧达到了目的。” 白手心道，这是我教她的呢。 曾玉山问蒋长风，“老蒋，我不懂外贸，那接下来要怎么运作？” “王茜说了，接下来要办一系列手续，预计需要一个星期。办好手续后，她和罗伯特还有钢铁公司的人直飞香港。大概再过一个星期，就能与供货方签约。总而言之，半个月内就能基本搞定。” 李玉宝问，“王茜没提到我们几个？” “王茜很大度，给了咱们仨个五天时间。五天内拿出资金，都算有效。五天之后，就不要咱们仨个的投资了。” 李玉宝和曾玉山二人，互相看了一眼，心里矛盾万分。 这时，蒋长风的大哥大响了起来。 电话很短，不过十五秒钟，蒋长风只嗯了两三声。 “好消息，好消息。北方三原钢铁公司的一亿预付款，已经打到贝壳公司的帐户上。” 第0945章 白手的执着 蒋长风也是精明人。 贝壳公司开户的银行，有个信贷科副主任，是蒋长风的初中同学。 通过这个初中同学，蒋长风能随时掌握贝壳公司的资金进出。 得到这个消息后，蒋长风精神大振，起身要走。 白手急忙伸手拽住蒋长风的胳膊。 “老蒋，王茜给你的期限是五天。答应我，最后一天加入。” 蒋长风哈哈大笑，“小白，你还不相信啊。” “答应我，最后一天加入。”白手重复。 “你是认真的？” 白手点了点头。 “我答应你。” “你誓。” “哎，有这个必要吗？” “你誓。” “好好，我誓……” 白手这才放蒋长风离开。 李玉宝和曾玉山还在纠结。 白手思忖着道：“我还是有点怀疑。这么好赚的钱，贝壳公司为什么不自己赚，却要拉上这么多人一起。资本家的贪婪和资本的贪婪，决定了他们绝对不会这样做。他们是在做慈善？还是来中国扶贫？不应该啊。” 李玉宝道：“这个容易解释吧。贝壳公司要是独资，在国内不能注册。按照有关政策，它必须合资，必须带着我们大家一起赚钱。” 白手冷笑几声。 曾玉山道：“小白，你拿什么反驳老李的解释。” 白手瞅着李曾二人，“很简单。贝壳公司可以在香港注册一家独资公司，或者直接利用在美国的总公司，都能把这生意做成。只要有境外银行担保，只要找内地的地方政府部门。” 李玉宝和曾玉山面面相觑。 白手说的道理确实简单，但也一针见血。 “举个例子吧。就像浦江大桥项目，技术要求高，但利润率也高，至少是咱们搞拆老建新项目的两倍。中铁路桥公司为什么拿下浦江大桥项目后，不自己去做却要外包给别人？他们不想多赚点钱，他们傻啊？那是没办法，因为项目需要垫资，他们资金实力不足。” “他们把浦江大桥项目承包给许老黑和张孝南建造。他们为什么不承包给其中一人？因为担心实力不足。据我所知，许老黑是有机会独享浦江大桥项目的。他为什么拉上张孝南一起干，就是因为自己实力不够啊。” “全天下的生意人，都是一个德行，包括你我等三人。与其三人偷牛，不如独自偷狗。谁都想自己一个人赚钱，只有在自己赚不了的时候，才会被迫去寻找合作者。可贝壳公司却正好相反，我对他们的崇高和无私深表怀疑。” 白手把李玉宝和曾玉山二人说服。 二人答应，与蒋长风一起，坚守到第五天也就是最后一天再作决定。 白手也有决定，彻查到底，就为证明自己对了或错了。 白手有三个措施。 一是委托常清扬，通过官方渠道，联系北方三原钢铁公司所在地政府，确定该公司采购计划的真假。 二是让荆玉再赴香港。花点钱，找一找关系人，随时关注贝壳公司在香港银行的资金动向。 三是个被动的措施。乔教授有个学生在美国定居，他答应帮忙调查美国贝壳公司。只是对方工作很忙，只能利用业余时间，又不是专业人士，白手并不指望。 等待，耐心等待。 外面的世界瞬息万变，白手的身边也有变化。 三个女秘书，周蓉、米君楠和管心怡，都被召回到白手身边。 不过，三建经理陈飞跑来向白手要人。 白手正与三位女秘书谈话，陈飞直接闯了进来。 “手哥，我有一个请求。” “稳重点。说，什么请求？” 陈飞瞟了周蓉一眼，“周蓉是我的未婚妻，我请求，我请求把她调到我的三建去。” 白手愣了一下，瞅着周蓉问，“未婚妻？” 周蓉红着脸点了点头。 还别说，陈飞和周蓉很有夫妻相。 以陈飞的年龄，也该找个老婆了。 啪。 白手在大板台上拍了一掌。 “好，飞儿，我举双手双脚支持。不过，周蓉调到你那里去可不行，我怕你把三建办成夫妻店。” 周蓉腼腆的笑了笑，“老板，我想去通讯公司工作。” 白手点了点头，“行，你们俩去找丁雅琼经理，就说是我说的，给周蓉安排一个合适的岗位。” “谢谢老板。” “谢谢手哥。” “噢对了。”白手问陈飞，“飞儿，都是未婚妻了，你爸妈知道吗？” 陈飞笑道：“我想抽空带着阿蓉回家一趟。” 白手爆笑，“呵呵……阿蓉？这叫法太肉麻了。去去去，我可不想被你们酸掉大牙。” 陈飞和周蓉走后。 白手看着米君楠和管心怡问，“你俩有男朋友了吗？” 米君楠和管心怡都红着脸摇头。 “好，我有言在先。没男朋友，就当我的秘书，有了男朋友，我立即放你们走。” 米君楠问，“老板，我们可以开始工作了吗？” “不忙，明天正式上班。现在我交给你们一个任务，去人事部调档案，帮我再找一个秘书。” 管心怡不解的问，“老板，其实这里的工作，我和君楠两个人忙得过来，为什么还要再找一个？” “呵呵……理由有二。一是多一个人，能促进你们的竞争。二是我就要三个秘书，没有理由，就看着高兴。” 老板强讯夺理，米君楠和管心怡都笑了。 “老板，具体有什么要求？”管心怡问。 “我上次对你们有什么要求，这个秘书也是什么要求。反正交给你俩负责，挑得不好，我打你俩屁股。” 米君楠和管心怡挑女秘书去了。 美女养眼，多多益善。 女秘回归，心旷神怡。 只是白手心里高兴不起来。 常清扬尽了力帮了忙，通过官方渠道确认，北方三原钢铁公司是有一个采购计划，而且真的是委托贝壳公司实施这个采购计划。 香港那边，荆玉的朋友也没闲着，确认贝壳公司转到香港银行的资金，没有任何异常。 白手很失望。 三天过去了，实际只剩下一天。 蒋长风与李玉宝和曾玉山商定，后天上午十点，把钱转入贝壳公司的帐户，正式成为贝壳公司上海分公司的股东。 就在这时，乔教授在美国定居的学生，通过航空邮递寄来一包资料。 第0946章 终于识破 白手傻眼，上百页资料全是英文，没有一个汉字。 一声令下，白手召来一帮大学生，把英文翻译成中文。 忙了小半天，翻译好了，白手也看完了。 没有实际收获。 贝壳公司货真价实，在美国的同行里，业绩也是排在前列的。 白手很沮丧。 晚上喝了点酒，上半夜睡不着，下半夜睡得死。 醒来已是第二天上午九点十分。 白手现自己睡在客厅的沙上。 茶几上，地毯上，那些资料扔得到处都是。 白手坐起身来，做几套健身动作，让自己清醒过来。 如果王茜设的是骗局，他也没有办法，他已经尽到了责任。 白手穿上衬衣，拿过裤子，再双脚着地。 右脚正踩在一张照片上。 这是罗伯特的照片，跟着那些文字资料一起寄过来的。 白手觉得脚踩照片不好，便抬起脚，捡起照片，随手扔到茶几上。 刚走几步，还没到洗手间，白手忽地想起了什么。 咦？ 白手想起了什么，但又马上忘掉。 白手跑到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把脑袋浸在凉水里，足足泡了三分钟。 想起来了。 照片，罗伯特的照片。 白手跑回客厅，蹲在地上，在一堆凌乱的资料里，把罗伯特的照片统统找出来。 一共七张。 七张照片整整齐齐的放在茶几上。 白手凝视照片。 又跑到书房，拿来放大镜，对着七张照片一一审视。 看着看着，白手的思路豁然开朗，他捕捉到了他需要的东西。 白手抬头看墙上的钟。 九点三十一分。 不好，十点钟，蒋长风、李玉宝和曾玉山三人，就要给贝壳公司打款，成为贝壳公司上海分公司的股东。 白手赶紧拿起电话打给蒋长风。 “老蒋，你现在在哪里？” “是小白啊。我正在去往国际饭店的路上。对了，老李和老曾与我同车。” “老蒋，快掉头，我现问题了。” “小白，你开什么玩笑。我们已与王茜约好，先去国际饭店签约，然后去银行转帐。小白，我们已经决定了。” “相信我，老蒋，最后最后一次。” 白手气得扔掉了电话。 当机立断。 白手又给手下梁兵打电话。 这几天，梁兵的第一小组，奉白手的命令，一直暗中守候在国际饭店附近。 本来只是为了预防万一，没想到现在真的生了。 白手命令梁兵，立即出动，不惜一切代价，阻止蒋长风、李玉宝和曾玉山三人进入国际饭店。 阻止成功，把三人带到腾飞大厦来。 白手再打电话给郑太行，让他派两辆车，分别去金融学院和瑞金医院，把罗汉和肖秧接到腾飞大厦。 打完电话，白手带上罗伯特的照片，和贝壳公司的资料，匆匆的出门下楼。 车在公寓楼下等着。 现在，接白手上下班的司机是郑小平。 本来这是郑太行或耍平安的活，郑太行忙，耍平安还没拿到驾照，郑太行便让妹妹充当司机。 “小郑，对不起，让你等了。” “老板，这是我的工作。” 在白手面前，郑小平总有点拘束，毕竟是孤男寡女么。 “老板，我为你买了早点。” 白手这才看到，后座上还放着早餐，面包和豆浆。 “谢谢，我脸都没洗，牙都没刷，但被你的面包豆浆勾起了食欲。” 从白手家到腾飞大厦，还不到两里路，郑小平放慢车，车到腾飞大厦时，白手刚好吃完。 郑太行在一楼大厅，他向白手汇报，接肖秧和罗汉的车已经派出去了。 白手点点头，吩咐他与梁兵随时保持联系。 到了十七楼，白手又吩咐米君楠和管心怡两个女秘书，上午不谈任何工作，不见公司任何人。 十点十二分。 梁兵他们用强硬的手段，把蒋李曾三个老板，连人带车带到了白手面前。 白手笑得小孩似的，“老梁，你马上回国际饭店继续守着。” 梁兵点点头，冲着三个老板道歉。 白手挥挥手，笑道：“道赚有个屁用，你去吧。” 梁兵匆匆而去。 蒋长风与李玉宝和曾玉山都气得不行。 “小白，你他娘的到底想干什么？”蒋长风吼道。 白手不急，更不生气。 李玉宝倒是蛮冷静的，“小白，你还在怀疑王茜？” “现在不是怀疑，是肯定，我肯定王茜是在骗你们。” 曾玉山问道：“证据呢？小白，你拿出证据来。” “稍安勿躁，三位，既来之，则安之。” 蒋长风气道：“小白，你要是误了我们的事，我对你不客气。” “老蒋，如果是耽误你们的好事，我赔偿你们。这样，如果给你们造成了经济损失，我从网络公司拿出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免费送给你们三个。” “你少来这套。”蒋长风怒气未消。 十点二十三分。 在一楼的郑太行，通过内部通话器报告，肖秧和罗汉已经接到。 三四分钟后，肖秧和罗汉出现在白手的办公室。 罗汉一路莫名其妙，还没坐下就问道：“小白，你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肖秧也道：“小白，我下午还有一台手术要做呢。” 白手道：“老蒋，老罗，肖医生，还有我，咱们四个都出席了王茜回来的那个晚宴，我没说错吧？” 蒋罗肖三人都点了点头。 “王茜的老公罗伯特，那天晚上也还在，咱们都见过他，你们三个还有印象吗？” 三人又点了点头。 蒋长风道：“我后来还见过几次。” “老蒋，我的人查过，王茜和罗伯特，已经在国际饭店住了二十五天。我的人还查过，一个半月前，王茜和罗伯特就到了香港。” “你想说明什么问题呢？”蒋长风问道。 白手这才拿出资料和照片，“你们先看看。这些资料和照片，是几天前从美国寄回来的。老李，老曾，你俩也看看。” 大家看了一会，都没看出什么名堂。 “看看最后几页。”白手提醒道。 罗汉一边看，一边说道：“这是贝壳公司在美国的最新活动。这张报纸上，有贝壳公司总裁罗伯特的报道。” 白手再次提醒，“老罗，请你注意报纸的日期。” 罗汉立即明白，惊道：“二十二天前？这个罗伯特还在美国？” 第0947章 真假罗伯特 白手点着头应道：“对，二十二天前，罗伯特还在美国纽约，还在世界经济论坛年会上做报告。” 都是聪明人，聪明的人们都愣住了。 有两个罗伯特。 二十二天前，一个罗伯特在美国，一个罗伯特在中国。 “你们再仔细看看这七张照片，他就是美国贝壳公司总裁罗伯特。这七张照片，都是三年内拍的。其中的三张是最新照片，最新的这张照片，角上有记号的，就拍摄于二十二天前的世界经济论坛年会。” 肖秧和罗汉还有蒋长风，拿着照片看了很久。 看罢，罗汉先表看法，“从外貌上判断，两个罗伯特很像，很可能是孪生兄弟。但差别还是有的，主要是气质。照片上的罗伯特，看着就是一个不凡的人。而那天晚上，坐在王茜身边的罗伯特，有点懦弱和腼腆，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蒋长风道：“好像，好像照片上的罗伯特比较瘦。而那天晚上的罗伯特，脸有点胖。” 肖秧道：“还有头。虽然都是一头金，但那天晚上的罗伯特，头很多很密。而照片上的罗伯特，头有点疏，顶上好像开始了脱。” 罗汉问白手，“你有什么现？” “我现了这么几个疑点。照片上的罗伯特，下巴尖削，眼睛深凹。有胡子，虽然刮了，但也看得出来。对了，左腮上有一颗痣，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 肖秧点了点头，“嗯，总结得好。” “那天晚上，我很少说话，但我没少观察王茜身边的那个罗伯特。那个罗伯特可没胡子，眼睛也比较饱满。一付养尊处优的样子，因为比较胖，下巴是圆的，稍一低头，就是双下巴。最关键的是，那天晚上我坐在罗伯特的左侧，我敢肯定，他左腮上没有痣。” 罗汉做了总结，“很明显，是出现了两个罗伯特，而且出现在上海的罗伯特，百分之一百是假的。” 肖秧看着蒋长风道：“老蒋，王茜是什么人，你应该知道。她带着一个假罗伯特回国，想干什么？能干什么？还需要继续分析吗？” 蒋长风的脑子乱了，“问题是，问题是她的钱是真的，她与钢铁公司的合作也是真的啊。” 白手点了点头，思忖着道：“我认为这是一个骗局，这个骗局不只王茜和假罗伯特两个人。” 曾玉山道：“没说的，人是假的，就可以说是个骗局。” 李玉宝问，“小白，你一开始就怀疑，可当时没有证据，你是凭什么怀疑的？” 白手笑了笑，“其实不仅是我，老罗和肖医生，也一开始就怀疑王茜。” 罗汉道：“很简单，狗改不了吃屎。王茜不是个好女人，我和小白认定她不会干好事。” 肖秧道：“我也是这么认为的。王茜以前干了不少坏事，即使她改好了，也不能当合作者。” 李玉宝和曾玉山二人，已被白手彻底说服，分别向白手表示感谢，因为白手救了他们。 蒋长风也谢过白手，但想到自己曾为此事而跑前跑后，不禁又羞愧又恼火。 “小白，我要马上打电话给王茜，揭穿她的真面目。” 白手两手一摊，“这就是你的事了。” 蒋长风用白手办公室的座机。 不料，电话没有打通。 大哥大、寻呼机、房间电话、贝壳公司电话，甚至王茜表弟王勇的电话，全部打不通。 蒋长风把情况告诉白手。 白手打电话给梁兵，命领梁兵进入国际饭店侦察。 罗汉道：“小白，你的人怎么搞的，工作做得不到家嘛。” 白手道：“老罗，我派我的人出去，只是为了证明我的判断，我没有帮别人看住人的责任和义务。” 侦察结果很快反馈。 梁兵报告，人去楼空，没有办理退房手续，但人不见了。 王茜、罗伯特和王勇，全部消失。 白手急忙吩咐蒋长风，“老蒋，给你在银行的朋友打电话。” 电话打通了。 可接电话的人，是蒋长风朋友的同事，他告诉蒋长风，他朋友昨天就请假了，没来上班。 蒋长风又打朋友家里的电话，以及他的寻呼机。 寻呼机关机，电话没人接。 白手冲着蒋长风苦笑道：“老蒋，恐怕你的这个朋友也有问题。” 就在这里，蒋长风的大哥大响了起来。 蒋长风急忙接通，“喂，你是哪位？” 听了听，蒋长风马上捂住，冲着白手说道：“是胡祥瑞来的电话。” 白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老胡，是你啊，你找我有事吗？” “老蒋，你知道王茜她们去哪里了吗？” “我怎么知道，我还没入伙呢。” “你还没加入吗？” “没有，我也正找她们呢。我与李玉宝和曾玉山，我们三个与王茜约定，今天上午签订协议。可我们人到了，却没见到王茜她们。” “老蒋，你真不知道？” “老胡，这话得我问你。你可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是贝壳公司上海分公司的副总经理。” 电话那边，胡祥瑞沉默了。 过了一会，胡祥瑞才开口说话。 “老蒋，我去找她们，咱们保持联系啊。” 电话挂了。 蒋长风向大家通报了电话内容。 罗汉冲着蒋长风竖起大拇指，“理直气壮，回答得好。” “本来就没我事嘛。” 白手指着蒋长风道：“老李没事，老曾没事，我们都没事，唯独你有事。你不仅有事，而且你的事大了去了。” “我？我怎么有事了？” “许老黑。” 听到许老黑的名字，蒋长风脸色大变。 白手哼了一声，“入坑的有洪涛和胡祥瑞他们四个，他们与你没有关系。但是，许老黑是你出面鼓动并拉进去的。许老黑和他的那帮小兄弟，整整入坑四千万。四千万啊，老蒋，你说许老黑他们会不会找你算帐？” 蒋长风面如死灰。 白手继续说道：“而且，他入坑了，你却没有入坑。人家完全可以说，你是王茜的同伙。” 罗汉点着头叹道：“老蒋啊老蒋，你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 蒋长风真是慌了神了，“小，小白，我现在该，该怎么做？” 第0948章 许老黑垮了 白手想了想。 “老蒋，责任不能推托，推也推不了。我建议你马上去找许老黑，详细说明一切情况。然后和许老黑一起，组织人马找人。我的人也撒出去，帮你一起找人。” “如果找不着呢？” “除了报警，你们别无选择。” 蒋长风叹着气起身。 白手提醒道：“噢对了，你那个银行的朋友，你要重点去找。以我的估计，你那个朋友应该是王茜的同伙。人跑了，钱也应该被卷走了。” 蒋长风拖着沉重的脚步走了。 罗汉急忙起身，“小白，我去劝劝他。” 白手点头，罗汉离开。 白手问肖秧，“肖医生，在我这里吃饭，还是我派人送你回去？” “我还是回去吃吧。”肖秧起身道。 白手把肖秧送到门口，“肖医生，你最好打个电话给你家老陈，把这边的情况告诉他。” “谢谢，我回去就打。” 只剩下李玉宝和曾玉山。 二人又是一通感谢。 白手摆摆手，笑道：“你俩啊，以后不相信天上掉金元宝的好事，就算对得起我了。” 李玉宝道：“教训深刻，够我记一辈子的。” 曾玉山道：“小白，我要说，你这个朋友兼小老乡，是我一辈子的恩人。” “老李，老曾，说点心里话吧。老李，你一边搞项目，一边办苗圃。老曾，你一边搞项目，一边做海鲜贩销生意。另外，你俩还在网络公司有股份。两位老哥哥，你们把手头的事做好，就该知足了。” 顿了顿，白手又道：“特别是老曾，你都当爷爷的人了，你还想干什么？你还能干什么？” 说得李玉宝和曾玉山二人频频点头。 但白手马上哀声叹气，“只可惜，从此以后，上海滩再也没有许老黑这样的英雄豪杰了。” 李曾二人也是唏嘘不已。 大家都是同行，都是明白人。 许老黑出资四千万，除了两千万是他的朋友们的钱，他自己整整拿出了两千万。 两千万，可以说是掏空了许老黑的家底，如果真的追不回来，许老黑必将彻底完蛋。 果不其然，下午五点，白手接到肖秧电话，许老黑得知事情真象后，急火攻心，突心梗，现正在医院抢救中。 白手带着郑太行匆匆赶往瑞金医院。 许老黑就是许老黑，手术室外，挤满了家人和朋友，少说也有上百。 白手赶到，认识的扯着不认识的，纷纷让开一条道。 许老黑的大儿子许大林，比白手还大三岁，看到白手，叫了声“白总”，竟哭了起来。 老大哭，一家人都哭。 白手急忙安慰。 三个儿子两个女儿，都已结婚，加上儿媳女婿，就是十个，还有孙子孙女外孙子外孙女。 名副其实的子孙满堂。 可正应了一句话，不作死就不会死，许老黑落到现在这个地步，百分之九十九的责任在他自己。 五十几岁的人了，还瞎折腾，又是离婚，又是娶小秘，非走霉运不可。 “大林，你们都在这里，一点用也没有。你们兄弟姐妹，原来有几个在公司上班的？” 许大林道：“我，我二弟妹，我三弟和三弟妹，我小妹和小妹夫。” “现在有几个还待在家里的？” “我，我二弟妹，我三弟，我小妹。” 白手点着头道：“你爸的公司，不可一日无主。明天，你们就去接管公司，保持公司的正常运营。有什么问题，你们就来找我。” 许大林犹豫着道：“可是，我们已经退出公司了。万一我爸好了，非揍我们不可。” 白手端着脸道：“你爸不同意，我帮你扛着，就说是我的主意。大林，浦江大桥项目，是市十大重点项目之一。你爸的公司要是群龙无，政府就会委托其他公司接管，那你家的损失会更大，就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了。” 许大林道：“我明白了。白总，明天我去公司。” “好了，劝大家回去，这里留两三个人就行了。” 许大林却劝散大家。 汤云平匆匆赶来。 留在这里没用，白手带着汤云平，来到医院的绿化带旁，找张椅子坐下抽烟。 “老汤，老许的公司欠你多少钱？” 汤云平不好意思的笑笑，“除了关心老许的安危，我主要是冲着钱来的。小白，我这人是不是太不讲人情了。” 白手淡淡一笑，“我和老许，属于同行相惜。你和老许，更多的是生意关系。所以你关心钱，这一点问题都没有。” “不过，唉，不是个小数目。去年加今年，钢材加沙子，三四百万啊。” “呵呵……老汤，你要有思想准备。” “怎么，你让我免债。” “放心，不会全免。让你免个五十万或一百万，你老汤还是撑得住的嘛。” 汤云平咦了一声，“小白，你要救老许。” 白手道：“怎么说呢。老许搞成现在这样，你我或多或少是有点责任的。他原配老婆方玉玲坐牢，你我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要是方玉玲还在，也许老许不会这么惨。” “嗯，也对。小白，这事我听你的。” 副院长肖秧走过来，还领着董培元和谢洪水。 白手问肖秧，“你不是在给许老黑做手术吗？” 肖秧道：“没事了，他没心脏病史，只是急火攻心而已。” “能见他吗？” “现在不行，明天，明天下午来吧。” 白手点点头，“那我们回去了。” 肖秧忙道：“等等。许老黑还有个小老婆，挺着个大肚子，一直在医院住着。现在她知道许老黑的事了，又急又哭，我都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汤云平笑道：“这个许老黑啊。肖医生，总不能让我们这些大爷们，去侍候许老黑的小老婆吧。” 白手问道：“肖医生，有没有雇人照顾？” “原来有，可刚走了。这个小姑娘，也够可怜的。大学生嫁给五十几岁的老头，家里人都跟她断绝关系了。” 白手嗯了一声，“肖医生，拜托你帮忙找一个护工，钱记在我帐上。” 肖秧点点头，问道：“小白，你现在有空吗？” 不等白手开口，汤云平拉着董培元和谢洪水，一边走一边笑道： “他有空，他太有空了。” 第0949章 案子告破 陈子非也失踪了。 陈子非在南京帮朋友做事，朋友很信任他，把整个公司都交给他，包括财务大权。 从昨天下午开始，陈子非就没了踪影，公司百号人出动，找遍整个南京城都没下落。 证明陈子非主动失踪的证据，是他把公司帐户上的五百三十三万块钱，全部转走，一分不留。 陈子非的朋友已经报警。 现在看来，陈子非也是王茜的诈骗团伙之一。 听了肖秧的叙述，白手倒不激动。 陈子非出事，白手早就有所预料。 再说了，白手与陈子辈以前是朋友，现在几乎没了来往，友情早已淡薄。 白手心里想的是，我把你老婆肖秧搞了，我哪还好意思当你朋友？ “肖秧姐，事情已经生了，你也不要太难过。你有两个孩子，还有工作，你可不能垮下来。” “我不难过，小白，我不会垮的。” “嗯。你放心，以后经济上有困难，你可以找我，你也必须找我。” “谢谢你，小白，我记下了。” 白手正要起身，蒋长风就把电话打到他的大哥大上。 “老蒋，情况怎么样？” “小白，糕透了。我那个在银行的朋友也失踪了，他也应该是王茜的同伙。据他的同事讲，他是有护照的，可能已经逃往国外。” “钱呢？” “我去查询，人家不配合。后来胡祥瑞也到了银行，他的身份是贝壳公司上海分公司的副总经理，银行同意查询。结果是，帐户上只剩下三块八毛五分钱。” “这个结果一点都不奇怪。老蒋，报警了没有？” “我想报警，胡祥瑞说再等等，明天再说。” 白手说了说陈子非的情况。 “唉，没想到老陈也是啊。” “老蒋，我可以说说我的看法和建议吗？” “你说，小白，我现在脑子很乱，正需要有人指点。许老黑入坑，主要是我的责任，主要是我的责任啊。” “报警，现在马上就去报警，越快越好。” “争取主动？” “对。这是一个特大经济诈骗案，你没多大责任，但你毕竟脱不了干系。现在事情已经出了，警方迟早介入。那么对你来说，越早主动，对你越是有利。竹筒倒豆子，鸡毛蒜皮都告诉警方。” “有道理，我就相当于自投案。小白，我这就去报警。” “老蒋，仅供参考，仅供参考啊。” 接完电话，白手才与肖秧道别。 这个震惊中外的跨国经济诈骗案，在这个晚上，因为蒋长风的报案，终于进入警方的视野。 这天是四月二十九日，这个案子被命名为“四二九大案”。 与此同时，除了南京那边陈子非的朋友向警方报案，案子牵涉到了另一方，北方三原钢铁公司，也向警方报了案。 他们的那位副总经理失踪了。 三地都成立了专案组，不久后经过协调，合并成一个专案组，以上海警方为主。 上海这边，蒋长方并没有被警方拘留，只是被监视居住，要求随时配合调查。 进去没出来的是胡祥瑞。 这家伙太倒霉，因为他是所谓的贝壳公司上海分公司的副总经理。 进去后像蒋长风一样出来的是洪涛、姜越、张孝南和廖玉珠。 但这四人比蒋长风惨。蒋长风至少没经济损失，而他们是砸了钱的。 四人这时不约而同，把矛头指向胡祥瑞，因为是胡祥瑞拉他们入坑，当然要把责任往他身上推。 警方的办案效率很高，仅三天时间，就基本上理清了案情。 美国警方提供支持，证明有两个罗伯特，约翰.罗伯特是真罗伯特。和王茜在一起的这个是假罗伯特，若拉.罗伯特。 一对孪生兄弟，一个是大富豪，一个是大骗子。 通过国际刑警组织，向涉案人出了国际通缉令。 很快的，王勇和陈子非落网，蒋长风那位在银行工作的朋友，北方三原钢铁公司的副总经理，也先后被抓。 上述四人都被押解回国，受到了法律的严惩。 但王茜和假罗伯特神奇的人间蒸，再也没有二人的消息。 被骗走的钱，合计两点三七亿，没有追回一分钱。 还是胡祥瑞最惨，不仅损失一千万，还被判三年缓三年。 许老黑也惨，损失两千万，曾经硬朗的身体也垮了。 肖秧通过向法院起诉，与在服刑的陈子非离了婚，给名存实亡的婚姻画上了句号。 天龙娱乐公司老板洪涛，整整损失五千万块，从此更加低调，几乎不在公共场合出现。 姜越、张孝南和廖玉珠三人，现状也相当惨。除了各损失一千万，在业界的地位也一落千丈。他们三个建筑公司，原来都挂靠在市属企业名下，因为此次事件，都被市属企业解除了挂靠关系。 五月的一天。 下班前，白手接到市公安局杨副局长的电话，说是请他吃饭。 六点差五分，白手让郑太行开车，把他送到静安区的锦绣饭店。 白手让郑太行回家，吃完饭后让杨副局长用警车送，比郑太行更靠谱。 三楼的一个包厢，杨副局长已在等候。 还有两个人，是杨副局长的同事和下属，四二九大案专案组的陈组长和张副组长，来自市局刑侦处。 三位警察都是中年人，都穿着便衣。 杨副局长为大家做了介绍。 白手双手递上名片，与两位组长握手，待二人坐下后，再自己坐下。 点好菜后，杨副局长笑道：“小白，今晚这顿饭，是公私兼顾。先说好了，我个人买单，不用你的臭钱。” 两位组长都在微笑。 白手笑道：“好吧，能让领导请客是一份荣幸，今晚我也享受一下。” “四二九大案，已经告一段落。就目前的环境，我们无法继续追捕那个王茜。随着进一步的开放，此类案件会不断出现。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我们要做的就是，如何在以后更好的做好防范工作，尽量避免此类案件的生。” “杨局，我不明白，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白手问道。 陈组长道：“白总，我们很想知道，你是怎么断定王茜是骗子的。” 第0950章 案情缘由 白手犹豫。 内行向外行请教，这事太新鲜。 与杨副局长是朋友关系，说什么都行，但陈组长和张副组长，都是第一次见面。 在陌生人面前，白手是很少说话的。 杨副局长看穿了白手的心思，“哎，你有什么就说什么。你要是藏着掖着，我跟你没完。” 白手陪着笑说道：“杨局，我是局外人，具体的案情我不了解啊。” 杨副局长点了点头，“嗯，陈，你给小白说说，先满足一下他的好奇心。” 陈组长道：“这个骗局，早在春节后就已开始策划。春节后，北方三原钢厂派出考察组，去国外考察的目的，是引进一套先进的炼钢设备。考察组由正副总经理率领，在法国逗留期间，偶遇王茜和假罗伯特。副总经理听说王茜原籍上海，就说起他在上海的朋友陈子非。恰好陈子非也是王茜的朋友，于是王茜和副总经理有了共同话题，二人还交换了联系方式。” “应该说，骗局的萌芽，这个时候已经产生。因为不久以后，王茜就秘密回国。秘密回国期间，王茜去了北方，拜访了副经理。在此期间，王茜还去南京找了陈子非。陈子非与王茜以前关系不佳，但通过这次拜访，王茜修复了与陈子非的关系，并赢得了陈子非的信任。” “又过了不久，王茜再次秘密回国。这次她带上了假罗伯特，并打出贝壳公司的旗号。也就从这时开始，她的骗局正式拉开帷幕。在这个骗局里，陈子非相当关键，因为他要说服副总经理。副总经理被说服后，再去说服总经理及董事长，王茜他们才得以拿到采购业务。在这个过程中，陈子非和副总经理逐渐与王茜同流合污。” “王茜出现在上海，是她第三次回国，是她的骗局的核心内容。她要搂草打兔子，在诈骗钢铁公司的同时，捎带着骗上海老乡的钱。其实，王茜在上海的活动，先是围绕胡祥瑞展开的。他们二人曾有一段不正当的关系，胡祥瑞毫无防备的上了当，并间接成为王茜的帮凶。通过胡祥瑞，把廖玉珠、姜越和张孝南拉入坑内，再通过姜越把洪涛拉入坑内。” “在这其中，有一个关键环节不可或缺，那就是银行。如果银行没人配合，骗了钱也很难通过转帐的方式，迅的把钱转到境外的银行去。这时，一个合适的人选出现了。他是王茜的朋友，也曾与王茜有不正当关系，一个堕落的正千方百计想出国定居的混蛋。他需要人帮忙，需要钱供他挥霍，王茜两样都有。” “这个人，也就是蒋长风在银行的那个朋友。可怜的蒋长风，他不知道，在王茜找他时，早已把他的朋友拉下水了。一切布置定当，计划进行顺利。这时，贪婪的王茜想把蒋长风也拉入坑中。没想到的时，向来谨慎的蒋长风，也被王茜的计划打动，并狂热的追随。对骗子来说，上当受骗的越多越好。就这样，才有了那天晚上长风饭店的接风晚宴。” “白总，只是因为你的出现，王茜的打算落了空。蒋长风不但拉你没有成功，连李玉宝、曾玉山、汤云平、董培元和谢洪水都没听他的。但有一个许老黑入坑，蒋长风总算没有白干。要说此案的受害者，许老黑受的伤害最大。他自己倾囊而出，还向银行贷了款，损失整整两千万。更严重的是，许老黑还拉了一些同行，让他们也损失了两千万。” 说到这里，陈组长顿了顿，看着白手道：“白总，接下来的展，你应该都知道了。一半是你的亲身经历，另一半你能想像得出。” 白手点了点头。 “三位领导，这个骗局其实并不高明，也可以说，技术含量不高。老实的讲，我从一开始就不相信。只是苦于没有证据，否则的话，我早点揭穿，能为受害者减少或避免经济损失。” 张副组长问道：“你凭什么从一开始就认定是个骗局？” 白手笑了笑，“因为我认识王茜啊。我这个人不与人合伙，也很少与人合作。我与人合作时，先不看事多大，能获得多少利益，而是先看合作者的德行。王茜这个女人，不是一个好女人，我先入为主，认定她干不出好事。” 陈组长点了点头，“嗯，人性。先看人后看事，是个好习惯。” “还有呢？”张副组长又问道。 “其次就是看事。事不好，我肯定不干。但事太好，我也不会干，因为世上就没有完满的好事。王茜的事，开始我没觉得好。后来我越来越觉得好，简直再也不能太好。像我这样有点钱的人加入，接下来就可以躺着赚钱。所以我判断，这不是好事，而是一个大坑。” 张副组长道：“不过，她拿出了钢铁公司的采购业务，这可是货真价实，很有欺骗性的。” 白手点着头道：“对对，我差点就动摇了自己的判断。但好在我能坚持，也有与人家较劲的意思，于是……” 陈组长微笑了一下，“于是，你自己展开了一系列调查。” “组长，不会追究我的责任吧？” “哈哈，你说出来，你就没有责任了。” 白手不好意思的笑笑。 “我是三管齐下。一是派人盯着王茜她们。二是派人去香港有关银行调查。三是通过公私两条渠道，了解美国的贝壳公司。” “厉害。”张副组长赞道。 白手卖乖，“三位领导，我派人盯王茜她们，算不算违法？” 两位组长笑而不语。 杨副局长道：“你是被拉入坑的目标人之一，你派人调查，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不算错吧。” 陈组长顺势接话，“我也认为，完全可以理解。你的实际行动，至少挽救了蒋长风他们。” “应该算有功。”张副组长也道。 “谢谢三位领导。我想，在此次事件中，我犯的唯一错误，是没有及时联系警方。” 杨副局长摆了摆手，“不说错误。说说后来，你是如何现破绽的。” 第0951章 白手的建议 白手详细的讲了他的“破案过程”。 三位老警察听得认真，问了不少问题，张副组长还做了文字记录。 陈组长问道：“白总，通过这个案子，你有没有经验或教训跟我们分享？” “我？我瞎咧咧，仅供参考。有不当之言，请三位领导批评指正。” 杨副局长挥着手道：“你就别客气了。” “我认为啊，先，随着对外开放的不断推进，与国外的交往大大增加。但国人的防范意识还没跟上，特别是一些人，天真的认为外国人都是好人。应该把这个案子公开，给国人上一课。” “其次，就是咱们的金融系统，漏洞太多也太落后，必须尽快加以改正。像这个案件，一个人就完成了几亿资金的转帐，还是从国内转帐到海外。我认为银行至少要设三道防线，还要设缓冲期。达到一定规模的资金转帐，还得由集体决定。总之，这次让我最郁闷的，就是资金转得太容易了。” “还有，就是信息的不对称问题。这是我在上函授班的时候，一位研究信息的教授对我说的。他说咱们与世界接轨，有三个方面最吃亏。一是市场及竞争，二是咱们技术落后，三是信息不对称。其中第三条，在这个案子中表现得淋漓尽致。” 张副组长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白总，什么叫信息不对称？你能不能展开来谈谈？” “简单的说，就是你了解我，我却不了解你。或者，你很容易了解我，我了解你却很难。就像这个案子，王茜很了解我们，我们却很难了解她，更很难了解贝壳公司。等我们了解了，却为时已晚。” 杨副局长嗯了一声，“信息的不对称中，时效性很重要啊。” “三位领导，我想向市里提个建议，就是建立国际信息中心。不惜花费人力物力财力，把世界上的重要信息，尽量多的集中起来，供需要的人随时查询。” 陈组长道：“这个建议好。” 杨副局长点了点头，“小白，我愿和你联名建议。” “谢谢杨局。” “白总，你还有什么建议吗？”张副组长追问道。 白手瞅瞅杨副局长，装出欲言又止的样子。 杨副局长了解白手，指着白手笑道：“少给我装蒜啊。” “最后一条建议么，就是送给你们的。我觉得你们应该有所不为，但更应该有所为。像王茜这样的人，过去是有不良记录的。即使她摇身一变，变成外国人，但也应该着重关注一下。她几次进进口口，以你们的能力，只要稍微关注，她一定露馅。” 陈组长严肃的点了点头，“白总，你这是建议，更是批评。但你批评得对，我们诚恳接受。” 杨副局长虽然肯定，但也对白手提出要求，“小白，你也给我记住，以后不要自行其是，要多与我们警方沟通。” “一定沟通，一定沟通。” 这顿饭吃了两个小时多，两位组长起身告退。 杨副局长却好像没有想离开的意思。 白手只好陪着，正好他还没吃饱，趁着杨副局长抽烟，他大吃大喝。 “小白，真羡慕你的胃口啊。” “呵呵，刚才你两个手下在，我不好意思放开吃。” “他们不是我的手下。你别忘了，我是管行政和后勤的副局长。” 白手头也不抬，却指了指杨副局长，“听出来了，你还想进步。” “臭小子。”杨副局长笑骂，却不否认白手的说法。 白手终于吃饱，拍拍肚子抹抹嘴，“我的建议怎么样？建一个信息中心，大千世界，包罗万象，公私合建，服务社会。老杨，这也能成为你的政绩哦。” “怎么个公私共建？” “你们给名份，给牌子。你们出人，出场地。你们领导，你们管理。你们出小钱，社会出大钱……” 杨副局长听了白手的设想，大加赞赏。 这个信息中心，不久以后诞生，并挥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至于四二九大案，虽已告一段落，但其带来的后遗症还在。 浦江大桥及其附属设施项目停工了。 停工的原因很简单，两家承建公司缺钱，建材供应商拒绝继续供货，又因不出工资，民工也走了一大半。 就是许老黑的三阳建筑工程公司，和张孝南的南方建筑工程公司。 承包商正与市里商量，收回项目，更换承建商。 这个消息，是总经理李江去市建筑协会开会带回来的。 腾飞集团公司已恢复会员资格，白手也重新当选理事。 但平时开会，白手自己很少参加，要么派老李去，要么派老顾去。 白手有点不相信，“不会吧，老李。收回项目，那三阳公司和南方公司就亏到家了。” 老李分析道：“张孝南现在是四面楚歌。承包商不支持，银行又催还贷，供应商逼还帐，同行们不帮忙。我看啊，他被排除在所难免。” “那三阳公司呢？” “许老黑占着茅坑不拉屎，不肯交出公司，他儿子许大林接不了班。父亲与儿子扯皮拉锯，公司内部一片混乱，民工跑了一半多，实际已处于停工状态。” 白手皱起了眉头，“这个许大林，我不是跟他说过，有困难来找我么。” 老李笑了笑，“也可以理解，家丑不可外扬么。” “也是，儿子跟老子抢公司，传出去总归是不好听。” 老李道：“还有一个情况。有关方面正在商量，如果收回浦江大桥项目，应该交给谁的问题。” 白手愣了一下，指了指自己，“不会是想塞给咱们吧？” “很有可能。小白，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咱们没造桥的技术，接不了这个活。如果被点名，一定要坚决拒绝。” “嗯，放心吧，我不干傻事。” 但是，有时候不想干傻事，却反而偏偏要干傻事。 因为傻事会来找你。 老李是中午汇报的。 而下午两点，住房委的常清扬和市建筑协会的肖长河，陪着中铁路桥工程公司的正副两位老总，上门来找白手。 白手急忙出迎。 来意非常明确，作为承包商，希望白手的腾飞集团公司接手浦江大桥项目。 第0952章 拯救许老黑 白手坚决拒绝接手浦江大桥项目。 白手的理由很充分。 一是他的公司没有造过桥，他没有经验，既没人才又没技术，根本没有资质。 人家已经做了一半的项目，接过来后要招兵买马，做完了还要把队伍解散，这纯属瞎折腾。 恰恰相反，许老黑和张孝南两家公司，各方面都具备。 二是资金问题，项目至今已完成约百分之五十，资金仅到位百分之二十，换谁谁也不愿来做。 当着路桥公司正副总经理的面，白手冲着常清扬和肖长河说道：“老常，老肖，你们是了解我的。我做项目，要不资金提前到位，要不利润实在太高。除此之外，打死我我也不接。” 常肖二位都笑着点头。 总经理微笑着问，“那以白总的意思，浦江大桥项目的利润是高还是低？” 白手思忖着道：“还别说，当初接手项目时，许老黑和张孝南给我看过预算。毛利百分之二十五，不算高。你们承包方拿走百分之七点五，不算多。承建方拿百分之十七点五的毛利，就得说道说道了。” 总经理做了个请的手势，“白总你继续说。” “正常情况下，刨除各项额外开支，按时完成项目，按时结算。百分之十七点五的毛利，能剩下百分十到百分之十二点五的纯利，这算不错的了。” 副总经理道：“白总，你对浦江大桥项目很了解嘛。” “但现在有三个问题。一是工期拖沓，至少拖了两个月。二是资金不到位，这也是第一个问题形成的症结。三是找不到合适的接替者。” 总经理道：“白总，我们考察过你的公司，我们认为你是最合适的接替者。” 白手摇了摇头，断然说道：“总经理，这个问题不存在，这也是我最后一次表态。” 肖长河插嘴了，“白总，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白手稍作思忖，“我认为，还是让许老黑和张孝南二人做，这是最好的选择。” 副总经理道：“很遗憾，张孝南已经明确表示退出。他既没钱又缺人，回天乏术，我们准备与他解除合作协议。” “那就干脆全部交给许老黑。” 副总经理摇头，“许老黑也不行啊。白总，许老黑那边的问题更大更多。” “我不这么认为。” 总经理哦了一声，“白总，你说来听听。” “许老黑的三阳公司，主要就两个问题。只要把这两个问题解决掉，三阳公司一定能把浦江大桥项目做好。这两个问题就是管理和资金。” 常清扬道：“小白，你说到点子上了。” “一是管理，这个问题包在我身上。我去说服许老黑，让许老黑退出，让他大儿子许大林接班。这个许大林擅长管理，比他老子许老黑厉害一百倍。更厉害的是许老黑的三儿子许小林，这小子就是桥梁专业的硕士生。二十三岁就硕士毕业，已有三年工作经验，你们浦江大桥项目的后期设计，就是他完成的。” 肖长河道：“小白，许老黑相信你，我们也相信你能解决这个问题，你现在说说资金问题。” 白手道：“众人拾柴火焰高，大家都出把力，资金问题很容易解决。一，老肖，你们市建协会替三阳公司担保，找银行借点。二，两位老总，你们作为承包方，把欠款拨给三阳公司。三，我拉一帮朋友，大家为三阳公司凑点。” 不等其他几位开口，常清扬抢着说道：“这个办法好，这个办法好。小白，你认为你的三管齐下，大概能凑多少？” 白手伸出四根手指头，“我能保证凑一千万，老肖帮忙借一千万，两位老总解决两千万。有了这四千万，三阳公司就能起死回生，浦江大桥项目就能按时完成。” 肖长河苦笑道：“小白，你可真是见缝插针啊。” 常清扬笑道：“市建协会是会员的娘家嘛。老肖，只要你答应帮忙，两位老总这边就好说话了。” 肖长河无奈的点头，“好吧，这事我办了。” 两位老总也是无奈的苦笑，商量几句，同意了白手的建议。 白手不客气，挪揄道：“两位老总，你们还欠着工程款五千万。现在只要你两千万，你们就偷着乐吧。” 副总经理道：“白总，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市里欠我们钱，我们只能跟着欠承建方的钱。” 总经理道：“白总，我们相信你。为了给市里有个交待，我希望浦江大桥项目能在十天内复工。” 白手道：“总经理，你的钱明天到位，我保证五天内复工。” “好，一言为定。” 说到做到，白手送走四位，转身就去找许老黑。 许老黑在医院照顾他的新老婆。 新老婆的肚子越来越大，许老黑高兴的告诉白手，医生说是双胞胎。 白手也替许老黑高兴，说了不少恭喜和预祝的好话。 真他娘的火力全开，老将出马，一个顶俩。 许老黑知道白手找他有事。 二人在走廊的长条椅上坐下。 “小白，谢谢你。这次，这次上当受骗……我，我是彻底完蛋了。” 许老黑一脸的羞愧。 “老许，我来可不是听你说废话的。你还是振作精神，面向未来吧。” “我还有未来吗？” “当然。你并没有完蛋，你的三阳公司还在，你的浦江大桥项目还在。” “小白，别安慰我了。我现在没有资金，技术人员和民工跑了一半，我儿子女儿又都与我反目……还有，停工已一个月。小白，按合同规定，他们已可以收回项目了。” 白手笑了笑，“是的，他们正在收你的项目，你却躲在医院里陪你的小老婆。” 许老黑怔了一下，“他们找你了？要你接手浦江大桥项目？” 白手点点头，但又摇了摇头，“我拒绝了。我给他们出了个主意，让三阳公司继续干，而且把张孝南那一半也接过来一起干。” 许老黑啊了一声，“谢谢你，小白。” “你先别急着谢，这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 “是让三阳公司继续干，而不是让你许老黑继续干。” 第0953章 为什么帮你 许老黑傻了。 “小白，这是，这是让我交权啊。” “对，你退下来，让你大儿子和三儿子干。” 许老黑苦起了脸，“我怎么办，我怎么办？” 白手指了指产房，微笑道：“你责任重大。退下来后，你还得把两个即将出世的小家伙养大，你怎么能没事做呢。” “你说得轻巧。没了事业就没了钱，我拿什么养孩子。” 白手笑了笑，“我估计，你手头有笔钱，养老婆养孩子，省着花应该是够了的。老许，我没说错吧？” “他娘的，你倒是摸清了我的底儿。” 许老黑告诉白手，他现在的财产，有几十万股票、五六十万国库券、三十几万现金、十套房子用于出租。 现在看，养两个孩子是够的，但他还得为自己准备点养老钱。 “老许，我去跟你儿子谈，你开个价。” 许老黑想了想，“给我一年一百万。” “太多了。你的三阳公司，有救没救还不知道呢。” “八十万。” “三十万。分四期给，每个季度的第一天给你。老许，钱够用就行了。” “太少了，小白。” “他娘的，老许你知足吧。你的破三阳公司，你掰着手指头算算，都快要倒闭了。你可别忘了，那边有你的一堆子孙，至少有十个人，是靠着你那破三阳公司吃饭的。”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许老黑终于同意。 “好吧，小白，我听你的。” 白手站起身来，“我给你家大林和小林打电话。” “你等等。” “什么意思？眨眼就要反悔？” 许老黑闷声的问，“为什么帮我？是为了你我的友情？” “狗屁的友情。” “是因为我送你防渗水独门技术？” “八百年的旧黄历了，你还好意思拿出来臭显摆？” “是因为我把网络公司的股份贱卖给你？” “我呸，那是生意，你情我愿，我欠你个球。” “是因为，是因为你举报我老婆公司倒卖走私钢材，并让她进了班房？” “也不是，我合理合法的打击竞争对手，我问心无愧。” “那，那到底是因为什么？” 白手笑道：“因为你裤裆里的那个破玩意儿。我现在后悔啊，我给了你偏方，治好了你的病。要是不给你偏方，你就不会跟老婆离婚，也就不会娶小老婆，也就不会父子反目。” 许老黑一脸苦色，“小白，这事我不会怪你，我还得谢你。” “唉，我总觉得我是罪魁祸。是我把过去的许老黑毁了，我得帮你一回。” 说着，白手起身，“老许，你等着，看到你儿子来了，你就下来。” 白手来到妇产科的院子里，给许老黑的大儿子许大林打电话。 半个小时以后。 许大林带着三弟许小林出现。 许老黑有三个儿子，二儿子许二林不在三阳公司上班。 白手让许大林和许小林在石凳上坐下，把他与他们父亲的谈话说了一遍。 许大林道：“白总，谢谢你。我爸把公司交给我们，每年给他三十万，我们不敢接啊。” “说问题。” 许小林道：“公司没有资金。到期债务过两千万，没有资金，只能倒闭解散。” “给你们四千万够了吗？” 俩兄弟四只眼，骤然而亮。 “白总，这是真的？”许大林忙问。 白手把肖长河的承诺，以及与承包方路桥公司的谈判，详细的告诉了兄弟俩。 俩兄弟连声感激。 许小林道：“大哥，就照白总说的去做吧。” 许大林点着头道：“白总，我们听你的。” 许小林拿出了关于三阳建筑工程公司转让协议书。 协议书是早就准备好了的，只是许老黑不同意，已经搁置了好几天。 协议一式三份。 白手仔细的看了一遍，再掏出钢笔，在补偿金额的空白处，写上“每年三十万”，大写小写都写。 再在三份协议的尾处，写上“证明人白手”。 许小林拿出印泥，白手郑重其事的按了手印。 许老黑来了。 父子见面，既尴尬，又冷淡。 幸亏有白手这个和事佬。 许老黑识字不多，但也认真的看了看协议，再签名字摁手印。 履行完手续，许老黑把协议扔给白手，起身回了产房。 白手笑笑，把协议交给许大林。 许大林再次向白手表示感谢，“白总，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想了想，白手道：“先去工商部门和税务部门登记备案，我帮你们催促他们，尽快完成公司变更手续。” 兄弟俩点了点头。 “其次很重要，你们得理顺内部关系。亲兄弟，明算账，你们兄弟姐妹要搞股份制，免得以后生矛盾。” 许小林道：“这个我们已经商量过了。而且，也初步达成了共识。” “这是法律问题，要搞一个书面的东西，也要到有关部门登记备案。” “我们有了，我们连同这份协议一起送交。”许大林道。 “那就好办了。一方面，带上有关部门的书面证明，去和路桥公司重新签订承建协议。另一方面，要赶紧把人马组织起来，做好复工准备。” 俩兄弟又一起点头。 许大林不好意思的问道：“白总，那资金呢？” “你与路桥公司签好新协议，他们第二天就会打给你们两千万。然后你拿着这个协议，去找市建协会的肖长河，他会向银行担保，你可向银行贷款一千万。” 顿了顿，白手笑着补充道：“另外，我为你们筹集一千万，我会尽快办好。” 又是一阵感谢。 事谈完，白手起身走人。 回公司的路上，白手给汤云平打了一个电话。 等白手回到公司，汤云平也已屁颠屁颠的赶到。 “小白，真的要救许老黑？” 白手笑着解释，“不是救许老黑，是救三阳公司。老汤，是三阳公司欠你三百八十万，不是许老黑欠你三百八十万。” 汤云平特相信白手，听得连连点头，“要救，一定要救。三阳公司倒了，我的三百八十万就没了。” “但是，要想救三阳公司，必须先给三阳公司注资……” 汤云平明白过来，噌的蹦了起来。 “什么什么？还要我借钱给他们？” 第0954章 不赌天意 不测人心 白手对汤云平循循善诱。 “老汤，你要这样想。你不帮三阳公司，它肯定倒闭，就一家破公司，你的三百八十万肯定血本无归。” 汤云平点着头道：“这倒也是。就几台破机器，只能论斤论吨卖，就是废铜烂铁。” “但现在有个机会。你借给人家一百万，人家就能起死回生。这就相当于，你拿出一百万，到时候赚回来的就是四百八十万。这是生意，老汤，这是生意啊。” 汤云平挠着脑袋，好一会都没明白过来，“帐还能这么算？这也是生意？” “嗯。”白手又是摊手，又是耸肩。 “小白，你也要出钱帮助他们？” 白手伸出两根手指头，“你一百万，我两百万。” 汤云平是爽快人，一来有白手在前，二来也有心救三阳公司，“小白，我跟你了。” “老汤，你还得办一件事，你去找老蒋，让他也帮一把。” “老蒋能答应吗，一个开饭店的，精打细算着呢。” 白手呵呵一笑，“他肯定答应。许老黑落到这一步，他几乎就是罪魁祸，他敢不帮？” “这可说不好，万一说不通呢？” “你就说我也出手了，我估计，他会来找我……” 汤云平笑了，“嘿嘿……小白，你这是逼着他放血啊。” 汤云平真的去找蒋长风。 蒋长风也真的来找白手。 “小白，救许老黑我同意，因为我有责任。但问题是，这个许老黑是救得了还是救不了。” 白手请蒋长风坐下来，笑道：“请允许我郑重的纠正一下。是救三阳公司，而不是救许老黑。许老黑，这个名字已经被划入史册了。” 蒋长风忙问，“这怎么回事？” 白手说了许老黑退位、许大林许小林接班的经过。 蒋长风听罢，点着头道：“既然有救，那我必须出手。小白，我出多少？” 白手道：“一共一千万。我出两万，汤云平出一百万。咱们动员李玉宝、曾玉山、董培元和谢洪水，四人各出一百万。剩下的三百万，都由你老蒋出。” 蒋长风犹豫了，“三百万啊。” 白手瞪起双眼斥道：“老蒋，这三百万你必须出。这是在帮许老黑一家，同时也是在救你自己。” 蒋长风怔了怔，“救我？这话怎么讲？” 白手撒了一个大谎。 “许老黑丢了两千万，他那几个朋友也丢了两千万。他们知道真相后，都要来找你，要讨个说法。老蒋，那可不是几个人几十个人，那是上百人几百人。你想想，那么多人围在你饭店门口，你还能做生意吗？” “啊，有这种事？” “是许老黑把他们劝住的。许老黑一夜回到解放前，自认倒霉。现在让你支持一下，你还敢犹豫吗？” “小白，你别说了，这三百万我出。” 白手又给蒋长风一颗宽心丸，“再说了，这三百万是借，不是给，是要写借条的。我看好许老黑的两个儿子，将来能成大事。你三百万我两百万，是能拿回来的。” 蒋长风点点头，“小白，我通了。” “你打电话，把汤李曾董谢五人请过来。你先开口，我和老汤帮腔。” 汤李曾董谢五人都在腾飞大厦西区办公，十几分钟后，6续赶到白手的办公室。 李玉宝、曾玉山、董培元和谢洪水四人，或多或少都受过许老黑的帮助，现在帮一把许老黑的儿子，大家都没二话。 再说有白手、蒋长风和汤云平三人做榜样，谁也不能落后。 大家都是实现了财务自由的人，一百万，已经算是一个小数目。 大家还有这样的觉悟，今天我帮了别人，说不定日后自己有难，也能赢得别人的帮助。 李玉宝和曾玉山二人凑在一起，不知在嘀咕什么。 汤云平嚷道：“老李老曾，你俩在干啥，不愿意就说嘛。” 李玉宝道：“不是钱的事。我和老曾，我们在说人。” 董培元道：“老李，这里没外人，有话搁桌面上说。” 李玉宝点了点头，“我和老曾在说许老黑的大儿子许大林。” 谢洪水问，“我没跟他打过交道，他怎么了？” 曾玉山道：“怎么讲呢。这个许大林，城府有点深，不像他妈心直，也不像他爸义气。” 汤云平道：“看着是个实在人啊。” 董培元笑话汤云平，“你能看人？你看个球。” 李玉宝道：“我和老曾与许老黑认识早，打交道比较多。说句不客气的话，我俩是看着许大林成长起来的。他十八岁高中毕业后，就跟着许老黑在上海滩混了。” 蒋长风道：“老李，你给个评价。” “人品么，没听说过什么。但能力方面，比他爸他妈加一块都强。” 谢洪水噢了一声，“老李，你是担心养虎为患，将来成为咱们的对手。” “我担心的就是这个。” 曾玉山也点了点头，“我也有这个担心。” 大家都看向白手。 白手装深沉，一直没说话。 汤云平推了白手一把，“哎，你在想什么哪？” 白手笑了笑，“此时此刻，我想起了齐再坤老爷子送给我的一句话。” 李玉宝道：“小白你说，让我们也受受教育。” “八个字，不赌天意，不测人心。” 汤云平问，“这话什么意思？” “这里的天意，指的是运气，赌么，就是强求。至于这个测，指的是猜测。这话是说，不要去强求运气，运气该来时会来，强求是没用的。而人心呢，不要随便去猜测，因为猜测没用。好人会突变成坏人，坏人也有回头的时候。” 董培元道：“小白，你的意思是说，咱们不要对许大林随便猜测。” “对，因为你猜得了一时，猜不了长期，即使你猜得了长期，也不一定能猜得了一时。与其猜测没用，不如不要猜测。” 大家深以为然。 七个人，一千万，就这样借给了三阳公司。 不负大家期望，三阳公司果然起死回生。 这件事很快传遍同行。 大家对白手刮目相看，因为他以前不是这个风格。 这年的六月，日子最难过的，莫过于胡祥瑞，他可没有朋友出面帮他。 第0955章 筹备上市 胡祥瑞手头本来有三个半项目，一个大的，两个小的，还有半个是与张孝南合作。 这次出事，胡祥瑞被骗一千万，不仅没了流动资金，还欠了银行五百万。 胡祥瑞的自救办法，是行业内的老套路，低价卖掉项目，缩减公司规模。 现在，胡祥瑞的公司只剩下一个项目，员工总数也不到一百三十人，回到了四年前的水平。 但公司没倒，架子还在，总算渡过了难关。 最麻烦的是，胡祥瑞还是戴罪之身，判刑三年缓期三年执行，让胡祥瑞感到诸多不便。 胡祥瑞决定，把公司交给他刚提拨起来的崔永远，自己以养病为名，回老家歇个一年半载。 法院那边是批准了，可崔永远不肯，说自己能力不够。 崔永远没有马上答应，是因为他要向白手请示。 这天晚上，崔永远约白手见面。 黄浦江边，别克轿车。 白手坐在驾驶座上，崔永远坐在副驾座上。 “小白，我怎么办？” “老崔，先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我觉得呢，胡祥瑞即使回来，也对你构不成威胁了。所以，所以我想撤出来。当然，我还是听你的。” 白手思忖了一下，“老崔，我有一个想法，乘此机会，你把胡祥瑞的公司变成你自己的公司。” “这……” 白手笑笑，“先说，你有没有这个能力。” 崔永远也笑了笑，“我想我能。” “那就这么定了，乘胡祥瑞不在期间，把姓胡的公司改变成姓崔的公司。” 崔永远忙道：“不行啊。小白，我有几斤几两，我自己最清楚。让我管理一下，我也许能行。但拉关系跑业务，我肯定干不了。” 白手笑道：“没关系，有我呢。老崔，有九支小工程队，一直在与我合作。我承包项目，他们承建项目，我们合作得很好。你拿到控制权后，你向我慢慢靠拢，以后你只管干活就行。” “小白，先说好，以后这公司归你，我还是个干活的。” “不，你也是老板，以后这公司的所有权就归你了。” 有白手的鼓励和支持，崔永远终于同意试试。 白手认为，胡祥瑞应该完蛋了。 还有姜越、廖玉珠和张孝南，白手惦记着这三位，恨不得也把他们也给灭了。 但百足之虫，僵而不死。 不知怎么的，他们仨过得还行，丝毫没有倒闭的迹象。 白手顾不得了，腾飞集团公司有件大事要办，白手的精力转移了。 经有关部门批准，上海经券交易所审核通过，腾飞网络开股份有限公司要上市了。 上市前，有一个月的准备期，六月五日到七月四日。 白手个人买了不少股票，腾飞投资公司也买了不少股票，但对股票知识的了解，几乎还是个零。 这主要是受到齐再坤老爷子的影响。 齐老爷子认为，股市风险太大，股票就是毒药，投资可以，但千万不要去炒。 一旦炒股，就是赌博。 当白手去向齐老爷子请教的时候，齐老爷子却做出一个白手做梦也想不到的决定。 小客厅，茶几旁，老两口笑眯眯的瞅着白手。 茶几上放着四本银行存折。 “老爷子，老太太，你们这是干吗？”白手不解的问道。 老太太微笑道：“买你的股票。” 白手想了想，“行股票是交易所的事，是随机的，不能开后门吧。” 老爷子对老太太说道：“你看看，我说他一点都不懂吧。” 白手摊着双手道：“老爷子，老太太，要我怎么做，你们就直接吩咐好了。” 老爷子问，“关于网络公司，你与日本人和韩国人是怎么约定的？” “各给百分之五的股份。其中百分之二点五的股份，可以直接上市交易。其余百分之二点五的股份，只能内部交易，而且规定是三年以后。” “你的上市公司，总股本金定为多少？” “初步商定，十个亿吧。” “初始价，也就是行价定为多少？” “一块一股，这是我的建议。我觉得一块一股，将来涨了多少倍，很直观，一目了然。” “这个倒不重要。”老爷子点了点头，“股份构成中，流通股约占多少？” “百分之二十五。其中向市场公开行百分之二十，给日韩两公司各百分之二点五。以后四年，每年增加百分之二点五。四年后，流通股达到百分之三十五。” 老爷子道：“上市公司的流通股，一般占百分之二十到百分之四十。这既是约定俗成，也是一项制度。” 白手笑道：“我觉得，国内的股市有点乱，制度缺失，有时候制度形同虚设。” “初创阶段嘛，在所难免。就像小孩子，你不能要求他像大人一样。” “老爷子，流通股少一点和多一点，到底有什么区别？” 老爷子道：“作为即将上市的公司董事长，这个你一定要记住。流通股少，能保持股价稳定。流通股多，股价容易动荡，容易被庄家操控。初始阶段，百分之二十五，问题不大。四年之后，流通股达到百分之三十五，你就要小心了。” 白手点点头，指着四本银行存折，笑道：“两位新股东，你们打算认购多少？” 老太太笑眯眯的说道：“五百万。” “呵呵……五百万块就是五百万股，出手不凡啊。” 老太太再拿出两本身份证，“我和他一人一半。” 白手更乐了，“这什么情况啊？” 老太太道：“小白，我们俩立了新遗嘱，我们已有安排。” 原来，老太太还有三个远房亲戚，老太太认了，在遗嘱里，她给他们各留了一份遗产。 老爷子有亲戚，多年没有联系，老爷子不认他们。但两个小保姆已经结婚，老两口当女儿对待，他给她俩各留了一份遗产。 为了减少麻烦，老两口把家产分成两部分，一人一半。 拿着四本存折两本身份证，白手离开劝业旅社回到公司。 上市前的筹备工作在紧锣密鼓的进行。 公司的股份结构需要调整，这是重中之重。 白手召集另外六大股东开会，他们的工作必须先做通。 第0956章 腾飞网络 股价飞涨 白手创立网络公司的时候，除了他自己，还有十个大股东。 方自立、张孝南、胡祥瑞和许老黑已经退出。 剩下的六个是：蒋长风、汤云平、李玉宝、曾玉山、董培元和谢洪水。 初创时，六人各投资两百万，占股各为百分之四。 同济大学已经退出，公司给他们补偿了两千万块。 “诸位，先向大家报告一个特大喜讯，咱们网络公司现有的估价，是整整七亿。” 白手公布这个消息，立即面对的就是六张笑脸。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当初投资的两百万，已变成了两千八百万，整整盈利十三倍。 汤云平第一个开口，“哈哈，小白，这就是说，我们都成千万富翁了。” 董培元笑道：“不对，加两百万，就是三千万富翁。” 李玉宝比较冷静，“这是估值，实际上这只是纸上的钱。” 白手点着头道：“老李说得对。哪怕上市了，也只是纸上的钱。只有把股票卖出去，那才是真金白银。” 蒋长风道：“这叫身价。不管怎么样，这是虚拟资产。” 谢洪水道：“管他娘的，先高兴高兴，虚拟资产也是资产嘛。” 白手摆了摆手，“有一个问题，我要先提出来。公司上市后，你们的股份要分别减少百分之一，也就是每人百分之三。” 正如白手所料，大家顿时没了笑容，于是他继续说。 “但是，你们的股值不减反增。因为上市后，总股本金达到十亿。也就是说，你们的百分之三，就相当于三千万。比刚才算的两千八百万，还多了两百万。” 大家很快恢复了笑容，尽管都有一点点勉强。 “呵呵……我再说明一下。我原来有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方自立张孝南胡祥瑞许老黑四人的股份，后来被我收购，我等于有百分之六十七的股份。公司上市后，我只占百分之四十。你们分别拿出的是百分之一，我可是牺牲了百分之二十七。” 汤云平忙道：“小白，我们没有什么想不通的。” 董培元也道：“我们就是想多吃多占，小白。” 大家齐笑。 白手笑道：“为了团结，我还是要说清楚的。公司的帐目，你们都看过了。我总共投入了约五千万，上市后我占股百万之四十，相当于四亿。五千万到四亿，我只盈利了七倍。而你们的两百万，翻到了三千万，可是盈利了十四倍哦。” 这帐一算，大家心里的小疙瘩一扫而空。 蒋长风问，“小白，上市后的股份构成是怎样的？” “上市公司的股份构成如下，我百分之四十，你们六个百分之十八，日本人和韩国人百分之十，公开行并上市流通的是百分之二十。剩下的百分之十二，一半给原来的拥有者，就是于教授和乔教授他们。另外一半，也就是百分之六，由咱们七家公司的员工认购。” 汤云平又抢着言，“给小日本和韩棒子百分之十，小白，不该给他们，这太可惜了。” 白手笑道：“老汤，这是咱们与他们合作时，咱们承诺过的。本来是各给百分之十，是我耍赖，才赖掉了一半。” 李玉宝道：“老汤，这你不懂。日本人和韩国人的技术很厉害，拉他们入伙，咱们公司的影响力就能上几个档次。影响力大了，档次上去了，公司的股值也就上去了。” 汤云平还是心有不甘，“诸位诸位，我就是看不惯小日本和韩棒子。” 大家又笑了。 董培元笑道：“老汤，你要气不过，可以找碴揍他们一顿。” 谢洪水笑道：“但是，股份还是要给他们。” “他娘的。”汤云平骂道。 白手又摆了摆手，“好了，下一个话题。公司上市后，一切都要正正规规，马虎不得。公司要成立董事会和监事会，我是董事长，下面的人员安排，咱们商量一下。但有个前提，日本人和韩国人要各派人进入公司。” 蒋长风问道：“他们有什么具体要求？” 白手道：“各派五人，一名高管，一名中管，一名会计，两名技术。” 汤云平又骂，“他娘的，这是侵略啊。” 董培元这次帮汤云平，“不是侵略，是占领。” 曾玉山问，“小白，不能拒绝吗？” “不能。再说了，这是好事，咱们为什么要拒绝？” “这是好事？”谢洪水问道。 “当然是好事。咱们可以近距离的向他们学习，学习先进的技术，学习先进的管理经验。诸位，咱们只有先当学生，将来才有可能当先生。” 李玉宝道：“小日本刁，韩棒子奸。小白，都不是好东西啊。” 白手呵呵的笑了，“你们啊，就放宽心吧。小日本和韩棒子，他们尿不到一个壶里去。这是在中国，这是咱们的地盘，他们兴不了风，作不了浪。” 蒋长风也道：“其实，大家大可不必担心。你们信不信，小日本和韩棒子会先斗起来的，不用咱们煽风点火，他们就会斗得不可开交。” 谢洪水笑道：“也是。再说了，有小白的一肚子鬼点子，他们不敢使坏。” 经过商量，大家达成共识。 一名执行董事，一名副总经理，一名海外部经理，一名行政部副经理，两名财务部副经理，这六个职位分配给日本人和韩国人。 一个月的筹备工作顺利圆满。 七月五日，腾飞网络开股份有限公司在上海证券交易所正式挂牌上市。 仅一天时间，内部股和流通股就被抢购一空。 当天涨停一次，股价一点五五六块。 接下来的四个交易日，涨停七次，股价已达六点三三块。 半个月，两个星期，简称“腾飞网络”的股票，价格已涨到每股十五点七三块，与行价每股一块相比，溢价十四点七三倍。 与此同时，公司的运营也迈出了正规化的步伐。 韩国四星集团公司的人，和日本藤原株式会社的人，也已6续到位。 这天上午，四星集团公司的代表李在元和藤原株式会社的代表藤原三郎，把他们的两个团队带到白手的面前。 第0957章 日本人和韩国人 有意思的是，两家公司的团队，具有不同的鲜明特点。 四星集团公司的三男两女，都是三十岁以下的年轻人。 藤原株式会社的都是男人，都是三十岁以上的男人。 据说日本是个老龄化社会，女人还不上班，看来是真的。 白手把双方带到十五楼的小会议室，让他们坐下，讨论工作安排的问题。 四个技术人员和两名财务部副总理，一律进入网研中心和财务部就职。还有一名执行董事、一名副总经理、一名海外部经理和一名行政部副经理，让双方当面协商安排。 执行董事不如副总经理有实权，海外部经理更比行政部副经理高一档。 这是白手有意安排，让日韩双方争抢。 果不其然，李在元和藤原三郎二人很快就吵了起来。 白手看热闹，笑而不语。 越吵越凶，要不是隔着会议桌，双方肯定会动手。 白手热闹看够了，才拿手捏拳，有节奏的敲着会议桌。 李在元和藤原三郎这才停止争吵，转向白手。 李在元问，“白，能调整职位吗？” 白手摇头道：“不能，这是董事会的决定。” 藤原三郎问，“白，可以增加我们的职位数吗？” 白手又摇头道：“不能。你们双方只占百分之十的股份，而且一半是准流动股。给你们安排十个人，已经相当多了。” 李在元和藤原三郎又互相看着对方。 几秒钟后，李在元和藤原三郎再转向白手。 “白，你说了算。”李在元道。 “白，我听你的安排。”藤原三郎道。 白手笑了笑，早有准备，“这样吧，我出考题，谁胜出，谁优先。” 双方同意。 “执行董事和副总经理，副总经理更需要与外界打交道。这是在我们中国，所以，谁中国话说得好，谁担任副总经理。” 李在元挥了挥手，“朴智力。” 朴智力站了起来。 藤原三郎也开口了，“小原次郎。” 小原次郎站了起来。 朴智力三十岁不到，藤原次郎四十岁左右。 白手指了指会议室墙上的一幅字，“你们分别把这诗读一遍。” 这是领袖的诗，《长征，红军不怕远征难》。 朴智力先读，有点结巴。但总的来说，字都认得，还算通顺。普通话还行，至少有小学三年级水平。 小原次郎却不行了，估计中文是临时学的，只认得几个字，根本读不下来。 白手当场宣布，朴智力担任副总经理，小原次郎担任执行董事。 接着是确定谁担任海外部经理和行政部副经理。 白手道：“海外部经理，英语一定要好，我的考题是说英语。谁说得好，谁就担任海外部经理。” 李在元问，“白，说哪一段？” “两个人用英语对话，谁说得好，谁就当海外部经理。” “我支持。”李在元道。 藤原三郎道：“白，这不公平。” 白手笑道：“我是董事长兼总经理，我说怎么样，就必须怎么样。” 藤原三郎不吭声了。 四星集团公司派出的人叫金英爱，是个女博士，二十几岁。 藤原株式会社派出的人叫佐藤雄夫，四十多岁，还是个秃顶。 高下立判，因为佐藤雄夫只会简单的几句会话。 白手宣布，金英爱担任海外部经理，佐藤雄夫担任行政部副经理。 不等李在元和藤原三郎再说话，白手就站起身来，吩咐秘书管心怡，“带他们去网络公司吧。” 说罢，白手扬长而去。 白手回自己的地盘。 接待室，除了另一个秘书米君楠，还有一个白手没见过的姑娘。 “老板，这是新来的秘书顾小北。”米君楠起身道。 “老板好。”顾小北拘束道。 白手点着头噢了一声，“进来吧。” 进了办公室，白手在大板台边坐下，打量着顾小北。 米君楠介绍了顾小北的情况。 顾小北是按米君楠和管心怡的标准挑选的，各方面都很优秀，也挺漂亮。 白手点点头，表示认可了顾小北，不过，米君楠的介绍，白手听出了问题。 “君楠，你们是同乡啊。” 米君楠解释道：“这只是个巧合。老板，我们只是一个县的，以前不认识。” 白手点点头，笑道：“不许拉帮结派哦。” “哪敢呀。”米君楠不好意思道。 白手看向顾小北，“小北，你是上海师范大学信息专业毕业的？” “是的，老板。” “好，你以后工作的重点，是联系通讯公司，以及帮我收集整理资料。” “老板，我记住了。” “嗯，好好工作吧。有什么问题，就问问米君楠和管心怡。” “明白。” 这时，管心怡回来了。 “老板，我完成任务了。” 白手道：“正好，我给你们三个重新分配一下工作。” 三个女秘书并排而立。 “小北联系通讯公司，君楠联系建筑公司，心怡联系网络公司……心怡，让你联系网络公司，主要是关注日本人和韩国人。” 管心怡问，“老板，他们有问题吗？”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的意思你懂吗？” “懂，我要做到，待其是客，防其是贼。” 白手笑了，“行啊，领会得非常到位嘛。记住了，他们是来赚钱的，赚钱咱不管他。但干坏事，咱就得管。” “老板，我明白了。” “呵呵，管心怡，你姓管，我就希望你多管闲事。” 管心怡道：“老板，我抗议，抗议你拿我的姓开玩笑。” “抗议有效。” 米君楠问道：“老板，你还有什么吩咐？” 白手再看了看顾小北，“下班后，你俩带顾小北出去一趟，给她打扮打扮。和你俩一样，要既端庄又洋气。老规矩，费用直接到我这里报销。” 三个女秘书都笑了。 有人敲门。 白手挥手，三个女秘书离开，正好开门迎客。 是于万仞教授和陶玉平教授。 网络公司上市后，于万仞仍然担任研中心主任。 陶玉平已经调出研中心，担任腾飞网络开股份有限公司的常务副总经理。 白手的总经理只是挂名，陶玉平才是重任在肩。 白手忙请两位教授坐下，“两位教授，那几个日本人和韩国人怎么样？” 第0958章 好事连连 两位教授坐下后，白手先开口道歉。 因为白手原来提名于万仞教授为总经理，于万仞教授拒绝后，又提名陶玉平教授为总经理，也被陶玉平教授婉拒。 在技术方面，两位教授都是国内佼佼者，陶教授在管理生产方面也很有一套。 但企业的经营，包括方方面面，两位教授确有欠缺。 白手只好自任总经理，但也仅仅只是挂名，公司重担还得常务副总经理陶教授负责，道歉也缘于此。 于教授道：“小白，这有什么好道歉的。我有自知之明，搞搞技术还行，管理方面确实不行。” 陶教授道：“我也是。小白，我再次声明，行政和销售还有采购，以及公关和人事等等，我是不行的，也是不会去管的。” “我知道。陶教授，除了那个韩国人当副总经理，我让邹月芳给你当副总经理。你不愿意管的事情，可以统统都交给她。” 邹月芳是总公司副总经理顾正纲的老婆，早已在网络公司工作，能力有目共睹。 “有邹月芳，我就有信心了。”陶教授点着头道。 于教授笑道：“好啊。两位女将合作，一定是强强联手，无往而不利。” 白手问，“两位教授，日本人和韩国人怎么样？” 陶教授指指于教授，“让他说。咱们的电脑部件国产化，要从现在的百分之二十，提高到百分之四十，要靠那四个日本人和韩国人。” 于教授说，“他们都提出来了，要成立各自的研究室，我已经同意了。我给他们下达了任务，他们表示都能按时完成。” 白手有一点担心，“老实说，他们都年纪轻轻的，我怀疑他们到底有没有真本事。” 陶教授说，“小白，这你还别说，他们每个人掌握的技术，我们十个人加起来都不一定比得上。” 于教授说，“没有办法，这是技术代差。这么说吧，咱们的技术水平，大概还在他们七十年代末期的时候，至少差十五年。就半导体技术来说，五年一代，咱们整整落后了三代。” 白手做了个手势，坏坏的说，“咱们能不能，能不能偷偷的学学？” 两位教授笑了。 陶教授笑着说，“给他们建研究室，目的就在于此。我们给他们配几个聪明的小青年，应该能学到点东西。” 点了点头，白手说，“两们教授，网络公司就交给你们两个了。对日本人和韩国人，咱们也不必客气，他们只是合作伙伴派来的工作人员，凡是表现不好的，照样让他们滚蛋。” 陶教授提了个问题，“小白，对韩国人和日本人，你的态度是不是有点偏向？” “何以见得？”白手笑着反问。 “相对来说，副总经理和海外部经理两个职位都相对重要，而你却都安排给了韩国人。” 于教授也说，“我们就是想证实一下，以后在合作中，也好做到心中有数。” “两位教授，果然厉害。” 顿了顿，白手说，“不错，我是有点偏向韩国人，这里有公私两个方面的原因。公么，是因为四星集团公司的技术，远比藤原株式会社的技术先进。私么，是因为我与四星集团公司的合作，除了网络公司，还有我的通讯公司。” 这么一说，两位教授就都明白了。 说实在的，白手的通讯公司，一大半的业绩，靠的就是四星集团公司，白手偏向他们是必须的。 这次李在元来中国，是为四星集团公司全面投资大6做准备的。 八月，中韩建交，结束了两国长期互不承认和相互隔绝的历史。 四星集团公司公开在上海设立分公司。 白手没有让机会错过，腾飞集团公司与四星集团公司达成全面合作协议。 协议的主要内容之一，就是在上海浦东新区，设立合资的四星手机工厂。 与当初生产电脑一样，这个手机工厂生产的是组装手机，零部件都是从国外运来。 白手雄心勃勃，计划在三五年内，实现手机零配件百分之五十以上的国产化。 不久，四星手机落地获得有关部门的批准。 在上海市区及郊区，移动通信基站已达上千个。 这意味着手机时代开始，大哥大和寻呼机将逐渐退出历史舞台。 根据协议，腾飞集团公司要率先实现通讯手机化。 李在元对白手说，腾飞集团公司影响大，大量使用手机，就是一个巨大的广告效应。 记者来采访白手，问白手手机时代意味着什么。 白手没有准备，懵懵懂懂，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搜肠刮肚，白手才告诉记者，无线通讯技术的进步，手机绝对是划时代的标志。 白手断言，随着手机的普及，给社会带来的巨大变化，就是工作节奏和生活节奏的加快。 八月有好事，九月大好事。 这天常清扬打来电话，让白手去一趟市住房委会。 住房委，住房制度改革委员会。 在常清扬的办公室里坐下，常清扬先递给白手一堆文件和资料，说是让他先学习一下。 白手不看。 “老常，我这人你知道的，都是带着目的学习，缺什么学什么。你不告诉我，我就是学也学不进去。” 常清扬道：“好事，是大好事。上面正式批准，在上海市实行商品房预售制度试点。” “等等。”白手皱着眉头道：“正式批准？老常，这个商品房预售制度，咱们不是已经搞了快一年了吗？” “不学习，这就是你平时不认真学习的结果。” “呵呵，我平时光数钱了。” 常清扬解释，“这一年来搞的，是咱们自己搞的试点。现在这个试点，上升到国家层面，将是国家指导下的试点，意义重大。一旦获得认可，将确定下来并在全国全面推行。” 白手点了点头，“这样的话，对我们开商来说，等于吃了颗定心丸，我们就可以放开手脚大干特干了。” 常清扬也点着头道：“市里希望开商们抓紧时间行动起来。你手里的楼盘最多，所以我单独找你，让你带好这个头。” 白手感到荣幸，也深感责任重大，这才捧着资料认真的翻阅起来。 第0959章 房地产业的春天来了 白手带着资料从住房委出来，又去银行找他的韦立姐姐。 韦立还是很忙，在接待室会见从外地来的同行考察团。 白手遵守老规矩，在韦立的办公室老实待着，乘机阅读常清扬送给他的资料。 韦立忙完，匆匆过来。 不等白手起身，韦立就把他摁在了办公椅上…… 韦立真是胆大，落地窗连窗帘都没拉上，走廊上要是有人，瞄一眼就能看清白手和韦立在干什么。 白手积极配合。 二十分钟后战斗结束，恢复正常。 白手意犹未尽，笑个不停，“姐，你今天有点反常啊。” “补偿，这是你对我的补偿。” 白手糊涂了，“我欠你了吗？一个星期至少去你家一次，我一直在坚持啊。” 韦立笑道：“总行提拨我，让我去市行当副行长，被我拒绝了。我留在这里，对你有帮助，你说你是不是应该感谢我。” “噢，是得感谢。”白手不解的问道：“姐，我是真不明白。在这里忙得不行不行的，去市行清闲得很，级别也上去了，你为什么不去呢？” “你说呢？” “为了我？” “这是一个原因，但还有一个原因。” “说来听听。” 韦立苦笑道：“我是个单身，还是个单身女人，单身女人的苦，你们男人是不知道的。我的年龄呢，又在坎上，再过几年，人老珠黄，就是下坡路了。” “嗯，我深表理解。” “所以我得工作，得让自己忙着。越忙越好，越能忘却其他。如果我去市行上班，肯定大部分时间坐在办公室里，我会胡思乱想，我反而就不得安宁了。” 白手点着头道：“只是有点可惜，当市行副行长，至少工资能长一大截吧。” 韦立轻轻一笑，“嘻嘻，我不愁没钱，我弟弟身价百亿，我能没钱花吗？” 这是事实。网络公司的股价，已涨到每股二十一点五二块。白手占股百分之四十，加上其他资产，说是身价百亿，一点都不夸张。 白手给韦立钱，韦立从来不收，但白手讨好姐姐，有的是办法。 过年时，白手给两个丫头压岁钱，一给就是几千上万。母女仨生日时，白手也是送红包，一包就是几千。还有每周一次上门，白手总要买很多的菜、鱼、肉，韦立都吃不完。 所以，韦立不缺钱。 这次网络公司上市，白手送给韦立十万股的股票，按这个计算，韦立的身价已经突破两百万，也是名副其实的富婆。 白手转移话题，指着落地窗坏笑道：“不过，姐，你就不怕你的手下看见你在做坏事吗？” “不怕。一方面，我是这里的头，谁也不敢说什么。另一方面，你我关系半明半暗，能让不少臭男人不敢打我的主意。” “啊，谁谁？谁他娘的吃了豹子胆，敢打我女人的主意？” 韦立又笑了，“别紧张。打我主意的人不少，但还没人敢有行动的。” “这还差不多。哼，谁敢行动，我让他后半生再也不能行动。” “嘻嘻……哎，你拿的是什么资料？” 白手把资料递给韦立看。 韦立只是翻了翻，就把资料还给白手，“我看过了。一句话，你们房地产开商的春天来了。” 白手不以为然，“我看不一定。只有一个商品房预售制度，还不能释放整个市场，还需要其他政策配套。” “不是还有按揭贷款制度么。” “按揭？” “这个词是从外面引进来的，就是分期付款的意思。” 白手道：“岂有此理，分期付款就分期付款，装什么洋蒜。” 韦立问，“一个预售制，一个按揭制，你怎么看？” 白手思忖了一下，“两个制度一起推出，买房子的人肯定多了。但你们银行的地位，也将大大的提高。房地产市场的好坏，都将取决于你们银行。” 韦立点了点头，“算你说对了。买房子付百分之三十，剩余的百分之七十，分期十年以上还清。在这个过程中，我们银行既是债权人，又是债务人。” “常清扬说了，希望我能带头。承蒙他们看得起，这个头我还真的要带。” “那你赶紧回去学习，赶紧行动吧。” 其实不用白手行动。 两个试点制度在媒体上公布后，上海人的买房热情，就像熊熊烈火被点燃起来了。 九月十月，全市销售商品房五万千多套。 其中白手的腾飞房地产开公司一家，就销售了八千三百多套。 可谓一炮走红，旗开得胜。 不过，一个大问题随之生。 就是竞争激烈，众多企业打起了价格战。 为了去库存，为了回笼资金，几十家企业都把房价下调了每平米米一百块以上。 带头降价的是白手，降价最狠的也是白手。 也正因如此，白手才能卖出去那么多的房子。 不少同行对白手强烈不满，纷纷向市建筑协会反映。 十月底，市建筑协会召开临时会议，协调解决房企的价格竞争问题。 白手亲自与会，没让老李或老顾替他。 三十七家正在销售商品房的企业老板，无一缺席，坐满了市建筑协会的会议室。 白手进门时，市第一建筑公司总经理贾明亮，正破口大骂他。 “他狗日的，他的旧洼村一期项目，与我的红光小区项目，就隔着一条街。他的销售价格是每平方米一千零五十块，比我的整整便宜每平方米五十块。我还怎么卖？他娘的，他这是要往死里整我啊。” 白手坏笑着，站在门口不进去。 不少人赶紧冲贾明亮使眼色。 贾明亮知道了，但不转身，还在痛骂。 白手不生气，还越笑越灿烂。 会长肖长河赶紧开口，“小白，你进来，你进来啊。” 白手指指贾明亮，呵呵笑道：“难得听老贾骂人，我想让他多骂几句。” 众人哄笑。 贾明亮直着脖子吼道：“我就骂你了，怎么着？我还要骂你祖宗八代，你能把我怎么样。” 白手笑道：“你骂，你骂，我就是在骂声中成长起来的。老贾，你骂完了，我接着来。我保证，骂得你七窍生烟，一病不起，吐血而亡……” 第0960章 为自己辩护 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问道：“小白，你打算如何骂老贾？” “呵呵，我把骂字下面的马去掉，加上一个几字，改成咒。我咒老贾老婆出轨，女儿出轨，儿媳出轨……” 肖长河直扑上来，拿手捂住白手的嘴，忙道：“祖宗，祖宗，咱别这样行不？” 贾明亮气得脸色铁青，不行不行的。 白手继续笑道：“我不怕。老贾是上海人、公家人、文明人，我是乡下人、私家人、愚昧人。老贾如果可以骂人，我就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贾明亮气归气，但也不敢再骂，白手这混蛋，可是啥事都干得出来的。 但就这样结束，贾明亮觉得丢面子。 正骑虎难下时，市二建公司总经理魏国平和市五建公司余晨华，双双进来，顺势把贾明亮扯到旁边坐下。 李玉宝和曾玉山上来，也把白手拽到另一边，硬把他摁到椅子上坐下。 “诸位老板，开会了，开会了。”协会秘书长沙溢笑喊道。 众多老板才安静下来。 “诸位老板，现在请肖会长传达市政府办公厅、市计委、市建委、市住房委、市建设局、市物价局等六部门联合会议的指示精神。” 肖长河站起身来，拿着文件，例行公事般的朗读了一遍。 内容就是关于房价乱象的整顿指示和措施。 还有一个要求，要求开商们做出书面承诺，不乱涨价，也不乱降价，承诺商品房的定价，要向有关部门报备，要接受政府的指导价。 用白手的话讲，这就是一个紧箍咒。 白手心里认为，这是个好决定。 肖长河道：“老板们，讨论讨论吧。” 没人言。 这种场合，谁说话谁就是傻子，因为言多必失，就是给别人当靶子。 肖长河旁边坐着董培元和谢洪水，肖长河道：“老董，老谢，你俩打个头炮。” 董培元怪声怪气，“讨论个屁啊。” 谢洪水阴阳怪气，“书面承诺，承诺个球啊。” 又是一阵哄笑。 肖长河看向白手，“小白，你说。” 白手指指董培元谢洪水二人，摇手又摇头，就是不开口。 肖长河哎了一声，“你什么表情？” 李玉宝笑道：“老肖，这你还不明白么。老董老谢这两个货，一个说屁一个说球，谁言谁就是屁就是球，小白敢言吗。” 老板们一齐大笑。 董培元笑道：“谁，谁先抛砖引玉。” 谢洪水笑道：“老董，你没文化，就别乱引用成语。不是抛砖引玉，是抛砖引屁，是拋砖引球。” 笑声中，魏国平站起身来。 论涵养，魏国平有口皆碑，公私企业的老板们都很尊重他。 “要不，我来抛砖引屁抛砖引球？” 老板们顿时热烈鼓掌。 “同志们，我的意思呢，跟什么过不去，也不能跟钱过不去。咱们这些人，有公有私，但有一个共同点。建房子，卖房子，都是为了赚钱。所以，咱们应该团结起来。必要的时候，咱们要在价格上形成一定的同盟关系。” 大家又是鼓掌。 白手没鼓掌，但冲着魏国平翘起了大拇指。 魏国平会说话，先冲着贾明亮批评，“老贾，不是我说你。五十多岁的人了，开口就骂人，这很不好。有事说事，有理说理嘛。老贾，你得给小白道个歉。” 贾明亮倒也爽快，站起身来，冲着白手双手作揖，“小白，对不起了。” 白手也起身回礼，“老贾，你客气了。” 魏国平马上又冲着白手而来。 “小白，我倚老卖老，也要说你几句。” “老魏，我洗耳恭听。” “小白，我们都知道你有钱。网络公司上市，身价百亿，上海富嘛。可你也不能乱撒钱，也得给同行们留点钱赚赚。不客气的讲，这次降价卖房，你是始作俑者。小白，别生气啊。” 白手站起来，先冲魏国平双手作揖，再笑呵呵的冲所有老板行礼。 “老魏，我可以为自己辩护吗？” “小白，你请。”魏国平笑着坐了下去。 “诸位，我先说明一下。老魏说我百亿身价，那就是一堆废纸，股价要是下跌，我就只剩下个屁。那就是一坨泡沫，破了的话，一分钱都不值。” 不少人出善意的笑声。 “再说了，我的网络公司，是一家上市公司。是独立的，是有严格的财务制度的。网络公司就是值一千亿，也不能把钱转到我的房地产公司去，一分钱都不行。老魏，这个你应该明白吧？” 魏国平笑着点了点头。 “所以，也请你们理解我。上次行业整顿，我接手了很多烂尾项目。诸位，我得抓紧时间卖房，我得回笼资金啊。我算过一笔帐，就我手头现有的项目，我一年卖一万套房子，我得用五年才能卖完啊。” “小白，你这么说，还可以理解。”有人应了一句，不知是谁。 “谢谢，我继续为自己辩护。诸位，现在商品房市场刚刚起步，没有完善的法律和规章。从理论上讲，我的房子卖多少钱一平方米，是我自己的事，别人是不能指责我的，因为我没有违反法律和规章啊。” “就是这个理。”谢洪水帮白手说话。 白手这时转向了贾明亮。 “老贾啊，你有气，我理解，你骂我，我接受。但我也要提一条意见，请你请大家讨论讨论。据我所知，你的红光小区项目，除了土地款，各种税费是免交的。你就是把价格降到跟我一样，你的利润还是远多于我。老贾你说说，这公平吗？” 贾明亮不接话。 但白手的话，却引起了民企老板们的共鸣。 三十七个老板，二十七个是民企，白手说出了他们的心里话。 大家七嘴八舌。 李玉宝做了总结，“老肖，老沙，小白的意见，是我们大家的共同意见。我建议啊，你们先反映上去，先让国营企业、集体企业和民营企业公平竞争，再来讨论房子的价格问题。” 民企老板们纷纷鼓掌，支持白手和李玉宝。 这个协调会开不下去了。 肖长河只好宣布休会，但把白手单独留下来，说是有要事相商。 第0961章 领导递话 藏锋守拙 肖长河有点郑重其事，神神叨叨，不仅门上锁，还把窗帘都拉上了。 白手忍不住问，“老肖，你这是干什么？特务接头啊？” “小白，昨天我和老常一起，见到了市主要领导。” 白手怔了怔，“哦，说了什么？” 肖长河道：“领导表扬你了。说你是浙商的代表，民企的榜样。说你身价百亿，沪上富，值得大书特书。” “领导这是什么意思呢？”白手不解道。 肖长河笑了笑，“领导讲话，总是很有艺术。通常情况下，先表扬和后表扬是不一样的。” 白手想了想，“噢，我明白了。先表扬，后面总跟着批评。后表扬，前面一般是批评。后一种方式，比前一种方式要好。” “聪明。” “老肖，这就是说，领导先表扬了我，然后来了个但是。” “领导说，但是，告诉小白同志，谦虚谨慎，戒骄戒躁，慎言慎行，藏锋守拙。领导还说，上海滩其实并不大，但上海滩其实也很大啊。” 白手琢磨着领导的话，“没了？” “没了，一字不差。” “老肖，谢谢你。” 肖长河道：“所以，小白，这次房价整顿，你要配合配合。以我个人看，你还必须配合。” 白手一点就通，通了就好说话，“老肖，我明白我该怎么做了。” 肖长河松了一口气，“只要你带头，事情就好办了。小白，应该是我谢谢你。” 白手起身告辞。 肖长河热情送客，“怎么样，我请你吃饭？” “呵呵，算了吧，老肖。你天天吃阳春面，连个鸡蛋都舍不得，你还是省着你那点钱下崽吧。” 吃过午饭，回到公司，白手把老李和老顾及乔教授三人请来开会。 白手先说了说开会的情况。 老李和老顾都听笑了。 乔教授也笑道：“贾明亮目空一切，谁都怵他。小白，也就是你敢。要让老李老顾去，他怕是骂得更厉害。” 老李问道：“咱们已经完成了全年的卖房任务，是不是可以见好就收了？” “我就是这个意思。”白手点了点头。 老顾点头道：“我也同意。我落实下去，取消三项优惠一个折扣。” 乔教授道：“老顾，我建议逐步取消。一下子取消的话，后买房者会有意见的。” 白手想了想，“那就这样，用两个星期时间，逐步取消三项优惠一个折扣。具体的方案，你们去定。” 老李微笑一下，“咱们这阵子卖了不少房子，已经额完成回笼资金的任务，也该进入正常节奏了。” “流动资金够了吗？”白手问道。 “今明两年都够了。”老李点着头道。 白手嗯了一声，“你们有什么事吗？” 乔教授道：“现在，在咱们公司内部，正在进行一场讨论，就是关于中介和物业。” 白手笑了笑，“这就是市场经济的特点，市场越开放，行业分工就越细。有了商品房，就有了中介和物业两个全新的行业。” 乔教授继续道：“一派认为，中介和物业都是新行业，咱们应该拥有。另一派认为，房地产开应该更专业，最好不要分心去兼顾中介和物业。” 白手笑问，“教授，你支持哪一派？” 乔教授笑了，“我哪派都不反对，反正归根到底，这是你老板的事。” 白手转向老李和老顾，“你们两位呢？” “我支持后一派。”老李道。 “正好，我支持前一派。”老顾道。 好家伙，三个高管，竟有三种意见。 白手慎重，老实讲，对新行业，他是一惯的小心。 最主要的是，腾飞集团公司的规模够大的了，现在需要的是巩固和稳定，就不应该涉足新行业。 白手的这个观点，赢得三位高管的一致同意。 “第二点，关于物业。物业这个词，肯定又是从国外引进来的，我认为大错特错。” 老顾不明白，“这个词有什么错？” 白手笑道：“物业物业，听着好像是跟物打交道，具体的说，就是跟房子打交道。可房子是人住的，人住进去后，人就是主体，就是跟人打交道。所以，物业应该叫人业才对。” 大家都笑了。 小老板文凭不高，但文化还是有一些的，他的这个观点，你还没法反驳。 “与人打交道是最难的，物业说到底，主要就是跟人打交道。麻烦还在于，一个小区上千户几千户，上万人几万人，房主都是难侍候的主。所以我决定，咱们暂时不搞物业，图个省事图点清静。至于以后搞不搞，咱们先不作结论，看看展的形势再说。” 乔教授道：“这样的话，咱们要对外招商。咱们那几个小区，还没有物业呢。” 老李道：“那问题就又来了。现在上海有七十多家物业，咱们选哪几家？如何去选择？” “老李，教授，你们搞错了一点。” “哪一点？”老李问道。 “打个比方吧。咱们开商是老爸老妈，业主是儿子，物业是儿媳妇。给儿子找媳妇，老爸老妈可以牵头，但不能作主。要是老爸老妈作主，那就是包办婚姻，是不会幸福的。所以啊，咱们不掺和，找物业的事，就交给业主自己去定。” 老顾笑道：“这样也好，咱们可以省一大堆麻烦。” 老李和乔教授也都说好。 白手还是想得周到，“不过，咱们也不是什么都不管。教授，你找几个人，搞一个物业试行条例，供他们双方参考。另外，每一个小区交付以后，咱们再给一笔维修资金。这资金由谁保管，怎么使用，维修期限，你们也研究研究。” 乔教授点了点头，“行，售后工作也很重要，我们搞一个工作小组，专门跟进这两个环节。” 老顾问道：“小白，销售环节怎么解决？你真打算交给中介公司吗？” “这个环节比较复杂，恐怕不能用简单的办法处置。” 白手思忖起来。 过了一会，白手道：“我想采用开放式的办法，也就是多条路的方式，不知道行不行。” “小白，你先说出来听听。”乔教授道。 第0962章 合理避税 对商品房销售这个环节，白手决定，采取三条渠道同时推进的方式。 第一条渠道就是中介公司。截止到目前，全上海正式注册的房屋中介公司有四十三家。其中的十多家，乔教授已派人考察过，有的相当专业，值得信任。 白手与三位高管商定，选择三家中介公司进行合作，至于提成比例，暂时按照现在的约定俗成。 第二条渠道，是腾飞房地产开公司自己设立销售部。 第三条渠道，是腾飞集团公司全体员工。 第二条和第三条，也都有相应的提成奖励。 白手只提大方向，具体怎么进行，就是老李老顾乔教授他们的事。 总而言之，白手不兴风作浪，商品房的价格很快就稳定了下来。 不过，进入十一月，白手提出了一个重大的内部改革措施。 这天，白手来到腾飞房屋租赁公司。 说起来，都在腾飞大厦东区办公，但在平时，白手很少来房屋租赁公司。 房屋租赁公司现在的经理是高飞。 原经理吴亦舒，结婚生子后，身体一直不好，白手就让她长期休假。工资照，什么时候身体好了，什么时候再回来上班。 白手如此善心，当然是有原因的。吴亦舒的母亲乔玉翠是铁路局副书记，父亲吴兴涵是铁路局高级工程师。白手把公司和自己家都安在铁路局的地盘上，白手需要讨好人家。 现在高飞掌管房屋租赁公司，白手更加放心。 高飞是自己人。 前不久，高飞还通过函授考试，拿到了会计学的大专毕业证书。 白手推开高飞办公室的门时，高飞正埋头看着什么资料。 白手也不打招呼，径自在沙上坐下，再从侧面打量工作时的高飞。 当过空姐，当过列车长，还受过一定的训练，所以高飞总显得健康阳光。 白手评价，全公司最漂亮的女人就是高飞。 百看不厌。 高飞抬头，看到白手，吓了一跳。 “哎，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呀？” “就刚才。看到你忘我工作，我不忍心打断你。” “什么忘我工作呀。” 高飞笑着走过来，把手上的资料递给白手。 原来，这份资料上，夹着一封情书。 这份情书的作者，是一名机长，当年高飞当空姐时，他就曾狂追过高飞。 高飞转行到列车上，这位机长还紧追高飞。高飞结婚了，他还在追求。 白手都听感动了，“这个，这个……这么多年了还追，真他娘的痴心不改。这个男人，让我佩服啊。” “什么呀，一个渣男而已。现在都快五十岁了吧，还玩这套，你说好笑不好笑。” “什么情况？” “他现在也结婚了。但对我念念不忘，只是改变了追求我的目的。以前是要娶我，现在只是想与我约会。” “呵呵……” “笑什么呀。”高飞拿手打了白手一下。 白手笑个不停。 高飞恼道：“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呀。” 白手笑道：“我担心什么？我又不是你老公，该担心的是你老公。” 高飞瞪了白手一眼，“还说，我跟你在一起的次数，比我跟我老公在一起的次数还多，你还想要我怎么做呀。” 白手说不过高飞，赶紧转移话题。 “姐，我要重组房屋租赁公司，想听听你的想法。” 高飞收起笑容，“我就知道，你来找我，一准有事。” “你猜猜，姐，我会如何重组。” “你想把房屋租赁公司，改成房屋售租公司，销售和租赁兼具。” 白手瞅着高飞，赞道：“姐，你好厉害啊。” “咯咯……说说吧，你打算怎么改。” 白手道：“很简单，就是把现属房地产开公司的销售部，合并到你们租赁公司。新的房屋售租公司，以后就两大块的业务，一是卖房，二是租房。” 高飞点了点头，“我这边没问题。但乔教授那边，不知道她会不会有意见。” “这你放心。只要我把道理讲明白，她肯定会支持。再说了，我是老板，我真要做什么决定，无需征得下属的同意。” “什么道理？” 白手笑了笑，“姐，你刚拿到会计学文凭。你算算，一套房子，搁在房地产公司直接卖，需要缴多少税费。然后再算算，转手到你这里卖，又需要缴多少税费。” 这难不住高飞。 高飞拿过一张纸一支笔，和一个计算器，飞快的算了起来。 一分半钟以后。 “以一套房子十万块计算，这么一转手，大约能省六百五十块，即千分之六点五。” “你再算。这房子由咱们投资公司投资的，投资公司也得分一杯羹，你算算又能省多少？” 高飞埋头再算。 又过了一会。 “还能省千分之二，也就是两百块。” “再算。上面还有总公司，总公司也得分一杯羹。” 高飞又是一阵计算。 再过了一会。 “我的天，又能省千分之一点五。小白，经你这么一倒腾，一套房子能省税费百分之一，百分之一啊。” 白手得意，笑而不语。 高飞忽地没了笑容，“哎，这算不算是偷税漏税？” 白手摇了摇头，“这是避税，而且是合理避税。因为这几个公司都是独立核算的，尤其是投资公司，还是股份制的。” 高飞恍然大悟，更佩服白手。 “小白，你太厉害了。” “小意思。姐，你弟弟我的能耐多着呢。” 说到能耐二字，白手特别加重了语气。 这就像是个暗号，高飞心有灵犀，俏脸慢慢的浮现红晕。 “你那么多姐姐，还有三个如花似玉的秘书，你还会惦记我呀。” 面对高飞的嗔怪，白手笑呵呵的解释。 “……姐，关于我的三个女秘书，其中的用意，别人不知道，难道你还不知道吗？” 高飞笑道：“三个挡箭牌。你是拿她们三个，向外界表示两个意思。一是你不缺女人，二是你是个坏男人。” 良苦用心，不少人要给白手做媒，不少人要追求白手，白手这是在保护自己。 确实，在这方面，白手有点烦。 仅常清扬就给白手做过两次媒。 不对，还有第三次，第三次就在眼前。 第0963章 常清扬做媒 白手还在与高飞说着，常清扬就把电话打到了他的手机上。 “小白，你在公司吗？” “在啊，上班时间，我能去什么地方。” “你等我，我在去你公司的路上，我有事找你。” “哦，公事还是私事？” “私事，重要的私事。” 白手关掉手机，冲着高飞笑道：“你信不信，一定又是为我保媒拉纤。” 高飞咯咯一笑，“百亿富豪，又是单身，连我也想嫁给你呢。” 这时，开着的办公室的门，被人嘭嘭的敲了两下。 “是啊，我们丁小洁也想嫁给小白呢。” 是乔教授，还有丁小洁，房地产开公司的一把手和二把手。 丁小洁有点脸红。 高飞起身迎接，请乔丁二人坐下，又为二人泡来热茶。 因为白手的关系，高飞和丁小洁也走得很近，以姐妹相称，这会也是自然而然的坐在一起。 但有意思的是，二人互称对方为姐，尽管高飞比丁小洁大一岁半。 高飞问乔教授，“乔教授，你和丁姐过来有什么事？” 乔教授笑着反问，“怎么，小白还没和你谈吗？” 高飞噢了一声，“是把你们的销售部划到租赁公司的事？” 乔教授点了点头。 高飞瞪了白手一眼，“原来你们早就谈好了。” 白手笑笑。 乔教授笑道：“既能为公司省税省费，又能减轻房地产开公司的工作量，我何乐而不为。” 丁小洁笑道：“房地产公司和住房售租公司，就是小白的左手和右手，反正倒腾来倒腾去，都属于腾飞集团公司。” 这话说出了本质和内涵。 白手心道，高飞和丁小洁，都属于腾飞集团公司，都属于我白手。 这时，白手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是秘书米君楠打来的电话。 米君楠报告，常清扬到了。 白手起身就走。 高飞道：“乔教授，丁姐，估计常清扬这次来，又是给小白做媒的。” “俩丫头，看看去？”乔教授笑问。 “看看去。”高飞和丁小洁异口同声。 白手回到自己办公室。 常清扬坐在沙上喝茶。 三个女秘书米君楠、管心怡和顾小北，正凑在一起看照片。 白手身后，还跟着乔教授、高飞和丁小洁。 乔教授冲着常清扬打趣道：“老常，这回带了几个美女的照片啊？” 常清扬笑道：“就一个。不过，教授，你们这么多人来，是几个意思呢？” 乔教授也在沙上坐下，“老常，我现在还有一个职务，老板选老婆委员会主任。她们五个，都是这个委员会的成员。” 五个“成员”个个笑得花枝招展。 常清扬哈哈笑道：“稀罕，稀罕。小白，你真有这么一个委员会？” 当然没有，但白手顺水推舟，“呵呵，临时的，临时的。” 乔教授问米君楠她们，“仨丫头，怎么样啊？” 米君楠笑道：“教授，这几张照片上的姑娘，是常主任上次送来过的。” “老常，你炒冷饭呀。”乔教授笑道。 常清扬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得意道：“在这里呢。” 乔教授接过信封，打开后再拿出照片。 只有一张彩色照片。 其他五个女的围拢过来抢看照片。 管心怡喊道：“这不是著名演员向雪吗？” 向雪，内地著名影视演员，去年刚获得大奖，已出演过十多部影视剧，在国内的女演员中，绝对能名列前十。 乔教授与高飞和丁小洁，平时很少看电影，但听说过向雪。 米君楠、管心怡和顾小北三人，可都是不折不扣的影迷，每个星期必看电影。三人还特喜欢向雪，她的影视剧，她们都几乎看过。 乔教授问道：“仨丫头，这个向雪名气很大吗？” 米君楠道：“国内女演员中，能排进前十吧。” 管心怡道：“用他们那一行的说法，她介于一流和二流之间，基本上算是准一流吧。” 顾小北道：“她当主演也就这两年，正处在上升期。另外她有个优势，歌唱得很好，有成为影歌两栖明星的可能。” 乔教授问，“老常，以你的社会关系，怎么能把女明星划拉过来的？” 常清扬做了一番介绍，“……总之，她是我朋友的女儿，二十五岁，比小白小两岁……” 高飞笑道：“小白，郎才女貌啊。” 丁小洁笑道：“我看也比较配。” 乔教授道：“一个是电影明星，一个是百亿富豪。如果能成，绝对是轰动全国的大新闻。” 白手可一点都不开心，他看了看照片，扔还给常清扬。 “怎么样啊？”常清扬推了一把白手。 “什么怎么样？”白手装傻。 “她这几天有空，你要是愿意的话，我安排你们见一面。” 白手急忙摆手，“等等。老常，我给你面子，但你得让我考虑考虑。” “行，我等你的消息。三天，就三天啊。” 常清扬放下照片，起身走了。 六个女人围住白手，追问白手的意思。 “你们干什么？”白手无奈的笑道。 乔教授道：“少装，问你动不动心。” “呵呵，肯定动心啊。见了美女不动心，我还能叫男人吗？” “说真话。”乔教授又道。 “真的，我很动心。就像看见你们几个，我也很动心。教授，也包括你。” 乔教授笑骂道：“臭小子，去你的，拿我寻开心啊。” 丁小洁道：“小白，你说说呗。” “唉，狗日的常清扬，纯粹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高飞道：“小白，你也该结婚了。公平的讲，你等了陈岚这么久，是她不愿回来，你已经很对得起她了。” “姐，咱能不提陈岚吗？”白手忙道。 高飞指了指茶几上的照片，“那这个怎么办？” 白手苦笑一下，“你们也不想一想，这可能吗？” 丁小洁道：“为什么不可能，我看很有可能。” 乔教授问，“小白，你说说，你到底想要个什么样的人做你的老婆？” “这个啊，我还真没认真想过。我有个决定，三十岁以前不结婚。等到三十岁以后，我才会开始考虑自己的婚姻问题。” 乔教授笑道：“只剩三年了，你不妨说出来，我们也好帮你找一找么。” 第0964章 白手的择偶标准 白手今天高兴，又是满屋美女，经不住再三追问，便难得的谈起了自己的择偶标准。 当然，这是现在的择偶标准，与以前已有所不同。 “你们就这样让我说啊。”说是要说的，但关子也是要卖的。 乔教授冲着三个女秘书批评，“仨丫头，会不会侍候老板呀。” 米君楠反应快，说声对不起，赶紧去给白手泡茶。 管心怡和顾小北也反应过来，一个拿烟递烟，一个拿打火机。 白手靠在沙上，翘起二郎腿，一边喝着茶，一边吸着烟。 “我的脖子，不知怎么的，最近有点酸疼。” 丁小洁心领神会，起身走到沙后面，冲着白手的脖子揉按起来。 高飞笑道：“小米，小管，小顾，看看丁姐，你们学着点。” “哎。”仨秘书异口同声，都想笑但又忍着。 乔教授咯咯而笑，“小白，你虽然是老板，但也不能过分，差不多就得了。” “对，别摆老板架子了。”高飞也笑道。 丁小洁也说道：“小白，快说说你的择偶标准吧。” 白手放下茶杯，掐掉烟头，先思忖了一番。 “这样，我一条一条的说。第一条，肯定要漂亮。但我不会强求，因为老话说得好，丑妻近似家中宝。总之啊，外貌很重要，但我见得多了，就逐渐的看淡了。” 乔教授微笑，“难怪，女明星都不能让你激动了。” “第二条，性格要好，不能是悍妇、母夜叉，也不能是女强人。男人是阳，女人是阴，男人是钢，女人是水。我是个老板，是生意人，家里要是有个悍妇，婚姻肯定不会幸福，也一定长不了。” 乔教授点点头，“这也算是人生哲理呀。” “第三条，文化程度。越高越好，但我也不强求，因为我自己文化程度不高。不过智商要高，这跟遗传有关，我听说女的智商高，下一代的智商就低不了。” 乔教授笑了，“还挺有研究的嘛。” “第四条，年龄比我大点，这没问题。当然是比我小比较合适，小五岁十岁都行。按我们农村人的说法，十二岁一个年轮，算是一辈，只要不差辈就行。” 乔教授又笑了，“这个标准有点宽松，在座的除了我这个老太婆，都适合这个标准嘛。” “第五条，要有生育能力，要为我生孩子。我是农村人，万变不离其宗，传宗接代是必须的。” 乔教授道：“这也是你的老标准，陈岚就是因为这一条才离开你的。” “第六条，也是我们农村人的择偶标准。通俗的讲，就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必须支持我的事业，可以参与，但不能干涉。” “大男子主义。”乔教授评价。 “第七条，也算是最后一条吧，我的老婆要不怕灾难不怕死。” 这条一说，乔教授也是沉默。 有个传说，全公司的人都知道，说白手克妻，谁嫁给他谁就倒霉，谈婚论嫁都不行。 过了一会，高飞评价道：“就你这最后一条，我看就没人敢嫁给你，你最多的钱也没用。” 米君楠道：“也不一定吧。常清扬主任也应该知道这个传说，可他不是三番五次给老板做媒么。” 管心怡道：“这是封建迷信，不相信的人，肯定比相信的人多。” 顾小北道：“我就不相信。这个叫向雪的女影星，她也不会相信。” 白手指了指三个女秘书，“你们啊，还真是幼稚。” 丁小洁问，“小白，难道女明星追你，其中还有什么玄机吗？” “呵呵……就是这个向雪，上次市里搞了个春节联谊会。我参加了，她也参加了，她就曾主动找过我。” 顿时，六个女人大感兴趣，纷纷要求白手坦白交代。 就连乔教授也不断催促。 白手先问乔教授，“你家老李没和你说吗？他也参加了那次联谊会，他也知道啊。” “我家老李你还不知道么。工作上的事，我们倒是经常讨论来着。但私事特别是你老板的私事，他总是守口如瓶的。” “噢。是这样，那次联谊会，是市里主办的，参加的都是各界代表。应邀参加的单位或企业，可以是两个人。就在市政府招待所二楼大厅和三楼礼堂，少说也有五百人。上海文艺界也来了百余人，这个向雪就是其中之一。” “哎，说重点。”高飞笑着提醒。 “呵呵，没啥重点。老李陪着我，躲着熟人，尽情的品尝各种好吃的好喝的。那个向雪，由常清扬陪着，主动找到我。我们就说了几句话，连名片都没有交换，因为我根本就没带名片。” 乔教授思忖着道：“有点锲而不舍的意思，小白，你一定是嗅出什么名堂了。” 白手点了点头，“教授你厉害。现在算是进入了市场经济时代，文艺界知识界也动了凡心了。” 高飞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现在有个很时髦的说法，文艺界要与商界联手，开创文艺产业。” 乔教授道：“把文艺事业做成文艺产业，的确是个时髦说法。” 丁小洁问道：“小白，你是说这个向雪，不是冲着你这个人来的，而是冲着你的钱来的？” 白手笑了笑，“我可没这么说。但是，类似的事确实生过。仅在上海市，就有三个著名企业家，娶了文艺界的名人。” 高飞笑道：“这是有钱人的做派呀。” 摇了摇头，白手道：“还真不是。确切的说，叫做互相吸引，各有所图。以前拍电影电视，搞文艺活动，都是公家企业，公家投资。现在政策放开了，允许民间投资，我们这些生意人就吃香了。” 乔教授噢了一声，“小白，你是说，向雪要求主动接近你，是为了拉你的投资？” “嗯，这是最合理的解释，也是唯一成立的解释。” 米君楠道：“老板说得有道理。但也难怪，老板现在身价百亿，不找老板还能找谁。” 白手笑着指了指三个女秘书，“现在看来，这三个挡箭牌也不够用啊。” 乔教授、高飞和丁小洁三人笑了。 三个女秘书懵了。 米君楠问，“老板，为什么说我们三个是挡箭牌呀？” 第0965章 文化事业 文化产业 乔教授告诉三个女秘书，老板配三个女秘书，而且个个如花似玉，主要目的就是为了阻拦那些企图接近老板的人。 这个解释，很容易引起三个女秘书的不高兴。 于是，乔教授笑道：“三位小美女，这同时也是你们的机会。我真心的希望，你们中的一位，能成为腾飞集团公司的老板娘。” 三个女秘书都红起了脸。 这个话题不能再继续了。 白手道：“诸位，我的八卦到此为止，现在都回去上班吧。” 老美女小美女一哄而散。 但是，关于文艺事业和文艺产业，关于明星和企业家，这个话题方兴未艾，岂能消停。 白手懂这个道理，但不懂其中的道道。 白手想找人请教。 想了想，白手打电话，约新申报的6明和周末端出来喝茶。 周末端消息灵通，白手还专门委托他，了解了解向雪的背景和现状。 要说与文沾边的朋友，白手也就6周二人，能说点心里话。 白手还约了罗汉。 下午两点，白手出门。 开车的是女保安郑小平。 白手好奇的问，“耍平安呢？” 耍平安已经拿到了驾驶证，白天出门时，都是耍平安为白手开车。 只有白手晚上出门，或有要事，郑太行才会亲自开车。 “老板，我哥暂时把耍平安调到浦东那边去了。” “噢，为什么？” “耍平安他，他老缠着我。”郑小平有点不好意思。 关于娃娃亲，耍家坚持，郑家反悔，现在就这么个矛盾。 但耍平安看似老实，却一点都不傻，公司上下，他逢人就讲他和郑平安的事。 另一方面，只要有空，就来缠郑小平，骂不走打不开，意志坚定无比。 白手不禁莞尔。 “老板，你还笑。”郑小平埋怨道。 “我不是笑你，我是笑你哥。”白手急忙解释。 “干吗笑我哥？” “要不是你哥把耍平安带到上海来，耍平安还在山西乡下。耍平安人在山西乡下，你人在上海，你们连面都见不着，耍平安又怎么能来缠你呢。” 郑小平啊的一声，恍然大悟，“对呀，原来是我哥的缘故，我怎么没想到呢。哼，下班后，我找我哥算帐去。” 白手笑了笑，不再说话。 长风饭店，三楼一号包间。 白手坐下不久，6明和周末端赶到。 几分钟后，罗汉也赶到。 蒋长风与周末端是老邻居，也进来作陪。 都是老熟人，老朋友，一边喝茶，一边说事，自然而然。 “老罗，老6，老周，在我的分类中，你们三位是文化人。文化人说文化事，我有个文化事要向三位请教。” 罗汉笑道：“小白，用你的话讲，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是这样，现在有个文化现象。就是文化人开始向生意人靠拢，这是个什么现象？是好现象还是坏现象？我要不要去适应？我该如何去适应？” 大家都听笑了。 蒋长风笑道：“小白，你最近是不是抽风了，或者，你最近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呵呵，算是吧。三位，三位知识分子，现在请你们表意见。” 6明和罗汉互相推让，让对方先说。 推来让去，还是6明先讲。 “文艺事业，应该叫文化事业，文艺只是文化的一个部分。文化事业成为文化产业，不是一种现象，而是一种趋势。进一步讲，是市场经济条件下的必然趋势。” 周末端做补充，“小白，你委托我，我做了个小调查。现在整个上海市，民营的与文化沾边的企业，已经有二十几家……” 白手听罢，冲着周末端问，“老周，还有那个向雪呢？” 周末端道：“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前途无量。业内评价，她一定能成为大明星。现在呢，有好几家文化公司，争着要与她签约。还有很多剧组，邀请她出演女一号或女二号。” “等等。”罗汉喊道。 罗汉看着白手问道：“这什么情况？你跟那个向雪搞上了？” 白手苦笑道：“老罗，你是文化人，什么搞啊搞的，也太难听了吧。” 罗汉嘿嘿一笑，冲着蒋长风使了个眼色。 蒋长风道：“小白，你最好老实交代。” “呵呵……事情是这样的……” 原来如此。 罗汉思忖着道：“这个常清扬，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他怎么那么热心的帮这个向雪呢。” 6明道：“我估计，常清扬也是受人之托。” 周末端道：“我继续说这个向雪。文化公司选择她，剧组选择她，但反过来，她也在选择文化公司，也在选择剧组。选择是双向的，但这里有个问题，就是向雪没有靠山。” 蒋长风叹道：“干什么都得靠山啊。” 6明道：“据小周的了解，向雪的父母，都是中学教师，她出身于普通家庭。也就是说，她到目前为止的成功，都是她自己努力的结果。现在她遇到了瓶颈，再往上走，就得借助外力的推动了。” 蒋长风指指白手，笑道：“小白就是这个外力。” “也就是靠山。”罗汉跟着笑道。 白手笑道：“我去，我哪是什么靠山，我自己还在找靠山呢。” 6明指着白手笑道：“谦虚了，小白，你谦虚了。” “过分的谦虚就是骄傲。”蒋长风笑道。 罗汉也道：“小白，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你的网络公司上市后，你就是一座巍峨耸立的大山，就是大众草民的靠山。你的一言一行，风吹草动，都能让黄浦江卷起汹涌波涛。” 白手收起笑容，皱着眉头道：“老罗，你这话怎么讲？我真有你说的这么厉害？” 罗汉点着头道：“你就是这么厉害。不是因为你身价百亿，而是握有你网络公司股票的股民。据说有五十几万股民，握有你网络公司的股票，上海本埠就有约四十万。” 6明道：“小白，这几十万股民，就是你的力量，有了他们，你就成了靠山。” 蒋长风道：“兄弟，你该反过来看看你自己，你已经是上海滩上的闻人，也就是公众人物。” 白手哦了一声，自言自语道：“这么说来，我比那个向雪还要厉害？” 第0966章 白手不进入 白手确实低估了自己的影响力。 现在，白手都不能轻易说话。因为他的每一句话，哪怕是无心之语，都有可能引起“腾飞网络”这只股票的价格波动。 据说，是据说，市里主要领导每天必看的新闻简报，其中一条，就是“腾飞网络”这只股票。 这是证券交易所主任亲口对白手说的。 搞得白手上班时都是慎言慎行，小心翼翼。 周末端打听到的消息还真多，他告诉白手道：“小白，现在有人给向雪出了个主意。找人合作，成立自己的文艺公司，自己投资，自己拍摄，自己制作，自己行。” 罗汉噢了一声，“说一千道一万，还是冲着咱们小白的钱来的，不是冲着咱们小白这个人来的。” 蒋长风笑道：“老罗，我就看不惯你的狭隘。别把人家想得太坏，说不定呀，人家是要人财两得呢。” 大家都轻轻的笑起来。 待大家不笑了，白手才道：“现在，你们帮我出出主意，我该怎么做。” 罗汉道：“这得看你自己。” “我自己？” “对。小白，当初我在选择是否下海的问题上难以抉择，你是怎么劝我的？” “我说，你得自我定位。是选择金钱，还是选择安定的生活，二者不可兼得。后来，你选择留在了体制内，你现在的生活非常安定。” 罗汉点了点头，“所以，你也要先行进行自我定位。这个定位就是，你想不想进军文化产业。” “想进怎么样？不想进又怎么样？” 罗汉道：“想进么，现在就是一个很好的契机，向雪就是一个切入点。你成立一个文化公司，给向雪一些股份，让她成为你公司的签约演员。你们这叫互相成就，只要搞几部影响力大的影视剧，向雪火了，你和你的文化公司也就火了。” 蒋长风道：“小白，以你的财力，投资个一二千万，搞一家文化公司，简直就是区区小事。” 周末端道：“文化公司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毕竟是企业嘛。小白，你要是想搞文化公司，我可以帮你找些内行来帮你。还有策划、宣传和运营等，就包在我身上。” 6明道：“小白，我还可以介绍一些文艺界的大腕给你认识。你要是愿意，还可以聘请几个当名誉顾问。” 白手点着头说谢谢。 罗汉道：“你要是不想进军文化产业，就别去招惹向雪这样的艺人，也别让向雪这样的艺人来招惹你。” 白手还难下这个决断。 离开长风饭店，白手让郑小平送他到十六浦石门附近的丁雅琼家。 郑小平知道白手与丁雅琼的关系。 白手让郑小平开车回去，明天早上再来接他。 丁雅琼没想到白手今晚会来，早已睡下。 一边小声埋怨，丁雅琼一边陪着白手上来。 白手先去看他的小丁玎。 小丁玎已经三岁，周岁是两岁还差一个月，已到了学说话的时候。 小丁玎正睡得香，白手要拿手去摸，被丁雅琼一把推开。 “哎，你教她学叫爸爸了没有？” 丁雅琼笑道：“她会叫妈妈、外婆和姐姐，就是不会叫爸爸。” “你教她呀。” “没有实物，教也是白教。咯咯，我当过老师，我懂的。” 白手也乐了。 丁雅琼说得是，他来得不多，小丁玎拿他当陌生人。 没个爸爸搁在小丁玎面前，小丁玎又怎么知道，爸爸是人还是东西。 “姐，以后你每天到公司上班，把小丁玎带上。” “带小丁玎上班？谁来照顾呀？” “我负责照顾。” “你行吗？” “我行的，这是命令哦。” 丁雅琼好奇的问，“这么晚了才来，今晚干什么去了？” 白手详细的说了一遍。 丁雅琼咯咯的笑了好久。 白手咦了一声，“常清扬保媒拉纤的事，你也知道了？” “废话。”丁雅琼笑嗔道：“整个腾飞大厦，传播的最快的就是八卦消臭，特别是老板的八卦消息。我也在腾飞大厦上班，我能不知道吗？” 白手笑骂道：“他娘的，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 丁雅琼道：“这不是坏事，这是好事。小白，你真要整个漂亮老婆回家，姐会替你高兴的。” 白手忙道：“不说这个破事，说说正事。姐，你觉得我能不能进军文化产业？该不该进军文化产业？” 丁雅琼思忖起来。 “小白，能不能进军文化产业，这根本不是问题。以你现在的实力，只要是国家允许的行业，你都能进入并站稳脚跟，而且都能取得成功。” “第二个问题。” “该不该进军文化产业，这个问题就值得说道说道了。先，你讨厌那些清高的自命不凡的文化人，你要进去了，你就得天天与他们打交道。” 白手呵呵笑了，“不错，我认为那个圈子里，伪君子最多。我讨厌伪君子，远远过讨厌小人。” “其次，你经常说一句话，百无一用是书生，英雄大多屠狗辈。他们那个圈子的人，不仅伪君子多，小人也多。他们呢，最大的特点是既不能共患难，也不能共富贵。一旦出事，他们必定树倒猢狲散。” “还有呢？” “还有，以我对你的了解，你适应不了那个圈子。小白，我太了解你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以你的性格，现在过得挺好。” “姐，你说得很对。” “最后，你现有的摊子铺得已经够大，应该优先加以稳固。你想进军文化产业，不必急于在现在，你随时都行的。” 白手微微一笑，“姐，我听出来了，你是不支持我进军文化产业。” 丁雅琼笑了笑，“对，至少现在不合适。” 白手点了点头，“姐，我听你的。” 有了丁雅琼的意见，白手做了决定，暂时不进军文化产业。 第二天，白手打电话给常清扬，说对不起，他已经有女朋友了。 常清扬知道白手骗他，气得破口大骂，说白手不给他面子。 白手的爆脾气上来了，也是大骂常清扬。 结果双方都甩了电话。 白手很快冷静下来，有个问题他百思不得其解，常清扬为什么要撮合他与那个女明星。 第0967章 老常的秘密 白手请肖长河和沙溢二人在长风饭店吃饭。 白手平时很少请人吃饭，白手开口，肖沙二人欣然而来。 白手也特别交待蒋长风，不要他作陪。 蒋长风不敢怠慢，肖长河和沙溢，是市建筑协会的会长和副会长兼秘书长，白手应该有重要的事要谈。 不过，蒋长风要是知道肖沙二人进门后做的第一件事，肯定会被笑死。 肖沙二人各拿出一摞照片，搁到白手的面前。 原来，这两位也在操心白手的婚事，广泛动群众，整了不少没主的姑娘。 白手真是哭笑不得。 “老肖，老沙，市建筑协会什么时候改成婚姻介绍所了？” 肖长河道：“小白，这是我家老婆子的功劳。她可是牺牲了全部的业余时间，你可不能辜负了她的一番好意。” 沙溢道：“小白，我家可是全员齐上阵。我妈、我岳母、我老婆、我老婆姐……你可不能辜负了她们的一番好意。” 白手苦笑着摇摇头，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张照片，拍在那堆照片的上面。 “老肖，老沙，你们看看，你们认识她吗？” 肖沙二人拿起照片看了看。 “有点面熟。”沙溢说道。 “这谁啊？”肖长河问道。 “著名影视明星向雪。” “她。”肖沙二人异口同声。 “老常介绍的，怎么样？” 肖沙二人面面相觑。 “怎么样，怎么样？”白手得意的问道。 肖长河有点泄气，“当然，与电影明星比，我们介绍的就是一堆废铜烂铁。” “你们成了？”沙溢问道。 白手摇头道：“我的意思是，我连电影明星都不要，一般人我肯定看不上。所以，老肖，老沙，别丢人现眼，把你们的破铜烂铁收起来吧。” 肖长河和沙溢真的收起各自的照片，放回到各自的包里。 “老肖，老沙，请你俩吃饭，就是因为这个向雪。我想知道，老常跟这个向雪到底是什么关系？” 沙溢摇了摇头，“小白，问我就是白问，我对老常了解得实在不多。” 肖长河笑了笑，喝了几口酒，意味深长的样子。 沙溢冲着白手眨眨眼，同时还呶了呶嘴。 白手会意，瞅着肖长河问，“老沙，你与老常认识很久，你应该知道老常的事情吧？” 肖长河笑了笑，“这事，这事不好说啊。” 沙溢嘿嘿一笑，“老肖，你这话有意思，其中必有名堂。” 白手冲着肖长河道：“赶紧揭晓吧。” “你俩得先答应，守口如瓶，绝对保密。” 白手和沙溢一齐点头。 “小白，就这个向雪，四年前我就见过。但同样的，也只是照片上的向雪。那时候的向雪，还是上海戏剧学院的四年级生。你俩猜猜，我是从什么地方看到照片的？” 沙溢微微一笑，“我反正猜不着。” “老肖，你是在老常那里看到的。”白手猜道。 “聪明。”肖长河赞道。 四年前，肖长河刚调到市建筑协会不久，与常清扬搭档。 “你们不会想到，那张照片就夹在老常的书里。这就说明，四年前老常就认识向雪了。” 沙溢问道：“老肖，你确定四年前那张照片上的人，与现在这张照片上的人是同一个人？” “老沙，我年纪比你大，但我视力比你好。我两只眼睛都是一点五，你两只加在一起才一点五。” 白手思忖着道：“四年前就认识，关系不浅啊。” 沙溢点点头，“把一个人的照片夹在书里，四年后又拚命的帮人家，其中一定有故事。” 肖长河道：“我好几次看到过那张照片，但我从没开口问过。当然，我也不敢问。” “老沙，你给分析分析。”白手道。 “一，亲戚晚辈。二，朋友晚辈。三，自家晚辈。四，四……” 白手和肖长河一齐看着沙溢。 “四，老常的亲生女儿。” 肖长河吓了一跳，“哎，别胡说八道。” 白手倒不惊讶。 “老肖，老沙没有胡说八道。相反，老沙说得有点根据。这个向雪二十五岁，咱们想想二十五年前，老常在什么地方，又在干什么。” 沙溢指了指肖长河，“老肖看过老常的档案，二十五年前的事，老肖比我了解。” 肖长河想了想，“二十五年前，老常还在部队里服役，还没有转业。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那时老常还没有结婚。” “老肖，继续继续。”沙溢催道。 “老常不是土生土长的上海人，他的老婆才是上海本地人，他算是个上门女婿。有一回我和老常一起喝酒，老常喝高了一点，曾跟我说起，他的婚事是领导介绍的。所以我分析，老常在结婚前，可能有过不寻常的故事。” 沙溢道：“我有点明白了。” 肖长河问白手，“你听明白了吗？” 白手笑着点了点头，“如果这个向雪是老常的非婚生女儿，我会帮他一把。” 肖长河又道：“够朋友。但你怎么去证明呢？总不能直接去问老常吧。” “查。”白手说了一个字。 “怎么查？”沙溢问道。 白手道：“第一步，去查向雪的父母，确定向雪的父母是不是他的亲生父母。” “谁去查？”肖长河问道。 沙溢急忙摇手，“我不行，我不行。” 肖长风想让白手查，“你手下众多，能人不少，你最合适。” 白手笑道：“我呸。我派人去查？我傻啊。这事只能咱们三个知道，也只能咱们三个去查。” 肖长河点点头，“对，对对。这种事就是查清了，也不能说出去，打死也不能说出去。” “要不，咱们到此为止吧？”白手提议。 现在白手有点后悔，后悔不该把这事告诉肖长河和沙溢。 但提议没用，肖长河和沙溢，四只眼睛贼亮贼亮的，八卦之心正在熊熊燃烧。 而且，从遮遮掩掩，到自告奋勇，肖长河和沙溢都主动要求去查向雪。 白手管不了了。 三人商定，三天之后，再在长风饭店碰头。 三天之后。 也是晚上时间。 也是长风饭店三楼一号包间。 也是这三个好事的男人。 肖长河问道：“咱们三个谁先说？” 第0968章 还你个人情 调查结果既在意料之内，又在情理之中。 向雪现在的父母，不是向雪的亲生父母。 这是肖长河的调查所得。 沙溢也有收获。向雪是她现在的父亲下乡插队时捡的。而捡到向雪的地方，正是常清扬老家附近。 白手也进行了调查。 常清扬的姑父，是向父下乡插队所在地的公社领导，是他推荐向父上了工农兵大学，并得以提前调回上海。 这些年，常清扬的姑父与向父一直保持着联系。 向母以前在郊县教书，调回市区工作，正是常清扬帮忙办理的。 事情明朗了。 三个男人反而释然。 常清扬是个好人，与三人都是好朋友，三人誓，永远为常清扬保密。 十二月初的时候，报上刊登了一条消息。 报上说，著名影星向雪与某文化公司签约，同时将出演该公司推出的第一部电视剧的女一号。 两个签约仪式，将在五日晚上七点，于上海国际饭店二楼大厅举行。 白手看了看报纸，打电话把老李和乔教授两口子请了过来。 两口子坐下，白手把报纸递过去。 看了报纸，乔教授笑道：“怎么，还真惦记上了？” “呵呵，我是惦记上了。” 老李笑道：“惦记有什么用，行动起来啊。” 白手拿出支票本。 白手的支票，现在限额已提高到五十万块。 白手填好支票，扯下来递给老李。 “这什么情况？”老李糊涂了。 “这五十万块，以公司的名义，赞助这家文化公司和这个电视剧剧组。老李，教授，你俩代表公司去。” 乔教授问，“为什么是我们两个？” “因为这是赞助，只有付出，不求回报。” 老李道：“她的意思是你为什么不亲自去。” “很简单，我不想给别人八卦的机会。你们是两口子，你们去不会被人议论。” “接到请柬了？”老李问道。 白手摇了摇头。 乔教授笑了，“没有请柬，不请自到，这合适吗？” 白手也笑了，“送赞助的人，是不需要请柬的。” 老李笑道：“那就我们两张老脸去吧。” “呵呵，国际饭店的二楼是个西餐厅，我不喜欢西餐，我怕我去了吃不饱。” 老李和乔教授两口子，代表腾飞集团公司，向向雪所在的文化公司和电视剧剧组，各赞助了二十五万块。 但有一个要求，不能公开报道，不能在电视剧的赞助名单上出现。 这事办得高调，但一点都不张扬。 只有常清扬，与白手是心照不宣。 两天后，常清扬来拜访白手。 白手吩咐女秘书米君楠，没有他的允许，不许任何人打扰。 常清扬直截了当，“小白，你不够朋友，竟在背后查我。” 白手不遮不掩，点着头承认。 “查出我和向雪的关系了？” 白手嗯了一声。 “你想干什么？” “还你个人情。” “就这么简单？” “他娘的，你以为呢。” 白手开骂，常清扬才面色缓和下来。 “小白，谢谢，谢谢，谢谢。” “三声谢谢，三个意思？” “对。第一个谢谢，谢谢你的赞助。有了你的赞助，文化公司和剧组的资金缺口就补上了。” “是不是还差了点？” “够了，够了。太多的话，会让有心人盯上的。” “什么是第二个谢谢？” “谢谢你为我保密。” 白手解释道：“这我得向你道歉。我这人不爱八卦，但为了这个赞助，我得搞清来龙去脉。所以，所以才搞了点小调查。老常，对不起啊。” “第三个谢谢，是你拿我当朋友，还记得人情二字。” 白手摆了摆手，“老常，我扎根上海后，对我帮助最大的人，其实是你老常。我必须还你人情，不然我会寝食难安的。” “你是说，我成了你的靠山？” “是的，至少是之一。” 常清扬笑了笑，“那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让向雪接近你吗？” “知道。” “你知道？” 白手淡淡的一笑，“你希望我以后能罩着向雪。” “知我者，白手也。” “过奖了，老常。” 常清扬道：“以我这点小名堂，是罩不住向雪的。可她处在那个圈子里，身不由己，我以后更帮不了她。可你不一样，小白，你现在的地位，不能说一览众山小，但也是万人之上，很难撼动。” “老常，你的吹捧让我舒服。” “小白，你能帮她，能让她不受人欺负，让她的人生过得相对稳当。小白，我希望你，在她以后有麻烦时，能出手帮助她。” 白手点着头郑重表态，“老常，我答应你。” “小白，请允许我再次谢谢你。” “但是。” “但是？怎么又但是了？” 白手笑了笑，“但是，你想让我当你的女婿，门都没有。” 常清扬也笑了。 “老哥，打死我我也不答应。” “哈哈……臭小子，老弟。” 常清扬带着笑容离开。 白手把常清扬送到电梯口，回来路过接待室，看到三个女秘书一边瞄他，一边窃笑。 白手哼了一声，脸拉下来了。 “都给我进来。” 白手在大板台边坐下，拿眼瞪着米君楠、管心怡和顾小北。 “是不是偷听了？” 三个女秘书都怯怯的点了点头。 “谁的主意？” “我，我。”米君楠小声道。 “哼，老规矩侍候。” 三个女秘书走过来，趴在大板台上。 白手起身，先走到顾小北身边，对着她的臀部抡了三个巴掌。 这可是真打，顾小北痛得流泪，只是不敢喊出声来。 管心怡也受到了同样的遭遇，疼得喊了三声。 最惨的是米君楠，白手在她的臀部上揍了九下。 米君楠哭诉道：“老板，你不公平。” 白手开心了，“呵呵……你是主使者，要多挨三下，你是秘书组组长，还要多挨三下。” “三三，三三见九呀。” “哼，你还敢顶嘴，我还得揍你九下。这九下欠着，下次再揍。” 米君楠咬牙忍痛，“老板，你这是真打，你，你也太狠了。” 这时，有人敲门。 是余全宝、陈飞和蔡朝先三位经理。 白手挥手，三个女秘书赶紧退出。 但是，她们都有同一个动作，引得三位经理回头窥探。 白手生气了。 第0969章 白手要折腾 白手生气，余全宝、陈飞和蔡朝先三人赶紧陪起笑脸。 “哼，两个有老婆，一个有未婚妻，都不是菜鸟。还盯着老板的女秘书，这成何体统。” 两个不笑，陈飞还笑，笑得邪乎。 白手指着陈飞吼道：“你说，你笑什么？” 陈飞嘿嘿而笑，“知道，秘书犯了错，老板揍了她们的臀部。” 白手吃了一惊，“飞儿，你怎么知道的？” “阿蓉跟我说的。” 阿蓉就是周蓉，原白手秘书，现陈飞女友。 白手有点不好意思，幸亏脸皮厚，没有红起来。 但脸上的尴尬，三个旁观者都看出来了。 余全宝道：“打臀部么，不算打，我在家就经常打我儿子的臀部。” 蔡朝先道：“在我们乡下，所有的父母，都打过自家孩子的臀部。” 陈飞道：“阿蓉对我说，老板打过她一次。我对阿蓉说，以前的我不管。从今以后，你要犯了错，我揍你个屁滚尿流。” 三个人轮流说完，再一齐爆笑。 白手也只好跟着笑。 笑罢，蒋朝先问，“手哥，这回她们犯了什么错误？” 不等白手回答，大家又笑。 待白手说了原因，三个家伙再笑。 无奈，白手只好等三个家伙尽情的笑完。 终于，白手问道：“你们三个一起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三个家伙互相看看，忽地又爆笑起来。 白手没笑，皱着眉头又生气了。 蔡朝先笑道：“手哥，是你通知让我们来的，我们怎么知道什么事呢。” 白手啊了一声，这才想起来，真的是他下的通知。 这下，白手自己也加入了笑阵。 笑得太狠，四个大男人，一半把眼泪也笑出来了。 “好了好了，说事了，说事了。” 余全宝问道：“老板，是什么事啊？” 白手道：“找你们来，有三件事。一是把一建建设为实体企业的事，我想找你们商量商量。” 一建原来是老顾负责，就十几个人，没有施工队伍，主要任务是管理公司储存的近两千亩土地。 现在老顾担任副总经理，一建也只剩五六个人，成了名副其实的空架子。 余全宝第一个表态，“老板，这是总公司的事，我们没什么好说的。” 蔡朝先是老板妹夫，陈飞是老板前女儿弟弟，白手做任何决定，无需跟他们商量。 其实，对余全宝也无需商量，谁都知道，余全宝是白手信得过的人。 “可是，要让一建成为实体企业，就得从你们三家抽调骨干。这个招呼，必须先跟你们打打。” 另外三个建筑公司，都是兵强马壮。 余全宝的二建有五百多人，蔡朝先的四建有三百多人，陈飞的三建规模最小，也有两百三十多人。 从其他三个公司抽调人员，大家也都没有意见，只要不伤筋动骨就行。 陈飞问道：“手哥，一建也搞生产，那一建原来管理的土地怎么办？” “转交给投资公司。以后储存的土地，都交给投资公司，作为投资的一项业务。” 蔡朝先问道：“第二件事呢？” 白手笑了笑，“第二件事，是你们余哥的事，当然，是个大好事。” 余哥就是余全宝。 陈飞和蔡朝先都恭喜余全宝。 公司上下早在传说，余全宝要高升了，要调到总公司担任副总经理。 “老余，是这样的。现在总公司呢，老李是总经理，抓全面，管大事。老李年纪也大了，务虚的比较多，真正管实事、跑一线的，就老顾一个人。所以，必须再配一个副总经理，至少能减轻老顾的工作量。” 余全宝道：“老板，不是还有乔教授么。乔教授原来就是副总经理。还有丁雅琼经理，她原来也是副总经理。我上来，她们会怎么想。” 私营企业，人事安排也要讲究论资排辈，这是华夏文化的传统。 白手笑道：“老余，这个你不用担心。丁雅琼有孩子，也不愿抛头露面。乔教授么，年纪也大了，我也不想让她太累。总之，她们也都推荐了你。” “老板，我还是那句话，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白手笑着提醒道：“老余，给你三天时间考虑。当二建经理，每天可以吆五喝六，指手划脚。但当副总经理，虽然工资多了一些，可不如当二建经理自在。比方说，总公司那帮秀才，你不能随便骂娘。” 大家都笑了。 “好，老板，你容我考虑考虑。” 白手道：“还有一个考虑，飞儿，小蔡，你俩也要考虑。一建要有一个新经理，二建老余上来后，也要有一个新经理。你们三个都考虑考虑，一起帮我物色两个新经理人选。” “手哥，那你说的第三件事呢？”陈飞问道。 “第三件事，是我想模仿国营企业，增设一项奖励制度。具体的办法就是，不管是普通民工，还是中层或高层，都享有这个奖励。在公司待的时间越长，累积的奖金就越多。” 陈飞道：“这个制度好啊。手哥，这就是工龄奖。” “对。”白手点了点头。 蔡朝先笑着问道：“手哥，我们都是元老，我们原来的工龄算不算？” “算，当然算。” 余全宝笑道：“这是老板给大家的福利，谁不愿意谁就是傻瓜。” 白手摆了摆手，“现在只是一个想法。你们回去后，先征求员工们的意见，再把员工们的意见带上来给我。” 三位经理都点了点头。 不能一成不变，这是当老板的诀窍之一。 无论是人事调整，还是规章制度，要是长期不变，就容易造成企业机制的僵化。 有时候哪怕为了改变而改变，也得想方设法的改变一下。 过了一天，余全宝做了决定，出任总公司副总经理。 同一天，白手下了通知，要在总公司及二建三建四建等单位，公开选拨二人，分别担任一建和二建的新经理。 通知明确规定，总公司部门正副负责人和各公司正副负责人，都有资格参加此次公开选拨。 选拨的具体办法也随之公布。 老话说，一石激起千层浪。 现在是二石，可以想见，腾飞集团公司内部的暗流涌动是多么的热闹。 第0970章 人事调整 白手提出的第一个要求，居然是毛遂自荐。 自己不主动报名，就没资格当一建和二建的经理，这个要求别说在民营企业，就是国营企业和集体企业都非常少见。 但因为内部做了动员，所以报名的人不少，符合资历要求的人，最终几乎都报了名。 其中包括白手的几个老乡，杨进明、陈云海、6水龙、小江和小李。 小江是石匠江大奎的儿子，现在是石雕公司经理，小李是木匠李贵林的儿子，现在在四建给蔡朝先当副手。 当初继余全宝和郑重好以后招进来的那批技术员，杨春庭、孙军、张小洋、曾振华、高风和沈北平，也都在报名行列。 其中沈北平是乔教授的外甥，现在是工程设备公司经理，其他五位也都是二建三建四建的副经理。 为了这次人事调整，白手还郑重其事，成立工作小组，亲自担任组长。 副组长老李和老顾，小组成员有乔教授、丁雅琼、丁小洁、余全宝、陈飞和蔡朝先。 架势还很大，除了专门的工作小组，还搞民主投票，无记名的。 也就是说，这次选拨两位经理，要进行公开评比。 评比实行一百分制。 工作小组打分四十，群众评比二十，专家评比二十。 另外的二十分，是候选人撰写工作计划，由工作小组和专家联合打分。 专家也来自公司内部，都是建筑行业的工程师和技术员，合计约四十人。 白手也真的重视，接连开了三次会议，专门讨论此次人事调整工作。 正应了那句老话，门外的听热闹，屋内的看门道。 余全宝刚被提拨为副总经理，有点小心翼翼，对老板的大张旗鼓，他心里没底，便去向老李请教。 正好，老顾也在老李的办公室。 余全宝说出了心里的困惑。 “老李，老顾，老板这次搞的动静有点大，到底是什么意思？” 老李和老顾相视一笑。 老顾笑问，“全宝，看出反常来了？” “对，这次很反常。” “说说你的判断。” 余全宝思忖着道：“我觉得，老板这次要从他的老乡里选拨两个新经理。” 老顾笑道：“全宝，看来你对老板还是不够了解啊。” “所以，我才来向两位前辈请教啊。” 老顾指了指老李，“在老李面前，我哪是什么前辈。老李前辈，请你指点迷津吧。” 老李笑了笑，“咱们这位老板啊，满肚子的主意，最大的主意就是出奇不意。小余，你要是以经常的思维去揣度老板的心思，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老顾及时补充，“老板公开动员他的几个老乡报名，恰恰说明，他的几个老乡这次不可能当上经理。” “何以见得？”余全宝问道。 老李道：“四建小蔡，是老板的妹夫。三建陈飞，是前女儿陈岚的弟弟。老板心里还装着陈岚，爱屋及乌，拿陈飞当亲人对待。一共四个建筑公司，两个经理是亲人，另两个不大可能再用老乡。因为老板心胸宽广，不可能搞家天下。” “另一方面，那几个报名的老板老乡，能力还达不到经理水平。老板看人准，不可能看不到这点。杨进明、陈云海、6水龙、小江和小李。都在工地上待的时间不长，连项目经理都没当过，怎么可能一下子提到经理位置上呢。你们看看陈飞和小蔡，那都是从班组长到项目经理，是一步一步干上来的。” 余全宝点着头道：“老李，经你这么一解释，我心里有底了。” 老顾道：“在老板的心目中，这五位老乡可分为三个类型。杨进明是管理型人才，将来是要重用的。陈云海和6水龙是服务型人才，老实忠心，上不去下不来，放在重要岗位上，是为老板守门的。小江和小李，是未来型人才，现在还在培养锻炼阶段。” 余全宝问道：“老板问过我，这五位怎么安排，我如何回答？” 老李道：“陈云海和6水龙，咱们不推荐。小李已经是副经理，咱们也不推荐。小江是石雕公司经理，咱们推荐到陈飞的三建当副经理。杨进明，就推荐杨进明当经理。” 老顾微微一笑，“关于杨进明，估计老板会否决咱们的推荐。” 十六楼，三人在老李办公室商讨人事。 十七楼，白手也在办公室说人事。 白手的听众，正是杨进明、陈云海、6水龙、小江和小李五人。 “说说，这次机会难得，你们想不想进步？”白手笑眯眯的问五个人。 没人回答。 五人的心思基本上差不多，没有金钢钻，不揽瓷器活。 杨进明是采购部主任，陈云海是人事部主任，6水龙是办公室主任，三个人连项目经理都没当过，知道自己没能力当建筑公司经理。 再说现在过得挺好，何必去挪位置。 小江和小李也是这个心思。一个当石雕公司经理，那是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一个在四建当副经理，还不到一年，就是上了也难以服众。 白手开始点名，“水龙，你先说。” “嘿嘿……”6水龙只笑不说。 “老杨，你说。”白手指了指杨进明。 杨进明倒也爽快，“我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云海哥，你说。” 陈云海苦着脸道：“手，我到下面去的话，什么都不会啊。” 白手冷笑了一声，“好啊，是赖着不想挪窝啊。” 陈云海道：“手，我们都是飞不起来的鸭子，你不能赶我们上架。” 白手看向小江和小李，“你俩怎么看？” 小李道：“手哥，我刚当上副经理，我还在学习。” 小江道：“手哥，我只会石雕，不会造房子。” “好吧，你们都先回去吧。” 杨进明他们五个刚走，白手就接到老李的电话。 “小白，你现在有空吗？” “老李，你有事就过来。” “好，老顾和小余正好也在我这里。关于人事调整，我们有一些建议。” “好啊，你们三个一起来吧。” 过了一会，老李和老顾及余全宝一起出现在白手的办公室。 老李向白手汇报了他们三人的想法。 不料，白手摇着头笑道：“要是全让你们猜到，我就不是老板了。” 第0971章 为未来五年布局 老顾忙问，“小白，你到底想怎么安排？” “我提到的杨进明、陈云海和6水龙，都要离开总公司，到下面的分公司任职。” 老李和老顾及余全宝这才明白，老板的这次人事调整，不是虚张声势而是真刀实枪。 白手早就说过的，缩减总公司规模，扩大分公司实权，这个设想终于要付诸行动。 “我是这样安排的。一建二建三建四建，以前只有一正一副两位经理，以后要改为一正两副三位经理。陈云海和6水龙还有小江，到一建二建三建四建当第二副经理。” 老李点着头问，“杨进明呢？” “老李，你家乔教授和丁小洁他们，多次跟我提过，要把杨进明调到房地产开公司去。房地产开公司现在是一正两副配置，我准备扩大为一正三副，让杨进明去当副经理。” 老李笑了，“这我知道。我家老乔说，房地产开公司现在的一正两副，都是技术型和业务型的。说就缺一个管理型的大管家，杨进明正好符合。” “老顾，老余，对我这样的调整，你俩有没有看法？” 老顾思忖了一下。 “我想，小白你的思路，就是对总公司瘦身，从而更加优化内部的管理机制。以后总公司的主要职责，是监管、协调、服务及制定战略规划和展方向，而不负责具体的业务。” 白手点了点头，“老顾，你概括得相当精辟。” 余全宝也酌字逐句的表自己的看法，“老板，这样改革以后，咱们面临的主要问题，还是如何理顺上下级关系，如何保障总公司的职责得以实现……” 对余全宝的一番见解，老李赞道：“小余，你很有想法嘛。” 老顾也赞。 这是为余全宝长脸。毕竟余全宝刚上来，既要在老板面前表现一下，又要赢得下面人的拥戴。 白手也赞赏余全宝的见解，便乘机给他压担子，“老余，这次人事调整，就由你担任总负责，老李和老顾配合你。” 老李和老顾知道白手的用意，立即表示支持。 余全宝可就不好意思了，“这个这个……老板，这个不合适吧？” “我是老板，我说了算。老李，老顾，让你俩配合，不是让你俩越俎代庖。” 老板威严。 老李和老顾都笑着点头。 新官上任三把火，全权主持此次人事调整，就是余全宝的第一把火。 “老板，我尽力而为。”余全宝诚惶诚恐。 白手还有话说。 “老李，老顾，老余，正好你们三个都在，我看是不是分工分工啊？” “我正有这个想法。”老李点着头道。 老顾和余全宝也都点了点头。 关于这个问题，三个人意见一致，老板说了算。 白手点了点头，“老李，你以后就抓全面，除了网络公司。其他的分公司，都得你管。” “我明白。” “老顾，你除了主持日常工作，主要负责对各分公司的监督管理。财务、人事和业务等等，除了例行监管，凡有问题有麻烦的，都由你去处理。” “嗯，我知道了。” 白手再看向余全宝，“老余，你刚上来，立足未稳，得一步一步的来。所以，我想让你从你熟悉的领域开始。一建二建三建四建，是你接下来的工作重点。” 余全宝点着头道：“老板，我懂了，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 老李微微一笑，“老板这个决定英明。小余，老板用心良苦啊。” “谢谢老板。”余全宝急补一句。 老顾也笑了笑，“老板就是老板，站得高，看得远。” 白手摆了摆手，又摇了摇头，“老顾，你把我捧得太高，让我很不自在。我现在的布局和安排，只考虑未来的五年计划，以及照顾一下老李。” 最后一句话，让老顾和余全宝有点懵了。 “老李，还是你自己说吧。” 老李微笑道：“半年前那次体检，查出我身体不太好。总的来说，血压偏高，心脏有点小问题。医生的意见是，我不能太累，要多休息。” 原来是这样。 白手道：“这个检查结果，只有医生和乔教授及我知道。一直瞒着你们，是因为老李还是网络公司小股东在董事会的代表，怕引起股市动荡。所以，老顾老余，你俩要守口如瓶。” 老顾和余全宝都郑重的点了点头。 “乔教授心疼她家老李，多次跟我提过，希望老李能退下来。但经过我慎重考虑，我还得让老李待在总经理的位置上。老顾，你接班老李的时机还没到来。” 老顾忙道：“小白，你说什么呢。老李的高度和广度，我再努力十年也追不上。老李，你不能退。” 白手点了点头，“所以呢，老李现在是总经理，但实际角色是总顾问。可顾可问，可不顾可不问。老李以后的主要任务，就是像我一样，只考虑大事情大方向大战略。具体的工作，要由老顾和老余你们两个去做。你们能处理的事情，就不要去麻烦老李。不能处理的事情，可以先来找我。” “小白，我记住了。”老顾道。 “你俩还有一个任务，就是不能让老李累着。要是让老李累着，我拿你俩是问。比方说，对外交往，吃吃喝喝之类的应酬，严禁老李参加。” 老李笑道：“小白，你拿我当大熊猫了。” 老顾道：“小白，你放心。我和全宝二人，以后就负责监督老李。” 余全宝也是笑着点头。 老李摆手笑道：“好了，不说我的事了。小白，对陈云海、6水龙和小江三人，你的具体安排是什么。” 白手想了想，“四建现在是小蔡和小李，两个小青年一起，容易出问题，所以把小李调到一建去。让小江去二建，他管理石雕公司，干得不错。6水龙去三建，陈云海去四建。但要明确，6陈二人不太懂业务，只管行政和后勤及财务，不管具体业务。老余，你记住了。” “老板，我记住了。”余全宝点着头道。 白手笑道：“老余，这次人事调整，就看你的了。” 事实上，余全宝真的干得不错。 第0972章 肖亚文来了 人事调整顺利结束。 一建公司经理杨春庭，二建公司经理高风，都是公司元老，此次竞聘中都获得了高分。 三建和四建仍然是陈飞和蔡朝先当家。 建筑业始终在白手的心目中排第一位，他靠建筑业起家，他不能忘本。 四个建筑公司，加上房地产开公司、工程设备公司、石雕公司和住房销售租赁公司，产值占腾飞集团公司的三分之二，利润占一半以上，白手岂能不予重视。 通讯公司那边，白手一直耿耿于怀。因为与韩国四星集团公司合作，白手现利润的大头，被人家给赚走了。 但白手无奈，人家有核心技术，就专利费一项，每每想起，就让白手心疼不已。 至于网络公司，因为它上市了，白手就认定它是虚拟的财富，他从不认为它是真金白银。 这次人事调整，总的来说，白手是满意的。 现在的公司总部，各部门负责人，除了财务部，全部是这几年招聘的大学生。 财务部不能换，正副主任还是陈云海的老婆姚月平和6水龙的老婆周小英。 十二月总是事多。 调整后的公司刚刚步入正轨，白手就接到远在海南的肖亚文打来的长途电话。 肖亚文要来上海渡假，时间是一个半月，还要求不住宾馆。 白手奇怪。 现在是冬天，上海市寒风凛冽，海南岛温暖如春。这时候从海南岛跑来上海渡假，肯定脑子有病。 肖亚文是体制内的人，级别还不低，休假也没有连休一个半月的。现在可是年底，机关里最忙的时候，怎么还有时间出来渡假。 还有不住宾馆，要住得隐秘一些，倒是可以理解。毕竟肖亚文和白手还有那层关系，需要保密，见不得阳光。 白手有思想准备，肖亚文先后有两批钱交给他保管，共有三百万。白手估计，肖亚文是来处理她的钱的。 幸亏白手房子多，有的是肖亚文住的。 就在白手家所在的铁路小区一号楼，白手还有一个房子，一直空着，正好给肖亚文临时居住。 这个房子在八楼，白手没有出租。 只是不经常住人，房间需要打扫。 为了保密，白手亲自动手打扫房间，还临时买了一套家用电器。 吃的喝的，当然都要备好，应有尽有。 下午五点七分，从广州开来的客列晚七分钟抵达上海站。 白手戴着帽子穿着风衣，还戴着墨镜，尽量掩饰着自己，站在车站出口。 为了不认错人，白手手里拿着一份电影杂志，这是肖亚文在电话里与他约定的“接头”标志。 白手的左手还提着一个网袋，网袋里装满了吃的，有八个牛皮纸做的包，装着各种上海风味小吃。 女人事多，肖亚文电话里吩咐过的，白手不敢怠慢，在车站广场上转了一圈才买来的。 车站出口处，人潮涌出。 肖亚文出现。她也是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白手看到她手中的同样的电影杂志，才把她认出来。 二人互视一眼，会心一笑。 白手接过肖亚文的行李箱，二人再手挽着手并肩而行。 悄悄的，穿小巷走弄尝，白手带着肖亚文回到铁路小区一号楼。 不引人注目，这里住的几乎都是铁路人。 久别重逢，赛过新婚…… 吃晚饭时，已是晚上八点半。 白手亲自下厨，四菜一汤，以及两瓶红酒。 边吃边聊。 “亚文姐，这次来上海干什么？” “你猜。” 白手想了想，“我替你保管的除了两套房子，还有三百万块。我跟你说过的，一百万买了腾飞网络股票，两百万入股腾飞投资公司。至于具体的收益，我把报表搁在茶几上，你自己慢慢看。” “我可不是为钱而来。” “为人？为我？” “咯咯……白大老板，你真聪明。” 白手皱起了眉头，“这里面有个问题。你渡假没问题，你怎么向你老公解释呢？” 肖亚文道：“很好解释。我是同济大学毕业的，但我只是一个本科生。我这次来上海，一是为了渡假，二是借渡假的机会，到母校去提高一下自己。” “噢，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对，实际上是与你约会，咯咯……” 白手叹道：“女人心，海底针。亚文姐，你太工于心计了。” “废话，我不工于心计，我怎么能进步得这么快呢。” 也是，肖亚文这个年龄的正处级，还是靠自己努力拚上去的，确实不容易。 肖亚文变化很大，现在不再顾忌好闺蜜陈岚，对白手的攻击性很强，白手感觉出来了。 “小白，我这次来上海，要住一个半月，肯定要麻烦你啊。” “说吧，有什么事，怎么安排，你说我做，我一定尽地主之谊。” 肖亚文笑道：“我没什么事，只要你陪。” 白手怔了怔，似乎明白了什么，“这个……这个不好吧？” 肖亚市可不管白手的意见，吃好晚饭，开始做家务。 一边忙碌，还一边吩咐。 “小白，在接下来的一个半月，我哪里也不去。我足不出户，所以你得按我的书单，帮我找些书来看。” “这没问题。” “每五天帮我上街采购一次，我会给你开一个单子。你照单采购，钱由你出。” “得，来了个白吃白喝的姑奶奶。” “另外，我会尽量不打扰你的日常。但你要做到随叫随到，你白天没空，晚上肯定有空。即使你上半夜没空，下半夜肯定有空。” 白手陪着小心问道：“我要是来不了呢？” 肖亚文一招制敌，“那我就到腾飞大厦找你去。” “我遵命，我遵命。” “咯咯……小样。” 终于做完家务，肖亚文又去洗了个澡，才来到客厅，在白手身边坐下。 “小白，想不想听听，苏联解体后和中韩建交后的国际形势，以及我国所处的国际环境和今后展的趋势。” 白手道：“我感兴趣，但我最感兴趣的是经济形势，我能不能赚更多的钱，以及哪些行业最容易赚钱。” “钱迷。” “我的本职工作就是赚钱啊。” “想不想听？” “听，洗耳恭听。” 第0973章 一条新财路 体制内的人，消息渠道多，对形势的敏感有着本能的反应。 肖亚文虽然是女的，但身处南方，与港澳比邻，对各种消息的掌握得天独厚。 而且肖亚文有独立思考能力，往往能得出相对正确的结论。 虽不常见面，但白手与肖亚文经常电话联系，所以在这方面，白手还是比较信任肖亚文的。 肖亚文告诉白手，东欧剧变，苏联解体，将为我国创造一个相对有利的展环境。 关于这个，白手也表赞同。 白手不是井底之蛙，也是天天看报学习，新闻联播是每天必看的节目。 肖亚文还有第二个判断，就是中国特色的市场经济体系，会加快建立的度。 也就是说，民营企业的展，将得到一个快展的时期，营商环境将大大改观。 白手也认同这一点。 展才是硬道理。 肖亚文由此建议，白手应该抓住机遇，将腾飞集团公司推到一个新的高度。 如何展腾飞集团公司，白手有自己的想法。 白手想听听肖亚文的看法。 肖亚文果然不凡，她不支持白手四面出击，全面开花。 在肖亚文看来，腾飞集团公司的经营范围和经营规模现在刚好，下一步应该就是做大做强。 一般的行业，不应该盲目展。 白手提及文化产业。 肖亚文建议暂缓进入文化产业，这正符合白手的想法。 显然，肖亚文带着想法而来。 肖亚文有两个建议，一是做贸易，二是做金融。 做金融，就是开银行，这让白手眼前一亮。 至于贸易，这好像不新鲜，因为白手已有贸易公司。 对白手的回答，肖亚文用一个上海词形容。 “乡下人。” 白手立即抗议，“姐，我是上海人，我已经做了六年上海人了。” “我不是说你不是上海人，我是说，你的思维像上海小男人。” “这话怎么讲？” 肖亚文道：“你的贸易公司，顶多是小打小闹，没有国际视野。就像小河沟里的木船，见不了大风大浪。” 白手嗯了一声，“亚文姐，我听懂你的意思了。我的贸易公司虽然能搞进口出口，但并没有独立自主的进出口贸易权。” 肖亚文点了点头，“是的，你要拿到自营外贸权。” 白手一声轻叹，“民营企业拥有自营外贸权，这谈何容易。据我所知，到目前为止，全上海还没有一家。” “那你就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嘛。” 白手点了点头，“这我得查查，先把有关政策搞搞清楚，再看看有无门缝可钻。如果能走走钢丝，我也是敢冒险试试的。” 肖亚文道：“做贸易，相对来说，赚钱比较快。再说说做金融，那是细水长流，赚的是慢钱。做金融利润率虽然不高，但风险极低。” 说到做金融，白手道：“就是民营银行吧。上海好像已经开始试点，据我所知，你们那边走得更快。特别是广州和深圳那边，已经有不少民营银行出现。” “你搞搞清楚，确切的讲，那不叫民营银业，而是应该叫股份制银行。这种股份制银行，其股份是混合的。有国资和民资，将来可能还会有外资，还会上市。” 白手道：“这方面我还真的一窍不通，我得找人问问。” 不管怎么说，肖亚文给了白手很大的启。 金融是经济的命脉，能加入其中并分一杯羹，对白手的诱惑太大。 第二天，白手没去上班，而是让郑小平开车，来到市郊的金融学院。 金融学院是白手搞建筑工程的第一个作品。 说是市郊已不准确，随着城市的扩张，市区的边缘已离金融学院不远，只剩下肉眼可见的两千余米。 路上，白手打电话给罗汉，说要去拜访他。 罗汉很给白手面子，亲自下楼迎接。 白手的车停好，罗汉还亲自开车门。 白手受宠若惊，“老罗，我这相当于什么级别？” 罗汉也是一本正经，“我院是正厅级别，我是副厅级。能让我副厅级出迎，起码也是副厅级。” “呵呵，我这就成副厅级了？” “还有呢，让我这个副厅级为你开车门，你应该是正厅级或正厅级以上。” 白手乐得不行不行的，赖在车里不肯下来。 “你小子，还蹬鼻子上脸了。” 罗汉一把将白手拽了出来。 “呵呵……享受啊。” 罗汉看了看女司机郑小平，再拿脚踢了一下轿车，拽着白手往楼里走。 “你的女司机很漂亮，倒也符合你的身份。但你这破车不行，以你的身份，应该坐进口的奥迪宝马奔驰。” “省省，能省就省喽。” 金融学院楼层最高的是行政楼，七十多米，二十一层。 罗汉的办公室在十九楼。 电梯里，罗汉在十九键上按了一下，“哎，我们院长和书记在二十楼，要不要去拜访一下？” 白手摇头道：“算了，我找你是私事，还是低调点好。” 十九楼，罗汉办公室。 “老罗，我想请教国家关于股份制银行的有关政策。” “你算来对了。” 罗汉拿过一个文件袋，“都在这里面。我们学院最近接了一个任务，就是关于股份制银行的课题。外国经验，国内试点，都在这里。” 白手不敢接文件袋，“这是机密吧？” 罗汉把文件袋扔给白手，“哈哈，你是我们的关系户，院长书记说了，我院对你没有秘密。” 白手也笑了。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腾飞集团公司与金融学院有合作关系。 一方面，腾飞集团公司是金融学院毕业生的实习单位。每一年，金融学院至少有五十名学生在腾飞集团公司实习。 白手做得很好，对前来实习的学生，不仅管吃管住，还给补贴。 现在在全公司，至少有五十名正式员工，是金融学院的毕业生。 另一方面，白手以公司和私人的名义，每年奖励十名优秀教师和五十名优秀学生，奖金总额高达三十万块。 只是每年的颁奖仪式，白手不参加，派的是公司高层。 有这两层关系，腾飞集团公司就是金融学院的上宾。 白手如获至宝，满载而归，去找肖亚文一起学习研究。 第0974章 说做就做 雷厉风行 肖亚文还真的是用心，她不仅认真研究了白手带回的资料，还给出了实际帮助。 一份六千三百字的报告，关于创建申城股份银行的申请。 白手不得不佩服肖亚文，这也是一个女强人。 “亚文姐，我拿回去还得抄一遍？” 肖亚文笑着点头，“直接拿我这个递上去，肯定会露馅，人家会知道不是你的作品。” 这倒也是，白手假惺惺的说道：“将你的成果据为己有，我不好意思。” 肖亚文直接揭穿，“你在别人的承包田里拚力耕耘时，可曾有过不好意思？” 白手瞅了瞅肖亚文，坏坏道：“你送货上门，我客气个啥？” “去你的。” 肖亚文冲着白手扑来…… 第二天，白手把肖亚文写的《申请报告》看了几遍，自以为是的做了些修改。 再召来老李和老顾及余全宝，让他们三人提意见。 老板要创建股份制银行，三人举双手赞成。 至于提意见，三人不懂金融，根本给不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 白手告诉三人，也只算是一种程序，也是尊重。 三人走后，白手叫来秘书米君楠，让她把《申请报告》打印出来。 当然，《申请报告》的署名，是腾飞集团公司董事长白手。 米君楠打印完毕，前来交差。 “老板，这是行家写的。” “必须的。” “女行家。” 白手哦了一声，一边把原稿锁到抽屉里，一边看了看米君楠。 “你怎么知道是女的？” 米君楠俏脸一红，“我从字迹上看出来的。女的写的字，跟男的写的字，有明显的不同。” 白手瞅了瞅米君楠的臀部，“君楠，上次打得还不够重吗？” 米君楠一惊，忙道：“老板，对不起，我错了。” “臭丫头。”白手在米君楠的臀部轻拍了一下，笑道：“君楠，你要记住。在职场上混，不管是在什么位置，嘴巴一定要严。” “老板，我保证我记住了。” 白手拿着打印的《申请报告》出门。 白手要去银行向他的韦立姐请教。 韦立认认真真的把《申请报告》看了两遍。 “肯定不是你自己写的。” 白手笑道：“我要能写，我就不是我了。” “也不是你那个朋友罗汉写的。他不是金融专家，他只是金融学院一个管行政的领导。他以前在银行上班，也是外行领导内行。” “姐，你太厉害了。” “写这个《申请报告》的人，应该来自体制内。对南方的金融改革很了解，所以应该来自南方。” “姐，我对你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 “是你那个远在南国的红颜知己。” 白手目瞪口呆。 “这，这也能看出来？” “嘻嘻……” “姐，怎么回事啊？” 韦立笑道：“那天，我去火车站接我妈，正好看到你也接人。虽然你把自己打扮得像特务一样，但我还是认出了你。你接一个女人，手挽手的。我知道你在南方有一个红颜知己，火车从南方来，所以我猜想她就是你南方的那位红颜知己。” 白手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啊。” “对，不要紧张。你就是有十个红颜知己，我也没资格管你。” 白手回到正题，指着《申请报告》道：“给点意见吧。” 韦立思忖了一下。 “写得很好，无需修改。不过有个小建议。你现在已是市政协委员，你有参政议政权嘛。上面直接写市政府及市金融办，下面就写市政协委员白手。” “这样也行啊？” “当然，这样更显正规。” “谢谢姐。” 韦立笑笑，“那就忙去吧。” 白手不肯走，“姐，还有个事。如果真有这么一个银行，我要请你当这个银行的行长。” “嘻嘻，这还用说。你要不请我，我跟你没完。” 白手带着《申请报告》回到公司，吩咐秘书米君楠，修改以后打印十份。 当天，白手派人，郑重其事地把《申请报告》送出。 《申请报告》送达的单位有：市政府办公厅、市政协办公厅、市金融管理办公室、市人民银行…… 此事告一段落，剩下的就是等待回复。 还有另一件事，自营贸易权。 这事其实更难。 白手晚上要陪肖亚文，这成了一项任务。 白天，白手去找腾飞贸易公司经理荆玉，商量自营贸易权的事。 不料，荆玉却摆起架子，不给白手好脸。 白手马上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他已经一个月没去荆玉家了。 道歉，痛心疾的道歉。 总公司董事长给分公司经理道歉，诚意满满。 荆玉终于露出了笑脸。 白手这才说明来意。 “……玉姐，我想进一步拓展进出口贸易。所以，拿到自营贸易权是个关键。” “我还不知道么。”玉姐白了白手一眼。 自营贸易权，也叫贸易自营权、外贸自营权，当时还是个新生事物，连个名称都没有确定。 说白了，就是企业自己直接与外商外企做生意。 可这个资格，只有高级别的国企才能拥有。 玉姐告诉白手，偌大的上海市，只有几家副部级以上的国企才拥有这个资格。 没有这个权利，与外商外企做生意就非常麻烦了。 第一步，与外商外企签订进口合同。第二步，拿着合同去外贸局申报，这个过程有点长，要审查是否出配额，或是否属于禁止进口的商品。第三步，去外汇管理局申报，并获得相应的外汇额度，这又是一个需要等待的过程。第四步，把上述手续和批文送到市进出口贸易总公司，委托该公司代理。第五步，与第四步同时，要向市人民银行送交相关手续和批文……整个过程，最快也要三个星期。 “小白，民营企业想获得自营贸易权，目前看难度太大。我是没办法搞定的，只有你自己去试试。” 白手点了点头，“我去试试，但现在不行，只能等明年再说。” 玉姐道：“那我盼着你能成功。老实讲，要是有自营贸易权，我能让咱们贸易公司的营业额翻上两番。” “我信你，玉姐。” 玉姐深情的瞅着白手，“但是，今天晚上，你要先让我翻上两番。” “呵呵……遵命。” 第0975章 突然空虚 肖亚文说是要在上海住一个半月，实际却只住了三十二天。 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不拖泥带水，正是肖亚文的作风。 九三年的春节在一月份的二十三日。 为了肖亚文，白手做好了在上海陪她过春节的准备。 可农历腊月廿八那天，肖亚文突然决定提前回家。 白手拦不住。 飞机票买不到，火车票也是通过后门，才买到一张卧铺的。 腊月廿九早上，白手把肖亚文送上上海至广州的客列。 临分手时，肖亚文在白手耳边轻轻说道：“谢谢你，傻瓜，你在我身上立功了。” 白手继续装傻充愣，直到客列消失，才自言自语道：“我傻？我是过来人，我当爹都快八年了。” 因为肖亚文的来去，白手只好在上海过年。 公司早就放假，腾飞大厦也是空空荡荡，冷冷清清。 白手送走肖亚文，忘了已经放假，习惯的来到腾飞大厦。 公司安全顾问刘端阳在值班，看到白手，吓了一跳。 白手却反而问刘端阳，为什么放假了还在大厦里出没。 其他几个保安都笑了，老板一定犯糊涂了。 与往年一年，春节前后，留下值班的都是上海本地籍的保安。 刘端阳家就在铁路小区，他回家也没事，每年他都会在大厦里值班。 白手有点魂不守舍，刘端阳看出来了。 刘端阳使个眼色，让其他保安走开，自己把白手迎进他的办公室。 “老刘，有酒吗？” 刘端阳又吓了一跳，“小白，现在是大早上啊。” “这段时间戒酒，憋得难受，现在我破戒了。” 肖亚文在沪期间，让白手不要喝酒，白手切切实实的配合了她。 刘端阳的柜子里锁着酒，两瓶五粮液，正是白手送的。 为白手倒了一杯，刘端阳自己没喝，坐在旁边，用长辈的慈祥目光看着白手。 “小白，出什么事了？” 白手轻啊一声，连喝三口，“没事，没事。就是突然感到有点空虚，心里空劳劳的那种感觉。” 刘端阳点点头，理解白手的心情。 白手二十八岁了，腰缠万贯，女人不少，却是身边无人，家不像家。 忙时还好，一旦闲下来，肯定有强烈的孤独感。 可白手就是没有谈婚论嫁的意思。 刘端阳和他老伴，在这方面也是热心人，老两口精挑细选，为白手选了几十个姑娘，但都被白手拒绝。 皇帝不急太监急，剃头挑子一头热。 “小白，你真该成个家了。” “老刘，你说笑呢？我有老娘，有弟弟妹妹，我有家。” “我说的是你自己的家，一个完完整整的家。有人为你做饭，为你洗衣服，为你生孩子。” “老刘，我烦，别跟我提这些。” 刘端阳却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 “那个姑娘，那个姑娘现在还单着吗？” 刘端阳说的那个姑娘，指的是陈岚。 全公司的人都知道，老板有两个心结。一是所谓的“克妻”，二是“那个姑娘”。 “你成心气我是不，老刘？” “就气你了，怎么着？”刘端阳想激一激白手。 人不能空虚，人空虚是因为被情绪压抑了。 解决办法就是通过各种方式释放情绪。 生气也是一种方式。 可是，白手只顾喝酒，没有真生气的迹象。 刘端阳继续想，给白手找点事做，或出去玩。 人忙起来，烦恼也就随之消散。 但白手这人挺无趣的，不会打牌，不泡酒吧，不去娱乐场所。 就是喝酒，白手也喜欢关起门来一个人喝。 “小白，要不今年去我家过春节？” “不去，你孙子孙女外孙子外孙女，加一起一大堆，我不起压岁钱。” 刘端阳哈哈笑了，“那可不。你白老板要去了，我一定把整栋楼的小屁孩都集中起来，排着队向你要压岁钱。” “老刘，再给我倒点。” “哎，声明一下，只能再喝一杯。” 刘端阳又给白手倒了一杯，把酒瓶锁回到柜子里。 白手一下子又喝了半杯。 “哎，哎，慢点喝。”刘端阳急忙提醒。 白手不理，再拿起杯子，把杯子里的酒喝干净。 两杯白酒，等于半斤。 现在的白手，酒量见涨，半斤落肚，一点事都没有。 刘端阳摇头不已，活了五十几年，他现在才明白什么叫高处不胜寒。 白手钱是越赚越多，但心灵的孤独感却越来越强烈，就是高处不胜寒的典型表现。 “小白，能听我说几句心里话吗？” “说，我就想听人说心里话。” 刘端阳道：“体制为什么好？因为有保障。体制最好的是什么？是到点下车，卷铺盖回家。大家都这样，大家都平安。” “新鲜，到点下车，这也算优点？” “是啊。但你就不行了，你是私企老板，你不能到点下车。你上的是一辆没有终点的车，必须一直往前开，直到没油才能停下来。” “我为什么不能到点下车，或提前下车？” “你要不干了，这三四千人怎么办？三四千人的家属怎么办？还有，那几十万股民怎么办？你现在都是市政协委员了，政府会同意你这样不负责任吗？” 白手看着刘端阳道：“老刘，你是站在很高的高度跟我说话。” 刘端阳不客气的哼了一声，“你以为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派出所所长？小白，我告诉你，我有一个长处，你已经输给我了。” “什么长处？” “我从参加工作的那天开始，到后来退居二线，再到现在在你这里上班，我就从来没有空虚过，哪怕一分钟都没有空虚过。” 白手呆了一会，“老李，我是不如你，我要努力向你学习。” “你这是学习的态度吗？”刘端阳质问道。 “你教教我，如何摆脱空虚，如何让自己振作起来。” 刘端阳皱着眉头想起来。 窗外一个人影闪过。 是已回到公司上班的保安部主任梁兵。 有办法了，刘端阳急忙出门，叫住梁兵，小声吩咐了一阵。 白手问道：“老刘，你想干什么？” 刘端阳黑着脸道：“我要让梁兵揍你一顿，把你揍得落花流水。” 梁兵迫不及待的做起热身动作，一边笑道：“老板，得罪了。” 第0976章 让员工揍老板 老板要和梁兵比武，这可是难得一见， 留在大厦值班的保安和消防共有十来个，还有公司一些部门的值班人员，也有二十几个。 这些人本来不会都冒出来。 可刘端阳铁了心的要刺激白手，居然打开广播，大声宣布了这个消息。 腾飞大厦有广播站，总控室就在刘端阳办公室，是为了叫人和通知用的。 刘端阳通过广播一喊，员工们纷纷跑来一楼大厅。 还有租用大厦西区的那些单位，也有不少人值班，平时进出也都通过一楼大厅。 还有广播站，同时也能为西区服务的。 听到广播后，他们也纷纷跑来看热闹。 传说白手武功高强，还传说梁兵是腾飞大厦第一高手，这样两个人对决，定是一场好戏。 腾飞大厦的地下一层，还有专门为保安部开设的健身房。 刘端阳的意思，是去健身房比武。 可白手摇摇头，意思是就在一楼大厅。 “老梁，开始吧。”白手冲着几米外的梁兵招手。 梁兵一点都不客气，因为有刘端阳的吩咐。 “老板，得罪了。” 话音未落，梁兵就滑步扑来。 一楼大厂是大理石的地面，又光又滑。 梁兵他们平时专门练过滑步。 白手没练过，但白手会躲。 就在梁兵近在咫尺时，白手闪身，躲过梁兵的一扑。 接二连三，不等梁兵近身，白手都及时的躲开。 刘端阳喊道：“梁兵，揍他。” 大家都不敢相信，不知道生了什么，刘端阳为什么让梁兵去揍老板。 突然，白手停步，不躲不闪。 梁兵没想到白手变招，收手不及，一掌拍在了白手的肩膀上。 这一掌，梁兵只用了五成的力道。 但白手还是痛彻心扉。 疼痛让人清醒，白手本能反应，连出三拳反击梁兵。 梁兵打起精神，双手双掌，连连出击。 白手以防为主，只招架，不进攻。 都说梁兵厉害，白手也想试试。 一个攻，一个守，一个手下留情，一个游刃有余。 简直就是武术表演。 刘端阳急了，开口骂道：“娘们唧唧的，你们小屁孩打架啊。” “小白，你他娘的行不行啊？” “梁兵，你个狗日的，你还玩花活，信不信我把你开除了。” 刘端阳还示意那几个保安，一齐煽风点火。 气氛被鼓噪起来了。 梁兵的掌力不断加强，度不断加快。 白手随机应变，你强我也强，你快我也快。 忽地，梁兵变招，开始玩起了拳击。 白手也不含糊，也以拳击的招数应对。 但白手还是以防守为主。 梁兵的力道加强，越战越勇。 拳击过后是传统的武术套路。 白手还是见招拆招，一板一眼，规规矩矩。 擒拿，格斗，散打……梁兵博学，一一使出。 白手都不含糊，都能接住。 梁兵还有，突然使出了绝招。 特种兵专练的擒拿格斗术。 这套擒拿格斗术，与普通的擒拿术和格斗术不同，更凶猛，也更实用，特别讲究实战性。 不料，白手应对自如，毫不陌生。 梁兵不知道，白手的小叔教过白手，白手不仅会特种兵的擒拿格斗术，而且特别的得心应手。 二人你来我往，持续了近半个小时。 不分胜负，高下难分。 梁兵不敢使出全力，交手的是老板，最傻也不能真打。 白手也不想真打，因为他理解刘端阳的良苦用心。 出一身汗，脑回路正常，就算达到了目的。 但半个小时远远不够。 白手一声吼，“该我了。”突然改守为攻，拳脚并用，像暴风骤雨般的洒向梁兵。 梁兵乱而不慌，边应对边后退，很快稳住了阵脚。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大家看到酣处，不时的鼓掌。 刘端阳可是内行，年轻时也是练过的，当了一辈子警察，功夫可没落下。 刘端阳知道，白手和梁兵是在耍玩，就他俩这种练法，耍玩一天也分不出胜负。 四十几分钟了。 白手和梁兵已有默契。 打着打着，二人各退几步，运足气后，突地双双飞起，扑向对方。 一手为掌，一手为拳， 呯，啪。 二人在空中对掌对拳。 然后，也是最后，二人双双落地…… 这场比武终于结束。 刘端阳大声吆喝，把观众们赶走。 白手接过刘端阳帮他拿着的衣服，转身往外走。 “小白，你没事吧？”刘端阳追上来问。 “没事了。老刘，谢谢你。” “真没事了？”刘端阳不放心。 白手气道：“老刘，你他娘的是不是盼着我有事啊。” “要不，我陪你喝几杯？” 白手笑道：“去你的，大上午喝酒，你疯了。” 刘端阳望着白手的背影，笑道：“疯的是你，不疯的也是你。” 白手回到了家里。 家里一如既往的冷冷清清。 今年在上海过春节，还真是诸多不巧。 丁小洁、荆玉、苏兰馨她们，都回老家过年去了。 韦立要陪公婆过年。 肖秧是医生，要在医院上班。 高飞有家。 本来，丁雅琼是白手最安全的港湾。 但今年不是，萧老太太带着丁雅琼、丁丁和丁玎及保姆，十天前就回了安徽的老家。 叫白手去，白手当然不去。 坐在书房里，白手看到书桌上的两本书。 丁光远老爷子的书。 白手至今都认为，是丁老爷子的这两本书，把他带进了经济领域的殿堂。 白手拿过一本，翻到第一页。 第一页是丁老爷子手书的一行字。 “就经济范畴来说，人类的所有活动，哪怕是吵架打架，包括吃喝拉撒睡，都是有一定价值的。” 白手合上书本，把丁老爷子的这几句话念叨了几遍。 白手笑了。 老爷子，你说的是至理名言，晚辈领教了。 丁老爷子还在医院里躺着。 白手起身出门，要去医院看望丁老爷子。 瑞金医院，住院部。 丁老爷子还是那样，半死不活，躺在病床上，插着几根管子。 医生说，丁老爷子还有脉搏，脑子还活着，甚至还有微弱的思维意识。 白手透过玻璃窗，望着丁老爷子，“老爷子，如你所说，你这样也是有价值的。” 身后有人应道：“当然，他这样活着也很有价值。” 第0977章 吃喝拉撒睡都有价值 在白手身后说话的是肖秧医生。 肖秧扯了扯白手的衣袖。 白手跟着肖秧来到她的办公室。 “副院长同志，请教一下，丁老爷子这样痛苦的活着，他的价值何在？” 肖秧把门锁上，走回来，靠坐在办公桌边，拿过白手的打火机，为他叼在嘴边的香烟点上火。 “丁老爷子这样痛苦的活着，不是为自己创造价值，而是在为他的两个儿子创造价值。” “说得好像有点道理。” “小白，我听你曾经说过，丁家一分两半，老死不相往来。萧老太太和丁雅琼她们得到了财富，丁光远老爷子和两个儿子得到了地位。” “是的。”白手点了点头。 “丁老爷子虽然早已离休，但他的地位崇高。每个月的工资，八十年代就是上千，现在听说也有每月三千。还有，他在医疗方面，是百分之百公费的。” “肖秧姐，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这就是价值所在。只要丁老爷子活着，国家就得给他工资。工资哪去了？进了他两个儿子的腰包了。所以，他们得让丁老爷子活着，活得越长久，其价值就越大。” 白手想了想，“虽然卑鄙，但并不无耻，而且还冠冕堂皇。理解，我理解丁老爷子的两个儿子。” 肖秧笑道：“你的理解也许是对的，但绝对也是无耻的。” “呵呵，这评价太高，我深感荣幸。” 肖秧这才问起白手的来意，“你就为看丁老爷子而来？” 白手随意的点了点头，“对，反正闲着没事。” 肖秧伸手，在白手胳膊上狠掐了一下，“哼，真没良心。” “当然，当然，也是为看你肖秧姐而来。不过，把你和垂死之人相提并论，怕你不高兴。” 肖秧这才恢复笑脸，“哎，今年春节怎么过？” 白手不隐瞒，说出了自己的窘境。 肖秧热切的说道：“到我家过年吧。” 白手哪敢去，“不了，不了。春节就那么几天，一晃就过去了，我对付对付就行了。” “什么意思？我家是龙潭虎穴啊？”肖秧不高兴了。 白手急忙解释，“肖秧姐，我不去你家过年，主要有三个原因。一是陈子非，虽然你们已经离婚，但他毕竟曾是我的朋友。二是你儿子女儿，我怕我去了不方便。三是最重要的，你要上班，我去了就是给你添麻烦。” “听我给你解释的解释。一，陈子非已是过去时，我早就放下，你没必要耿耿于怀。二，我儿子女儿去外公外婆家过年了，其实他们在也没有事，你与他们见过一面，他们对你印象很好。三，我是加班而不是上班，只要没有突情况，我都可以在家里待着的。” 白手有点心动，跟肖秧在一起过年，也挺不错的。 “怎么样？”肖秧追问道。 白手终于点头，“行，但得改一改，去我家而不是去你家。” 肖秧热烈响应。 中午，白手在医院食堂吃饭。 肖秧公然陪同，还逢人就主动介绍，她这位新认的弟弟，就是腾飞集团公司的老板白手。 白手开始有点生气，但经肖秧一番解释，又马上释然。 肖秧单身后，白手送了肖秧不少东西，汽车、手机、家用电器、名贵衣服、金银手饰、高级化妆品，等等。 消费与收入严重不符。 肖租公开与白手的关系，就是要堵悠悠之口。 既然如此，白手也就配合起来，还了不少名片。 刚吃完午饭，白手就接到常清扬的电话。 常清扬约白手一起去看望齐再坤老爷子。 白手当然要去，因为常清扬正在帮白手办理那两件事。 白手赶到劝业旅社时，常清扬已经陪着齐老爷下了两盘棋。 第三盘也激战正酣。 常清扬是个臭棋篓子，比齐老爷子还差，两条黑龙已被紧紧包围，命悬一线。 齐老爷子难得高兴，“小白，你坐一边，只许看棋，不许支招。” 白手乐道：“老爷子，你把他杀得片甲不留，我给你一枚一百斤重的胜利勋章。” “哈哈，我努力，我努力。” 棋盘上白茫茫一片。 齐老爷子真的把常清扬杀得一个子儿都没剩下。 常清扬苦笑道：“两位搞搞清楚。我学棋才三个月，能学成这样，已算是突飞猛进了。” 齐老爷子指了指常清扬，冲着白手笑道：“给你带来了好东西，你该谢谢他。” 常清扬从包里拿出一份报告，递到白手手上，“小白，关于你腾飞贸易公司申请自营贸易权的报告，已经批下来了。春节过后，你就可以去有关部门办理相关手续。” 白手道声谢，一边翻看批复，“一是明确是试点，自贸权随时都会收回。二是公司的外汇帐户和人民币帐户，要交给市外汇局和市人民银行管理。三是事后报备……老常，这限制还是很多啊。” 常清扬道：“兄弟，你就知足吧。现在连市属企业都拿不到自营贸易权，你还想要什么？你想无法无天，门都没有。” 齐老爷子道：“小常说得对。” 这么大年纪了还被叫小常，白手差点笑出声来。 “老爷子，这话怎么讲？”白手问道。 “所谓试点，就是站在风口浪尖上。是摸着石头过河，是闭着双眼前行，利益大，风险也大。小白，你不能要求太高。” 白手点了点头。 常清扬又拿出一份报告，“喏，拿去。申城合作展银行的报告也批下来了，有关部门去掉了股份二字，增加了合作展四字。有关部门说了，以后就简称申城银行。” 白手接过报告翻看起来。 “市政府占百分之十，市人民银行占股百分之十，其他五家国有银行占股百分之二十五。我腾飞集团公司占股三十，其他百分之二十五由腾飞集团公司负责引资……老常，这里面有三个问题。” “哪三个问题？” “一，市政府占百分之十，是不是妥当。二，市人民银行占股百分之十，是不是合适。三，其他的百分之二十五，我可不可以再分一点。” 齐老爷子笑道：“尖锐，鲜明。小常，你怎么解释？” 第0978章 进军银行业 常清扬耐心的做了一番说明。 政府直接在股份制银行参股，当然不符合改革的方向，实际上也不好操作。 但这只是预留股份，市里正在筹建一家政府全资的城市投资公司，这百分之十的股份，是给这家城市投资公司留的。 换了一个身份，就合情合理合法了。 齐老爷子表示赞赏，他老人家认为，有国有企业参与，能确保申城银行的展不偏离方向。 白手也无话可说，好在只有百分之十，不能控股。 常清扬继续解释，市人民银行是央行的分行，拥有并保留百分之十的股份，是为了确保申城银行的有序展。 市人民银行承诺，将来政策调整，如果不允许的话，市行会放弃这个百分之十，并由大股东们赎回。 齐老爷子也是点头赞许，因为他认为，股份制的商业银行，在初创阶段，需要市人民银行的大力支持。 有了这百分之十，市人民银行就得支持，该方便时就能给予方便。 白手也想通了。 关于白手的第三个问题，常清扬指着白手笑道：“领导明确的说了，不能让你控股，给你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已经让你一家独大了。” “领导英明，领导英明。” 齐老爷子笑道：“听出来了，小白还是不满意。” 常清扬道：“差不多就得了。金融体制的改革，比起其他方面，难度是最大的，也必须是小心翼翼的。小白，你认为这只是一小步，在我们看来，这是很大很大的一步。” 白手只好点头，什么叫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这就是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 齐老爷子劝道：“慢慢吃，慢慢慢嚼，慢慢咽。小白，别让自己噎着撑着。” 话糙理不糙，白手岂能不懂。 白手和常清扬二人，在劝业旅社待了一个下午，陪着老爷子下棋，还吃了老太太下的汤圆。 离开劝业旅社，白手先开车送常清扬回家。 “老常，还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吧。” “臭小子，鬼精鬼精的。” “说吧。” “领导让我带话给你，好好干，把申城银行做大做强，争取早日上市。” 白手道：“好，这话太鼓舞人心了。” “领导还说，为了体现申城银行的商业性质，董事长必须由你担任。你是一张名片，必须重用必须利用。” 白手笑了，“重用加利用，领导真会说话。” “领导还说，行长一职，可由你来推荐。你有一票否决权，这样的话，你不用控股也相当于控股。” “领导还说了什么？” 常清扬反问，“这还不够吗？” “够了，够了。” 下车时，常清扬嘱咐道：“小白，你知道第一步该怎么做。” 白手当然知道。 但这第一步具体怎么做，不用白手亲自去做，因为他有一个好帮手。 晚饭时间还没到，白手就来到长风饭店，在三楼一号包间坐下，一个劲的给罗汉打电话。 罗汉不肯来，都腊月廿九了，他自己的事都忙不过来。 蒋长风进来，白手把手机递给他，再冲他使了个眼色。 蒋长风神配合，威胁罗汉，要是不来，就断了朋友关系。 罗汉骂骂咧咧的答应，半个小时后到。 “小白，什么事啊？”蒋长风把手机递还给白手。 白手拿出那份关于筹建申城银行的申请报告。 蒋长风匆忙看罢，兴奋道：“我得参几股，小白，见者有份。” “呵呵……拜托，请仔细看看最后一页中间那段。” 蒋长风看了，立即泄气，“其他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暂不接受个人投资，没我的份啊。” 白手笑着点了点头。 “我以饭店的名义参与投资，这总可以吧。” 白手想了想，“我帮你问问，也许可以的。” “帮我问问。不，帮我争取争取。” “放心，有钱大家赚。” “小白，你有百分之三十，让人羡慕嫉妒恨啊。” 白手白了蒋长风一眼，“这百分之三十，也不全是我个人的。” “这话怎么讲？” 白手道：“在未来的申城银行，我这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会分成两个部分。一部分是我个人的，另一部分是我那个投资公司的。老蒋，你是知道的，我那个投资公司不是我一个人的。” 蒋长风连连点头，“想得周到，小白，还是你想得周到啊。” 白手笑道：“老蒋，先别惦记了。反正我答应你，如果能拉你进去，我会拿脚把你第一个踹进门去。” “那我先谢谢了，兄弟。” 二十多分钟，罗汉赶到。 罗汉不高兴，以为白手和蒋长风叫他过来是为了喝酒。 但等看了申请报告，罗汉两眼亮了。 “好事，好事，好事啊。” 连说三个好事，反倒把白手和蒋长风吓了一跳。 蒋长风笑道：“老罗，关你什么屁事。” 罗汉道：“与我关联大了去了。我是金融学院常务副院长，每年的毕业生就业，是我日常工作的重点。有了这么一家申城银行，我院未来几年的毕业生，就不愁找不到工作了。” 白手笑道：“老罗，你想啥美事啊。你那个学院，培养的都是三年制的大专生。现在大学生自主择业，本科生甚至硕士生博士生，我都不难找到，我凭什么就要你的毕业生啊。” “老土，小白，你太老土了。” “小白，老罗说你老土。” “呵呵，只要说出我土的理由，我就不计较。” 罗汉道：“我院前年开始，就已经在招录四年制的本科生。经教育部批准，我院今年将开始招录三年制硕士生和两年制博士生。还有，我院正在申请升格，要把上海金融学院升格为上海金融大学。” 蒋长风道：“噢，金融学院也开始走高端路线了。” 罗汉补充道：“我们联系实际，是高端人才和中端人才一起培养。在培养博士硕士学士的同时，还要继续培养大专生。小白，我院的毕业生，最适合你这样的商业银行。” “老罗，我对你的毕业生暂时不感兴趣。” “那你叫我来干什么？你对什么感兴趣？” “我想请教，如何创办一家商业银行？” 第0979章 有请高人 对白手的问题，罗汉思忖着道：“办一家商业银行，这可是一篇大文章，比你网络公司上市的难度要大一百倍。” 蒋长风道：“废话，要没有难度，那请你这个高人干什么。” “你个开饭馆的，你打什么岔。”罗汉瞪了蒋长风一眼。 白手摆了摆手，“老罗你说，你说。” 罗汉问道：“小白，你看过公司法和商业银行法吗？” 白手挠着头说道：“哪有这两个法。老罗，我也算是个经常学习的人，法律方面的书也没少看，我没听说过这两个法啊。” “听好了。我说的是试行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司法，和试行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商业银行法。这两个法虽然还没经全国高官会通过，但已经在试行。小白，试行的法律也是法律。” 白手想了想，“试行的公司法，我那里有，我还经常看来着。可这试行的商业银行法，我还没见过。” 罗汉道：“你有个律师工作室，那里肯定有。你找来看一看，稍稍琢磨一下，就知道如何创办一家商业银行了。” 白手点了点头，“老罗，你先给我大概的说说，整个过程以及有哪些难点。” 罗汉皱起眉头，也想了想，“我是上个月，再次看过试行的商业银行法的。我只能说个大概，你要以试行的商业银行法为准。” “明白，你说。”白手给罗汉点上一支香烟。 “先，你有这个报告和报告批复，你的第一关已经过了。当地政府和金融办批准，人民银行本地分行批准，这是两个先决条件。” “其次呢？” “其次，你要去北京，找国务院银行业监督管理机构，就是中国银行业监督管理委会，也叫银监会，向它提交有关文件和资料。” “哪些文件和资料？” “一是申请书，内容包括商业银行的名称、所在地、注册资本和业务范围等。二是可行性研究报告，这个一定要请专业人士去写，不要太长，但一定要有说服力。三是银监会规定的其他文件和资料，比如市政府、市金融办、市人民银行批准的正式文件。” 白手点着头道：“好像并不复杂嘛。” “你以为呢，正常情况下，没有三个月拿不下来。” “噢，继续，老罗你继续说。” 罗汉道：“上面说的是第二关，接下来说第三关。第二关过了以后，你要填写正式的申请表，再次提交有关文件和资料。一，银行章程草案。二，拟任职的董事、高级管理人员的资格证明。三，法定验资机构出具的验资证明。四，股东名册及其出资额和股份。五，持有注册资本百分之五以上的股东的资信证明和有关资料。六，经营的方针和计划。七，营业场所、安全防范措施和与业务有关的其他设施的资料。八，银监会规定的其他文件和资料。” 白手叹道：“好麻烦啊。” “第四关，也是最后一关就简单多了。银监会批准以后，会颁经营许可证，拿着经营许可证去工商行政管理部门办理登记，领取营业执照。至此，整个过程结束，你的银行就可以挂牌营业了。” 蒋长风一直在旁边认真的听着。 “小白，听老罗所说，你得找一个专业的人，担任这整个过程的顾问。” 白手点着头道：“老罗，这样的专业人士，你那里可不好找。” 罗汉点了点头，“我那里都是教授，讲讲理论还行。要说写一个可行性研究报告，非得在银行上班的人不可。” “还得高级别的人。”蒋长风补充道。 “老罗，帮我找一个。” 罗汉又想了想，“还别说，真有一个，你也认识的，说不定你们私下还有来往。” “谁？” “老贾，市农行的贾行长，贾平三，一个月前刚退休。” 白手笑了，“老贾啊。” 罗汉道：“我可是忍痛割爱。本来，市金融业协会要让老贾去当会长。我跑到老贾家里，返聘他去我院当教授，老贾也答应了。” 蒋长风好奇道：“这个老贾是怎么想的，当会长总比当教授风光吧？” 罗汉笑道：“你不懂，老贾二十二大学毕业，到现在六十岁。在金融业内几乎干遍了所有岗位，就是没当过教师爷，他是想去我们那里过把瘾。” 白手忙问道：“你们还没签合同吧？” “还没，说好了春节后签。” 白手拿着包站起身来。 “你干嘛？”罗汉问道。 “走，我陪你找老贾去。” 罗汉笑了，“不用这么急吧。小白，你请我吃饭，这菜还没上呢。” 蒋长风也笑了，“干脆打电话，把贾行长也请过来。” 白手坐了回去，“临时邀请人家，不好吧？” 这倒也是，好朋友可以临时邀请，一般朋友或熟人，特别是领导，至少提前一天才叫尊重。 罗汉问道：“小白，你和老贾关系怎样？” “他叫我小白，我叫他老贾。平时来往不多，但年底时，我送海鲜，他家必有一份。” 白手与贾行长关系确实不错。 姐姐韦立是区农行行长，正是贾行长当初从建行那边挖过来的。 白手把私人帐户和腾飞集团公司的帐户，还有一半多的员工帐户，都开在农行。每年几亿资金进出，业绩巨大，贾行长特感激白手。 罗汉指着白手的手机说道：“给老贾打电话，让他过来。” 白手犹豫了一下，毕竟老贾是长辈，这样直接打电话，太不尊重人家了。 可罗汉却道：“放心，你说有要事请教，老贾准来。” 果然其然，老贾爽快答应，马上赶来。 白手问罗汉，“老罗，你很了解人家么。” 罗汉笑道：“你不懂。一个干了一辈子的人，刚退下来时，状态很难改的。你说有事请教，他是不会拒绝的。” 蒋长风道：“都这样，我家老爷子当初就是这样。退了休的人，得给他找点事做，他的精神世界才不至于沉沦。” 半个多小时后，贾平三到了。 大家寒暄几句后，白手把申请报告和市府批复递给贾平三。 贾平三戴上老花镜看起来…… 第0980章 老贾欣然加入 贾平三看得很仔细，总共才五张纸，足足花了十二分钟。 “找我是几个意思？”贾平三摘下老花镜问道。 白手也不啰嗦，直截了当道：“老贾，我邀请你全程参与申城银行的筹备工作。而且在未来的申城银行，副董事长或监事会会长，你可任选一职。” 贾平三略作沉吟，指着罗汉道：“我已答应罗汉了，去他那里当特聘教授。” 白手笑道：“别管他，我已经把他淘汰了。” 蒋长风道：“老贾，教授遍地是，已经没价值。而亲手创建一个商业银行的巨大荣誉，全中国也找不出几个人的。” 罗汉也道：“坦率的讲，老贾，你干了一辈子银行业，也比不上把这件事干成。” 贾平三思考了一会，拍着大腿道：“我干了。” 蒋长风比白手还高兴，冲着门外喊道：“上菜，上酒。” 罗汉道：“老贾，既来之，则吃之，咱们边吃边谈。” 菜上来，酒倒好。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贾平三道：“小白，咱们得搭一个临时班子。五六个人就够了，就从你公司里找。其中你的律师工作室，要抽出两个人跟着我。” “没问题。我有三个秘书，也调一个，作为你我之间的联络员。” 贾平三扳着手指头道：“另外几个，让罗汉找。就从他那里的毕业生里找，事办成了，就留在银行工作。算是临时工，兼职的，到时候给点劳务费就够了。” “这事包在我身上。”罗汉道。 白手点了点头，问道：“老贾，你说说，眼下需要做些什么？” “嗯，申请书和可行性研究报告，等等，我帮你搞。至于你么，你得先解决几个问题。这几个问题不解决，咱们去北京没用。” “哪几个问题？” “一，市政府的百分之十，要明确股权，哪怕是临时的。二，市人民银行不能拥有股份，他们的百分之十，估计是留给关系户的，也要明确下来。三，你的百分之三十，你也要明确，你私人占多少，你的投资公司占多少。” 白手点了点头，“老贾，还有哪些具体的事，现在就可以着手进行了？” 贾平三又思忖了一下。 “现在看来，你的申城银行肯定能成，迟早而已。所以，银行地址现在就要定下来。还有注册资金、股东组成和银行的高管，都可以先定下来。小白，咱们可以同时进行，你忙你的，我忙我的。咱们双管齐下，争取春节后初步办成，再一起去北京找银监会申请。” 白手道：“行，就这么定了。老贾，有关费用，你先记着。” 罗汉道：“喝酒，喝酒。” 大家又各喝了一杯红酒。 “老贾，我有两个问题，可否请教。”蒋长风道。 “你问，我知无不言。” “第一个问题，我能不能参股？” “当然能，只要你拿出真金白银，并证明是自己的钱。” 蒋长风指指白手，“你看看，你看看，还说我不行，幸亏老贾来了。” 贾平三解释道：“企业和个人，都可以入股。按展趋势，将来还会有外资进入银行。” 蒋长风道：“第二个问题，银行的经营许可证，最快什么时候能够拿到。” 贾平三哦了一声，“这可说不好了。快的话，半年一载的。慢的话，几年都办不下来的。” 白手吃了一惊，“老贾，你可别吓我。在我的计划里，是准备三个月拿下的。” 贾平三看着白手，笑道：“银监会就是你家开的，三个月时间也不够。年轻人，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老同志，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贾平三点点头，“也许六个月能。上海这边支持，一齐配合，能大大提高办事的效率。” 大计方针已定，酒也喝得痛快了。 这顿酒喝到深夜十一点。 贾平三和罗汉打的回家。 白手喝了酒，蒋长风不让他开车。 白手打电话给司机郑小平。 郑小平怕耍平安缠她，今年干脆没有回山西老家。 二十分钟后，郑小平骑着自行车匆匆赶到。 自行车搁后备箱，郑小平开车缓行。 车到铁路小区。 白手突然道：“小郑，我不回我家。” “去什么地方？” “去你家。” “老板……”郑小平猛踩刹车。 郑小平误会了，以为白手有什么非分之想。 “我有事，要去找袁律师。”白手笑道。 郑小平这才松了口气，重新让车跑起来。 白手说的也不是不对。 郑小平与袁妙可是邻居，两套房子还被打通，两伙人平时为了省钱，还是搭伙过日子的。 袁妙可那边还有邱佳慧，就是白手三弟的前女友，袁妙可的助理。 郑小平这边，除了她自己，还住着另外两个女保安。 铁路小区五号楼。 袁妙可的房间还亮着灯。 郑小平在前，蹬蹬上楼。 另外两个女保安已回家过年去了。 当白手站在客厅里，袁妙可和邱佳慧大为惊讶，都朝郑小平投去疑惑的目光。 郑小平也坏，开老板的玩笑，“老板在长风饭店喝酒，让我去接。可他说不回家，他说他想妙可姐了。于是，于是我就带他来了。” 袁妙可俏脸顿时通红。 邱佳慧则在旁边抿嘴窃笑。 白手一边笑，一边在沙上坐下，翘起了二郎腿。 郑小平为白手倒来一杯凉水。 白手咕嘟咕嘟的喝水。 然后，白手抹抹嘴，笑道：“袁律师，你别听小郑瞎说，我找你是有要事相商。” 袁妙可点点头，这才坐下。 邱佳慧问，“大哥，要我们回避吗？” 大哥，邱佳慧一直用这个称呼，白手让她改，她也改不了。 “你俩也坐下，这事对你们不保密。” 郑小平和邱佳慧这才坐下。 袁妙可问道：“老板，你找我是什么事？” “嗯，本来是一个事，现在是两个事了。第一个事，因为我单身，我得解释一下我与你们三个的关系，免得大家误会，也免得别人误会。” 这么一说，三个姑娘的三张脸都红了起来。 袁妙可假装生气，娇声嗔道：“老板，你什么意思？你把我们当什么人了？” 第0981章 努力让你变成傻瓜 白手不绕弯子，开门见山。 “我呢，是想娶个老婆过日子。我要求不高，只要不怕我克妻，只要不怕死。但你们三个，对我来说都不太合适。” 白手先指了指邱佳慧，“小邱，我知道你心里还装着我三弟。我三弟呢，心里应该还装着你。初恋太美好，破镜能重圆。我希望你们回到那美好的时候，当然不会横插一杠。” 白手又指了指郑小平，“小郑，我也欣赏你，你这人挺好的，长得也漂亮。可不行啊，你跟小耍是娃娃亲，娃娃亲也是亲。我要是动你，小耍就会跟我拚命的。” 白手最后看向袁妙可，“袁律师，你才貌双全，人见人爱，我承认我也不例外。可谁都知道，梁伟杰律师愿意来公司上班，至少有一半是因为你。看他追你追得那么辛苦，却还那么执着，包括我在内的男人，当然不会当第三者。” 三个姑娘被说得面红耳赤。 郑小平和邱佳慧是不敢轻易还嘴的。 袁妙可敢。 “老板，谁喜欢你了？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有几个臭钱么，谁稀罕你啊。” “不会吧，我除了有几个臭钱，就没别的优点和长处了？” 袁妙可嘴上不饶人，“男人有钱就变坏，你有钱了，但太花心了。小平，佳慧，你们说对不对？” 郑小平和邱佳慧可不敢说老板，只是笑笑。 白手强词夺理，振振有词，“袁律师，你搞搞清楚。我现在是单身，也就是说，我现在与任何一位美女交往，都是在谈恋爱。既然是在谈恋爱，那就是合情合理合法的，是无可指摘的。” 不讲道理，袁妙可讲不过白手，“哼，你这样的坏男人，傻瓜才会与你交往。” “呵呵……袁律师，你鼓舞了我，我现在有了一个新决定。” “什么决定？” “努力让你变成傻瓜。” 袁妙可一愣，随即明白了白手的意思，“呸。” 郑小平和邱佳慧又在窃笑。 “你呸也没用，我现在就开始追你，一直到把你追成十足的傻瓜为止。” 袁妙可终于忍不住拿手去打白手。 白手不躲闪，“打是亲，骂是爱，呵呵……” 袁妙可无奈，打了白手一下，又踢了白手一脚。 “快说，还有什么事，没事就起身走人。” 白手问道：“你忙不忙？” 袁妙可道：“当然忙了，我忙，小邱也忙。不然的话，我早带着小邱回我家过年去了。” 的确是忙，袁妙可要考博士，邱佳慧在读函授本科。 白手拿出关于申城银行的申请报告，递到袁妙可手里，“你先看看这个。” 袁妙可迅看完，再递给邱佳慧。 “老板，让我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如果你有空，明天和小邱一起去公司上班。这个事呢，我已全权委托退休的市农行行长贾平三，你和小邱向他报到。他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做什么。” 袁妙可哦了一声，“这么急？明天是除夕啊。” 白手点了点头，“对，就是这么急。我希望春节期间完成，春节过后，我就要和贾平三一起去北京。” 袁妙可略作沉吟。 “行，明天我和小邱去向贾行长报到。” 本来已经放假，现在除夕还要让人加班，也就白手干得出来。 贾平三果然热情高涨。 白手也是亲自安排，在腾飞大厦的一楼，给贾平山他们找了个大办公室。 罗汉也很配合，说好的三个大学生，他一下子派来了五个。 全是上海本地人，都在今年毕业，正好是个实习的机会。 贾平三请示白手，白手说既来之则安之，全部收下。 白手的秘书米君楠，接到白手的电话后，也赶到了公司。 贾平三看人到齐，便把白手从十七楼请下来，给大家讲几句。 白手也讲不出什么名堂。反正告诉大家，下午不上班，明天大年初一也不上班，其他时间都要来上班。至于做什么，全听贾平三的吩咐。 这就算是见面会。 当然，白手也宣布，申城银行筹备委员会正式成立。 白手自任组长，贾平三任常务副组长，袁妙可任副组长，米君楠任办公室主任。 白手讲完贾平三讲。 贾平三有条有理，给大家分配任务。 看大家都忙碌起来了，白手转身离开。 可腾飞大厦外，却一下子来了六辆轿车，齐齐的摁响了喇叭。 白手往外一看，立即就笑了。 只要是赚钱的事，这六个家伙总是闻风而来，非分一杯羹不可。 这次是蒋长风带头，汤云平、李玉宝、曾玉山、董培元和谢洪水，一个不落。 白手只好把他们带到自己的办公室。 不等坐下，汤云平就埋怨道：“小白，你不够朋友，你太不够朋友了。” 李玉宝也道：“就是啊。要不是老蒋通知我们，一个财的大好机会就错过了。” “我去。”白手苦笑道：“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办得下来办不下来还不知道，你们让我怎么说？” 顿了顿，白手又道：“再说了，我有财的机会，我几时甩过你们？他娘的，我敢甩你们吗？” 董培元嚷嚷道：“先答应，先答应。” 谢洪水也跟着瞎叫唤。 白手笑骂道：“他娘的，你们要逼宫啊。” 李玉宝摆摆手，“冷静，大家冷静。小白，你先给大家说说呗。” 白手指了指蒋长风，“你狗日的没对他们说吗？” 蒋长风笑道：“说了。办银行，风险最低的行业，谁不想参几股啊。” 白手道：“参几股没问题。但有个原则，就是出资额的最低限度。企业没有一千万，个人没有五百万，就别想着进门来。” 李玉宝哦了一声，“在你的计划里，注册资金是多少？总股本金又是多少？” “一步到位，都是五个亿。” 曾玉山道：“小白，这个人五百万和企业一千万的限额，是有意要把那些小股东拒之门外。” “知我者，老曾也。” 汤云平道：“小白，我们六个，每人都投五百万。” “没问题，我答应你们。” 李玉宝问道：“小白，你说说，现在最大的困难是什么？” 第0982章 北上前的准备 说到最大的困难，白手告诉李玉宝，就是北上办事，没人指路。 有市里的支持，申城银行的经营许可证应该能够拿到。 问题是公事公办太慢，这方面白手深有体会。 网络公司和通讯公司，为了与日韩公司合作，向市里申请，整个过程花了三四个月。 这还算是快的。而网络公司上市，前前后后整整拖了两年半。 李玉宝算是在体制内待过，他告诉白手，像这种需要到北京申办的事，半年一载也不一定办得成。 他还给白手举了个例子。 当初市里要在吴淞江上建一座桥，位置还是在郊区。但根据规定，要经交通部桥梁局批准。 市里立项半年，手续办齐，报告送往交通部，转到交通部桥梁局，共耗时二十多天。 桥梁局现其中一个数据不对，将报告退回。报告回到市交通局，又耗时半个月。 市交通局修改报告后，再往交通部桥梁局送，路上又是半个月多。 因为当年没有预算，桥梁局又将报告压下，将项目列入明年的计划，这一压就是一个月。 等到第二年，因为报告申请的是去年的拨款，报告需要重写，于是在半个月后，报告再被退回到市交通局…… 前前后后，断断续续，等项目批下，资金到位，离当初开始立项已过去了一年又三个月。 而整个项目，总预算不过是区区一百二十多万块。 总而言之，李玉宝认为，走正规渠道，按部就班，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得到批准，拿到经营许可证。 白手问道：“那么，老李，不公事公办又能咋办？” 李玉宝道：“银监会这个机构，估计人手不多。专门审批商业银行申办的部门，估计也没几人。全国各地申办商业银行的肯定不少，咱们这个报告送上去，第一步就是排队。这个排队要排多少时间，谁也不知道。要是不巧，排半年的队也不一定能排到。” 白手道：“老李，你就明说，怎样才能加快度。” “两条路。一条是自己去跑。一条是拜托领导去跑，部门领导不行，得市里的领导。” “你说的第二条，想都别想。市里领导日理万机，为一家商业银行专门去北京跑，这怕是做不到。” 李玉宝道：“这就剩下第二条了。请市金融办派个人跟着，咱们自己去跑，公事公办。” 白手道：“这不还是回到问题的起点了么。我知道，熟人好办事。可我是个乡下人，在北京没熟人啊。” 汤云平道：“小白，你在北京有熟人，你小妹在清华大学读书。” 白手笑了，“对对。我小妹要是银监会会长，这事肯定好办了。” 汤云平指了指李玉宝和蒋长风，“小白，给你指条明路吧。这两位，在北京都有关系。” 白手眼前一亮，豁然开朗，怎么把这两位大咖给忘了呢。 李玉宝有个表姐在北京工作，还是某个部委的中层干部。 蒋长风的父亲是老革命，有个老战友在北京，离休前是正厅级的。 白手大喜，“没说的，没说的，就你俩了。这趟北京之行，就看你俩有多大能量了。” 就这么定了。 这个春节过得充实。 机关单位要到正月初八上班，但有的工作，在上班前就可办妥。 申城银行的筹建工作，一项一项的完成。 申请书已经拟就。申请书的内容要求，银行名称、所在地、注册资本和业务范围，也已基本落实。 在腾飞大厦对面，有一个八层楼，也是腾飞集团公司的产业，年前刚刚结顶，就作为申城银行总部所在地。 注册资金五亿，这是市里定的，因为有规定，全国性的商业银行，注册资金必须是五亿及五亿以上。 在白手的计划中，申城银行当然要办成全国性的商业银行。 至于申城银行的业务范围，根据有关规定，再结合实际，白手确定了十项业务。 一，吸收公众存款。二，放短期、中期和长期贷款。三，办理票据承兑与贴现。四，代理行、代理兑付、承销政府债券。五，买卖政府债券、金融债券。六，从事同业拆借。七，从事银行卡业务。八，提供信用证服务及担保。九，代理收付款项及代理保险业务。十，提供保管箱服务。 银行还有其他业务，比方说办理国内外结算，买卖和代理买卖外汇，等等。白手知道，政策有限制，这些业务报上去也批不下来。 关于可行性研究报告，在老贾他们的努力下，也已顺利出炉。 洋洋洒洒，旁征博引，整整有两万两千多字。 白手看过，表示满意，唯一就是太长。这是秀才们的努力成果，白手不好批评。 万一审看这个可行性研究报告的领导和专家，讨厌看这么长篇幅的报告，这印象分就得大打折扣。 文化虽不高，但是有头脑。 正月初六那天，白手把可行性研究报告看了三遍。实在忍不住，向老贾他们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老贾如梦初醒，大赞白手及时指出。那些审看报告的领导和专家，都是上年纪的人，不可能一下子看完这么长的报告。 白手还提出具体的改正办法。把可行性研究报告一分为二，正文五到六千字，其余的当作附件。 说改就改，老贾指挥一帮秀才，立即对可行性研究报告进行修改。 除了申请书和可行性研究报告，还需其他文件和资料。 市政府文件、市金融办文件、市人民银行批准书、其他五家国有银行的同意书，都已经拿到了手。 还有起人白手的资料，腾飞集团公司的资料，腾飞集团公司所属的投资公司的资料，也已编辑完成。 农历正月十二上午九点十分。 白手和老贾行八人，携带着大量文件和资料，踏上了北上的特快列车。 四男四女，正好两个卧铺车厢。 男的是白手、老贾、李玉宝和蒋长风。 女的是袁妙可、邱佳慧、米君楠和郑小平。 去北京，是四个女的要求，作为她们春节加班的福利。 这边的车厢，蒋长风躺在上铺问下铺的老贾。 “老贾，你准备推荐谁来当申城银行的任行长？” 第0983章 在京办事 对蒋长风的问题，老贾指了指对面上铺的白手，笑而不语。 对面下铺的李玉宝，冲着老贾打趣，“什么意思？老贾，你还想当行长啊？” 老贾笑道：“去你的。岁月不饶人，我就想点余热余光而已。再说了，行长一职，小白早有安排，轮不到我替他操心。” “你猜猜，老贾。”蒋长风道。 “哈哈，这还用猜，肯定是小白的姐姐韦立啊。” 李玉宝也跟着大笑，“英雄所见略同，英雄所见略同。” 贾李蒋三人把矛头对准白手。 蒋长风道：“小白，快说快说，是不是韦立。” 白手倒不隐瞒，点着头道：“不错，如果申城银行诞生，韦立是不二人选，必须是任行长。” “姐弟情深啊。”李玉宝赞叹道。 老贾忍不住说了一句，“什么世道，好花栽在了烂泥塘。” 蒋长风立即煽风点火，“小白，老贾说你是烂泥塘。” 白手不生气，“我无所谓，呵呵。” 李玉宝道：“老贾，当初你把韦立从建行调到你们农行，是不是也想当烂泥塘啊。” “勿搭界，勿搭界。”急得老贾飚出了上海方言。 老贾是个老光棍，没老婆已有十年以上，难怪熟悉他的人都拿这个逗他。 蒋长风笑道：“老贾，你说实话，你当初对韦立有没有坏心思？哪怕一点点坏心思？” “没有。”老贾直着脖子否认，“绝对没有。我老贾有自知之明，找个五六十岁的老伴，我是有计划的。但像韦立那样三四十岁的美女，我想都不敢想。我老贾最傻，也不会傻到这个地步。” 蒋李二人哈哈而笑。 “不过。”老贾把矛头转回到白手身上，“对于韦立，小白你做得不对，你的吃相太难看了。” 白手有点小生气，“老贾，你狗嘴吐不出象牙。” 老贾道：“骂我我也得说。你拿韦立当姐姐可以，但不能当那种姐姐。她本来可以重组家庭，就是因为你，你把她的后半生给耽误了。” 白手道：“老贾，你要是给我上道德课，请另找时间和地点。这一路上你要是喋喋不休，那我就把你赶出去。” “士可杀不可辱，小白，请你把我赶出去吧。” 蒋李二人捧腹大笑。 白手拿老贾没办法。 这次去北京，白手就是要多路出击，四面开花。 蒋长风和李玉宝要通过自己的关系，推进申城银行的申批。 老贾也不会闲着，他有老同事老部下在北京工作，他可以大显身手。 倒是白手自己，除了去银监会呈送申请报告，实际帮不上忙。 这是白手第一次来北京。 北京刚下了一场雪，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白手拿出照相机，交给米君楠，让她多拍些照片，也算不虚此行。 特快列车并不特快，上午从上海出，第二天抵达北京时也是上午。 出了北京站，叫了两辆出租车，白手他们直奔银监会。 即使旅途疲劳，也要先把正事办好。 银监会当时就在央行大楼里办公，正好省了白手他们不少时间。 大门口有武警站岗，门卫检查也严。 贾平三的身份，这时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这次出来，贾平三不仅是申城银行筹委会副主任，还临时挂了个市金融办顾问的头衔。 看过介绍信和身份证，以及公函，门卫做了登记，挥手放人。 放人也只放两个，白手和贾平三。 白手主动担任拎包的角色，跟着贾平三进入央行大楼。 在一楼，还要再次登记，接受安全检查。 一楼有提示牌，显示银监会在六楼。 进电梯，出电梯，沿着走廊到了东区，接待室在这边。 银监会占据整个六楼，规模不小。 正应了这么一句话，莫道君行早，更有早来人。 接待室挺大，两个办公室大小，已有二三十人在此等候。 三个工作人员，坐在三张桌子前负责接待。 要在这里再次完成登记，再根据工作人员的指点，去该去的办公室面见领导。 白手和贾平三赶紧排队。 前面有七个人排队，等他们办完事，已过去五十分钟。 工作人员态度很好，耐心周到，先做登记，再翻文件，又问了不少话。 经工作人员指点，白手和贾平三来到一间办公室门外。 门外也有三人等候。 门上挂着一块牌子，“审报处”。 白手不懂。 贾平三低声解释，“现在你知道麻烦了吧。这个审报处，就是接收全国各地送来的申请报告。有的是申请扩大业务的，有的是申请跨省业务的，等等。像咱们，是申请开办商业银行的，审报处收到后，要分门别类，再送到各个相应的部门去。” “接着呢？” “接着么，相关部门收到咱们的申请报告后，要初步审阅。请注意，这只是审阅。审阅完毕，再送到分管领导那里审阅。分管领导审阅后，要送到主要领导那里审阅。主要领导审阅后，要是认可，会在申请报告上写上审核二字，再退回给分管领导。分管领导会在申请报告上写一行字，委托某某某或某某处室，对此件进行审核。” “噢，审阅和审核不是一回事啊。” “那当然。审核开始，才是实质性的开始，因为它有专人负责，专人推动。负责人的审核，主要有两种方式。一是找咱们面询，所以咱们得在北京等着。二是函询，所谓函询，就是函向上海有关部门去函询问。这个过程，谁也说不好需要多少时间。” “噢，看来是一场马拉松，至少是中长跑。” 终于，等到了白手和贾平三进门。 接待二人的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徐处长，和一个叫小马的年轻同志。 贾平三还是先递介绍信、工作证和身份证。 不料，徐处长只看了贾平三一眼，就噌的站起身来。 “是前辈您啊。前辈，您好您好。” 贾平三有点糊涂，“徐处长，你这是？” 徐处长激动道：“八年前，我在您那里实习过三个月，您给我们讲过课。您叫我小徐，江北小徐，南通小徐。” 贾平三想起来了，“小徐，原来是你啊。” 白手心里大喜，这事好办喽。 第0984章 小妹恋爱了 原来，这个徐处长是江苏南通市人。 徐处长原是下乡知青，恢复高考后，考进上海财经大学。硕士毕业后，在上海银行系统实习半年，其中在贾平三的银行待过三个月。 后来，徐处长分配到江苏省金融办工作。 熟人相见，分外热情。 贾平三问道：“徐处长，你什么时候调到北京来工作的？” “叫小徐。”徐处长微笑道。 贾平三笑道：“领导就是领导。” “一日为师，终生为师。” “叫你徐处长小徐，不好吧？” 徐处长轻轻一笑，“在都北京，处长遍地都是哦。” 贾平三笑着点头，“好吧，你是小徐，我是老贾。叫前辈叫老师什么的，我既不敢当，又怕被叫老了。” 徐处长让小马接收申请书和可行性研究报告等资料。 然后，把贾平三请进里边的一间小办公室。 贾平三却让白手跟进。 徐处长这才打量一下白手，“老贾，这位是？” 贾平三介绍道：“这位是我们申城银行筹委会主任白手，也是申城银行未来最大的股东和法人代表及董事长。” 徐处长一惊，失声道：“老贾你等等，哪位白手？是不是上海市腾飞集团公司老板白手？” 贾平三笑道：“行不改名，坐不改姓。” 徐处长急忙起身，“哎呀呀……失敬失敬，久仰久仰。” 白手笑着上前，递上名片，再与徐处长握手，“徐处长，您好。” 徐处长亲自拿来一把椅子，请白手坐下，再给他泡来一杯热茶。 白手没想到，自己的名气有这么大。 重新坐下后，徐处长笑着埋怨贾平三，“老贾，让白总替你拎包，害得我犯了错误。” 贾平三哈哈大笑。 白手笑道：“徐处长，我是第一次来北京。老贾比我熟，所以他负责在前面带路。” 笑过之后，贾平三问道：“小徐你快说说，你怎么调到北京来了？” 徐处长道：“不瞒两位，我也是春节前刚刚调来北京工作的。银监会在扩容，从各地调人进京，我就是其中之一。” 贾平三也不客气，直截了当道：“小徐，你刚来，我也不敢麻烦你。只有一个要求，尽量快一点。” 徐处长点了点头，“老贾，谢谢你的理解。下午上班后，我就把你们的申请报告交上去。别的我不能保证，一天一问，我还是能做到到。” 贾平三道谢，白手也跟着道谢。 贾平三起身道：“小徐，你先忙着，我们去央行办理报备手续。明天晚上，白总和我请你吃饭，你等我们电话。” 徐处长道：“什么话，你老贾到了北京，这第一顿肯定我请。” 贾平三指指白手，笑道：“是他请。小徐，在百亿富豪面前，你我两个穷光蛋就别装腔作势了。” 笑声中，大家互相道别。 白手和贾平三去了三楼的央行接待室。 申请创建申城银行，无需央行批准，但必须履行报备手续，同样的资料也要上交一份。 从央行大楼出来，已是中午十二点。 在外面等候的两男四女，早在对面的宾馆办了入住手续，在马路对面招手。 大家一起，就在宾馆的食堂吃饭，一边商量下午和明天的安排。 白手拍板，今明两天，大家自由活动，干什么都行。 后天，去银监会询问，视情况再商量接下来的安排。 吃罢午饭，大家八仙过海，各奔东西。 贾平三去找多年前的部下，蒋长风去拜访父亲的老战友，李玉宝去找他的表姐。 白手要去清华大学看小妹白雪。这丫头不知怎么的，暑假回家，寒假就是不回家，理由是假期短，来回麻烦。 袁妙可在北京有同学，要去找她的同学，邱佳慧是她跟班，要跟着去。 米君楠却公开表明，要跟白手去清华大学参观。 郑小平不用说，老板的保镖，当然要跟着老板。 白手带着米君楠和郑小平，先去了商店，给小妹买了不少吃的。 在白手眼里，白米二十岁了，在读大二，也还是他的那个馋嘴的小妹妹。 买好东西，打的前往清华大学。 小妹有手机，白手给她钱让她买的。 为了给小妹突然袭击，也是一个惊喜，白手不打电话。 学校还没开学，但有不少提前返校的学生，校园已经热闹。 清华大学，中国最好的大学之一。 突然袭击的企图没有实现，因为校门口的门卫拦住白手他们，一定要有人来接，才能允许白手他们进去。 白手只好拿出手机，还有电话本，找出小妹的手机号码，再把电话打出去。 小妹在电话里笑，不相信大哥来到北京。 白手气得大骂臭丫头，没良心的。 小妹终于出现。 白手三人才顺利进入校园。 三个姑娘，白手为她们做了介绍。 小妹一对大眼睛，把米君楠和郑小平打量一番，再挽着大哥的胳膊往前走。 米君楠和郑小平在后面三四米处跟着。 “大哥，真是你秘书和保镖吗？” “有什么怀疑的吗？” 白雪轻轻的笑道：“大哥，你的好名气挺大，但你的坏名气也不小哦。” “臭丫头，有你这么跟大哥说话的么。” “心虚了，咯咯，大哥心虚了。” “呵呵……臭丫头，你这一套对大哥没有用。” “你说你说，除了秘书和保镖，还有没有其他关系？” “啥关系都没有。丫头，倒是你，你的问题严重了。” 白雪撇了撇小嘴，“我能有什么问题。门门功课都是优，回回评比拿第一。大哥，我是清华园里最有名的女学霸。” 白手冷笑了一声，“哼，大学有规定，暑假寒假期间，学生不得在校住宿。丫头，请问这个寒假你住在哪里？” 白雪心虚了，“大哥，你有点多管闲事了。” “还有，大学规定，学生不能谈恋爱。丫头，你这偷偷摸摸的，要是让学校知道了，你会有麻烦的。” 白雪脱口而出道：“大哥，你怎么知道的？” 白手呵呵大笑，“是你自己告诉我的啊。” “大哥，你……” 白雪又羞又恼，一对小拳头，雨点般的捶打大哥。 “呵呵……臭丫头，请从实招来吧。” 第0985章 我是白手 说到做到 第0987章 掮客？中介？ 第0988章 时间就是金钱 第0989章 一个事 一问题 第0990章 节外生枝 翻个跟斗 第0991章 水面下的波涛 第0992章 后来者居上 第0993章 小妹提议 大哥生气 第0994章 有靠山而不靠山 第0995章 特事特办 史无前例 第0996章 被老领导讽刺批评 第0997章 白手打牌 第0998章 被打劫了 第0999章 水到渠成 接受审核 第1000章 当仁不让 非我莫属 第1001章 关于分寸 人生至要 第1002章 白手高招 鸡蛋送到 第1003章 企业家的社会责任 第1004章 笑声的力量 白手与同行打着招呼，跟着来到一楼大厅，找个角落坐下来。 刚坐下，又有一帮人进来。 为的是市住房委的常清扬，与市建筑协会的肖长河和沙溢。 沙溢还捧着一堆资料。 市国企的三位大佬，一建总经理贾明亮、二建总经理魏国平和五建总经理余晨华，三人联袂而至。 三人随便坐，但常清扬招手，肖长河亲请，把三人请到前面去坐。 三阳建筑集团公司许大林来了。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许老黑已成历史，他的大儿子许大林干得很棒。 浦江大桥项目已经完工，正在验收试行，定于一个月后的五一前夕正式通车。 三阳公司起死回生的重要标志，是还掉了欠帐，白手他们借给三阳公司的钱，已经连本带利的还清。 许大林憨憨的，见谁都笑，见谁都打招呼。 看到白手，许大林更是热情，又是握手，又是鞠躬，搞得白手很不好意思。 许大林就在白手这一桌坐下。 白手的四大金刚，曾玉山、李玉宝、董培元和谢洪水，也是一起来的。 四人找到白手，走过来与白手和许大林坐一桌。 白手拿烟分烟，“老曾，这市建协会好像有变化诶。” 曾玉山问，“你不知道？” 李玉宝道：“小白搞银行，命令老李老顾他们不得打扰。所以，他等于是闭关一个半月，不知世上事。” 董培元道：“小白，市建协会有一件大事。本来新会长是苗夷清，可老苗病了，直接病退了事。常清扬力排众议，推荐肖长河当了会长。” 白手笑道：“我说呢，狗日的老肖，走路比我还快，真他娘的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大家一阵坏笑。 北方地产开公司总经理6和生和副总经理沈卫平并肩而进。 白手与他俩不是很熟。 谢洪水告诉白手，“这两位也有新闻。刚来时是合伙的，后来分开了，现在又合并成一家。” “这是什么操作？”白手问道。 “不知道，你自己问去。”谢洪水笑道。 白手的熟人邱玉才来了。 不对，现在应该叫邱德铭，中原地产开公司的老板。 李玉宝拿手肘碰了碰白手，“知道你这位老熟人的新闻吗。” 白手摇头，“我愿闻其详。” 李玉宝道：“这家伙财力雄厚。春节以来，一口气买了三千多亩地。现在，在土地储备方面，也就你跟他有得一比。” “真厉害。” 董培元道：“他还有一个新闻，最近刚离了婚，娶了一个小明星。” “这就更厉害了。”白手笑道。 接着进来的人，是高兰成和李滨，也是白手的老熟人。 曾玉山问白手，“知道他俩的新闻吗？” 白手又是摇头，“不知道，我和他们已经好久没联系了。” 董培元笑道：“这两位也挺会折腾。以前是联手的，刚来上海时，二人又是单干的。但现在呢，二人又联手了，现在是鸿飞地产开公司的正副总经理。” 白手道：“这也不奇怪。三国演义上说，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嘛。” 这时，又一群老板进入大厅。 为的是老美女廖玉珠，沪兴公司的总经理。 跟在廖玉珠身后的人，是张孝南、姜越和胡祥瑞。 鱼找鱼，虾找虾，这四个人搞在一起，白手一点都不奇怪。 对别的同行，白手可以不了解，而对这四位，白手不得不了解。 因为这四位，把白手当成共同的敌人。 白手会来事，看到胡祥瑞，他就想搞点事。 白手写了张字条。 老爷子老太太的两个保姆，临时充当工作人员，往各张桌子上送茶送水。 送到白手这桌时，白手把字条塞给其中一位，并朝常清扬他们的方向呶了呶嘴。 保姆会意，也是精明，不动声色，分好茶水，走到常清扬他们那张桌边，把字条塞到沙溢的手上。 沙溢展开字条，看了看，脸色一变，马上转递给肖长河。 肖长河看后更是脸色大变，赶紧把字条转呈给常清扬。 常清扬还算沉得住气，看了字条，认出是白手的字迹，不经意的朝白手坐的方向瞥了一眼。 白手的字条上写着一句话： “你们是怎么想的竟然让一个缓刑犯参加会议请问这是个什么会议？” 常清扬皱起眉头，把字条揣进怀里，与肖长河和沙溢小声嘀咕起来。 这是市建筑协会的疏忽，他们开会通知时，把胡祥瑞也通知到了。 胡祥瑞还是戴罪之身，判三缓三，三年未满，怎么能参加这样的会议。 巧的是，胡祥瑞刚从老家回来，正好在上海，接到通知，喜出望外，想都没想就来了。 肖长河立即弥补这个失误，走到胡祥瑞身边，在他耳边小声说起来。 胡祥瑞没有听完，也不说话，尴尬的起身走了。 大厅里有人出笑声。 笑声渐渐扩大，最后是几乎所有人笑。 常清扬站起身来，双手平伸，往下压着。 “开会了，同志们，开会了。” 大厅里有五六十人，常清扬的面子谁敢不给。 可笑声渐稀时，白手那边的那帮人，却放声大笑起来。 笑声响彻，穿透大厅，直达外面。 常清扬扯开嗓子，“哎，你们笑完了没？” 白手他们还在狂笑。 董培元和谢洪水俩货，干脆站起身来，叉着腰大笑。 全场的人都忍不住跟笑。 谢洪水一边笑，一边还伸手指了指常清扬。 常清扬一愣，随即也开始跟笑，并且相当投入，是仰天而笑的那种。 突然，董培元和谢洪水他们停笑，并迅的保持正襟危坐的样子。 这下倒好，全场止笑，只剩常清扬一个人，还在那里傻笑。 常清扬哭笑不得，知道是白手捣鬼，有意捉弄他，他还不好说他。 “你们笑够了没有？笑够了，咱们就开会。关于商品房销售管理暂行条例，前几天已经寄送给大家，想必大家已经看过并已领会。今天把大家找来，就是让大家提意见，畅所欲言。白手同志，你第一个言。” 常清扬说罢，坐回到椅子上。 白手被点名，只好站起身来。 “同志们，既然是领导点名，那我就抛砖引玉了。” 第1005章 什么眼看人低？ 白手头头是道，滔滔不绝，长篇大论。 其实，白手是现学现卖，把齐老爷子刚说的企业家的社会责任，添油加醋的挥了一下。 关键是白手的态度，认真严肃，义正辞严，非常的有说服力。 整整八分钟的演讲，还没有讲稿，这出口成章的本事也让大家佩服。 大家听得入神。 最后，常清扬带头鼓掌。 全场跟着鼓掌。 市一建的贾明亮笑道：“小白，你这口才，可以去同济大学当教授了。” 白手笑道：“老贾，你咋知道的。同济大学给我了聘书，我正考虑去不去呢。” “去你的，说你胖你还喘起来了。想当大学教授，下辈子吧。” “呵呵……我说老贾，知道我们有句老话吗，叫什么眼看人低？” “哈哈，骂我是不？” 白手摊着双手，高声笑问，“我骂人了吗？同志们，你们说说，我素质这么高，要当大学教授的人，我会骂人吗？我能骂人吗？” 全场轰笑。 市二建的魏国平，向来与贾明亮互相帮忙，贾明亮说不过白手，他便忍不住开口了。 “小白，你说你的素质高，具体的标志是什么？” “我思想觉悟高，就说明我的素质高。” “你思想觉悟高吗？” “高，相当的高。但比起老贾和你老魏，那还是有差距的。” 魏国平笑着点了点头，“小白，对你这谦逊的态度，我表示欣赏。” 白手笑着问，“老魏，请问你今年贵庚？” 魏国平愣了一下，“我今年刚好五十，知天命之年。” “那你知道我今年几岁吗？” “你……你二十八岁吧。” “老魏啊，你五十岁，我二十八岁，你还好意思跟我说觉悟？我相信，我二十八岁时的觉悟，不会比你二十八岁时的觉悟差。” “这……” 白手笑道：“老魏，我向你保证，我五十岁时的觉悟，肯定比你现在的觉悟高。” 魏国平被气笑了，“臭小子，我说不过你了。” 白手马上抓住魏国平的口误，“老魏你骂人了，老常，我表示强烈抗议，并保持回骂的权利。” 笑声四起。 常清扬赶紧打圆场，“好了，小白你给我坐下，你的言时间过去了。” 被白手与贾明亮和魏国平三人一搅和，会场气氛反倒热烈和融洽起来。 言一个接着一个，内容大同小异，都是支持商品房销售管理暂行条例。 其实，大家都是真心实意，因为谁也不想打价格战。如果打价格战，不仅市场会乱，还会让大家的经济利益受损。 座谈会开到中午十二点半。 大多数人已经散场。 常清扬、肖长河和沙溢没走。 还点名把白手、贾明亮、魏国平和余晨华四人留下。 老爷子的两个保姆，端着两个长方形的木盘进来。 两个木盘上放着八碗面条七双筷子。 常清扬笑道：“我特意吩咐的，我请客，咱们边吃边谈。” 余晨华笑问，“老常，小白为什么是两碗？” 常清扬笑道：“这家伙是个吃货，你不知道吗？” 贾明亮笑哼一声，“这家伙是有名的多吃多占，谁不知道啊。” 白手笑呵呵的，只顾埋头吃面。 老爷子家的面条，白手吃过多次，完全符合他的口味。 肖长河问道：“小白，知道为什么留下你们几个吗？” 白手边吃边道：“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你们肚子里的蛔虫。” 说到蛔虫，这些精致的上海男人们大倒胃口，纷骂白手。 白手吃得那叫一个香，呼啦啦的，一碗面条已被吃光。 贾明亮乐得不行，“胃口好的人，命肯定长，这家伙准能活一百岁。” 白手笑道：“老贾，你只要不怼我，你能多活十年，少说也能活到八十岁。” 贾明亮道：“这话不假，我每看到你一次，起码少活一年。” 白手回怼，“那你赶紧退休，滚出建筑界，你就看不到我了。” “哼哼，想得美，没有我们这些国企顶着，商品房市场非被你们搞乱套不可。” “呵呵，老贾，就你一建那僵化的运营模式，我用三个月时间就能把你一建整得四分五裂。” 又开怼了。 常清扬拍了拍桌子，“你俩有完没完了。” 白手不再说话，认真吃面，把第二碗也消灭干净。 常清扬也已吃完，放下碗筷说道：“把你们几个留下来，是因为你们都是上海滩建筑界的风云人物，稳住你们，就能稳住上海市的房价。” 魏国平道：“老常，我们洗耳恭听。” “老贾，老魏，老余，小白说你们的运营模式僵化，我认为是对的。就拿商品房的定价来说，你们游离于市场之外，还停留在计划经济时代。你们的房价定得太低，不利于企业的长期展，也阻碍了商品房市场的展。” 余晨华点着头道：“这个我接受。老常，我们会遵守销售管理暂行条例，还会与同行们做必要的沟通。” 贾明亮和魏国平也点头称是。 常清扬这才转向白手，“你也好不到哪儿去，上次的商品房价格战，就是你一手挑起来的。别以为有几个臭钱，就可以为所欲为，你要是惹了众怒，神仙也救不了你。” 白手笑嘻嘻的，“诚恳接受批评，但不接受上纲上线。” “小白，老贾他们，我只有一怕，怕他们低价销售。对你呢，我有两怕，一怕你低价倾销，二怕你定价太高。” 肖长河补了一句，“小白，我们是担心你打价格战。” 白手反驳道：“老常，老肖，话要讲讲清爽。上次的价格战，可不是我最先挑起来的，我是被迫反击。当然，我承认我的反击有点过度。” 常清扬道：“既往不咎，以前的事我不管，我只管以后。” “你怎么管？”白手问道。 肖长河道：“承诺，书面承诺。” 白手指了指贾明亮、魏国平和余晨华，笑道：“老常，我最怕他们，我们民营企业最怕他们国营企业。真干起来，我们绝对干不过他们。要承诺，也是他们先承诺。” 魏国平笑道：“可以。老常你说说，要我们承诺什么？” (本章完) 第1006章 白手出主意 常清扬指着白手说，“把你留下来，还有一个目的，就是给他们一建二建五建提意见。” “呵呵……不敢，不敢。”白手一边摇手，一边陪笑。 白手是真的不敢。 市属和区属的建筑工程公司，原来有四十多家，一年来整合成十七家，其中的市一建、市二建和市五建，规模都几乎翻了一番。 这三家在全市商品房建设的占比中，合计占到三分之一以上，而白手的腾飞集团公司，体量虽然很大，但也只占百分之八点五。 这三家还有一个优势，能随时与其他市属和区属企业联手，那总量就更接近百分之五十五。 白手与李玉宝他们联手，也不过百分之二十，根本无法抗衡。 前几年，白手与同行竞争，拳打脚踢，东讨西伐，但有一条铁律，就是不敢跟市属区属企业针锋相对。 特别是一建二建五建，那是有市财政兜底的，不怕亏损，仅凭这一条，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魏国平微笑着说，“小白，你也别担心，我们不会针对你。我与老贾老余，我们也要下海游泳了。” 白手怔了怔，“什么情况？” 余晨华反问，“你真不知道？” “什么什么？我真不知道。”白手有点懵，急忙解释，前段时间忙申城银行的事，他一直没有过问建筑行业的情况。 贾明亮告诉白手，“小白，市里有了新措施。从上个月开始，我们三家公司再也沾不了市财政的光，也就是说，我们与你几乎一模一样了。” “公平竞争？你们也有机会倒闭破产？”白手坏坏的问。 余晨华点了点头，“对，在市场经济的条件下，大家都没有退路。” 白手也点点头，看着常清扬说，“那不用提什么意见，大家一起竞争，共同进步，共同财吧。” 常清扬摇了摇头，严肃的说，“没那么简单。小白，你实话实说，一建二建五建干得过你们吗？” “干不过，绝对干不过。” 魏国平问，“小白，你这么肯定？” 白手伸出一根手指头，再伸出三根手指头，“最短活不过一年，最长撑不过三年，一建二建五建就会垮掉。” 此话一出，常清扬、肖长河和沙溢都大吃一惊。 贾明亮、魏国平和余晨华三人都有点不信。 魏国平说，“小白，你有点危言耸听了吧。” “老魏，你的二建包括临时工，现在有多少人马？” “三千两百二十多人。” “去年人均产值多少？” “三万两千多块，全公司大概不到一个亿。” “去年公司纯利多少？” “惭愧，不到两百万块。” 白手指了指自己，“我的四个建筑公司，加房地产开公司和工程设备公司，加在一起是一千五百多人。去年的产值是一点一亿，纯利是一千万。加上同行的加盟和合作，我从他们那里抽成五百万。所以，我的总纯利是一千五百万。老魏，你看出差距了吗？” “看出来了，我是赚了吆喝，就是没赚到钱。” “问题出在哪里？” 魏国平苦笑了一下，“你说，这不正向你请教嘛。” 白手笑了笑，“这还用我说吗。老魏，你有两个包袱。这两个包袱不卸下，你的公司活不过两年。” 魏国平点了点头，“你上次跟我说过这两个包袱。一是我公司吃闲饭的人太多。二是那些退休的干部职工，我公司有一千五百多人。” 贾明亮在旁边苦笑，“作为国营企业，这两个包袱，暂时是扔不了的。” 白手笑着说，“老贾，我的意思是说，把这两个包袱卸掉，而不是扔掉。” 常清扬嗯了一声，挥着手说，“小白你说，我们要的就是你的主意，如何把这两个包袱卸掉而不是扔掉。” 这个白手还真有主意，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就是不知道行不行。 “退休干部职工，人事关系交给政府，与企业脱离关系。但钱还得给，企业以上交利润的方式，交给有关部门，再由有关部门向退休干部职工放退休金。” 贾明亮思忖着说，“小白，这个好像有点换汤不换药，实质上跟原来是一样的么。” “不一样。老贾，你公司以后的退休人员，就不用你负责了。最重要的是，退休人员其他的福利，比如分房子、安排子女工作、医疗问题，等等，你的公司都不用负担。但是，你企业每年还是得上交利润，这就叫卸而不扔。” 余晨华听出了其中的奥秘，点着头说，“要真能这样改革，企业每年能节省不少钱呢。” “事在人为嘛。” 魏国平又问，“那另一个包袱呢？” “呵呵，那就得大刀阔斧喽。老魏，你的二建公司，要是我当家，我会立即砍掉一千人。要是严格按我公司的要求，我还会砍掉五百人。就你们二建公司现在的生产能力，剩下的一千七百人还是多了。” 魏国平笑了，“你是站着说话不要疼。小白，裁员的时候，谁都是祖宗，谁都不能得罪。否则的话，会鸡犬不宁鸡飞狗跳的。” 余晨华问，“狠起心来砍，又该怎么砍？” 白手笑着说，“第一刀，砍掉七大姑八大姨。老贾、老魏、老余，你们肯定有亲戚朋友及其家属在企业上班，你们要先砍自己家人，再砍其他同事的家人。这刀砍下去，能砍一二百人吧？” 贾魏余三人都笑着点头。 “第二刀，砍掉全部临时工，一个不剩，再根据实际需要返聘。或者学我们私企，人员不够用，干脆去劳务市场找民工。” 余晨华点着头说，“这刀砍下去，我们三家企业都能减掉三四百人。” “第三刀，鼓励自谋出路，鼓励自己创业，鼓励买断工龄，鼓励停薪留职，鼓励提前退休。总而言之，凡是愿意提前离职的，一律给予支持，补偿标准就高不就低。” 贾明亮说，“这一刀效果不一定好，能减个百号人就算不错了。铁饭碗，谁都舍不得扔啊。” 白手说，“能砍多少算多少嘛。” 余晨华又问，“小白，还有吗？” 第1007章 再挖你的人 白手还有两个大招。 一是实行岗位责任制，像他的几个建筑公司这样，每一个项目，都由项目经理说了算。 一个项目需要多少人，需要配备多少技工和普工，生产如何实施，等等，都交项目经理负责。 下面的班组以此类推，由班组长负责。 这样做的好处，就是不养闲人和懒人及庸人。 还有一个大招，就是拓展业务。 白手自己不搞装修、不搞物业。 因为就利润来说，搞装修搞物业，远不如直接搞建筑搞房地产开。 但搞装修搞物业能扩大就业，安排冗员，正适合市一建市二建市五建的内部改革。 常清扬评价，白手出的最后一个主意最有价值。 白手起身扬长而去。 不能白给人家出主意。 回到公司，白手召来老顾和乔教授。 老李和余全宝不在，老李去了浦东新区，余全宝去参加在杭州举行的全国建筑行业标准大会。 白手先向老顾和乔教授通报了座谈会的情况，以及自己的判断。 还有座谈会结束后的小会。 自己的想法，白手暂时不说，因为老顾会问。 果然，老顾问道：“小白，你叫我和教授来做什么？” 白手不马上回答，却先问乔教授，“教授，你的房地产开公司，现在最缺什么？” 乔教授不假思索道：“人才啊。设计的，监理的，预算的，都缺。我需要一批即插即用的人才，我已经打过报告了，加起来至少需要六十人。” 白手点点头，“去市一建市二建市五建挖。老顾，这事交给你。” 老顾明白了，“噢，他们减人，咱们就挖人。” “对。”白手点了点头。 老顾笑道：“咱们求之不得，就怕贾明亮、魏国平和余晨华骂娘。” 老顾是从体制里出来的，知道从体制里挖人的难度。 “没关系，不要怕。他们要是骂娘，你就让他们找我。” 乔教授道：“这次倒是个机会，咱们的人才短板，也许可以彻底解决。” 老顾笑道：“小白，你可真行。一边帮他们出主意，一边挖他们的人，他们骂娘是肯定的。” 白手也笑了，“没法子，我总不能白帮他们出主意吧。” 乔教授递上一份材料，“小白，这是你委托我做的计划书，就是建筑系统员工薪资的调整，请你过目。” 白手接过材料，一张张拆开，自己看一张，接着再递给老顾看。 “老顾，你有什么意见？”白手边看边问。 老顾又笑了，“给我们涨工资，我们还能有什么意见。” 白手道：“以我的估计，接下来咱们建筑业会有一个爆期，竞争的激烈程度也将随之增强。所以我想早做准备，先把自己的篱笆扎牢。” 乔教授笑道：“防止人才流失？” “呵呵，我这个比喻，算是话糙理不糙吧。” “这个方案如何？”乔教授问道。 白手再看一遍计划书，“你的方案还是有点保守，教授。我的建议是，高层人员涨百分之二十五，普工涨百分之五，技工涨百分之十，基层涨百分之十五，中层涨百分之二十。” 乔教授道：“这幅度是不是有点大，会不会影响公司的正常运营。” 老顾道：“咱们有总公司托底，倒是不会影响正常的运营。我就是觉得，这是在割老板的肉。员工的工资涨了，老板的收入自然就少了。” 白手摆了摆手，“我学过经济学，但只学了点皮毛，根本就没学到家。所以我的行事规则，只能独立思考，努力建立自己的原则。我的最低原则是，我赚三块，要分一块给员工们。” 老顾算了一下，“老板两块，员工们一块，现在好像还没达到。” 白手点着头道：“对，经过这次调整，能达到并过二比一这个要求。但这还是第一步，我刚说过，这只是最低原则。” 乔教授笑着问，“那最高原则呢？” “一比一，老板赚两块，要分给员工们一块。” 老顾又开始计算。 “小白，要是达到一比一，以去年为例，你还得再拿五百万出来工资。” 白手笑道：“一步到位，我可舍不得。从二比一到一比一，我准备三到五年内完成。就现在的二比一，已经远同行，我要的就是这个效应。” 老顾点着头道：“明白了，以这个工资标准挖人，保证手到擒来。” 乔教授也笑了，“老顾，就看你的了，我可是等着用人啊。” 还别说，老顾只用了十天不到，就从市一建市二建市五建挖来了五十三个人。 这五十三个人，都是专业人士，都是腾飞集团公司急需的人才。 三家市属企业，被挖得最狠的是市二建，一下子被挖走了三十一个。 市二建老总魏国平按捺不住，前来腾飞大厦兴师问罪。 “小白啊小白，你也太狠了吧。” 白手笑问，“什么情况？我不知道啊。” “我的二建设计部，原来有十七个工程师和技术员，已经被你挖得只剩下四个人了。” 白手摊了摊双手，“你正在减人，这不正好么。” “去你的。”魏国平苦笑不已。 在建筑业界，魏国平是有名的好脾气。 白手也看出来了，魏国平也不是很生气。 “老魏，要我说，你那个设计部，又不对外营业。自家的业务又不多，一年有三分之二是浪费的，我看干脆撤了算了。” 魏国平瞪了白手一眼，“我还没听说过，有哪家建筑企业没有设计部的。” “倒也是。”白手思忖着道：“老魏，我给你补偿，我给你补偿总行了吧。” “怎么补偿？” “你的物业分公司成立了吗？” “成立了，上星期就已经开张。” “这样，凡我公司完成的小区，包括拆老建新的小区，物业管理优先安排给你的物业公司。怎么样，这个补偿够到位吧？” 魏国平点了点头，“这还差不多。噢对了，我还成立了装修分公司，你干脆把装修的活也包给我吧。” “想得美，这可不行。”白手摇头道。 “为什么啊？”魏国平问道。 第1008章 合作？合伙？ 白手知道魏国平开他的玩笑。 房子装修分外装修和内装修，内装修就是室内装修，外装修是楼房的外墙装修。 行内的话，把外装修和内装修叫做大装修和小装修。 任何一个工程队，哪怕只有几十号人，也都有大装修的能力，谁也不会把大装修外包。 至于小装修，那是房主也就是业主的事，房地产商想干涉也干涉不了。 魏国平赖上白手，是另有打算。 市二建的改革，已经迈出第一步，人员规模从三千二减到两千五。就这两千五，又分成建筑一公司、建筑二公司、地产开公司、物业公司和装修公司。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关系都已捋顺。 但这只是表面的，改革成不成功，还要用实际证明，也就是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魏国平欣赏白手的管理经验，但向晚辈学习，又放不下架子，所以想找个机会与白手合作一把。 现在，这个机会就摆在眼前。 闵行区和徐汇区交界的地方，有一片旧居民区，叫幸福社区。占地面积约两平方公里，都是五十年代末期六十年代初期的老建筑，居住着近三万多户十几万市民。 市府和两区政府决定，用五年时间，对幸福社区进行改造，方式还是拆老建新，老住户优先回迁。 整个项目的资金，由市府和两区三家均摊，列入财政支出计划。 白手最喜欢这种拆老建新的项目，因为资金上有保障。这是民生工程，居民们等着回迁，哪方面也不会轻易在资金上卡脖子。 争夺这个幸福社区项目，魏国平有优势，现在基本已经搞定。 项目太大，政府有要求，需要两家有实力的企业联合接手。 魏国平想到了白手。魏国平不仅希望合作这个项目，还希望在合作过程中，能把白手的那套先进经验学到手。 对魏国平的提议，白手不置可否。 “老魏，你知道我的。我只搞合作，不搞合伙。” “小白，破个例。我只要一次，咱们成立一个项目指挥部，人力物力财力，三力对等。当然，你为主，我为辅。” 白手好奇，“老魏，你想学习，可以派人到我公司来，我全力支持你。搞这种一加一的合伙，有这个必要么。” 魏国平终于说出实情，“我不瞒你，小白。市里有精神，像我们这些国营建筑企业，接下来还要进一步改革。最终，最终可能要搞股份制。这意味着什么，你应该懂的。” 白手点了点头，“我知道，按市场经济的展规律，我能看到建筑业的展趋势。” “什么趋势？” “放开限制，充分竞争。国营的，集体的，民营的，基本上是绝对的公平公正公开。” “所以，所以我得适应啊。” 白手呵呵的笑了，“老魏，于是你就打我的主意了？” 魏国平也是哈哈大笑，“你好说话，谁让你好说话呢。” 白手还是犹豫不决，不是装的，是真的犹豫。 “什么意思？不相信我老魏？” “不是不是。”白手忙道：“老魏，与你搭伙没问题。但这意味着，我要改变我的经营策略。虽然我是老板，在我的一亩三分地上，有的时候，我还是要与大家商量的。” “理解理解。”魏国平道：“小白，我反正看上你了。不，是赖上你了。我先把项目拿下，然后再来找你。你要是不与我合伙，我就从你这里跳下去。” 白手乐了，“呵呵……那你记得留个遗嘱，把你老婆和四个女儿都留给我。” “去你的。” 魏国平有个漂亮老婆，还有四个女儿，其中后两个是双胞胎，个个貌美如花，被人合称五朵金花。 虽然没有儿子，但有四个女儿，也够魏国平骄傲一辈子的。 白手送魏国平。 “老魏，以你的能力，我认为你应该学李玉宝，从体制里跳出来，自己拉一票人马单干。” “我也想这样，早就想这样，可我老婆不同意啊。” 白手讥讽魏国平，“上海男人，怎么都怕老婆呢。” 电梯门打开，魏国平走进电梯，“小白，你也是上海人，你娶了老婆也会这样的。” “呵呵，把你大女儿许配给我，我愿向老泰山学习，也做个怕老婆的人。” “臭小子。哎，合伙的事就算说定了啊。” 电梯送走了魏国平。 白手正要回办公室，背后有女人说话。 “与未来的老丈人合伙，这个决定很有趣嘛。” 白手回头一看，是乔教授、陶教授、丁雅琼和丁小洁。 说话的是乔教授。 白手呵呵笑着，把四个女人请进自己的办公室。 三个女人一台戏，更何况四个女人，接着还有三个女秘书米君楠、管心怡和顾小北的加入。 办公室里全是女人的欢声笑语。 白手还得忍着，让女人们尽情的嬉笑一番。 眼前这些女人，有一半以上是白手得罪不起的。 乔教授，腾飞房地产开公司经理。 陶教授，腾飞网络开股份有限公司经理。 丁雅琼，腾飞通讯公司经理，还是丁玎她妈。 丁小洁，腾飞房地产开公司副经理，还是白手的姐姐。 终于，女人们把目标对准了白手。 乔教授道：“小白，你坦白交代。你要真喜欢老魏的宝贝大女儿，我们就集体出动，帮你做媒去。” 陶教授道：“对。小白，我还没做过媒，就请你给我这个机会。” 白手只笑不说。 丁雅琼笑着问，“两位教授，我没见过老魏的大女儿，人怎么样？真的很漂亮吗？” 两位教授同时点头。 丁小洁笑道：“我见过，确实很漂亮。现在在复旦大学读大三，应该是二十出头的年龄，我看正好配咱们老板。” 女人们一齐追问。 白手笑着摇头，“再次声明，再次声明。三十岁以前，我不考虑个人问题。同志们，请尊重我的个人权利好吗？” 乔教授笑道：“我们以为老魏来找你，是给他宝贝大女儿提亲呢。” “教授，老魏来找我，是为了幸福社区项目，他给出了一个让我为难的提议……” 乔教授听罢，微微的皱起了眉头，“小白，这个幸福社区项目，你要慎重啊。” 第1009章 不掺和 又掺和 白手忙问乔教授，幸福社区项目有什么内幕消息。 乔教授告诉白手，竞争对手不少，其中有几个还是老熟人。 贾明亮和余晨华的两个国企联手，三阳公司的许大林与鸿飞公司的高兰成和李滨联手，中原地产的邱德铭与瑞恒公司的崔永远组合，越公司的姜越与北方地产公司的6和生和沈卫平组合。 他们与魏国平一样，也都在竞争幸福社区项目。 实际情况并不像魏国平说的他已十拿九稳。 乔教授的意思，手头的项目够干二三年的，储存的土地也随时可以申请立项，浦东新区那边也如火如荼，没有必要去抢幸福社区项目。 总之，魏国平的面子，比不上公司的方针大计。 还有，贾明亮和余晨华联手，那是志在必得，白手可以不怕其他对手，贾明亮和余晨华这个组合，白手必须掂量掂量。 乔教授最后开玩笑说，除非白手真惦记魏国平的宝贝大女儿，那倒可以与魏国平联手。 你俩翁婿合作，别人无话可说。 送走一堆女人后，白手琢磨起来。 到了现在这个层次，不是仅仅做生意这么简单，做事就是做人，不得不考虑方方面面，特别是人际关系。 不能得罪魏国平，也不能得罪其他人，但有一个前提，一定要让魏国平拿到幸福社区项目。 白手又想，我不出面，更不参与，但我可以找一个合适的人代替，去与魏国平联手。 这个人要过硬，一般人不敢轻易得罪，他也不怕得罪人，哪怕得罪了人也不怕， 最佳人选是李玉宝。 李玉宝是上海人，地头蛇，原来就是市三建经理，与魏国平的私交也挺好。 最主要的是，李玉宝手头的活不多，需要新项目的补充。 白手打电话给李玉宝。 再打电话给魏国平。 李玉宝的万宝公司总部，就设在腾飞大厦西区，接了电话，十几分钟后就出现在白手的办公室。 白手拿着一张上海地图，还在图上用红色铅笔画了一个圈。 李玉宝只看了一眼，就知道白手的意思。 “你也对幸福社区项目感兴趣？”李玉宝问道。 白手说了魏国平找的事。 李玉宝点了点头，笑道：“这个老魏，他是一心二用啊。” “看出来了？” “看出来了。与你合作，一方面能确保项目顺利完成，另一面提升他二建的管理水平。老魏这个人，一贯是小算盘打得瓜瓜响。” 白手笑了笑，“我想让你与他合作。” “我？不会吧。”李玉宝怔了。 “你，你与他合作，应该会合作得很好。” 李玉宝也笑了笑，“我与老魏合作，当然没有问题。但他找的是你，你推给我，他会同意吗？” 白手笑道：“所以，我把他叫过来，咱们来个当面说清。” 魏国平很快就到了。 “小白，你是不是想明白了，要与我……” 看到李玉宝在，魏国平把自己的话截断。 “老李，你也在啊。” “许你来不许我来啊。”李玉宝笑道。 魏国平坐下，“老李，谁敢说你不能来啊。” 白手笑着摆了摆手，“大水冲了龙王庙。老魏，老李也在打幸福社区项目的主意，也想拉我入伙。所以，我只好把你请过来。” 魏国平瞅着李玉宝，“你也想插一脚？” 李玉宝道：“恨不得插十脚百脚。小白知道，我不找新项目，我就撑不下去了。” 魏国平道：“就你那几百号人，幸福社区项目那么大，你不怕撑死啊。” “老魏，你怎么说起外行话来了？我拿了项目，我可以转包分包嘛。” 魏国平知道白手的意思，要把他和李玉宝绑在一起。 “小白，你真不掺和？” “不掺和，我手头的项目，够我干个二三年的，我不想把自己撑破。” 魏国平转向李玉宝，“老李，你真要掺和？” 李玉宝点点头，“嗯，我手头的活不多，我得接上。” 魏国平伸手。 李玉宝会意，也伸出手。 二人象征性的握手。 魏国平指指白手，再冲李玉宝说道：“他不参与可以，但得让他出把力。” “我同意。”李玉宝笑道。 “我出什么力？老魏。”白手问道。 “你得帮我和老李把幸福社区项目拿下啊。” 白手咦了一声，“你不是说，你已十拿九稳了么。” 魏国平哈哈笑道：“那是哄你的。” 李玉宝也笑了，“小白，生意场上，有真话也有假话。” “老狐狸。”白手骂道。 魏国平说出实情，“现在有四大强劲对手。一是贾明亮和余晨华。二是许大林与鸿飞公司。三是中原地产的邱德铭与瑞恒公司的崔永远。四是姜越与北方地产公司。” 白手心道，与乔教授说的基本一样。 李玉宝道：“这些人，还真不好弄。” “小白，你得帮我分析分析。帮我和老李跟他们争一争，哪怕出出主意也行。” 白手哼了一声，“让我得罪这些大佬？老魏，你咋想的。” “你主意多么。” “你还老狐狸呢。” 李玉宝笑了笑，“小白，就分析分析嘛。” 魏国平也下了保证，“放心，都不是小孩子，说在哪里，扔在哪里。” 白手先思忖了一下，“你老魏是国营企业，老李是从国营企业出来的，贾明亮和余晨华都是国营企业，你们与他们，我不插手，也插不上手。” “说另外三对。”魏国平道。 “第二对，三阳公司的许大林与鸿飞公司的高兰成和李滨，我也不好插手。我对许老黑有承诺，起码不能给他儿子许大林使绊子。高兰成和李滨，在海南炒地时帮过我不少。现在来往不多，主要是井水不犯河水，所以我也不好出手。” 李玉宝嗯了一声，“小白，后两对你可以出手的。” 白手点了点头，目光里有点杀气，“第三对，中原地产的邱德铭与瑞恒公司的崔永远。邱德铭与我，现在的关系是亦敌亦友，半敌半友，我要出手，他也无话可说。瑞恒公司实际是胡祥瑞的公司，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我更有理由搞他。” 魏国平点着头问道：“那第四对呢？” 第1011章 白手开始拆墙 “第二件事，就是你们的瑞恒公司，怎么跟邱德铭的中原公司搞到一块去了？” 崔永远笑道：“那是一个偶然，后来成了必然。” “哦？你说来听听。”白手兴趣盎然。 “是这样的。那个邱德铭，春节前不是娶了个小明星当老婆么。婚礼那天，场面很大，专门租了三辆大客车迎送各方宾客。这三辆大客车，正好来自胡祥瑞的长途运输公司。” “噢，就这样搭上关系了。” “刚开始还没有。租车时邱德铭没有亲自出面，胡祥瑞又正在老家。是胡祥瑞的手下，打电话向胡祥瑞汇报。胡祥瑞现在是门庭冷落，缺少朋友。听说是邱德铭结婚租车，立即以最快的度，屁颠屁颠的赶回上海。” “嗯，这样就搭上关系了。” “对。胡祥瑞亲自上阵，忙前忙后，大拍邱德铭的马屁。而邱德铭虽然知道胡祥瑞身处困境，名声也不好。但他在上海根基不稳，急需多交朋友。于是，二人臭味相投的走到了一起。” “于是，就有了这次竞争幸福社区项目的联手？” “是的。上面规定，竞争幸福小区项目，必须是两家符合资质的企业联手，邱德铭肯定要找一个合作者。邱德铭实力强大，胡祥瑞急需支持，二者正好互相补充，于是就一拍即合。” 白手点着头问道：“关于这个幸福社区项目，你们运作得怎么样了？” 崔永远摇了摇头，“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不过，胡祥瑞好像很有把握的样子，已经通知我，做好招聘员工的准备。一旦项目到手，就要在短期内把员工人数翻一番。也就是从两百多人，增加到五百人以上。” 白手思忖着道：“这么说，还满有把握的么。” “双方说好了，一旦拿下项目，邱德铭拿三分之二，我们瑞恒公司拿三分之一。” “老崔，你仔细想想，邱德铭或胡祥瑞，是凭什么去竞争这个项目的？” “这个……”想了想，崔永远道：“胡祥瑞现在是夹着尾巴过日子，凭他的能耐，是肯定拿不下这个项目的。不过，我听胡祥瑞说过，区里有个部门的负责人，与邱德铭是初中同学，关系很近。所以我判断，邱德铭是凭这个关系，才得以获得竞争这个项目的资格。” 白手又思忖了一下，“老崔你说，能用什么办法，把他俩的竞争资格消灭掉。” 崔永远笑道：“老板，胡祥瑞几年前搞的那个问题项目，不就是一颗定时炸弹吗。” 白手稍稍一想，也坏坏的笑起来，“老崔，英雄所见略同。” “老板，这颗定时炸弹的摇控器，现在掌握在你的手里。” 白手摆了摆手，“现在不能引爆。老崔，你要密切注意。在幸福社区项目竞标开始前，你再启动引爆器。” “明白，老板。” 白手点点头，看看手表，起身离开。 餐厅里，郑小平已经吃好。 白手坐下来，把面和菜吃完，又把第二瓶啤酒喝掉。 郑小平去服务台结完帐，白手已走出船舱。 “老板，还去什么地方？” 白手沉吟了一下，“去锦江茶楼。” 霞飞路锦江茶楼。 白手让郑小平留在车上。 只是出现在锦江茶楼里的白手，已经把自己搞得面目全非。 除了戴着平光眼镜，白手还粘上了胡须，一付饱经沧桑的中年人模样。 白手直上二楼。 二楼都是一间一间的小包厢。 白手走到靠窗的七号包厢门边，伸手敲了敲门。 门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年轻人。 “老板，晚上好。” 白手笑着点头，进门关门，走几步，在沙上坐了下来。 这个人叫包玉庭，地地道道的上海人，看上去其貌不扬，却出身不凡。 包玉庭的父母，都是上海交通大学的教授。 但包玉庭却只有高中文化程度，不爱读书，也不爱上班。 包玉庭说自己喜欢无忧无虑无拘无束的生活。 有一次，包玉庭和几个朋友在长风饭店吃饭，因为没带钱，差点被老板蒋长风剥了衣服。 正好白手在，白手替包玉庭付了饭菜，捎带着成了朋友。 包玉庭看着蔫不拉叽的，脑瓜子却聪明之极。 白手原本邀请包玉庭来公司上班，包玉庭却不肯来，说是要上班的话，早就去体制里端铁饭碗了。 但当白手提出，让包玉庭当两面人的时候，包玉庭竟欣然同意。 所以，现在的包玉庭，共有三个身份。 一个是锦江茶楼的老板。 开茶楼的资金是白手出的，赚了钱归包玉庭，亏了由白手兜底。 另一个身份，是白手那神秘的第三组的一员。 还有一个身份，越建筑工程公司公关部副主任。 换句话说，包玉庭是白手派到姜越身边的卧底。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这是近两年来，白手第一次启用包玉庭。 “老包，你最近怎么样？”白手吸着烟，喝着茶，随意的问道。 “还那样。除了去越公司上班，就是管理这锦江茶楼，晚上也住这锦江茶楼。我现在的生活很有规律，几乎就是两点一线。” 白手瞅了瞅包玉庭，笑道：“不对，我分明看出来，在你的眉宇之间，透露着一种难以压抑的喜气。” 包玉庭愣了一下，“这个，这个也能看出来？” “呵呵……这种喜气，好像是因为爱情的力量。” 包玉庭也笑了，“你可真行。不瞒老板，我恋爱了。” “兄弟，这是好事啊。快说快说，是谁家的姑娘，看上了我们的包老蔫。” 包玉庭嘿嘿笑道：“就是我聘请的茶楼女经理。我爷爷我奶奶我爸我妈我大姐二姐大嫂二嫂都见过了，满意度都在九十分以上。” 白手也替包玉庭高兴，“我也要见见，老包，我也要见见。” “对不起，她现在不在，到我爸我妈那里去了。” 白手点点头，笑道：“恭喜恭喜，老包，大大的恭喜。” “谢谢老板。” 包玉庭从沙垫下拿出一个文件袋，装得鼓鼓的，郑重其事的递到白手的手里。 “老板，这是你要的东西，保证符合你的要求。” 第1012章 好厉害的白手 从包玉庭那里带回来的文件袋，白手当宝贝似的，晚上睡觉时都搁在枕头下。 第二天上班时，白手把文件袋交给保安部主任梁兵，吩咐他亲自交到李玉宝的手上。 李玉宝接到文件袋，打开一看上是越公司的帐本，一套真帐本，一套假帐本。 刚开始参加工作时，李玉宝当过会计，看得懂帐本，他知道越公司偷税漏税了。 白手的意思很明白，把这真假两套帐本扔出去，越公司就有大麻烦。 最终的结果，肯定是越公司失去参与竞争幸福社区项目的机会。 看了看帐本，李玉宝拿起电话打给白手。 “小白，谢谢，我看了。” “我没看，如果有用，不胜荣幸。” “岂止有用，这是一枚重磅炸弹。” “声明一下，我只提供炸弹，炸不炸是你的事。” “不炸白不炸，我这就找老魏去。” 撂下电话，李玉宝拿着文件袋去找魏国平。 市二建大楼。 总经理办公室。 魏国平花了十来分钟，粗略的看了看文件袋里的帐本。 李玉宝道：“明摆着的，把这些交给税务局，越公司肯定被查。在被查期间，他们当然不能参与竞争幸福社区项目，咱们就少了一个竞争对手。” 魏国平道：“这招够狠，能把姜越搞死吗？” “搞不死，但三年内很难缓过劲来。我粗粗的算了一下，补税加罚款，少说也要上千万。至于够不够刑事，判不判刑，那就看姜越的造化了。” 魏国平笑看着李玉宝，“这不是你干得了的，你没有能力制造这样的重磅炸弹。” 李玉宝也笑了，“干不干？你说干，我才能告诉你谁是制造者。” “干。”魏国平脱口而出。 “黑的反面。” “果然是他。” 白手的白，正是黑的反面，这也是白手的新绰号。 魏国平重重的叹了一声，“白手就是白手，既干得了大事，又能偷鸡摸狗，还能借刀杀人，我辈难以比肩啊。” “老魏，你这是什么意思？” 魏国平指了指帐本，问道：“难道你没看出来，白手早就准备了这一招吗？” 李玉宝点了点头，“看出来了。这是蓄谋已久，炸弹早已在手，却不扔出去，这份忍耐力非常人可比。” 魏国平苦笑道：“一旦把炸弹扔出去，不仅炸倒了姜越，而且还拿到了幸福社区项目。那么，全行业的同仁，都会肯定是咱们干的好事。” “老魏，你要讨论道德问题吗？” “讨论道德？那就别在商海搏击。” “这么说，是干了？” “干。”魏国平重复。 制造炸弹的人，不应该受到指责，应该受到指责的是扔炸弹的人。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竞争就是合理合情合法的打击对手。 竞争不是目的而是手段。 白手提供的炸弹，被魏国平和李玉宝扔了出去。 办法很简单，复制几份，连同原件，派人悄悄的投递到市区几个部门。 仅过三天，炸弹炸响。 由税务部门牵头的联合调查组，进驻越公司进行调查。 再过一天，银行帐户被冻结，姜越被带走。 而离幸福社区项目尘埃落定只剩一个星期。 魏国平和李玉宝确定，竞争对手少了一个。 到了下个星期一，离幸福社区项目最终落实只差四天，又传来一个好消息。 瑞恒公司因为几年前某个项目的质量问题，受到有关部门的调查。 又过了一天，瑞恒公司被取消参加竞标的资格。 魏国平和李玉宝肯定，这应该又是白手的杰作，因为想干掉瑞恒公司老板胡祥瑞的人，白手排在第一。 好厉害的白手，好可怕的白手。 还剩两个对手，贾明亮和余晨华，许大林与高兰成和李滨。 白手的小动作，启了魏国平和李玉宝。 魏国平和李玉宝不了解高兰成和李滨，但对许大林知根知底。 许大林是许老黑的儿子，儿子没问题，就找老子的问题。 还真有问题。 许大林的三阳公司，这几年以造桥修路为主，前有西环路项目，后有浦江大桥项目。 竟然没有建房造楼的一级资质证书。 证书倒是有，是三年半前的，还是二级资质证书，没有及时申报升级，不具备竞争幸福社区项目的资格。 这正应了那句话，高级小轿车，被一块小石头给绊翻了。 星期二，有关部门宣布，取消三阳公司竞争幸福社区项目的资格。 还有一个对手，最大的对手，市一建和市五建，贾明亮和余晨华。 棋逢对手，半斤八两。 对这个对手，不能使坏，小动作没用，只能比拚企业的内功。 魏国平知道，与贾明亮和余晨华竞争，他一点优势都没有。 魏国平和李玉宝去找白手，讨一个堂堂正正的主意。 白手端起了架子。 躺坐在老板椅上，双脚翘着大板台，两眼望着天花板，大有一付不把魏国平和李玉宝放在眼里的模样。 沙上还坐着老李和余全宝两位正副总经理，都是笑而不语。 李玉宝也不开口，他与白手是朋友，经常见面，了解白手的德行。 魏国平指着白手问老李和余全宝，“他这是什么意思？他是不是吃错了药？他是不是没把我魏国平放在眼里？” 老李玩幽默，俯身看看，一本正经道：“魏总，我们白总正在眺望天花板，还真没把你放在眼里。” 大家齐笑，连魏国平也笑了。 魏国平道：“小白，我们不会让你白出主意的。我们决定了，如果拿下幸福社区项目，我们就把项目设计交给你们地产公司设计部去做。” 白手噌的端正坐姿，“此话当真？” “啧啧，见钱眼开的东西。”魏国平笑骂道。 白手追问，“此话当真？”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多少钱？多少钱？” 魏国平哭笑不得，见过赚钱的人，没见过白手这样开门见山赚钱的。 李玉宝笑道：“我们已经与你们的乔教授，在电话里谈好了价格。项目设计总价五百万，先付一百万，再一年一付，一年一百万。” 白手也笑了，“去签合同，见到合同我才会相信。” 第1014章 项目找人 人找项目 白手卖关子，笑道：“老余，老贾还在生气，我说话他听不进去，我等他消气后再说。” “也是，也是。”余晨华笑道。 贾明亮脾气火爆，五十多岁还是这样，白手这么一说，让他觉得很不好意思。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小白，理解万岁啊。” 白手这才说道：“老贾，老余，咱们以前和现在搞建筑搞工程，都是一个模式，就是项目找人。也就是政府根据展需要，每年定时公布一些项目，咱们再去找项目做。” “对啊，本来就是这样的嘛。”贾明亮道。 “看着好像是咱们找项目，其实呢，是项目在找咱们。没有项目，哪来的咱们。所以，咱们是被动的。我现在经常在想，为什么不反过来变成人找项目呢？” 人找项目，这个新思路绝对是脑洞大开。 贾余二人都是眼前一亮，在体制里待惯了的他们，这个思路闻所未闻。 “小白，你快说来听听。”贾明亮急切道。 “对，小白，你最好举个具休的例子。”余晨华也跟着说道。 白手从文件柜里拿出一张上海地图，再拿着一支铅笔，回到沙边，一边坐下，一边把地图摊在茶几上。 接着，白手在地图的一个地方画了个圈。 贾余二人俯身而看，异口同声道：“第十纺织印染厂。” 白手再在市郊附近画了一个小圈，在浦东新区的某个地方画了一个大圈，然后扔掉铅笔，笑看着贾余二人。 余晨华明白得快，“你是说，把第十纺织印染厂从市区搬走。一分为二，住宅区设在市郊区，工厂搬到浦东新区。” “我把这个方案叫做腾鸟换笼。” “小白，你说明白点。”贾明白催道。 白手笑了笑，“你们先说，这有没有可能。” 第十纺织印染厂，原来是正儿八经的央企，现在有双重身份，部里和市里双重领导。 原来的厂址在市郊区，经过十几年的展，十厂已属市区，已被居民区和商业区包围。 十厂体量庞大，约有二点五平方公里。 根据市展规划，以及为了保护环境，治理污染，五年前就决定十厂外迁。 但十厂是个宝贝，麻烦也出在这个宝贝上。 市里部里有点扯皮，厂里又不作为，十厂搬迁至今没有眉目。 贾明亮道：“小白，让十厂搬迁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十厂倒闭。” 白手道：“十厂倒不了关不掉。据我贸易公司的人说，十厂的产品大部分出口，供不应求，怎么可能关闭呢。” 余晨华道：“难以搬迁的问题在于没钱。我听说，部里市里厂里都同意搬迁，但就是不肯出钱。因为三方同意，拿出一笔钱来引进外国先进设备。搬迁厂房的费用，要在五年以后才能安排。” 白手拍着大腿道：“机会来了。老贾，老余，你们大财的机会来了。” 余晨华问道：“你刚说的人找项目，就是让我们主动介入十厂搬迁项目？” “对。”白手点了点头。 贾明亮笑道：“钱呢？谁来投资呢？小白，你当我们傻啊。” 余晨华也道：“小白，部里市里不拨款，十厂搬迁项目就是一个坑啊。” 白手伸出手，指指贾明亮指指余晨华，毫不客气的斥道：“死脑筋，旧观念。说要解放思想，指的就是你们这帮老家伙。老贾，老余，你们让我失望，我太失望了。” “所以我们来向你学习啊。”余晨华道。 “对牛弹琴，不说也罢。” “行行，就当我们是牛，你继续弹。”贾明亮道。 白手拿起铅笔，站起身来，背着双手，大将军似的走到墙边。 墙着挂着一张放大了的上海地图。 贾明亮和余晨华屁颠屁颠的跟过来。 “两位，我这个腾鸟换笼计划，文章就做在土地上。就十厂现在的地方，土地价格已涨到每亩三十五万。这还是商业用地价格，要是住宅用地，至少在每亩六十万以上。而市郊的土地，最高也只有每亩二十万块。至于浦东新区，每亩工业用地的价格，是有明文规定的，每亩不得过十五万块。” “我的人有这样一个设想。把十厂的生产部分搬到浦东新区，占地约需一千两百亩，折价一点八亿。把十厂的生活部分搬到市郊去，占地约需八百亩，折价一点六亿。两项合计三点四亿。你们可以向市政府提出，这三点四亿就是市里和部里的投资。这个投资列入财政拨款，不能收回。部里欠市里一点七亿，怎么还什么时候还，那是市里部里的事，与你们没有关系。” “现在，你们作为项目的开者，已经拥有十厂老厂区的两点五平方公里的土地。实际没有两点五平方公里，只有三千五百亩。三千五百亩，按商业用地和住宅用地混合价格计算，价值高达十七点五亿。请注意，这是虚拟资产，在帐面上只是一个数字，实际上也就是一块土地。你们得到了这笔虚拟资产，但还要有几笔巨大的支出。在完成这几笔巨大的支出后，剩下的才是你们的纯利润。” 说到这里，白手闭嘴，在大地图上画了三个圈，回到沙边坐下。 贾明亮道：“继续说啊，小白。” “真感兴趣？”白手笑问。 “绝对的百分之百的感兴趣。” 余晨华也点了点头。 “好，我说说这几笔开支。一，新厂房的建设。二，工厂的搬迁。三，生活区也就是工厂干部职工的宿舍建设，还包括附属设施。四，拆除旧厂区。五，旧厂区及周边的污染治理，估计这笔开支最大。两位，截止到这里，十七点五亿减去上述五笔开支，剩下的就是你们的利润。” 贾明亮问道：“你算过没有，大概有多少利润？” “估计剩下的利润是个负数，搞得好的话是个正数，但不会太多。” 贾明亮啊了一声，“哪我们的赚头呢？我们没利润，我们去干啥？义务劳动啊。” “呵呵……老余，你告诉老贾。” 余晨华道：“老贾，旧厂区的三千五百亩土地在咱们手里啊。” 贾明亮愣住了。 第1015章 熊市和股灾 不错，照白手所说，经一番运作，十厂旧厂区的三千五百亩土地就能到手了。 以当前的土地行情，哪怕让这三千五百亩土地闲着，涨价的这部分价值，就能赚得满钵满盆。 贾明亮不傻，人如其名，心里又明又亮，惊喜之余，马上看出了其中的漏洞，或者叫问题。 “小白，我有几个问题。一，三千五百亩土地值不值十七点五亿。二，三千五百亩土地如何开。三，你说的几笔开支到底需要多少钱。四，这几笔开支的钱，相当于承包方垫资，这资金从什么地方来。” 余晨华道：“最大问题是第四个。小白，垫资十几亿，三年内收不回来，谁敢啊。” 白手道：“但回报的利润巨大啊。” 贾明亮道：“项目太大，我和老余吃不下，也不敢吃。” 余晨华也道：“小白，你说的运作过程，值得我们借鉴学习。但正如老贾所说，我们的胃口不够大。别说十几亿，就是几亿我们都得掂量掂量。” 白手双手一摊，笑道：“那我就爱莫能助了。” 余晨华沉吟一下，忽道：“不过，有一家企业，规模不大，我和老贾倒可以试一试。” “哦，哪家企业？”白手问道。 余晨华拿起茶几上的地图，在地图上找了找，“喏，这里，一家区属机械厂，大概有三百二十亩土地。跟十厂比，大概是十分之一。” 贾明亮点着头道：“就是十分之一，也要垫资一点五亿到两个亿。就我们两家公司的实力，勉强可以应付。” 白手一边点头，一边表示遗憾，“得，我白说了。十厂这个大项目，只好暂时搁置起来喽。” 余晨华道：“我们可没白来。你所说的人找项目的套路，对我们非常有用。小白，谢谢啊。” 贾明亮也表示感谢。 白手坏坏的一笑，“这么说，你们俩不生我的气了？” 贾余二人这才想起，原来是来兴师问罪的。 火气早已没有，但二人还是对着白手一顿笑骂。 让白手没想到的是，二人回去后，真的把他的套路付诸行动，说动有关部门，联手拿下了那个区属机械厂的搬迁项目。 但白手不以为然，他认为二人格局太小，要干就干大的，应该去拿下十厂搬迁这个大项目。 其实，白手自己对十厂搬迁项目也只是一个念头，而没有具体想法。 对白手来说，还有一个很大的烦心事。 证券市场进入熊市，“腾飞网络”股票突然大跌。 这场熊市其实始于去年。 可“腾飞网络”当时并没有受到多少影响，上市以后，股价一直维持在每股两百块以上。 但最近这个星期，像中了邪似的，从最高时的两百二十七点二，跳水似的下跌到一百八十一点一。 到了下周的第一个交易日，“腾飞网络”遭遇黑色星期一，又跌到了一百五十三点七。 再看上证指数，已跌到三百二十三点，开市以来的最低。 星期二星期三，“腾飞网络”跌到一百一十九点五，不到两个星期，股价腰斩。 白手看着证券报苦笑，他这个百亿富豪，现在的身价只剩下了一半。 白手打电话，让投资公司经理苏兰馨和网络公司经理陶玉平教授过来一趟。 苏陶二人来了以后，看到白手手里的证券报，便都知道白手心里在想什么。 苏兰馨道：“小白，我们投资公司的帐户上，倒还有七千万。但那是流动资金，你别想拿去买进腾飞网络股票。” 白手笑道：“我说要买腾飞网络股票了吗？兰姐，我心里怎么想的，你猜得到吗？” “你一肚子坏水，我怎么能猜到。”苏兰馨嗔道。 陶玉平笑道：“两位，两位，别忘了旁边还有我这么一个电灯泡。” 苏陶二人在公司里关系很好，都是单身，还是邻居，经常小聚，互相了解得比较透明。 白手偶尔晚上去苏兰馨家，陶玉平是知道的，装作不知道而已。 陶玉平的单身稍有不同，她有于万仞教授的追求。 只是奇怪得很，两位教授不否认恋人关系，却就是没有结婚的意思。 白手反正不懂，他连自己都搞不懂，又怎么能明白知识分子的情感世界。 “教授，对咱们股票的暴跌，你有什么看法？”白手问道。 陶玉平道：“应该是证券市场的熊市所致，与咱们网络公司没多大关系。” 苏兰馨道：“对，是大环境所致。所有的股票都跌得厉害，只剩下三百多点，咱们的股票还算是好的。熊市从去年到现在，咱们的股票能坚持到现在，表现已经非常不错了。” 点了点头，白手问道：“这就好。教授，网络公司最近没出什么事吧？” 陶玉平微微一怔，“没什么事，很正常啊。” 旁边的苏兰馨噗嗤笑了起来。 陶玉平脸色微红。 “怎么啦？什么情况？”白手问道。 苏兰馨笑道：“我替教授说。最近网络公司内部有两个小新闻，就是两个架。一场是打架，日本人和韩国人在办公室开打，各有一人住院。” 白手笑了，“这我知道。我说了，等他们好了之后，再公开公平的打一架，谁赢了谁对。” “还有一场是吵架。吵架的双方，是我们两位深受大家尊敬的教授。” 白手哦了不声，看着陶玉平问道：“教授，你和于教授吵架了？” “吵了。”陶玉平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白手挠着脑袋，微笑道：“清官难断家务事，爱情甜蜜又痛苦。教授，我实在不明白，对你们的爱情，我爱莫能助。” 陶玉平道：“小白，你够忙的了。我谢谢你的关心，我们的事我们自己处理。” 白手点了点头，“找两位过来，不是为了私事。我就想咨询一下，股市会怎么展？咱们的腾飞网络股票，要不要出手回购以稳定股价？” 苏兰馨道：“熊市已经将近一年，短期内难以扭转市场疲态。以我看，除非证监会出手救市，否则熊市还会继续。” 白手转向陶玉平，“教授你的意见呢？” 第1016章 小耍的事 陶玉平教授的意见，与苏兰馨一致，暂时不要出手。 “腾飞网络”的价格即使跌了一半，也是股市里的佼佼者，没有必要在熊市的状态下做出头之鸟。 白手尊重苏陶二人的意见，决定按兵不动。 但苏陶二人临走时，白手还是冲陶玉平说，“教授，我多嘴一句。家和万事兴，你与于教授的事，还是当断则断吧。” “谢谢白总，我会考虑的。”陶玉平笑着点了点头。 这时，有人敲门。 “进来。”白手喊道。 门开处，郑小平拎着耍平安的耳朵，郑小平威风凛凛，耍平安狼狈不堪。 白手忙问，“怎么回事？你们唱的是哪一出？” 郑小平道：“老板，这个混蛋脚踩两只船，请老板你给我作主。” 白手噢了一声，“进来说，坐下说。” 郑小平飞起一脚，将耍平安踹进办公室。 耍平安和郑小平的娃娃亲，因为耍平安到处宣扬，公司上上下下没有人不知道的。 这是一场好戏。 苏兰馨和陶玉平不仅不走，反而坐了下来。 三个女秘书，米君楠、管心怡和顾小北，也纷纷进来，不想错过这场八卦戏。 耍平安站在大板台边，耷拉着脑袋，不敢面对老板白手。 “说，小耍，你做了什么？”白手问道。 耍平安不吱声。 白手拿手狠拍大板台，“说啊。” “我，我……”耍平安还是没有抬头。 白手转向郑小平，“小郑，你说。” 郑小平道：“他一边缠着我，老是把娃娃亲挂在嘴上。一边与别的姑娘来往，现在那姑娘，那姑娘都有了。” “什么都有了？”白手没有马上明白。 郑小平是个姑娘，还没解释，脸就红了。 女秘书们都懂，都在窃笑。 苏兰馨和陶玉平都是过来人，当然都懂。 苏兰馨冲着白手，笑着双手做了个势。 白手终于明白，啊了一声。 “小耍，看不出来，你他娘的行啊。” 说着，白手起身俯身，抓住耍平安的右手，使劲的握了握摇了摇。 “向你学习，小耍，我要向你学习。” 白手一本正经，引来一阵爆笑。 “说说吧，小耍，说说你的心得体会。”白手坐回到老板椅上。 “老，老板……我是我是，是她主动的。她老缠着我来着，我是被动的。我的心里，我的心里装的还是小郑。” 白手点了点头，“噢，你是吃着碗里的，惦记着锅里的。小耍，你好厉害啊。” 耍平安跺跺脚，哭丧着脸道：“老板，真是她主动缠我，我誓。” 白手摆了摆手，“去，誓有个屁用。说，几个月了？” “快，快两个月了。” “违反计划生育，麻烦大了去了。小耍，你打算怎么办？” 耍平安瞥了郑小平一眼，小声道：“我这不是，不是找小郑商量来着么。” 白手拿手敲着大板台，“说你自己的想法。” “我还想，我还想和小郑好。” 郑小平听了，气得上前两步，飞脚猛踹耍平安。 耍平安没还击，但躲闪着只挨了两脚。 白手喝退郑小平。 米君楠过来，把郑小平拉到沙边坐下。 白手端着脸道：“小耍，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条是把那个姑娘娶了，过你的小日子。一条是把那个姑娘甩了，回头与小郑好。” 郑小平马上道：“老板，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和他好。” “你看看，你看看。小耍，你没有第二条路，只有第一条路，也就是把那个姑娘娶了。” 顿了顿，白手补充道：“你不娶那个姑娘，小郑也不会跟你好，我也不会帮你。那个姑娘到我这里告状，我非收拾你不可。那个姑娘的爹娘来兴师问罪，我肯定站在他们那边……” “老板，老板，你别说了。” “你想通了？”白手问道。 “想通了，我，我娶她。” “好，好。”白手拍着大板台说道：“男子汉大丈夫，就得这样敢做敢当。我给你放假一个月，带着姑娘回家去，把婚事办了，带着结婚证回来向我报到。你们的差旅费，我给你报销，我还会给你一个大红包。” “谢谢，谢谢老板。” “那就走吧，难道还要我送你出门啊。” 耍平安终于走了。 办公室一阵寂静，突然，女人们一起爆笑。 白手跟着笑，还自鸣得意，以为耍平安的事处理得蛮好。 这时，大板台上的电话响起。 女人们纷纷离开。 电话是瑞金医院肖秧副院长打来的。 齐再坤老爷子住院了。 白手让郑小平开车，急忙赶到医院。 肖秧告诉白手，老爷子是因伤住院，早上走路不小心滑倒，造成左腿骨折。 八十几岁的老人，折断左腿，是很难治愈了。 肖秧说，估计老爷子只能坐轮椅了。 肖秧还告诉白手，老爷子知道白手忙，一再嘱咐不要通知，这是她私自透露的。 病房里，老爷子躺坐床上，老太太坐旁边，保姆站老太太身后。 看到白手，老爷子竟眼圈一红，小孩似的哭了。 “小白，小白……我走不了路了。” 白手不知所措，因为他从没见过老人的哭泣。 肖秧站在白手身后，拿胳膊肘推了他一下。 白手急忙上前，抱住老爷子以示安慰。 “哎呀，好了好了。老爷子，赶明儿，我给你整一辆世界上最先进的轮椅。” 老爷子不哭了，“你小子会不会安慰人？” “不会。”白手实话实说。 老爷子推开白手，“你不会安慰人，那我还瞎哭什么。” 大家都笑起来。 老太太伸手在被子上打了一下，笑着埋怨道：“别把小白吓着。” 老爷子笑道：“吓不住，我没眼泪。” 白手拿过一张凳子，坐在老爷子旁边，“老爷子，肖医生跟我说了，你自己知道了吗？” 老爷子嗯了一声，“只好坐轮椅了。” “那就好，你先在医院住几天。我回去派人，把你家的地面结构修整一下，全部整成无障碍通过。” “想得周到，小子。”老爷子缓缓的挥了挥手，“你们出去，我要跟小白单聊。” 大家都离开病房，包括老太太。 “老爷子，你要跟我说什么事？” 第1017章 得来全不费功夫 齐老爷子负伤住院，还牵挂着白手的事情。 原来，白手之所以了解十厂这件事，全拜老爷子所赐。 十厂的一个工程师，是老爷子学生的学生，是他去看望老爷子时说起的。 白手的人找项目思路，也包涵了老爷子的贡献。 “小白，我还是觉得，你应该去推动这个项目，也就是主动出击。” “老爷子，你给我个理由。” 老爷子哼了一声，“商人逐利，天经地义，还要什么理由？这个项目如果搞成，有可能获得十亿甚至二十亿的利润，只有傻瓜才不会去干。” 白手说了说贾明亮和余晨华的态度，笑道：“照你老人家所说，他俩都是猪脑袋。” 老爷子道：“说他俩是猪，那是对猪的污辱。” “呵呵……我不当猪，你老继续说。” “小白，现在正在转型，放得很开，制度不全，正是赚钱的大好机会。你有能力去赚大钱，而贾明亮和余晨华之流，是注定被历史潮流淹没的货，你不能向他们看齐。你要做的，是踏着他们的身体跨过去。” 白手笑了，“说得够狠。” “哼，你做得也该狠。” “老爷子，我有一个问题，我的资金从哪里来？一亿两亿，我拿得出来。可这是十亿二十亿啊。” 老爷子问道：“杠杆，知道什么叫杠杆吗？” 白手笑笑，“知道，你给我一个支点，我能用杠杆把地球撬起来，好像这话是阿基米德说的。” 老爷子生气，“撬你个头，我是说经济学里的杠杆。” “呵呵，听说过，看到过，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老爷子道：“拿一亿块去做一亿块的生意，那叫本份。拿一亿块去做十亿块的生意，那叫本事。一亿块和十亿块是十倍，这就是杠杆，十倍的杠杆。” “这是资本和资本运作的力量啊。”白手感叹道。 “你能做到，只要你想去做。” 白手头脑冷静，好奇的问道：“老爷子，你这次为什么这么激进？鼓动我去干冒险的事情？” 老爷子摇摇头，“没有为什么。臭小子，我只是觉得这钱不赚太可惜了。” “嗯，我考虑考虑。” 老爷子瞅着白手，“你回去吧，这里没你的事。” “我还有一事请教，证券市场的熊市问题。” 老爷子唔了一声，眯起双眼沉思起来。 “熊市，熊市……快一年了，现在上证指数是几点？” “今天的我看过，三百二十多点。” 老爷子又唔了一声，“似乎应该是到底喽。” 又是似乎，又是应该，白手听得有点懵。 “小白，你想抄底？” “嗯，有这个想法。我有这个优势，临时调动一些资金，我还是能做到的。” 老爷子睁开双眼，“现在还不到抄底的时候。你要多注意时政新闻，报纸，新闻联播，股市动向……如果政府出手救市，你的机会就来了。” 白手苦笑，“这对我来说，好比盲人摸象，好比大海捞针，好比西天取经……” “去去，少在我面前摆弄你肚子里那点可怜的墨水。” 白手出了病房，吩咐郑小平，去商店买些老爷子喜欢吃的零食和水果。 自己照样去肖秧那里坐坐。 “肖秧姐，齐老爷子什么时候能出院？” “两个星期吧。老太太跟我说，老爷子平时不喜欢体检，这次进来了，正好给他做个全面的体检。” 白手点了点头，“有什么情况，你打电话告诉我。” 肖秧嗯了一声，起身去把办公室的门锁上，又给白手倒来一杯水，再把他摁坐在办公椅上。 “哎，你已经好久没去我家了。” 白手想了想，“上次去你家是清明节后，现在才四月底。姐，才二十天嘛。” “我的要求是半个月一次，你也答应过的。”肖秧瞅着白手道。 白手立即检讨，“我错了，姐，我错了。” “知道错了该怎么办？” “改正，必须改正。” 肖秧咯咯笑了，“小白，你要是改正了，我肯定给你很好的回报。” 白手看了看肖秧，从头到脚，“你已经给了我很好的回报。” “不，这个回报你要是不要，你至少会后悔十年的。” 看肖秧不像开玩笑，白手认真起平，“什么回报？” 肖秧反问道：“你刚才跟齐老爷子聊了些什么？” “你都听到了？” “听到了一点点。” 白手道：“我们就谈了股市行情。” “还有呢？” “没有了。” “十厂，第十纺织印染厂。” 白手笑了笑，“不会吧，你一个医生，也关注十厂的事情？” 肖秧伸根手指，在白手的鼻子上刮了一下，“是你在关注十厂，而我却能帮你的忙。至少，我能为你牵线搭桥。” 白手哦了一声，“你在十厂有关系？” “十厂厂长刘守谦，是我的亲舅舅。” 白手愣了。 “肖秧姐，你没开玩笑？” “你看我像开玩笑的样子吗？” 白手大喜，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哎呀，你怎么不早说呢？” 肖秧笑道：“这话讲的，我凭什么告诉你？再说了，你又没问过我对不？” 白手起身，在办公室里来回踱了起来。 “肖秧姐，我要去拜访你的舅舅。” “没问题，你定个时间，我来安排。” 事不宜迟，当机立断，“就今天晚上，我来接你吃晚饭。” “好的，我等你。” 白手离开医院回公司。 白手叫来三个女秘书，利用一切渠道，搜集与十厂有关的所有资料。 老李、老顾和余全宝他们都很忙，白手暂不打扰。 下班后，白手乘电梯直达地下停车站场。 白手平时坐郑小平开的车，那是三年前买的桑塔纳。 其实白手还有两辆轿车，一辆韩国现代，一辆日本丰田，都是进口原装车。 白手开着丰田轿车出了地下停车场，停在自己那辆桑塔纳轿车边。 郑小平知道，老板要单飞了，“老板，我呢？” 白手笑了笑，“今晚不用你跟了。小郑，你可以回家了。” 郑小平点点头，开车走了。 白手驱车去医院。 美女是需要讨好的，求事也需要讨好，白手得讨好肖秧。 第1018章 十厂项目开始推动 按白手的意思，吃了晚饭后，要去买点礼物，比如好烟好酒等。 毕竟是第一次登门，人家刘守谦还是肖秧的舅舅。 可肖秧坚决反对。她告诉白手，她这个舅舅有个观点，你带礼物上门，就会认为你别有用心。 白手只好听肖秧的。 轿车在街上缓行，白手一边把着方向盘，一边听肖秧介绍她舅舅刘守谦。 刘守谦五十九岁，一九三四年生，十四岁参加革命，纯正的老干部。 三十八岁当十厂副厂长，四十八岁升厂长，现在临近离休，站的是最后一班岗。 十厂在岗职工两万两千余人，原来是副部级单位，部里市里双重管辖后，现在是正厅级单位。 刘守谦现在也是正厅级，但享受副部级待遇，住小院子，有专车、司机和秘书。 儿女都已成家单过，现在家里就老两口住，还雇了一位保姆。 肖秧告诉白手，她舅舅有一个爱好，就是下围棋，只要投其所好，他就拿你当朋友。 白手笑着说，当初在劝业旅社学的围棋，没想到又派上了用场。 肖秧还告诉白手，她舅舅离休前剩下的最大心愿，就是十厂的搬迁。 十厂搬迁这件事，五年前就提上议事日程，到现在连个影子都还没，这成了刘守谦的心病。 十厂就在眼前，宿舍区就在旁边。 在肖秧的指点下，白手把车开进十厂宿舍区，七拐八拐，在一座小四合院边停下。 一位白头白胡子老头，背有点佝偻，正坐在沙上。面前的茶几上，摆着一个棋盘一付棋子。他戴着老花眼镜，一手拿着棋谱，一手拿着棋子。原来，他正全神贯注的打谱。 肖秧的舅妈叫陈玉瑶，中学语文教师，也是满头银。 陈玉瑶把肖秧和白手迎进来后，看到刘守谦还在摆棋，便提醒道：“老刘，客人到了。” 刘守谦头也不抬的摆了摆手，“别打扰我。” 陈玉瑶冲着白手歉意的笑笑，“白总，你请坐。” 白手欠欠身，在沙上正襟危坐。 保姆送茶上来。 肖秧示意白手喝茶。 可刘守谦这时却开口说话，“秧子，你说白总会下围棋？” 长辈们都叫肖秧的小名秧子。 “他是业余一段，闵行区围棋协会授予的，四年前就是了。” 肖秧替白手吹牛，一点都不脸红。 刘守谦抬头，看了看白手，“那就来吧。咱们把这盘棋下完，你执白，现在轮到你下。” 白手不客气，起身坐到另一张单人沙上，面对着棋盘。 棋盘上已有一百多枚黑子和白子。 已到中盘，黑棋和白棋纠缠，形势不明。 其中的一块白棋，共有十六个子，正身陷黑棋的包围，只有一个假眼，生死悬于一线。 白手迅看清棋势，欠身道：“得罪了。”拿起白子拍在棋盘上。 刘守谦不说话，拿起黑子在棋盘上落下。 不言不语，你来我往，很快各下十几手。 白手突围，杀开一条血路，白棋夺路而逃。 刘守谦棋力不差，紧追不舍，要把白棋的大龙全歼。 终于，白手卖个破绽，弃掉十个子，主力突围成功。 形势陡转。 刘守谦面对棋盘苦思。 二三分钟后，刘守谦抓起一把黑子搁在棋盘上。 这是约定俗成，表示黑棋认输。 “承让了。”白手恭恭敬敬的又行了个欠身礼。 “嗯，比我这个业余一段强。”刘守谦道。 肖秧凑趣道：“那是肯定。舅，你是在你一亩三分地上拿的业余一段，你又是领导，谁都得让着你。人家是参加闵行区比赛拿到的，含金量不同。” “丫头，你说得太直白，这就没意思了。” 刘守谦起身，朝书房走去。 走到门口，刘守谦一边推门，一边说道：“白总，咱们书房谈。” 白手急忙起身跟上。 书房里，白手拿出名片，双手奉上。 刘守谦接过名片，又与白手握手，再在书桌边坐下，“白总，秧子已经在电话里跟我说了你的来意。现在你坐下，你说我听。” 白手没坐，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上次对贾明亮和余晨华二人讲过的“腾鸟换笼”计划，白手又对刘守谦重新说了一遍。 白手说得既简短又清晰。 刘守谦听得认真，显然是听进去了。 白手说完，才坐到椅子上。 刘守谦开始思考。 白手静等。 “白总，我有几个问题。” “刘厂长，您请问。” “第一个问题，我们十厂需要出多少钱？” “一分钱也不用出。” 刘守谦笑笑，“这真是难以置信。” 白手认真道：“这是我这个计划的核心点。要不然，你们十厂也不会同意。” “第二个问题，政府需要多少投资？” “政府需要付出的就是两块地。一块在浦东新区，是十厂的新厂房，大约一千两百亩，市值一点八亿。一块在市郊附近，是十厂职工的宿舍区，大约八百亩，市值一点六亿。” 刘守谦哦了一声，“三点四亿。” “对，这三点四亿由市里和部里共同承担。市里出地，部里出钱，部里只需负担一点七亿。他们之间如何处理，那是他们的事。” 刘守谦点了点头，“第三个问题，需要我们厂方做些什么？” “很简单，推动市里和部里支持这个计划。” “第四个问题，我们的新厂房，我们的新宿舍，都由你们负责建造，不需要我们出一分钱？” 白手点着头道：“不仅如此，还有三点。一，在新厂房和新宿舍建成之前，你们继续生产，一点都不受影响。二，你们十厂的搬迁费，全部由我们承担。三，新宿舍建成后，你们的人均居住面积，将从现在不足八平方米，增加到二十平方米以上。” “听着全是好事啊。” “刘厂长，要不是好事，您和您的十厂也不会同意啊。” 刘守谦看了白手一眼，“天上不掉馅饼，没有免费午餐。第五个问题，白总，你能得到什么好处？” 白手实话实说，“腾鸟换笼计划完成以后，你们的旧厂址三千五百亩土地的产权，归我们腾飞集团公司所有。” 刘守谦怔了一下，“白总，你好大的胃口啊。” 第1019章 如意算盘打得响 白手笑道：“刘厂长，你们十厂体量巨大，我的胃口要是不大，我吃不下啊。” “好吧，请你继续说服我。”刘守谦也笑着说道。 “刘厂长，我得到的利益当然不小。这三千五百亩土地，按现在的价格，应该在十五亿以上。但是我的代价也很大，而且承担着巨大的风险。” “有些道理。” “先，我要带资介入。你们的新厂房新宿舍，都是我先花钱帮你们建造。我初步算过，至少需要十二个亿。如果工期五年，我每年得投入二点四亿。其次，如果土地行情不好，地价下跌。那么，我拿到的三千五百亩土地，就会变成我的包袱。如果这样的话，我必将面临巨大的亏损。” 刘守谦在思考。 白手的计划，确实对各方都有好处。 十厂污染严重，迟早要迁，早迁当然比迟迁要好。 至于白手得到的好处，也是合情合理，没有好处，他一个私企老板凭什么一头扎进来。 “白总，如果这个项目交给你，你打算用几年完成？” “分三期，一共五年。第一年第二年为一期，第三年第四年为二期，第五年为三期。在此期间，贵厂引进的新设备，可以直接运到新厂区安装。” 刘守谦想到了两个问题，“白总，新厂区一千两百亩够吗？新宿舍八百亩够吗？你要知道，我们现在的厂区，可是有三千五百亩。” 关于这两个问题，其实白手也不清楚。这两个数字，是齐老爷子学生的学生说的。 但白手解释起来也是振振有词。 “刘厂长，这只是我方的初步规划。关于新宿舍区，只包括住宅，不包括其他设施。比如商业、服务、教育和医疗等等，我们不会负责。关于新厂房的一千两百亩，我们是按标准厂房设计的。你们的老厂房是一千九百多亩，那我们的一千二百亩就已经足够。” “白总，你对我们十厂的情况挺了解的么。” 白手笑了笑，“我是有备而来。” 刘守谦又经过一番考虑，终于站起身来，“我要开会讨论，我还要向上级汇报，白总，给我一星期到两星期的时间。” 白手也站起来，“刘厂长，我静等佳音。” 刘守谦和陈玉瑶老两口把白手和肖秧送到院子门口。 “白总，下回来早点，咱们可以多下几盘棋。”刘守谦吩咐道。 “刘厂长，我一定，我一定。” 离开刘家，白手驱车去肖秧家。 说好了的，今晚属于肖秧，男人不能言而无信。 第二天，白手开始研究三个女秘书搜集来的资料。 资料不多，但对白手来说已经足够。 又过了两天，按照约定，刘守谦托人送来十厂的资料，足足两个大纸箱。 五一劳动节到了。 私营企业，五一不放假。 刘守谦也没给自己放假，他打电话告诉白手，他已经带人北上，向部里领导汇报“腾鸟换笼”计划。 市里已经同意，并要求看到一个比较完整的书面报告。 白手这才召集公司高管开会。 与会者总经理老李，副总经理老顾和余全宝，房地产开公司正副经理乔教授和丁小洁。 秘书米君楠和管心怡列席。 白手把腾鸟换笼计划正式说出。 这个计划分为两个部分，一是十厂搬迁，二是十厂旧址开。 前者要尽快完成，并呈送部里市里厂里。 后者不用呈送，但也不能延缓，一旦前者得到批准，后者就要马上启动。 “……诸位，这个计划一旦实施，咱们三五年内都不愁没活干了。” 几十亿的特大项目，让大家振奋。 老李第一个言，“小白，现在到什么程度了？” “厂里和市里应该都能通过，现在，刘守谦厂长已经北上，就差部里点头这一关。” 乔教授道：“这样的话，咱们的工作是要马上展开。按照惯例，部里点头后，要马上推出可行性研究报告。” 白手点了点头，“对。我与刘厂长已经说好，这个报告咱们来做，以我方和厂方联合的名义向上呈送。” 老顾道：“小白，我有一个疑问。这个项目完全由咱们垫资，咱们的资金会不会出问题。” 白手道：“关于资金，我是这么计划的。咱们的启动资金是两个亿，我初步算过，应该够了。至于后续的资金，有两个解决办法。一是向银行贷款，由市里和厂里担保。二是在十厂搬迁的同时，咱们提前对旧厂址进行开，提前回笼资金。” 老李道：“这样的话，第一年第二年是最困难的，等到了第三年，资金就不成问题了。” 余全宝道：“老板，我也有个疑问。据我所知，十厂在岗职工两万多，退休职工八千多，两项相加是三万多。如果加上家属，人口少说也有八万以上吧。” “老余，你说的基本准确，你继续说。” 余全宝继续道：“按上海市的规定，市区人口密度是每平方公里两万人。可是，你提的八百亩宿舍区，只能居住一万。那另外的七万人，他们的住房怎么解决？” 白手笑了。 其他人没笑。 “老板，我说错了吗？”余全宝问道。 白手笑道：“老余，不是你问错了，而是你这个问题根本就不存在。” 余全宝一脸困惑。 老李和老顾也没跟上白手的思路。 “老余，你有没有注意到，这个八百亩的住宅区，我把它叫做宿舍区，而不是通常的居民小区？” 余全宝恍然大悟，“噢，我明白了，我明白了。老板，这个宿舍区，是给未婚职工住的，顶多再加部分退休职工。所以，八百亩足够了。” 大家都明白了。 乔教授笑道：“小白，问题是人家十厂同意吗？” 白手笑着说道：“他们为什么不同意？教授，让一家企业解决职工家属的住房问题，你以为企业愿意啊？以前是企业包办一切，是没有办法。现在走市场化道路，让职工们自己去买商品房，人家企业求之不得呢。” “小白，我服你了。”乔教授大加赞赏。 老顾问道：“小白，就帐面上算，咱们在这个项目里能拿到多少利润？” 第1020章 富贵总是险中求 老顾的问题，白手也搞不清楚，但赚钱是肯定的。 问题在于到底能赚多少钱。 乔教授在计算，拿笔在纸上刷刷的写。 丁小洁早就在算，她一直没说话，拿个计算器，摁得吱吱的响。 预算是门学问，乔教授和丁小洁都是设计专业出来的，所以她们的计算也只是一个大概。 白手他们索性停下来，等着乔教授和丁小洁的计算结果。 几分钟后，丁小洁停止计算，拿笔在手上写了一个数字。 乔教授也算完了，也如丁小洁，在手上写了一个数字。 展示之前，师生二人还相视一笑。 丁小洁手上写的是“三十亿以上”。 乔教授手上写的是“三十亿左右”。 老李与老顾和余全宝三人都是目瞪口呆。 白手是大吃一惊。 这也太多了吧。 乔教授解释道：“我们是按现有资料和现有物价，以及不包括利息支出的前提下计算的。计算的时间周期，是以五年为准。” 丁小洁补充解释道：“三千五百亩土地，是以住宅用地的价格计算。当然，这个利润，还包涵了三千五百亩土地开后的收入。” 没钱让人愁，有钱人无忧，钱太多了人懵。 老李最冷静，“小白，这是不是太多了？” 白手苦笑一声，“我也不知道啊。” 余全宝陪着小心问，“赚得太多不行吗？” 老顾有点沉重，“赚得太多了当然不好。” 乔教授忙道：“等等，等等，你们这是怎么了？你们是不是傻了啊？这里面没有问题啊。” 丁小洁也道：“再说了，这只是初步计算，这只是毛利润，而不是净收入。” 白手总算回过神来，心里恢复正常，摆着手道：“先不管这个了。现在先确定两件事，可行性报告谁负责起草，项目牵头人由谁担当。” 老李点点头，笑道：“报告让我家老乔和小丁负责起草。至于项目牵头人，当然是由我来负责。我已经好久没在一线了，这回把我这把老骨头，拉出去遛遛，看还行不行。” 老顾不同意，余全宝也不同意，二人都抢着要当牵头人。 白手看出来了。这三人都怕项目有问题，或者项目有事，是准备主动揽事。 可白手这次早有打算。 “你们都别争了。这一次，本董事长亲自压阵。” 白手一言九鼎，大家无话可说。 “对了，老顾，老余，你俩去一趟十厂，与十厂的负责人做个对接。” “我们马上就去。”老顾点着头道。 乔教授道：“小白，我和小丁也想去一趟十厂。我们负责这个报告，我觉得去实地考察一下，更有助于我们的工作。” 白手点了点头，笑道：“行，你们都去。最好带一些技术人员去，造成一种大军压境的态势。” 办公室里，只剩下白手和老李。 “老李，你刚才有点担心，你在担心什么？” 老李本已戒烟，却难得的向白手要了一支香烟，点上火吸起来。 “小白，还记得两年前的昆山经济大案吗？” 白手点着头道：“轰动一时，怎么会不记得。那是内外勾结，贱卖国有企业。五个亿的资产，只卖了五百万块。” “其中的罪名，就是造成国有资产的严重损失。” “嗯，这案子后来怎么处理的？” 老李道：“企业十一个人判刑，最严重的判了无期徒刑，最轻的也判了十年。中间人有七个判刑，五年到十五年不等。但另一方的当事人，分别来自港澳台，案时不在境内，逃过了大6法律的惩罚。最遗憾的是，最终造成三点五亿的经济损失，已经难以挽回。” 白手笑了笑，“老李，我担心的是能不能把这个项目做好，因为这个项目太大。你担心的是这个项目有没有问题，会不会出问题。老李，你的担心有道理，但是是多余的。” “小白，昆山经济大案刚开始时，也是有关部门批准了的，也是说合法的。” “嗯，你说下去。” 老李继续说道：“法律是人定的，也是人去执行的。法律的公正和严谨，不取决于法律，而取决于执行法律的人。” 白手笑而不语。 老李语重心长，“小白，我不怕别的，就怕秋后算帐。” 白手嗯了一声，“你提醒得有道理。老李，你有什么建议？” 老李沉吟起来。 “难道，难道我们不做这个项目？”白手追问道。 老李摇了摇头。 “做是肯定要做的。小白，我的意思是不防一万，要防万一。咱们的每一步，都不能留下漏洞。总而言之，要防止被秋后算账。” “谢谢你的提醒，老李。”白手由衷的说道。 老李微微一笑，“什么话，你是我老板么。再说了，我还想在你这里多待几年，多赚些养老钱呢。” 白手也笑了，“老李，其实也没什么好怕的。有一句至理名言，我要与你共勉。” “哪一句至理名言？” “富贵险中求，庸碌难富贵。” 老李哈哈笑道：“小白，你是富贵。我不是富贵，我只求能站在富贵旁边，沾点富气贵气，我就心满意足了。” 不用老李提醒，白手也会小心谨慎。 白手早已过了冒险的时候，他现在赚的是安全钱，和干净的钱。 先，白手把他的“经验”推广出去。 贾明亮和余晨华已经这样干了。 白手再告诉曾玉山、董培元和谢洪水。 这仨位特别是后两个，把白手的这个套路视若珍宝，并很快付诸行动。 上海展得很快，市区有上千家大大小小的企业，都急着搬迁出去，都希望早点在浦东新区有一席之地。 现在这个“腾鸟换笼”模式，由建筑行业主动推动，能让众多企业早日新生。 仅五一期间，就有三十几家企业，进入了“腾鸟换笼”模式。 众怒难犯，白手心想，要出事的话，那就大家都出事，那就等于不会出事。 另一方面，白手通知律师办公室，让袁妙可做好准备，为十厂搬迁项目提供法律支持。 五月十日，刘守谦从北京回来，打电话约白手面谈。 后来，白手把这一天定为十厂搬迁项目开始的日子。 第1021章 白手的算计 这是一场重量级的谈判。 出席谈判的双方，是市第十纺织印染厂和腾飞集团公司。 厂长刘守谦和四位副厂长一齐出席。 董事长白手、总经理老李、副总经理老顾、副总经理余全宝，房地产开公司经理乔教授，也是全体高层联袂而出。 轮五对五谈判，在十厂厂部大楼会议室进行。 椭圆形会议桌两边，五对五面对面而坐。 两端也有人就座。 一端是双方派出的会议记录各一名。 白手这边，是他的秘书管心怡。 另一端更有重量级人物就座，两名部代表和两名市代表列入旁听。 九点半，谈判开始。 刘守谦先拿出部里和市里的公函，郑重其事地把副本递给白手。 白手双手接过，看了看后，分递给老李老顾他们。 两份公函确认，同意双方进行合作，共同启动并推动十厂搬迁项目。 白手也打开公文包，拿出可行性研究报告，一式四份，双手递给刘守谦。 刘守谦接过，留下两份，另两份他亲自起身递给部里和市里的代表。 拿着可行性研究报告的几位，都认真的看起来。 白手冲着刘守谦道：“刘厂长，我方希望今天能与贵方签署一个合作意向书。只有这样，我方才能继续推进。” 刘守谦点了点头，“我方同意。请贵方放心，我方目前只有一个谈判对象，就是你们腾飞集团公司。” “那我方有一个提议，双方成立一个联络小组，作为合作意向书的主要内容。” “我方也有这个意思。” 今天的谈判只是一个开始，主要就是见个面，起个头，签订合作意向书，成立联络小组。 结束后，刘守谦把白手请到厂长办公室。 二人进行坦率的沟通。 “白总，我这边的情况是，等着部里和市里的协商结束，才能与你正式展开合作。” “部里和市里协商什么？”白手问道。 刘守谦道：“就是两块土地的资金补偿。市里出地，部里出钱，出一半的钱。” “这个不是很好解决么。” “哪有很好解决的事。让部里一下子拿出一二个亿，这怎么可能。市里要求部里一次性付清，部里要求分五年付清，分歧有点大，所以要进行协商。” 白手笑道：“刘厂长，你得主动推动，时间就是金钱啊。” “这个你放心，我会全力推动的。白总，现在有个新情况通知你。” “哦，刘厂长你请说。” 刘守谦道：“你原来说的新厂区一千两百亩，新宿舍区八百亩，我们厂里不同意，部里和市里也不同意。部里和市里的意思，新厂区要达到一千五百亩。我们厂里的意思，新宿舍区要达到两千亩。” “那就是说，是三千五百亩对三千五百亩？” 刘守谦点了点头，“对，我们的在册职工和退休职工，加在一起约三万人。两千亩的新宿舍区，才能解决我们全部职工的住房问题。” 白手笑了，“刘厂长，你们的如意算盘打得太如意了。照你们这样的要求，我可就无利可图了。” 刘守谦也笑了，做着手势说道：“所以要谈判，所以要谈判嘛。” 白手松了一口气，能谈判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回到腾飞大厦，白手没有直接回自己的办公室，而是去房地产开公司找丁小洁。 丁小洁好奇的问，“咦，你怎么来了？谈判这么快就结束了？” “第一轮谈判，就是走个过场而已。”白手走到丁小洁的办公桌边，坐在她的办公椅上。 丁小洁笑笑，赶紧去把门关上。 虽然是那种关系，不少人也知道，但丁小洁在公司里还是比较矜持的。 老板坐在女下属的办公椅上，被人看见，影响不好。 白手说了刘守谦的要求，让丁小洁帮他算算，需要增加多少开支。 丁小洁拿着计算器算起来。 “新厂区增加三百亩。按标准厂房的价格，成本约每平方米两百块。再加其他开支，大概需要增加零点五亿的支出。” “这个开支倒不算大。” “新宿舍区从八百亩增加到两千亩，多出一千两百亩，这成本就大了去了。就按容积率一比一计算，一千两百亩就是八十万平方米，按现在每平方米的造价，就是整整三亿多。” 白手又道：“丁姐，你再帮我算算利息支出，和因为五年物价上涨造成的额外支出。” 丁小洁道：“你得给我两个数据。整个过程你需要多少钱，和五年内的物价上涨指数。” “预计除自有资金外，再向银行借贷五个亿。至于物价上涨指数，就定每年百分之二吧。” 丁小洁又是一阵猛算。 “利息支出两个亿，因物价上涨的额外卖出，大概是一个亿。” 白手自言自语道：“零点五亿加三亿，再加两亿加一亿，总共是六点五亿。你和乔教授上次算过，毛利是三十亿。三十亿减去六点五亿，还有二十三点五亿的利润。” “这是纯利润。”丁小洁微笑道。 白手摇了摇头，“误差呢？意外因素呢？” 丁小洁道：“按内部的预算规定，误差百分之五，意外百分之五。减去这百分之十，还有二十一点一五亿。我抹去零头，还有二十一个亿。” 白手笑着问，“二十一个亿多吗？” 丁小洁反问，“二十一个不多吗？就照五年计算，每年也有四点二亿诶。” “哼，亏你还是个常务副经理。丁姐，你漏算了一个重要环节。” “什么重要环节？” 白手道：“一边是新厂区建设，一边是新宿舍区建设，一边是老厂区商品房开。以咱们的施工能力，肯定干不了，这就需要转包给别人。我的姐，你忘了这个重要环节。” 丁小洁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对对，我忘了这个重要环节。按咱们的规矩，项目转包给别人，利润至少给他们一半。这样一来，咱们的利润就只剩下了十点五亿。按五年计算，每年只有二点一亿。” 白手笑笑，“我的姐，你还漏算了一个因素。” 丁小洁怔了一下，竟然没想出来，“哎，你能不能一口气把话说完呀。” 第1022章 讨价还价 白手问道：“十厂搬迁项目预计五年完成，也就是新厂区和新宿舍区五年完成，但旧厂区开能在五年内完成吗？” 丁小洁恍然大悟，旧厂区的开，至少要七年完成，还得把开出来的商品房卖出去。 对十厂来说是五年，对腾飞集团公司来说就是七年。 按七年计算，十点五的利润，每年就只有一点五亿。 如此规模的项目，还承担着巨大风险，一年利润只有一点五亿，确实不算多。 丁小洁思忖了一下，“不过，小白，你也有几个增长点，如果充分利用，你的收入会翻上一番。” “哪些增长点？” “一，你可以把三千五百亩土地全变成住宅用地，原计划是一半商业用地一半住宅用地。仅此一项，你在土地上就能多收入至少三个亿。” “这个我也想到了，我也准备这么做。” “二，是房价的上涨带来的收入。据我们分析，只要政策不变，接下来的几年，房价都会是上涨的。每年上涨约百分之三到百分之五，你的商品房将增加三亿以上的收入。” “还有呢？” “三，就是提高容积率。市里有规定，像十厂的旧厂区，如果改为住宅用地，容积率允许在一点三到一点八之间。你只要就高不就低，把容积率定在一点八，你就能多建商品房。我初步的算了一下，仅此一项，你就能多赚至少两个亿。” 白手笑着点了点头，“丁姐，你够狠。” 丁小洁小有得意，微笑道：“还有呢。你可以要求对方帮忙，由部里市里出面，让银行降低贷款利息。只要降低一个点，几年就能节省几千万。最主要的一条是，咱们是按对方的开价计算的。你可以讨价还价，你只要砍他个百分之十，你就能多赚至少两个亿。” 白手听得连连点头，“丁姐，你厉害啊。” “我当然厉害。”丁小洁骄傲的甩了甩一头长。 白手咦了一声，“那我就不明白了。刚才的重要环节和重要因素，你怎么就漏想了呢？” 丁小洁道：“有的人是老板，高高在上，我得讨好他。而讨好的最佳办法，就是在他面前装点傻，逗他开心。” “噢，你耍我啊。”白手笑着起身。 丁小洁早有准备，不等白手的魔爪伸出，她已闪身逃开。 白手威，紧追而上…… 但是有人敲门，总算把丁小洁给“救了”。 丁小洁反倒脸有失望。 白手善解人意，离开前，悄声吩咐丁小洁，晚饭多准备两个人的量。 丁小洁这才转忧为喜，白手一个顶两个的饭量，如此吩咐，是要去她家吃饭。 在白手的设想里，这个十厂搬迁项目，他是要大赚特赚的。 如果是小赚，还不如自己买地自己建房自己销售，四平八稳，基本上不会出事。 只隔了一天，第二轮谈判进行。 这次在腾飞大厦。 部里和市里的代表也照样出席。 双方还是五对五。 但其他人都是陪衬，顶多只是补充，主谈的还是白手和刘守谦。 先由刘守谦代表十厂提出要求。 “白总，我方一共有这么几条要求。一，整个项目的工期，从协议签署之时算起，不能过五年。二，为不影响我厂正常生产，整个项目分为三期。即第一年第二年为第一期，第三年第四年为第二期，第五年为第三期。” 白手一边听着，一边点头。 “第三，也是为了不影响生产，在设备的搬迁中，你们负担费用，但要按我方的计划。第四，贵方的标准厂房，也要遵守我方的要求，符合我方的生产需要。所以，我方将派出一个小组，参与贵方的项目设计，并进行必要的监督。” 白手又是点头。 “第五，新厂区的面积，我方要求一千五百亩，而不是贵方提出的一千两百亩。白总，这一条很重要，我方要为自己以后的展预留空间。关于这条，也是部里和市里的共同要求，请贵方理解。” 白手没有点头，但拿钢笔在白纸上记下，并在上面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第六，关于新宿舍区，我们的要求是两千亩，这与原宿舍区的面积差不多。白总，我厂工人三万，家属五万五。我们总不能只安排工人有房住，而让他们的家属住到大街上去吧。所以，你得为八万五千人安排住房，而不是三万人。” 白手又在纸上记下，又打了一个大问号。 刘守谦一共提了十二条，后面几条相对不算重要，双方分歧不大，无须赘述。 待刘守谦说完，就是双方讨价还价。 白手的矛头，只对准刘守谦提的第五条和第六条。 “刘厂长，你的第五个要求，我方难以从命。我们提出的一千两百亩，是根据贵厂的现状决定的。贵厂现有的生产线和设备，搬迁到新厂区后，一千两百亩绰绰有余。” 刘守谦道：“白总，我已经说过了，我方要为以后的展预留空间。这多出的三百亩，就是预留的空间。” 白手笑道：“刘厂长，我们只负责十厂的搬迁，而不会顾及你们以后的展。无论从理论上讲，还是从实际出，我们把你现有的生产线和设备装进新厂区，我们就算履行了我方的责任。哪怕新厂区占地面积只有一千亩，贵方也不好说什么。” 刘守谦正要开口反驳，白手又摆摆手，再拿话堵刘守谦的嘴。 “刘厂长，我再给你举个例子。贵厂产品畅销国内，远销海外几十个国家和地区。哪天部里和市里有钱了，要给贵厂投资，再建十条生产线，需要一千亩地扩建厂房。你怎么办？难道你要来找我，说我没给你预留空间？” 说着说着，白手自己都笑了。 刘守谦也笑了。 部代表和市代表也笑了。 刘守谦的理由站不住脚。 “白总，这一条咱们先搁一边，你看如何？”刘守谦退了一步。 白手暗道，只要你退一步，我就有办法让你退第二步第三步。 “白总，请你继续。” 白手道：“刘厂长，要我说，你的第六条，是最最不靠谱的要求。” 第1023章 深入洽谈 白手的话，让刘守谦不高兴，脸噌的黑了起来。 可白手不慌不忙。 “刘厂长，上海市有严格的规定。住宅区的建设，最低标准是每平方公里两万人。贵厂职工家属共八点五万，至少需要四平方公里。请问你只给我两千亩土地，也就是一点三三平方公里，你让我如何把八点五万人装进去？恐怕市里也不会同意吧？” 刘守谦愣住了，白手所说，他确实没有想到过。 “刘厂长，你要想把八点五万职工和家属的住房全部解决，你先得向市里要地，其次是要钱，那就是一个天文数字。作为我方，是不可能为你买单的。因为我方不是慈善机构，不可能帮你们白干，更不能亏钱帮你们干。” 刘守谦轻唔一声，“白总，那你有什么建议？” 白手道：“刘厂长，在计划经济时代，你们国企包办一切，什么问题都没有。现在正进入市场经济时代，你们再这样做就不行了，你们的企业会被拖垮的。所以我建议，趁着此次搬迁，把那些包袱放下，交给社会，交给他们自己。” “哪些包袱？” “学校、医院、养老和住房等等。特别是住房，不仅职工家属的住房不要管，就是职工和退休职工的住房也不要去管。” “但他们的住房总要解决吧。” “刘厂长，我给你出个主意。新宿舍区建设，不要贪大贪全，仅供部分困难职工和单身职工居住。对大部分职工，厂里给予补贴，让他们自己去买商品房。” 刘守谦道：“这么一来，我们厂里就要掏钱了。” 白手点着头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贵厂想不花一分钱建成新厂区和新宿舍区，那是万万不能的。我重申一下我方的要求，新宿舍区只能是八百亩，顶多是一千亩。而且是按宿舍标准建造，不是按商品房的标准建造。” 刘守谦沉吟了一下，“好吧，这条压后再谈，压后再谈行吗？” 白手点头表示同意。 刘守谦道：“白总，现在请贵方表达要求。” 白手打开摆在自己面前的文件夹。 “第一，我方要看到部里和市里关于十厂搬迁项目的正式立项文件，我们要拥有副本。第二，对新厂区和新宿舍区的土地，十厂要拿到明确的产权，我们不希望先斩后奏。第三，在十厂搬迁项目启动时，要优先把现有厂区的土地和厂房，以零价的方式转让给我方。” “第四，我方接收旧厂区的土地以后，要在第二年进行开，贵方要给予支持。第五，在旧厂区的开过程中，旧厂房归我方所有，我方有任意处置的权利。第六，贵厂是重污染企业，已对旧厂区地表和地下造成了严重的污染，在我方治污过程中，贵方要提供一切支持。” “第七，是关于资金的担保问题。经过缜密计算，项目展开后，前三年我方至少要先投入十个亿。我方决定向银行贷款五亿，这个贷款需要双重担保。我们希望贵方为我方做担保，同时帮我们拿到贷款利息百分之一的优惠。” 白手一共提了十一个要求。 其他要求，无关紧要，就第七个，让刘守谦犹豫。 为对方的贷款去要求降息百分之一，刘守谦能做到，也愿意去做。 但为对方的贷款做担保，刘守谦不能接受。 但白手的理由光明正大，刘守谦难以反驳。 一方面，五亿巨额贷款，没有甲方担保，是不可能的事。 另一方面，白手明确的告诉刘守谦，之所以让你们担保，就是怕你们中途毁约。 刘守谦没有马上答应，他也不可能马上答应，他需要开会商量，更需要向上级请示。 双方交换要求后，第二轮谈判结束。 但有意思的是，双方似乎都忘了约定第三轮谈判的时间和地点。 白手不知道刘守谦是怎么想的。 反正白手是有意为之。 为此，白手通知己方所有参与者，不要与对方联系，也不要随便议论十厂搬迁项目。 大家都知道，白手要憋对方，要打心理战了。 午饭后，大家还是聚集在白手的办公室，讨论十厂搬迁项目的前景。 讨论得最多的问题是，如果协议达成，项目启动，谁去担任项目指挥部的指挥长。 四个建筑公司的经理，一根萝卜一个坑，不能轻易调动。 老李说他上，老顾和余全宝更是不甘落后。 白手直接把这三位否掉。 “老李，你不行，你年纪大了。我答应过教授的，对于你，我要省着用。” 乔教授坐在旁边，笑着点头道：“小白，谢谢你。” 老李无奈道：“我真成大熊猫了。” 白手看着老顾道：“老顾，你也别想了。” “为什么？我能力不行吗？”老顾问道。 白手笑笑，“跟能力无关，跟位置有关。老顾，你现在负责总公司的日常工作，所有分公司的所有工作，都要由你来抓。所以，我不可能让你跑到下面去搞单干，你就安心的待着吧。” 余全宝问道：“老板，我可以吗？” “你也不行，老余，你的位置，也决定了你脱身不得。” 顿了顿，白手解释道：“老余，现在你不仅管着四家建筑公司，你还兼管房地产开公司、住房销售和租赁公司、工程设备公司和石雕公司。整个腾飞集团公司，半璧江山在你手里，我最傻，也不会傻到把你下放出去。” 余全宝笑道：“没有老板和老李老顾的支持，我什么也干不了。” 乔教授问道：“那么，到底该让谁去当指挥长呢？” 白手指了指李顾余三人，“让他们仨给我推荐一个人。” 乔教授笑道：“老规矩，大家把人选写在手上，再一起揭晓。小白，你也写一个，看与他们一样不一样。如果大家一致，那就叫众望所归，就不用解释了。” 白手和李顾余三人，略作思忖后，都拿出钢笔，在左手手掌上写了一个名字。 然后，乔教授喊道：“一二三，揭晓。” 四个手掌一齐摊开，居然是同样的一个人名： 杨进明。 第1024章 客大欺店 能得到三位正副总经理的一致认可，多面手杨进明算是练出来了。 白手选择杨进明，纯粹是出于信任，是杨进明的对他的忠诚。 短短半年，杨进明在两个建筑公司当副经理，业绩和口碑都是上佳。 接到调令，杨进明从浦东赶回。 按照规定，杨进明先向余全宝副总经理报到。 杨进明懂规矩，通知是总公司办公室的，见过余全宝，再去见老顾、老李，最后才去见白手。 如果是白手通知，或通知上说直接见白手，杨进明会毫不犹豫地绕过李顾余三人。 归根到底，杨进明心里只认老板。 看着西装革履的杨进明，白手忍俊不禁。 听说鼻梁上的近视眼镜，都是托人从香港配的，花了好几百块港币。 人模狗样，杨进明脱胎换骨了。 想当初，高中生杨进明不修边幅，光棍一条，是个女的都躲得远远的。 现在不仅形象道貌岸然，一口流利的上海普通话，连白手都自愧不如。 “呵呵，我说老杨，现在是五月，春天已经过去，夏天已经到来，你有必要穿得这么认真吗？” 杨进明不好意思的笑笑，“没办法，我老婆让我穿成这个样子的。” 白手好奇的问，“这么说，你是真的怕老婆？” “没办法，为我生了一个女儿一个儿子，让我儿女双全。人家家庭地位直线上升，我只能适应，只能服从。” 白手竖了竖大拇指，“好样的。凡是怕老婆的男人，大多都是靠谱的男人。” 杨进明笑道：“老板，你没老婆，这个问题我不与你讨论。” 白手气得直翻白眼，“气我是不？老杨，信不信我把你从窗口扔出去。” “老板，我不信，哈哈。” “他娘的，一口一个老板，就是不拿我当老板。” 对自己人，白手喜欢笑骂。 杨进明陪着笑了一会。 “老板，老李老顾老余都跟我说了。” 白手先摆了摆手，“没别人时，别叫我老板。” “不行，两套叫法，我适应不了，还是叫老板，不会犯错误。” “随便你了。”白手问道：“怎么样，我与老李老顾老余一致选中了你，你有没有信心？” “有信心，但心里有点没底。”杨进明道。 这是杨进明第一次真正的独当一面。 “老杨，先在大厦里找几间办公室，牌子先不挂，就你一个人。你先把十厂的资料吃透，等待项目的谈判进展。” 杨进明笑着问，“听说你开始憋他们？” 白手点点头，坏笑道：“咱们不搞这个项目，日子也过得挺好。他们等不起，时间不在他们那边。” 杨进明嗯了一声，“如果项目谈判有进展，我该怎么做？” “如果项目进展到签约阶段，你就得赶紧跟上。先把项目指挥部的班子搭起来，人不需要多，但一定要精兵强将。你看中谁，我帮你调。你的下面，可分为三个分部。一是新厂区，二是新宿舍区，三是老厂区。” 杨进明点着头道：“老李指点过我了。一旦项目指挥部成立，人员搭配到位后，第一项工作就是确定一期工程……” 具体的工作，白手不太懂，插不上手，也不想插手。 “老杨，这是个几十亿的大项目，我就交给你了。” 白手这个人也是坏。 内部紧锣密鼓的做准备工作，对对方却展开了心理战，突然摆出偃旗息鼓的样子。 刘守谦给白手连打三个电话，白手都没有接。 秘书告诉刘守谦，老板应朋友邀请去了太湖，要三天后才能回来。 刘守谦是真急了。 部里市里都在积极推动，全开绿灯。特别是新厂区和新宿舍区两块土地，部里和市里已经达成共识。 白手的要求得到了支持和满足。 新厂区的面积定为一千两百亩，新宿舍区的面积也只有八百亩，都是白手最早提出来的。 部里和市里居然都同意了。 刘守谦开始还有点想不通，但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奥秘。 两块土地的价值，按现在的市价是三点四亿，部里市里各负担一半。市里还送给部里一个人情，一点七亿分五年付清。 要是按十厂的要求，新厂区一千五百亩，新宿舍区两千亩，那就多出三个亿。 部里和市里都精明得很，十厂自主经营，凭什么我们多付出一点五亿。 用地问题解决了，十厂搬迁项目就可提上议事日程。 十厂内部也已达成共识，以最快的度推动搬迁项目。 可这个时候，白手偏偏不见人影，明摆着是客大欺店。 刘守谦也打听过，就他们这个搬迁项目，需要垫资五亿到十亿的资金，时间跨度五年，一般建筑企业想都不敢想。 有的钱，该谁赚就是谁赚，你看到了也没用。 偌大的上海滩，有能力有资金有胆量的，仅白手一人。 刘守谦想通了，心里亮堂堂的，直接打电话给他外甥女肖秧，命令她马上找到白手。 女生外向，肖秧帮的是白手。 肖秧知道白手就在公司，接了舅舅电话，就直接去腾飞大厦见白手。 “小白，差不多了，老头被你急得饭都吃不下了。” 白手呵呵大笑，“我还想再抻他几天呢。” “伤了感情可不好。协议达成，以后要合作五年，你不能太欺负人。” 白手当然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点着头道：“明天，我让我的人主动上门。” “你不亲自出马？” 白手笑道：“已经不需要我亲自出马了。你告诉你舅舅，他也无需事必躬亲，坐在办公室里指点指点就行了。” 腾飞集团公司上上下下，早已形成自己的独特风格，一旦确定目标，推进度总是雷厉风行，一分钟也不耽搁。 新的一天，腾飞集团公司谈判小组五人，主动去了十厂。 五人换了一个，白手退出，杨进明正式亮相。 十厂那边，刘守谦听了肖秧的通风报信，自己也退出去，派了厂办主任垫补。 合作愉快，洽谈顺利。 两天后的晚上，白手和肖秧又携手去了刘守谦家。 这回带了不少礼物，刘守谦和陈玉瑶也少见的收下了。 第1025章 十厂项目正式启动 但是，刘守谦还是摆出不高兴的样子。 白手不客气，笑道：“拳头不打送礼人。老刘，你这是什么意思？” 陈玉瑶在旁边揭，“小白，人家刚才还在骂你呢。” 白手和肖秧看着刘守谦笑。 刘守谦老脸一红，“骂了又怎么样？老子就爱骂人，爱咋咋滴。” 肖秧笑道：“舅，小白说了，今晚是来帮你顺气的。” “怎么个顺气？” “与你对弈，杀得你片甲不留。” “好啊，来来来，老子与你大战三百回合。” 说到下棋，刘守谦就来劲。 棋盘和棋盒就在茶几下层，拿上来就能对弈。 二话不说，一老一小立即投入战斗。 连弈三盘，刘守谦果然兵败如山倒，输得一塌糊涂。 但刘守谦越来越高兴。 挽袖露臂，刘守谦又下了三盘。 输了也开心，刘守谦棋品上佳。 棋品也是人品。 终于，一老一小开始喝茶。 “老刘，我这次来，主要是给你送好消息的。” “你说来听听，这好消息是真好消息还是假好消息。” 白手道：“我们公司决定，只要你厂职工包括退休职工向我公司买房，一律九折优惠。” 刘守谦道：“这绝对是好消失啊。小白，我也告诉你，我厂公布了职工自己买房的补偿规定。凡是自己买房的，厂里补偿百分之三十的房款。退休职工和资深职工，补偿款还可以达到百分之五十以上。” “职工们反映如何？”白手笑着问道。 刘守谦也笑道：“上海人，小帐拎得清的。十几万的房子，拿七八万块就能买到，还能分期付款，谁会不愿意呢。” “老刘，我这次过来，还有一件事。你们老干部的房子怎么办？你们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出来，我们尽量满足。” 刘守谦思忖起来。 “既然改革了，我们这些老家伙的臭架子也应该取消了。小白，我们的要求不高，只要有个房子，能安度晚年就行了。” “老刘，我有个想法，不知道行不行。” “你说来听听。” 白手说道：“你们的新宿舍区，一共是八百亩，我准备分成三个部分。第一部分是五百亩，建职工宿舍，给未婚职工住。第二部分是两百亩，建一个十厂活动中心。第三部分一百亩，建大约两百套平房式的老干部住房，让你们这些离退休老干部有个安度晚年的地方。” “噢，小白，这个想法不错嘛。”刘守谦赞道。 “但产权要明确，房子是公家的，生前归个人居住，去后要归还厂里。” 刘守谦拍着大腿道：“这个当然。小白，你的这个方案，我拿去开会讨论，等通过了，你们再做具体的设计。” 白手微笑着点头，“还有一个好消息。我们决定，拿出一块地建造一个小区。这个小区的商品房，优先向你们厂的干部职工供应，价格就是市价的九折。” 刘守谦听了，也是连声称赞，“这个好，这个好，我们十厂的干部职工，就喜欢住在一起。” 白手搞定了刘守谦，其他问题迎刃而解。 经过一个星期的谈判，协议正式达成。 十厂也是说到做到，为银行贷款做了担保。 整整五个亿，向五家国有银行各贷一个亿，期限五年。 经市里协调，贷款利息降了百分之一。 白手的动作很快。 协议生效的第二天上午，十厂搬迁项目指挥部正式挂牌。 下午，新厂区工地上，就有十多台大型设备进驻，临时宿舍也在工地旁紧急施工。 杨进明早已调集了一百多名员工，当天晚上就开始动工。 标准厂房所需的部分建材，需要到国外订购，所以，白手又通知下属的腾飞贸易公司，一个月内要完成第一笔采购。 新宿舍区的规划设计，得到了双方的认可，经有关部门批准后，也可以动工建设了。 谁去新宿舍区施工？ 腾飞集团公司所属的四个建筑公司，个个有忙不完的活，调不出施工队，新宿舍区只能外包。 白手拍板，把新宿舍区项目外包。 让所有人想不到的是，竟然包给了瑞恒建筑工程公司。 瑞恒公司现在的老板是崔永远，但毕竟前任老板是胡祥瑞，胡祥瑞可是白手的仇人。 白手和崔永远的关系，见不得阳光，白手和崔永远也都不愿意曝光。 白手先打电话通知崔永远，让他做好进场准备。 再打电话给杨进明，把这个决定告诉他。 杨进明大惑不解，急急忙忙来找白手。 “老板，你怎么想的，怎么能把新宿舍区项目交给瑞恒公司？” 白手轻描淡写，“老杨，这说起来，崔永远也是咱们的老乡嘛。” 杨进明道：“老乡老乡，背后一枪。崔永远是老乡，他的前任胡祥瑞也是老乡呢。” 白手微微一笑，“老杨，关于为什么把新宿舍区项目交给崔永远，我可以不解释吗？” “不行，我是十厂项目总负责人，我不能蒙在鼓里。” 杨进明在沙上坐下，气鼓鼓的。 白手走过来，在杨进明旁边坐下，小声说道：“瑞恒公司赚的钱，有一半归我。” “什么什么？”杨进明更迷糊了。 “因为崔永远是我的人，当初是我把他派到胡祥瑞那里去的。搞掉胡祥瑞取而代之，也是我的授意。” 杨进明目瞪口呆。 许久，杨进明回过神来，“老板，我，我太佩服你了。” 白手瞅着杨进明道：“记住了。这个秘密仅你一个人知道。而且，别人要是问起，你要把这事揽过去。我与崔永远无关，崔永远是你的亲戚兼朋友。” 杨进明略作思忖，咧咧嘴笑了，“老板就是老板。老板放心，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 不仅杨进明不明白，白手的朋友曾玉山和汤云平也不明白。 白手的手下老李和乔教授两口子，也带着疑问来找白手。 大家正好碰上了。 汤云平进门就嚷嚷，“小白，你几个意思，你他娘的想干什么？” 白手笑骂道：“敢在我办公室对我嚷嚷，你狗日的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汤云平恼道：“反正，反正告诉诉你，我不会把钢材和沙子卖给瑞恒公司。” 第1026章 白手的想法谁都难懂 白手冲着汤云平笑道：“上海滩卖钢材卖沙子的多得是，你不卖给瑞恒公司，自然有别人卖给瑞恒公司。” 乔教授问道：“小白，你给我们讲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很简单。先，瑞恒公司现在与胡祥瑞没有一点关系，它现在属于崔永远，没有必要再把它当成对手。其次，崔永远与杨进明不仅是老乡，还是没出五服的亲戚，后来还成了朋友。杨进明提出来，我不能不给杨进明面子。而最重要的是，我也要团结老乡，团结同行。从这点出，杨进明提出来，我也就同意了。” 老李点着头道：“小白讲得对。瑞恒公司现在换了老板，咱们不帮他，他就有可能跑到对手那里去。” 白手看着汤云平道：“你不但要把钢材和沙子卖给崔永远，还要大大的卖。他向你赊帐，我替他担保。” 汤云平笑了笑，“他娘的，有你担保，我还说个球啊。” 曾玉山进门后还没开口说话，白手问道：“老曾，你怎么不说话？” 曾玉山苦笑了一下，“不瞒你，我正想找你，在十厂项目里分一杯羹。你有部署了，我还能说什么。” 前一阶段，曾玉山公司的主力，完成了一个五千万的项目。 现在手头上倒是有三个项目。但二小一大，两个小项目，今年底明年初就能完成，一个大项目，快的话明年年底也能完成。 五六百号人的建筑公司，必须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更要惦记着地里的。 曾玉山也是老上海，不愁没活干，但好活孬活，也是需要掂量的。 眼下，曾玉山确实需要白手的支持。 老乡加朋友，白手理应施以援手。 “老曾，就十厂项目，分成三块。即使没有新宿舍区，还有老厂区开和新厂区建设。你随便挑，反正我也要转包给别人，当然是你优先。” 老李道：“小白，你忘了？老厂区开，至少到年底才能启动。而新厂区的标准厂房建设，老曾的公司还没拿到施工资质。” 曾玉山点了点头。 白手想了想，“那也有办法解决。十厂的新宿舍区，本来就分两大块。原计划一半给崔永远，一半留给我们自己的施工队。老曾，我把职工活动中心和老干部住宅区交给你，够你干到明年年底的。” 曾玉山有点感动，“这合适吗？会不会影响你们自已的工作计划？” 乔教授笑道：“老曾，让你干你就干，哪那么多废话。” 老李也笑道：“老曾，你不要怕没活干。我们公司有很多土地储备。实在不行，给你一块地开商品房，够你干上两年三年的。” “那我就谢谢了。”曾玉山道。 白手吩咐老李和乔教授，“这事就麻烦你们两口子。通知杨进明，把新宿舍区项目一分为二，与老曾和崔永远签订转包合同。” 老李和乔教授点点头走了。 汤云平又嚷嚷起来，“老曾，你得请客。先喝茶，再喝酒。” “这还不容易么，现在就走。”曾玉山笑道。 两个人把白手拽起拉着走。 长风饭店三楼一号包厢，是白手的地盘。 蒋长风、李玉宝、董培元和谢洪水四个家伙正在打麻将。 白手与曾玉山和汤云平出现，四个玩的纷纷起身让座。 曾玉山和汤云平都是麻城高手，也不客气，分别占了董培元和谢洪水的位置。 蒋长风和李玉宝让座，要拉白手参与。 白手几乎不玩麻将。 但这一次，白手少见的欣然应战，坐到李玉宝的位置上。 蒋长风道：“不行，今天老李是赢家，不能让他跑掉。我输得太惨，我暂时休兵。” 白手点点头，起身坐到蒋长风的位置上。 大家都很稀奇，白手对赌博深恶痛绝，今天这是怎么了？ 难道今天的太阳是从西边上来的？ 就白手的洗牌动作，又笨又慢，绝对是个菜鸟。 谢洪水疑道：“小白，你到底会不会玩？” “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呵呵。” 这话把大家全给骂了，当然引来一阵猛烈的回骂。 虽然不打牌，但白手看得很多，真打起来，他还是门儿清的。 连赢三盘。 轮到白手坐庄，更是连坐七盘。 白手心里明镜似的，这不是他手气好，是这帮货在有意让他，以便培养他的牌瘾。 之所以偶尔陪着玩玩，是白手在有意做出改变。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贱则无敌。 齐再坤老爷子曾劝过白手，太干净的人不会有朋友，也不会成就大事。 打牌，喝酒，出入娱乐场所，拈点花惹点草，是男人常见的现象。 男人要有爱好，更要有癖好。 老爷子说，你要是什么都不沾，你的朋友会怕你，会离你而去。 太高大上，就是不接地气。 所以，白手有意改变自己。 身边三个美女秘书，一个美女司机兼保镖，只是一个开始，也是有意损害自己的形象。 不当道德模范。 打牌和喝酒，是第二个阶段的改变。 下一步，白手准备去娱乐场所，酒吧，舞厅，洗头房，洗脚店，按摩院，卡拉ok，都要去体验一番。 再赢三盘，白手把牌一推，起身坐到了沙上。 “不玩了，不玩了，你们这样玩，是在污辱我的智商。” 董培元咦了一声，“你看出来了？” 白手笑道：“废话，我又不傻，我会不知道这三个货在让着我吗。” 李玉宝笑道：“我们以为，以为是在陪幼儿园小朋友玩耍呢。” 大家哄笑起来。 “收起来，收起来，咱们聊聊业务吧。”白手道。 大家都表示同意。 蒋长风叫来服务员，把麻将牌收走，换上了茶具。 蒋长风亲自为大家斟茶。 白手问李玉宝，“老李，你的幸福社区项目，正干得如火如荼，你怎么还有时间出来玩牌？” 李玉宝道：“说起来真是又倒霉又运气。幸福社区项目工地上现了文物，涉及面积九十几亩。文物局派来上百专家，还让我们配合，正在那里堀地三尺。我和老魏能怎么办，只好停工配合喽。” 白手看向董培元和谢洪水，“你们两个呢？你们不也在玩腾鸟换笼么，玩得怎么样了？” 第1028章 朋友之间的难事 白手笑了笑，指着李玉宝，笑他对政府的政策吃得不准不透。 现在的形势是，政府有政策，有手段，可就是没钱。 江东皮革厂一直在亏损，即使处于停工状态，每月也要给职工工资，还得付债务利息。 时间就是金钱，每拖一天，就得多往外掏钱。 说句实话，大家巴不得江东皮革厂早点死，早死早生，对大家都好。 在这种情况下，有人帮着料理江东皮革厂的后事，大家求之不得。 李玉宝的问题不存在。 有白手支持，董谢二人胆子陡壮，真的照白手所说干了起来。 还别说，收购江东皮革厂的方案，很快就得到了有关方面的批准。 至于工人们，本来是不情愿的，但形势逼人，人不得不去适应。 董谢二人也拿出最大的诚意，给了工人们三个额外的好处。 一是拿出一千万，以两家公司的名义，给工人们额外的补偿。在册职工每人三千五，退休职工每人三千。 二是再就业。凡在册职工，只要是三十五岁以下的男工，愿意到董谢两家公司上班的，全部予以接收。 三是购房优惠。五年之内，凡江东皮革厂职工，包括退休职工，到两公司购买商品房的，一律给予九折优惠。 这全是白手出的主意。 三招一出，工人们纷纷响应，不出三天，全部签了个人协议。 至少在帐面上，董培元和谢洪水赚得盆满钵满。 原来的五千万债务，除了付了利息，债务继续欠着。 一个亿的贷款拿到了手，期限三年，利息还有千分之五的优惠。 这一个亿，刚好把工人们打走。 现在，这个江东皮革厂归了董谢二人。 董谢二人有一种空手套白狼的感觉。 现在剩下一个问题，也是最大的问题，就是拆除厂房卖掉旧设备后，如何对厂区进行治污。 治理污染，是个全新的课题，董谢二人根本不懂。 五月底的一天，董谢二人找了一堆书籍和资料，躲在蒋长风的茶楼里，一边喝茶，一边商讨治污问题。 蒋长风端着茶壶进来，一边喝茶，一边瞅着那一堆书籍和资料。 “我说两位，你们这叫做闭门造车，是搞不出啥名堂的。” “老蒋，你有什么高招？”董培元问道。 “我不是高人，所以没有高招，你俩应该去找高人。” 谢洪水问，“你说的高人是小白吧？” 蒋长风点了点头，“你们那个江东皮革厂，不过才五百亩土地。小白的十厂，足足有三千五百亩。同样都是重污染企业，他要是没有准备好治污计划，他敢把十厂项目接下吗？” 董培元点头道：“对啊，小白能治污，我们也一定能治污。” 谢洪水却突然犹豫起来，“现在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蒋长风问道。 谢洪水沉吟了一下，“老蒋，有个问题，不知道能不能跟你讨论讨论。” 蒋长风笑了，“大家都是朋友，还有什么问题不能讨论的。” “小白，白手，白总。” 蒋长风顿时脸上没了笑容。 谢洪水笑道：“我知道，在背后讨论别人不好，尤其是咱们最好的共同的朋友。” 蒋长风一脸严肃，“老谢，我从不在背后讨论朋友。” 谢洪水摆了摆手，“那好，我换一个说法。小白帮了我和老董，我和老董该不该表示一下。” “是这样啊……”蒋长风点了点头。 董培元也道：“我也想过这个问题，这个问题也一直困扰着我。朋友帮朋友，天经又地义。小白经常的帮我们，我们大家都习以为常。可问题是这次的帮忙，帮得实在太大了。” “大到什么程度？”蒋长风问道。 谢洪水道：“我们请人算了，如果算上旧厂区的商品房开成功，一切都顺利的话。那么三年之内，我和老董将至少每人赚到一点五个亿。” 蒋长风惊得合不拢嘴，“我的天，整整三亿啊。” 董培元道：“而且关键在于，如果不是小白出的主意，并鼓励我们两个，我们是既丢了面子又赔了钱。所以我总认为，我和老谢要具体的表示一下。” “老蒋，我们想听听你的意见。”谢洪水道。 蒋长风想了想，再郑重其事的说道：“怎么讲呢。朋友之间互相帮忙是必须的，但我认为，这个帮忙有个分寸。朋友归朋友，生意归生意嘛。小打小闹不用说谢，大赚特赚，就得说道说道了。几百万，上千万，都是小打小闹。几千万或上亿块，那就要认真对待了。” “老蒋，你继续说。”董培元道。 “假如，我是说假如。你俩已经准备退出了，假如小白自己去干呢。你们要知道，他是有这个经济实力的。又假如，小白提出与你俩临时搭伙去干。那么你俩加上小白，一个人只能赚一个亿。你们想想，是不是他有意让着你俩？” 道理是整明白了。 董培元问道：“老蒋，既然要表示，那又该怎么表示呢？” 蒋长风道：“按老上海人的规矩，表示要表示得早，表示晚了伤感情，效果也会恰得其反。至于拿出多少来表示，那就是你俩自己的事了。” 董培元和谢洪水斟酌起来…… 当晚回家后，二人还分别打电话给上次在场的李玉宝、曾玉山和汤云平，征求他们的看法。 仨人意见一致，赚得太多，必须表示。 第二天下午。 因为要以个人名义，给希望工程捐款，白手拿出私人存折，让郑小平和米君楠及顾小北三人，去对面的申城银行取出三十万现会，再让她们直接送到希望工程上海办事处去。 郑米顾三人办完事，回来向白手交差。 郑小平经常保管白手的存折，记得存折上的大概余额，她对白手说，存折上好像多了两千万。 白手吓了一跳，拿起存折一看，还真的多了两个一千万，都是上午转进来的。 白手打电话给申城银行行长韦立。 韦立查了一下告诉白手，这两个一千万，是董培元和谢洪水打进来的。 白手明白了，但也犯难了。 这两千万该不该收呢？ 第1029章 这个钱非收不可 白手去医院探望齐再坤老爷子。 老爷子早就吵着出院，老小孩似的。 是白手严厉制止，再连哄带劝，才让老爷子安下心来。 白手也是三天两头去看老爷子，每次说几个笑话，把老爷子逗开心。 其实白手不会讲笑话，是他的三个女秘书帮忙，从报纸和杂志上摘抄的。 每次去看望老爷子前，白手都要背熟三五个笑话，然后跑到老爷子面前卖弄。 笑过之后，老爷子央求道：“小白，我要出院，你就饶了我吧。” 白手点点头，笑道：“说好了，待到这个周日，保证让你出院回家。” “说定了？” “说定了，骗你是小狗。” 老爷子长舒一口气，眯上双眼道：“行，你忙你的去吧。” “有事请教呢。” 白手说了董谢二人给他两千万的事。 当然，前因后果都说得比较详细。 老爷子听罢，眼睛没开，但嘴角挂着笑意。 “这还真是个难题。小董和小谢，是你最好的同行朋友。” “对，是最好的同行朋友。” 老爷子眯着双眼道：“同行都是冤家，自古如此。同行成为朋友，真正的朋友，真的是非常少见，非常难得。” 白手点着头道：“我很珍惜这种友情。所以他们给钱，让我非常为难。” 老爷子思忖起来。 过了一会，老爷子道：“先，这钱你得收下，不收下也得收下。因为小董和小谢是不告而给，是真诚的，也应该是慎重考虑的结果。也就是说，给出来了，就不打算收回去。如果你不要，坚决退回去，那么，你们之间的友谊就完了。因为你们有了隔阂，有了距离，就再也回不到原来的那个情份上了。” “其次呢？” “其次，你不收下，意味着你是一个纯粹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好吧，你很高尚，你太无私，你变得不像是个生意人。也就是说，你变成了伪君子，变得不是与他们同路的人。如果是这样，不仅小董小谢会与你保持距离，其他朋友也会对你敬而远之。一旦你被人敬而远之，你将不再有真正的朋友，因为你太高高在上了。” “还有吗？” 老爷子轻轻的笑起来，“没有还有，如果一定要有还有，那你就挥你的特长。” “我什么特长？” “道貌岸然一番，假惺惺的，装腔作势一番。” 白手气得直翻白眼，“走了走了。老家伙，不好好说话嘛。” 白手决定把钱收下。 正如齐老爷子所说，白手做了小人，还要做做伪君子。 在长风饭店摆了一桌，董培元、谢洪水、李玉宝、曾玉山、汤云平和蒋长风，全被白手叫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白手才说出请客的目的。 “老董，老谢，你俩让我破了例，破了收朋友钱的例。我今夫请大家过来，索性把这个问题说开，给朋友们立个规矩。” 汤云平道：“这有什么啊。小白，这个钱你该拿。要我说，再给你两千万，你也照样收下。” 白手笑了笑，“所以啊，老董和老谢让我变得贪婪了，我起了黑心了。我宣布，在座各位，以后让我帮忙赚钱，我要收好处费。对你们我有优惠，一千万以下，我不收。你们要是赚到一千万以上，我要收费。” 李玉宝笑着问，“收多少？总得定个标准吧？” “没有具体标准，反正你们看着给。给少了没关系，给多了我也不嫌多。” 大家都笑了。 还别说，白手贪婪，大家的心情反而更好，只要有明码标价，以后就更容易让白手帮忙。 “小白，我们以外的人呢？”汤云平问道。 “你们以外的人，以一百万为准。一百万以下，我可以不收钱。但过一百，我得收钱，谁不给，我跟他没完。” 李玉宝冲着董培元和谢洪水道：“你们两个家伙，这口子一开，我们以后找小白帮忙，想不给钱都不行。” 董谢二人笑笑，不说话，却拿眼瞥了蒋长风一下。 蒋长风微笑道：“老李，老董和老谢也是视钱如命的人。这次舍得出血，是有目的的。” 汤云平问道：“还有什么目的？让小白帮着再整一个江东皮革厂？” “对啊，到底是什么目的？”李玉宝也问道。 蒋长风指了指董谢二人，“江东皮革厂是到手了，但治污怎么治？江东皮革厂办了三十几年，污染了三十几年。就这两个货，能想出什么好办法吗？” 曾玉山点着头道：“老蒋说得对，不把污染治理好，建好的房子白送也没人要。” 蒋长风再指了指白手，“高人在这里。他能治理十厂的污染，区区江东皮革厂肯定不在话下。” 李玉宝噢了一声，“原来，老董老谢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董培元道：“小白啊，这治理污染，就全靠你了。” 白手笑笑，只喝酒，不说话。 都是朋友，都了解白手，都知道他这个样子，意味着成竹在胸。 谢洪水伸手推了白手一下，“哎，给句话嘛。” 白手道：“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能让磨推鬼。” 董培元笑道：“明白，只要你帮我们治污，我们愿意出钱。” 白手问，“老董，老谢，你们的治污预算是多少？” 谢洪水道：“对外宣称一个亿，实际准备五千万。” 白手点了点头，笑道：“你俩已经给了我两千万，我也收下了。既然收了你俩的钱，我不能不帮你俩治污。减去两千万，三千万够了，三千万就能帮你们把污染治好。” 董谢二人追着问，到底是什么好办法。 李玉宝和曾玉山也想知道，白手有什么锦囊妙计。 白手忒鬼，任凭大家逼问，他就是不说。 没想成熟的事，白手不会轻易说出。 但如何治污，白手确实想得差不多了。 他的这个想法，不仅专家们支持，就连政府有关部门也已批准。 这天，白手叫上工程设备公司经理沈北平，让郑小平开车驶向浦东新区。 浦东新区有腾飞四建公司，四建公司的当家人，是白手的妹夫蔡朝先。 第1030章 美其名曰 循环业务 在蔡朝先的办公室里，白手意外的看到大妹白米也在。 大妹的肚子已渐渐凸起。 白手这才想起来，他快要当舅舅了。 白手忍不住笑骂道：“既在我公司混得风生水起，又抢了我的妹妹，小蔡，你他娘的真是人生赢家啊。” 蔡朝先笑道：“大家都这么说，大家都这么说。” 沈北平和郑小平还有大妹白米，都听得忍俊不禁。 白手却马上皱起了眉头，“米，你怎么跑这里来了？你不上班吗？” 白米在腾飞通讯公司当经理助理，是丁雅琼的手下。 白米解释道：“大哥，雅琼姐不让我上班了，我闲着慌，我就过来了。” 白手摆了摆手，“赶紧回去，这里风大，以后不要到这里来。” 蔡朝先忙道：“我正准备送她回去呢。” 白手吩咐郑小平，“小郑，麻烦你送白米回去。” 郑小平应了一声，扶着白米出门而去。 蔡朝先问，“手哥，你和沈经理过来有什么事？” 沈北平笑道：“我是白总拉来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事。” 白手问沈北平，“老沈，让你赚点外快，提高一下你们设备公司的福利，你干不干？” 沈北平愣了一下，“还有这样的好事？” “你干不干吧？” “老板指点的，我肯定干啊。” 腾飞工程设备公司，专门管理各种大中型工程设备，除了供自己四家建筑公司使用，一半的业务量来自对外服务。 沈北平是老李和乔教授的外甥，一直以来中规中矩，兢兢业业，但开拓性不强。 各分公司财务独立核算，各种奖励、补贴和福利，也都自成体系。 相对来说，设备公司的福利是最低的。 白手说赚点外快提高福利，沈北平怎能不同意。 “小蔡，这次赚外快，还有你的四建。你们两家联手，四建出人，设备公司出设备。” 蔡朝先点着头问，“手哥，到底是什么好事啊？” 白手还是不揭晓，“先说好了。赚到的钱，不能全当福利了。一半为公司的收入，要入帐的。另一半才当福利，可由你们公司自己支配。” 沈北平和蔡朝先一起点头，好奇心更浓。 可白手还有要求，“这个收入，我要先抽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二才归你们两家公司。小蔡，我的那份，由你负责，每月打到我的私人帐户上。” 这是什么钱？沈北平和蔡朝先听得如坠云里雾里。 “小蔡，拿张浦东新区的大图来。” 蔡朝先拿来一张地图，摊在办公桌上。 白手指着地图的右下角说道：“你们看，咱们财的地方就在这里。” 原来，在浦东新区边缘，离海岸线很近的地方，腾飞集团公司还有一块面积多达两千亩的荒地。 这是上次公司被查后，市里对公司的赔偿，或者叫补偿。 这块地远离浦东新区的中心地带，方圆五六里没有人烟，公司上上下下几乎都已遗忘。 可白手并没忘记。 白手从包里拿出几个批文，全是市有关部门的。 综合起来，就是批准这块地可以挖土卖土，可以用垃圾和废土及被污染的泥土回填。 沈北平和蔡朝先看过后，立即明白，这几乎就是一个无本生意。 “咱们这块地，因为地理位置，可能永远不会被开。最乐观的估计，也许二十年后才能得到开。可过了二十年，咱们就只剩十年的使用权。所以对咱们来说，这块地毫无价值。” 蔡朝先道：“可是，当时你还是接手了。” 白手道：“我也是没办法，得给政府面子嘛。” 沈北平问，“你是不是早就算到现在可以废物利用？” 白手笑道：“我要是能掐会算，我会花钱再买一万亩。” 蔡朝先问，“手哥，这事怎么操作？” “你们两家联手，先把那段路修好。我上次去看过，大概两千米吧。至少是双车道，能走十五吨的大卡车。路修好后，在那里搭几间小平房，拉上电线拉好电话，派人守着。然后，老沈你的挖土机就可以登场了。” 沈北平问，“能挖多深呢？” “这个我咨询过了，大概能挖十五米，具体深度你们掌握。但在填废土的时候，压实以后，要至少留下两米回填好土。” 蔡朝先问，“这就是说，人家来倒废土和垃圾，咱们可以收钱。人家买咱们的好土，咱们也可以收钱？” 白手笑了，“不是两个可以，而是两个必须。两位，这个生意怎么样？” “一本万利啊。”沈北平笑道。 “躺着赚钱啊。”蔡朝先笑道。 “还有。”白手摆了摆手，继续吩咐，“你们要去打听打听，倒一车废土或垃圾多少钱，卖一车好土多少钱。还要与他们签订合同，最主要的是，一定要说好，一个星期结帐一次。” 对最后一点，沈蔡二人都不太明白，一个星期结帐一次，他们还没见过。 白手淡淡一笑，“我怕人家赖帐。与此同时，我也想早点见到真金白银。” 沈蔡二人都笑了。 白手给这个生意取了一个好名字，循环业务，还吩咐二人，去申城银行开一个新帐户。 循环业务的第一个服务对象，就是董培元和谢洪水收购的江东皮革厂。 污染主要是泥土和空气，管不了空气，但治得了泥土。 白手的治污办法，就是把受污染的泥土运走，再把浦东挖来的泥土回垫。 而白手这边，只负责挖好土，其他的一概不管。 第二个服务对象就是十厂。 十厂建厂时间久，污染比江东皮革厂还要严重。 请了几个专家去现场勘查，专家们都说，十厂的地面下至少三到五米，都已被严重污染。 白手命令杨进明，从十厂的大操场开始，挖地三到五米，凡是被污染的泥土，要全部运走，再把好土运回来填上。 麻烦的是十厂旁边的那条小河，污泥污水，臭气冲天，大家都不知道如何处理。 白手想干脆把小河填掉。 申请报告送上去，没有一个部门同意，他们的要求就是，既要保持小河原貌，又要把小河的污染治好。 这不为难人么。 第1031章 这外快捞得痛快 白手叫上副总经理老顾，跑到十厂附近的那条小河边，蹲在那里想办法。 被污染的小河宽六米到十二米，长度约六公里，正好围绕十厂的北西南三面。 因为臭不可闻，两个人戴了两层口罩，才勉强蹲在河边。 “小白，专家们怎么说？”老顾问道。 “专家说，先把这条河的三个进出口堵上，再把河里的污水抽干，接着把河里的污泥挖走。” 老顾道：“专家瞎说。进出口堵上，十厂的生产怎么办？把河里的污水抽走，污水往哪里倒？现在十厂还在生产，还要往河里排放污水，还怎么治理？” 白手点了点头，“也是啊，十厂还在生产，还得排放污水。在十厂整体搬走前，这条小河根本就没办法进行治理。” 老顾拉着白手起身，离开小河回到车上。 郑小平赶紧开车，离开这臭气熏天的地方。 “老顾，你说说吧。这几天你都在钻研，一定有什么好办法。” “简单。十厂完成整体搬迁前，这条小河不能彻底治理。在此期间，去国外买点治污水用的化工产品，往小河里撒点，控制污染的进一步展。” “嗯，也只能这样了。老顾，这事单独拎出来，专门交给你负责。” “行，我尽力而为。” 近期，白手最关心的是他的循环业务。 大钱不关心，小钱很上心，这就是白手对生意的态度。 星期一，沈北平和蔡朝先一起来向白手汇报工作。 正式开展循环业务以来，除了十厂和江东皮革厂，还有三个企业加入。 仅仅一个星期，就已卖出泥土两千三百车，接收垃圾和废土两千一百车。 车不论大小，以十吨为限，一车泥土卖三十五块，一车废土收三十块。 合计营收十四万三千五百块。 第一个星期的开支也不少。 修路三千块，建五间小平房一千块，拉电线拉电话线一千块，工资两千块，设备使用费一万零五百块……一共一万七千五百块。 纯利十二万六千块。 原来说好的，白手个人得三分之一，剩下的由四建公司和设备公司均分。 可沈北平和蔡朝先改了主意，先给白手一半，两家再均分另一半。 白手好奇，“不会吧，你俩是不好意思？还是嫌钱来得不正？” 蔡朝先笑道：“都不是。我们是嫌钱来得太快太多。” “这还多？这还快？你们的格局也太低了吧。” 沈北平解释道：“老板，就照现在的分法，我设备公司也能分到三万一千五。一半入帐，剩下的另一半还有一万五千七百五十块。一个星期拿一万五千七百五十块福利，也是太多太多。” 蔡朝先补充道：“我和老沈商量过了。我这边人多，拿一半当福利。老沈那边人少，拿三分之一当福利。其他部分，统统入帐。” 白手点了点头，但还是表示不满，“一个星期赚十多万，还是太少了。我以为，一个星期，怎么也能赚个二三十万。你们两个，是不是把价格定低了？” 蔡朝先摇头道：“这个不会。我们打听了好多家，都是这个价格。” 沈北平也道：“我去物价局咨询过，这个价格算是最高的了。” “你们两个想想办法，把营业额扩大扩大。” 沈蔡二人告诉白手，又有四个企业和两个单位，已经签好合同，本周末就能加入循环业务。 二人预计，本周业务能增加一半，下周就能翻倍。 现在需要投入的，就是从别的工地再调两台挖土机过来。 白手这才松了一口气，笑道：“怎么样，两位，这外快捞得痛快不痛快？” 二人都说痛快。 临走时，白手吩咐二人，要把这块荒地利用好，不能浪费空间，尽量的多挖土，尽量的多填废土。 这个外快白手认为痛快。 蔡朝先也认为痛快。 唯有沈北平，痛快之余，心里有点不踏实。 晚上，沈北平跑到舅舅李江和舅妈乔红家里，把这事告诉了二人。 老李和乔教授听罢，都是哈哈大笑。 老李笑道：“老板就是老板，这就是我最佩服他的地方，赚大钱不含糊，赚小钱也是认认真真。” “舅，这还是小钱啊。” “在老板眼里，这就是小钱。” 沈北平笑道：“可老板家大业大，怎么还这么在意小钱呢。” 乔教授道：“你明知故问。小沈，老板平时的开支很大的。他又不在公司领工资，当然需要额外的收入了。” 这个沈北平知道，老板有不少姐姐，就是红颜知己，这方面开支很大的。 沈北平道：“我就是担心，这个钱这样处理，是不是合理，是不是合法。” 老李和乔教授又笑了。 乔教授道：“据我所知，关于这个，老板早就有所准备。合理一说，无稽之谈。合法一说，老板已有对策。” 老李问道：“小沈，你没看老板给你的那些批文吗？” “看了，但没细看。” 沈北平是搞技术的，对政策类的东西，他的关注度不够投入。 老李道：“老板聪明啊。他把你们那个循环业务，定性为治污项目，而且得到了市计委的文件批准。而国家是有规定的，凡是治污项目，有一个最大的优惠政策，就是获得的利润免缴任何税费，更可以自由支配。” 乔教授笑道：“小沈，这就意味着，你们获得的利润，你们想怎么分配都行。” 沈北平舒了口气，“原来是这样啊。” 老李瞥了外一眼，微笑道：“这事么，老板完全可以交给四建一家去做。大不了租你几台设备，付你点租费。是老板当着我的面说，整个集团公司，就你的设备公司，奖金补贴福利最低，照顾你一下，让你们捞点外快。” “老板真是好人啊。”沈北平感叹道。 乔教授道：“所以，这个钱你不要一下全部完。你留下一部分，以后慢慢分。这样的话，你能稳定你的队伍，也不枉费老板的良苦用心。” 沈北平没了心结，干得更欢了。 火热的夏天到了。 又到了一年一度的招聘季节。 第1032章 又到一年招聘时 像腾飞集团公司这样的大企业，招聘就像流水线，全年都在进行。 各分公司的临时工，四个建筑公司的普工和部分技工，都是随用随招，没有定时招聘的规定。 但六月份的招聘，一年一次，像个盛大的节日，是固定的也是必不可少的。 因为这个招聘面对的是文化程度中专以上的知识分子。 国家已经全面取消包分配制度，除了一些重点大学和特殊专业，所有的大学生都被推向市场。 一句话，不再是单位或工作找你，而是你去找单位或工作。 用白手的话讲，现在是需方市场，就是用人方主动的时代。 与往年一样，白手不管平时的招聘，而这次招聘知识分子，他总是亲自披挂上阵。 从白手嘴里说出的知识分子一词，一半是褒，一半是贬。 各分公司已把自己的招聘名单上报到总公司，总经理老李与两位副总老顾和余全宝汇总以后，一齐来找白手。 白手坐在沙上，招呼大家坐下。 接过汇总材料，白手没看一眼就放在茶几上。 他打开自己的包，从包里摸出一叠纸条，都搁到茶几上。 李顾余三人相视一笑，各自从兜里拿出一些纸条，也都放在茶几上。 这些纸条来自方方面面的人情，有亲朋好友，也有合作方的，更有来自有关部门的。 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些纸条上要求录取安排的人，必须是优先的，岗位也必须是最好的。 李顾余三人对此深恶痛绝。 腾飞集团公司是民营企业，不能与体制的铁饭碗比，是市里保护的先进典型，用不着照顾方方面面。 总之，把这些纸条点上火烧掉，写纸条的人也无可奈何。 可白手不这么想。 作为老板，白手已经把这个当作根本，也就是生存之道。 纸条上的这些人，来者不拒，多多益善。 当然，白手也有底线，这些人一旦表现不好，白手会毫不客气的一脚踢开，同时会与写纸条的人当面沟通。 大前年三十七人，前年四十四人，去年五十三人……这些年，通过纸条进入腾飞集团公司上班的人，累计已有一百八十七人。 大部分表现挺好，其中四五十人得到提拨，二十几个还得到重用。 因各种原因劝退和离职的，也有二十几人，都没闹出什么大事。 外界也都知道腾飞集团公司的规矩。 能收这些纸条的人，除了董事长白手，还有三位正副总经理。 其他分公司经理或副经理，甚至包括丁雅琼、乔教授和陶教授，都没有开后门的权利。 他们想开后门，也只能通过董事长和三位正副总经理。 实际上，白手他们手上的纸条，至少有三分之一，来自下面经理副经理的转递。 今年收到的纸条，共有一百零三张，为历年最多。 白手把三位女秘书叫来，拿走这些纸条，做好统计，并将纸条存档。 之所以要存档，是一旦纸条上的人出事，能够做到“冤有头债有主”，方便处理。 还有一点更重要，我帮了你，必要时你得还我一个人情。 老顾曾反对录用这些关系户。 白手的解释既直接又明了，这是无形的投资，也是扎根上海滩的自我保护。 事实胜于雄辩，老顾后来非常认可白手的观点。 今年的招聘，还有一个重要变化，就是腾飞网络开股份有限公司和申城银行的招聘，也纳入和委托腾飞集团公司代理。 送于这个，反而是白手有点保留。 “老李，老顾老余，这样做合适吗？” 三人又相视一笑。 老李微笑道：“没什么不合适的。网络公司本来就在腾飞集团公司旗下。至于申城银行，你是第一大股东，又是董事长，董事会也批准了，当然也是合适的了。” 白手哦了一声，“招聘通告出了没有？” 老顾道：“出了，报纸、电视和网络，将有五天的公告期。另外，劳动部门和人才中心，都将为咱们张贴公告。” 余全宝道：“与往年一年，咱们的一楼大厅，将作为咱们的临时招聘中心。到时候，每个分公司设一个招聘台，分公司经理副经理亲自出面。” 老李告诉白手，“对了，租用咱们大厦西区办公的十几家公司，也在一楼大厅设立招聘台。” 白手点了点头，“嗯，挺好。各分公司的招聘人数，还有工作岗位，他们都报上来了吗？” 老顾拿起一份材料，一边翻开一边汇报。 “总公司十人。保安部三十人，其中女性十人。通讯公司二十人，通讯公司所属各厂一百二十人，各营业部三十人。贸易公司二十人。住房销售租赁公司三十人。房地产开公司三十人。设备公司五人。石雕公司五人。一建二建三建四建，各为二十人。以上总共三百八十人，要求最低的文化程度是中专，其中约一半必须是专业对口。” 白手笑道：“好家伙，咱们需要这么多人吗。” 老顾笑道：“这只能说明，咱们的事业蒸蒸日上。” 老李也拿起两份材料。 “小白，网络公司总共招聘三百五十人。” “等等，怎么这么多啊？” “是这样的的。网络公司需要招聘工程师五十人，技术员一百人。另外还有两百名技术工人，要求中专毕业，最低也要有技校文凭。” “也是，他们玩的东西，一般人干不了。” 老李翻开了另一份材料，“申城银行委托咱们代理，招聘一百五十名职员，要求中专以上和专业对口。” 白手点着头道：“申城银行也是欣欣向荣啊。” 余全宝道：“听说他们要再开十家分理处，一个分理处十个人，就需要招聘一百个人了。” 白手算了算，“快九百人了。今年的招聘会，够热闹的。” “小白，你有什么指示？”老李问道。 余全宝拿出笔和本准备记录。 想了想，白手道：“前几年的招聘，咱们忽视了体检这一关，结果招进了十几个病号。这个教训要接受，正式录取之前，一定要对他们进行体检。” “老板，你继续说。”余全宝一边记录，一边说道。 第1033章 说一套 做一套 白手强调的第二点，是加强对录取职员的档案追溯调查。 去年和前年，有三个录取职员，档案上记得很完满，后来才现，三个是嫌疑犯，其中两个还正被通缉。 还有十一个，档案上有直接作假情况。 另有十六个，档案上没事，但原单位帮忙作了假。 白手强调的第三点是取消笔试。 以前白手喜欢搞形式主义，对前来应聘的中专生大专生甚至本科生进行文化考试。 后来，白手觉得这是多此一举。 只要文凭是真的，他们就是有文化的，你再考文化就没有实际意义。 白手强调的第四点，是正式将面试确定为招聘过程中的重要环节。 以前也有面试，但都是走走过场，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 白手提出，要请专业人士参与面试。 面试不仅要提问题，更要提一些刁难被面试者的问题。 还有外在形象、服饰搭配、性格、谈吐……总之，要对被面试者进行全面考察。 最后一点，就是保持性别比的平衡。除几个建筑公司以外，其他分公司的女性比例，可以达到甚至过一半。 对通过纸条进入公司的那些人，也要进行严格考核，并记录在案。 这一次招聘，还有年龄方面的放宽。以前是二十五周岁以下，现在直接放宽到三十五周岁。 以前要求女性未婚，现在直接取消，有孩子也不再是障碍。 这次招聘面对应届生时，还有一个重大变化，就是不再局限于本地大专院校，而是面向全国所有院校。 当然，同济大学、金融学院和职业学院这三家，都与腾飞集团公司签有合作协议，每年录取他们的毕业生，都要达到一定的比例。同等条件下，必须优先录取这三个院校的应届毕业生。 老李和老顾及余全宝，也各补充了几点意见。 白手道：“老余，你负责总结，再征求一下下面各公司的意见，然后搞一个公司招聘简章出来，作为这次招聘和以后招聘遵循的规章。” 余全宝一边点头，一边问道：“我能行吗？” 老顾笑道：“就你了。全宝，你这样不好，以这种态度对待老板的指示，老板会不高兴。” 白手哼了一声，“是的，自己对自己都没信心，那就太没信心了。” 老李也笑道：“全宝，你要是不行，当初我们仨也不会一致选你当副总经理。” 白手严肃道：“老余，这次招聘就由你负全责。” “我们仨给你当顾问。”老顾补充道。 余全宝挺胸直腰，精神大振，“我保证完成任务。” 整个六月，公司的主题就是招聘。 六月上旬，对外公告，接受报名。 六月中旬，体检和面试。 六月下旬，新入员工培训和入职。 九日，报名结束。 报名的人数远白手的估计，多达九千以上。 现在有了电脑，有了公司内网，白手坐在办公室里，也能随时掌握招聘情况。 报名的总人数，不包括纸条上的人，共有九千六百二十一人，竞争八百八十个职位。 就是平均十一个人竞争一个职位。 余全宝来找白手，请示和商量明天开始的第一轮筛选。 筛掉哪些人，选拨哪些人，这是招聘过程中最讲究的环节。 白手坐在老板椅上，面对着大板台上的电脑。 余全宝站在旁边，先对报名的人进行一番介绍说明。 “老板，有几个数据值得注意。一，外地人有两千一百多人，大多来自江苏和浙江，其中只有一百二十三人来自其他省。二，二十六岁到三十岁的有一千五百多人，三十一岁到三十五岁的有一千零七十多人，三十五岁以上的有六百三十多人。三，女性占三千九百二十多人。” “老余，这个九千多人的报名人数，好像有几个方面没有包括在内吧。” 余全宝点着头道：“对。三个与咱们合作的大学，提出一百五十个名额。市劳动局要求预留一百个名额。十厂要求五十个名额。这三百个名额，咱们基本上没有选择的余地。” 白手哦了一声，“加上纸条上的一百零三人，加起来就是四百零三个名额。说是招聘八百八十人，实际只剩下四百七十七个名额。” 余全宝苦笑着道：“是的，实际上是平均二十个人竞争一个名额。对九千多报名者来说，这很不公平。” 白手笑了笑，忽地问道：“老余，这个世界有公平吗？” 余全宝愣了一下，“当然有。” “然后呢？” “然后……只有相对的公平，没有绝对的公平。” 白手点了点头，“所有，这个世界有公平，但没有真正的公平。” “老板，听你几句话，胜读三年书。” 白手呵呵一笑，“好吧，那我再让你多读三年书。接下来，你准备如何操作？” 余全宝思忖着道：“如何操作？难道，难道不是按照规章操作吗？” 白手坐在椅子上，连人带椅转了一百八十度。 白手已面对身后的墙。 墙上有一幅书法作品，上书八个大字。 “山高水长，人生意气。” 这幅书法作品，是白手两年前，花一千八百块，从杭州西湖书画院买来的。 作者是书画院院长，而八个字是白手指定的。 很多人问白手，这八个字是什么意思。 白手总是不说。 余全宝以为白手要解释这八个字的意思。 不料，白手没有看向那八个字，而是瞧着下面贴地的书柜。 书柜的门是玻璃做的，通过玻璃门，可以看到书柜里装满了书。 但书柜的一角，放着两只拳击手套。 有意思的是，两只拳击手套放得并不整齐，一只向上，一只向下。 白手盯着两只拳击手套看了一会，再连人带椅转了回来，看着余全宝笑而不语。 余全宝急忙思忖起来。 很快，余全宝想到了，他看着白手脱口而出，“说一套，做一套。” “你确认？” “我确认。” 白手呵呵大笑，“说一套，做一套，这可是你说的。老余，我的意思是说，拳击比赛中，必须有两只手，两只手都要戴上手套，我没别的意思。” “听你几句话，胜读三年书。老板，谢谢你。” 第1034章 招聘顺利结束 余全宝开窍了。 与白手比，余全宝还有三分老实，白手要是不提示，他会严格按照招聘的规定进行。 可白手的本意，那只是宣传用的，真正的招聘，还得根据实际的需要。 规定是死的，人可是活的。 能招二十多岁的，凭什么去招三十几岁的，能招本地的，为什么去招外地的，能招未婚的，当然不去招已婚还有孩子的。 领会了白手的指示精神，余全宝就回到原来的老套路。 连着三轮筛选，报名的只剩下一千余人，大多是年轻的和本地的。 为了装装样子，也留下一些外地的和年龄在三十岁以上的。 几个关系单位的名额和纸条上的名额落实以后，只剩下四百七十七个名额。 再经过一轮筛选，报名的只剩六百人。 白手临时下了指示，如果这六百人都能过最后两关，就全部录取。 接下来是体检关。 体检的定点单位，当然是肖秧所在的瑞金医院。 副院长肖秧亲自把关。 体检费由腾飞集团公司承担，这样能掌握主动权。 肖秧铁面无私。 当然，肖秧的铁面无私是以白手为马是瞻。 第一天体检，率先参加的是纸条上的一百零三人。 结果五人查出有病，两人弄虚作假，三人通过关系打招呼。 肖秧咔嚓咔嚓，无情的把这十个人打入另册。 为这十个人写纸条的人，找肖秧说情，被肖秧严词拒绝。 再找腾飞集团公司的三位正副总经理，也都被婉拒，还往老板白手身上推。 找白手时，白手手机关机，人不在公司上班，根本就找不着。 白手躲到浦东新区的四建那里去了。 接下来参加体检的人，依次来自同济大学、金融学院、职业学院、纺织十厂和市劳动局的推荐，共三百人。 刚开始，就出了点岔子。 同济大学推荐的五十人，其中有两男三女，居然是外国人。 肖秧打电话通知余全宝，余全宝再把电话打到待在浦东新区的白手。 白手只是犹豫了一下，回复余全宝，尊重学校的决定，收下这五个外国人。 老板决定，余全宝不能反对，但心里困惑，为什么把外国留学生招进公司呢。 一番体检，把五个单位和部门推荐的三百人刷掉了三十三个。 有约在先，体检被淘汰的人，推荐单位不能递补。 最后才是对公开招聘的进行体检。 六百人有五百八十六人过关。 最后一关是面试。 面试持续了整整六天，又被淘汰了三十三人。 总共有九百一十三人通过，比计划招聘的八百八十人多出三十三个。 这时，白手显示出惜才爱才的一面，这多出的三十三人也要留下。 总公司成立了两个新部门。一个是内部网络和通讯管理部。一个是财务监管部，原来属于总公司财务部，现在拎出来单独设立。 有了两个新部门，这多出的三十三人就有了工作岗位。 这方面，老李和老顾及余全宝是不管的，老板有钱，有钱可以任性。 比方说老板有三个秘书，全上海都没有，做下属的不能有意见。 老板还有一个怪癖，喜欢身体棒的职员。 像这次招进来的九百一十三人，不管是什么岗位的，都不马上上班，而是拉到警察学院，先进行为期一个月的特别训练。 上午学习，学习法律法规，学习规章制度，学习岗位守则，等等。 下午上的全是体育课，还要求每个人都有至少一项体育爱好。 最奇葩的是还组织比赛。 最让新员工们想不到的是，各项比赛的优胜者，免去半年试用期，直接晋升为正式职员。 最让新员工们难受的是，晚上还搞紧急集合，搞野外拉练。 负责人是公司保安部主任梁兵，他完全照搬部队新兵训练的那一套，让新员工们苦不堪言。 据说一个月时间，梁兵搞了十三次紧急集合，八次野外拉练，其中六次是负重野外拉练。 招聘工作进展顺利，余全宝的能力也得到体现。 只有一件事让白手耿耿于怀。 就是两男三女五个外国人进入公司上班。 白手的腾飞集团公司，早就有外国人上班。网络公司，日本人和韩国人各有十几个。通讯公司，也有十多个韩国人。 可那是合作方派过来的人，最正常不过。 而这两男三女，是同济大学硬塞进来的。 老李老顾余全宝他们都问白手，这是为什么？ 白手不但不能解释，而且还得装出正儿八经的样子。 但是，人接收了，麻烦就来了。 这两男三女的中文水平，加起来估计不如一个小学三年级的学生。 还不会说英语法语德语日语韩语，一点用都没有。 哪个公司哪个部门都不愿意接收。 老李和老顾商量，只好把这两男三女留在总公司。 留在了总公司，也不好安排，各部门都不愿意接收。 老顾出了个主意，成立一个外事部，成员就这两男三女。 还说外事部特别重要，建议直接归董事长领导。 白手哭笑不得。 白手跑到同济大学，不找留学生部，直接闯进陈校长的办公室。 “老陈，你给我出了个大难题啊。” 已经是老熟人，白手直呼其名，也大大咧咧的直接坐下。 陈校长笑着，不慌不忙的走过来，在白手对面坐下，“本来就说好了的，是勤工俭学，一半时间上课，一半时间上班。” 白手叹了一声，“唉，他们能做什么？不懂中文，不懂英文，交流都没办法交流啊。” 陈校长不满道：“什么意思？你一个土豪初中生，看不起我堂堂的同济大学的留学生？” “看得起，看得起。我把他们当祖宗对待，为了他们五个，我成立一个外事部。” “很好，很好嘛。” 白手好奇的问道：“老陈，他们连档案都没有，你能不能告诉我，他们来自哪个国家？” “两个女的来自乌克兰，是一对姐妹。一个男的一个女的来自俄罗斯，是表兄妹。还有一个男的，是来自罗马尼亚。” 白手心里一动，“这其中有什么背景吗？” 陈校长凛厉的目光瞅着白手，“记住了，不该问的，你不要问。” 第1035章 接了个大麻烦 白手心里翻江倒海。 他太精明了，什么事是好事，什么事是坏事，仅从陈校长的态度上就能看出。 这哪是什么勤工俭学，这就是定时炸弹啊。 白手有点懵。 他娘的，我一家民营企业，我一个老板，我招谁惹谁了？ 陈校长也觉得自己有点不近人情，要人家办事，不让人家知情，还禁止人家提问，搁谁都不好受。 “小白，对不起。” 白手不吭声。 “小白，事情是这样的。这五个人，不是正式的留学生，算是以寄读的身份进入我校的。但上面有要求，要给予正式的留学生待遇。另外，还要求给他们找个工作，以勤工俭学的名义。” “于是，你就想到了我。”白手不满道。 陈校长急忙举起右手，“我誓，不是你说的这样。” 白手忙道：“老陈，我相信你。” “有关部门指出，把他们安排到你的公司，小白，我也是没有办法，请你多多理解吧。” 白手点了点头，“理解理解，理解万岁。” 陈校长道：“小白，你就跟我一样。对他们呢，不用特别的关照，就把他们当普通员工对待。勤工俭学嘛，付一半工资就足够了。” “还有呢？” 陈校长想了想，“你给他们单独搞了一个外事部，这样挺好。不过，外事部这个名头太响，不够低调。” 白手哦了一声，“老陈，你给点建议。” “我记得，你好像有一个信息收集中心对吧？” 白手笑了，“市里的信息中心，那才是真正的信息中心。我那个信息中心，就是挂了一块牌子，就秘书在负责，其实是吹牛唬人用的。” “哈哈……”陈校长道：“你就把这五个人安排到信息收集中心。对外宣称他们负责国外信息的收集，那个什么外事部，我看就不用设了。” “听你的。”白手起身，但意犹未尽，“老陈，你说的有关部门，到底是什么部门？” “你有完没完？你懂不懂事？” “我走，我走。” 白手悻悻然的回到腾飞大厦。 白手没有马上上楼，而是来到公司安全顾问刘端阳的办公室。 刘端阳的办公室有不少特点。紧挨一楼大厅，面积很大，但没有正门。 先进接待室，也是值勤室，就是要上楼的客人登记的地方。 只有通过这里，才能进入刘端阳的办公室。 办公室四通八达，还有另三个门，一个通向录像监控室，一个通向休息间，一个通向安全门也就是大厦的后门。 刘端阳在白手这里上班，与其他要在公司上夜班的人不同，他是周一到周五都住在公司，只有周六周日才回家。 刘端阳正在喝酒。 白手特批，只有刘端阳在上班时才能喝酒。 刘端阳嗜酒，但绝不胡喝，喝的是低度酒，每次也只喝一二两，过过嘴瘾而已。 现在喝的是上海牌啤酒，顶多半瓶，另半瓶塞了瓶口，留着下次喝。 酒也大多是白手买的，他吩咐过食堂，经常给刘端阳送点酒，帐记他身上。 看到白手，刘端阳笑笑，拿出一个空杯子，把另外半瓶啤酒倒上。 没等白手端杯，保安部主任梁兵推门而进。 梁兵的办公室也与接待室相连，他看到白手，估计有事，就主动过来。 刘端阳又找酒找杯，要给梁兵倒酒。 梁兵急忙摇手，笑道：“老刘，我不能喝，我不能喝。” 白手喝了几口啤酒，随意的问道：“老梁，最近怎么样？” 梁兵道：“没有出事，基本正常。就是西区那边，上星期进了两个小偷。被抓住后，打得狠了点，后来赔了两百块药费和三百块误工费。” 白手笑道：“老梁，告诉你的小伙子们，把小偷打坏了，也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现在的小偷太多，也太猖狂。”梁兵道。 “打么，打几下就打一几下。”刘端阳道。 白手好奇的盯着刘端阳，“咦，老刘，你可是当过派出所所长的，你不该说这种有违法律的话。” 刘端阳有点不高兴，“我说说都不行吗？” 有点不对头，白手问梁兵，“这老家伙怎么了？你们谁惹他了？” 梁兵嘿嘿笑道：“前天，他老伴上街，被小偷偷走了钱夹子，三百多块呢。” 白手勉强忍住了笑，“噢，我明白了。他老伴心疼钱，他是心疼他的面子。” 刘端阳气得不行，“还笑，还笑，你俩有没有同情心啊。” 白手指着梁兵说道：“我没笑，是老梁在笑。” “你心里肯定也在笑话我。”刘端阳没好气道。 白手一本正经道：“我没笑，我同情。老刘，虽然你当了一辈子警察。但是，要说防偷防盗的高招，你还真的要向我学习。” 梁兵问道：“老板有什么高招？说出来也让我们学习学习。” 白手斜了刘端阳一眼，“老刘你不想学吗？” 刘端阳端起酒杯呷了两口，“说来听听。” “下次你老伴上街，在胸前和后背各贴上一张纸，在纸上写这么一句话：我是派出所长的老婆。我敢保证，小偷绝对不敢冲你的老伴下手。” 白手说罢，已笑歪在椅子上。 梁兵早已笑倒。 刘端阳苦笑着道：“小白，你不正经，你没有一点老板的样子。” “呵呵……老刘，花钱消灾，三百块值不得你郁闷。” 刘端阳气道：“被你笑话讽刺，我已经不郁闷了。” 这时，梁兵才问起白手的来意，“老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白手沉吟了一下，“郑太阳在申城银行那边当保卫科长和押运队长，是不是可以撤回来了？” 刘端阳和梁兵互视一眼，心里都认定，白手一定有事。 梁兵道：“我上次去找太行，太行说，银行的保安系统，已由市金融办的保安公司统一接管。所以，他既可以在那里继续上班，也可以随时的撤回来。” 白手点了点头，“通知他，就说是我说的，我需要他，让他尽快的撤回来。” “行，我待会就通知他。”梁兵点着头道。 刘端阳看着白手，认真的问道：“到底生了什么事？对我和梁兵都不能说吗？” 第1036章 不怕麻烦 预防麻烦 白手不会什么都听陈校长的，陈校长说要严格保密，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作为老板，不可能事必躬亲，不能没几个亲信。 有的事，事先告知，绝对比事后告知强。 白手把对那五个留学生的怀疑，以及陈校长的劝告和警告，都告诉了刘端阳和梁兵。 梁兵不敢吭声，很显然，他也嗅出了其中危险的味道。 这方面刘端阳更敏感，或者说，作为在警察岗位上待了三十几年的体制人，虽然职位低下，但几乎有着那方面的本能反应。 姜是老的辣。 白手和梁兵都在等刘端阳开口。 “苏联解体，东欧剧变，国际环境翻天覆地。对咱们中国来说，是一个百年难得的展机遇……” “老刘，你这是在给我们上政治课。”白手提醒道。 “噢，扯得有点远了。”刘端阳道：“我不太了解情况，但我大女婿在新华社上海分社工作。过年的时候他来我家，说了一些情况，也许跟眼前这事有关。” 白手拿出香烟分烟，“有点意思了。老刘，侬继续讲。” “剧变之下，人人都会做出选择。有人随波逐流，有人倒向西方，也有人不愿意而选择出走。据说有不少人来到咱们国家，或者是为了工作，或者是为了生活。而有一些人，也可能是咱们请他们过来的。” “还有这种事啊？”梁兵问道。 “有，但他们很低调，只是咱们不知道而已。俄罗斯、白俄罗斯、捷克斯洛伐克、保加利亚、匈牙利、罗马尼亚、乌克兰、中亚五国，等等，都有不少人来到咱们国家。” 白手点着头道：“这个我倒听说过。我有个朋友在哈尔滨，据她跟我讲，自从苏联解体后，有很多俄罗斯人来到我国。她说去大街上转一遍，就能看出多了不少俄罗斯人。” 刘端阳突然放低了嗓音，“这里面，有不少人才，科学家工程师什么的，对咱们国家有用，咱们国家肯定欢迎。” 梁兵又有问题，“这五个留学生，他们不会是什么人才吧？” 刘端阳指了指梁兵，“你啊，就不能好好的想一想。他们不是人才，那他们的父母呢？” “噢，我明白了。”梁兵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白手摆了摆手，严肃道：“这个秘密呢，你们已经知道，那就要负起责任来。别说是有背景的留学生，就是普通的留学生，咱们也要保证他们的安全。” 梁兵思忖了一下，“老板，在腾飞大厦内，我能保证，出了这个门，我就没法保证了。” “这就够了。”白手点头道。 刘端阳问白手，“你把太行叫回来，是要保证腾飞大厦和同济大学之间的安全？” “我不会这么说，但可以这样理解。接了这种差使，咱们只能尽力而为。也就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刘端阳道：“明白了，我和梁兵制订一个计划，完了向你汇报。” 白手起身离开，再叫上郑小平，乘电梯上楼。 白手要开会。 除了郑小平，参加会议的人，还有米君楠、管心怡和顾小北三位女秘书。 不过，开会之前，白手对三位女秘书的服装进行了批评。 女职员有制服，夏天时也有明确要求，上面是白衬衣，下面是蓝色的齐膝裙。 但最近牛仔裤很流行，三个女秘书穿的都是牛仔裤。 白手不高兴。 “我再说一遍，你们三个是我的门面，你们穿得乱七八糟，实际是在损害我和公司的光辉形象。” 三个女秘书笑个不停，并且一齐看向郑小平。 郑小平也穿着牛仔裤。 郑小平笑着自我解释，“你们别拿我比，我是外勤，可以不穿裙子，穿裙子也不方便。” 白手端着脸说道：“小郑，你记一下，这三个人，这个月每人扣奖金十块钱。明天不改，每人再罚二十。” 郑小郑一本正经的嗯了一声。 三个女秘书纷纷表态，明天就改，一定改。 “还有头，该烫的烫，该卷的卷。还有你们的脸，现在条件好了，买点粉擦擦嘛。” 米君楠笑道：“老板，我们没钱。” 管心怡笑道：“老板，我们打扮是为了工作，这里面有讲究。” 白手问郑小平，“小郑，他们什么意思？” 郑小平道：“她们是向老板要钱。” “我给不给？” “应该给吧。” 白手打开抽屉，拿出一千块钱，是五十面额的。 “你们抽空去做做头，再买点化妆品。” 一千块平均分成四份，三份给三个女秘书，一份给郑小平。 郑小平推辞，白手坚决要给，郑小平只好收下，“谢谢老板。” 三个女秘书也是欢天喜地，纷纷感谢白手。 白手的脸上，堆满了坏笑。 四个姑娘都愣了愣，也几乎同时明白过来，老板为什么坏笑。 每人两百五十块，不就是四个二百五么。 又羞又恼，姑娘们纷纷啐口，冲着白手撒娇。 冲老板动手不行，也不能骂他，谁让他是老板呢。 米君楠道：“老板，你不能欺负我们。” 管心怡道：“老板，我们抗议。” “老板，你得给我们个说法。”顾小北道。 “老板，我们找丁雅琼姐姐告状去。”郑小平道。 白手呵呵笑着，再掏出两百块钱。 郑小平一把夺过。 四个姑娘再均分五十，每人都拿到三百块，皆大欢喜，避免了二百五的笑话。 “都把钱收好了。现在，我跟你们说个正事。” 白手收起笑容，一边拿手敲着大板台。 “先，我要正式成立秘书室。成员就你们四个，包括小郑。米君楠，你当秘书室主任，你的名片上可以这么印。” 米君楠高兴道：“谢谢老板。” 白手看向管心怡，“管心怡，你当副主任，兼信息搜集中心主任。你以后的主要精力，就在这个信息搜集中心。” “谢谢老板。”管心怡问道：“老板，我的信息搜集中心就我一个人呀？” “问得好。”白手说道：“你会有五个手下，两男三女，全是外国人。” 管心怡马上明白过来，“噢，就是来自同济大学的那五个留学生。” 第1037章 三人以上 必定江湖 白手交待管心怡，这两男三女五个留学生，是来勤工俭学的。 管心怡什么都不用管，不管他们来不来上班，不管他们迟到早退，也不管他们上班时干什么。 就是在他们来上班时，把准备好的材料和资料，输入电脑并储存起来。 实在没事做时，就让他们上网打打游戏。 十七楼还有两间办公室空着，白手交待米君楠和管心怡，买点办公设备，给那五个留学生用。 米君楠和管心怡买办公设备去了。 留下的郑小平和顾小北，一个心有疑问，一个似乎有点不开心。 白手瞅着顾小北，笑着问道：“不高兴了？” “我没有。”顾小北红起脸，小声道。 “我知道你不高兴，也知道你为什么不高兴。我想想，我想想……给你也整个什么职务。小顾，我任命你为接待室主任。这样一来，你与她俩平起平坐，以后呢，以后都叫主任秘书。” 顾小北不好意思，“老板，对不起，刚才我胡思乱想了。” 白手郑重其事的说道：“这没什么不好，追求进步嘛。但是，小顾，你要记住，哪怕在民营企业，也是要论资排辈的。” 顾小北点着头嗯了一声。 “去吧。”白手把顾小北赶出办公室。 白手算是明白了一个道理。 一个人的世界干干净净。 两个人的世界比较单纯，不管性别。因为需要互相扶助，相依为命。 三个人的世界就是一个江湖。 身边的三个女秘书，就是一个江湖。她们在老板面前，都是典型的乖乖女。但暗中却在较劲，都想成为老板眼中的“女一号”。 在这方面，顾小北有个天然的劣势，比米君楠和管心怡晚进入公司。 这就是差距，哪怕你只晚一天，你也得排在人家后面。 这是文化，是传统，也是规矩。 “老板，你干吗把我与她们列在一起。” 白手看着郑小平问，“怎么，连你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了？” 郑小平点头承认，“我与她们搁不到一起。” 郑小平倒不是看不起自己的出身，顾小北也来自农村，管心怡也不过是县城出来的。 郑小来自卑的是自己没有文化，和白手一样，她也只有初中文凭。 三个秘书都是大学本科，把郑小平与她们搁在一起，起码是没有共同语言。 白手指了指郑小平，批评道：“这是你最大的毛病。我以前也有这个毛病，也曾自己看不起自己。后来我克服了，于是我翻身了。大学生算个屁，照样给我当秘书，乖乖的听我使唤。” 郑小平垂着脑袋不吭声。 白手笑了笑，“放心吧，我不会把你与她们搁在一起的。不是让她们管你，你也不必去管她们。这只是临时性措施，是方便你关照那五个留学生。” “什么是关照？” 白手嗯了一声，“就是在她们来上班的时候，少让别人打扰她们。还有就是，如果有人欺负她们，你正好又在，你要毫不犹豫的出手。” 郑小平点了点头，“我明白了，老板。” 歧视，这个现象再次引起白手的重视。 在腾飞集团公司内部，就存在着种种歧视。 三个女秘书就歧视郑小平，白手早看出来了。 那些在一线的民工，干的活最苦最累，却是最受歧视的。 白手想了想，提醒自己找个时间，好好的整顿一下，找个反面典型教育教育全体员工。 眼下事多。 有一件事正是当务之急，再拖就会成为麻烦。 钢材突然紧俏，市场行情又在上扬，各建筑公司都在打报告，申请临时资金，囤积必要的钢材。 白手一直要求，库存钢材顶多保持两个星期的用量，现在纷纷告急，平均只剩九天用量的库存。 建筑用的钢材料主要是螺纹钢，仅仅一个月之内，每吨价格已上涨百分之十三点五。 白手去找汤云平。 汤云平号称钢材大王，自诩百分天下有其七，还是上海钢铁协会的副会长。 白手使用的钢材，有百分之六十来自汤云平的销售公司。 腾飞大厦西区十楼，汤云平租了一半。 白手刚出电梯，就看到汤云平办公室的门外，站着两个大男人。 正是好朋友董培元和谢洪水。 这两个家伙也太八卦了，竟然趴在门缝偷听。 白手走过去，正要放声大笑。 董培元冲着白手，把一根手指搁在嘴上，“嘘……” 白手急忙闭嘴，看董谢二人的情形，肯定是汤云平出幺蛾子了。 突然，呯的一声。 一个女孩子，披头散，夺门而出。 室内，尴尬的汤云平手捂裆部，在风中狼狈凌乱。 白手不说话，董谢二人也不说话。 窗开着，风很大，白手赶紧把门关上。 谢洪水哼哼几声，在沙上坐下，“老汤，那女的我可认识哦。” 董培元急问，“谁？谁谁？” “中原地产公司的女公关部长，人称业内第一美，江湖人称公共汽车。” 董培元乐了，“既然是公共汽车，怎么对老汤拒载呢？” 谢洪水哈哈笑道：“这你得问老汤啊。” 汤云平尴尬之余，面露痛苦，额头冒汗。 白手问道：“我说，伤得不轻吧？” “我，我……这娘们忒狠，竟敢，竟敢冲我这里踢。”汤云平跌坐在沙上。 白手一把抓住汤云平的胳膊，狠狠的掐住。 汤云平出杀猪般的嚎叫。 白手再放开汤云平的胳膊，笑着问，“那里还疼吗？” 汤云平歪着嘴说道：“还疼。” 白手再次出手。 汤云平被白手掐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这一次持续了整整半分钟。 “那里还疼吗，老汤？” “不疼了，你掐的地方疼。” 白手这才坐下，一本正经道：“这就叫疼痛转移法，很有效果的。” 谢洪水道：“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呢。” “你懂个屁，这是我自己明的。”白手笑道。 董培元对汤云平的遭遇感兴趣，“老汤，你什么情况？是拿下了被踢，还是没拿下反而被踢？” 汤云平道：“这种事，这种事能说吗。” 白手碎了汤云平一口，“我呸，装什么装啊。你要不说，我一定让你老婆来问你。” 第1038章 坐山观虎斗 原来，那女的是来找汤云平购买钢材的。 汤云平自吹，上海市每天消费一百斤钢材，必有七斤是他销售出去的。如果单论建筑行业的钢材，更是一百斤占到十一二斤。 这个牛不是吹的，是真的牛，钢材大王货真价实。 中原地产的老板邱德铭，与白手不对付，汤云平从不与邱德铭做生意。 也是钢材突然紧俏，价格上涨，中原地产公司才派出业务员四面出击。 女公关部长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也怪汤云平，意志薄弱，明知这娘们不能惹，却忘乎所以的接受。 提起裤子，系好腰带，女公关部长狮子大开口。 一万吨螺纹钢。 汤云平大吃一惊，一万吨螺纹钢，相当于他一个月的出货量。 人家这是要搞垄断啊。 当然不能答应，汤云平还了一嘴，顶多只给五百吨。 开玩笑，五百吨杯水车薪。 女公关部长往下降，降到五千吨，咬死不松口。 汤云平的仓库里，正好有一万吨螺纹钢。 别说汤云平不想卖，他要是卖了，白手他们几个大客户，非扒掉他的皮不可。 几言不合，二人吵了起来。 也怪汤云平，最后拿出三百块钱，说是辛苦费。 女公关部长恼羞成怒，乘汤云平不备，狠踢他一脚，再赏了一个大嘴巴。 白手听罢，没有笑话汤云平。 可董培元和谢洪水早已笑倒在沙上。 “老汤，那女的真的是来买钢材的？”白手问道。 汤云平吃不准，“应该是吧。以前从没来往过，只是见过面而已。不买钢材，上我这里干什么？再说了，她和她老板邱德铭，应该知道我与你的关系，没事来招惹我干什么？” 白手看向谢洪水，“老谢，分析分析。” 谢洪水道：“两种可能。一是中原地产公司确实缺钢材，病急乱投医，这才找到老汤的门上。二是囤积居奇，准备倒卖钢材，从中谋利。” 董培元道：“第一种可能性基本是零。邱德铭来自北方，北方那几个大钢厂，他都能搭上关系。就这一点，咱们几个加一块都不如他。他要是缺钢材用，那咱们早就完蛋了。” 汤云平道：“照这么分析，那他就是要炒钢喽。” 炒钢，让大家想起了上世纪末的那一次。 白手冷静的继续问道：“老汤，这次价格突然上涨，到底是什么原因？” “我们总结过，大概有三四个原因，正好凑在了一起。一是铁矿石价格突然上涨，上游涨，下游肯定跟着涨。二是螺纹钢的技术标准的提升，据说生产成本因此增加百分之五。三是进口钢材价格上涨，带动了国产钢材价格的上涨。” 谢洪水道：“恐怕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商品房的使用寿命。原来要求是五十年，现在要求是向七十年看齐。” 董培元道：“见鬼了。这么多因素凑一起，价格要是还不上涨，鬼都不会相信。” 白手再问汤云平，“你算过没有，就现在的状况，如果钢厂停止供应，大概能维持多长时间？” 汤云平思忖着道：“按一般情况，你们建筑商能维持半个月。而我们中间商呢，平均的库存，大概二十天是有的。但现在不行了，价格涨了一个月，估计我们的库存增加，你们的库存减少。所以，大概能维持二十五天到一个月吧。” 白手不再开口，皱着眉头思考起来。 汤云平与董培元和谢洪水三人，互相交换眼色。 三人以为，白手瞅到了商机，要故伎重演，再玩一场炒钢大战。 思考完毕，白手问道：“老汤，你手头还有多少库存？” “一万吨啊。” “我要三千吨，市场价，现金交易。” “你要干什么？” “自己用啊。” “真的是自己用？” 白手点着头道：“我手下的四个建筑公司，平均只有九天的库存了。个个要命似的追着我，我得给他们定心丸啊。” 汤云平不相信，董培元和谢洪水也不相信。 “小白，给句实话，你是不是又要炒一把？”汤云平非常认真的问道。 “不炒，这回真不炒了。” “真不炒了？”汤云平还不死心。 白手笑道：“老汤，你是钢材大王，举足轻重。我要是炒钢，不可能把你甩掉，除非我是个傻瓜。” 也是，真正能撬动钢材市场价格的人，是汤云平这样的供应商，也就是中间商。 当然，白手是大户，大户不愁没有原料。 这方面白手想得很明白。 像腾飞集团公司这样的龙头企业，如果向市政府求助，应该不存在任何问题。 白手从来不用这招，坚持保留，才最有价值。 大家的分析是对的。 每当价格波动，总是从中渔利的最佳机会。 都是老江湖了，不会不知道这是机会，也不会轻易的错过机会。 问题是这个机会是正还是负。 白手权衡利弊，决定不参与这次炒钢大战。 向汤云平买了三千吨钢材，实际还不能保障正常生产。 白手有别的渠道。通过十厂的领导刘守谦，以计划价买到了五千吨螺纹钢。 白手放心了。 钢材价格从六月底涨到了八月中旬，涨幅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五。 坐山观虎斗，好不痛快。 电脑上有钢材市场的行情表，随时更新的。 白手每天坐在大板台边，看着钢价噌噌的往上涨。 老李和老顾及余全宝他们，都没有想到，白手这次能置身事外。 八月十六日，全国召开建筑行业标准大会，正式确定两个条例。 会议就在上海举行。 一个是建筑技术标准，一个是建筑质量标准。 腾飞集团公司是理事单位，不仅要派人参与，还要派人与会。 白手决定，派老顾和余全宝出席，其他成员，一律是公司的博士生和硕士生及本科生。 老李竭力赞成，因为以他的年龄和身体，确实到了退居二线的时候了。 下午要去报到。 上午，三人来向白手汇报，并请示有关问题的意见。 白手却盯着电脑上的钢材行情变化，在纸上写个不停。 老李微笑着，冲着老顾和余全宝说道：“咱们的老板啊，这是在替他的朋友们担心呢。” 第1039章 本能驱使 理智反应 白手的心事被老李看破，不禁心道，知我者，老李也。 这次炒钢大战，行业大户里，也就白手没有参与。 白手劝说无效，不仅汤云平全力上阵，李玉宝、曾玉山、董培元和谢洪水也都倾巢而出。 就连开饭店的蒋长风，也筹集了五百万，屁颠屁颠的投入了钢市。 白手颇有众人皆醉我独醒的风范。 白手也是在赌，他的朋友们要是赚了钱，他就等于输了面子。相反，就充分证明了他的英明和精明及神明。 “你们三个都来猜猜，未来半个月的钢价走势。” 老李和老顾及余全宝都没马上开口。 “只是猜一猜嘛。”白手笑道。 余全宝道：“再涨，在现价基础上再涨百分之五十。” 老顾道：“我猜会在现价的基础上翻上一番。” 老李道：“微涨，并逐步稳定在现在的价格上。” 白手笑了笑。 “小白，你也得猜一猜啊。”老李道。 白手摇着头道：“我猜不着，因为我的脑袋里全是浆糊。” 余全宝道：“老板，别的不好说，但咱们的库存又面临不足。我刚统计了一下，咱们的库存又降到了十二天。” 老李看着白手道：“全宝的这个担心，咱们不得不考虑。要是钢价继续坚挺，咱们到市场上高价采购，那咱们的利润就快没了。” 白手从抽屉里拿出一份市计委的批文，递到余全宝的手里，“拿去吧。” 余全宝一看，顿时大喜。 原来，像腾飞集团公司这样的大型民营企业，与国企一样，也享有一个特别待遇。 就是每一年，都能买到一定数量的计划价的钢材和水泥。 这需要申请，一年一次，过期作废。 当计划价和市场价差距不大时，谁也不会去麻烦计委。 像水泥的计划价和市场价，几乎是一样的，并且非常稳定，所以几乎没人去申请计划价的水泥。 这一次白手是没有办法。不防一万，要防万一，如果钢价居高不下，白手准备动用这份批文。 “老余，你收好了。我已与钢厂那边沟通过了，万不得已时，你就动用这个批文。但我的要求是，现在尽量不要动用，以便将来再用。” 余全宝郑重的点了点头，“老板，你放心吧。” 老顾做了总结，“只要钢材不卡脖子，咱们今年年初制定的计划就能完成，利润率也不会下降。” 老李道：“小白，全国行业会议下午报到。老顾和全宝是来问问，你有什么意见，他们要把你的意见带到会上去。” “老李，那你先说说。” 老李先思忖了一下。 “我就一条意见。新标准与旧标准，要设一个过渡期。而且这个过渡期，不是一年半载。以我从业多年的经验看，这个过渡期应该定为三年。其中的一些指标，还应该定到五年和五年以上。” “老李，我们一定把你的意见带到。”老顾说道。 大家再看向白手。 “我有三条意见。一，这两个标准，还要设置两到三年的试行期。个别要求如果不符合实际，应该及时的调整。三，一定要公平，既然新标准出台了，那所有的新项目，都应该照着新标准执行。要是有人开后门，新标准就成了漏风的窗户。三，建议设立落实两个标准全国督导组，随时对各地进行抽查。这个督导组，至少要存在三年。” 余全宝一手钢笔一手签记本，把白手的三点和老李的一条都记了下来。 老顾看着白手道：“小白，还有一件事，需要你的批准。” “哦？是什么事？” 老顾笑着说道：“组委会打来电话，要给与会代表放纪念品。经过商量，决定拿咱们的四星手机当纪念品。他们的希望是，咱们能给个出厂价。这中间，利润可不小，我不敢作主。” 白手笑了。 老李笑道：“这个应该问题不大吧。” 白手点着头道：“老顾，你去找丁雅琼，就说是我说的。这事得办，还要办好。” 余全宝拿出一份名单，“老板，这是根据你的要求拟定的名单。我们受到邀请的名额是十二个人，这是除了老顾和我以外的十个人名单。” 白手先递给老李看。 老李看完，拿笔签字，再递还给白手。 白手也象征性的看了看，也签上自己的名字，再递还给余全宝。 “老顾，老余，这个名单定得好。咱们就是要展现咱们的风采，一是知识的力量，一是青春的风暴。” 老李也是点头赞许，“都是三十五岁以下，至少大学本科，别人看着非羡慕嫉妒不可。” 细节决定成败。 白手又吩咐起来，要求全体人员统一身着公司的制服，要求每个人都要有名片，要求大家不能做有损公司形象的事情…… 终于，老顾和余全宝带着指示离开。 老李没走。 白手起身，把自己的老板椅让给老李坐，还为他倒来一杯冰水。 老李也特关心钢价的涨跌。 “小白啊，我实在不明白，你这次为什么不参加炒钢，为什么替你那几位朋友担心。” “这怎么说呢。根据经济学揭示的规律，只有物价不断上涨，资本才有利可图。从这一点上看，这次钢材大涨，是一次财的大好机会。强者恒强，谁本钱越大，获得的利润就越多。” 老李微微一笑，“在业内，谁也比不过你更有钱，包括中原地产的邱德铭。” “可是，经济学的投资理论又告诉我，机会越大，风险也必定越大。所以，投资的成败，往往不取决于你的投资，而在于你对投资的期望值。” 老李念叨着白手的话，“小白，你这几句话，我有点不明白。” 白手笑道：“我现在不想赚快钱，所以我不参与炒钢，我的期望值等于零。他们有期望值，所以他们参与了。” 老李也笑了，“这个理论太深奥了。” “呵呵……他们是资本的贪婪，本能驱使。而我是贪婪的资本，理智而为。” “哈哈……哎，小白，你是不是看出了名堂？” 白手收起笑容，冷冷的说道：“以我看啊，钢材市场快要有血腥风雨了。” 第1040章 炒钢有风险 入市需谨慎 老李惊问，怎么个血腥风雨？ 因为老李确实没有看出来。 白手把自己的观察和分析，详细的告诉老李。 “先是上星期二，新闻联播报道，中央召开了经济工作会议。会议的主题是下半年经济工作重心，是以稳定为主，并提到了确保物价的稳定。老李你想想，钢材价格的疯涨，是不是与稳定背道而驰？” 老李点着头嗯了一声。 “其次，上星期五，新闻联播又有相关报道。国务院一位领导，到物价总局检查指导工作。这条新闻只有四十多秒钟，不引人注目。但领导带着的人，值得咱们琢磨。老李，你可以看看报纸上的报道。我感觉，那不是去检查指导工作，简直就是去布置工作的。” “我回去看看报纸。” “还有，韩国总理访华，也在上个星期。那是一个庞大的访问团，带着两百多名企业家，两国签署了很多经贸协议。要知道，韩国是出口型国家，靠贸易立国。特别是它的钢铁产业，产能过剩，需要靠出口支撑。那么问题来了，它接下来会不会大量的向我国出口钢材呢？” “这个很有可能啊。” “另外就是咱们的台湾省，和海岸两岸经贸关系的快展。九二共识达成，对台湾省的经济展是个利好。要知道，台湾省也是输出型经济，也是靠贸易生存。巧的是，台湾省的钢铁产能也是过剩的，也正迫切需要向大6出口。” “小白，你分析得很到位啊。” “老李，还有一个重要因素，就是中俄两国的边贸展。据我朋友讲，苏联解体，俄罗斯上位，现在他们国内的经济秩序非常乱。我朋友说，两国的边贸非常火热，除了武器什么都能买卖。其中像钢材和石油这样的大宗商品，正以白菜价的形式涌入我国。” 老李点着头道：“所以你判断，这次的钢价上涨不仅难以持久，而且会跌得非常厉害。” 白手道：“总而言之，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系刚刚进行建设，政府不会无视钢材价格的非理性上涨。政府一定会出手，而且是雷霆万钧之势，肯定能在短期内收到成效。” “既然这样，小白，你应该提醒一下那几位。” 白手苦笑道：“炒钢有风险，入市需谨慎，劝过好几次了。个个都打了鸡血，跟疯了似的，没用啊。” 老李起身，“你继续，我忙我的去了。” 白手刚坐回到老板椅上，大板台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您好，请问您是哪位？” 乡下人说话，很少用您，白手也不习惯用您。 但入乡随俗，既然在大城市，那就努力学着。 “咯咯……小白，是我，黎姿扬啊。” “噢，黎姐，你好你好。” “你猜我在哪里？” “你来上海了？机场还是火车站？我亲自接你去。” “我在哈尔滨。咯咯，我是考验你对我的友情。” 白手呵呵笑了，“黎姐，我估计你最近心情愉快，生活生意都很清爽。” “这怎么讲？” “因为你打长途电话开玩笑啊。” 黎姿扬笑个不停。 待黎姿扬笑过之后，白手问道：“黎姐，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黎姿扬道：“一方面是想你了，另一方面，想你了又没空去找你，所以只好给你打电话了。” 白手哦了一声，“看来是生意兴隆啊。” 黎姿扬的一半血统，来自战斗民族，是个风风火火的女人，更是个闲不住的女人。 回到故乡哈尔滨，黎姿扬如鱼得水，风生水起。 苏联解体后，中苏边境变成中俄边境，边贸生意红红火火。 黎姿扬抓住机会，成立了一个贸易公司。 最初的边贸形式，纯粹是以货换货，用我国的轻工产品和食品，换俄罗斯的钢材、木材、机器、煤炭、矿产，等等。 黎姿扬的生意越做越大，不到一年时间，就赚了一个亿多。 手下几百，遍及边境两岸，黎姿扬春风得意，根本没心思回到上海。 电话里，黎姿扬告诉白手，她最近换到一批俄罗斯产的钢材，只相当于废旧钢材的价格，正往国内运。 白手哦了一声，“看来，你已经知道内地市场的烟钢大战了。” “对，我这十五个车皮的钢材，就是要运向关内，后面还有至少五十个车皮。我估计，五天之内进东北，十天之内进中原。半个月内，很可能就会影响到上海。” 白手问道：“是你自己的公司直接销往我这边吗？” “对，这有什么问题吗？” “黎姐，我总觉得，我这边的钢材市场要崩。如果真如我所想，那你还不如在东北就地卖掉，而且要现金结帐。” “嗯，你提醒得及时，我考虑考虑。” 白手笑道：“特别声明，仅供参考，仅供参考啊。” “弟，姐信你的。” “黎姐，要不要我向你汇报一下，你放在我这里的你的钱的运用情况？” “咯咯……我说过，我信你的。” “好吧，你还有什么事？” “先说到这吧。” 放下电话，白手沉思良久。 六七十车皮的钢材，大概有三千吨。 三千吨钢材，当然不能撬动国内的钢材价格，倒像是炸弹的导火索。 一个黎姿扬不可怕，可怕的是，边贸市场有成千上百个黎姿扬。 他们的联手，能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白手经过沉思熟虑，决定进行最后一次劝说。 白手出门下楼，通过一楼大厅，迈进西区专用的电梯。 汤云平的办公室，办公桌上摆着五台电话三台电脑，俨然是一个炒钢大战的指挥部。 除了汤云平，蒋长风、李玉宝、曾玉山、董培元和谢洪水都在。 六杆老烟枪，让办公室烟雾缭绕，会吸烟的白手也受不了。 白手赶紧撤往隔壁的休息室，把休息室的门窗统统打开。 蒋长风过来，陪着白手坐下。 “小白，你怎么过来了？” “看你们赚钱呗。对了，可以说吗，你们一共投入了多少资金？” 蒋长风道：“对你没什么好隐瞒的，我们六个一共投入八千三百万，就数我最少。” 白手伸手指了指蒋长风，“听我一句劝，该到收手的时候了。” 第1041章 当男人利令智昏的时候 白手又问，按现在的价格抛掉全部钢材，八千三百万能变成多少？ 蒋长风说，刚算过，大概是一亿五千八百万，几乎是翻了一番。 白手听罢，不置可否的笑笑。 “怎么，你认为可以见好就收了？”蒋长风压着嗓音问。 “我认为？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哎，哎，说说呗。”蒋长风拿胳膊肘去推白手。 白手笑道：“我说见好就收，你能听我的吗？你们个个打了鸡血红了眼，听得进去我的话吗？” “倒也是。” “再说了，万一我说错了，你们让我赔偿，我可赔不起。” 蒋长风悄悄的告诉白手，他现在心里也没有底，也想见好就收。 但是，当初六个人合伙时，已经说好了的，谁也不能单独退出。 这就是合伙的弊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要死也得绑在一块。 李玉宝从隔壁过来，递给白手一瓶啤酒。 “小白，你什么情况？是不是打算进场了？” 白手喝了几口啤酒，摇着头笑道：“我不傻，老李。这个时候进场，就是接锅侠和背锅侠，这样的蠢事我不干。” “那你有什么预测？”李玉宝又问道。 白手又咕嘟咕嘟的喝酒，“我最近没有关注钢铁行情。我过来看看，就是想了解一下。” 李玉宝道：“我们刚请教过几个专家。他们认为，国庆节是个节点。国庆节前，钢价会一路走高。国庆节后，将会有一个稳定期，然后价格逐渐下行。直到元旦时，钢价会跌落到涨价前的水平。他们认为，到国庆节时，钢价会再翻上一番。” “专家？什么专家？”白手好奇的追问。 “研究钢材市场的专家啊。” “收费的吧？” “现在干什么不收费啊。知识就是力量，知识就是金钱。只不过，他娘的贵了点。” “收费多少？” 蒋长风道：“三个专家，一个小时不到，就要了我们三万块。” 白手呵呵笑道：“好么，他们比你们还狠。” 关于专家，白手有个独特的看法，凡是收钱的专家，没一个是好东西。 汤云平、曾玉山、董培元和谢洪水也都来到了休息室。 “小白，你是不是想通了？”董培元问道。 白手莫名其妙的样子，“我什么想通了？” 汤云平道：“加入我们啊。小白，你要加入，我们让你当总指挥。” 白手笑着摇头，“呵呵……这时候加入，我多没面子啊。” 汤云平笑骂道：“狗日的，死要面子活受罪。” 白手继续笑，“我乐意，爱咋咋地。” “小白，你真的不动心？”曾玉山问道。 白手点了点头，“老曾，算你问着了。我这人就这个优点，让我最自豪。我想干的事，一百头牛拉不回来。我不想干的事，一百头牛也拉不回来。” 董培元问道：“那你过来干什么？看热闹啊？” 白手一本正经的说道：“我过来就一件事，劝你们见好就收，早点撤出。” 大家一齐笑起来。 “好吧，当我没有说过，当我没有来过。” 说着，白手起身要走。 汤云平冲着董培元使了个眼色。 二人四手，一把将白手摁回到沙上。 “你们什么意思？”白手大惑不解。 董培元满脸堆笑。 汤云平道：“借点钱给我们。五千万，三千万也行。” 白手摇头。 董培元道：“要不，我们去申城银行借点，你向韦行长打个招呼，顺便当我们的担保人。” 白手还是摇头。 汤云平嚷嚷起来，“小白，你不帮我们啊。” 白手笑着说道：“原则，原则。我的原则是，打死也不轻易借钱，打死也不当担保人。” 蒋长风道：“小白，许老黑的儿子许大林，你就曾借钱给他。” 谢洪水道：“小白，我们与你的关系，难道还不如许大林与你的关系？” 李玉宝道：“就这一点，小白，我们特别的想不通。” 白手再次起身，“因为你们是我的朋友，而许大林不是。” 说罢，白手扬长而去。 没办法，男人利令智昏时，比热恋中的女人还笨。 只有汤云平追出来，“哎，小白，我一个人向你借点，这可以吗？” 白手站在电梯里，把汤云平往外推，“呵呵，除非你老婆同意。” 回到自己办公室，白手打电话给申城银行行长韦立。 “姐，最近贷款的人特别多吧？” “特别多，而且呈现两个特点。一是个个狮子大开口，二是都借钱去炒钢材。” “就知道是这样，你放出去多少了？” “两个亿多，大概两点三亿吧。” 白手嘀咕了一句，“这么多啊。” 韦立道：“这还算多？我刚接了区农行的电话，就是我当过行长的那个。他们已临时借出四点五亿。我这边，要不是你的规定挡着，我也能翻上一番。” “嗯，听我的，赶紧卡住吧。” “要起变化了？” “估计是，我只是提醒你一下。咱们是商业银行，宁可少赚点，也要稳当点。姐，你面对的是一个个活生生的股东。” “明白了，小白。” 十六日就这样过去了。 十七日十八日十九日，钢材市场仍然火爆。 十九日的螺纹钢价格，又比十六日上涨了百分之十七点三。 二十日二十一日二十二日，钢价停滞。 二十三日。 白手昨晚看了金庸的武侠《天龙八部》的录像带，起床起得晚了点。 出门时，已是九点二十分。 郑小平一边开车，一边说道：“老板，你的早餐，还有《上海早报》。” 白手道声谢谢，一边啃着馒头，一边打开报纸。 头版头条，刊登着冶金部市场司领导的谈话，钢材市场整顿小组，将于今天飞抵上海。 “小郑，快快。” 郑小平笑道：“老板，总共才一千多米，我怎么快啊。” 桑塔纳轿车在腾飞大厦门前停下。 白手拿着报纸跳下车，跑着穿过大厅，几乎是蹦着进了电梯。 还没进办公室，白手就忙着吩咐秘书米君楠，帮他赶紧打开电脑。 电脑打开了。 白手一边挥手，让郑小平和米君楠退出，一边调出上海钢材行情栏目。 钢材市场崩了。 第1042章 钢价直线下跌 钢价直线下跌。 白手看得目瞪口呆。 仅仅半个小时，螺纹钢的价格就下降了百分之三十还多。 上午十点半，钢价只剩昨天的百分之四十二。 钢市不是股市。 股票有跌停的规定。 钢市是个野蛮的市场，一天之内，能让你上天堂，也能让你下地狱。 上午行的《新申报》，报道了从韩国进口的钢材，和从俄罗斯进口的钢材，双双大举进入国内市场的消息。 文章言之凿凿，认为有人在操纵钢材价格，先涨后跌，大涨大跌…… 中午，据小道消息，有关部门正开会研究，学习股市，讨论暂时停止钢市。 果然，下午的电脑上，已没有了钢材行情栏目。 白手派人出去转了转，回来报告说，全上海十一个钢材市场，也已统统关闭。 白手估计，现在是个僵局。 能赚的都已跑路，不能跑路的，都是被套牢的接盘侠。 哪怕开市，没有新的接盘侠，钢材行情也是有价无市。 有钢材的炒家，都想空仓走人。 可没有人买，你喊破天也没有用。 外地包括进口的钢材，正不断的运进上海。 二十四日二十五日，继续闭市，没有行情报告。 二十六日，钢市重新开张。 但网上没有行情报告。 白手很关心，但他不找几个朋友打听，而是派人去几个钢市现场了解。 仅一天时间，钢价就跌回到两个月以前。 惨的是跌到两个月前的价格，钢材也卖不出去。 价格还在往下跌。 这正是抄底的最好时机。 要是以前，白手会毫不犹豫的携资入场，大买特买。 但现时不同往日，白手已变得更加理性，他不想成为众矢之的。 最重要的是，有关部门已经打过招呼，希望白手不要再掀波澜。 正好库存钢材即将耗尽。 余全宝向白手请示，计划采购多少钢材。 大便宜不沾，小便宜还是要沾的。 白手估计钢价还要下跌，所以他下了一个从没有过的命令。 即买即用，不要库存。 现在是钢材泛滥，只要白手开口，哪怕赊帐，也会有卖钢人踏破门槛。 这方面白手还是老实，优先使用汤云平的钢材，随行就市，现金交易。 九月初，螺纹钢的价格，已经跌到每吨一千九百块左右。 这个价格，比暴涨前的价格，整整每吨跌了六百块。 白手大呼侥幸，他躲过了一场灾难。 这天下午，市二建老总魏国平打来电话，请白手去馨园饭店吃饭。 白手有点奇怪，魏国平和他一样，早把蒋长风的长风饭店整成定点饭店，轻易不换饭店吃饭的。 但仔细一想，这段时间不去长风饭店是对的。 参与炒钢大战，亏了不少钱，蒋长风正烦着，见了面不知道怎么安慰。 魏国平也参与了炒钢大战。 但体制内的企业，在这种情况下，显示出了他们的优越性，不会因疯狂而毁掉自己。 魏国平很小心，参加炒钢大战前，公司先开会，大家同意他才出手。 这样一来，赚了好说，亏了更好说，集体的责任嘛。 炒钢的资金，也是公司自有资金，只是后来流动资金紧张，才向银行贷款一千万。 炒钢的过程，也是小心翼翼，遵循了高位出手，见好就收的原则。 等到钢价崩盘，公司只剩三千吨钢材，正好留着自用。 现在算了算，公司赚了一千三百多万，可谓全身而退。 这得感谢白手。 魏国平甘当学生，是这次炒钢大战中，唯一向白手请教过的同行。 白手的指点很简单，就八个字，小赚当赢，见好就收。 这顿饭，应该是一顿感谢饭。 可包间里还有一个人。 李玉宝，魏国平在幸福社区项目的合作者，也是此次炒钢大战的失败者。 李玉宝正一脸苦相，躺靠在沙上，像瘫痪了似的。 看到白手，李玉宝无精打采，只是抬了抬眼皮。 白手指了指李玉宝，笑问魏国平，“你把他整来干什么？存心不让我好好喝酒嘛。” 魏国平把白手拉到另一张沙边，摁着他坐下，“反面教材，反面典型。” 白手呵呵的笑着。 李玉宝气不过，“小白，给点同情心吧。” “我呸，我凭啥同情你。” “幸灾乐祸，你就幸灾乐祸吧。” 白手不理李玉宝，“老魏，我肚子饿了。” 魏国平叫服务员赶紧上菜上酒上点心，热菜稍等，冷菜先上。 白手不管魏国平和李玉宝，埋头狼吞虎咽，先把自己的肚子填饱。 魏国平看着羡慕，这样的胃口，上海人肯定没有。 李玉宝还是耷拉着脑袋，一个劲的抽烟。 魏国平看了看白手，再冲李玉宝呶嘴。 白手会意，伸脚踢了一下李玉宝。 “哎，能不能打起精神来？想不想让我帮你减少损失？” 李玉宝哭丧着脸说道：“都亏到姥姥家了，还怎么减少损失？” “你先振作起来，我再跟你说话。” 魏国平推了李玉宝一下。 李玉宝打开一瓶啤酒，对着瓶吹，一口气喝光了整瓶啤酒。 “这还差不多。”魏国平道。 李玉宝抹抹嘴，再拍拍额头，应该是回过神来了。 “小白，我没听你的话，一夜回到了解放前。” 白手拍拍李玉宝的肩膀，“我不会安慰人。说说吧，你们六个人合伙，一共亏了多少？” “六千两百多万。” “你等等。”白手问道：“不是说，总共才投入八千多万吗？怎么会亏掉六千多万？难道你们积压的钢材只值两千万了？” 李玉宝苦笑道：“你最后一次劝我们后，我们又借了五千万，总共投入是一亿三千多万。现在积压了约四万吨钢材，按市价大概值七千多万。” 一点三亿减去七千万，确实少了六千万。 这么一算，白手倒是信了。 “老李，你个人亏了多少？” “我们六个人，当初说好的是蒋长风占百分之十，其他人平均占百分之十八。我算了一下，我大概亏一千一百万。” 白手哦了一声，“不算多。” 李玉宝气得差点蹦起来，“你会不会说话？你会不会说话？一千一百万，是我两年的净收入啊。” 第1043章 帮朋友们解决麻烦 白手问道：“老李，你直接说，你现在有什么困难？” 李玉宝告诉白手，他有两个麻烦，一是流动资金没了，二是手头有一万吨钢材。 一万吨螺纹钢，李玉宝一年半也用不完，更何况钢材也是有保质期的。 白手听罢，咧嘴一乐，“这算什么麻烦？小菜一碟。不，顶多是小菜两蝶么。” “对你容易，对我就是麻烦。”李玉宝愁眉苦脸。 魏国平道：“老李，我有个疑问。四万吨钢材积压，六个人分，怎么你会分到一万吨的？” “我们事先说好了的。如果有积压，就我们四人均摊。老蒋开饭店，不可能把钢材分给他。老汤就是卖钢材的，这次炒钢大战，他是双线作战，他小舅子那边，也积压了两万多吨钢材。” 魏国平冲着白手道：“这家伙还真有点麻烦。” 白手笑了笑，“老魏，只要你我伸出援手，他的问题一点都不麻烦。” 魏国平愣了愣，“你是说？” “按市场价，你用他的钢材，我也用他的钢材，加上他自己使用。三管齐下，一万吨应该能在半年内用完。” “这倒是个办法。”魏国平点着头道：“他娘的，谁让我是他的合作者呢。幸福社区项目，他要是掉链子，我就会跟着倒霉。” 李玉宝道：“这只是解决了一个麻烦，我还有另一个麻烦，我的流动资金没了。” 魏国平瞪了李玉宝一眼，“你狗日的，想得寸进尺啊，门都没有。” 白手笑道：“老魏，咱们好人做到底，给他开开门吧。” 魏国平咦了一声，“你要借钱给他？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预付。咱俩与他签合同，买他的钢材，给他预付，他的流动资金就解决了。” 魏国平恍然大悟，“哈哈……小白，还是你办法多。” 两个人决定，各给李玉宝两百万的预付款，下个月起，购买李玉宝的钢材。 李玉宝吁了一口气，但心里还是有点疙瘩。 “小白，老魏，还要签合同吗？” 魏国平哼了一声，“废话。你又不是不知道，小白是一个人说了算。可我要是没有合同，根本就作不了主。” 李玉宝点了点头，体制内的事，他是知道的。 白手道：“合同是必须的，老李，我怕你赖帐。” 李玉宝道：“我要是破产了，你有合同也没用。” “呵呵……到时候我去你家，把你老婆和女儿都收了。” “狗日的，你心真黑啊。” 魏国平在旁边大笑不已。 白手和李玉宝都跟着笑。 笑过之后，白手指着李玉宝道：“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相比之下，他的麻烦还是比较容易解决的。” 魏国平哦了一声，“其他五位比老李还不容易吗？” 白手道：“汤云平生意做得大，这些年信誉也好，所以他没有问题，无非是兜里瘪了一些。蒋长风也没问题，他一开饭店的，搞点偷工减料，缺斤短两，二三年内就能把钱赚回来。” 李玉宝道：“你小子，就是门儿清。” “董培元和谢洪水二人比较困难。我估计，这两个家伙，手头上也没流动资金了。但他们手头上的项目，大多是单位项目，不是自主开项目。所以，只要他们开口，甲方给点预付款，他们就能渡过难关。” 魏国平问道：“这么说，曾玉山的日子最难熬喽？” 白手点着头道：“老曾最难，不拉他一把，说不定就爬不起来了。” “小白，你说得太对了。”李玉宝也替曾玉山愁。 魏国平道：“曾玉山在上海滩混了十几年，亏个千把万，不会爬不起来吧。” 白手道：“老曾这个人，有两个大软肋。一是交往不多不深，平时看着还行，一旦有事，能帮他的人不多。二是他那几个项目，都是自主开，是要先自己掏钱往里扔的，所以他最缺资金。” “小白，曾玉山这人不错，你得帮帮他。”魏国平道。 “对，帮帮他。”李玉宝也道。 白手心里已有决定，这次要帮曾玉山，还是破例的帮。 温林县出来的老乡里，白手搞掉了几个，现在只剩曾玉山一个朋友，再不帮的话，将来回温林老家，没法跟父老乡亲解释。 第二天，白手打电话，把曾玉山请过来。 曾玉山当然情绪低落。 白手拿出一本银行存折，“老曾，这里有三百万，是我购买你的钢材的预付款。说好了，就三条。一，我每月买你一千吨以上。二，价格随行就市。三，你要是资金周转还有困难，我再给你一笔预付款。” “小白……”曾玉山几乎哽咽。 白手微微一笑，“老曾，振作精神。对你来说，只不过跌了一跤，爬起来就是了。” “谢谢，啥也不说了。”曾玉山收好存折，看着白手道：“小白，你还得给我出出主意。转眼就到年底，你知道的，年底是最难熬的。” 想了想，白手道：“你手头有一万吨钢材，你自己用加上我买你，恐怕到年底也消化不了。这个没办法，这你得想办法，有人接手的话，哪怕亏钱也得处理掉一部分。” 曾玉山点了点头，“我正在联系两个朋友，他们也许能帮我一下。” “至于资金问题，我帮你想了一个办法，可行不可行，由你自己定。你手头的几个项目，你自己选一个合适的，我帮你跟有关部门打个招呼，提前对外预售。争取从国庆节开始预售。这么一来，能回笼一批资金，你年底就能熬过去了。” “好办法。”曾玉山一边点头，一边道谢，“……小白，你让我怎么谢你呢？” “去。”白手起身送客，咧着嘴笑道：“老曾，你还真没有什么好谢我的，因为你的两个女儿都已名花有主了。” 操不完的心啊。 曾玉山刚走，汤云平与董培元和谢洪水就来了。 三张苦脸，不忍直视。 “三位，我说三位，请不要把你们的晦气，带到我这生机勃勃的办公室来好不好？” 谢洪水哼了一声。 “你得帮帮我们。”董培元道。 “你不帮我们，我们就不走了。”汤云平道。 第1044章 重要的话说三遍 白手不理仨货的熊样，严肃的问道：“查出来了没有，是谁在幕后操纵的？” 这个问题，把汤云平、董培元和谢洪水仨人问懵了。 谢洪水道：“亏也亏了，还有必要搞马后炮吗？” 白手哼了一声，“最大的悲哀不是钱没了，是不知道钱怎么没的。” “对啊。”汤云平拍着大腿嚷道。 董培元问道，“小白，你认为，这次炒钢大战，是有人故意搞的。” 白手道：“废话，既然是炒钢大战，当然是炒出来的。就像上次，没咱们几个采取主动，能那么波澜壮阔和翻天覆地么。价格起伏也许是市场现象，但如此大起大落，必有人兴风作浪。” 谢洪水点了点头，“小白说得有道理，肯定有人推波助澜。咱们输了，但也要输个明白。” 汤云平挽了挽袖子，“他娘的，查，查他个水落石出。要是查出哪个狗娘养的，老子非收拾他不可。” 白手笑了，“老汤，你说错了，查是一回事，查出来了，也不一定要收拾人家。” “你这是什么穷讲究。”汤云平冲着白手嚷道。 “呵呵……我说老汤啊，你能不能冷静点。上次咱们兴风作浪，大赚一笔，也没见人家收拾咱们。凭什么这一次你吃亏了，你就要收拾人家？” 汤云平的思想，这才转过弯来，爽朗的笑道：“狗日的，还真不能收拾人家。” 白手呵呵笑问，“怎么样，我这么说，你心里好多了吧？” “好多了，好多了。就当是为上次还债，不义之财，吐点出去也是应该的。” 董培元笑骂道：“你他娘的，老汤，你这思想变得也太快了吧。” 谢洪水道：“小白，还是先帮我们出出主意，把眼前的困难解决了再说。” 白手不以为然，“不就是积压了一万吨钢材，还有流动资金不足吗？” “就是这两个问题，会把我们压垮的。”董培元道。 白手先指着汤云平问，“你没事吧？” 汤云平是实诚人，“我倒是问题不大。那边压着两万吨，这边压着一万吨，总共三万吨，半年时间能全部卖光。只是每卖一吨，都要亏几百块，他娘的心里堵得慌。” 白手这才转向董培元和谢洪水，“你俩的问题也好解决。商品房预售，去申请提前预售。现在就开始预售，你们的资金不就有了么。” 董培元苦笑道：“我那几个楼盘，才盖到第四层。我现在预售，买房的人能信吗？” “优惠，优惠，优惠，重要的话说三遍。你每卖一套房子，送个一二千或二三千的红包，等于送一个简装修。我敢保证，买房的人会蜂涌而来。” “我们试试。”董培元点着头道。 “小白，积压的钢材怎么办？”谢洪水问道。 白手说了四个字，“蚂蚁搬家。” 董培元忙问，“什么叫蚂蚁搬家？” 董培元和谢洪水这一对，在业内只能排在中上游。 但董培元讲义气，名声在外，很多中小同行都拿他当朋友。 谢洪水是本地人，善于经营关系，人头熟，路数多，也是很多中小同行愿意结交的朋友。 白手了解到，这次炒钢大战，与上次大不一样。就数量上论，少说也有一半同行没有卷入。 以白手的意思，二人拉下面子，去找这些同行。哪怕有个一二百家，一家买五六十吨钢材，就能买走万吨钢材，二人的库存立即减半。 拉不下面子也得拉，在票子面前，面子就是个屁。 经白手提醒，董谢二人如梦初醒，匆匆起身而去。 汤云平凑到白手身边，“哎，要不要我派人去查查，谁是这次炒钢大战的幕后指使？” 白手笑了笑，“我已经派人去查了。” “真有你的。”汤云平急切的问道：“查清了，真不能展开报复？” “不能，万万不能。”白手连连摇头，语重心长，“老汤，咱们现在的身份和地位，已经与以前不同了。咱们现在要有讲究，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汤云平点了点头，“听你的。小白，我后悔啊。这次没听你的，我赔了两千多万啊。” 白手踢了汤云平一脚，斥道：“老汤，生意场上，有输有赢，愿赌服输。你他娘的，连这个心态都没有，我会看不起你的。” “知道知道。”汤云平忙道：“先翻篇，我先把这篇翻过去。” “这就对了么。”白手伸手画了个圈，豪迈的说道：“这次亏了，下次赚回来，照样是英雄好汉。” 汤云平两眼一亮，“有啥机会吗？” “有，还是个大机会。” “快说快说。小白，等赚了钱，你我对半分。” “呵呵，瞧把你给急的。”白手笑着问道：“老汤，还记得黎姿扬吗？” 汤云平嘿嘿笑了，“怎么能不记得。你的姐姐，你的相好，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 “去你的。”白手狠踹汤云平一脚。 “我多嘴，我多嘴。小白，你继续说。” 白手道：“黎姿扬在东北开了一家贸易公司，专门与俄罗斯那边做边贸生意，以货换货为主，生意做得很大，也赚了不少钱。” “你是要我学黎姿扬？” 白手摇了摇头，“你学不了。咱们南方人，自己去东北做生意，肯定吃不开。黎姿扬是东北人，有家人和朋友支持。她还有俄罗斯血统，她与俄罗斯人做生意，有着天然的优势。” “嗯，还真是这样。” “我的意思是，你出面成立一家新公司，与黎姿扬的公司对接。” 汤云平跟不上白手的思路了，“对接？怎么个对接？” 白手分析道：“老汤，黎姿扬换来的都是工业产品，尤其是重工业产品。而咱们的东北地区，是咱们国家的工业基地，不缺重工业产品。所以，她只有把换来的工业产品卖到咱们这里来，才能获得最大的价值。” 汤云平连连点头，“我懂了，我懂了。就是我买过来，再转手倒卖。” “呵呵……老汤你说对了。” 汤云平想了想，“小白，这里面有个问题。俄罗斯那边过来的东西太杂了，我怎么处理啊。” 第1045章 与人合伙 白手破例 白手笑汤云平井底之蛙，没有见识。 苏联解体，俄罗斯尚未进入角色，管不住下面，更管不了远东。 从俄罗斯进口的可不仅是钢材和废旧钢材，还有各种各样的其他金属，以及无数的机械设备。 白手告诉汤云平，最关键的是便宜，绝大部分东西是轮斤卖的，运回来分门别类，很多东西能当正品销售。 一句话，只要从那边运到这边，拨拉拨拉就都是宝贝。 汤云平也不是没脑子，他又有一个疑问。 “小白，既然这样，黎姿扬为什么不自己卖，上海也是她的老根据地嘛。” 白手笑着解释道：“这事你不知道。她在海南得罪过邱德铭，邱德铭多次要找她麻烦。是我找了邱德铭，邱德铭才答应从此井水不犯河水。但有一个要求，黎姿扬五年内不得回上海展。” “噢，原来是这样啊。” “五年之限，才过去一半时间。所以，黎姿扬还不便回来。毕竟是一个承诺，要说到做到。” 汤云平被白手说动，“那我就试试？” “不是试试，而是一定要干好。” “那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这个新公司我来运作，但股份你我各半。” 白手非常爽快的点头，“行，你我各半。但我也有一个要求，我的一半不能暴露，连你老婆和小舅子都不能知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汤云平有点懵。 白手有规矩，很少与人合伙，这次算是破例。 可既然破例了，为什么又要保密呢？ 白手又是一番解释，“老汤，我也是一个男人，我也需要攒点私房钱。我在公司不领工资，但我得开销啊。” 汤云平爆笑，“哈哈……听说过有老婆才攒私房钱的，没听说过光棍汉还攒私房钱的。小白，你的路数就是多。” 白手瞪了汤云平一眼，“啥意思，笑话我没老婆啊。” “不敢，不敢。小白，我马上行动起来。” 汤云平说干就干，办事也是风风火火。 没过几天，一家名叫浦江物资公司的新企业诞生。 老板就是汤云平。 很快的，在白手的协调下，浦江物资公司与黎姿扬那边实现了对接。 黎姿扬那边的物资，先运到辽宁的大连港，再通过海上航道，直接运到黄浦江，能停在汤云平租用的码头上。 黎姿扬在上海申城银行开有帐户，她与汤云平约好，货款直接打入这个帐户。 后来，汤云平才知道，他付给黎姿扬的钱，并没有转到东北，而是转到腾飞贸易公司的帐户上。 这是因为，腾飞贸易公司在为黎姿扬采购轻工产品和其他产品，这些产品通过海运和6运，运到东北边贸市场，与俄罗斯那边交换货物。 汤云平打破脑袋也想不明白，白手为什么搞得这么复杂。 白手这人复杂，事也办得复杂，就连他的公司结构也很复杂。 比方说房地产开公司和建筑公司，别人都是合二为一，可白手却单独成立房地产开公司。 建筑公司也分成一建二建三建四建，也让别人想不明白。 汤云平几次向白手讨教，白手就是不讲。 现在合伙做生意了，汤云平问起，白手才把奥秘告诉他。 很简单，掌控的公司数量多，倒来倒去，能省下不少税费。 汤云平不懂，回去告诉他老婆李沁。 李沁是个精明人，稍稍一算，就明白白手所言非虚。 而把物资公司搞成合伙形式，也正是李沁的主意。 这次炒钢大战，汤云平亏得不行，李沁是恨铁不成钢，气得不行。 李沁也看出来了，自己的老公，以前小打小闹还行，现在在市场经济条件下，他已越来越力不从心。 于是她打定主意，给汤云平吹枕头风，让他缠着白手，与白手绑在一起。 白手这次炒钢大战成功避险，让李沁更加佩服。 李沁给白手打电话，说要谢谢他，请他吃饭。 白手一边接电话，一边心想，这个李沁有意思，近在咫尺，偏偏打电话说事。 现在的李沁，已是腾飞网络公司副经理兼办公室主任。 “嫂子，请我吃饭可以，但不能以感谢的名义。我和老汤是朋友，用不着感谢二字。” “嘻嘻……董事长，请别提老汤行不行？” “这是为什么？” “因为他不听你劝，不听我劝，这次炒钢亏了那么多钱。我快气死了，我听到他的名字就生气。” “呵呵……我说嫂子，做生意有赚有亏，这很正常。你要现在还生老汤的气，那就是你的不对了。” “不说他了。我请你吃饭，你来不来？” 白手怔了怔，“你请我吃饭？” “对，就你我两个。” “就你我两个？” “是啊，怎么，不敢啊？” 白手直截了当，笑道：“不敢。” “为什么？嘻嘻，怕我吃了你呀？” “呵呵……还真有点怕。嫂子，你的心意我领了，我谢谢你了。” “唉，我身份不够，请不动董事长哟。” 电话就这样挂断了。 白手有点困惑，这娘们怎么了？难道汤云平的后院起火了？ 正胡思乱想，大板台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白手以为还是李沁，拿起电话一听，才知道是他的姐姐丁小洁。 “丁姐，你有事吗？” “今晚我去你家吃饭。” “好啊。你妈他们呢？” “他们不去，就我一个。” “好，我去买菜。我家里什么吃的都没有了，正好去采购一番。” “不用了，我去买，你下班按时回家就行。” “遵命。” 好事啊，白手心想。 不过，白手还是提前下班，去了附近的百货商场。 白手自己开车。 郑小平请假回家探亲，保安部给白手安排其他人开车，白手没要。 这一带是铁路局的地盘，白天晚上都有巡逻，治安状况良好。 这个商场也是铁路局的下辖单位，三层楼，规模不小，来这里购物的也大多是铁路局的人。 白手喜欢到国营和集体的商场购物，因为这里很少有假货，质量上有保障。 白手买了不少好酒。 回到家，停好车，白手抱着三箱酒上楼。 让白手没想到的是，他家里早已有人，却不是丁小洁。 第1046章 感谢、道歉和有事 开门的是白手的另一个姐姐高飞。 “咦，你怎么来了？”白手脱口而出。 高飞不高兴了，“什么意思，我不能来呀。” 白手讪讪而笑。 高飞是有家室的，所以她与白手的关系，公司的人知道的不多。 不像丁小洁，有点尽人皆知的趋势。 高飞倒是来过白手家，但只有二三次。 丁小洁从厨房出来，系着围裙，微笑道：“小白，买了好多菜，菜钱还是高飞掏的。” 白手噢了一声，一边掏钱给高飞，一边在沙上坐下。 高飞不要，可白手硬要给，她这才收下。 白手还是奇怪，因为高飞和丁小洁很默契的，平时几乎不一起出现在白手的面前。 高飞也很少晚上出来。 看白手一脸困惑，两个女人都在含笑。 “有情况，你们两个有情况。”白手开始瞎琢磨。 丁小洁微微一笑，“情况很简单，因为你拒绝了一个美女的吃饭邀请，所以我们决定奖励你。” 白手噢了一声，“你们……” 原来，下午李沁给白手打电话时，丁小洁和高飞因为工作上的事，都去找李沁，正好在李沁旁边。 “小白，你为什么不接受李沁的邀请？”高飞笑着问道。 “这个么……”白手欲言又止。 高飞伸手指着白手，“必须说，说实话。” 白手道：“两个原因。一方面，李沁是老汤的老婆，我和老汤是好朋友，我与李沁二人出去吃饭，相当的不好。” 丁小洁点了点头，“这个理由是对的。” “另一方面，因为李沁太漂亮。呵呵……我这个人，这方面意志薄弱，我怕我会犯错误。” 高飞问道：“都说李沁是腾飞大厦第一美女，也是腾飞集团公司的第一美女。小白，你同意吗？” 这是一个坑，白手企图躲闪，“有这种说法吗？我怎么没听说过呢？” 丁小洁含笑道：“我们还听说，这个评价是你先说出去的。” “不是不是，不是我说的。”白手连连摇头。 高飞紧追不舍，“小白，那我换一个问法。我和丁洁，还有李沁，我们三个谁最漂亮？” “呵呵……我不知道，这是我的弱项。” “说说吧。”高飞道。 “说说吧。”丁小洁也道。 白手犹豫了一下，笑着说道：“高飞姐，你当过空姐，还当过列车长，可以说受过专业训练，所以你的形体很有气质。丁姐，你是硕士毕业，是知识女性，戴着近视眼镜，所以你的气质是从里到外的。总之，你俩是半斤八两，各有千秋。” 高飞白了白手一眼，“让你说李沁。” “李沁，李沁么……李沁的美，是自然的美，不加雕饰……” 白手说着，似乎李沁比丁小洁和高飞要漂亮，全然不顾丁小洁和高飞就在眼前。 丁小洁和高飞互相看了一眼，不怀好意，同时伸手，在白手的两条胳膊上狠掐。 “哎哟。”白手疼得大叫。 就在这时，厨房里传出水声。 接着，厨房里响起了笑声。 厨房里有人。 白手傻眼了。 这边，丁小洁和高飞已笑倒在沙上。 厨房门口站着一个女人，正是白手刚刚评价过的李沁。 白手尴尬之极。 李沁笑吟吟的说道：“董事长，我请你吃饭你不答应。我只好主动上门，展示一下我的厨艺，董事长不会不欢迎吧。” 白手只好陪起笑脸，“欢迎欢迎，当然欢迎。” “董事长，我主动上门，一是为了感谢，二是为了道歉。” 道歉？道哪门子歉？白手有点摸不着头脑。 李沁嫣然一笑，消失在厨房门口。 丁小洁和高飞也撇下白手，去厨房帮忙了。 这顿晚饭吃得欢畅。 但白手没有喝多少酒，因为李沁在，他保持了必要的矜持。 吃过晚饭，收拾定当，三个人才回到客厅坐下。 白手在看报纸。 丁小洁提醒道：“小白，李经理有话说。” 白手放下报纸，“嫂子，我倒是想先采访你一下。这次老汤亏了不少钱，你生气不生气？” 李沁道：“不生气是假的，很生气也是假的。” “嫂子大气。” “我家老汤啊，我太了解了，只能在小河沟里兴风作浪。这一次，只当是花钱买个教训。他从不誓，但这一次在我面前誓，以后再也不乱来了。” 白手点了头，“老汤是个说到做到的人，我相信他。” “董事长，你劝说老汤，又帮老汤找到新的财路，这就是我要感谢你的原因。” 新的财路，就是刚开的物资公司，当着丁小洁和高飞的面，李沁没有说白手也占其中一半的股份。 “嫂子，老汤是我最好的朋友，帮他是我应该做的。” “但是，我还要向董事长道歉。老汤缠着你讨主意，包括创办物资公司，是我给老汤出的主意。” 李沁没有细说，她与白手心照不宣。 物资公司的股份一分为二，白手是真被老汤给缠住了。 只会合作，不会合伙，白手的这条规矩是不存在了。 丁小洁和高飞两个听众，听得云里雾里，但也隐隐觉得，李沁有很多话没有说。 “董事长，我今晚找你，是还有一件事。我家的情况，你是了解的。老汤赚的钱，每次都要拿出一点给我。这样做呢，是为了防止老汤败家难以挽回，给全家留条后路。所以这些年，我手头已积攒了一点钱，数目还不少。” 白手听出了李沁的意思，“嫂子，你是不想让这些钱闲在家里对吧？” 李沁点了点头。 丁小洁和高飞二人，手上也有闲钱。 丁小洁年薪很高，养家足够。白手每年都另外给她一笔钱，几年积攒，少说也有五十万块。 高飞也是，她的闲钱还不能让家里人知道，只能另存银行，连银行存折都不敢带回家去。 “嫂子，把钱拿去投资，是要冒很大风险的。我不能乱出主意，万一赔了，那就是我的罪孽。” 李沁真诚的说道：“董事长，只要你出主意，哪怕是赔了，我也无怨无悔。” 丁小洁和高飞也趁机要求加入，李沁的钱干什么，她们的钱也干什么。 白手为难了。 第1047章 想发财的人们 白手本该断然拒绝，可因为丁小洁和高飞，白手又只能就范。 丁小洁和高飞二人好说，她们的钱亏了，大不了自掏腰包补上。 李沁是汤云平的老婆，白手没有义务埋单。 可李沁求上门来，白手心里有点小骄傲，不忍直接拒绝。 “你们的意思我明白了。把钱拿出来，不搞实业，搞点以钱赚钱的生意。” 三个女人一齐点头。 “嗯，以钱赚钱的生意，还能随时脱身，现在看来，唯有炒股。只是现在股市低迷，还不到投入的机会。” 李沁道：“没关系，先把钱放你这里。你想什么时候投入，就什么时候投入，由你作主。” 白手倒是有一个专用帐户，里面不少钱，专门用来炒股的。 丁小洁和高飞都知道，估计是她们告诉李沁的。 白手好奇的问道：“你们先告诉我，你们手头各有多少钱？” 高飞说，她有六十三万。 丁小洁羞羞答答，说她有七十一万。 李沁有两百三十九万。 好家伙，个个都是富婆啊。 “丁姐，高飞姐，你俩的钱没问题，我可以帮你管理。” 这倒也是，二人的钱都是白手给的，白手拿去不还，她们也不会说什么。 “嫂子，你的钱就有讲究了。一方面，你要跟老汤说明。另一方面，你得让老汤来求我。” 白手这么一说，李沁立即明白白手的意思，是怕引起汤云平的误会。 李沁爽快道：“明白，我回去就跟老汤说。我就说，是丁小洁和高飞动员我的。” 既然这样，白手也只好同意。 可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公司的管理层里，女的跟女的之间，互相交流是很频繁的。 李沁有两个闺蜜，一个是老顾的老婆邹月芳，另一个是网络公司经理陶玉平。 李沁回去跟汤云平一说，汤云平来求白手，白手顺势答应。 李沁把这个好事告诉了邹月芳和陶教授。 这下倒好，不出三天，管理层的女人们都知道了这件事。 紧接着是跟风，严重的跟风。 大家以为财的机会到了，纷纷来找白手，要把钱拿出来交给白手打理。 气得白手破口大骂。他已不是董事长，而是成了一帮娘们的经济保管员。 就连德高望重的乔教授都心动了。 心动不如心动。 乔教授和老李两口子一起来找白手。 白手以为是汇报工作。 可乔教授说道：“小白，你不够意思，帮别人财，却把我给扔到了一边。” “什么情况？什么情况？”白手莫名其妙的问老李。 老李微笑道：“她听老顾的老婆邹月芳说，她们一帮女人，把钱交给你搞点小投资。于是她就蠢蠢欲动了，于是就来找你了。” 白手哭笑不得，不得不做了一番解释。 “教授，除了李沁、丁小洁和高飞，其他人我都没有答应。她们三个的钱，也只是暂时放在我的帐户上，目前没有什么投资的机会。” 乔教授问道：“小白，我问你，我的面子大，还是她们三个的面子大？” 这还用说，白手忙道：“当然是你的面子大，她们仨加一起，也不如你的一半面子大。” “这不就结了。你帮她们财，当然也要帮我财。” “可问题是目前无财可啊。” “谁信啊。” 白手无奈的笑问，“那万一亏了怎么办？” “有亏有赚，这道理不用你讲。” 白手转向老李，“老李，你也不管管你老婆。” 老李笑了笑，“你不是说我是妻管严么。在我们家，就是她说了算。” “呵呵……教授，你手头有多少闲钱？” “两百多万，全在你这里挣的。” 这些年，两口子在白手的公司上班，挣到的钱可不只这些。 两口子的用钱很有计划，自己开销不多，但每年都要给儿子女儿们一些钱，这两百多万确实是闲钱。 白手告诉两口子，现在确实没有什么机会。 “老李，教授，你们知道，我一直在打股市的主意。现在的上证指数，一直在三百多点的低谷停留。如果有复苏的迹像，我会毫不犹豫的投入。但确确实实，我还没有看到曙光。” 老李和乔教授互视一眼。 老李道：“小白，她可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定要参一把，你不把钱收下，她心里不踏实。” 白手咧着嘴乐个不停，“呵呵……个个都拚命的给我塞钱，这是什么好日子啊。” “众望所归，众望所归嘛。”乔教授道。 白手只能答应。 一而不可收拾，有乔教授带头，其他女人更是趋之若鹜。 收不住了。 白手干脆全收。 丁雅琼、韦立和肖秧，也都坚决加入。 荆玉、苏兰馨和袁妙可及邱佳慧，也都倾囊而出。 就连三个女秘书及郑小平，也都把她们的积蓄拿了出来。 大妹白米和陈飞的老婆周蓉，也把能拿出来的钱，统统汇进白手的帐户。 余全宝的老婆、杨进明的老婆、沈北平的老婆……也都闻风而动。 消息传到腾飞大厦西边，曾玉山、李玉宝、董培元和谢洪水四人，也都动自己的老婆，把钱往白手那里。 因为有一个传说在腾飞大厦传说，有一个财的机会，正掌握在白手的手里。 在腾飞集团公司内部，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中高层卷入其中。 再看白手的专用帐户，加上他自己的钱，已过了两个亿。 见过大风大浪白手，都有点后怕，因为这是集资。 白手赶紧跑到证交所，去找他的朋友、技术部主任陈玮教授。 陈玮把白手迎进办公室。 “白总，你可是稀客啊。” 白手笑道：“股市成了深渊，你们证交所门可罗雀，我是来给你们送温暖的。” “怎么，你认为股市要反弹了？”陈玮笑着问道。 “去你的，这问题应该是我抛给你。” 陈玮摇了摇头，“目前看，尚无反弹可能。不过，我是搞技术的，不了解股市行情。” “老陈，我找你，是有个问题请教……” 听了白手所说，陈玮也是吓了一跳，“白总，你这个行为，我也吃不准……你等等，我去请教一下我们证交所的法律顾问。” 陈玮出门而去，大约分钟后就回来了。 第1048章 有人暴富 引起怀疑 陈玮告诉白手，他已咨询过法律顾问，法律顾问说，关于这方面，政策上也没有正式的规定。 不过，这么庞大的资金，又是几百人的集资，再以白手个人的名义进入股市，肯定是不合适的。 法律顾问建议，白手可以注册一家私募基金，白手当这个私募基金的经理，其他人的身份算是投资者。 陈玮还给白手拿来相关资料。注册私募基金的手续并不复杂，在证交所获得许可后，再去工商所登记注册，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进入股市了。 白手带着资料回到公司，把公司的席法律顾问袁妙可叫来，让她抓紧时间，去有关部门注册一个私募基金。 袁妙可不敢怠慢，因为这个未来的私募基金，也有她的不少钱。 国庆节快到了。 腾飞集团公司也有一个变化。 从十月一日起，集团公司总经理和副总经理，改称总裁和副总裁，下面各公司的经理副经理，一律改称总经理和副总经理。 国庆节放假三天，公司上上下下，不论职位高低和工种，每人奖金两百块。 还有一个变化，是白手以前不领一分钱的工资，现在也开始领薪水了。 一个职务一份薪水，白手的职务不少，薪水加起来数目庞大。 腾飞集团公司董事长，年薪两百万，腾飞网络开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年薪一百万，腾飞投资有限公司董事长，年薪五十万，腾飞房地产开有限公司董事长，年薪五十万，腾飞通讯有限公司董事长，年薪五十万，申城银行董事长，年薪五十万，腾飞私募基金经理，年薪五十万。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白手都后悔了，后悔前几年扬风格，没领一分钱的工资。 不过，白手爱做表面文章。 公司的公告一出，宣布他以后要领薪水，他马上拿出五十万，一分为二，以个人的名义捐赠给希望工程和市红十字会。 白手还有一个高调的行动，就是国庆期间组织义务献血活动。 白手带头，全公司五六千人，他动员了一千七百多人参与献血。 这一系列的活动，都由《新申报》进行了详细的报道。 白手和腾飞集团公司的影响力进一步扩大。 这个国庆节，白手也给自己放假三天，除了去劝业旅社一次，就老老实实的待在丁雅琼家。 但还有两件事，让白手牵肠挂肚。 一是股市，没有一点反弹的迹象，白手也是无奈，主要是手握巨额资金，英雄无用武之地。 二是这次炒钢大战的幕后黑手，密查至今，还没有一点消息。 密查不是为了报复，白手没有损失，犯不着出手。 是为了防范，为了以后。 牵挂归牵挂，白手不着急，现在的他，已拥有了耐心这个素质。 国庆节后恢复上班的第一天，白手去参加民营企业家座谈会。 散会时，白手走在后面。 刚走到自己的车旁，一辆白色的宝马车从他身边驶了过去。 宝马车就是好，几乎没有声音。 现在还是一九九三年，还没有国产宝马。 开得起进口原装宝马车的牛人，上海滩也没有几个。 白手坐到副驾座上，好奇的问身边的郑小平，“小郑，这是哪位老板的车啊？” 郑小平笑了笑，“老板，你肯定猜不到宝马车的主人。” “臭丫头，别卖关子。” “三阳建筑工程公司老板许大林。” 是他？白手吃了一惊，一年前濒临倒闭的三阳公司，现在老板都开上宝马车了。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哎，小郑，进口宝马车多少钱一辆？” 郑小平笑道：“我不知道。我听他们说，加上百分之五六十的关税，起码要一百二十万。” 白手倒吸一口凉气，他可舍不得花这么多钱去买一辆轿车。 一个老板，每天没多少时间坐车，花一百多万买辆豪车搁着，简直就是天大的浪费。 不过，白手转念一想，豪车靓牌，是身份的象征，有时候不得不买。 白手不舍得花钱，这个名气有点响，总的来说影响不是太好。 “小郑，要不咱也去买一辆好车？” 郑小平又笑了，“老板舍不得花钱，我可没福气开上好车。” “呵呵……你个臭丫头，对我使激将法啊。” 笑过之后，白手问道：“小郑，你说说，现在国内最流行哪些外国车？” “奔驰和奥迪还有宝马，都是进口原装，价格都在一百万以上。” “奔驰这个名字我喜欢。定了，就买一辆奔驰，只要你能帮我做到一件事。” 郑小平喜道：“什么事？老板你说。” “搞一个好看好听的车牌号。” “这个……我让老刘去搞，他肯定能搞到，但不知老板想要什么号？” “我听说，有一个全是九的连号，还没有放出来。你去对老刘说，不管花多少钱，帮我把这个号码买下来。” “老板，我保证完成任务。” 白手对九这个数字情有独钟。他的手机号和座机号以及原来的呼机号，后面几个数字都是九，其中手机还是连着六个九。 不过，许大林买宝马车的事，引起了白手的联想。 回到公司，白手打电话把董培元和谢洪水请过来。 “老谢，你在三阳公司还有关系人吗？” 说起来，同行针对同行，在对方内部搞点小情报，在建筑行业内司空见惯。 这方面谢洪水做得很到位，他是本地人，搞情报很有一套。 “小白，你想知道什么？我在三阳公司的人离职了，现在在我和老董的市里上班。” 董培元也问道：“小白，你想知道什么啊？” 白手笑了笑，“今天开会，看到许大林坐着宝马车，我有点好奇。” 董培元和谢洪水都笑了。 谢洪水笑道：“小白，你的消息太不灵通了。” “哦，什么情况？” 董培元道：“你真不知道，小白？三阳公司不仅只有一辆宝马车，而是一口气买了五辆，兄弟姐妹每人一辆。” 白手看着董谢二人，意味深长的笑笑，“哎，暴富，这是暴富。” 董谢二人都是心里一动，面色突变，马上想到了一个重要问题。 第1049章 幕后人浮出水面 与白手一样，董培元和谢洪水也都判断，三阳公司的许大林，不仅参与炒钢，而且获得了巨额利润。 董培元比较懂车，他告诉白手，五辆进口宝马车，就算是批，也需要五百五十万块。 加上其他费用，起码是六百万。 老实讲，就是号称上海第一民营企业家的白手，也不可能一次性的拿出六百万去买豪车。 在给管理层配车方面，腾飞集团公司是最慷慨的。从分公司副经理往上，每人一辆专车。 但都不是豪车，都是桑塔纳或夏利，全公司约有七十辆。 可这些车是6续配的，平均下来，每年也不过一二百万块。 一下子拿出六百多万买五辆进口豪车，不是疯了，就是钱太多了。 白手道：“老董，老谢，不瞒你们俩，我还真派人调查过许大林。他确实参与了炒钢，可没想到，他赚了这么多钱。” 谢洪水思忖着道：“你的意思是说，没有外人助力，他赚不了这么多钱。” 白手点了点头。 董培元道：“许大林这小子，看似不显山不露水，即使赚了大钱，也不应该这样大手大脚啊。” 谢洪水冷笑一声，“也不见得。小白说过，这小子的面相，看着就不善。以前低调，那是他没钱，现在是有钱了么。” 白手摆了摆手，“老董，老谢，咱们三管齐下，查他娘的。” 过了三天。 董培元和谢洪水又神神秘秘的进了白手的办公室。 仨人凑在一起，情况逐渐明朗。 这次炒钢大战的幕后推动者，主要来自三个方面。 一方面是钢厂的几个离职员工，背后有人出钱，最先搅动了钢材市场。 另一方面，是一家合资的贸易公司，老板是香港人，有五亿以上的资金实力。据说此次炒钢大战，这家公司至少获利三个亿。 还有一个方面，就是中原地产公司老板邱德铭为的一帮老板。据说他们得到了北方几家大企业的支持，他们筹集了十亿以上的资金，是此次炒钢大战的第一大户。 而许大林，正是邱德铭集团的主要成员。 董培元道：“他娘的，这次让许大林赌对了。听说这次他倾尽全力，筹集了至少一个亿参与炒钢大战。” 谢洪水急忙说道：“等等。老董，许大林哪来的这么多钱？据我所知，他的公司固定资产和流动资金，满打满算，加起来也不过三千万。” 白手也表示不相信，“老董，你有没有搞错？” “不会搞错，我的情报来自于三阳公司财务部。许大林用自己的公司做抵押，向银行贷款三千万。他又拿自己手头的三个项目，与同行对赌，获得五千万的临时融资。另外，据说邱德铭借给他两千万，还有一家企业也借给他一千万。” 拿项目与同行对赌，这是刚兴起的融资办法。 简单的说，就是拿项目做抵押，向对方借钱。只要在一定的期限内，把本钱和利息还给对方，对赌就算成功。 一旦对赌失败，就要听凭对方处置，或被对方罚款，或项目被对方收购。 这个许大林真够厉害的，敢把三个项目拿出去对赌，这份豪气恐怕只有白手才能比拟。 董培元补充道：“我还听说，这次炒钢大战，许大林获利一亿以上。” 白手点头叹道：“获利一亿以上，拿出五六百万买车，算是小气喽。” 谢洪水道：“小白，给我们报仇。” 董培元更是咬牙切齿，“小白，狗日的许大林，他赚的钱，正好是我们几个亏掉的钱。” 白手笑了笑，又摇了摇头。 “不会吧，小白。”董培元道。 谢洪水道：“小白，你不是这样的人啊。有仇必报，马上就报，这才是你的风格。虽然是我们的仇，但咱们是朋友，我们的仇就是你的仇。” 白手不慌不忙的说道：“如果因为这次炒钢大战，你们亏了钱，你们就要报仇，那你们会让我看不起的。” 顿了顿，白手严肃道：“市场经济，输赢正常，公平合理。这次你赢，下次我赢，这一点都不奇怪。比方说，上次炒钢大战我们赢了，输家好像并没有报复咱们吧。两位哥哥，赢得起，也要输得起啊。” 董培元和谢洪水被白手说服，临走时还带着愧疚，认为自己的境界不如白手高。 可董培元和谢洪水刚走，白手微笑的脸上，立即变得阴气重重。 白手打电话给公司副总裁老顾。 老顾匆匆而来，“小白，你找我什么事？” “没什么事，请你陪我喝茶茶。” 茶几上，放着一套茶具。 老顾微笑着坐下，他知道，白手说没事，其实是更有事。 二人喝着茶，却又开着空调，真是一番奇景。 “老顾，认识三阳公司的许大林吗？” 老顾笑了，“许老黑的儿子，三阳公司现任老板，我怎么能不认识呢。” “说说，许大林这人怎么样？” 老顾咦了一声，“小白，你什么意思？” 白手摆了摆手，笑道：“没什么意思，了解同行是必须的嘛。” 老顾点点头思忖起来。 对同行的了解，老顾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平时，老顾很注意收集同行的情况。他收集的主要方向，却不是人家的经营，而是当家的人。 老顾有一个观点，企业能不能成功，百分之九十以上取决于老板。 老板的性格、智商、情商、境界、文化、修养、人脉、经历、胆魄、风格……等等，都是企业成功必不可少的因素。 老顾在评价一个老板的时候，就是以上述十项为基础进行打分。 每项十分，总分一百分，而且是减分法。 见老顾还在沉吟，白手催道：“就用你那套打分法，给许大林打打分嘛。” 老顾笑了笑，“小白，我倒是很想给你打打分。” “欢迎啊。”白手笑道：“我这个人，你是了解的，我最喜欢的就是别人给我提意见。” “哈哈……我还是先给许大林打分吧。不过，你容我再仔细的想想。” 白手耐心等待。 过了一会，老顾开始给许大林打分。 第1050章 对被别人评价的在乎 老顾对许大林使用减分法。 性格，扣五分，认为他阴。智商，扣一分，评价颇高。情商，扣三分，算是良好。境界，扣五分，不及格。文化，扣三分，因为许大林只是大学本科。修养，扣两分，介于优良之间。人脉，扣两分。经历，扣四分。胆魄，不扣分。风格，扣五分，不及格。 总分七十。 “这评价，不够高啊。”白手笑道。 “我对他已经很宽容了。”老顾也笑道。 “此话怎讲？” “小白，我对这个许大林，还真是特别的关注。我有一个现，这个家伙在暗中跟你较劲。或者说，他在以你为榜样，有意无意的模仿你。” 白手吃了一惊，“还有这样的事？” 老顾点了点头，“绝对有。我那里有专门的资料，包括我的分析和判断。回头我拿过来，你仔细的看看。” “嗯，你继续说。” 老顾道：“老话讲得好，画虎不成反类犬。许大林学你学偏了，他学到了你的权谋权术，但没到你的大气，这是他的致命软肋。所以我判断，他走不远。也许做得大，但绝对做不强。” 白手琢磨着老顾的话，笑道：“老顾，你的话里捎上了我，还有批评我的意思。” “哈哈，我是赞你能大能小，能进能退。能做小事，也能做大事。” “好吧，现在你给我打打分。” 老顾略有犹豫，“小白，你是我老板啊。” “呵呵，但我肯定是你的研究对象之一。老顾，我给你出的是一道必答题。” 思忖一下，老顾给白手打出分数。 性格，不扣分。智商，扣一分。情商，扣一分。境界，不扣分。文化，扣七分。修养，扣两分。人脉，扣一分。经历，扣一分。胆魄，不扣分。风格，不扣分。 总分八十七分。 “老顾，我才八十七分吗？”白手不满的问道。 老顾笑道：“作为评价者，我对你是公正的。” 白手自言自语道：“八十七分，还是有点少。” “哈哈……小白，你还在乎我的评价？” “在乎，非常在乎。” 老顾认真道：“性格不扣分，是因为你的性格非常适合当老板。智商扣一分，是你因为你的智商够高，但世上没有满分智商的人。情商扣一分，是因为你有点压抑自己，对自己情商的利用不够。境界不扣分，因为就当老板而言，你的境界已经够高。文化扣七分，这是我定的硬杠子，初中毕业扣七分，高中毕业扣六分……以此类推，哪怕你博士毕业，但没出国留学过，我也要扣你一分。” 白手笑了，“行，关于文化方面，我暂且不说。” “修养扣两分，是因为你常常骂人，你还不是真正的上海人。人脉扣一分，是因为你明明可以做得更好，但刻意的不去做。经历扣一分，是因为你没在体制里待过，不够完美。胆魄不扣分，因为你的胆魄太适合当老板了。风格不扣分，是因为与胆魄一样，你的处事风格非常适合当老板。” 白手道：“老顾，关于修养一项，你扣我两分，我不敢苟同。我平常骂人，是因为身处这个行业。你是知道的，干这一行太文绉绉，是当不了老板的。” 老顾笑着点头说道：“好吧，好吧，我只扣你一分。现在，你已经八十八分了。” 白手还是不太满意，“九十分也达不到。老顾，是你的打分标准太严格，还是我这个老板当得不够成功。” 老顾道：“小白，你的八十八分，已经是一览众山小了。李玉宝、曾玉山、董培元和谢洪水，他们都在七十分上下，八十分的边都摸不到。至于其他人，也都没有过八十分的。” 白手呵呵一笑，“老顾，我还是要跟你争论一下，就是文化一项。你评判一个人有没有文化，是不是以文凭为准？” 老顾微微一怔，“这有什么不对吗？” “是这样。有文凭就有文化，没文凭就没有文化，这个观点我不敢苟同。不，是严重的不敢苟同。我认为，有文凭不一定有文化，没文凭不一定就没有文化。” 老顾想了想，“嗯，你说得有道理。” “拿我来说吧。我虽然只是初中毕业，但我后来自学经济学，又去同济大学进修过。对了，我现在还在读函授，平时我也爱看书。你说说，我能是没有文化的人吗？” 老顾被白手说服，“好吧，我修正一下，文化这一项的评判，不以文凭为标准。” 白手得意道：“那你给我改改，你扣我七分，扣得太不合理了。” 老顾忍俊不禁，“小白，你真那么讲究评分吗？” “当然。”白手严肃的说道：“既然不公正，那就必须纠正。” 老顾也是认真的说道：“你文凭不高，受到的正规教育不够，必须要扣两分。另外，你尽管在自学，在函授，但还远远不够，所以也得扣去两分。所以，关于文化一项，我要扣你四分。” “噢，我还可以加上三分，这样我就是九十一分了。呵呵……好，好好，老顾，我请你喝酒。” 白手又开心，又得意，像个小孩子似的。 老顾笑个不停。 笑过之后，白手自问自答道：“我为什么在乎别人的评价？因为我出身低微，因为我来农村，因为我很自卑。老顾，我怕被别人看不起，怕被别人说我是土豪，更怕你们上海人说我是乡下人。” 老顾一边点头，一边说道：“理解理解，小白，我非常理解。我的爷爷是从苏北来的，我父亲都不被认同。只有到了我这一辈，才勉强被承认是上海人。” 激动过后是冷静。 “老顾，咱们还是说说许大林吧。” 老顾又思忖起来，“怎么说呢。我搜集和研究了业内三百位老板的资料。我认为邱德铭不是威胁，而许大林才是。” “这怎么可能呢？”白手不解道。 “就一点。中原地产公司的展重心在北方和中原，他们在上海的投资，不到他们总投资的五分之一。” 白手想了想，“噢，我好像明白过来了。” 第1051章 准备打击 白手明白，邱德铭在上海展，但根本就没想着要在上海扎根。 可为了保持和扩大在上海的影响力，有一个办法很管用，就是寻找合适的代理人。 许大林有可能成为邱德铭的代理人‘ 如果真是这样，白手当然不能坐视不管。 白手不会容忍有人过他。 很显然，仅凭许大林自己，白手躺着等他十年，他未必都能越白手。 因为白手除了建筑业，还有互联网、通讯业、贸易业和金融业等，这些行业能反哺建筑业，确保腾飞建筑在上海的民营企业龙头老大的地位。 但有人助力许大林，情况就不好说了。 如果有邱德铭在背后掌控，再加上一批相当规模的同行支持，许大林就有可能脱颖而出。 必须打压许大林，让他知道山外有山，天外有天。 当然，白手不在老顾面前说自己的心事。 可白手不说，不代表老顾看不出来。 能被白手聘为副总裁，并且是下任总裁的唯一人选，老顾也不是凡人。 “小白，我听说，许大林正在搞一个自主项目，三阳大厦。” “哦，什么位置？规模多大？” 老顾顺手从茶几下拿出一张市区图，拿笔画了一个圈，再摊放在白手面前。 “黄金地段嘛。”白手一边看一边说。 “这是一个大项目，三阳大厦只是其中的一个分项目。” “怎么回事？” 老顾道：“总项目名叫三阳广场，总面积约一千亩，总投资约十亿，工期五年。集商务、购物、休闲和娱乐于一体。广场下面还有两层，一层购物和娱乐，二层为停车场。” “广场周边呢？” “一面朝东迎阳，另三面为建筑物。除了三阳大厦，周边还有酒店和宾馆及其他商务楼。周边外围还有公寓楼和其他建筑。但所有建筑，都以三阳大厦为中心。” 白手看着地图道：“这个三阳大厦，至少要搞三十层吧？” “你说对了。据说是三十多层，过一百米高，地下还有三层。据说分东区中区西区三个部分，办公室的数量，是咱们腾飞大厦的二点五倍。” 白手笑了，“怎么又跟咱们腾飞大厦扯到了一起呢？” 老顾也笑了，“要不怎么说许大林是以你为榜样，在模仿你呢。我听说，这个三阳大厦的外形，与咱们腾飞大厦非常相似，就是照着咱们腾飞大厦设计的。但人家的三阳大厦更大更高，更洋气、更气派、更现代。” 白手问道：“那么，项目推进到什么程度了？” 老顾笑道：“三阳大厦即将破土动工。” 白手吃了一惊，“我怎么不知道？这么大的项目，市建协会怎么没有通报呢？” 按照惯例，千万级别以上的项目，哪怕是自主项目，市建筑协会都会对外通报，刊登在每月一期的《建筑通讯》杂志上。 “许大林钻了空子。三阳广场所在地，是两条规划中的地铁的交汇处。他把这个项目，搞成是地铁系统的一部分，属于市地铁公司的自主项目。跟咱们当初建造腾飞大厦一样，挂靠在铁路局，可以撇开市建设局。” 白手终于问道：“它有问题吗？” 老顾笑而不语。 白手知道了三阳广场项目的路数。 如果正如老顾所说，那许大林确实是在学他的做法。 可问题在于，这种做法在几年前是可以的，搁现在就是违规违法。 白手再看老顾。 老顾还在微笑。 “别光顾着笑啊。”白手说道。 “资金，还是因为资金。” “说具体点。”白手拿过香烟，自己一根，再递给老顾一根。 “你知道三阳公司的资金实力吗？”老顾一边问，一边拿打火机为白手和自己点火。 白手吸着烟说道：“原来等于零，听说炒钢赚了一个亿，所以撑死了也就是一个亿的实力。” 老顾道：“三阳广场项目的工期分为五年，总投资十亿，就算平均分摊，也是每年两亿。” 白手道：“他自己单枪匹马干，资金肯定不够。那么他有两个解决办法，要么向银行借钱，要么向朋友借钱。” “不，许大林选择了第三个解决办法。” “什么解决办法？” “向社会集资。” 白手两眼一亮，“跟我一样，跟我搞私募基金一样？” 老顾摇了摇头，“不一样。你是先上车后补票，开始有点问题，后来你注册了私募基金，你就没有问题了。” “那许大林有么问题？” 老顾道：“他是这样搞的。他向企业和个人借钱，但是是以合同的形式，就是项目盈利后，获得一定比例的分红。时间越长，分红越多。或者，项目峻工后，获得一定面积的商业用房或住宅用房，类似于预售的形式。” “这其中又有什么问题？”白手追问道。 “问题一，这种筹资方式不被政策允许。问题二，即使作为特例被批准，也没有履行相关手续。问题三，出资人没有知情权。问题四，许大林没有担保方。问题五……” 老顾一口气说出了八个问题。 八个问题，犹如八把刀子。 白手瞅着老顾，坏坏的问，“老顾，你是不是蓄谋已久啊？” 老顾哈哈一笑，“我想，许大林得意忘形，也该到被你收拾的时候了。” “老顾，你他娘的早说啊。” “去你的，万一你心慈手软，还把许大林当朋友，我不自讨没趣么。” 白手站起身来，在办公室里踱了几个来回。 “老顾，给我盯死许大林和三阳公司。现在时机还不成熟，咱们不能轻举妄动。” 这方面，即使白手不吩咐，老顾也能办好。 十月底，老顾前来报告，时机成熟了。 “小白，许大林三阳大厦已经破土动工，第一轮集资也已结束。” “他搞到了多少资金？” “一亿两千多万。” 白手大为惊讶，“这么厉害啊。” “据说，企业一百三十多家，六千多万。个人三千多个，大约也是六千万。小白，你还别说，许大林和他的兄弟姐妹们，活动能力和公关能力不是一般的强。” 白手冷笑一声，“我想知道，许大林是如何使用这些资金的。” 第1052章 启动暗子 老顾不得不佩服白手，一个问题就问到了要害之处。 资金的去向，看似平常简单，却关系一家企业的命脉。 许大林一下子筹集了一点二亿资金，不会让其闲着，除了必要的流动资金，必须让资金活动起来。 让资金留在银行的帐户上，就意味着亏损。 “小白，据他们内部传出的消息，许大林准备这样安排资金的去向。一，留两千万做流动资金。二，三千万用作三阳广场和三阳大厦的预付款。三，四千万准备投资其他行业。四，还有三千万，他准备直接做以钱生钱的生意。” 白手笑了笑，“老顾，请回答三个问题。什么叫预付款？什么叫投资其他行业？什么叫以钱生钱的生意？” “三阳广场项目规模太大，很多人担心，三阳公司一家吃不下，所以都抱着怀疑的态度。许大林为了消除别人的怀疑，主动与供应商签订三年长约，并每年预付百分之二十的原料款。” 三年长约，预付百分之二十原料款，简直闻所未闻。 用老顾的话讲，简直是在找死。 现在的建筑行业，要想生存，要想活得好，只有学会欠帐和善于欠帐。 许大林反其道而行之，是他犯下的第一个错误。 老顾微笑道：“小白，这个投资其他行业，与你有点关系。你搞私募基金，许大林学你，也准备搞一个私募基金。所以，这个其他行业就是股市。” 白手笑道：“好啊，好啊。有机会的话，我倒很想在股市里与他较量一番。” “还有，以钱生钱的生意，就是放高利贷。” 白手吃了一惊，“许大林敢搞这种行当？” 老顾点了点头，“这个事是确凿的，是他财务部的人透露的。他把三千万从公司的帐户上划出去，存到了新注册的空壳公司上。这个空壳公司的法定代表人，是许大林的妹妹。据说，这个空壳公司已经运营半个月了。” 听完老顾的汇报，白手斜着脑袋，眯起双眼琢磨起来。 老顾主动请缨，“小白，把这事交给我吧。” “什么事？”白手怔了一下。 “对付许大林。” 白手笑了，“老顾，你什么意思？” 老顾笑了笑，“想在你面前表现一番呗。” “呵呵……老顾啊，你这番忠心表错时候喽。” “此话怎讲？” 白手道：“如果在创业的初期，你如此主动请缨，我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但时代不同了，老顾，现在只须你我动动脑子和嘴巴。干脏活使坏，自有别人去承担。” “你有主意了？”老顾点着头问道。 白手冷脸铁面，眼露杀气，“嗯，我想……我该扔出我的一颗炸弹了。” 下班时，白手乘电梯下楼，直达地下车库。 白手的专用车库，五个车位，但只停着三辆轿车。 白手让郑小平买的奔驰轿车，现在还没有到位。 郑小平已在桑塔纳轿车的驾驶座上就位。 可白手却走向那辆丰田轿车。 郑小平明白，老板今晚不会马上回家了。 郑小平赶紧下车，小跑几步，为老板开车门。 车到地下出口处，郑小平看到她哥郑太行站在那里，急忙踩住刹车。 郑太行上车后，车继续前行。 “老板，咱们去哪里？” “松江县县城。” 郑小平应了一声，脚踩油门，让车快跑起来。 郑太行已经从申城银行回到腾飞集团公司，与梁兵搭班子，领导保安部和一百五十几名保安。 车出市区，转上了去松江县的公路。 “太行，正好你妹妹也在，咱俩讨论一下你妹妹的事。” 郑太行不解道：“老板，她犯什么错了？” 白手笑道：“她干得很好，至今还没犯过什么错误。我是说，小郑不能长期为我开车，咱俩给她安排一下。” 郑小平道：“老板，我哪里也不去，我就给你开车。” 郑太行一时不知道怎么说好。 妹妹暗恋老板，老板知道，做大哥的更知道。 郑太行为妹妹担心，但又无可奈何。 老板什么都好，就是有点花心，做老板的下属很好，而当老板的老婆，不一定会幸福。 再说老板心里还装着那个陈岚，根本就没有娶老婆的打算。 还有关于老板克妻的传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郑太行的真实想法，也是让妹妹早点离开老板，离得越远越好。 “老板，这丫头拧，妹大不由哥，我可劝不了她。” 白手问郑小平，“小郑，你真想继续为我开车？” “老板，我很喜欢这份工作。” “你今年几岁了？” “二十二多，二十三不到。” 白手想了想，“好，咱们约法三章，你为我开车开到二十五岁。你哥哥作证，等你到了二十五岁，你要还不走，我会连打带骂的把你轰走。” “遵命，老板。”郑小平笑道。 “好，我作证。”郑太行也笑道。 车到松江县城，已经夜色朦胧。 白手让郑小平把车开到县城的中心广场。 郑小平只管开车。 郑太行也不问。 这是兄妹俩的好习惯，老板不想说的，他们绝对不问。 县城中心广场。 丰田轿车停在广场边上一个不引人注目的地方。 过了一会，一个三十不到的年轻人，走到车边，看看周围，再钻进车里。 另一边的前后两扇车门，郑家兄妹双双下车，再关上车门。 肖洪涛，重点大学出来的高才生，硕士学位，二十九岁，是九十年代初第一批离开体制主动下海的高级知识分子之一。 松江春苑花圃公司经理，是肖洪涛现在的身份。 但肖洪涛还有一个身份，白手手下第三组的成员之一。 肖洪涛与白手认识，是常清扬介绍的。 春苑花圃当初投资一百万，就是白手掏的钱。 但是，白手和肖洪涛约定，腾飞集团公司不买春苑花圃的一树一花。 也就是说，两者没有任何联系。 但现在有联系了。 “老板，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亲自来找我，一定是要用到我了吧。” 肖洪涛说得直接，白手也是直奔主题。 “洪涛，我想让你当导火索，去引爆一颗巨型炸弹。” 第1053章 点火行动计划 肖洪涛一直想回报白手。 春苑花圃公司运营以来，已经净赚了五六百万，这还不包括春苑花圃的资产升值。 白手一分钱也不要，只收回了他的百万投资。 白手这样做，是因为肖洪涛要出国定居。 几年前，肖洪涛就计划去西班牙巴塞罗那，继承一份遗产。 现在，肖洪涛的妻子儿子还有父母和妹妹，都已移居巴塞罗那。 肖洪涛本人也早已办好了移民手续。 只是白手和肖洪涛有个五年之约，五年期满，肖洪涛就不用再为白手负责，可以去国外过他想过的生活。 “洪涛，你得先向我确定，你的计划是不是还是不变？” “不变。我全家都在国外，我肯定要与他们团聚。” “但是，办了这件事后，你可能在相当一个时期内都不能回国了。” “这没有问题，我有这个思想准备。” 白手嗯了一声，“还有一件事。你出国后，春苑花圃怎么办，是转让还是保留？如果是保留，你自己找人管理。如果转让，我倒可以帮你一下。” 肖洪涛道：“将来的事将来再说。我既然要走，那就走得彻底。老板，把春苑花圃转让掉吧。” “好，把春苑花圃卖给李玉宝。他本来就有苗圃，正好可以扩大经营。对了，你打算卖多少？” 肖洪涛笑了，“请老板作主。” “呵呵，你少来这套。那是你的苗圃，为了将来不后悔，必须由你自己开价。” 肖洪涛想了想，“一百二十亩土地，现在值每亩三万多，就算三百五十万。其他的资产，加上现存树苗，大概也值两百万。总值五百五十万，我开价五百万不算贵吧？” 白手点点头，“好，我让李玉宝给你现金。另外，一定要尽快转让，你要走得漂亮，也不能给李玉宝留下麻烦。” “明白。”肖洪涛点着头道：“老板，现在说说你的点火行动计划吧。” 白手向肖洪涛交待起来…… 第二天上午。 李玉宝来到白手的办公室。 白手说了春苑苗圃转让的事。 李玉宝也有苗圃，同行对同行，情况最了解。 “才五百万？小白，春苑苗圃我去过，少说也值六七百万。现在展势头又好，怎么可能贱卖呢？” 白手又说了肖洪涛急着出国的事。 “嗯，这倒是有可能。”李玉宝点头道。 “老李，因为你在搞苗圃，所以我才推荐给你。” 李玉宝警觉起来，盯着白手问道：“你与春苑苗圃毫无瓜葛。现在忽然帮人家保媒拉纤，你老实说，你与肖洪涛是什么关系？” 白手笑笑，又告诉李玉宝，肖洪涛是常清扬介绍的。 难怪，李玉宝心道，白手这小子，原来是变相的拍常清扬的马屁呢。 “行，我把春苑苗圃买下。” 白手道：“对方有四个要求。一，五百万，要现金。二，先草签合同，交五十万定金。三，什么时候签正式合同，你等对方通知，你只管做好准备等着就是。四，合同生效前要绝对保密。” 李玉宝也是精明，嗅出白手是在搞什么名堂，而且是大名堂。 “小白，你不会把我装进去吧？” 白手笑了笑，“把朋友装进去，不是我干得出来的。但让你李玉宝的屁股沾点屎，还是有可能的。” “那我有什么好处？” 白手笑骂道：“他娘的，七八百万的苗圃，让你以五百万的价格收入囊中，你还要什么好处？” “除此之外，我是说除此之外。” 白手斜眼瞅着李玉宝，笑问道：“你炒钢亏了一千多万，我让你出出恶气，这算不算好处？” 李玉宝拍着大腿道：“算好处，太算好处了。小白，只要让我出了恶气，别说屁股弄脏，就是弄湿我的裤裆我都心甘情愿。” “老李，那你就做好准备等着看好戏吧。” 又隔了一天。 位于西斯菲儿路边的一条小弄堂里。 五阳投资公司就在这里的一个小四合院里办公。 这家五阳投资公司的老板，姓许名丽英。 许丽英，正是三阳公司老板许大林的妹妹。 五阳投资公司，其实就是许大林放高利贷的机构。 上午，公司迎来了一个老客户。 肖洪涛。 说是老客户，不是五阳公司的老客户，是三阳公司的老客户。 这几年，肖洪涛的春苑苗圃，一直与三阳公司有生意往来，每年有上百万块的树苗交易。 许丽英二十六岁，美人胚子，以前在三阳公司当财务部经理，与肖洪涛熟得不能再熟。 熟到什么程度？就是密不可分的那种。 “哎，洪涛，你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许丽英惊喜的问着，一边去把办公室的门锁上，因为她以为肖洪涛是来“叙旧”的。 肖洪涛长得帅，帅得至少让许丽英觉得他帅。 “我想我妹妹了，于是我就来了。”肖洪涛笑道。 许丽英嫣然一笑，拉着肖洪涛进了里间…… 一个小时后，二人从里间回到办公室。 “洪涛，你找我一定有别的事情。” 激情过后，许丽英的智商恢复了七八成。 肖洪涛也不拐弯抹角，“我想到你这里借点钱。” 许丽英好奇的问，“你借钱干什么？” “我春苑苗圃西南侧的那块地，你应该知道吧？” 许丽英点了点头，“我知道。那是一块荒地，面积有八百多亩，乡里村里都想卖掉。” 肖洪涛说道：“我想把它买下。一来呢，我的苗圃需要扩大。二来呢，现在买价格便宜。三来呢，听说有好几个买家企图买下，我不能让别人抢了去。” “需要多少钱？” “乡里开价每亩三万五。我估计，每亩三万二就能拿下，大约需要两千六百万。妹妹，你是知道我的家底的，我自己只能解决六百万。这剩下的两千万，银行那边答应一千万，另外的一千万，我只能打你的主意了。” 许丽英思忖了一下，“洪涛，一千万，我这里倒是有，你也值得信赖。可我替你担心，我的钱是高利贷，利息会成为你沉重的负担，搞不好会压垮你的。” “这你放心，我已想好了解决办法。” 许丽英哦了一声，“你有什么解决办法？” 第1054章 老板，他走了 肖洪涛的解决办法很简单。 他告诉许丽英，他与农行和建行关系挺好，两行已分别答应贷款五百万。 因为现在是下半年，两行只能放贷这么多。 而两行答应，等过了年底，再各追加五百万的贷款。 所以，肖洪涛告诉许丽英，他向她借一千万，只需负担三个月的高利贷，数额不大，他能负担。 许丽英思忖之后，答应了肖洪涛的要求。 虽然二人关系密切，但许丽英告诉肖洪涛，公司的钱是属于他们许家兄弟姐妹的，她只能“公事公办”。 所谓的“公事公办”，除了利息不能降，还得有双重担保。 一是财产担保，肖洪涛拿他的春苑苗圃公司做抵押物，许丽英表示同意。 二是企业担保。 肖洪涛说，已联系好中原地产公司，中原地产公司愿意做保。 许丽英也表示同意，大哥许大林与中原地产公司老板邱德铭关系很好，她信得过。 当然，许丽英最后告诉肖洪涛，还有最后一关，她得向大哥许大林请示。 肖洪涛告辞离开。 许丽英不傻，送走肖洪涛后，她接连办了几件重要的事。 先打电话给大哥许大林，大哥表示同意。 再打电话给农行和建行。 巧的是，这两家银行都有许丽英的朋友，很容易就查到肖洪涛在两行的贷款情况。 朋友证实，肖洪涛确实办理了贷款手续，但还没有正式落实。 许丽英还派人，去春苑苗圃所在地的乡里村里打听。 乡里村里证实，正就土地转让之事与肖洪涛谈判，其他买家都已退出。 现在已进展到尾声，只要双方讨价还价结束，几天之内就能成交。 许丽英放心了。 不过，也不是完全放心。 肖洪涛已办了移民手续，全家都在国外，他将来是要出国定居的。 肖洪涛手持护照，随时都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万一…… 到了晚上，许丽英给肖洪涛打电话，借大哥许大林的名义，要肖洪涛把护照也当作抵押物。 肖洪涛大笑，笑许丽英太小气，他白白对她好了。 许丽英也在电话里笑，说友情归友情，生意归生意，这是大哥的意思，她只能执行。 肖洪涛愉快的答应。 又过了几天，已是十一月初。 这天上午，肖洪涛带着“手续”和护照，又来到许丽英的五阳公司。 在肖洪涛面前，许丽英倒是大方，看了看肖洪涛带来的东西，锁进保险柜里后，拿出了借款协议。 借款协议是格式化的，比较标准，除了几个空白处，连五阳公司的公章都已盖好。 肖洪涛看了协议，点头表示认可。 许丽英在协议的空白处填写数字，大写和小写的一千万，以及借款日期和还款日期等。 肖洪涛再在协议上签名和盖章。 九点四十分，许丽英陪肖洪涛去银行。 十点零五分，通过银行转帐，许丽英将一千万转到肖洪涛的帐户上。 许丽英疏忽了，肖洪涛用的是私人帐户，不是公司的帐户。 十点十七分，二人分道扬镳，各走各的。 十点二十八分，肖洪涛去而复返，又出现在银行。 一千万被转到一家公司的帐户上。 这家公司的法定代表人也是肖洪涛。 十点四十一分，一千万又被转到另一家银行，转到另一家公司的帐户上。 十点五十五分，一千万已转到一家国营的贸易公司的帐户上。 这家贸易公司有自营进出口权，还在香港有分公司，公司负责人是肖洪涛的铁哥们。 不过，这家公司已经停业两个半月之久，只是没有注销而已。 十一点十二分，通过这家贸易公司，两千万块从内地转向香港，完成转帐手续只需一个半小时。 这两千万，除了向许丽英借的一千万，还有肖洪涛自己的五百万，以及转让春苑苗圃公司的五百万。 十一点二十五分，肖洪涛把车停在中山中路附近的小巷里，背着旅行包，提着旅行箱，坐上了一辆出租车。 十二点三十五分，肖洪涛出现在上海机场。 下午一点正，肖洪涛进入登机口。 下午一点三十分，载着肖洪涛的班机升空，向南飞向香港。 机场一角。 郑太行看着飞机在视野中消失，摘下墨镜，拿出手机，拨通了老板白手办公室的电话。 “老板，他走了。” 白手办公室。 放下电话，白手看着坐在沙上的老顾说道：“从上海到香港，再银行转帐，再乘飞机离开香港，他还需要至少六个小时。” 老顾起身走过来，把一份花名册放到大板台上，微笑着说道：“争取六个小时，一点问题都没有。只要你下令，我能帮你把火烧得更旺。” “不不，他只是导火索，一千万根本动摇不了三阳公司。你这才是炸弹，只有炸弹爆炸了，才能把三阳公司炸垮。” 一边说着，白手一边看花名册，“哟，有五百多人啊。” “对，这些人全都参加了三阳公司的集资活动，大部分是退休职工。还有不少下岗职工，拿买断工龄的钱参与集资。他们多的投了几万，少的也有近万，都是血汗钱啊。” “你准备如何通知他们？”白手问道。 “这你放心，他们的地址和电话都已拿到。我已经准备了三十个人，三十个人打电话，五分钟一个。不用一个半小时，就能把名单上的全部通知到。” “这三十个人，不是咱们公司的人吧？” “都是从劳务市场上雇的，与咱们没有任何瓜葛。” “好，好，接下来的一幕，我用脚后跟都能想象得到。” “他们聚集到五阳公司，要求拿回自己的钱，事情就能闹大。这么一来，许丽英就无暇想到肖洪涛了。哈哈……” “呵呵……快快，快去行动吧。” 老顾笑着而去。 下午两点二十二分。 白手办公桌上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电话又是郑太行打来的。 “老板，我现在在五阳公司附近。” “怎么样？” “闹起来了，十多分钟前就闹起来了。刚才只有十几个人，现在已有五六十人。人越来越多，大多是老头子老太太。” “太行，没你的事了，赶紧撤回来吧。” 第1055章 三阳公司爆雷 三阳公司集资的事爆雷了。 当天下午到当天晚上，几千人分成两大拨，分别聚集在三阳公司和五阳公司。 他们只有一个要求，拿回自己的钱。 参与集资的那些企业也坐不住了，也派人去三阳公司，找许大林和许丽英问个明白。 直到深夜，在警方的协调下，许大林出面，答应从明天开始，把集资的钱还给大家。 大家这才逐渐散去。 但是，三阳公司的集资行为，引起有关部门的关注和重视。 有关领导初步定性，这是非法集资。 也就在这个深夜，警方的经侦部门，决定对三阳公司立案侦查。 新的一天。 三阳公司门前，前来领钱的人多达三千，参与集资的几乎全都来了。 有关部门介入，监督退款过程。 同时决定，先退个人的钱，后退企业的款。 许家五兄妹一齐出动，一边道歉，一边还款。 总集资一点二亿，其中个人的钱多达六千万。 还好，三阳公司掌握着两千万流动资金，以及准备投入股市的四千万。 就是用作放贷的三千万，除了肖洪涛借走一千万，已另出借近千万，还剩一千多万。 接连三天，个人集资的钱全部还完。 现在的局面是，只剩下一千万，面对的是欠众多企业的六千万。 给三阳公司集资的企业有一百三十几家，都是中小规模，平均每家四十几万。 对大企业来说，四十几万是毛毛雨，而对这些中小企业来说，很可能会被这四十几万压死。 这一百三十几家中小企业，大多是许大林父亲许老黑建立的关系。 所谓树倒猢狲散，有难各自飞。 许老黑出面也没有用，大家不跟你闹，就在你公司坐着，起码要给个说法。 许老黑的面子还是有的。 每家先还十万块，剩下的打欠条，一百天内还完。 但三阳公司的帐上已没有钱。 这时，三阳公司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许老黑重新出山，担任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 许老黑办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大儿子许大林送到专案组自。 第二件事是卖车，五辆进口宝马车全部卖掉，原价六百多万，现在以四百五十万公开转让。 第三件事是暂停三阳广场项目，因为这个项目而增招的员工和民工，一个都不留。 第四件事是收钱。 三阳公司没钱，但许家兄妹五人有钱。 炒钢赚的钱还在。 许家兄妹在炒钢时赚到的钱，一部分用于支付三阳广场项目的土地款，其中整整五千万，被许家兄妹五人平均瓜分。 许老黑召集儿子儿媳女儿女婿，每家拿出五百万，一共两千五百万，用于维持现有三个项目的开支。 还算许老黑教导有方，子女一辈都懂一损俱损的道理，都照着许老黑的吩咐去做。 经过许老黑的一番运作，三阳公司总算稳住没倒，并基本恢复了正常，至少是表面上的正常。 终于，许老黑忙了半个月，才冷静下来，思考前因后果。 集资固然不对，活该被查。 但许老黑好奇，怎么会突然爆雷呢？ 所有参与者几乎同时惊醒，其中必有蹊跷。 许老黑是个老江湖，稍稍一想，就断定背后有人捣鬼。 许老黑叫来二儿子许二林和小女儿许丽英，询问整个事经过。 许二林和许丽英都在三阳公司上班，他们了解情况。 可许二林不说，或无话可说。 名为公司副总经理，但被大哥压得死死的，有名无实，有职无权，说不出什么名堂。 再说，小妹与大哥是一拨的，平时不把他这个二哥放在眼里，他是见到小妹就来气。 小妹是父亲最疼爱的，许二林即使有看法，也不敢轻易说出。 可许老黑太了解这个二儿子了。 许二林的性格，不像爹不像娘，像他的奶奶，外傻内精，话不多，心里却门儿清。 说不定作为旁观者，许二林反而更了解实情。 所以，许老黑死死的盯着许二林。 “你说，你说，我就想听你说。” 面对老子，许二林有点怵，因为他老子除了骂，也是会动手的。 许二林斜了小妹一眼，小声道：“我是，我是一直反对集资的。” “我问你的是后来的事情。”许老黑拿手敲着桌子说道。 “这个事，这个事……” 许老黑吼道：“说实话。” 许二林这才说道：“集资被爆的事，背后有人捣鬼，这是谁都看得明白的。但是，但是事出有因。我认为，与小妹和肖洪涛的事有关。” “老二，你别胡说八道。”许丽英一说就跳。 “你闭嘴。”许老黑狠瞪小女儿一眼，再扭头回看许二林，“你继续说。” “我认为，起因是肖洪涛。” 许丽英面红耳赤。 许丽英与肖洪涛的关系，全家人都知道，除了她那个书呆子老公。 许老黑指着许丽英，“给肖洪水打电话。” 可怜的许丽英，居然从肖洪涛借钱那天以后，还没联系过肖洪涛，还不知道他早已人去楼空。 许丽英拿起电话，先打肖洪涛的手机。 肖洪涛的手机关机。 再打春苑苗圃公司肖洪涛办公室的电话。 电话通了。 许老黑伸手摁开了免提键。 对方是一个男人，但不是肖洪涛。 “你好，请问你是哪一位？” “我是许丽英，我找肖洪涛。” “肖洪涛？肖洪涛不在。” “请问，肖洪涛去哪里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是刚来春苑苗圃的。我只知道，春苑苗圃现在的老板不是肖洪涛。” 许丽英脸色变了，“什么什么？你们的老板不是肖洪涛？那你们现在的老板是谁？” “对不起，我说得够清楚的了。” 对方挂断了电话。 许老黑狠拍桌子，噌的起身，“走，带我去春苑苗圃。” 许老黑带着许二林和许丽英，急急忙忙，驱车前往松江县。 一路上，许老黑沉着脸一言不。 春苑苗圃位于松江县城的郊外。 一个小时又十分钟后，许老黑仨人的车已停在春苑苗圃的入口处。 一个员工主动接待许老黑三人，把他们领到公司总经理办公室。 门开了，许老黑愣住了。 端坐总经理椅子上的人，赫然就是市二建公司总经理魏国平。 第1056章 许老黑重新出山 许老黑望着魏国平惊道：“老魏，怎么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呢。”魏国平微笑着迎上来，与许老黑握手。 许二林和许丽英都要开口，却被父亲摆手制止。 在公室里坐定，许老黑道：“老魏，我家的事，想必你已知道。儿子不屑，我只好重新出来。” “理解理解，老许，我理解。” 许老黑伸手指了指，问道：“这怎么回事？老魏，肖洪涛的春苑苗圃怎么成你的了？” 魏国平道：“是这样的。前不久，肖洪涛找到我，说为了出国，要转让春苑苗圃公司。因为我与肖洪涛有业务往来，算是比较熟悉，所以优先卖给我。他开价六百万，我派人来看了一下，觉得物有所值。于是我还价五百万，没想到他立即同意，于是就成交了。” 许丽英问道：“魏总，你们是什么时候达成转让交易的？” “具体哪一天，我忘了。噢，你们等等。” 魏国平拿出新的营业执照，以及所有与转让相关的手续。 许老黑仨都凑过来看。 看转让协议的生效日期，正好是肖洪涛向许丽英借钱的前一天。 许老黑仨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 魏国平问道：“老许，现在该你告诉我，你们来找肖洪涛是怎么回事？我查过帐了，肖洪涛与你们三阳公司没有欠帐啊。” 许老黑苦着脸，把实情告诉了魏国平。 魏国平听得也是一愣一愣的，“难怪，难怪。” 许二林问道：“魏总，难怪什么？” “不瞒你们，肖洪涛当时找我，急吼吼的要转让春苑苗圃，我就觉得有点奇怪。一方面，他太急了。另一方面，转让费完全可以多要一些。原来，原来他是要逃跑啊。” 魏国平一边说，一边也是苦笑，“老许，我和你一样，也是被这小子给骗了。” 许丽英又问道：“魏总，肖洪涛是不是去了西班牙的巴塞罗那？” 魏国平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不过，我估计不是巴塞罗那。” “为什么不是巴塞罗那？他继承的遗产不是在巴塞罗那吗？还有他的家人，不也都在巴塞罗那吗？” 魏国平道：“丫头，你被他给骗了，他的身世我知道。先，他父母早亡，他的养父养母，就是他的岳父岳母。其次，去巴塞罗那继承遗产的不是他，是他的养父养母。还有，他三年前就已经离婚，他现在是孤家寡人一个……现在啊，我估计这小子早已藏匿起来了。” 骗子，大骗子。 许丽英欲哭无泪。 许老黑也是黯然。 魏国平问，“老许，你我也是朋友。你说，我怎么办？” 许老黑又是苦笑，“还能怎么办呢？老魏，退一万步讲，这帐也不能算到你的头上啊。” “你们的借钱协议上，有没有担保人？”魏国平又问。 “中原房地产开公司。老魏你知道的，我家许大林与邱德铭关系好，这种担保没有实际意义。” 魏国平点点头，“老许，你要扛住，你要扛住啊。” 许老黑起身告辞，“谢谢你，老魏。我许老黑大风大浪都经历过，这点小浪花还扑不倒我。” 魏国平送走许老黑仨人，长舒了一口气。 回到办公室，魏国平打电话给李玉宝，把他大骂了一顿。 因为春苑苗圃当初的买家，不是魏国平而是李玉宝。 李玉宝太精明了。 七八百万的苗圃，只卖五百万，要换成别人，肯定毫不犹豫的出手拿下。 但李玉宝却是小心谨慎。 一来介绍人是白手。白手与肖洪涛毫无瓜葛，以白手的为人，即使有常清扬委托，也不会当介绍人。 除非对白手有什么好处。 二来是肖洪涛的生意。李玉宝也有苗圃，与肖洪涛是同行。说到了解，莫过于同行。 肖洪涛来往的人，都与白手有隙，或与白手没有来往的。所以李玉宝推断，白手帮肖洪涛，应该是别有用心。 三来是肖洪涛这个人。李玉宝总觉得肖洪涛这个人不靠谱，这家伙孤家寡人，手持护照，随时都能溜之大吉。 万一这是一个坑，那他李玉宝就惨了。 便宜是够大的，至少有二三百万，但犯不着为了占便宜而掉进坑里。 于是，李玉宝想到了魏国平。 魏国平一直想搞个苗圃。 市二建是国营企业，肖洪涛挖坑也不敢让魏国平去跳。 白手也不会轻易去惹魏国平。 即使有事，魏国平也不怕。 于是，春苑苗圃的主人换成了魏国平。 魏国平打电话骂李玉宝时，李玉宝正坐在白手的办公室里。 李玉宝关掉手机，冲着白手笑道：“还好，还好。小白，你挖的是一个坑，我没掉进去，老魏掉进去了。” 白手摇着头笑道：“老李，我纠正一下你说的话。一，这是那个肖洪涛挖的坑，与我无关。二，我不认为这是一个坑，特别是对老魏来说。三，你失去了几百万唾手可得的财富。” 李玉宝盯着白手问，“你和这个肖洪涛真没有关系？” 白手摇头，泰然自若，撒谎一点都不脸红。 “我再说一遍。我与肖洪涛没有关系，如果一定要说有，那就是常清扬让我帮肖洪涛转让春苑苗圃。” “好吧，这事到此为止。总的来说，三阳公司爆雷，对你我都有好处。我出了恶气，你少了个潜在对手。” 白手笑了笑，“提醒一下。老许给我打了电话，马上就要过来，你赶紧把你的高兴藏起来。” “嗯，只是美中不足啊。” “你还不满意？” “因为没能把三阳公司彻底消灭掉。” 白手笑了，“老李，得饶人处且饶人吧。这次三阳公司爆雷，加上后续的罚款，和三阳广场项目停滞，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李玉宝笑道：“这倒也是。经此一变，三阳公司炒钢赚的钱，基本上要赔光了。我估计三五年内，难以恢复。” 说着，李玉宝起身就走。 但走到门口，停下来，转过身，指着白手说道：“他娘的，如果说你没在其中挥作用，我姓你的姓。” 李玉宝走了。 一楼大厅的值班室，通过内部通话器报告，许老黑到了。 白手出门迎接。 第1057章 谁干的？动机呢？ 还别说，白手到电梯口迎接许老黑，让许老黑有点受宠若惊。 来到办公室，白手拿出好烟好茶招待。 坐下后，白手打量许老黑。 “嗯，看来精神头还不错。” 这话意味深长。 许老黑退出三阳公司后，带着新老婆和新老婆生的宝贝女儿，一直隐居于虹口区。 新老婆开了一家市，老夫少妻，小日子过得蛮好。 要不是因为三阳公司生变故，估计许老黑就会隐居到死。 “小白，对不起，打扰你了。” “见外了，你我有什么好客气的。” 吸了半支烟，许老黑问道：“小白，你怎么看我家这事？” 白手沉吟了一下，“可以直截了当吗？” 许老黑点了点头，“当然，我最喜欢的就是你的直截了当。”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儿子要是不搞集资，别人就无机可乘。堡垒往往是从内部攻破的，所以怨不得别人搞你，怨别人也毫无意义，于事无补。” 这番话让许老黑无话可说，非法集资不被允许，这对企业家来说是个禁忌。 你自己干坏事，就不能要求别人对你使坏。 “小白，你说得很有道理。可关于这个集资，我至今没搞明白，你能不能跟我说说。” 白手笑了，“是不是听说我也搞过集资？” 许老黑点了点头，“是的。怎么你没事，而我三阳公司就有事呢？” “老许啊，我与你一样，当时也不明白集资是怎么回事。搞着搞着搞大了，大到自己都害怕了。后来有人提醒，并给我出主意，我才赶紧改正。” “小白，你继续说。” “我挨了批评，挨了警告。幸亏我补救措施做到好做得快，把钱变成私募基金，才勉强过关。” “你有没有受到经济处罚？” “实话实说，我没有受到经济处罚。” 许老黑还是不明白，“那为什么有关部门通知我，要做好受处罚的准备呢？” 想了想，白手道：“我想有四点原因吧。一，我是在公司内部搞集资，而你却在社会上搞集资，你的牵涉面太广。二，我知错就改，改得快，而你却没有改。三，我搞私募基金，是注册过的，也是合法的，而你却拿出钱去放高利贷。四，我没有爆雷，而你却爆雷了，还造成了严重的社会影响。” 白手说的这四点，让许老黑心服口服。 “唉，我认罚，我认罚。” 白手安慰道：“想开点，老许。钱花了，还能赚回来嘛。咱们都在生意场上混，应该是扛得住的。” 许老黑沉默了一会。 “小白，在三阳公司最困难的时候，你曾帮助过三阳公司和许大林。现在，我向你表示衷心的感谢。” 说着，许老黑起身，朝白手鞠躬。 白手急忙站起来，“使不得，使不得。老许，你这不是要折杀我吗。” 许老黑严肃道：“我知道，后来我儿子许大林又与邱德铭他们交好，为此而疏远了你和其他老朋友。小白，请你原谅。” 说着，许老黑再次鞠躬。 白手苦笑，只好跟着鞠躬，“老许，我还礼。” 许老黑还没有坐下。 “小白，现在我三阳公司正处危难之时，我是被迫重新出山。我希望以后你我还是朋友，希望以后你能多多的帮我。” 说罢，许老黑又一次鞠躬。 白手脸色一紧，急忙冲着许老黑鞠躬两次。 因为许老黑第一次冲他鞠躬时，他没有回礼，他不能欠许老黑的。 许老黑没有坐下，而是拿起放在沙上的包，“小白，我还要去你大厦西区拜访几位老朋友。你忙着，我走了。” “老许，我送你。”白手也不挽留。 当许老黑在电梯里消失，白手的脸慢慢的黑了。 许老黑，你这哪是来拜访朋友，你是来下战书的啊。 一个小时以后。 白手办公室。 沙边除了坐着白手，还有刚从西区赶过来的李玉宝、曾玉山、董培元、谢洪水和汤云平。 这五位，也是刚刚被许老黑拜访过。 而且也都得到与白手同样的待遇，每人三鞠躬。 大家都有与白手同样的感受，同样的判断。 许老黑认定，此次三阳公司爆雷，是六人所为，或六人中的若干个所为。 大家感慨万千，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至于许老黑为什么这么做，除了求和，还包含着挑战。 怕吗？ 倒不是害怕，都是在场面上混的，谁怕谁啊。 再说许老黑又不是老虎，顶多是秋后的蚂蚱，落日的斜阳，难以在上海滩震天动地。 只是除了白手，其他五个都在心里瞎骂，到底是哪个狗日干的，做了好事连个名都不留。 李玉宝坐在董培元身边，他趁白手去倒水的机会，踢了董培元一脚，再冲白手的方向呶了呶嘴。 董培元心领神会，待白手端着茶杯，回到沙边坐下，他冲着白手问道：“小白，是不是你干的？” 白手神态自若，笑道：“我希望是我干的，可惜不是。” 汤云平指着白手笑道：“还别说，在座六个，也只有你能干得这么痛快。” 谢洪水道：“小白，我也这么认为。如果咱们六个是嫌疑人，那你的嫌疑一定最大，因为只有你有能力干得这么漂亮。” 白手呵呵的笑了，“诸位，诸位，我只问你们一个问题。如果是我干的，我的动机是什么？你们仔细想想，我这个人做事，总是有目的的。我没有动机，我为什么去搞三阳公司？” “你帮我们出气呗。”汤云平道。 “我呸。”白手笑骂道：“就你们这几个货，我凭什么帮你们出气？凭什么啊。” 白手义正辞严，毫无破绽，大家不禁泄气。 就连最怀疑白手的李玉宝，也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难道真不是白手干的？ 这时，曾玉山道：“小白说得对，动机是个关键。这得去问许大林，前些日子他得罪过谁。这个嫌疑犯，应该是许大林得罪得最狠的那个人。” “老曾，你的话我赞成。”白手道。 就在这六位讨论的时候，一家名叫鑫鑫茶楼的包间里，也正有几个人在讨论同样的问题。 第1058章 白手被排除怀疑 包间里有四个人。 除了许老黑和许二林父子，还有沙溢和郑重好。 沙溢就是市建筑协会的秘书长沙溢，他与许老黑私交甚好。 许老黑退出三阳公司后，许大林当家，对沙溢有所怠慢。 但许二林是个有心人，他与沙溢一直保持着来往。 郑重好就是腾飞集团公司原来的那个郑重好。 从腾飞集团公司离职后，郑重好没有闲着，作为职业经理人，业务能力过硬，不愁没有人雇他。 先在王俊峰的俊峰公司干过半年，职务是副经理，王俊峰出事后，郑重好退出了俊峰公司。 后来，市一建的贾明亮请过郑重好，职务也是副经理。 郑重好不愿在国企待，碍于贾明亮的情愿，只签了个半年的临时合同。 半年期满，郑重好退出市一建，中原房地产开公司老板邱德铭主动找上门来。 邱德铭诚意满满，直接聘请郑重好为中原房地产公司上海分公司的常务副经理。 这意味着什么？分公司经理由邱德铭自己兼任，邱德铭又不常在上海，等于分公司是由郑重好当家作主。 郑重好不负邱德铭期望，干得很好。 邱德铭待郑重好也很好，年薪三十万，还配了一辆崭新的桑塔纳轿车。 许大林看不起郑重好，说他是三姓家奴。 许二林却很看重郑重好，二人经常一起吃饭，成为密友。 这次喝茶，沙溢是许老黑邀请的，郑重好是许二林邀请的。 许二林邀请郑重好，许老黑还曾有过犹豫。 毕竟郑重好是从白手那里离开的，离开得并不光彩。 交好郑重好，就意味着得罪白手。 许二林和郑重好做朋友，那是晚辈的事。 上辈不管下辈，这个理由相当充分。 后来许老黑又想，自己重新出山，难以回避中原房地产公司，那就索性大大方方的与郑重好来往。 四个人一边喝茶，一边讨论，谁是三阳公司爆雷的点火人。 有意思的是，四个人的判断，有个共同的指向。 白手。 但是，对白手的怀疑程度又各不相同。 沙溢与白手的关系也不差，他对白手的怀疑相对比较客观。 “我是这样认为的。白手有胆量有能力干这种事，不过，我觉得他没有动机。所以，他可能知道是谁干的，甚至还出过主意，但不会亲自出面。” 许老黑的看法，比较接近沙溢的判断。 “我也不太认为是白手干的。但又不能不怀疑白手，因为正如老沙所说，除了白手，还没有第二个人有胆量冲我三阳公司下手。可动机呢？他又没参与这次炒钢大战，他没有动机啊。” 郑重好在腾飞集团公司工作过，比许老黑还了解白手，“我认为，这事就是白手干的。但是，我仔细想想，又觉得没有理由怀疑他。” “小郑，你说得具体一点。”许老黑道。 郑重好道：“这个人忒会装蒜，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表面上，他豪爽大度，实际上，他极度自私。可以说，他做每一件事都有目的。也就是说，没有好处，他绝不会做，更别说帮助别人。” 郭二林问，“你是说，他那几个朋友炒钢吃了亏，让他帮忙搞三阳公司，他也不会出手帮忙？” 郑重好点了点头，“以他的性格和自私，绝对不会。在他眼里，朋友是暂时的，利益是永远的。他没好处，他肯定不会出手。” “白手的自私，我也是有体会的。”许老黑道。 沙溢问许二林，“小许，你那边有什么情况？” 许二林道：“我派了不少人去查肖洪涛，也通过侧面，向腾飞集团公司的人打听。结果就是，白手与肖洪涛确实没有任何来往。既没有业务关系，也没有私下往来。” 沙溢点着头道：“现在的问题是，要么是白手干的，要么是肖洪涛干的。那么白手与许大林有没有矛盾，肖洪涛与许大林有没有矛盾。” 郑重好问道：“先说白手。大林与我交好，三阳公司与我中原公司关系密切，白手会不会因此而对三阳公司出手？” 许二林道：“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 许老黑缓缓的摇了摇头，“可能性有但很少。在这方面，我倒是相信白手的为人。三阳公司与中原公司，大林与小郑，并没影响到腾飞集团公司的利益，他几乎不可能主动出击。当然，如果涉及到他的利益，他是肯定会搞事的。” 沙溢嗯了一声，“那肖洪涛和大林呢？他们有什么过节吗？” 许家父子互视一眼，没有马上开口。 郑重好赶紧闭嘴。 这个问题太尴尬。 肖洪涛与三阳公司生意往来颇多，但有一个问题，却让肖洪涛和许大林几乎没有私人来往。 许二林告诉沙溢，他妹妹许丽英与肖洪涛保持着长期的不正当关系。 开始的时候，许大林当面劝说，当面警告，但没有效果。 后来，许大林找人把肖洪涛揍了一顿。 虽然没有起到阻止的作用，但揍得太重了点，让肖洪涛在医院里躺了小半年。 许二林由此推断，这就是肖洪涛对许大林进行报复的根本原因。 讨论来，讨论去，大家把肖洪涛列为唯一嫌疑人。 白手存疑，但基本上被排除了。 讨论结束，也结束喝茶，大家各回各家。 沙溢心里不踏实。 他固然与许老黑私交甚密，但与白手的关系也是太好。 儿子所在的学校增添教学设备，需要企业赞助，沙溢试着在白手面前说了一句。 白手二话不说，转头就派人送去三十万块，还特别要求保密。 仅凭这一件事，就足以让沙溢感佩万分。 如此议论并怀疑白手，好像不太妥当。 一夜没有睡好，第二天早早的，沙溢就去市住房委找常清扬。 常清扬是沙溢的恩人。 听了沙溢的叙述，常清扬笑了笑。 “议论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许老黑家的事，我也听说了。关于三阳公司爆雷，要让我判断，我也会认为是白手干的。” “谢谢老领导的理解。” 常清扬表面从容，心里却波澜起伏。 送走沙溢，常清扬立即给白手打电话，“你小子，马上滚到我这里来。” 第1059章 常清扬说“痛快” 白手很快出现在常清扬的办公室。 常清扬吩咐秘书，白手离开前，他不想见任何人，不接任何电话。 再把办公室的门上锁。 回到沙边坐下，冷峻的目光投向白手。 白手不打自招，抢先坦白，笑嘻嘻的说道：“三阳公司爆雷的事，正是我干的。” 常清扬叹了一声，“你啊，可千万不要暴露啊。” 前面已经说过，肖洪涛与白手认识，最早正是常清扬介绍的。 这也是一个偶然。 肖洪涛有个朋友，朋友的父亲与常清扬认识，朋友出国前，看肖洪涛没事做，就想帮他一把。 学园林设计的肖洪涛，说自己想去腾飞集团公司上班，他朋友知道常清扬与白手的关系，就求到常清扬的门上。 常清扬也是个热心肠，熟人的儿子求助，又不犯原则，就给白手打了电话。 仅此而已，常清扬甚至都没有见过肖洪涛。 白手一五一十，详详细细的说了整个过程。 常清扬听罢，说了两个字，“痛快。” 白手笑了，“老常，你这是赞扬啊。” “你少来。”常清扬挥了挥手，严肃道：“我当然鄙视肖洪涛，但与三阳公司比，肖洪涛只是一个小巫而已。三阳公司如果不爆雷，危害的是几千市民和一百多家企业。从这个角度说，只有痛快二字才能概括。” “谢谢理解，老常。” 常清扬问道：“不过，我很好奇，你怎么会主动出击？据我所知，这次炒钢大战你并没有参与嘛。” “原因很多吧。一，汤云平李玉宝他们吃了亏，我这是路见不平，拨刀相助。二，许大林搞非法集资，危害极大，我是为民除害。三，肖洪涛要出国，我帮助他，是连消带打。四，许大林与邱德铭搞在一起，我看不惯，我不高兴。五，与我同龄的同行，许大林最厉害，对我是个威胁，我不能留下后患，我要提前消除。” “哈哈……前面四个理由都有点牵强，恐怕最后一个，才是你的终极目的吧。” 白手笑着点了点头。 常清扬指了指白手，“你啊，恐怕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许家兄妹最厉害的那个，并不是许家老大，而是许家老二。” “我知道。”白手轻描淡写。 看白手胸有成竹的样子，常清扬放心了。 “小白，忠告一句，做任何事，要先把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多谢了，老常。” 常清扬工作忙，白手起身告辞。 “你等等，正好有件事，你想办法解决一下。” 常清扬拿出一张纸递给白手。 这是一份名单，共有三十二人，有男有女，有大有小。 年纪大的四十几岁，年纪小点才刚二十出头，男的十一个，女的二十一个。 “老常，这什么情况？”白手问道。 常清扬道：“房地产要市场化了，政府的住房部门也开始精简了。精简的具体做法就是减人，这三十二个人就是减下来的。” “哦，都是些什么人？” “编外人员，临时工，借调人员，干部家属，等等。” 白手笑道：“老常，你不会是要全塞给我吧。” 常清扬笑着点头道：“你说对了，一事不烦二主嘛。再说了，他们自主择业，我也得支持。他们提出去你的腾飞集团公司工作，我更得支持，因为你我关系好嘛。” 白手无奈苦笑，常清扬的这个委托，他还真不能拒绝。 “老常，接收可以。但现在不是招聘季节，我那里没有好岗位好工作。” “这没有问题。他们自身能力不大，文化水平也不高。我已经向他们说明了，去腾飞集团公司工作，我可以帮忙。但谁要是挑肥捡瘦，那我也没有办法。” 白手收起名单，告辞离开。 在常清扬看来，安排三十二个人的工作，并不是什么大事。 对腾飞集团公司来说，五六千人的规模，安排三十二个人，好像真是小事一桩。 只有白手自己知道，这个家难当啊。 不只一个常清扬，还有不少个常清扬，要给人安排工作。 谁让腾飞集团公司名声在外呢。 回到公司，白手打电话，把老李和老顾二人请到自己的办公室。 坐下后，白手正要拿出常清扬给他的名单，李顾二人就拿出了五份名单。 都是有关部门递来的名单，要求给名单上的人安排工作。 加上白手手上的名单，六份名单合计，共有一百二十五人。 三人相顾苦笑。 企业改制，关、停、并、转，下岗工人数量不少，再就业工作任重道远。 作为屈一指的民营企业，为政府分忧，为社会造福，理所当然，责无旁贷。 可这需要造福的人也太多了。 这是今年的第三拨，前两拨已安排了一百多人，现在这第三拨的人数，比前两拨之和还多。 不解决肯定不行，问题是如何解决。 白手问老李和老顾有什么良策。 老李和老顾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一根萝卜一个坑，按公司现在的情况，就没有一个多余的位置。 白手笑道：“老李，老顾，你们一个是总裁，一个是副总裁。反正我不管，这个事必须解决，而且必须由你们俩负责解决。” 老李犹豫了一下，“办法嘛，不是没有。” “哎呀，说说，直接说。”白手催道。 “这样。通讯公司申请增设一个分厂，用来增加组装四星手机的产量，计划是明年上半年建设，下半年投产。咱们只要把这个计划提前半年，就能增加两百个工作岗位。” 白手问老顾，“你看怎么样？” 老顾道：“我看可行。咱们从现在开始，一边建新厂，一边对这些新员工进行培训。等过了春节，新厂房建好，新员工正好上岗。” 白手点点头，“我同意，你们就抓紧时问落实吧。” “但这里面有一个问题。”老顾道。 “什么问题？” “小白，你知道的。通讯公司的用工，最终要由丁雅琼总经理拍板。这些名单上的人，她肯定看不上。” 老李也是微微一笑，“小白，还得你亲自出马。” 白手摇摇头，笑了笑，一边收起名单，一边说道：“好吧，我去跟丁雅琼说说。” 第1060章 批评丁雅琼 丁雅琼的思想工作，必须白手亲自去做。 这一点白手知道，大家也都知道。 老李和老顾及余全宝三位正副总裁，权限并没有想像的那么大。 余全宝主管一建二建三建四建，其他分公司，余全宝有自知之明，一般不去过问。 老顾主持总公司的日常工作，理论上管理整个腾飞集团公司。 其实不然。 老顾除了领导余全宝，还掌管房地产开公司、住房销售租赁公司、石雕公司、设备工程公司等。 可老顾管不到的也有不少。 通讯公司、网络公司、贸易公司和投资公司等，老顾名义上能管到，实际上老顾就没有去管。 网络公司是上市企业，一切都很独立，直接向白手负责，老顾就是想管也管不了。 通讯公司总经理丁雅琼、贸易公司总经理荆玉和投资公司总经理苏兰馨，都是白手的女人，就是让老顾去管，老顾也不敢管。 名义上，总裁老李可以去管，但老李已渐渐的退居二线，除了总公司几个部门，以及腾飞大厦管理公司，老李也不再管理其他的公司。 大家都很精明，都把自己的位置摆得很正，不能管的人和事，最好是绕着走。 如果一定要管，就得通过白手，也只能通过白手。 特别是通讯公司。 说起通讯公司，在腾飞集团公司是个特殊的存在。 先是通讯公司的当家人是丁雅琼。 丁雅琼与白手的关系尽人皆知。丁雅琼又常把小女儿丁玎带到公司来，谁见了都说很像白手，可见二人的关系亲密到何等地步。 其次是通讯公司规模庞大，下面有几个工厂和几家分公司，加上工厂的工人，员工总数最多。 还有经济效益。通讯公司主要经营手机生产和销售，属于高新科技行业，人均创造的纯利润全公司最高。 另外就是丁雅琼的变化。 以前的丁雅琼比较谦逊低调，对老李和老顾也蛮尊重的。 现在有点变了，特别是拿到工商管理学的函授大学毕业证书后，似乎有点飘了。 以前外柔内刚，现在外刚内刚，工作作风有点霸道。 总而言之，白手也感觉到了，丁雅琼有点把通讯公司当作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的意思。 女人，在特殊的位置上，比男人更容易迷失自己。 白手决定乘此机会，对丁雅琼提醒提醒，敲打敲打。 下班后，白手让郑小平开车，直接把他送到丁家。 郑小平回去了，因为她知道，白手今晚是不会走的。 小丁玎正在院子里，和一只小狗玩耍。 白手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狗，反正不是乡下那种土狗，体型很小很小的，老是长不大的样子。 小狗的名字叫白白，因为它全身都是白的。 白白这个名字，从小丁玎的嘴里喊出来，既像“伯伯”，又像温林土话的“爸爸”。 白手知道丁雅琼给小狗起名白白的用意。 白手，白白，这不成一家的了么。 白白看见白手，冲着白手汪汪的叫。 小丁玎看见白手，喊着“白白”扑过来。 白手真有点哭笑不得，小丁玎叫白白，听着像叫爸爸，但小狗的名字也叫白白啊。 白手抱起小丁玎，亲了亲，再搁到双肩上。 小丁玎咯咯笑着，她最喜欢坐在白手的肩上，然后去摘院子里那棵石榴树的树叶树枝。 保姆小红和萧老太太正在准备晚饭。 萧老太太从屋里出来，看到白手，扭头冲屋里喊着，吩咐小红多烧两个荤菜。 白手把小丁玎从肩上放下，“萧姨，我姐呢？” 萧老太太指指楼上，微笑道：“企业家，女强人，忙哩。” 白手听出了萧老太太话里的讽刺意味。 白手笑了笑，正要接话，看到木梯的吱吱声，知道丁雅琼从楼上下来，便把话咽回到了肚子里。 “妈，你又说我坏话了。”丁雅琼笑道。 “不敢，不敢。”萧老太太也笑道。 丁雅琼冲着白手道：“小白，我妈老了，变得爱唠叨了，也更爱批评我了。” 萧老太太道：“不是我一个人批评你，就连丁丁也对你颇有微词。” 丁丁在上海交通大学读研究生，平时住校，只有周末回家。 白手笑而不语。 母女俩对话，白手一般不插嘴，支持萧老太太，就意味着反对丁雅琼。 吃过晚饭，萧老太太和小红带着小丁玎，出门散步，顺便去邻居家串串门。 白手走到院子里，在竹制的躺椅上躺下，点上一支香烟吸起来。 丁雅琼也走过来，在旁边的竹椅上坐下，撩着头问道：“哎，找我有事吧？” “为了批评你。”白手笑道。 丁雅琼也笑了，“那刚才我妈批评我时，你为什么不开口？” “我不想当着其他人的面批评你，包括你妈。” “哦，谢谢董事长的关爱。” 白手道：“姐，你确实有点变了，这是我的强烈感觉……” 这是白手第一次真正的批评丁雅琼。 批评很长篇，很直白，很犀利。 丁雅琼听得认真。 “小白，我真的变成你说的这么霸道了吗？” “请反思，我的姐，请你认真的冷静的反思一下。” 丁雅琼陷入沉思。 过了一会，丁雅琼才开口。 “小白，对不起，最近我是有点迷失了。” 白手从裤兜里摸出那六份名单，递到丁雅琼的手里。 “本来，应该由老李或老顾亲手交给你的。他们就是因为怕你直接反对，大家下不了台，才把这些名单交给我。” 接着，白手说了提前启动第三手机组装厂建设的计划。 丁雅琼一边看名单，一边说道：“三厂提前启动，这个没问题，我求之不得。可这名单上的人，我看有问题，不像是能吃苦能干活的人啊。” 白手笑道：“把不能吃苦的人变成能吃苦的人，把不能干活的人变成能干活的人。姐，这不正是你的责任吗。” “我只能说，我尽量安排。” 白手从包里拿出一份资料，“这是名单上的人的资料。” 字太小，院子里暗，丁雅琼拉着白手上二楼客厅，翻开资料看起来。 “小白，我可能挑挑捡捡吗？” “呵呵……可以，你把歪瓜裂枣给我挑出来。” 第1061章 白手谈发展瓶颈 一百二十五个人，丁雅琼剔掉了二十九个，表示愿意接收另外的九十六个人。 丁雅琼可真会挑人，这剔掉的二十九人，全是四十岁以上的。 不过，白手也理解丁雅琼的难处。 手机组装厂是流水线生产，年纪大的确实不合适。 白手掏出钢笔，加了九个人，一共一百零五个。 “姐，这九个你看着安排，扫地或看大门都行。” “好吧。”丁雅琼笑道：“董事长，对不起，剩下的二十个退还给你。” 这时，萧老太太回来了。 “妈，小丁玎呢？”丁雅琼问道。 “白天玩得太嗨，累了，睡了。”萧老太太道。 小丁玎跟着保姆小红，还有萧老太太，都在前院楼上睡。 白手道：“萧姨你来得正好，我有一事不明，想向你请教。” 萧老太太笑道：“大老板向我请教，我不胜荣幸。” “就是我现，上海人，真正的上海人，很少有经商做生意的。绝大部分人，愿意上班，愿意赚死工资。萧姨，这是为什么呢？” 萧老太太和丁雅琼相视一笑。 丁雅琼笑道：“小白，亏你也是个上海人，说出的话太不像上海人了。” 白手也笑道：“我郑重声明，我只是户籍上的上海人，骨子里我还不是上海人。” 萧老太太道：“小白，你还真没成为真正的上海人。或者说，你是新上海，离老上海差得还很远。” “萧姨，这个我一直承认。” “老上海么，最大的毛病，就是骨子里都有小富即安的精神。他们不愿意冒险，也没能力冒险，甚至想冒险的念头都没有。” “萧姨，你说得精辟。” “所以呢，老上海在生活和工作中，就表现得稳定和淡定。像你这些名单上的人，他们有很多资源，完全可以自己创业。可他们哪怕开个小卖部都不想，却打破头皮也要去上班。铁饭碗没了，瓷饭碗也要弄一个。” “齐再坤老爷子对我说，上海的展，其实是新上海人推动的。” “这话说得太对了。老话说，上海是冒险家的乐园。这句话有现实意义，敢来上海特别是像你这样，敢来上海创业的人都是冒险家。一个冒险家带动几百人，一万个冒险家带动几百万人，上海就展起来了。” 丁雅琼也道：“就这名单上的大部分人来说，自己创业能一年赚几万块或十万块，也不如去上班赚一万块，求的就是安稳啊。” 白手终于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隔日回到公司，白手又把老李和老顾请来。 还有余全宝和乔教授。 白手把名单交还给老顾，“通讯公司要了九十六人，我硬塞了九个。剩下的二十个，只好往各公司加塞了。” “消化二十个没有问题。”老顾笑道。 白手伸手指了指四个人，严肃的说道：“叫你们过来，是要讨论一个比这个重要一百倍的问题，就是如何处理管理层之间的关系。” 这是敏感问题，大家都不敢随便开口。 “昨天晚上，我已经严厉的批评了丁雅琼。包括丁雅琼的母亲萧老太太，都认为丁雅琼的工作作风很有问题。丁雅琼做了深刻的反思，并表示坚决做出改正。” 老李忙道：“小白，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吧。” 乔教授也道：“我觉得丁雅琼很好啊。” 白手摆了摆手，“我也在此表个态，以后我会管好丁雅琼。她要是旧病复，那就是我的责任。” 老顾道：“言重了，小白，言重了。” 白手继续说道：“丁雅琼的问题，她自己有责任，我也有责任。但是，你们也得负上三分之一的责任。” 这话一出，大家又不搭茬。 白手问余全宝，“老余，蔡朝先是我的妹夫，陈飞我待他如亲弟弟，你平时是如何管理他们的？” 余全宝笑了笑，“这个么，说实话，该骂就骂，该罚就罚。上次小蔡的四建出了事故，我把他们几个头头全罚了。其中小蔡罚得最重，我罚了他两千块。当然，我也自罚了两千块。” 白手再问乔教授，“教授，你平时与丁雅琼接触比较多。我问问你，你是怎么处理与她的关系的？” 乔教授笑道：“我这个人，谁我都不惯着，包括丁雅琼。丁雅琼说错了，做错了，哪怕事情与我无关，我也会毫不客气的指出。” 白手指指老李和老顾，“你们听听，你们听听。两个老家伙，你们不如教授和老余啊。” 老李和老顾心悦诚服。 老李道：“小白，这三分之一的责任我领。” 老顾道：“小白，以后我一定改正。” 白手轻叹一声，“其实说到底，也不能怪你们。随着市场经济的展，民营企业如雨后春笋般的涌现。这是好事，但问题随之而来，特别是家族式的民营企业，会很快陷入展瓶颈。” 乔教授微笑道：“小白，我们都知道，你在学习经济学，你给我们分享分享呗。” 老李和老顾及余全宝都点了点头。 白手道：“腾飞集团公司，除了上市的网络公司，说到底就是一个家族式企业。在这其中，有一个特殊群体，就是我和我的家族成员。随着企业展，这个特殊群体肯定会成为展的障碍。出于亲情，我又不能把他们全部踢开，你们说我该怎么办呢？” 老李道：“小白，你一定有了解决办法。” “那也是国外的先进经验，我总结了三条。一是实行股份制，人人持股，用股份制约束家族企业里的家族成员。告诉诸位，我会在未来的两三年内，在腾飞集团公司全面推行股份制。我郑重的希望，希望各位都拥有股份哦。” “大家都听笑了。” “二是企业上市。条件成熟的时候，我会把通讯公司上市。至于建筑公司，到一定的时候，我会成立腾飞建筑工程公司，把一建二建三建四建捏成一块上市。总之，上市的企业除了用股份制约束，还能靠股东和社会约束，相对来说是最保险的。” 老顾点着头道：“小白，你找到了正确的展方向。” 乔教授问道：“小白，那三是什么呢？” 第1062章 仅此一次 阅后即焚 白手说出解决家族式企业问题的第三个办法。 “职业经理人。” 还别说，不仅是老李和老顾及余全宝三人，就连乔教授都没有听说过这个词。 “老板，什么是职业经理人？”余全宝问道。 白手解释道：“经理人，一般指的是企业的中高层管理。你们在座的四位，都是我说的经理人。” 大家都点了点头。 “但是，你们与我这个老板，除了老板和雇员的关系，还有友情在内，就是朋友的关系。因为多了这层关系，你们都不好意思主动退出。” 大家又都笑了。 “可加了职业两字，变成职业经理人，关系就不一样了。职业经理人与老板，就是纯粹的老板和雇员的关系。对职业经理人来说，最大的底气是，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处处都留爷，爷是你大爷。” 大家再次齐笑。 乔教授笑道：“话糙理不糙。小白，职业经理人只对老板一个人负责，就有足够的胆魄管理家族的其他成员。” 老顾冲着余全宝笑道：“全宝，你敢骂敢罚小蔡和陈飞，已具备了职业经理人的基本素质。” 白手道：“要说职业经理人，现成的就有一个，那就是郑重好。” 说到郑重好，大家都是会心一笑。 不错，离开腾飞集团公司以前，郑重好已跳槽三家企业，现在在上海中原地产公司当常务副总经理。 人家来来去去，没听说有负面反应，堪称潇潇洒洒。 这个小会开得圆满，大家高兴而去。 白手心里有别的事，也起身离开办公室。 下了楼，郑小平迎上来，问白手要去什么地方。 白手指指广场对面的申城银行。 郑小平点头退开。 铁路广场及其周边，可以说是腾飞集团公司的地盘，用不着保镖跟着。 白手穿过马路，踏上通往铁路广场的台阶。 椭圆形的铁路广场，面积并不是很大，只有一百二十多亩。 广场周围的建筑也不多，除了腾飞大厦和申城银行大楼，还有铁路局行政大楼、铁路宾馆、购物中心和休闲中心以及电影院。 建筑也都不高，腾飞大厦十八层就是最高，其他几个建筑，都在十层到十五层之间。 申城银行大楼就只有十二层。 行长韦立的办公室在第八层。 当初为自己办公室选楼层时，韦立问过白手。 白手说选七层好，七上八下嘛。 可韦立偏不，她选八层，说八就是，银行就是要。 申城银行大楼虽然有十二层，但面积并不大，里面的布局也挺紧凑。 八楼的布局一分为二，一边是会议室，另一边是行长办公室和接待室。 也就是说，整个八楼只有两个人办公，一个是行长韦立，另一千是韦立的秘书宋小慧。 白手没见过宋小慧，在进韦立办公室前，好奇多看了两眼。 韦立把门关上，拉着白手让他坐到沙上，并为他泡了一杯热茶。 “姐，你从哪儿弄来的一块木头？” “什么木头？”韦立莫名其妙的反问。 “就是你的秘书。” “咯咯……怎么样？怎么样？” 白手笑道：“实在不怎么样。既不漂亮，又太死板，见了本老板，连张笑脸都没有。” 韦立也笑道：“不漂亮，是因为我怕你打她的主意。太死板，是因为你们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我去。我也不是好东西吗？” “你也不例外。” “呵呵……姐，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是不是皮痒痒了？” “你打，你打。”韦立一边说，一边把自己往白手身边凑。 白手不客气，是真的打了…… 这一打就打了三四十分钟。 打完了，韦立也痛快了。 “小白，你找我一定有事吧？” 白手点着头嗯了一声，“姐，我想知道三阳公司和中原公司的资金进出情况。” 韦立白了白手一眼，“都知道申城银行是你的银行，这两家公司与你老死不相往来，不可能在这里开户，我又怎么会知道他们的资金进出情况？” “我听说，我听说。”白手小声说道：“你们各家银行都已联网，只要输入密码，就可以进入任何一家银行的数据库……所以，你可以走走后门么。” 韦立吓了一跳，“你疯了，小白。” “姐，就一回，下不为例嘛。” 韦立摇了摇头，“不是我不帮你，是我无能为力。” “怎么个无能为力？” 韦立道：“具体的我也不懂，你去问电脑专家。我只知道，一共需要三个密码。我只掌握第一个密码，第二个密码在市金融办。输入上述两个密码后，还需要输入要访问的银行密码。只有这样，才能进入数据库进行访问。” 白手叹道：“这么麻烦啊？算了，算了。” 韦立看了看白手，“你真的想知道三阳公司和中原公司的资金进出情况吗？” “嗯。”白手点了点头。 韦立咬咬嘴唇，想了想说道：“你先回去，我托人帮帮忙。也许，也许下班前会给你一个惊喜。” 白手起身而回。 白手相信韦立，不轻易许诺，一旦作出许诺，必定想方设法的兑现。 果然，下午四点半，韦立出现在腾飞大厦。 韦立抱着一个纸箱，气喘吁吁的。 郑小平看见，赶紧跑来，接过纸箱，帮着把纸箱送到十七楼的白手办公室。 待郑小平退出后，韦立冲着白手道：“这就是你要的东西。” 白手将纸箱放到大板台上。 “怎么这么多啊？” “废话。两家公司，十多个帐户，今年十一个月的资金流向，不就这么多吗。” 白手大喜。 “姐，你厉害，你太厉害了。” “少拍马屁。我提醒你一下，仅此一次，阅后即焚。” 说罢，韦立挥挥手离开。 白手打电话把公司副总裁老顾请来，指着大板台上的纸箱做了个请的手势。 老顾是个大行家，打开纸箱看了看，立即明白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宝贝，惊喜的问道：“小白，你从哪里搞来的？” 白手笑了笑，“从哪里搞来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从中能得到什么。” 点了点头，老顾道：“交给我了。下星期一，我把我的研究报告交给你。” 第1063章 白手埋下后手 老顾知道白手想要什么。 白手最想要的，是三阳公司和中原公司的关系网。 通过研究知道，与三阳公司有关联的公司多达二十三家，与中原公司有关联的公司也有十八家。 二十三家和十八家，其中有十一家是重叠的。 而且，两家公司与这十一家的资金来往最多。 星期一，老顾把他的研究成果放在白手的大板台上。 老李也被白手请了过来。 老顾道：“还有一个有趣的现象。三阳公司和中原公司往这十一家公司转帐的钱多，他们向这两家公司转帐的钱少。仅仅今年前十个月，差额就高达五千五百万。” “还有呢？”白手问道。 老顾笑道：“你们可能都没有想到，这十一家公司的法定代表人，都与三阳公司和中原公司有关。其中七家的法定代表人，是三阳公司许家的人或许家的亲戚。其中四家的法定代表人，已经查明，是中原公司老板邱德铭的家人。这十一家公司还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它们都不是实体。换句话说，都是皮包公司。” 白手笑问老李，“老李，你怎么看？” 老李道：“搞这么多皮包公司，无非有三个用途。一是为了洗钱，二是为了倒卖国家的计划物资，三是为了逃税。” 白手点了点头，“这就需要做进一步的调查喽。” 老李问道：“你调查三阳公司和中原公司，想达到什么目的？” 白手笑了笑，却问老顾，“老顾，你说我想达到什么目的？” 老顾笑道：“老李，小白是三阳公司的爆雷人，但三阳公司并没有垮。小白是想准备下一手，如果三阳公司继续胡作非为，或对我腾飞集团公司不利，将会立即展开雷霆反击。” 老李吃了一惊，“小白，原来三阳公司的爆雷人是你啊？” 白手笑着点了点头，“对不起。老李，你不要多心，老顾也不过只比你早知道一天。” “老李，对不起啊。”老顾也笑道。 白手和老顾默契的撒了个谎，老顾明明参与了三阳公司爆雷事件，却装出刚刚知道的样子。 老李笑着摆手，“我怎么会计较这个呢。小白，咱们还是讨论一下，如何关注这十一家公司吧。” 老顾思忖着道：“要不，我负责派人吧。” “不妥。还是我来负责。”老李也主动请缨。 白手摇了摇头，“你们俩都不合适。让正副总裁去干这种事，传出去的话，别人会笑话我腾飞集团公司没人。” 老李和老顾相视而笑。 二人是假积极，因为二人知道，干这种事，白手有的是办法。 再说调查那十一家公司，是为了以后，需要放长线钓大鱼，是慢工出细活，老李和老顾干不了。 这天下班前，蒋长风给白手打来电话，他请大家吃饭。 别人请客可以不去，好朋友请客，白手肯定要去。 白手赶到长风饭店时，天已擦黑。 白手看到汤云平的越野车，就让郑小平开车回去，他自己吃了饭后坐汤云平的车回家。 三楼一号包间。 蒋长风和汤云平正在闲聊。 白手坏笑着问，“老蒋，缓过劲来了？” 炒钢大战，蒋长风亏了五六百万，差点心理崩溃。 “你还笑，小白，你太没同情心了。”蒋长风埋怨道。 汤云平道：“老蒋，够可以的了。我亏了一千多万，可我早缓过劲来了。” 蒋长风唠叨道：“我能跟你一样吗，我能跟你一样吗。狗日的，你是做大生意的，而我做的是小生意。” 汤云平哈哈大笑，“愿赌服输，老蒋，请你愿赌服输。” 白手笑道：“老蒋，我给你出个主意，把亏掉的五六百万赚回来。” 蒋长风两眼一亮，“快说快说，什么好主意。” “蛇有蛇路，虾有虾道。你是开饭店的，你可以偷工减料啊。只要每个菜减一块钱，三五年内就能把钱赚回来。” 汤云平笑得前仰后合，“好主意，好主意。” 蒋长风气得大骂不已，骂白手幸灾乐祸。 笑过之后，汤云平道：“好了好了，老蒋，三阳公司爆雷，咱们已经出了恶气，再耿耿于怀就没意思了。” 蒋长风点了点头，“这倒也是。小白，老汤，三阳公司爆雷，到底是哪位好汉干的，我要重重的感谢他。” 汤云平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小白你呢？” 白手同样摇头。 蒋长风盯着白手，“干得那么漂亮，我以为是你的杰作。” “我也以为是小白干的。”汤云平道。 白手死不认帐，大摇其头，“不是我干的。如果是我干的，我一定认帐。” 董培元和谢洪水推门而进。 谢洪水道：“应该不是小白干的。春苑苗圃那个肖洪涛，跟小白没有一点瓜葛嘛。” 董培元也道：“我也认为不是小白干的。” 李玉宝和曾玉山推门而进。 汤云平问道：“老李，老曾，你俩说说，三阳公司爆雷，是不是小白干的？” 曾玉山道：“我觉得不是小白干的。” 李玉宝道：“不像是小白干的。” 说着，李玉宝看了白手一眼。 这些个朋友中，只有李玉宝知道，白手与肖洪涛有瓜葛，但他不能说出来。 蒋长风要请的就是这六个朋友，见人到齐，就起身出去安排酒菜。 董培元问道：“对了，老蒋请客，请的是什么客？” 大家都不知道，纷纷猜测。 谢洪水道：“别瞎猜，等他回来咱们问他就是了。” 蒋长风很快回来了。 李玉宝问道：“老蒋，快告诉我们，你这请的是什么客？” 蒋长风道：“这是一件大事。可我吃不准，我想听听各位的看法。” 既然是大事，大家便竖起耳朵聆听。 “我想做公墓生意。” 除了白手，大家都听得目瞪口呆。 “我想做公墓生意。”蒋长风重复了一遍。 “老蒋，我没听错吧？”李玉宝问道。 “不，我是认真的，我想做公墓生意。” 汤云平道：“老蒋，你为做公墓生意而请客，真他娘的晦气。” 董培元道：“那玩意儿能赚钱吗。” 大家纷纷笑话蒋长风。 白手却摆着手道：“不，你们不要笑话老蒋，这是个有利可图的生意。” 第1064章 这个行业有赚头 大家都听白手说话。 “各位，齐再坤老爷子曾对我说过，有两门生意，不久的将来是肯定会赚钱的。” “哪两门生意？”董培元问道。 “一门是小孩子的生意。因为现在是一个家庭一个孩子，这个孩子就是宝贝。为了这个宝贝，父辈祖辈都会拚命的在他身上花钱，所以这门生意前途无量。” 汤云平问道：“另一门生意，就是老蒋说的死人生意？” “对，做死人生意，不好听，但钱好赚。咱们中国人的传统，死者为大，不怕花钱。上海呢，老人比例大，死亡率也高。说句不好听的话，谁都要死的，谁都要去公墓报到的，这生意太有前途了。” 蒋长风问道：“小白，你是说这个生意可做？” “可做，太可做了。老蒋，你太有想法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白手笑了笑，“你要是开饭店，你就别去做公墓生意。你做公墓生意，你就别开饭店。” “为什么？” 白手笑而不语。 李玉宝笑道：“老蒋，你也不想想，你一边开饭店，一边做公墓生意，谁会到你这里来吃饭啊。” 谢洪水笑道：“想想都别扭啊。” 曾玉山道：“除了别扭，主要还是与传统风俗有关。反正在我们那里有这个禁忌，做与死人有关的生意，就不能做其他生意。” 李玉宝道：“想想也是。老蒋，要是你同时做这两个生意，那到你这里来吃饭的人，好像家里死了人似的，因为死了人也是要办酒席的。” 白手总结道：“一句话，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大家你说我说，把蒋长风说懵了。 “这么说，这么说我是真的不能干这一行了？” 大家一阵沉默。 突然，大家爆笑起来。 蒋长风明白过来，朋友们在耍他呢。 白手笑道：“老蒋，大家是跟你开玩笑。你们城里人不封建，只要能赚钱，什么都可以干。” 蒋长风笑骂道：“你们这帮狗日的，吓死我了。” 李玉宝道：“说说吧，想让我们帮你干什么。” “诸位，我需要你们的帮助。老李，你有苗圃，我办公墓，你得向我供应树木花草。” 李玉宝哈哈一笑，“这没问题。但你得给钱，不能拿墓地抵钱，因为我才过了半辈子呢。” 大家疯笑。 “小白，你有石雕公司。我的公墓所需的石材，我就找你了。” 白手点点头，“我也没问题。但有一点，必须现钱，不能欠帐。” 蒋长风问，“不能欠帐啊？” 白手耸了耸双肩，“做死人生意欠帐，才是真的晦气。” “哎，又耍我是不？”蒋长风拿胳膊推了白手一下。 “我说的是实话。”白手道。 曾玉山点着头道：“老蒋，小白说的是对的。别的生意可以欠帐，这个生意要是欠帐，就没人会跟你做生意。” “多谢提醒。”蒋长风道：“现在的问题是，我已有一个合作者，就是我的小舅子。但我还想找一二个合作者，我想从在座各位中找。” 白手摆了摆手，“我摊子大，麻烦多，我就不掺和了。” 李玉宝也道：“我也没精力。这边搞建筑，那边搞苗圃，暂时不想搞新产业。” 董培元和谢洪水也表示不参与，二人在搞建筑的同时，已合作开了十家市，生意兴隆，没有心思赚别的钱。 汤云平和曾玉山有参与的意思，原因各不相同。 但对这个生意，却又心里没底。 蒋长风有意拉二人入伙。 “我再说明一下啊。我和我小舅子，我们只占百分之四十，因为我们只有这个资金实力。不过，我小舅子可以出面管理。他下乡插队回来，第一份工作就是殡葬工，他不忌讳干这一行。” 白手道：“这就好办了。老汤，老曾，你俩就加入吧。各占百分之三十，我看挺好。” 李玉宝也道：“老汤，老曾，就加入吧。” 汤云平却问白手，“小白，我行吗？” 汤云平卖钢材卖沙子，生意做得很大，赚钱却不多。 毕竟做的是销售生意，利润基本上是固定的，不像建筑工程行业，有获取暴利的机会。 汤云平早就想进军新行业了。 白手道：“老汤，我这么说吧。做这个生意，绝对比你现在的卖钢材卖沙子有赚头。” “好。老蒋，我加入了。”汤云平道。 轮到曾玉山，他也问白手，“小白，我行吗？” 曾玉山现在也在从事两个行业，除了建筑业，还有海鲜销售业。 海鲜销售生意做得倒是顺风顺水，已在上海等地建立了销售网，但就是利润不高。 曾玉山的儿女已经长大，也开始试着接班，曾玉山当然想进军新产业。 还有一点，别人不知道，老乡白手却知道。 曾玉山当年在家乡时，是当泥水匠的。他这个泥水匠，是专门为别人建坟的。 曾玉山有这个情节，想重操旧业。 白手道：“老曾，这个行业确实大有可为。你我都是从农村出来的，知道这个行业的奥秘。就是两点，一是很少有讨价还价，二是暴利，能以一赚十。” 曾玉山下了决心，“老蒋，我也加入。” 蒋长风道：“就这么定了。老汤，老曾，合作愉快。” 李玉宝笑道：“三位，别赚得太多哦。” 汤云平坏笑道：“在座各位有需要的，我们免费赠送。” 顿时，大家纷纷开骂。 这时，白手却冷静下来，“老汤，别高兴得太早，还有一个问题，我要提醒你们三个。” “什么问题？”蒋长风急忙问道。 “政策问题。” 曾玉山点着头道：“这是个问题。这个行业，以前都是政府经营的，咱们要进入，就是要突破政策啊。” “小白，你说怎么突破？”汤云平问道。 “我有行业政策通报。我记得上面说过，这个行业可以试点，要实行产业准入。也就是说，跟开银行和注册私募基金一样，要先取得经营许可证。” 汤云平又问，“找谁申请经营许可证？” 董培元道：“笨死，找民政部门啊。” 蒋长风道：“好，明天我们就去民政部部申请。” 白手刚说到私募基金，谢洪水问道：“小白，股市什么时候起死回生啊？” 第1065章 股市神人 对股市，白手也很郁闷。 上证指数一直在三百多点徘徊，没有起死回生的迹象。 如果不是身在其中倒也罢了，但问题是现在有了一个私募基金。 这个私募基金，资金规模庞大，过两个亿。 这么多资金搁着一动不动，时间久了，对投资者不好交待。 在座的六个朋友，就都有资金投入私募基金。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谢洪水不过随口一问，却让白手一夜没有睡好。 第二天上班，白手就给他在证交所的朋友陈玮打电话。 “陈教授，最近股市有没有动静啊？” 电话那头，陈玮笑道：“我的白大老板，你要我重复多少遍啊。我只是个搞技术的，我不懂股市行情。” “呵呵……我听说，诗人家的狗都会吟诗。你在证交所上班，熏也给熏出来了。” “去你的。问题是我是人，不是狗啊。” “指点指点。你是教授，教授就是博士。博士博士，博学之士，什么都懂嘛。” “哈哈……这样吧。小白，今天下午两点，你到证交所边上的青青茶楼来。” “好啊。只要你能为我指点迷津，我天天请你喝茶。” “不是我。是有人为你指点迷津，一个神人为你指点迷津。” 下午一点，白手出门。 今天出门，除了郑小平开车，白手还带上两个女秘书米君楠和管心怡，只留顾小北在公司值班。 偶尔带女秘书出门，让她们高兴高兴，既是福利，也是一种乐趣。 当然，带着三个女人出门，肯定需要钞票支持的。 车上，白手拿出一千块钱，递给米君楠，“小米，待会你们三个自己去玩，想买想吃随你们自己挥。噢对了，别忘了给顾小北捎点。” “谢谢老板。”三个美女异口同声，充满欢快。 “他娘的。”白手笑骂道：“都是见钱眼开的臭娘们。” 米君楠陪白手坐在后座，壮起胆子，凑到白手身边，在他脸上吧唧了一下。 白手挺受用的，笑道：“我这一千块，就值这一下啊。” 米君楠红着脸，又吧唧了一下。 前面两位现了，出阵阵笑声。 白手又趁机挥，“小郑，小管，你们看看，你们看看。关于这一点，你俩要向小米好好的学习学习。” 车里充满了笑声。 等到了茶楼，停好车，白手下车。 仨美女也下车，说不上街购物，也要进茶楼喝茶。 白手只好带着仨美女进茶楼。 服务员和茶厅的客人，都惊异的看着白手。 白手莫名其妙。 仨美女窃笑。 白手特意为仨美女要了一个包间。 离两点还有二十多分钟，白手先在这边坐下。 “小米，这茶钱我付，你把那一千块还给我。” 今天白手心情好，又开玩笑。 米君楠赶紧捂住自己的小垮包，“门都没有。大不了，大不了我再吧唧一口。” 白手笑笑，“好吧，请吧唧吧。” 米君楠嘻嘻一笑，“我刚才吧唧过了，现在让她们俩吧唧吧。心怡，小郑，快上呀。” 管心怡过来，在白手脸上吧唧了两口。 反而是郑小平扭扭捏捏的，不肯过来。 米君楠和管心怡一左一右，把郑小平拉过来。 可郑小平不就范。 管心怡笑道：“老板，她不吧唧你，你就吧唧她。” “小郑，你看着办吧。”白手坏笑着，跃跃欲试。 郑小平只好在白手脸上吧唧，而且也是两下。 但是，郑小平并没有不好意思，反而看着白手笑起来。 米君楠和管心怡更是笑弯了腰。 白手愣了愣，这是什么情况？ 郑小平指指白手的脸上，掏出了手帕。 啊的一声，白手这才明白，他的脸被印上了口红。 仨美女出门都涂口红，正是他白手的要求。 还有刚才进来时，服务员和客人为什么会笑，原来是他出了洋相。 仨美女都笑着，都凑过来，抢着为白手擦脸。 白手哭笑不得。 但被女秘书女司机整，只能怪白手自己，这都是他惯出来的。 这时，有人敲门。 随即门被推开，推门者正是陈玮教授。 陈玮看看三位美女，笑着冲白手说，“白总，服务员说你在这里。” 白手赶紧出门。 来到隔壁的包间，陈玮笑看着白手，“小白，艳福不浅啊。” 白手挥了挥手，“堂堂教授，不能胡说八道，那是我秘书和司机。” “近水楼台先得月。” “兔子不吃窝边草。” “哈哈……” “呵呵……” 笑过之后，白手看了看手表，“老陈，你说的神人呢？” “对不起，他临时有事，要三点钟才能过来。” “神人神人，真的神吗？” “我说点他的往事，你就知道他神不神了。” “你说你说。”白手为陈玮斟茶。 陈玮先喝了几口茶。 “时势造英雄啊。这个梁怀定就是其中之一，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仓库保管员，成为第一个从事大宗国库券异地交易的个人。一九八八年，他从工厂辞职。在家待业阶段，他翻阅了很多报纸，在众多资讯中，现了国债投资的机遇。一九八八年四月二十一日开始，国家开放了国库券交易。梁怀定认为这是一个投资机会，决定买入国库券。” “当时，国库券开盘价是一百零四元，利率百分之十五，梁怀定带了两万元，如果全部用来买国库券，一年的利息就是三千元元。如果存银行，利率只有百分之五点四，一年利息仅一千零八十元。于是，他果断决定两万元全部投资国库券。国库券账面价格有涨有跌，买进后，他当时内心忐忑，下午就迫不及待去交易所看行情，现涨到了一百一十二元，于是他赶紧卖出，赚的钱比一年的工资还要多。天生有商业头脑的梁怀定想，以一百零四元买进的国库券，只要能以一百一十二元的价格卖出去，不就稳赚了？梁怀定明白，和普通商品一样，只要存在价差，就能够用低价买进、高价卖出的方式来赚钱。” 白手赞道：“他现了经济学里赚钱的真谛。” “你还想不想再听？” “听，听。老陈，我洗耳恭听。”白手赶紧给陈玮敬烟。 第1066章 勇敢的猪和疯狂的狗 陈玮继续说道：“梁怀定立即着手查询资料。他现，安徽合肥当日的国库券开盘价格是九十四元，收盘价是九十八元，明显低于上海这边的国库券价格。” 白手只点头，不接话。 “于是，他连夜去了合肥，利用价差，两万元的本金变成了二点二万元钱。于是他利用这个方法，成功的将业务拓展到了合肥、河南、江苏和湖北等地，把国库券不断地搬到了上海。” 白手不吭声，但听得认真。 “哎，你怎么不说话？” “老陈，是你不让我说话的。” “你接话，我允许你接话。” “呵呵……明白，你请继续说。” “仅仅是合肥一个地方，梁怀定就去了接近八十次。当时啊，个人异地取款是十分困难的，他只好用箱子装着几十公斤重的现金或者国库券往返两地。考虑到安全问题，梁怀定还专门请警察荷枪实弹来保护自己。这引来《解放日报》刊登了一条消息：上海出现第一例私人聘请公安人员当保安事件。” 白手感叹道：“这是个牛人，他娘的，比我还牛啊。” “解决了困扰在心中的安全问题后，梁怀定买卖国库券的脚步更加轻快了。据我所知，仅仅从一九八八年四月到一九八、九年，梁怀定赚了一百多万元，梁百万从此声名在外。” 白手点着头道：“不错，梁百万这个称号我也知道，可惜无缘认识。” “后来，国库券价格上涨，套利空间越来越小，梁怀定转而寻找其他的投资机会。一九八、九年，杨怀定在电视上看到银行利率下降。他由此判断，这是国家在鼓励居民多消费，也是鼓励工厂多生产商品，刺激投资。” 白手道：“比我强太多了。我天天晚上看《新闻联播》，就是看不透重要新闻的重要意义。” “在这时，他又一次嗅到了股票的投资机遇。梁怀定告诉我，他第一只投资的股票是电真空。他第一次买入电真空是三千股，并对营业部的人说估计利率要调低，买点股票放着。结果不久，利息果然下调了。” 白手又感叹，“真是神人啊。” “半年以后，电真空涨到每股八百元，梁怀定将其卖出。此后电真空下跌，他买进五百股，后来股价涨到五百多元他又卖了。他卖出后电真空又跌回到三百七十多元，而他则又在三百七十多元时再次分批买进。最终他抛售电真空时，股价已涨到两千五百多元。” 白手听得心驰神往。 不过，陈玮提醒道：“小白，人家是单干户，也从不借钱入市，更不会给别人出主意。” “噢，是个江湖独行侠啊。” 终于，大名鼎鼎的“梁百万”出现了。 白手随陈玮起身迎接。 这是个四十上下的中年人，典型的上海男人打扮，文质彬彬，整齐精致，一板一眼，从容淡定。 陈玮给白手和梁怀定做了介绍。 白手双手呈上名片，恭恭敬敬，“梁先生，久闻大名，请多关照。” 梁怀定没有名片，“白老板，神交已久，请多指教。” 陈玮笑道：“两位大神，请坐下说话吧。” 二人握手，再互相谦让着，在茶桌边面对面坐下。 陈玮给二人斟茶。 “老梁，白总想在股市里走走，但白总不懂股市，想让你给指点指点。” 梁怀定微微一笑，“你们上海是个大菜园子。我就是一头猪，机缘巧合的闯进大菜园子，横冲直撞……或者吃了个饱，或者吃饱了被逮住，再送到屠宰场。” 白手惊异的看着梁怀定，“梁先生，这好像是我说过的话。” 梁怀定点了点头，“不错，你在十九中学的演讲，当时我儿子在十九中学读书。那天，你应邀演讲，畅谈自己的经历，我恰好是个临时听众。” “见笑了，梁先生，见笑了。”白手不好意思道。 梁怀定摇摇头，认真的说道：“不不，白总，你那天的演讲非常精彩，非常的有意义。不然的话，我也不会记住。” “惭愧惭愧。” “但是。” 一声但是，让包间的气氛有点凝固。 白手和陈玮都看着梁怀定，等着他的下文。 “但是。白总，我和你不是一路人。” 白手笑而不语。 “说得彻底一点，你我是两个世界的人。顶多顶多，是平行世界里的两个人，都在前行，但永远走不到一起。” “老梁你何出此言？”陈玮问道。 梁怀定道：“我呢，是一个人走在崎岖的山路上。成功了，是我一个人的。失败了，也是我一个人承担。” 顿了顿，梁怀定指指白手说道：“白总呢，正在一条大船上，正在大海中航行。大船上不仅有白总，还有一船的人。白总成功了，全船人都有好处。白总要是失败了，那全船人都要跟着遭殃。” 陈玮点了点头，“白总，老梁这个比喻很到位。” 白手也笑着点了点头。 梁怀定又道：“白总，你把自己比喻成一头勇敢的猪。而我呢，我把我自己比作一条疯狂的狗。你我都是地球的动物，但是是两种不同的动物。” “梁先生，受教了。”白手由衷的说道。 “对不起，白总。” “不，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梁怀定端杯喝茶。 “我投资股票，主要考虑三个层面。第一是政策层面，比如新股得多了，我会判断股市暂时不会上涨。第二是技术层面，看市场是不是到底了，到底了是一定会涨的。第三就是市场人气，别人经常问我现在应该买什么。通过分析他们询问的频率和方向，我心里大概就有数了。当然，人在股市，平和的心态最为重要，不能贪婪，要懂得见好就收。” 说罢，梁怀定起身，冲着白手双手作揖。 然后扬长而去。 陈玮急忙起身追了出去。 白手一边喝茶、抽烟，一边琢磨着梁怀定的话。 越琢磨，越觉得梁怀定的话有道理。 受益匪浅，受益匪浅啊。 过了一会，陈玮回到包间，拍拍白手的肩膀，“小白，你不会生梁百万的气吧？” 第1067章 宏观调控来了 白手摇着头笑道：“生气？我为什么生气？梁百万已经说了他能说的，我知道了我该知道的。我高兴，真的，我非常的高兴。” “你高兴我就放心了。”陈玮点了点头，“哎，想知道刚才在外面，梁百万又对我说了什么吗？” “很想知道。”白手为陈玮倒茶，再递给他一支香烟。 “梁百万说，要是知道是你这样的大老板，他肯定不会来。” “为什么？” “他说这是班门弄斧。他说他一个划舢板的，给一个开大船的上课，传出去会让人笑话的。” 白手叹道：“梁百万高看我了。” “梁百万知道你注册了私募基金，还知道你掌握着巨额资金，更知道你随时会投身股市。他说像你这样的大鳄，不需要人指点。他说凭你的本能，就能在股市的海洋里遨游自如。” “他还说了什么？” “他最后说，像你这样的人，是不需要教的。如果你被教了，你就不是你了。” 白手笑了笑，“喝茶喝茶。老陈，我以茶代酒，我谢谢你。” 陈玮看了看手表，“我还有个会，我得走了。” 白手送走陈玮，独坐包间。 股市有风险，入市需谨慎。 眼下的股市，死水一潭，对潭边的人来说，需要的是忍耐和等待。 再次回顾一遍梁百万说过的话后，白手才起身来到隔壁的包间。 仨美女正嗨，别人到茶楼来喝茶，她们是来吃零食的。 陪着仨美女又坐了一个小时多，白手才领着他们回家。 新的一天。 一份会议通知摆在白手办公室的大板台上。 是市建筑协会来的，内容是经济形势报告会。 市建筑协会主办，市住房委领导主讲，要求各大企业老板亲自参加。 下午一点，白手来到市建委礼堂。 白手对开会不感兴趣，但今天的主讲人是常清扬。 老常的面子得给，最不愿意也要来捧捧场。 白手进入礼堂，便往后面走，找个角落坐下，把双腿翘到前排的椅背上，双手抱胸，闭上双眼打起了瞌睡。 同行们6续来到。 能坐上千人的礼堂，坐了五六百，建筑界的半壁江山都来了。 没人注意到白手，他坐的地方，灯光照不到，黑乎乎的。 但礼堂的音效很好，会议开始，白手的瞌睡被打断。 前面有三个专家轮流讲话，各为二十分钟左右。 对所谓的专家，白手总是不以为然。 但对常清扬的报告，白手却竖起耳朵听。 因为常清扬先宣读了三份重要文件。 其中有政策动向，这才是干货。 然后常清扬作报告。 宏观调控是市场经济的重要手段。 这句话，白手牢牢记住。 认真的听下来，白手有一种强烈的感觉。 宏观调控的核心内容是金融政策。 当前的高增长和高通胀，要转变为高增长和低通胀。 实现经济软着6的目标。 白手明白，接下来会是银根紧缩，直接的措施，就是银行抽贷和断贷。 最厉害的是宏观调控的时间，没有明确的期限。 明白的讲，就是大家要过苦日子了。 下午四点半，经济形势报告会结束。 不过，散会时，主持会议的市建筑协会会长肖长河，高声的说道： “腾飞集团公司的白总，你来了没有？你来了的话，常主任有事找你，常主任有事找你。” 笑声中，与会者们一哄而散。 五分钟后，白手已坐在常清扬的别克轿车里。 秘书和司机都主动下车，车里只有常清扬和白手二人。 “小白，开会时你坐在哪里？你在睡觉吧？” “瞎说，我这么爱学习的人，怎么可能在开会时睡觉呢？” “那你说说，会上都说了什么？” 白手张口而出，滔滔不绝，添油加醋，头头是道。 常清扬笑了，“哈哈……行，行，听进去了。看来，你今天是把耳朵带来了。” 白手呵呵笑着，掏出香烟讨好常清扬。 常清扬吸着烟问道：“说说，有什么体会？” 白手思忖了一下。 “两个问题。一，宏观调控政策，上面在今年六月份就出台了，总好像是雷声大雨点小。二，市里召开这次形势报告会，是不是有点要加码的意思。” 常清扬道：“上面的决心是肯定的，是下面有点松。市里召开形势报告会，是表明坚决落实的决心。嗯，算你基本上说对了。” “老常，我还有一事不明。你刚才在会上说，特别是你们建筑行业，不要做出格的行为。老常，你这话什么意思？” 常清扬又吸了几口烟，再把烟头扔出窗外，“你们这帮人，胆子最大，大到什么事都敢干。你们没钱了，敢借高利贷，这会严重扰乱经济秩序。我就是要提醒你们，这次是动真格的，你们要是乱来，有关部门会出手的。” 白手点了点头，“明白了。” 常清扬嗯了一声，“就你们建筑行业来说，除了你，大家都要过苦日子。” 白手苦笑起来，“我也难。老常，我也有不少银行贷款。” 常清扬拍拍白手的肩膀，“那你就好自为之吧。” 白手下车，目送常清扬离开。 白手得到了启示，回到公司办的第一件事，就是通知老李和老顾及余全宝三人前来开会。 三人坐下后，白手长话短说，说了形势报告会的主要精神。 “小白，咱们要采取什么对策？”余全宝问道。 “下紧急通知，让各分公司抓紧时间，重新办理贷款手续，争取延长还贷期限。” 原来，虽然腾飞集团公司不缺钱，但白手有一个特殊规定，不管有钱没钱，各分公司都要去银行贷款。 这是为了跟银行搞好关系，损失一点利息也不要紧。 从总公司到各分公司，在各银行的贷款总额，高达三亿块之多。 老李道：“好主意。小白，就这么办。咱们这些贷款，也许能帮咱们渡过眼前这一关。” 老顾道：“小白，那我和全宝抓紧落实。让各分公司紧急行动，争取三天内完成贷款期限的延长。” “不，就一天，争取明天一天内完成。”白手强调道。 抢时间，争度，白手又胜一着。 第1068章 钱紧，钱紧 白手是对的，一天时间，有关方面仅仅只给了一天时间。 一天过后，各银行接到通知，统一行动，停贷、催贷、抽贷……各种招数统统祭出。 银行，有时比黄世仁还狠。 建筑行业受到了重点照顾。其中一个措施，就是未来七个月内，不向建筑行业放一分钱的贷款。 这也忒狠了。 这就意味着，到明年七月一日前，只要你的生意是与建筑行业沾边的，你休想去银行借到钱。 白手心中暗喜。 除了抢时间延长了贷款的还贷期限，白手还有另外一个措施。 就是征得证交所的批准，从私募基金那里借出一亿块，转到腾飞投资公司。 腾飞投资公司是自家企业，它的资金在腾飞集团公司内部转来转去，完全是合法的。 白手放心了，他的同行朋友可就慌了手脚。 汤云平、李玉宝、曾玉山、董培元和谢洪水，个个都是罗锅或驼背，（前）钱紧。 可让白手没想到的是，因为钱而找上门的第一个同行，是三阳公司的老板许老黑。 白手一如既往的热情和关心。 “老许，坐坐。”又是好茶，又是好烟。 “小白，还是你的日子好过啊。”许老黑一边感叹，一边喝茶抽烟。 “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白手问道。 许老黑倒是实话实说，“缺钱的风。” “上次的事过去了吗？” “唉，算是过去了。求爷爷告奶奶，最后罚款五百万。还好，我家老大没被处理。” 白手点点头，“查出谁是爆雷人了吗？” 许老黑摇摇头，笑道：“不少人都怀疑你。” 但许老黑马上又说道：“我家老二还出钱派人查你，但没有结果。所以，你不是爆雷人。” 白手神态自若，“老许，你太不够朋友了。” 许老黑双手摊了摊，“这不，我来向你道歉来着，我给你鞠躬。” 说着，许老黑作势起身。 这一次，白手没让许老黑得逞。 白手急忙出手，把许老黑摁回到沙上，笑骂道：“他娘的，少来这一套。” 许老黑哈哈大笑。 白手陪着笑。 “好了，好了。小白，我说正事。” “什么正事？” 许老黑道：“我没钱了。” “去，这算什么正事。干咱们这一行的，什么时候不缺钱？家常便饭嘛。” “你也少来。在咱们这一行，谁都可能缺钱，唯独你不会缺钱。” 白手笑道：“过奖了，老许，这时候不要吹捧我。” 许老黑叹了一声，“唉，这次宏观调控，比上一次还要厉害。我三阳公司在五家银行的七笔贷款，共计六千三百万，其中四千三百万年底到期。银行已出通知，到期还款后不再续贷。小白，银行要是断贷，我的日子就没法过喽。” 白手点着头不吭声。 “小白，还是你厉害。事前得到风声，提前还贷续贷，暂时躲过了危机。” “老许，我是怕躲过了初一，却躲不过十五。” “总比我好，总比我好吧。” 白手瞅着许老黑问道：“你真没钱了？” 许老黑道：“这次爆雷，肖洪涛卷走一千万，再被罚了五百万，加上其他支出，大约是两千万。” “嗯，损失还不算大。” “对，损失还不算大。但是，我家老大瞎胡搞，在三阳广场项目上，还没开工，就给建材供应商支付了约两千万的预付款。” “两千万加两千万，只有四千万，你的三阳公司还能撑住。” “还有呢。三阳广场项目的土地款，原来还欠着三千万。这次集资来的钱，又拿出三千万付了土地款。” 白手点着头道：“老许，支出了七千万，你的三阳公司确实有点紧张了。” “所以，我这不找你来了么。” 白手微笑起来。 “什么情况？”许老黑瞪眼说道：“小白，我都这德行了，你还笑话我啊。” 白手继续微笑。 “哎，你神经病啊？”许老黑气得踹了白手一脚。 白手指着许老黑道：“不对，你还有钱。就是支出了七千万，你的三阳公司还是有钱维持。” “我哪来的钱？我哪来的钱？” 白手开始给许老黑的三阳公司算帐。 “……总之，你是支出了七千万，但你炒钢大战中赚了一亿多。就算是赚了一个亿，减去七千万，你还剩下三千万，你的三阳公司还能继续运营。” 许老黑听得目瞪口呆。 “小，小白，你查我？” 白手微笑道：“彼此彼此。我手下说，你家老二在查我。老许，你是了解我的，来而不往非礼也。” 许老黑点了点头，“没说的。小白，我希望咱们还是朋友。” 白手伸手。 许老黑也伸手。 二人握手，如同以往。 但二人都知道，再怎么着，也回不到过去的友谊小船上。 “小白，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炒钢大战赚了一个亿，我家那些不孝的玩意儿，直接就把钱给分了。我逼了两次，各拿出了两千五百万。现在呢，他们手头还攥着五千万。他们不拿出五千万，我公司就有两千万的窟窿。他们拿出五千万，我就有三千万的周转资金。” 白手噢了一声，“这样的话，老许，我就爱莫能助了。” 许老黑无功而返。 白手当然不会借钱给许老黑，借给谁也不会借给三阳公司。 不过，许老黑刚走，董培元和谢洪水就来了。 白手笑道：“刚走了一个许老黑，又来了你们两个货。我不用猜，就知道你俩是为钱来的。” 董培元道：“你都知道了，那就不用我们多费口舌了。” 谢洪水道：“小白，我俩在银行的贷款，有三千万在年底到期，你得帮我们想想办法。” “什么办法？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嘛。” “我们向你借钱。”董培元道。 白手连连摇头，“借钱没有，要命不给。” 谢洪水笑道：“小白，你不会吧。我们还不了解你么，你的腾飞集团公司，现在至少掌握着三亿以上的现金。” “去，我反正就两个字，不借。再逼我的话，我给四个字，坚决不借。” 董培元道：“帮我们想办法，这总可以吧。” 第1069章 办法总比困难多 办法总比困难多。 当初建私募基金时，董培元和谢洪水二人拿出了四百多万。 以前腾飞投资公司成立时，二人也投资了五百多万。 白手让二人拿回这一千万块，以解燃眉之急。 这是第一个解决办法。 第二个办法，这俩货的市连锁公司规模不小，可以作为抵押物，拿去向银行贷款。 现在银根紧缩，只是针对某些行业，但还没包括消费领域，这个空子可以钻一钻。 市连锁公司拿去贷款，可以去两家银行，各贷款五百万。 再回到申城银行贷款，董谢二人在申城银行也有股份，贷款一千万不是问题。 上述相加，就有了三千万，年底缺钱的困难就解决了。 董谢二人满意而去。 汤云平、李玉宝和曾玉山三人联袂而至。 都是为钱而来。 白手惬意的靠坐在老板椅上，双脚翘着大板台，嘴里哼着连他自己都忘了名的小曲。 汤李曾三人，商量好了的，不坐沙，却都坐在大板台上。 三个人，六条腿，挂着荡着。 这个架势就是告诉白手，不帮忙解决钱的问题，就不准备走了。 白手不理三个货，嘴里的小曲一曲接着一曲，哼哼个不停。 汤云平心急，拿脚去踹白手，“我说，你哼完了没有？” “呵呵……没有。我满肚子的民歌小调，就是哼上三天三夜也哼不完。” 汤云平再踹一脚，“你信不信我把你的办公室拆掉？” “我信，我信。”白手笑道。 “快说快说。”汤云平又踹了白手一下。 白手反踹汤云平一脚，“你笨啊。你有那个物资公司，只要从俄罗斯那边运来的东西源源不断，你就不会缺钱。” “你是说？”汤云平有点明白过来了。 “很简单。我给黎姿扬打个电话，你急需用钱时，让她隔一次结帐。老汤，隔一次结帐，你不就有钱了么。” 汤云平拍着大腿笑道：“明白了，小白，真有你的。” “狗日的，你刚才把我的腿踹疼了。” “什么意思？”汤云平有点懵。 白手重复了一遍“狗日的……”。 汤云平恍然大悟，“我错了，我错了。”嘿嘿傻笑着，拿起白手的腿揉起来。 “老汤，我警告你。如果你再敢踹我，我就让你老婆来给我揉腿。” 李玉宝和曾玉山二人大笑不止。 汤云平一个劲的讨好白手，“小白，记得给黎姿扬打电话，越快越好，越快越好啊。” 李玉宝道：“老汤，你狗日的有完没完？完了就一边待着去。” “老李，你他娘的早说嘛。”汤云平把白手的腿甩到一边，下了大板台，走到沙那边去了。 “小白，我我，轮到我了。”李玉宝指着自己说道。 白手笑道：“老李，你他娘的是背靠大树好乘凉，身在福中不知福。” “这话怎么讲？”李玉宝不解道。 “你与魏国平合作的那个幸福社区项目，是市重点项目，也是特大项目。重点项目，资金绝对优先保障。特大项目，资金周转余地也大。你只要利用好这个项目，你就不缺资金。” 李玉宝想着想着，慢慢的笑了起来，“小白，谢谢，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 白手再转向曾玉山，“说句实话，也就老曾的资金，可能有点困难。” “知我者，小白也。”曾玉山苦笑着道。 “老曾，你现在的情况怎么样？”白手问道。 “我有三笔贷款，共计一千五百万块，就在一个月内到期。我去过银行了，银行明确说了，这三笔贷款收回后不再续贷。” “能熬过去吗？” 曾玉山摇了摇头，“如果仅仅这三笔贷款，我还能勉强撑过去。可小白你是知道的，年底到了，员工的工资总要结清吧。还有一年欠下来的建材款，也得付清吧。过年后恢复上班，总要有资金支持吧。” “直接说，需要多少才能撑到明年春天？” 曾玉山想了想，“大概需要两千万。不过，我有个楼盘在此期间竣工，应该能卖出去一些。所以，要是有一千万，我就能撑到明年春天。” 白手点了点头，“老曾，你这一千万我包了，你可以随时来找我。” “小白，谢了啊。” 白手和曾玉山来到沙边坐下。 汤云平和李玉宝都是不服，质问为什么对曾玉山这么好，对他俩却是一毛不拔。 白手笑道：“一，因为老曾是我老乡。二，因为老曾是我的合作者，十厂项目有三分之一是他的人马在干。三，老曾这人人品好，我比较喜欢。” 曾玉山哈哈大笑。 汤云平和李玉宝气得不行，因为白手的话，是说他俩的人品不咋的。 白手自己也乐得差点在沙上打滚。 终于，李玉宝道：“小白，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了。我听说，许老黑的二儿子在秘密的调查你。” 白手装傻，“老李，你别胡说八道，不要挑拨我和老许的关系。” 关于这方面，曾玉山也有消息，“小白，许二林调查你，我也有所耳闻，还是不要掉以轻心为好。” 白手嗯了一声，“前段时间，我也听说了。不过，许老黑今天过来，已经和我说开了。他承认，他二儿子调查过我，他向我道了歉。” 汤云平道：“道声歉就完事了？” 白手笑了笑，“那又能咋样？我也当面向他承认，我也秘密调查过他的三阳公司。我跟他说，我们扯平了。” 李玉宝道：“扯平了？你想得美。据我的人告诉我，许二林现在还在调查你。” 白手哦了一声，“不会吧？” 曾玉山道：“小白，不可不防啊。老许公开与你来往，他二儿子私下调查你，这一点都不矛盾。” 汤云平也道：“对啊。就是老许的二儿子调查你被你知道了，老许也可以装作不知道，他娘的他有退路。” 三个人你说我说，把白手说得心里起了疑云。 难道许家的人真的还在秘密调查？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白手打电话，把保安部的三大巨头叫来。 保安部的三大巨头，就是公司安全顾问刘端阳、主任梁兵和副主任郑太行。 第1070章 两件大事 白手把刘端阳、梁兵和郑太行三人一起叫到办公室，以前很少有过。 三人知道，准有不可告人的事情。 果然，白手问道：“太行，还记得上次三阳公司爆雷的事吗？” 郑太行憨笑一下，“才过去没多少时间，怎么能不记得。” “你跟老刘和老梁说说。” 郑太行参与了整个过程，但按照规矩，他当时并没有告诉刘端阳和梁兵。 刘端阳和梁兵二人听完，刘端阳没有表态。 毕竟是老警察，刘端阳还能说什么，总不能说干得好吧。 梁兵却心向往之，“老板，这么大的事不让我参加，我对你有意见。” 白手笑了笑，“毕竟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上回没让你参加，现在是下回，这不把你叫来了么。” 郑太行忙问，“老板，他们有动作了？” 白手收起笑容，点了点头，“你和老梁共同负责，盯住许老黑的二儿子许二林。搞清楚一条，他是不是还在调查我和腾飞集团公司，你俩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梁兵和郑太行一齐点头。 “去吧。”白手挥着手道。 梁兵和郑太行起身而去。 刘端阳这才问道：“小白，又不给我安排任务，你找我来干什么？” 六十岁的人了，怎么去执行任务，白手笑了笑。 “你老人家是我这艘巨轮的压舱石。老刘，我不能让你去冲锋陷阵。” 刘端阳猜出白手要让他干什么。 “小白，最近我总觉得，我老了，我没有用了。” “老刘，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刘端阳道：“我听说李江都要退了。我年纪比他还大，他退了，我还赖着，太不好意思了。” 白手笑了，“你俩不能相提并论。老李是身体不好，你的身体棒着呢。我看啊，你再干十年都没问题。” “少捧我。说吧，叫我来，打算让我干什么？” “两件事。一个是内部整顿，确保咱们的员工干干净净，防止犯罪嫌疑人混进来。” 刘端阳不解道：“小白，我组织人马，一个月一次内查，还不够吗？” 白手解释，“老刘，上次我去市里开会，碰上市局的杨副局长。老杨现在不管后勤了，现在分管内保和安保。他问我，你们搞定期内查，有没有查查一线的职工和民工。老刘，老杨把我给问住了。” 白手这一说，把刘端阳也说愣了。 一直以来，公司的保卫工作，其中有个重要内容，就是调查员工有无犯罪记录。 还别说，年年查，月月查，这些年累计下来，少说也查出了三十个。其中有通缉犯，甚至还有杀人犯。 但这其中有个漏洞，就是只往下查到班组长一级，而忽略了一线的职工和民工。 倒也不是不查，是一年查一次，有点形式主义。 漏洞更大的是临时工，根本就被漏过去了。而一年下来，短期的临时工少说也有五六百。 刘端阳一脸惭愧，因为他没有想到这个漏洞，作为一个老警察，确实不应该。 “小白，这是我的责任，我要检讨。” 白手急忙安慰刘端阳，“老刘，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出事，所以你无需自责。” “你打算怎么做？” “我和公安局联系好了，准备找个晚上，对全体一线员工进行突击清查。你做好准备，到时候带上全体保安，配合公安的突击清查。” 刘端阳点着头问，“这是一件事，那另一件是什么事？” 白手道：“我想在咱们腾飞集团公司，建立一个类似于国营企业的退休制度，但与国营企业的退休制度又有所不同。” “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么，就是增强企业的凝聚力。民营企业都能退休，都能安享晚年，那员工们就会把企业当成自己的家。” 刘端阳笑道：“我明白了，你是想拿我做榜样。” 白手也笑了，“不仅是你。你虽然六十了，但你身体好啊。到时候我先给你办退休手续，然后再返聘你，让你继续当公司的安全顾问。” 刘端阳点了点头，“我反正听你的安排。除了我，还有谁？” “你是第一个。老李是第二个，他属于病退，但与你一样，也会退而不休，留下来当顾问。第三个是王昌邑，市三建的仓库保管员。第四个是腾飞大厦食堂的刘大厨，今年六十七岁了。第五个是房地产开公司的陈工程师，他与你同龄，本来还能再干几年，但也是身体不好。” “好，好。小白，我等着。哈哈，我享受退休的感觉。”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某天晚上，公安方面出动三百余人，在公司一百五十多名保安和一百多名员工的配合下，对全公司的近三千名外地职工和民工进行了一次突击清查。 一共有十八个宿舍区，兵分十八路，人手不够。 白手出面，打电话请求十厂支援，十厂派出三百名民兵配合。 经过一夜清查，共查出七十七名问题人员，其中有前科但尚未被处理的人员四十二人，犯罪嫌疑人二十一人，其中通缉犯十一人，杀人犯三名。 更让人后怕的是，查出手枪五支，猎枪两支，子弹六十三，还有一颗手雷。 腾飞集团公司受到表彰，被命名为治安模范单位。 白手只有后怕，没有喜悦，那几张奖状，他也不好意思挂，留给公司保安部处理。 记者前来采访，白手也不出面。 但关于员工退休这件事，白手却决定大肆宣扬，请来《新申报》的两名记者全程跟踪报道。 总题目都想好了，就叫“全国民营企业员工次退休报道”。 白手的目的，当然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十二月五日，上午九点半。 腾飞大厦一楼大厅。 几百员工聚集，老板白手出席，摄像机架好，照相机就位。 公司新任总裁老顾宣布，公司批员工退休仪式现在开始。 批退休员工一共十五人。 除了李江、刘端阳、陈工程师、仓库保管员工昌邑和刘大厨，还有五名女员工和五名残疾员工 老板白手亲手给十五名退休员工戴上大红花。 然后是白手讲话。 第1071章 建立退休制度 有公开的讲话机会，白手肯定不会放过。 讲话稿是秘书米君楠写的，大约两千字，昨天和昨晚都在背诵，已经滚瓜烂熟。 所以，白手装作即席讲话，也没人看出他是事先背熟的。 一番作秀后，白手自我感觉良好，退到一边。 总裁老顾宣布，老李和刘端阳被公司返聘，将担任公司的顾问。 陈工程师原是公职人员，来腾飞集团公司工作，属于劳务派遣，退休以后，公司不退休工资。 但福利还是有的，一次性奖励商品房一套，面积八十平方米，价值十二点八万块。 仓库保管员王昌邑，原是上海某工厂车间主任，原来已经退休，也有退休工资。 公司决定给予一次性奖励，三万五千块。 刘大厨是市郊区人，出身农民。公司决定，给予一次性奖励一万块。另外，每月退休金五百块，期限十年。 五名女员工，三个本地人，两个外省人，原来都没有单位。公司决定每人一次性奖励一万块，再每月三百五十块，期限十年。 五名残疾人员工，都来自原电子器材厂，被白手称为公司元老。 对这五位残疾人员工，公司除了每人一次性奖励一万块，和每月三百五十块以外，还把期限延长到十五年。 老顾说完，正要宣布散会，白手还有话要说。 白手说了几点。其中之一，是上述期限，以公司存在为准。就是说，公司还在，十年或十五年就是个期限。公司要是倒闭了，什么时候倒闭，期限就到什么时候。 其中之二，就是与国营企业一样，宣布建立退休制度。不久以后，将推出《退休管理条例》，以后退休就以《退休管理条例》为准。 退休仪式结束后，公司派人派车，把家在市区的退休员工送回家。 白手不是说说而已，而是雷厉风行，立即行动。 白手带着有关负责人，回到自己办公室，商讨起草《退休管理条例》。 这些有关人员，包括老李、老顾、余全宝、乔教授和丁雅琼。 坐下后，乔教授就开玩笑似的说道：“小白，我家老李退休了，你只说返聘，还没说退休待遇呢。” 白手笑了，“教授，你说呢？” 乔教授道：“我家老李跟老刘不一样。老刘是有单位的，他能享受公务员退休待遇。我家老李没有单位，哈哈，你得给个说法。” “呵呵，请大家表意见。” 老顾笑道：“老板胸有成竹，还是请老板说。” 白手道：“陈工程师，我给了一套房子，咱们老李，待遇比陈工程师高两档。至于老李没有单位，那也可以与刘大厨比。刘大厨是以普通职工待遇退休的，老李的其他待遇，至少比刘大厨高五档。至于老李的具体待遇，你们可以展开想象的翅膀想一想。” 老李道：“我个人的待遇并不重要。老实讲，我这些年在腾飞集团公司赚的钱，够我花三辈的了。小白，我是担心，你的口子开得太大，以后不好收拾。” 乔教授道：“这方面，我与我家老李看法一致。小白，你定的退休待遇太高了。用不了几年，退休人员的待遇，会成为公司一个沉重的经济包袱。” 丁雅琼道：“我也有这方面的担忧。小白，刚才参加退休仪式的，有通讯公司下属的福利厂的十名员工，他们也都是残疾人。他们就很羡慕那五名退休的同事，他们都说退休待遇这么好，那我们也想办法早点退休好了。” 老顾道：“所以，尽快推出《退休管理条例》很有必要。” 余全宝拿出钢笔和笔记本，做好记录准备，“老板，关于这个《退休管理条例》，你先说说具体的要点。” 白手点了点头，说道：“有些原则问题，要先确定下来。比方说，在公司工作的年限不同，退休的待遇就不一样。一个时期入职的员工，与另一个时期入职的员工，待遇也不能一样。” “这个思路很好。”老李赞了一句。 “比方说，一九九零年一月一日以前入职的员工，都是公司的元老。凡公司的元老退休，退休待遇不受《退休管理条例》的约束，由本老板亲自决定。” 乔教授笑了，“好啊，咱们在座的各位，都成公司元老了。” 白手继续说道：“老余，你记一下。凡一九九零年一月一日至一九九四年十二月三十一日之间入职的，必须在公司连续工作十年以上，才能享受退休待遇。凡一九九五年一月一日至一九九九年十二月三十一日之间入职的，必须在公司连续工作十五年以上，才能享受退休待遇。凡二零零零年一月一日及其以后入职的，必须在公司连续工作二十年以上，才能享受退休待遇。” 老顾点着头道：“这条定得好。没有规矩，不成方圆，退休的门槛必须定得高一点。” 白手笑道：“我自认是个好老板，但不能什么都好，该坏的时候也要坏。比方说，那些临时工，还有那些一年换一个两个工程队干活的民工，我是不会让他们享受到退休待遇的。” “这一条也要记下来吗？”余全宝问道。 “记下来。我接着说第二方面，就是学习国营企业，把退休人员分档。比方说在座各位，就是第一档。” 老李道：“这个也很重要。小白，你打算怎么分档？” “我抛砖引玉。你们是第一档，各分公司头头是第二档，工程师以上职称的第三档。接下来，分公司的副经理一级的为第四档，班组长和车间主任为第五档，技术工人第六档。普通工人和其他普通员工，统一列为第七档。其他职员，参考以上规定进行定档。” 白手说完总思路，大家接着踊跃言，各出主意。 一部《退休管理条例》的雏形很快形成。 白手决定，把这部《退休管理条例》的定稿任务，交给老顾和余全宝。 刚散会，刘端阳与梁兵和郑太行联袂而至。 白手把老李留下，其余人离开。 “老板，我们有重要情况报告。”梁兵说道。 第1072章 先礼后兵 先兵后礼 梁兵和郑太行对许二林的调查，有了初步的结论。 许二林确实在暗中调查白手，也就是调查腾飞集团公司，调查分多方面展开。 一方面，许二林在调查白手每天的行动规律，包括上下班时间，和出行情况，并多次进行跟踪。 另一方面，许二林在调查白手的朋友圈，以及腾飞大厦西区的其他租户，他的人曾多次进入腾飞大厦。 此外，许二林还企图收买保安部的保安，和总公司财务部的会计。 还有，许二林曾派出好几个人，去各项目工地进行调查。 梁兵和郑太行的调查报告，厚达二十多页。 白手拆掉调查报告的钉书钉，自己看一页，再递给老李看。 老李看一页，又递给刘端阳看。 看罢，白手好奇的问梁兵和郑太行，“你们是怎么搞到这些情报的？以我看，最重要的内容，并不在这书面报告里吧？” 梁兵和郑太行相视一笑。 梁兵道：“我们在旁边的铁路宾馆，抓住了一个人。这个人是许二林派来的，住在铁路宾馆，专门监视咱们腾飞大厦。我们审问了他，很多情报就是这个人提供的。” 白手问，“这个人现在呢？你们是怎么处理的？” 郑太行道：“我们把这个人变成了两面人。现在他一方面继续为许二林服务，与此同时，他也为我们服务。” 白手与老李和刘端阳都笑了。 老李笑问，“小梁，小郑，这个人靠得住靠不住？” 梁兵笑道：“应该靠得住。这个人是本地的，我们去过他家，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另外，我们给了他一些钱，还把他的交代过程录了音。而且，他还表态，只要咱们不把他暴露，他愿意当两面人。” 老李冲着白手道：“这个人可以长期使用。” 刘端阳点点头，表示同意老李的看法。 白手又问，“你们给了他多少钱？” 郑太行笑道：“我们给了他两千块。” 白手从包里拿出一万块，扔到梁兵手上，“两千块太少，给他一万块，你们的两千块抽回去。你们告诉他，只要他愿意为咱们服务，以后还有重谢。如果将来暴露，我白手出面罩着他。” 梁兵点着头道：“这样的话，这个人就更靠得住了。” 刘端阳这时才开口说话，“小梁，小郑，你俩记住了。既然准备长期使用，就不要轻易用他。也就是说，放长线，钓大鱼，或者叫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梁兵和郑太行会意的点了点头。 不过，梁兵马上问，“老板，许老黑的二儿子许二林这么猖狂，咱们要不要反击一下？” 郑太行也道：“不反击，太憋屈了。” 白手却问刘端阳，“老刘，你怎么看？” 刘端阳稍稍的想了想。 “堂堂的腾飞集团公司，不能让一个许二林胡作非为，传出去太损形象。所以，反击是肯定的。但小白你与许老黑，你们还维持着表面的友好关系，那么在反击时，是不是需要考虑这层关系呢？” 白手又转向老李，“老李，你也说说。” 老李也想了想，微笑道：“古人打仗，讲究先礼后兵。咱们不妨改一改，咱们来个先兵后礼。” 白手和老李会心的笑了。 梁兵忙问，“老板，你们是不是早就准备了反击的手段？” 白手掏出一串钥匙，递给郑太行，“太行，把保险柜里上面一层的最后一个文件袋拿出来。” 保险柜的密码，郑太行知道。 白手接过郑太行拿来的文件袋，递到老李的手里，“老李，你来告诉他们如何使用这个秘密武器。” 这个秘密武器，就是许老黑的大儿子当三阳公司总经理时开设的七家皮包公司。 这些材料如果寄给有关部门，够三阳公司喝一壶的。 梁兵和郑太行听了老李的介绍，有一点点失望。二人是动手的行家，干这种活，有点张飞绣花的意思。 刘端阳知道梁郑二人的心思，他问白手和老李，“这能把三阳公司干趴下吗？” “有点难。”白手说了三个字。 老李道：“没有后援，可能就趴下了。要是有后援，就难说了。老板使用这一招，也是想试试三阳公司有没有后援。如果有，要搞清楚谁又是三阳公司的后援。” “老板，我明白了。”梁兵说道。 郑太行也点了点头。 刘端阳严肃道：“小梁，太行，你俩记住了。千万千万，这招使出去后，要严防对方反扑，要绝对保护老板的安全。” 梁兵和郑太行一齐点头。 白手挥了挥手，“去干吧，越快越好。噢对了，最好卖个破绽，让许老黑知道是我干的。” 梁郑二人刚要起身，白手的额外要求，让二人立即犹豫。 刘端阳道：“照老板说的去做吧。” 梁郑二人带着文件袋领命而去。 老李微笑道：“现在银根缩紧，资金紧张。这一炮放出去，对许老黑绝对是雪上加霜。” 这方面刘端阳不太懂，“老李，要罚很多钱吗？” 老李解释道：“现在已经查明，这七个皮包公司，都是三阳公司的关联公司，是为了逃税而开设的。像这次炒钢大战，三阳公司赚了一亿多，大多都是通过这七家皮包公司完成的。仅凭这一项，就可以连补带罚他三五千万。” 刘端阳噢了一声，“罚掉三五千万，三阳公司要是不能趴下，也真够顽强的。” 老李笑了笑，“所以，小白也想看看，有没有人跳出来救援三阳公司。” 刘端阳又问，“这一炮放出去，几天才能见到效果？” “一个星期吧。”老李说道。 白手伸出三根手指头，“三天，不过三天。” 老李笑了，“小白，没这么快吧？” “老李，你可别忘了，现在是年底。年底的时候，税务机关是最积极的，因为税务部门需要完成或额完成任务，他们也需要年终奖。” 白手说对了。 仅仅过了两天，消息传来，三阳公司因偷税漏税被查。 三阳公司的所有银行帐户被冻结。 下午，消息已传遍整个建筑业界。 下班前，白手接到了许老黑打来的电话。 第1073章 人若犯我 我必犯人 许老黑的电话，正是白手的期待，只是比他预计的早了一些。 “老许，你好。” “小白，我公司出事了，你知道吗？” “我知道，你公司出事，是我的人干的。” “为什么？” 白手故意沉默片刻。 “为什么，小白？” “我手下说，你的人在查我。老许，你是了解我这个人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电话那头，许老黑也稍稍沉默。 “我的人在查你？不可能，我没有派人查你。” “你的人确实查我了，我有确凿的证据。” “小白，我向你担保……” 白手不客气的打断许老黑的话，“老许，我提醒你一下。查我的不是你的人，也肯定是你三阳公司的人。” “你这话……你这话什么意思？” “老许啊，时代不同了。你现在回到三阳公司了，并不代表着三阳公司就由你掌控了。” “你是说，是我儿子派出的人？老大？还是老二？”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许老黑又沉默了一会。 “小白，你应该先告诉我的。” “对不起，老许。我的手下以为，你就是三阳公司，三阳公司就是你。” “唉，我的三阳公司，注定要死在你的手里。” 电话就此挂断。 白手搁下电话，自言自语道：“三阳公司死在我的手里？老许，这话是几年前你老婆说的吧。” 那边，许老黑放下电话，冲着伫立旁边的二儿子许二林，嘶吼着问，“调查白手，是不是你派的人？” 许二林面色惨白，耷拉着脑袋默认。 “我跟你说过没有？我跟你说过几次吧？整个上海滩，你惹谁都行，惹了谁都能摆平。就是不能惹姓白的，你惹了姓白的，你就要倒大霉。” 许二林瞥了老爸一眼，小声道：“我始终认为，咱们三阳公司爆雷，就是白手干的。我，我想为大哥报仇。” 许老黑盯着儿子，目光如炬，“你是在为你大哥报仇吗？你个土崽子，你怕是巴不得你大哥又进去吧。” 许大林又进去了。 上次非法集资，只是罚了钱，许大林只在里面待了十几天。 这一次，因为那七个皮包公司都是许大林办的，许大林只得再次进去。 许老黑深知，上次是“未遂”，这次是“事实”，搞不好的话，会在里面待上几百天甚至上千天。 家里几个土崽子，也就老大和老二斗得厉害，兄弟二人反目，巴不得对方出事。 “爸，你想哪儿去了。大哥出事我也急，可我也没办法啊。” 许老黑冷静下来，“说，你有什么主意？” 许二林道：“我的人，已经掌握了姓白的不少材料。” 许老黑狠瞪儿子一眼，“现在说的是怎么摆脱困境，不是怎么对付姓白的。” 许二林不说话。 许老黑指着儿子说道：“这次是你惹出来的。你要是袖手旁观，我马上就通告，把你彻底踢出三阳公司。” 这招管用，因为许二林早就想当三阳公司的总经理。 “爸，你去找老沙，让老沙去找老常。姓白的可以谁的面子都不给，唯独老常的面子，他不得不给。” “还有呢？” “资金方面，可以去找郑重好。郑重好与大哥关系最好，大哥出事，郑重好应该不会袖手旁观。” 许老黑点了点头，看着儿子问道：“你呢？你能干点什么？” 许二林道：“这次么，肯定也是破罪消灾。咱们公司帐上的钱不多了，帐户又冻结了。公司不能没钱，我来想办法解决。” “你能行？” “资金方面，包在我的身上。爸，你就集中精力，想办法把大哥弄出来。” 许老黑点头。三个儿子两个女儿，三个儿媳两个女婿，眼下也就许二林有点能耐，也敢出头。 父子二人兵分两路。 许老黑去市建筑协会找沙溢。 沙溢已知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有一点点为难。 两边都是朋友，他不能太积极，怕白手知道了不给好脸色。 找常清扬让他出面说情，这个没问题。 得找人一起，减少自己的麻烦。 沙溢向许老黑建议，去隔壁办公室找会长肖长河，说在常清扬面前，肖长河比他更说得上话。 许老黑有点犹豫，因为他曾得罪过肖长河。最主要的是，他以前很看不起肖长河，不拿他当盘菜。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许老黑咬咬牙，跟着沙溢去找肖长河。 不料，肖长河的办公室人去屋空。 沙溢摇头苦笑，老家伙脚底抹油了。 沙溢只好陪着许老黑，直接去市住房委找常清扬。 车上，许老黑叹息。 “唉，有点世态炎凉啊。” 沙溢笑道：“老许，不是说我吧。” “不不，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老沙，你这个朋友我没白交。” “老许，老肖躲着你，我也能理解。” “这话怎么讲？” 沙溢道：“老许你也不想想。你已经退出，现在回归，你让同行们怎么想？” “你是说，我已经被淘汰了。被淘汰的人，人家不待见也是情理之中？” “现实，这就是现实。老许，看开点吧。大家都认定你是临时出山，重视你还不如重视你儿子。” “也是。老沙，谢谢你的提醒。” 轿车在市住房委门前停下。 常清扬办公室。 许老黑说出两个诉求，一是向有关部门打个招呼，希望能少罚一点，罚得轻一点。 这个诉求被常清扬断然拒绝。 这在许老黑的预料之中。 之所以提出这个诉求，是为了下一个诉求。 许老黑请常清扬找白手说说，希望白手高抬贵手，不要再针对三阳公司。 常清扬略作思忖，提出两个问题。 “老许，你与白手交好，你可以直接去找白手，为什么跑到我这里来？拐弯抹角，效果反而不好嘛。此外，事情已经展到这个地步，已不是白手所能控制，他的贵手抬得最高也没有用吧。” 许老黑一脸黯然。 沙溢替许老黑做了一番解释。 不管怎么说，许老黑对常清扬是尊重的，现在许老黑有事，常清扬应该有个态度。 “好吧，我下午正有事去腾飞大厦，我找白手说说。” 第1074章 三阳公司起死回生 下午，常清扬果然去了腾飞大厦。 见了白手，常清扬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数落，批评他不该对许老黑痛下杀手。 白手不慌不忙的反击，“老常，你还是当领导的吗？有人违法犯罪，我检举揭，还说我错了？” 常清扬顿时语塞，白手的帽子扣得太大，他可承受不起。 “许家老二，他真的在搞你？” 白手微微一笑，“你老常到我这里来。我敢说，不用一个小时，许二林就会知道。” 常清扬大吃一惊，“他派人在你门口蹲守？” 白手拿出梁兵和郑太行那份书面报告，飞扔到常清扬白手里，“老常，如果你还不相信，我可以放录音给你听。” 常清扬看了书面报告，递还给白手，断然说道：“许大林活该，许二林活该。许老黑有这么两个儿子，生得了养不好，他也是活该。” 白手笑道：“我也不想三阳公司彻底的死翘翘。据我所知，有人要出手帮他，三阳公司死不了。” “哦，谁会帮他？” “两个人。一个是中原地产公司的邱德铭，另一个是你们上海人，叫邹真义。” 常清扬皱起眉头，“这个邹真义也掺和进来了？” “老常，邹真义是什么人？”白手好奇的问道。 常清扬道：“一个风云人物。你在上海滩出现前，他就是上海滩的风云人物了。后来他去了日本留学，再后来他又去了香港，听说从事的正是地产行业。” “噢，现在杀回来了。” “不过，据说他自己没有几个钱。” 白手笑笑，“背后有人支持，他一样能够叱咤风云。” 常清扬也笑了笑，“算你说着了。他老婆柳美岩比他还要厉害，他老婆的三个干爹更加厉害。” 白手用警觉的目光盯着常清扬，“老常，消息灵通啊。你他娘的，是不是也是人家的干爹？” “去你的。你看看这个。” 常清扬拿出一份文件给白手看，“喏，你算是提前被传达了。” 这份文件不是绝密，只是还没到对外传达的时候。 文件的主要内容就是，从一九九三年十二月一日起，允许外资进入上海地产行业。 这个外资，包括港澳台地区。 只是有一个限制，合资企业的外资比例，不过百分之四十九。 白手看完，点着头道：“真正的竞争要来了。” 常清扬道：“你好自为之吧。三阳公司肯定被你整得很惨，但不会被你整趴下的。” 白手思忖起来。 “我走了。”常清扬拍拍白手肩膀，起身走了。 常清扬说对了。 三阳公司很惨，七家皮包公司被注销，因偷税漏税被连补带罚四千三百五十万。 炒钢赚的钱全赔了还不够，公司陷于停顿，大儿子被判刑两年缓刑三年。 不过，白手说得太准，三阳公司还真的没有趴下。 邹真义以一个亿的价格，收购了三阳广场项目。 三阳公司因此而起死回生。 消息传到白手那里，白手忍不住赞叹，许老黑有三条命，死了两条还有一条。 怨是结下了，白手不得不防。 白手叫来梁兵和郑太行。 白手拿出五万块现金，扔给了梁兵。 梁兵不解，“老板，这什么钱？” “呵呵，我自己的钱，跟公司无关。” “我是说，这个钱给我干什么？” 白手道：“马上要放假过年了。这个钱么，是给你们保安部留下来值班的，你们两个看着分配。” 顿了顿，白手指着梁兵和郑太行道：“但是，还是老规矩，享受这个奖金的人，不包括你们两个和老刘。” 梁兵和郑太行都笑了，“明白。” “老梁，太行，听说了吗，三阳公司起死回生了。” 梁兵和郑太行都点了点头。 “现在呢，三阳公司是许老黑明着当家，许二林实际掌权。许老黑不可怕，可怕的是许二林。我相信，许二林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梁兵问道：“老板，你说吧，我们该怎么做？” “你们说呢？”白手反问。 梁兵看了看郑太行，“上次那个两面人，咱们能不能利用起来，让他帮咱们监视许二林。” 郑太行道：“我觉得可以。” 白手摇了摇头，“不行。这样的话，他会很危险，结局会很惨。咱们不能对不起人家，也只能在关键时候启用。” “老板，你是不是已经有安排了？”梁兵问道。 白手拿过笔和纸，写了一个人名和一个手机号码。 梁兵和郑太行看了，一齐惊呼，“他？” 白手笑了笑，“记住了没有？” 梁郑二人点头。 白手拿出打火机，把纸给烧了。 “他也是三组成员之一，我一直没有启用他。现在我已经通知他了，从今以后，他归你俩领导。” “是。”梁郑二人异口同声。 白手道：“许二林与他大哥许大林不同。许大林坏，但坏得有底线。许二林没有底线，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你俩一定要多加小心。” 梁兵点着头道：“老板，我们会做好准备的。为了你的安全，你看这样好不好。我和老刘负责全局，让太行跟着你。” 郑太行也道：“我同意这个安排。” 白手笑了，“太行，你妹的身手如何？” “不在我之下，起狠来，比我还狠。” “我呢？” “老板你深不可测。” 白手笑道：“所以么，我可以自保，不用你跟着我。” 顿了顿，白手道：“你们两个，这次要联手行动，至少要有一个，能随时展开行动。” “明白。”又是异口同声。 白手胆子大，不怕有事。 但白手说对了，白手也失算了。 这天晚上，也是一九九三年的最后一个晚上。 白手应汤云平之邀，去他家里做客。 汤云平的宝贝女儿过十五岁的生日，今晚在家里摆了三桌。 生意上的朋友，只请了白手一个。 女儿的生日宴摆在家里，不是因为省钱，这是汤云平父母的决定，汤云平只能服从。 白手当然不是一个人，他是带着郑小平一起去的。 生日宴进行到深夜十点半。 白手告辞出来，坐着郑小平开的丰田轿车驶离汤家。 就在第一个转弯处，一辆十**卡车，轰隆隆的朝丰田轿车碾压过来…… 第1075章 白手重伤 小郑救主 转弯时度慢，正合适被袭击。 轿车左转弯，卡车从右边碾压过来，等到白手和郑小平惊觉，卡车的车头已吻上了轿车。 郑小平本能反应，猛踩油门，同时猛打方向盘。 只听一声轰响，再是刺耳的咔嚓声……轿车的后半截，被卡车生生的碾压而过。 逃命，是白手和郑小平此时此刻的共同心声。 郑小平夺门而出，再回头看时，副驾座上的白手，竟没打开车门。 轿车严重变形，副驾座的门被锁死。 白手倒是慌而不乱。 这边出不去，还有另一边。 “老板，快。”郑小平倒在地上急喊。 白手还不忘拿起他随身而带的公文包。 可卡车也没闲着，第二波袭击，粘着半截轿车向右猛甩。 白手刚爬到驾驶座，半截轿车被甩出去，他受到震荡，跌扑在驾驶座上。 待白手坐起，半截轿车重重的摔在水泥杆上…… 白手再次失去稳定，脑袋撞在挡风玻璃上，鲜血迸，两眼直冒金星。 轰隆隆……卡车调整方向，要再次碾压过来。 还好，摇摇欲倒的水泥杆终于倾倒，倾倒的方向正是卡车的位置。 卡车只得再次调整方向，躲过了水泥杆。 郑小平疯了似的跑过来，伸手将白手拽出轿车。 白手懵，摇摇晃晃。 郑小平拉着白手拨腿就跑。 可是跑不快，白手脚步踉跄，只是机械似的，根本提不起度。 二人在人行道上跑，卡车在马路上追。 郑小平异常的冷静，一手拽着白手，一手拿出手机，单手操作，给大哥郑太行打电话。 卡车几次想冲上人行道，但都没有成功。 这是有马路牙子帮忙，还有行道树，都是法国梧桐，又粗又壮。 电话居然让郑小平打通了。 “大哥，我和老板，在汤云平家附近被袭击，老板受伤。你们快来……快报警，快通知汤云平。” 郑小平应该先报警的，打着电话才想到这茬。 卡车轰的一声，终于在两棵梧桐树间，闯上了人行道。 郑小平实在吃力，因为白手跑不起来。 眼看着卡车就要追身。 突然，郑小平掉转方向，拉着白手跑到马路上。 穿过马路，上了另一边的人行道。 方向也是一百八十度的转变，朝汤云平家跑去。 卡车也调转方向，紧追不舍。 很快的，回到了丁字路口，最初撞车的地方。 郑小平的想法很明确，朝汤云平家撤退。 刚才的生日酒宴，郑小平在女眷一桌，与汤云平的老婆和女儿坐在一起。 还有一桌，是汤家长辈、汤云平和她的老板白手。 郑小平注意到第三桌，坐得满满当当的，都是腰圆膀粗的大汉。她估计，这些人要么是汤家的保镖，要么是汤云平早年在外闯荡时的厉害伙伴。 白手和郑小平离开时，那一桌喝得正酣，这个时候应该还在。 郑小平希望那帮人能成为救兵。 通往汤家的小巷里，果然出现了六个人。 个个手里都有家伙，不是长刀就是铁棍。 两人一组，一边走来，一边摆开架势。 小巷里的路灯不太亮。 隔着十来米远，郑小平也能看出，这不是救兵，这是敌人。 郑小平不慌，从怀里拿出了她的独门兵器。 三截棍。 不错，不是双截棍，是三截棍。 只是白手成了拖累，郑小平稍一松手，白手就瘫在了地上。 后面，卡车已经停下，车上跳下四个人，也是拿刀的拿刀拿棒的拿棒。 后有追兵，前有堵截。 但郑小平一点都不害怕，除了担忧老板安危。 老板说过，只要对方不拿能打子弹的枪，就没什么好怕的。 城市里的小混混，大多是乌合之众。 关键是你要狠，你招招致命，就能镇住他们。 迎面有两个大汉冲了过来。 三截棍呼的出击，扑的一声，正中一人的脸。 惨叫一声，那人掩面蹲地，手中长刀咣当一声落在地上。 另一个拿着铁棍，看到同伴倒地，脚步慢了下来。 啪的一声，脸已被三截棍扫倒。 原来，郑小平的三截棍根本的没有撤回，只是手腕一抖，就达成了左右开弓的效果。 那家伙也已脸上开花，鲜血直流，栽倒在地。 但敌强我弱，敌多我少，双拳难敌四手。 前面还有四个，后面也有四个。 其中一人喊了一声。 八个人竟统一行动，一齐朝郑小平扑来…… 郑小平收回三截棍，再迅猛的挥动，呼呼生风，为自己和脚下的白手编织一个防护网。 刀棍落地，攻不进去。 但八个男人在继续进攻…… 又一轮进攻被打退。 三个男人受伤倒地。 郑小平肩上挨了一刀，臂上腿上各挨了一棍。 地上昏迷的白手也挨了一棒。 再一波进攻从三个方向袭来…… 郑小平改变策略，以攻为守，突然飞身扑向迎面而来的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拿着刀，想也不想的砍向郑小平。 郑小平左手的三截棍，此时已变成一截，迎着刀锋而上。 当的一声，火星飞溅。 郑小平没有停顿，飞起一脚，正中那人裆部。 一声惨叫，那人摇摇欲倒。 但郑小平的右手倏地伸出，抓住这家伙的头，再用力往回一拽。 这家伙扑倒在地，正好扑在白手的身上。 就在这时，一把长刀和两根铁棍，正向白手袭来。 可怜的家伙，正好做了白手的盾牌。 但郑小平奋不顾身，又挨了一刀一棍。 不过，郑小平越战越勇，用三截棍夹住一把刀，不等对方弃刀逃跑，她已闪身而上。 一声闷响，拳头正中对方的太阳穴。 不等对方倒地，郑小平抓住他的衣领，再轻巧的拉了一下。 对方扑倒在同伴身上，也做了白手的盾牌。 老板暂时是安全了。 郑小平精神大振，又舞动三截棍，开始主动出击。 对方能站着的还有五个。 这五个不是一般混混，更像是训练过的打手，没人指挥，却配合默契。 他们与郑小平缠斗，逐渐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不知不觉，郑小平离着白手有了五六米远。 突然，黑暗中又冒出两个人，手握长刀，扑向白手倒着的地方。 等郑小平现已经晚了。 这两人翻开白手身上的两个同伴，长刀高高举起，寒光闪闪…… 第1076章 白手傻了 千钧一之际，白手竟然苏醒了。 只见满身是血的白手，不知是有意识，还是无意识，突坐起来，却突又倒下。 就这么一坐一倒，身体却挪动了一个身位，刚好躲过了从天而降的两刀。 两刀砍在水泥板上，双双折断。 但是，两把断刀闪着寒光，冲着白手，从上至下斜向刺了过来。 白手出惊恐的叫声，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撑地，连连后退…… 郑小平打倒两个，杀出重围，又挨一刀一棍，奔回来救主。 就在这时，又有两个持棍男人冒出来，挡住郑小平的去路。 怒吼一声，郑小平纵身跃起。 脚踩敌人脑袋，郑小平翻身而过。 那两个拿断刀的家伙，眼见郑小平飞身而来，不过就愣了零点几秒。 就这零点几秒，把白手给救了。 人还没到，三截棍先到。 三截棍打在那二人的脸上。 断刀落地，那二人掩面后退。 郑小平迅评估形势。 救兵没有出现，不知什么时候能到。 对方已有十四个人出现，不知黑暗中还有没有伏兵。 老板脑袋受伤，没有还手之力。 自己既受伤，又力竭，坚持不了多久。 眼下只剩一条道路。 三十六计，逃跑唯一。 郑小平一手捡起三截棍，一手拽住白手，把他拉起，朝最近的弄堂跑去。 这条弄堂只有一米多宽，黑乎乎的。 但很快走完，拐了一个弯，再走几米，就碰上了门。 郑小平把白手放下，赶紧往回走，贴着墙壁，守在拐弯处。 此时的郑小平，心里有点害怕。 外面静悄悄的，不知敌人动向。 摇兵呢？救兵呢？警察呢？ 阴差阳错。 就像郑小平不知道汤云平的手机号码和电话号码一样，她哥郑太行也不知道汤云平家在什么地方。 至于报警，是白手早有严令，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报警，自己能解决的事不得报警，宁愿先自己解决事后再进行报警。 郑太行就没有报警的概念。 接到妹妹的电话时，郑太行正在腾飞大厦值班，立即报告住在腾飞大厦的刘端阳。 刘端阳有汤云平的电话。 不料，汤云平正与朋友喝得正嗨，手机关机，座机无人接听。 刘端阳再打电话给长风饭店的蒋长风。 蒋长风知道汤云平的家庭住址。 这么一耽搁，整整浪费了十多分钟。 刘端阳和郑太行紧急出动，一共十个人，分乘两辆轿车。 车上，刘端阳和郑太行分别打白手和郑小平的手机。 巧了，两个人的翻盖手机都摔坏了。 刘端阳这才决定报警。 郑太行也电话联系了在家休息的梁兵。 他们和警方，几乎同时出现在事现场。 对方早已逃得无影无踪。 二十多分钟后，白手和郑小平被找到，二人都已昏迷。 白手和郑小平被紧急送往医院。 送医院也有讲究。 不叫救护车，用公司的车。 也不听随车的警察，不就近送医，而是直奔瑞金医院。 瑞金医院不仅有白手的朋友肖秧，还是腾飞集团公司的合作单位。 去医院的途中，刘端阳打电话通知了副院长肖秧。 肖秧没上夜班，正在家里，接了电话急忙赶到医院。 午夜时分。 抢救紧急进行。 倒是郑小平的伤不重，很快就完成了手术。医生说，郑小平受伤二十多处，但都是外伤，半个月左右就可伤愈出院。 白手的伤很重很重，除了失血过多，脑袋受到重击，严重的脑震荡，伤害到脑子，让他失去了正常的思维能力。 一句话，白手傻了。 经过抢救，白手的伤情还算稳定。 主要症状表现为除了昏睡，还是昏睡。醒来时傻傻的，表情和目光呆滞，不吃不喝的。 肖秧把全院最好医生请来，给白手会诊。 大家都是束手无策。 肖秧把白手送进特护病房，该吃的药全吃了，该用的仪器全使上，派最好的护士，二十四小时值守。 天亮了。 公司的人大多散去。 刘端阳留下，陪着两个便衣警察。 白手受伤的消息，迅的向外传播。 各路各方的人纷至沓来看望白手。 连市公安局的杨副局长都来了。 陪着杨副局长一起来的，有分局的刘局长、常清扬和肖长河。 守在特护病房外的刘端阳，向领导们介绍了白手的情况。 “……医生说，目前没有什么特效药，只能等着他自己慢慢的恢复。” 常清扬问，“醒不过来吗？” “能醒，可醒时除了呕吐，就是傻样。医生们共同决定，给他打了安定的针，让他多睡一会。” 肖长河问，“插那么多管子干什么？” “没办法。他吃不下喝不下，以他的体格，医生说不吃不喝可不行。以他的食欲，平时都是两个人的饭量。所以医生说，要通过设备，尽量给他多灌一些食物。” 常清扬一声叹息，“这家伙，来到上海后，可从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哦。” 肖长河又问，“老刘，公司情况怎么样？” 刘端阳道：“公司正常。他有预案，他一旦有事，不能管理公司，就由丁雅琼女士接管。现在，丁雅琼女士已经暂时接管公司。” 常清扬连连点头，“这就好，这就好。腾飞集团公司有七千人，一定要保持稳定。老肖，你们市建协会要多多关注，腾飞集团公司有什么要求，你们要尽量满足。” 肖长河点着头道：“我待会亲自去一趟腾飞集团公司。” 常清扬这才转向杨副局长和刘局长，“杨局，刘局，案子查得怎么样了？” 杨副局长指了指刘局长，“这个案子由他们分局负责，让刘局说。” 刘局长道：“现场勘查已经结束，与郑小平的叙述基本一致。那辆大卡车找到了，但卡车是昨晚被盗的，案子与卡车的拥有者没有关系。我们已掌握一些初步的线索，正撒开一张大网，全城搜捕那十几个行凶者。” 常清扬道：“杨局，刘局，我已向市领导做了汇报。白手是市政协委员，案子影响太大。市领导的指示是，从重从快从严六个字。” 杨副局长点了点头，“我也接到了市领导的指示。” 这时，刘端阳道：“两位局长，我有重要线索提供。” 第1078章 揪出叛徒四斤半 与白手关系最铁，而且敢为白手豁出去的朋友，当然是汤云平和董培元。 想当初的风云激荡，南征北战，每每想起，总让汤云平和董培元热血沸腾。 白手有难，二人怒火万丈，恨不得立即动手。 医院里，董培元看到汤云平带着羞愧离开，怕他乱来，急忙追出来，把他拉到自己的车里。 愤怒归愤怒，但董培元比较冷静。 “老汤，刘端阳的分析和判断很有道理。你仔细的想一想，昨晚在你家喝酒的人当中，谁最可疑？谁最有可能被收买？” “这个啊……我想想，我想想。” 当年的汤云平，手下有七个铁杆，除了一死一判刑，另外还有五个，都出席了昨晚的生日酒宴。 其他人都是亲戚，怀疑目标应该是这五人之一。 董培元提醒道：“老汤，谁最近混得不如意？谁最近比较缺钱？谁喜欢赌博和出入娱乐场所？谁昨天晚上打过电话？或避开大家打电话？” 汤云平循着董培元的思路想，总共才五个人，一个一个的过一遍，并不是难事。 突然，汤云平拍着大腿喊道：“四斤半，一定是四斤半。” “谁是四斤半？”董培元忙问。 “我的一个手下，名叫施金伴，我们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四斤半。他以前跟着我卖沙，后来我上岸了，他还在内河跑运输。现在他有三条船，专门跑太湖这条线。” “你为什么怀疑他？” 汤云平道：“他这个人既嗜赌又好色，是各种娱乐场所的常客。我知道他最近缺钱，他向我借过两次钱，一次十万，一次七万。” “你再说说，昨晚看到小白后，他是什么表现？” “跟你说的都对上了。他看到白手，好像有点惊讶。喝酒时，他出去打过电话，我敢肯定，而且打完电话后，表情有点不自然。昨晚他们都接过电话，但往外打电话的人，我敢肯定就他一个。” 董培元道：“应该就是他。” “我这就找他去。” “等等。”董培元想了想，“我跟你去，就你我两个。” 二人下了董培元的车，来到汤云平的越野车边。 汤云平让司机下车，自己开车，带着董培元直奔十六浦码头。 四斤半的三条沙船，有两条停在码头边，一条空的，一条满载。 沙子都是汤云平的。 沙船上有人，看见汤云平，急忙喊道：“汤老板，你好。” “小九啊，你小子可好？” “我好我好。汤老板，你找我们老板？” “对，他在吗？” “在，昨晚好像喝醉了。哈哈，我们老板是爬着回船的，五号船，现在还睡着呢。” 汤云平告诉董培元，四斤半这小子喜欢睡在船上。 “小九，你忙去吧。” 汤云平跳上五号船，董培元也跟着跳上去。 五号船是条空船，船头有只水桶，正好有半桶水。 汤云平提起水桶朝船舱走。 董培元一边忍笑，一边跟着。 小小的船舱，不到四个平方，一张床就占了一半。 四斤半也就是施金伴，正趴在被窝里呼呼大睡。 汤云平提起水桶，把冰凉的水往四斤半脸上浇。 四斤半被凉水浇醒，噌的起身，嘴里骂道：“哪个狗娘养的。” 看清是汤云平，四斤半急忙陪笑，“是大哥你啊。” 汤云平不说话，只拿双眼瞪着四斤半。 四斤半怔了。 董培元在木床的另一头坐下，双手抱胸，冷眼旁观。 “大，大哥，找我有事？”四斤半心虚了。 汤云平哼了一声。 “大哥，我，我做错啥了？” “好好想想。”汤云平笑嘻嘻的，放下水桶，拿手拍了拍四斤半的瘦脸。 四斤半装模作样的想了想，“大哥，我最近没犯什么错啊。” “噢。”汤云平拿起水桶，往四斤半脑袋上浇水。 “大哥。”四斤半叫着，扯过被子当掩护。 汤云平又哼一声，扯开被子，把水全浇在四斤半的头上。 接着，汤云平拿着水桶一阵猛揍。 四斤半鬼哭狼嚎。 汤云平不管不顾，继续劈头盖脸的猛揍。 哐的一声，水桶散架了。 汤云平揪着四斤半的脑袋，让他坐起来。 四斤半已是血流满面。 “说，昨晚在我家，你那个电话是打给谁的？” “大哥，我……” 汤云平再哼一声，拿起四斤半的左手，用另一只手抓住食指，用力外掰。 咔嚓一声，四斤半的左食指被生生掰断。 四斤半痛得直冒汗，眼泪也流了下来。 “我说，我说……是三阳公司的许二林，他给我还六万块赌债，还给我五万块现金。条件是让我监视白老板，还有大哥你。” “继续说。” “我干过几次，我就蹲在铁路小区，蹲在白老板家附近。上星期，我还在长风饭店蹲过两次。大前天，许二林找到我，说如果看到白老板落了单，就随时向他报告。昨天晚上，我看白老板只带一个女的，到大哥家里吃酒。我觉得机会来了，我就溜出去，给他打了电话。” 汤云平听罢，气得不行，冲着四斤半开始拳打脚踢。 四斤半惨叫连连。 董培元袖手旁观。 直到听到肋骨的断裂声，董培元才伸手拉住汤云平，“哎，别把他打坏了。” 董培元把汤云平拽出船舱。 小九就在船舱外，愣愣的站在那里。 汤云平掏出两千块钱，递到小九手上，“小九，你把他送到医院去。你看着他，三天之内，不许别人见他，也不许他给别人打电话。” “汤老板。” “照我说的去做。” “哎，我知道了。” 汤云平和董培元上岸，钻进车里。 汤云平先拿出手机，给他小舅子打电话，让他小舅派人，把四斤半和小九看住。 收好手机，汤云平道：“老董，我决定了，你呢？” 董培元笑了笑，“他娘的，我跟着你来，你以为我只是看热闹吗？” 汤云平点点头，“欠小白的太多，能还就尽量的还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老汤。” “可是，许二林藏在什么地方，这是个问题。” 董培元笑道：“先走吧，这个问题包在我身上。” 原来，董培元在三阳公司也有线人。 第1079章 朋友，朋友 防火防盗防同行，同行对同行，才是赤裸裸的仇恨。 董培元也不是省油的灯，对一些实力与自己接近的同行，他也埋有伏兵。 一个电话，董培元就知道了许二林的行踪和藏身之处。 许二林正准备外逃。 事情闹大了，不仅把白手整进了医院，还整傻了。 许二林知道，警察不会放过他，白手的人更不会放过他。 许二林还知道，他老爹许老黑也不会放过他，他连累了三弟、姐夫和妹夫，让老爹抓着，不死也会脱层皮。 外逃不是闹着玩的。 得有门路，有钱能使鬼推磨，归根到底你得有钱。 说许二林没钱，没人会信。 但许二林确实钱紧。公司的钱掌握在老爹手里，家里的经济大权是老婆把控。 手头有的只是小钱，三花五花，早已囊中羞涩。 钱紧人手也紧，昨晚搞白手，反过来下半夜又被袭击，身边只剩六个手下。 这六个手下，倒是忠心耿耿，不离不弃。 可许二林知道，这六个手下都有前科，都是警察追捕的目标，他们只有跟着他。 但是，要是没有钱，恐怕很快作鸟兽散。 许二林正为钱愁，浑然不知危险正悄悄逼近。 许二林躲藏的地方，是一片老居民区，居民已经搬走，老房子即将拆除。 这里不仅没人，晚上也没有电灯。 安全是相对的，不安全是绝对的。 许二林需要钱，必须与外界联系。 此时的许二林，已经没有了朋友。 许二林不敢联系老爹，只敢联系大哥许大林。 在公司时，兄弟俩互相算计，但也有合作的时候。 在掌控公司期间，兄弟二人瞒着三弟和姐姐及妹妹，拿公司的钱做了三个生意。 一是偷偷的收购国库券，总额高达近千万。二是收购文玩股东，总额千万以上。三是购买浦东新区的土地六百亩，现在市值一千五百万。 二一添作五，兄弟二人各半。 现在走人，许二林折价处理，把自己的一半，以一千五百万处理给大哥。 兄弟俩在电话里吵了老半天，以一千两百万成交。 许二林要现金，还承诺，三阳公司的股份无偿转让给许大林。 当然，前提是三阳公司还能生存下去，并且还有实际价值。 许大林要了三天时间，他要准备现金。 二弟要远走高飞，当大哥的求之不得。 许大林手头的钱不多，但他有两个朋友。 一个老朋友，中原地产公司上海分公司的常务副总经理郑重好。 一个是新朋友，刚刚收购了三阳广场项目的邹真义。 朋友之间，也讲究利益，更需要算帐。 许大林把三阳公司的两个项目，分别抵押给郑重好和邹真义，二人答应各借给许大林六百万。 三阳公司现在是许老黑掌舵。 但是，三阳公司的法定代表人还是许大林，许老黑根本没有变更手续，既没转给自己，也没转给二儿子许二林。 许老黑做梦也没有想到，手头仅有的三个项目，有两个已经被别人掌握。 许大林也没有想到，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下。 这天晚上，上海有雨。 冷风冷雨，气温降到零度左右。 老居民区的一条巷子里，停着一辆无牌轿车。 董培元和和汤云平二人坐在车里。 快到晚上十点，雨越下越大。 因为天气太冷，二人不愿下车。 但又不得不下车。 今晚是来侦察的，不下车又怎么侦察。 二人在车里穿好雨衣，才推开车门下车。 董培元在前，拿着手电筒，汤云平在后，拿着撬棍。 也真是难为了两个老板。 二人走了几步，来到一扇门前。 汤云平拿撬棍撬门。 风声雨声，掩盖了撬门声。 二人破门而入。 穿过院子，再来到走廊上。 这里早已人去楼空，除了院门，其他门都是开着的。 二人进入屋内，找到楼梯上楼。 董培元拿出手帕，包住手电筒，防止光线外露。 好不容易上到二楼，二人又找到通往阁楼的小木梯。 小木梯吱吱的响，二人来到了阁楼。 董培元关掉手电筒，把手电筒搁到楼板上，再在楼板上坐下来。 汤云平也盘腿而坐。 干这种事，当过兵的董培元，绝对可以当汤云平的老师。 阁楼很小，二人坐下，胳膊几乎碰在一起。 这种阁楼，平时除了开窗通风，或晒晒衣服，几乎没有别的用处。 “老董，我想抽烟。” “你他娘的就是事多。” 董培元骂骂咧咧，但还是拿出两根香烟。 二人各吸了半支烟，再把烟掐灭。 董培元小心翼翼的打开两扇木窗。 寒风冷雨立即涌进阁楼，二人忍不住打着寒战，赶紧缩着脖子把衣领竖起来。 “狗日的。”汤云平小声骂道。 “骂谁呢？”董培元问。 “小白。” “人都傻了，你还骂他。” “我老婆去医院看了，说他装傻，我也觉得他在装傻。” “他要装傻，咱俩跟他没完。” “罚他请客。” “行，把这事办了再说。” 汤云平抬起脑袋往外张望，“老董，黑不隆冬的，看不见啊。” 董培元拿出两个望远镜，递一个给汤云平，“这是红外线夜视望远镜，军用的，专门用来晚上观察敌情的。” 汤云平拿起望远镜，架在窗边往外看去。 “嗯，这玩意儿蛮好使。能看见人影，就是看不清人形。” 董培元笑了笑，也拿着望远镜观察起来，“老汤，咱们离许二林相距五六十米，咱们主要是看地形。当然，能看清有多少人更好。” 汤云平又骂，“去你的，人家躲在屋里，严严实实的，你让我怎么看人。” “刚才你不是说能看见人影么。” “那家伙肯定是在放哨，就在院子的走廊上，现在又没有了。” 董培元道：“说是六七个人，应该不会错。” “老董，你我两个能对付吗？”汤云平问道。 “不能。为了保险起见，咱们各带两个人吧。咦……有情况。” “什么情况？” “你看左边的墙上，好像有个人影。” 汤云平啊了一声，“不对，是两个，是两个。” 两个人影，翻墙进院，直扑许二林的藏身处…… 董培元和汤云平面面相觑。 有人捷足先登了。 第1080章 目击者 确实是两个人影，翻墙进院，直扑屋内…… 董培元和汤云平看得目瞪口呆。 其实，二人什么都没有看见。 仅仅只过了两三分钟，那两个人影从屋里出来，走向院门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灯光闪亮。 是车灯。 “又有人来了。”汤云平小声喊道。 两辆轿车雨中驶来，在门外停下。 那两个人影反应很快，在黑暗中鬼魅似的消失。 “咦，人呢？”汤云平又喊起来。 董培元不接话，汤云平没看清，但他看清了，那两个人就躲在门后。 两辆轿车上，下来七个人，前车三个，后车四个。 有一个胖胖的，个子不高，戴着眼镜。 董培元脱口而出，“许大林。” 汤云平没看清，“许大林？” 许大林挥手，身后一人上前敲门。 门开了。 两个人影蹿出，双手双刀，动突然袭击。 董培元和汤云平看傻了。 以二对七，不用十秒钟，七人倒下，干净利落。 那二人又冲倒在地上的七人补刀。 接着，二人各检查一辆轿车。 最后，二人上了前车，动车子离开。 董培元回过神来。 “老汤，快走。” 董培元和汤云平匆忙下楼。 二人冒雨而跑。 来到车边，董培元喊了声，“我来开车。” 汤云平把车钥匙递给董培元。 无牌的桑塔纳轿车，很快动起来。 巷子不宽，车挺快，几次擦着墙皮。 这是汤云平的车，汤云平心疼，“老董，我的车啊。” “你想不想看看那两人是谁？” “我老婆的车啊。” “哈哈，对不起。” 轿车钻出巷子，董培元松了一口气。 但是，对方更快，呼的一声，车已跑到了马路上。 汤云平嚷起来，“快追，快追。” 董培元猛踩油门，疾追起来。 对方也是桑塔纳轿车。 相距二十几米，始终追不上。 突然，对方玩了个高难度动作，轿车在马路中间急掉头。 董培元赶紧踩住刹车。 对方完成掉头，停在那里，蓄势待。 董培元叫声“不好”，急忙倒车。 对方猛冲过来。 汤云平吓得又嚷起来，“疯了疯了。” 董培元的车技终究还是差了一点。 倒车倒到了路边，路边停着一辆夏利轿车，董培元和汤云平的桑塔纳撞上了夏利轿车。 轿车腾空而起，翻了个跟斗落地，在雨水滋润的马路上滑出三十几米，撞到行道树上才停了下来。 对方摁了三声喇叭，扬长而去。 董培元和汤云平受了轻伤，但没昏迷，二人赶紧互相帮助，从车里爬出来。 爬出来还要离开轿车，这是经验。 二人刚走五六米，身后就响起“轰”的爆炸声。 爆炸的气浪，把二人推出去三四米，趴在柏油马路上好久不敢起身。 “老董，咱俩没死诶。”汤云平居然笑了起来。 董培元比较冷静，“老汤，扶我一把，咱俩赶紧离开这里。” 望着熊熊燃烧的轿车，汤云平明白董培元的意思，扶起董培元撤退。 要是让警察看见，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 雨还在下。 等不到出租车，街上连个人影都没有。 二人走到僻静处，拿手机联系自己的手下。 董培元的手机摔坏了。 汤云平的手机还好，他赶紧打通小舅子的电话，骂骂咧咧的叫他开车来接。 等了二十几分钟，汤云平的小舅子才开车出现。 一下子来了两辆车，其中一辆是汤云平的越野车。 汤云平让小舅子和司机回去，他怕事情闹大，把家人牵涉进来。 汤云平开车，董培元坐在副驾座上。 “老汤，去医院。” “哎，我没就伤，你受伤了吗？擦破点皮算受伤吗？” “你不懂，赶紧去小白住的瑞金医院。” 汤云平一边把着方向盘掉头，一边不解的问道：“老董，你现了什么？” “你看清那两个人了吗？” “看清个屁。你那破玩意儿，只看得见人影，看不清人形。” “你想想，他们像谁？他们像谁？” 汤云平不想，因为他想也没用，“哎呀，我说老董，你就直接说吧。” “小白的哼哈二将，梁兵和郑太行。” “他们？” 汤云平想了想，“你还别说，真的像那两个主。” “反正我是越想越像。” “那……老董，咱们去医院干什么？” “小白在医院，梁兵和郑太行也应该在医院。咱俩去看看，他俩到底在不在医院。要是不是，刚才那二人就是他们。” “好主意。”汤云平脚踩油门骂道：“狗日的，我要他们赔我一辆新车。” 董培元笑了，“赔你一辆新车，你敢要吗？” “嘿嘿，还真不能要。不过，老董，你得赔我半辆。” “哈哈……好说好说。” 二人开车进了瑞金医院，直奔住院部。 十一层，特护病房区。 走廊尽头，长条椅上，刘端阳靠坐在那里，似睡非睡。 两个便衣坐在另一边。 董汤二人出现，刘端阳和两个便衣同时起身。 董培元急忙解释，“没事没事，我和老汤就是来看看小白。” 刘端阳道：“两位，谢谢了。他还那样，不过比前两天要好一些，知道吃东西了。” 董汤二人隔着玻璃窗，看了看病房里的白手。 刘端阳看看手表，小声道：“老汤，老董，都半夜了，你俩回家吧。” 汤云平忍不住，冲着刘端阳问，“老刘，梁兵和郑太行呢？” “有事？”刘端阳反问。 汤云平啊了一声，“有点事，有点事。” 刘端阳指了指走廊的另一头，“那边，正睡着呢。” 汤云平拽着董培元，来到走廊的另一头。 刘端阳没说假话。 病房里开着灯，有两张病床，梁兵和郑太行正呼呼而睡。 二人都穿着衣服。 董培元冲着汤云平使了个眼色。 汤云平会意，伸手在门上敲了两下。 梁兵和郑太行噌的坐了起来。 董培元急忙隔着玻璃窗摇手，表示没事。 梁兵和郑太行挥了挥手，又躺下了。 董培元和汤云平走到一边，互相看着对方。 “老董，你是不是看错了？” “我是侦察兵，我不会看错。” 汤云平道：“我反正没辙。你想个办法，证明那俩就是这俩。” 第1081章 知道得太多不好 董培元很想证明，那两个十秒之内击倒七个人的家伙，就是梁兵和郑太行。 但转念一想，既没有这个必要，这想法也很危险。 想到这里，董培元心头一颤，万一人家来个杀人灭口，自己能挡住吗？ 挡不住，肯定挡不住。 白手不会对朋友干这种事，但问题是白手现在不在。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现在是梁兵和郑太行自己作主，这两个主儿干得出来。 想明白了这个道理，董培元拉着汤云平赶紧走。 医院对面有一家面馆还在营业，二人肚子饿了，各要了一碗鸡蛋面狼吞虎咽。 吃饱了，董培元把自己的想法告诉汤云平。 “……总而言之，老汤，咱俩不能再好奇，因为好奇也是会死人的。” 汤云平听得一愣一愣的，也是后怕不已。 “老董，你还别说，刚才撞车，就是在对咱们痛下杀手啊。” 二人又互相看着对方，默默无言，只觉后背冷汗直冒。 傻傻的坐了二三十分钟，二人才决定各回各家，明天醒来忘了今晚这事。 二人穿过马路，回到医院，来到越野车旁。 可二人一左一右刚拉开车门，就现驾驶座上有一个旅行包。 旅行包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 汤云平吓得连退两步。 董培元绕过来，靠近驾驶座，小心翼翼的伸手，再慢慢的把手放在旅行包上。 当过兵的手，也是赚钱的手，稍稍一摸，就知道旅行包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董培元提起旅行包，扔到副驾座上，“走吧，我来开车。” “真的没事？”汤云平陪着小心问道。 “放心，肯定不是炸弹。” 董培元开车，汤云平坐在副驾座上，旅行包放在膝盖上，慢慢的打开。 钱，包里全是钱。 车靠路边停下。 二人数钱，整整五十捆，也就是五十万。 二人又互相看着对方，傻了好久。 “这钱肯定是他俩送的。”汤云平道。 董培元点了点头。 “是封口费？还是赔偿费？” “二者兼具。”董培元道。 汤云平问道：“小白的钱，咱不能要吧？” 董培元反问道：“我说，你敢还回去吗？” 想了想，汤云平摇头。把钱收下，就算是什么都不知道。把钱退回，表示你什么都知道。 知道得太多不好，非常不好。 “老董，你作决定。” “收下。” “行，大不了以后想个办法把钱还回去。” 董培元微微一笑，“不用还了。” “为什么？” “这应该不是小白的钱。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应该是他俩今晚行动的战利品。既然是战利品，那就是见者有份了。” 汤云平点了点头，“是这个道理。” “就这么定了。老汤，拿这钱赔你一辆桑塔纳，剩下的你我二一添作五。” “嘿嘿……他娘的，今晚也算没有白干。” 第二天，又有与三阳公司有关的消息传出。 许老黑的大儿子和二儿子，还有他俩的十多个手下，在老居民区被砍。 十几个人都被砍成重伤。 许老黑太惨了，小儿子大女婿小女婿还在医院，大儿子二儿子又被送进了医院。 这一次更无厘头，据说凶手只有两个人，但自始至终，人家都蒙着脸，根本不知道是何方神圣。 公安局派了一帮人去现场。 但昨晚的雨下得厉害，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 许老黑悲愤交加，开始认定是白手干的，或是白手的人干的。 白手肯定不是。他还躺在特护病房里，护士二十四小时守着，任何对他的怀疑都是没有道理的。 怀疑白手的手下，这个还算说得过去。 刘局长亲自对白手的手下进行调查。 白手的手下，能干敢干那种事的人不少，他的保安部藏龙卧虎，有一百五十几个保安。 而能把活干得那么漂亮，且单兵能力强的，当然是梁兵和郑太行。 这两位名声在外，都参加过南疆反击战，见过死亡和鲜血。 可是，调查了好几天一无所获。 负责保卫白手的便衣组，和医院保卫科专门派来保护白手的人，都说在那晚案期间，梁兵和郑太行没有离开过医院。 倒是有一个情况，梁兵和郑太行都曾单独消失过，但是没有同时消失过。 大家反映，二人对老板很有感情，老板身负重伤，二人心系老板，不大可能还分心去干别的事情。 刘局长正面接触梁兵和郑太行。 二人挺老实的，问什么交代什么，没有任何破绽。 专案组暂时排除了白手的人。 但是，专案组现了一条重要线索。 那天晚上在马路上爆炸的桑塔纳轿车，登记人是李沁。 李沁正是汤云平的老婆。 还有路人反映，那天晚上，那个老居民区曾出现过三辆桑塔纳轿车，其中一辆单独出现。 继续调查，李沁说，她的车那天晚上是她老公汤云平在开。 疑点集中到汤云平的身上。 幸亏汤云平早有准备，要不然，他那张大嘴肯定会出漏子。 得知查到老婆的轿车后，汤云平跑到董培元那里。 董培元也有点慌神，当兵的干的是粗活，应付不了擅长细活的警察。 二人商量一番后，把刘端阳约出来，一五一十的作了交代。 老警察就是老警察，如此这般，对二人吩咐了一番。 刘局长传询汤云平和董培元二人。 两个组，同时的分别询问汤董二人。 汤董二人毫不保留，一五一十，交代了那天晚上的活动和遭遇。 为什么去那片老居民区？ 二人说辞基本一样。 汤云平说，白手是去他家时出事的，他要为白手报仇。 董培元说，白手是他最好的朋友，他要为白手报仇。 那天晚上，他俩是去踩点的。 怎么知道许二林藏在那片老居民区？ 二人口径一致，是在路上，偶然看到一个许二林的手下，跟着他找到的。 刘局长立即下令，搜查二人踩点时藏身的小阁楼。 两个烟头，还有董培元忘拿的手电筒，还有室内留下的脚印，证明二人说的不是假话。 经过一番详细的盘问，和缜密的侦查，刘局长把董培元和汤云平放了。 第1082章 几分真傻 几分假傻 刘局长认定董培元和汤云平不是凶手。 两个四十来岁的老板，干不出那么干净利落的活。 二人踩点，有犯罪嫌疑，但连未遂都算不上。 二人算是目击者。 但到目前为止，只知道凶手只有两人，其他的都不明确。 案子陷入停滞。 收获倒不是没有。 许大林许二林身边的人，有好些是逃犯，伤还没好，就先收到了逮捕证。 这也足以说明，许大林和许二林都不是好鸟。 许老黑病倒了，也住进了医院。 这边，白手还是傻傻的。 但也不是没有起色，饭量恢复如常，以前每顿要吃十个馒头，现在能吃五双。 医院一直很重视，更何况还有肖秧。 当时最好的医疗设备是cT，肖秧每三天给白手检查一次。 快到十二月底的时候，肖秧亲自上阵，召集全院最好的医生，又给白手做了一次全面的检查。 医生们得出结论，白手可以出院了。 这个结论让公司的人大惑不解，既然可以出院了，那白手应该痊愈了。 可白手还是行动迟缓，还是一付傻样。 肖秧向大家解释。 白手一切都好，就是脑袋里还有淤血，不开刀的话，只能用药物慢慢化解。 现在的问题是，除了智力有点退步，还有记忆力受损比较严重。 让白手出院，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去，有助于他恢复记忆。 于是，白手出院了，回到了腾飞大厦。 代理董事长丁雅琼下了一道命令，大家见了白手，一定要按以前那样对待老板。 回到自己办公室，白手笑呵呵的，里里外外瞅了个遍。 丁雅琼、老李、老顾、余全宝、乔教授、丁小洁，还有早已出院的郑小平以及三个女秘书，站在一起看着白手的折腾。 白手来到大板台边，看到桌上放着一个女式的小挎包，拿起来扔得远远的。 丁雅琼哭笑不得，那是她的包，还是白手送的。 老板椅上，有一个粉色的坐垫，也是丁雅琼的。 白手拿起坐垫，扔到地上，还拿脚用力踩了几下。 大板台上，还有几样丁雅琼的东西，化妆品什么的，也被白手扔掉。 至于大板台上的布置，丁雅琼故意打乱。 白手皱着眉头，凭着记忆，努力恢复原状。 大家商量好了，都是袖手旁观。 终于把大板台上的摆设恢复原状，白手好像想起了什么，又急忙走到两个书柜边。 丁雅琼有意安排，早让三个女秘书，把两个书柜里的三百多本书打乱顺序。 白手努力恢复顺序。 白手的书，平时都是秘书米君楠负责管理。 白手忙了好一会，回头看着米君楠。 米君楠走过来，纠正了白手的错误。 一共有十一处出错。 白手拿手拍拍自己的脑袋，走回到大板台边，坐在老板椅上，看着一帮手下。 “丁雅琼，你是我姐，你到医院看过我七次，两次下午五次晚上，每次都给我带好吃的。其中一次，你给我带了牛轧花生糖，但都被小丁玎抢走了。” 丁雅琼一边点头，一边竖起大拇指。 “老李，你去医院看过我九次。但你这人有点抠，只有两次请我抽烟，一次一支，一次两支。其中一次，被讨厌的护士抓了个人赃俱获。” 老李笑着点了点头。 “老顾，你只去医院看过我五次。少了，太少了，下回可不行啊。” 老顾点着头笑道：“小白，你不会再去医院的。” 白手一一点名，说的都是谁谁去医院看过他几次。 竟然都说对了。 大家一齐爆热烈的掌声。 “谢谢大家。在我受伤期间，大家辛苦了。” 说着，白手起身鞠躬。 大家同样以鞠躬回礼。 丁雅琼率先离开，“没事了，我回通讯公司去了。” 大家都要离开。 白手开口了，“老李，老顾，你俩留一下。” 办公室里只剩下白手与老李和老顾。 白手来到沙边坐下，同时看了看门的方向。 老顾会意，走过去将门锁上，再走回来。 老李和老顾也双双坐下，第看着白手。 “好吧，给你们俩一个机会。我这次受伤，是几分真傻几分假傻？” 老李和老顾相视一笑。 老李道：“有真傻，也有假傻，但说几分几分的，我可说不好。” “老顾你说呢？” 老顾道：“我听说，你脑袋把挡风玻璃都给撞碎了。我心说坏了，老板要被撞傻了。我估计三分之一真傻，三分之二假傻吧。” “呵呵……那挡风玻璃碎了，不是我脑袋撞的，是被树撞碎的。” 老李问，“哎，你真的没事了？” 白手点点头，“也就刚伤那几天，脑袋不舒服，糊里糊涂的。在医院躺了几天后，实际基本上就恢复了。” 老顾道：“小白，这次教训深刻，你以后千万要小心。腾飞集团公司是你白手的公司，白手不在的话，腾飞集团公司就不是腾飞集团公司了。” “谢谢。”白手这才问道：“说说，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 老李让老顾说。 “三阳公司完蛋了。一方面，公司停止运营，开始提前放假。另一方面，许老黑病倒，家里的其他男人，都因伤住院，公司的管理层没人了。” 白手道：“这个，我在医院时就想到了。但说到完蛋，还不至于吧。” 老顾继续说道：“我是基于这几点分析的。一，许老黑这次病得不轻，一个月几个月恐怕都难以出院。二，许大林和许二林，身边都有一帮犯罪分子。公安方面已经立案，二人即使出来，也将被判处实刑。三，公司资金枯竭。据银行方面说，三阳公司已经是零资金。就现在的情况，也不会有人把钱借给他们……” 老顾的分析，既详细又到位。 “案子方面呢？” 老李道：“公安还在查，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三点。一，你被袭击，是许二林的手下干的。二，许家四个地方同时遇袭，公安方面还没有结论。三，许大林和许二林同时遇袭，公安方面已查到董培元和汤云平那里，问问他俩就知道了。” 白手点了点头。 送走老李和老顾，白手拿起了电话。 电话不是打给董培元和汤云平，而是打给梁兵和郑太行的。 第1083章 三阳公司 再次还阳 梁兵和郑太行双双来见白手。 白手默默的看着梁兵和郑太行。 梁兵和郑太行像军人见了长，挺身立正，先行军礼，再行注目礼。 白手的回礼方式很白手，冲着二人竖起两个大拇指。 然后，三人都面露笑容。 “说吧，坐下说。”白手往沙背上一靠，翘起了二郎腿。 梁郑二人坐下。 梁兵先说，郑太行补充。 二人说完后看着白手，听白手点评。 白手淡淡的说道：“一，不该让董培元和汤云平盯上。二，不该对董培元和汤云平下重手。” 梁兵腼腆的笑笑。 郑太行道：“这是我们的失误，没有想到，他俩想为老板报仇，也掌握了许二林的行踪。更没想到，正好他俩去那里踩点，正好被他俩看到。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当时不知道是他们两个，我们是开车撞他们时，才看清是他们两个。撞车后我们没有马上离开，直到他俩从车里爬出来，确认安全以后，我们才迅离开。” 白手思忖了一下，“当时他俩认出你俩了吗？” 梁兵道：“应该是认出来了。他们前后脚赶到医院，幸亏我们提前十分钟赶回。后来，我们把五十万放在汤老板的车里，他俩应该全明白了。老板放心，他俩后来向老刘说明了情况。所以我想，我们和他们达成了默契。” 白手点了点头，“这两个家伙，是我在同行中真正的朋友。谢谢你们两个，没有让我失去两位肝胆相照的朋友。” 梁兵和郑太行都笑了。 “老梁，太行，谢谢你们。你们两个，还有小郑，你们也是我白手肝胆相照的朋友。” 梁兵看着白手道：“现在还有一个问题，剩下那些钱怎么处理？” “说说，你俩是什么想法？” 郑太行憨笑一下，“当然不能物归原主，但我们也不能据为己有，应该由老板处理。” 梁兵态度明确，“老板，我们的想法是，一切缴获要交公。老板，如果给我们两个，这事就变味了。” 这是对的，白手问：“一共多少？” “给了汤总董总五十万，还有一千一百五十万。”梁兵道。 “零头作为奖励，你俩负责分了。特别是小郑，必须拿头奖。剩下的一千万，由你俩负责保管。” “是。”梁兵和郑太行一齐起身。 白手也站了起来，“记住，这钱不能存银行，除了小郑。” “明白。”梁兵和郑太行双双离开。 白手舒了一口气。 老许，许老黑，对不起了，不是我白手坏，是因为你的儿子们更坏。 不是我狠，是你的儿子们逼着我狠。 对董培元和汤云平，白手觉得，应该给这俩货压压惊。 想到一块去了。 董培元打来电话，说在长风饭店摆了一桌，要给白手压惊和庆生。 庆祝白手新生，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还说白手如果害怕，可以不用去。 狗日的，激将法使得太拙劣。 白手当然要去。 只是陪着白手的是郑太行。郑小平也是刚出院不久，白手给她放两星期的假，让她调整一下。 长风饭店三楼一号包间。 蒋长风陪着董培元和汤云平，仨人正喝着茶闲聊。 看到白手，纷纷拿他打趣。 蒋长风指着茶水问道：“白老板，这是什么？” 白手傻笑道：“酒。” 蒋长风笑道：“得，真的傻了。” 汤云平伸出三根手指，“这是几？” “嘻嘻……二。” 汤云平又伸出五根手指头，“这是几？” “二。” 汤云平叹道：“完了，完了。” 董培元指指蒋长风，再指指自己和汤云平，“我们，我们是谁？” 白手指着蒋长风，“你是猫。”指着汤云平道：“你是狗。”指着董培元道：“你是狼。” 三人顿时笑骂连连。 笑闹过后是感叹。 蒋长风道：“经过此次变故，上海滩的建筑界，不会再有姓许的老板了。” 董培元道：“这要是还能爬起来，那我只能膜拜了。” 汤云平道：“许老黑绝对死翘翘了。” “我看不见得。” 门口有人说话。 是李玉宝。 李玉宝身后是谢洪水，却另有说法。 “我与老李的看法恰恰相反。” 李玉宝身后是曾玉山。 “我不知道，我洗耳恭听。” 大家先对白手表示慰问，问了问伤情，再回到正题。 谢洪水道：“最新消息。许大林交代，案时，他携带一千两百万去找许二林。现在人都还在，但钱没了。专案组正集中警力，查找这一千两百万的去向。” 汤云平笑了，“在钱面前，人就是个屁。” 李玉宝冷静的摆手，“老谢，请说消息来源。” “专案组里，有一个成员跟我是一个村的，我俩同时回村看望老人，回城时他坐我的车，我们闲聊了几句。” 李玉宝继续质疑，“我还有问题。三阳公司资金紧张，几番折腾，几乎枯竭，许大林哪来的一千两百万。” “许大林用对赌协议，拿项目做抵押，向邱德铭和邹真义各借了六百万。” 原来如此。 董培元问，“老谢，许大林拿这一千两百万干什么？” “据说许二林要外逃，拿自己的全部身价，换他大哥的一千两百万。” 顿了顿，谢洪水道：“三阳公司总共只有三个项目。两个项目做了抵押物，就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所以，三阳公司完蛋了。” 轮到董培元摆手，他看着李玉宝说道：“可是，老李说不见得。” 李玉宝道：“我也有最新消息。邱德铭和邹真义前往医院，与许老黑、许大林和许二林初步达成协议。放弃对赌协议，并各注资一千万，重振三阳公司。重组后的三阳公司，邱邹二人各占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汤云平拍着大腿嚷道：“他娘的，还有这样的好事啊。” 曾玉山问道：“条件，老李，就没别的条件了？” “一个条件。许老黑的小女儿许丽英担任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其他许家人包括许老黑，全部退出三阳公司，不占一点股份。” 谢洪水大叹，“我的天，三阳公司，三阳公司。这名字起得好，老是能还阳啊。” 这时，大家都看向白手，想听听他的看法。 第1084章 金木水火土 白手伸手指了指自己，微笑着说道：“邹真义我不认识，但邱德铭我认识，我知道他是冲着我的。” 谢洪水点了点头，“有道理。” “那他为什么不直接的面对你？”李玉宝问。 谢洪水冷笑一声，“因为他不能，更因为他不敢。以小白现在的身份、地位、实力，谁针对小白谁就死。” 汤云平噢了一声，“他拿三阳公司当枪使。” 蒋长风有点困惑，“那为什么要让许老黑的小女儿许丽英出来挑大梁呢？” 李玉宝笑了笑，“这我知道，许丽英是邱德铭的床上伙伴。让许丽英挑大梁，肯定是便于控制。” 曾玉山不忘提醒白手，“小白，既然是冲着你来的，你可要小心啊。” 白手点头感谢，“但是，但是人家也是冲着你们来的。” 李玉宝忙问，“这话怎么讲？” 白手说道：“道理很简单。一个白手，就是三头六臂，也不可能在上海滩混得风生水起。我白手最大的本事是什么？是因为有朋友。我最大的实力，不是腾飞集团公司，是因为有你们这些朋友。当然，还包括其他几十位同行朋友，以及一百多位合作者。” 汤云平道：“小白，你这话说得敞亮。” 蒋长风道：“我非常赞同小白的说法。一个冤家是一道坎一个坑一垛墙，一千个朋友，就是一千条路。” 白手伸手指了指大家，“知道我现在担心什么吗？我担心你们。我担心针对我的人，会改变策略，掉过头去先针对你们。” 大家突然有点沉默，因为白手说得确实有道理。 李玉宝有点不相信，“小白，你认为人家会绕过你而对付我们？” 白手反问，“老李，还有你们，知道有个金木水火土的说法吗？” 大家都在摇头。 “我也是听说的。说在座五位，不包括老蒋，是金木水火土，是我在建筑业界的护航者。如果我是航空母舰，你们就是驱逐舰巡洋舰护卫舰。搞掉你们，我自然就跟着完蛋。” 汤云平对八卦感兴趣，“什么金木水火土？小白，谁是金谁是木？” 李玉宝也感兴趣，“对对，小白你说说。” 大家都感兴趣。 “老李，你从体制里出来，又是上海人，所以你排第一，你是金。老曾，人家说你是木，这个木不是木头的木，是说你比较理智，比较低调。老谢，人家说你是水，你名字里有水，水能淹物，你人脉广，是半个地头蛇。老汤，你是火，我觉得很贴切，因为你的性格太火爆，容易一点就着。老董，说你是土，土能埋金，也能埋人，是个惹不起的狠角色。” 蒋长风想了想，评价道：“还别说，都蛮贴切的。” 白手也做了总结，“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做我的朋友不容易。从现在开始，大家都要多长几个心眼了。” 汤云平满不在乎，“正好，谁怕谁啊。” 李玉宝问，“小白，这话谁说的？” “邱德铭亲口说的，是他的内部讲话。” 大家都相信了。 因为白手神出鬼没，可能已经派人打入邱德铭的中原地产公司。 同时，大家或多或少有点担心，有家有业，有所牵挂，在所难免。 特别是蒋长风，他对邱德铭了解得不多，“小白，这个邱德铭很厉害吗？” 白手知道大家担心，也知道大家担心什么，便简单的说了说在海南炒地的往事，以及黎姿扬与邱德铭的恩怨。 李玉宝道：“我倒是听人说起过邱德铭，据说这个人做人有底线，做事也算讲规矩。” 曾玉山道：“我也听人说起过。说他很顾家，还是个大孝子。” 白手微笑着点了点头，“有孝心的人，一般都不是十恶不赦。” 董培元道：“我不怕邱德铭。倒是这个什么邹真义，我以前听都没听说过。” 白手笑道：“老李老蒋老汤老谢，他们四个都是上海人，这个功课交给他们四个去做。” 李玉宝点了点头，“这没问题。下次聚会时，我告诉大家，邹真义是个什么样的人。” 酒足饭饱，大家各自散去。 白手“惦记”邱德铭，没想到想什么来什么。 第二天上午，白手就接到了邱德铭的电话。 “白总，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白手第一时间竟没听出是邱德铭。 “请问你是……” “哈哈……真是贵人多忘事。我，邱德铭。” 白手也笑了，“噢，老邱啊。你好你好。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死里逃生，差点变成傻瓜，我还没恢复过来。” “你少来。全上海的人，有大半认为你是在装傻。” “唉，人言可畏呐。不过，听不出是你的声音，也得怪你老邱。” “什么意思？倒打一耙吗。” “老邱，是你的普通话越来越好，我听着有点陌生。” “哈哈，我也得进步嘛。对了，下午有没有空，有空我请你喝茶。” “怎么，你来上海了？” “年底了，事情多，我总得来处理一下。” “嗯，有空。你邱大老板请我喝茶，我没空也得有空。” “好，下午两点，黄浦中路未央茶庄。” “好，我准时到。” 久违了，邱德铭。 下午一点多，白手带着郑太行出门。 “太行，去黄浦中路未央茶庄。” 郑太行踩了刹车，“老板，那是中原公司老板邱德铭开的茶庄，许家兄弟常去的地方。” “怎么，怕了？” 郑太行不再说话。 不错，未央茶庄是邱德铭的一个据点，他的朋友常出没于此。 就像长风饭店及其茶楼是白手的据点一样，业内几个大佬，都有自己固定的去处 郑太行替老板跑外勤，重要的相关联的地方，他是门儿清。 果然，一点五十五分，当白手出现在未央茶庄一楼茶厅时，很多人投来诧异或惊讶的目光。 因为他是白手，因为他本不该出现在这里。 邱德铭下楼迎接，给足白手面子。 白手跟着邱德铭上楼，把郑太行留在一楼茶厅。 二人在包间里面对面坐下，邱德铭亲手斟茶，再冲白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白手品了几口，“好茶。” “小白，可否先说正事？” 第1085章 变相的威胁 白手好奇，也不客气，“老邱，你我之间也有正事？” 当初有过约定，双方互不威胁，老死不相往来，就是说双方不生业务往来。 “第一件事，被你开除的郑重好，在我那里当常务副总经理。这事我对不起你，我现在向你道歉，我本不应该聘用他的。小白，我也是没有办法，我经常不在上海，我离不开他。” 白手摆了摆手，微笑道：“老邱，我要说明一下。郑重好不是被开除的，是被我解聘的。他在你那里干，一点问题都没有。” “谢谢。小白，我敬你。”邱德铭端起了茶杯。 “请继续说事。” “你在浦东是不是有块地，专门承接垃圾和废土，同时还销售泥土？” “是的。” 邱德铭道：“我有一个项目，需要处理至少五千吨废土，我想找个坑，如果你那里允许的话。” 白手笑了笑，“没问题啊，给钱就行。不过。” “不过什么？” “老邱，你我之间做生意，好像违背了当初你我之间的约定。” “时代在展，社会在变化，你我也应该循序渐进，也应该解放思想。小白，这个解释你满意吗？” “呵呵……基本满意。不过，不过。” 邱德铭也笑起来，“哎哎，怎么又不过啊。” “不过，我有点好奇。这么个小事情，何必劳驾你邱大老板亲自出面呢？” “明知故问。我这边是郑重好负责，他好意思去找你吗？他就是去了，你的人能接待他吗？” “也是，也是。”白手笑着点了点头。 “小白，我还有一事。” 白手仰天一笑，“我去。我说老邱，你有完没完？你是请我喝茶的，还是请我来再折腾我的？” “最后一件事，最后一件正事。” “说，说。” 邱德铭从包里拿出一张图，摊开在白手面前。 “你看看，闵行区这边。就是这里，你是不是有块地？” 白手拿起地图，仔细的看了看，“我想想……好像，好像这里我是有一块地。” “去你的。少跟我装，你自己的地你自己会不知道？” 白手笑了，“对不起，我还真不清楚。那一轮圈地潮，我又正好有钱，就东一榔头西一棒的买了几块地。但具体位置具体面积，我平时是懒得去管的。” 邱德铭微笑一下，“面积一百三十七亩，商业用地。当时价格每亩三点六万块，现在价格每亩七点二万块。” 他娘的，白手心里骂道，比我还门儿清啊。 “老邱，你想干什么？”白手警觉的问。 “不想干什么，你看看你这块地的东南西北。东面是大学校园，西面是规划中的环城公路。而南面和北面，那两块地，都已被我买下，都是住宅用地。” 白手明白了，邱德铭想买他的地，然后把自己的两块地连成一片。 白手呵呵的坏笑起来。 “老邱，你把主意打到我的头上来了。” “哈哈，正是正是。” 白手直接拒绝，“门都没有。” “理由，请说拒绝的理由。” 白手针锋相对，“理由，请说你的理由。” 邱德铭不隐瞒，“小白你看。我这两块地，各有五百多亩，明年年初就要开。这中间隔着你这块地，你又不开。你看看，有你挡着，我的房价上不去。” “反正不同意。”白手不松口。 “小白，你可以提要求，任何要求都可以提。” 白手笑了笑，“老邱，我的态度，我不再重复。我只想问，如果我不同意，你打算怎么对付我？” 邱德铭急忙摇手，“我郑重声明。小白，我拿你当朋友，我不会对付你。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走正规渠道，让政府有关部门出面。” “这还差不多。老邱，我等着。” “小白，谢谢，我要的就是你这个态度。” 白手躺靠在沙背上，斜眼打量了邱德铭一下，微笑道：“老邱，你比以前讲文明礼貌了。” 邱德铭稍稍一怔，“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不想欠你的，小白你说，你对我有什么期待。” 白手呵呵大笑。 笑过之后，白手道：“要创造幸福，全靠我们自己。老邱，你别误会，我对你不期待什么。” “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呵呵……我的意思是说，你自从娶了个小明星当老婆，好像变年轻了。” “哈哈……去你的。” 白手追问道：“我采访一下。鸟枪换大炮，旧瓶装新酒，是不是很幸福？是不是很幸福？” 邱德铭说起新老婆，也是眉开眼笑，“我承认，很幸福，很幸福。” 白手双手伸到胸前，从上到下做着手势，“我听说，这个这个……快到丰收的季节了？” 邱德铭满脸是笑，但马上笑容消失，“你……我老婆怀孕的事，你也知道了？小白，你在查我？” 白手点了点头，“听说还是双胞胎？” 这是威胁，至少是变相威胁。 “你。”邱德铭有点火了。 白手两手一摊，不慌不忙的说道：“彼此彼此。老邱，你派人查我公司的纳税记录和财务支出，你不会否认吧。” 邱德铭默认，因为他一直在盯着白手和白手的腾飞集团公司，只是没有采取实质性的行动。 白手喝茶，等邱德铭开口。 “小白，我中原公司不是三阳公司，我也不是许老黑。” 白手摆手，“哎，你不要贬低许老黑，他是我的朋友。在我的心目中，他远远的排在你的面前。” 邱德铭摇摇头，又点点头，“真是搞不明白。你们是朋友，可你把他整进了医院，几乎整废了。还有他的三个儿子两个女婿……” 白手又打断邱德铭的话，盯着他说道：“老邱，许老黑的儿子女婿出事，不是我干的。退一万步讲，即使是我干的，那也是咎由自取。因为他们过分了，他们想要我的命，我当然要对等反击。” 邱德铭不得不点头承认，许二林想要白手的命，确实远远越了行业竞争的底线。 “小白，也许你说的是对的。” 白手哼了一声，“老邱，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与三阳公司狼狈为奸的关系。” 第1086章 知己知彼 预设伏兵 白手说邱德铭与三阳公司狼狈为奸，邱德铭真生气了。 “小白，请你说话注意分寸。” “我仅举一个例子。”白手伸出一根手指头晃了晃，微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老邱，你与许老黑的小女儿许丽英，你们是什么关系，我可是一清二楚。” 邱德铭心里一惊，这小子，我这么隐秘的事情他都知道了。 白手起身，拍拍邱德铭的肩膀，“老邱，我还没结婚，我想过安生的日子，所以我不希望别人打扰我。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我肯定会做到。” 说罢，白手转身就走。 “小白，我送你。” 可走到门口，白手停下来，打开随身而带的包，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 “差点忘了。老邱，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大后天……不，大大后天，是你老爹的七十二岁大寿。小小红包，不成敬意，我祝他老人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说罢，白手把信封塞到邱德铭手中，转身扬长而去。 饶是邱德铭见多识广，风吹雨打，也被白手给活活震住。 告诉你我知道你新老婆快要生了，还是双胞胎。告诉你我知道你是个大孝子，知道你老爹已经七十二岁。就像上次告诉你的，我还知道你原配老婆生的一个女儿一个儿子，今年多大年纪，在什么地方读书。 告诉你，我对你了如指掌。如果你对我不利，我会迅的狠狠的加倍的对你不利。 邱德铭愣了好久，乱了头绪，没了思路。 回公司的路上，郑太行通过后视镜，看到老板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老板的心思捉摸不定。 车停大厦门前，白手还在思考。 “老板。” “啊，我走神了。” “老板，未央茶庄那边，老梁安了个钉子。” 白手两眼一亮，“真的？” “嗯，半年多了，一直没用。” “好，好。”白手眉头展开，“太行，告诉老梁，好好捂着，不要随便启用。” “明白，老板。” 白手下车，进大厦进电梯，没去十七楼，而是去了老李和老顾他们办公的十六楼。 老李看到白手，起身相迎。 白手没有马上进门，而是吩咐老李的秘书，“麻烦你，叫顾总和余总来一下。” “小白，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大事。”白手笑道：“刚去未央茶庄，与邱德铭见了一面。” 老李吓了一跳，“那是邱德铭的老窝，你去那里干什么。” “啊，你也知道那是邱德铭的老窝啊。” “我们都知道。” 说话的是老顾，后面还跟着余全宝。 坐下后，老顾笑着说道：“我们经常咨询老刘他们，那些地方不应该去。为此还形成了规定，下到各公司及各工厂的负责人。” 白手笑了，“你们啊，也没必要搞得草木皆兵。” “还是小心一点好。”老李说道。 余全宝问，“老板，邱德铭请你去不是只为喝茶吧？” 白手说了他与邱德铭会面的经过，除了他对邱德铭的威胁。 老李拿来一张地图。 余全宝道：“不对吧。咱们那块地的南北两面，是另外两个企业买下的，跟邱德铭没有关系啊。” 老顾拿出我的朋友。” 老顾的电话没打完，大家都明白了怎么回事，那两块地，被邱德铭悄悄的买下了。 打完电话，老顾说道：“据我朋友讲，卖地的本不情愿卖。但邱德铭双管齐下，一方面抬高价格，一方面用了强硬手段。” 余全宝看着地图道：“还别说，咱们这块地夹在中间，让邱德铭的两块地价值大打折扣。” 老李微笑着点了点头，“小余说到点子上了。以我看，邱德铭说开是假，想升值后转手倒卖才是真的。” “老李，你有什么根据？”白手问道。 老李又去拿来一份资料，“这是中原公司上海分公司今年的财务报表。可以这么说，他的帐上在两个月前就没钱了。按现在的价格，那两块地至少值一个亿，他哪来的一个亿啊。” 白手点了点头，“但是，老李你别忘了，邱德铭还有新朋友邹真义。邱德铭没钱，不代表邹真义没钱。” 余全宝同意白手的判断，“说不定是邹真义买下了那两块地。” 老李道：“这我就不知道了。” 情报工作只做到中原公司，至于这个邹真义，暂时还不能掌握他的财务状况。 老顾道：“我是这样想的。邱德铭或邹真义，即使买下了那两块地，也不会马上进行开。现在宏观调控，银根紧缩，商品房市场低迷，他们不会马上进行开的。” 经过思考，白手下了命令，“老余，请你密切关注。邱德铭要买咱们这块地，只能去找政府。我交个底，我就是当衣服当裤子，也不卖这块地。” 老李和老顾都笑了。 “请老板放心，我随时关注。”余全宝笑着点头。 白手也笑了，“说说轻松的话题吧。快到元旦了，元旦过后，离春节就剩一个多月，咱们商量一下节前节后的安排。” 这的确是轻松的话题，也是愉快的话题。 因为大家都有年终奖可以拿。 但白手有一条原则，就是奖金的增长幅度，与公司今年的利润挂钩。 今年的财务报表还没有出来，但根据前十一个月的统计，老顾估计，今年的利润能比去年增长百分之二十以上。 但今年的员工总数，比去年增加了百分之十左右。 所以按白手的规定，今年的奖金总额，只能比去年增加百分之十。 老李负责制订今年的奖金放计划，并负责实施。 老顾负责节前的工作安排和放假。 余全宝负责春节期间的安排，和春节过后的生产计划。 白手还有决定，社会活动包括去福利院和敬老院慰问，今年总公司不出面，而是由各分公司自行组织。 各工地的留守人员，由余全宝负责安排。 腾飞大厦的留守人员，由安全顾问刘端阳负责安排。 最后，老李才关心白手对自己的安排。 “小白你呢？你已经好几年没有回温林老家了吧？” 这话勾起了白手的思乡之情。 第1087章 回家的路 白手决定回家过年。 这次早早的做春节前后的安排，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家乡开通了高公路。 浙省的公路建设展迅。 继前年开通沪杭高公路，去年开通杭甬高公路后，一九九四年一月一日，浙省的甬台温沿海高公路正式开通。 三条高公路，正好把上海、杭城和宁波以及家乡温林连接起来。 以前，从温林县去上海市，有三条道路。 一是去天州市码头搭乘客轮。天州港与上海港，有两条客轮。乘船的好处是可以搭货，只要你挑得动。改革开放后最早的长途商贩，把天州的小百货销往全国各地，就是通过这条路率先走出去的。不好的是船走得太慢，至少要四天才能抵达上海十六铺码头。要是遇上大风大浪，船走六七天或七八天都有。 二是通过宁波市乘火车去上海。先从温林县乘长途汽车去宁波市，再乘火车去上海，或通过杭城转车去上海。好处是比较安全，温林县到宁波市的公路，基本上在沿海平原和丘陵穿行。不好的是要中转两三次，还是汽车和火车转换。时间上衔接不好，也需要两到三天才能抵达上海。 三是先乘长途客车去杭城，再转乘火车去上海。现在这条路已有变化，可以乘长途客车直接到达上海。这条路的好处是节省时间，最快只需十七八个小时。但不好的是不安全，从温林县到杭城的约四百公里，一半是崎岖山路。在隧道建设以前，这一半山路经常出现交通事故。 对白手来说，有自己的车，当然等于实现了出行自由。 白手在地图上量了一下，走三条高公路，车八十码，十到十一个小时就能到家。 决定回家后，带谁回家也是个问题。 白手不会让老乡们坐他车上，公司已租了不少辆大客车，可以安全的送老乡们回家。 杨进明、6水龙和陈云海他们，都有自己的车，他们走他们的。 公司的几个总裁副总裁，考虑到白手的安全，建议白手回家时，带上梁兵或郑太行。 白手自有主张，这次回家不带有家室的，梁兵和郑太行都有家室，白手半个也不带。 这次只带女的，还是未婚的和没有男朋友的。 郑小平要带。三个女秘书都踊跃报名，白手只带米君楠一个。管心怡和顾小北留下来，在公司轮流值班。 在老李和老顾及刘端阳的坚持下，白手还带上三个女保安。 一共六个人，需要两辆车。 回家必须显摆，白手已有奔驰轿车，再把汤云平的奔驰越野车借来。 公司定在腊月十三开始放假。 白手却提前四天给自己放假，回家的日子定在腊月初九。 公司的事，白手很放心，哪怕他不上班，公司也能正常运转。 出前一天，白手叫来郑小平和米君楠。 “你们两个，帮我办两件事。一是去街上，把能买到的上海特色小吃，每样至少买一份。二是去银行，领出一百万现金，我要带回家去。” 米君楠不解的问，“老板，带这么多现金干什么？” “嗯，有用。我那里的银行，春节期间，恐怕一下子领不出一百万现金。” 郑小平问：“老板，我们什么时候出？” “明天晚上八点出，后天早上到家。” 郑小平和米君楠好像都还有话要说，但欲言又止。 白手没有注意到。 腊月初九晚上七点半，铁路小区一号楼下。 两辆奔驰轿车整装待。 除了人坐的位置，车上装得满满的，除了钱还有上海的特色小吃。 送行的除了同楼的丁小洁，还有住五号楼的刘端阳老两口，以及老李和乔教授两口子。 都准备好了，那就提前出。 可丁小洁把白手拉住，微笑道：“小白，我有个临时决定。” 白手笑了笑，“丁姐，你不会也想到我家去过年吧。” “你得带上一个人，但不是我。” 白手顺着丁小洁示意的方向看去。 邱佳慧，三弟白面的前女友，提着旅行包站在那里。 在邱佳慧旁边，是她的保护人袁妙可律师。 丁小洁小声道：“小白，邱佳慧还惦记着你三弟。听说你三弟现在还是一个人。所以，你给他们一个机会吧。” 白手犹豫。他相信爱情，但不大相信破镜能够重圆，就像他和陈岚一样。 乔教授道：“初恋无限好，爱情最奇妙。” 也是，白手点点头，再挥了挥手。 大家轻声的欢呼起来。 白手与送行的人一一握手，再钻进自己的奔驰轿车。 郑小平开车，米君楠坐在副驾座上。 车还没启动，后座门又被打开，袁妙可钻了进来。 不等白手开口，郑小平已让轿车跑起来了。 原来，邱佳慧要去温林，郑小平和米君楠早就知道，只是怕白手不同意，那天才没敢告诉。 袁妙可上车，白手意外。 “妙可，难道你也要去我家过年？” “答题正确，加十分。” 袁妙可笑了，前排的郑小平和米君楠也都笑了。 “为什么？” “老板，我听说跟你回家的人，有严格的要求。必须是女的，必须是未婚的和没有男朋友的，我完全符合啊。” “瞎凑热闹。” 袁妙可笑道：“还真不是。我去你们家，是为了邱佳慧，但主要是为了我自己。我想去问问你家老太太，我够不够格做她的儿媳妇。”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车里笑声连连。 白手也乐了，“前车三个美女，后车的三个女保安也都青春靓丽。呵呵，有点争芳斗艳的意思么。” 去就去吧，城市里的姑娘到乡下过年，也是一种锻炼。 至于找媳妇，白手还没这个心思，也没到那个份上。 离三十岁还差一年零二十一天，对陈岚作出的那个承诺，白手严格遵守。 车出市区，白手现后面跟着三辆车。 “小郑，是你哥的车吧？”白手问道。 郑小平道：“还有老梁的。他们商量好了，也是老刘的命令，至少要送你到杭城。” “多此一举。” 郑小平只顾开车，不接白手的话。 白手也睡着了。 第1088章 报恩情 腊月初十早上七点，白手他们已进入天州市境内。 高公路就是快。 天州市也就是台州市，北邻宁波市，南挨温州市（文州市），民营经济迅猛展的地方。 甬台温高，甬是宁波市的简称，台是台州市的简称，温是温州市的简称。 开车的郑小平，让后座的米君楠叫醒白手。 白手睡了一路。 开始时，白手是靠在袁妙可身上的。到宁波时，袁妙可与米君楠换了位置。 白手才明白，他又把自己靠在了米君楠的身上。 有点后悔，一路上的便宜，白占的不占。 白手批评自己不够男人。 郑小平道：“老板，进天州市了，咱们在哪里下高？” 白手道：“早着呢。温林县，噢对了，现在是温林市，是天州市下属的县级市。温林市在天州市的最南端，紧挨着温州市下属的乐清市。” 袁妙可道：“小心走过了。咱们在杭城买的浙省交通图，是去年出版的，图上还没有甬台温高公路。” 白手点点头，“小郑，前面服务区停一下，我来开车。” 进了服务区，白手亲自驾车。 八点五分，白手他们已进入温林市境内。 因为地理位置，甬台温高公路，只穿过温林市十公里，只有大溪镇一个出入口。 这个出入口，距隔壁温州市的路程比到温林市区还近。 第一次走高，白手也有点懵。 路过出口时，白手差点错过，跑过了三十多米。 白手只好把车倒了回去。 下了高，直奔市区。 回到家乡，白手要见的第一个人和第二个人，都不是母亲郭彩娥。 离休老干部杜国平，还有他老伴关素勤，是白手想最先见到的人。 即使不常回家，白手的礼数也很周到，每年春节都有礼物送到。 杜家小院，老两口正在院子里晒太阳。 白手冲着二老，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 “老爷子，老太太，我是白手，我看你们来了。” 老两口笑眯眯的瞅着白手，只笑不说，嘴巴张着，牙齿全掉光了。 杜国平的儿子告诉白手，老爷子昨天还念叨他来着。 老了，真的老了，白手心里有点酸。 白手再叫两声，杜国平还是笑着不说话。 杜国平的儿子在白手身边小声说了几句。 白手忙喊道：“老杜，老杜。” 杜国平终于开口，笑道：“臭小子，这还差不多。” 白手忙着检讨，“对不起，老杜，我叫错了。” “哈哈，下不为例。” 白手笑道：“我给你带了不少上海特产和小吃，你要不要？” 杜国平问老伴关素勤，“我要不要？” “你不要我要。”关素勤道。 “要要，我也要。” 白手挥手。 六个美女出现，都手捧东西。 她们是袁妙可、米君楠、郑小平和三个女保安小刘、小林、小安，除了邱佳慧留在车里。 个个都像白手的打扮，黑色西装和黑色风衣，派头十足。 老两口看得入神。 美女们热情的围拢在老两口身边。 白手把老杜的儿子叫到一边，拿出一万块钱给他，说让他给老两口买点好吃的。 老杜的儿子不收钱。 白手吓唬说，这钱不收，他以后不来了，等会还把钱扔到街上去。 老杜的儿子这才收下，并向白手连声道谢。 白手回到老两口身边。 杜国平指指众多女孩，笑着问，“哪一个？” “什么哪一个？”白手没明白。 “媳妇，哪个是你媳妇？” “呵呵……都是，也都不是。” 杜国平拿起拐杖，在白手的臀部上敲了一下，“还是没正经。” 说着，杜国平冲白手招手。 白手凑上前去，弯下腰来。 杜国平凑在白手耳边，低声道：“趁着有钱，赶紧混个媳妇。” “嗯。” “真媳妇。” “嗯。” “我见过小方的儿子，和你真像。” “嗯。” “你小子有后了。” “嗯。” “臭小子，我说完了。” 白手冲着老两口又鞠了一躬，“老杜，阿姨，你二老歇着。你们家是第一站，我现在要去看老队长。这次回家，我要住一个月，过几天再来看望你们。” 老两口笑眯眯的挥着手。 白手再去看望老队长。 老队长住在他大儿子家里。 前面说过，老队长春风再现，老骥伏枥，得偿所愿，把陈寡妇娶回了家。 可惜好景不长，老夫少妻，石头山上栽树苗，枯了黄了完了。 陈寡妇当然不干。 老队长也有自知之明，反正没有登记，一拍两散，各过各的。 只是老队长彻底蔫了。 不久，老队长又得了老年痴呆症，他的人生进入忘我忘世的阶段。 站在窗外，看着屋里的老队长，白手想哭。 说到恩情，谁也比不过老队长。 老队长的大儿子站在白手身边说道：“小白，他已经认不得任何人了。” “老童，你记住，你得好好照顾。我买的药，你要给他吃。该去医院的，你得送去。没钱了，你得跟我说。” 说着，白手拿出两万块钱递给老童。 老童不好意思收钱，“小白，你以前给的钱，还没有用完。你妈还有方玉兰，也时不时的送钱来。小白，这钱你拿回去。” 白手把钱拿过，直接塞到老童的衣兜里，“老童，你不收下，我会不高兴的。” 老童嚅嚅而谢。 袁妙可她们，把事先准备好的上海小吃，搬进来放在堂屋的桌上。 白手扭头就走，不忍再看老队长的病样。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小的时候，在生产队里，全靠老队长的帮衬和庇护……白手不知道，这恩情能不能报完。 离开老童家，白手才回自己的家。 说到家，白手共有四个。 上海一个，生活及其奋斗的地方。 白村一个，那是根，可惜已经成为市工业区的一部分，早已拆迁得无影无踪。 温桥街一个，母亲的户口落在那里，那里现在是白手的根。 市里也有一个，就是柳如茵老师卖给白手的房子。 平时，母亲就住在这里。 陪着母亲住的是方玉兰。 方玉兰的女儿丫丫和儿子方既白，都在市里读书，方玉兰一边照顾白手母亲，一边照看女儿和儿子。 今天天气好，母亲郭彩娥也正在院子里晒太阳。 第1089章 回家真好 母亲比前几年见老，坐在轮椅上，像个五六十岁的老太太。 白手愣愣的看着母亲的背影。 自己不在家。二弟不跟母亲住，三弟在山里的小学教书，很少回家。大妹已经出嫁，小妹远在北京读书。 母亲不容易，母亲可怜。 “妈。” 母亲动了一下。 “妈，我回来了。” 母亲扶着轮椅转过身来。 母亲流泪了。 “哟哟……”白手急忙安慰道：“妈，妈，对不起，是儿子不好。妈，你打我几下，打我几下出出气……” “手。”母亲真的伸手，在白手的屁股上拍了一下。 白手掏出手帕，帮母亲擦去脸上的眼泪。 母亲正要拍第二下，看到院子门口站着几个女孩，怔怔的收回了手。 “手，她们是？” 白手挥了挥手。 五个姑娘走进院子，分列两边。 两辆奔驰开进院子停下，又下来两个姑娘。 七个姑娘走到郭彩娥面前，齐齐的叫着“伯母好”。 母亲的脸上绽放笑容，“手，你也不给你妈介绍介绍。” 白手先把邱佳慧叫过来，“妈，她是小邱，邱佳慧，三弟的女朋友。” “噢，小邱姑娘。”母亲拉着邱佳慧的手看个不停，把邱佳慧看红了脸。 过了好一会，白手提醒道：“妈，旁边还有六位姑娘，你不能只顾小邱一个，把她们冷在一边啊。” “对对，瞧我。” 母亲让邱佳慧站在自己身边，看向袁妙可她们。 “妈，她叫袁妙可，是公司的法律顾问。她叫米君楠，是我的秘书。她叫郑小平，是我的司机。她们三个，叫小刘、小林、小安，都是我的保镖。” “噢，噢，你们好，你们好。”母亲一边点头，一边一一招呼。 姑娘们也是，“伯母”“伯母”的叫得甜。 这时，外面有汽车的刹车声。 方玉兰回来了。 早就接到白手的电话，方玉兰大清早就起来了，不仅买了很多的菜，还为大家买来了早餐。 白手把方玉兰和大家做了介绍。 大家都跟着白手喊方玉兰“姐” 方玉兰把七个姑娘请进屋里吃早餐。 白手没进屋，拿个小木凳坐在母亲身边。 方玉兰给白手拿来四个馒头两根油条一袋豆浆。 “姐，你辛苦了。” 方玉兰还是那样淡淡一笑。 白手说了一句就开始猛吃。 “小白，那个小邱，我看不错。”方玉兰道。 白手点点头，“妈你说呢？” 母亲嗯了一声，笑着点头。 不过，白手苦笑道：“姐，那小子还是不理我，得辛苦你一趟，把她送到山里去。” 方玉兰点着头问道：“然后呢？” 然后？白手道：“对上了，把小邱留下，你们回来。对不上，你们把小邱带回来。” 对上，对不上，母亲和方玉兰都听笑了。 方玉兰笑着问道：“手，你带了这么多姑娘回来，是不是对上哪个了，带回来给你妈看的？” 白手不好意思的笑笑，“还没有。” 母亲却问起陈岚，因为陈岚来过温林，当时还是以准儿媳身份出现的，给母亲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白手只好说了说陈岚的近况，其实他也不是很了解，都是听陈岚弟弟陈飞说的。 母亲叹息，大儿子功成名就，事业大成。这里有个儿子，上海有个女儿，可毕竟没有媳妇啊。 白手不再吭声，心说这对方玉兰不公平。不管怎么说，方玉兰不是他媳妇，胜似他媳妇。 方玉兰看得开，她冲着母亲说道：“姨，你就放心吧，手会有媳妇的。” 在外人面前，方玉兰叫郭彩娥姨，让儿子叫郭彩娥奶奶，关系处得很自然。 屋里的姑娘们已吃完早餐，纷纷表现自己，做起各种家务。 白手也吃完了，看看手表，已是上午十点半。 白手把袁妙可和邱佳慧叫出来。 “小邱，你是现在就去找白面，还是明天再去。” 山里的路不好走，下午去的话，要在山里过夜的。 邱佳慧想早点见到白面，红着脸道：“我想，我想现在就去。” 白手点了点头，“好，让我方姐开车送你去。妙可，也辛苦你一下，你也去。” “我肯定得去。”袁妙可道。 小刘从屋里出来，“老板，我也去行吗？” “行，你也去吧。”白手吩咐道：“小刘，带三份上海特产。给我三弟带一份，路过小蔡和白米家，也给他们一份。” 袁妙可问，“不是三份吗，还有一份带给谁？” 方玉兰笑道：“这我知道。” 白手看了方玉兰一眼，“你们快走吧，早去早回，免得天黑了还堵在山里。” 还有一份上海特产，当然是送给小蔡的姑姑蔡美红老师的。 方玉兰、袁妙可、邱佳慧和小刘，坐着方玉兰的桑塔纳轿车出。 剩下的四个姑娘，郑小平、米君楠、小林和小安，非常的卖力，把白家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 忙到午后，吃了米君楠做的午饭，四个姑娘才坐下息歇。 母亲要午睡，白手把母亲抱到房里去。 很久没抱母亲了，白手感觉，母亲的体重比以前轻了不少。 白手给四个姑娘安排了两个房间，他的和方玉兰的，把她们赶进屋里休息。 回家真好。 白手从屋里搬出竹制躺椅，铺了一条薄皮，躺下来，点上烟，抽了几口又掐掉。 白手拿出电话本，再拿出手机，给他以前的那帮狐朋狗友打电话。 伍只眼、张六、老三炮、大水怪和小鬼头，是在市区打拚的五个朋友。 他们平时都很关照白手母亲和方玉兰，义深情重。 白手的电话一一打到，通报自己已经回家。但有一个要求，三天之内，不要来看他。 三天之后，他请他们吃饭喝酒。 冬天的下午，太阳懒洋洋的。 白手也累了，两眼一眯进了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白手依稀觉得有人站在他的面前。 白手惊醒，但没有睁眼。 是有人，还是两个。 白手让两个眼睛张缝窥视。 一个小姑娘，十五六岁，一个小男孩，约八、九岁。 两人都背着书包。 白手睁开眼看着他们。 是方玉兰的女儿丫丫，还有她和白手的儿子方既白。 丫丫伸手捅了方既白一下。 方既白冲着白手，怯怯的喊道：“白叔。” 第1090章 造化弄人 白手看着方既白，长得太像他了，心里不禁感叹造化弄人。 特别是那双眼睛。 “我忘了，你叫什么名字？”白手故意这样问。 “我叫方既白，小名小白。” 小白有点犹豫，大概他也看出来了，这个白叔长得很像自己。 白手差点喷出口水。 姐，这也太直白了。 不过，白手转念一想，与名字无关，与长相有关，因为长相是骗不了人的。 白手起身，带着丫丫和小白来到车边，从车里拿出两包上海特产。 姐弟俩接过上海特产，都说了声谢谢。 白手的手机响了起来。 “你俩去吧。”白手说了一句，回到躺椅边坐下接电话。 电话是好朋友、小兼老同学陈亮打来的。 与白手不同，陈亮一直在家乡展，以前当铁匠，后来做五金生意，从零售到批，高峰时销售额占到全县的五分之一。 “亮子，你怎么样？我刚从上海回到家里。” “嘿嘿，我就在你家门外，我都看得到了你的两辆大奔驰。” “狗日的，还不滚进来，装什么神弄什么鬼啊。” “方便吗？” “骂我是不。” 陈亮鬼鬼祟祟的进了院子。 白手吓了一跳。 因为陈亮的打扮，绝对像一个清洁工人。 “你……哎，你这是什么情况？”白手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 “唉，一言难尽。” 陈亮拿起白手搁在凳子上的香烟，抄了一根叼上，再拿打火机点上。 猛抽几口，陈亮叹道：“还是大中华香烟好抽啊。” “能说了吧。” “有吃的吗？” 白手起身，要去屋里拿吃的东西，走几步又折向车边，打开车门，拿出一包上海特产，扔向了陈亮。 “我从上海带来的，先顶顶饿吧。” 陈亮像饿狼似的，撕开包装袋，也不看是什么食品，抓起来就往嘴里塞。 白手关上车门，想了想，又打开车门，打开一个旅行包，从包里拿出两万块，塞在羊毛衫里。 “亮子，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离婚了。” “这我知道啊。可离婚了，也不能搞得这么狼狈吧？” 白手的这个小，是自己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的。 陈亮结婚很早，二十三岁就当了爹。可鬼使神差，老婆连生三胎，生的都是千金。 农村人，可以生二胎，生三胎要罚第三胎。 陈亮也算百万富翁，他罚得起。 关键在第三胎，是一炮双响，家里总共四个千金。 陈亮三代单传，父亲渴望抱上孙子，陈亮自己更想。 于是，陈亮在外面包小，事情也做得相当秘密，小的怀上了，私下检测是个男的。 可高兴之余，事情也彻底败露。 老婆及其娘家一怒之下，提出离婚。 陈亮是过错方，离婚时财产损失巨大，他几乎是净身出户，五金生意全归老婆。 更要命的是，陈亮的老丈人，在温桥街是头面人物，也是生意人，陈亮在温桥街待不下去。 陈亮只好带着父母，还有四个千金中的双胞胎，来到市里开了一家五金店勉强度日。 那个小的也不是省油的灯，倒是为陈亮生了一个儿子。 但小的是外省人，生了儿子后不久，偷了陈亮进货的五万块钱远走高飞了。 现在的情况是，陈亮在父母的帮助下，努力养活两个两岁的女儿，和一个不到一岁的儿子。 三个孩子，还都没有上户口。两个女儿，只要交了罚款，还能上上户口。这个儿子，可能交了罚款也上不了户口。 现在名义上说做生意，实际没有本钱，每个月支出远大于收入，日子过得狼狈不堪。 白手唏嘘不已，三个最好的小，童六子把自己从一个小老板，折腾成一个打工人，至今孑然一身。 陈亮倒是儿女双全，可不知明天的日子是阴是晴。 也就是杨秋运，坚守祖传的豆腐生意，本份做人，稳扎稳打，生活水平逐步上升。 “哎，老魏没帮助你吗？”白手问道。 乐清人老魏魏和平，是白手的朋友，也是陈亮的生意伙伴。 “帮了，我欠了他五万块，我哪还好意思向他开口。”陈亮苦着脸道。 “嗯，你现在的五金生意，你还能做下去吗？” “能，我毕竟在这一行干了十余年，人脉还是有的。老魏那边，他也说过，那五万块可以先欠着。他愿意给我供货，但必须是现钱。你是知道的，现在做生意，欠帐是约定俗成。所以，我现在就缺一笔流动资金。” 白手笑了笑，“需要多少？” “至少五万，最好十万。” 白手又站起身来，走到车边，拿来八万块钱，连同兜里的两万块钱，全都扔到陈亮的怀里。 “手……谢谢，我不客气了，我给你写借条。” “别。”白手摆了摆手。 陈亮不解的看着白手。 “亮子，你帮过我，我也得帮你。我不要你还，但你记住了，仅此一次。” “手，谢谢，谢谢。” 陈亮拿着钱和大半包上海特产走了。 白手救了陈亮。 在生意场上，特别是五金行业，陈亮还是吃得开的。 后来，陈亮的生意做得稳稳当当，重新闯出一片天地。 陈亮也有良心，一直感激白手，白手远在上海，母亲留在温林，陈亮始终拿白手的母亲当自己的母亲对待。 这是后话。 白手感慨良久。 总的来说，他认为他与陈亮，还有童六子，已经不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们的人生相对简单，他们只为自己活着。 而他不能，他不仅属于自己，他还属于腾飞集团公司的七千名员工。 最重要的是他属于上海。 丫丫从屋里出来，走到白手面前。 “丫丫，你有话要对我说吗？”白手问道。 “白叔，小白，小白他……” 白手微笑道：“丫丫，你今年十六岁了，你读高中了吧？高中生，已经是大人了。既然是大人了，那就要坚定，要勇敢。” 丫丫终于鼓起了勇气，“白叔，小白他不想叫你白叔。” 白手怔了怔，“那他想叫我什么？” “他想叫你爸爸，可以吗？” “真的？” “嗯。” 白手激动，白手大喜，冲着屋里喊道：“儿子，出来。” 第1092章 皮箱厂活得很好 白手先关心二舅二舅妈的身体状况。 这是做晚辈的礼数。 其实，白手与方玉兰经常通电话，二舅二舅妈的身体怎么样，他了如指掌。 看面色，听笑声，白手就知道二舅二舅妈的身体很好。 二舅要领着白手进厂。 白手却对新围墙大感好奇。 “二舅，你是怎么想的，旧围墙换成新围墙，这其中有什么讲究？” 二舅憨憨的笑了。 原来，旧围墙是用青砖砌成的，少说也有六七十年的历史。雨打日晒，年久失修，早该到了推倒重来的时候。 正当二舅准备重修围墙时，有个海外富豪回国寻根，主动找上门来，愿意以一块青砖一块钱的价格，收购全部的青砖。 这把二舅吓了一个大跳，以为这些青砖是什么宝贝，就去把市文物局的工程师悄悄请来鉴定。 工程师说，这都是普通的青砖，没有文物价值。老华侨要买青砖给自己造房子，无非是为了怀旧。 二舅这才放心，准备答应老华侨，把整个旧大院的青砖全部卖给老华侨，趁机把旧大院建成新大院。 不料，人家老华侨误会了，以为二舅不舍得卖，主动把青砖价格直接提到每块两块钱。 二舅大喜，但二舅也是精明，与老华侨签订协议，此事不得外泄。如果对方泄露，要负全部责任。 因为卖青砖卖了三百八十万块钱，因为买整个旧大院只花了三十万块钱，如果让村里知道，肯定要出大麻烦。 就这样，除了买旧大院的钱，和建新厂的约五十万块，仅卖青砖一项，就整整赚了三百万块。 白手听罢，大赞二舅，“二舅，你太厉害了。以我看，二舅，你可以跟我去上海，给我腾飞集团公司当第一把手了。” 二舅又憨笑起来，“手，你笑话你二舅是不？我这是小河沟里撑小船，你那是大海大洋里撑大船，你就饶了你二舅吧。” 舅甥二人一边说话，一边进厂，来到办公室里坐下。 厂房果然焕然一新，就连办公室，也用上了现代化的家用电器，电话电视冰箱等一应俱全。 节俭大半辈子的二舅二舅妈，也开始露富了。 皮箱厂还在生产，二舅妈去了车间，出门时还折回来把门带上。 二舅也郑重其事的，走过去把门锁上。 更让白手摸不着头脑的是，二舅还把窗帘拉上了。 “二舅，你要干啥？” 二舅笑笑，把沙边的长方形茶几挪开。 再翻开地毯，再掀开地毯下面的塑料布，地面露出了水泥板。 水泥板呈正方形，边长大约四十公分。 二舅拿来一把扁平形的螺丝刀，插入缝隙，撬起了水泥板。 水泥板被掀开，地下露出一只铁皮做的箱子。 再打开箱子，白手吃了一惊。 箱子里全是钱，一百面额，一沓一沓的。 “二舅，这是什么钱？” “卖青砖的钱啊。你家方玉兰说得对，这个钱要是一下子存到银行里，肯定要引起怀疑。所以我是三三两两的去银行存，这次三五千，下次五六千的。总共三百万，我已存了二十几万，这里还有两百七十多万。” “二舅，你真行。”白手佩服二舅的心思缜密。 “手，这是你的钱。” 白手急忙摇头，“二舅，你这是啥话。这是你的钱，与我无关。” 二舅认真的说道：“手，我也厚着脸皮跟你说吧。这三百万，我只拿一百万，另两百万归你。” “二舅，我不差钱。” “我知道，这两百万对你来说，就是九牛一毛。” “所以嘛，你自己留着，给我表妹表弟留着。” 二舅不高兴了，“手，你要是不要这钱，你就别叫我二舅了。” 二舅坚决要给，白手只好答应。 “二舅，做外甥的，也厚着脸皮把这钱收了。” 二舅满意的笑了笑，“手。二舅也是有要求的。” “二舅你说。” “你表妹小玲表弟小宝，今年寒假都不回来。但他们在电话里说了，毕业以后，要去上海找你，他们也要做上海人。他们说，将来先自己找工作，找不到工作就去赖你。” 小玲小宝是二舅的女儿和儿子。 白手呵呵笑了，“二舅，这还用说么。你对他们说，只要他们至少拿到硕士文凭，我就让他们到我那里工作。” “好，就这么说定了。” 白手这才问起皮箱厂的经营状况。 “二舅，没人为难咱们皮箱厂吧？” “没有，没有。有大外甥你这块大牌，我倍儿有面子。我又遵纪守法，诚信经营，所以反过来，还得到方方面面的不少关照。” 白手点了点头，“生产和销售如何？” 二舅拿出一个本子，一边看，一边说道：“现在厂里有职工一百零三人，比前年多了九个。产量方面，也比上一年度增长百分之十八点五。关于销售，因为用了你说的代销办法，基本上没有产品积压。” “嗯，产销两旺就好。” “不过，也有两个问题。一个是欠帐较多，像今年，至今还有一百万欠款没有收回。另一个是因为代销，让利较多，咱们的利润率只有百分之十五。我昨天算了一下，今年帐面上的利润，大约是九十五万块左右。” 白手哦了一声，“一百万欠款，估计春节前能收回多少？” 二舅笑道：“其实只有五十万欠款。另外的五十万，是李静弟弟欠咱们的，但咱们也欠李静五十万材料款。李静说了，结帐时划一下，他们姐弟自己算帐。” 白手笑着点了点头，“二舅，明年的经营，你要注意，尽量不要赊帐，哪怕降价销售，也最好是现金结帐。” “为什么？” “因为国家在搞宏观调控。调控调控，说白了就是减少资金的流动。在这种情况下，就是现金为王。” “手，我明白了。” 白手由二舅陪着，把新厂房转了一遍。 厂里有三十几个老员工，白手在时他们就在，他们看见白手，纷纷招呼。 白手也是礼貌的一一握手。 不过，二舅提到李静，就勾起了白手的思念之情。 在家里吃过晚饭后，白手找了一个借口，一个人驾车离进温桥街，上了通往路桥镇的公路。 第1093章 小脚女人 从温林市到天州市路桥区，开车只需五十分钟。 白手开得不快，虽然他开的是奔驰，能轻而易举的把车加到一百五以上。 关于李静，白手一直觉得对不起她，她是个单身女人，是他耽误了她。 这是一个外柔内刚的女人，做生意，带孩子，都很称职，唯有个人生活不幸福。 其实，白手到上海创业以来，与李静一直保持着来往，只是非常隐秘低调。 几乎每个月，李静都要去上海一趟。 每一次，都是先乘坐长途客车到杭城，再从杭城乘火车到上海。 后来，是直接乘长途客车到上海。 一次来回，在路上花费的时间是一天半到两天。 每一次去上海，都是一个星期左右。 为与白手见面，李静不辞辛苦，痴心不改，每每让白手感动。 就在铁路小区，三十号楼，白手有一套房子，专门是为李静准备的。 房子是白手送给李静的，但上海还不允许外地人在上海市区买房，就暂时挂在刘端阳的名下。 这次白手回家过年，早早的就通知了李静。 去路桥的路上，白手也给李静打了电话。 李静早做准备，对白手翘以盼。 就连车库都准备好了，把自己的开出去，给白手腾位置。 冬天黑得快，白手到路桥时，已经万家灯火。 对李静的皮料店，白手不陌生，因为皮料街虽然经过重建，但位置和布局还是没变。 进入皮料街，白手拐入后街，抵达李静家的后门时，摁了三声喇叭。 车库门打开，白手把奔驰车开进车库。 车库的小门可直达楼上，李静已在车库等着。 白手打开车门。 李静嫣然一笑。 白手先把两包上海特产递给李静，李静拿着。 待白手下车关好车门，白手又接过两包上海特产。 小楼梯，半米宽，白手跟着李静上楼。 这几年，李静赚了不少钱，在路桥买了不少房子和商铺。 离皮料市场不远的地方，有个新小区，就有李静的房子。 可李静与父母同住，虽然父母知道她与白手的关系，但也不方便把白手带到家里去。 皮料市场这里，有个临时小家，周围还没人居住，挺适合白手来小住几天。 客厅一角，靠近厨房，已摆上了一桌热气腾腾的饭菜，全是白手爱吃的。 白手笑了，“姐，我不是告诉你，我是吃了饭才来的吗？” 李静也笑了，“烧不烧随我，吃不吃随你。” 这话说的，白手非吃还可。 再说李静还没吃晚饭，陪也得陪她吃几口。 李静还拿出珍藏的茅台酒，含情脉脉的说道：“还记得这瓶酒吗？” 白手点着头嗯了一声。 这瓶茅台酒已经喝了大约一半。 白手当然记得，四年前他来过李静家，当时喝的就是这瓶茅台酒。 当时李静就说，这瓶酒下一次打开的时间，必须是白手在她家的时候。 “姐，谢谢你。” 白手喝了一盅。 李静再倒，白手再喝。 一共喝了三盅。 李静这才满意的笑了。 “姐，你也喝呀。” 李静笑笑，“我不喝，待会还有事。” 白手坏坏的一笑，“知道，你需要暴风骤雨的洗礼。” 李静伸手打了白手一下，“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个重大的人生规划要宣布。” 重大的人生规划？ 李静卖关子，白手也不追问，反正到时候李静会主动说出。 有一点白手可以肯定，李静的人生规划与他有关。 经过一个半小时的“暴风骤雨”，李静开始说她的人生规划。 但李静先向白手提问。 “小白，你们上海的商品房销售情况怎么样？” “太多太多，快成白菜价了。” “政策有变动吗？比方说，允许不允许外地人在上海买房？” 白手摇了摇头，“我们正在争取，但目前看还很难。上海的商品房市场，除非对外地人开放，否则就很难繁荣。以我的估计，最快三年，最迟五年，应该能实现对外地人开放的局面。” 李静点着头嗯了一声。 “姐，你不用急着去上海买房。反正我给你留着，你要几套，我给你留几套。到时候开放，你去办手续就行了。” 李静微微一笑，“这与我的人生规划有密切的关系。” “噢，那我洗耳恭听。” “嘻嘻，我再考你一个问题，知道什么叫小脚女人吗？” 白手乐了，“这还用考吗。我们白村，我小时候见过。五六十岁以上的老太太，基本上是解放前过来的，几乎都是缠过脚，都是小脚女人。” “小脚女人有什么特点？” “姐，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回答问题。” “小脚女人么，有这么几个特点。一是脚很小，经过缠脚后，脚的大小不如现在十多岁的小姑娘。二是身心都受到摧残，而且是终生的。三是走不了长路。四是干不了重活。五是现代女性绝对不会生这种情况。” 李静微笑着摇了摇头，“但是，在我们路桥，现在又对小脚女人这个说法，给出了新的解释，并且已经产生了第一代小脚女人。” 白手乐了，“呵呵……我说姐，你逗我吧。路桥是咱们天州市最开放的地方，怎么可能让旧社会的陋习死灰复燃呢。” “你听我说么。” “噢，你说你说。” “新一代小脚女人，有这么几个特点。一，大部分都是离异女性，像我这样的。二，有经济自由，就是比较有钱，像我这样的。三，一般都在三十岁以上，四十五岁以下，像我这样的。四，不想再结婚的，或者是短期内不想再重组家庭的，像我这样的。” “姐，你怎么老拿自己打比方啊。” “五，她们会离开原来的地方，去一个新的环境。六，她们一般都有后续的经济收入。七，她们有自己的小圈子。八，她们会刻意与新环境保持距离。九，她们一般都有男人，但不是丈夫，生活上不会依靠这个男人……” 白手愣了一下，看着李静说道：“姐，我知道你说的新一代小脚女人了。姐，难道，难道你也想做这样的小脚女人？” 李静点了点头，“这正是我人生规划的核心内容。” 第1094章 李静的人生规划 白手认真听着李静的介绍。 李静不想再在生意场上打拚，想去上海过平静的生活。 所谓的新小脚女人，就是不用出去上班，不用出去挣钱，过一种寓公式的生活。 李静要定居上海。 李静有一对双胞胎，女儿纤纤和儿子明明，今年十六岁，正读高一。 两个孩子也向往上海。他们商量好了，将来考大学填志愿，只选上海的院校。 李静说完，白手思忖起来。 “哎，你不要瞎想。小白，我明白我与你的关系，我有自知之明。” “我知道。”白手忙着点头。 “小白，我向你保证。我住在上海，我既不会缠着你，也不需要你的照顾。” “姐，你听我说。”白手说道：“你的人生规划里，有几个问题，我想帮你理一理。” “你说。” “第一个问题，你现在经济实力，足以支撑你向往的生活吗？” 李静道：“就我现在的积蓄，以及房租的固定收入，我认为够了。一，我要在上海至少买三套房子，我和女儿儿子各一套。二，女儿和儿子读高中上大学以及留学的费用。三，我在上海的生活开支。上述三个方面，一千万够不够？” 白手道：“以现在看，应该是够的。” “嗯，你说下一个问题。” “第二个问题，你现在的生意稳定，收入也稳定，你愿意放弃吗？” “当然不会放弃。我已经跟我弟弟李平商量好了，我弟妹也愿意。我的生意与我弟弟的生意合二为一，我占百分之四十，我弟弟占百分之六十。生意上的收入，将是我后半生的可靠保障。” “第三个问题。你向往的生活，你真正想过吗？你确定你能适应吗？” 李静笑道：“你还别说。我的几个闺蜜，已经有三个在上海定居，已经过上了我向往的生活。我想她们能适应，我也应该能适应。” 白手哦了一声，笑道：“你一定是受了她们的诱惑吧？” 李静承认，“嗯，她们的其中一个，与我的情况几乎一样。她也把生意交给她弟弟，她也只拿百分之四十。也在路桥和义乌有不少商铺，每年的房租收入，就足以维持现在的开支。” “呵呵……那她们住在上海，平常都干些什么呢？” “喝喝茶，打打牌，逛逛街，旅旅游。准备一笔资金，有机会的话，炒炒股，投投资，做点小生意什么的。当然，还有，还有……” 李静不好意思说下去了。 白手笑道：“还有，与男人约约会，找点那方面的乐趣。” 李静忙道：“哎，我可没这个想法。” 白手只笑不说。 李静也笑了，“她们是这么说的。” “姐，这可不好啊。” “小白，我不会。” “你为什么不会？” “因为我有你啊。” 白手摇了摇头，“一帮有钱的中年妇女，整天不干正事，会生什么情况？姐，你想像一下，会生什么情况？” 李静哑口无言，她不得不承认，白手说的是对的。因为她在上海的三个闺蜜，有两个比较不正经，仗着有钱，经常换男人。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与好人混，坏人能混成好人，反之，好人会混成坏人。 “姐，你是好人，我怕你学坏了。” 看白手反对的意思，李静转口道：“我听你的，小白，你不让我去上海，我就不去上海。不过，我和我弟弟已经说好，反正做生意太累，我是不想再做了。” 白手怕李静不高兴，也赶紧改口，“姐，我是欢迎你去上海的。我的意思是说，你到上海后，可以找点事做，哪怕是不赚钱的事。” “真的？你说的是真心话？” “当然。姐，你可以去我公司上班。” 李静笑着摇头道：“我这人最怕上班，我才不去上班呢。要是愿意上班，我高中毕业时，我就去纺织厂上班了。” 白手看李静笑得有点意味深长，心里一动，莫非李静早有了别的打算。 “姐，你的人生规划里，是不是还有别的安排？” “看出来了？”李静含笑反问。 白手点了点头，“就是不知道具体的内容。” “猜猜。” “猜不着，不猜。” “必须猜。” “上海有句时髦的话，女人的心思如海深，女人的心思你不用猜。” 李静撒娇，“猜猜，猜猜嘛。” “好吧，姐，你给点提示呗。” “嗯……我想做一件事，一件与你有关的事，一件我要花费很大精力的事，一件意义重大的事。” 什么事？白手冥思苦想，但猜不着。 “姐，对不起，我真的猜不着。” “好，那我问你，我今年几岁了？” 白手笑了，“女人的年龄可以说吗？” “我的年龄，你可以说。” “三十六岁又十一个月零十七天。” “行，还算记得清楚。” 白手不解道：“姐，好端端的说年龄干什么？” “继续说，看我的外貌，你说我像几岁？” 白手看了看李静，讨好道：“像二十。” “我要你说实话。”李静伸手打了白手一下。 “实话么。你现在像三十出头，要是化化妆，就在三十以下。” 作为一个富婆，李静对自己的容貌及其保养很有自信。 她扑闪着一对大眼睛，看着白手说道：“我想做的事就是，在你我之间，创造一条永不分离的纽带。” 白手听明白了，也听傻了。 李静要做方玉兰和丁雅琼做过的事。 “怎么样？”李静伸手捅了白手一下。 “姐，这个事……这个事你要慎重考虑。” “你说，我慎重考虑什么？” 白手道：“你三十七了，在那方面就属于高龄了。姐，你的身体能行吗？” 李静道：“我去过医院了。医生说我能行，我的身休好得很。” 白手不吭声。 “再说了，上海的丁雅琼，生小丁玎的时候，好像都四十了吧。” 白手咦了一声，“姐，你的情报工作很厉害嘛。” “嘻嘻……你说的反对理由不成立。” 白手想了想，“还有一个理由，非常重要的理由。” “什么理由？” “姐，你认真的想想，这孩子将来的户口怎么解决？” 第1095章 两个文明双丰收 白手提的问题，确实是个问题。 方玉兰的儿子方既白，是方玉兰没离婚时怀上的，符合计划生育政策。 同样的，丁雅琼的女儿小丁玎，也是在离婚前生的，从法律意义上讲，小丁玎是杨家的人。 李静要是为白手生孩子，那就是私生子，户口都上不了。 除非白手把李静娶了。 关于这个，李静想过，但绝不奢望。 白手堂堂大老板，身价百亿，三十不到，一表人才，风华正茂，娶一个中年妇女，还让他怎么在上海滩立足。 别说白手自己心里过不去，就是他母亲也不会同意。 还有“克妻”一说，也是个巨大障碍，想娶也不能娶，白手不想害了李静。 不过，白手也不让李静失望。 “姐，如果你打定了主意，那我全力配合你。至于将来，只要花点钱，麻烦应该能够解决。” “我早就打定主意了。小白，谢谢你。” “那我，那我就配合你了？” “欢迎配合。” 配合…… 这一配合，共配合了三天，本来白手只准备在路桥待两天的。 白手也趁机拜访了几个老朋友，把路桥的几个专业市场转了一遍。 路桥街，不愧为台州市的商业中心。 白手现，路桥的房价和商铺的租金，竟然不低于上海的平均价格。 这不正是很好的投资机会么。 根据自己的观察和分析，以及李静的建议和几个老朋友的意见，白手决定在路桥投资一把。 白手跑到有关部门咨询，亮出身份，表明了投资的意向。 白手大名鼎鼎，有关部门和几个市场的负责人非常重视。 白手的投资很明确，买房子和买商铺。 人家拿出待售房子和待售商铺，供白手挑选。 白手一口气预订了十套房子，和三十个总面积多达一千平方米的商铺。 十万块订金是向李静借的。 双方约定，春节过后，初七后五天内签订正式协议，一手交钱，一手交房。 路桥之行，不虚此行，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双丰收。 回到家里，白手先召集美女手下们开会。 毕竟是乡下，没地方好玩的，白手在路桥的三天，美女们早把小小的温桥街转了个遍。 丫丫当向导，还爬了附近的几个山头。 白手是告诉大家，愿意留下的就留下过年，不愿意留下的，就回上海去过年。 袁妙可道：“老板，我重任在肩，我不回去。” 白手点着头嗯了一声。 三弟和邱佳慧的事，至少还没定论，成得了成不了，袁妙可都要把邱佳慧带回上海去。 郑小平道：“我肯定不回去，我得跟着老板。” 米君楠道：“我是老板的秘书，现在负责与上海那边的联系，我当然不能随便离开。” 白手又看向小刘、小林和小安，“你们三个呢？” 三个小姑娘都表示不回去。 方玉兰也在旁听，她对白手说道：“手，她们愿意留下过年，你干么想赶她们回去。” 白手解释道：“我要过了元宵节后才回上海。姐，我是怕她们待不住。” 六位美女异口同声道：“我们不回去。” 方玉兰笑道：“手，你给她们找点活干么。” 找活？找什么活？ 白手绞尽脑汁的想了一会。 “有活干了，都去皮箱厂上班，学做皮箱。” 方玉兰点头，心说这个主意好，皮箱厂正在放假，但刚接了一单业务需要加班，厂里正缺人手。 袁妙可不客气，“老板，干活可以，该给我们加班费哦。” 白手笑道：“没问题。你们跟着我来乡下过年，我要给你们加班费。你们去皮箱厂上班，再另外给你们加班费。姐，你们皮箱厂打算怎么给她们加班费。” 方玉兰爽快道：“这样，不管你们做了多少皮箱，这些皮箱的利润，全归你们六个。” 姑娘们一致叫好。 姑娘们拜方玉兰为师，当场就去了皮箱厂。 白手松了口气，他还有自己的事要做，他怕姑娘们跟着。 吃过午饭，白手又开车出门，驶出温桥街去了龙岙乡。 龙岙乡，给白手留下了很多美好的回忆。 中途，白手拐弯去陈童乡，想去看看白村。 陈童乡早已不复存在，一小半并入其他乡镇，大部分变成了工业区。 工业区也改了名字，以前叫白村工业区，现在为了宣传，提高名声，已经改成了温林市城东工业区。 白村没了，一眼望去，全是厂房，就连村西那片树林也没了。 白手车停路边，惆怅无限。 徘徊很久，白手才开车离开。 通往龙岙乡的公路，虽然只有两车道，但也很有特色的铺上了石块。 龙岙乡盛产石材，白手的石雕公司，石材就全来自龙岙乡。 岙口还是那个样子，不过两边的山上，不再荒秃秃的，已经是郁郁葱葱。 龙岙街也有了巨大变化。 以前就一条老街，约长五六百米，还是面临溪流的单边街。 老街还在，但在老街后面另建了两条新街。 溪流上也架起了三座石桥。 在溪流的对面，也建起了一条临溪新街，乡政府乡医院乡林站乡派出所都在这里。 以前的龙岙街，其实就是个行政村，也就千余人口。 据说现在的龙岙街，人口已有五千，占全乡总人口的四分之一。 温林是个人口大县，有一百一十多万，其中有十多万长年在外打拼。 以前的温林县，有六七十个乡镇。 现在的温林市，经过撤并后是二十几个乡镇。 只有龙岙乡，因为地理环境而保持不变，人口最少，面积最大。 白手的大妹夫小蔡，也就是蔡朝先，已把家从山沟里迁出来，在龙岙街落户。 大妹白米为小蔡生了个女儿。 白手驾到，小蔡抱着女儿出来迎接。 白手进了堂屋，大妹白米也迎上来，接过大哥手里的礼物，“大哥，你坐，我给你倒水。” “小蔡，你爸你妈呢？”白手一边环顾一边问。 “快过年了，我爸我妈去了我大哥那里，一星期后才能回来。” 白手接过大妹递来的水，喝了几口后问道：“小蔡，你们两口子得了个女儿，你爸你妈不高兴了吧？” 因为重男轻女。 两口子都笑了起来。 第1096章 又到龙岙乡 重男轻女之风，在农村根深蒂固。 尤其是山里人，特别是小蔡的爸妈。 不过，白米告诉大哥，没这回事，公公婆婆待她亲如女儿。 小蔡笑道：“手哥，你就放心吧。现在在我们家，儿媳是第一，孙女是第二。” “那你呢？” “我的地位江河日下，排在最后。” 白手笑着嗯了一声，“有没有毕竟后事且听下回分解的计划？” 大妹脸色微红。 小蔡实话实说，“手哥，我们是农村人，政策允许生二胎么。我们计划好了，隔几年再要一个。” 白手点了点头，“经济条件允许，能生就要多生。到时候，我让肖秧医生帮帮忙，现在有这个技术了。米，不要担心，你会有儿子的。” “大哥，谢谢你。” 小蔡也说谢。 白手笑骂道：“去，你谢个屁。我是为了我妹妹，为了我妹妹提高在你蔡家的地位。” 在妹妹家坐了一会，白手起身。 小蔡要陪着，白手不让。 白手开着车，跨过溪流上的公路桥，来到乡委乡政府办公地。 奔驰轿车停在院子里，连不少乡干部都从窗户里探头眺望。 白手是来看一把手的。 只是现在的龙岙乡一把手，已经另有其人，不再是白手的“姐夫”肖国兴。 肖国兴已经调到一个大镇去当了一把手。 但现在的龙岙乡一把手，也是白手的老熟人老朋友。 老张张再道，原陈童乡武装部长，白村工业区管委会任一把手。 已经通过电话，老张出门来迎，还给白手开车门。 乡干部们翘而望。 老张高兴，带着白手，每个办公室都走一遍。 白手也不摆架子，笑口长开，每见一人，一张名片，彬彬有礼，礼貌周到。 终于，回到了老张的办公室。 “小白，你是越有钱越有风度了。” 白手笑道：“什么意思啊，老张？你认为是钱把我给改造了吗？” “难道不是吗？” 白手点头承认，贫穷的人连讲风度的资格都没有。只有解决了温饱，达到了小康，才能更好的促进精神文明。 “老张，说说你。我不明白，你怎么调到龙岙乡来了？你这是平级调动吧？你是犯了错误？还是被排挤了？” “哈哈……”老张大笑。 “老张，要不要我帮帮忙？” 老张摆着手笑道：“小白，谢谢你了。调离工业区，是我自己主动要求的。” “为什么啊？” “你还不了解我么。在工业区，应酬太多，这是我最不行的。在龙岙乡，我现在干得得心应手，我何乐而不为呢。” 原来如此。 “小白，你不想听听你的那些老熟人的情况？” 白手急忙摆手，“不听。老张，那些该见的老熟人和村民们，我都已经见过了。至于那些我不想见的人，我连他们的名字都不想听。” 老张理解，他太了解白手，这家伙轴，现在更轴。 “小白，我现在把家也搬到了这里。晚上到我家吃饭，怎么样？” 白手笑着摇头，“老张，我在你龙岙乡吃饭，根本轮不到你请。” 也是，妹夫是龙岙人，现在的腾飞集团公司，至少还有五百以上的龙岙老乡。 白手从包里拿出两个手机。 “老张，这是我公司的产品。” 老张不要，“小白，我不能收你的东西。” 白手不高兴了，“老张啊，我现在没有任何有求于你的地方。我与你是朋友，朋友之间互赠礼品，应该说是合情合理。” 顿了顿，白手补了一句，“你不要，可以扔到外面的溪坑里。” 老张无奈道：“好吧，我收下。不过，我现在还用不了，我们这里还收不到信号呢。” 白手这才恢复笑容。 “老张，有你这个朋友，我很荣幸。” “小白，我也是。” 白手告辞而出。 白手驱车回到溪流对岸，再穿过龙岙老街，往右拐上一条上山的石砌公路。 不到两百米，转了两个弯，就是龙岙乡中学。 龙岙乡中学建在一个山坡上，面积一百一十多亩，是两年前建成的。 校门口，右边的门柱上挂着学校的牌子，左边的门柱上镶嵌着一块长方形的铜牌。 铜牌上刻着一行字： “本校由著名企业家白手先生独资捐建。一九九二年八月二十日。” 校门紧闭，学校已经放假，人去楼空。 但白手知道，有一个人还在，而且正在等着他。 龙岙中学校长、白手的姐姐蔡美红。 白手摁响喇叭。 听到喇叭声，先出现的是一条全身都黑的狗，疯似的跑过来。 它叫小黑。 小黑看到是白手，吠叫立即变成欢叫，两只前腿趴到铁栅门上，冲着白手摇头摆尾。 小黑还认得白手。 小黑的上辈来自白家，它的父母还在，还生活在白手的皮箱厂里。 四年半前，小黑的父母生了八胞胎，小黑就是其中之一。 蔡美红出来了。 “姐。” “小白。” 蔡美红打开校门。 白手把车开进学校。 蔡美红关好校门，坐进车里。 小黑不上车，却蹦跶着跑起来。 “它为你带路呢。”蔡美红笑道。 可白手没跟着小黑，而是缓缓的把车开到大操场。 “姐，给我介绍介绍呗。” 作为学校的独资捐建人，白手还是第一次来学校。 轿车在学校转了一遍，蔡美红一一做了介绍。 “姐，学校有什么困难吗？” 蔡美红道：“怎么说呢。一是留不住好老师，水平好点的都愿意到市里去任教了。二是生源流失，家里经济条件好的，市里有关系的，都到市里去上学了。” 白手把车停在教职工宿舍楼前，想了想，问道：“姐，如果提高老师的待遇，能不能留住老师？留住了老师特别是好老师，学生能不能留住？” “能啊，能啊。生源流失率其实不高，每年也就三四十人。就是老师走得频繁了一些，我们十二个班级，教职工三十二人，每年都会走掉五六个。” 白手微笑道：“姐，你求我，我帮你。” “怎么求？” “呵呵，今晚好好表现啊。” “找打。”蔡美红伸手打了白手一下，“快说，有什么好办法。” 第1097章 支持教育事业 白手能有什么好办法，无非是物质刺激，由他出钱，提高教师的待遇。 蔡美红当然求之不得，她知道白手钱多，每年拿个十万二十万，眉头也不会皱一下。 白手甘愿出资建校，还要拿钱留住老师，是为了蔡美红，但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主要的是为了回报龙岙乡和龙岙乡人民。 想当初，皮箱厂就挂靠在龙岙乡企业的名下，连龙牌皮箱的龙牌商标，也都是从龙岙乡转让来的。 十年皮箱厂，赚了上千万，饮水思源，白手怎能不感谢龙岙乡。 后来，白手成立工程队闯荡上海，工程队也是挂靠在龙岙乡的建筑公司名下。 皮箱厂的第一批工人，工程队的第一批民工，百分之百的都来自龙岙乡。 白手不爱白村，却深爱龙岙乡。 “姐，咱进屋再说。” “行，听你的。” 白手给蔡美红带了不少礼物，除了上海特产，还有围巾和羊毛衫，都是名牌产品。 最贵重的，当然还是两个手机。 蔡美红感动，这个弟弟没有白认。 感动之余，就有点那方面的迫不及待。 倒把正事给忘到了九霄云外。 看到蔡美红两眼冒火，白手也是心领神会，一把抄起，扔到了沙上…… 旧梦重温，别有一番风味。 校园里除了小黑，别无他人，怎么疯狂也不为过。 疯狂过后，白手喊饿。 蔡美红赶紧烧菜做饭。 龙岙乡虽然经济还不达，但龙岙街还行，已经告别柴灶时代，进入液化气时代。 烧菜做饭用液化气罐，洗澡用水也用液化气加热。 蔡美红平时就以校为家，她的家里还做了个浴缸。 白手在浴缸里泡了一个小时，差点睡过去，幸好蔡美红叫他吃饭。 吃饭时，白手才向蔡美红问起“姐夫”肖国兴和她的两个孩子。 蔡美红告诉白手，肖国兴很忙，估计过年都回不了家。两个孩子放假后，一起去了爷爷奶奶家。 她也应该前天回家的，因为白手要来，她找了个借口才滞留学校。 “姐，我可以说我的计划了吗？” “你说，我听。” 白手边吃边说，“先我要说明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是我的计划先实行一半，只针对你们中学。如果顺利实施，我会考虑推广到全乡所有小学的所有老师，包括正式的和民办的。” 蔡美红点着头不说话。 “第二个问题，我设立的奖项，我要有绝对处置权，任何人和任何机关都不能反对和干涉。” 蔡美红皱了皱眉头，“这个……小白，恐怕要向市教育局申请，在教育局批准后才能实施。” 白手笑道：“这我不管，这是你的事。反正我给老师奖金，要就直接，不会让有关部门转。” “我知道，你是怕人家雁过拔毛。” “对，我不相信人的所谓觉悟，我只相信规则和是否遵守规则。” “明白，吃了饭后，我打电话问问。” 晚饭后，蔡美红真的去打电话。 白手主动做家务，在厨房洗碗。 蔡美红打电话，白手听得见。 这样的好事，政策上允许，有关部门没理由不支持。 蔡美红打了两个电话，除了打给市教育局局长，还打给了乡书记张再道。 张再道表态坚决支持。 “小白，你都听到了吧？” “听到了，待会我说说具体的计划。” 蔡美红进厨房，把白手赶走，开玩笑说，让大老板洗碗是种罪过。 白手的计划，说白了就是他出钱，给老师们固定的奖励，从而在年收入方面，远高于在市里任教的同行。 “姐，你先说说你们这里的老师，年收入大概是多少？” 蔡美红道：“我是校长，工资最高，大概一年六千出头。正式教师，四千五到五千五。民办教师，三千到三千五。” “那市里的待遇呢？” “市里的待遇，基本上高一档，最低五千五。平均年收入，应该在六千以上。” 白手有点好奇，“你们中学还有民办教师吗？” 蔡美红点点头，“有，还有十个呢。没办法，有时候正式教师调走了，上面没分配人，我们只好临时请人，就是民办代课。现在的十个民办教师，其中四个就是民办代课。” “总共三十二个教职工吗？” “对，包括我和副校长及教导主任。不包括四名勤杂工，一名门卫大爷、一名清洁工和食堂的两名厨师。” “现在有多少学生？” “初三有四个班，一百七十七个学生。初二有四个班，一百九十二个学生。初一有四个班，两百一十六个学生。总计十二个班，五百八十五名学生。” 白手开始琢磨他的奖励计划。 “姐，我的奖励计划，分成好几个部分，你最好拿笔记一下。” 蔡美红拿来纸和笔，把纸放在茶几上。 “第一部分，固定奖励，每月一。民办教师包括民办代课，每月一百五十块。勤杂工，每月五十块。正式教师包括你们几个领导，每月一百块。我会在每月月初，用汇款的方式，直接邮寄给每个人。” “嗯，那第二个部分呢？” “第二个部分，叫学期奖。每个学期，评三名优秀教师，每人奖一千块。下个学期开学时放，如果下个学期调走了，就给第四名，依次类推。勤杂工不能参加评比，民办教师和民办代课也参加评比。你这个校长不能参加评比，副校长和教导主任能不能参加评比，由你决定。同一个人，不能连评连奖，每三个学期顶多只能获奖一次。” 蔡美红一边记录，一边笑道：“想得真是周到。” “第三个部分，叫做叠加奖。就是哪个老师在市里获奖了，我也给他奖。如果市里奖金，市里多少，我也多少。如果市里不奖金，那我也奖金。姐，这个第三部分，我委托你负责掌握。不设固定时间，市里什么时候奖，我也什么时候奖。包括奖金的多少，都由你来决定。” 蔡美红又笑道：“你把我绑在这里了。” “正是此意。” “那除了这三个部分，还有吗？” 第1098章 人的命，一半自己定 白手继续说道：“有啊，至少还有四个奖。 ” “哪四个奖？”蔡美红问道。 “五年奖，十年奖，二十年奖，终身奖。” “小白，你具体解释一下。” “我不管你的教龄年龄，也不管你已经在龙岙中学待了几年，我就从现在算起。只要你在龙岙中学工作五年，我就给你奖励。依次类推，待上十年和二十年，我都给你奖励。你要是在这里退休，我会给终身奖。” 蔡美红道：“我有两个问题。一是有三名教师，五年内就要退休，你也颁终身奖吗？” “当然也，但奖金肯定少一点，我会结合实际情况进行调整。” “第二个问题，五年十年二十年还有终身奖，具体的奖金是多少呢？” “这个我还真没想好。但是，也有初步的打算。现在按现在的物价计算，将来按将来的物价计算。拿现在来说，最低一年一千块。就是五年五千块，依此类推。” “如果是终身奖呢？” “这个有讲究了。终身奖，最低三万块。但是，你要是故意调到龙岙中学，再待到退休，那我一分钱也不会给。” 蔡美红笑了，“这个漏洞，你要先行堵上。” 白手也笑了笑，“想拿终身奖，那是有严格要求的。至少在龙岙中学工作三十年，才有资格拿到终身奖。” 蔡美红点了点头，“嗯，照你这么规定，我已经在龙岙中学工作快二十年了。也就是说，我再待十年，我就有资格拿到终身奖了。” 白手笑道：“就是这个意思。姐，你要是达到终身奖的条件，我给你一百万。” “嘻嘻……那我等着。” 这天晚上，白手就住在龙岙中学。 白手与蔡美红商讨了很长时间。 如果他的奖励计划能够实现，并顺利的推行，下一步他要建立一个教育基金。 这个教育基金，将面对全乡的师生，包括中学和小学及幼儿园。 蔡美红也有提议。 春节后的龙岙乡中小学，分别是正月十六和正月十七开学。 她要在正月十六这天，召开全校师生大会，邀请市乡两级领导，和全乡小学老师，公开宣布白手的奖金计划和教育基金。 白手答应，他的行程安排，本来就是正月十六启程回沪。 第二天上午，白手开车把蔡美红送回家。 快到蔡家时，蔡美红让白手停车，她怕公公婆婆看见白手而起疑心。 白手把车停在路边。 “小白，还有一件事，我要跟你商量。” “姐，直接说嘛。你我之间，什么事都可以说。” “你弟弟，就是你三弟白面。我想把他调到龙岙中学来当老师。” 白手笑了笑，“姐，这是你们教育界的事，用不着跟我商量吧。” 蔡美红也笑了，“这事啊，还真得要跟你商量。” “为什么呢？” “他自己还没决定来不来中学教书。但他不是来了女朋友么，我想他为了他女朋友，他肯定会来龙岙中学教书。我想让你出面，先动员她女朋友，再让他女朋友动员他。” 白手苦笑了一下，“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我三弟不对眼，要是知道我在背后做工作，这小子肯定不会同意的。” “事在人为，试试嘛。” 白手点点头，但想到一个问题，“姐，我三弟和他女朋友调到你龙岙中学，他原来的小学怎么办？你龙岙中学多出的两个老师，你又怎么安排？” “他那个小学，他走了，正好安排当地一个中专生顶替，也已经说好了。我们中学这边，你三弟和他女朋友来了之后，两位民办老师会调到乡中心小学教书。两位民办老师本来就是从乡中心小学临时调来的，他们也都同意了。” 既然如此，白手当然同意。 不过，白手自己不出面，他会动其他人去做三弟的工作。 回到温桥街的家里，白手就叫来方玉兰和袁妙可，把这个事跟她们两个说了。 三弟比较听方玉兰的话，就让她去劝说三弟。 而邱佳慧很听袁妙可的话。 姑娘们还在皮箱厂加班，听说都干得挺欢的。 白手没去皮箱厂，难得有闲，一个人在街上瞎逛，把温桥街转了个遍。 温桥街的旧建筑保存得蛮好，这几年没见减少。 原来的荒地上，拨地而起许多新楼，那是温桥镇新建的小区。 二弟白当一家就住在那个新建的小区里。 白手知道，二弟没钱，他买房子的钱，是母亲、二舅和方玉兰他们出的。 白手也见不到二弟，他现在在隔壁的乐清市做小生意，过年回不来。 二弟没出息，也就那样了。白手没想过要帮二弟，因为他认为，二弟过上安稳的生活，就是他最大的造化。 古人说，人的命，天注定。 白手说，人的命，一半天注定，一半自己定。 这个自己定，就是性格决定命运。 马上要过年了，白手不想二弟。 街上年味越来越浓。 家里也不断的购进年货。 白手的邻居是6水龙。 6水龙今年留在上海值班，他把母亲和奶奶都接去了上海。 6家钥匙在白手手里。 白手开了6家门，动员大家，给6家也进行一次大扫除。 但袁妙可她们都不愿住到6水龙家。 因为6家全是旧家具旧被褥，连白手都不习惯。 关于年货，白手已是大人，倒不再馋嘴。 但手做年糕，那个香味，那个嚼头，白手念念不忘。 现在市场上卖的年糕，全是机器做的，一点味道都不好吃。 吃晚饭时，正好母亲也念叨，说现在的年糕没有以前的年糕好吃。 于是，年货的准备又多了一项，白手决定手工做年糕。 人多力量大。白手指挥，方玉兰负责，袁妙可她们参与，白家整整做了五百斤年糕。 春节前夕，最后三天，白手带着袁妙可和郑小平，把该去上门拜年的人一一走到。 这是拜早年，在当地人特别是长辈看来，这是最高礼节。 只是对白手来说，就是太累。 要是一年一次这样回家过年，既累人也没有必要。 除夕夜，白手坐在窗前，一边欣赏窗外的爆竹烟花，一边琢磨新年的安排…… 第1099章 出大事了 过了春节，白手又马不停蹄的出门。 初八，白手带着袁妙可、米君楠和郑小平，去路桥落实购买房子和商铺的事宜。 整整忙了一天，协议签好，全额付清，后面的手续，就交给李静负责处理。 白天忙完，晚上也闲不了。 白手让袁妙可她们回去，初十再来接他。 白手又在李静家待了三天两夜，努力的“配合”李静。 正月十二，白手又去了市里，把方玉兰和母亲送到市里的家。 当然，白手也偷偷的两次去找杨美华医生。 上海那边，公司总裁老顾来了电话。 表面上是问候，但白手知道，实际应该是有事。 白手不为所动，继续照着自己的安排进行，老顾不说事，说明事情还不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白手陪着母亲和方玉兰还有丫丫和小白，过了一个久违的元宵节。 正月十六，白手与家人告别，率领袁妙可她们早早出门，直奔龙岙乡。 支持龙岙中学乃至龙岙乡的教育事业，白手说到做到。 龙岙中学师生大会如期召开。 市乡领导和市报社电视台都来了。 白手表了热情漾溢的讲话。 当场，白手向龙岙中学、龙岙中心小学和其他村小，一次性捐款三十万块。 这个钱怎么使用，由蔡美红校长决定。 中午，白手一个人在蔡美红家吃饭。 袁妙可她们，在小蔡和白米家吃饭。 下午两点半，白手他们踏上返回上海的征程。 下半夜一点十分，白手他们下了沪杭高，进入上海市区…… 白手没想到，公司三巨头，老李、老顾和余全宝，都还在公司等着他。 出大事了。 “十厂”的新宿舍区，在建的五座楼房，在正月初七那天晚上，突然垮塌。 五座楼房的承建者是曾玉山和崔永远，曾玉山三座，崔永远两座。 初步估计，直接经济损失两千二百多万，间接经济损失一千五百多万。 已经报警，警方正在紧张的侦查之中。 公司自己的专家和请来的专家，都初步认定是人为破坏，采用的办法是定向爆破。 白手听完汇报，情绪却从紧张和愤怒恢复到冷静。 案时间农历正月初七，一九九四年二月十六日，这就是轰动上海滩的“二一六”大案。 “老顾，具体时间是什么时候？” 老顾道：“初七晚上十一点五十分左右，五个楼几乎同时垮塌。” “有人员伤亡吗？” “还好，没有造成任何人员伤亡。” 白手哦了一声，“奇怪，老曾和老崔怎么没有派人值守呢？” 余全宝道：“本来都派了人值守的。但事有凑巧，两家公司都在初八复工。初七晚上，他们请值守的民工和按时返回的民工吃饭喝酒。也就是说，楼房垮塌时，民工们喝多了，正在宿舍睡大觉，工地上正好没人。” 白手又问，“老曾和老崔呢？” 老李道：“估计还在工地上。他俩急着复工，清理现场后进行重建。可警方不同意，要求在案子破掉之前，不能清理现场。” 白手冲着余全宝吩咐，“老余，给他们打电话，让他们过来一趟。” “你不去现场看看吗？”余全宝问道。 白手摇了摇头，“不用了，因为我已经知道是谁干的了。” 李顾余仨人都是大吃一惊。 老李忙问，“你知道是谁干的了？” 白手点点头，“老顾，老余，给老曾和老崔打电话吧。等他俩到了，我再告诉你们。” 老李小声告诉白手，“梁兵和郑太行他们，怀疑是邱德铭的人干的，正了疯似的展开调查。” 白手急忙命令，“通知他们，赶紧撤回来，立即停止任何行动。” 老李点点头，也起身走到一边，拿出手机打电话。 李顾余仨人打完电话，回到沙边坐下。 老李道：“小白，考虑到你四年多没回家，想让你安安稳稳的过个春节，是我作主，对你暂时封锁了消息。” “没关系，老李，谢谢你，让我过了一个特别愉快的春节。” 下半夜两点半了。 乔教授与丁小洁和秘书顾小北一起，送来五碗汤面。 白手道声谢，让三位女士回家休息。 三个女士没有马上离开。 四个人五碗汤面，当然有两碗属于白手。 吃两碗的人，比三个吃一碗的都要快。 乔教授笑了笑，“还是这么能吃，我们就不用担心了。” 乔教授她们收拾碗筷后离开。 曾玉山和崔永远到了。 曾玉山面如死灰，一个月不见，如同老了十岁。 崔永远也是。 至于崔永远与白手的实际关系，李顾余仨人都已知晓。 白手说道：“老曾，老崔，这次有人蓄意破坏，实际是冲着我而来的，你们只是炮灰而已。所以，全部的损失，都由我个人承担。” 曾玉山忙问，“小白，这是真的？你不会是为了安慰我们吧？” “不，确实是冲着我来的。因为我敢肯定，这个事的幕后策划者，是我的老朋友许老黑。” 许老黑？ 在场的五个人都大吃一惊。 这怎么可能？许老黑已经病危，正躺在医院的特护病房里等死呢。 “我再补充一条。即使不是许老黑干的，也与许老黑有关。也可以肯定，是许老黑的朋友干的。” 白手说得这么肯定，大家不由得不信。 崔永远道：“小白，即使你说的是真的，也不能让你来承担责任。” 曾玉山道：“对，还是由我和老崔负责。这件事，不能把你们腾飞集团公司牵涉进来。” 白手问道：“你俩承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不能，本来就因为大环境，两家公司都是勉强维持，现在各损失两千万，两家公司肯定完蛋。 曾玉山和崔永远默然。 “而且，我没说让腾飞集团公司承担责任。是我，是我白手个人承担责任。” 曾玉山问道：“小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肯定是许老黑或是他的人干的？” 白手叹了一声，“唉，以后再详细告诉你们。老余，报警吧。打电话告诉专案组，就说我知道二一六大案的作案者是谁。” 第1100章 又是许老黑 警方来的是白手的老熟人，市局的杨副局长。 但其他四位，白手都是第一次见面。 白手办公室，只留下白手和杨副局长他们。 “白总，你说说吧。”杨副局长面无表情的说道。 白手道：“这是我的判断，但我的判断是有根据的。根据一，许老黑认为，他家的一系列变故，都是我造成的，他有报复我的动机。根据二，许老黑有这样报复的能力。因为他对我说过，他能运用定向爆破技术。” 杨副局长摆了摆手，“无稽之谈。一，许老黑在医院里躺着，他没有报复的时间。二，许老黑要报复你，可以直接报复你。你有那么多的项目，他干吗要去破坏曾玉山和崔永远的项目。” “杨局，关于你的一，我要补充一条。许老黑干不了，但不代表许老黑的手下干不了。但懂定向爆破技术，这一定是个关键线索。关于你的二，情况是这样的。十厂这个项目是我的项目，曾玉山和崔永远只是承建者，只要搞十厂项目，就是搞我的项目。关键的问题是，十厂的宿舍区，建筑结构比较简单，他们的定向爆破技术并不过关，只能破坏十厂宿舍区。” 杨副局长被白手说服，他扭头看了看四个手下。 两个手下比较年轻，一个笔录，一个录音，轮不到他们表态。 另两个手下四十多岁，应该是老刑警。 两个老刑警都微微的点头，表示同意白手所说。 杨副局长道：“老陈，老孔，你俩有什么要问的，你俩就问吧。” 老陈道：“白总，你好，我姓陈。我想知道，你去过现场吗？” “没有。”白手摇头。 “那你怎么知道，五幢楼房是被定向爆破技术摧毁的？” “我分析的。” “你懂定向爆破技术吗？” “半懂半不懂。我听许老黑说起过，但他说得不很具体，我也从未见过，更没试过。” 轮到老孔提问，“白总你好，我姓孔。我当过兵，工程兵，正好是搞爆破的。但我当兵时间不长，对定向爆破技术，也是有所知有所不知。白总，我有几个问题请教。” “孔警官你好，我知无不言，供你参考。” 老孔问，“白总，许老黑是什么时候告诉你他会定向爆破技术的？” 白手道：“具体时间我还真忘了，我只知道是去海南的时候。许老黑要把他的独门绝技，就是防渗水技术传授给我。就在那时，他骄傲的告诉我，他的防渗水技术，既能防渗水，也能利用定向爆破的原理炸毁楼房。当时我就多问了几句，他才把其中的奥妙告诉了我。” “白总，是什么奥妙？你能不能详细的说说？” “许老黑说，一般的定向爆破技术，是在物体上钻孔，再把固体炸药装进孔里。然后若干个孔同时起爆，就能把物体摧毁，而不会出很大的声响，也不会影响附近的其他物体。” 老孔点着头道：“对，这是定向爆破的基本原理，也是现在的技术水平。” “但许老黑说，他的定向爆破技术，不需要打孔，也不使用固体炸药。因为他能制作液体炸药，利用防渗水技术，把液体炸药倒在物体上，液体炸药就能渗进物体内部。当液体炸药渗进物体后，在空气的作用下，风干后就成为了固体炸药。孔警官，接下来的操作，就是你知道的操作了。” 老孔思忖了一下，冲着杨副局长点了点头。 杨副局长一脸严竣。 经过思考，杨副局长起身，“我们走。白总，谢了。” 警察们走了。 白手估计，杨副局长他们应该去医院找许老黑了。 老李他们回到了办公室。 白手把刚才对警察说过的话，向老李他们重复了一遍。 当然，有些不能说的，白手烂在了肚子里。 曾玉山和崔永远又提起承担损失的事。 白手摆手道：“这个问题不讨论了。老曾，老崔，你俩要解决的问题是，尽快处理废墟，尽快重新开工。” 曾崔二人点头。 白手又转向老李、老顾和余全宝，“得派人去十厂，与他们沟通。因为耽误工期，他们也有损失。告诉他们，他们的损失也由我个人承担。” 老顾道：“这事交给我，我明天就去。” 白手又吩咐余全宝，“老余，你盯着专案组，让他们尽快批准复工。一旦批下来，就把咱们能调动的设备全部调过去，为老曾和老崔他们尽快复工创造条件。” “明白，我一定抓紧。” 白手脸露疲态，往沙背上靠去，“就这样吧，你们回去休息吧。” 老李也催大家离开，“你们先回去，我陪陪小白。” 曾玉山、崔永远、老顾和余全宝都走了。 “老李，你不去休息，抗得住吗？” “没问题，你别为我担心。” 白手起身走到柜子边，拿来半瓶红酒，两个杯子，笑道：“那你陪我喝上一杯。” 倒酒，正好两杯。 老李端起酒杯喝了两口，“小白，如果真是许老黑或许老黑的人干的，可能就难以追究赔偿，因为他现在只是个自然人，也没有多少资产。” 白手点着头，拿起酒杯，一口就喝了小半杯。 “如果是这样，你承担全部损失，那损失也太大了。” 白手又点了点头，“老李，就算是因果报应吧。许老黑很惨，他的儿女们也很惨，毕竟是全拜我所赐，就当是一报还一报吧。” 老李看白手情绪不高，赶紧转移话题，“小白，说说高兴的事。这个春节过得怎么样？你家老太太一定很高兴吧。” 白手果然精神一振，说起了回家过年的事。 白手说了十多分钟，老李也是听得认真。 “对了，老李，我车上有我亲手做的年糕，绝对比市场上卖的年糕好吃，你拿几根回去尝尝。” “好啊，我要多拿几根。” 白手笑道：“现在你也知道了。老李，我有点情绪。不是因为二一六案，而是因为这春节过的，我是累并快乐着。” “我知道，小白。” 电话响起。 是杨副局长，他让白手去一趟许老黑所在的医院。 第1101章 恩怨了了 老李不放心，不仅坚持要陪白手去，到了一楼大厅，还叫刘端阳派人。 梁兵和郑太阳已经到位，二人肯定跟着。 除此之外，刘端阳如临大敌似的，又派了八个保安两辆车，一明一暗，一辆跟着白手的车，一辆暗中支援。 白手无奈，如此浩浩荡荡，也太看得起许家了。 许老黑的三个儿子两个女婿，基本上都已完蛋。 许大林和许二林都已被逮捕，肯定坐牢，不明朗的是要坐几年牢。 许小林被截双肢，终身残疾，被免于刑事起诉。 大女婿身体好了，但精神病了。 小女婿取保候审，正起诉与许丽英离婚。 许老黑自己，已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 但回光返照，许老黑提出，他要见白手一面。 家里主事的许丽英同意，医生也同意，警方也不反对。 而且警方进行了清场。 特护病房外的走廊上，只剩下警察，和白手带来的人。 特护病房内，除了病床上的许老黑，还有杨副局长、老陈和一位医生一位护士。 杨副局长和老陈都穿着白大褂。 白手穿着白大褂走进特护病房。 在医生的帮助下，许老黑的上半身稍稍抬起。 许老黑已经瘦得皮包骨头，唯有两眼，还算有神。 “老许，我来了。”白手喊了一声。 “坐。”许老黑看着白手，嘴里蹦出一个字。 白手拿过一张折叠椅，在病床边坐下。 许老黑看向警察和医生。 杨副局长会意，主动退到门边，离病床有三四米远。 老陈和医生护士也退到门边。 许老黑收回目光，转回到白手身上。 白手道：“老许，我刚从老家回来。” 许老黑道：“你可真沉得住气。” “不是我沉得住气，是他们都瞒着我。三个小时前，我才知道出了大事。” 许老黑的老脸上，竟然露出了些许笑容。 白手知道，这是得意的笑容。 “你怎么看这个事？” “你干的。” “我干的？” “对，是你干的，是你的人干的。” “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我？” “嗯，我还没去过现场，但我知道，只有你或你的人，才能把活干得这么漂亮。” 许老黑道：“借你的话。知我者，白手你也。” “惭愧，老许，我很惭愧。” “你这个人啊。” “你说，老许。” “你坏，你太坏。” “嗯，我从来没承认过自己是个好人，我顶多是个还算好的好人。” “那你知不知道，我最恨你的是哪件事吗？” “不知道。”白手摇了摇头。 许老黑喘息了几下。 “是我退下来以后，你出手帮了我家许大林。你带头出钱，还让蒋长风他们出钱，你们一起救了三阳公司。要是不救，三阳公司也许会倒闭，但他绝对不会起坏心。” “老许，对你的这个说法，我不敢苟同。” “你，你不该帮的。你不帮，他败了，他过平常生活，也挺好的。可是，可是你抬高了他，让他忘乎所以，走上了不归路。” “老许，你的说法太伤我的心了。” “就是你，就是你害了许大林，也害了我们全家。” “我不跟你争论，老许，我不跟你争论。” “哼，你是罪魁祸。” 白手问道：“那你叫我过来就是为了这个？” 许老黑笑道：“向你炫耀我的胜利。你赢了那么多次，我也要赢你一次，尽管我不能让你伤筋动骨。” 白手苦笑道：“你够厉害。这次损失至少三千万，你是打在曾玉山和崔永远的身上，却痛在我的心里。” “你不负责，老曾和崔永远就得完蛋。” “我已经对他俩说了，我负全责。” “这是你聪明的地方。你不为他们负责，以后就没人跟你合作了。” 白手又苦笑了一下，“冤冤相报何时了，老许，何必呢。” “我是想告诉你，以后不要再欺负三阳公司了。现在是我女儿在掌舵，我希望她成功。你要是还欺负三阳公司，还欺负她，你会付出比现在大十倍百倍的代价。” “领教了，老许。” 许老黑突然抽搐起来。 医生和护士跑过来，给许老黑检查。 但许老黑很快又没事了，两眼变得炯炯有神。 医生和护士又退回到门边。 “小白，我还有话要说。” “你说，我听着。” 许老黑的声音变得更小，白手不得不俯身。 “我告诉你，液体炸药的配方……” 断断续续，许老黑说了约一分钟。 白手记性好，许老黑说的，他全记住了。 “谢谢你，老许，尽管这对我没有意义。” 许老黑的呼吸越来越弱。 “小白，我找你来是什么意义，你应该知道了吧。” “知道了。” “那，那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许老黑吃力的闭上了双眼。 “老许，你歇着，我走了。” 白手起身，离开特护病房。 杨副局长他们陪着白手下楼，来到停车的地方。 不用杨副局长开口，白手主动上了警车。 警车在前，白手他们的车在后，缓缓的离开了医院。 大约一个小时后，许老黑撒手人寰。 车上，白手没有保留，把对话内容全部告诉了杨副局长和老孔。 特别是液体炸药的配方。 老孔是专家，问得很详细，反复确认白手有没有记错。 杨副局长问，“小白，他找你是为了警告你？” “对，他的意思是，他要死了，希望从此恩怨了了。他派人搞了我一下，也是这个意思。” 开车的老陈问，“他没说他派的是谁？” 白手苦笑道：“他确实没说。老陈，如果你认为他告诉了我，而我不说，那你上了许老黑的当了。” “上什么当？”老陈追问。 “我知道配方了，我又不说许老黑派的是谁，这不是把所有怀疑都转到我身上了么。连我都知道，我几乎成了怀疑对象，因为我可以使用苦肉计，自己把自己的楼房炸毁。” 杨副局长笑了笑，“白总，这你不必担心，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但我们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天亮了。 白手毫无睡意。 刚回到腾飞大厦，白手就接到一个神秘的电话。 第1102章 补上三千万的窟窿 “您好，我是腾飞集团公司的白手，请问您是哪一位？” “别问我是谁。白老板，许老黑死了，半个小时前。” “我看出来了，他活不久了。” “可你白老板还活着。” “什么意思？有话直说。” “许老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从此恩怨了了，希望你能遵守。” “你到底是谁？” “我是炸你房子的人。白老板，我走了。但是，如果我听到你还在欺负许家的人，我会回来的。” 咔嚓一声，电话挂断了。 真他娘的没完没了了。 白手当然不怕，还睡得着。 上午十点半，白手带着郑太行来到十厂新宿舍区。 十幢在建的宿舍楼，现在只剩五幢，另五幢已成废墟。 警方拉的警戒线还在。 白手和郑太行戴上安全帽，绕着废墟转了一圈。 其实也看不出什么名堂，但作为老板，必须来走这一遭。 余全宝陪着十厂厂长刘守谦走过来。 白手赶紧迎上去，“老刘，对不起。新宿舍区交付的时间，估计至少要延迟半年了。” 刘守谦拍拍白手的肩膀安慰道：“这怪不了你，有人搞破坏，你也没有办法。好在老厂的旧宿舍区还没拆除，延迟半年交房，也不影响工人们的住宿。” 白手问余全宝，“老余，警方怎么说？” 余全宝道：“警方说了，今天有专家从北京过来，专家勘查现场后，咱们就可以进场清理了。” 白手点点头，“一定要抓紧时间。到时候不仅要多调设备，还要告诉老曾和老崔，工人增加百分之五十，尽量缩短工期。” 余全宝也点了点头，“我们正在制订计划，能做到半年内交房。” 刘守谦拉着白手就地坐下。 两个人点上烟吸起来。 “小白，我听说作案者许老黑死了？” “对，今天凌晨死的。不过他不是作案者，他是幕后策划者。” “那么，许老黑死了，还能查到具体的作案者吗？” 白手笑了笑，“老刘，这你得去问警察。对我来说，抓得住抓不住，实际意义是一样的。” 刘守谦道：“不一样吧。抓住了，可以进行经济索赔啊。” 白手脸上的笑变成了苦笑，“如果只是个普通人，或者是穷光蛋他赔得起吗？” 刘守谦噢了一声，“我把这茬给忘了。” “老刘啊，对你我只有一个请求，把你厂里的职工安抚好。我听说，有不少职工是上半年结婚的，就等着分配新房。跟他们说一声，我白手对不起他们。” “放心，放心。”刘守谦问道：“我听说，这次的损失，你不要曾玉山和崔永远负责，而由你腾飞集团公司负责？” “对。”白手点着头道：“不过，不是由腾飞集团公司负责，而是由我个人负责。曾玉山和崔永远两家公司，实际都是空架子。现在的经济形势又不好，要让他俩负责，保准他俩撑不过三个月。” “大概是多少？” “至少三千万吧。” “这损失也忒大了。” 刘守谦皱着眉头思忖起来。 “小白，看你也不容易，我帮你一把，在经济上帮你一把。” 白手两眼一亮，“你怎么帮我，老刘？” 原来，部里从环保部要了三千五百万的治污专项经费，拨给十厂，专款专用。 按照协议，十厂可以将这三千五百万据为己有，甚至挪作他用，作为乙方的腾飞集团公司，是享受不到这笔资金的。 但只要十厂主动提出，以追加治污经费的名义，乙方是可以拿出这笔资金的。 就是按政策可以，按协议不可以，全凭双方的合作诚意。 “老刘，你打算给我多少？” 刘守谦笑而不语。 白手胃口大，“我说明一下，给个几百万的话，我不要。我可不想因为几百万，而欠你个大人情。” “哈哈……小白，有人说你是大奸商，你果然就是。” “谁说的？哪个王八蛋说的？” “我外甥女肖秧。” 白手急忙道歉，“我收回刚才的话，我收回刚才的话。” 刘守谦又是哈哈大笑。 白手有点尴尬，因为他与肖秧的关系，刘守谦已经知道了。 笑过之后，刘守谦道：“我给你三千万，十厂只留五百万，这个分配方案合理吧。” “合理合理太合理。老刘，感谢感谢太感谢。” “现在只剩一个问题，如何合情合理合法的把三千万拨到你个人的名下，而不是你公司的帐户上。” 白手大大咧咧道：“这个简单，你们做个决定，直接拨到我公司帐户上。至于如何从我公司的帐户上，转到我个人的名下，那是我自己的事情。” 刘守谦道：“你说得倒是轻巧。我公开把三千万给你，我的班子倒能通过。但两万职工怎么看？上面查下来，我们怎么交待？” 这确实是个问题。 白手想了想，想到了一个解决办法。 “老刘，你看这样行不行。你们十厂的有污染土壤，都运到我在浦东的那块地处理。咱们就说，土壤的污染性太大，需要加强处理。这三千万，就是加强处理的费用。” 刘守谦笑了，“这倒是个好办法。” 白手继续说道：“我那块地，收废土卖好土，收支帐号用的就是我个人帐户。这三千万等于直接转给我个人，一步到位，干脆利落。” 刘守谦点了点头，“就这么办。不过，小白，你得搞一个报告，就是我厂土壤的污染问题，说得越严重越好。我的建议是，最好请市环保局的专家，做一番权威认证。” “明白，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 刘守谦拍拍白手的肩膀，哼了一声，“是肖秧求我的。要不看在我外甥女的份上，我才懒得帮你。” 刘守谦走了。 白手冲余全宝招手，让他过来。 听了白手说的话，余全宝大喜，“这三千万能回来了？” “对，但你得去趟环保局，请几个专家过来。” “没问题，我马上就去。” 白手心里轻松起来，三千万不是小数目，表面上慷慨，实际他心疼得要命。 现在窟窿被补上了。 想到肖秧，她帮了大忙，白手觉得应该当面感谢一下。 第1103章 把漏洞也给补上 下午，白手没有上班。 他给肖秧打了电话，肖秧很高兴，她今天正好也没上班。 白手让郑太行把他送到瑞金医院的家属宿舍区。 车停好，白手没有马上下车。 “太行，你和梁兵有事干了。” 白手把他掌握的案情，都告诉了郑太行。 郑太行心领神会，“老板，你是让我和老梁去找爆炸案的凶手。” 白手点了点头，“你打算怎么查？” 想了想，郑太行道：“从两方面着手。一方面，从医院那边查，查案前去医院看望过许老黑的人。另一方面，从许老黑的社会关系查，特别是与他交情特别深的人，和对他忠心耿耿的老部下。如果有必要，可以去一趟许老黑的老家。” 白手笑了笑，“太行，你越来越厉害了。” “是老板教育得好。” 白手脸上忽地没了笑容，“记住四点。一，别让警察叔叔现。二，别让警察叔叔抢了先。三，对方肯定不是一个人两个人，因为一二个人干不了那个活。四，你和老梁，只能是两个人。” “我明白，老板。” “找到人以后呢？”白手冷竣的问道。 “老板放心，老梁和我都知道怎么处理。” 白手挥了挥手，“去吧。把车留下，打的回去。” “老板，你这里？” “放心，只要我提高警惕，就没人能伤害我。” 郑太行下车走了。 白手拿着一个小旅行包下车。 肖秧早已等着白手。她去菜市场买了不少好菜好肉，正在厨房择菜洗菜。 白手有肖秧家的钥匙，他先敲门，再拿钥匙开门。 白手进门关门，换鞋时，闻到了空气里有股奇怪的味道。 白手嘬起鼻子闻了闻。 肖秧从厨房里探出脑袋，笑着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弄巧成拙了。对不起，小白。为了讨好你，也为了消除你的烟味，我配制了空气清新剂，但药加多了。” 白手呵呵大笑。 “肖秧姐，你在你舅舅面前帮我说了好话，已经够讨好的了，没有必要再做刻意的追求。” “懂了，白大老板。对了，你给我带了什么？” “一包绵鱼干，一包虾仔干，十根年糕。” 肖秧娇笑道：“绵鱼干和虾仔干，确实是你们那里的土特产，我是吃了还想再吃。可这年糕么，菜市场全年供应，你有必要千里迢迢的带来吗。” “我这是手工做的年糕，而且是我亲手做的。只要你吃过了，你就不会吃市场的机器年糕了。” “哦，这我倒要尝一尝。” 白手亲自下厨，做汤年糕给肖秧吃。 肖秧是个医生，业务精湛。但疏于家务，不大会烧菜，站在旁边专心致志的观看。 白手却是个业余厨师，自吹为白村第一。 汤年糕不是菜，是菜和年糕混烧，温黄平原一带的特色饭。 先放猪油，加热后再放猪肉、虾仁、木鱼干和咸带鱼等食材，爆炒至五分熟后，再把切成丝一样的包心菜放入锅中热炒。 老酒、味精、酱油和盐是必不可少的。 炒到七分熟时，再倒水若干，把切成条条的年糕放入锅中。 盖上锅盖，继续猛火炖烧。 约十分钟后揭锅，汤年糕烧好。 白手勺了两大碗，锅里还剩一碗。 肖秧边吃边赞，因为她吃出了味道。 菜倒是平常，就是这年糕特别香，吃在嘴里，不软不硬。 不像机器做的年糕，又滑又软，没有嚼头。 “小白，这里面有什么讲究？”肖秧边吃边问。 “一是手工做的年糕，是反复揉制而成的。先放捣臼里反复的捣压，再用手反复的揉搓挤压，年糕的粘合度非常紧密。反观机器做的年糕，因为需要通过机器出来，米粉的水分太多，所以粘合度不够。” “还有呢？” “二是年糕的成分不一样。市场上销售的机器年糕，为了利润，肯定要节省成本。具体做法，就是在粳米中加入灿米，一般加百分之二三十，有的甚至加一半。而正宗的年糕，是百分之百用粳米做的。我带来的年糕，就是用百分之百的粳米做的。” “好吃，嗯，太好吃了。” 为了保持身材，肖秧减肥，平时的饭量很少。 可今晚却吃了一大碗。 白手更是吃了两大碗，把锅里的也消灭得一干二净。 吃罢汤年糕，肖秧大叫吃得太饱。 还是白手勤劳，洗碗等家务都由他承包了。 回到客厅，肖秧不住的埋怨，“小白，你勾起了我的食欲，我要是长胖了，你要负全部责任。” 白手坏坏的一笑，“要不，我帮你找一个快减肥法？” “什么快减肥法？” “运动，快的激烈的运动。” 肖秧当然会意，立即妩媚的笑了，“我要运动，你帮我运动的那种运动。” 运动…… 后来，白手和肖秧讨论起白手遇到的麻烦。 肖秧是一心一意要帮白手。 先是帮白手说话，求助舅舅刘守谦。 仔细想想，这个帮忙是合法的。 治污专项资金，当然要用于治污。 腾飞集团公司接手十厂搬迁，就是一个治污的过程，治污专项资金当然要拨给腾飞集团公司。 肖秧只是挥了桥梁的作用。 听了白手的叙述，肖秧笑道：“也许，我还能帮上忙，能帮你把漏洞补上。” 白手精神一振，“快说，你如何帮我补上漏洞？” “市环保局检测所，有我的高中同学，还是副所长，我们关系挺好。我想，人家给你写个报告，肯定能补上你的漏洞。” 白手忙问，“男的女的？” 肖秧笑了，“不要吃醋。至少到目前为止，我只有你一个男人。” “说，男的女的？” “嘻嘻……明天你见了人，不就知道是男是女了么。” 第二天早上，肖秧打电话约见她的同学。 不巧，肖秧的同学出差了。 白手在旁边听见，对方是个女的，他才松了口气。 肖秧介绍了白手，以及白手要办的事。 对方答应帮忙。 关键是现在采取的治污法，把受污染的土壤运到别处埋掉，是治标不治本，不是真正的治污。 肖秧的帮忙起到了作用。 几天后，一份权威报告摆到了白手的大板台上。 第1104章 漏洞的漏洞 这份十厂治污报告，是某专家所写，又经专家组审核，和十厂领导班子通过。 手续齐全。 但白手不放心。 先请来老李、老顾和余全宝，让他们看一遍。 特别是老顾，他入行时，最初就是干工程环保的。 这个报告的核心内容，就是强调在治污方面要追加投入。 这么一来，三千万块划过来才能名正言顺。 老顾认为，这个报告没有问题。 老李和余全宝也表示支持老顾的意见。 只是老李提出建议，这份报告有没有法律效力，他吃不准，他建议让公司的律师工作室看看。 白手赞同。 老李他们走后，白手拿着报告，来到公司的律师工作室。 老板驾到，律师工作室主任袁妙可起身迎接。 这次跟着老板去老板家过年，让袁妙可加深了对白手的认识。 袁妙可比白手大三岁，暗恋白手，白手是知道的。 但白手始终保持距离。 这次在老家也是一样，待了一个多月，二人硬是没有单独面对面说话的时候。 不过，白手对袁妙可的称呼有所改变，以前叫“袁律师”，现在直接叫“妙可”。 袁妙可为白手泡来一杯热茶，再在对面的沙上坐下。 “小白，你找我有事？” 袁妙可对白手的称呼也有所改变，这改变还是白手建议的。 公开场合叫“老板”，像现在这种场合叫“小白”。 “妙可，邱佳慧走了，你是不是有点忙啊？” 邱佳慧是袁妙可的助理，袁妙可对她的依赖，几乎到了不可或缺的程度。 两个人还情同姐妹，吃住都在一起。 可为了爱情，邱佳慧留在了温林市，成了白手弟弟白当的媳妇。 袁妙可笑了笑，“还用说么。我现在感觉，我工作都要做不好了。” 白手道：“这样吧，由你自己挑选一个，只要你看中了就行。” 袁妙可道：“哪那么容易。挑助理，比挑老公都不容易。” 说到老公，袁妙可俏脸红了起来，还意味深长的盯了白手一眼。 白手点着头嗯了一声，心里也是感慨。 “对了，妙可。你在我家期间，好几次跟我妈和方玉兰促膝长谈，你们都说了什么？” “不告诉你。”袁妙可白了白手一眼。 “我猜猜……我想，她们说得最多的是我，是我的婚事，是我命苦，是我克妻……哎，对不对？” 袁妙可不吭声。 “对不对？”白手追问。 袁妙可点了点头。 “妙可，我知道你的想法。但你也看到了，方玉兰的儿子方既白，还有丁雅琼的女儿小丁玎。如果说，有人敢嫁给我，那她也注定不能幸福。” 袁妙可咬了咬嘴唇，问道：“小白，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对自己的未来，你是怎么规划的？” 白手嗯了一声，“我的事业么，基本上已经定型，接下来就是做大做强。没有特殊情况，我不会进军新的产业。” “个人呢？” “个人么，我先要遵守我对陈岚的承诺。等她等到三十岁，从现在开始，我还要再等她一年。” “接着呢？” “如果她敢嫁给我，我就娶她，而不管她能不能生孩子。” “然后呢？如果她不嫁给你呢？” 白手摊了摊双手，“我还没有想过。我可能会维持现在的状态直到老去。如果我可能遇上一个敢嫁给我的人，我也会把她娶了。总之，我得等着陈岚，陈岚之后，再做规划。” “我明白了。”袁妙可点了点头。 “你明白什么了？” 袁妙可嗔了白手一眼，“不告诉你。” 白手道：“妙可，我把你当朋友，希望你也把我当朋友。有一件事，我一直困惑不解。” “你说，是什么事？” “保证不生气？” “保证不生气。” “你和梁伟杰是怎么回事？你们是同行，还曾是同学，现在又一起工作。他追你也好几年了吧，你们怎么就成不了呢？” 梁伟杰也是腾飞集团公司聘请的正式律师。 袁妙可道：“怎么说呢。我也不是矫情的人，但与梁伟杰在一起，总找不到那种感觉。哪怕有一点点感觉，我也会接受他的。” “妙可，你也不小了，也该成家了。”白手劝道。 袁妙可问，“劝我？你以什么身份劝我？朋友？老板？” “都有吧。”白手真诚的说道：“我希望我身边的人都很幸福，这是我的真心话。” “没有感觉怎么办？” “培养，努力培养啊。” “好吧，谢谢老板，我努力的尝试一下。”袁妙可微笑起来。 白手也微笑一下，再把手中的报告递给袁妙可，再把事情说了一遍。 “你看看，如果将来有人质疑三千万的合法性，这份报告能否从法律上帮到咱们。” 袁妙可接过报告细看起来。 袁妙可一边看，一边拿笔和纸记着什么。 白手不打搅，坐在一边喝着茶。 书面报告共有八页，袁妙可花二十多分钟看完，共在纸上记了十一次。 接着，袁妙可去打开书柜。 书柜里至少有两百本法律书。 袁妙可双手配合，找出七本厚厚的书，搬到茶几上，一本一本的翻找。 十一个问题，或是或不是，袁妙可都从书中找到答案。 又花去了半个小时多。 “小白，这五个问题，与现行法律相悖，建议修改。这三个问题，现在没有问题，但将来肯定有问题。至于这三个问题，是在打法律的擦边球，可改可不改，但最好是改一改，以免留下后患。” 白手收起报告，还有袁妙可写的那张纸。 但马上又交还给袁妙可，“得，一事不烦二主，干脆就交给你处理吧。” 袁妙可点点头，“我找哪位领导？” “老顾和老余都很忙，你找老李吧。你跟他一起，先去一趟环保局，请求他们重写一个书面报告。然后再去一趟十厂，找刘守谦厂长。” 毕竟是三千万块的大事，白手非常重视。 漏洞的漏洞也要补上。 白手现在要赚的是干净的钱，安全的钱，他已减弱了冒险的雄心。 但有的时候，必须冒险的时候，他也会毫不犹豫。 比方说，梁兵和郑太行正在执行的任务…… 第1105章 漏洞的漏洞的漏洞 梁兵和郑太行已经出门三天。 对外的口径是说二人在上班。 这三天里，梁郑二人每隔六个小时，通过手机向白手报告一次。 手机是另备的，手机卡是临时的不记名的，用完就要销毁。 二人还在上海市区活动，已接近目标。 第五天，梁兵和郑太行回来了，还在公司公开出现。 第六天也是。 第七天，梁兵和郑太行又双双不见，对外说是一个上班，一个休假。 当天晚上，三阳公司有两个人失踪。 第八天第九天，梁兵和郑太行双双回到公司上班。 就在第八天晚上，千里之外，许老黑的家乡，也有三个人失踪。 加上前面两个，这五个失踪的人，有几个共同之处。 一，都是许老黑的老乡。二，都是四十多岁。三，都曾是许老黑的手下。四，许老黑第一次隐退后，他们也都退出了三阳公司。五，具体失踪的时间，外界都不知道。六，失踪以后，都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警方那边，侦查工作陷入僵局。 其实，警方的思路，与白手是异曲同工，殊途同归。 警方也认定，能听许老黑指挥并甘愿受其驱使的，要么是三阳公司的人，要么曾经是三阳公司的人。 特别是许老黑的铁杆手下，以及案前的一个时期内，曾与许老黑接触过的人。 当然，懂爆破是个重点是个关键。 但警方还是晚了一步。 因为警方的网撒得太大，又太按部就班，效率有点不高。 先把所有能圈进来的人都圈进来，再通过排除法进行排除。 而且排除又是先排除不可能作案的人。 等排除了不可能作案的人，剩下嫌疑最重的五个目标人时，这五个目标人已经找不到了。 五个相关联的人，分处两地，不约而同的失踪，其中必有问题。 要么是商量好了，都有意躲了起来。 要么就是都被人干掉了。 专案组开始大海捞针。 一方面寻找这五个人。 另一方面，侦查是谁干掉了这五个人。 假设五个人是被干掉的，那就是为了杀人命口。 谁会对这五个人杀人灭口？ 先是许老黑，但许老黑死了。 其次是许老黑的家人。 警方的侦查重点，就是许老黑的家人。 但是，查来查去毫无收获。 后来，警方拓宽思路，排除杀人灭口，假设是对方报复杀人。 谁是对方？ 当然是直接受害者曾玉山和崔永远。 对曾玉山和崔永远的调查，持续二十多天，但也毫无结果。 不过，有一条线索，引起了警方的注意。 就是曾玉山和崔永远的损失，全部由白手买单。 三千多万啊。 这等于是说，白手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白手被列为了嫌疑人。 对白手的侦查，开始是秘密进行。 这时已是四月，离案已过去将近两个月。 以白手的身份和地位，用不着他亲自动手。 白手的手下，白手信得过的又有作案能力的，肯定是梁兵和郑太行。 外围侦查之后，正面接触白手。 四月十二日，杨副局长带着老陈和老孔，及几名年轻警察，来到了腾飞大厦。 腾飞大厦所在地，属于铁路方面，所以铁路公安也有二人陪同。 迎接警察叔叔的是一位退休警察，腾飞集团公司安全顾问刘端阳。 大公司规矩多，杨副局长没有出示必要的手续，刘端阳需要请示，才能放杨副局长他们上楼。 通过内部电话，刘端阳向白手报告。 白手同意。 刘端阳这才吩咐值班保安，陪着杨副局长他们上楼。 杨副局长只带着老陈和老孔及两名年轻警察上楼，其他人留在一楼大厅的接待室。 见到白手，杨副局长开口埋怨，“我说白总，你这里什么情况，怎么这么多规矩啊。” 白手解释道：“制度化，我们公司正在大力推行制度化。” “欺负我没带手续？”杨副局长恼道。 白手笑着反问，“你真的没带手续吗？” 手续是带了的，不知何故，杨副局长没有出示手续。 大家在沙边坐下。 女秘书米君楠和管心怡为大家泡好茶，再退出办公室并带上门。 白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请大家喝茶。” 除了白手自己，警察叔叔都没碰茶杯。 因为杨副局长绷着脸摆了摆手。 老陈从包里拿出手续递给白手，“白总，我们是奉命行事。” 白手看了看，把手续递还给老陈，“二一六案还没有结束吗？” 老陈点了点头，“白总，我们有几个问题问你。” “请问吧。” “白总，你不关心二一六案吗？” “不关心。” “你替曾玉山和崔永远承担损失，损失高达三千多万，你会不关心？” “真不关心。堤里损失堤外补，因为这边损失了三千万，但我从那边得到了三千万。” “有人赔偿你三千万了吗？” 白手说了治污追加的三千万块。 “好吧，咱们继续。白总，你上次说过，作案者是许老黑和许老黑的人，对吗？” “对，是许老黑临死前告诉我的。老陈，我记得我向你们汇报过啊。” “白总，三月七日到三月十七日，你在什么地方？” 白手想了想，“我应该都在公司上班。我这人不喜欢出差，也不喜欢瞎跑，我应该在公司上班。” “能有什么办法证明你说的吗？” 白手伸出三根手指，“三个办法。一，问我的三个秘书。二，去查我秘书的工作记录。三，去一楼的保安值班室，那里有每天进出大厦的人员名录。” 老陈稍稍的停顿了一下。 “白总，你公司保安部的正副主任，梁兵和郑太行，他们二人在吗？” “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 “我们公司是一级管一级，不搞越级管理。平时我只管三位正副总裁和两位顾问，顶多也就管到下属公司的总经理。” “谁是梁兵和郑太行的直接领导。” “是我们公司的安全顾问刘端阳，而刘端阳归我公司总裁领导。” “这就是说，刘端阳应该知道梁兵和郑太行的行踪？” “应该是的。” 老陈顿了顿，突然问道：“白总，你真不知道三月七日至三月十七日，梁兵和郑太行二人的行踪吗？” 第1106章 即使以你所说 第1107章 公司人事再调整 杨进明先开口道歉，因为为了再生个女儿，他已有四个多月没来上班了。 白手倒没有生气。大家都不容易，特别是杨进明。三十多岁才娶了媳妇，这个年龄在农村，要不是脱贫致富，应该就孤独终老了。 娶了媳妇，有了大胖小子，再要个女儿，就违反政策了。 也不知道全家哪根筋搭错了，一心一意，东躲西藏，硬是把二胎生了下来。 代价也是挺大，被罚了五万块，如果要给孩子上户口，还得要罚五万。 这个数目已是天价，但没有办法，人家是看你的收入。你当项目总指挥，一年收入十万以上，当然要多罚你一些。 听说要罚十万，白手一个劲的乐，“呵呵，不多不多。老杨，跟你媳妇说说，反正罚得起，那就再生一二个。” 杨进明嘿嘿笑道：“被咔嚓（结扎）了，再也生不了老三老四了。” 杨进明给白手带来了六个煮熟了的红鸡蛋，红色是染上去的。 白手一边吃鸡蛋，一边说道：“你们龙岙乡的书记叫张再道，是我的好朋友。看在你这六个红鸡蛋的份上，我给张再道打个电话，给你宝贝女儿上户口时，少要一点钱。” 杨进明啊了一声，“真的？” “真的，他原来是我们乡的武装部长。我与他关系很好，属于互相骂娘的那种。” 杨进明立即埋怨起来，“哎呀呀，我说小白，真有你的。你早帮我说说话，那五万块肯定能打个七折八折。” “老杨，你他娘的就知足吧。人家不容易，人家是执行政策，是公事公办。乡里村里，五六个人，三四次千里迢迢的追来上海，追了你两个多月吧。他们都没进过大城市，你知道他们有多辛苦吗？你生了孩子，就是他们的失败，他们回去不仅要挨批评处分，说不定工资都要被扣掉呢。” 杨进明点着头道：“好吧，我不埋怨。多罚我一些，他们回去也好有个交待。” “这就对了。寒冬腊月的，看着他们蹲守在大厦门外，含辛茹苦，我差点都要帮着他们一起抓你了。” 杨进明笑了，“小白，对不起了。” 白手指了指墙上挂着的十厂项目规划图，笑道：“那那，赶紧回到你的岗位上去吧。” 杨进明点点头，“问题是被炸毁的那五幢楼，是咱们承担损失，可这帐怎么算？” 白手递给杨进明一份资料，“喏，预算做出来了。每个楼五百万，咱们总共负担这两千五百万。具体的资金，从我个人帐户上划过去，现在应该到帐了。” “这么说，咱们还是省了五百万。” 白手笑了笑，“曾玉山和崔永远也有损失。一方面是浪费了半年时间，时间就是金钱啊。而另一方面，他们的间接经济损失也不少。” “你有什么具体要求？” “时间，主要是抢时间。延迟半年交房，总是咱们的问题嘛。” “我明白了。” 杨进明出门，顾问老李进门。 “老李，吃鸡蛋，吃老杨送的喜蛋。” 老李笑道：“小杨媳妇生了个千金，可喜可贺。” “可喜可贺？” “那是。在生孩子方面，农村人比城市人勇敢。从传宗接代的角度看，这份勇敢值得尊敬。” “呵呵……那我纠正你一下，他那不叫千金，应该叫十万金。” “十万块？罚这么多啊。” “所以，我更相信这句话，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也就是有钱才能多生孩子。” “这个小杨，真豁得出去啊。” 白手为老李泡来一杯茶，“老李，你找我有事？” 老李微微一笑，“上层建筑。” 白手立即明白。 春节前，白手和老李商量过，老李退下来后，公司的最高管理层，实际只剩总裁老顾和副总裁余全宝，需要加强一下。 “老李，你是什么想法？” 老李道：“现在是老顾主管全面，余全宝只负责建筑行业。从长远考虑，应该增加一到两个副总裁。” “你看谁比较合适？” “原来，我的想法是把杨进明提上来，十厂搬迁项目，可以让他兼管。但是，现在我又有顾虑。” “什么顾虑？” “我是搞建筑出身的，老顾和余全宝也是搞建筑出身的。可咱们腾飞集团公司是综合型企业，要考虑到其他行业，考虑到长远展。所以，我认为对杨进明的提拨应该暂缓。” 白手微笑道：“老李，你跟我想到一块去了。但我的角度不一样，我觉得杨进明还需要锻炼，对他的提拨，起码要等到十厂项目快完成的时候。” “那该提拨谁呢？”老李问道。 “这得问你。” “小白，你是老板诶。” 白手笑道：“我为什么要请你当顾问，你退了我还不让你走？老李，我不让你管事，只是让你管人，而管人的一个主要内容，就是看人和选人。” “感谢信任，小白。” “别抒情了，老家伙，你就直接说人选吧。” “丁雅琼。” 白手又笑了笑，“不合适吧。” 老李也是微笑，“举贤不避亲嘛。在咱们腾飞集团公司，通讯公司的规模、产值和利润，已可比肩几个建筑公司的总和，理应有一名副总裁。此外，还有两个因素，也支持丁雅琼出任副总裁。” “两个什么因素？” “一，丁雅琼原来就担任过腾飞集团公司副总经理，现在只不过是恢复而已。二，你出事住院那会，就是丁雅琼代理董事长，所以她当副总裁，可以说是众望所归。” 白手有一个担心，“把丁雅琼提上来，通讯公司怎么办？通讯公司的二把手高飞，我担心她还不能挑起重担。” “这个好办，暂时让丁雅琼兼任通讯公司总经理，同时让高飞慢慢成长，两全其美。” 经过考虑，白手同意了老李的建议。 “那好，把丁雅琼提上来。与此同时，把尊夫人乔教授也提上来当副总裁，并继续兼任房地产开公司总经理。” 老李道：“不合适吧。” 白手笑道：“我是老板，我说了算。” 老李只能点头同意，“小白，这是中层管理人员的拟提拨名单，你看一看。” 第1108章 老李交上来的名单，共有三十几人，都是下属各公司要提拨的副总经理、总经理助理和总会计师及总工程师。 这也是公司正规化的一个重要方面。 原来是每个公司一正二副，现在是规模大的公司一正三副，规模小的公司保持一正二副，但加一名总经理助理。 总会计师和总工程师，去年就已确定，也就那几个人，没有相关证书的，想争也争不了。 白手在这两份名单上直接签字，再交还给老李。 七个副总经理和五个总经理助理，白手看得仔细，每个人的简历都看。 看完，白手沉吟。 “有什么问题吗？”老李问道。 “老李啊，你这个名单上的十二个人，全是知识分子，都是从书堆里成长起来的。” 老李微笑一下，“你不说要加强年轻化和知识化嘛。” “矫枉过正，老李，你认识有误，矫枉过正了。” “请老板批评指正。”老李笑道。 这时，乔教授和丁小洁敲门而进。 白手道：“两位女士来得正好，请两位参加我和老李的讨论。” 白手把名单递给二人看。 丁小洁笑笑，不说话。 乔教授道：“我看没什么问题嘛。” 白手先摆了摆手，“两位女士都是知识分子。老李是知识分子的老公，当然也是知识分子。我向三位知识分子请教一个问题，你们知道知识分子的肚子里，有多少知识是垃圾吗？” 知识是垃圾，这是什么问题？ “小白，还是你自己解释吧。”乔教授笑道。 “请注意，我不是说知识是垃圾。我是说很多知识用不上，学了没用，实际等同于是垃圾。比方说，我读书时最怕古文，你们也学过，你们说现在用得上么。又比方说，我还怕学外语，全国人民都学外语，可又有多少人出国？那些学了外语而一辈子不出国的人，外语对他们来说就是垃圾。” 老李点着头道：“还别说，小白说得有道理，很多知识学了，却派不上用场。” 白手又道：“你们知识分子，号称满腹经纶。丁姐，请你想想，小学六年初中三年高中三年，还有大学四年硕士两年。你那时候学的知识，现在还有多少是有用的？” 丁小洁道：“这就不好说了。按你的标准，我那时候学到的知识，估计一大半都变成没用的了。” 乔教授被白手说服，“小白，你说得有道理啊。” “教授，咱们再讨论几个问题，什么是知识？知识是什么？书本上学到的是知识，学校里学到的是知识，那么从社会上学到的是不是知识？从工作中实践中学到的是不是知识？” 乔教授嗯了一声，“这几个问题就更深刻了。” 白手指指老李的肚子，笑着说道：“教授，就拿你家老李来说吧。虽然只有高中毕业，但他也是满肚子的知识，他的一大半知识，是从实践中得来的。老李凭着丰富的经给，拿得到了高级工程师职称。你们能说他没有知识吗？你们能说他不是知识分子吗？” 老李笑道：“小白，你满肚子的点子和主意，你也很有知识，你也是知识分子。” 白手忽然一本正经起来，“所以，人不仅要有知识，还要有合理的知识结构。只有书本知识，人不能成功，只有实践得来的知识，人难以进步。只有同时具备两方面的知识，人才能成功。老李和我，就是最好的例子。” 乔教授一边点头，一边冲着老李说道：“听见没有？老李，你这个名单确实有问题。” 老李承认，“这个名单上的十二个人，来咱们公司工作，最短的只有一年，最长的也只有三年多。的确，他们缺乏实践，没有实际经验的积累。” “老李，你这个名单还有两个问题。” “你说。” “一是对没有高文凭的员工不公平，二是忘了论资排辈。” 老李笑着点头，“第一条我接受。小白，你这第二条论资排辈，是不是值得商榷？” 白手反问，“论资排辈不好吗，老李？” “小白，你不是经常要求，要破格提拨业绩突出的年轻人吗？” 白手又是反问，“咱们公司有值得破格提拨的年轻人吗？” 老李思忖一下，“好像还真没几个。” 乔教授道：“论资排辈还是需要的，也是不可或缺的。” 白手总结道：“以后呢，咱们公司在破格提拨时，要注意三条。一是天才，二是业绩确实突出。” 丁小洁问，“三呢？” 白手坏坏一笑，“三，本老板的人，比方说丁小洁同志。” 丁小洁顿时脸红。 老李和乔教授会心一笑。 乔教授冲着老李使了个眼色。 老李拿起那份名单，“小白，我拿回去改改。” 两口子走了。 丁小洁这才恢复正常，还伸手打了白手一下，“以后注意，别在外手面前胡说八道。” “老李和乔教授不是外人。”白手认真地解释。 “也是外人。”丁小洁再次强调。 白手噢了一声，“对对，他们是外人，你不是外人，你是内人。” 又占便宜，丁小洁红着脸无奈。 白手见好就收，“说事，说事。丁姐，你找我什么事？” “有人委托我，想让你忍痛割爱。” “这，这什么情况？”白手有点懵了。 “别紧张。”丁小洁笑道：“是袁妙可，她的助理邱佳慧，不是成了你的弟妹了么。她现在看中了你的秘书顾小北，想把顾小北调过去，担任她的助理。” 白手点了点头，“我记得顾小北是学法律的，倒是适合当袁妙可的助理。我这里也不忙，少个人无所谓。但有一个问题，我不是很明白。” “什么问题？” “袁妙可为什么不直接找我，而偏要通过你来找我要人，这里面有什么讲究吗？” “你猜。” “我猜不着，你直接说。” “袁妙可想把顾小北介绍给梁伟杰。她怕你反对，才把我推出来。” 这个……有意思，白手笑了。 梁伟杰追求袁妙可，袁妙可不接受，却要让顾小北当炮灰。 “可问题是，姐，是顾小北她能同意吗？” 第1109章 成人之美 在腾飞集团公司，有两位大律师。 一个是袁妙可，大家私下叫她“灭绝师太”，因为她平时高冷，令人难以接近，但在业务上，她总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另一个就是梁伟杰，人称“西毒欧阳锋”。在律师工作室，袁妙可主内，他负责对外。他那张嘴，人称铁嘴、毒嘴，总是无往而不利。 那时，香港版的《射雕英雄传》已在内地上映，风靡大江南北。 大家爱拿电视剧里的人物名，给身边的同事和朋友取外号。 梁伟杰进腾飞集团公司，公开说是工作，实际是追求袁妙可。 可惜追求爱情，是世上最累的活，一般人干不了，大律师也是。 爱情成了僵局。 袁妙可把顾小北调到律师工作室的主意，倒不失为解局的好办法。 丁小洁一般不管闲事，她管上了，说明此事的成功率很高。 据丁小洁说，梁伟杰在读研期间，还在学校兼过课，顾小北当过他的学生。 也就在那个时候，顾小北爱上了梁伟杰。 估计顾小北到腾飞集团公司工作，多半是冲着梁伟杰来的。 丁小洁总结，把梁伟杰和顾小北凑成一对，成功率一定很大。 白手也觉得行，“不过，梁伟杰三十二岁，比顾小北大八岁，这年龄是不是差得多了一点？” “亏你还是个新青年。”丁小洁批评道：“相差八岁多吗？相差十岁二十岁的也很多呢。” “你是说，咱们帮帮他们？” “不是咱们，是你，白大老板，你要努力的成人之美。” “好吧，我试试。” 过了几天，四月下旬的时候。 九点，上班的时间。 白手提前十分钟来到腾飞大厦，站在一楼大厅。 前来上班的员工们，纷纷向白手打招呼。 不过大家也是好奇，今天到底是个什么日子，怎么老板站在一楼大厅迎接员工。 律师梁伟杰出现。 “老板，早上好。” 白手笑笑，不摆老板架子，走到梁伟杰身边，比了比身高。 “比我还高啊。梁伟杰，真是梁伟杰。梁者，栋梁也。伟者，伟岸也。梁伟杰，你真是人如其名，名如其人。” 大家都笑了。 梁伟杰也是笑着解释，“老板，我看过你的档案，其实你和我都是一米七六。” 白手问道：“可为什么看起来你比我还高呢？” 乔教授正好也在旁边，笑道：“因为小梁穿的皮鞋鞋跟有六公分，还有他的头是竖起来的。” 白手笑指梁伟杰，“老梁，我提醒你一下，比老板高可以，这不是你的错。但是，但是啊，你尽量不要和你的老板站在一起。” 又是笑声连连。 笑声中，白手点点头，“老梁，跟我来。” 说着，白手朝楼梯走去。 梁伟杰不解，老板很少找他，今天要干什么？ 沿着楼梯到了二楼。 白手沿着走廊，直接走到走廊尽头。 最东边的办公室门口，镶着一块牌匾。 腾飞律师事务所。 梁伟杰又惊又喜。 原来的叫腾飞集团公司律师工作室，也不在二楼办公室。 白手推门而进。 掌声响起。 鼓掌的人，除了律师袁妙可，还有两名律师助理郭兴涵和巩俐俐，以及两名文员。 对了，还有老板的秘书顾小北。 一个大办公室，另外还有两个办公室，袁妙可和梁伟杰各一个。 白手说道：“诸位，我宣布，从今天开始，具有独立法人资格的腾飞律师事务所成立了。也就从今天开始，在完成本公司业务的同时，将正式对外承接业务。” “腾飞律师事务所由本人控股，但有协议为证，本人只拿一半的利润。另一半利润，作为分红归你们所有，具体的分配方案再定。在我的指导下，由你们全体商定” “腾飞律师事务所暂时定员八人。所长袁妙可，副所长梁伟杰，助理律师郭兴涵和巩俐俐。另外设文员二人，律师助理二人。顾小北同志，从今天开始就是梁伟杰的助理，袁妙可的助理，由袁妙可自己挑选。” 又是一阵掌声。 白手摆摆手，走进梁伟杰的办公室。 梁伟杰也进来，并把门关上。 “老板，你把顾小北调过来当我的助理？” “坐下，坐下说。”白手先自己坐下。 梁伟杰一边坐下，一边说道：“老板，你知道我喜欢袁妙可，我也知道袁妙可喜欢你。如果你们成了，我甘愿退出，但也没有必要把顾小北调过来吧。” 白手摇头一叹，“你们城市人啊，就他娘的矫情。老梁，我不懂狗日的什么爱情，但你能不能听我说几句。” “老板你说，我认真听。” 白手道：“老梁，你也是了解我的。我与袁妙可是不可能的，这次她在我家过年，回来后我们就说开了。所以，这方面你不必多心。” 梁伟杰点了点头，“袁妙可也跟我说过了。老板，你的为人我知道，我相信你。” “所以，我不是你和袁妙可之间的障碍。你的问题呢，是你爱的人并不爱你，却有一个喜欢你的人对你痴心不改，但你又假装不知。” 梁伟杰苦笑道：“老板，你说到问题的本质了。” “老梁啊，我确实不懂爱情，特别是你们城市人的那种知识分子的爱情。但是，我还是有自己的认识。” “老板你说，我特别爱听你的见解。” 白手笑着说道：“纯真的爱情有没有？肯定有，古今中外都有。但你有没有想过，那些纯得不能再纯的所谓爱情，有多少是以悲剧结束的？” “这个……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百分之九十三点五。” “老板，这个数据从何而来？” “香港一名教授的研究结论。” 梁伟杰问道：“老板，你想说明什么？” 白手微微一笑，“我是说，随着时代的展，人的思想观念的改变，咱们对爱情的认知，也应该做出一些改变。” “有道理，可该怎么改变？” 白手头头是道，“理智一点，实际一点，传统一点。因为爱情不是一成不变的，因为爱情不是唯一的，因为人生还有更多的精彩。” “老板，请你继续说。” 第1110章 市场困境 白手对梁伟杰循循善诱。 “老梁，人生就是不断的选择，现在，就有一道选择题摆在你的面前。你是选择一个你爱的但她却不爱你的人，还是选择一个爱你的人？” 梁伟杰想了想，“还真是这样的。老板，你说我该怎么选择？” “如果是我，当然会选择后者。但现在是你做选择，得由你自己决定。” 梁伟杰看了看门外，小声道：“我向老板坦白，我最近也正纠结，要不要放弃袁妙可。” “生就桃花眼，终是要拆散，若是鲫鱼嘴，定是败家妻。弱女不旺夫，夫却能长寿。强女能富家，男人寿不长。” 梁伟杰一脸惊讶和迷惑，他是城市人，乡下人的俗语俚言，他不仅不懂，甚至闻所未闻。 “老板，这几句话是什么意思？” “解释一下啊。第一句是说女人要是有一对桃花眼，她就是水性杨花，谁娶她谁注定倒霉。第二句是说女人的嘴，要是鲫鱼型的，就是一个败家娘们。第三句说的是女人性格柔弱，不一定能帮到夫家，但却能让夫妻幸福，让老公长寿。第四句说的是女人要是强势，也许能帮夫家致富，但男人却不一定幸福，甚至会让阳寿受损。” “你是说？你是说？” 白手怕梁伟杰误会，急忙开口补充，“参考参考。老梁，也许后两句对你有点参考作用。” 梁伟杰琢磨着白手的话。 过了一会，白手道：“总而言之，不要因为一棵树，而忽略了整片森林。” 说着，白手起身要走。 “老板，谢谢你。” “最后说一句。老梁，给人家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 白手离开律所回自己的办公室。 电梯里，正碰上老顾，手里拿着一个会议通知。 “小白，我正找你呢。” 二人出了电梯，来到董事长办公室。 “老顾，这是什么通知？” “市住房委的会议通知。下午一点半，住房委三楼会议室。” 白手又不想去，“你替我去吧，老顾。” 老顾把通知递给白手，笑道：“我很想去，但是通知上有特别提示。” 真有提示，腾飞集团公司董事长白手须亲自到会。 白手想了想，反而笑了。 “是好事？”老顾问道。 “至少不是坏事。”白手肯定道。 “难道是救市会议？” 商品房严重滞销，如不采取措施，大家都快活不下去了。 腾飞房地产开公司，上海滩老大，近四个月内，只卖掉两百一十三套商品房，可以想像同行们的惨况，可以想见商品房市场的悲惨程度。 “小白，这个会你得去。”老顾叮嘱道。 是得去。 下午一点刚过，白手就让郑小平开车到了市住房委。 倒不是白手心急，他是想见见常清扬，看看能不能挖点内幕消息。 扎根上海以来，白手算悟出了一条真理，钞票最好，不如信息重要。 我知道的，你不知道，我就能赢你。 你知道的，我也知道，且比你早一点知道，我照样赢你。 如果以前说时间就是金钱，那现在应该说，信息才是金钱。 常清扬看到白手，还提前出现，就知道他想干什么。 可阻止不了白手。 白手进门关门，鬼鬼祟祟的。 接着就是鬼子进村，翻箱倒柜。 常清扬无奈。 该翻的地方都翻过了，乱七八糟。 就剩下保险柜。 白手还跃跃欲试，搓着双手，想打保险柜的主意。 常清扬坐在沙上，摸着自己的大肚子，笑道：“没有书面文件。但有口头指示，就装在我这里呢。” 白手盯着常清扬的大肚，两眼狼似的。 “哈哈，你有完没完？你再不老实我就报警了。” “快说说，老常，上面有什么重要指示？” “没有，但有这个。” 常清扬从茶几下拿出一份资料，呼的一声扔给白手。 白手看了一眼，有点失望。 这是上海商品房市场调查报告，其中的一些数据，作为从业者，白手比报告的起草者还要清楚。 目前，整个上海的商品房库存，已经高达十二万套。 另外还有十万套在建，今年还有十三万套开建。 今年前四个月，商品房总销售套数，才区区一万两千套。 去年上半年是最好的销售时段，共销售四万余套。 就按去年上半年的销售度，把三个数据加在一起，需要约四年半才能去掉库存。 报告上还有一个数据。就是整个上海，约三分之一的在建楼盘已经停工，另有三分之一即将停工。 全市的房企，资金缺口高达二十亿元。 给房企注资没用，除非有更多的人买房。 去库存是救市的唯一办法。 白手早看清了方向。 但怎么救，钥匙不在他的手里。 去会议室时，常清扬鼓励白手主动言。 白手不吭声。 心里说，我才不当出头鸟呢。 这个会表面上是座谈会，其实是市领导的调研会。 市分管领导，各有关部门负责人，共十多位，占了会议室的四分之一。 房企老板来了三十多个，包括白手，还有市一建的贾明亮、市二建的魏国平、市五建的余晨华。 私企方面，有白手的朋友李玉宝和谢洪水。 还有中原地产的邱德铭、北方地产的6和生、鸿飞地产的高兰成等。 困难就摆在明处，大家言踊跃，纷纷诉苦，请求政府出手。 白手坐在角落里，左手拿个本子，右手拿着钢笔，一边听大家言，一边认真的做着笔记。 看白手的样子，比会议记录员还要专注。 市领导点名白手。 主持会议的常清扬，也大声的让白手站出来。 白手起身，冲领导鞠躬，冲与会者鞠躬。 白手诚恳的表示，大家的言很好，他深受启。但他确实没有准备，说不出什么道道来，请领导和大家原谅。 会议开了三个小时。 市领导与常清扬小声几句，面带微笑，挥着手离开。 常清扬叫住白手，再看了看李玉宝和谢洪水。 三人会意，出来都上了白手的车。 半个小时后。 白手与李玉宝和谢洪水出现在长风茶楼。 再过十分钟，常清扬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