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我背论333语那些年》 分卷阅读1 第1章 来信 父母在，不远游。 “虫白蜡，味甘、温、无毒。生肌止血，定痛补虚，续筋接骨……” 午后的阳光洋洋洒洒的从窗外倾泻进来，映亮了简约洁净的书房，也落在了少年垂眸专注背诵的脸庞上。靠近窗边的木桌边缘，一只巴掌大的小奶猫揣着白绒绒的爪子，半眯着眼睛，懒洋洋的晒着太阳。 少年看上去不过十一、二岁的年龄，黑发如水，以一根同色的发带简单的扎起，柔软恭顺的眉眼里是纯净的深棕色，再往下是一身雪白的蜀锦深衣，衬得那张精致的脸蛋愈发显得温润雅致起来。 将自己掌握得不甚牢固的部分重新温过一遍，孔云放下手中的《本草纲目》，微微的松了口气。 距离封神学堂的分院测验，只剩下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虽然他自诩对主考的三本书，《本草纲目》、《周易》以及《山海经》都可以说是胸有成竹，然而考试一天不开始，心慌也是难免的。 结束了今天的温书任务，孔云习惯性的将书本合拢，工工整整的摆上了书架。做完这些，他抬起头，望向了窗外，打算放松一下眼睛。 那只陌生的猫头鹰，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他的视线里的。 孔云很快就留意到了猫头鹰的嘴里叼着的信封——这时候，小家伙已经收起了翅膀，隔着窗户，停在了外头的窗台上。 孔云一边伸手去开窗，一边有些纳闷的自言自语：“墨家什么时候做出这么丑的机关兽了？”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就在他话音刚落的下一瞬，猫头鹰懵懂的眼睛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窗户应声而开，随之而来的还有愤怒的朝着他脸上招呼过来的猫头鹰，眼看着一爪子就要怼上来—— 原本还团在桌角，悠闲的甩着尾巴的小奶猫瞬间炸毛，对着扑过来的猫头鹰扬手就是一巴掌！ 电光火石间，十几片灰白相间的羽毛晃晃悠悠的从空中飘落，最终和那封羊皮纸制的信封一起，静静的躺在了孔云的身前。 被抓掉不少羽毛的猫头鹰迅速退出了窗外，停在不远处的树枝上，惊疑不定的盯着不到自己一半大的毛团，如临大敌。小毛团却抬起毛茸茸的爪子，慢条斯理舔了舔，不看对手一眼。 这个时候，孔云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那封陌生的信件吸引了。 他并不担心自家的团子对上一只成年猫头鹰是否会吃亏——虽说看起来是只刚出生不到一个月的小奶猫，但实际上，这只外形酷似宠物猫，实则墨家出品的机关兽，几乎比任何一种野兽都要凶猛。 正因如此，孔云低头去看信封的时候，不忘叮嘱了一句：“团团，记得别把它玩死了。” 小奶猫：喵呜~== 猫头鹰：瑟瑟发抖jpg 确定自家团团不会乱来，孔云的注意力很快就回到了陌生来信上。 这封信显然并非来自孔云的任何一个朋友。 且不论比起羊皮纸，人们更偏爱白净的宣纸，单纯是信封上墨绿色的外文字体，就足以证明它的不同寻常。更不必说信封上那大写的“h”字母旁，围绕着的狮子，鹰，獾和蛇了。 非常陌生的标徽。 孔云没有立刻拆开这封信。 他瞄了一眼信封表面的纹章，举起信封，对着正虎视眈眈的盯着猫头鹰的小毛团晃了晃。 似乎被这个新奇的玩意引起了注意力，小奶猫歪了歪头，懵懂又好奇地绕着这个陌生的长方块转了个圈，但它很快就不感兴趣的扭过了头，晃了晃尾巴，踩着窗棂的爪子用力一蹬，轻松跳到了自己的“新玩具”旁，自个儿玩去了。 确定这封陌生来信内部没有任何法术陷阱，孔云这才捡回信封，沿着信封的分割线小心的拆开。和信封面上的地址一样，整封信的内容，同样也是英文写的。 孔云的英文水平称不上好，但也并不算差。信件中的内容也不复杂，简单来说就是：他被一所名叫“霍格沃兹”的魔法学校录取了。 磕磕绊绊的读完手中的信件，孔云微微蹙了蹙眉，又很快舒展开来。他将信件工整的折好，望向被团团摁在爪下，动弹不得的猫头鹰：“好了团团，放开它吧。” 小毛团不情愿的松开了爪子，抖了抖白绒绒的身体，几个灵巧的纵跃便跳回了窗内，两只软哒哒的小爪子揣回身前，蹲坐在桌面上做乖巧状——如果忽略掉那只重获自由的猫头鹰惊慌失措的拍打着翅膀，慌不择路的跑掉了的话，看起来倒真是一只懵懂可爱的宠物猫了。 孔云看着猫头鹰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对于“霍格沃兹”这个名字，孔云不算陌生。华夏魔法界与其他国家魔法界的联系虽然较少，但并非完全没有，至少他知道，这个霍格沃兹，就是属于英国魔法界的学校。 可他为什么会被霍格沃兹录取呢？ 孔云想了一会儿，到底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考虑到他在一个月以前，就进入了封神学堂——华夏魔法界最好的法术学校学习，他只疑惑了一会儿，就把这件事情抛在了脑后。 子曰：父母在，不远游。在已经被本土学校录取并注册完毕的情况下，孔云不打算千里迢迢去另一所外国学校读书——哪怕那所学校在国际上的风评其实相当不错。 也许在普通人的世界里，外国的学校的确远比本土的学校要好，但那毕竟是普通人的世界。而在法术的世界里，无论是实力还是历史底蕴，封神学堂都不比霍格沃兹差。 最重要的是，东西方的法术，根本就不是一个体系。 和西方的魔法体系不同，甚至和绝大多数华夏人都不同，孔家讲究以儒入道，国学这种对旁人来讲用来修身养性的东西，于孔家而言，是文化，是传承，更是氤氲在他们的血脉，深烙入灵魂的力量！ 要知道，数千年以来，遗留下来的华夏古老世家并不算少，可有资格以“孔圣世家”为名的人族世家，自始自终，都只有孔家而已。 带着折叠好的信件，孔云站起身，推开了房门。 虽然不出意外的话，自家父母应该也会做出同样的判断，但这封信，还是要拿给他们看看的。 屋外一地阳光灿烂，清澈的湖水从庭院的中央淌过，细看之下还能隐隐瞧见水中嬉游的锦鲤。两岸翠竹林立，粉嫩的小花顺着鹅卵石铺作的石桥，一直蔓延向了不见尽头的远方。见少年缓步走过，园林里清扫落叶的仆人微一躬身： “三公子。” 孔云微一颔首，沿着走 - 分卷阅读2 廊继续前走，淡金的阳光穿过廊杆镂空的雕花，在地板上留下细碎斑驳的剪影。他转过一个弯，在一间简约雅致的房舍前停下了脚步。 叩响房门，孔云轻声道：“父亲。” 在接过那封不算长的信件时，孔云注意到，自家父亲似乎对此并不意外。 或者说……有种意料之中，终于来了的感觉？ 这种感觉只是一瞬，在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妙的感觉中，他的预感得到了证实—— 孔适接过了他手中的信件，却没有打开来看的意思。就仿佛……他已经知道里面写的是什么一样。他只是静静的凝望着身前幼子，眉眼间有些说不出的深沉。 孔云心中一紧，然后他深吸一口气，正色道：“子曰，父母在，不远游。云只愿常侍奉在父亲左右，并无远游之意，亦从未忘本……” “家人之间的闲聊，不用行这种虚礼。”孔适打断道，男人低下头，注视着还不到自己肩膀高的小儿子，神情是难得的柔和：“当然，你能这么想，爸爸很高兴。” 难得被父亲夸奖，少年埋在黑发间的耳尖不觉微微一红。 “其实……很早之前，我就想和你谈谈这件事了。”说到这里，孔适顿了一下，仿佛是在思考措辞：“关于，你作为交换生，去霍格沃兹学习的事情。” 正准备听自家父亲回绝然后继续回的孔云：“……” “从教学的水准来说，封神学堂的确不比霍格沃兹差。”似乎从孔云的沉默里看出了抗拒的意味，想到儿子今年也不过十二岁，却要独自忍受在异国学习的滋味，一向严峻的孔家家主也不免心中一软：“可能只是一两年而已，到时候你还可以回来读书，当然，我和你妈妈，还有你二哥，都会定期去看你的。” 孔云：？？？ 不是，说好了父母在，不远游呢？ 第2章 告别 游必有方。 “其实我不是很明白，为什么我非得去英国不可。”孔云站在封神学堂的校长室外，心不在焉的望着空荡荡的走廊，神情里困惑又无奈：“可我爸爸告诉我说——我的道缘在那里。” 什么是道缘？ 简单来说，就是修道之人所遇到的，重要的机缘。 这种机缘可大可小，小的可有可无，大的则是从一个境界，到另一个境界的提升，一旦错过，可能就终身留在原本的境界，再无进步。 而一个能够让十二岁的少年，独自前往异国学习的机缘，显然不会是可有可无的小机缘。 孔云从未怀疑过父亲的话，孔家的关系网中，并不缺乏精通周易卜卦之术的世家，他困惑的是——孔家特殊的法术体系可谓与华夏息息相关，在这种情况下，他的机缘为什么会在与国学几乎毫无关联的英国呢？ “李师弟你呢？”孔云偏过头，目光转向立在大门另一侧的少年：“我记得，岛国似乎没有魔法学校？” 被提问的少年穿着一件深绿金边的素净道袍，褐色的短发上是一顶同色的帽子，身后则背着一把锋锐雪白的长剑。 这并不是孔云第一次见到香港李家的传（青）统（蛙）道（装）袍，只是每一次看到，都会忍不住因为它的颜色小小的嫌弃一会儿—— 只能说，好看的人穿什么衣服都好看。要不是他这位李师弟颜值够高，估计穿起来的效果只会更加触目惊心。 “是的。”没有留意到孔云目光中小小的嫌弃，李小狼认真点了点头，他想了想，然后才有些含糊不清的解释道：“其实是岛国有家中一位前辈的遗物出现的踪迹，家中命我前去寻回而已。到时候可能会顺便在岛国上学，所以才来提前办好手续。” 孔云不介意对方的语焉不详，他眨了眨眼睛，下意识重点完全偏离的道：“冒昧的问一下，你那位远亲，是岛国人吗？” 没听说李家有和岛国人通婚过啊…… 虽然对孔云的问题感到有些奇怪，李小狼也没有多想，他很自然说道：“那位前辈有英国和华夏两国的血统，是一位非常出色的英国魔法师……不过，孔师兄问这个干什么？” 话音刚落，没等孔云回应，李小狼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所以说，一个有华夏血统的英国魔法师为什么会把遗物留在岛国？ 两人一时间面面相觑，无言以对。最后还是孔云拍了拍小师弟的肩膀，一本正经的道：“可能是因为……没去过岛国的华夏人，不是一个合格的英国魔法师？” 李小狼：……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幸而此刻两人身后，紧闭着的大门适时无声的打开，露出一位发须皆白的老者，未等对方出声，两位少年同时转过身，恭恭敬敬的向着长者行了一个晚辈礼。 “姜先生。” 尽管在今天过后，两位即将前往异国的少年都不能再算是封神学堂的学生，但不管怎么说，无论是以预科生还是以正取生的身份，孔云和李小狼都在这里待了一年了，一声“姜先生”，也是情理之中。 姜子牙微微一笑。这位校长看上去白发苍苍，似已年过古稀之年，面上却显得极有精神，眉目间有种说不出的蓬勃朝气，看向两个少年的目光里，也带着长者特有的耐心与慈祥。 “交换生的手续都已经办好了，你们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收拾行李。”他抬起手，一左一右的搭在两个少年的肩膀上，目光温和又真挚：“我期待你们学成归来的一天。无论何时何地，封神学堂的大门永远向你们打开。” …… 办好了相关手续，离开了校长办公室，孔云和李小狼约定好到时候书信联络，便在办公楼外挥手告别。 他独自往外没走几步，就看见了等候在那里的父母，以及一边的朋友们。还没来得及犹豫，孔适就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去和你的朋友们告别吧。” 二十分钟后，孔云抱着满怀的礼物，和一个黏着他不放的树袋熊走了回来。 礼物多是他在学校里的同学，以及从小到大的世家朋友送的，像是医家的强效草药，阴阳家的迷你罗盘，兵家的贴身匕首之类的。至于死搂着他不放的树袋熊…… “……”孔云：“墨小榕，你给我下来。” 墨榕：“呜呜呜呜云仔我好舍不得你qaq！” 自千百年以来，孔墨两家就一直维持着友好的关系，而在这一代里，墨家甚至是孔云的母家，也正因如此，墨榕不仅是孔云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两人还是表兄弟的关系。 “我只是作为交换生去霍格沃兹一段时间，又不是不会回来了。”他哭笑不得的扒开竹马搂住自己的手，理了理被对方揉得皱巴巴的衣袍：“到时候我们也还可以书信联络啊。” 墨榕瘪了 - 分卷阅读3 瘪嘴，委屈巴巴的看着他。 难得见自家混世魔王的竹马兼表弟眼泪汪汪的样子，孔云心里也不太好受，他安慰道：“其实也只有几个月而已，暑假我就能够回来看你了。” “你走了，我平时的论文怎么办？”墨榕哇的一下就哭了，看上去特别委屈：“等你把答案写信传给我，黄花菜都凉了！” 孔云：“……” “暑假回来有什么用，暑假老师又不会布置论文。”实践小能手-理论无敌菜的墨小榕说着说着，顿时悲从中来，他无精打采的对孔云挥了挥手，表情很是深沉：“算了算了，你走吧，对我来说，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似乎又临时想到了什么，他补充道：“对了，你暑假最好也别回来了，我妈天天唠叨叫我跟你学着点，真是看见你就烦。” 孔云：“………………”忽然想打人。 想到就做，孔云冷静的道：“团团，咬他！” 一直恹恹的窝在孔云头上的小奶猫眼睛一亮，天知道它想挠这个愚蠢的人类多久了——所有试图和它抢铲屎官的家伙，都得死！ “哇啊啊啊啊啊啊痛痛痛痛！！”措不及防的被挠了个正着，墨榕顿时痛呼出声，他忙不迭向一边闪开，左扭右摆的躲避着小奶猫的袭击：“不就是上次偷偷拿了你一条小鱼干，至于吗！你一只机关兽吃什么小鱼干啊，我这不是为了防止浪费吗？嘶——” “喂！我警告你，你别过来啊，你别忘了是谁把你组装起来的！你你你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把你拆成零件块了！” “云仔救命！！云仔我错了呜呜呜qaq你倒是管管你家喵啊！！” 孔云没有搭理被一只巴掌大的奶猫追成狗的傻逼竹马，抱着一堆礼物回到了父母身侧。 “衣服都带齐了吗？”孔夫人看着眼前面容稚嫩的幼子，忧心忡忡：“马上就是入秋了，别忘了穿秋衣，你年纪还小，不能太依赖保暖的法术，这对你身体不好……” 孔云站在一旁，静静的听着母亲繁琐的唠叨。 “到了英国的学校，记得要和同学们好好相处，要大方，不要和同学闹矛盾，学习上有什么不懂得可以问老师，老师总不会讨厌好学的学生。对了，我还给你买了一本魔法专用的英文词典，你应该用得上，遇到不懂的生词可以翻翻，也可以问问相处得好的同学……” “……” 但凡是做母亲的，对于即将离家万里的儿子，总归免不了有许多叮嘱想说。像是要好好照顾自己啊，和同学好好相处之类的，即使孔云一向令她省心，墨清婉也忍不住从头到尾叨唠一遍。 孔云没有因为千篇一律的唠叨而不耐烦，他认真的听着母亲的嘱咐，不时郑重的点点头：“我会的，妈妈。” “一个人在外面要好好照顾自己，记得定期写信，不要让你妈妈担心。”素来严厉的孔适也做不来自家夫人那一套，即使是关心的话，这会儿也难免显得有些生硬：“到了英国也不能荒废学业，知道吗？” 孔云点了点头，只是目光在望向四周时，不免带上了几分失落：“爸爸，二哥还没有回来吗？” 虽然早就知道，被吕洞宾老师拐去帮忙的二哥孔颜可能没那么快能回来，然而这会儿临别之际也没能见到二哥，孔云还是忍不住感到沮丧起来。 提到这个话题，孔适的表情也有些无奈。 作为道家八仙之一的“纯阳子”，吕洞宾的道学造诣高是不假，人长得也可以说是非常有道家仙人的风范，奈何他风流倜傥，爱酒爱剑更爱美人的名头也一样响亮的不行，一想到自家老二可能跟着这位先生在哪个自己不知道的角落染上恶习，孔父就有些犯愁。 但这些话当然不能对小儿子说。 “你要好好学习，”孔父摸了摸小儿子的头：“回头有机会，二哥会去学校看你的。” “……”突然想起一个很严肃的问题的孔云：“爸爸，去了霍格沃兹，我可以不用背《论语》吗？” “对了，你二哥还让我转告你，”假装没有听到小儿子的问题，孔适温和的道：“暑假回来之前，《论语》要背到卫灵公——他会负责检查你的功课的，背不出来就把《论语》抄一遍。” 孔云：“哦qaq。” 就很委屈。 第3章 购物 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 在得知邓布利多将录取通知书，用猫头鹰寄给一位并不在霍格沃兹新生名单上的异国少年时，副校长米勒娃-麦格其实是不太高兴的。 虽然在经过了十几年前的浩劫后，霍格沃兹已经迎来了相当一段时间的安宁时光，但所有人都知道，“那个人”并没有真正死去，他始终存活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里，等待着重新归来的机会。 而今年，正是哈利-波特入学的一年。 谁也不知道，那个男人会在什么时候卷土重来，但所有人都确信，他一定会再次回到霍格沃兹，回到——哈利-波特的身边。 在这种多事之秋，接受一位不该属于这里的学生，本就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不高兴归不高兴，出于对邓布利多的信赖和尊敬，麦格准时到达了约定地点，也见到了邓布利多所说的那位新生。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人潮拥挤，商人的叫卖声，唱片店里传来的悠扬悦耳的音乐，以及空气中漂浮的汉堡的香味就那样混杂在一起，麦格的目光略过人群，准确的停留在站在书店与唱片店之间的少年身上。 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下身则是一条深蓝色的牛仔裤——很普通的麻瓜衣服，但胜在干净工整。墨黑的长发扎成一束，柔顺的垂至背部。唇角微抿，似乎不太习惯这样肮脏嘈杂的环境。然而即便如此，他的站姿依旧坚定笔挺，目光沉稳清正，毫无坐立不安之色。 一种很难在人群中一眼看到，可一旦瞧见，就会让人舍不得移开目光的人。 仅此一眼，就令人很难不生出什么好感。 “云-孔？”她用有些生硬的语气念出少年的名字，“我是米勒娃-麦格，霍格沃兹的教授，负责带你采购一些上学的必需品——我想，你应该已经看过了信上的采购清单？” 随着麦格出声，被叫到名字的少年很快转过身来看她：“是的，麦格教授。”他郑重其事的行了一礼，恭敬有礼，却也不卑不亢：“对不起，我不太了解周围的店，接下来就要麻烦您了。” 麦格微微颔首：“这是破釜酒吧，我们要通过这个酒吧去对角巷——所有的必需品都可以在那里买到。”说着，她率先走进了酒吧。 孔云注意到，当他们走进酒吧的时候，好几个人都同时看了过来——准确的说， - 分卷阅读4 是看向他身侧的麦格教授。 “好久不见，米勒娃，见到你真高兴。”其中一个人朝他们招了招手：“你身边这位孩子是今年霍格沃兹的新生吗？” “你可总算是来了。”另一个看上去像酒吧老板的男人一边往酒杯里倒酒，一边玩笑道：“你不知道，这孩子已经在酒吧门口站了足足一个小时了——要不是麻瓜们看不到酒吧，我真担心那些麻瓜警察们会过来找我的麻烦。” 麦格惊讶的转过头，少年显然也听懂了他们的话，脸上显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我只是想试着找找看哪里可以买到那些学习工具，所以比约定时间提前了一段时间——”他轻咳了一声，看上去有点尴尬：“不过结果您也看见了，我什么都没有找到。” 这当然没什么。 对于没有接触过英国魔法界的人来说，想要找到对角巷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令麦格感到稍微有些惊讶的是，这孩子独自在陌生的酒吧门口站了整整一个小时后，不仅没有丝毫不耐烦的神色，更是对此只字不提。 如果不是酒吧老板告诉她，想到刚才初见时少年脊背挺直坚定的侧影，麦格几乎以为他也是刚到不久。 不得不说，这让麦格对这位异乡稍微多了点好感——为他良好的教养。 “那些东西只有在对角巷才能买到。”三言两语和酒吧里的人告别，麦格带着孔云继续往里走，通过一个机关，一条宽阔的大道出现在两人面前。等到他们走进去后，那面墙又重新合了上去，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这里就是对角巷了。”麦格说道：“不过，在购买清单上的物品之前，我们要先去一趟古灵阁兑换钱币。” 按照清单上的提醒，他们首先去了古灵阁兑换接下来需要用到的钱币，然后是摩金夫人长袍专卖店，他们在这里买齐了黑色工作袍，尖顶帽，防护手套和冬用斗篷。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又6续买齐了清单上的绝大部分物品，从实验用的大坩埚，到小小的水晶药瓶。 值得一提的是，他们在丽痕书店待的时间是最久的——这位来自东方的少年似乎对书本情有独钟，他在拿起，翻开，合拢每一本书时，都十分小心翼翼，唯恐不小心伤到书本哪怕再微小的一角。 正值霍格沃兹入学季的对角巷非常热闹，到处都是带着孩子采购物品的家长，拥挤的程度丝毫不亚于外面的大街，连移动都有些困难。在他们路过街上的宠物店时，麦格停下了脚步，正准备询问孔云是否需要一只猫头鹰时，一声细小的“喵呜”声在她的耳畔响起。 她循声看去，一只不到巴掌大的小奶猫从少年的背包里蹿了出来，也许是被人潮挤到，这会儿正发出委屈的喵呜声，少年则低下头，小声的安抚着它。 麦格微微一愣。 倒不是因为这只猫有什么特别——她只是突然发现，少年这会儿恰好站在她的外侧，隐隐替她挡住了拥挤的人群。人潮如流水般冲过来，而他坚如磐石，不动如山。 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瞧见少年安抚小猫时专注的表情，他一边温柔的顺着毛抚摸，一边认真的压低了声音，轻声对它说着些什么。 与此同时，他微微一个侧身，自然的挡下了人群在挤过来的时候，冲向麦格的那股力道。 这让麦格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这并不是少年为了讨好未来的教授而刻意做出的举动，而是出于自身的涵养和风度，在身边有女性陪同时，身体下意识的行为和选择。 在旁人看来，这样的场景似乎有些诡异和尴尬，毕竟从身形上来说，麦格可比他要高了一个头不止。 麦格倒不觉得尴尬，她只是觉得心里有些奇妙和好笑――她这算是被自己的学生……当做需要被呵护的女性看待了吗？ 她有些不自在，然而等她反应过来之前，心底的话已然说出了口：“你的猫很可爱。” 少年明显的愣了一会儿，并没有听出教授口中的另一层意思，他露一个有些腼腆的，浅浅的微笑，“谢谢。” “既然你已经有宠物了，那我们就直接去奥利凡德。”麦格说道，看起来又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了：“你还需要一根称手的魔杖。” 他们在一家陈旧的商店面前停下了脚步。 孔云好奇的看着橱窗里陈列的一根根“木棍”，在华夏魔法界，几乎没有人会使用这种东西作为武器——唯一一个相近的倒也能勉强叫棍子，但自东海龙宫拔出的镇海之宝，显然与这种模样平凡的木棍是两回事。 在经过一系列奇妙的测量后——虽然孔云不太明白鼻孔间的距离与买魔杖是否有什么因果关系，总之，奥利凡德先生的确为他挑出一个根最适合他的魔杖，很难说那是一种什么感觉，但当他将魔杖握在手中的时候，那种安心感的确是无可替代的。 “十一英寸，苹果木，凤凰羽毛的……很好，看起来它也很喜欢你。”奥利凡德说道，语气神神叨叨得让孔云怀疑自己是不是碰到了一个英国的“半仙”什么的，但他选择了继续听下去：“是这根魔杖选择了你，就像命中注定的那样——这真是太奇妙了……” “我想你其实不用把刚才那番话太放在心上。”当他们结束了采购，重新回到大街上的时候，麦格如此是说：“事实上，对于每一个购买魔杖的小巫师，奥利凡德几乎都是这么说的。” 看着少年释然的神情，麦格牵了牵嘴角，露出一个看起来有些僵硬的微笑：“这是通往霍格沃兹的车票。”她递给孔云一张车票，上面清晰的写着时间和地点：“九月一日，霍格沃兹欢迎你。” 她真心实意的说。 第4章 途中 先行其言，而后从之。 九月一日当天，孔云依旧选择了提前一小时达到国王十字车站。 十点钟的国王十字车站人潮汹涌，在进出入口的时候，他稍微等了一会儿，等入口处拥挤的人群稍微退却了些，才走了进去。 距离十一点发车时间还有四十分钟，孔云在车站内部找了找，不出意料的发现，并没有所谓的“九又四分之三站台”存在，第九站台与第十站台之间空空如已，什么都没有。他试着询问车站的工作人员，但他们告诉他，这里没有任何一个列车是十一点发车的。 在经过前不久在对角巷购物的经历后，孔云不难猜出，真正的霍格沃兹特快应该不在这里——或者更准确的说，通向霍格沃兹车站的入口，就在这里的某个普通人所难以发现的地方。 想通了这一点，孔云没有再急着寻找站台。 他的目光停留在了第九站台和第十站台之间的检票口上，从位置上来说，它的确处于“四分之三”的地 - 分卷阅读5 方，不同的是，那里横亘着一列栏杆，没有什么看上去像是入口的地方。 是这里吗？ 虽然对英国魔法界不太熟，但孔云这会儿已经基本能肯定，霍格沃兹特快的入口了。类似的障眼法在华夏也不少见，况且符合“四分之三”定义的，也只有这个看似最不像入口的地方了。 十点三十分，孔云在一辆标着“霍格沃兹特快”的列车前站定。 仅仅一个栏杆之隔，这里却是与外面截然不同的世界。 停靠在站台附近的是一辆深红色的蒸汽机车，也许是因为他来得较早，这会儿车站里的人还不算多，大多车厢都空无一人，只有最前面的几个车厢坐在几个明显年龄稍大的乘客，还有几个有家长接送的新生，正拿着行李往上搬。 此外，孔云还注意到，霍格沃兹似乎并不限制学生带宠物，这里的大多数学生都带着宠物，而这其中，又以猫头鹰与猫为最。也许是感受到了“同类”的气息，团团也从他的背包里钻了出来，睁着黑亮的眼睛，好奇的盯着来往的宠物猫瞧。 既然列车不限制宠物，孔云也就没有再藏着掩着，他把团团放到地上，一人一宠朝着车厢上走去。 孔云行李中的东西不算多，大多数较重的书籍，一些不便让其他人看到的东西，都被他放到了空间戒指里——这东西在华夏魔法界还算稀罕，但孔家毕竟家底丰厚，宗家核心子弟人手一个还是没问题的。 轻松的将行李搬上车厢，孔云选择了一个更靠近中间的位置，等他把行李放好，转过头的时候，发现团团已经很愉快的和一只橘猫闹成一团了。 和“玩”猫头鹰那次不同，小奶猫倒没有对这只橘猫做什么，一大一小两个团子蹭在一起抓尾巴的游戏，你敲我一下我抓你一下的，孔云刚想提醒团团注意力道，结果下一秒钟，小奶猫就“啪”的一下，将橘猫拍到了一边。 尴尬的是，就在团团动手的同一时刻，另一个金发男孩提着厚重的行李，恰好爬了上来。 孔云：“……” “你……”进来的金发男孩也瞪大了眼睛，他震惊的看了看地上的小奶猫，又看了看孔云：“它……” “我很抱歉……”孔云尴尬的轻咳一声：“我家团团比较顽皮……这是你的猫吗？实在很抱歉。” 顽皮到把我家猫拍到墙上吗？孔云真担心这位不知名的校友这么追问。好在对方在发现自己猫抖了抖身体，很快生龙活虎后就没有再计较这件事——这在很大程度归功于孔云的样貌：无论如何，在面对一位相貌出众，气质乖巧恭顺的少年时，人们总会更宽容一些，更不会有多少戒心。 正因如此，在莫名其妙（以貌取人）的相信了眼前的少年后，金发男孩的注意力此时完全被这只不同寻常的“猫”给吸引了。 “途安途安？这是它的名字吗？”他试图念出这个名字，然而很快就宣告失败了：“我得说，这个名字可真够难念的。”他最后这样沮丧的说道。 “呃……”孔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回复他，不得不说，绝大部分中文名字对其他国家的人来说，都是比较拗口难记的。 “你好，我是厄尼-麦克米兰，是霍格沃兹今年的新生。”厄尼没有再纠结猫的事情了，看起来他这会儿的注意力已经回到了孔云身上，那双瞧过来的眼睛里显露出明显的好奇神情：“对不起——我的意思是说，你看起来不像是英国人？” “麦克米兰，你好。我是云-孔，也是今年的新生。”孔云有些不太习惯的说出自己的名字，他始终不太习惯英国人的在姓名上的顺序：“我来自华夏。” “孔？”厄尼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这一次他念得顺利多了，“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来自东方的巫师呢。”他好奇的看着孔云，目光却是友善而热情的：“欢迎你来到霍格沃兹——全英国最好的魔法学校。”他骄傲的说着，友好的对孔云伸出了手。 孔云也伸出手，和他握了握。“谢谢。”他说，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不得不说，笑容在哪里都是最容易拉近人与人之间距离的东西，尤其是它出现在一个容貌不俗的人身上时。 孔云本就长着一张乖巧的脸蛋——看起来就特别好骗的那种，笑起来的时候也给人一种明理温顺的感觉，加上这会儿在外人面前，一向无法无天的团团也自觉变成了真-小奶猫，随便窝在地板上露出软哒哒的肚皮，懵懂的看你一眼，软软的喵呜一声，秒秒钟造成秒杀效果！ 很难说厄尼-麦克米兰到底抱有一个怎样神奇的逻辑……总之，作为一个准赫奇帕奇，他坚定的认为，既然主人这么可爱，但宠物肯定也不会太凶，同理，既然宠物这么可爱，那么主人肯定也不会是坏人。 于是，在接下来等待霍格沃兹特快发车的时间里，他们聊的非常愉快。 厄尼-麦克米兰是一个非常友善的人，在得知孔云是第一次来英国后，他热情的向他介绍了一些英国魔法界特有的东西：从好吃有趣的零食，到奇奇怪怪魔法生物。他还谈到了魁地奇——一种听起来和蹴鞠很像的运动。 孔云对此很感兴趣，毕竟他挺喜欢蹴鞠的。厄尼还和他约定好，有机会一起玩。 中间又有一个陌生的男孩拉开了车厢的大门，出于好意，孔云和厄尼一起帮助他将厚重的行李箱搬了上来，为此，这个有着黑色卷发的男孩一连说了好几声谢谢。 “我是贾斯廷-芬列里。”他自我介绍道：“很高兴认识你们。” 接下来，一直到列车行驶起来，都没有人再进来。倒是有一个隔壁车厢的男孩哭哭啼啼的过来，问他们是否有看见自己的蟾蜍，在厄尼遗憾的告诉他没有后，又吸了吸鼻子，失魂落魄的走开了。 在得知蟾蜍其实也是魔法宠物的一种时，孔云还有些吃惊——在封神学堂的教科书《本草纲目》中也有提到这种动物，但很少会有人拿它当宠物，即使饲养，也是药用。孔云很少接触到这种动物，倒是医家为了制药，有专门的人负责养殖供给。 只不过…… 想到方才那男孩失魂落魄的样子，他想了想，还是站起了身。 “孔？” “我想看看车上是否有什么饮料。”孔云推开车厢的门，一边回头看他们，语气自然的问道：“有什么需要我带回来的吗？” 一分钟后，带着厄尼和贾斯廷的请求，孔云站在了隔间外的走道上。 他当然不是真的想要买什么饮料——虽然素不相识，但对他来说，寻找一个只蟾蜍完全是举手之劳的事情，顺手帮人一把也未尝不可。 走道里仍有三两个学生来来去去，孔云也不在意，他站在靠近窗边的一角， - 分卷阅读6 缓缓闭上了双眼。他的声音低而清澈，仿佛是在轻吟一首优美的歌谣： “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 疾驰而过的列车外，长风席卷着漫天的白云向后淌去，晴空万里下的无际田野在他的“视野”骤然清晰起来，紧接着又迅速向着整个霍格沃茨特快收拢—— 他看见了走道里低声安慰蟾蜍失主的棕卷发少女，再往前一点的车厢里，戴眼镜的黑发男孩正将一块南瓜馅饼塞进嘴里，和善的售货人推着她的小推车，推开一个个隔间的门…… “来鸿对去燕，宿鸟对鸣虫。” 仿佛黑白的画卷多了缤纷的色彩，世界也开始变得嘈杂，鸿燕与鸣虫的低语清亮得如在耳畔，又渐渐远去—— “我们可以分头找找看，也许你的蟾蜍只是跑到了其它的隔间里……” “……我一点儿也不知道巫师或者我的父母的情况，以及伏地魔的事……” 应接不暇的画面和声音飞一般自他的脑海闪过，只有很少的语言和画面能够留在记忆中留下痕迹，但要用来寻找蟾蜍的话，还是绰绰有余的。 术法的持续时间非常有限，并没有给孔云更多的时间去确定蟾蜍的位置。随着“虫”字音落，感知的音像效果也随之消失，然而就在这个术法彻底结束的前一秒，隔着不计其数的列车车厢，他对上了一双灰色的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就在两人对视的同一瞬间，孔云精准的从这位陌生的少年眼中，捕捉到了一丝一闪而过的惊愕。 然而很快，那一点惊愕就被对方隐藏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与他本人气质完全一致的冷淡与戒备。 这种冷淡无关高傲，厌恶等其他情绪，也并不像是针对任何人而起，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话，那就是沉沉夜色下的一弯死水，漠然不动，亦波澜不惊。 直到后来的很久以后，孔云才意识到，他在第一次遇见德拉科-马尔福的时候，那种说不出的不安究竟从何而来—— 那根本就不是一个孩子该有的眼神。 第5章 入学 不内顾，不疾言，不亲指。 循着自己感知到的方向，孔云敲响了这个在位置上稍微有些偏远的隔间。很快，就有一个冷淡的声音自内响起：“请进。” 他推开门。 不同于大部分隔间热闹的氛围，这个隔间看起来非常冷清——倒不是说学生特别少，或者没有声音什么的，事实上，早在他站在隔间外的时候，就清晰的听到了从里面传来的，将零食咬得咔哒咔哒响的声音。 出于礼貌，孔云只是极快的扫了一眼隔间，便收回了目光。他的目光略过坐在零食边上，专心致志啃食的两个男生，最后落到了独自坐在一角的男生身上。 “对不起——我想知道，你们是否看见了一只蟾蜍？” 这是个相貌颇为英俊的少年——至少在孔云的审美中是如此。但比他的外貌更引人注目的，是他身上那股矛盾的气质，明明看上去更像是娇生惯养，不知人间艰辛的富家少爷，可他给人的感觉，却是一种类似成年人的疲惫与沉默。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就在他推门进来的同一瞬间，孔云精准的从这位陌生的少年眼中，捕捉到了一丝一闪而过的惊愕。 孔云不确定对方有没有认出自己，毕竟，从当时少年戒备的眼神来说，对方显然并非对被探查这件事毫无知觉。他能感受到对方停留在自己身上的打量的目光，坐在边上吃着零食的两个男孩也停止了手上了动作，目光好奇的向他望了过来，其中一个见他的同伴迟迟不开口，索性插嘴道： “你不会是指——那种身上都是疙瘩的家伙吧？”他说着，面上显露出厌恶与不屑的神情来：“我们这里怎么可能会有那种脏兮兮的玩意？” 话音刚落，仿佛就是为了反驳他一般，一只介于黑灰之间的蟾蜍不知从哪里蹿了出来，一下子跳到了孔云的身后。 男孩的脸立刻变红了，看上去有些羞恼成怒的架势，他一下子站了起来——不得不说，虽然他看起来偏矮，但那个大块头的身材还是能给人不少压力的——在他决定做什么来挽回自己“丢失的颜面”之前，角落里的少年开口了： “克拉布，闭嘴。” 他的声音平静而低沉，说是命令，其实更像是一句不带丝毫情绪的陈述，然而大块头的男孩却仿佛触电般立刻坐了回去，表情讪讪的，不再说话了。 “你还想在这里待多久？” 后一句话显然是对孔云说的。 对于常人来说，就这么被下驱逐令其实是件很没面子的事情，但孔云显然是个例外。他伸手将躲在他腿后的蟾蜍捧在掌心，唇角弯起一抹微笑：“无论如何，感谢你的帮助，尊贵的先生。” 对方没有说话。 孔云也不指望对方做出什么反应——因为没人会在乎这个。他放轻力道的拉开了隔间的大门，捧着失而复得的蟾蜍走了出来，身后隔间的大门再次无声的合上，将里外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分隔开来。 即使不用低头，他也能清晰的感受到，那只被带出来的蟾蜍，此时正窝在他的手心里微微颤抖着。 它在害怕。 不得不说，在很多时候，动物的直觉，往往比人类要敏锐得多。 他微微扬起头，回想起刚才隔间里对上的少年。 危险说不上，至少两人在隔间里对视的时候，他并没有从对方的眼神里察觉到任何恶意，更多的是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和一种心境上的阴郁。对人类来说，这只是一种情绪和态度上的反应，但对动物来说，这种状态中的人类，无疑都是危险的。 “知道害怕也是一件好事，以后别再到处乱跑了，你的主人很担心你。”孔云说着，似乎根本不在乎蟾蜍听不听的懂。他偏过头，有意无意的瞥一眼趴在自己右肩上，随时准备给蟾蜍一爪子的小奶猫：“霍格沃兹不比家里，随便闯祸的话，可没人能够给你收拾烂摊子。” 明显听懂了的小奶猫耷拉下脑袋，无精打采的喵了一声。 将蟾蜍还给哭哭啼啼的纳威-隆巴顿——这是男孩在拼命感谢他后自我介绍的名字，孔云微微叹口气，从衣袋里取出一张浅蓝色的手帕，递到了对方的面前。不得不说，他对这种喜欢哭哭啼啼的男生就和面对女孩子时一样没辙。 “新学期的第一天，我想，你也不想以这种状态面对教授和其他同学吧？” …… 寻找蟾蜍的事件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告别了隆巴顿，孔云带着贾斯廷想要的巧克力蛙，回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个隔间。这时候，距离霍格沃兹特快到站，也只剩下不到几分钟的时间了。 窗外，两边 - 分卷阅读7 的田野向后飞逝而去。孔云在即将到站的时候遵从指示换上了黑色的长袍，很快，列车的速度渐渐变慢，最后在一个站台前停下，伴随着一声“叮”的声响，车厢的大门也同步被打开。 到站了。 …… 如果人生可以重来，那么一切会怎么样？ 答案是，不怎么样。 对于生命中某些悔恨或失望的事情，很多人都认为，当重新开始的机会来临时，拥有先知记忆的自己必然会占据更多的便利，进而改变未来的走向与结局，但事实上真的是这样吗？ 不是的。 重生或许能够改变人对某些人和事件的态度，却很难去真正改变一个人的思想和性情，善良的人或许能够因为一次死亡看清世界的真实，但懦弱之人却未必能够因此而具备枭雄的实力和潜质。 时隔十年，再一次站在这座熟悉的站台前，德拉科惊讶的发现，对于这个某种程度上来说，见证了他人生最糟糕阶段的学校，他其实还是有几分怀念的。 只不过，在短暂的怀念过后，此刻涌上他心头的，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茫然和空虚。 是的，他知道在未来的七年里，霍格沃兹会发生什么事，也清楚的明白，任其自然发展下去的话，以马尔福家的暧昧立场，最终的结局不会和曾经有太大的出入，而倘若想要在这看不清的未来里，投入新的筹码和变动的话…… 那么扪心自问，他真的……有对上那个人的实力和魄力吗？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受家庭教育的影响，纯血高贵的思想始终根植于他的心底，然而事实上，纯血真的就比混血高贵了吗？ “噢——！” 游离的思绪被突如其来嘹亮的惊叹声打断，德拉科抬起头，这才发现他们已经走到了树林的尽头，学生们的惊叹正是因为夜色下的湖水和不远处的城堡而起。 德拉科忍了忍。 然后他说不清悲哀还是自嘲的发现，即使重来一次，他的耐性也没有丝毫变好的意味，甚至因为少年时期的黑历史而变得变本加厉的苛刻起来，他有些恼怒，但仍是压低了声音道：“克拉布，高尔，闭嘴！” 去他妈的纯血高贵论，瞧瞧！这两个傻大个看上去和没见过世面的麻瓜有什么区别？克拉布和高尔家的礼仪是被巨怪吃了吗？ 两个大个子齐刷刷的闭上了嘴，这让德拉科赢得了暂时的安宁，然而这并不是结束，因为很快，当他们6续坐上那小船，向着城堡所在的方向驶去时，他的两个跟班开始惊奇的东张西望，对着仿佛耸立在他们脑袋上的城堡指指点点。 德拉科由衷的对自己选择了和这两个傻大个同船感到后悔，这种后悔在他转头无意间瞥向周围的时候到达了顶峰—— 就在隔壁的船上，他瞥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十几分钟前他还在霍格沃兹特快上和这个明显来自东方的少年碰过面。 此刻他正低声和他的同伴说着些什么，看得出来他的同伴也很兴奋，但少年并没有刻意去制止这种兴奋的失礼，而是以一种平和，纵容的方式去引导他们自然的平静下来，德拉科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可以看出来的是，每个人看上去都很愉快。 似乎是注意到了他人的视线，少年转过头，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的交汇，不等尴尬的气氛在空气中弥漫起来，少年轻轻一颔首，冲他微笑了一下。 六分礼貌，四分疏远。 然后他自然的转回了头，不再向这边看一眼。 德拉科突然就想到了霍格沃兹特快上，少年临别前的那番话——他能够感受到对方在说那番话时的真诚，但这种真诚却并不代表他称呼德拉科为“尊贵的先生”，是一种恭维或尊敬，就好比现在这个微笑，只是他在面对陌生人的时候，自然而恰倒好处的礼仪而已。 不知道为什么，尽管对方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讽刺的意味，然而此时此刻，德拉科还是感受到了一种微妙的挫败感。 第6章 分院 予一以贯之。 十分钟后，在海格的带领下，所有新生全部达到了霍格沃兹的大门前。 孔云在大门前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那天在对角巷带他买齐了学习用品的麦格教授。他不确定这位教授是否还记得自己，只是在对方的目光扫过来的时候，他还是下意识的，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来。 麦格的目光只在他的身上停留了两秒，便向外移开，望向了其他的学生。 学生们开始排着队，缓缓向霍格沃兹内部移动。孔云的位置不算太前也不算靠后，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很快瞥见了另一群看上去明显是高年级的学生从马车上下来，通过另一个入口进入了霍格沃兹。 孔云的目光略过马车，落在负责拉车的生物身上——这是一种挺奇妙的，从外形上看，它们就像是长了翅膀的马，通体幽黑，就像是融入了夜色一般，倘若不仔细看，几乎很容易被忽略过去。 ……是英国魔法界特有的神奇生物吗？ 孔云心里有点好奇，却也没能再继续看下去。 霍格沃兹的大门被麦格教授彻底打开，他最后看了一眼那些黑色的“天马”，跟随着浩浩荡荡的人群，走进了这个巨大而古老的城堡。 接下来的分院仪式，听起来似乎与他在《霍格沃兹，一段校史》中读到的内容大同小异：斯莱特林认为霍格沃兹是魔法和巫师的学校，混血种不应当拥有入学资格，格兰芬多则十分抗拒斯莱特林钟意的人选，他认为相比混血种，出自黑巫师家庭的小巫师更令人无法容忍。 于是，最后的结果就是他们如今所看到的那样：格兰芬多将自己的帽子取了下来，四位霍格沃兹创始人分别将自己挑选学生的思想注入了帽子之中，由帽子来替他们选择各自的学生。而那顶帽子…… 孔云饶有兴趣的注视着那只被放在椅子上，破破烂烂的帽子。 将自己的思想注入灵器之中，以此来挑选学生，也就是说，这顶帽子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探查出学生的性情和思想……不得不说，英国魔法在全面性这一点上，比华夏魔法要强多了。 迎着小巫师们好奇的目光，分院帽开始唱起了歌。 非常难听的一段歌声——但孔云还是努力听完了。这首歌与他在书中读到的那段同样出自分院帽的歌声有点不一样。 书中提到斯莱特林的挑选标准，是“渴望权力的斯莱特林，精明，野心才是他唯一的偏好。”，这会儿分院帽唱的却又变成了“也许你会进斯莱特林，也许你会在这里交上真诚的朋友，但那些阴险狡诈之辈却会不惜一切手段，去达到他们的目的。” 换句话说，在这数千年的时间里，分院帽对斯 - 分卷阅读8 莱特林的观感，产生了质的变化，比起千年前对四个学院的一视同仁，如今的分院帽显然对斯莱特林产生了主观意识，被注入了思想的分院帽已经不再是一个简单的帽子，而是一个有自身的意识与喜好的炼金生命了。 就是不知道它的灵智，究竟到了哪一个程度？ 虽然了解得并不深入，但孔云知道，墨家对于机关的研究同样也到了接近“创造意识”的地步，比如他的宠物团团，和墨家在市面上出售的纯机关宠物不同，它除了拥有疑似真猫的外表，本身也是拥有一定的意识和灵智的。 而英国魔法界，显然也有巫师做到了这一点。 就在他走神的这段时间里，分院仪式仍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每当分院帽报出学院的名字时，其对应学院的餐桌边就会传来一阵掌声，而等他回过神来时，剩下的学生已经寥寥无几了。 “云-孔！” 当麦格念出他的名字的时候，这个读起来颇有些拗口的名字很快引起了绝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随着不少人的目光转向走出列的少年，很多人——准确的说是姑娘们，顿时眼前一亮。 看惯了身材高大，轮廓清晰而极具立体感的英国男孩，面容更加偏向细腻精致，气质温良恭俭的孔云在她们眼中显然又是另一种味道。更有甚者，已经玩笑般的开始讨论，该如何拿下这个东方美人了。 麦格不得不严肃的说了声安静，大厅才恢复了平静。 孔云走上前，按照麦格的的指示，带上了那顶帽子。 “哦，聪明的头脑，也非常热爱知识……” 一种仿佛被人窥视的感觉，孔云想。这让他不免有些别扭，没有人会喜欢这种被窥察内心的感……分院帽探查的目的，是分辨学生的信念与意志，更接近四位创始人里哪一位的标准，以此将他们分到不同的学院，但对华夏修道者来说，所谓“道”，其实也有信念与意志的意思。 择道，修道，悟道，证道。 修道者的灵力会根据自身所选择的“道”，在体内建立一个“小世界”，灵力的强大与否，取决于对“道”的领悟与坚定的程度，倘若心有旁骛，道心出现动摇，那么这个“小世界”就会同样陷入混乱，进而导致修行止步不前，甚至一退千丈。 “奇怪，这是我今天第二次碰到这种奇怪的学生了……”他能够清晰的听到分院帽在他脑海中的自言自语，以及它有些犯愁的语气：“非常矛盾的感觉…明明是如此强大坚定的灵魂，可为什么又……” 孔云静静的闭上眼。 身体深处的世界骤然清晰——那是一颗不到成人高度的树苗，稚嫩，幼小，一半翠绿欲滴，仿佛春日里迎风而立的新叶；一半枯萎凋零，如同雪夜里无声滑落的残枝，了无生机……并且，还有继续蔓延的趋势。 也许停止生长，或是从此枯萎死去。 他自己的身体，不会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这和你无关。”他最终说道。 伴随着又一片新叶的跌落，微小的世界瞬间消失，体内类似探查的意识被身体的保护机制强行踢了出去，分院帽吃痛的闷哼了一声——虽然很难说一只帽子究竟能不能感受到疼痛，但它还是很坚持： “其实你一早就做出决定了，不是吗？” 在少年的脸色变得更加糟糕之前，分院帽迅速且大声的完成了分院流程：“那么，赫奇帕奇！” 说完这句话它就直接飞也似的从孔云的头上跳了下来，结果一下没跳稳，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看得在场还没有分院的小巫师们更加嫌弃了。 孔云没有再做什么——事实上他本来就没打算对这顶破烂帽子做什么。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对一旁的麦格教授微微鞠了个躬，向着掌声响起的餐桌走去。 这并不是一个令人惊讶的结果，在通过阅读了解到了霍格沃兹的分院方式后，在他看来，除了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无论是被分到拉文克劳还是赫奇帕奇，都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 但其他人似乎对此挺意外的。 除了本来就属于赫奇帕奇的那边餐桌上，响起了掌声以外，孔云察觉到，部分投注在自己身上的，原本有些好奇的目光，立刻变得有些轻蔑和漫不经心起来，一些姑娘们眼中的惊艳，也由失望和淡淡的不屑替代。 就像只是经历了一个小小的插曲般，他们目光重新投向了另一个值得关注的目标——似乎是叫……哈利-波特？ 看起来，自己似乎是被分到了一个不怎么受欢迎的学院啊。 这样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孔云就没有再去管他人的眼神了。 仿佛没有注意到那些异样，甚至带着恶意的眼神，带着有些腼腆的微笑，他从容不迫的走向了赫奇帕奇长桌，在那里，早他一步到来的厄尼和贾斯廷已经愉快冲他挥起了手来。 他向餐桌上的鼓掌的小獾们微笑着点了点头，这才拉开椅子，在厄尼身边的空位上坐了下来，刚坐定，他就听到了一个声音： “你看起来似乎不太好。”孔云抬起头，惊讶的发现，这会儿向他搭话的，是一位身形微胖的鬼魂——他漂浮在对面，脸上的关切不像作假：“不要在乎其他人的眼光，小家伙，赫奇帕奇是一个非常棒的学院，我敢打赌，你会喜欢这里的。” 考虑到纯灵魂体对人类情绪的感知或许会更加明显，孔云只微愣了一会儿，便恢复了平静，挥去内心杂乱的思绪，他看着只因为对方一句话就投来关心目光的厄尼和贾斯廷，微笑着答道：“谢谢，我想我会的，先生。” 第7章 三人 既来之，则安之。 “……我很喜欢赫奇帕奇，宿舍的环境很好，斯普劳特教授在休息室里布置了很多有趣的植物，白天的时候，阳光会从窗户照进来洒满整个休息室…” 星期日的下午没有课，孔云也难得的没有看书。他坐在靠近窗户的木椅上，写一封预备寄给父母的家书。 从英国到华夏毕竟路途遥远，寄信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孔云没有刻意去用文绉绉的用词，他写的也大多是一些繁琐细碎的小事。 至于他在其他三个学院学生心中的定位，由“来自落后东方的神秘巫师”，变成了“被分到赫奇帕奇的东方小傻子”这件事，对报喜不报忧这一技能无师自通的孔云选择了避而不谈。 “休息室的颜色都是以黄和黑为主，家具都是木头制成的，靠近窗边有一座圆形的架子，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植物，空气里也是花草和泥土的清香，让我想到森林的气息，很舒适。” “还有……” 孔云执笔的动作顿了顿，目光望向身前简约的木桌。 这会儿桌上正摆放着一些精致的 - 分卷阅读9 糕点，造型古朴的紫砂壶旁，小巧的青瓷里隐有浓郁的茶香伴随着淡淡的水雾袅袅飘起。午后的阳光灿烂又温暖，翠绿茂盛的藤蔓间，娇艳美丽的鲜花悄咪咪的伸出小小的枝条，偷偷地戳了戳少年柔软的黑发。 待他抬头看来，又嗖的一下收回枝条，规规矩矩的蹲在花盆里，一副“我是一朵超好看的花花”的矜持模样。 孔云弯唇笑了起来。 “不是前天才帮你修剪过吗？”他伸手摸了摸它的叶子，仔细端详着盆中的土壤：“是口渴了，还是又饿了？” 妖艳烂漫的花朵嗖的一下缩成了一团，捂住面孔般合拢为娇嫩待放的花骨头，羞羞答答的晃了晃身子。 “是无聊了吗？”孔云苦恼的歪了歪头，“那，你乖乖的，我写完信就陪你玩，这样可以吗？” 得到允诺的神奇植物高兴的挥舞了下藤蔓。 达成约定，孔云低下头，继续写那封未完的家书： “饮食方面也很棒，霍格沃兹的厨房距离赫奇帕奇很近，厨房里的家养小精灵也很好相处，一开始我还不太习惯英国的食物，没想到我只是提了一句，家养小精灵居然也开始尝试制作华夏食物了，虽然和家里的味道有所出入，不过也非常美味……” “学习方面……”他握笔的手微微一停，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继续写了下去：“学习方面，我稍微遇到了一些问题……” 他回忆起分院仪式那天结束后的情景—— 那天分院仪式结束以后，他们的级长，杜鲁门先生一路领着他们进入了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并向他们传授了进入休息室的技巧。在那里，他们还看到了赫奇帕奇的院长，草药学教授，斯普劳特女士。 迎着小獾们好奇的目光，斯普劳特从容的对他们表示了欢迎，说完了一些注意事项后，便宣布了解散。 只不过，在此之前—— “云-孔，”在孩子们慢慢散去的时候，波莫娜-斯普劳特女士语气温和的叫住了他：“很抱歉我必须请你留下来一会儿——邓布利多校长有一些事情拜托我转告给你。” 孔云有些不明所以的在斯普劳特教授的面前站定：“是，斯普劳特教授。” “我想知道，你是否已经注意到了，你的购物清单与其它学生不一样的地方？”斯普劳特只是象征性的问了一句，然而没想到的是，眼前的少年却干脆的点了点头。 “如果您的意思是指，麦格教授带我购买了一年级和二年级全部书籍——这件事的话，我想是的。” 斯普劳特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看来这位学生比她想象的要观察细致多了。 “是的。”她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邓布利多校长希望我转告你，因为年龄的缘故，你会被安排与二年级的学生一起上课。而一年级的课程，你可能需要通过一些自学来掌握——当然，你可以在这个过程中，向任何一位教授求助，他向你保证。” 在短暂的思索之后，孔云爽快的同意了——事实上也容不得他不同意，因为斯普劳特是通知，而非建议性的询问。只不过，考虑到一年级课程的基础性，孔云也有自信能够通过自学掌握就是了。 结束了这个短暂的会话，孔云礼貌性的对着赫奇帕奇院长到了一声晚安，便转身走向了男生寝室。 虽然会和二年级的学生一起上课，但由于二年级的寝室在去年就已经分配完毕，孔云的寝室依旧是和一年级的学生一起分配的。 “所以，”听完了孔云的解释，厄尼做出了总结性的结论：“斯普劳特教授的意思是说，云，你不能和我们一起上一年级的课程了，是吗？” 孔云点点头。 说来也巧，赫奇帕奇的寝室是六人制，而他在列车上遇到的贾斯廷-芬列里和厄尼-麦克米兰，也和他分到了同一个寝室。 “……就这样，我的寝室虽然是按照一年级来分配的，但每天上的，却是二年级的课程。”孔云微微蹙了蹙眉：“因为没有一年级的基础，这让我在上课的时候，遇到了一些麻烦……” 趴在少年腿上的小奶猫懒洋洋的舔着爪子，蠢蠢欲动的盯着窗口的那盆看似无害的小花儿瞧。这时，一只褐色羽毛的小鸟飞了过来，收起翅膀停在了窗沿上，好奇的看着眼前的人类。 下一秒—— 悠闲的随着微风摇曳的小花儿突然张开血淋淋的大口，不等小鸟发出凄惨的叫声，就粗暴的将它吞了进去！ 进食悄无声息的开始，消化亦悄无声息的结束。 阳光下，只有一根小小的羽毛静静的躺在那里，餍足的小花儿幸福的伸了个懒腰，再度张开的花瓣空无一物，倒是显得越发娇艳美丽了。 小奶猫的动作一顿，将脑袋埋在少年的衣服里蹭了蹭，然后它抬起小脑袋，望向花盆的目光挑衅又轻蔑。 “……不过没关系。”似乎没有注意到另一边的风起云涌，孔云继续写道：“霍格沃兹的图书馆很丰富，我困惑的答案基本都能够在那里找到。即使碰到无法掌握的知识，也能够向教授们请教，再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我就能追上大家的进度了。” “赫奇帕奇的大家也都很照顾我，师兄师姐们也经常为我解答学业上的问题。”写到这里，他情不自禁露出一个有些无奈的笑容：“只不过，大家在某些方面的热衷和轻信，实在是让我好气又好笑……” 他想起这些天困扰他已久，终于在昨天得到解答的问题。 就在他们分进赫奇帕奇后的第一天，也就是上午的早餐时间里，当他吃完了早餐，放回了刀叉，准备等他的朋友们用完餐，一起去上课的时候，厄尼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听我说，云，桌上的食物还有很多，你完全可以再多吃一点的。” 孔云不明白厄尼为什么会这么说——可能英国人有劝人多吃的习惯？他谢过厄尼的好意，摇了摇头：“谢谢你的好意，厄尼，不过我已经吃饱了。” 正常来说，这个小小的插曲应该就这么过去了，然而坐在他另一边的贾斯廷居然也劝道：“厄尼说的不错，云，你知道的，霍格沃兹的食物不需要花钱，我们可以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孔云：“……”所以说，英国人果然有劝吃的习惯吧？就像华夏人喜欢劝酒一样。 “谢谢，不了。”孔云摇摇头，对朋友莫名的关心有些心暖也有些无奈：“但我可以向你们保证——我真的已经吃饱了。” 为了避免自己两位朋友不相信，孔云这一番话说得十分认真，然而这似乎并没有什么用，厄尼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又问了一遍：“对不起，我是说……你真的吃饱了吗？” 贾斯廷也是一样的眼神，看上去还有点神经兮兮的：“真的不 - 分卷阅读10 br/> 厄尼看上去也十分同情他，他拍拍孔云的肩膀，安慰道：“哦，没关系的，云，你现在已经来到霍格沃兹了——我是说，那没什么，一切都过去了。” “我想那恐怕没这么容易结束。”孔云说，表情有些幽怨：“事实上，就在我来霍格沃兹之前，我二哥告诉我——他会负责检查我的背诵功课——就在我放假回家之后……” “背诵功课？”这回轮到厄尼感觉不对劲了，他看着孔云，看上去非常迷惑不解的问道：“这——难道不是每天都吃不饱饭吗？我听说你们华夏人连茶叶蛋都吃不起啊……” 孔云：？？？ 第8章 成虎 人不知而不愠。 有那么一段时间，孔云忍不住开始思考，自己对英文里的“吃不饱饭”是不是有什么误解，他有些困惑的看向对方，厄尼则立刻后知后觉的捂住了嘴，一脸“啊啊啊啊要死我居然说漏嘴了”的震惊表情。 “不是，”孔云斟酌了一下用语，然后他有些艰难的问道：“我想知道，你说的‘吃不饱’，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厄尼保持用手捂住嘴巴的动作，不说话。 “为什么你们会觉得我在华夏会……”他顿了一下，才艰难的把那几个字说了出来：“吃不饱饭？” 厄尼本来想拒不合作的，但他看孔云显然一副什么都知道了表情，也觉得似乎没必要再瞒下去了，索性坦白道：“是贾斯廷告诉我的，他跟我说——华夏人大部分都很穷，他们连一颗茶叶蛋都吃不起，每年都还有很多人被饿死，所以……” 孔云：……很好，他现在开始考虑要不要回头把贾斯廷揍一顿了。 他被这句话震了好一会儿，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所以……” “云，虽然我们没有办法改变你在华夏的境况，”厄尼说道，语气却变得郑重其事了起来：“但是，至少在霍格沃兹，你可以不用为食物而烦恼。” 孔云想到这几天厄尼和贾斯廷不厌其烦的“叨唠”，以及认识的，不认识的小獾们明里暗里的“劝告”，一时间简直又好气又好笑。 你们是笨蛋吗…… 然而不可否认的是，虽然造成了不太美妙的结果，但这个友善的误会的确让他对赫奇帕奇多了不少归属感——无论外人如何嘲笑赫奇帕奇废物，孔云骨子里的向光性还是不免对这种友善，温暖的人更有好感。 更何况，他从不觉得赫奇帕奇哪里像“废物”了。 从小到大，孔云接受的一直都是正统的儒家思想，他不太明白，为什么正直，忠诚，友善，坚韧这样的品质，到了部分人眼中，就成了“傻瓜”的象征，但这不影响他对这种人的欣赏。 而能力，也从来都不是他的择友标准。 好不容易让厄尼相信他真的没有在华夏挨饿这件事，孔云哭笑不得：“要我说，你们既然有这种怀疑，为什么不直接问我呢？” 厄尼摸了摸鼻子：“哦，那是因为——是贾斯廷要求我们不要和你提到这件事的，他说这样会伤害到你的自尊心，所以不让我们说……” 听到这里，孔云勉勉强强的决定放贾斯廷一马。 倒是厄尼说着说着，突然一愣，紧张兮兮的道：“对不起，云。我这么说，是不是伤害到你了？” “你不用道歉，厄尼，这没什么。”孔云无奈的看了他一眼：“事实上，我以为我刚才就告诉过你了——我在华夏从没有吃不饱饭过。”他现在开始由衷的怀疑，他刚刚的那一番解释，厄尼真的听进去了吗？ 想想赫奇帕奇在小道消息上的不靠谱，孔云突然有点方。 …… 为了真正打消并转变小伙伴们可怕又奇怪的认知，孔云决定请他们吃一顿真正的中餐。 当孔云一本正经的提出自己的邀请时，他非常明显的看出了厄尼的犹豫——像是“我应该不会吃到黑暗料理吗？”“我要不要事先吃点其他食物以防万一”“小伙伴难得邀请我我不能让他失望”诸如此类的。 对此，孔云表示，大概只有在脑洞众多又清奇这一点上，他是真的和这帮赫奇帕奇格格不入了。 好不容易让厄尼相信华夏人真的没有穷到吃不起茶叶蛋，他也不会拿出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来招待他，然并卵，尽管厄尼小朋友已经尽力去掩饰了，孔云还是看到他偷偷从隔壁霍格沃兹厨房里要来的三明治。 孔云对此视而不见。 坦白说，别的可能还说不一定，但是要谈到华夏美食，他还是非常有自信心的，和英国人那可怕的食谱比起来，华夏的食物百分百是天堂。该说的他都已经跟厄尼说过了，到时候如果对方因为事前吃得太多，导致吃不下眼前的美食什么的……怪我咯。 考虑到英国人和华夏人的口味不同，也的确存在对华夏美食不 - 分卷阅读11 感兴趣的英国人，加上时间上是晚上，孔云选择了一些公认比较受外国人欢迎的菜：糖醋里脊，宫保鸡丁，炒饭以及腰果虾仁。 食物当然也不是孔云本人做。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霍格沃兹的一种神奇的物种——家养小精灵。最开始孔云只是跟着其他的小獾们去隔壁的厨房拿点吃的，后来又一次，孔云看着在厨艺这一点上基本是满值的家养小精灵，试探性的询问了他们是否能够提供华夏菜。 听到孔云这么问的时候，那只家养小精灵还因为不会而羞愧的想要撞墙，被他及时阻止后又拍着胸脯表示自己一定会学会的，当时孔云还没有放到心上，结果下一次他再来厨房这边的时候，家养小精灵再递上来的，就是真-华夏菜了。 可以说是非常方便了。 带着家养小精灵做好的各种华夏菜，孔云经过公共休息室，返回寝室的时候，不少人都被香味吸引了过来，熟悉他的则是已经在打听他吃的什么了。 “这些都是我家乡的食物……”孔云特地在公共休息室多停留了一会儿，认真的介绍了一番华夏菜：“这是糖醋里脊，这是宫保鸡丁，这是……” 不需要他过多的介绍，光是那醇美浓厚的鲜香，精致细腻的外观，就已经令一旁的小獾们垂涎欲滴了，赫奇帕奇的学生们本来就是对美食出了名的热衷，更何况是眼前这些既没有吃过，又看起来就好吃的异国美食？ 有人小声道：“我得说，如果能够天天吃到这样的食物，就算吃不起茶叶蛋我也认了……” 也有在美食面前艰难的保持了分析能力的：“这太不可思议了，不是说华夏人连茶叶蛋都吃不起吗？要我说，我愿意用一百颗茶叶蛋来换这些美味的食物！” “……” 迎着一双双就差写上“想吃”的眼睛，孔云忍不住笑了起来：“还不止这些，华夏菜的种类和口味都很丰富。这些都是我找家养小精灵要来的，你们如果想吃的话，只要向他们报出菜名就可以了。” 事实证明，美食的力量是巨大的，尤其是对赫奇帕奇这种纯种吃货而言。 仅仅一个小时以后，“华夏人穷得吃不起茶叶蛋”这种令孔云哭笑不得的谣言就彻底从小獾们中间烟消云散，即使当时不在场的人，也在事后自己室友的安利下尝试了华夏美食，进而立刻相信了孔云的解释。 别的不说，至少，光是糖醋里脊里的里脊肉，都可比鸡蛋要贵多了。 至于厄尼…… 从他尝试糖醋里脊的第一口开始，孔云就见证了他从震惊到享受，从享受到懊悔，从懊悔到心塞，再到可怜兮兮的看着孔云和贾斯廷当着他的面一口接一口享受的情景。 没办法，事前吃的太多，就算他这时候想吃，也吃不下了。╮(╯▽╰)╭ 解决完了流言事件，孔云这时候也放松了很多，解决完美食，他心情愉快的随口问了一句：“对了，顺便问一句，你们应该没有别的事情瞒着我了吧？” 苍天在上，他真的只是随口一问而已。奈何赫奇帕奇们似乎都不太有撒谎的天赋，贾斯廷是立刻回了一句没有，而厄尼则是目光躲闪了一下，才学着贾斯廷说：“没有！” 声音怎么听怎么反应过绪，那双深棕色的眼睛里一如既往的清正宁和，似乎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见孔云没有因此生气或沮丧，厄尼也松了口气，他看着平静从容的朋友，犹豫了一会儿，最终什么都没有再说。 …… 翌日上午，孔云上完麦格教授的变形课，刚从教室里出来，就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声音：“哦，艾琳娜，我亲爱的——你是认真的吗？一个胆小又没用的赫奇帕奇，而且他还来自落后的东方，我甚至听说他们连茶叶蛋都吃不起——” 孔云前进的脚步微微一顿，时隔不到一天，再一次听到茶叶蛋理论，他的心情有点儿微妙。 “我想我必须提醒你，雷蒙德。”另一个女声温和的说道，语气里却透着显而易见的不以为然：“他比你好看一百倍，谢谢。” “可他只是个废物——” 听到这番话，孔云微微偏过头，往声音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男生和女生看上去都是十四岁上下的样子，他的目光在两人胸口的狮子徽章上略过，最后落在两人的脸上，仅此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厄尼有些担忧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他清了清嗓子，说道：“听我说，云，那个男生是雷蒙德，他追艾琳娜很久了——当然，我们都知道，艾琳娜根本就不喜欢他……” 孔云抬起头看他。 “她喜欢你——”厄尼信誓旦旦的说道：“真的，昨天艾琳娜在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亲口说的！所有人都知道了！为此，雷蒙德非常生气，所以他刚才才会……” 居然连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的事情都知道了—— 非常强大的八卦网——可以，这很赫奇帕奇。 孔云并没有把艾琳娜的喜欢放在心上，这段时间下来，他差不多已经明白那些笑眯眯的说喜欢他的学姐们是个怎么样的心理了——她们的所谓的喜欢，其实只是非常单纯的觉得他长相可爱，所以逗他玩而已。 “……云？” “这不算什么。”回过神，孔云并不在意的道：“他们不了解我，这就是他们对我产生偏见的原因。”他看着厄尼愁色不减的神色，轻松的笑了笑：“我认为——就像大家一直以来对赫奇帕奇的偏见一样，我们完全没有必要去在意不 - 分卷阅读12 了解我们的人的看法，不是吗？” 厄尼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他小声道：“……在意的。” “啊？” “哦，我是想…说不定…你可能不知道，但是……我们还是很在乎其他三个学院的看法的。”厄尼说着，他看上去非常沮丧：“我们也很想向其他人证明，赫奇帕奇并不是笨蛋，可是……”他越说越丧气，“从没有例外过——每年年末的学院杯，赫奇帕奇都是倒数第一名……” 谈到这个话题，贾斯廷也很无奈：“你知道的，云，虽然不太想承认，但是在课堂表现上，我们的确没有拉文克劳和斯莱特林那样快的反应能力……” 太困难了。 孔云明白他的未尽之意，然而饶是如此，面对这个话题，孔云也只能是无奈的苦笑。 说实话，他倒是想要为自己的学院出一份力，但问题是，他是在没有任何一年级基础的情况下，直接上的二年级的课，即使孔云在学习知识这一点上向来具有得天独厚的天赋，但想要在没有一年级基础的情况下，在二年级的课程上比其他学院做的更好，还是有难度的。 即使在华夏，孔家一直被封神学堂中的其他人戏称为“学霸家族”，但在孔云目前的这个阶段，也只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心里有些犯愁，但这会儿以他在英国魔法上的造诣，想太多也没有用，他愁了一会儿，索性将满腹热情投入到了学习之中。正好下午没有课，他收拾了一些书本和笔记本，直接去了霍格沃兹的图书馆。 “下午好，平斯夫人。” 考虑到这里是图书馆，孔云的声音很轻，他礼貌性的和图书管理员打了个招呼，后者抬眸看了他一眼，面上也罕见流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她点了点头，算是回礼。 非常平淡的招呼，然而在场第一次目睹到这一幕的霍格沃兹其他学生，还是不免露出一副“见鬼了”的神情——日常问候放在别人身上还算正常，可……他们什么时候见过平斯夫人这么温和的和一个学生说话了？ 要知道，平斯夫人在那些偏爱捣蛋恶作剧的学生们心中，其地位不亚于管理员费尔奇。这位严厉的女巫大多时候都不苟言笑，对在图书馆违规的学生非常暴躁易怒。 就在三天前，不少人就亲眼目睹，一个在图书馆吃馅饼的格兰芬多，其本，笔等用具，被愤怒的平斯夫人施了魔法，让它们追着他暴打，一直到他出了图书馆，过了足足一个小时后，这场单方面的“殴打”才算结束。 可现在，平斯夫人居然和一个赫奇帕奇打招呼不说，甚至还罕见的露出了笑意？ 没有留意到旁人目瞪口呆的神色——一旦到了图书馆，唯一能够引起他注意力的，就永远只有书籍本身了。 孔云抱着书本和文具，在一面靠窗的桌子前坐下了。将需要用到的东西整齐的摆开，他这才抬眸扫了一眼图书馆，在发现赫敏-格兰杰今天并没有来时，他有些失望的收回了视线，转而将注意力集中到了眼前的书籍上。 期间似乎有人在他对面的空位坐了下来，孔云也没在意，他在阅读的时候，一旦陷入，就很难被周遭的环境影响到。除非有人存心要干扰，别人坐哪里他都没有意见。 然后他听到了从对面传来的，一个明显的轻咳声。 孔云下意识抬起头，神色微愣。 他认识这个人。 德拉科-马尔福。 起初是霍格沃兹特快的意外的相遇，但自从两人一个被分到斯莱特林，一个被分到赫奇帕奇之后，两人就没有了任何交集，再加上一个一年级，一个二年级，就更不会有什么接触的机会了。 至于为什么会知道对方的名字，这必须归功于赫奇帕奇对于八卦消息的强大掌控能力——开学不到一周，哈利-波特和德拉科-马尔福这两个名字就迅速传遍了霍格沃兹。 哈利-波特自不必说，他的大名鼎鼎连孔云在入学之前就有所耳闻，而魔药学教授斯内普先生虽然一贯厌恶格兰芬多，然而能够像哈利-波特那样牢牢控住斯莱特林院长的仇恨值，让相当一部分其他学生幸免于难的学生……也着实是不多。 至于德拉科-马尔福，就是褒贬不一了。大多人始终觉得斯莱特林的学生都是一帮食死徒预备役，尤其是马尔福家本就曾经是那个人的附庸。但德拉科本人在学业上的优秀程度却是令不少学生，甚至教授都为之侧目。 最重要的是，据不少有和这位斯莱特林新生打过交道的拉文克劳表示，这位小马尔福先生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对混血学生的偏见——因为他对谁都是一样的冷淡。 而对不少见识过斯莱特林招人厌烦程度的普通学生来说，德拉科-马尔福没有轻蔑嘲讽，就已经是一件非常令人惊讶的事情了。 第1o章 凝视 流言止于智者。 年轻斯莱特林的神色看上去并不算好——这不得不让孔云开始思考，对方是不是因为那天霍格沃兹特快上的探查而来算账的，就在他有些犹豫自己是应该老实承认还是死不认账的时候，对方伸出了手。 尽管面部表情上看不出来，但从实际的角度来说，德拉科-马尔福的内心其实比他还要迟疑。 如果要问如今的霍格沃兹，对比他记忆中的那所学校有什么不同的话，那么就是眼前这个曾经压根就没有在霍格沃兹出现过的东方巫师了。 虽然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沉迷与大名鼎鼎的救世主死磕（……），而无暇关注其他人，但他敢百分之一百的确定，在他过去的记忆之中，这位来自东方的赫奇帕奇并不存在。 就在孔云内心挣扎要不要坦白的时候，德拉科的掌心缓缓摊开，上面是一只——呃……巧克力蛙？ 他愣了愣，下意识想要提醒对方，平斯夫人非常讨厌学生将食物带入图书馆时，德拉科轻轻一翻手，露出背面的巧克力蛙卡片——上面的人，似乎有点眼熟？ 只见这张巧克力蛙卡片上写着： 孔博：1443-1539。华夏火龙学家，研究中国火球龙的繁育，并发现了中国火球龙蛋粉的用途。 ……咦？！ 他有些惊讶的伸出手，直到两人指尖相抵，来自陌生人的温度让他立刻意识到自己现在这个举动有多失礼——孔云尴尬的轻咳一声，不太好意思的拉低了声音：“对不起——我是说，可以将这个给我看看吗？” 一年级斯莱特林唇角弯起一抹罕见的微笑——不是虚伪的假笑，也并不是礼貌的笑容，他略有些恶劣的顿了顿，直到少年的耳根也泛起淡淡的红，他才好整以暇将卡片抵在桌面上，修长的食指并中指压住卡片，向前轻轻一推。 “当然。” - 分卷阅读13 人就在自己面前，孔云很快就察觉出德拉科由阴转晴的情绪变化，这让他在低声道谢后，忍不住多看了对方一眼。 事实上他的感觉也没有错。 德拉科这会儿心情的确不赖——绝对不是他觉得自己成功扳回了一局。 孔云低头观察卡片上的巫师时，德拉科也在打量着这个意料之外的变数。这并不是他们第一次接触，但这么近距离的观察却是第一次。 当霍格沃兹几个学院里还传着各种各样的谣言时，德拉科已然通过一些细枝末节的观察注意到，这是一个非常讲究礼数的人，乘船时的礼节，进餐时的姿势……一切的细节都在证明，这样一位受过良好家庭教养的学生，绝不可能来自一个普通的家庭。 “我在收集卡片的时候产生了一点疑问和好奇。”留意到孔云的表情变化，德拉科顿了一下，出于某种下意识的谨慎心理，他选择了直截了当的询问：“我想，也许你能帮我解决这个困惑？” 孔云将卡片放回桌面。 说实话，他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在英国的巫师卡片上，找到自家人的踪影。虽然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但不可否认的是，“孔博”这个名字，的确存在于孔家的族谱之中。 这让近来因为首次离家，而心情低沉的孔云稍微愉快了一点——这会儿再面对德拉科的询问时，自然也就多了点耐心和宽容。 “如果我能告诉你的话。”他说。 他对这位先辈的印象，很大程度上来源家中藏书的记载，这一点，和巧克力蛙卡片上的记载其实也没有太大的出入。由于对龙族的莫大兴趣，这位先辈毕生都致力于对龙族的繁育研究，在龙族的繁殖艰难期，曾经为孔家与龙族的友好关系，打下了坚实有力的基础。 因此，英国巫师判定他为“华夏火龙学家”，也没有错。 “所以，”孔云敢保证，他清晰的看见了对方瞬间亮起，充满兴趣的眼眸：“你的家族是研究龙类的吗？” 孔云迟疑了一下。 孔家到底是干什么的？这个问题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 不论是拥有灵力的孔家人，而是出身孔家的普通人，大多都在学术上有着非同寻常的天赋，加上好为人师的性格，如今孔家人的分布，主要还是以研究和教育为主，前者是享誉学术界的大佬，后者教出来的学生，道一句桃李满天下也不为过。 但是…… 他看着眼前忽然兴致盎然的德拉科，虽然对方怎么看都不像是赫奇帕奇那样热衷八卦的人，但为了避免更多的解释和麻烦，加上他一贯低调，并不想让家族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这会儿便索性道：“你可以这么理解。” 没有错过对方的迟疑，只不过，此时目的已经达成的德拉科已无意再去计较其他。 他的确对孔云好奇，但了解本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更详细的资料他完全可以自己去查，根本没有必要抱着被怀疑的风险去试探，相比危险的速成之法，无声无息而又不引起警惕的融入对方的生活，才是如今的他最喜欢的方式。 没有自我介绍，也没有更进一步的交流，正常表现了一个斯莱特林的好奇和恰到好处的距离，德拉科很干脆的起身走人，至于那张他拆了一箱巧克力蛙才终于翻出的卡片，低年级斯莱特林毫不在意的道：“送你了。” 他来得干脆，也走得利落，拿着印有亲人卡片的孔云却没法再安心的看下去——他忽然开始好奇，那些巧克力蛙卡片中，会不会还有什么他所熟悉的名字？ 收拾好书籍，孔云一边走出图书馆，一边回忆赫奇帕奇学院里有哪些小獾是巫师卡片收集狂魔，在路过阳光灿烂的庭院时，他意外的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似乎是叫……雷蒙德？ 空无一人的院子里，四年级格兰芬多此时正懒洋洋的躺在草地上打盹，他半眯着眼睛，神志似清醒又迷糊，午时的风和煦又温暖，阳光轻拂，令人有种昏昏欲睡的冲动。 相隔不到两米的走廊上，二年级赫奇帕奇停下脚步，沉静的注视着他。 第11章 回敬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如果不是偶然路过庭院，再次见到这位熟悉的格兰芬多的话，孔云几乎都快要忘记这个人了。 雷蒙德当众说他是废物的时候，孔云没有生气，归根结底的来说，对方是出自对自己的不了解，才会做出这样不负责任的猜测。而一个能够如此轻率的凭自己的猜测，就想当然去评价一个人的人，孔云亦不屑被他了解。 即使是后来，厄尼私下里偷偷告诉他，这位四年级格兰芬多其实是他在霍格沃兹的“好名声”的始作俑者，理由是因为他喜欢的姑娘当众宣称孔云比他好看一百倍时，他也只是点了点头，就继续埋头于论文之中了。 他的确没有因此产生丝毫愤怒的情绪，也没打算刻意去做出什么报复性的行为——但这会儿既然遇到了嘛…… 空荡荡的庭院里，少年神情温和的笑了笑。 那么，就和这位高年级的格兰芬多学长，开一个小小的玩笑好了。 …… 只是稍微在图书馆耽搁一会儿的时间，没想到会无意中撞上了眼前堪称“颠覆性”的一幕。德拉科挑了挑眉，心里有些意外。 开学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哪怕只是通过那些真假难测的流言，也足够德拉科大致拼凑出对方的形象了：出身良好，受过系统的礼仪教育，性情温和友善，对书籍和知识有着不输格兰芬多万事通的执着。除了过分热爱知识和异于常人的早熟守礼外，可以说是一个非常典型的赫奇帕奇了。 霍格沃兹愈演愈烈的流言蜚语，德拉科也有所耳闻，对方始终没有什么动作，原以为是毫不在意，或是东方人一贯的低调忍耐，没想到…… 不过这样也好，德拉科心情愉快的想。据说“狼狈为奸”是少年人之间拉近距离的最好方式，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目光转移到不远处仍昏昏欲睡的高年级格兰芬多身上，德拉科抬眸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现在这会儿庭院里虽然是空无一人，但保不准一会儿就有人过来，既然如此…… 那就帮他加一道保险好了。 很快就做出了决定，德拉科只低头思索了一会儿，便从容不迫地掏出了魔杖。 …… 雷蒙德感觉自己似乎做了一场梦。 非常美丽的梦境，即使是懵懵懂懂，什么都不记得的醒来，也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心底由衷的愉快与满足，这让他在揉了揉眼睛，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时，整个人都还有些迷迷糊糊的，沉浸在轻松舒适的梦境之中。 奇怪，本来只是想随便晒晒太阳，打个盹而已 - 分卷阅读14 ，怎么就不知不觉睡着了…… 他思绪恍惚的迟钝了一会儿，眼见着走廊上的学生们抱着书本，匆匆向教室跑去。他眨了眨眼睛，这才想起，自己下午似乎也还有一节课，好像是……魔药课？ ………………魔药课？！ 仿佛一道闪电直挺挺的从他的大脑里劈过，雷蒙德瞬间清醒，一下子就从地上跳了起来，他摸了摸身边的书包，幸好，他有记得带魔药课本，至少这会儿他不用再回格兰芬多宿舍拿了—— 确定自己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雷蒙德抓起背包，飞也似的向着魔药课教室所在的方向跑去。 虽然对于格兰芬多来说，魔药课上被扣分似乎完全是一件司空见惯的事情了，但在可以选择的情况下，雷蒙德还是想尽可能的避免被那只油腻腻的老蝙蝠找茬的——尤其是迟到这种完全可以避免的理由！ 应该不会迟到吧？毕竟还没有正式到上课的时间……可万一那只老蝙蝠自己提前到教室，他就算踩点进入教室，十有**也会被当做迟到处理扣分吧？ 怀着湍湍不安的心态，雷蒙德带着背包，直接冲向了魔药教室。他刚在教室门口站定，就迅速扫了一眼整个教室—— 很好，老蝙蝠今天还没到，看来他今天是逃过一劫了。 雷蒙德心中松了口气，正打算带着书包直奔自己的位置呢，然而不等他抬头，一种可怕的寂静就席卷了整个教室。 这当然没什么，事实上，即使是最大胆的格兰芬多，也向来没有敢在斯莱特林院长的课堂上撒野的，因此除非哪个傻瓜炸了坩埚，整堂课通常都是比较安静的，尤其是在魔药课教授开始授课之前。 但今天显然有所不同。 现在，整个教室里，无论是格兰芬多还是斯莱特林，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格兰芬多是震惊和不可思议，斯莱特林则是嘲弄和讽刺—— 两秒，一秒，亦或者更短的时间里，不知道是谁带的头，魔药课，以及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史上最齐心一致，也最前所未见的——所有人都哄堂大笑起来！ 雷蒙德再迟钝，这会儿也发现有什么不对劲了，他的同学们异样的目光明显就是冲他来的。 斯莱特林就不说了，那帮纯血种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其他的格兰芬多们在震惊什么？ 怀着忽然从心底窜出的，深沉的不安预感，雷蒙德低下头。 纯黑色的长裙上，是漂亮的白色蕾丝花边，制作精致的褶皱边有序的顺着蓬蓬裙一圈一圈的环下，随着主人的晃动而荡出细微的弧度，带着浓浓的仿佛小恶魔般的可爱与天真色彩。 非常漂亮的哥特风洛丽塔洋装。 ——如果它不是穿在一个身高一米七，又高又壮的男孩身上的话。 雷蒙德：？？？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几乎怀疑自己是在做梦，要不然自己怎么可能大庭广众之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穿着这么奇怪的衣服？他想起刚刚梦醒时浑浑噩噩的感觉。 所以说，果然是在做梦吧？ 他自我安慰般的想着，一边抬起手，试图给自己的一拳，看能不能从这个该死的梦境中醒过来的时候，教室里的笑声忽然停歇下来，虽然还有零星的笑语，却已不再像开始那般纵容。 仿佛意识到了什么，雷蒙德下意识转过头。 不远处的教室大门处，魔药课教授就阴沉沉站在那里，铁青着脸注视着他。 雷蒙德：……等一下，这个梦略真实啊，连老蝙蝠的表情都这么活灵活现哈哈哈哈哈—— “非常漂亮的礼服，雷蒙德先生——我猜测，这身礼服一定能够让你成为舞会上最耀眼的公主的。”斯内普几乎是被气笑了，他的声音依旧是冷冰冰的，但表情看上去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可怕：“但我必须遗憾的告诉你，我暂时还没有打算在魔药课教室举办舞会的想法。” 底下的斯莱特林们开始闷笑。 “格兰芬多扣掉二十分，因为不尊重他的教授。”斯内普显然已经不想再看他了，魔药教授指向教室的大门外：“现在，立刻，马上，换掉你那身哗众取宠的衣服！” …… 出于某种喜闻乐见的心理，这个八卦在魔药课下课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就迅速而猛烈的传遍了整个霍格沃兹，等到翌日早餐的时候，所有人都开始谈论这个新鲜有趣的话题了： “嘿，你听说了吗？” “哦，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太意外了，真没想到他居然有这种变态的癖好，艾琳娜不接受他是正确的，你是没看见当时斯内普教授的表情，太可怕了……” “当时斯内普教授都气坏了，真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斯内普教授这么生气呢，一下课他就把雷蒙德领走了，这下他肯定惨了，斯内普教授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我听说雷蒙德事后一直辩解说自己是被陷害的呢——” 一直到孔云解决完盘子里的三明治，厄尼还在他耳边兴致勃勃的八卦着：“雷蒙德坚称自己是被人陷害的，他说自己绝对没有不尊重老蝙蝠的意思——对，他居然当着斯内普教授的面叫出了那个名字，这下子麦格教授都无法容忍他了，你知道的，麦格教授一向很公正，所以她又亲自给格兰芬多扣了十分。” “我倒觉得他可能真的不是故意的。”贾斯廷插口道：“你知道的，韦斯莱双胞胎在这方面一向很有天赋，我必须得说……”他眨了眨眼睛，压低了声音坏笑道：“他们这次想出的点子实在是太棒了！” 孔云将餐具整整齐齐的摆在桌上，镇定自若：“那斯内普教授还真是可怜。” “是啊。”厄尼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然后他默默地抖落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由衷的道：“真心疼斯内普教授，要知道，我只是想象一下，就感觉眼睛要瞎掉了。” 第12章 怀疑 未之思也。 “如果真的是这样——我得说，韦斯莱双胞胎难得干了件大快人心的好事。”厄尼大笑起来，他没有像贾斯廷那样刻意压低声音……反正格兰芬多那边也听不到：“太高兴了！人人都在庆贺雷蒙德倒霉。” “谁让他是个自以为是的混蛋呢？”贾斯廷耸了耸肩。 旁边听到这话的几个赫奇帕奇同样赞同的点了点头——对于那些不涉及到原则的误解，小獾们并不会刻意去做出什么报复性的行为，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对此毫无怨言，实际上，这条八卦能够在如此之快的时间里，传遍了整个霍格沃兹，未尝没有小獾们煽风点火，添油加醋的结果。 身旁的朋友们仍然就此讨论得兴致勃勃，孔云则有些失神。 他自己使用的法术， - 分卷阅读15 其效果和作用，他当然是再清楚不过了—— 同样出自《声律启蒙》，用以催眠的“三弄笛，一围棋，雨打对风吹。海棠春睡早，杨柳昼眠迟。”，以及姑娘们常用的“朝宰锦衣，贵束乌犀之带。宫人宝髻，宜簪白燕之钗。” 一个使人沉睡过去，另一个则能够在原有服装的基础上，做出具有一定时限的修饰。而孔云也正是利用这两条，随手来了一场恶作剧。 令孔云感到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加上任何具有迷惑性，抑或掩饰性的咒语，换言之，在正常情况下，雷蒙德应该会在醒来之后，就立即发现自己身上衣服的不对劲才对—— 可他没有。 他不仅没有发现，甚至还傻乎乎的将自己送到了魔药教授的眼皮子底下。 ……难道说，这位高年级的格兰芬多学长，真的就是这么傻吗？又或者，有谁在他走后，顺势给雷蒙德下了个套？ 他心里有些困惑，抬头间，目光无意与远处斯莱特林长桌边的德拉科隔空相对，距离上的限制让他们无法清晰的看见彼此的表情。然后，仿佛是默契般的，两人不约而同的冲对方点了点头，这才移开了视线。 早餐过后，孔云收到了由猫头鹰带来的一小叠信件，有家人寄来的家书，还有两封来自朋友的一件——一封来自封神学堂同样入学一周的墨榕，以及身在日本的李小狼。 他小心的将信件收了起来，上午他们有一节奇洛教授的黑魔法防御课，以及斯内普教授的魔药课，下午的时间则相对自由，他打算等到下午阳光热烈的时候，坐在他最喜欢的位置上读。 赫奇帕奇这边还算和谐，格兰芬多长桌那边可就完全相反了—— 不知道遭遇了怎样的“折磨”，才终于从斯内普教授手上回来的雷蒙德看上去十分萎靡不振，然而小狮子们是那种会温柔的摸摸他，安慰他的小天使吗？ 当然不。 比起贴心的安慰，格兰芬多的捣蛋鬼们显然更热衷于在雷蒙德的伤口上撒盐： “干得漂亮，雷蒙德！这绝对是格兰芬多有史以来最成功的反抗——你成功的让那只老蝙蝠瞎了眼！” “别高兴得太早，哥们！”弗雷德一本正经的插嘴道：“我们可是被扣了足足三十分！这可不是好玩的！” “哦得了吧，说得好像你真的在意过那个一样。”罗恩撇了撇嘴，对自家兄弟的宣言十分不以为意：“你敢说，这件事情不是你和乔治的手笔？” 然后他得到了来自乔治震惊的目光：“噢，小罗尼，你怎么能够这么想你亲爱的哥哥？”他顿了一下，继续道：“顺便一提，我才是弗雷德。” 罗恩假装没有听到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反正他几乎就从来没有分清过弗雷德和乔治，到底谁是谁岂不还是由他俩自己说了算？他反问道：“除了你们，还有谁会干这种无聊的事情？” “不不不，别这么说，罗恩。”弗雷德说道：“这是一个非常有创意和效果的点子，我真想认识那个让雷蒙德倒霉的家伙。” 说实话，对于他这两位双胞胎哥哥的话，罗恩是一百个不相信，他看着表情笃定的弗雷德，怀疑道：“真的不是你们？” “当然不是我们！”乔治夸张的举起了双手，以示自己的无辜：“如果真的是我们想到了这么美妙的主意，我们当然会首先用在斯莱特林的讨厌鬼身上——这还用说吗？” “会不会是斯莱特林的那帮家伙干的？”哈利问。赫敏也抬起头，显然也很关注这个问题，她的表情看上去非常沮丧，罗恩知道她还在心疼好不容易才从麦格教授那里得到的加分。 “这可不一定。”弗雷德摊了摊手，漫不经心的道：“要知道，就算是在格兰芬多里面，这位学长也一向不太受欢迎。” 事实上岂止是不受欢迎，雷蒙德平日里本来就因为粗鲁自大的性格而不太讨人喜欢——尤其是他大张旗鼓的开始追着艾琳娜纠结不休后。 就外貌来说，四年级的艾琳娜其实只能说是中等偏上的水准，奈何这位出身格兰芬多的姑娘素来活泼大气，为人仗义，身上自有一种英姿飒爽的气质，喜欢她的人不算少数，雷蒙德只是其中一个。 而在公开追求艾琳娜的过程中，这位被荷尔蒙冲昏了头脑的学长，因为自己的愚蠢，得罪的人可不算少数。 ……嗯？ 弗雷德心中一动，他抬起头，恰好瞥见自己的双胞胎兄弟同样若有所思的神色，两人对视一眼，嘴角弯起同样的坏笑，同时开口：“看来我们又想到一起了啊，乔治（弗雷德）。” 顶着旁人一头雾水的目光，韦斯莱双胞胎在空中击了下掌，相视而笑，眼眸里流动着彼此都一目了然的兴致。 那么，姑且就这样试试看好了。 从雷蒙德在追求艾琳娜的过程中，得罪的学生入手，找到那个一手策划了这场惊天动地的恶作剧的家伙—— 第13章 家书 夫何远之有？ 午餐后，并不知道自己可以说已经被盯上了的孔云抱着信件，在休息室里靠窗的地方坐了下来。 和他一起回来的厄尼和贾斯廷从看着他自然的走过去时，就露出了有些呆滞的神情，直到孔云在椅子上坐定，将信件摊在木桌上的时候，厄尼一下子反应过来。他不敢走近，只得站在旁边，紧张兮兮的喊他：“云！” 厄尼的声音很紧张，甚至透着些显而易见的惊恐。察觉到了这一点，孔云转过头看他，眼里流露出不解。 “那是迪戈里学长的位置。”厄尼快速的说道，他依然很紧张，这让他变得有些语无伦次起来：“不，我的意思是说——只有迪戈里学长能够坐在这里…不是…” “听着，云！”贾斯廷的表情很严肃，他并不像厄尼那样恐惧，但结结巴巴的语气还是透露出了他心中的不安：“你身后那盆神奇植物很危险！至今为止能够坐在它身边不受伤害的只有……”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眼前的情景惊得目瞪口呆。 被他形容为“很危险”的神奇植物弯着花瓣，像某种乖巧的犬类动物一样，亲昵的蹭了蹭孔云白皙的手指，这种带有撒娇意味的动作让他不觉莞尔：“你是说多琳吗？”他眼眸微软，神色也变得柔和起来：“她很可爱啊。” 可，可爱……？ 对于曾经恰巧亲眼目睹这盆“小可爱”吞掉一只远比她大一倍的鸟的厄尼来说，“可爱”这种说法他真心是拒绝的，然而此时此刻，他们也不得不承认，至少在孔云的面前，这盆凶猛的食人花，的确看起来很像“小可爱”，就像…… “就像在迪戈里学长面前一样。”贾斯廷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他大着胆子稍微靠近了一些，小心翼 - 分卷阅读16 翼的观察着盆中的植物：“迪戈里学长也管她叫多琳，他告诉我们，多琳是‘神的馈赠’的意思……” 诶？ “这盆花之前一直是由迪戈里学长负责照顾的。”厄尼似乎也从恐惧中缓了过来，他依旧不敢靠近，只是佩服看着孔云：“大家都不太敢接近她……” 他这话一说，孔云这才发现，在热闹的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内，这一块角落就像一个真空地带，不论有没有人坐在这里，小獾们都不会靠近过来。 哪怕这一块角落，其实是整个休息室阳光最充足的地方。 孔云想了想，问：“她伤害过人吗？” “这倒是没有。”厄尼挠了挠头，他明白孔云的意思，只不过：“话虽是这么说……”可也得有小獾敢接近才行啊…… “……”孔云扫了一眼四周，果不其然，这会儿休息室里的其他小獾们都和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偶尔有大着胆子看过来的，目光也颇有些躲躲闪闪。但他能够看出来，这种躲闪并不是针对他本人，而是针对多琳本身。 “斯普劳特教授本来打算把她收起来的，因为大家都不敢接近她。”厄尼说：“后来发现迪戈里学长和她相处得很好，就留在这里了，不过一直都是由迪戈里学长负责照顾的。” 孔云眨了眨眼睛。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听见“迪戈里”这个名字，正好相反，这位他至今还没有见过面的学长，在赫奇帕奇学院里非常受欢迎——不分男女的那一种。 他心中有些好奇，但这会儿显然并不是谈这个的时候：“你们真的不考虑来这里吗？”他试图说服他们：“多琳真的很可爱，这里的阳光也很棒！” 厄尼默默的后退了一步，孔云看向贾斯廷，后者虽然没有后退，但也是缓慢而坚定的摇了摇头。 “好吧。”孔云只好遗憾道：“那待会儿见。” “待会儿见。” 和厄尼，贾斯廷相继告别，孔云抱着自己的一叠信，重新坐了下来。这会儿他身边几乎没什么人，但从另一个角度上来说，倒也恰好方便他读信了。 孔云首先取出了父亲和母亲寄来的信，这是一封很长的家书，他认得这是母亲的笔迹，而属于父亲的只有寥寥几句，也多是叮嘱他好好学习，独自在外要好好照顾自己的。 他没有因为信中内容的琐碎而一目十行，相反，他看得很认真。家中并非没有更高效更简便的通讯方式，只是在孔家人心中，在宣纸上一笔一划写出的信，更能寄托写信者的真情罢了。 他能想象母亲端坐在桌前，一边挂念他，一边借笔墨诉之纸端的情景，而一向严厉寡言的父亲，会不会也是一边想着通过书信教导他些什么，一边迟疑着写出那些一笔带过的思念呢？ 这么想着，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将看完的信件小心翼翼的整理起来，他低头看向第二封信，这封来自日本的信件则相对较短，信中只简略的谈到了自己在日本的所见所闻，倒也的确是孔云记忆中李小狼的风格。 让他稍微有些在意的是，李小狼告诉他，他找到了此行的目标，但遗憾的是，那些遗物中的一部分，已经自行认主—— “……我决定暂时先专注于收集遗物中剩下的那一部分，至于已经认主的那一部分……”孔云能够从笔墨略深的‘分’字上，看出对方写信时犹豫又矛盾的心态，“就等全部收集完再做考虑吧。” 除此之外，在这封短短数行的信中，孔云还留意到，一个叫做“月城雪兔”的名字频繁出现了不下四五次，看得出来李小狼对这位学长挺有好感的……不过话说回来，他在写信回家的时候，也没有刻意提厄尼或贾斯廷的名字啊…… 大概是这位月城学长真的很照顾李师弟吧？ 孔云也没有多想，他将信收入信封，开始看下一封。 第三封来自已经在封神学堂正式上课的墨榕，和其他人都不一样的是，墨榕纯粹是在向他抱怨吐槽学校里的一些现象： “……我真的是受够哪吒老师了！他就不能成熟一点吗？身体永远十三岁难道就是他熊孩子的理由吗？我现在已经开始想念当初上预科班的时候了，重言哥可比他负责多了……” “哦，对了，还有个好消息。姜校长终于说服李白先生了——他答应在封神学堂担任剑术老师，不过只教一个班，大家都高兴疯了，真希望我能抢到名额……” 他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都是学校里那些烦恼或有趣的事情，孔云静静的看着信上意气风发的字迹，手上微微一顿。 仿佛感知到身侧人类心中的失落，多琳伸出花瓣，探“头”过来，担忧的“看”着他。 孔云抿了抿唇，放下信件，沉默的拆开了第四封。 信件刚拆开，不等他去看信的内容，一张被包含在其中的宣纸就飘了出来，掉落在淡棕的木桌上，与此同时，一股惊天剑意腾然而起！ 空气仿若凝固，一种说不出的杀意和威压仿佛化作了实质，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如同被狰狞的野兽咬住了脖颈，带着漫不经心的检视，又似随时会一口咬下，生与死，皆在他人一念之间。 但这里并没有所谓的“他人”。 随着那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气渐渐散去，孔云这才从那种仿佛被锁定的，逼近死亡的恐惧中脱离出来。 从窗口透进来的阳光依旧热烈又温暖，耳旁还有其他小獾低声八卦的议论声，模样可爱的多琳弯了弯花身，困惑的看着他。 一切静谧如常，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唯有咚咚跳动，仿佛随时都会从胸口挣脱出来的心脏在告诉他——那股势若惊涛骇浪，又带着猫戏老鼠般漫不经心的杀气，并不是他的错觉。 他低下头，往桌面的宣纸看去——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明明只是用普通墨水写下的字迹，却又偏生带着入木三分的诗魂剑意，仿佛粘稠的杀气凝结的实体所化，然而笔势却飘若浮云，矫若惊龙，连带着其主人的措置裕如，洒脱不羁，都恍若近在眼前。 他愣了愣，又去看书信的内容——这封信写的比任何一个都要简洁明了，没有寒暄和问候，也没有絮絮叨叨的关心，意简言赅，却又不容置疑。 “想要完整的？” “期末第一，背完论语就给你。” “孔颜。” 孔云：！！！ 第14章 学习 君子以文会友。 “白鲜属于多年生草本，有浓烈的香气，颜色是淡黄白色，是一种强效愈合和修复药草，可以通过生食治愈浅层伤口，但一般来说，为了将白鲜的效果最大化，制作成白鲜香精后再用以治疗才是最好的选择。另外，白鲜的根皮也 - 分卷阅读17 能入药，味苦，药性温和，在治疗皮肤疾病和祛疤上有奇效……” 霍格沃兹的地下室中，坐落于地底的魔药课教室今天也是同样的安静，诺大的教室中，只有少年清脆的声音不疾不徐的缓缓响起。 小獾们眨了眨眼睛，表情有点茫然。 拉分克劳们则有些发懵的看着站在那里，从容严谨的回答问题的赫奇帕奇，表情同样有些茫然。更有甚至，当即将手中的魔药课本翻得哗啦作响，直接停在了写有白鲜的那一面上： 【白鲜：一种强效的愈合和修复药草，可以通过生食治愈浅层伤口。】 然后就这样，完了？ 这和书上说的不一样啊qaq！ 他们茫然的听着起身的少年详细的将白鲜的药性和效果一一道来，博览群书的拉文克劳们当然也在课本以外的书籍中，读到过有关白鲜的资料，然而对方所讲述的细节却远比他们读到的还要全面！ 听到后来，已经不能分辨对方话中正误的小鹰们索性转过头，鼓起勇气，看向了在这间教室里，最有资格做出判定的那个人。 斯内普微微挑了挑眉，心情有点微妙。 他当然能够分辨孔云话中的真假与正误，但正因如此才让他感到有些意外，能够在书中翻到的问题当然是一个简单的问题，但令他意外的是，眼前这个赫奇帕奇，竟然能够将这个问题，真正意识上的“完全”回答出来。 早在一个星期以前，斯内普就得到过邓布利多的叮嘱：如果孔云来找他请教问题，希望他能够尽可能解答对方的疑问。 当时斯内普还不以为意——他根本不认为一个赫奇帕奇会有勇气在私下里去办公室向他提问，事实上，别说赫奇帕奇了，斯莱特林们都没这样的勇气。 而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至少，在最近的一段时间里，很多教授都谈到了这个来自东方的小巫师——很少有教授会讨厌好学的学生，尤其对方私下里提出的学业上的疑问，并非不过脑子的简单疑问，而是真正经过了思考，具有价值的问题的时候。 即使是一向公正严厉，甚少表扬某个学生的格兰芬多院长，在谈到这个学生的时候，面上竟也不乏赞许之色。 很难说他是不是产生了些许逆反心理，但在得知对方寻遍霍格沃兹教授，却偏偏漏掉了自己后，这会儿斯内普的心情的确有点微妙的不快。 但不管怎么说—— “勉强还算过得去。”魔药课教授的声音依旧是冷冰冰的，或许还有一点点不甘心：“赫奇帕奇加五分。” 拉文克劳：咦？！ 赫奇帕奇：咦咦咦？！ 这一节课下课后，孔云刚回到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就被迅速得知了消息的小獾们围了个圈，他一抬头，就对上了一大串星星眼：“孔，你真是太棒了！” 孔云：啊？ “赫奇帕奇一直很少能够在魔药课上获得加分。”厄尼说。而实际上，除了斯莱特林，其他任何学院想要在魔药课上加分，都不是一件容易事。 至于格兰芬多……对小狮子们而言，能够保证不因为出现差错而被扣分，就已经相当不错了。 “为什么？”孔云有点迷茫：“我听说斯内普教授人挺好的啊。” 在场学生们的表情顿时变得有点僵硬，知道内情的厄尼默默的看了自家室一眼，表情有些哀怨。 早在一天以前，厄尼就发现，不知道是受到了什么刺温驯，混血种居多的赫奇帕奇，和重视力量与纯血统的斯莱特林，到底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厄尼倒是有心告诫他的小伙伴和斯莱特林的毒蛇们保持距离，却把贾斯廷暗暗拉住了，后者对他摇了摇头，用口型告诉他：“回去再说。” 并没有留意到小伙伴们私下里的交流，一直到他们回到公共休息室，孔云还在思考学业上的问题。 虽然一开始就从邓布利多校长那里得到了“可以向任何教授寻求帮助”的权利，但孔云并没有在一开始就使用它。大部分他在学业上遇到的问题，都有对应的书籍，以及认识或不认识的学长学姐们的解答。 而剩下的那些困扰他的问题中，又有一部分，通过他自己的思考和实验，得出了结果。 最后遗留下的，那些为数不多，不得不向教授们请教的问题，自然就是一些比较有价值的问题了。 孔云当然没有要放过魔药学教授的意思——他人的畏惧并不足以成为他裹足不前的理由，只不过…… 他一边翻着自己记下的笔记，一边苦恼的想：“如果拿这些问题去问斯内普教授，大概会被骂吧？” 所以说，果然还是先去问一下德拉科比较好吧？ 第15章 朋友 视其所以。 他一边翻着自己记下的笔记，一边苦恼的想：“如果拿这些问题去问斯内普教授，大概会被骂吧？” 所以说，果然还是先去问一下德拉科比较好吧？ “云，”一回到公共休息室，厄尼就忍不住问道：“你认识马尔福吗？”而且德拉科是什么鬼啊！突然叫得这么亲切，他家乖巧天真（？）的室友不会是被斯莱特林的家伙给骗了吧？ 不小心将心里的话说出了口，孔云也没太在意，他奇怪的看着突然紧张起来的朋友们：“怎么了？” 贾斯廷犹豫了一会儿，倒是没有直接说马尔福的不是——从孔云的态度上来看，两人至少是朋友的关系，而不管赫奇 - 分卷阅读18 帕奇对斯莱特林有怎样的偏见，当面说对方朋友的坏话，是一件很过分，也很没品的事情。 他换了个话题：“你觉得马尔福怎么样？” “挺好的。”孔云自然的道。 厄尼&贾斯廷：…… 也对，能够说出“斯内普教授人挺好”这种话的人，想来对马尔福的印象也不会坏到哪里去了。 两人这会儿的心情都有些复杂，第一印象使然，孔云在两人心里始终都是善良纯真（？）的好孩子，总之，自家室友自然是千好万好，如果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那肯定是别人的锅！ 对于一个在黑魔王倒台后，迅速以“走火入魔”的名义将自己洗白的家族，厄尼本能的就有种防备心理，他不会贸然猜测对方的立场，但也没法安心的看着小伙伴和对方做朋友。 相比厄尼本能的防备心理，贾斯廷则想的更透彻一些。 虽然是麻瓜，但贾斯廷的家族在英国麻瓜界却有着不低的地位，这让他在考虑事情的时候会更加理智——比如，按照学院里的传言，马尔福待谁都冷冷淡淡的，加上斯莱特林和赫奇帕奇本就较少的接触机会，他们究竟是怎么成为朋友的？ 说得更加直白一点——比起真心想跟孔云做朋友，贾斯廷更相信马尔福是抱着某种目的而来。 想到这里，一年级赫奇帕奇深深的叹了口气。 自家室友哪里都好，就是人太好，也太容易相信别人了。 眼见着自家室友挥了挥手，步履轻松的从休息室的入口处消失，厄尼耷拉着脑袋，垂下了表，他沮丧了好一会儿，又忽然抬起头，眼睛发亮的盯着身边的小伙伴：“贾斯廷！” 贾斯廷：“……？” 厄尼握紧了双拳，一脸认真的道：“我不能让云和斯莱特林的家伙太亲近了，那家伙肯定是别有用意的！” 贾斯廷没有说话。 事实上，就在刚才——贾斯廷同样也直白的向孔云表达了自己的意思，那个时候，对方是怎么回答他的呢？ “我明白你的意思，贾斯廷。”少年看着他，微笑起来，他轻描淡写的道：“但看一个人，关键并不在于传言和亲近的理由，而是实实在在的行为，不是吗？” 也许德拉科的确是抱着某种心思刻意接近他，但他从对方那里得到的帮助也是事实——换言之，在这个所谓的“某种心思”真正触及到他的底线之前，对于德拉科怀着某种目的接近他这件事，他并不会因此心存芥蒂。 贾斯廷呆了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他能够理解孔云话中的意思，但正是因为理解，所以才会更加不理解。出身英国麻瓜贵族的他见过太多利益与权力纠葛的尔虞我诈——可眼前这个人……怎么能够豁达大度到这种地步？ “我想到该怎么做了！”贾斯廷回过神，只听身前的厄尼一本正经的说道：“如果云只是想找个人一起讨论学习的话，那么我也可以！” 贾斯廷：“……” 说实话，厄尼的成绩其实并不差，在同年级四个学院的学生里面，甚至还可以说是比较靠前了，但是如果是和德拉科-马尔福相比的话…… 似乎看出了贾斯廷眼中的怀疑，厄尼气鼓鼓瞪了他一眼，信誓旦旦的道：“我一定会超过马尔福的！”然后把窝的小伙伴从斯莱特林大坏蛋的魔爪里拯救出来！ 贾斯廷：“……” 两个好友，一个是傻白甜，一个是清醒的傻白甜，怎么办？ 想想人影都不见了的孔云，看着因为找到目标，立刻决定奋起学习的厄尼，贾斯廷不由得在心里长长的叹了口气。 还能怎么办，只能多看着点呗。 回头问问毕维斯他们有没有关于那个斯莱特林更详细的消息好了。 …… 秋天的湖边人烟寥寥，比起清净寒冷的湖边，学生们显然更偏爱阳光充足，喧哗有人气的草坪。当然，也并不是每一个人都会喜欢热闹的地方，比如将约定地点定为湖边的这位—— “你迟到了三十秒。”德拉科慢条斯理的说道。 他说这话时，微微仰头看过来。 两人一个站，一个坐，按理来说，站着的那个人应该会更有居高临下的感觉，然而饶是作为被俯视的那一个，眼前的斯莱特林也不见丝毫局促和弱势。他这会儿语气淡淡的，并没有任何责怪或不悦的意思，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已经发生的事实，但就是这种自如的坦荡，反而衬出一种说不出的骄傲来。 “对不起。”孔云立刻道了歉，他并不打算去解释迟到的理由，但对方的态度却明显展露出了想要知道的意图。他顿了顿，还是继续说道：“我的朋友们很担心我会被别有用心的人欺骗——尤其在知道我是要去见一个斯莱特林后。” 德拉科微微挑了挑眉。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说完这句话，孔云就一同坐了下来，他将书本摊开放在腿上，一手递过去一本黑皮笔记本，另一只手握着不太习惯的羽毛笔，注意力迅速偏移到了学习上来。 就像很多人所知道那样，不同学院且不同年级的两个人，能够见面的机会并不多。两人的友情——假定真的存在的话，的确是从图书馆的共同学习开始的。 德拉科接过笔记本，低下头，有些漫不经心的翻看着。 坦率的说，在绝大多数的时间里，这位看似温和友善的赫奇帕奇，始终给他一种看不清的感觉。 他不像这个学校里的学生一样，对不同的学院秉承不同的偏见，对很多东西也没有赫奇帕奇该有的畏惧，但他的确又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赫奇帕奇——真诚，友善且温柔。 他似乎并不在乎来自旁人的，针对自己的恶意，即使是来自其他学生的诽谤或侮辱，他也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玩笑回敬了事，如果不是自己顺手加了一道锁，那个“玩笑”对雷蒙德造成的影响只会更小。 完全符合世人心中的傻瓜形象。 “我相信，”德拉科的目光停留在其中一页上，他慢吞吞的道：“如果你敢拿这种愚蠢的问题去麻烦斯内普教授——他一定会当场把你赶出去的。” “我知道。”孔云合上手中的书籍，抬头冲他眨了眨眼睛，气定神闲的道：“所以我这不是来问你了吗，德拉科。” 他语气自然笃定，似乎根本就不担心会被拒绝。 德拉科眯了眯眼，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少年却已自然而然的低下了头，思绪跳到了下一个题目上，一边在书上写写画画，一边苦苦的思索着：“……嗯，从功效上来看，薰衣草似乎和瞌睡豆有同样的助眠功能，那么荨麻和水仙花瓣在催眠剂里的效果…” 与其说是不担心拒绝，不若说是……有恃无恐。 可是为什么会有恃无恐呢 - 分卷阅读19 ？ 是来自赫奇帕奇惯有的天真思维，下意识觉得“朋友”一定会帮助自己？亦或者……看穿了他的刻意接近，所以才态度笃定，知道自己一定不会拒绝这种程度的请求？而倘若是后者，那么在意识到这一点后，为什么对方还能够毫不在意的对自己真诚以待？ 德拉科揉了揉额头。 两世的经历加起来，他也算看过各种形形色色的人了，自认为对人性也算是有一定的了解了，可眼前这位赫奇帕奇，却给他一种完全看不懂的感觉。 “德拉科？”似乎是注意到了自己的动作，二年级赫奇帕奇微微蹙起了眉，认真的看着他：“你今天好像状态不太对，是身体不舒服吗？” 德拉科当然能够分辨出对方话中实实在在的担忧意味——这个人，是真的在担心他的身体状况。但正是因为这个认识，反而令他更加不确定起来。 这家伙…… 德拉科闭上双又平静的睁开，恰好对上对方关切的脸，他移开了目光，仰头看向了一望无际，万里无云的蓝天。他的声音不再冷淡，却透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深长： “没关系。” 时间还很长。 他还有足够的时间，去一点点的探寻，一点点的积攒，如同墙角里的蜘蛛，悄无声息的铺开一张缜密细致的大网—— 在那场浩劫到来之前。 第16章 喜欢 观其所由。 星期日的下午，孔云难得没有去图书馆，也没有老老实实的待在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不知道为什么，厄尼最近缠他缠得特别紧，问他又不说到底是什么事，无奈之下，他只好悄咪咪的收拾了文具，溜去了格兰芬多塔。 据说格兰芬多的寝室就在这座塔内，孔云没有找过，但塔内游荡的格兰芬多的确非常多，他一路走过来，还有几个格兰芬多笑嘻嘻的和他打了个招呼，语气轻佻： “又来找你的小女朋友了？” “也只有你会喜欢她了……说真的，孔，你的审美可真是有够特别的。” 什么意思？ 孔云微微蹙起了眉，看向眼前胡说八道的格兰芬多，神色微沉。后者却仿佛没有感受到他的情绪一般，愈发来劲的凑了上来—— “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你们总是在这边约会，而且格兰杰还长得那么……” “背地里偷偷摸摸说小姑娘的坏话好玩吗？埃克森。”他话未说完，就被另一个清脆的女声打断了：“你真是有够不要脸的。” 埃克森涨红了脸，他恼火的转过头，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淡金色的长发高高的扎成了马尾，碧绿的眼眸里犹然带着盛怒，显然因为他刚才的出言不逊而极其不悦，女孩双手抱着手臂，面色不善的盯着他瞧。 四年级格兰芬多，艾琳娜-菲尔德。 埃克森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艾琳娜在格兰芬多中的人缘非常好——当然，样貌中上，性格开朗热情的姑娘在哪里都是受欢迎的，前不久追求她的雷蒙德不就是不知道被谁恶整了一顿么？ 但这并不是埃克森退却的理由，真正的理由是，即使忽略那些为了讨得她欢心的追求者们，艾琳娜-菲尔德依旧是一名优秀的四年级格兰芬多。 埃克森狼狈的移开视线，不经意就看见了站在艾琳娜身后的熟人——刚刚还在他口中被提及的赫敏-格兰杰就静静站在那里，只是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还有什么比说坏话被对方当面抓了个正着更尴尬的吗？ 有。 那就是在同学院同年级的姑娘，甚至自己说坏话的对象面前，不得不低下头乖乖道歉，然后灰溜溜的滚蛋。 论当面怼，他的实力不是艾琳娜的对手。放狠话？谁不知道格兰芬多的菲尔德小姐是出了名的耿直果断敢爱敢恨，他敢放狠话，艾琳娜就敢当面把他的话变为现实——反过来的那种。 “早上好，我的小王子。”打发走了不识趣的混蛋，女孩眨了眨眼睛，转过身看向孔云，碧绿的眼眸里多了一丝戏谑的笑意：“你是专程来找我的吗？” “……”孔云有点头疼了：“艾琳娜……” 最开始听厄尼八卦的告诉她，“艾琳娜在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当众亲口承认喜欢你”的时候，孔云是真的没往心里去，毕竟他今年才十二岁，然而就在那之后不久——尤其是在摆脱了雷蒙德的纠缠后，艾琳娜竟然真的开始追求他了。 除非他老老实实呆在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否则只要艾琳娜有时间，就会不定期在图书馆，草坪等各种地方和他“巧遇”，头大得孔云都开始考虑，要不要去地下室那边学习了。 好在这会儿艾琳娜只口头调戏了他一句，就放过了他，三人在靠窗的长椅上随意坐下，艾琳娜说：“格兰芬多是一个很棒的学院。”她耸了耸肩，“但我们不得不承认，这里的混蛋也一样很多。” “我很抱歉，赫敏。”回想起刚才那名高年级格兰芬多的调侃，孔云蹙起了眉头：“是我考虑不周。” 图的地方，这段时间他都是在格兰芬多塔这边和赫敏交流阅读心得，两人都是那种一旦沉浸学术之中就忘记了外界的人，也就没有注意到他人异样的目光。 孔云本人对这些流言蜚语倒是无所谓，这所学校里对他有误解的人并不在少数。但让一个女孩子去承担这些，未免也太说不过去了。 赫敏没有说话。 事实上，一直到刚才那个出言不逊的男生低头老老实实的道歉，最后滚蛋，赫敏都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女孩的眼圈微微有些泛红，却并不是因为方才偶然听见的来自他人的诋毁。而是…… “怪不得大家都受不了她，说实在的，她简直就像一个噩梦。”来自罗恩-韦斯莱的怨言似乎犹在耳畔回荡：“她一定已经注意到了，她一个朋友也没有。” “你还好吗，赫敏？”注意到孔云担忧的视线，赫敏回过神，她抿着唇，沉默的摇了摇头。他还想说什么，却见艾琳娜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这没什么好难过的，赫敏。”艾琳娜温和的道：“韦斯莱都是大傻逼——他们最小的儿子当然也不例外。” 赫敏：……啊？ “我好像听到了有人在说我们的坏话。” “你没听错，乔治，她说韦斯莱都是大傻逼。”弗雷德说道，他看上去似乎一点儿都不生气：“事实上我觉得这话说得不错——当然，如果能够把我和乔治去掉就更完美了。” 艾琳娜并不想搭理双胞胎，至少现在不想。她假装没有看见眼前多出的两个韦斯莱，继续道：“如果你还是不高兴的话，我们一起去把韦斯莱揍一顿 - 分卷阅读20 br/> 只好把脑袋埋进魔药书籍里，继续苦苦思索。 满脑子都在想着如何解决学术难题的厄尼没有看到的是，就在他全身心投入到魔药学之中时，坐在另一边享受下午茶的贾斯廷，向他投来了充满同情的一瞥。 果然，清醒的傻白甜还是比纯种的傻白甜要皮一点吧……？ 厄尼的确没有透露他最近突然好学，并且坚持不懈黏着孔云的理由，但奈何他始终太单纯，行为上也没有过多的掩饰，但凡有心人，只要稍微留意一点，都能猜到，更何况是同一寝室生活，本来就细心的孔云呢？ “怎么样，厄尼？”少年微微凑过来些许，认真的问道：“能想到吗？” 他默默的抬起头，偷偷的看了孔云一眼，意外的对上了好友充满信任的眼光，这让他忍不住感到有些心虚…… 厄尼：其实根本就没看懂qaq 但他当然不能直接就这么对孔云说了，格兰芬多塔也就算了，万一他好不容易缠住的室友一不留神，又跑去地下室那边学习怎么办？魔药教授办公室和斯莱特林寝室可都在地下室啊！ 说不定去了就回不了怎么办！ 厄尼皱着一张苦瓜脸，他想了好一会儿，也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好向贾斯廷投向求救性的眼神，后者低头拿起一块小饼干塞进嘴里，毅然无视了室友间的“波涛汹涌”。他有些失望的移开了视线，目光却在无意间瞥向男生寝室入口时，瞬间眼睛一亮！ “迪戈里学长！” 伴随着厄尼的声音，刚从男生寝室入口处出来的高年级赫奇帕奇转头望了过来，不仅如此，几乎是厄尼话音刚落的同一瞬间，整个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内，所有小獾们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来人的身上。 寂静的环境只持续了不到一瞬，很快就被欢喜的声音替代―― “下午好，迪戈里学长！” “下雨也要训练吗？真辛苦啊，塞德。” 看得出来这名高年级赫奇帕奇在学院内部有着相当程度的名气和声望，几乎所有人都对他的到来表示了欢迎――而男生也同样微笑起来，温和的回应了每一个人： “下午好，毕维斯。” - 分卷阅读21 “今天下午没有训练，马上就是和拉文克劳的比赛了，球队里有点事情想商量一下。” 他一边不乏亲和的回应了每一个人，一边穿过热情的人群，走到了厄尼和孔云的面前：“我记得你，你是麦克米兰，”目光转移到孔云身上：“你是……云-孔？” “多琳经常会对我提起你，”他的表情变得更加柔和了起来：“我是塞德里克-迪戈里――见到你真高兴。”他友好的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从塞德里克出现开始，就已经进入迷弟状态的厄尼这会儿两眼都是亮晶晶的：“是这样的，迪戈里学长。我们在魔药学上遇到了一点问题，可以请你指导我们一下吗？”说到这里，他想着刚才听到的话，迟疑的补充道：“如果不耽搁学长的时间的话。” “没什么。”塞德里克很爽快的就同意了：“这是我的荣幸。” 成功找到靠谱的救星，厄尼大喜过望的将笔记本递了过来。高年级赫奇帕奇低下头，去看黑皮本上记载的题目，孔云也得以近距离清晰的看到了男生的外貌。 这是一个非常英俊的少年，毫不客气的说，眼前的高年级赫奇帕奇几乎是他到霍格沃兹以来所见过的，相貌上最出色的男生。不仅如此，这位学长周身还有种说不出的清和气质。 一个只是站在那里，就能让身边的人感到愉快的人。 塞德里克看了一会儿，轻轻的“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 “这个题目涉及到的其实是三年级的知识点。”他微微低下头，看向厄尼和孔云，不无欣赏的道：“不过，能想到这个问题，就已经很厉害了。” 厄尼微微涨红了脸，被这样夸奖虽然很开心，但是……“这个问题是云想出来的，”他一边解释，一边偷偷的推了推孔云：“我想了想，还是不太理解――就麻烦迪戈里学长了。” “是这样的。”塞德里克将笔记本放在孔云身前的木桌上摊开：“催眠剂的配置其实不难，但这两种不同的配方实际上其实体现了魔药学里材料的互斥性和互利性和催化性，是魔药学和草药学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 塞德里克讲得很仔细，他的声音吐词平缓而清晰，速度恰好在孔云能够轻松接受的地步，对知识点的讲解也是思路清晰，简单易懂。 两人一个讲得耐心，一个听得仔细，一时之间，倒是和睦得不行。 厄尼只听了开头一点儿，就冒着蚊香眼偷偷开溜了，塞德里克讲的很多知识都是他还没有预习到的，这会儿就算勉强听了，也只会是一头雾水。 他在贾斯廷的对面坐了下来，捡起一块小饼干就往嘴里塞，贾斯廷适时的递给他一杯水，表情有点微妙：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天然呆的胜利？ 并不了解小伙伴心里的念头，厄尼一边享受着下午茶，一边愉快的看着窗边聊得很是投缘的两个人，心里美滋滋的。 我真是太聪明了！厄尼心想，虽然我不行，但咱们学院不是还有迪戈里学长嘛！斯莱特林算什么，迪戈里学长才是最棒的！=v= 计划通√！ 不到一米外的浅木色地板上，一只毛茸茸的小奶猫低低的喵呜了一声，两只小爪子托着脑袋，默默的看着窗边左拥右抱的神奇植物。 花花：啦啦啦啦=v= 团团：tt 小奶猫抬起爪子，愤愤的朝着休息室出口的方向迈出了一大步！ 然后它又悄咪咪的回过头―― “谢谢你对多琳的照顾……” “这没什么。”少年的嗓音依旧柔和：“多琳她本来就很可爱。” 很可爱。 可爱。 爱。 妒火中烧的小奶猫很生气！它飞速跳上了木桌，在两人惊讶的目光中，愤愤的在笔记本上抓出一道长长的抓痕，然后它趁着一个赫奇帕奇离开的间隙里，飞快的从入口出蹿了出去，眨眼间就不见了身影。 辣鸡铲屎官，抱着你的书本和新欢过一辈子算了：） …… “天哪，我真是受够了，赫敏，你就不能管管你的猫吗？”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罗恩忍不住抱怨道：“它已经围着斑斑绕了三圈了——我敢打赌，它一定会找机会吃了它的！” 坐在沙发边上看书的女孩用关怀智障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然后毫不犹豫的扭回头，拒绝将宝贵的阅读时间花在没有意义的口角上。 哈利忍不住小声提醒道：“罗恩，我记得赫敏的克鲁克山是姜黄色的。” 而眼前这只身体娇小，却用爪子将老鼠斑斑捏来扯去的奶猫，怎么看都是白色的。而且体型还不到克鲁克山的一半呢！ 罗恩：“……那这只猫是谁的？” “问得好！”非常熟悉的声音，熟悉到罗恩不需要特地转过头，就知道这个声音来自他的双胞胎哥哥之一，也许是乔治，也许是弗雷德，管他呢，反正是他们两人中的一个就对了。 两个哥哥一左一右的站在他面前，弗雷德继续说道：“罗恩，我们要向你隆重介绍一下。”他指了指正在角落摁住了斑斑的尾巴，任它百般挣扎，却死活不放手的小奶猫：“它会是我们的韦斯莱笑话商店的第一个工作人员——如果我们到时候真的开办了笑话商店的话。” “什么笑话商店？你们经过了妈妈的同意了吗？”罗恩还想问点什么，但是他很快就被小奶猫花式玩斑斑的动作吓得大惊失色：“够了！乔治，弗雷德！你们快让它住手！” 对此，弗雷德只能遗憾的摇了摇头。 ……罗恩忽然感到内心有点不安。 乔治则是高兴的大声宣布道：“你不知道，罗恩，这是一只非常具有笑话天分的猫，它简直是恶作剧界的天才！”他用责备的眼神看着他最小的弟弟：“你知道扼杀一个天才——哪怕它只是一只猫——是一件多么过分的事情吗？” 罗恩：=_= 突然有点生无可恋。 第18章 笃信 笃信好学。 “一楼到四楼都没有找到，”贾斯廷问：“你们那边呢？” 孔云摇了摇头：“我和厄尼去了塔楼那边，也没有发现团团的影子。”厄尼也补充道：“外面的大草坪和魁地奇球场也去过了，也没有什么发现。” 三人彼此交换完消息，此时都是一愣。 到处都找过了，排除掉团团跑去了其他三个学院公共休息室的可能，那么他们唯一没有找过的地方就只剩下一个——拥有魔药课教室，魔药教授办公室，以及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的地下室。 千防万防，奈何还是防不住自己人。 到这个时候，纵使厄尼心中万般不情愿，此时也只能无奈的点点头了：“我们一起去地下室看看吧。 - 分卷阅读22 ” 从地理位置上来看，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和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其实是最近的——两者同样都在地底，不同的是，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更接近地面，而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在地底的更深处，也更靠近黑湖。 只不过，饶是如此，两个学院的学生交流也少得可怜，如非必要，小獾们并不愿意去地底，和斯莱特林有所接触，而崇拜力量的斯莱特林学院，对赫奇帕奇也不太看得上眼，对怼的兴趣都没有。 三人顺着环形的楼梯一路向下，窗外的夜色渐渐暗下来，贾斯廷有些拘谨的打量着四周，厄尼则紧张的咬着下唇，竭力不发出任何声响。孔云明白他们在担心什么——管理员阿格斯-费尔奇的办公室就在这附近。 “等一下。”厄尼停下脚步，望向不远处的角落，迟疑道：“那里，是不是有一只猫？” 两人齐齐向他所指的目光望去，光线昏暗的一角里，隐隐可以看见一个骨瘦嶙峋的小团身影，孔云摇了摇头：“不是，它看上去比团团要大一些。” 话虽然这么说，但三人还是朝着那团身影所在的角落走了过去，随着距离步步拉近，那个小小的身影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率先认出来的是厄尼——这让他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小声道：“你们看那只猫……是不是洛丽丝夫人？” 孔云注意到，这会儿连贾斯廷的脸色都变得有些不太好看了：“洛丽丝夫人怎么了吗？”他问。 “接下来你是不是要说，‘洛丽丝夫人很可爱’，或者‘费尔奇先生挺好的’什么的？”厄尼痛苦的捂住了脸：“说真的，我之前就有点怀疑了，你对‘可爱’和‘挺好’的定义，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孔云眨了眨眼睛：“你怎么知道我想说什么？” “……”厄尼默默的看了他一眼，表情有点麻木：“我现在就想知道，霍格沃兹里有谁是你觉得不好的吗？” “有啊。”孔云沉思了一会儿：“雷蒙德算一个，还有那些背地里说赫奇帕奇是废物的家伙，对我有偏见的家伙，胡乱编造我和赫敏的八卦的家伙……有很多啊。” 贾斯廷意外的看了他一眼：“我还以为你从来都不在意那些……” 岂止是不在意。 有几次恰巧听到其他学院的学生怎么编排孔云的时候，贾斯廷和厄尼都气得想要冲上去和对方决斗了，可偏偏孔云却一点儿也不在意，平日里也总是温柔和善的样子，有时候连贾斯廷都会忍不住怀疑，孔云真的会有生气的时候吗？ 贾斯廷明白他是不想把事情闹大，但他并不希望孔云始终这样宽容的退让——这只会让其他人对他的偏见更加过分。 “我当然会在意，”孔云诧异的看着他：“即使不会生气，但这并不代表我没有自己的喜好啊。” 这场短暂的谈话就此结束，厄尼拉着孔云和贾斯廷，犹豫着要不要绕道走，毕竟，不论是他还是贾斯廷，都不太想巧遇霍格沃兹的管理员先生。 但洛丽丝夫人显然发现他们了。 身材干煸瘦小的身影从地面上直起了身子，慢慢地向着三人走了过来，地下微弱的光线里，隐隐约约能够看出一只猫的模样。 厄尼僵住了。 贾斯廷偏过头，看了一眼不知何时蹲下身的室友，若有所思。然后他毫不惊讶的发现，那只让无数学生恨不得踹她一脚的洛丽丝夫人，径直走向了孔云，她甚至微微扬起了脑袋，在少年的掌心里蹭了蹭。 孔云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小鱼干——这原本是他打算用来哄团团的，这会儿也算是派上用场了：“洛丽丝夫人，你有看见团团吗？” 洛丽丝夫人低低的喵了一声，厄尼和贾斯廷还有些一头雾水，孔云沉吟道：“你是说，它已经回去了？” “好的，我明白了。”他最后摸了摸洛丽丝夫人的头，起身对他的朋友说道：“洛丽丝夫人告诉我，她看见团团回去了——可能我们现在得回去看看了。” 厄尼还有点懵，他看了看重新趴回角落里的洛丽丝夫人，又看了看小伙伴：“噢…哦……” 等到他们顺着楼梯，重新返回公共休息室的入口时，厄尼才从恍恍惚惚的状态里清醒过来，他忍不住问：“为什么洛丽丝夫人没有去找费尔奇？”他有些纳闷，还是说，从什么时候开始，一条小鱼干就能应付那条和她主人一样麻烦的猫了？ “还有……”厄尼想了想，又补充道：“你真的不觉得费尔奇和平斯夫人很难应付吗？” 关于这个问题，贾斯廷显然也很感兴趣，两人的目光齐齐的向孔云看了过来，后者则是困惑的眨了眨眼睛：“你们觉得，费尔奇先生和平斯夫人……很难相处吗？” “也不是说很难相处。”贾斯廷纠结道：“就是给人感觉……像麻瓜学校里的教导主任一样。让人很难接近，所作所为，也实在是喜欢不起来。” “我倒觉得，喜欢还是讨厌，其实不重要。”孔云说，他按照赫尔加-赫奇帕奇的旋律，敲响了休息室门前的木桶，休息室的门应声而开，“只要在遵守对方所定下的规矩的前提下，保持该有的尊敬就够了。” 厄尼和贾斯廷还在想他最后那句话的意思，孔云的注意力则转移到了休息室内，正趴在窗台上发呆的小奶猫身上。白白小小的一团，就安静的缩在那里。 他一下子就心软了。 回想这段时间，他的确是忙于学业，上课不能带宠物，即使下课了，他也往往将团团丢在寝室里，自己全心全意的沉浸在书本，等到晚上回来，也是只会短短的陪伴它那么一会儿，就上床休息了。 也难怪团团会闹脾气了。 他轻轻的叹了口气，心里有点发愁。 团团和普通的猫，甚至墨家专门生产的机关宠物猫，都不太一样。它是他十岁生日那年，墨家送上的生辰贺礼，其特殊性不言而喻。 况且，即使是作为一只机关猫，团团的性格也并不是一成不变的。 最早到他手里的时候，团团的性格还和他很像，喜静，乖巧，粘人，结果每次墨榕来他家这边的时候，总爱有事没事逗它玩，不撩到炸毛不肯停手，于是原本的小可爱直接变成了爱炸毛的小傲娇。 不是孔云对霍格沃兹的学生有什么偏见，而是他真的觉得，霍格沃兹里有不少学生，实在是……太皮了！他有时候不爱带团团出去，就是这个原因。总觉得如果遇到像韦斯莱双胞胎，或者皮皮鬼之类的，他家团团指不定就进化成能捅破天的小魔王了=皿= “团团？” 被叫到名字的小奶猫动了动耳朵，毅然决然的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用屁股对着铲屎官，以行为表达了自己的抗拒。 孔云揉了揉脑袋：“对不 - 分卷阅读23 起，是我的错，我不该一直忽略你的。”他认真的道歉：“我向你保证，以后去哪里都会和你一起，原谅我，好吗？” 小奶猫甩了下尾巴，一动不动的装死。 哼，辣鸡铲屎官，我是那么好哄的吗？ 这时，埋在盆子里的植物张开花瓣，晃了晃身体，她伸出枝条，向小奶猫所在的地方试探性的戳了戳。 还是没反应。 于是她愉快的收回了枝条，放心的调转方向，高高兴兴的弯了身躯，往少年身上凑了过去—— 下一秒，原本还趴在窗台上装死的小奶猫唰的一下跳起，一爪子将小妖精（？）的枝条拍开，自己则飞速跳到铲屎官的怀里，发出一声危险的“喵！”，以示主权。 孔云低下头，蹭了蹭小奶猫身上雪白的毛：“那我当你原谅我了？” 小家伙恶狠狠的瞪了一眼不死心的小妖精，不情愿的喵了一声。 看在你这么诚恳（？）道歉的份上，我就勉强原谅你好了…… 才怪！ 翌日下午，再一次被独自留在寝室的小奶猫愤怒的将被子抓成了一条一条的，想想还不解气，它气呼呼的在床上胡乱扯了一通，从角落里找出自己藏好的小鱼干，扭头就往寝室外跑去！ 说好的去哪里都带上我的呢？还不是自己一个人偷偷去见那个叫做“斯内普教授”的小妖精了！ 铲屎官都是大骗子！ 第19章 尊敬 或遇其叱咄，色愈恭，礼愈至。 “云，你真的要去向斯内普教授请教吗？”厄尼这会儿看起来比孔云本人还要紧张，他挠了挠头：“说真的，相比之下，我宁肯你去找那个斯莱特林。”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句话你已经问了三次了，厄尼。”孔云关上寝室的大门：“德拉科的确很擅长魔药学，也几乎可以解答我所有的疑问——但是，”他顿了顿，认真的道：“你不觉得，斯内普教授是一位非常优秀的魔药大师吗？” 之前他没有用自己的疑问去麻烦魔药课教授，一是有德拉科帮他补习，另一方面，孔云能够看得出来，斯内普教授是一位非常严厉的教授，贸然拿一些小儿科的疑问去麻烦对方，即使是孔云也需要仔细斟酌其中的可行性的。 至于为什么突然又改变主意—— “说实话，一开始想到麻烦斯内普教授这件事情，我也有些犹豫。”孔云坦白道：“但是昨天和你们一起去找团团的时候，我突然被自己说服了。” 厄尼&贾斯廷：？？？ “‘只要在遵守对方所定下的规矩的前提下，保持该有的尊敬就够了。’，”孔云认真的说道：“斯内普教授的确非常苛刻，批评学生的时候，语气也尖锐得令人难以接受……” 厄尼和贾斯廷两人默默对视了一眼，表情都有些古怪：“之前你不是还说，‘斯内普教授挺好的’吗？” 孔云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 他想了想，反问道：“斯内普教授的确教给我们了很多有关魔药学的知识，对吧？” “是啊。” “虽然他给人的感觉很恐怖，但他的确从没有真正伤害过任何一个学生，这个也没错吧？” 厄尼茫然的点了点头，贾斯廷心中一动，已经隐隐明白孔云想说什么了。 “既然他的确教给了我们知识，并且也没有真正伤害过任何一个学生，那么我有什么理由抵触他呢？”孔云笑了笑：“并没有人规定，老师的职责，是如沐春风的对待每一个学生吧？” 他最后总结道：“斯内普教授是一位伟大的魔药大师，具备教授学生的专业素养，同时也的确尽到了自己作为老师的责任——所以我说，斯内普教授挺好的，有什么不对吗？” 厄尼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没有……” 话刚说出口，他就反应过来了：“不是，就算你这么说……”让他不害怕斯内普教授什么的，完全做不到啊！ 他这会儿表情既惊恐又纠结，感觉自己快被孔云绕进去了。 “其实我觉得云说得也没错。”贾斯廷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居然认同了孔云的说法，他耸耸肩：“不过厄尼你也不用太纠结——就像云说的那样，不要在斯内普教授的面前犯事，以及保持对教授的尊敬，这样就够了。” 厄尼想了想，觉得也是，要他尊敬斯内普教授是没问题的——赫奇帕奇一直都挺敬畏魔药学教授的，但亲近就算了吧qaq光是看着他就瑟瑟发抖了好吗…… 一直到他站在魔药教授的办公室门口，厄尼都还在忧虑的叮嘱：“云，你一定要活着出来啊……”那模样，就像孔云不是去请教教授学问，而是奔赴战场一样。 孔云：“呃……我想我会的？” “那我和贾斯廷就先回去了。”厄尼小声道：“这里实在是太阴沉了。”虽然根本没有进到办公室里去，然而饶是地下室独有的阴沉和森冷，就让人感到有些恐怖了。 孔云点了点头。 他站在魔药学教授的办公室门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慢却坚定的敲响了房门。大约等了三秒的时间后，门开了。着装与平时上课时没什么两样的斯内普教授很快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一身纯黑色的巫师长跑，似乎是因为长期沉浸在魔药的研究和制作之中，乌黑的短发显得有些乱糟糟的，带着无人打理的油腻，他的眼睛是同色的漆黑，却不是那种明亮如墨玉的黑，而是一种类似深渊一样的色彩。 冷漠而空洞。 没来由的，孔云忽然想起了自己在霍格沃兹特快上，第一次遇见德拉科时的情景，那时候，德拉科带给他的，也是同样的感觉，但不同的是，斯内普教授带给他的感受要更深一些——德拉科的波澜不惊，是来自情绪上的阴郁，但斯内普教授身上的波澜不惊，却是来自内心的空无一物。 “我还以为，尊贵的孔先生，已经聪明到不需要向他的教授询问任何问题了？”斯内普挑剔的打量了他一会儿，不无嘲讽的说道。 孔云沉默了一下。 大概是错觉吧？为什么他会有种……对方对他现在才来求助而不满的感觉？ 事实上，这话刚说出口，斯内普就已经后悔了，好在低年级赫奇帕奇似乎也没有多想，只毕恭毕敬的回答：“只是不想拿一些没有价值的问题，浪费您的时间罢了。” 魔药教授神色微缓：“最好是这样。” 然后他转过身，径直走回了办公桌前。 孔云知道这是让自己跟上的意思，他随着斯内普的脚步走进了他的办公室，这里的气息看上去似乎比外面更阴沉了，角落里，柜子里，到处都或整齐或零散的摆放着各种魔药材料，有少数的植物，但更多的是被浸泡在溶液里的动物 - 分卷阅读24 标本。 随着他的逐渐走近，孔云一眼就看见了办公桌堆得小山一样高的魔药作业，另一边则是已经被批改过的，鲜红的“t”触目可见，他甚至一眼看见了那份作业上的名字——罗恩-韦斯莱。 他没有再多看哪怕一秒钟的事情，因为他已经清楚的从魔药教授的脸上找到了不耐烦的神色，他不再耽搁，清了清嗓子，便直接切入了正题：“斯内普教授，我想知道，关于催眠药剂……” 斯内普的脸色沉了下来：“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有关催眠药剂的配置，我在上一周的魔药课上就已经讲过了。”他有些恼火，声音里也透露出几分不耐烦，呵斥道：“缬草，弗洛伯毛虫粘液，薰衣草和标准配料，还是说，你需要将制作方法写上一百次，才能真正记住它？” 这间房间身处地下室，平日里本就安静，这会儿他发了一通火，气氛就更紧张了。 斯内普本以为少年会局促不安，张皇失措，或是为当面的斥责而尴尬难堪——就像过去每一个被他训斥过的学生那样。 但他没有。 少年的神色依旧恭而有礼，纯黑色的眼眸里是真诚与谦和：“我当然不会忘记教授的教导。”他沉静的注视着责难他的教授，语气平缓而耐心的解释：“但我注意到，在《魔法》中，有关催眠剂的配置，还有另一种制作方法。” “《魔法药剂与药水》中，催眠药药剂的成分是缬草，弗洛伯毛虫粘液，薰衣草和标准配料，《魔法》中用水仙花瓣，瞌睡豆，艾草和荨麻，代替了标准配料和薰衣草，薰衣草的药效。” “使用这两种方法配置出来的催眠剂，在效果上并没有太大的差距，但我在查找草药学方面的资料时发现，用以替代的水仙花瓣，艾草和荨麻，都是含有毒性的草药。”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德拉科告诉我，由于这三种草药本身的毒性具有互斥性，在制作催眠剂的过程中能够相互抵消，所以能够达到和薰衣草和标准配料同样的效果。但是……” 低年级赫奇帕奇解释到这里，斯内普已经差不多明白对方的疑问是什么了，随着少年清亮平和的嗓音，他心里的火气也渐渐平息下来，取代而之的，则是对于问题本身的好奇了。只不过…… 德拉科-马尔福？ 隐隐明白为什么对方直到现在才过来的魔药学教授眯了眯眼，用命令的语气道：“继续。” 孔云迟疑了一会儿：“但是，我在用老鼠进行实验的时候发现，催眠剂中的毒性，并没有完全被抵消……” 他说着，下意识抬起头，去看教授的神色，不期然间看到了斯内普看怪物一样的眼神。 “你还用老鼠做了实验？”胆小如鼠，畏畏缩缩的赫奇帕奇，什么时候敢用活物作为实验材料了？ “呃……”孔云被他问的一愣，“有什么不对吗？” “没什么。”惊愕的情绪只是一瞬，斯内普很快就收敛了他的心绪，他挥了挥手，不耐烦的道：“你直接说实验结果。” “我发现，使用薰衣草和标准配料的催眠剂，除了有催眠效果以外，对老鼠没有太大的影响，但是，采用荨麻，艾草和水仙花瓣的催眠剂，除了催眠效果和前一种相同以外，实验体身上会出现皮肤红肿，严重的还会出现疑似烧伤的症状。” “考虑到人体和老鼠的不同，如果是使用在人的身上，也许不会出现明显的副作用，但可以肯定的是，它对人体的伤害是存在的，也就是说……草药的毒性，并没有被消除。” “那么，这是不是证明，在催眠药剂里，荨麻，艾草和水仙花瓣这三种材料中，并不存在草药间的平衡性呢？” 第2o章 理由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那么，这是不是证明，在催眠药剂里，荨麻，艾草和水仙花瓣这三种材料中，并不存在草药间的平衡性呢？” 斯内普这下是真的有些意外了。 催眠药剂的配置是二年级魔药学的内容，孔云所提到的第二种制作方法，因为其本身的副作用，并没有被列入到霍格沃兹的魔药教材之中，而在第二种制作方法里涉及的部分原理，则是三年级魔药学才会正式学习的内容。 提前预习高年级魔药课本不算什么，在课外书籍中找到第二种配方，也算不上什么令人惊讶的事情，大多学习认真的学生，几乎都能做到这一点。 而让斯内普真正感到意外的是，孔云不仅做到了以上两点，为了更确切的对比两种制作材料不同的催眠药剂，他甚至还投入了实践！ 要说这么做的是一位斯莱特林，或者拉文克劳，斯内普或许还觉得没什么，顶多感概一下，这一届的学生也并不都是蠢货。可是……赫奇帕奇？ “什么时候连一向友善的赫奇帕奇，也开始采用活物实验了？” 嘴上习惯性的刺了一句，但不可否认的是，斯内普这会儿的心情还不错，一个天资聪颖，尊师重道的学生还是很讨人喜欢的——尤其是在他批改魔药作业，改得颇有些怀疑学生智商之后。 “不算太蠢。”斯内普淡淡的说道，也许只有斯莱特林的学生才会明白，对于斯莱特林院长来说，这就是一个非斯莱特林学生所能够得到的，最好的评价了。“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第二种制作方法没有被列入到教材中？” “为什么？” 魔药学教授冷冷的哼了一声，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紧紧的盯着眼前表情懵逼的少年，不期然丢出了一个问题：“如果要你改进这个配方，你会怎么改？” 这个问题并不难回答，孔云不假思索道：“利用草药间的平衡性，抵消催眠药剂的毒性。” “愚蠢！”斯内普瞪了他一眼，毫不客气的训斥道：“魔药制作需要考虑到的不只是效果，还有成本，在已经有无副作用的催眠剂配方的情况下，再改良一款催眠剂配方，还有什么意义？” 孔云一愣。 他本身的悟性并不差，斯内普这么一提点，孔云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只不过……他迟疑了一会儿，试探性的问道：“斯内普教授，您的意思是说……让安眠的归安眠，催眠的归催眠吗？” 斯内普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的确，从制作上来看，以薰衣草为主体的催眠药剂，其药性更温和，更适合在睡眠上遇到困难的人服用，称为“安眠剂”是再好不过了。 而以水仙花瓣，荨麻和艾草为主体的催眠药剂，本身的毒性并没有得到抑制，反而因为魔药制作过程得到了进一步的加强，在已经有“安眠剂”的情况下。与其想办法抵消药剂中毒性，倒不如扩大其中的毒性，将其 - 分卷阅读25 变成真正意识上的“催眠剂”！ 孔云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低头思索的这段时间里，他的魔药教授正紧紧的盯着他瞧——以一种接近审视的眼神。 事实上，斯内普这会儿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 难得碰到一个在魔药学上有点天赋的学生，可惜不是斯莱特林……哪怕是个拉文克劳也比赫奇帕奇要好啊。 就像魔法也分普通魔法和黑魔法一样，魔药的种类同样多种多样，有治疗用的，当然也有危险，极具攻击性的。但就像格兰芬多和赫奇帕奇通常都比较反感黑魔法一样，对于这种只为伤害他人而生的魔药，在两个学院的人之中，同样接受程度不高，更不用说主动研究了。 反倒是斯莱特林和拉文克劳，一个执着于力量，一个执着于知识，对此接受良好。 虽然是赫奇帕奇也没什么，但这样一想，总觉得有点说不出的……遗憾。 就在斯内普已经做好准备，去迎接一个标准赫奇帕奇式回答的时候——少年突然站直了身体，认真向他鞠了个躬。 “非常感谢您的指导。”孔云郑重其事的道：“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斯内普心中微微一动，面上却看不出任何表情：“说说看。” “我想到的是，能不能考虑在其中加上独活草或者坏血草之类的成分？”孔云自然的说道：“独活草和坏血草都有令人大脑混乱的效果，我想，如果把它混进催眠药剂中，也许会有意外的收获也说不一定。” 说到这里，少年顿了顿，眼眸里亮起期待的神色：“如果，我是说——等我制作出了成品，斯内普教授能够帮我看看吗？” 极少被人用这样的眼神注视，斯内普不免有些别扭，他下意识想沉下脸呵斥，将无形的距离拉开到他习惯的程度，可目光触及到对方眼里真诚的尊敬时，又莫名说不出口了。 “我可没有时间看你做的什么破烂玩意。” 魔药学教授的声音依旧冷冰冰的，但低年级赫奇帕奇却似乎从中读懂了某种同意的意思，他一下子微笑了起来，言语笃定道：“不会让您失望的！” 办公室的大门无声的合上，周围的环境再度陷入寂静之中，斯内普独自回到了办公桌前，继续批改作业，一眼扫过乱糟糟的论文内容，他的目光瞥向了姓名栏—— 哈利-波特。 这个认知让魔药学教授唇角难得的弧度弯得更深了，他挑了挑眉，心情愉快，并且毫不犹豫的写上了一个鲜红的“t”。 …… 抱着“斯内普教授果然挺好的”的想法，孔云心情愉快的走出了属于魔药学教授的办公室。也许是距离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很近的缘故，他刚离开办公室大门不远，就看见了好几个胸前有绿色蛇形徽章的学生。 “赫奇帕奇怎么会来这里？他们的休息室不是在上面吗？” “等等，我记得……他过来的那个方向，不是只有斯内普教授的办公室吗？他不会是刚从斯内普教授的办公室里出来吧？” “真的假的？居然还有人能从斯内普教授的办公室里活着出来？” “这有什么，真的假的，问他一下不就知道了？” 斯莱特林们并没有刻意去压低自己的声音，孔云很轻易的就听到了他们的议论声，他微微蹙了蹙眉，虽然不太习惯总是这样成为别人口中谈论的焦点，但他的确也没什么好说的，索性当做没听到，自顾自的顺着楼梯，向着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的方向走去。 他打算视而不见，可有些人却明显不不愿意就这么放他过去。 “喂，我说你——问你话呢！” 他能听到来自身后某个不知名斯莱特林的声音，和那些私底下偷偷谈起他的人语气并无二致——居高临下，以及毫不掩饰的鄙夷情绪。 斯莱特林寝室里，德拉科放下不知道看了多久的信件，微微垂下了头，他似乎是在注视着桌上的信件，又似乎只是单纯的在透过信件去看其他的什么东西，神色晦涩莫名。 身在霍格沃兹里，德拉科并没有什么机会或途径去真正探查孔云的身份，但顶着好奇的名头，拜托父亲顺便调查一下，也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调查的结果很顺利，因为不论是孔家还是华夏魔法界，他们虽然低调隐蔽，却并没有刻意避世的意思，最终的结果和他所猜想的，似乎也没有太大的差距。 最开始的时候，德拉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这位来自东方的赫奇帕奇，在面对那些明里暗里，流言蜚语的诋毁时，能够做到心如止水，不动如山。对于一个年龄才十二岁出头的孩子来说，真的能够做到完全不在乎外人的看法吗？ 很多霍格沃兹的学生，都把孔云的温和退让，理解为了一种胆小懦弱，不敢惹事的证明。德拉科起初也有这种感觉，但在经过雷蒙德那件事后，他又开始隐隐意识到，这位东方小巫师并没有他看起来的那样无害。 孔云的确很单纯。 但这种单纯，却又并不是那种不通世事的单纯，他性情温驯友善，不爱与人争执，他人暗里地的诋毁侮辱似乎也从未令他生气过。 德拉科一开始还不明白为什么，现在却隐隐能够了解到孔云的想法了。 他不是不在乎，而是自幼所接受的家庭教育，让他拥有了远超同龄人的谦和与宽容，同样的，正是来自家族，以及自身实力上的底气，令他没兴趣和鼠目寸光的人多做纠缠。 这才是孔云面对他人的嘲讽贬低，一笑而过的真正原因。 倘若你是翱翔于天际的雄鹰，你会在乎脚下一只爬虫的叫嚣吗？ 低年级赫奇帕奇停下了脚步。 他转过身，看向那个他叫做不出名字的斯莱特林，仿佛根本没有意识到对方话中的满满恶意一般，少年的脸上依旧带着浅浅的微笑，语气温和如常：“有什么事吗？” 第21章 立威 遇诸市朝，不反兵而斗！ 孔云有点发愁。 他开始认真的去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一直到现在，始终还是会有人，会针对他的出身和学院，做出一些不负责任的推测和侮辱呢？ 是因为他表现得太无害了吗？ 就在他蹙眉反思的这段时间里，四下里开始响起低低的嗤笑声。 有人嗤之以鼻，有人不以为意。赫奇帕奇果然还是赫奇帕奇，都被欺负到头上来了，还是那么一副柔软好捏的样子。 也有人眸光微闪，不动声色的退后了一步。 大部分赫奇帕奇是“胆小怕事”不假，可到了这个份上，就算是泥人也应该有脾气了，倘若是真的害怕与斯莱特林起冲突，那么为什么眼前这位低年级赫奇帕奇，眼神沉稳清明，不见半分慌乱？ “你看，我 - 分卷阅读26 就说吧，哪有那么麻烦。”那位叫住孔云的斯莱特林转过身，笑嘻嘻的对他的朋友说道：“想知道的话问一下不就行了，反正不管是赫奇帕奇还是华夏人，都是出了名的懦弱怕事。” 说到这里，高年级斯莱特林顿了顿。 骤然安静下来的周遭，以及来自身边朋友的异样表情，让他敏锐的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他下意识转过身，意外的看到了对面的赫奇帕奇瞬间冷下来的神色。 斯莱特林惯有的谨慎心态让他心底稍微升起了些许戒备，但更多的还是不以为意——二年级的家伙能学到多少有实战意义的咒语？更不用说还是一个赫奇帕奇。 这让他不由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 ……对于针对自己的诋毁和偏见无动于衷，却无法容忍任何针对自己学院和国家的侮辱吗？ “怎么，我难道说得不对吗？”带着满满的恶意，高年级斯莱特林肆无忌惮的道：“说起来，你们华夏人的确很适合赫奇帕奇啊。一样的懦弱无能，卑躬屈膝……” 他的话没能说完。 无论怎么轻视眼前的对手，他的心底终究还是有一份警惕在的，这会儿他一边轻描淡写的说着足以令人愤怒到失去理智的话，一边握紧了袖袍里的魔杖，他甚至还抽空想了一会儿，东方是否有什么威力惊人的魔法。 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的是，对方压根就没有打算要用魔法的意思—— 孔云并不知道眼前的斯莱特林是几年级的学生。 也许三年级，又或者四年级……但这其实并不重要，对方掌握的咒语数量必然比他要多，而从他本人的角度上来说，为了尽可能减少这件事情本身造成的负面影响，以及切切实实的给对方一个教训，从一开始，孔云就不打算使用任何攻击性的法术。 在世人的固有印象里，很多人都似乎对儒家和兵家有些误解：比如儒家都是只擅长法术，身娇体弱的读书人，或者兵家都是一群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不看书也不学法术的糙汉。 但这其实是一个很可笑的偏见。 也许早期的儒家和兵家，的确就如同过去的文臣武将一样分明，但随着时间推移，两家也开始有意识的吸收对方的优点，儒家也会修习法术的同时，注重对身体素质的锻炼。兵家在专修体术，兵法之余，也并不缺乏对法术的了解和掌握。 在封神学堂，格斗术更是重要的主修课程之一，孔云虽然没有正式在封神学堂上过课，但即使是封神学堂的预科班，也是有这一门课程的。 顺带一提，去年格斗课期末考试的时候，韩信老师给他的期末评级是甲等：） 孔云的动作很快。 两人之间本就不到两米，然而此时此刻，不过眨眼间的功夫，这点微小的距离就瞬间被孔云拉近到了咫尺之间，高年级斯莱特林迅速抬起了魔杖，他张嘴刚要念咒，下一秒，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咔”的声音，一股尖锐的痛楚迅速从紧握魔杖的手指关节处传来！ 右手关节瞬间脱臼，无力再紧握魔杖啪嗒一声掉落在地，在死寂的地下室清晰可闻。 不少原本还抱着看戏念头的斯莱特林们脸色一变！ 对于绝大多数巫师来说，魔杖都是他们最重要的武器，战斗中失去了魔杖，其结果只会不言而喻，而对在场的斯莱特林们来说，相比高年级斯莱特林的安危，他们更在意的是——如果场上面对这种情况的是自己，他们能够及时反应过来，并且做出反击吗？ 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失去魔杖的斯莱特林索性破罐子破摔，直接一拳向着身形瘦削的少年砸去，后者却只微微一侧身，便轻松避开了对方毫无章法的一拳，紧接着他欺身而进，一手抓住对方已经丧失活动能力的右手，另一只手同步擒住尚有余力的左手，死死的扣在背后。 比起高年级斯莱特林宛如小孩打架一般粗糙的回击，少年的动作显然更加干脆利落，甚至有种行云流水般的美感。 不等对方奋力挣扎，孔云直接一脚踢向了他的小腿，来自腿部的骤然失力，和双手被扣住时自然下压的力道让斯莱特林脚下不稳，一个踉跄便被压得跪倒在地。 周遭一片死寂，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面上却没什么表情，孔云低下头，淡淡的道：“再说一次？” 没有人说话。 被控制着强行跪在地上的男生咬了咬牙，脸颊涨得通红，他想挣开对方的束缚，可压在他手上的那股力道却宛如一道重重的枷锁，令他动弹不得。 德拉科得到消息过来的时候，恰巧就看见了这一幕。 不得不说，这位赫奇帕奇，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聪明。 即使是打架，在教授们的眼中，同样也分程度轻重之分，如果说，利用学过或者未知的魔法来伤害同学，属于比较严重的一种的话，那么单纯拳脚上的打架，则可以简单归于学生之间的矛盾了。 对于一位斯莱特林来说，最痛苦的是什么？ 身体上的痛楚并非无法容忍，真正令对方难堪的，是被低自己几年级的赫奇帕奇强压着，众目睽睽之下，跪在自己熟悉的斯莱特林同学面前。比起肉体上的痛苦，这种精神上的打击，才是最致命的。 以最小的惩罚，达到了最大的立威效果，考虑到他光明正大的手段和为之愤怒的理由，以邓布利多的性格，说不定不仅不会因此心生警戒，反而会多加欣赏吧？ 反倒是这位高年级斯莱特林，今后他在学院里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了。德拉科漫不经心的想道。 他太了解这个学院惯有的踩低捧高，趋炎附势了。 虽然并不确定孔云是有意还会无意的，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确做出了当前局面所能够做到的，最好的选择——所谓打蛇打七寸，大概也不过如此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人群中少年清瘦却坚定的剪影，德拉科忽然想起了一个让他稍微感到有点厌恶的，却的确经常用来形容华夏人的比喻—— 就像是……沉睡的狮子一样。 第22章 温柔 德不孤，必有邻。 “我是否应该夸奖你们，居然有勇气在我的办公室外决斗？”魔药学教授的脸色十分难看，他阴沉沉的瞪视着已经分开的两个人——孔云抿了抿唇，没有反驳也没有解释，他选择了平静的即将到来的惩罚，高年级斯莱特林则畏缩了一下，神色里闪过显而易见的慌乱和惊恐。 “因为你们的愚蠢行为，斯莱特林和赫奇帕奇各扣掉二十分，。”斯内普看上去相当生气，他冷冷的剜了两人一眼，“现在——你们两个，给我过来！” 办公室的大门打开又关闭，隔绝了来自外界其他学生或复杂，或幸灾乐祸的神情，被单独 - 分卷阅读27 叫到办公室的两个人站在魔药学教授的面前，一个沉默如水，一个身体发抖。 孔云并不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悔——总有那么一些事情，是哪怕在人来人往的热闹街头，在众人的注视下，哪怕明知一定会迎来严厉的惩罚，也必须去做的。 他可以不介意他人对自己的误解，却任何容忍任何人对自家学院和国家的侮辱。 而羞辱，唯有以同样的羞辱来偿还。 德拉科以为孔云是在思考后利益得失后才做出的选择，但其实不是，他的想法其实一如既往的单纯——有人当着他的面侮辱他的学院他的国家，所以哪怕是在教授的办公室外，他也要毫不犹豫教训对方，就这么简单。 的确，只要孔云想，他完全可以像上次对待雷蒙德时那样，在事后再报复对方，可孔云却不愿意那么做，一来，子曰“以直报怨”，他不屑偷偷摸摸在背后做小手段，其次，他确实存了点立威的心思。 倘若不加以制止，有一就必然会有二，所以哪怕只是凭借实力上的震慑，孔云也不想再听见任何有关自己学院和祖国的侮辱性质的语言。 他抬起头，偷偷瞄了一眼明显暴跳如雷的魔药学教授。 唯一让他心里过意不去的是，明明昨天还说着“只要在遵守对方所定下的规矩的前提下，保持该有的尊敬就够了。”的自己，到底最后还是罔顾了斯内普教授的意愿。 “二十天的禁闭，一会儿我会转告费尔奇先生，”斯内普冷冷的说道，他的目光转向高年级斯莱特林，声音低沉而恼火：“劳伦特先生，我必须得说，你实在是太有出息了。和低自己两个年级的学生决斗——甚至还输了？” 院长言语中的讥讽意味十分明显，劳伦特几乎想把自己的头埋进地里，他不敢反驳，甚至不敢说话，身体发冷的等待着斯莱特林院长的处决。 “每天下课后来我的办公室……”斯内普说着，又顿了顿，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里，他又改变了他的主意，改口道：“不，介于我无论如何都不想在我的办公室里看见你傻乎乎的样子，你的禁闭会在原本的基础上再加上一个月——我会叮嘱费尔奇先生好好照顾你的。” 劳伦特看上去似乎要哭了。 “至于你，”斯内普却已经不再看他一眼，他抬头看向孔云，发出一声响亮的嗤笑：“也许你应该感到庆幸，毕竟你不是斯莱特林的学生。剩下的惩罚我会交给斯普劳特教授来决定——老老实实待在这里，我已经通知你们的院长了，一会儿她就会过来带走你。” 说完这句话，他就没有再搭理孔云了。 他甚至没有兴趣将高年级斯莱特林骂个狗血淋头什么的，说完了惩罚措施，魔药学教授就继续回到了他的办公桌前，继续他未完成的工作，两个“待罪之人”被他赶到了办公室的另一边，理由是“希望你们不要再来碍我的眼”。 二十分钟后，他被完成交接的斯普劳特教授领到了她的书房。 就像魔药学教授会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堆满各种魔药药材一样，赫奇帕奇院长的书房也充满了花草和树木的气息，架子上整整齐齐的排列着各式各样的植物，从侧面的窗口望去，地面草丛里沉睡的蒲公英，似乎也近在眼前。 和将恼火写在脸上的斯内普教授不同，斯普劳特教授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愤怒情绪，在斯内普沉着脸讲述一切发生的缘由时，赫奇帕奇院长也只是表情严肃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会处理的。 孔云低垂着头，沉默的坐在自家院长的面前，他不后悔自己的行为和选择，不代表他就不会为连累学院被扣分而愧疚难安。 “你来赫奇帕奇也差不多满一个月了，怎么样，还习惯吗？” 咦？ 正准备接受来自自家院长的谴责的孔云微微一愣，他抬起头，表情困惑的看向斯普劳特教授。 年长的女巫表情依旧严肃，声音却是清晰而平和的，就像是英国人谈起天气时一样自然而然，她看着眼前一头雾水的小獾，重复道：“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吗？” “……没有。”好一会儿后，孔云才迷糊的找回自己的声音，他下意识回答道：“我很喜欢赫奇帕奇。” 赫奇帕奇院长于是便微笑起来。 孔云茫然的看着眼前态度依旧亲切的斯普劳特教授，还没反应过来，只见自家院长想了想，忽而又开口道：“伸手。” 在他的大脑彻底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之前，身体已然先一步做出了反应，低年级赫奇帕奇乖乖的伸出了手，三秒钟后，他的掌心里多了一只沉甸甸的，小巧而精致的漂亮盒子。 “时候不早了，杜鲁门先生已经在外面等你了。”赫奇帕奇院长轻描淡写的说道：“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早点回去休息吧。” 这样就……结束了？ 一直到孔云走出草药学教授办公室，回到走廊上，他整个人都还是精神恍惚的，直到站在门口的杜鲁门出声叫他： “晚上好，孔。”赫奇帕奇级长语气轻快的和他打着招呼，他认真的打量了一下孔云，然后微笑着对他说道：“你看起来似乎还不错。” 孔云抬头看他。 毫无疑问，被斯普劳特教授叮嘱特意过来带他回寝室的杜鲁门，必然是明白事情的经过的，但他却无比确认，这位素来极度在意学院荣誉的级长眼中，并没有出现任何不悦，或者厌恶的情绪。 甚至……比以往还要亲切？ “别担心，孔。”杜鲁门转过身，一边领着孔云往休息室的方向走去，一边说：“没有人会因为你捍卫学院的尊严而怪罪于你的——斯普劳特教授更不会，她把‘那个’送给你，就已经能够证明她的态度了。” 那个？ “斯普劳特教授不是给了你一只盒子吗？” 说到这里，赫奇帕奇级长停下脚步，他对孔云眨了眨眼睛，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我记得，上一次我得到它的时候，还是和拉文克劳的级长决斗——就因为那家伙坚持认为，所有伟大的巫师都应该是出自拉文克劳，所以文洛克先生也应该是拉文克劳的。” “我当时简直气坏了，谁都知道，文洛克先生明明是从赫奇帕奇毕业的。”赫奇帕奇级长耸了耸肩，用谈论今晚吃什么的般的语气说道：“然后我就和他打了一架。” “原本我应该被关禁闭的，但是斯普劳特教授免除了我的惩罚，还送给了我这个。”他指了指孔云手中的那只小盒子：“不打开看看吗？相信我，你会喜欢它的。” 被杜鲁门话中的神秘意味勾起了好奇，孔云举起手中的来自赫奇帕奇院长的赠礼，温暖昏暗的灯光下，包装精美的盒子被翻转着打开，露出了里头一整盒小巧玲珑的椰子糖。 - 分卷阅读28 孔云愣住了。 第23章 惩罚 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虽之夷狄，不可弃也。 孔云还原以为这件事情会在小獾们中间造成一点负面影响——事实上并没有。就像赫奇帕奇级长杜鲁门所说的那样，赫奇帕奇是一个非常在乎集体荣誉的学院，当有人明目张胆的羞辱赫奇帕奇时，孔云即使因为教训对方导致学院被扣分，他们也只会认为他“干的棒极了”。 赫奇帕奇的确脾气软，但并非没有脾气。一旦碰上真正无法退让的事情，即使是赫奇帕奇，也是不介意用武力折服对方的。 “而且二十分也没什么啦。”事后厄尼还特意安慰他道：“这些天以来，你为学院挣的还不只二十分呢！大家根本就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责怪你的——不信你问贾斯廷。” 说这话的时候，他们正站在霍格沃兹的走廊上，三人结伴一起往霍格沃兹礼堂的方向走去，一路上，还有些许认识的，不认识的赫奇帕奇，笑眯眯的和他们打招呼。 贾斯廷一下子笑了起来，他狭促的冲孔云眨了眨眼睛：“云，你没有发现，从今天早上开始，主动过来和你搭讪的姑娘们越来越多了吗？” 孔云：“……啊？” “因为大家都觉得你之前太温柔了，虽然温柔也没什么不好，但英国的姑娘们可是更喜欢身体健壮，运动出众的男孩啊。” 伴随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孔云感到自己的肩膀一沉，他偏头看过去，赫奇帕奇级长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一边笑嘻嘻的道：“不过你昨天暴揍劳伦特的时候实在是太帅了！好多姑娘都说对你芳心暗许呢。” “……你是说，今天早上过来找我的那几个姑娘？”孔云想了想，的确是有那么一回事没有错，只不过……他困惑的道：“她们不是说，论文里有些知识点不太理解，所以才来问我的吗？” 三人哽了一下，表情顿时十分一言难尽。 “咳，这不是重点。”杜鲁门轻咳一声，将话题重新拐了回来：“我听他们说，你和劳伦特决斗的动作非常漂亮利落！霍琦夫人告诉我说，你在飞行课上也干得不错——” 他烦恼的抓了抓头发，表情十分发愁：“你知道的，赫奇帕奇近来在魁地奇比赛里的表现不太好。伍德最近一直在向我炫耀他们拥有了一个多么了不起的找球手，还有拉文克劳，听说他们的新任找球手秋-张也非常出色……” “所以，”他说到这里的时候，三人已基本明白了他意图，至少厄尼和贾斯廷的眼睛就噌的一下亮了起来，杜鲁门看着孔云，神情郑重的发出了邀请：“孔，你愿意尝试一下魁地奇吗？” 魁地奇？ 他惊讶的看向自己的朋友们，比起惊讶远多于欣喜的孔云，厄尼和贾斯廷可就兴奋多了，厄尼更是一副非常想代替他答应的样子，贾斯廷虽然还算理智，但眼里毫不掩饰的绪。 “你不能总把自己埋在书堆里，云，”厄尼还是稳住了情绪，认真的说道：“你需要一点其他的休闲活动——魁地奇比赛就非常有趣！” 孔云犹豫道：“可是，我还没上过多少飞行课……” 按照霍格沃兹的规矩，只有二年级的学生才有加入魁地奇学院队的资格，但孔云毕竟是略过了一年级，直接升上二年级的，论经验，他和一年级的学生根本没什么两样。 “这些都不是问题，孔。”仿佛是从孔云的回答里听出了答应的意味，杜鲁门高兴的道：“哈利-波特今年一样也才一年级，他不也一样被格兰芬多破格录用了吗——只要飞得好，经验根本就不是问题！” “而且你今年正好是二年级，云。”贾斯廷补充道：“你不需要被破格录用，你就是符合录取资格的。” 孔云想了想，还是应下了杜鲁门的邀请。 他这段时间的确太醉心学习了，是时候抽出一点时间，发展其他的兴趣爱好了。魁地奇俨然就是个不错的选择，至少他的确对魁地奇还挺感兴趣的。 和孔云约定好了周末在魁地奇训练场见面的事情后，杜鲁门很快就告别了三人——作为赫奇帕奇级长，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一直到三人吃完了午饭，准备去上下午的课程时，厄尼和贾斯廷都还沉浸在孔云被赫奇帕奇校队录取的喜悦之中，两人比孔云这个本人还要兴奋，一下午都在谈论这个话题。 孔云所担心的打架事件后遗症，反而完全没有发生。 倒是在下午上完课之后，厄尼神秘兮兮的跟他们八卦了一下那位高年级斯莱特林的下场—— “斯内普教授似乎非常生气，他和斯普劳特教授可不一样。” 赫奇帕奇院长是一个非常讲究公平的女巫，但这个前提是在那些大是大非上。在这种小细节上，斯普劳特从来都不掩饰自己的护短。斯内普就不一样了，也不是说魔药学教授就不护短，不偏心了，而是双方偏心的范围压根就不一样。 换劳伦特这种，别说护短了，估计斯内普更想把他扔进坩埚里回炉重造。 唯一让孔云措手不及的是……团团又跑了。 是的，又。 在距离他艰难的哄回自家主子不到一天后，由于他去找斯内普教授，再一次将它丢在寝室的行为，愤怒的小奶猫在撕毁了他的床单后，已经一夜没有回来了。 床单被毁倒是没什么，一个魔咒就能让一切恢复原状。他担忧的是此刻不知道跑去哪里浪的团团，毕竟开学第一天的时候，邓布利多校长就说过了，即使是在霍格沃兹，也是有些危险而不准学生涉足的地方的。 而在这个时候，他就算是想找，也有心无力了。 在斯普劳特教授的帮助下，他的禁闭惩罚由二十天减免到了十天——但据说这已经是斯内普教授让步的极限了，相比之下，劳伦特的惩罚可是分毫未少，最近在魔药课上甚至还享受到了救世主级别的特殊对待，可以说是非常苦不堪言了。 似乎看出了孔云内心的为难，厄尼主动道：“没关系的，云，我和贾斯廷会帮你找找看的，你还是赶紧去费尔奇先生那里吧。” “本来就是禁闭，再耽搁下去可不太妙，毕竟费尔奇先生的脾气……”贾斯廷赞同的点点头，他刚想提醒孔云最好不要惹管理员先生生气，却对上了孔云不解的目光，他哽了一下，把话咽了下去：“算了……总之，你还是快点过去吧。” 一边是下落不明的团团，一边是必须接受的禁闭，孔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谢过了两位好友：“那就麻烦你们了。” 我的室友是天使！ 有两个小天使室友是一种什么体验 告别了厄尼和贾斯廷，孔云匆匆赶去了地下室的费尔 - 分卷阅读29 奇办公室。他到达那里的时候，费尔奇先生已经等在那里了。 “下午好，费尔奇先生。” 费尔奇习惯性的板起脸，不期然间却对上了少年微笑着的脸，他声音沉稳清亮，浅棕色的眼眸里，既无巫师的鄙夷和高高在上，也没有任何恐惧和厌恶的色彩，给人一种平淡而自然的舒适感。 仿佛他面对的并不是一位哑炮管理员，而是一个普通的霍格沃兹教授一般。 原本打算教训捣蛋鬼的话语就那样被咽回了喉咙间，考虑到眼前这个学生曾经还帮助过洛丽丝夫人，霍格沃兹管理员不自然牵了牵嘴角，明显和缓了语气道：“下午好。” 他们等了不到一分钟，同样也被要求接受禁闭处罚的高年级斯莱特林很快也准时到达了办公室前。 作为一名典型的斯莱特林，劳伦特显然非常识趣，至少这会儿他的确没有再明确显露出任何纯血统的骄傲，以及瞧不起哑炮的意思——但对于在这方面极其敏感的管理员来说，有时候，一个漫不经心的眼神，一个满不在乎的动作，就足以触怒他了。 “来得正好，劳伦特先生。”费尔奇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容，看得出来他对这个能够折腾学生的机会非常满意：“来吧，做点有意义的事情——它会让你明白遵守校规的重要性的。” 费尔奇将他们领到了一个房间前，孔云记得，这似乎是霍格沃兹专程用来摆放奖杯的陈列室—— “看到那些奖杯了吗，劳伦特先生。”费尔奇说：“将他们一个个擦拭干净，十次，或者二十次，别让我看见上面还有一点灰尘——我们的时间还很长，你不会想知道那样的后果的。” 劳伦特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得有些勉强，他转过头看向孔云，眼里的恶意与怨毒毫不掩饰：“那他呢？他要干什么？” 费尔奇看了眼从开始打过招呼后，就沉默而不失恭敬的站在那里的赫奇帕奇，一直跟在他脚边的洛丽丝夫人轻轻的喵了一声，这让他顿了一下。 他往奖品陈列室里看一眼，然后随意的指了指窗台边上的两盆植物。 “听说你对植物很有一套。”霍格沃兹管理员微微偏过了头，有几分不自然的道：“正好，这两株植物就交给你照顾了。” 目光扫过奖杯陈列室里接近一百多个的奖杯，和窗台边上两盆迎风舒展身躯的花草，劳伦特惊呆了。 第24章 近墨 巧言令色，鲜矣仁。 孔云在奖品陈列室待了不到半个小时，费尔奇就很爽快的放了行。 倒是劳伦特，孔云临走的时候，对方还在苦兮兮的擦拭第七个奖杯，并且由于费尔奇站在一旁不断的嫌弃和训斥，这已经是他第七次将同一个奖杯擦拭二十次了。 真可怜。 不带任何同情意味的感叹完，在礼貌的和霍格沃兹管理员告别后，孔云直接回到了赫奇帕奇寝室。 寝室里依旧保持着干净工整的样子，显然团团始终没有回来过，厄尼和贾斯廷还没有回来，估计还在帮他到处寻找。 孔云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这会儿已经不指望能够通过正常的途径找到团团的踪影了，作为一个只机关兽，当它真的想不被人看见的时候，它有太多的方法可以使用了。 《声律启蒙》中的探查法术肯定不能使用，既然霍格沃兹特快上的德拉科都能对此有所知觉，那么就更不用说霍格沃兹的教授们了。姬翎送他的罗盘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是拿着罗盘出去找团团，一路上未免太过显眼了…… 想到这里，他转过头，看向窗外的天色。 这会儿时间已经不早了，距离团团离家出走，已经是整整一天一夜，他想起开学时邓布利多校长的对某些危险地带的警告……也许，只能考虑用那个办法了。 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爬上了床躺好，闭上了双眼。 …… 作为格兰芬多的级长，珀西-韦斯莱今天也依旧忙的焦头烂额。 他忧心忡忡的心态并没有因为天色渐晚，一天的结束而放松下来。相反的，从踏进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开始，他就敏锐的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 早从白天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行踪诡异，不知道在偷偷捣鼓着什么的双胞胎。这会儿傍晚的时候，两人倒是消停了，但这会儿坐在沙发上偷乐的样子，简直从头到脚都写着不正常。 “弗雷德，乔治，你们又想搞什么鬼？”作为格兰芬多的级长，以及双胞胎的兄弟，珀西-韦斯莱是一个发现双胞胎的不对劲，并且迅速警惕起来的：“我必须提醒你们——我们已经没有多少分可以扣了！” “别紧张，珀西。”弗雷德看上去心情很好，这会儿他甚至有闲心和安抚一下他可怜的级长哥哥：“我们什么都没有干。” 这个听上去非常乖巧的回答只得了来自格兰芬多级长的怀疑眼神。 乔治摊了摊手：“好吧，我承认，我们的确做了点什么……”这让珀西立刻站了起来，脸上浮起愤怒的神色，弗雷德急忙摆了摆手：“嘿，珀西，你忘记我们上回说什么了吗？如果有什么美妙的点子，我们当然会首先用到斯莱特林身上……” 他本意是安抚，不想珀西看上去更生气了：“你们…你们居然还敢提上次！”他愤怒的道：“我知道你们不喜欢雷蒙德那家伙，但是……” “停，珀西，我记得我们已经解释过很多次了，雷蒙德那件事不是我们干的！”在珀西的愤怒化为实质之前，弗雷德迅速抓住了机会，反客为主：“你当时还告诉我们，你相信那不是我们做的——原来那都是你骗我们的？！” 当傍晚的格兰芬多休息室热闹起来的时候，位于地下的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此时也恰好处于一种少见的热闹之中。 “如果我是你，我会立刻停止这个傻乎乎的动作。”坐在沙发上的斯莱特林女孩往旁边坐了一点，语气里带着嫌弃：“你最好清醒一点，迪莉娅，那只是一只普通的猫，而你甚至不知道它身上藏着多少脏兮兮的虫子！” “别这么说嘛，我觉得它看起来挺可爱的。”被称做迪莉娅的女孩耸耸肩，她挑剔的评价道：“嗯……也还算干净吧。” 她说着，一边努力的将一只小鱼干塞进柜子与墙壁的缝隙里：那只小巧可爱的小奶猫就静静的趴在那里，明显没有被她手中的食物所诱惑，只是睁着黑亮的眼睛看着她，没有丝毫要出来的意思。 迪莉娅蹲在柜子的边缘，勉强哄了哄里头皮毛雪白光滑的小奶猫一会儿，很快就耐心全无：“它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不是说猫都喜欢吃鱼吗？” 她等一会儿，见里头的小奶猫始终没有出来的意思，已是有些不耐烦起来，索性 - 分卷阅读30 尝试着伸出手，揪起它的前腿，一把抓了出来。被强行带出的团团发出吃痛的喵呜，当下一爪子拍向了女孩的手臂。 一道血痕赫然出现在她白皙的手臂上。 方才还算和颜悦色的斯莱特林少女脸色顿时变得有些扭曲起来，宛如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她发出一声愤怒的尖叫，直接掏出了自己的魔杖，对准了迅速跳开的小奶猫―― 孔云睁开眼。 眼前的世界在一瞬间变得庞大了起来：巨大的沙发，巨大的扶手椅……泛着绿光的灯从天花板上悬挂着吊下来，阴暗的光线下，宛如巨怪般的大章鱼缓慢的从窗外游过。 这是什么地方？ 来不及思考团团到底去了什么奇怪的地方，一种说不出的危险和寒意令他心中一凛，一下子警惕了起来。循着眼前的黑色袍角，他仰起头，一眼就看见了少女衣领间的绿色。 斯莱特林……？ 这个想法只在他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不等他做出更多的判断或猜想，下一秒，他就被人从身后直接抱了起来，与此同时，那种说不出的威胁感，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孔云愣了一下，下意识要挣扎着跳开，却被抱着他的那人还算轻柔却强硬的摁在了怀里，他还想挣扎，却听眼前的斯莱特林少女拧着眉，不悦的开口道： “德拉科，我可没听说你什么时候开始养猫了。” 德拉科？ 孔云眨了眨眼睛，在抱着自己的人怀里艰难的抬起了头，周围的环境很暗，但团团特有的夜视能力令他清晰的望进了一双熟悉的灰眸之中。斯莱特林低下头注视着怀里的小奶猫，看也没看身前的女孩一眼，一举一动里都透着显而易见的散漫。 “杜博伊斯小姐。”德拉科冷淡的道：“我想，我们应该没有熟悉到能够直呼教名的地步吧？” 第25章 者黑 近墨者黑。 “杜博伊斯小姐。”德拉科冷淡的道：“我想, 我们应该没有熟悉到能够直呼教名的地步吧？” 在外人看来，他的语气听上去似乎没有特别的, 谁都知道, 德拉科-马尔福对谁说话都差不多是这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 但同为斯莱特林，迪莉娅太了解一个斯莱特林表达情绪和喜恶的方式了——从开始到现在, 德拉科根本没有正视过她一眼。 意识到这一点, 女孩的脸色顿时有些发白, 一瞬间浮现出难堪的神色来, 但这只是一瞬，在内心骄傲的驱使下, 这种狼狈的神情很快就被她收敛得干干净净。 目光盯着那只抓伤了她一只手臂, 并且吸引了对方全部注意的小奶猫，迪莉娅咬了咬牙，她心底有些不甘心，可如果真要她和眼前这个人对上，却又有种难以言说的畏惧，但强烈的自尊心促使她坚持道：“马尔福先生, 我记得你并没有养猫吧？” 德拉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似乎对这个问题毫无兴趣, 低年级斯莱特林神情专注的低着头，认真的观察着怀里忽然不再挣扎, 眨巴着眼睛和自己四目相对的小奶猫, 他盯着对方柔软雪白的皮毛看了一会儿, 冷不丁伸出手, 摸了摸它软哒哒的小脑袋。 孔云：！！！ 这个动作其实也没什么。 他曾经在国内的时候，也没少被长辈们摸头以表亲昵，但是如果放在同龄人身上……很难说是不是受到了猫科动物的影响，他现在的确感到有些不快，并且有种糊对方一巴掌的冲动。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下一秒，原本还乖乖趴在怀里的小奶猫突然炸毛，蓦地抬起猫掌，将来自人类的手掌狠狠拍开！ 德拉科本是随手摸了一把，没想到的是，这个有趣的结果却令他饶有兴趣的弯了弯眉，若有所思的盯着又懊恼的趴回去的小奶猫。 这个力气，可不像是正常的宠物猫能有的吧？ 事实上，从打完人的那一刻开始，孔云就后悔了。他并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虽然不清楚团团怎么会来到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又怎么会遇到眼前这种情况，但他至少能够看得出来，德拉科的确是救了团团一命。 团团毕竟不是一只普通的宠物猫，刚才孔云那一下反击，虽然完全是身体下意识条件反射的结果，但饶是如此，其力道也非同小可。 唯一能够让孔云不那么愧疚的，大概是他刚才那会儿用的是手背，没有伸出尖锐的猫爪，因此德拉科的手腕只是微微泛红，倒没有像迪莉娅那样被直接抓出一道不浅的血痕。 但是…… 他懊恼的将脑袋埋进软塌塌的两爪间，过了一会儿后，又偷偷抬起头，打算悄咪咪打量一下对方的表情什么的，却不想直接撞上一双带着淡淡笑意的眼眸，他倒自以为是不动声色，反而被抓了个正着。 孔云：=_= 说好的和别人说话的时候要认真的看着对方的眼睛呢！看都不看别人一眼也就算了还理都不理一下！没礼貌！这个德拉科肯定是假的！ 仿佛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随着自己的不回答而脸色愈发难堪的迪莉娅，低年级斯莱特林终于敷衍一般的回道：“谁知道呢。” 没有解释，也没有多余的寒暄和告别。说完这句话，德拉科抱稳了怀中的小奶猫，转身就向着男生寝室的方向走去。 将一切尽收于眼底，始终端坐在沙发边上冷眼旁观的斯莱特林少女发出一声低低的轻笑，不等迪莉娅迁怒发火，她便施施然站起身，转身离开了，只留下迪莉娅一个人狼狈的待在原地。 这个发生在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里的事件，似乎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方才德拉科在场的时候，众人还默契的选择了沉默。这会儿他人一走，剩下留在休息室的斯莱特林们自然也不会去顾忌迪莉娅的脸色，整个休息室再一次旁若无人的热闹了起来。 不高不低的喧闹声转瞬就被抛在了身后，终于明确意识到现在是什么情况，孔云不习惯的动了动身体，非常有下来自己走的冲动。 他此时所使用的法术，其实是独属于墨家的附灵之术，简单来说，就是利用灵力，在机关兽及其认定的主人之间，建立一种短暂的联系，在法术效果维持期间，施法者将拥有机关兽的视野，以及自主控制权。 这个法术并不困难，却是仅仅只属于墨家的探查之术，对墨家的人来说，大到翱翔于天空的机关鹰，小到地上一只机关虫，都可以是他们的眼睛。 最重要的是，这种探查法术在使用的时候，不会产生任何法术波动，被监控的人在发现的时候，也只会以为是一只普通的动物，而不会有任何怀疑的心理。 以孔云的灵力储存，这个法术的持续效果，是十分钟。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 - 分卷阅读31 使用这个法术，但对孔云来说，被人当做团团一样抱在怀里还真的是第一次，眼下的躯体，视觉和嗅觉上的能力，都是团团的不假，可感觉却是他自己的。 方才在外面的时候，受外界因素的影响，孔云还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可这会儿狭窄的走廊里，却统共只剩下了两个“人”。他能够感受到那双揽住自己的，稚嫩却坚定有力的臂弯，即使隔着柔软光滑的巫师长袍，也能清楚听见的，仿佛被放大一般的心跳声，乃至对方身上淡淡的薄荷味道，都似乎清晰可闻。 仿佛整个人都被掩盖在了另一个人的气息之中。 ……太近了。 孔云不知道这种动作在英国人的世界算不算常见，但对表达向来含蓄的东方人来说，这种类似被揽在怀里的感觉，实在是太过亲密，也太过别扭了。 他撑着身体，努力借力站了起来，试图再挣扎一下，寻求在自己地上走路的可能，刚勉强站稳，他一抬头，就看见了不远处黯淡的光线下，一个略微有些眼熟的身影。 孔云心中一动，心里某种说不出的感觉令他向那个方向略微凑了凑，他微微眯起眼睛，试图去看清那个人影的时候，半天没什么动作由他挣扎的德拉科抱着他的力道忽然紧了紧，将他转向那边的头扳了回来。 孔云：？？？ 今天的德拉科这么烦的吗？ 好在德拉科虽然不给他看，但团团自带的听力却足以他听清那边传来的说话声，乃至根据这些声音，分辨出其主人的身份—— “听说你被那个哑炮整到现在才回来？这可不像你啊，劳伦特，你不是向来最瞧不起泥巴种和哑炮的吗？昨天被一个低两年的赫奇帕奇逼得当众下跪，今天又被一个哑炮整成这副德性啦？” “我还听说，同样是受罚，斯普劳特教授硬生生说服了斯内普教授，将那个赫奇帕奇的禁闭减到了十天呢。真可怜，看来你引以为豪的高贵血统，在斯内普教授里一点作用都没有啊。” “劳伦特，好好看看自己吧！你看看你，现在的你，和那种丧家之犬有什么区别？还纯血统呢，我看也不过如此……” 一切的声音忽然戛然而止，四周变得静悄悄的，衬得人的呼吸声都变得格外清晰起来。意料外接触到蛇院的阴暗面，孔云一时间也沉默了下来。 德拉科停下脚步。 黯淡的灯光下，虚虚实实的光影与人影相互交错，隐隐约约的倒映在他波澜不惊的眼眸里，恍然如一场年岁久远的大梦—— “被你瞧不起的泥巴种踩在头上的感觉怎么样？马尔福。你当年欺负我的时候，想过你也有今天吗？对了，听说那位大人还给了你的家族一个特殊的赏赐？钻心咒的滋味怎么样？” “真是狼狈啊……你们所谓的纯血统，好像也不过如此嘛。说真的，我实在是不明白，那位大人为什么会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你——这样懦弱又没用的你，真的能杀死邓布利多吗？” “还纯血统呢，真是笑死人了，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以为你比你口中的那些泥巴种要好到哪里去？赫敏-格兰杰倒也是你口中的泥巴种，人家可比你出色多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去回想从前发生的事情了。 德拉科不知道，对于大部分从霍格沃兹毕业的学生来说，魔法学院的记忆是否算是一份再珍贵不过的美好，但对于德拉科来说，它们其实更像是深埋在记忆里的耻辱，一道鲜血淋漓的伤疤，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自己，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或者说，曾经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在斯莱特林学院里，学生之间的斗争是一件再常见不过的事情了。纯血统仗着血统高贵欺负混血，而混血学生则会渐渐联合起来，以此对抗纯血统的学生。踩低捧高，趋炎附势，优胜劣汰，弱肉强食。 这就是千百年以来，这个学院流传下来的，根深蒂固的法则。 德拉科睁开眼。 所有零碎的声音和画面立时从他的脑海中消失得一干二净，取代而之的，是眼前的真实。 是眼前光影交错的斯莱特林走廊，是窗外的水草和游鱼，也是身前不远处，因为留意到了他的出现，而不由自主的沉默下来的几位四年级斯莱特林。 垂在腰间的双手不觉间紧握成拳，劳伦特沉默的注视着不远处的一年级斯莱特林，一时之间也说不清自己的内心，此刻究竟是羡慕居多，还是希望对方看在同为纯血统的份上，帮自己一把的心更多了。 而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几个平时没少被劳伦特各种冷嘲热讽下黑手，这一次打定主意要报复回来的四年级斯莱特林，这会儿却是实实在在的有些犹豫了。 按照道理来说，他们当然不用考虑马尔福的感受，不论对方表现得有多么出色，一年级和四年级的差距都不是可以用天分来弥补的，然而当他们对上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眸时，原本还大大咧咧的说着“纯血统也不过如此”的四年级斯莱特林，本能的闭上了嘴。 这实在是太可笑了！他在心里想道。 就算对方隐隐已是这这一届低年级斯莱特林中的首席，那也是低年级的事情，不论魔力如何深厚，学业如何优秀，对方也不过是个一年级的小鬼而已！ 他张了张嘴，试图继续那段没能说完的话，然而那种仿佛从骨子里渗透出来的不安和恐惧却令他说不出话来，有什么在他的心里不断的告诫他—— 不是的。 德拉科-马尔福和那些骄傲自大，只会仰仗自己的家族势力，自诩高贵的纯血们是不一样的。 他不像那些目中无人的斯莱特林一样，恨不得将自己的一点点出色吹嘘得人尽皆知，也不会如那些愚蠢的斯莱特林一般，沉浸在和格兰芬多的幼稚决斗中难以自拔。他甚至不会插手斯莱特林学院内部混血和纯血的矛盾和冲突。 大多数时候，马尔福家的独子都是冷淡而内敛的，内部矛盾也好，狮蛇的冲突也罢，这些似乎都不能引起他的丝毫兴趣。 你看不穿他心底究竟在想什么，也无从了解这个人的真实实力究竟到了哪一种地步。低年级斯莱特林就像是隐藏在黑暗里的深渊，令忌惮者心生戒备，也令信奉强者的小蛇们趋之若鹜。 他会插手这件事吗？ 时间仿佛也在这一刻变得极其缓慢起来，明明才不过一两秒钟的时间，四年级斯莱特林却莫名感觉自己就像是在等待审判一样度秒如年。 孔云动了动耳朵。 在高年级斯莱特林看来漫长无比的时间，但在孔云的世界里，其实也就是抱着他的德拉科顿了那么一下而已，他甚至有闲心伸出爪子，试探性的用力推了推德拉科扳住他的手，可惜没能成功。 仅仅一 - 分卷阅读32 秒钟后，低年级斯莱特林就漠然的迈开脚步，头也不回的进入了走廊的深处。 一直到高年级斯莱特林的身影从他们的视野里消失，德拉科也丝毫没有放开他的意思，似乎总算注意到了怀中小家伙的不安分，他淡淡的道：“你最好乖一点，这里可不是赫奇帕奇。” 孔云僵了一下。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几乎都要怀疑对方是不是认出自己来了，然而德拉科在说完这句疑似警告的话后，一直到他们来到了寝室门前，都未置一言。 房间的大门被缓慢的推开，很快就露出了内部的全貌。和人数较多的赫奇帕奇不同，斯莱特林的学生人数较少，寝室也就多以两人寝或者单人寝为主，德拉科这间俨然属于后者。 整个房间里光线充足，空气清新自然，虽然处于地下室，却没有丝毫潮湿阴凉的感觉，整体风格也不像斯莱特林大厅那样阴暗诡异，家具摆设干净整洁，大到床铺书柜，小到一本书，一支笔，都被整整齐齐的摆放在各自的位置上。 比起连灯都散发绿光，刻意用锁链从天花板上悬挂下来的斯莱特林大厅，如果说前者还能看到典型的西方巫师式的神秘色彩，那么这间寝室就是再寻常不过的学生寝室风格了。 一直到回到了寝室，转身关上了门，德拉科才将他放了下来。 不，看来还是有一点不一样的。 赫奇帕奇寝室里可没有地毯这种东西。 孔云眨了眨眼睛，下意识戳了一下脚下柔软的淡绿色地毯，手感意外的不错，有点像动物毛茸茸的兽皮。也许是团团的本性做诡，感受着掌心里的柔软，他忍不住又戳了一下。 直到他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来自这个房间里的另一个人的审视目光。 孔云：…… 终于意识到自己不小心干了什么蠢事，孔云有点儿尴尬的仰起头，去看从回来后就一言不发的德拉科。让孔云意外的是，低年级斯莱特林这会儿的确是在看他，可又不是在看他—— 就像是在透过他，去想别的什么事情一样。 非常奇怪的眼神，他想。 寻常人在沉思或思绪游离的时候，眼眸里多半没什么神采，因为这个时候掌控思维能力的，不是人为的理智和控制，而是大脑的潜意识。可德拉科这会儿的眸色却仍是透着一种清醒的冰冷。 如临深渊。 不知道为什么，在意识到了这一点后，孔云莫名有些心烦意乱起来，他不再关注对方，在地毯上转了个身，学着团团一贯的动作，将两只爪子揣在了身前，脑袋枕在毛绒绒的爪子上，就地趴了下来。 然后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忽然捏了一下他的尾巴，伴随而来的，还有他熟悉的声音和语调： “你在干什么？” 孔云条件反射的往旁边闪了一下，这个动作让他稍微感到了一点不对劲。之前被人抱着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直到这会儿他的确脚踏实地的站在了地面上，他才忽然发现，团团的前掌上，似乎还粘着一颗小小的球状的东西。 想到这里，他又默默的伸出爪子，小心翼翼的戳了戳地毯。 粘性似乎并不强，如果团团想的话，随时能够用另一只爪子抓下来的那种。也就说，团团是自愿让小球粘在它的掌心的。 出于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本命，他没有立刻试图将那颗小球甩下来观察——直觉告诉他，最好不要让德拉科知道比较好。 这东西究竟是什么？是谁让团团带在身上的？它又为什么会溜到斯莱特林休息室里来？ 他心里想着事情，一时间有些出神，也就没注意到德拉科已经蹲在了他的身前。 从外观上来看，眼前的小奶猫长得很是乖巧可爱，一眼看过去就像堆在地毯上的棉花团子，但它这会儿却又是顶着一副严肃的表情，仿佛是在思考什么忧国忧民的大事情一样，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反差萌，反倒把德拉科逗乐了，心里的那股阴郁似乎也消散了不少。 他盯着歪着脑袋沉思的小奶猫，冷不丁伸出手去戳，还没真正碰到那毛茸茸的脑袋呢，就被对方挥爪拍开了。然后再伸手，再拍开。 就在德拉科也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无聊了的时候，被数番惊扰的小奶猫终于忍无可忍的抬起头，用近似责怪的，“你怎么能这么无理取闹”的眼神看了眼前的人类一眼，然后它挥了挥软哒哒的爪子，继续低头作沉思状。 超认真！ 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一个瞬间，德拉科的眼前忽然就浮现了某个赫奇帕奇的身影——与其说是对方像猫，倒不如说，眼前这只一点都不傲娇，即使是有些气闷，也只是无奈的横他一眼的小奶猫，像极了他的主人。 只不过…… 德拉科想了想，轻咳一声，试探性的道：“你能听懂我的话吗？”话音刚落，一直埋头苦思的小奶猫立刻抬起了头，微微歪着小脑袋，困惑的看着他。 看来是能听懂了。 他心里想着，在感受过对方和普通宠物猫完全不一样的力道后，接受这是一只能听懂人话的猫也不是什么难事，毕竟魔法界奇奇怪怪的生物多了去了。 确定对方听得懂自己的话，他没有再耽搁，直接开门见山的切入了正题：“你想回去吗？” 孔云想也不想，立刻点了点头。 “很好，毕竟我也没有在寝室里养猫的打算。” “这里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并不是所有人都像赫奇帕奇的家伙一样友好，看你可爱就放你一马。”即使嘴上说着疑似夸奖一样的话，德拉科的语气也是淡淡的，他冷静的指出：“但是现在已经到宵禁时间了——最早，我也只有在明天，才能把你送回你主人那里，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孔云稍微迟疑了一下。 看得出来德拉科并没有要伤害团团的意思，他如果真的有那个念头，早就动手了，在这种情况下，比起危机四伏的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亦或者其他的什么角落，留在这间寝室里，才是对团团最安全的。 想到这里，他爽快的点了点头。 “既然确定要留下来了，那么我希望你至少能够做到和你的主人一样，拥有基本的礼仪素养。”德拉科继续说道：“不要随便破坏这个房间里的任何家具摆设，也不要在我睡觉的时候发出任何惊扰我睡眠的声音——能做到吗？” 他说这话时，语气非常随意，孔云茫然的点了点头。就在他猜测德拉科是不是只是在开玩笑的时候，一年级斯莱特林低下头，莞尔一笑：“乖。” 非常简单和平淡的一个单词，却让孔云没来由的打了个寒颤。 对方的语言和语气，都没有任何威胁或恶意存在，如果是孔云本人在这里，或许也没有什么感觉，但人类和动物 - 分卷阅读33 br/> 也许是他反应及时，德拉科似乎也没有多想，他转过头，继续去翻有没有不要的旧衣服了。 孔云顿时松了口气。 他伸出前爪，将那颗小球用力的往后一推，圆滚滚的小珠子穿过他的身躯，往后滚去，他在心里暗暗计算着距离，正想着该如何将小球藏在德拉科看不见的角落里时，翻出了几件衣服的德拉科恰好又转过了头。 孔云：=皿=！ 他这会儿反应上稍微有些来不及，但好在这颗球本身够小，孔云冷静的回想了一下自家团团平日里撒娇卖萌的样子—— 也许是心血来潮，抑或突然对戳地毯失去了兴趣，原本还戳着地毯玩儿的小奶猫翻了个身，侧着身子懒洋洋的躺在地毯上，小只的棉花团子半拍着爪子，半扭动着圆滚滚的身体，贴着同样毛茸茸的地毯享受的蹭了蹭。 可以说是非常可爱了。 德拉科沉默的盯着他看了几秒，就在孔云怀疑自己是不是演技太差，完全没有团团十分之一可爱（？）的时候，一年级斯莱特林果断伸手，在小奶猫露出来的软哒哒的肚皮上揉了一把。 难怪有那么多人喜欢撸猫了，德拉科心想，手感的确挺好的。 孔云：……？？？ 再重复一遍，今天的德拉科特别烦！ 猝不及防之下被偷袭了个正着，还是根本不常被人触碰的部位，即使是孔云这会儿也有点炸了：被人当作真正的猫抱了抱，摸了摸头，勉强还能接受，但是摸肚子是什么鬼？！饶是好脾气如孔云，这会儿也有点想打人了。 行动难得比大脑的理智来得要快，愤怒的小奶猫直接从地上跳了起来，抬起爪子就气呼呼的朝着对方抓了过去，德拉科反应极快的侧身避开这明显下了力道的一爪，他刚想说点什么，却恰巧看见那颗原本被好好的掩藏在身下的小球。 后知后觉终于想起来自己在干什么的孔云：……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德拉科弯下腰，将那颗小圆球捡了起来，他只看了一眼，就随手丢进了一边的垃圾桶里，做完这些后，他站在原地，低头看着此时已经恹恹的趴在地上，宛如石化般的小奶猫，若有所思道：“那对双胞胎又让你过来干什么坏事了？” 孔云：喵喵喵？ 坏事？双胞胎？又？ 没等孔云仔细消化他口中的“又”字，低年级斯莱特林直起身子，漫不经心的说道：“上一次是让人大笑不止的糖果，这次又是什么玩意？” 很好，居然还不是第一次。 孔云面无表情的想道，难怪他总觉得这几天心里格外不安心，团团甚至胆大妄为到独自跑来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里砸场子，敢情是跟外面的小混蛋学坏了！ 他满脑子想着该如何锤死双胞胎，一时间也就没有注意德拉科的话——注意到了也没用，反正他说了对方也听不懂。 没有得到回应的德拉科也不在意，毕竟对方再怎么特殊，也只是一只猫而已，能听懂人话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倘若还能正常与人沟通，那才叫见了鬼吧？ 仿佛意识到了自己所做的坏事已经被抓了个正着（？），本就恹恹的小奶猫这会儿看上去就像是受到了什么重大的打击一般，整只喵蜷缩在地毯上，简直就像试图把脑袋拱进地毯里藏起来一样。 完全没有欺负弱小动物的自觉，德拉科感兴趣的问道：“你说，如果我把你这几天的所作所为，全部告诉你的主人，会怎么样？” 不用特地告诉我了。孔云冷漠的想，回头他就锤死那两个教坏他家团团的小混蛋。 亏他当初在听说自己干的那件恶作剧，被不少人直接按到了双胞胎的身上，还愧疚了好一阵，现在回想起来，孔云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想太多——要不是他们平时里干的坏事太多，谁会无缘无故的把锅往他们身上甩？ 辣鸡双胞胎，就知道带坏我儿砸=_= 他这会儿心里可以说是既郁闷又气愤，团团性格上的可塑性，导致他从收到这份来自墨家的生日礼物时，就颇有些把它当儿子养的心理的。 他平日里喜静，有时候一本书，一杯茶，就足够消磨他大半天的时光，那时候，被他养在身边的团团，性格也很相似，他看书的时候，小家伙会懒洋洋的趴在桌子上晒太阳，不仅不会发出什么声音打搅到他，还会一直静静的陪在他身边，乖巧又黏人。 现在呢？ 被墨榕三番四次撩出了逆反心理，学会了离家出走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和韦斯莱双胞胎一起厮混（……），学会了恶作剧？ 这还得了？ 他心里郁闷得不行，这会儿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团团被韦斯莱双胞胎带坏的事情给吸引住了，方才德拉科摸他肚皮的事情则是完全被他抛在了脑后，满心想着要怎么（整）回（死）敬双胞胎了。 并不知道自己在某种程度上幸运的逃过了一劫，德拉科颇有兴致的看着本来还有几分生无可恋的小奶猫撑着地毯，爬了起来，顶着一张“满脸写着不高兴”的面孔，极其认真的开始磨爪子。 非常凶的样子。 德拉科却突然开始觉得，养一只猫什么的……似乎也蛮有意思的？ “难怪总有人说，宠物像主人。”德拉科看着看着，只觉得眼前认真脸磨爪子的小奶猫，莫名的和某个赫奇帕奇低头认真苦思的样子重合了起来。 似乎是听到了有人在说自己，小奶猫动作一顿，抬起毛茸茸的小脑袋，递给他一 - 分卷阅读34 个莫名其妙的表情。 他回想起当初无意中目睹的恶作剧，以及方才拼命掩饰时，小奶猫做出的懵懂又无辜的表情，总结道：“就连做坏事的时候，若无其事的表情都一模一样。” 小奶猫意兴阑珊低下头，似乎不太想搭理眼前这个突然自言自语的人类。孔云一边继续凶狠脸磨爪子，一边心想，我家团团不和我像，难道要和韦斯莱双胞胎像不成？ ……等一下。 孔云蓦地抬起头，看向转过身，继续自己方才进行到一半的翻找工作的德拉科，心中惊疑不定。 “就连做坏事的时候，若无其事的表情都一模一样”……是什么意思？ 德拉科知道团团做的坏事，这个不难理解，毕竟刚刚就是一场现场直播被抓了个正着的典范，可……他和德拉科在一起的时候，不是一向是交流学业上的问题吗？什么时候做过“坏事”了？ 自己在霍格沃兹学习以来，什么时候做过坏事了？ 等等！ 说到“做坏事”的话，最接近这个词的事情，其实也不外乎两件：一个是和最近的和劳伦特当众打了一架，另一个就是对雷蒙德的那个惊天动地的恶作剧了。 从方才走廊里德拉科对劳伦特的态度就能看得出来，他根本就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自然也就说不上“做坏事”了，联想到对方说这话时轻松的语气，这个所谓的“坏事”，十有**是在指后者。 那么，为什么德拉科会知道，真正让雷蒙德倒霉的人，其实是自己呢？ 如果对方的的确确是指雷蒙德那件事情的话，眼下的理由就只剩下一个——德拉科，就是那个顺手在雷蒙德身上下了迷惑性咒语的人。 意识到这一点，孔云的内心顿时有些微妙了起来。 不等他进一步去思考，对方这么做的动机和理由，德拉科的声音在他的不远处响了起来：“就这件好了。” 这件？ 孔云这才回想起来，德拉科之前就有说，要找点没用的旧衣服，作为临时的猫窝什么的？他对此没有太大的兴趣，这个术法维持的时间有限，也许下一秒，他的意识就会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去，只不过，出于对自家猫儿子的关怀，他还是仰起头，看向了德拉科选定的那件旧衣服。 那是一件睡衣。 一件做工精致，丝绸柔软，看上去就知道十分崭新的睡衣。 但这不是重点。 他的目光在绘有小动物（？）图案的衣服上停留了很久，从外形上来看，它和孔云记忆中的西方龙长得很像，之所以说是“小动物”，则是因为这件衣服的小龙图案，看上去远比真正的龙要温顺得多，整个画风都显得软萌软萌的感觉。 看上去就超级可爱的那一种！ 舒适度ax，崭新度ax，虽然是刚刚拆封的新睡衣，但就这件衣服的画风来说，德拉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愿意再穿的，反正没用了，用来做个临时猫窝也不错。 小奶猫保持着仰头的姿势，目光深沉而微妙的在一年级斯莱特林手中的睡衣上停留了很久，一直到对方似乎还对自己的选择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它才沉重的移开视线，转而意味深长的望向了身前的人类。 嗯…… 第26章 清泉 柔而立, 愿而恭。 夜色渐深，已是宵禁时间的学生寝室也显得格外静谧。明亮的灯光下, 德拉科静静的坐在课桌前, 阅读一本魔药学的书, 不远处的桌角里，窝在临时猫窝里的棉花团子眨巴着眼睛, 有一搭没一搭的玩着衣服上的纽扣。 同一个空间里, 一人一猫各自干着自己的事情, 倒也还算和谐。 如果忽略掉那只看似绵软好捏, 实则虎视眈眈的小奶猫的话。 小家伙看上去似乎拿爪子啪嗒着衣角，自娱自乐得很是愉快的样子, 可实际上, 只要稍微凝神观察，就会发现，它趴着的动作里虽然透着夜间的闲散和慵懒意味，然而那双紧紧盯向身前人类的猫瞳里，却带着幽幽的光。 就像是……发现了猎物的野兽，随时准备蠢蠢欲动的扑上去一样。 德拉科只微微停顿了那么一瞬, 很快就若无其事的翻开了手中书本的下一页。白皙修长的五指轻轻的按在页面的一角, 不急不缓的拉开，带向左边已经阅读过的部分, 仿佛对来自身后的戒备视若无睹。 一直到他读到的计划中的部分, 来自身后的目光也没有消失。 慢条斯理的合上手中的书本, 一年级斯莱特林站起身, 将书籍工整的摆入了衣柜之中。做完这些，他在转过身的时候，目光状似无意的从桌角扫过。 趴在临时小窝里的毛团子舔了舔爪子，漆黑如墨的眼眸毫不忌讳的与身前的人类相对。 有那么一个瞬间，德拉科几乎都以为对方可能会扑上来攻击自己了——事实上，他方才在看书的时候，也一度有这种感觉，但事实是，直到他如往常一般，结束了自己的晚读计划，那只小奶猫也始终安安稳稳的窝在那里。 有点奇怪……不过也有点意思。 在往常一样的时间点爬上床，德拉科静静的闭上眼。这一次，在彻底入睡之前，那些扎根于他的脑海，令他厌烦的记忆难得没有再霸占他的思绪，取代而至的，是今晚的临时“访客”。 很早就听说过，“猫都是神经病”这种说法，那时候，家里始终没养过什么小动物的德拉科对此还没什么感觉——在他的寝室多了一只离家出走的小奶猫之前。 明明开始还是一副温驯又乖巧的样子，为什么没过一会儿，就变得凶悍如野虎一般了呢？是这只猫比较奇怪，还是所有的猫，都性格变化得宛如神经病？ 他心里漫无边际的想着这样平淡琐碎的事情，原以为会和往常一样，被某些回忆纠缠得难以入眠，没想到这会儿不知不觉之间，竟也慢慢有了睡意。一直到沉沉睡去，他的脑海里还在想： 果然，猫都是神经病吧？ …… 孔云睁开眼。 映入眼眸的，是他熟悉的浅黄色天花板，房间里弥漫的草木的气息，让他立刻辨别出了自身所处的环境。他闭了闭眼，又缓慢的睁开，双手撑着柔软的床单坐了起来，然后下了床。 寝室里静悄悄的，看起来厄尼和贾斯廷都还没有回来。 确定了团团的安危，这会儿的孔云也不再那么担忧了，他回来的时候，德拉科刚好做出了一个小小的临时猫窝，虽然睡起来大概比不上床上舒服，但也是非常用心了。更何况，对他来说，只要确定团团没有生命危险，旁的什么反倒是不重要了。 因为不知道德拉科什么时候会来，第二天孔云起得很早。 他离开寝室的 - 分卷阅读35 时候，室友都还在沉睡着，轻手轻脚的关上了门，照常在自己喜欢的位置坐下，他随便拿了一本书在手上看着，这会儿却是一反常态，整个人都有些心不在焉的，什么都看不进去。 也许是因为经历了特殊的“斯莱特林寝室之游”，昨天夜晚他睡得并不安稳。很难说是为什么，但那场无意目睹的，有关劳伦特的那个意外，却不断的在他脑中重现。 解气？同情？ 其实都说不上。 他和劳伦特之间的恩怨，在那一天两人被带进魔药学教授办公室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除非对方依旧不知死活的坚持他的言论，这个人的一切行为和遭遇，都将与他再无关联。 令他在意的，并不是劳伦特，而是斯莱特林这个学院本身。 “云？原来你在这里。” 被外界的声音惊醒，孔云揉了揉额头，遣散了心底那些杂乱无章的，对着眼前的高年级赫奇帕奇露出一个微笑：“早上好，迪戈里学长。” 少年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温润平和，仿佛冬日里壁炉里的火焰，无论何时都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温暖，塞德里克却是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看上去似乎不太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他话刚出口，就见眼前的少年一下子笑了起来。 塞德里克：“？” “没什么。”注意到对方脸上错愕的表情，孔云笑着摇了摇头：“只是突然发现，在这个学院里，我总是特别容易听到这句话。” 无论是作为室友的厄尼和贾斯廷，还是认识的，抑或不认识的赫奇帕奇，似乎大多都是这个样子：心里藏着无穷无尽的好奇，不可思议的友善，也不可思议的温柔。 因为在宁静平和的赫奇帕奇待久了，所以在接触到霍格沃兹偏向黑暗的那一面时，才会感到难以适应吗？ 他不知道。 但至少在经历了昨晚那个意外后，他开始稍微能够理解，为什么对于斯莱特林，霍格沃兹其他学院的学生，会感到抵触和畏惧了。对于忠诚友善的赫奇帕奇来说，嚣张跋扈，为人傲慢又阴晴不定的斯莱特林，完全就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他本是一个随心的感慨，塞德里克却是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反问道：“可是，平时最常这么说的人，不是你吗？” 孔云微微一愣。 “对了。”没有留意到孔云的出神，高年级赫奇帕奇继续道：“刚才我在外面的时候看到了马尔福，你的猫也在那边，所以我想——他可能是来找你的？” 说到这里，塞德里克微微低下头，目光落在少年唇角由衷的笑容上，他犹豫了一会儿，欲言又止。 “谢谢你，迪戈里学长。”不管怎么说，能够把逃家两天的团团重新找回来，总归是一件令人心情愉快的事情。思及此，他干脆利落的将书本塞到了随身的小背包里，站起身，就准备往外走去。 眼见着出口处近在眼前，塞德里克却忽然叫住了他：“云。” 孔云回过头。 塞德里克一直都知道，这位来自异乡的少年一直有一双和他本人一样的，纯粹的眼眸，但也正因如此，他才会感到犹豫。 由于年龄和学院上的差异，塞德里克其实也没有什么和低年级斯莱特林接触的机会，只不过，在赫奇帕奇内部出奇的好人缘，和非同寻常的号召力，他所了解的事情，远远比单纯八卦的小獾们要多得多。 比如，在低年级斯莱特林之中，声望和被拥护程度高得吓人的德拉科-马尔福。 塞德里克自认为自己还算是一个公正的人——但他同样也必须承认，即使是他自己，同样也不太喜欢斯莱特林。 但是他同样也知道，德拉科-马尔福是不一样的。 如果说，大部分的斯莱特林，都能够……明明白白的，将傲慢，鄙夷，自私毫无顾忌的表现的出来的话，那么德拉科-马尔福，就是一个彻底的未知。 像劳伦特那样，直白的将自己的喜恶写在脸上，将恶意通过日常的语言和行为，淋漓尽致的表现出来了的人，其实并不可怕。喜怒不形于色，心机深沉之辈才是。 迎着少年澄澈的目光，塞德里克这会儿却反而莫名的说不出口了：“没什么。”顿了顿，“杜鲁门告诉我，你已经同意加入魁地奇学院队了？” 虽然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忽然提到这个问题，孔云还是点了点头。 “那么，今天下午的时候，魁地奇训练场见？”他最终这样说道。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孔云总觉得，对方真正说的话，其实并不是这个。但这会儿塞德里克既然没有说的意思，他自然也不会再提。 “训练场见。” 告别了塞德里克，孔云步履轻快的出了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绕过一个拐角，还没走出几步远，他就望见了不远处两个熟悉的身影。 仿佛是意识到了他到来，一人一猫同时回过头，朝他看了过来。 这个莫名奇妙的同步让他忍不住莞尔。 不等他招呼，原本还乖乖跟在德拉科脚边的小奶猫一下子就朝他跑了过来，孔云虽然对它到处乱跑的行为感到恼火，但这会儿到底还是想念多过愤怒，没好气的横了它一眼，他抬起头，对着一年级斯莱特林露出一个带了点无奈的笑容： “虽然这句话我好像对你说过很多遍了，但我还是得说——”他认真的说道：“谢谢你，德拉科。” 他说这话时，眼眸里犹然透着清亮的光，德拉科却微妙的有种不适应的感觉。有时候你会觉得这个人就像一弯清泉，波澜不惊，却又清澈见底。你能清晰的看见他从未隐藏的心思，和无时不刻的真诚，可也正因如此，德拉科才感到难以理解。 就算是那帮蠢狮子，也不至于待谁都这么真诚友善，毫无戒心吧？这人到底是怎么平安活到现在的？ 第27章 误解 多闻阙疑, 慎言其余，则寡尤。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 德拉科几乎都要以为孔云和他是一类人。 当初孔云在地下室里, 众目睽睽之下和劳伦特决斗的时候, 他还以为，孔云是在经过了认真的考虑, 计算利益得失之后, 才做出那样堪称完美的决定——他成功的洗刷了自己在霍格沃兹其他学院里的糟糕形象, 同样, 也因为光明正大的行为，和动手的理由, 而得到了小獾们, 乃至赫奇帕奇院长的赞许。 他曾对自己的猜测坚信不疑，并且直到现在也保留了一定的怀疑。 比如现在，对于自己带回对方的宠物这件事情，眼前的赫奇帕奇未曾流露过哪怕一丝的惊讶情绪。 就好像……他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一样。 然而令德拉科感到无奈的是，越接触这个人，他对自己的 - 分卷阅读36 猜测, 就会越发不确定。 如果对方的确是表里不一的人, 那么他的演技，也未免太好了点吧？ “没什么。”他心下情绪复杂难辨, 这会儿面上却是一贯的不动声色, 一边稍微向前靠近了一步：“我也很意外, 它会自己跑到斯莱特林休息室……” 他的话还没说完, 只见原本窝在孔云脚边卖乖的小奶猫忽然炸毛，小家伙一下子就蹿到了两人之间，仰起头，对着拉近距离的斯莱特林发出了警示的低吼。 德拉科微愣了一下，目光瞬息间便移到了对面的少年身上，后者微微蹙起了眉头，眼眸里的意外和惊讶不似作伪：“团团？” 一向乖巧听话的小奶猫，这一次却对主人的疑问视而不见。团团保持着身体弓起的姿势，目光紧紧的盯着眼前的一年级斯莱特林，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宛如玩笑般的示威，在场的两个人都能清楚辨别出来——它是认真的。 德拉科想了想，然后他试探性的，向着低年级赫奇帕奇的方向，又靠近了一步。 他刚一靠近，小奶猫的眼神就变得更加凶狠了起来，低吼的声音愈发低沉危险。如果是以前，德拉科或许不能分辨出这其中的区别，但在昨晚经过小家伙“玩笑般的愤怒”之后，此时此刻，他已然可以准确的判断出其中的不同。 同样是炸毛，昨晚的小团子，那股愤怒来得快，去得也快，俨然是一只猫类动物撒娇时的正常场景，可眼下，猫还是那只猫，姿态却已然如同被入侵领土的老虎一般危险了。 德拉科丝毫不怀疑，只要他敢再靠近一步，对方看似绵软的爪子就会毫不留情的抓过来！ “……团团？”孔云微拧着眉，心底既有些莫名其妙，也有些尴尬。不管怎么说，德拉科都帮他把团团毫发无损的带回来了，自家团团这一举动，怎么看都是非常失礼的。 他的表情变得极其严肃，压低了声音，呵斥道：“团团，回来！” 被呵斥的团团却坚持不懈的挡在了两人中间，对孔云的命令视而不见，踩在地面上的爪子动了动，似乎随时准备暴起！ 这一下子，孔云的语气也变得有些不确定了起来。 无论团团平日里怎么胡闹，一旦察觉出他是真的生气了的时候，都会立刻老实起来，乖乖的回到他身边撒娇卖萌求原谅，可这会儿它的行为却无比坚定，仿佛根本就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 有德拉科的亲身示范在前，那么团团异常的理由也非常清楚了——它对德拉科怀有一定的敌意，并且这个敌意让它拒绝德拉科靠他太近。 可是……为什么？ 相对团团的异常警惕，孔云这会儿就是颇有些莫名其妙了。 昨天一直到他离开德拉科的寝室之前，一人一“猫”的相处，始终都是正常的，德拉科也没有任何试图捉弄，或者伤害团团的意思。除非团团主动做了什么挑战德拉科底线的事情—— 可问题在于，机关兽本身，对于被附灵这件事，并非是没有感觉的。换句话说，即使他昨天因为时间到了，而意识回到了自己的寝室，团团自己也是能够感受到他的到来的。 以团团的性格，在得知自己已经知道事情的缘由后，乖乖听话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在明知道他可能已经生气了的情况下，继续作死？ 还是说，昨晚，在他离开以后，发生了什么其他的事情？ 他心里困惑不已，却也没有怀疑德拉科的意思。只是原本他还打算好好感谢对方一番的，可这会儿团团的敌意这么明显，显然已经不适合两人再交谈下去。 “我很抱歉……”孔云无奈的道，他走上前一步，将凶神恶煞的团团抱了起来，被他抱住的毛团子也没有就此安分的意思，它咧着嘴，露出锋利的牙齿，紧紧的盯着近在咫尺的斯莱特林。 对此，孔云只能像昨天德拉科做的那样，将团团翻了个身，扭了过来：“虽然很想好好感谢你的帮忙，不过……”他苦笑道：“现在好像不太合适。” 德拉科垂下眸，他语气淡淡的，听上去对这件事似乎毫不介怀的样子：“举手之劳而已。”他看着身前神色苦恼的少年，不期然间微微一笑。 是真的没关系。 无论他心底如何怀疑不解，但有一点，是德拉科从未怀疑过的——真情也好，假意也罢，低年级赫奇帕奇始终不是那种愿意亏欠别人人情的人，也就是说，倘若他哪天提出了一件困难的请求，只要不涉及到对方的原则问题，哪怕这个请求再困难，以对方的性格，恐怕也不会拒绝。 德拉科平静的想。 这就够了。 并不知道对方心里的盘算——或许，对于孔云来说，即使知道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上完了上午的变形课和魔咒课，中午吃过午餐后，孔云就直接回了寝室。 他推开寝室大门的时候，团团正将自己蜷缩成了雪白的一团，在书桌上懒洋洋的翻滚着，在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后，原本还有些漫不经心的小奶猫顿时正经了起来，变缩为蹲，两只小爪子安分的团在了胸前，乖乖的看着他。 又来了！ 孔云揉了揉额头，每次都是这样，一旦团团自知犯了什么错，无论事前再皮，最后都会乖乖的蹲在他面前，摆出一副懵懂无辜的表情，可怜兮兮的认错求原谅，在得到了原谅之后，又会迅速恢复本性，仿佛此前的乖巧和保障，都是错觉一样。 “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吗？” 小奶猫垂下软绵绵的小脑袋，低低的喵了一声。 孔云戳了一下它的头：“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准在霍格沃兹到处乱跑，不准跟不三不四的人一起厮混，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嗯？之前在霍格沃兹特快上的时候，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棉花团子眨了眨眼睛，伸出两只白嫩嫩的小爪子，软哒哒的抱住他的手指，讨好的蹭了蹭。 “还有，”孔云瞪它一眼，没好气的道：“你今天和德拉科又是怎么一回事？” 然后小奶猫就不“说话”了。 它委屈巴巴的看了自家小主人一眼，重新把自己团成了一团小棉花，任孔云如何追问，也没有任何反应了。 “还是说，昨天晚上，你们还发生了什么别的事情？”孔云试探性的问，他见小家伙还是团在桌面上装死，索性站起身，假意道：“你不说，那我去问德拉科了？” 话音刚落，方才还在躺尸的小奶猫一秒站立起来，紧张兮兮的盯着他，小家伙焦急的喵呜一声，一下子又变得凶狠了起来，大有一副他敢出去找人，它就一定会跟上去挠死对方的架势。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傍晚，孔云又一次收到家人和朋友来信的时候。 他看着死活不肯告诉他理由，却 - 分卷阅读37 又不准他去见德拉科的小奶猫，恰好猫头鹰送来了墨榕的信件，考虑到墨榕对机关兽的情况可能会比较清楚一点，他直接将团团的异常写上了书信，当即寄了出去。 父亲和母亲的信件依旧是以日常为主，询问他的生活，间或给他提出一些建议或指导，也会用温和的语气，不厌其烦的谈起家中的长短。小到家中庭院里的树枝上，来了一只筑巢的鸟，大到二哥孔颜的回家。 孔云倒是很期待，自家二哥能够把李白先生的《侠客行》寄过来的——哪怕是不完整的一部分也好啊。让他失望的是，别说寄诗了，二哥这次根本就没有寄信过来qaq 他心情低落的拆开最后一封信，心不在焉的阅读着：“……孔师兄，我觉得……我可能喜欢上月城前辈了……” 难怪上次李小狼来信的时候，花了那么多笔墨去写那个叫做“月城雪兔”的人，原来是喜欢的人啊…… 等一下！ 脑中仿若有惊雷划过，孔云立刻站了起来，原本还有些漫不经心的大脑迅速清醒，总算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对了。 月城……前辈？！ …… 在那天的不欢而散后，德拉科本以为，孔云应该在短时间内，不会再和他联络才对。然而他怎么都没有想到的是，对方不仅主动邀请他见面，更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德拉科。”低年级赫奇帕奇踌躇的道：“我有点事情想问你。”至于为什么不找厄尼和贾斯廷……那就完全是赫奇帕奇在八卦上奇怪又丰富的联想，令他难以说出口了。 对于能够让眼前的人都感到棘手的问题，不得不说，德拉科还是很有兴趣的：“你说。” “我有一个朋友……” 一般来说，这种“我有一个朋友”的句式，不都是代指自己吗？德拉科心中了然，却没有表露丝毫，他选择了继续听下去。 “他喜欢上了一个……” 德拉科：“……”等一下，枉他刚刚还紧张了一下，居然是感情问题？ 他有点不可思议，讲述的那个人却没有注意到他异样的目光，少年低垂着头，看上去很是烦恼的样子：“一个……人特别好，也特别温柔，一直以来，都很照顾他的学长。” 德拉科冷静的思考了一下。 不，其实根本就不用多加思考。 对方的描述虽然很笼统，但只要稍微了解赫奇帕奇哪怕那么一点点的，都会知道，最符合这个所谓的“特别好，特别温柔”的标准的是谁。 少年抬起头，认真的征询他的意见道：“你觉得，我应该支持他吗？” 第28章 同类 志士仁人, 无求生以害人，有杀身以成仁。 星期日的下午, 阳光穿过魁地奇球场高高伫立的长杆和圆环, 在草地上留下倾斜的影子。四周是高高围起的球场看台, 上面整齐有序的摆放着上百只椅子。球场的中央，赫奇帕奇魁地奇队长杜鲁门就站在那里, 热情的向他们的准新队员介绍这项有趣的活动。 “说真的, 我实在是不明白, 这种一群人围着几颗球飞来飞去的活动, 到底有什么乐趣。”赫敏抱怨道：“有那个时间，我能在休息室读完一整本《现代魔法的重要发明》。” “可你还是答应陪我来了。”艾琳娜用愉快的语气说道：“好姑娘, 事到如今, 我想我必须告诉你事情的真相了――魁地奇的美妙从来就不在于绕着那个高高的杆子飞来飞去……” 赫敏歪了歪头，面露不解。 不得不说，尽管魁地奇始终是英国魔法界最受欢迎的运动，但热爱它的姑娘们就和不屑于此的姑娘们一样多――这让德拉科也稍微提起了那么一点点好奇心，难得凝神去听不远处的交谈： “而在于人。”四年级格兰芬多少女如此说着，目光肯定且坚定的朝赫敏点了点头, 她用美妙的语气继续：“光是想象一下, 我的小王子在空中的英姿飒爽，闪闪发光的样子, 我就不难理解, 为什么有这么多人为魁地奇而痴迷了。” 赫敏：“……” 德拉科：“……”不,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德拉科-深度魁地奇爱好者-马尔福简直不忍再听下去, 他心情沉重且复杂的看向宽阔热闹的魁地奇训练场，终于开始反思自己的一系列反常行为：所以说，他为什么要因为一时脑抽，跑来看那什么见鬼的赫奇帕奇魁地奇训练？ 让我们把时间倒回到三个小时之前。 三个小时之前的周日上午，当对面的赫奇帕奇满脸愁容的提出那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时，自己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我认为，你的朋友还是再慎重一点的好。”半天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德拉科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假装风轻云淡的道：“毕竟就我们这个年龄来说，讨论感情的事情实在是太早了，谁也不能保证，这种喜欢到底是真的喜欢，还是羡慕或向往之类的。” “你说得很有道理。”低年级赫奇帕奇思考了一会儿，点点头，深以为然：“也许他只是向往优秀的学长，而不是真正的喜欢……不过话说回来，”孔云迟疑道：“德拉科，我有告诉过你他的年龄吗？” 不就是你吗。内心早已看穿一切，德拉科此刻面上却不动声色的道：“这不是重点。” “啊？” “我以为，如果你那位朋友真的还不能分辨自己的感情的话，不如暂且将这份感情放在心里。如果等到一段时间后，他依然还坚持自己的感情的话，那或许就是真的喜欢了。”他补充道。 听上去就非常靠谱的样子！ “谢谢你，德拉科。”低年级赫奇帕奇眼前一亮，也没去在意为什么对方能猜到自己师弟年龄的问题――大概是猜的吧：“我会把你的建议转告给他的。” 对此，德拉科体贴的选择了看透不说透。 两人照常就彼此近段时间的自学内容进行了一番认真的研讨与交流，不同的是，这一次，一向更沉迷学习难以自拔的孔云，难得主动提前几个小时，提出了告别。 “杜鲁门先生希望我能加入魁地奇学院队。”孔云合上手中的书本，整齐又小心的送入书包中放好：“迪戈里学长约我今天下午在魁地奇训练场见面，他答应指导我一些魁地奇上的问题和技巧。” 德拉科：“……”作为一个前霍格沃兹最优秀的找球手（自封），听到有人因为“接受另一个找球手魁地奇教学指导”这种理由，放了他的鸽子，他的心情还是有些微妙的不爽起来。 啧，真没眼光。 并未察觉到对面斯莱特林的不对劲，孔云拾起背包，站起身，顺口问道：“德拉科，你要来看看吗？” 有什么好看的？德拉科冷 - 分卷阅读38 漠的想，手下败将而已，跟那家伙学，你就等着赫奇帕奇在魁地奇比赛里永远排最后一名吧：） 他选择性的忽略了塞德里克-迪戈里是一位优秀的找球手的事实。 德拉科决定毫不迟疑，义正言辞的拒绝对方的邀请。 然而当他抬起头，看着少年偏头望过来的征询的目光时，也许这天的下午太过无聊，亦或者他的确有那么点想念曾令他痴迷了全部少年时光的运动，鬼使神差的，他说：“好啊。” 德拉科敢打赌，就在他爽快的答应下来时，低年级赫奇帕奇的眼中有一瞬的意外，似乎没料到他会答应一样——这个细节让刚刚还有些后悔的德拉科立刻改变了主意： “不是说去魁地奇球场吗？”他若无其事的道：“那我们走吧。” 周末的魁地奇球场永远都是霍格沃兹最热闹的场所，没有之一。四个学院的学生往往都会轮流向各自的院长提出魁地奇训练场的使用申请，以此来享受一整个上午或下午的训练时光。 两人结伴来到魁地奇球场时，看台和球场上，已经围满了不少学生。 德拉科注意到，无论是看台还是草地，此刻聚集起来的，都是属于赫奇帕奇的学生，除此之外，甚至还有不少格兰芬多和拉文克劳姑娘的身影。 他能感受到整个球场瞬间集中过来的目光——在一大群赫奇帕奇之中，出现一个斯莱特林什么的，想不注目都不行。 换成一个普通的一年级斯莱特林，或许就在这满场的注目下退却离开了，但德拉科毕竟不是真的一年级，他人的目光也不会给他造成什么心理压力。任人百般戒备，他仍安之若素。 目光扫过眼前的球场，德拉科很快就发现了几个眼熟的人：赫奇帕奇的塞德里克-迪戈里，还有两个人似乎是孔云的室友。格兰芬多那边颇有盛名的艾琳娜-菲尔德，包括他曾经打过交道的，赫敏-格兰杰。 哦，对了，还有格兰芬多现任级长，珀西-韦斯莱。 考虑到德拉科在霍格沃兹里的风评和其他斯莱特林不太一样，这会儿场地上的赫奇帕奇们，也就没有对他的到来表现出敌意，只是单纯选择了无视而已，当然，也有例外，比如—— 不需要刻意观察和寻找，几乎就在他和孔云一起抵达魁地奇球场的同一时刻，那个来自球场的，宛如实质的戒备目光，就始终凝聚在了他的身上。 德拉科只微微一偏头，就对上了那个视线的主人。 不远处的魁地奇球场中央，就在三个小时之前，还被提到过的高年级赫奇帕奇微拧着眉，目光穿过中间重重的人群，警惕，甚至带了那么点敌意的注视着他。 如果是以往，德拉科当然不会在意这种视线——毕竟过去那么多年，他都是这么被格兰芬多们看过来的，但是在自己无意中了解到某个“秘密”后，就有些心情微妙了。 与德拉科本人的待遇形成强烈对比的，则是站在他身边的低年级赫奇帕奇。 孔云刚踏进球场，就受到了一群赫奇帕奇的热烈欢迎，厄尼和贾斯廷看了一眼自家好友身边的斯莱特林，迟疑了一会儿，决定假装什么都没看见。一直在球场边缘等待的格兰芬多少女立刻眼睛一亮，立刻送上一个甜蜜的笑容。 “下午好，云。”艾琳娜大大方方站在孔云的面前，颇有些哀怨的道：“好久没在格兰芬多塔看见你了，你都不会想我的吗？” 始终没能适应格兰芬多少女独有的偏爱和热情，孔云假装没有听见这句话，他略过艾琳娜，微笑着和她身边的赫敏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他能看得出来小獾们对德拉科的戒备，这也是为什么他认为德拉科应该不会答应他邀请的原因，不得不说，眼前的情景也让他稍微松了口气，相比抗拒和厌恶，无视也未尝不是一个好的结果。 当然，这个无视的前提是——对方是一名赫奇帕奇。 随着艾琳娜在孔云的面前站定，被拉近的不知是两人之间的距离，还有她和一年级斯莱特林之间的距离，艾琳娜不在自己身边就站着个斯莱特林，不代表别人不在乎。 艾琳娜话音刚落，就被反应过来的格兰芬多级长一把拉到了身后，珀西-韦斯莱警惕的微低着头，语气不善的看向眼前的斯莱特林：“马尔福，你来这里干什么？” 德拉科没有很快回应这个问题。 出于本身的成熟，以及更多实际上的考虑，他已经很久没有尝试过和格兰芬多三人组刚正面了，现在回想起来，几乎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这会儿再听到这样熟悉的话语，他不免微微失神。 而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没等德拉科有所回应，被他护在身后的艾琳娜撇了撇嘴，呛声道：“我想这和你没什么关系吧，韦斯莱先生。” 珀西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起来，他看了看面上没什么表情的低年级斯莱特林，又看了看双手抱臂，表情不屑的艾琳娜，脸色变了又变，气冲冲的走了。 “珀西？”抱着魁地奇所需道具的赫奇帕奇级长姗姗来迟，正巧看见格兰芬多级长愤怒离开的背影，杜鲁门放下装着鬼飞球，游走球和金色飞贼的箱子，不解的道：“他怎么走了？”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 “他当然要走啊，”艾琳娜嗤笑一声，懒洋洋的讽刺道：“毕竟人家可是格兰芬多级长呢，有这个时间在斯莱特林面前丢脸，还不如把那本《级长如何行使自己的权利》好好再看一遍吧。”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作为八卦能力素来ax的赫奇帕奇，在场的大部分人，对两人前男女朋友的关系还是有所耳闻的，因此，杜鲁门很识趣的略过了这个话题——只有傻瓜才会愚蠢到和失恋的女人讲道理。 赫敏则是颇有些无语，她觉得自己大概能够理解，为什么艾琳娜坚称“韦斯莱都是大傻逼”了。 虽然只是一瞬，但赫敏的确清晰的留意到了，当格兰芬多级长怒气冲冲的离开时，艾琳娜眼中转瞬即逝的黯然，哪怕仅有一瞬。可见，尽管是艾琳娜主动提出了分手，并且一直拒绝对方的复合提议，可她心底未必是没有感情的。 本来就是因为一个傻逼理由被甩，结果被甩的那个压根没意识到自己被甩的理由，甚至还在求原谅的阶段里将同样的错误一犯再犯…… “走吧，赫敏，我们去台上看。” 很快就从傻逼前男友的阴影中走出，艾琳娜笑眯眯的招呼赫敏去了看台上，孔云回头看了一眼德拉科，待后者不在意的点了点头，他直接和杜鲁门，塞德里克一起，去了球场中央的金属长杆下。 厄尼和贾斯廷和大部分赫奇帕奇坐在了一起，艾琳娜和赫敏单独坐在了最靠近球场，视野也最好的一角， - 分卷阅读39 德拉科想了想，也在不远处坐了下来，毕竟这里的确是除了小獾们占据的看台外，视野最好的地方。 两边的距离不远也不近，艾琳娜瞥了他一眼，就转回了头，继续低声和赫敏交谈起来，似乎并不在乎自己不远处坐了个斯莱特林。 “说真的，赫敏，我一直觉得，上帝实在了太不公平了。”目光看向魁地奇球场的中央，艾琳娜叹息道：“明明赫奇帕奇都已经有迪戈里了，结果又送给了他们一个云。” “可格兰芬多呢？”她耸了耸肩，毫不忌讳的说着自己学院的坏话：“我们学院只有一群不折不扣的傻瓜。” 赫敏还没吱声，倒是另一个听见了她的话的格兰芬多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别这么说嘛，艾琳娜，至少我们还有救世主啊。” 艾琳娜挑了挑眉，不以为意：“就算哈利-波特是救世主，那也是一个傻瓜救世主。”她毫不客气的道：“我估计他到现在都觉得，赫敏是和他还有韦斯莱小傻瓜一样的男孩子吧。” 膝盖中了一箭的赫敏：“……” “大概等哪天他们中有谁舞会找不到舞伴，可能才会恍然大悟的感叹‘对啊，赫敏也是姑娘啊。’诸如此类的话吧。”她讽刺道。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我的小王子那么体贴的。”对艾琳娜的踩完前男友一家，然后吹爆她的“小王子”的行为见惯不怪，赫敏脸色都没变一下的听着她的学姐继续说道：“好吧，迪戈里也算。他们毕竟是同一种人。” “啊，这个我也承认。”另一个格兰芬多赞同的说道：“迪戈里一直非常有魅力……” 后面的话，德拉科就没怎么听了。 虽然他压根就没想过去听几个格兰芬多之间的谈话，奈何艾琳娜吐槽前男友的时候向来不遗余力，他想听不到都不行，原本他还有些心不在焉的盯着球场，这会儿艾琳娜无意中说出的一句话，却令他心中微微一动。 他们毕竟是同一种人……吗？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这个念头仅仅只是在脑海中闪过，他的目光就下意识落到了球场中心，一教一学的两个赫奇帕奇身上。不同于面对他时警备而略喊敌意的眼神，高年级赫奇帕奇在指导同学院的小獾时，态度俨然只能用温柔来形容。 德拉科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一年级斯莱特林微微低下头，他的表情晦涩莫名，依稀可见唇角弯起的一抹疑似似讽刺的弧度。 这世间，有人惺惺作态，就会有人赤胆忠贞，有人风骨峭峻，自然也会有人薄情寡义。他无意去探寻其中的优劣对错，可如果与人为善的代价，是在灾难来临时得到更多的牺牲和失去，那么这些所谓的高风亮节，究竟还有什么意义？ 第29章 礼物 工欲善其事, 必先利其器。 对球场边上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此刻, 孔云正站在杜鲁门的面前, 听这位赫奇帕奇级长兼魁地奇队长, 讲解有关介绍有关魁地奇的道具和规则。 杜鲁门抱着那只他特地搬来的箱子，放在了三人的身前, 他们的身旁还摆着三把横扫六星, 孔云曾经在《飞天扫帚大全》中读到过, 虽然其性能比起光轮2ooo和横扫七星相差较大, 但由于其相对便宜的价格，已是赫奇帕奇球队里普及度最广的了。 “对了, 云, 你了解魁地奇的规则吗？”在正式介绍箱子里的道具之前，塞德里克如此问道。 孔云点了点头。 虽然没有直接阅读有关魁地奇的书籍，但这一个月以来，他看过的各种书籍里，都有或多或少的提到这个风靡巫师界的运动，比如《霍格沃兹, 一段校史》中就提到了魁地奇的诞生与命名, 而他的两个室友，恰恰也是不折不扣的魁地奇爱好者。 简单来说, 魁地奇有两种得分方式：一是传递和投掷鬼飞球, 使其通过空中的圆环, 每命中一球得十分。二是成功抓到金色飞贼的球队, 将会额外获得一百五十分。 除此之外，比赛中还设置有两颗游走球，游走球会不停的在空中飞来飞去，试图将小巫师们从飞天扫帚上撞下来，而击球手则负责保护己方球员，并将游走球击向对手，做到干扰对方的效果。 最后的守门员，则负责看守球门。 非常……奇怪的运动。 说它像足球吧，可足球除了守门员，是禁止用手碰球的，而追球手却要用手去传递鬼飞球。要说它像篮球吧，可拿着木棒击打游走球的方式，未免又令人想起棒球。 确定孔云真的了解了魁地奇基本规则，杜鲁门打开箱子，开始一个一个的将其中的道具指给他看： “你看，这个红色的是鬼飞球，这两个黑色的是游走球，还有这个——”他指着其中一颗胡桃大小的金色飞球，郑重的道：“这个是金色飞贼，也是最能左右比赛胜负的球。” 考虑到孔云在此前就对魁地奇有了足够的了解，他们没有在基础教学的环节停留太久，杜鲁门只依次将道具取出来给他统一的认了一下，就算结束了。 “总的来说，球队的位置分为击球手，找球手，守门员和追球手四个，我是击球手，”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用下巴指了指塞德里克：“塞德是找球手。” “如果你没有什么特别偏好的位置，我建议你可以每个都尝试一下，我们也可以看看哪一个位置更适合你。”塞德里克补充道。 他们首先尝试的是击球手。 杜鲁门让孔云先骑上横扫六星，试着在高高的圆环附近盘旋看看。据他所说，这几支柱子有大约有五十英尺高――也就是十五米的高度。任何一个魁地奇球员，都必须在习惯这种高度的基础下，完成更多，也更困难的操作。 不需要更多的指示和帮助，他很轻易的飞到了这样的高度。 霍琦夫人在飞行课上详细的教导过他们飞行的方法，孔云对此轻车熟路，对于大部分人类来说，翱翔于天空都是一件非常享受的事情。 孔云也不例外。 他缓慢的绕着球场的几个圆环转着圈，清风和煦，拂在人的脸上时带来淡淡的痒意。偶尔顺风或逆风而行时，更有一种仿若张开翅膀，脱离了一切束缚的感觉，似乎整个人都变得轻盈了起来。 “基础不错。”塞德里克称赞道，然后他俯下身将两颗黑色的游走球取了出来，两颗游走球在他的手中不断挣扎着想要挣脱出来，他仰起头，对着天空上的孔云提醒道：“注意，云，下面我要将游走球放出来了――它们会千方百计的将你从扫帚上撞下来。” 孔云掩下跃跃欲试的心情，点了点头。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支木棒，这是击球手用来敲击游走球，以此保护己方队友， - 分卷阅读40 影响对方球员的道具。 他们说这话的时候，杜鲁门也骑上了扫帚，作为击球手，他决定亲自测试一下孔云是否有成为击球手的资质。 确定两人都飞上了天空，塞德里克一下子松开了手，将两颗游走球用力向上一抛！ 伴随着他的动作，重获自由的游走球立刻兴奋了起来，仿佛终于失去了桎梏的疯狗，带着一股强烈的气流，唰的一下，一左一右，向着两人分别冲去！ 游走球的速度非常快，但杜鲁门好歹也为赫奇帕奇打过不少场魁地奇杯比赛了，他不慌不忙的控制着飞天扫帚，往旁边稍微一让，紧接着迅速举起手中的木棒，狠狠一敲―― 被猛烈撞击的游走球立刻被强行改变了飞行轨迹，掉了个头，转而顺势向孔云所在的方向飞去！ 一直到游走球撞过来之前，孔云都还在不急不缓围着三支柱子打着转儿。 不同于高速游走的杜鲁门，孔云始终将自己的速度控制在一个适中的范围中，就在不少围观者猜测这位赫奇帕奇是不是不太擅长飞行的时候，第一颗游走球到了！ 也许是打定主意要将这个扫帚上的人类踹下去，这颗游走球选择的角度非常刁钻，当下就直挺挺向他握着木棒的右手撞去！ 孔云却没有像杜鲁门那样刻意闪开。 他的飞行的速度依旧慢条斯理，仿佛他这会儿只是在球场慢悠悠的享受飞行的乐趣一般，一人一球眼看着就要撞上，孔云却只是微微沉下了右手，手腕牵动着木棒向上一挑！ 那颗由杜鲁门改变了方向的游走球，就是在这个时候到来的―― 几乎就在孔云刚刚将第一颗球击打出去的同一时刻，第二颗游走球就携着重重的风声呼啸而来，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机会！ 就在不少人都以为，孔云可能就要被打下来的时候，后者却快速完成了左右手的交换：木棒由右手变换到左手，握住扫帚的左手也由右手所代替。 整个过程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就完成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瞬间松手动作，让扫帚和人都有失去平衡而回落的趋势，但也正是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来势汹汹的游走球直接扑了个空，与此同时，孔云抬起左手，带动着木棒，将游走球向地面扣去！ 这个紧张刺，毕竟他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即使是得知哈利-波特依旧被格兰芬多提前录取为球员，也没能改变他的这个念头。 原本只是抱着消磨时间，随便看看的念头过来，结果却令他微妙的想起了曾经因为年龄问题无法提前进入斯莱特林魁地奇队的怨念。 果然，一年级什么的，还是最麻烦了。 由于当天看台上的其他学院的学生有限，这场特别的魁地奇训练并没有在霍格沃兹激起多大的水花，一向热爱八卦的小獾们也没有丝毫分享“我们学院有个超棒的击球手”这个消息的意思。 虽然也不乏偶然目睹的拉文克劳和格兰芬多的学生谈起孔云的表现，但大多数人对于这个消息，还是很不以为意的。 对此，一心想要把孔云打造成秘密武器的杜鲁门十分喜闻乐见。 傍晚吃完晚餐，孔云意外的收到了一份来自二哥孔颜的，迟来的包裹—— 外头的包装被一层一层的拆开，露出一把制作精良的飞天扫帚。不需要刻意去找扫 - 分卷阅读41 据韦斯莱双胞胎所说，这个炸弹球的灵感来源于魔药课中时不时总要上演一番炸坩埚，以至于将自己整张脸都炸成了煤球黑的小狮子们，他们甚至为这颗弹珠做了一条引人注目的广告词：炸弹球，让你身临其境的感受被老蝙蝠统治的绝望！ “是不是感觉酷毙了？”弗雷德骄傲的大声宣布道：“我认为这就是我们今年以来最伟大的发明！没有之一！我们会一定震惊整个霍格沃兹的！” “事实上，我以为——你们每一个恶作剧都可以说是‘震惊了整个霍格沃兹’。”罗恩盯着自己眼前桌子上的巫师棋，心不在焉的道：“去吧，但愿你们不会被珀西抓到，然后被他持续不断的喋喋不休整个一星期……” “嘿，小罗尼！”乔治叫道，然后他成功的看到了自己的小弟弟被这个称呼恶心得不轻的样子，他胸有成竹的道：“你放心好了，这一次，我们肯定不会惊动珀西的——反正格兰芬多的大家本来就经常在魔药 - 分卷阅读42 课上炸坩埚。” “没错，”弗雷德兴致勃勃的补充道：“而且，这一次，我们决定让斯莱特林的毒蛇们感受一下炸坩埚的感觉，想象一下他们惊慌失措的样子……那一定很有趣！” 然后……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在非常罕见的，第十次恶作剧失败，并且被追着跑了好几条走廊后，双胞胎开始觉得不对劲了：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诸如此类的恶作剧试验，虽然也有被当场拆穿的时候，但那毕竟是少数，不像眼前这一次，失败率高达1oo。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乔治。”弗雷德严肃的说道：“我们不可能总是失败——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问题。” 乔治赞同的点点头：“我不认为我们的点子已经愚蠢到了任何人都能拆穿的地步了。”他坚定的道：“一定是有人在背后做了些什么，他一定是故意来砸我们笑话商店的招牌的！” “你的意思说，可能是我们的同类做的？” “说不定和上次雷蒙德那次是同一个人！”乔治说：“如果是那个家伙，能够看穿我们的伎俩也不算意外。” 事关韦斯莱双胞胎笑话商店的（未来）招牌问题，两兄弟对此都非常慎重，他们决定精心设置一个陷阱，让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暴露出来。 一天后。 光线充足，人来人往的格兰芬多塔内，双胞胎兄弟低下头，表情慎重的盯着地面上懒洋洋的舔着爪子的小奶猫。 “……”弗雷德沉默了一会儿：“我们是不是找错了？罪魁祸首是一只猫？” “不不不，我们都知道，它可不是一个只普通的猫。”乔治反驳道：“就在刚才，我们亲眼看见它将我们精心设置在那里的炸弹球推开了，而且它的力道非常准确，一点儿也没有把它捏碎。” 两人为这个矛盾的命题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弗雷德提议道：“不如我们先偷偷的跟着它观察看看？” 小奶猫的速度并不算快，双胞胎很轻松的就能跟上它的步伐。两人一猫就这么拿到了大草坪，两人正困惑着小家伙怎么会来这里呢，只见小奶猫观察了一下，在人们最常经过的一角趴了下来，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颗小小的炸弹球，半掩埋在泥土和草地里。 “……”弗雷德看得目瞪口呆：“我果然没猜错，这家伙简直就是笑话界的天才！” 同样也很震惊的乔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的兄弟先冷静下来：“我们再观察一会儿，看它会怎么做。” 他们以为，小奶猫会刻意将人引向那颗埋伏的地点，从而达到恶作剧的效果。然而，就在有人向着这个方向走过来，险些踩上“陷阱”之前，却被小奶猫一下子咬住了袍角—— “这是谁的宠物吗？真可爱。”格兰芬多少女俯下身，摸了摸小团子的头，却见后者突然趴了下来，挥爪扒开了眼前的草地。 几株小草被撕扯开来，露出里面半透明的小弹珠。 “……这是什么？”艾琳娜刚问出口，只见小奶猫轻轻一扒，一推，那颗透明好看的弹珠就直接滚动着撞在了岩石的一角上，只听“轰”的一声响，整个深灰色的石头，都被染成了一层诡异的黑。 艾琳娜：…… 乔治&弗雷德：？？？ 这还不是结束。 三两下排除了炸弹，大功告成的棉花团子一抬爪，准确的指向了草坪的另一边，暗中观察的双胞胎。 乔治&弗雷德：……等一下，还有这种操作？？？ 联系刚才小奶猫一系列的动作，以及双胞胎一直以来在这方面微弱的信任度，艾琳娜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格兰芬多少女危险的眯起了眼，咬牙切齿：“韦！斯！莱！” “不不不，等一下，请允许我解释一下，就一句！”乔治举起了双手，表示投降：“虽然我们的确经常干这种事情，但是这一次真的不是我们干的！”仿佛是为了加强这句话的可信度，弗雷德也在一旁严肃的点了点头。 “不是你们干的？”艾琳娜狐疑的扫了双胞胎一眼，反问道：“那你告诉我们，不是你们，还有谁会干这种无聊的事情？” 弗雷德：“……”他没说话，目光却不由自主的望向了草丛里幽幽望过来的小奶猫。 艾琳娜循着两人的目光看去，一眼就看见了软哒哒的棉花团子趴在草地里，表情懵懂又无辜的样子，四年级格兰芬多看上去顿时更生气了：“乔治！弗雷德！你们俩是什么意思？”她怒不可遏，满脸的不可思议：“你们能不能有点男人的样子，自己做的坏事，居然还想栽赃给一只猫？你们怎么能够这么无耻？！” 女孩看上去似乎是气坏了，她蹲下身子，一把将毛茸茸的小奶猫抱了起来，做完这些，她转过身，向着外面嗒嗒嗒的走了几步，又停下脚步，沉着脸说道：“虽然我真的不太想干这种事情，但是——”艾琳娜深吸了一口气，“我会让珀西好好管教你们的，哪怕只是为了格兰芬多能够少被扣点分。” 说完这些，她不再搭理双胞胎的“狡辩”，甩了甩长发，气冲冲的走了，只留下乔治和弗雷德茫然的面面相觑。 我是谁？我在那？我在做什么？ 半个小时后，被格兰芬多级长抓回休息室的双胞胎被勒令在一边反省，同时还要遭受着来自级长哥哥繁琐啰嗦的“爱的教育”，不得不说，这个惩罚的确非常有效，至少现在双胞胎已经不堪忍受，彻底阵亡在珀西絮絮叨叨的“念经”行为下了。 “我说了，这一次真的不是我们干的！你们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们呢？”乔治绝望的说道，几乎想把脑袋埋进沙发里，以此抵抗来自他们级长哥哥的魔音贯耳。 “是啊，”赫敏冷静的道：“你们想说，是上次你们带回来的那只猫，对艾琳娜学姐恶作剧，然后栽赃到了你们身上？” 弗雷德重重的点了点头：“没错，就是这样！” 万事通小姐用看智障的眼神扫了一下眼前的两个韦斯莱，她发出一声轻笑，然后毫不犹豫的拧过了头，继续看手中的《毒菌大全》。 哈利用难以置信的表情看了看双胞胎，简直说不出话来。 倒是罗恩——他放下那颗被自己啃到一半苹果，郑重其事的清了清嗓子，这个动作让旁边的所有人都下意识抬起头，向他看了过来。 “你们根本就不明白，这是一只非常具有笑话天分的猫，它简直是恶作剧界的天才！”他高兴的大声宣布着，一边挤眉弄眼，将几天前双胞胎的宣言模仿得极其逼真，“你知道扼杀一个天才——哪怕它只是一只猫——是一件多么过分的事情吗？” 乔治&弗雷德：…… 不等自家双胞胎哥哥有所反应，罗恩又换上了一个骄傲的表情，他挑了挑 - 分卷阅读43 眉，不以为意的说道：“你放心好了，这一次，我们肯定不会惊动珀西的——反正格兰芬多的大家本来就经常在魔药课上炸坩埚。” 三言两语完成模仿游戏，罗恩捡起啃到一半的苹果，凉凉的道：“就是这样。” 一切俨然就此真相大白。 “……”珀西：“乔治，弗雷德，你们两个还有什么要说的？” 就在寂静的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山雨欲来时，轻松完成任务的小奶猫抓着一只灰不溜秋的大老鼠，一跳一跳的往霍格沃兹的黑湖边走去。 铲屎官最近在用小白鼠做实验！ 窝给他逮了一只又大又耐玩的！ 他一定会特别高兴，夸我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喵，并且用新鲜又好吃的小鱼干表扬窝哒！=v=！ 第31章 暴露 人无远虑。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 我才会怀疑，你到底是不是赫奇帕奇了。” 冬初的黑湖水汽弥漫，那股淡淡的凉意依附着裸露在外的皮肤, 几乎要渗入骨子里。坐在边上的两人却毫无知觉，一心一意的进行手中的实验。这在学生中间是个不太受欢迎的地方, 但此时却也正好满足了这项特殊实验的隐蔽性。 德拉科说这话的时候，孔云正专注的低着头, 握住玻璃瓶的右手微微倾斜，让液滴从瓶口滑落到一只小白鼠的嘴里, 后者似乎是完全为实验而生的小白鼠, 温驯, 痴呆且木讷，没有任何挣扎的任由人类动作，然后魔药生效, 最终昏死过去。 结束了一个阶段的实验，低年级赫奇帕奇停下手中的动作, 微微诧异, 他虚心的请教道：“我以为, 为了进一步确定催眠剂的药效，用**做实验是非常有必要的事情, 催眠剂的药效也刚好能够保证它们无痛死去——有什么不对吗？” 隔着空气中氤氲的淡淡水雾，他能隐隐看到少年面上认真又困惑的表情, 他是真的觉得这没有什么不对。 就像是……理所当然一样。 德拉科当然不会考虑这对一只老鼠来说, 是否太过残忍, 一定要说的话，他只是多少有点惊讶而已。 很难想象，在对待植物和动物上都颇具耐心的赫奇帕奇学院，居然也会有这样在实验时，理智到几近冷漠的异类。 德拉科移开目光，眼眸波澜不惊的扫过边上排成一列的催眠剂成品，以及被关在笼子里的几只小白鼠。然后他揪起那只被灌过催眠剂，如今已昏死过去的小白鼠的尾巴，他仔细观察了一下：“这只已经死掉了。”他用轻描淡写的口吻问：“你刚才给它滴了几滴催眠剂？” “已经死掉了？”虽然使用的是疑问的句式，低年级赫奇帕奇的语气中却没有任何意外的情绪，仿佛意料之中：“我刚刚给它滴了十二滴七成浓度的催眠剂，看来对于这个体型的实验体来说，这个量已经足够致死了。” 就连谈到死亡这个字眼的时候，脸色也真是从容得可怕啊。 德拉科心不在焉想着，内心却没有任何意识上的畏惧情绪，他将死透了的实验体放回地面，甚至在对方抽不开手进行下一步时，他友好的递过去一瓶四成浓度的催眠剂，一边发出认真的询问：“如果加大浓度的话，会导致人体也死亡吗？” 孔云还没来得及回答这个问题。 一道由远而近的脚步声，让两人不约而同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微微拧起了眉头。 之所以将这项实验放在人烟寥寥的黑湖边进行，当然是因为它在某种程度上的不可告人性，孔云不希望因此而惹来什么多余的麻烦，德拉科也不愿意这项有趣的小实验就此停止。 低低的脚步声变得越来越近，伴随而来的，还有某种鼠类吱吱叫的声音，仿佛是感受到了什么，孔云的神色骤然放松了起来。 与此同时，一只小小的棉花团子拽着一只大大的灰色老鼠，蹦跶着从草丛里蹿了出来，一下子就蹭到了孔云的跟前—— 小奶猫原本是想很高兴的求夸奖求举高高的，但是它眨巴了下眼睛，忽然就看到了那个它超级讨厌的，现在就坐在距离它家铲屎官不到半米处的人类。 太近了！ 没等孔云反应过来，死拽着大灰鼠的棉花团子直接松了爪，来势汹汹的向着一年级斯莱特林扑了过去！后者对这种敌意似乎早就习以为常，德拉科只随意的瞄了小家伙一眼，便微微一个侧身，躲开了那狠狠的一爪。 “昏昏倒地。”他举起了魔杖。 伴随着一缕极淡的红光从魔杖上溢出，它的去向却不是团团，而是从小奶猫放爪的那一刻起，就脚底打滑准备迅速开溜的大灰鼠，逃跑不及，也没有太大防备的老鼠一下子直接被他的咒语命中，躺在地上昏睡过去。 这下子，小奶猫不闹了。 它蹲在原地，茫然的看了看在地上昏睡的大灰鼠，又看看了身边讨猫厌的人类，似乎犹豫着自己是应该把原本的猎物抓回来，还是首先咬死眼前这个家伙。 小家伙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暂时先放这个讨厌的家伙一马——它飞也似的跑了回去，一把抓住了差点跑掉的大灰鼠的尾巴，高高兴兴的捧到了孔云的跟前。 “你从哪里抓来的老鼠？”孔云蹙了蹙眉，有点小嫌弃：“看上去就很脏，团团，你没用嘴咬它吧？” 小奶猫欢快的喵了一声。 “给我做实验？你是说……这一只比较耐用？”艰难的从小奶猫的声音中分辨出有用的信息，孔云顺手揪住昏迷过去的灰鼠的尾巴，丢进了装有其他小白鼠的笼子里。 他看着还跃跃欲试想要啃德拉科一把的棉花团子，索性将小奶猫一把抱了起来，眉眼弯弯的夸奖它：“团团做得很棒。”他摸摸小家伙毛茸茸的头，“你在哪里找到它的？” “……嗯？格兰芬多那边？”孔云迟疑了一会儿，又很快释然了。大概是格兰芬多塔那边出没的老鼠吧？看这只老鼠的外表，都不像是有主人的样子。 这头里小奶猫高高兴兴的接受着表扬，另一边的德拉科则是心中一动，若有所思的看向那只已经被关在笼子里的灰色老鼠。 “你要用它试试看吗？”他直截了当的问道。 团团显然也听懂了他的话，墨玉般的小眼睛带着亮闪闪的期待的光，孔云沉思了一会儿，却是摇了摇头：“不了。” “它和普通的实验体相差太远，即使用来实验，也没有参照物，并不适合用作实验的对象。”他顿了顿，一边把还想过去啃德拉科的小团子圈在了自己的怀里：“而且，我想要的实验数据，已经收集得差不多了。” “好吧，”一年级斯莱特林耸耸肩，脸上说不清是失望还是遗憾：“那么，你期待你的最终成品？” - 分卷阅读44 “好的。”低年级赫奇帕奇微微一笑，他善解人意的眨了眨眼睛：“我会记得把每种浓度的最终成果都给你送过去一份的——作为你帮我这么多的谢礼。” 不得不说，和聪明人打交道的确是一件令人身心愉快的事情，不需要过多的解释和强调，对方总能准确的理解你的意思，并且很快做出皆大欢喜的选择。 有德拉科的帮忙，这场实验从始至终都进行得非常顺利，他们从低浓度到高浓度，从少量到多量，逐步实验出了针对小白鼠有效的昏睡效果和死亡效果的分界线，一直到他们依次做完这些的时候，那只在被德拉科施了咒语的灰色老鼠始终也没能清醒过来。 在和德拉科告别后，带着写满实验结果和改进方向的笔记本，孔云提着剩余的材料，向着赫奇帕奇寝室的方向走去。 团团窝在他的怀里，对于自己抓到了一只这么好玩（？）的老鼠，铲屎官却不用这件事情悄咪咪的生着闷气，却又听见他冷不丁开口道：“团团，喜欢它吗？” 说到这里，他还晃了晃手中那只装着老鼠的笼子。 小奶猫用特别欢快的声音喵了一声，还以为孔云改变了主意，它期待的搓了搓爪子，正等着对方一声令下呢，可低年级赫奇帕奇只问过了这么一句话后，就如有所思的低下了头，不再出声了。 对于团团对那只大灰鼠的异样热衷，旁人或许只觉得是猫类的本性使然，可孔云还不了解自家机关兽吗？ 虽然同样对小鱼干感兴趣，但作为一只超级爱干净的机关兽，团团本身是相当讨厌老鼠这种浑身都是脏兮兮的细菌的动物的，以它的能力，捕捉比他体型还要大几倍的动物都不是问题，又怎么可能会对既弱，又脏的老鼠感兴趣？ 最重要的是，作为一只机关兽，它还有一项最常用，也最广泛的能力—— 对于一切包含有灵力的生物或事物，团团都有着极其敏锐的感知能力，这也是为什么孔云在不了解的情况下收到霍格沃兹的录取通知书时，会首先递到团团跟前，确定团团不感兴趣后，才放心的拆开的原因。 它喜欢一切灵力波动特殊的东西。 不知不觉走到了赫奇帕奇寝室前的几个大木桶前，孔云这会儿却没有了立刻回去的心思，他低下头，看着笼子里渐渐清醒过来，表情茫然的灰色老鼠，沉吟片刻，他调转方向，毫不犹豫的向着赫奇帕奇院长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这只老鼠……不对劲。 而且…… 几个小时前的记忆迅速从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从团团的异常感兴趣，到德拉科那个意料外的咒语，和颇感遗憾又或者是失望的神色。孔云在斯普劳特教授的办公室前，停下了脚步。 很显然，对于这只老鼠的来路，德拉科并非一无所知。他冷静的思考道，但对方并不打算告诉自己，并且对它可能受到伤害这件事情，感到喜闻乐见。 为什么？ 他不知道。 但某种很难说清的直觉告诉他——作为一个从一开始就不在霍格沃兹学生名册上的异乡人，这件事情，已经远远超出他能够涉及的范畴了。 思及此，他深深的呼出一口气，站在赫奇帕奇院长的办公室门前，缓慢而坚定的敲响了大门。 第32章 试探 必有近忧。 孔云最终还是选择, 在第一时间里，将这只来历不明，不同寻常的老鼠交给了斯普劳特教授。 他得到许可, 推门进来的时候，斯普劳特教授正在照顾一株恹恹的神奇植物, 后者抬起头，在望见他手中提着小笼子里, 草药学教授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诧异，但她什么都没有问, 只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容, 便温和的请他坐下了。 孔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他思考了一下措辞，便三言两语将自己的怀疑和想法一一盘出。 不需要额外的添油加醋，也不需要更多的隐瞒, 或半真半假的解释，有些事情, 想要真正的保持中立的立场, 不参合进去, 保持恰当的距离是最好的选择。 更何况他的确什么都不知道。 在他缓慢的讲述自己的发现时，赫奇帕奇院长听得十分认真。 从外表上来看, 这个浑身衣袍都打着补丁，无论在什么场合都打扮得极其朴素的女巫, 比起霍格沃兹的教授, 似乎更像是霍格沃兹的钟点工——但这并不影响他对这位院长的信任和钦佩。 倒不是说他不相信作为霍格沃兹校长的邓布利多, 一来他对邓布利多校长的了解有限，很难说能不能做到全部的信任。二来，邓布利多校长所在的位置毕竟与斯普劳特教授不同，他所需要考虑到的范围只会更大，在某些细节方面，必然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 也必然会……有所牺牲。 “我明白了。”斯普劳特点了点头，她的神色一如既往的温和。她没有马上接受孔云的说法，做出保证。却也没有对他的问题漠不关心，全盘否定：“我会将这件事情转告给邓布利多教授，在此之前，也请你不要将这件事情告诉任何人，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好吗？” 孔云爽快点了点头。 将事情简单且完全交托给斯普劳特教授后，孔云便没有再关注这件事情，即使赫敏告诉他，罗恩丢了他的宠物老鼠斑斑，他也只是微微一笑，自然而然的略过了这个话题，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一切似乎都已经与他再无关联。 只不过，就在他以为，一切都要就此过去的时候，孔云收到了来自霍格沃兹校长在办公室见面的邀请。 这个邀请不算意外，不论那只老鼠身上有什么情况，作为校长，哪怕是为了防止遗漏某些细节，邓布利多肯定会将事情的始终全部确定一遍。 “……事情就是这个样子。”将对斯普劳特教授做出的解释又重复了一遍，孔云就安静了下来，几乎是直截了当的表达了自己对后续事件的不感兴趣。 邓布利多静静的凝视着眼前的少年。 他能看得出来，眼前的少年并没有撒谎，也没有任何隐瞒的意思，或者说，他曾经有接近真相的机会，但出于某种程度上的考量，他选择了停在真相的大门之外，并且将自己的态度和立场表现得淋漓尽致——随你们，不参与，没兴趣。 这就是他的态度，也是他的回答。 “虽然你的表情告诉我，你不想知道这些事情的后续。”邓布利多直白的说道，对面的低年级赫奇帕奇微微讶然，他却反而微笑了起来：“但我必须表扬你敏锐的观察力，你让一个无辜之人沉冤得雪，也让一个罪犯得到了他应该拥有的惩罚。” 孔云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邓布利多轻易的从少年的表情 - 分卷阅读45 里捕捉到了类似不快的情绪，但他并不气馁：“要来一块椰子糖吗？”他从桌子底下变戏法似的取出一大盒五颜六色的糖果，热情的推到了他的跟前。 孔云没有拒绝这个疑似缓和气氛的行为，他从盒子里取出一颗深色的椰子糖，却没有就此拨开，而是就这样握在了掌心里。 “这没什么。”他说道，礼貌而疏远：“我只是做了作为一个普通的学生应该做的。” 有那么一个瞬间，孔云准确的从对方身上捕捉到了类似于失望的情绪，但他不为所动：“我可以离开了吗？邓布利多教授。”他依旧彬彬有礼，态度坚持：“我还有一些学习上的问题，想要咨询一下斯内普教授。” 一直到现在为止，孔云始终都在尽力避免去接触到那些他不该接触的领域：比如，作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华夏人，他完全没有必要在英国巫师的某种阵营中站队，也绝不能轻易的展现出自己的偏向性。 他的背后，毕竟站着一个家族。即使他不认为自己能够代表什么，可在很多时候，拖一方下水，往往需要的，其实也只是一个借口。 邓布利多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你说的没错，对于一个学生来说，学习的确比很多东西都要来得重要。”他温和的说：“去吧，你会得到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低年级赫奇帕奇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礼貌的向着身前的长者鞠了一个躬，转身向大门的方向走去。 “最后一个问题。”就在他伸手握上门把的时候，身后的声音忽而响起：“椰子糖怎么样？” 孔云微微垂下眸，那颗小小的椰子糖俨然还静静的躺在他的掌心里：“挺甜的。”他说着，推开了校长办公室的大门。 重新回到寂静无人的走廊上，孔云盯着走廊的尽头，不着边际的发了一会儿呆，然后他决定按照自己说的话去做——他拐过一个弯，沿着旋转向下的楼梯，往地窖的魔药学教授办公室的方向去了。 一路上照旧遇上了不少认识或不认识的斯莱特林，不过这一次，对于他的出现，绝大部分斯莱特林都选择了视若无睹，偶有无意间与他目光相撞的，也往往默不作声的移开了视线。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很快就畅通无阻的来到斯内普的办公室前。 他敲了敲门，没等一会儿，黑色长袍，黑发黑脸的魔药学教授就出现在了他的跟前，斯莱特林院长低下头，瞪了他一眼，语气不善：“你又把哪个家伙揍了一顿？还是费尔奇先生的劳动服务不够刻骨铭心，让你改变主意要来我这里接受惩罚了？” 一如既往的凶的不行。 孔云对此视而不见，或者在某一种程度上来说，他已经能够做到无师自通的理解并习惯魔药学教授独特的说话方式了——虽然他不太明白，为什么对方总能把“你来干什么？”这句简单的话，说得这么的……复杂。 “上次说好的改良版催眠剂，”他打开手中盒子的盖子，露出里面排列整齐的催眠剂：“这是我研究后制作出的成品，想请您帮我看一看。” 斯内普本来打算在说完第一句话后，就毫不客气的摔上办公室的大门，让它直接撞上低年级赫奇帕奇的鼻子的。 他可不记得自己有和哪个打架惹是生非的赫奇帕奇，“说好”的。 然而，对方盒子里那一整排看似相同，明显又有所不同的催眠剂，却令稍微他改变了主意—— 那天他只不过是随口提了一下催眠剂合适的方向，甚至连具体的方向，都没有说出来，而对方却凭着这一点点的灵感和方向，考虑，并且制作出了如此全面的多种可能…… 也不算太蠢。 抱着吹毛求疵，检查完就把低年级赫奇帕奇训得狗血淋头的心态，斯莱特林院长轻轻的哼了一声，头也不回的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只留给对方一个气势汹汹的背影。 孔云也不紧张，他甚至有闲心淡定的拍了拍袍子上不存在的灰尘，这才缓步跟随着斯内普的脚步，走进了办公室。 没有多余的废话，孔云将几瓶浓度和性能都有所区别的催眠剂一字排开，不等魔药学教授发话，他就主动递过了一只小巧的黑皮笔记本。 斯内普阴恻恻的盯了他一眼，这才接过了笔记本。 上面写满了对方从提出猜想，到进行试验，验证猜想，利用结论改进魔药的每一个过程，思路清晰，有理有据，整个过程也详细全面到不可思议，从魔药的成分差别造成的药效差别，到浓度不同从而影响到的致死率，都写得一清二楚。 一直到斯莱特林院长合上手中小小的笔记本，他的脸上都带着阴晴不定的表情。 即使是再想要鸡蛋里挑骨头，斯内普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学生几乎做到了很多成年巫师在实验的时候，都无法做到的全面性，但是…… 魔药学教授微微抬眸，视线与恰好少年暗含期待的眼眸相对，这让他哼笑一声，漫不经心的道：“勉勉强强吧，至少没让我觉得碍眼。” 然后他心情微妙的发现，低年级赫奇帕奇完全没有因为他这番话而沮丧起来——那双浅棕色的眼眸看上去更亮了，眸光里的喜悦一览无余，就连鞠躬时认真的神情和语气，都是由衷的而真诚的：“谢谢您的指导，斯内普教授。” 斯内普：？？？这人听不懂人话的？ 根本不知道自家教授的所思所想，少年用愉快的语气发出询问：“斯内普教授，如果以后有其他魔药方面的问题，我还可以来向您寻求帮助吗？” 斯莱特林院长不想说话。 他开始思考一个非常实际的问题：为什么他一向无往不胜，对所有霍格沃兹学生均有奇效，对赫奇帕奇尤其能够造成重大杀伤力的表情和语气，这次居然一点用都没有了？ 还是这个赫奇帕奇已经蠢到连害怕都不会了？ 第33章 错误 不念旧恶, 愿是用希。 心肌梗塞的魔药学教授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 孔云则直接将斯莱特林院长的沉默视作默认，他眉眼弯弯，心情很好的道：“以后也请您多多指教了, 斯内普教授。” 大概从未见过如此自说自话厚颜无耻之徒，一直到低年级赫奇帕奇彬彬有礼的弯腰告别, 魔药学教授才后知后觉： ……他什么时候答应准他再来了？ 自觉终于哄好了（？）这些天以来都对他横眉冷对的魔药学教授，孔云抱着自己的成品和笔记本, 脚步轻快的往回走，一路上再遇到一些斯莱特林的时候, 他甚至有心情弯唇一笑, 在对方僵硬的目光下慢悠悠的走远。 “……见鬼, 为什么我忽然觉得，他笑起来其实还可爱的？” “啊，我想是吧……”另一 - 分卷阅读46 个斯莱特林语气凉凉：“如果你口中可爱的标准, 是指一拳揍趴一个高年级的话……呃……斯……斯……斯内普教授？！” 一眼瞥见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视线里的斯莱特林院长，来不及去仔细观察对方的表情, 几只小蛇们瞬间整个人都站得笔直起来, 低下头, 噤声不语。一时之间，已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劳驾, ”斯内普冷冰冰的道：“我以为，早在你们进入这个学院的第一天起, 你们的院长就已经告诉过你们他的名字了？” 完蛋！ 深知自家院长在某些方面有多龟毛和小心眼, 太过紧张, 以至于不小心拖长语调的斯莱特林顿时如丧考妣：所以他为什么要没事在走廊外面晃荡？就知道那个赫奇帕奇过来的时候，斯莱特林总不会有好事发生！ 斯内普冷着脸，阴沉的打量着眼前瑟瑟发抖的小蛇们，面上的表情阴晴不定，目光重点在某个斯莱特林的面上额外多停留了一秒。 可爱？ 斯莱特林学院居然还有这种审美的？ 斯内普简直不能理解，他阴恻恻的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终于发现自己可能永远弄不懂某些家伙的脑袋瓜里到底在想什么之后——索性一甩袖袍，面无表情的走了。 并不知道自己的举动，间接带给了部分斯莱特林学生多么大的心理阴影，孔云一路走到了斯莱特林寝室的入口——内部他当然是进不去的，更何况，他想找的那个人，已经站在了门口。 “德拉科。”低年级赫奇帕奇笑眯眯的道，似乎一点儿都不觉得，作为一个赫奇帕奇，在斯莱特林寝室入口和另一个斯莱特林打招呼有什么不对，他不急不缓的走到对方的面前，举起手中一盒子的催眠剂：“你看！” “你拿给斯内普教授看了？”顺手接过那一整盒浓度性能都有所不同的催眠剂，德拉科扬扬眉毛，意有所指：“他居然没有当场把你赶出去？” “说到这个，之前我就很想问了，为什么你会觉得，斯内普教授会把我赶出去？”孔云眨了眨眼睛，不解的道。当然，这并不影响他眼眸含笑，理直气壮的伸出手：“对了，愿赌服输。” 完全不明白自己的预测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出错，德拉科稍微有些郁闷的撇了撇嘴，还是将无论赌注输赢，一早就准备好了的礼物拿了出来：“真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有这种小孩子一样的爱好——喏，你的。” “可我本来就是小孩子啊。”低年级赫奇帕奇不在意的反驳道，顺手拆开了包装精美的礼盒，他低下头，认真的拆开一只椰子糖，不由反抗的塞进对方的嘴里。在一年级斯莱特林被这个猝不及防的举动差点呛住的时候，他一针见血的指出：“而你甚至比我还小一岁，德拉科。” 德拉科哽了一下，很难说是不是有点羞恼成怒——他难得拧眉瞪了对方一眼，拒绝谈论这个话题。 孔云也不介意，他低头开始拨下一颗糖果上的彩纸，将一颗小巧可爱的糖果送进嘴里，他微鼓着腮帮，含糊不清的道：“而且椰子糖就是很好吃啊。”反驳时的表情也非常严肃了。 淡淡而久违的甜味随着糖果的融化在口腔里蔓延开来，德拉科望着他眼眸里心满意足的笑意，到底还是把即将出口的“幼稚”咽了回去。 算了。 看在椰子糖的确有一点点甜的份上。他闷闷的想道，我才不和小孩子一般计较。 带着剩下的笔记本和一大盒糖果，孔云只站在斯莱特林寝室入口处和德拉科聊了几句，便匆匆告别了——他虽然如今已经能够完全做到若无其事的在地窖聊天，但尚未完全结束的劳动服务可不会因此结束。 他提前十分钟到达霍格沃兹管理员的办公室时，学乖了的劳伦特已经等在那里了。注意到孔云的到来，高年级斯莱特林只冷淡的瞥了他一眼，就沉默的收回了目光。 不知道是不是孔云的错觉，如今的劳伦特已经和当初挑衅他的时候，有了很大的区别。至少从个性上来说，这位高年级斯莱特林已然变得内敛了很多，懂得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也不会再做出什么刻意挑衅费尔奇或他的傻事。 他们没等多久，风尘仆仆的管理员就出现在了楼梯口。 一如既往的开口对劳动服务的学生——确切的说是劳伦特一个人，进行了冷嘲热讽，后者在经历了几次惨痛的体验，此时索性选择闭口不答，任费尔奇百般威胁，也不给对方加重惩罚的机会。 “算你们走运，我现在已经没有什么有趣的工作可以交给你们做了。”费尔奇说着“你们”，阴森的目光却只停留在了劳伦特一个人身上：“走吧，斯普劳特教授的温室里的植物还等着你们帮忙换土呢。” 穿过走廊和庭院，费尔奇领着两人站在了一间透明的温室里。他打量了一下整个温室的植物，一如既往的做出了截然不同的惩罚。 “这些植物就交给你换土了。”费尔奇指了指劳伦特，这个时候，他已经完全不提孔云更擅长照顾花草的事情了，吩咐完这个，他毫不在意的继续补充道：“至于你，就把地面上的灰尘随便扫扫吧。” 劳伦特没吱声，他取下挂在墙上的处理专用手套，干脆利落的向着排列整齐的花花草草们走去。孔云捡起一边打扫专用的工具，也开始了自己的劳动服务。 和往常一样，孔云只待了一会儿的时间，就被费尔奇宣布解放。他推开温室的大门，又缓缓关上，隔着透明的温室大棚，高年级斯莱特林始终埋头于自己的工作，一言不发，更没有抬头再看一眼。 这个人的确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是因为如今在斯莱特林学院的特殊境遇吗？孔云不知道，也无意去猜测或落井下石，那毕竟与他毫无关联，除非对方不长眼的再来招惹，否则对他来说，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他回到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的时候，大多数小獾们都还在热热闹闹的讨论着即将到来的魁地奇杯，看起来邓布利多教授还没有将那只老鼠有关的事情公布于众——也许是因为还不是对学生公布的时候？总之，这对他也的确算是个好消息了。 简单的冲休息室的小獾们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这会儿的寝室里仍是空无一人，厄尼和贾斯廷都还在休息室里享受夜晚的八卦时间，只有团团老老实实的趴在书桌上，见他回来了，顿时很高兴的扑了上来。 一把将毛茸茸的小团子接入怀里，孔云随口道：“团团今天有乖乖的吗？” 话音刚落，却见小奶猫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一下子从他的怀里挣扎着跳了下来，转头去书桌上叼了个什么东西，这才又一溜烟的回到了他的身边。 孔云定睛一看，团团嘴 - 分卷阅读47 里叼着着，似乎是一封信。他因为晚上的劳动服务，常常会提前离开赫奇帕奇长桌，有时候恰好错过的信件，通常都会由厄尼和贾斯廷顺手帮他带回来。 他此时也没多想，只瞧了一眼信封上的“墨榕”二字，就直接将信沿线拆开了。不料伸手去摸的时候，取出的却不是信纸，而是一只精致小巧的纸鹤。 咦？ 在华夏，纸鹤传音不算是一件稀罕事，只是对部分传承世家来说，他们更坚持写信这种古老而真诚的交流方式，很少会用声音来表达。 到底是什么事情，让墨榕觉得必须和他面对面交流不可？ 他心里困惑着，一边伸出手，将灵力输入到了纸鹤之中。 随着灵力的输送，白色的纸鹤渐渐通体透亮起来，宛若有了神智一般，等孔云收回手的时候，那只小巧的纸鹤已经在书桌上活灵活现的跳了起来！ “云仔！你到底干了什么啊？”属于墨榕的声音响了起来，与此同时，“活过来”的纸鹤开始在书桌上不停地转起了圈圈，焦虑之心溢于言表。 “……什么，我干了什么？” “你上次不是问我，为什么团团会突然对一个人，有了那么大的敌意吗？”小纸鹤在桌面上一蹦一跳的，两边的纸翅膀在空中胡乱扇动着：“因为从来都没有机关兽出现过这样莫名针对某个人的情况出现，我就跑去问了我姐——” “结果她告诉我，因为考虑到这一款的机关兽会从主人小的时候开始一起成长，所以在添加了一些特殊的功能……”说到这里，小纸鹤诡异的顿了顿：“毕竟，现在这世道的变态比较多嘛……” 孔云：“……说人话。” “就是，我姐在制作团团的时候，额外加了一个保护系统……”似乎觉得这个话题难以言表，小纸鹤忽然蹲下身，用翅膀捂住了整张脸，郁闷的道：“总之，正常程度的拥抱，甚至亲吻都不可能引起这个保护机制……” “所以说……”他虚弱的问道，语气里透着一股难以置信：“那个让团团每次见了都想抓死的家伙，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孔云：…… 等一下，什么叫做……德拉科对他做了什么？他怎么不知道？ 第34章 起疑 人无礼则不生, 事无礼则不成。 这边的小纸鹤焦虑地在书桌上团团转，那一边的孔云也是一头雾水，根本不知所以然。倒是团团似乎被蹦蹦跳跳的小纸鹤引起了兴趣, 托着脑袋趴下来，一爪子将小纸鹤摁在桌面上！ 纸鹤：…… 被啪成纸片的纸鹤艰难地挣扎的一下, 从猫爪子底下弹出小小的脑袋，不死心的喊：“你再仔细想想啊, 你身边真的没有什么奇怪的变态对你做过什么奇怪的事情吗？我，我, 我告诉你啊, 这个在国外也一样是违法的！” 他说的非常义正言辞, 孔云却反而更加困惑了。虽然都说外国人比较热情开放，但实际上，英国人在感情表达方面其实是比较含蓄的, 即使是厄尼，贾斯廷这样和他关系好的朋友, 最多也不过勾肩搭背而已, 仔细算来, 最亲近的反而是艾琳娜偶尔冷不丁的拥抱和亲吻了，可也没见团团讨厌艾琳娜啊？ 为什么偏偏对德拉科警备心理那么强？ 他心底还在混乱着, 却听那边的墨榕继续说道：“昨天晚上我问墨夭姐的时候，她当时简直气炸了, 你也知道的, 我姐她看着文静, 其实本质上就是个霸王花，我好不容易才拦住她的……” 不知道为什么，孔云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深吸了一口气，冷静的的问道：“你是怎么拦住她的？” “哦，这个啊。”说到这个，小纸鹤立刻挺起了胸膛，十分得意的道：“我告诉她，这么严重的事情，她怎么能够自己做决定呢？当然要先通知孔颜哥一声啊！然后她就被我说服了，今天一大早就去找孔颜哥了，我可是帮你足足拖延了一个晚上呢！” 语气可骄傲了。 孔云：……………… 他现在锤死这个傻逼表弟还来得及吗？=_= 虽然孔云现在就很有打死对方的冲动，但他想了想，还是忍住了，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丝毫不显暴躁的解释道：“可事实是，我和那个人之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那团团的反应为什么会那么大？”这回，连墨榕自己都有些不解了，他相信孔云是不会在这种地方欺骗他的：“你确定你在学校里没有出现过失去意识，或者梦游之类的情况？也许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你不知道呢？” 失去意识？ 这四个字让孔云心中一动，那天在寻找团团时遇见的意外忽然浮现在他脑海—— 按照现有的正常情况来说，他与德拉科之间的接触绝对没有触碰到团团自带保护机制中的“底线”，但如果算上他在团团体内的情况呢？或者换句话说，团团体内的机制在做出判断的时候，将他在团团体内的情况也算进去了呢？ 这样一来，团团为什么会对德拉科有那么大的反应，似乎也就说得通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孔云想了想，还是向墨榕询问道：“如果我的意识在团团的体内时，与某个人有了亲密接触，这个行为会不会触发这种保护机制？” 小纸鹤努力挣扎的动作一顿，他认真的思索：“团团是最新款的机关兽，它身上很多设计都是最新的，以前也没有先例，所以也不排除在制作这个系统，出现了逻辑错误的可能……” “不过如果真的是这样的，你身上的情况就完全说得通了。”小纸鹤沉思道：“毕竟对于猫来说，顺着毛摸摸背，揉揉肚子也没什么，可算在人身上的话，四舍五入就是摸遍全身了吧？毕竟团团也才成人巴掌大呢。” 低年级赫奇帕奇的身体微微一僵，几缕散乱漆黑的发丝下，白皙的耳根立时无声蔓起些许红玉般的微晕。 “不管怎么说，我个人建议你还是先确定一下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然后赶紧和孔颜哥解释清楚吧。”根本不知道自己刚刚无意间说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小纸鹤耷拉下脑袋，心有余悸：“毕竟……你哥可比我二姐那个霸王花……” 不等小纸鹤哒哒哒把话一次性说完，“花”音刚落，伴随着模糊不清的女声的响起，被团团抓在爪子上把玩的小纸鹤凭空裂成了两半，小奶猫收回爪子，刚要好奇的去戳，只见裂成两半的纸鹤突然无火**，不过几秒钟，便消失得一点灰烬都没有留下了。 俨然是被他口中的那个“霸王花”抓了正着。 终于隐隐确定了团团敌意的来源，孔云这会儿心里却一点都轻松不起来。 墨榕说得倒是容易，但他总不 - 分卷阅读48 能再次使用附灵之术，意识进入团团的体内，随便再找个人测试一下吧？他原本还觉得没什么，可经过墨榕这么一解释，再让他用类似的方法测试，简直怎么想怎么别扭。 他叹口气，戳了一下凑过来的小奶猫的脑袋瓜子：“都怪你！没事乱跑什么？” 仿佛压根没有听懂他的话，被戳到坐在桌子上的小奶猫一骨碌的爬起来，颠颠的继续往孔云的掌心里凑。 明知道团团这是在装傻，孔云却也无可奈何。他从抽屉中取出一张纯白色的特制宣纸，平均的剪裁成两半，低头开始叠纸鹤。 测试的事情可以免了，毕竟他和德拉科的接触并不算多，更没有过界，只是团团的判断机制出现了错误而已，相比之下……还是首先和二哥解释清楚比较重要。 考虑到这件事情的紧急性，这一次他没有再写书信，直接利用纸鹤传音，将其寄了回去。 他忐忑不安的等了几天，终于在一个宁静的夜晚，等到了纸鹤的亮起。 太久没和孔颜联系，孔云也不确定自己这会儿是想念居多，还是紧张居多，他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二哥。” 联通状态下的纸鹤依旧保持着静立的姿势。不知道为什么，尽管孔云心里清楚的明白，纸鹤只能传音，不能传像，然而这会儿他却莫名紧张了起来，有种被二哥凝视的感觉。 大概……是错觉吧？ “阿云？” 青年的声音清朗温和，让人不觉联想起春天阳光里溪水缓缓解冻的声音，全然是孔云记忆中本该有的样子，后者却没法因此放松心情，反而无端的更加紧张了起来。 “……事情就是这样。” 孔云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样把事情一点一滴的交代出来的了。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只听到孔颜的声音不急不缓的响起： “没关系，你心里有数就行。”顿了顿，他又沉吟道：“墨榕有告诉过你，这种错误要怎么解决吗？” 孔云下意识摇了摇头，等他做完了这个动作，他才想起来，对方是看不见他的动作的，忙乖乖应道：“没有。” “人无礼则不生，事无礼则不成。这件事情虽然只是一个巧合，但团团的冒犯终归是失礼的——等解决了它身上的漏洞，你记得要向对方赔礼道歉。” 这应该就是……翻过这页的意思吧？ 果不其然，在确定了只是误会之后，这个话题就此揭过，仅剩的通讯时间则彻底沦为了学问考察时间，两人一个问，一个答，孔云对此早已适应良好，很轻松的就达到了自家二哥的标准。 随着通讯结束，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地，孔云这才松了口气。 说实话，不知道为什么，在得知墨夭姐直接不由分说，就将这件事情转告给孔颜的时候，他是真的怀疑——他家二哥也许会千里迢迢来英国，把“罪魁祸首”砍了也说不一定。 好在现在误会解除，大概再过不久，二哥就会忘记德拉科这个人了……吧？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宠物对主人有这么强的占有欲的。”当孔云再一次将意图扑向德拉科的团团强行抱回来的时候，面对一年级斯莱特林完全不知情的古怪目光，孔云只能无奈的笑了笑，然后心虚的移开目光，假装突然对头顶的天空产生了兴趣：“可能它只是太喜欢我吧。” 德拉科盯着只要躺在孔云怀里，就会特别乖巧安分的小奶猫看了一会儿，似乎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 进入月底的时候，霍格沃兹的气温也开始变得越来越低。关于团团的事情，孔云后来又和墨榕讨论了几次，都没能找出什么解决方案，唯一让他稍微安心的时候，至少团团在面对德拉科的时候，也不再像是第一次那么凶了。 傍晚的时候，孔云去了霍格沃兹教职工休息室，这里会是他最后一次劳动服务的场所。 这会儿的休息室里并没有人，他独自打扫了一下休息室内的地面，就听到了身后的大门被人推开的声音。 目光落到来人的身上，孔云微微一愣，很快又反应了过来：“晚上好，斯内普教授。” 斯内普皱了皱眉头，本想呵斥对方擅入教职工休息室，待他注意到低年级赫奇帕奇手中的打扫工具时，又止住了，转而冷然道：“现在这里不需要你打扫了，出去。” ……不对劲。 看起来，眼前的魔药学教授仍是一如既往的脾气古怪，难以接近，可同样是严肃冷漠，此时的斯内普却隐隐给他一种不对劲的感觉。 就像是……在刻意掩饰什么一样。 “你愣在那里干什么？”见低年级赫奇帕奇仍然待在原地没有动，斯莱特林院长面色微沉，声音变得更加僵硬起来：“我说，出去！” 第35章 受伤 众恶之, 必察焉。 孔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推开休息室的大门，走了出去。 他能看得出来, 斯内普教授这会儿情绪是真的很糟糕，虽然他的确有点介意, 但作为学生来说，他本就没有资格过多的涉及教授的私事, 倘若再留在原地，那就是不懂眼色了。 此时已近宵禁时间, 空荡荡的走廊并没有什么人, 他思忖着要不要等魔药学教授离开了, 再回头完成自己的清扫工作，一边沿着走廊往回走去。不想刚走了不到十米的距离，眼前就出现了一个学生的身影。 看身形似乎是低年级的学生, 衣领的颜色是红色，似乎是格兰芬多。孔云的目光从红领的校服长袍移开, 停留在那张似曾相识的脸上…… 哈利-波特？ 四目相对间, 两人都有些惊讶。哈利是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碰到其他人, 孔云则纯粹是意外会在这个接近宵禁的时间和魔法界大名鼎鼎的救世主面对面了。 他想到身后休息室里的斯内普教授，以及赫奇帕奇间流传颇广的, 救世主与魔药学教授的爱恨情仇（？），想了想, 还是出言提醒道：“如果你是想现在去找斯内普教授的话……” 随着这句话出口, 他很轻易的从对面的男孩身上找到了紧张的情绪, 孔云心中了然，但还是道：“我个人建议，你尽量还是换一个时间再来比较好。”他指了指身后的教职工休息室，轻声道：“我刚刚从里面出来……我是说，斯内普教授现在心情不太好，你最好不要贸然进去打扰他。” 似乎是联想到了什么糟糕的事情，他明显的看见对面的一年级格兰芬多小小的瑟缩了一下，犹豫道：“你是指——我应该等他……斯内普教授心情好的时候，再过来，是这样吗？” “如果你的确没有什么特别要紧的事情必须现在找斯内普教授不可——”孔云温和的回答：“那么我想是的 - 分卷阅读49 。” 一年级格兰芬多看上去似乎是被他说服了。或者换句话说，哈利觉得自己其实很难不被对方说服——平时魔药学教授就没给过他什么好脸色，现在自己还在对方心情不好的时候送上门…… 这个联想让他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战，但他想到他鼓起勇气出来的理由——如果教职工休息室里还有其它的教授，斯内普会不会就不会拒绝他呢？ “对不起，我想知道……现在休息室里是否还有其他的教授？”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虽然不太明白对方会问这个问题，但孔云还是很快回答道：“是的，现在里面就有只有斯内普教授一个人……也许一会儿费尔奇先生也会过来。”他直言不讳：“你应该知道，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费尔奇先生手下进行劳动服务，我刚刚才从休息室里打扫出来，费尔奇先生应该会过来再检查一遍。” 哈利这下是真的打退堂鼓了——他本来就是想着，如果有其他教授在场，魔药学教授或许就不会那么无情了，可现在既然只有斯莱特林院长一个人，哦，不，甚至还极有可能加上一个同样讨人厌的费尔奇…… “谢谢你的提醒，呃……孔…先生。”不同于英文的音节令哈利感到稍微有些别扭，但他还是真诚的向对方道了个谢，他踌躇道：“那么，晚安？” “晚安，波特先生。” 简单的告别后，一年级格兰芬多静悄悄的转过身，往楼梯口上方的位置离开了，格兰芬多塔在更高处的地方。考虑到赫奇帕奇寝室原本就在地下，对于这位高自己一级的学长仍留在原地的事情，哈利也没有多想。 他所不知道的是——就在劝退他的下一秒钟，那位令他颇有好感的赫奇帕奇学长忽而神色一沉，仿佛想到了什么一般，当即回过身，竟是直接向着完全相反的，教职工休息室所在的方向快步走去。 他终于明白刚刚他站在休息室里的时候那个令他感到微妙而不对劲的地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那时候他只觉得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可这会儿再回想起来，对方的言行间明显颇有些虚张声势的意味，除此之外，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极其细微的……鲜血的味道！ 再一次站在禁闭的教职工休息室大门面前，孔云抿了抿唇，他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慎重却坚定的推开了大门—— 空荡荡的教职工休息室内，此刻只余魔药学教授一人。男人此刻正低着头，面沉如水的注视着自己腿上的伤势——长长的袍子被撩开，露出大腿上血肉模糊的一片，伤口的旁边还有淡淡的青色，显然不只是皮肉伤那么简单。 随着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斯内普立即放下了长袍，可门口的少年俨然早已将一切瞧了个正着，眼眸里有惊讶，但更多的是担忧，他下意识向这边靠近，斯莱特林院长却受到了冒犯一般，恼火道：“我记得我告诉过你，你的劳动服务已经结束了吧？是什么给了你未经许可就擅闯教职工休息室的勇气？” 和以往每一次言语上的犀利都有所不同，这一次，斯内普显然是动了真火，脸色难看得可怕。 但孔云同样也做不到若无其事的退出去，他迟疑道：“可是斯内普教授……” 没等他把话说完，仿佛早已料到低年级赫奇帕奇会说什么一般，斯莱特林院长的神色变得冷漠起来，他沉下脸，语气生疏而冰冷：“这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出去！” 明明不知道是是比以往都要凶狠，乃至冷漠多少的语气，少年却似乎变得更加坚定起来，连原本的那份迟疑也不见踪影：“可是，你的伤……” 斯内普能够看得出来，对方并没有其他想法，仅仅只是出于对教授的关心而已，可他所不知道的是，这恰恰是斯莱特林院长所不能容忍的。 不想在任何人，尤其是学生的面前显露出脆弱的一面，更不需要这些所谓的关怀与担忧—— “够了！”他几乎是粗暴的打断了对方的话：“我说——滚出去！” 孔云没有说话。 哪怕只是方才随意的一瞥，也足够他判断出一些当前的情况了：伤口较深，边缘处呈暗青色，简而言之，绝不是皮肉伤那么简单。 这个判断让他沉默了一会儿。 说实话，斯内普的伤势其实与他无关，对方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严格来说，两人也只是非常普通的教授与学生之间的关系而已，至于那些所谓的课外指导，至少也有一半的理由，来自校长邓布利多的要求。 无论是站在当事人的角度，亦或者自己个人的角度来说，在还没有完全得罪魔药学教授的情况下，识趣的转身走人，显然是一个相当明智的选择。 可是—— “您也不想自己的伤口被谁看出端倪来吧？”低年级赫奇帕奇语气冷静，不为所动：“在这个方面，我想我还是对您有所帮助的。” 愤怒的情绪停滞了那么一瞬，紧接着却是直冲心头的暴怒，很难说魔药学教授有没有把这个“谁”，当做固定的某个人，但他此刻却又的确奇迹般地强忍住了那股愤怒，冷冰冰的讽刺道：“哦？难道说你还会什么神奇的魔法，能让这个伤口立刻消失吗？” 斯内普发誓，这绝对只是一个诚心诚意的嘲讽而已。 可令他怎么都没想到的是，眼前的少年只不过在他面前蹲下身，右手轻轻的覆盖在伤口处，轻声念了些仿佛诗歌般的咒语后，那道由三头犬留下的血肉模糊的一片，竟是奇迹般的消失了，像是从未存在过一样。 唯有腿部残余的毒性在告诉他——这一切都是不是他的幻觉，而是实在发生的事实。 眼见着斯内普腿上的伤口在肉眼可见的速度里恢复过来，孔云顿时松了口气，大量灵力的损耗令他微微有些乏力，确定伤口基本痊愈，只剩下少量的毒伤，他晃了晃脑袋，若无其事的站了起来。 孔家并非擅长治愈的世家，或者更准确的说，他家压根就没有能够用来治愈伤口的法术，他想来想去，能用的也只有《声律启蒙》中的两条。 不过不管怎么样，有效就好。 《声律启蒙》也并不是什么特别高深的法术书籍，他能够用来治疗伤口，除了咒语本身的力量，他自身的灵力才是最重要的。加上孔家在法术上的特殊性，这会儿即使在人前用出来，孔云也毫不担心外露的问题。 “真是强大的治疗魔法，可惜我并不会因此为你加上哪怕一分。”斯内普扬起眉毛，他的声音依旧漠然而冰冷，言语间不留丝毫情面：“现在，立刻，马上——滚出去！” 低年级赫奇帕奇抿了抿唇，微微垂下眸，移开了目光，斯内普却准确的从少年的眼眸间捕捉到了些许受伤之色，这让他忍不住一僵，在某 - 分卷阅读50 种名为后悔的情绪蹿起之前，他绷紧了身体，面无表情的转过头，不再往对面再看一眼。 他能感觉到低年级赫奇帕奇朝着大门的方向走了过去，紧接着是大门被缓缓推开的声音，和少年最后低低的告别： “晚安，斯内普教授。” 休息室的大门打开又合拢，转瞬间，属于另一个人的气息就在屋子里消失得一干二净，四周静悄悄的，再度恢复到了起初的一片死寂之中。 第36章 自省 吾日三省吾身。 “再往左边移一点, 怎么样？” 即使不用抬头，特贝也能轻而易举的分辨出说话之人的身份——她抬起头，不远处, 邻桌的赫奇帕奇正歪着头，眼眸含笑的注视着她, 他的语气随和平淡，仿佛是在和一位熟悉的朋友聊天。 “积雪草叶片薄, 不耐阴，散射光会让它难以得到充足的营养, 也就无法积蓄足够的药性, 所以, 将它摆放在阳光充足的位置是最好的选择。”他说着，一边向着被摆放在窗边的那盆植物伸出手，两指轻捻叶片：“这盆紫菀叶片厚度就刚好, 对光照要求不高，只要一点散射光就能够维持正常生长。” 作为一名拉文克劳, 特贝对自己的知识贮备具有绝对的自信, 当然, 这并不代表她难以接受别人的指正，女孩盯着窗边的紫菀看了一会儿, 又看了看在因为光线不充足而略显萎靡的积雪草，她想了想, 索性将两者调换了个位置。 “那现在这样呢？”她问。 “光线是足够了, 但我们还需要加上一些其他的东西。”低年级赫奇帕奇低下头, 神情专注的凝视着迎风晃动的草叶，一边认真的告诉她：“紫菀和积雪草对土壤的要求都不高，抗逆性强，培育的话，只要保持土壤湿润，一个月施肥一次就可以了。如果想使药性做到最大化，在盆底加上少许蹄片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非常完美的回答，孔先生。”指导完前面的学生，恰好路过两人所在的角落，草药学教授微低下头，冲自己的学生露出一个温柔且满意的微笑：“为此，我要给赫奇帕奇加十分。” 草药学教室里顿时响起小獾们雀跃的欢呼声。 “已经多少分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算过了，上午的魔咒课和变形术课各有五分，加上这节课就是整整二十分！真不愧是孔，他今天一个人就给赫奇帕奇加了整整二十分！” “可惜上一节魔药课……” “我倒觉得没关系，毕竟是斯内普教授的课啊……不被扣分就已经很棒了。” 除了赫奇帕奇们在为这个加分而高兴以外，更多的二年级学生则是侧头瞥一眼角落里神从容不迫的少年，然后见怪不怪的移开目光。 讲道理，任谁在经历过连续一个星期，亲眼目睹同一个人，在不同的课堂上，获得来自不同教授的肯定和加分后，都会由最开始的惊奇，变成司空见惯的吧？ “听说那个东方人又给赫奇帕奇加分了？”——“哦。”这差不多就是如今霍格沃兹二年级生们对此的态度了。 唯一稍微有些例外的大概是格兰芬多，部分始终关注着学院杯进展的小狮子们开始渐渐忧虑起来：再这样下去，只要韦斯莱兄弟再开一个玩笑，或者斯莱特林老蝙蝠再多找一两个茬，他们恐怕就要代替赫奇帕奇，成为学院杯的最后一名了。 简直不能更惨。 对他人的议论一无所知，草药学课结束后，孔云就直接去了校医室——斯普劳特教授拜托他捎几份草药给急需的庞弗雷夫人，这位校医需要一些材料，来制作特定的治愈魔药。 他到达门口的时候，庞弗雷夫人正在训斥一位低年级的格兰芬多：“……我记得我上一次就好好告诫过你了，伤口彻底痊愈期间，不准再上飞天扫帚，你为什么不把我的话记在心里呢？” 低年级格兰芬多低下头，老老实实的挨训。 谁都知道，在这件小小的校医室里，从来都是庞弗雷夫人一个人说了算，即使是邓布利多在这里，有时候也会被她直接赶出去。 因此，孔云一进来，就安静的站在了一边等待。一直到校医教训完了不肯好好养伤的捣蛋鬼学生，他才出言招呼： “下午好，庞弗雷夫人，斯普劳特教授托我带给您一些草药。” 注意到门边静立的少年，庞弗雷夫人这才收敛了满腔的怒气，回以一抹淡淡的微笑。 这并不是两人第一次接触。 赫奇帕奇院长从来都不掩饰对自己学生的偏爱和骄傲，这一点，尤其体现在部分大方懂事，乖巧细心的小獾身上，比如，在需要助手的时候，她总是会优先挑选自己学院的学生，再比如，即使今年才二年级，就已经开始时不时被派遣一些小任务的孔云。 不少赫奇帕奇的学生都在暗暗猜测，斯普劳特教授这是在培养下一个塞德里克-迪戈里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孔云和霍格沃兹的各个教授，乃至工作人员们面前混到一个脸熟，实在是再容易不过了。 “孔，你来得正好。”对于这位体贴细心，从不像那帮捣蛋鬼爱胡闹搞事的赫奇帕奇，庞弗雷一直是相当有好感的，偶然撞见的几次，对方对于病人的温柔和严厉也是甚得她心：“你帮我看着这个小混蛋把魔药敷上，药剂的位置你知道的——我去处理这些草药。” 见孔云点过头，她就放心的转过身，去处理那些带来的药材了。 “嘿，兄弟。”眼见着校医的身影消失，低年级格兰芬多顿时松了一口气，他抬起头，双眼期待的看过来：“我们打个商量，一会儿你能不能帮我劝劝庞弗雷夫人，让她提前放我走？你知道的，后天我们就要在魁地奇里对上斯莱特林了！” 他语速极快的用哀求的语气说完，一抬头就对上了少年微笑着的脸，低年级赫奇帕奇垂眸含笑瞥过他一眼，却是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目光在药性相似，却略有不同的魔药上停留了几秒种，孔云略一思索，便取下了靠右的那瓶——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格兰芬多：？？？等一下，为什么这一次的草药敷下去这么痛？还有这个魔药的味道为什么喝起来像鼻涕口味的比比多味豆？ 伴随着痛彻心扉的尖叫响彻云霄，被惊动的庞弗雷夫人探出身后，皱着眉头望了过来。低年级格兰芬多忙闭上嘴，开玩笑，就凭他叫得这么惨的样子，庞弗雷夫人肯定也不会放他回去的！ 我可是坚强勇敢的格兰芬多！ 内心痛到滴血，面上却强撑作若无其事的小狮子没有注意到的是，校医的目光只在他身上停留了那么一秒钟，就移开了目光，和一边温顺柔软的少 - 分卷阅读51 年对视一眼，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微笑。 作为一位毕业自斯莱特林的校医，庞弗雷夫人从来都不介意用些无伤大雅点小手段，给那帮不听话的捣蛋鬼们一个深刻的教训。 再次收获来自校医的夸奖，以及来自斯普劳特教授满满一大盒的椰子糖，孔云刚回到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就得到了小獾们的热烈欢迎，更有甚者，不知道从那里摸来茶水点心，一本正经的递到他的跟前。 “太棒了，孔！我们的学院分马上就要超过格兰芬多啦！对了——杜鲁门有没有通知你什么时候训练？我一定会去给你加油的！” “……我有点草药学上的问题不太明白，能请你给我讲讲吗？” 一时之间，向他表示赞扬和敬佩的，学习上不懂的想要请教他的……一大群认识的，不认识的小獾们将他团团围在中央，热烈又期待的看着他。 等到他耐心的替最后一个人讲解完某个魔药的制作方法时，围在他身边的小獾们才慢慢散去，待最后一个人也离开之后，厄尼才磨磨蹭蹭的凑了过来，小声道：“云……” “嗯？” “你是不是……和斯内普教授闹矛盾了？”厄尼挠了挠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困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孔云在魔药课上，不再那么积极的回答问题了，而斯内普教授，也很少再点到孔云。 旁人只觉得在魔药课上加分的困难，但在了解孔云的厄尼和贾斯廷看来，这完全不符合室友的性子。 没想到会突然被问到这个问题，低年级赫奇帕奇沉默了一会儿，就在厄尼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孔云轻描淡写的道：“没什么。”他顿了顿，然后平静的道：“是我太自以为是了。” 自以……为是？ 厄尼看上去更加困惑了，但孔云却兀自岔开了话题：“对了，后天就是格兰芬多对斯莱特林的魁地奇比赛了，你们要去看吗？” “波莫娜，听说你最近经常带着一个新生进你的温室？”麦格微微皱起了眉头，神情严肃：“你应该知道的——对这个年纪的学生来说，现在还太早了。” 对于霍格沃兹的教授们来说，他们的日常除了教导学生魔法，还包括尝试和研究自己感兴趣的领域，偶尔也会叫上一两个高年级学生，作为助理打个下手。但对于一位低年级学生来说，这未免太过勉强了。 “别担心，米勒娃。”斯普劳特温和的说：“我从来都没有让孔涉及那些危险的东西——我只是拜托他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让他能够提前习惯。” 但哪怕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情，对于一名二年级学生来说，也足够他受益匪浅了。 “哦？你们是在说孔吗？”似乎是听到了她们的谈话，拉文克劳院长兴致勃勃的道：“那的确是一个非常有天赋的学生，最重要的是，他非常努力，在很多方面也能给我一些不一样的思路……真希望他快点升上高年级，这样我就能够邀请他加入我的实验了。” 斯普劳特看上去非常高兴——对于一名教授来说，没有比自己的得意弟子被其他教授当众夸赞更值得高兴得了，她眼里犹然是笑意，嘴上却道：“先说好，他可是赫奇帕奇的学生——你们可不许跟我抢。” “话可不能这么说，波莫娜。”格兰芬多院长也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你不是也有邀请格兰芬多的学生帮你处理那些麻烦的神奇植物吗？我要走你一个学生，不算过分吧？” 原本还算安静的教职工休息室，顿时因为这个轻松的话题变得悠闲起来，也就没有人注意到，低头正翻阅着一本黑皮书籍的斯莱特林院长，已经在某一页里，停留了很久。 第37章 信任 多见阙殆, 慎行其余，则寡悔。 “……今天的比赛，你看好哪只球队？格兰芬多？还是斯莱特林？”一大早, 有关魁地奇杯比赛的讨论就充满了霍格沃兹的每一个角落，即使是与此无关的赫奇帕奇, 也显得兴奋异常。 “虽然我不太希望最后胜利的是斯莱特林，但公正的说, 我还是认为斯莱特林的赢面会更大一点。”厄尼补充道：“别忘了，今天比赛的裁判可是斯内普教授——格兰芬多可能要倒霉了。” “我倒觉得不一定。”孔云摇了摇, “你忘了哈利-波特吗？虽然我没有亲眼看过波特训练, 但麦格教授既然破格将他录取为魁地奇球员, 这就已经证明了波特的实力。你知道的，麦格教授一向都很公正，她既然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似乎是被这个话题吸引了兴趣，不少人的目光都望了过来, 好奇的等待最终的结论。 “波特的实力比格兰芬多上一任找球手要强, 并且强到了连麦格教授都认为, 即使没有足够的经验，他也能够担任找球手这个位置的地步。” “找球手毕竟和其他的位置不一样。这是一个几乎可以左右比赛胜负的位置。”他理智的分析：“格兰芬多一向不比斯莱特林弱, 加上现在他们还有了一位更加优秀的找球手，虽然裁判偏向斯莱特林, 但最终的胜负可未必。” “那我们岂不是会很危险？”厄尼有些犯愁了, 他皱起眉头：“按照赛制, 我们的对手，就是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中的胜利的那一方，这可怎么办？” “现在就担心这一点，未免也太早了一点。”孔云失笑，他看着身边一下子紧张兮兮的小獾们，安抚道：“我只是做出了一种猜测，究竟最后的胜利者，是格兰芬多，还是斯莱特林，这个可说不一定。而且——” “而且什么？” “我以为，赫奇帕奇的目标，应该是魁地奇杯冠军？”他眨了眨眼睛，“对手是谁都无所谓，毕竟，我们只有尽可能打败每一个对手，才能把魁地奇杯的奖杯送进斯普劳特教授的办公室里，不是吗？” 这个说法赢得了休息室内小獾们的一致赞同，内敛归内敛，赫奇帕奇虽然不喜欢自我夸耀，但也绝非毫无野心——至少，在为自己的学院争取荣誉这一点上，他们的执念可不比任何一个学院小。 随着比赛时间的接近，热闹的赫奇帕奇休息室也慢慢清静下来，涉及到赫奇帕奇的学院分，即使是对魁地奇不感兴趣的小獾们，为了了解对手的实力，此时也一个个跑去了魁地奇训练场，“观察敌情”。 谢绝了厄尼和贾斯廷的一起去看比赛的邀请——虽然他的确对魁地奇很感兴趣，但这会儿，他也实在没什么心情去看比赛，或者更确切的说，他不太想在现在这个时候见到斯莱特林院长。 虽然并不了解魔药学教授如今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态和心情，但孔云现在的确是有些……窘 - 分卷阅读52 br/> 令孔云始料未及的是，就在魁地奇比赛的第二天后，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他试图“讨好”魔药学教授的意图，他刚从图书馆里出来不久，就被神色紧张的万事通小姐拦住了。 女孩儿看上去有些说不出的焦虑，她将怀里的一大摞书籍抱得紧紧的，表情却十分严肃：“对不起，虽然这很突然，但我还是想告诉你……斯内普教授是一个危险分子，云，你最好离他远一点。” 似乎看出了低年级赫奇帕奇神色里的怀疑，赫敏抿了抿，她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能说出口，最终含糊不清的道：“我知道你可能一下子没法接受，但是……斯内普教授他……” “赫敏。” 孔云认真的注视着眼前的格兰芬多少女，他能够看出对方眼眸中的真诚和焦虑，对方是真的出自对他的担忧，才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也的确是在经历了某些他所不了解的事情后，才做出了这个判断，但是—— “我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事情，让你做出了这个判断。”低年级赫奇帕奇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告诉她：“但我想告诉你的是，无论如何，斯内普教授他……的确是站在霍格沃兹这一边的。” 女孩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解释些什么，被孔云打断了。那双浅棕色的眼眸里依旧透着一弯清泉般的澄澈，坚韧如松竹，言语间却又是建议一样的温和。 “我明白你的顾忌，你也不需要告诉我那些我不应该了解的事情。”他顿了顿，仿佛是在考虑合适的措辞：“但是，在这件事情上，我希望你能够更加慎重，也更加谨慎一点……不要等到事 - 分卷阅读53 情发展到无法挽回的地步时，再去后悔，好吗？” 第38章 知识 知之为知之, 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再一次站在魔药学教授办公室的大门前，这一回, 孔云却停下了脚步，犹豫不决起来。 对于那天的所作所为, 他是真的感到非常抱歉，也是认真的想要表达自己的歉意, 可站在斯内普教授的角度来说，作为教授却无意间被学生撞见了虚弱的一面, 无疑是种难堪和冒犯, 他这会儿再道歉, 自己内心是好受了，但对教授来说，也许提及这件事情本身, 就是一种冒犯。 最初的冲动渐渐散去，此时再在门前站定时, 孔云反而彻底理智了下来。 已经没有必要特意道歉了。他冷静的想。如果他真的说出了口, 那才是真的错上加错。 思及此, 孔云不再犹豫，他呼出一口气, 打算转身离开——比起单纯语言上的赔罪，还是再想想, 如何通过其他的方式, 不失礼节和诚意的表达自己的歉意好了。 “……你已经连退化到连敲门的基本礼节都不知道了吗？孔先生。” 紧闭的大门悄无声息的开启, 孔云微微仰起头，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依旧沉静如水，不带任何感情——看上去和往常没什么区别，却也令人无从判断斯莱特林院长此刻究竟是什么心情。 他本能的退后了一步，正犹豫着是说出实情还是借口说路过，魔药学教授却转过身，径直往办公室里走去，走了几步，又回过头，微微蹙紧了眉头，有些不耐烦的道：“你还愣在外面干什么？” 这是……让自己进去的意思？ 孔云只困惑了一会儿，眼睁睁看着对方的神色因为等待而变得越发不耐烦起来，他心中咯噔一下，强烈的求生欲促使他下意识迈开脚步，乖乖的跟了上去。 没有再提上次的不欢而散，表情倒是和平时一样凶（……），看不出有什么区别，这到底是代表事情翻篇了，还是来算总账的？ 他心里忐忑不安的想着，前头的斯内普兀自在一张桌子前停了下来，桌面上按照年级分类，整齐的摆放着好几摞魔药学论文，他注意到斯内普在属于二年级的论文中翻了翻，然后抽出了令孔云感到字迹极其熟悉的一份。 ……他自己亲笔写的论文，字迹能不熟悉吗？ 没给他丝毫准备的时间，也没等他心里浮起不安的预感，下一秒钟，魔药学教授就将那份属于他的论文扔到了他的跟前，字迹工整的作业上，鲜红的“t”字，清晰可见。 “你的脑子被山怪吃了吗？看看你写的什么鬼东西！”斯内普低下头，用手指着论文上的某一行字，语气不善：“论文的要求是针对肿胀药水做出全面化的分析，你觉得你分析的结果能叫全面吗？” 孔云：“……” 他看了一眼自己从魔药材料的性质平衡，到魔药制作过程中的完整反应分析，又看了看另一份通篇长度和详细程度都完全不如自己，却得到了一个“e”的斯莱特林的作业，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 可以，这很斯莱特林。 在斯莱特林院长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之前，他从善如流道：“对不起，教授，我的论文的确分析不够完整，这是我的失误。”非常识趣的补充：“如果可以的话，请再给我一次修改弥补的机会。” 斯内普低低的哼了一声，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他冷冰冰的道：“虽然我不指望你能够做得有多么优秀，但我希望你最好能够更清醒一点——一年级的论文都写得比你出色。” 一年级？ 目光下意识飘向属于一年级的那一摞作业，摆在最上层的那一份—— 德拉科-马尔福。 以及一个大大的“o”。 孔云：？？？ 等一下，虽然很早就对斯莱特林院长的偏心有所耳闻，但到了这个份上就……就超级过分了啊！qaq凭什么德拉科的魔药学作业都是“o”，而他一个“o”都没有？？？ 一直到他再一次赶出魔药学教授办公室，孔云的内心都是怨念的。他抱着属于自己的那一份论文，在“与德拉科绝交”和“与魔药学教授冷战”之间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气呼呼的回到了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 德拉科就算了，不同年级没有比较的意义，可是刚刚……明明他的作业写得比那个斯莱特林好多了！为什么别人是“e”，而他反而是“t”？ 还有没有一点对知识的尊重了？ 他越想越郁闷，独自坐在窗边的小桌椅旁，对着论文上惨烈的“t”字发着呆，以重新构思论文为由，一连拒绝了好几个赫奇帕奇姑娘们的问问题的请求，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望向了另一边被人群团团围住的塞德里克。 和往常一样，坐在休息室里的塞德里克始终没能逃脱被姑娘们缠住，一个个询问学业问题的命运，当然，以赫奇帕奇王子一贯的好心和耐心，想来也不会刻意去逃脱这种“命运”。 难得在休息室里有了个人的休息时光，孔云好奇的盯着被团团围住的塞德里克，说起来，这种情景似乎和他以往也相差无几，问他问题的总是女孩居多，而且，呃……她们在问他问题的时候，也会像现在对迪戈里学长那样，靠得那么近吗？ 孔云有些不确定了。 带着某种说不出的奇怪和不解，孔云仔细观察了一下，然而随着他观察得越透彻，他的神色也渐渐变得有些不快起来。 “在缩身药剂中，哪几种魔药材料能够体现平衡性和互斥性？为什么？” 耳畔的声音清脆而温和，目光始终聚集在身前那张英俊温柔的脸庞上，女孩一时间也没察觉出什么不对，下意识的回答道：“毒芹香精与老鼠脾脏形成互斥，艾草和缩皱无花果在药性上达成了平衡……” 嗯？ 随着周围的环境突然安静下来，总算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的赫奇帕奇少女抬起头，这才发现方才问话的主人：“……呃……孔？” 记忆和思绪瞬间回笼，女孩低下头，果不其然在自己的笔记本上，找到了一个序号为2的相同问题，在此之前，塞德里克耐心给她讲解的，正是标号为1的问题。 在场的姑娘们差不多都知道彼此的意图，男孩们对此也从不是一无所知，但很少会将姑娘们借询问之由，接近塞德里克的心思直接戳破……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唯一没有因此而尴尬的大概只有亲口戳破的那个人了——孔云抿了抿唇，不高兴的道：“你既然明明知道问题的答案，为什么还要专程来问迪戈里学长？” 女孩微微涨红了脸，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到了这个份上，寻常人大概也能隐约明 - 分卷阅读54 白其中的缘由了，但孔云显然是个例外。低年级赫奇帕奇微微蹙起了眉，语气认真得几近指责：“你们知道，为了解答你们的疑问，迪戈里学长会花费多少时间和精力吗？” “他牺牲了自己的学习时间来帮你们解答疑问，你们却反而拿着根本就知道答案的问题来耽搁他……你不觉得，自己的行为非常过分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神色间是从未有过的认真和沉重，女孩们愣了愣，一时间也无法反驳。最后还是塞德里克过来打了个圆场：“谢谢你，孔。” 说完这句话，塞德里克就转过身，看向了身前的姑娘们：“我很乐意，也很希望能够帮助你们解答疑问，这一点，以后也不会变。”他在“疑问”上加重了音调，语气依旧是耐心而温柔，可神色间淡淡的疲倦却也做不得假。 注意到这一点，原本还对孔云有点不满的姑娘们，顿时心生愧疚起来，不等孔云回答，就各自讪讪的走开了。 打发走了姑娘们，塞德里克这才转过身，看向抿唇不语的孔云，他有些无奈，也有些好笑：“你怎么看着好像比我还不高兴吗？” “就是因为迪戈里学长老惯着她们，事情才会变成这样的。”低年级赫奇帕奇闷闷的反驳道，看上去十分无精打采：“他根本就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艾琳娜：“……严重性？” “这是对知识的不尊重。”似乎非常不理解艾琳娜的困惑，以及德拉科脸上微妙的表情，低年级赫奇帕奇认真的反问道：“这还不严重吗？” 德拉科：？？？所以说，这真的不是吃醋的表现吗？ 这个怀疑只在他的脑海中停留了一瞬，下一秒钟，勉强还和他同一战线的艾琳娜瞬间倒戈：“没错！这就是对知识的不尊重，迪戈里真是太过分了！” “……”孔云：“不是迪戈里学长的问题，我是说那些姑娘们——明明自己都知道答案了，为什么还要假装不知道，去耽搁迪戈里学长的时间？” “没错，她们真是太过分了！”艾琳娜从善如流的改口：“你这么可爱，你说什么都对。” 德拉科：“……”所以说，果然还是吃醋吧？ 这个结论让德拉科不禁深深的叹了口气，目光瞥过一本正经生气的低年级赫奇帕奇，以及同样认真的哄人的格兰芬多少女，他开始为自己来图书馆，并随意和两人同桌坐下的行为感到深深的后悔。 在这个愉快的下午即将被毁掉之前，他决定找一本有意义的书，做点尊重知识的事情。 各种意义上的。 第39章 治学 不愤不启，不悱不发。 “所以, ”终于被来自身边的诡异谈话搅得忍无可忍, 德拉科放下手中的书, 微妙的看着他：“你真的不知道，她们为什么要拿自己知道的问题，去问迪戈里吗？” “为什么？” 低年级斯莱特林沉默了一会儿, 面对眼前的少年单纯而几近天真的茫然, 考虑到东方人在这方面的含蓄和保守。他沉思了一声，决定用另一种委婉的方式提醒对方：“如果菲尔德小姐向你询问学业上的问题，”他指了指坐在孔云的身旁, 几乎快粘上去的艾琳娜：“你觉得她会是因为什么原因？” 如果在一段时间以前，艾琳娜喜欢孔云的八卦, 还仅仅只是在八卦网络较大的赫奇帕奇内部传闻的话，随着四年级格兰芬多频繁出现在孔云所在的每一个场合, 几乎所有霍格沃兹的学生们都知道了这个事实：艾琳娜-菲尔德正在追求孔云。 德拉科的本意是想通过这种类比的方式解释这个问题，但奈何对面的赫奇帕奇的思维压根就和他不在一个频道上。 “不一样。”孔云蹙了蹙眉, “如果是艾琳娜问我，我根本就不会生气, 这种假设也就不成立了。” 明显被这句话所取悦, 格兰芬多少女眉眼弯弯, 正待说什么呢, 只听孔云继续道：“敏而好学, 不耻下问。能够向学识不如自己的人请教知识, 同样是一种勇气, 我为什么要因为这个原因生气？” 德拉科：…… 也对。他冷静的想。要说在这所学校里还有谁不知道艾琳娜的心思的，估计也只有他本人了。 这个比喻根本就不成立。 想到这一点，不知道为什么，德拉科突然觉得有点心累。他看了看似乎依旧完全不在状态中的孔云，索性快刀斩乱麻，直接道：“所以，你想怎么做？希望她们以后不会再来打扰你？” “我只是希望他们多少能够认真一点。” 赫奇帕奇中的大部分人，的确不如其他学院聪明，这是事实，小獾们的优点更多的在于性格上的坚韧不拔，对于很多知识，他们或许不如拉文克劳理解得快，但不畏艰辛的特质总会让他们不断努力，直到彻底理解为止。 并不是所有的学生，都像塞德里克那样，愿意每隔一段时间抽出固定的时间，给同学院的其他人解答疑问的。不吝指导很难得，始终坚持这样的行为更难。 “既然这样，那你就换个态度试试。” 德拉科想了想，给了他一个建议：“你可以表现得更严肃一点，就像斯内普教授那样，除非神经大条……”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身前的赫奇帕奇：“估计不会有人拿这种事情来浪费你的时间。” “神经大条”-孔云：…… “不，别听他的。”艾琳娜不赞同的摇了摇头，她瞪了一眼对面的斯莱特林：“要我说，你倒是可以参考一下麦格教授的态度。麦格教授虽然比较严肃，但她同样乐意为每一个学生解答疑问。”某斯莱特林院长就算了吧，光脸色就可以吓退一帮小动物了。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天的态度起到了作用，等到孔云再一次出现在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时，以往这个时候，会直接过来的小獾们顿时少了很多，好一会儿后，才有一个一年级小姑娘鼓起勇气，抱着一本《初级标准咒语》，磨磨蹭蹭的走到他的跟前。 在八卦方面，赫奇帕奇并不是一个适合保守秘密的学院，至少孔云那天难得动怒的缘由和始终，已经让所有在场或不在场的小獾们都有所耳闻。 是以，这会儿他还没有刻意板起脸，就瞧见了小姑娘微微低着头，指尖揪着书本的一角，紧张兮兮的样子。 低年级赫奇帕奇心中微软，语气已不像那天冷淡，却也不似以往温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两者之间的肃穆。他放下叠到一半的千纸鹤，随手塞进魔法史的笔记中：“是有什么地方不懂吗？” “……我，我最近在练习蓝色火花。”小姑娘抬起头，偷偷的打量着他的神色，仿佛从那张认真却并无不耐烦之色 - 分卷阅读55 的面上得到了勇气，她稳了稳心神，继续道：“上个星期的魔咒课，弗立维教给了我们这个，可我怎么都做不好，也不敢自己一个人练习……” “不同的魔咒，挥动魔杖的姿势和念咒语的停顿都有所不同，这个魔咒有点特殊，你没有自己私下一个人练习是对的——”他说着站起了身，带着小姑娘去了人少的一角：“你带了魔杖吗？试一试，我看看。” 小姑娘点点头，从袖袍里取出一根细长的魔杖：“蓝色火花。” 随着她的动作，一缕极小的蓝色火焰从魔杖头上不受控制的射出，一下子蹿了出去，眼见着就要伤到人，孔云沉稳的抬手，他挥了一下魔杖，轻声道：“咒立停。” 灼热的火焰立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咒语念得不错，但是姿势不对。”他想着艾琳娜的叮嘱，没有停下来安慰惊魂未定的小獾，转而继续道：“蓝色火花。” 伴随着他的声音和动作，与方才一模一样，却大了两倍的蓝色火花同样窜出，却乖乖的停在了魔杖口，丝毫没有要冲出去伤人的意思：“弗立维教授应该给你们示范过，念这个咒语的时候，手要稳，不要刺，也别挑，只需要简单的挥一下就可以了，你再试试看。” “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这个动作是挥，不是刺——除非你是想要将这团火焰烧到哪个家伙的脸上。挑什么？这个动作完全是多余的。” “看到那盆花了吗？你再这样用力戳出去，我们就需要准备复生剂为它治疗了。” “刚刚就教过你了，挥动魔杖的动作要稳，你抖什么抖？” 随着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低年级赫奇帕奇的语气变得愈发严厉起来。没有收到以往的温声安慰，小姑娘有点委屈的咬了咬嘴唇，她抬眸望过去，他神色认真而冷峻，狭长精致的睫毛下，眼眸间却透着淡淡的无奈：“我人就在这里，有什么好害怕的？” 她心中一跳，还不及说什么，就听身边另一个似乎看不下去的男声道：“你教就教，不教就算了，谁还稀罕了，凶什么凶啊！” 男生说的义愤填膺的，一边过来要拉女孩的手：“凯伊，我们走！” 他自恃说了句公道话，奈何人家小姑娘压根不领情，方才还被训得眼泪汪汪，委屈巴巴的小姑娘闻言横眉瞪了他一眼：“孔学长这是在认真教我，倒是你，凶什么凶啊？跟你有关系吗？” 从头到尾就只想拉着心上人脱离苦海的男生：？？？ 小小的插曲就此被简单解决，孔云也没有放在心上，他转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又精神抖索的小姑娘，淡淡道：“你再试一次我看看。”语气依旧严厉。 可凶！ 但是……这种一本正经的指导，蹙着眉训斥，就是为了让你好好学习的样子，也…也超级可爱啊！q→来自暗中观察跃跃欲试的小獾xn。 认真的指导完小姑娘的魔咒练习，自认为模仿麦格教授十分成功（？）的孔云满意的点了点头，他看了看依旧磨磨蹭蹭的待在原地发呆的小姑娘，心中不免涌出些许愧疚：他刚才……是不是太过分了一点啊？ 抱着这种淡淡的愧疚心理，他想了想，轻轻的挥了下手中的魔杖，念出了一个与他们方才练习时极其相似，又有所不同的咒语：“蓝色风铃草火焰。” 在他刻意的控制下，一抹淡蓝色的火焰缓慢从他的魔杖口显现出来，宛如一朵风中摇曳，明丽素雅的钟花，微风轻拂之下，火焰轻轻跳动，让这朵小巧可爱的风铃草，顿生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想学吗？”他低下头，凝视着魔杖口的火焰花：“这个是蓝色火花的进阶咒语，等你什么时候能够熟练掌握蓝色火花，我就教给你。” 小姑娘脸颊飞红，抱着初级标准魔咒，晕乎乎的走了。 自认为将“打一棒子，给一颗甜枣”做的非常到位，孔云瞧着小姑娘似乎也没有受到打击的样子，应该是……对这颗甜枣挺满意的？ 这样应该就能解决问题了吧？ 这么想着，孔云也不觉松了口气，他在心中真诚的再一次感谢了提出建议的德拉科和艾琳娜，愉快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准备继续翻看自己的魔法史笔记。 “那个……孔学长……” 嗯？ 德拉科不是告诉他，在他适量改变了自己的态度后，依然还来找他请求帮助的，应该都会是想要认真请教的人吗？ 低年级赫奇帕奇看着眼前将自己围成一团的小獾们，表情错愕。 这些人……怎么看上去，好像比昨天之前，还要多了？ 虽然孔云自己是非常的百思不得其解，但不得不说的是，随着认真讨论学问的小獾们越来越多，低年级在学习上的高涨热情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到了高年级，进而带动了整个赫奇帕奇。 这个学院的学生或许不够聪明，但却足够坚韧。 无法一次就掌握的咒语，他们愿意一次又一次的练习和尝试，直到掌握为止。再难理解和制作的魔药，他们也愿意一点一点的钻研，直到炼制出最后的成品。论文或许不如拉文克劳，斯莱特林写得条理清晰，却也不会抄袭敷衍，而是一笔一划，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以至于，当时间步入到和赫奇帕奇对阵格兰芬多的魁地奇比赛前一天时，赫奇帕奇的学院分，已经超越了格兰芬多和拉文克劳，直逼位居榜首的斯莱特林！ 第4o章 偏袒 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 当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的窗外, 地面上的草叶结起淡淡的霜时, 时间已在不知不觉间进入年底, 圣诞节已然就在眼前。 随着圣诞假期的开始，还在学校里游荡的学生们也变得越来越少，除了极少部分学生因私人原因选择了留校, 绝大多数学生都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以此来度过这个代表团圆的圣诞节。 孔云没有回家。 假期时间较短，不适合他来回跑动是一方面，这时候的华夏也完全没有过圣诞节的习俗。室友大多都选择了回家, 寝室里便只剩下孔云一个人。好在这会儿留在休息室里的也不只他一个，也算不上形单影只。 圣诞节当天, 他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才刚灰蒙蒙的亮, 本该睡在他枕边的团团不见了踪影，床脚边上则适时的传来嗤嗤的声音, 他起身一看，却见团团窝在大大小小的包裹里, 对着上面的彩带咬得正欢。 不知道是不是他爱看书的形象太过深入人心, 孔云逐次拆开包裹, 发现里面绝大多数都是书：艾琳娜送了他一本《魔文词典》, 厄尼的礼物是《数字占卜新学原理》, 贾斯廷的选择是一套隐形墨水和一支速记羽毛笔, 意外的是, 他还收到了一份来 - 分卷阅读56 自韦斯莱双胞胎的礼物，一根据说是他们自己制作的自动喷墨羽毛笔——值得一提的时候，他们甚至还在上面指明，这份礼物是送给团团的。 ……他们已经熟悉到可以送圣诞礼物的地步了吗？ 仿佛知道其中有一份礼物是送给自己的，团团趴在地上，期待的看着他。孔云撇了撇嘴，还是把那根来自韦斯莱双胞胎的奇怪的羽毛笔扔给了团团。 剩下的包裹里，赫敏，塞德里克，还有一些来自其他小獾们的礼物，也多是以书籍为主，德拉科的选择倒不是书籍，他送了满满一大包的糖果，孔云怀疑这个分量大概够他吃好几个月了…… 目光转向被压在最下面的那份圣诞礼物，从包裹的形状来看，似乎是……好几本书？ 《智胜黑魔法》、《自卫咒语集》、《实用防御魔法及其对黑魔法的克制》……还有几本孔云叫不出名字的书——封面上字的并不属于他认识的任何一种，有的甚至没有书名，然而哪怕只是看它们的封面，就足以看出它们的不同寻常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非常实用，但也并不容易在。 包裹里还有一张纸条，里面简短的写道：“感谢你的帮助，虽然你大概对此一无所知，但这些对我非常重要。听说你喜欢看书，希望这份圣诞礼物还算符合你的心意，衷心祝你圣诞快乐。” 没有署名。 纸条里没有明说，结合他在霍格沃兹这段时间里的情况，虽然依旧不知道对方是谁，但他能够隐隐知道，这份礼物与哪件事有关。 考虑到这几本书——尤其是他不认识封面的那几本的特殊性，孔云没有把它们大大咧咧的放在书柜里，而是另外放到了隐蔽的地方。 虽然没有过圣诞节的习惯，只不过，孔云还是按照英国的习俗，在圣诞节前夜就准备了圣诞礼物，除了意料之外的韦斯莱双胞胎和不知名的圣诞礼物，其他的礼物在这个时候，应该也送到了每一个人手边。 夜幕降临的时候，城堡外开始下雪。 霍格沃兹的晚宴很热闹，礼堂上方星空璀璨，依稀还有绒绒的雪花缓缓飘零，然而待人伸手去接时，又了无踪迹。餐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食物，大堆大堆的巫师彩包爆竹和装饰精美的圣诞树交叠而立，到处都是欢乐的笑声。 吃完晚餐，他就被热情的同年级赫奇帕奇拉过去抽彩包爆竹，一声巨大的爆响过后，孔云就收获了一份巫师棋。 结束了晚餐，他顺着走廊慢慢往回走，外头的雪越下越大，冷风直直的灌入进来，带着尖刀般入骨的凉意，他拢了拢长袍，将一心想探出头的团团摁了回去。 “还没玩够？下午不是才和双胞胎打了一下午雪仗？” 小奶猫只好不情愿的喵了一声。 “你自己就是团雪球，还扔什么雪球？”他伸手将小奶猫取出来，捧在掌心，感受着小家伙正常的体温，一边弯着唇吓它：“再闹就把你当雪球扔掉。” 棉花团子不屑的甩了甩尾巴，用爪子搭着他的衣服，一下子滑了下来，稳稳的站在地板上就往前跑，作为机关兽的好处时，哪怕它看上去再像一只奶猫，内里却是自带恒温设置的。 一开始孔云还任它迈开脚步，撒欢似的乱跑，他慢悠悠的在后面跟着，走了一会儿，就发现不对劲了：团团明显是在往上层跑，而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却是在地下室。 这会儿虽然还没到时间，但距离宵禁也不算远了，他蹙了蹙眉，正打算上前把团团带回去，却见小家伙身形一歪，头也不回的扎进了一间孔云印象中从未来过的房间里。 他心中一沉，赶忙加快脚步，推门走了进去。房间里散乱的摆放着几把乱七八糟的桌椅，上面还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灰尘，他只粗略的扫了一就找到了趴在一面华丽又巨大的镜子前的团团。 和这间杂乱不堪的房间比起来，这面精致又明亮的镜子显然绝非寻常，孔云无心去深究，但本能告诉他，这不是一面普通的镜子。 他蹲下身，将恋恋不舍的团团抱了起来，转身就要往回走。可就在他抱起团团，站起来的那一刻，原本看起来还空白一片的镜子之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清晰的人影。出于自身的警惕，孔云并不打算去看那面镜子，可眼角余光所见，却令他情不自禁的停下脚步，站在了这面诡异的镜子前—— 是他，或者更准确的说，就像是他未来的模样，可又似乎有些不一样。 身体无意识绷紧，可镜中那人却始终挺直了脊背，目光不偏不倚，逸游自恣的凝视过来。墨玉般的长发无拘无束的散漫下来，顺着浅灰色的衬衣一直垂到了腰部。他面相宁静又温柔，偏生唇角却噙着一抹冰凉的笑意。 仿佛置身深冬里温暖的炉火旁，可近在尺咫的窗外，却是一场永不停歇的鹅绒大雪。 隔着薄薄的镜面，他对着他，微微一笑。 明明是如氤氲着的水雾般温柔的脸，眼角却上扬着清晰可见的睥睨，他微笑的注视着他，嘴角的笑容嘲弄又轻蔑。 仿佛雷电惊破天地，他下意识猛的往后退去！ 一切又在瞬间归于虚无，华丽的镜面上空空如已，房间里针落有声，怀里的小奶猫舔了舔爪子，发出不明所以的喵呜声。 抱着它的人类却如遭雷击，少年面无表情的凝视着空空如一的镜子，他没有再前进哪怕是任何一步――抱着怀中的奶猫，他毫不留恋的转身就走。 冰冷的寒气锋刃般浸透肌肤，霍格沃兹城堡外，大雪依旧。 …… 短暂的圣诞假期结束，随着下一场魁地奇比赛日期的接近，赫奇帕奇迎来了疯狂的魁地奇训练时间——介于格兰芬多击败了斯莱特林，而赫奇帕奇同样胜过了拉文克劳，对双方来说，这都将会是至关重要的一场比赛。 比赛当天，魁地奇球场早早就坐满了来自各个学院的小动物们，除了本场比赛的狮獾双方，斯莱特林和拉文克劳的学生也不在少数，不同的是，前者一心盼着格兰芬多输，后者则纯粹是看热闹了。 “我建议你最好安静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珀西的脸色十分难看，他紧紧的盯着似乎下一秒就要跑去赫奇帕奇观众席的格兰芬多少女，沉声道：“你想我们被斯莱特林的那帮家伙笑死吗？” 艾琳娜撇了撇嘴，看上去对来自级长的危言耸听相当不以为意，直到坐在一边的赫敏拉了拉她的衣角，她这才耸了耸肩：“好吧，看在赫敏小可爱的份上。”她老老实实的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却还是托着下巴，专注的盯着赫奇帕奇那边瞧。 “……”罗恩：“女生都这么肤浅吗？”他不可思议的强调：“这可是魁地奇杯！关系到学院分的大事！她居 - 分卷阅读57 然还想为我们的对手加油？” “其实我觉得，菲尔德学姐本来就没打算真的去那边。”赫敏努了努嘴，指了指看上去似乎更生气了的格兰芬多级长，同情的道：“可谁让开口说这话的是你哥哥呢？” 罗恩还想反驳，却被不远处的艾琳娜瞪了一眼。他只好乖乖的闭上嘴，半晌又紧张起来：“哈利现在一定很紧张。”他说着，目光转到球场边上的某位教授身上：“这场比赛的裁判居然是斯内普，还有比这更糟糕的事情吗？” “从我们知道这件事开始，你就已经把这句话说过几百遍了。”赫敏小声说道：“不过别担心，至少邓布利多教授也来了，斯内普教授至少不会背地里做什么小动作。” “是的，他当然不会背地里做什么小动作。”罗恩揉了揉脸，讽刺的说道：“他只会一个劲儿偏袒赫奇帕奇，当面，光明正大，理直气壮的那种——就为了不让我们彻底赢下斯莱特林。” “真希望我们能够尽快结束这场比赛。”他叹了口气，表情很是哀怨：“在斯内普过分偏袒赫奇帕奇之前。” 赫敏也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斯莱特林院长对格兰芬多的厌恶人尽皆知，更何况，一旦格兰芬多赢下了赫奇帕奇，就意味着他们击败斯莱特林，拿到了今年的魁地奇杯冠军，魔药学教授怎么可能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仅仅三分钟之后，罗恩的猜测就变成了现实。 斯内普判给了赫奇帕奇一个罚球，因为乔治将一直游走球对着他打了过来——这个判罚还算情有可原，毕竟乔治的目标太过明显，可就在十几秒钟后，斯内普又一次判给了赫奇帕奇一个毫无理由的罚球。 孔云握着扫帚的右手一紧，心却慢慢沉了下去。 第41章 选择 揖让而升，下而饮, 其争也君子。 比赛尚未正式开始, 但全校的师生似乎都已经聚集在了这里：参与或不参与比赛的四个学院, 从校长邓布利多，到作为本场比赛裁判的魔药学教授。小獾们特地做了一个巨大的横幅，用来给自己学院的球队加油。 孔云进来的时候, 队长杜鲁门正在给他的球员们做赛前训话：“……就像你们所知道的那样, 赫奇帕奇已经很久没有拿到过魁地奇杯的冠军了，近七年来，它的主人都只属于斯莱特林。但在今年, 它的归属只会在我们和格兰芬多之间展开。” “这是一个非常棒的机会。”他严肃的对所有人说道：“我们会向所有人证明这一点——赫奇帕奇不是废物，我们并不会其他任何一个学院要差。” 杜鲁门没有说太多鼓舞士气的话, 因为这些就已经足够了：没有人能够比赫奇帕奇更明白，彼此想要为学院争得荣誉, 改变偏见的心情。 而今天，正是赫奇帕奇有史以来最接近冠军的一天。 他们踏上球场的时候, 所有人的座位都升了起来，不少学生们都准备好了自备的望远镜, 魁地奇球场虽然足够大, 但想要这片巨大的空间里, 看见空中飞驰而过黑影, 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本场比赛的裁判是斯内普, 一如既往的, 魔药学教授对格兰芬多的关注总是特别多——这让他们的新晋找球手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 然后不自觉移开了目光。 “比赛开始了。哦，格兰芬多看起来早有准备，斯平内特飞得棒极了——游走球朝她撞过来了！嗯……乔治或者弗雷德韦斯莱把游走球拨到了一边，不不不这个方向好像有点不对！噢噢噢游走球朝斯内普教授飞过去了！他是故意的吗？” “乔丹，注意你的言辞！” “对不起，麦格教授。”乔丹清咳了一声，他甩了甩手，继续说道：“我是说，在经历了这个不太美妙的意外后……斯内普教授判给了赫奇帕奇一个罚球。好吧这当然没什么，谁都看得出来乔治或者弗雷德韦斯莱就是故意把球朝他打过去的……” 格兰芬多院长拧起了眉，正打算呵斥这位临时解说员不该有的倾向性，然而场上的情景，陡然生变！ “罚球没进，鬼飞球回到了赫奇帕奇这边……等等！斯内普教授又给了赫奇帕奇一个罚球，这是什么意思？他是赫奇帕奇请来的外援吗？” “乔丹——”麦格低声吼道。 “好吧，对不起，麦格教授，相信我，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乔丹向麦格道歉道，但谁都听得出来他的话里一点儿诚意都没有，解说员耸耸肩：“总之，在斯内普教授的帮助下……别。愤怒？不甘？敢怒不敢言？又或者强忍住愤怒，去寻找金色飞贼的足迹？ 彼此对立的时间太久，也太过遥远，一时之间，德拉科也不知道自己此刻究竟是一种怎么样的心情：高兴吗？毕竟他也曾是不择手段，想法设法也要打败格兰芬多中的一员，再傻的事情他也不是没有做过。过程有什么关系呢，结果才是最重要的。 可事实呢？ 他想起一个月以前，那场他选择性错过的，格兰芬多与斯莱特林之间的魁地奇比赛。 动作粗鲁，风格粗暴当然没什么，即使交锋中再过分，真的把人打伤，都不存在把球员罚下场的可能——魁地奇中本来就不存在那种规矩。可倘若机关算尽，做尽不光彩的手段，最终还是输给了最讨厌的对手呢？ 还会有比这更窝囊的结果吗？ 魁地奇球场的上空，孔云垂下眸，望向球场边缘，因为乔治击过去的那个游走球，还没来得及坐上飞天扫帚的男人。 斯莱特林院长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熟悉他的人就知道，这种没有表情本身，其实就已经代表他心情不错了，不管怎么说，能够给格兰芬多使绊子，总归是一件令人心情愉快的事情，现在看台上的斯莱特林们不就是和他一样高兴吗？ “现在我们已经没有选择了。”伍德极快的对身边的队友说道，“就像我们一开始说的那样，在斯内普教授过分偏袒赫奇帕奇之前——” “……在事情变得更糟糕之前，尽快结束这场比赛吧。”杜鲁门说道。 这大概是两位魁地奇队长都没有想到的——在彼此都完全不了解对方想法 - 分卷阅读58 的情况下，两支球队的队长达成了共识。 “看！金色飞贼！” 来自看台的尖叫让场上所有球员都神色一凛，所有人都下意识去寻找那个金色身影。很快，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了场边斯内普的身上——更确切的说，是从他身边高速飞过的金色飞贼身上！ 一时之间，好几个球员甚至忘记了自己的职责，只呆呆的看着那个金色的影子。 哈利控制着扫帚，迅速朝着金色飞贼所在的方向俯冲而去！在一颗游走球气势汹汹的向他飞来的时候，他在空中做了一个漂亮且干脆的翻身动作，从容避开了这致命的一击，紧接着他控制着扫帚向前一扑，一边向着那颗金闪闪的小球伸出了手—— 砰！ 比他的速度更快的，是空中高速飞行的游走球，天知道底下就差准备跳起来欢呼的格兰芬多这会儿是什么心情，可事实的确如此——在哈利-波特伸手抓到那颗可以直接决定胜负的金色飞贼之前，那颗起先早已被他轻松躲过，压根没有放在心上的游走球，就那样继续向前，然后狠狠的撞到了体积更小的金色飞贼上！ 被施力的金色飞贼得救般立刻脱离了他的“魔爪”，小家伙一溜烟就蹿了出去，掉头就往高空飞去！ 看台上的小动物们顿时有种眼睛不够用了的感觉：看谁好呢？哈利-波特会继续掉头追向金色飞贼吧？他能抓到金色飞贼吗？更多人的目光则是不由自主的被另一个人所吸引—— 直接破坏了格兰芬多得分，低年级赫奇帕奇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就像他只是做了一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一样。他平静的垂下手，与球场上空另一边的高年级赫奇帕奇对视一眼。 ……等等，另一个赫奇帕奇？！ 终于想到什么地方不对的哈利瞪大了眼睛，他的速度的确比塞德里克要快，甚至连扫帚都比对方要好，可刚才那个不知道是谁击过来的游走球，却是直接将金色飞贼撞向了…… 众目睽睽之下，塞德里克微微松开手掌，他双手间隐隐露出的小口里，长着翅膀的小球正发着闪亮亮的金光。 看台上的小獾们顿时一阵沸腾！按照魁地奇比赛的规则，抓到金色飞贼的球队会再加上一百五十分，并且在抓到金色飞贼的同时，比赛就会立刻宣布结束，换句话说，他们赢了！ 十四位球员表情各异的控制着飞天扫帚降落下来，孔云刚在地面站稳，就被高兴的塞德里克抱了个满怀，其他人也放下扫帚，兴奋的围了过来：“云，你干得太漂亮了！多亏了你的游走球！” “斯普劳特教授一定会非常高兴的，现在好了，我们终于能够把魁地奇的奖杯放到她的办公室里了。” “这个奖杯来得太棒了，有魁地奇杯的加分，我们的学院分就能超过斯莱特林，暂时排名第一……” “我一直在为学院的魁地奇成绩忧虑。”杜鲁门说道，这会儿他眼里满满都是笑意：“当然了，你们都做得棒极了，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出色——” “……喂，马尔福，你打算这样就走掉吗？不留下多欣赏一下格兰芬多那帮家伙们的笑话吗？看看他们的脸色，真是太惨了。” 德拉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甚至没去管身后此起彼伏的嬉笑声，只随意的拍了拍身上根本就不存在的灰尘，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魁地奇球场。 “对不起，云。”喧哗兴奋的人群之中，孔云微微抬起头，不知不觉间，喜悦的表情已然从身前的高年级赫奇帕奇身上褪去，塞德里克慢慢的放开他，一向温柔的眼眸里，此时有忐忑，有歉意，但更多的是坚定： “我也知道，那其实算不上什么。”他的声音很低，宛如自言自语：“我们抓到了金色飞贼，对，斯内普教授的十分根本没有任何影响，我们就是靠自己的实力赢下格兰芬多的，可是——” 可是…… 魁地奇球场外，正午的阳光烂漫而温暖，深冬的寒意似乎也在那层层光线中被驱散开来，德拉科没有回头，脑子里想起的，却是当年的某一场比赛中，当哈利-波特被摄魂怪所吓到，从飞天扫帚上掉下来，错失了金色飞贼时，那位明明已经取得了胜利，被后来的火焰杯认证为霍格沃兹勇士的傻子，坚持说出的那一番话—— 塞德里克转过身，对着近在咫尺的教授们，缓慢而坚定的举起了右手。 “我认为，这场比赛，对格兰芬多来说并不公平。为了比赛的公正性，请允许我们……重新再比一局！” 仅此一瞬，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了眼神坚定的高年级赫奇帕奇身上，没有人注意到，从比赛开始，到最后带着胜利的光芒结束，始终都面无表情的黑发赫奇帕奇，终于微微低下了头，眼眸间多出了一缕释然的笑意。 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揖让而升，下而饮，其争也君子！ 第42章 理解 躬自厚而薄责于人。 在比赛宣布结束的那一刻，小狮子们便垂头丧气的从各自的扫帚上下来了, 事实上他们几乎就要离开魁地奇球场, 直接回更衣室了——毕竟谁都不想留在原地, 看着对手捧起奖杯，可谁也没有想到，塞德里克会突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尘埃落定的比赛似乎又起了波澜, 还留在现场的学生们也好奇的看了过来, 格兰芬多们犹豫不决的停下脚步，不知所措的望向了来到了场地中央，准备颁奖仪式的教授们。 邓布利多似乎也没想到这场比赛会出现这么一个情况, 霍格沃兹校长的面上浮现出显而易见的惊讶神情，麦格赞同的点了点头, 斯普劳特则面带微笑，看上去并不意外。唯一不悦的大概是魔药学教授, 斯内普沉下脸，眼神阴郁。 “既然你坚持, 那么……” “等等！”邓布利多还没说完，就见伍德举起了右手：“没有必要重新比过吧？不管怎么说, 就算将不公平的因素全部省略掉, 赫奇帕奇都抓到了金色飞贼, 这场比赛, 的确是赫奇帕奇赢了。” 说到这里, 格兰芬多魁地奇队长挠了挠头, 不自在的道：“况且, 我们的确输得心服口服。”仿佛是为了加强自己话语的可信度，他回过头，用征询的目光看向自己的队员们：“你们觉得呢？” 哈利想起那个精准的击球，默默的点了点头。 输就是输，赢就是赢，虽然对这个结果很失望，但是赫奇帕奇的实力和态度毕竟都是摆在那里的，对方愿意提出重比，可见其光明磊落，但十分的影响实在微不足道。他们不愿意用这个机会去占赫奇帕奇的便宜，更没有什么好不服气的。 “你不都已经代替我们做出了决定吗。”弗雷德像是抱怨般的嘀咕了一句 - 分卷阅读59 ，一直到伍德用紧张的眼神盯过来的时候，他才坏笑了一下，爽快的道：“当然了——我和乔治都没有意见。” 安吉丽娜：“我也没意见。” “附议。” 难得轻松收到了来自队友好不搞事的一致赞同，伍德似乎也有些意外，他松了口气，心底的失望和遗憾并没有因此消失，却仍是打起了精神，他说：“不需要重新比过，赫奇帕奇理应获得冠军——他们也配得上这个冠军。” 他冲对面的杜鲁门点了点头，然后率领他的球员们，头也不回走向了更衣室。 格兰芬多魁地奇队球员们的表情与他一致——失望，沮丧，但并没有任何埋怨或不甘的情绪，乔治甚至在路过孔云的时候，开口说道：“你对付游走球真有一套——” “我们从来都没有发现，游走球居然还有这么有意思的玩法。”弗雷德补充道，兄弟俩看上去倒是比其他人精神多了，“说不定我们能够从中想到好点子，作为感谢，你将有荣幸成为第一个尝试的客户——当然，这都是免费的。” 孔云：……并不想要这个荣幸，谢谢。 “比赛很重要，但总有些东西，比一个单纯的胜负结果，要来得重要得多。我很高兴你们能够理解这一点。”邓布利多温和的说道，他微笑着大声宣布：“那么我宣布，今年的魁地奇杯冠军是，赫奇帕奇——” 看台上的小獾们总算能够放心的庆祝了！他们高兴的从看台上跳下来，像迎接他们的英雄一般，将赫奇帕奇魁地奇球员们团团围住。倒是被围住的球员们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呆呆的看着斯普劳特和麦格微笑着握手，校长拿起那座征冠军的奖杯，请赫奇帕奇球员过来领。 “就这样完了吗？不用重新比赛了？”史密斯揉了揉眼睛，茫然的重复了一遍。 “我也差点以为真的要重新再比一场呢。”杜鲁门笑起来，他用轻松的语气道：“不过不管怎么说，我们现在都是冠军了。”他眨了眨眼睛：“格兰芬多也说了，他们心服口服，我们赢得光明正大。” 被他的话所提醒，塞德里克终于反应了过来，高年级赫奇帕奇微微泛红了脸，“对不起——”他不好意思的说：“我刚刚一时太冲动，都没有问过你们的意见——” “本来有点介意的，这可是赫奇帕奇近十年以来，第一个冠军啊。”赫奇帕奇级长莞尔一笑，感概道：“不过，这的确像是塞德会做的事情啊。如果我们就这样拿着奖杯离开，就算是斯普劳特教授，恐怕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高兴吧？” 随着他的话，小獾们下意识抬起头，看向了自家院长，似乎是注意到了自家小动物的目光，赫奇帕奇院长偏头看过来，唇角弯起一抹柔和的笑意。 “所以，”他总结道：“如果你真的觉得对不起我们，那么作为道歉——”杜鲁门抬起下巴，指了指邓布利多所在的方向：“请你作为赫奇帕奇，第一个举起这个奖杯吧。” 简单的颁奖仪式过来，剩下的就是纯粹的庆祝时间了。 教授们很快就离开了球场，将庆祝的时间和空间留给了小家伙们。从结果上来看，这似乎是一场人人都勉强满意的比赛：赫奇帕奇获得了冠军，斯莱特林没看到格兰芬多捧杯，拉文克劳和格兰芬多则高兴于斯莱特林的七连胜被终结，似乎所有人都得到了想要的结果。 只是…… “我们还是回休息室庆祝吧！”不知道是谁提出了这个建议，然后6续就有人热烈的做出了回应：“没错，我们可以去厨房请小精灵帮我们准备一些食物，在公共休息室庆祝！” 浩浩荡荡的人群就随着这个建议改变了方向，孔云被塞德里克拉着，跟着人群往回走，就在他们即将离开球场的那一刻，他回过头，向身后的球场望去。不远处，面色冰冷而苍白的魔药学教授扭过头，向着完全相反的方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球场。 孔云的脚步微微一顿，在塞德里克奇怪的询问之前，他迈开脚步，跟了上去。 一个魁地奇比赛的冠军，能够对当前的一切情况造成多大的改变？ 孔云不知道，他唯一能够直观的了解到的是：日常见面里和他打招呼，每天来找他或者塞德里克一起学习，请教的小獾们变得更多了，甚至比以往更加平均——男女都有的那种。 “这很正常。”对此，贾斯廷一点儿也不意外，他解释道：“魁地奇在巫师界是非常受欢迎的运动，就像足球对英国麻瓜那样。大家总会特别喜欢魁地奇出色的人。” “而且我们的学院分现在排名第一了！”厄尼大声补充道。他的说法得到了其他小獾们的一致赞同： “没错，我们现在是第一了！” “真希望我们的学院分能够一直维持到这个学期末……” 看得出来，这个冠军对赫奇帕奇来说，真的非常重要，所以无论是学生，还是作为院长的斯普劳特教授，都非常非常高兴，赫奇帕奇一直想要向其他学院证明自己的能力，证明他们从来都不是胆小或废物的代名词——而他们做到了。 这当然是一件令人兴奋的事情，孔云也为此感到心情愉悦，他是真的喜欢这个学院，没有比能够彻底融入其中，为它做点什么，更令他感到满足的事情了。但比起纯粹高兴着的其他人而言，他的喜悦，又了掺杂点其他什么。 “我还以为，你应该不会再来这里了。” 孔云抬起头，在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后，他并不意外的看见恰好迎面走来的低年级斯莱特林，令他意外的是周围的环境——他方才一直在走神，这会儿才发现，原本目的地是前往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的他，竟不知不觉间，又走到了地窖最底。 甚至，他只要再往前走一段距离，属于斯莱特林院长的办公室，就会出现在他的眼前。 意识到这一点，孔云这会儿的心情不免有些五味陈杂，他停下脚步，轻轻的叹口气：“如果我说，我只是想事情太过出神，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里，你信吗？” 德拉科没有说话——他不认为这个问题本身有什么意义。作为一个刚刚才从办公室里出来，直接了解到自家院长恶劣心情的人，他还算友善的提醒道：“斯内普教授现在心情很糟糕。” “真巧。”低年级赫奇帕奇微微偏头扫了他一眼，柔顺的发尾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了晃，他语气冷静的道：“我也是。” “所以，”德拉科向前走动了一步，在孔云的面前站定，他认真的打量了一番对方，确定对方并不是在说笑后，他露出有点意外的神色：“你打算现在去和斯内普教授当面对质？因为他明显偏向赫奇帕奇的判罚？在赫奇帕奇已经拿到了冠军，而你们又当面给过他难堪之后？” - 分卷阅读60 这回反而是孔云有些意外了，他蹙了蹙眉，不解的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德拉科诧异的看他：“难道不是吗？” “人的感情，本来就是具有偏向性的。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偏颇和喜恶，不同的是，有人用行为表现了出来，而有的人没有。我不明白为什么斯内普教授会对格兰芬多有那么大的仇恨，导致他处处这样针对格兰芬多，但我想，对于一个普通人说，这种由于极端的感情而产生的行为，并不是不能理解的。” “所以，”德拉科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了起来：“你难道现在是打算向斯内普教授道歉不成？” 孔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我能够理解这种感情上的偏向性，不代表我赞同这种行为。”他冷静的说着，然后转过身，向着楼梯上方的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方向走去：“这是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之间的仇恨，关赫奇帕奇什么事情？就因为我们的对手是格兰芬多，所以我们就得在自己实力足够的情况下，去接受一个有污点的冠军吗？” “我理解斯内普教授在情感上的偏向性——但这种不公平，我永远都不能接受。” 第43章 期末 见贤思齐焉。 “而且斯内普教授真的很不公平。” 低年级赫奇帕奇小声抱怨道：“明明都是差不多的魔药学作业，为什么你得到的一直都是‘o’, 而我上次却甚至是‘a’？” “……等一下, ”似乎是敏锐的从对方的话语中察觉到了什么, 德拉科加快脚步，几步就站到了孔云的身侧，他按了按额头, 试探性的道：“前一段时间你一直跟我冷战, 难道就是因为这个？” “……”孔云移开视线，掩下心里不知名的心虚，他若无其事的道：“……我什么时候和你冷战了？我怎么不知道。” 他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 然而德拉科到底也是活过一次的人了，这些心虚的小动作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低年级斯莱特林深深的吸了口气：“就为这个, 你居然整整一个星期不理我？”他不可思议的道：“你为什么不去生斯内普教授的气？” 孔云：“……谁说我没有生他的气了？我到现在都很气，他凭什么——” “对, ”低年级斯莱特林挑了下眉，讽刺道：“气到来地窖散步。” 这句异常犀利的话让孔云一时间无言以对, 他按了按额头，决定放弃这个话题：“这是重点吗？” 德拉科提高了音量, 语气不善：“我被人莫名其妙甩了一个星期的脸色, 现在你告诉我, 这还不是重点？” 不得不说, 这句话很有效, 至少它成功的让低年级赫奇帕奇冷静了下来： 的确, 不管是从哪个角度来说, 德拉科在这件事情中完全是无辜的，而自己的确是有了不该有的迁怒——这是他的错，不可否认，更无可置疑。 “对不起，”意识到这一点，孔云停下脚步，他抿了抿唇，似乎有些难为情，但最终还是认真的道歉道：“我为我的迁怒感到非常抱歉——这是一个糟糕的习惯，但人的确更容易对更亲近的人发火，而我也暂时还不能很好的控制这一点……” 酿到一半的怒火就这样烟消云散，低年级斯莱特林整个人都有点儿僵：道歉就道歉，能不能不要扯一些有的没的？他心里有点暴躁，但更多的是一种说不出的不自在：“……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哦。”孔云小小的应了一声，似乎对他突如其来的态度有些无所适从。不过也是，这种说法听起来，怎么看都有点像自我开脱吧？难怪德拉科会有点不高兴了。他这么想着，也就没有在意对方异样的态度了。 压根就没有注意到对方微微泛红的耳根，很快就反省完毕的少年抬起头，郑重其事的道歉：“那，德拉科，可以请你原谅我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面上的神情认真又专注，清亮的眼眸里是一览无余的真诚，仿佛清晨里明媚的阳光，恍惚间难免会有种对方眼中只有自己一人的错觉。 ……感觉更别扭了。 说不出究竟是哪里不对，德拉科难得有些卡壳，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好半天他在才在对方过分坦率的目光下回过神来，轻咳了一声，若无其事：“算了。”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泄气，他闷闷的转移话题：“那么回到上一个话题，我们刚刚谈到哪里了？” 他这会儿再旧事重提，犹豫的反倒是孔云了，他踟蹰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这是立场上的问题，我们立场不同，感受当然也会不一样——就像这场魁地奇比赛，斯莱特林应该对这个结果很高兴吧？” 德拉科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反问道：“谁告诉你我很高兴了？” “啊？” “你说的没错，只要能够赢下魁地奇杯，我不介意不择手段。”他说这话的时候，态度十足的坦率，丝毫没有掩饰或修饰的意图，“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他慢悠悠的说：“如果我有足够的能力将格兰芬多踩在脚下，那么我为什么还要动用一些其他的上不了台面的手段？” “……”这番相当自信的言论，让孔云不由自主的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他清了清嗓子：“德拉科，虽然我不是很想打击你，但我必须告诉你，波特的技术其实非常……” 出色一词尚未吐出，就卡在了喉间，在低年级斯莱特林微微眯起了眼，危险的定定凝视下，出于自己刚刚还做错事的心虚感，孔云顿了一下，然后他面不改色接道：“……波特的技术非常出色，但很显然，那是因为你还没有进入魁地奇球队。” “……”万万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直白的夸奖，德拉科愣了一下，他挑剔的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番，像是第一次认识孔云一样：“你也不是一点眼光都没有啊。” 孔云：“……” 说真的，即使是他，对于德拉科在某些方面莫名其妙的自信，也是……非常难以理解啊。他心里如此是想，面上的表情却十分自然，一点儿都没有睁眼说瞎话的自觉，说起话来掷地有声：“当然，你本来就是最好的找球手。” “最好？”德拉科扬了扬眉，饶有兴趣的道：“哪怕是和塞德里克-迪戈里相比？” “……”看着近在咫尺的斯莱特林好友，和随着他们越往上走，周遭越来越多的小獾们的身影，孔云艰难的顿了一下，神情无奈的回望他一眼。 “我收回前言，”轻而易举的从对方的犹豫中看出答案，低年级斯莱特林撇了撇嘴，干巴巴的道：“你的眼光还是一如既往的糟糕——真不知道你到底喜欢他什么。” 他最后一句话声音放得极低，孔云一时没有听清：“……什么？” - 分卷阅读61 “没什么。”回应他的是德拉科转身的背影，似乎走这么一遭仅仅只是为了陪他走一会儿似的，这会儿到了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门前，德拉科便也停下了脚步，随意的挥了挥手：“走了。” 两人在门口告别，孔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选择了继续往上，去更高层的图书馆——距离霍格沃兹年终考试的日子已经越来越近了，虽然他有足够的把握升上三年级，但一份出色的成绩单同样是必不可少的。 是以，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孔云都将时间集中在了复习上，有时候是图书馆，有时候是赫奇帕奇休息室，和德拉科聊聊论文上的问日，亦或者帮助小獾们解决学习上的困惑，日子过得倒也还算充足。 唯一让他有些遗憾的是，不知道为什么，赫敏最近似乎非常繁忙，不仅是忙于复习，还忙于其他的什么——具体是什么，赫敏没有说，孔云也没有过问。 值得一提的是，在某一天清晨醒来来，全霍格沃兹的学生都发现：格兰芬多在一日之间，被扣掉了一百五十分！ 这个意外的发现震惊了整个霍格沃兹，就连其中的缘由，也很快传遍了四个学院：隆巴顿，格兰杰和波特在夜游的时候被麦格教授抓了个正着，愤怒的麦格教授亲自给自己的学院扣掉了整整一百五十分！ 不得不承认，格兰芬多院长真的是……不能更正直了。要知道，在对自己的学院时，就算是斯普劳特教授，也会有一些偏心的行为啊。 当然，对赫奇帕奇来说，格兰芬多的扣分事件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很快他们就将自己的精力投入到了满满的复习之中。 考试进行得非常顺利。 一年的时间，足够孔云将了解的，不了解的一二年级的知识统统补上，而这个漫长的时间，和低年级知识的基础性，也足够勤劳的小獾们在期末考试中得到了一个相当不错的成绩。 在考试成绩公布之前，他们首先参加了年终宴会，也是斯莱特林们最期待的，学院杯颁奖时间。 “第四名，格兰芬多，三百一十二分，第三名，拉文克劳，四百二十六分，第二名，赫奇帕奇，四百五十二分，第一名，斯莱特林，四百七十二分……” 果然，还是斯莱特林啊…… 虽然是一早就知道的事实，但孔云也不免有些遗憾，坦率的说，今年的赫奇帕奇其实已经比往年有了相当大的进步，只不过，这显然还不足以让他们在分数上胜过斯莱特林，拿到学院杯。 在周遭的欢呼声中，德拉科平静的低下头，专心致志的解决着他的晚餐。而斯莱特林们的欣喜若狂，也不过持续了不到十秒。 就在十秒之后，邓布利多有条不紊的给格兰芬多加上了一百六十分——罗恩的巨型棋盘阵，赫敏冷静的逻辑推理，以及哈利的胆量和勇气。 这个时候，格兰芬多的学院分，已经和斯莱特林一样多了。 而这并不是结束。 “勇气有很多种类，”邓布利多微笑着：“对付敌人我们需要超人的胆量，而要在朋友面前坚持自己的立场，同样也需要很大的勇气。因此，我要奖励纳威-隆巴顿先生十分。” 孔云微微一怔。 不是怨恨，也不是不解，一定要说的话，他此刻内心的感情，更多的是一种说不出的复杂：他注意到的并不是那个庞大的一百六十分，而是最后那个微不足道的十分。 十分能做什么？ 它能让斯莱特林从天堂，跌到地狱，也能让格兰芬多从地狱，重回天堂。 孔云不是一年级生，但这并不妨碍他了解到那位低年级格兰芬多在霍格沃兹里的窘境，自身性格上的腼腆懦弱，来自魔药课上频繁的讽刺和打击，同学院学生的不屑和轻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为了防止学院被扣分而挡在夜游的朋友前，却被告知，自己的朋友其实是学校的大英雄—— 他抬起头，深深的看了台上的霍格沃兹校长一眼。 这只是这个学校再微小不过的一角，可毫不夸张的说，这十分，足够改变纳威-隆巴顿的一生。 在某种类似于惊愕，甚至景仰的心情自心底升起之前，他又听见邓布利多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 “在半年前，霍格沃兹曾混进了一个危险的罪犯，这是我的失职。” 孔云握住叉子的右手一顿，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台上的老人却看了过来，微笑着说道：“值得庆幸的是，有一位聪明敏锐的学生发现了他，并及时报告给了教授。他让一位罪犯被绳之于法，也让无辜者得以释放，与他的家人团聚。为此，我要奖励云-孔先生五十分。” 偌大的礼堂，刹那沉寂。 注意到来自所有人的目光，以及哈利-波特满满的感的将眼前的三明治戳了个洞。 收回前言。 邓布利多教授就是个老狐狸！ 第44章 深渊 见不贤而内自省也。 短暂的沉寂过后, 是来自赫奇帕奇长桌的欢呼和掌声。斯莱特林目瞪口呆, 格兰芬多被这个戏剧般的偏转惊得回不过神来, 拉文克劳们则在心里默默计算了分数后，面上浮现出呆滞的神色：等一下, 我们这就最后一名了？！ 这一系列的转折来得太过突然, 不少学生, 甚至是教授都有些反应不能。斯普劳特在起身和斯内普握手的时候, 脸上的意外收都收不住。 “我们拿到学院杯冠军了？” “是的。” “我们真的拿到学院杯了？击败了格兰芬多，胜过了斯莱特林, 拿到了学院杯冠军？我不是在做梦吧？” 诸如此类的询问和回答不断的在小獾们的口中传递着，一直到年终宴会过后，也不断的在课间、走廊、赫奇帕奇的休息室中响起。一直到被询问的那个人给出响亮而肯定的回答，才晕乎乎的自言自语：“我没做梦吧？我们真的拿到学院杯冠军了？”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 这已经是你们第十一次重复这个问题了。”在清理书籍的间隙里，孔云抽出时间, 抬头看了他的两个室友一眼：“你们可以考虑再去斯普劳特教授的办公室里看看奖杯，也许教授还会允许你们摸摸他——如果这样可以让你们不再怀疑这件事情的真实性的话。” “你知道的，云，我们只是太激动了。”厄尼眉飞色舞的道：“赫奇帕奇已经太久没有拿到学院杯冠军了——近六年以来，每一年的学院杯冠军都是斯莱特林。大家渴望这个冠军, 已经太久太久了。” 孔云当然能够看得出来, 这个学院杯冠军对赫奇帕奇有多么重要：就他观察来看, 就是一向温柔和善的斯普劳特教授, 脸上的笑容都比以 - 分卷阅读62 往多了好几倍。 大家都在为这个来之不易的学院杯冠军感到高兴。 思及此, 他轻轻的叹了口气，还是把心里的那一点点郁闷塞了回去—— 能够拿到学院杯冠军当然是一件很高兴的事情，可邓布利多校长当面将这件事情公之于众，加上这些天哈利-波特在遇上他时毫不掩饰的感显然也与赫奇帕奇们格格不入。索性抱起了书本，起身向着图书馆的方向走去，在经过一间明显废弃已久的教室时，他下意识的放慢了脚步。 那夜无意的闯入就像是一场梦境，但孔云清楚的明白，自己从忘记过那些——无论是那面奇妙的镜子，还是镜子中的那个人。 “很少会有人不被这面镜子所迷惑。”孔云转过身，邓布利多静静的站在他的身后，目光看向的，却是那件空荡荡的教室。留意到孔云的视线，邓布利多微微一笑：“这面镜子叫做‘厄里斯魔镜’，能够映照出人内心最深处的渴望。” “很少有人能够不被这面镜子所迷惑。”他重复道。 孔云没有说话。 他不明白邓布利多想要表达什么，试探他的立场？亦或者其他的什么？但他这会儿的确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这让他微微蹙了蹙眉。 “人类之所以区别与野兽，不正是因为，人类拥有克制欲望的理智吗？”孔云轻声道：“并不是世界上所有的欲望，都应该被实现——而我的选择，是克制，仅此而已。” 他抬起头，静静的凝视着那间破旧的教室，眼眸却平静如水，不见丝毫渴望。 “决定一个人的所作所为的，是选择，而不是外界的环境和他人的影响。如果一个人能够轻易的被深渊吞没，这只能证明，他原本就是属于深渊中的人。” 身世凄惨，遭遇不公的人有很多，区别在于，有人从此将报复的刀刃指向他人，将悲剧衍生到下一个轮回，而有的人选择了跳出轮回，用一生的时间，与导致悲剧混乱的源头斗争至死。 他无意去评价这两种选择的优劣，但对比之下，他的确瞧不起将同样的灾难报复到无辜者，乃至所有人身上的人渣。 邓布利多定定的凝视着眼前的少年，他的眼中闪过一缕极快的光，有惊讶，但更多的是了然和赞赏。 无可否认，最开始将录取通知书，寄给本该不属于这所学院的少年，的确是出于利益上的考虑。孔家付出了一定代价，得到了他们想要的结果。而霍格沃兹收获了不小的好处，多了一位来自异乡的学生。 为了能够以最大的把握，和最小的牺牲，解决随时有可能卷土重来的伏地魔，邓布利多不介意用各种方式，去增加这个获胜的筹码，但孔云的态度也非常明显：他不愿意淌英国魔法界的浑水，却也绝不会站在霍格沃兹的对立面。 “再见，邓布利多教授。”彬彬有礼的向着身前的老者鞠了个躬，孔云没有再待下去，甚至没有再看那个教室一眼，和上一次一样，他没有丝毫留念的迈开脚步，向着图书馆的方向走去。 …… “恭喜。” 并不意外的在熟悉的位置上看见了一如既往坐在那里的低年级斯莱特林，令孔云稍微有些意外的是，德拉科面上并没有丝毫沮丧的神情—— 就像他早已预料到，或者早已接受了这个事实。 “谢谢。”孔云低声道，一边将自己的书本工整的摆在了桌面上，这个学期的考试已经结束，这会儿左右无事，他打算自学一些高年级的内容。 他们沉默了好一会儿。 直到孔云将笔记全部整理完，打算开始攻略下一本书的时候，低年级斯莱特林忽然开口道：“你不觉得不公平吗？”孔云握笔的手微微一顿，只听德拉科继续道：“还是说，因为这个结果，是偏向赫奇帕奇这一边，所以你并不在乎？” 孔云放下手中的笔，抬头看他。 “如果邓布利多教授直白的告诉所有学生，伏地魔就要卷土重来了，他打算偷走魔法石，阻止这个行为的学生将会为自己的学院获得加分，你觉得有多少斯莱特林会加入？” 德拉科哑然。 没有人会比他更清楚斯莱特林的选择——就在他曾经经历过的，那场最后一战中，那些选择与伏地魔正面对战的学生，有九成来自格兰芬多和赫奇帕奇，拉文克劳寥寥无几，斯莱特林一个都没有。 比起视死如归，愿意为了霍格沃兹的存亡战斗到最后一刻的格兰芬多和赫奇帕奇，斯莱特林显然更倾向以家族为重，明哲保身。 不等德拉科回答，孔云合上手中的书，定定的注视着他——德拉科一直知道，眼前的赫奇帕奇有一双清泉般的眼睛，你能够清晰的从其中看到他所有的心情和想法，可他从不知道，即使是清泉，也有如明镜般窥见人心的能力。 “其实你心里早就已经有答案了，”他站起身，微微弯下腰，在低年级斯莱特林的耳畔慢慢开口：“否则，那天你也不会无动于衷，任我将那只老鼠带走，不是吗？” 德拉科没有说话。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对方轻描淡写的语言，在他的世界里掀起了多么庞大的惊涛骇浪—— 如果不是确定他前世记忆中压根就没有出现过这个人，德拉科几乎要怀疑，对方是否和他一样了。 “换句话说。”他轻声道：“你真的，做好面对那些的心理准备了吗？” 德拉科怔住了。 轻描淡写投下巨石的那人却已站直了身体，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捡起羽毛笔，翻开书本，做起笔记来。 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 年终宴会过后不久，很快，每一个学生的考试成绩都被公布了出来，赫奇帕奇们普遍考得相当不错，孔云也有惊无险的拿到了年级第一，这让他近来有些郁闷的心情好了不少——尤其是在斯普劳特教授公布了假期后。 和来时一样，他们撑着小船度过了湖面，来到了霍格沃兹列车站，在等待上车的时间里，孔云又一次的看见那些马车，以及拉着马车，通体幽黑的天马。他想起自己初入霍格沃兹的情景，一时难得多了点好奇：“厄尼，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你是说那些马车？” “不，我是说那些拉着马车，全身黑色，像天马一样……”孔云的话还没 - 分卷阅读63 说完，因为很快他就注意到了厄尼和贾斯廷莫名其妙的神色，厄尼甚至皱起了眉头，过来探了探他的额头：“云，你在说什么啊？” 他指着霍格沃兹车站另一边的马车，表情困惑：“那里，什么都没有啊。” 孔云愣了愣，他下意识的说道：“不是，你再仔细看看——它拉着马车，有一对翅膀，看起来就像天马一样……” 眼见着小伙伴的表情变得愈发奇怪起来，孔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闭上了嘴。他闭上双眼，又再次睁开，“天马”依旧保持着它的姿势，静静的站在那里。 是幻觉吗？还是，只有处于特定条件下的人，才能够看见它们？ 这个困惑没能在他的心中停留太久，随着他们进入车厢，霍格沃兹特快列车启动，霍格沃兹城堡也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远。 直到再也看不见。 第45章 回家 当列车再一次停靠在国王十字车站的九又四分之三站台时, 孔云已经换上了一件白色衬衣和深色牛仔裤, 他的行李并不算多, 只简单的装了他的坩埚，魔杖和咒语书, 团团趴在他的肩头, 百无聊赖的盯着周遭的人群玩儿。 “可惜华夏距离英国太远了。”贾斯廷遗憾的说：“不然我就可以邀请你来我家里玩了, 英国有很多地方非常有趣——真希望你能够体验到这些。” “会有机会的。”孔云眨了眨眼睛, 微笑道：“我也很欢迎你们来我家玩，如果有机会的话。” 他们说话间, 一边顺着人潮，往外走去，很快他们就遇到了贾斯廷和厄尼的父母—— 孔云对英国魔法界的巫师家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正如同厄尼的父母给他的感觉, 就像一对普通的，等待儿子回家的家长一样, 也许是因为厄尼经常在信中提起的缘故，这对纯血巫师夫妇对他的印象非常好，言语间一再邀请他去麦克米兰家做客。 面对儿子的好友，芬列里先生同样表现得热情而友好，但相比麦克米兰一家来说, 这种热情俨然又带着英国贵族特有的矜持和含蓄。 三人彼此告完别, 厄尼和贾斯廷便各自跟着自家家长离开了, 孔云在原地踟蹰了一会儿, 努力试图在浩荡的人群中找到某个熟面孔。 然后他感觉到, 有谁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德拉科？” 自从那天之后，出于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两人都没有再见面，孔云倒是没什么感觉，但低年级斯莱特林显然对此感到有些别扭和尴尬。不过现在看来，应该是……没事了？ 注意到眼前的人若无其事的样子，孔云心中了然。没有再提那天发生的所有，他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小巧精致的千纸鹤，笑眯眯的递到对方的跟前。 “这是我们家惯用的通讯符——当我们恰巧同时的话。”虽然他不认为暑假能够出现什么需要紧急联系的事情就是了。 德拉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收下了。他盯着那那双浅棕色的眼眸沉默了片刻，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仍是道：“开学见。” 孔云点点头：“开学见。” 国王十字车站的乘客有很多，他在原地耐心的等待了片刻，直到汹涌的人潮稍微散去些许，才继续向前，当他距离车站出口处不到几米的时候，他终于找到了一个令他熟悉而惊喜的身影—— “二哥！” 万万没想到却这回过来接他的，会是整整一年半未见的二哥，饶是孔云，也不免微微加快的脚步。 兄弟俩之间的年龄相差整整八岁，但以外貌来看，却有足足六成相似，两人面相都更偏向母亲的温婉宁和，只不过，比起孔云的沉静温柔，青年面上淡漠和冷峻，反倒有种凛如霜雪的气势，带着难以接近的距离感。 “阿云。”他微微蹙起了眉，语含责怪：“周还中规，折还中矩。近则揖之，退则扬之。我平日是怎么教你的？” 又来了！ 他家二哥什么都好，就是凡事太讲究规矩，为人行事稍有不合礼数，就能提着耳根讲到他深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为止……也不是不好，只是每次被二哥拎到跟前训话，就像小时候乖乖站在家族的里的先生面前挨批一样，难免少了亲近感。 下意识挺直身姿，放缓脚步在青年身前站定，两人相对站立的时候，孔云也才到自家二哥胸口的高度，因此，他只能微微仰起头，才能和对方的眼眸相对：“因为太久没见到二哥了啊。” 他说这话时声音清亮又透着几分恰到好处的软糯，眼底的思念与依赖坦率又纯粹，逼得孔颜尚未出口的训斥就硬生生卡在了那里，神色也不觉微微一软，柔和了下来。 弟弟什么都好，就是太爱撒娇了怎么办？ 他心底有点儿发愁，就感觉腰间一紧，冷不丁被小家伙抱了个正着，还算严肃的神色顿时塌了个干干净净，身体微微一僵，尽管不太习惯这种太过亲昵而直接的表达感情的方式，但孔颜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伸出手，回抱了一下。 就更愁了。 这哪里是太爱撒娇，明明就是更会撒娇了！不是都说英国人和华夏人一样，在表达感情方面都比较含蓄的吗？怎么他家弟弟出国一趟，好像变得更软萌了？ 他越想越伤脑筋，阿云性格这么软，在学校会不会被欺负？他是不是应该找时间和老师谈谈，深刻了解一下情况之类的？ 轻车熟路的安抚完自家二哥，并不知道孔颜已经单方面决定和霍格沃兹的教授们来一场家长和老师之间的交流，一想到即将回到熟悉又温暖的家中，孔云的心情就十分愉快，即使被二哥戳了一下额头，也不能阻止他的好心情。 “回头我就给你挑一块玉……” 他话还没说完，孔云就从善如流的接了下去：“君子必佩玉，右徵角，左宫羽，趋以采齐，行以肆夏，周还中规，折还中矩，近则揖之，退则扬之，然后玉锵鸣也——是吧？”他眨了眨眼睛，笑得眉眼弯弯：“都听二哥的。” 一击毙命！ 弟弟越来越爱撒娇了怎么破！我是不是应该教育他男孩子要硬气点，不能随便撒娇？在线等，有点急qaq 他们回去的时候，并没有坐普通的麻瓜飞机，而是直接使用了华夏在英国的传送阵法。这类距离较远的传送阵法在阵法中是极难掌握的一类，同时也是成本极高的一类，好在孔家不缺那点材料费，孔颜的阵法也学得相当出色，不过几分钟的时候，他们就完成了空间上的转换。 暑假的日子悠闲又漫长，刚回家的孔云先是见过了父亲母亲，和家族的兄弟姐妹，然后才是从小到大的 - 分卷阅读64 玩伴。对于他在英国的经历，大多也只是关心的问了几句，就移开了话题，并未多谈。 学业上问题更不必说，他回家的第二天，就受到了自家二哥严厉的学业考察——不过这个也难不倒他。轻松通过二哥的检测，整个暑假剩下的，就是大把的休闲时光了。 说休闲，其实也不尽然。 当初家中人给他办理的，是“交换生手续”，而不是“转学手续”，换句话说，孔云迟早得回到封神学堂学习的，这样一来，他错过的封神学堂一年级知识，也就必须在自己空余的时间里，一一补缺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开始学习《淮南子》。 和霍格沃兹一样，封神学堂分为四个学院，不同的是，封神学堂的分院标准，是以学生的天赋和喜好来分，而不是以性格区分。所谓的分院测试，也是实实在在的考试，根据学生的考试成绩，来决定是否有资格在封神学堂就读，以及在哪一个学院学习。 四个学院分别是：玄道宫，灵剑宫，以治疗为主的神木宫，以及招生条件极其玄乎的惊海宫。 按照孔家的惯例，孔云怎么都应该是玄道宫的学生，但考虑他二哥孔颜就是莫名其妙进了惊海宫，孔云还是老老实实将分院测试的卷子做了一遍，最后的结果也不算意外——他被分到了玄道宫。 确定了分院结果，孔云开始老老实实的根据玄道宫的课程一一自学，有二哥给他辅导功课，也不会遇到什么难以解决的困难，偶尔闲下来的时候，墨榕也会兴致勃勃的给他分享一些有趣的八卦： “……我上个星期约张子谦出来玩，他跟我说，好像是因为高丽人坚称张仲景先生是他们国家的人，他老爹最近心情一直不太好。听说他们之前还说太白先生也是他们国家的，真不知道太白先生听到这个，会怎么想……” “他们还说孔圣也是高丽人呢，”孔云不以为然：“我也没见过父亲为这个生过气啊。” “也对，”墨榕耸了耸肩，“毕竟诸子百家，也只有你们孔家最……”似乎意识到再往下说，就是什么不该谈到的事情，他顿了一下，转移了话题：“对了，还有一件事情，你肯定不知道。” 他说完这句，故意顿了好一会儿，俨然就等孔云主动问他，奈何后者并不配合——孔云若无其事的翻开手中书籍的下一面，继续往下看去，就是不看他一眼。 “……这个可是关系到你二哥的重磅消息！”他是若无其事从容不迫，墨榕反倒心痒难耐更想说了：“你真的不想知道吗？” 孔云不理他。 “好吧好吧，我不跟你卖关子了。”墨榕摸了摸鼻子，到底还是八卦的心理占据了上风，意简言赅的道：“就在一个月以前，吕洞宾先生提出，想要收孔颜哥为徒——不过他拒绝了。” 嗯？ 孔云惊讶的抬起头，像是要确定墨榕是不是在开玩笑逗他玩，但后者这会儿脸上虽然挂着笑意，表情却是郑重其事，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作为道家八仙之一的“纯阳子”，吕洞宾无论是在剑术，还是道学上的造诣，都非同小可，当初，作为校长的姜子牙也犹豫了好久，才让他担任了灵剑宫院长一职。而吕洞宾所谓的“收徒”，也绝非封神学堂普通的师生关系，而是真正意识上的师徒关系。 二哥竟然拒绝了？ 第46章 论道 孔云的心情有点微妙。 理智告诉他, 二哥既然对这件事情只字不提, 自然是有他自己的理由，但感情上来说, 孔云难免有点小心塞：明明是这么重要的事情，自己居然是从别人口中, 甚至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云仔你去哪？” 他腾的一下站起身, 晃了晃手中的《淮南子》, 随口解释：“有个地方不太理解，我去问问二哥。”想了想，又吩咐道：“团团, 看好墨榕, 别让他在我房间里乱来。” 一直对着墨榕跃跃欲试的小奶猫愉快的喵了一声，看上去对这个请求非常乐意。 不再管瞬间苦着一张脸的墨榕，孔云推门走出了房间，他问过几个家仆, 就径直去了孔颜的书房，敲过门, 得到许可的孔云很轻松的就推开了书房的大门。 出于修炼的需要和本身对书籍自然而然的喜爱, 孔家每一个人往往都有属于自己的书房，尚未成年的孔云也不例外。而对早早成年，已经开始学习帮忙着手处理家族事物的孔颜来说，他的书房只会更大, 在设施上也更加完备。 整个书房装饰极其简约, 从脚下的地板到上方的天花板都是上好的木料制成的, 书房的正中央是一张再朴素不过的木制茶几，四下环绕着几只精致的藤椅。窗户开在向阳的一侧，晴天的时候，阳光会恰如其分的从窗口里爬进来，落到书柜里整齐有序的书籍上。 就像清晨阳光照耀下的树林。 但今天的“树林”俨然不似以往沉寂。 书房的正中央，孔颜正坐在靠近茶几的藤椅上，低垂着头，沏一杯香远益清的茶，另几只藤椅也迎来了两位久违的客人。 灰袍的是位眉清目秀的青年，气质温和，带着一种说不出的书生气，却又不似古板书生那样透着股死气沉沉的，待孔云望过来时，他略一颔首，笑意温暖如明火。 白衣的那位则看上去似乎比孔云还要小，看上去似乎是鲜活顽劣的少年不假，举手投足间的从容潇洒分明横然天成。孔颜与青年交谈的时候，少年既不参合，也不在意，自顾自的撑着下巴坐在一旁，一杯接一杯，慢悠悠喝他的酒。 ！ 孔云心中一跳，不等他思维上反应过来，身体已然站得挺直，对着屋中的两人一躬身，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太白先生，少陵先生。” 他这会儿面上还算冷静自持，可实际心里老早就炸开了花—— 人族历来寿命有限，不比那些大名鼎鼎的道家仙人，甚至不如《山海经》里存活至今的妖族，生前再如何强大，百年之后，亦不过一杯黄土。所谓的诗仙诗圣，当然也不例外。 区别在于，有的人化为黄土，永远的埋入了尘土。而有的人肉身虽死，其一身诗魂剑意和浩然正气，却渗入了笔墨，化而为灵，以灵体的形式不死不灭，存活于世。 眼前两位，正是如此。 既是本人，又早已不再是本人。 “不必拘束。”似乎注意到了他的拘谨，少陵不在意的一笑：“只是随意的聊天而已，三公子有兴趣的话，不妨也坐下听听。” 孔云微微一愣，下意识看向了孔颜，见后者微不可见的一颔首，他这才深吸一口气，规规矩矩的在另一边坐下，轻车熟路的翻开了手中的《淮南子》，工工整整的摊在了桌 - 分卷阅读65 面上。 对于这种情景，孔云不算陌生。 无论是诗仙，还是诗圣，两位先生的“道”纵然与孔家的“道”不尽相同，但部分儒家思想上的共通性，也足够双方达成思想上的共鸣。如此一来，偶尔接受邀请，抑或上门拜访，一同论道，也不算是什么稀罕的事情。 只不过，比起少陵先生，太白先生对此显然兴趣缺缺，大多时候都是随少陵先生一道来，做个陪客而已。 按理说，依照两位先生的程度，招待两位的应该是孔云的父亲，作为孔家家主的孔适才对，可不知道为什么，在孔云的记忆中，似乎是从三年前开始，负责招待两位先生的，就只有二哥孔颜一人了。 “……所谓无为者，不先物为也；所谓不为者，因物之所为。通常无为而无不为，说的就是这个道理。顺自然之理而趋，遵自然之道而行，人则自正，何劳人为？” 清亮飘香的茶水顺着壶口落入精致的瓷杯之中，水汽氤氲着茶香袅袅而起，遮掩得青年的神色愈发模糊不真切起来。 “与万物回周旋转，不为先唱，感而应之……”孔颜闭上眼，仿佛是在思考对方话中的含义，半晌却又睁开眼，眸色愈深：“那么少陵先生可曾想过，倘若大道不行，仁义不施，战乱不止……而时间，却不等人呢？” …… 虽然大概能够理解出两人所探讨的问题，也能够清楚的分辨出，少陵先生所说的，正是《淮南子》中的道家“无为”思想，但是这一切都不影响孔云由衷的感到—— 听不懂！ 习惯了日常学习中的简单模式，这会儿一下子拔高了难度，哪怕理智告诉他，自己与在场的两人本就不是一个境界的，心里也难免会有些挫败心理。他在心里叹口气 ，有些后悔没有带笔和纸过来记笔记了。 没有笔和纸，他索性放下了书，一边专心致志的旁听，一边努力的思考着，很多东西哪怕他现在不能理解，但心里有个印象，也会对未来受益匪浅。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的话题又忽然一转，变得轻松随心起来。等孔云回过神来时，话题已经不知道偏到哪里去了—— “……前几日翻阅少陵先生的诗集，恰巧读到‘痛饮狂歌空度日，飞扬跋扈为谁雄？’，原以为先生素来内敛，不想也有这样佯狂的一面。” 孔云：…… 为什么他觉得这话一点都不像二哥的说话风格？这年头文人间的商业互吹还有这种吹法的吗？还是他去了英国一年，已经跟不上时代的脚步了？ 孔云心里微微有些纳闷，却不想那头里端坐的青年忽而眼眸一亮，笑意从唇角一直蔓延到了眼底，“阿颜也这么觉得吗？”他神色渐渐腼腆，却又带着点点说不出的得意：“这首诗是我当年初见太白作的。” 孔云：“………………”好像明白什么了。 “不止这一首，我还写过‘白也诗无敌，飘然思不群。’，‘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还有，‘死别已吞声，生别……’”话到一半，似乎是联想到了落笔时的心境，青年的神色也变得黯淡下来。 “少陵——” 压抑的情绪持续了不到一秒钟，就随着另一个人的呼唤宣告结束，孔云眨了眨眼睛，并不意外的看着对面的青年一手撑着桌面，懒洋洋的坐直了身体。他身前几只不大不小的酒坛已然告空，眸色却反而渐渐清醒起来。 是的，青年。 也许是因为化灵的过程中出现了失误，又或者其他什么不为人知的原因。总之，不同于始终是青年模样的诗圣，大名鼎鼎的剑仙大人固然也有飘然不群的风姿，可一旦喝醉了酒，就会奇妙的变回十岁上下的少年人大小。 就像是醉酒的副作用一样。 不过，现在看来，应该是醒酒了吧？ 很难说他有没有被来自挚友的声音安抚到，但少陵的神色的确柔和了下来：“说起来，太白当年也有为我写过诗——” 被赠诗的满心欢喜，赠诗的那个却微微眯起了眼，漆黑如墨的眼眸里透出几分困惑和茫然来：“……有吗？” 诶？ 迎着三人或期待或迷茫或淡定的目光，青年撑起下巴，微微偏着脑袋，似乎是在认真的回想，半晌他又揉了揉额头，慢条斯理的吐出几个字：“……写过的诗太多，不记得了。” 但这并不是结束。 “不如……”他漫不经心的拖长了语调，声音里犹然还带着尚未完全醒酒的低沉和沙哑，虽是疑问句，可语气里却带着自然而然的陈述：“少陵，你念给我听？” 孔云：“………………” “阿云，我上周布置的功课，你做的怎么样了？”正在孔云不知所措的待在原地，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的时候，孔颜忽然开口。 嗯？功课？ 上个星期的功课，他不是早就完成了吗？ 等他意识到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的时候，以“考核弟弟知识”为理由做出告别的孔颜已然轻松的将他带了出来，兄弟俩在走廊里面面相觑，不远处的庭院里，偶尔有锦鲤跃出湖面，发出啪嗒的声音。 经历了这么一个突如其来的插曲，好一会儿，孔云才想起自己去找二哥的初衷。他抿了抿唇，开口道：“二哥……” “二公子……” 目光转移到不远处的家仆身上，孔云下意识闭上了嘴。孔颜显然也注意到了——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的面色微沉，略一迟疑，便低下了头，温声道：“阿云，你自己先回，有什么不懂的，我回头再教你，好吗？” “好。” 目送着孔颜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走廊的拐角，整个走廊也顿时变得更加清净起来。孔云就这么静静的待在原地，一个人无声的站了很久。 直到天色渐晚，他才低下头，慢慢的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第47章 绑架 在孔云的记忆中, 孔颜总是很忙很忙, 有时候是家族里的事情，有时候是封神学堂的事情,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二哥孔颜都是同辈人中最优秀的存在——而这一点, 或许还会一直维持到很久以后的未来。 孔云很少会直接听到旁人对二哥的赞誉, 但一些看似不经意的细节, 足以显露出其中的不同寻常： 比如，千百年来从未有过徒弟，却主动提出想要收孔颜为徒的吕洞宾老师；又比如, 方才在书房里, 随意的称他为“阿颜”的少陵先生。 有一个优秀的哥哥当然不是一件坏事，孔云也从未因此而感到丝毫心理不平衡，与其说是心有不甘，倒不是说是一种单纯的, 无法帮上忙，与之分担的失落感。 清爽的晚风穿过走廊, 最后一抹落日的余晖也自遥远的天际消失, 明亮的灯光 - 分卷阅读66 接二连三的在不同的房屋里亮起，想起二哥离开前所说的，回头再来辅导他学业的话，孔云不再耽搁, 径直向着自己的书房所在的方向走去。 顺着走廊拐过最后一道弯, 属于自己的书房已然出现在眼前, 远远看上去黑漆漆的——这让他稍微松了口气，至少这证明孔颜还没来过，也不会发现自己在走廊上傻站了半天。 他几步走到书房间，伸手推开了房门—— 很难想象，在如今这个时代，还会有人将蜡烛作为主要的照明工具存在，但此时此刻，在这间相隔数百米，被单独开辟出来的地下室一层中，勉强承担着照明任务的，的确是几支陈旧的赤色蜡烛。 房间里的光线还算明亮，可映在冷冰冰的石壁上时，却反而衬出一种说不出的寒意。 不同于孔家惯用的木制家具，眼前这间小小的地下室隔间，从头到尾都是叫不清名字的石头制成的，所有的家具物品都被整齐有序的摆放在每一个角落里，桌上的茶杯里还冒着淡淡的热气，可整个房间却又莫名不见丝毫人气。 像是从没有人居住过一样。 但孔颜知道，不是的。 就在一个小时之前，这间毫无人气的房间里还居住着一位他血缘上的长辈，而在一个小时之后的现在，偌大的房间空空如已，整个房间看上去似乎完好无损，但实际上所有阵法都已经被毁得干干净净，一点残余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而且…… 他的目光微微一转，很快就停留在房间里唯一的另一个人——准确的说，是停留在对方鲜血淋漓的右手手臂上。 这个发现让孔颜微微蹙起了眉，他默不作声的迈开长腿，几步就站在了那人的面前。 不过一缕光过，上一秒还惨不忍睹的伤口，立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复原，待他收手垂眸站起的时候，方才还堪称触目惊心的血肉，已然被新生的皮肤所替代。 “不过是专门为稚童所写的启蒙读物，能够把它当作医家的治疗法术一样使用的，还能起到头同样效果的，大概也只有你了。” 孔颜没有接过这个话茬。 青年眉间紧锁，面上是显而易见的不赞同：“……父亲。” “我没事。”孔适淡淡的说道，微风穿过大开的房门，压得上方的烛火也随之一弱。有那么一个瞬间，孔颜几乎就要清晰的看见男人眼中微不可察的疲惫，可待那缕风过，烛火重新跳动起来时，一切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不是第一个做出这个选择的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微弱的光线下，孔颜听见他平静的语气吩咐：“不用管这件事了，随他去吧。” 一个完完全全，意料之中的答案。 早已不是第一次处理这种事件的孔颜对此轻车熟路，孔适这么说了，他也就平静的点点头——就像每一个乖巧听话，为人子女的所做的那样：“好的，父亲。” 他们沉默了很久，直到桌上的茶水都渐渐冷却了，男人才睁开眼，轻声问他：“……小云，还是那个样子吗？” “还是和一年前一样，没有什么区别。”孔颜说：“也许是因为卜算的过程中出现了意外——需要再请姬家那位先生出手吗？”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孔家精于儒道，姬家擅长的，却是自商周传承至今的风水卜算之术。推演天机终究非同寻常，纵使是以孔、姬两家的关系，想请动那位先生出手，也绝非一件简单的事情。 “阿颜——” 将二子的神色尽收眼底，孔适摇了摇头：“你太紧张小云了。”不等孔颜出言反驳，男人摆了摆手，淡淡道：“我知道你宝贝他，可总有一些路，命中注定只能他一个人去走。是生，是死，是磨难，还是煎熬，都必须他一个人去扛——你真的以为你能帮得到他吗？” 青年沉默的低下头，没有吱声。昏暗的烛光不动声色的倾泻下来，在寂静的房间石板上留下影影绰绰的烛影。 孔适明白他这是不同意的意思——他太了解这个看似温顺听话，实际上又比谁都有主见的二儿子了，只要是他不认同的事情，旁的人说什么都不会有丝毫用处。 “一年。” 孔颜微微一愣。 “最后一年。如果到时候小云依然没有任何好转的话，就让他回来吧。”男人说着，站起了身，他最后扫了一眼空荡荡的地下室，一把捞起石椅上的外套，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你应该知道，我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是，父亲。” 孔颜不知道自己是抱着怎么样的心情，离开地下室的。 他顺着楼梯，回到地面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很沉很沉了，夜间的庭院极静，只能听到枝桠间里细微而此起彼伏的蝉鸣，他慢慢的闭上双眼，再睁开的时候，面上的表情已是一贯的平静如水。 地下室和书房的距离并不算远，他沿着鹅卵石铺作的小道，一直穿过了整个庭院时，那间属于孔云的书房，就出现在了眼前。 ……不对！ 对于自家宝贝弟弟的性格，孔颜是再熟悉不过了，他们既然说好了书房里回见，孔云就绝不会食言，可现在…… 目光从没有丝毫灯光透出的书房一扫而过，孔颜的脸色微微一变，联想到傍晚发生的事情，他心中隐约有了种不安的预感和猜想，这让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走到书房前，推开了那扇半掩的大门—— “……阿云？” 孔云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无穷无尽的黑暗。这让他下意识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这种感觉非常奇怪，比起一夕之间双目失明这种丝毫不靠谱的可能，更像是中了某种专门用来屏蔽视觉的法术。 考虑到孔家并没有热衷恶作剧的人，眼前的可能，便只剩一个： 他这是……被绑架了？ 双手没有被绑住，似乎依然可以自由活动，双腿……他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摸了摸，等到他摸到一块明显像是墙壁的一样的地方，他这才以手作为支撑，顺利的站了起来。 很好，看来除了视觉被屏蔽以来，简单的活动还是没有问题的。 确定完自身身体的情况，他开始有条不紊的检查自己身上的物品——身上所有与通讯有关或无关的东西基本全部被搜走，唯一幸免于难的，只有那本被他揣在怀里的《淮南子》，显然，虽然不知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但联系家人显然不太可能。 认识到这一点，孔云也不沮丧。相反，他现在几乎比平常任何一个时候都要来得冷静，在确定完了自己的身体的情况，和身边还摸得到的物品后，他开始回忆这场突如其来的绑架的始终—— 他记得，自己当时似乎是推开了书房 - 分卷阅读67 的大门。房间里没有灯，月光却透过半开的窗户爬了进来，隐隐约约的映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并不奇怪。 以孔家的防御阵法，外人想要闯入外围的多重防御阵法，入侵到内部，进而在劫走他本人后，不引起任何轰动的一走了之，其可能性基本等于零，但如果是孔家内部的人想要离开，事情就变得非常简单了。 换言之，绑架他的只会是孔家内部的人，只可能是孔家内部的人。 他一边回忆着当时的情景，一边快速的在心里做出判断——他当时开门的时候，就觉得那个人的背影非常熟悉，也正是因为这种熟悉，让他当时没有升起任何防备或警惕的心理，也就是说，这个人他不仅认识，甚至还极有可能，是平日里熟识的长辈。 不知是不是视觉的丧失让他的听觉得到了加强，随着大门被推开，一个熟悉的声音，不紧不慢的在他的不远处响起： “……对，他现在就在我这里。” “不用担心，我不会对他做什么的。”似乎是被对方的话语逗乐了，那人轻笑起来，漫不经心的声音里透出满满的奚落意味：“我当然不会对他做什么。” “——因为我和他，可是同一类人啊。” 第48章 道心 “我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我不想再宽恕任何人, 也不需要被任何人宽恕。” 也许是因为对方使用的通讯工具本身的私密性，孔云并不知道此时正在与他通话的, 究竟是父亲, 还是二哥孔颜, 亦或者别的什么人, 他只能听到男人的声音在不远处慢悠悠的响起, 用轻松又随意的语气说完最后那一句话，一切便归于沉寂。 通话结束了。 自始自终，那人的语气都极其平静, 不像是什么意图勒索的绑匪, 却也没有孔家人一贯的彬彬有礼——那是一种冷静到极致的冷漠。 这个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并且对这种选择和行为造成的代价不为所动，无动于衷。甚至……乐见其成。 很快，这种沉默和寂静就被不紧不慢的脚步声所替代, 虽然什么都看不见, 但孔云能够清晰的感知到——这个房间里的另一个人，正在朝他走过来。 他能感觉到对手抚在他双眼上的那双手, 随着对方灵力的输入, 那种孔云难以辨认的法术也随之被解除，眼前的黑暗瞬间散去，突如其来的光线令他情不自禁的微微眯了眯眼睛, 待到那种不适感渐渐从眼部彻底消失后, 他这才凝了凝神, 向着对方所在的方向看去—— 这是一个仅看一眼, 就很容易令人产生好感的男人。 当然，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实际上，如果一定要说的话，几乎每一个孔家的族人，都很容易给陌生人一种容易接近，亲切友善的感觉，对孔家人来说，那种温文尔雅，如沐春风的风度，可以说是与生俱来。 眼前这位孔云血缘上的长辈，当然也不例外。 孔云张了张嘴，低低的声音宛如喃喃自语：“……六叔。” 作为华夏修道世家中传承最悠久，也最强大的家族之一，孔家的规模只大不小，除了孔云所在的宗家，其他的旁系也数不胜数，而眼前这位将他孔家带走的中年男子，从血缘上来说，正是他父亲的弟弟，孔雍。 可是，为什么？ 不同于其他的修道世家，孔家人的力量，来源于“道”，更确切的说，这种“道”的核心和基础，正是儒家思想所代表的，“仁”、“义”、“礼”、“智”、“信”、“忠”、“孝”、“悌”“节”、“恕”、“勇”、“让”十二项标准。 也就是说，那种对于很多大家族来说难以避免的勾心斗角，争权夺利，于孔家而言，是根本不存在的。因为这种对“道”的理解和信仰，正是孔家人的灵力来源。 道心愈纯粹，对“道”的理解与贯彻越深，其自身灵力就会越强，与此成对应的是——一旦孔家人对自己的“道”产生了质疑，这种怀疑的种子就会在心中的“世界”里扎根，其自身的灵力，也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记忆里那张温润如玉的笑脸似乎还犹在脑海里浮现，可眼前的人却早已变了模样。等孔云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在心里的疑问说出了口—— “……为什么？” 男人勾了勾唇角，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他蹲下身子，将那本无意被带回来的《淮南子》捡了起来，看得出来，这本书被他的主人爱护得很好，从封面到书角都显得干干净净，工工整整，看不出丝毫磨损的痕迹。 他随手翻开一页，一边漫不经心的念道：“……是故圣人内修道术，而不外饰仁义，不知耳目之宜，而游于精神之和……” 书本的内部依旧干净整洁，不同的是，很多地方都被人刻意用笔做出了一定的备注，明显是被人用心的读过。他随意的扫了两眼，牵了牵唇角，嗤笑道：“明明都是些你自己都不相信的玩意，有必要学得这么认真吗？” 少年平静的偏过头，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像他是真的觉得，这个问题没有丝毫被回答的价值一样。 他的冷淡和抗拒再明显不过，孔雍却仿佛被他的反应：“……你到底想说什么？” 男人却没有理会他的打断，似乎觉得这个话题很有意思，他开始变得兴致勃勃起来：“有时候，人们会敬仰他，他们‘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他的理想终于被世人接受了，却又被一代又一代的统治者篡改得面目全非，作为作奴役人民精神的工具——” “有时候，他又会成为世人眼中的毒瘤，人们说他麻痹了世人的思想，让他们被过去的思想所束缚，是阻挡他们迎来新时代的绊脚石——” “是不是很有意 - 分卷阅读68 思？”他笑眯眯的总结：“人们总说，天道好轮回，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可这个世界向我们证明的，却总是恰恰相反。” 伴随着一声啪嗒的声响，孔雍手一松，那本《淮南子》便直接摔到了孔云的身前。被小心保管的书本就那样随意的被丢到地板上，仿佛是丢弃什么废物垃圾一样。 “说真的，你不觉得，孔家所坚持的所谓的‘孔圣之道’，本身就有很大的问题吗？”他向着孔云所在的方向走了几步，才停下来，用讨论一般的语气道： “《论语》中说，‘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不患人之不知，患不知人也’，所以哪怕我们被诋毁，被侮辱，也不应该放在心上，我们应该忧虑的，是自己是否了解别人，而不是别人是否了解自己，君子怎么可以因为别人的不了解而心生怨恨呢？” “儒家讲究‘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所以如果碰上什么生死存亡的大事，我们就应该敢于牺牲；《孟子》中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所以普通人的自私和软弱，都是应该被理解，被宽恕的——” “世俗之人可以没有道德和天性，可以充满贪欲，可以永不休止的追求自身的利益，推行智巧和诈伪，来求得在世上得到好名声，这些都是可以被宽恕和理解的，谁让他们原本就是世俗之人呢？” 他俯下身，凑到孔云的耳畔，声音温柔如恶魔的低语： “所以，就因为我们姓孔，就因为我们追求的，是所谓的‘孔圣之道’，所以我们就必须坚守‘仁、义、礼、智、信、忠、孝、悌、节、恕、勇、让’，所以有的人可以明哲保身，一家平安周全的活下去，而我们就应该海纳百川，无欲无求，德化万物……为了保护更多的人，乖乖去死吗？” 话音刚落，没等孔云有所反应，对方那张原本还带着笑意的脸，忽然就冰冷了下来下：“可是我不愿意。” “我不需要被任何人宽恕，也没有兴趣再去理解和宽恕任何人——” 他站起身，目光直视着眼前神色阴晴不定的少年，神色却又突然变得温和起来：“我说过了，我们是同一类人……” 他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心脏，唇角的笑意冷漠而讽刺，几乎与那日孔云在厄里斯魔镜中看见的那个神情，一模一样。 “如果不是心存怀疑，你的灵力会一直停留在这个境界，整整三年原地踏步吗？颜二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可不像你这么弱。”他嗤笑道：“别自欺欺人了，你的道心意象已经足够证明你的想法了。你如果真的对自己的‘道’坚信不疑，那么你的道心树又为什么会枯掉一半？” 孔云没有说话。 不需要刻意去凝聚或感受，只要他想，他如今随时都能够清晰的看见体内那棵道心树的样子—— 一半春暖花开，一半寒冬已至。一半还在艰难的抽枝生长，另一半却早已枯萎死去。 明明是截然相反的两种意象，此刻却诡异的出现在同一棵“树”上，蓬勃的生命力与阴沉沉死气结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微妙却危险的相对平衡。 而现在，属于死气的那一部分却突然开始蠢蠢欲动起来，仿佛随时准备打破这种平衡，将翠绿欲滴的另一半吞噬掉。 对自己体内发生的异变视若无睹，孔云抬起头，深深的凝视着那张变得狰狞可怖的脸，他动了动唇角，面无表情：“……你到底想做什么？” 孔雍终于笑了起来。 这是一个随心所欲，无拘无束的笑，从这一刻开始，所谓的“孔道”便与他再无关联，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够约束他的行为，桎梏他的思想。再也没有什么思想，要求他必须博爱天下，宽以待人。 他自由了。 而现在，他就站在那里，微笑着询问和自己极其相似的另一个人：“你还记得，你那位被所有人奉为天才，被誉为人族希望的大哥，是怎么死的吗？” 第49章 新芽 “麻烦吕老师陪我走一趟了。”孔颜低声道。 盛夏的阳光极是热烈, 落在这片寂静的庭院里时，却仿佛被人凭空抹去了炎热的气息, 只余下纯粹的温柔和暖意。台阶的两旁是大片大片葱葱郁郁的古树，悄无声息间，便将来访者纳入绿荫的海洋中。 “无妨。”吕洞宾仰起头, 凝视着枝桠间触手可及的花叶，深邃的眼眸里有淡淡的怀念：“正好，我也很久没有见过老朋友了。” 他们说这话的时候，两人正站在一条循序向上的台阶道上。 说是台阶，其实更像是被人随意在泥土里挖出的阶梯，既不华贵, 也不整齐，看上去就像是乡间泥泞的小道一般。这样一条堪称糟糕的道路，一前一后的两人却如履平地, 吕洞宾甚至有闲心偏过头, 去端详绿荫间花瓣的大小和形状。 称不上是有多美好的环境和风景，可每次来访的时候，却总会令他无端的想起传说中的“桃花源”来。 ——如果忽略掉那些大大小小，竖满了每一个角落的深色墓碑的话。 但这个假设显然是不成立的。他随后又想道。如果没有这些墓碑存在，那么这片土地, 也就是一片再普通不过的园林而已。 事实上, 任何一个, 哪怕是再普通不过的人站在这里, 都能够清晰的认出墓碑上的绝大多数名字—— 李时珍, 李冰，张仲景，孙思邈…… 他只看了一眼，便转回了视线，目光停留在走在他前面的青年身上。 公正的说，眼前的青年有一张极其好看的脸，可在吕洞宾看来，比他的外貌和气度更加人瞩目的，是隐藏在那具清瘦柔韧的身体里的，坚硬、磅礴到令人战栗的力量，和那种独属于人类的，未知的可能！ “你真的不考虑当我徒弟吗？”吕洞宾认真的问道。 坦率的说，不论是出于某种目的，还是出于他本心的选择，他都是真的挺想要这个徒弟的——可惜的是，对方似乎对拜自己为师这件事情毫无兴趣。 孔颜的脚步没有停。 他缓慢地踩过一个又一个的台阶，偶尔有两旁的枝桠探出了头，轻拂过他漆黑柔软的长发，烂漫的阳光就那样从浓郁的绿茵里洒落下来，在他的脚边留下明亮的影子。“就在昨天，又有一位长辈的名字，从孔家的族谱上消失了。” 吕洞宾微微一愣。 当然不是对这件事感到意外，实际上，只要他想，很多隐蔽的消息对他来说，是不存在任何保密性的，他意外的是，对方会在这个时候，提起另一件可以用来“家丑”来形容的事情。 对于孔家来说，最大的耻辱，并不是天生没有灵力。即使是没有任何灵力和天赋的孔家人，也是值得尊敬的。但有一种人是例外— - 分卷阅读69 — 由于直接与孔家之道相违背，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辈，将会被孔圣永远的“遗弃”，他的名字会自动从孔家的族谱上消失，并在此后的九天里，一步步失去他因“道”得来的力量，直到彻底失去灵力，沦为废人！ 他说这话的时候，心平气和得就像在谈论今天的天气，吕洞宾看得出来，这并不是强作平静的伪装。眼前的青年是真的很平静，也是真的对此毫不在意。 “也许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不求回报和理解的牺牲，真的是一件很难理解的事情吧。”孔颜轻声道：“可几千年以来，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类，就是这么走过来的啊。” 天灾，**，病魔。 泛滥的洪水并不会因为人类的死亡而凭空散去，未知的病魔也不可能没来由的自人体消失，有人的地方就有战争，而所谓的和平，从来都是用人类的尸体和血肉铺出来的。 “子不语怪、力、乱、神。”孔颜停下脚步，轻声回道。 那不过是《论语》中再普通不过的一句话，可奇妙的是，就在他话音刚落的那一瞬，一股磅礴的气势却自整个墓园滔天而起，仿佛无数埋葬于此的灵魂，忽然在此刻苏醒，你能清晰的感受到那份跨越了历史长河，骤然暴起的浩然正气，甚至还能感知到，那份来自人类自身的骄傲，和对“鬼神”的蔑视—— 尝尽百草，以身试药，拼着中毒丧身的风险而成书的是人，凿离堆，治水患，积劳成疾而亡的是人。舍身求法的是人，杀身成仁的还是人。 也就是在这个瞬间，吕洞宾忽然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被对方拒之门外的理由——没有人能够成为他的老师，人类不行，妖、仙、鬼、神更不行！ 虽千万人吾往矣，宁百死而不悔。他不需要来自鬼神的指点，也不在乎旁人的背离和否定。 这是他的“道”，也是他最后的回答。 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一瞬，吕洞宾只觉得，自己似乎在眼前的青年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 他忍不住问道：“你真的知道，自己选择了一条怎么样的‘道’吗？”他说这话的时候，视线却牢牢锁定在了身前深色的墓碑上，并没有再看身边的青年一眼，声音低沉得宛如叹息—— “这究竟是你自己的‘道’，还是……孔辞的？” …… 事实上，在孔云的记忆里，已经很久没有人在他面前提起“大哥”这个词了。 时间还在一步一步的向前走，但属于孔辞的时间却早已被永远的定格在了过去，很少有人会再次提起那个名字，更不必说在孔云的面前提起，并非厌恶或忌讳，而是…… 他有些出神，那边的孔雍却仍在继续： “……他们说的不错，你大哥的确是个天才。即使是放在整个人族的范畴里，我也从未见过像你大哥那么完美的人，虽然没人明说过，可当年，就算是封神学堂那边，也都是拿他当未来的人族领袖看待的。” 没有人会比孔家人自己更加明白，“孔辞”这个名字，对于孔家还活着的两兄弟的影响究竟有多大—— 一个为了背负已逝兄长的理想，罔顾自己内心真正的意愿，独自扛下了人族的重担，头也不回的走上了一条荆棘之路。另一个自此在心中埋下了怀疑的种子，从此道心腐烂一半，道心世界久久徘徊在彻底崩溃的边缘。 “你不觉得很不公平吗？”他说：“明明是同样的劫难，自私自利的家伙因为自己的自私活了下来，他们只需要面对他人的嘲讽和不屑，甚至可以改头换面，换一个地方继续逍遥自在的活着，而我们的亲人却永远的躺在了地下。” 他居高临下的望着身前垂眸不语的少年，嘴角却露出一抹胸有成竹的微笑：“你难道不是这么想的吗？” 孔云抬眸，沉默的注视着眼前似已癫狂的男人。 他能够清晰的看见，眼前这个人的仇恨——那些被他深深的刻在骨子里的，隐忍了不知道多少年，对于孔家本身的怨恨。 “是啊。”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的在房间里响起：“我就是这么想的。” 还是那颗小小的道心树。 仿佛光阴流转，极速变换的季节。上一秒还是冰天雪地的冬天，下一瞬却忽而春暖花开，蓬勃到旺盛的生机顺着根底一直蔓延到了枝头，死气沉沉的那一半依旧了无声息，掉去一半树叶的枯枝顶上，却在这个时候，悄无声息的抽出了一抹嫩绿的新芽。 “如果死的人不是大哥，而是别的什么人就好了。”孔云轻声道：“旁人的死活，哪怕是大部分人的死活，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只希望大哥好好活着而已啊。” 他的声音很轻，表情和孔雍却又是出奇的一致——冷静到冷漠，疲惫到极致而沉默。这个发现让孔雍的神情变得更加愉快： “你看，这不是很好吗？”他的语气温柔又低沉，像是循循善诱，又仿佛是在安抚一般：“恨你的想恨的，怨你想怨的，哪有什么值得谅解的呢？自私自利的家伙就是应该下地狱啊。” 对于孔家来说，在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比宗家的核心成员，由于被孔圣遗弃而被逐出家族，更耻辱的事情了。 他这么想着，唇边的笑意变得愈深。 “还记得当年那些临阵逃脱的自私鬼吗？”孔雍说着，笑容冷酷而残忍：“我已经找到他们现在的地址了。” 他没有明说，然而话里的意思却再明显不过了。见少年不吱声，孔雍也不在意，如果对方真的立刻就被他说服，他反而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瓦解了对方的防线了。 “没关系，我会给你充足的时间，慢慢，慢慢，慢慢考虑——” 说完这句话，似乎为了充分展现自己的“体贴”和“诚意”，他很爽快的就走出了房间，将独自思考的空间留给了神色惨败的少年。 大门啪嗒一声被关上，看上去似乎并没有被上锁的样子，孔云却对此无动于衷，他能够看得出来，维持这个房间封闭性的，并不是普通的门和窗，而是孔雍刻意设置的阵法。除非解开阵法，或得到布阵者的允许，没人可以从内部离开，也没有人能够从外面进来。 他走了。 孔云却沉默的坐在那里，一个人坐了很久。 一直到他再也感受不到任何人的气息，他才站了起来，慢慢向前走了两步，将那本被随意遗弃在地上的《淮南子》捡了起来。比起刚到他手上时的装订工整的精装版，这会儿书上已布满脏兮兮的灰尘，显得有些惨不忍睹起来。 他低下头，下意识的想要伸出手，一点一点的将书角的皱褶抹平，心里的某种顾忌和瞬间回笼的理智却让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与此同时，一张本的内 - 分卷阅读70 部脱落，掉在了他身前的地板上。 是故圣人内修道术，而不外饰仁义，不知耳目之宜，而游于精神之和…… 他心中微微一动，伸手将那张书页握在了手中。 身上可以用来通讯的东西早已被取走，而纸鹤传音中，用来折叠纸鹤的纸，同样是有特殊的要求的，但如果只是短暂的通讯的话……如果是今天之前的他，或许还做不到，但如果是现在的话—— “无对有，实对虚，作赋对观书。” 满满的字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寸寸从书页上消失，最后整张书页，都化作了一张泛着淡淡白光的纸张。 这个方法并不算好，即使能够起到传音的效果，也必然也拥有一定的随机性——换句话说，即使是孔云自己，也不确定，当他输入灵力，启用它的时候，也不知道，他是否真的能够联系到自己想要联系到的人。 纸鹤传音的要求有两个：一是需要用特殊的纸张来折叠而成，并在折叠的过程中输入制作者的灵力，作为识别的标记。二是一方在使用纸鹤，并输入灵力时，拥有纸鹤的另一个人同时看到了亮起的纸鹤，给予了回应。而且对方手中的纸鹤，必须与主动传音者的纸鹤制作时的灵力，如出一辙。 换句话说，即使孔云使用了这张即时折叠而成的纸鹤，它最终能够联系上的，也只会是拥有孔云亲手折叠的纸鹤的人。 这个过程本身，就是不确定的。 只不过，对于此时的孔云来说，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当务之急，应该是将这边的情况，尽可能的通知家人。 小巧的纸鹤就在他思索的过程中被折叠完毕，孔云深深的呼出一口气，慢慢的将自己的灵力输入了进去—— “唔——德拉科，亲爱的，你完全不用像这样——把每一分钟的时间都花在阅读上。你需要一点休息的时间，要不要来一些椰子糖？或者你还可以选一个你喜欢的什么别的地方，过一个不一样的暑假。” 有一个过分成熟懂事的孩子是一种怎么样的感受？马尔福夫人对此可谓是既烦恼又甜蜜，既高兴于儿子的突如其来的细心懂事，又烦恼孩子的过分用功是否会伤到身体。 无论何时何地，家人的关心永远是令人心情愉快的，但当同一句话被亲爱的母亲念叨了一整个暑假的时候，即使是德拉科，未免也有些头疼了：“妈妈，我真的没事。”目光触及到那整整一大盒的椰子糖，他的表情变得更加无奈：“也不喜欢吃糖果……” 纳西莎语气温柔的指出：“可是亲爱的，就在上个学期，你托我还寄了很多椰子糖到霍格沃兹——” “……”德拉科说：“那只是因为我有一位朋友喜欢……” 他话还没说，就见自家母亲很懂的点了点头，马尔福夫人笑眯眯的说道：“是是是，我们家小龙已经长大了，早就不喜欢吃糖果了，只是想分享给他的朋友而已——” 德拉科：“……” 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放弃了解释，任由认定他喜欢糖果的母亲笑眯眯的为他准备茶水和点心去了。 就很心累。 那只在国王十字车站得到的千纸鹤，就是在这个时候，突然亮起的。 从天堂跌到地狱是什么感受？ 虽然孔云的确没有对概率不明的纸鹤抱有太大的希望，然而，当这种事实的确呈现在他眼前的时候，他又很难不因此而感到失望。 好吧，看来他只能另外在想办法了。 孔云表现得并不明显。 但德拉科敢打赌，有那么一个瞬间，他的的确确，逼真的从眼前这只小巧可爱的纸鹤身上，找到了疑似“失望”的情绪—— ……失望？ 他蹙了蹙眉，为这个发现感到由衷的不悦，没有任何犹豫的，他直截了当的道：“你在失望什么？” 然后他毫不意外的发现，原本还耷拉着脑袋，有点小沮丧的纸鹤一下子站直了身子，它犹豫了一会儿，然后告诉他：“我被绑架了。” 德拉科：“……什么？” 不等德拉科真正理解这个单词后面所代表的意思，只见那只站在他身前桌上的小纸鹤突然仰头看他，语气平静，而又彬彬有礼的请求：“能请你帮我联系一下我的家人吗？猫头鹰，或者别的什么都行——” 孔云自认为自己已经表现得非常有礼貌和诚意了，虽然说他诚实的理由完全是因为自知瞒不过对方，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只是顺便寄个信之类的，应该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吧？ 可对方似乎并不这么认为。 “……你现在在哪里？” 不明白德拉科为什么会这么问，孔云眨了眨眼睛，下意识道：“什么……在哪里？” “我是说，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位置在哪里——”哪怕只是看着眼前掌心里的纸鹤，孔云也完全可以想象对方现在阴云密布的表情，和语气里显而易见的淡淡的不耐烦，低年级斯莱特林啧了一声：“算了。” 然后通讯就断了。 自己这是……被拒绝了？ 眼见着活灵活现的纸鹤一下子恢复成了原状，孔云低头看着掌心里的小纸鹤，只好无可奈何的叹口气。 好在，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孔雍肯定不会杀他——杀掉他，哪有亲手毁了他更有趣呢？这样一来，自己至少不会有任何生命危险。 至于联系家里的事情，看来也只有另外再想办法了。 第5o章 鬼使 德拉科低下头, 从桌子里抽出了一张信纸，在简单的写下了孔云被绑架的事情，以及两人中间的联系，他将信纸工整的放入信封之中, 最后在信封上字迹清晰的写下学期结束时两人交换的地址。 做完这些后，德拉科却没有第一时间将书信寄出去。 书桌的角落里, 失去魔力作为支撑的小纸鹤歪歪扭扭的躺在那里，像是从来都没有亮起过。 这样就够了。他对自己说。 对方提出的请求始终是——“寄一封信给我的家人”, 换句话说, 他需要做的, 仅仅只是如实写一封信, 然后写上对方地址，让猫头鹰将它送往另一个国度，就足够了。 而在此之外的：对方是否会遇到什么其他的危险, 是生，是死, 是否能够在下一年开学的时候，准时出现在国王十字车站, 和他并没有多大的关系，而考虑到他已经完成了对方提出的请求，他甚至不需要为此有任何负疚的心理。 他大可像以往的每一天一样，研究一些深奥复杂的魔法咒语, 回忆曾经经历过的一切, 在记忆中寻找有意义的细节, 下午的时候来一个悠闲的下午茶，晚上的时候望着头顶的星空安静的入眠。 而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当霍格沃兹再次开学 - 分卷阅读71 时，他或许再也看不到某个低年级赫奇帕奇的身影。 “……” 目光漫无目的的在已经写好，只待寄出的书信上游移不定，德拉科按了一下额头，尽管他不太想承认，但不可否认的是，当这个想法从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时候，他的心底的确产生了类似于动摇的想法。 哪怕他清楚地明白，那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他抬起头，伸手去拿那封已经写好的信——是的，只要他将这封信寄出去，这件事情就可以完全宣告结束了…… 可是—— 莫名其妙，没有任何来由的，少年抬眸望他时的微笑着的脸，忽然自他的记忆深处缓缓浮起。他见过很多人的眼神，家人的关怀与深情，斯莱特林的讨好，亦或格兰芬多的嫌恶，却独独只在那个人的眼中，见过一览无余的真诚。 无关学院，无关出身，仅作为朋友而有的，纯粹的关怀和真诚。 握紧信封的右手就那么停在了那里，德拉科垂眸去看角落里那只似乎早已被遗忘的纸鹤，就在半个小时之前，那只纸鹤还一本正经的站在他的面前，彬彬有礼的告诉他，自己被绑架，请他帮忙寄信的事情。 仿佛从未考虑过请他搭手求救的可能。 ……麻烦死了。 这么想着，低年级斯莱特林却是另一只手握上信封，两手轻轻一用力，包装简约精美的信件顿时一分为二，被随意的扔进了垃圾箱中。 “……雍先生，您的房间在这里。”不同于还算衣冠整洁，彬彬有礼的外表，眼前说话的男人声音里透着显而易见的讨好和谄媚，孔云微蹙了下眉，又听那人问：“这位……” 并不正眼看那人一眼，孔雍随意的扫了一眼身前的几个房间，又微微低下头，瞥了一眼神色晦涩不明的孔云，语气全然是漠然命令的口吻：“就安排在我的隔壁吧。” 一个不算意外的结果。 一开始的时候，孔雍还会考虑用阵法之类的手段看住他，但随着他们行程的改变，他对孔云的看管也变得越松。 尤其是在，孔雍不知道从哪里打听，他的目标们早已移民去了日本后。 距离当年那场孔云曾亲身经历“劫难”，如今已是足足三年。就像孔雍说的那样：有的人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而有的人明哲保身，在那场劫难中幸存了下来。而孔雍的目标——虽然没有明说，但能够猜到的是，对于这样一个已经偏执到接近疯狂的人来说，他绝对不会让那些人好过。 一方面，在他的不懈劝说下，孔云看起来似乎已经完全被他影响了，虽然依旧没有明言答应参与他的计划，但显然也有所动心。另一方面，随着他们的活动地点由华夏变为日本，孔雍对他的看管就变得更松了。 这个理由异常简单且直接：孔云不懂日语。 似乎对孔雍的脾气习以为常，男人脸上仍是一副笑眯眯的表情，他殷勤的替他们拉开身前的房门，房间是典型的日式榻榻米风格，屋内也没有任何科技化产品，整个房间内的家具风格，都透着一股古朴又温馨的气息。 怎么看都是孔家人会喜欢的风格。 “……怎么尽是这种风格？”孔雍的表情却变得有些难看起来，他面色沉了下来，语气里是显而易见的不悦：“这里难道没有其他房间了吗？你是怎么办事的……” “就这间吧。”升腾到一半的不悦就这么被打断，孔雍眯了眯眼，低头望去，孔云慢慢的往前走了一步，淡淡的熏香和熟悉的松木的味道，让他停下了脚步，又转过身，平静的与他对视：“我喜欢这间。” 虽然听不懂两人交谈间用的日语，但是通过两人的动作和语气，来猜测交流的大致内容，还是没有问题的。 孔雍似乎有些意外，但也仅此而已，一个房间而已，也没有什么不好答应的。“既然你喜欢，那就这样吧。”他轻描淡写的道：“滚吧。” 最后一句话当然不是对孔云说的——就这么被直接下了驱逐令，中年男人也只是深深的鞠了躬，脸上还陪着笑：“那，雍先生如果还有什么需要的话……”瞧着孔雍愈发不耐烦的神色，男人识趣的把接下来的话吞了下去。 该示的好，心意到了即可，眼下该做的既然已经做到位了，他也就爽快的“滚”了。 “今天晚上早点休息，明天我带你去见几个人。”也许是因为还有用，对于孔云，孔雍的态度还是比较温和的，他弯了弯唇角，意有所指：“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希望你的选择不会让我失望。” 孔云没有搭理他的话，兀自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这几天，他对谁都是一副生人勿进的冷淡模样，但孔雍似乎丝毫不介意他的无礼——一定要说的话，他的态度更偏向乐见其成，似乎对他来说，只要不是孔家人一贯的“温和有礼”，孔云表现得越离经叛道，他也许反而会更加高兴。 考虑到明天也许会面对的复杂情况，这天晚上他休息得很好，只是，孔云怎么都没有想到的是，孔雍口中所谓的“带你去见几个人”，会是眼前这种情况—— 装饰简约的中式餐厅里，两人在靠近落地窗的桌子旁坐下了，就在孔云误以为他们即将见的人，其实还没有到的时候，孔雍却突然指了指不远处另一桌。 “看到那家人了吗？”孔雍说：“当年那次事件后，这一家人就改头换面，移民到了日本。” 孔云抬起头，循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不其然看见了一家三口——如果不是孔云能够清晰的感知到他们若有若无的灵力波动，他几乎也要以为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家庭了。 “没有牺牲，没有失去，甚至不需要因为临阵脱逃遭受白眼和讽刺……”男人发出一阵低低的冷笑：“想想现在还埋在土里的孔辞，你真的甘心，放他们就这样逍遥自在的活着吗？” 孔云只看了一眼，就转过了头，他的面色极冷，似乎根本就不想讨论这个话题：“想动手就直接动手，说来说去都是这些废话，你烦不烦？” 孔雍耸耸肩，也不多说了。 对他来说，孔云是否愿意加入他的计划，亲自动手，其实并不重要。能彻底将他拖下水当然更好，即使做不到，让他亲眼目睹自己杀死那些临阵脱逃的胆小鬼，也无妨——见死不救，同样是堕落的开始。 然后便是长久的沉默。 孔雍倒是有心聊聊孔辞的事情，但孔云对此的反应十分冷淡，压根不带搭理他一下，如此反复了几次后，他索性也不在尝试，两个人各自吃各自的。似乎是为了表示自己的友好，一直到他中间去了趟洗手间，离开前，孔雍也没有试图做什么手脚的意思。 眼见着孔雍的身影从视野里消失，孔云垂下眸，下意识望 - 分卷阅读72 了一眼窗外。 不可否认，只要他想，他的确可以趁这个时间直接离开，可问题在于，即使他离开了这里，不懂日语，身无分文的他也无处可去，相比之下，孔雍不仅没有语言上的困扰，在日本似乎也有自己的耳目，他这会儿或许能逃掉，可逃掉之后呢？ 那些在孔雍的名单里，即将被他杀死的人呢？ 他犹豫良久，最终还是叹口气，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耳旁的声音清晰而沉稳，他循声望去，穿着餐厅统一制服的年轻服务生微微低头看他，男生表情庄重而认真，神色间隐隐的担忧不似作伪。 虽然听不懂日语，但在日本的这一天下来，也足够孔云大约猜出这句话的意思了，语言上的窘境令他一时哑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只好尽力撑起一个感，他最后看了孔云几眼，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又止住了，冲孔云点点头，这才转身离开。 餐厅的厨房里，月城雪兔刚擦完最后一只碗，就迎上了自己脸色不能更冰冷的好友——他敢打赌，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对方露出如此难看的表情了：“……桃矢？发生什么事了？” 年轻的服务生——木之本桃矢低下头，他一边微微挽起自己的袖子，一边缓了缓冰冷的神色，只是眼里隐隐跳跃的怒火泄露了他的情绪，他深深的呼出一口气，沉声道：“我刚刚在外面发现了一个人贩子。” “……人贩子？！”月城雪兔惊愕的抬头看他，却见对方神色肯定的冲他点了点头，这让他的神色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毫无疑问，人贩子在哪个国家都是一样的遭人厌恶，人人喊打的。 “你是说那一桌？他们看起来似乎不像是日本人……” 目光顺着桃矢所指的那桌看去，雪兔一眼就看见了窗边垂眸发呆的少年。他看上去也就十二岁上下的年龄，偏长的黑发在脑后松软的扎了一个小小的马尾，气质柔和又温驯，只是在望向对面的中年男人时，才会有一闪而过的厌恶和忌惮。 没有问为什么——事实上，他一向都不会怀疑桃矢的任何判断，而这会儿的观察更是令他更加肯定桃矢的结论。一想到对方是被绑架到日本来的，好脾气如雪兔也难免有些上火了：“居然会有这种人渣……” “他听不懂我在说什么。”桃矢拧了拧眉：“看着和那个混蛋小鬼挺像的。” “你是说小狼君？”雪兔想了想：“看起来是挺像的，不过，如果有小狼君在话，我们大概就能知道他的家人在哪里了吧？” “那种事情，等之后再说吧，”桃矢说着，目光紧紧的盯着不远处的中年男人，一边握紧了拳头：“现在先搞定这家伙再说。” 雪兔点点头：“那我们应该怎么做？要报警吗？” …… 午餐时间很快结束，孔雍起身去结账的时候，孔云就慢慢的跟在他的身后，两人之间维持着不到两米的差距，他没打算离孔雍太近，索性就站在一边等他了。 这边孔雍刚在柜台前站定，下一秒钟，孔云就感觉自己被人突然拉了一把，猝不及防之下，他还没反应过来，就直接被人拉到了某一个房间之中，门啪嗒一声合拢，他惊愕的转过身，意外的对上了一张温和关切的脸。 “你没事吧？”穿着服务生制服的男生半弯下腰，担忧的注视着他。 孔云听不懂他的话，但这并不影响他感受到来自陌生人的关怀，这让他忍不住抿唇笑了一下，然后才认真摇了摇头。 看起来就更乖了。 雪兔这么想着，他试探性的伸出手，摸了摸少年的头，意外的没有遭到拒绝，少年微微偏头，对他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不得不说，乖巧懂事的孩子在哪里都是讨人喜欢的——雪兔心里一软，虽然知道对方听不懂他的话，但他还是忍不住出言安抚：“别担心，我们已经报警了，很快警察就会过来，你不会有事的。” 两人“交谈”间，门外却响起了清晰的争执声—— 孔云脸色微微一变，立刻就分辨出了其中属于孔雍的声音，显然，对方虽然没有直接控制他，但也在他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在他身上留下了标记行踪的东西，这样一来，他肯定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尽管在这个时候逃脱，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但这会儿的孔云，显然也没什么选择了，回到孔雍身边不仅没用，甚至还极有可能会拖累眼前两位想要帮助自己的陌生人，而自己如果在这里被抓住，很难说孔雍会不会将怒火波及到他们身上。 已经没有选择了！ 眼看着那扇门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被推开，孔云咬了咬牙，他看了一眼禁闭的窗户，转身几步就站到了男生的身前。 短短不到几分钟的相处，虽然无法用语言来交流，但已足够孔云明白对方的好意，他想着方才在对方身上感受到的那股奇怪的气息，轻声道： “抚养群黎，已见国家隆治。滋生万物，方知天地泰交。” 很难描述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眼前的少年似乎不过低声说了些什么他听不懂的话，那种近来一直困扰他的“困倦”感，便消失得干干净净，雪兔惊讶的看过来，却见他少年对他微一躬身，转头便推开了窗户，干脆利落的翻窗而去！ 不到三米处的门外，餐厅的闹剧却没有就此结束。 只是一个结账的功夫，转头却发现孔云不见人影的时候，孔雍还怔了一好一会儿，怎么都没想到孔云会在这个时候做出这样不理智的行为：先不说他人生地不熟的，就算他能逃掉，在这个他谁都不认识的日本，他恐怕连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一个问题。 更重要的是，他虽然没有控制孔云的行为，不代表他没有在他身上，留下能够显示位置的标记啊。 孔雍只意外了一会儿，就恢复了平静，因为他忽然发现，孔云虽然从他的视线里消失了，却并没有走远，甚至没有离开这个餐厅…… 目光环绕过整个餐厅，孔雍的目光很快就锁定在了餐厅靠里的员工专用休息室上，他冷笑一声，抬脚就向那间员工休息室走去，他的手刚搭上门的把手，正要用力扭开，却被另一个人按住了。 “这位先生，这是我们餐厅员工专用的休息室。” 看着眼前坚持拦住自己的服务生，男人有些不耐烦的一甩手：“放开——”可他没想到的是，眼前的服务生看上去年轻，可手上的力气却极大，他刚才尽全力一甩，对方却始终摁住了他的手腕，纹丝不动。 万万没想到，吃一顿饭都能碰到这么不识趣的服务生，孔雍脸色一沉， - 分卷阅读73 直接看向了柜台旁的老板，冷声道：“老板娘，你们就是这么做生意的？” 事前就被桃矢告知内情的餐厅老板娘不为所动，虽然不是华夏人，但对于人贩子，大多数人，尤其是女人的心理都是一样的，这会儿老板娘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好脸色，她直接呸了一声，不屑道：“至少老娘我做的是正当生意，至于你？还是先想好怎么跟警察解释吧，人渣！” 警察？人渣？ 完全没想到餐厅老板会蹦出这么一席话，孔雍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也没等他反应过来，很快，一辆警车便直接停在了餐厅的门口。 孔雍：？？？ 第51章 神差 将放弃寄出的信件随手扔进垃圾桶里，德拉科拧了拧眉, 开始思考更实际的问题： 通知家人当然是必须的, 毕竟两人都是尚未成年的小巫师, 能做的事情到底还是有限的——但是寄信还是算了吧，等猫头鹰真的到达了目的地，说不定尸体都要凉了。 相比之下，现在最麻烦的，反而是孔云现在所在的地理位置的问题。 纸鹤里的魔力已经所剩无几，显然是不能支撑第二次交流的, 就他们上一次交流的情况来看, 孔云本人似乎对自己所在的地点同样是一无所知，也就是说，即使他想要帮忙, 也必须得想办法知道对方的地理位置才行。 至于寻人的方法…… 在没有对方鲜血之类的材料作为辅助的情况下，这会儿他能够用到的寻人魔法其实也相当有限，德拉科想来想去, 目前他能够做到的, 最方便也最快捷的方法, 眼下也只有一种, 可那种方法…… 到底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德拉科迟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站起身, 去楼下找纳西莎了。 想要平白的确定一个人的行踪, 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但是有一种魔法道具，却能比较便捷的实现这个要求—— “……你想在那面钟上再加一个人？”马尔福夫人惊愕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表情一瞬间变得极其古怪起来，她认真的观察了一下德拉科的表情，再一次确定对方并不是在开玩笑后，纳西莎深吸一口气，语重心长的道：“听着，小龙——宝贝，虽然我很乐意承认你已经长大了这件事情——但这个不一样，你现在还小，还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 德拉科面无表情。 没错，就是这个。 这就是他担心且犹豫究竟要不要用这个方法的唯一理由—— 大多数纯血家族都有一座专门用来定位地点，并且能够即时判断出对方所处状态的魔法钟，但问题在于，这面钟只能显示家庭中每一个成员的所在地点和状态，换句话说，这面魔法钟只对该纯血家族中的家庭成员生效。 放在马尔福家身上，更精准的说法就是：这座直接被命名为马尔福钟的魔法道具，只对马尔福家族成员生效。 这也是为什么德拉科会选择直接找母亲纳西莎，而不是父亲卢修斯的原因。 作为马尔福家的女主人，纳西莎常常会根据这座挂钟显示的结果，来判断丈夫和儿子此时的状态，它会忠实的显示儿子在霍格沃兹学习，心情良好，抑或者丈夫又和韦斯莱吵了一架，心态爆炸等等……而纳西莎则会视其结果，做对应的鼓励或安抚。 在德拉科重生之前，他原本也有机会亲手给这面钟加上什么人——如果他没有突如其来的回到十年前，而是依照婚约和格林格拉斯家的小女儿结婚的话。 事实上，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德拉科也不愿意动用这面钟：虽然并不是什么珍贵的魔法道具，但对他来说，这面钟本身，就是一个极具象征意义的存在……甚至可以说是某种仪式所必须经历的，相当重要的一部分。 “我只是想用这个方法来找一个朋友——”德拉科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说道，尽管他现在其实相当窘迫：“我需要确定一下他目前所在的地点，以及他是否处于危险之中……” 马尔福夫人挑了挑眉，很快就抓到了儿子话中的重点：“……他？” “这不重要，妈妈。”低年级斯莱特林冷静的道：“我和他只是朋友……”迎着母亲写满怀疑的目光，德拉科开始清楚地意识到，除非他给出一个令对方满意的答复，否则他亲爱的母亲大人一定会让这个误会一直继续下去—— 这让德拉科叹了口气，不得不换了一个更容易母亲理解的说法：“他叫云-孔，来自东方一个非常有名的纯血家族，上个学期刚帮助赫奇帕奇拿到近十年以来的第一个学院杯冠军，邓布利多似乎也一直试图拉拢他。” 纳西莎神色微变，面上的怀疑立时撤去了不少。 “他比我高一年级，在霍格沃兹表现得非常优秀，每个教授都很欣赏他——包括斯内普教授。事实上，如果不是有塞德里克-迪戈里的存在，我毫不怀疑他会成为学院中声望最高的学生。”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马尔福夫人面上怀疑的表情已然消失得一干二净，但她心中的疑问并没有就此消失：“你还没有告诉我，是什么让你必须现在找到他不可？” 这个尖锐且直击重点的话让德拉科短暂的沉默了一会儿，他思索了一会，最终决定如实相告：“他被绑架了，而我想知道他现在的具体情况。” 纳西莎立刻蹙起了眉头：“德拉科，我希望你能够意识到一个事实——哪怕现在的你已经远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优秀，可你毕竟才只有十二岁。” “所以我说的是，了解他现在的具体情况，而不是直接去救他。”他继续说道：“首先，我会先确定他目前的具体情况，然后再根据我知道的结果做出判断，究竟要不要帮助他，当然，不论这个结果是什么，我都会通过更快的途径告诉他的家长——而不是通过毫无效率的寄信。” 纳西莎不赞同的摇了摇头，她的表情看上去不太高兴：“但我认为，不论这个结果是什么，你都不应该去冒险——” “风险和回报一向是同时存在的，妈妈。”低年级斯莱特林淡淡的道：“既然我决定冒着某种风险去付出，所求的回报当然只会比这种付出本身更大。” 纳西莎的神情开始变得严肃了起来。 并不是说她之前就不严肃了，如果说前面，她看德拉科的时候，是母亲注视尚不成熟的儿子的目光，那么她现在的态度就更加接近平等，她开始真正意识上的，以一个成年人的眼光，来看待眼前的儿子。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纳西莎问道：“你知道一旦你做出了这个决定，你会面对什么吗？” “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妈妈。”德拉科揉了揉额头，他理智的分析道：“我将会面对一个未知的魔法领 - 分卷阅读74 域，随时可能出现的生命危险，以及……收获一位潜力无限，生死之交的朋友。” 纳西莎提高了音量：“可这实在是太危险了！” “我不会轻易让自己置身危险之中的，妈妈。”德拉科轻声说道：“在保全自己和家人的前提下，达到个人的力量和权力的巅峰，这就是斯莱特林——不是吗？” 他说这话时声音沉稳而有力，纳西莎几乎就要被他说服了。望着眼前从容不迫，说话间有条不紊的儿子，她却一反常态的沉默了下来。 就在差不多一年半以前，她家小龙还只是一个热爱糖果和魁地奇，娇纵又任性的少年，然而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学会喜怒不形于色，用更妥当也更成熟的方式去解决问题，甚至因此在斯莱特林中有了一帮与家族无关的簇拥。 仿佛一夜长大成人。 是什么，能够让一个不知世事，幼稚单纯的孩子，在短短的时间内发生如此几近脱胎换骨的变化？ “……德拉科，”纳西莎低着头，沉默了很久，好一会儿，她才抬起了头，冷声道：“你告诉我，是不是霍格沃兹有人欺负你了？还是……”那个人……她咬了咬牙，到底还是把最后一句话吞了回去。 没有错过母亲眼里一闪而过的狠意，德拉科只觉得心里有些发堵，谁又能想到，那么骄傲的一个女人，会心甘情愿抛却所有的自尊和颜面，苦苦哀求另一个人，只求对方能够保她的宝贝儿子一命？ “什么都没有发生，妈妈。”他低下头，掩去眼里的复杂情绪，一字一顿，像是在安慰身前的母亲，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保证什么： “什么都不会发生。” …… 也许是因为德拉科的话的确极具说服力，总之，在确定德拉科真的没有在学校被欺负后，纳西莎总算同意了他的请求，但这有一个前提—— “如果他的状态是‘致命危险’……” “那么我们就只通知他的家人，”德拉科很快回应道。在他的记忆中，马尔福钟只有一次，显示过“致命危险”——那就是在伏地魔宣称复出之后，这个状态一直持续了好几年，一直到伏地魔确定被杀死，“致命危险”的状态才消失。 眼见他态度如此爽快，纳西莎这才勉强点了点头：“那么，需要用到的材料……” “我都准备好了。” 这会儿他再答得这么爽快，纳西莎反而觉得不对劲起来，她怀疑的看了德拉科一眼：“你们……” “……”德拉科无奈的举起手：“我保证，确定完他的位置之后就取下来，一切都会恢复原状。” 有了纳西莎的现场指导，魔法钟的使用进行得非常顺利，德拉科很快就确定了孔云的地点，令他意外的却不是地点，而是魔法钟上显示出来的，对方此时所处的状态—— ……不是说好了被绑架了吗？表上显示的“迷路”是什么鬼？ “人贩子？” “我的……同乡？” 少年和少女的声音几乎是在同时响起，两人惊讶的对视了一眼，又不约而同的看向身前神色不愉的青年：“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我和阿雪当时就报了警，本来是想通过警察抓住那个人贩子的。”桃矢拧了拧眉：“我在外面拦住了那个家伙，也让他被警察带走了，不过——” “不过，那孩子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翻窗走掉了。”雪兔补充道，眼里还有挥之不去的担忧：“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会不会是因为，他不相信哥哥和雪兔哥，以为你们和那个人贩子是一起的？”小樱想了想，问。 雪兔摇摇头：“我觉得他对我没有戒心。”回忆起当时的情景，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他坦率的说道：“我只记得，他当时似乎念了什么我听不懂的，就像魔法咒语一样的东西——就在那天之后，我就没有再像以前那么困了。” 他说得坦率又直白，似乎完全不觉得“魔法咒语”有什么不对的，反倒是小樱下意识心虚了一下，但很快，女孩就眼前一亮，仿佛想到了什么一般，忽然开口：“既然是小狼君的同乡，那……他会不会正好就是小狼君认识的人呢？” 李小狼微微一怔。 说实话，一直以来，李小狼也没有看出月城雪兔身上是否有什么问题，但既然是能够让他感到放松的“魔法咒语”，那必然是偏向治疗向的法术，而在同龄的华夏人中，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多半是华夏传统修道世家的子弟。 在对桃矢和雪兔没有戒心的情况下，依旧选择了翻窗逃走，恐怕……对方遇到的那个“人贩子”，并不什么好应付的角色，所以他才会选择离开，避免给桃矢和雪兔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思及此，李小狼的心情不免沉重起来。 “那个……”李小狼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停下了脚步：“我忽然想起来，有点事情还没有解决，可能要先走一步了。” “诶？” 没等小樱回应，也没有搭理桃矢意味深长的表情，李小狼说完这句话，对着三人微一鞠躬，便头也不回的背着书包，向另一个方向跑开了。 第52章 见面 黄昏的时候, 李小狼低下头, 最后一次检查了一遍手上或许会派得上用场的道具——收在玉珠中的长剑, 风炎雷水四枚道符，以及时、岚、梦、冻四张库洛牌。 至于罗盘，考虑到它是专程为了寻找库洛牌而制作的, 短时间内，也不可能轻松的将它改造为寻人的道具，李小狼索性将它留在了家里。他推开了家门，正打算出发时, 一种没来由的预感却让他停下了脚步。 桃矢和雪兔在谈到那位东方少年时, 言语中的描述并不详细，但李小狼毕竟也在封神学堂读过预科班，虽然未必每一个人都认识, 但对于华夏传统修道世家的同龄人，他还是非常熟悉的。 能够使用治疗法术的, 除了医家的, 就只有…… 他顿了一下, 退后一步直接回到了屋内，他想了一会儿, 转头就去了桌下的抽屉里，翻出了一叠信件, 精准的找到了来自英国的那几封信。 李家传统的追踪术, 通常需要追踪者本人的物件作为媒介, 而追踪术的范围是有限的，如果对方此时身在华夏，这个法术将不会有任何效果，而如果桃矢和雪兔口中的那个少年，真的就是指他的话—— 一束明亮的光线迅速从他的剑端溢出，向着远方窜去！ 竟然真的是他！ 心中不安的预感就此成真，李小狼脸色微变，这一次他不再犹豫，一手将长剑收到背后，推开房门，便匆匆向着光线飞往的方向赶去。不想还没走出几步远，就撞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 分卷阅读75 “小樱？”李小狼微微一愣，没等女孩开口，很快意识到对方想说什么，少年摇了摇头：“这件事情和你无关，你没有必要跟着一起来……和收服库洛牌不一样，小樱，很多时候，人类本身远比魔法生物要危险得多，我不能带你一起去。” “如果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也许我什么都不会做，但既然我有能力去帮助别人，我就不会袖手旁观。”小樱坚持道：“而且他还帮助了雪兔哥，我也很想亲自感谢他。” “可是……” 从陌生到熟悉，从轻视到欣赏，李小狼一直知道，木之本樱就是那种一旦下定了决心，就一定会去做的人——即使他不同意，也不可能甩下拥有翔牌和跳牌的小樱。既然无法阻止对方的行为，还不如两人一起行动。 “好吧。”他叹了口气，对着女孩瞬间亮起的双眼再三叮嘱：“但是你必须答应我，如果有什么危险的，及时用库洛牌离开。” “成交！” 修道者有修道者的规矩，普通人也有普通人的法律。无论孔雍有多想简单粗暴的用法术解决眼前的拘留问题，为了不额外招惹到日本本土的特殊能力者，他也只能忍气吞声，像个普通人一样，努力证明自己的清白，然后等待他的律师把他领出来。 离开餐厅的时候还是正午，这会儿他终于得以从警务厅出来的时候，天色都快要暗下来了，一旁的男人低声询问他是否要把孔云带回来，孔雍的脸色不太好看，却仍是冷着脸，摇了摇头。 “不用了。” 就像那天孔雍对孔颜所说的一样——他一直以为，孔云应该和自己是同一类人，那天孔云垂眸间谈起对孔辞的死时，语气和神色间淡淡戾气也不似作伪，这在很大程度上令孔雍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看法，可现在看来，对方的怨恨显然是装出来的。 换句话说，对方对孔家的观念，或许根本就没有他想象的那样抗拒。 “不用管他了。”孔雍说着，抬起头，目光直直的望向看不见的远方，他的脸色不再阴沉，反倒透着一股无所谓的冷淡：“我已经没有时间和他玩捉迷藏了。” 对他来说，想要找回孔云，并不困难，但是却没有必要。他之所以千方百计想要拉孔云下水，也不过是想借这个机会，让他的道心树彻底腐烂掉而已——就像孔家千方百计，千里迢迢送孔云去遥远的英国，只为让他找到自己的道心一样。 不论是毁掉孔家宗家的小公子，还是让孔家的心血付诸东流，都是一件极具诱惑，痛快的事情。 可孔云既然在这个时候选择了逃离，就证明，他对孔家的“道”，始终还是有所留念的，换句话说，孔雍根本不需要费尽心思去将他找回来——他只要正常的，按照自己的计划行事就好了。 只要孔云的心中，对孔家之道还有所留念，那么他就一定不会对自己的计划视若无睹，任凭自己杀掉任何一个人。 “我们只要按照我们的计划行事就行了。”男人牵了牵唇角，露出一个讽刺的微笑，语气平静而笃定：“他会自己送上门的。” 谁让……他姓孔呢。 孔云没有回头。 按照孔家千百年以来的惯例，被孔圣遗弃之人，会在做出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举后，正式被逐出孔家，同时从这一天开始，一步步失去自己因孔家之道得来的灵力，直到一无所有，成为毫无灵力的废人。 也就是说，从孔雍带他离开孔家的那一天起，对方的灵力，就始终在一天天的削弱之中。而今天，已经是他们离开孔家的第四天。 这个时候的孔雍，实力究竟是在什么地步呢？ 孔云不知道。 但他不敢冒这个险，也不愿意去冒这个险，不管怎么样，这都是属于孔家内部的事情，他不愿意去麻烦拖累任何一个人——无论是仅被他拜托联系家人的德拉科，还是一面之缘的两位陌生人。 并不知道孔雍已经被缠住，被直接送去了警务厅，也分不清方向和地点，孔云只能尽量往与餐厅完全相反的方向走，友枝市的街道人来人往，他不懂日语，也不认识路，就只能随意的跟着人群，一直一直往前走。 眼前是素不相识，陌生的面孔和人群，道路的两旁栽着他叫不出名字的树木，天色越来越暗，他渐渐放慢了脚步，久违的孤独从异样的语言和陌生的景观，一直蔓延到了他的心底。 他没有刻意去掉身上的标记，孔雍也没有追上来。 是被什么事情耽误了？还是觉得压根就无所谓？二哥和父亲现在还好吗？他漫无目的的胡思乱想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防止他想起那些不想面对的问题—— “这就是你说的绑架？” 一个陌生的，明显属于青年的声音在他的耳旁突兀的响起，在周边的一串日语声中，这个典型伦敦腔便显得格外引人注意，孔云愣了一下，对方的个子远比他要高得多，这让他不得不微微仰起头，才能在黯淡的光线下，勉强看见身前之人的全貌。 铂金色的发丝被干净利落的梳起，露出精致完美的五官，青年微微低下头，银灰色的眼眸带着某种疑似审视的情绪，一瞬不瞬的凝视着他。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有短暂的相汇，片刻的沉默后，黑发少年眨了下眼睛：“……你是……” 青年挑了下眉。 这个异常熟悉的动作让孔云心中一动，低年级赫奇帕奇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又抬起头，困惑盯着眼前的青年打量了一会儿，然后茫然的道：“可我没听德拉科说过，他还有个哥哥啊……” “这次来之前，我想了很久。”德拉科微微眯起了眼，他慢条斯理的说道：“当我千里迢迢的因为某人的一句话，从英国赶到日本，而对方给我的第一句话，是‘对不起’或者‘谢谢’什么的时候，我要怎样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做出任何失礼的行为——” 孔云：“……” “当然，事实证明，你的回答远比我的想象还要精彩得多。”他不无讽刺的说，唇角微微弯起，看上去像是气笑了：“‘哥哥’，嗯？” 终于将眼前看上去接近二十岁的青年，与记忆中的低年级斯莱特林成功划上等号，孔云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对不……”差点就要出口的道歉，就这么在对方似笑非笑的注视下生生咽了回去。 “可你看起来就是像凭空长大了十岁啊。”他小声嘀咕道。 “这就是为什么斯内普教授给我的魔药学成绩永远是o，而你却偶尔会拿到a的原因。”德拉科不无刻薄的说道。 留意到对方瞬间沮丧下来的神色，德拉科心中难得出现疑似后悔的情绪，他轻咳一声，决定再不跟小孩子一般计较，当即十分大发慈悲的道：“重来 - 分卷阅读76 ，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想好要对我说什么……” 他话还未说完，一种说不出的危险感瞬间笼罩了他，直觉上的敏锐让他条件反射的往后一让，伴随着一个他听不懂的语言清晰的响起，下一秒，一道闪亮的雷电立时砸在了他原本站着的地面上！ 这是……东方的法术？来自那个绑架犯？ 德拉科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个成年人，可待他转过头时，他才惊愕的发现，对面站着的，竟是一个看上去不到十一岁的少年。不过短短几秒的时间，那少年便直接从高高的屋顶上纵身跳下，笔直的站在了他的身前。 两人的目光短暂的交汇了一瞬，下一秒，身穿道袍，神情冰冷的少年略一抬手，那柄锋利的长剑在空中划过一道雪白的寒芒，便准确的指向了身前的陌生青年。 黯淡的月光下，似乎是因为考虑到了语言上的问题，德拉科听见那少年用流利的英文，冷冰冰的道： “——离他远点！” 第53章 朋友 这并不是德拉科第一次见到东方魔法。 事实上, 孔云平日里在使用东方的魔法时，为了防止不必要的麻烦, 会尽量避开人群，但是在必要的时候, 他也不会介意当着所有人的面使用。因此，对于东方魔法不需要用魔杖这一点，他早已有所了解。 但眼前这位横剑而立的少年却又不一样。 和英国巫师惯用的攻击类魔法不同，方才那道直挺挺向他劈过来的光线, 显然是一道来自自然界, 本不该由人类掌控的雷电！ 再看看他原本站立的那块土地, 这会儿俨然已被那道雷电轰出了一个大坑，威力可见一斑。 难怪小小年纪，就能成为绑架犯了，德拉科想。 他这边想着奇妙的东方法术, 那边李小狼的神情也变得愈发严肃起来。 从血缘上来看，李小狼也算是库洛的远亲了，可实际上, 李家在迁移到香港后，基本就和英国魔法界没了任何联系，一定要说的话, 这还是李小狼第一次见到真正意识上的英国魔法师。 虽然不知道他们的法术是什么样的, 但库洛既然都能创造出威力强大的库洛牌了, 英国魔法师恐怕也不会太差, 更不用说对方还是一个恶贯满盈的人贩子了。 两人的思维和想法在某种意义上诡异的达到了共鸣, 一个悄无声息的握紧了魔杖，另一个则伸手去摸自己的库洛牌，眼看着战局蓄势待发—— “等一下，”孔云无奈的举起手，用所有人都能听懂的英文道：“……你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一切都来得太快突然，孔云也没有料到事情会变得这么戏剧性，李小狼那道雷电劈下来的时候，他就被另一个棕色短发的小姑娘迅速拉到一边了，这会儿再抬头一看，面前两人已经剑拔弩张，似乎马上就要打起来的样子。 “他不就是那个绑架犯吗？” “他不就是那个人贩子吗？” 极其相似，又因为语言的不同有所有差异的话，就这么同时响了起来，区别只在于，两人一个用的英文，一个说的中文。完全听不懂中文的德拉科微微一蹙眉，莫名的看了忽然又放下长剑的少年一眼。 李小狼却没有任何语言上的障碍。德拉科话音刚落，结合孔云的话，他就很快意识到，自己也许是误会什么了，这让他暂且收回了横立的长剑，迟疑道：“……什么绑架犯？你难道不是那个诱拐我师兄来日本的家伙吗？” 因为问的是德拉科，这一回他没有再用中文。 德拉科：“……什么意思？” 两人面面相觑，场面一度十分尴尬，最后还是虽然听不懂，但是隐约明白了什么的女孩想了想，用不太熟练的英文打破了眼前令人尴尬的平静。 “那个……”小樱看了看收剑不语的李小狼，又望了望神情晦涩不明的陌生青年——不得不说，良好的样貌在很多时候都能起到关键的作用，比如眼前长身玉立，气定神闲的青年，怎么看都很难和所谓的“人贩子”划上等号。 “有什么误会的话，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说？” 于是地点顺理成章的从不知名的街道小巷，转移到了李小狼家中。 “……总之，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刻意避过了孔雍和自己的关系和绑架的缘由，孔云只重点讲述了那件在餐厅里发生的意外：“我也没有想到，居然会这么巧。”他说到这里，郑重其事的对小樱道谢：“如果有机会的话，请代我向两位先生表达谢意——真的非常感谢。” “诶？”似乎没有料到会收到这样认真到几近庄重的道谢，女孩微微一愣，随即咧开唇角，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没关系啦，而且我也很想谢谢你——雪兔哥最近都比以前精神多了，哥哥也很开心。” ……雪兔？ 小樱口中的“雪兔”，就这么和他在信中读到的“月城雪兔”相对应上，孔云心中微动，下意识偏头看向了李小狼。注意到他突如其来的注视，后者明显的愣了一会儿，目光不自然的瞥过一边笑容明朗活泼的女孩，一下子又猛地转过头，将涨红的脸扭到了一边。 将一切尽收于眼底，孔云的一时间心里不免有点淡淡的发愁，原以为师弟已经放下了，可这会儿小樱只是提到了名字而已，师弟就有这么大的反应了，看起来，是真的非常喜欢“雪兔”了。 不同于礼貌中带着淡淡疏远的德拉科，小樱似乎天然就擅长活络气氛，与人相处，加上德拉科本来就是那种，只要他想，他就能轻松讨得任何的喜欢的混蛋——是以，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后，这场原本还过分沉重的聊天，很快就变得轻松起来…… 才怪。 “我就说嘛，像马尔福先生这么好看的人，怎么都不像是那种留着络腮胡子，凶巴巴的人贩子才对。”她眨了眨眼睛，“对吧？小狼君。” “……对。” 德拉科敢打赌，就在对面的女孩以轻松的语气，说出这样一番话后，对面的道袍少年身上的气压似乎变得更低了。他确信对方并不是那种会因此而迁怒于他的小气鬼，可就是这种不动声色压抑着的情绪上的郁闷，反倒令他莞尔。 那是只存在于澄澈的少年人之间，纯粹到不掺含任何杂质的情感。 在天空彻底被无边无际的黑暗包围之前，小樱提出了告辞，李小狼则主动承担了护送女孩回家的任务，方才还热闹着的客厅顿时就只剩下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孔云坐在落地窗边上的沙发上，终于有机会仔细打量着好友的未来模样： “是增龄剂？” “这可不一定。”德拉科慢吞吞的说道：“也许我用的复方药剂呢？来自我那个从没向你提过的哥哥？” 孔云沉 - 分卷阅读77 默了一会儿，然后他决定明智的跳过这个话题：“说起来，德拉科，你到底是怎么找到我的？我记得我们上次通讯的时候，我没有给你留下任何线索吧？” “想知道吗？” 他诚实的点点头。 就在他以为自己能够得到一个正常的回答时，似乎回想到了什么，德拉科微妙的顿了一下，然后他偏过头，理直气壮的道：“不告诉你。” 孔云：“……”这天简直没法聊。 算了。 深知低年级斯莱特林在某些方面仿若与生俱来的别扭，孔云选择性的忽略了对方的拒不合作，犹豫半晌，还是道：“其实……你没有必要过来的。” 话音刚落，便瞧着对面青年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黑了一半，他想起如今还不知道情况的孔雍，和英国魔法界里，未成年巫师不得使用魔法的规定，格外认真的道：“虽然很高兴你愿意专程来帮我，可这毕竟是我自己的事情，你没有必要专程来冒这个风险……” 然后他丝毫不意外的发现，对方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了。 但这仅是一瞬。 “劳驾，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专程来找你的了？”他说这话的时候，原有的阴沉和不快已然被他收拾得干干净净，德拉科略微抬高了下巴，眼角眉梢都透着倨傲和冷淡：“事实上，我只是恰好选择了日本作为度假的地点而已。” 他用下结论一般的语气，不屑的总结：“你脸真大。” 被嘲讽的那个却只是顿了一下，便不以为意的接下了话茬：“日本的确是个不错的度假地点，你想好了要去哪里逛逛吗？”少年语气温和，看上去很是认真的说：“也许一会儿我可以问问李师弟，看他是否会有什么好建议。” 就好像谁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真的只是为了来日本度假一样。 德拉科微微眯起了眼，银灰色的眼眸愈发深沉，他定定的注视着此刻端坐在单人沙发上的黑发少年，回应他的却是那双深棕色眼睛——依旧宁静，温柔，却又宛如扎根在土壤里的松竹，透着股不容置疑的坚决。 啧。 “不用了。”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冷淡的在客厅中响起，然后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既然我决定要来度假，当然做好了充足的准备。”说完这句话，青年毫不犹豫迈开腿，径直的向着玄关的方向走去。 大门被人彬彬有礼的打开，又被从容不迫的合上，空无一人的客厅变得更加寂静，独坐在落地窗边的少年微微过头，目光越过明净的玻璃窗和嫩绿的盆栽，沉默的目送着青年的身影头也不回的走远，直至消失。 “……马尔福先生说，他在附近有事先订好的酒店，就不过来了。”送完小樱回来的李小狼关上大门，面露不解：“可我看他好像很生气的样子——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告诉我，他是来日本度假的。”孔云想了想，解释道：“而我告诉他，我可能没法在这方面给他什么建议。” 李小狼：“……” 他有点无力的按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然后他冷静的问道：“他这么说你就信了？” “我知道他的好意。”孔云抿了抿唇，认真的道：“但这毕竟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不希望因此给他带来任何麻烦或危险——” 而这甚至似乎一直以来都是他们习惯的相处模式：互不干扰，互惠互利。既保持着愉快的交往，又不会给彼此造成任何双方头疼的麻烦。他们深知彼此的底线，于是也始终维持着一个恰当好处，不远不近的距离。 李小狼摇了摇头。 “不管起因是什么，可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结果是，他的确是冒着巨大的风险，为你而来的。”李小狼在他的身前坐下，澄澈的眼眸里有深深的不赞同：“我理解你的顾虑，可我觉得，你更不应该因为这个原因，就直接忽略对方的想法。哪怕你的理由，只是为了不给他增添多余的麻烦。” “虽然我不是很了解你们之间的相处模式，但我认为，朋友之间，应该不存在‘麻烦’这么一个说法才对。” “换句话说……你真的有把他当做朋友吗？” 第54章 拥抱 “换句话说……你真的有把他当做朋友吗？” 一直以来存在于心底的, 连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对”就这么被揭开，迎着少年眼含责怪的神色, 孔云想了想，还是把“可我们一直以来，就是这么相处的啊”给吞了下去。 他确定自己从未对斯莱特林有过什么学院偏见, 但不可否认的是, 这个学院给他的感觉的确和赫奇帕奇, 格兰芬多有非常大的差别，从小到大, 他身边接触到的朋友也多是狮院和獾院的类型，对于蛇院这样的，反而会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就像创始人萨拉查-斯莱特林所说的那样，他招收的是精明和野心的小巫师, 后来孔云曾无意中见到的，属于斯莱特林的学院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似乎也证明了这一点。 同样是不通世事的年龄, 格兰芬多的表现是调皮捣蛋, 赫奇帕奇是体贴和温顺，斯莱特林们幼稚归幼稚，平日里的相处模式却更加接近成年人：既不会太过冷淡, 也不会太过热络, 彼此之间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通过家世、能力和血统来判断是否值得作为朋友, 互惠互利, 而一旦大难临头，也能断得干干净净。 这也是为什么，孔云当初在意外联系上德拉科后，提出的请求是“联系家人”，而不是求助的原因。 潜意识里，他并不认为对方会愿意冒这个险，自然也不会提出这样不识趣的过分要求。 利益上的计较也好，感情上的思虑也罢，无论对方是因为什么样的原因，才最终做出了这个决定，但这个最终呈现在他眼前的事实是：在明知道此行极其危险的情况下，对方还是选择来到他的身边。 “我……”孔云动了动嘴唇，迎着李小狼真挚的眼神，他迟疑了一会儿，最终道：“你说得对，我的确不应该这样对他。” 杂乱不堪的思绪就那样七零八散的在脑子里混作一团，他垂眸思考了片刻，最终还是冲着李小狼郑重其事的一点头，起身追了出去。 他出来的时候还不算太晚，街道上的路灯一盏接着一盏，顺着两边灯火阑珊的便利店一路向着看不清的远方蔓延，周遭的环境再次回归到空白和陌生之中，少年的神色也变得沉默下来。 不是不理解李小狼的担忧，也不是不明白德拉科的好意，但总有那么些事情，是他必须一个人去面对和解决的…… “我说，你不会是又迷路了吧？” 漫无目的前进的脚步微微一滞，耳旁的声音透着他熟悉的不耐烦，孔云却愣了愣，脸上流露出 - 分卷阅读78 意外的神色：“德拉科？你怎么还在这？” 话音刚落，他就知道自己说了一句火上浇油的废话。 严格来说，这句问话其实也不算错，毕竟这条街距离李小狼家也不到百米远，按照正常的步行速度，和这中间的时间，德拉科如果真的要走，早就远远离开这条街了，怎么都不可能还在这附近才对。 ……嗯？ 联想到某个可能，孔云愣了愣，若有所思望向心情愈发糟糕的银灰眸青年，他心中微微有一动，就听对方冷冰冰的道：“临时打算欣赏一下日本的街头风景，不可以吗？” 所以，居然真的是特意在这里等他吗…… 意识到这一点，作为并不是真心出来找人的那一个，孔云微妙的有点心虚和过意不去，他清了清嗓子：“……德拉科。” 被叫到名字的青年把头拧了到另一边，假装突然对不远处的麻瓜便利店产生了兴趣。 “我很少和像你这样的人接触……”他话到一半，就被忍无可忍的低年级斯莱特林打断了，后者俨然一副被冒犯了的表情：“劳驾，请容许我先问一下——什么叫做我这种人？” “我的意思是说……”意识到自己话中的歧义，孔云想了想，换了一种更容易理解的表达：“你应该还记得，我们之前一直是怎么相处的吧？”他抿了抿唇，继续说道：“我以为我们都很赞同这种相处模式，也一直以为——这就是正常，和斯莱特林的相处模式。” 德拉科依旧冷着一张脸，不置一词。 “但我忽然意识到，这种相处模式是不对的。如果不是这一次……”注意到对方的神色，孔云清咳一声，继续说道：“如果不是这一次，你来日本度假，顺便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找我，我可能永远都不会发现这一点。” 德拉科：“……” “这是我的失误——但是，我也希望，你能够给我一点时间，来改变这个糟糕的模式，好吗？” 也许是他的态度看上去足够真诚，总之，斯莱特林青年的面色的确有稍微变得好看了那么一点，但这并不代表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德拉科微微低下头，与低了自己一个头不止的少年目光相对。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直截了当的问：“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德拉科不清楚，那个据说是孔云师弟的少年，究竟有没有看出这一点，但德拉科的确从孔云的语言和行动中做出了正确的推测和判断—— 有关那个所谓的“绑架犯”的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当时，低年级赫奇帕奇才会若无其事的问他，有没有想好要去日本哪些景区逛逛。孔云的坚决，并不是说他拒绝接受自己的好意，而是间接固执而坚定的表示：接下来的行动，他不希望他参与。 可他现在又追出来是什么意思？反悔？亦或者单纯发表这样一番愚蠢的言论？ 他还在困惑，却也眼尖的从对方的神色里察觉一丝淡淡的不自然，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李师弟认为，我有必要向你道歉……”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德拉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显然，这种看似多此一举的行为，也仅仅只是为了不让他那位师弟被卷入到接下来的事件之中而已。 换句话说，在李小狼说出了那样一番话后，孔云如果在他的面前始终坚持自己的决定，以两人对彼此的了解，这个异常必然会引起李小狼的怀疑，而为了让李小狼不生出任何怀疑的心理，他就必须顺理成章的追出来一趟—— 所以说，他到底是为什么会有对方专程追出来，其实是为了找自己的想法的？低年级斯莱特林的唇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然后他冷笑一声，二话不说，掉头就走。 “……德拉科？” 对于来自身后的声音充耳不闻，德拉科面无表情，冷着一张脸快步往前走，他的速度不算太快，可耐不住这具身体的腿够长，没过一会儿，他就听见少年的声音无奈的响起： “德拉科，你能不能慢一点……” 说真的，他现在完全能明白为什么德拉科出来一趟，会刻意选择使用增龄剂了——不得不说，一个成年人的身体总是能在很多方面都拥有足够的便利。各种意义上的。 德拉科停下脚步。 “还有什么好说的？”他双手抱臂，一针见血的道：“如果是为了你那位师弟不起疑心的话，你现在就可以回去——毕竟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也没兴趣管你的死活。” 他说这话的时候，嘴唇抿得紧紧的，面上依旧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语气也是冷淡得不行。被这样对待的那个人却微微一愣，半晌又弯了弯唇角。 他此刻冷冰冰的表情是真的，语气中的冷淡是真的，此刻火冒三丈，又强作生分疏远的态度，同样也是真的。 但孔云同样能够看得出来，这种愤怒和冷淡所针对的，并不是他本人，而是他决定独自面临，和解决某种未知危险的这件事。 他是真的在担心他。 这个认知让他忍不住微笑起来。 德拉科有点茫然。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几乎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亦或者干脆是对方吃错了药——他方才的态度可以说是非常冷漠了，可被对待的那个人却似乎对此毫无知觉，他甚至眼睁睁的看着少年忽然上前一步，认真的抱住了他。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被拉得极近，他能够明显的感觉到拥住自己的小小的，温暖的身体，他甚至能够清晰的嗅到对方身上那股说不出的，属于松木或森林的味道，仿佛夏天里穿林而过的风，或庄园里翻涌的滚滚绿浪，带着某种令人心静的清凉。 “德拉科，谢谢你。” 道谢的那个认真又郑重，被道谢的那个却反而有些手足无措，一时之间，德拉科甚至有种不知道手该往哪里放的感觉，没等他回过神，两人之间的距离又被自然的拉开，他再略一低头，就撞入了那双眉目弯弯，眸光清亮的眼。 属于少年人特有的，温软又含笑的声音似乎犹在耳畔响起，德拉科却有些不自然的别过头，半晌又咬了咬牙，忍无可忍：“……你能不能给我好好说话？” ……什么意思？ 孔云不解的微微仰起头，想要去看对方的神情，却被对方不客气的摁了回去，正一头雾水间，却听低年级斯莱特林用不屑的语气道：“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早就不会向大人撒娇了。” 孔云：“………………啊？”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不知道是不是自知失言，说完这句话后，德拉科便转过头，带着孔云难以理解的，不知名的愤怒，气冲冲的走了。 孔云则茫然的待 - 分卷阅读79 在原地，困惑的看着对方越走越远，最后陷入无解的沉思：他记得，自己不是比德拉科大一岁吗？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是什么意思？ 第55章 大哥 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就那样随着对方突如其来的感加起来, 德拉科这会儿的心情只能用糟糕透顶来形容。 好心没好报，白眼狼…… 他一边恶狠狠的想着，一边加快速度，大步离开了那条街道，径直往附近旅店的方向去了。 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德拉科的确是被孔云给气走的——但他事前对李小狼所说, 已经订好了附近旅店的话，并不是赌气之下的虚言，在来到友枝市后, 他的确第一时间就定下了下榻的酒店, 这也是为什么他遇见孔云的时候, 身上并没有带什么行李的原因。 他用钥匙打开酒店房间的大门，推门进去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那张被他好好的放置在桌面上的双面镜。 对于德拉科来说，哪怕是现在的他而言, 想要在取得父母同意的情况下, 独自前往另一个国家, 也不会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而这面镜子, 正是他的家人勉强同意他的决定的前提—— “爸爸。”他低声道。 明亮的镜面上同时浮现出卢修斯-马尔福冷峻的脸，男人半眯了眼，仔细打量了一下儿子的状态，在确定独子身上没有出现任何不该出现的伤痕或异样后，他拖长了语调，问道：“我假设，你那个所谓的东方世家朋友，已经在你的帮助下脱离了危险？” “不……”德拉科犹豫了一会儿，面对父亲审视般的眼神，他选择了坦白以对：“我想……事情也许还没有完全结束，但他已经不希望我再参与进去了。” “这很好。”马尔福家主看上去似乎对这个答案挺满意的，隔着薄薄的明镜，仿佛没有注意到德拉科的犹豫，他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道：“你妈妈特地为了你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餐，我想，你应该能够在晚餐的时候，准时出现在她面前，对吧？” 并不是什么特别的话，但出于对自家父亲的熟悉，德拉科本能的察觉到了异常：“……发生什么事了？” 卢修斯没有很快回答这个问题。 他的目光在德拉科的脸上停留了很久，似乎是在考量着什么，半晌，这位父亲才不紧不慢的开口：“之前你不是问我有没有什么其他的渠道，尽快通知你那位朋友的家人吗？”卢修斯淡淡的说：“能够用来联系的方式有很多，但很遗憾，一直到刚才为止，都没有任何一种方式，能够成功的联系到他的家人。” “而我恰好听说，自从三年前的内乱后，东方魔法界就没有出现过任何失联的情况了。”他说到这里，稍稍停顿了一下，唇角划开一个颇有深意的弧度：“想想看吧，我的傻儿子，究竟得是什么样的情况，才能够让你一个外人，比他的家人更快的找到他？” 德拉科微怔。 “不要再管这件事情了。”他用警告的语气道：“别做多余的事情，德拉科，那不是你应该关心的——明白吗？” 他没有明说，但德拉科已然隐隐明白了他的未尽之意。 是什么的情况，会让自己一个外人，比孔云的家人更先找到他？作为东方传承古老的家族，在寻找家人的方法和途径上，必然会比他更方便，也更快速才对，可实际上呢？ 一直到现在为止，不说对方家人的身影，甚至彼此之间的通讯，都是断开的！ 也许是事情的危险性超出了想象，也许是发生了什么未知的事情，让他成为了家族的弃子，亦或者是别的什么事情，他的家族认为，必须由他自己，一个人去面对。 总之，就像卢修斯要求的那样，无论是事情的意外性和危险性，还是孔云本人表现出来的态度，他都不应该再参合进去了—— “我知道了，爸爸。” 这一次，是真的结束了。德拉科沉默的想道。 这是孔云自己的事情，他希望自己一个人去面对和承担，他的家族希望他自己独自解决，而对德拉科自己来说，他想要的“回报”已经得到了，没有理由在对方都不希望自己插手的情况下，再去做什么“好人”。 他回想起卢修斯的警告，最终还是站起身，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双面镜，魔杖，换洗的衣服，还有用来确定对方位置的钟表…… 动作轻巧的拿起那只被他随身携带的魔法钟，德拉科微微低下头，正要将其收拾起来，目光不经意的从“时钟”的表面一扫而过，却在窥见了某个东西后，突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致命危险”。 一个在他的记忆里，只在伏地魔宣布复出后，才在钟面显示过的标志！ “联系不上啊……” 突然被告知这么一个结果，孔云只愣了一会儿，便重新收拾好了自己的表情，平静冲李小狼点点头：“我知道了。”注意到自家师弟的担忧的神色，他温和的笑笑：“没关系，我自己回去也是一样的。” “真的不要紧吗？”李小狼却有些担忧的拧了拧眉：“可我听说，那个家伙昨天就被释放了——” 根据桃矢和雪兔的说法，绑架孔云的是个“人贩子”，但李小狼不这么认为——孔云的实力毕竟是摆在那里的，一个普通的人类，怎么可能轻松将孔云从华夏带到日本？ “而你应该记得，我恰好懂得一些伪装的法术。”他眨了眨眼睛，用轻松的语气道，“不会有事的，如果你实在不安心的话，那么我们就时时保持联络，这样你总能安心了吧？” 见着他态度这么肯定，李小狼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勉强同意了他的决定。 孔云动身离开的时候，正是第二天的清晨。李小狼倒是想要送他，奈何恰逢周遭出现了库洛牌的反应，他只能放弃了送他的想法。 也正因如此，李小狼并没有注意到，就在两人告别，他转过身的同一瞬间，身后少年的温和微笑着的表情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说不出的沉寂。 对于和家人彻底失联这件事情，孔云并不是毫无心理准备——孔家作为华夏传承最悠久的家族之一，各种各样的手段和渠道都不会少，孔家也不缺他的精血之类的材料，如果真的要找人，没有可能会比德拉科来得要慢。 他始终不愿意往这个方向细想，不代表他对此毫无知觉。 是家里出现了什么别的事情？亦或者，这就是父亲和二哥的决定？在明知道孔雍会做出什么行为的情况下，做出了这样类似于……默 - 分卷阅读80 认的回应？ 思及此，即使是孔云自己，这会儿也不免有些心乱如麻起来。 此时此刻，距离孔雍彻底失去灵力，只剩下了三天的时间，也就是说，不出意外的话，对方一定会在最后的三天内，杀死那些被他事先就列在名单上的人——而他如果想要阻止对方的行为，同样也必须在最近的三天内做出选择。 他心里乱糟糟回想着，一边随着街道上的人群漫无目的的向前走，不知道走了多久，周围的环境忽然又变得安静下来，喧闹的人声也渐渐散去。 “小云。” 他闻声抬头。 灼热的太阳躲进云层里，四下里的微风，似乎也变得阴凉起来，不远处的街道尽头，一个熟悉的身影就静静的站在那里，对他微微一笑。 孔云抿了抿唇，声音干涩的喃喃：“……大哥。” 伴随着他话音的落地，原本还只是一个轮廓的身影，忽然变得更加清晰起来，不过十几秒后，那人便含着淡淡的笑意，站在了他的身边。近在尺咫的青年微微半躬身，亲昵摸了摸他的头：“在烦什么呢？能说给我听听吗？” 被动的接受了这个颇有些亲昵的动作，少年微微垂下眸，目光从对方脚下空空如已的地面一扫而过，他的声音依旧干涩，却是轻轻的又唤了一声：“……大哥。” “我在这里。”青年微笑起来，声音温和的重复道：“别担心，小云，不会有事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大哥都在这里。” 是记忆里久违的，温柔又坚定的声音。 仿佛是被蛊惑一般，少年微微向前又靠近了一步，却又在距离青年只有一步的地方戛然而止，他缓慢地眨了下眼睛，低声唤他： “……大哥。” 刚刚浮起不到一秒的狂喜，就这么被他停下的脚步强行压了回去，青年掩下阴戾的神色，面上却仍是一派温和的笑意：“小云，你今天是怎么了？” “我想问你一件事。”似乎根本就没有留意到对方的异常，少年仰起头，专注的凝视着他，轻声道：“这么多年以来，你为那天的选择……后悔过吗？” 其实并不能明白是什么意思。 不过有什么关系呢。青年漫不经心的想。世人总爱作茧自缚，被困在自己亲手铸下的牢笼里挣脱不得，而他们所不知道的是，那把用来打开那一切的钥匙，在很早的时候，就已经被深深的，埋在了他们的回忆之中—— “可是，这样的那样的事情，总得有人去做啊。” 记忆仿佛草地间惊起的羽毛，随着熟悉的声音和面容缓缓飘起，三年前的自己似乎就是那样静静的站在角落里，看着明亮的阳光顺着他漆黑如墨的长发，一直爬进了他温顺宁静的眼里，看着他独自坐在那里，弹完一首浩然决绝的曲子。 起身，从容赴死。 第56章 意志 德拉科低下头, 静静的注视的钟面上的“致命危险”。 这其实不是一个选择题, 也没有什么需要特别犹豫的，就像他和母亲纳西莎约定的那样, 一旦属于孔云的那部分变为“致命危险”, 他就会及时收手, 回到马尔福庄园, 继续他未完的假期。 以他的性格来说, 能够做到现在这一步，其实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毫无缘由的, 这会儿他看着钟面上久违, 只在伏地魔时期出现过的“致命危险”, 脑中想起的，却是当年那个在霍格沃兹，顶着无边的恐惧，独自谋划要杀死邓布利多的自己。 只是看一眼，他对自己说。 如果情况真的有伏地魔那么危险, 那么他就立刻离开，门钥匙或者幻影移形, 什么都好, 总之, 再也不管那个家伙的死活，任他自生自灭。 抱着这样的想法，德拉科最终还是循着钟上的指示，找了过去。 他以为自己会面对某个强大的, 像是伏地魔一样的敌人，但眼前所见的一切却与他想象的完全不同—— 没有敌人，没有妖怪或野兽，此刻呈现在他面前的，是一片寂寥的树林，而他想找的那个人，此刻就站在树林的深处，更确切的说，是站在树林的尽头，咫尺可见的悬崖边缘。 只待再往前一步，就会一脚踏空，摔得粉身碎骨。 思及此，低年级斯莱特林脸色微变。 能够让人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自愿站在悬崖的边缘的，会是什么？这个想法刚从他的心底冒出，眼前的一切，骤然生变—— 仿佛是一场梦。 记忆中或旁观，或亲历，或耳闻的那些事情，此刻却一股脑的走马观花般呈现出来。德拉科只觉得似乎又回到了那一年的霍格沃兹，那个曾一度热闹过，这会儿却陷入无边沉寂的霍格沃兹礼堂。 作为全校师生一同用餐的公共礼堂，这里无疑是霍格沃兹最热闹的一角，每个学院的学生都会在这里用餐，彼此交流各种各样的见闻，然后在一顿愉快的早餐或晚餐后，开始或结束每一天。 但此刻的霍格沃兹礼堂显然不太一样。 属于格兰芬多的长桌上，小狮子们表情凝重，俨然已没有了往日的活泼热闹；赫奇帕奇长桌边的座位空了一小半，小獾们不再叽叽喳喳的交流有趣的八卦，兀自低垂着头，沉默的进食；拉文克劳长桌上，依稀只能看见寥寥几个高年级的身影；最旁边的斯莱特林长桌，则只剩下排列整齐的，空白的椅子。 没有人说话。 德拉科的目光在空空如已的斯莱特林长桌边上停留了一瞬，穿过诺大而沉寂的礼堂，继续往前走。 餐桌边上的学生们依旧低着头，各自干着自己的事情，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厄尼-麦克米兰从大门处走过来的时候，甚至直接从他的身体上穿了过去。 一个堪称惊悚的画面，作为当事人的德拉科却平静的推开了礼堂大门，无动于衷的迈了出去—— “好了，先生们女士们，现在可不是逞英雄的时候。”格兰芬多院长深深的拧着眉头，她的表情严肃得可怕，这会儿低头望向身前几个低年级的小家伙时，眼眸里却不自觉划过一丝柔软：“接下来我们需要面对的局面会非常，非常危险，这不是你们能够参与的战场，明白吗？” 德拉科低下头，并不意外的在眼前的低年级学生的长袍上，找到了象征的格兰芬多的徽标。 “我明白你们想要守护霍格沃兹的决心和勇气，但是我们的敌人是伏地魔，这太危险了。”麦格-米勒娃就那样静静矗立在那里，温和，却不容置疑的告诉眼前的小家伙们：“回去！” 德拉科顿了一下，继续往前走去。他不过往前走了那么几步，眼前的场景却再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是一间非常普通的英国房屋，德拉科只扫 - 分卷阅读81 过一眼，就认出这是一座再普通不过的麻瓜的房子，困惑的心情尚未从心底升起，他再一抬头，自己所在的位置，就从门外到了房屋之中。 眼前是陌生而普通的麻瓜家具，以及微笑着的麻瓜夫妇。德拉科确定自己并不认识他们，他转过头，很快就留意到那张被郑重的摆在柜子上的全家福照片。 照片上的男人和女人对着镜头，露出了同样温柔的笑容，正中间的女孩其貌不扬，蓬松的头发杂乱的顺着普通的脸蛋，乱糟糟的向下垂去。 某个房间的大门，就是在这个时候，被缓慢的打开的。 出来的女孩长着和照片中的少女一模一样的面孔，不同的是，她此刻穿着的，是一件纯黑色的长袍，脖颈间的领带则是鲜艳的红色，胸口处绣着一只精致的狮子，她回身带上门时，隐隐还能从那只长长的袖袍里，窥见一支不长不短的魔杖。 “晚上好，赫敏。”穿着围裙的中年女人挽起袖子，将还冒着热气的早餐摆在中间的桌子上：“明天就要去霍格沃兹了吗？” “晚上好，爸爸，妈妈。”女孩也笑着冲自己的父母点了点头，她微微抱紧了怀里的书，若无其事的道：“是的，麦格教授临时有一项实验，希望我能够早点去帮她。” 就像每一个普通家庭那样，赫敏-格兰杰与自己的家人进行了一个非常愉快的晚餐，晚餐过后，格兰芬多少女主动承担了洗碗的职责，一切结束之后，一家人又坐到了沙发边上，愉快的进行日常的交流。 没有人注意到角落里的德拉科，就像他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直到夜深。 赫敏-格兰杰低下头，悄无声息的推开了属于父母的那扇房门，她的目光在床上沉睡的男人和女人身上停留了很久，久到德拉科都几乎有些不耐烦的时候，他看见女孩平静的举起了手中的魔杖，一字一顿—— “一忘皆空。” 女孩依旧穿着那件干净工整的格兰芬多统一制服，她将魔杖收回袖袍里，平静的转过身，向着房屋外走去，路过客厅的时候，她脚步并没有停，但德拉科却再一次，清晰的看见了那张被小心摆在柜子上的全家福。 照片上的男人和女人笑意温柔，站在中间的女孩却从蓬松的卷发开始，一寸一寸的消失，直至再也看不见。 像是从未存在过。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德拉科忽然想起了一件几乎已经要被他遗忘的事情——据说，在那场霍格沃兹的最后一战前，赫敏-格兰杰亲手对自己的父母使用了记忆咒语，如果她此行一去不回，那对可怜的麻瓜夫妇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他们曾经有一个女儿，永远的死在了一场他们未知的战争里。 德拉科只沉默了一会儿，便毫不犹豫的抬脚，继续向前走去。 眼前所见的一切却又忽然变得零散而毫无规律起来：火焰杯时遇难的塞德里克-迪戈里，和赫奇帕奇们悲恸的脸；意味着布莱克家族从此绝代的，西里斯-布莱克的死亡；双胞胎之一的弗雷德-韦斯莱，永远的闭上了眼…… 大多时候，灾难和战争就像一个贪婪的巨兽，往往需要无数条人命去填满，才能迎来战后来之不易的宁静和美好，而在这个过程中，最容易被牺牲的，恰恰是无辜者与忠贞者。 接连目睹完一切的低年级斯莱特林移开了目光，他看上去非常平静，就像那些生死别离并不能给他造成任何影响一样——他抬头平视着空空如已的前方，冷静的开口：“说真的，这大概是我见过最不合格的幻象了。” 德拉科不确定，造成眼前这场幻象的究竟是什么生物，但他敢肯定，对方一定“听到”了他的话，因为就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眼前的一切又都化作了虚无。 下一秒，一个叫不出名字的“生物”，便出现在他的眼前。 它既没有四肢，也没有头，整体看上去就像是一团漂浮着的不明生物，奇妙的时候，此刻德拉科低下头，却准确的从它的身上，感受到了类似于“困惑”的情绪。 它在“问”，为什么？ “你的选择没有错，这的确是我不愿意接受的回忆。”低年级斯莱特林平静的说：“但是，不愿接受，不代表我会因此动摇。” 德拉科不喜欢回忆过去。 更准确，更直白的说，他始终抗拒，无法接受的，是当年那个稚嫩，无知，愚蠢的自己。 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由于自小所受的教育，他始终抱着些现在看来可笑的想法：比如，格兰芬多都是冲动的傻瓜，纯血永远高贵于卑贱的混血泥巴种，邓布利多就是个脑袋秀逗了的傻老头…… 可实际呢？ 霍格沃兹最后一战，除了动机不同的自己，斯莱特林中没有一个人选择留下，而“愚蠢”、“鲁莽”、“冲动”的格兰芬多傻瓜中，却有人为了这场战争，牺牲了自己的生命。 他瞧不起的格兰芬多有多勇敢，彼时的德拉科-马尔福就有多懦弱。 对德拉科来说，这些他不愿意接受的回忆，就像是一道血淋淋的伤疤，每一次回忆起来，最终连带着想起的，都会是当年真实可笑的自己。 可是—— “我的确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也的确开始觉得……格兰芬多，其实并没有我想的那么糟糕……”说到这里，低年级斯莱特林耸了耸肩：“好吧，其实……就某些方面来说，我也挺敬佩他们的。” “可是那又怎么样？” 迎着对方茫然的神色，德拉科这会儿却反而显得冷静得可怕：“我永远都不会理解格兰芬多。” 格兰芬多伟大吗？ 挺伟大的。 无论德拉科曾经有多么厌恶，反感这个学院，他都不得不承认，当某些人，愿意无视个人的生命安危，甚至以自身的生命作为代价，去拯救更多的人时，这种行为本身，就应该得到最基本的尊重。 可尊重，并不代表理解，更不意味着赞同。 斯莱特林自私吗？ 也许吧。 可如果无私的代价，是为了所谓的大义，牺牲自己，乃至牺牲自己所爱的家人，在成为所谓的战争英雄后，对着全家福上从此缺少的某个人，黯然神伤的话……他宁肯一辈子做个自私的胆小鬼。 守卫霍格沃兹，拯救英国魔法界，这是格兰芬多的大义和抉择。 “而我是一个斯莱特林。”他平静的道。 “我永远都不会在乎其他人的死活，更不会为此牺牲自己——能够让我不折手段，放弃所有，不惜一切代价去保护的，只有我所爱的人。” 在保全自己和所爱之人的前提下，达到个人的力量和权力的巅峰—— 这才是斯莱特林的大义！ 眼前的虚无瞬间淡去，仿佛被打碎的镜子，化作漫 - 分卷阅读82 天的碎片，洋洋洒洒的飘落下来，又在落地的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这片空旷的树林，原本的样子。 确定了幻象的真伪，此刻他不再犹豫，低年级斯莱特林上前一步，直接一把将站在悬崖边上的少年拽了回来。 “你告诉我说，你有哪怕一个人，也必须自己独立完成的任务。”他的声音冷冰冰的，语带讽刺：“可你现在在做什么？准备直接跳崖自杀？” 德拉科发出一声响亮的冷笑，站直了身体，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连一个普通的幻象都抵抗不了，这就是你的意志？” 第57章 留下 青年的声音极尽轻柔, 像是春日里迎风翻飞的柳絮, 拂于耳畔，又带来细微的痒意。他微笑着对他伸出手：“小云, 过来。” 被呼唤着的那个人却并不看他。 孔云移开视线, 目光飘忽的望向头顶不见边际的苍穹，像是观察空中的流云，又或者仅仅只是透过那片蔚蓝的天空, 去看别的什么。 “……我一直觉得自己很没用。”他轻声道：“明明和大哥说好了, 要乖乖听话，帮父亲和二哥的忙，可到头来总是什么忙都帮不上，还一直在添乱。” 青年的眼里划过一缕极快的阴郁和不耐, 却又很快消失：“怎么会呢？小云已经做得很好了。” 孔云无声的摇了摇头。 “如果我的道心能够再坚定一点, 也许父亲就不用想方设法特地送我去霍格沃兹，不用像现在这样犹豫不决，不用对着一个虚假的幻象，寻求无用的心理安慰。”他自嘲的说：“更不至于脆弱到随便一个孤魂野鬼，都以为有机可乘。” 被识破的青年面目扭曲了一瞬，又很快恢复了正常。他不再刻意装作温文尔雅的样子, 而是顺应本能, 好奇的问：“……能告诉我,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吗？” “……大哥从来都不会叫我小云。”少年平静的告诉他：“你既然是通过读取我的回忆来构造幻象, 难道就没有发现, 大哥已经离开很久了吗？” 两人说话间, 孔云垂下眸，伸手去够背后低低的，将长发扎成一束的暗红色发带，没等他扯下来，他就感觉到自己被人抓住的衣领，随着一股向后的，巨大的力道，他整个人都被向后拽了回去—— 他眨了眨眼，对着眼前突然出现的树林茫然了那么一瞬，下一秒，他就对上了一张冷冰冰的脸： “你告诉我说，你有哪怕一个人，也必须自己独立完成的任务。可你现在在做什么？准备直接跳崖自杀？” 孔云愣了一会儿，还没来得及反驳，就听德拉科毫不客气的道：“连一个普通的幻象都抵抗不了，这就是你的意志？”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冷淡而嘲讽，孔云张了张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回应什么是好——此前是来不及反驳，此刻对上那双波澜不惊的银灰色眼眸，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了。 “雷帝——召来——！” 这会儿打断两人交谈的，仍是一道熟悉的雷电，只不过，那道雷电的方向已不再是德拉科，而是不远处看似空空如已的土地，那道扭曲的鬼影显形了不到一瞬，就被迎面而来的雷电劈了个干净。 “师兄，你们没事吧？”长剑应声入剑鞘，挂在背后，几步在两人身边站定，李小狼蹙了蹙眉，担忧的道。 德拉科抬眸看过来的时候，正巧望见那天见过的女孩握着一支魔杖——不，相比英国巫师们熟悉的魔杖来说，这支“魔杖”只能用棍子来形容，只见女孩低声念了句什么，那个他曾经在梦境中见过的不知名生物，便立刻向着她的魔杖尖端飞去，最后凝聚为一张“纸牌”，缓缓飘落在地上。 他的心里有点纳闷。 ……日本巫师的魔杖都这么奇怪的吗？ 倒是那边的孔云小小的松了口气：有了小狼和小樱的打岔，至少现在德拉科不会再追问什么让他难以回答的问题了——“我没事。”他语气轻松的道：“本来正打算动手的，没想到师弟的效率比我高多了。” 这为他成功的赢得了来自低年级斯莱特林的一声冷哼。 李小狼则是很轻易的接受了他的说法，两人同窗的日子虽然不算太长，却颇为投缘，对彼此的作风和实力早已一清二楚，自然也不会怀疑彼此的能力。 “是‘幻牌’。”小樱捡起地面上的纸牌，向着他们所在的方向——更确切的说，是对着李小狼挥了挥，一边走了过来：“是能够让人见到思念之人的库洛牌。” 早在四人上次碰面的时候，李小狼就简单解释过有关库洛牌的事情，因此小樱这会儿提起，德拉科和孔云也不陌生，这个说法也完全说得通，只不过…… 孔云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我的确见到了我想见的人。”他指了指小樱手中的牌：“不过，只是这附近一带的游魂引起的，应该和你那张牌没什么关系。” “我见过那个东西。”德拉科说，孔云很确信，他清晰的从对方的眼中，读到了近乎于“厌烦”的的情绪，他意简言赅的补充：“以及，一个糟糕的梦境。” 这个与事实完全不符合的发现让四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最后还是孔云犹豫了一会儿，主动开口道：“虽然我也不想就这样匆忙的和你们告别……”他假装没有看到低年级斯莱特林嘲讽的表情，继续道：“但我的确需要离开了。” 这场发生在荒郊树林里的幻象，最终被他们定位为游魂和幻牌相互影响后作用的结果——但这已经和孔云没什么关系了。 简单却坚定与三人告别后，孔云独自走向了另一条完全相反的街道。事实上，直到现在为止，他也无法在这个完全陌生的城市里辨认出特定的方向，但事到如今，这些反而已经不再重要了。 孔云不知道，孔雍是否对如今的这一幕早有预料，所以才会对他逃脱的行为无动于衷，他甚至不知道，对方是否已经布置了什么陷阱，随时等待他送上门来…… 这些其实都无所谓。 他转过头，最后看了一眼身后道路的尽头，渺小到几乎就要看不清的树林。 因为对他来说，有很多选择，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有选择。 “……哪怕一个人，也必须自己独立完成的任务？” 当某个熟悉的声音，乃至熟悉的内容，再一次在他的耳畔响起的时候，孔云几乎以为那只是自己的幻觉，但很快他就能清楚的分辨眼前所见的真伪了：因为此时此刻，那声音的主人就站在他肩膀的边上。 注意到孔云不加掩饰的讶然，低年级斯莱特林飞快的瞥了他一眼，然后他扭过头，漫不经心的望向了前方：“据我所知，那种游荡在城市边缘的鬼魂，一向只会对心 - 分卷阅读83 神恍惚，意志薄弱的人出手。” “所以——”不等孔云回答，他又用那种惯用的，慵懒而刻意拖长的腔调反问：“那天在图书馆里，你究竟是哪来的自信，问我那种话的？” 孔云为这个突如其来，看似毫不相关的指责顿了一下，然后他花了一分钟的时间，去回想了那天发生的一切，以及当时的想法： 他将一只奇怪的老鼠交给了斯普劳特教授，这让赫奇帕奇在年终的时候得到了额外的加分，然后，在图书馆里，德拉科询问他是否会觉得这个加分属于不公平的那一类—— 孔云并不是一个八卦的人，但身处赫奇帕奇的好处便是，无论他想还是不想，都不会缺少任何消息来源，比如，哪怕他作为一个来自异乡的巫师，也足够在小獾们偶尔的谈论，英国魔法界各类书本，杂志上，得到一些特定的信息： 自十一年前起，存在于人们的记忆里却不能被提起的黑魔王，曾经追随过黑魔王，却又在对方倒台后迅速洗清自身嫌疑，在尚未完全确定黑魔王生死的现在，始终立场不明的马尔福家族…… 而那个时候，自己是怎么回答德拉科的？ “你真的，做好面对那些的心理准备了吗？”——结合当时的情景乃至背景来说，还真是充满另类的讽刺意味。 迅速理清了对方话中的另一层含义，孔云叹口气：“德拉科，你真记仇。” “谢谢夸奖。”低年级斯莱特林微微低头，对他露出一个不能再虚假的，友善的微笑：“而我一直认为，这是我的优点之一。” 此后便是沉默。 孔云没有再说话，德拉科也没有。 说来也奇妙，从各种意义上来说，两人其实都是完全相反的那种人，对彼此的了解也相当有限，而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能够让他们轻而易举读懂彼此的，也不是什么共同信念上的追求，而是察言观色的能力，和远在年龄之上的成熟。 所以孔云能够明白，为什么当初那个时候，德拉科会任由他带走老鼠而无动于衷。正如同此刻德拉科也终于意识到，对方不愿意他涉及进来的，真正的缘由—— 倘若你心有一道被埋在深处，血肉模糊的伤口，你愿意用刀子将它划得更加血淋淋，刻意指给别人看吗？ 德拉科很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 现在，立刻，马上，平静的和眼前的赫奇帕奇告别，按照父亲的指示，按时回到马尔福庄园，继续他未完的，愉快的暑假。 而不是站在这里，做着自以为是想要帮助对方，实则往对方伤口上撒盐的事情。 他闭了闭眼。 仿佛是一场梦。 那些始终被安放在角落里的回忆，此刻却突然不受控制的窜出。没有格兰芬多式的伟大牺牲，也没有斯莱特林该有的精明或野心。那一年里，那个软弱无能的德拉科-马尔福还会因为担忧家人，独自躲起来哭泣，会顶着只有自己才会明白的脆弱和恐惧，准备一个谋杀霍格沃兹校长的计划。 无法相信任何人，无法依靠任何人，即使被他人窥见了软弱的一面，也要虚张声势，强作不屑一顾。 那个时候的自己，究竟在想什么？ 往前的脚步忽而一顿，孔云抬起头，不解的看着忽然站在他的身前，挡住他前路的低年级斯莱特林：“……德拉科？” “按照我爸爸的说法，我应该在今天晚餐的时间里，准时出现在餐桌旁。我的时间很宝贵，所以这句话，我只问最后一遍——” 德拉科微微低头，定定的注视着低年级赫奇帕奇，目光却带着显而易见的飘忽，和复杂的怀念——不像是在看他，更像是透过他，在看什么其他的人。 “你真的不希望我留下来吗？”他问。 第58章 坦白 “你真的不希望我留下来吗？” 孔云能听出对方语气中的认真, 但他同样能够从低年级斯莱特林的表情里，察觉到某些说不清, 道不明的东西。这个选择无关冲动, 更无关理智, 它并不像他认识的那个德拉科会做出的选择, 却又足够郑重其事。 他沉默了很久, 对方也耐心的等了很久，夏天的风湿润又温热，就这么站在烈日下的两人, 神情却冷静如坚冰。 孔云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我们家族的法术体系, 和其他国家, 包括我们这里的，绝大多数法术体系, 都不太一样。” 德拉科微微一愣。 孔云说的这一点, 他当然也并非毫无知觉——至少同样作为华夏人，李小狼和孔云所使用的法术就有不小的区别。早在霍格沃兹意外的迎来一个华夏交换生时, 德拉科就特意调查过这个他完全陌生的法术体系，令他失望的是，这个国家的巫师似乎格外低调，以至于他根本查不到什么有意义的信息。 而现在，孔云俨然是要托盘而出的意思。 讲述的那个人若无其事, 仿佛他这会儿说的不是什么家族秘辛, 只是在讲一个普通的故事一般, 倾听的那个人却反而迟疑了起来, 然而没等他主动叫停，那边的孔云已经继续说了下去： “在我们家族，对于灵力——也就是你们所说的魔力的修炼，从本质上来说，其实是针对道的感悟和修炼。”为了保证对方能够理解，孔云想了想，补充道：“用你们的话来说，‘道’其实就是类似于自身的信仰，意志和理念一样的存在。” “对道的感悟越深，意志越坚定，自身的灵力就会更加强大，反过来，也是一样的。” 注意到德拉科微微有些不自在的神色，孔云心中了然：“这些其实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你也不需要有什么心理负担。”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他平静的道：“这就是为什么我在霍格沃兹使用家族的法术时，不会刻意掩饰的原因——孔家的道，是以仁作为核心的。” “对于那些不相信仁义，不奉行道德的人来说，即使他们懂得对应的咒语，也永远无法使出对应的法术。” 孔家人的力量，本就是来源于孔圣的“道”，因“仁”而生的强大灵力，同样也会因为背“仁”而消失。这个不成文的规则，从根源上就断绝了孔家人为恶的可能——从背弃信仰的那一刻起，所有因道而生的力量，都会最终消失。 “一开始知道二哥和父亲是故意不联系我的时候，我其实……非常沮丧。”孔云轻呼一口气，慢慢的说：“但是现在，我好像明白，他们没有及时联系我，而是让我一个人待在日本、独自面对的理由了。” “这是我自己的道，也只能由我自己来解决。”他说。 “我明白了。”德拉科平淡的说道，尽管不太想承认，但他的确不喜欢这种被拒绝的感觉— - 分卷阅读84 —这让他抿了抿唇，不假思索的转身就走。 只不过，这一回，他还没来得及迈出一步，就被人拉住了衣角。 “所以……”迎着对方微微不悦的神情，少年却牵了牵唇角，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可以请你帮我一个忙吗？” 德拉科转过身，一眼就在少年的眼眸里找到了他再熟悉不过的真诚。这让他的心情稍微明朗了不少。低年级斯莱特林挑了挑眉，漫不经心的问他：“那么，你知道想请我帮忙，需要付出点什么代价吗？” 他说得一本正经的，孔云却眨了眨眼睛，无辜的道：“……我以为我们早就已经是朋友了？” “那么你更应该明白——”德拉科冲他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我从来都不做任何亏本的买卖。” 不得不说，有些事情一旦开始，接下来的麻烦，也会渐渐变得简单起来。 “……事情就是这样。”简单的把自己和孔雍之间的事情讲述了一遍，孔云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开口道：“至于六叔为什么变成那个样子，我大概能够明白，他这么选择的理由——” 孔雍蹲下身，将最后一块阵法水晶，工整的摆放在事先画出的阵眼上。随着最后一块水晶的归位，一抹极淡的白光从他手下的水晶里蹿了出来，与整个院落里的其他光束汇聚在一起，最后又化为一层淡淡的白色光圈，笼罩了整个院落。 做完这一切后，他站起身，远离了最后一个阵眼，向着庭院里唯一的地下室走去。 如果孔云站在这里，就会发现，这座庭院虽然不大，内部却布置得与孔家主宅极像，此刻孔雍顺着楼梯没走一会儿，很快就站在了唯一的一间完全由石头开辟出来的地下室前。 整个地下室都是由特殊的“冥思石”打造而成的，房间里没有灯光，唯一的照明物也只有几支老式的蜡烛，光线的亮度和广度便显得极为有限，随着孔雍推开石门，外界的阳光才堪堪进入到室内，让房间内部变得勉强明亮起来。 孔雍这会儿推开了石门，却没有任何进去的打算，男人就那样懒洋洋的靠在石门上，用闲聊一般的语气微笑着问里头的人：“你们觉得，这个房间怎么样？” 回应他的，是无尽的沉默，和十几双疲惫而怨恨的眼神。 “……为什么？”说话的人声音沙哑而无力，面上更是苍白得可怕，孔雍却对此视而不见。 他稍微往里面走了两步，目光漫不经心的从整个房间里一扫而过：从最近的石门，到上面惨白的天花板，从桌面上的暗红色蜡烛，到缩在角落里，沉默不语的人群。迎着好些人怨恨的眼神，男人却轻轻的笑了起来。 “虽然比起孔家的那间小了点，但构造都是一样的。这可是外面不知道多少人梦寐以求的‘面道室’，你们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慢悠悠的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像你们这种人，真的会有自己的道吗？” 尽管外观看上去像是关押什么人的牢狱，但实际上，这间完全由冥思石打造的房间，却是一间极其罕见的面道室。 整个房间看上去没有丝毫人气，但也正是因为这种近乎空白的冰冷，才会让进入其中的人彻底沉寂下来，进入一种类似于苦修者的状态之中，摒除一切闲杂念，面对没有任何掩饰的，真实的自我。 作为一个曾经将自己关在面道室中，足足有三年之久的人，孔雍对其中的一切，可谓是再熟悉不过了。 “放轻松，别紧张，对于你们这种没有道的人来说，这个房间最多也只能造成一些情绪上的折磨而已，连精神上的打击都不会有。”仿佛真的想要安慰对方，他轻描淡写的道：“我还在孔家的面道室里，待了整整三年呢。” 他的语气平淡又随意，对面听到这番话的几个人，却反而唰的一下，白了脸。 “你说三年前……是什么意思？” “想起来了？”男人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惊奇：“我还以为，你们早就把那件事情忘了个干净才对。怎么，接下来是不是还要说，你们其实一直问心有愧，良心不安？” 孔雍说得极尽嘲讽，那人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的样子，他抬起头，微微喘了口气，表情却变得更加冷静起来：“……孔辞先生倘若泉下有知，恐怕不会高兴见到这一幕吧？” “你说的没错。”他说得义正言辞，孔雍却也答得风轻云淡：“可谁告诉你，我是为孔辞而来的了？” 第59章 厌烦 所谓的古老世家，在世人眼中, 在那片沉默的土地上, 究竟算是一个怎么样的存在呢？ 不同于欧洲的贵族阶层, 华夏历来都没有高人一等的贵族说法, 世家也并不代表更高的权利和地位, 他们拥有悠久古老的传承，拥有远超普通人的实力和底蕴，可与此同时, 也在数千年以来, 承担了常人所无需挂心的责任。 “……我们究竟做错了什么？”孔雍听到他们中有人如此问道。 这让他忍不住牵起唇角, 轻轻的笑了起来。 作为孔家的一员, 作为理应继承孔圣意志的孔家人, 他自小接受的教育, 就是仁义礼智信忠, 孝悌节恕勇让, 是胸怀仁义之心,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平日里的礼节，如何对待父母兄弟，为人的标准气节, 待人的虚怀若谷……所有的一切都被规规矩矩的束缚在某个范围里，不可逾矩, 更不可背弃。 孔雍也曾一度以为, 自己会一直这样下去, 就像千百年以来，孔家的每一个人一样，遵循祖训，修身养性，静静的守护这片土地，直到死去的那一天。 可他最终还是没能做到。 “你们没有错。”他说。 迎着那些人更加茫然和困惑的神色，孔雍却不笑了，他转过头，去看外头从楼梯里漏进来的点点阳光，仿佛一夕之间被抽离了所有感情的木偶，他就那样站在那里，面无表情的道：“你们没有错啊。” 三年前的那场人妖之战，有人选择了履行自己的责任，为保护人族战到了最后一刻，譬如孔辞，一个人一座城，在那道亲手划下的边界线上，独自守了一天一夜。也有人在理智的判断出悬殊的实力差距后，选择了弃一城人于不顾，全身而退。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继承了孔圣的意志和力量的孔家人，当然有义务和责任，为了人族的安危兴亡挺身而出，所以千百年以来，那座写满了人族英灵姓名的墓园里，沉睡着无数孔家人的灵魂。所以他在这么多年以来，相继失去了父亲，母亲，兄弟，和妻子后，又在三年前的那次战争里，失去了唯一的女儿。 这当然没什么。 无论是作为儿子，弟弟，丈夫抑或父亲的角 - 分卷阅读85 色来说，没有人能够比他更加了解，他深爱的那些人，是怀着怎样的理念和意志，决然赴死。 那些年他独自把自己关在面道室里，满脑子翻来覆去都是血脉亲人的身影，他当然知道他们的心愿，也深知他们的信仰和伟大，他甚至能够清晰的回忆起，女儿尚且年幼的时候，用软软的嗓音念“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的情景。 可他终究是撑不下去了。 他当然明白，那些选择撤退离开的人，或许自私自利，但并没有什么非死不可的大错，在明知实力不够的情况下，明哲保身其实并不是什么不能理解的事情，普通人的退缩，也并没有到万恶不赦的地步。 但他也是人，也会……不甘心啊。 有人独善其身，于是一家平安周全，即使无法承受周围人的闲言碎语，也大可举家迁移到另一个国度，毫无心理负担的重新来过。有的人舍生取义，决然赴死，于是被剩下来的家人，就要承载着无尽的思念和痛苦，继续，向前，活下去。 那些被深深的埋在心底的不甘心，就那样在无数个辗转反侧的夜晚，酿成了心里的毒，最后凝结成深入骨髓的怨恨。 因为是实力相对弱小的普通人，所以即使做出自私，撤退的决定，也是应该被理解和宽恕的—— “可我已经不想再去理解，去宽恕任何人了。” 他没有再看里头的人群，只平静的伸手一推大门，便转头向着更高的地面走去。于是那扇沉重的石门也再一次被合上，再也听不见任何声息。 “你怎么看这种人？”孔云忽然问道。 他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完全离开了树林所在的街道，站在了一条人来人往，人声鼎沸的大街上。德拉科递给他一瓶随意从街边里的便利店买来的纯净水，一边拧开了自己那一瓶。 “如果你口中的这种人，是指在通过自己的理智判断，发现双方实力上的不对等，因此做出退缩，明哲保身这种决策的话，”他仰头喝了口水，平静的道：“我不认为这种选择有什么问题。” 德拉科其实不太明白，对方为什么会突然问出这种问题——他不知道孔云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但这个问题的确很容易让他联想到自己。 当年霍格沃兹面临伏地魔的威胁时，站出来的格兰芬多无疑是最多的，除此之外便是赫奇帕奇，这个平日里看似沉默的学院有一半的学生选择了站出来，寥寥无几的是拉文克劳，明哲保身的则是斯莱特林。 不可否认，格兰芬多的勇敢的确值得称赞，可扪心自问，从实力上来说，除了高年级的学生，那些年龄仅在十四五岁，甚至更小的学生，真的应该去面对伏地魔这种程度的敌人吗？而格兰芬多的勇敢之中，真的没有冲动和鲁莽的成分吗？ 让一帮还没成年的小家伙去对抗伏地魔？别开玩笑了，他们除了会“除你武器”，还能干什么？ 他无意去解释斯莱特林的自私，因为这就是事实，但他同样认为，即使是牺牲，也应该尽可能避免无谓的白白牺牲，而人如果死了，就什么退路都没有了。 “你呢？你又怎么看？”他反问道。 “还记得那天，你问我怎么看斯内普教授的吗？”孔云说：“我的回答到今天也不会改变——我不会用自己的标准，去要求别人。我可以理解这种自私的行为……”说到这里，他又沉默了一会儿，就在德拉科以为他又要说出那句，“理解但不接受”的时候，却又听他道：“也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所以……？” “所以，我必须阻止六叔杀掉那些人。”孔云低下头，无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矿泉水瓶，他盯着瓶子里还剩一半的纯净水：“自私并不意味着有罪，即使有，也罪不至死。” “那你打算怎么做？”低年级斯莱特林瞥了他一眼，表情看上去像是在看一个怪物，他有些不可思议的问：“还是说，为了保护那些人，你打算杀掉你那位六叔？” “……不。”孔云愣了愣，他不解的道：“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不等德拉科回应，他又补充道：“我不认为那些人应该为当年的独善其身付出死亡的代价，也不认为六叔的做法罪大恶极……” “是能够被理解和宽恕的，是吧？”低年级斯莱特林挑高了一边的眉，不无讽刺的说道，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想听到一个“是”的回答，所以他选择开门见山：“如果等我们达到那里的时候，已经有人因为你六叔的行为遇害，你会杀了他吗？” 回答他的，是少年的沉默。 德拉科开始后悔自己的多管闲事了，他原以为自己需要承担的只有未知的危险，没想到此刻面对的，却还有一个思想奇特的同伴，他忍了忍，最终还是忍不住发出一句无礼的询问：“你真的不觉得，你的家族特别奇怪吗？” 梅林作证，他这会儿是真的有点想甩手走人了，然而目光触及到少年缄默的样子时，最终还是变成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好吧，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赶紧行动？——在你面临这个更糟糕的抉择之前。” “他不会这么做的。”孔云说。 德拉科皱了皱眉，却听他用平稳无波的语气，继续道：“六叔有多怨恨那些人，就有多怨恨家族……他一定知道我会做出怎么样的选择，所以他一定不会就这么简单的动手——” “他在等我。” 很快，德拉科就明白了，孔云话中的“他在等我”究竟是什么意思。 对于魔法中的占卜一学，他原本是不太相信的，更不用说更玄乎的东方卜卦之术了，然而在亲眼目睹孔云用几枚硬币算出了孔雍所在的地点，帮助他们准确的找到了此行的目的地后，他已经忍不住开始考虑要不要深入了解一下东方的法术了。 “我能这么简单的算出来，也是因为六叔没有设置任何障碍。”孔云解释道，相比之下，他其实对西方的占卜学更感兴趣，“我听说，霍格沃兹似乎也有占卜课吧？” 回想起那个大部分时候胡言乱语，却偏偏又屡次在大事件上，做出准确预言的女巫，德拉科不自觉拧了下眉，含糊的道：“……也就那样吧，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两人说话间，一座精致典雅的庭院已然出现在眼前。 孔云仰起头，仔细的观察着眼前这座看上去没什么异常的庭院。从外观上来看，这是一个典型的日式建筑，除了外表上的优雅华丽，似乎也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他蹙了蹙眉，又向前走了两步，一直站到了大门跟前。 明明只是两步的距离，这座房子的气场却骤然发生了变化，它看上去依旧平凡无奇，却仿佛一波平静的湖水，面上是风 - 分卷阅读86 平浪静，底下却随时准备的翻起波浪汹涌。 联想到自家六叔对于阵法上的擅长，这座庭院本身，恐怕也不会太简单。 他这么想着，一边转过身，恰好与身后的低年级斯莱特林四目相对，仿佛猜到了他此刻的犹豫，后者微不可见的一扬眉，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在对方堪称咄咄逼人的目光下，孔云最终还是把“不如让我一个人进去吧”这句话，默默收了回去。 “……那，麻烦你陪我一起进去了？” 懒得再理犹豫不决的低年级赫奇帕奇，德拉科拿魔杖点了点装饰精致的大门，用了一个探查类的魔咒，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后，他拧了拧眉，偏头看向孔云，表情变得有几分古怪起来。 “……怎么了？” “你说得没错，”低年级斯莱特林表情微妙的看了他一眼，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复杂的心情。“他的确在等你。” 听孔云的描述，他以为对方的家族，是一个充满了苦修者，以及格兰芬多式牺牲精神的家族才对，然而这会儿他探查到的画面却和他所想的画风有极大的差异——那个孔云口中的六叔，此刻就坐在正对着大门的房间里。没有苦大仇深，也没有得意洋洋。男人端坐在矮小的茶几前，风轻云淡的沏了一杯茶。 仿佛在专程等什么人到来一样。 “……什么？” “一个男人坐在对着大门的房间里等你，另外十几个人被一个奇怪的东西困在了地下室里。”德拉科言简意赅的道：“现在我们可以考虑兵分两路了——你去喝茶，我去地下室看看有没有办法破坏那个奇怪的东西？” 听上去就像是在讨论今晚吃什么一样。 他说的简单粗暴，而孔云在认真思索了一阵后，也不得不赞同了他的结论：孔雍显然是在等他，两人同时去救人，或者同时去见孔雍，都不算是一个明智的决定。前者很容易被发现，后者虽然更安全，但人质的安全也会得不到保障。 加上今天恰好是最后一天，在经过八天灵力的一步步削弱后，对方现在的真正实力，对孔云来说，也不再遥不可及。 一分钟后，德拉科顺着楼梯，很轻易的就找到了那间特殊的地下室，而孔云，也顺利的站在了孔雍所在的房间前，缓缓的拉开了那扇雕花木门。 随着木门被拉开，整个房间本身也变得清晰明亮起来，孔云一眼就看见了端坐在茶几后的男人，后者闻声也不抬头，自顾自的低着头，往青瓷白底的杯子里倒了一杯茶，然后他抬起手，彬彬有礼的将茶水推到了孔云的跟前。 “坐。” 孔云迟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在对面坐了下来，袅袅茶香顺着茶杯向上逸散，慢悠悠的扑入鼻息之间，阳光从大开的木门间爬了进来，在深色的地板上留下明亮的光影。少年眨了下眼睛，恍惚间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家中。 但这只是一种错觉。 他们此刻并不在孔家的大宅内，也不可能心平气和的煮茶论道，从对方背弃孔家开始，两人之间就已经不再是往日的叔侄关系。他只想从对方的手下，救下那些罪不至死的人，而孔雍……或许是以他作为突破口，完成对孔家的报复？ 孔雍没有说话，孔云也没有主动打破此刻的沉默，虽然不知道英国的魔法对华夏的阵法有没有用，但能多拖延一点时间也是好的。 他一边想着德拉科那边的情况，一边分出注意力，去观察眼前的孔雍。后者却不像他这样心不在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目标即将完成，男人此刻看上去更像是全心全意的沉浸在品茶之中一样。 他们沉默了很久，一直到孔雍面前的茶杯见了底，而孔云身前的那杯彻底凉透，男人才缓缓开口： “我其实一直有个疑问。”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平淡又认真，就好像他真的只是好奇这个问题的答案一样：“既然你的道心已经糟糕到孔家即使付出代价，也要送你去那个所谓的英国学校，寻找机缘的地步，那么为什么……你还要来这里呢？” “道心树是不会骗人的，你明明已经对它产生了怀疑，为什么还要来这里，救这些和你毫无关联的人？”他托着下巴，很感兴趣的看着他：“你真的能够理解他们吗？” 孔雍敏锐的注意到他微微僵了僵的身体，但那只是一瞬，或者说更像是一个错觉一般—— “为什么不能谅解？”孔云反问道：“大多数人原本就只是普通人，一个人的能力有多大，责任就有多大，因为能力不足以面对某种危机，所以选择了退缩……难道这样就罪大恶极了吗？” 孔雍定定的凝视着他，似乎想要从他神色中找到什么能够证明对方心口不一的地方，然而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失败了：没有心口不一，也没有自欺欺人，他是真的，就是这么想的。 这让他仿佛被人泼了一盆冷水般，立刻变得兴趣缺缺起来，他漫不经心的道：“所以你现在来干什么？杀了我，然后拯救那些胆小鬼吗？” 一个孔云在半个小时之前，就已经听到过的问题。 和当时面对德拉科时一样，他没有立刻就回答这个问题。 孔雍的目光已经从他的身上移开，转到了桌面上的茶杯上，似乎宁肯对着茶杯发呆，也没兴趣再看他一眼。孔云则始终抬着头，沉默的注视着这个自己血缘上的六叔。 “如果我能够理解他们的退缩，那么我怎么可能不能理解你的仇恨？” 是的。 这才是让他始终耿耿于怀，无法爽快的做出选择和决断的原因。 这世上的很多事情，从一开始就不是单纯的正确，或错误就能够简单区别开来的，于公，见死不救非仁也，他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孔雍杀人，于私，对方终究是他血缘上的六叔，是他父亲的弟弟。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孔雍已然明白他的未尽之意。 男人的神情里透出深深的厌烦来，他瞥了孔云一眼，将掌心的茶杯放回了桌面，语气里说不出是嘲弄还是不屑：“是啊，‘理解’、‘宽恕’。” “你应该已经发现了吧，孔家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把我抓回去治罪——这就是他们的‘宽恕’啊。”他的视线回望过来，似笑非笑：“看来我的确错怪你了，虽然不知道你的道心为什么会腐烂一半，但你好像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孔家人。” 他的唇角犹然还带着笑，此刻却一寸寸的冰冷的下来。 “看到这座房子顶上的阵法了吗？它叫阴阳生死阵，原本是一种通过转移致命伤口来完成的治疗方法，不过我在它本来的基础上改动了一下，现在它变成了一个纯粹的攻击型阵法——”他说着，伸手指了指自己身后的角落：“想救他们？那就站在那个阵眼里去吧。 - 分卷阅读87 ” “只要站到那个阵眼里去，开启阵法，就能完成‘生门’和‘死门’的互换，牺牲自己，拯救别人，或者牺牲别人，拯救自己，这个选择不困难吧？你们孔家不是一向喜欢舍己救人吗？”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过来杀了我，只要我死了，阵法的效果也会自然而然的解除。这样你也能达到救人的目的了……”他说到这里，刻意顿了顿，露出一个友善的微笑：“顺带一提，这个阵法的选择是双向的，如果打算牺牲别人，或者杀掉我的话，你最好不要犹豫太长时间……我可不能保证，你想要救的那些人，会不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牺牲你的命。” 德拉科顺着楼梯下来的时候，第一个眼就注意到了那颗被嵌入在石门之上的，亮晶晶的红色石头，考虑到东方千奇百怪的法术，他到底没有轻举妄动，而是谨慎的站在石门边上，想了想，使用了一个声音类的魔咒。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间纯石头制造的地下室本身就不太隔音，总之，在使用了类似加强版声音洪亮的魔法后，房间里的声音，忽而变得清晰起来—— “我不明白你们到底在犹豫什么，只要启动这个阵法，一切就都结束了，难道你们要为了外面那个不知道是谁的人，什么都不做的等死吗？” “……你真的以为，只要我们启动了阵法，就能活下去吗？”另一个人声音低沉，有焦虑，也有无力：“先不说孔雍会不会因此放过我们，就算我们帮助孔雍，完成了对孔家的报复，你觉得孔家会放过我们吗？” 德拉科：…… 听不懂。 从声音和语气上可以听出来，里面的人爆发了一阵争吵，当然，他也的确没能听懂他们究竟在吵什么——这让他不由得开始考虑，等回去之后，是否要尝试着去掌握中文，至少不用像现在这样，对着近在尺咫的信息束手无策。 目光从那颗闪烁着淡淡红光的水晶上一扫而过，看得出来，这枚水晶本身并不具备魔力，而是一种类似魔法道具的存在，是魔力中转的媒介……他忍住心里的烦躁，静下心，认真开始感受周围的环境里，魔力运行的轨迹。他能感受到来自水晶处的魔力，而它向外逸散，汇聚的方向似乎是…… 孔云所在的那个房间？ 也就是说，这颗水晶，让两个房间，形成了一种特定的联系？如果破坏这枚水晶，能不能解除这个联系呢？这么想着，他举起魔杖，试探性的对着那枚水晶，来了一个四分五裂。 水晶没有任何变化。 当然，考虑到这是一件看起来就不一般的东方魔法道具，四分五裂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也很正常，只不过…… 看着眼前在自己的魔法作用下，四分五裂，散乱成一块一块的巨大石门，以及没有了支撑，依旧奇妙的漂浮在空中的红色水晶，德拉科仔细观察了一下，意外的发现，水晶本身虽然没有遭到破坏，但那种说不出的魔力循环，却随着石门的破碎，而被切断了。 …… 孔云坐在原地，沉默的注视着对面好整以暇，等待他做出选择的男人。 他这会儿并不好受，阵法本身的转换能力没有被启动，但却始终处于一种运转的状态之中，待在这里的时间越长，身体里的灵力就会消耗得越快，甚至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开始不受控制的躁动起来。 最重要的是，这种影响本身，并不仅仅局限于身体里的灵力，还包括了情绪上的影响，仿佛有一团负面的能量，在情绪和身体里横冲直撞，引得他整个人都变得烦躁阴郁起来。 “灵力完全消失的前提，是做出彻底违背仁义礼智信忠，孝悌节恕勇让的行为，你就不好奇，我做了什么吗？” 孔云没有吱声。 他能猜到对方大概想要做什么。 孔家对内，从未隐瞒过刻意送他去霍格沃兹的理由，他道心上的问题，孔雍不是第一个知道的，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在知道这一点的前提下，还刻意给出这样一个“选择题”，对方的目的昭然若揭。 要么杀掉孔雍，要么牺牲自己，让被困在地下室里的十几个人得救，要么不管其他人的死活，自己活下来。 除了牺牲自己，对孔云来说，无论是杀掉孔雍，还是不管别人的死活，俨然都会将他的道心，推向枯萎的那一面，从而陷得更深，甚至成为下一个孔雍也说不一定。 而这，正是孔雍想要完成的，对孔家的报复。 “……生气了？”注意到他的情绪变化，孔雍反而来了兴致，他笑眯眯的道：“那就杀了我啊，为什么要被所谓的规则束缚呢？没有人能够规定谁必须宽恕谁，不是吗？” 宽恕啊…… 仿佛像是一句魔咒。 少年低下头，伸手去扯背后的暗红色发带，漆黑如墨的长发随着他的动作倾泻下来，无拘无束的散落在背后，他缓慢却平静的起身，那根被他握在掌心里的发带也瞬息消失，取代而之的，是一把约莫半个成人高度的长刀。 握住刀柄的右手微一用力，便轻而易举的将长刀自刀鞘中拔出，门外的阳光热烈又亮堂，却掩不去刀身上冰冷的寒芒，和少年周身挥之不去的冷漠气息。 他站在茶几前，居高临下的瞥向对面神情错愕的男人，眼角眉梢都是毫不掩饰的傲慢睥睨，那张白皙细腻的面孔温顺柔软依旧，眼眸里却透着毫不掩饰的厌烦和不耐—— “背离孔道，是为不忠；摒弃本族，是为不孝；滥杀无辜，是为不仁；出尔反尔，是为不信；深陷旧怨，是为不恕……”少年提着长刀，从他身边擦肩而过，语气悠然如念着一首朗朗上口的诗歌，唇角却挂着漫不经心的笑。 “就凭你，也有资格给阿云出这种选择题？” 不等孔雍有所反应，少年便慢悠悠走到了阵眼之中，抬手，挥刀！ 孔雍脸色微变，他一下子站了起来，表情惊疑不定：“……你疯了？这样他们都会死的！” 繁琐复杂的阵法瞬间分崩离析，另一边的地下室却没有按时传来什么异样的声音或波动，迎着孔雍惊愕的表情，少年蹙了蹙眉，看上去很是遗憾的样子：“看来你的阵法好像失效了，真可惜。” “好了，最后一个问题。” 轻描淡写又简单粗暴的解决完阵法，雪白的刀身于空中微微一转，便准确的指向了茶几前的男人：“要完全达到失去灵力的地步，需要彻底背弃孔道的十二项标准——” 长刀的主人低下头，神情阴鸷如坚冰：“你对我父亲做了什么？” 第6o章 邀请 所谓孔道的十二项标准, 即指仁义礼智信忠, 孝悌节恕勇让十二项，要完全达到失去灵力, 逐出家族的地步, 必须将十二项一个 - 分卷阅读88 不落的全部背弃。 比如，背弃“悌”, 就是指对兄弟姐妹, 做出了不可饶恕的行为。 眼见着对方的气势愈发可怖, 孔雍看着少年脸上清晰得仿佛能凝聚为实体的怒火，却反而大笑起来：“谁让他一直在我耳边念叨些有的没的？我当然对他做了什么——砍了他一只手……” 血光灿烂。 男人还维持着说话时大笑的表情, 鲜血却从他的手臂上倾泻而出, 他只微微愣了会儿, 没有生气, 面上的笑意反而更深了—— 是的，这就是他想要的。 杀了他, 然后一切就都结束了，他早已不畏惧死亡，相较之下，只要能够完成对孔家的报复，只要能毁掉他, 让那些满口仁义宽恕的人尝尝痛失所爱的滋味, 死算什么呢？ 他几乎是心情愉快的闭上了眼, 发自内心的期待着最后时刻的到来, 但那柄长刀却迟迟没有落下, 随之而来的，是少年平淡的话：“我们扯平了。” 他惊愕的睁开眼，单方面决定扯平的那个人却已经转过身，向着房间外走去。 不对！ 对于孔云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的行为，孔雍并不意外，修道者如果长期陷入某种困境，生出心魔是很常见的事情，此刻的孔云便是如此——但眼前这个心魔却有所不同。 方才他的注意力全被对方突然的变化，和自己的计划所吸引，根本没怎么认真打量过这个终于获得了躯体掌控权的心魔，可这会儿他凝聚最后的灵力，仔细去看时，却完全不能在他的身上，找到丝毫心魔该有的疯狂和暴戾。 孔雍咬了咬牙，不死心的道：“好不容易有了这具身体的掌控权，你……就甘心这么算了？”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少年即将迈出大门的脚步一顿，却并没有回头看他一眼：“阿云于我，就像大哥，二哥之于阿云一样。我始终觉得，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且愿意付出一切去追寻的人，都非常，非常出色。” “这不可能！”男人的脸色沉了下来，他抬起头，死死的盯着对方的背影，仿佛是在质问对方，更像是在说服自己：“如果他真的从没有质疑过，为什么道心树会变成那个样子？你以为我会相信这种谎言吗？” “事实上，正好相反——阿云从来都没有骗过你。” “如果死的人不是大哥，而是别的什么人就好了。旁人的死活，哪怕是大部分人的死活，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只希望大哥好好活着而已啊。”他轻声重复着那天孔云所说的话：“我就是这样想的啊。” 最后一抹落日的余晖也从庭院里散去，随之凝聚的，是天空上厚厚的云层，少年的声音在房间缓缓响起的时候，寂静的庭院开始飘起绵绵的细雨。 “我这个人呢，比较自私，和阿云不太一样。既不信仁，也不服德，对我来说，只有我在乎的人，才是最重要的。”他说着，声音越来越低：“所以阿云一点都不喜欢我，对他来说，我大概是他的耻辱吧。” 出生于那样一个家族，身边皆是那般风骨峭峻之辈，偏偏自己心里却藏了个“魔鬼”。 “你和阿云，从一开始就不一样。” “阿云从来都没有质疑过孔家的道，他永远都不会质疑大哥宁死也要守护的东西。所以他能够理解你，理解所有在死亡面前，选择独善其身的人——至始至终，他始终无法原谅的，就只有我而已。” “他否定的不是孔家的道。” 少年仰起头，任由漫天的细雨飘进他的眼里，此刻他身后有巨大的闪电自天空而下，仿若一把巨大的锋刃，狠狠的插入安静的庭院里，衬得整个房间似乎都瞬间明亮了起来，孔雍怔怔的看着他转过身，对他很轻很轻的笑笑。 “而是我啊。” …… 他提着那柄长刀，缓慢的站在庭院中间的鹅卵石小道上时，恰好对上了折返的低年级斯莱特林，后者微不可见的蹙了蹙眉，正待说些什么，却见少年微一鞠躬，彬彬有礼的向他道了个谢。 看上去似乎与以往也并没有区别。 这个短暂的迷惑性动作让德拉科很快就放过了心头那种说不出的古怪感，他微一沉吟：“我打开了石门，但好像有什么东西挡住了他们的去路——你这边情况怎么样？” “都解决得差不多了。”少年语气轻松的道：“现在我们只要再去一趟地下室，打开那里的结界就行了……你在看什么？” 目光从不远处呆坐在房间门口的男人扫过，德拉科压下心口的好奇和古怪：“你们谈妥了？” “嗯，谈妥了。” 风轻云淡的丢下这句话，少年便抬步往地下室走去，两人爬过不算长的楼梯，德拉科在楼梯口用了个荧光闪烁，那间失去了石门的地下室，便清晰的展现在人前。 不知道为什么，德拉科注意到，当孔云从楼梯间的阴影里走出，站在那些人的面前时，原本还吵吵闹闹的地下室突然变得寂寂无声，后者也丝毫没有动手救人的意思——他就站在那里，目光平淡的从那些人的面上一一扫过。 ……就像是在看什么没有生命的物体一样。 有那么一个瞬间，德拉科几乎以为他挥刀的目标是那些人，而不是打开这个结界本身，但事实是，那把锋利的长刀精准的落在了中空的红色水晶上，两者在空中相接，碰撞出刺耳的摩擦声—— 水晶一分为二，而里头的人还活着。 他低下头。 人在最接近死亡的时候，会想到什么呢？他不知道，但此时此刻，他的确清晰的目睹了身前每一个人面上的微表情：绝望的、茫然的、平静，抑或遗憾的。 令人兴致索然。 他没有再看那些人一眼，将长刀收回怀中，招呼过同行的斯莱特林，便转头往回走，他们走了几步远了，地面也近在眼前的时候，德拉科忽然开口：“……我以为你会杀了他们。” “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一开始的确没认出来，不过后面就很容易分辨了。”德拉科说：“他的礼节是真诚的，而你从表情到动作都是假的。真正蔑视礼数和规则的人，即使装作循规蹈矩，也是别扭的。” 然后他看见他偏过头，对他忽而一笑。 那的确不像是他记忆中的赫奇帕奇会有的笑容——随意，不羁，散漫却又有点温柔，少年松手将长刀背在背后，话里却是一本正经的道：“你一定没有喜欢过什么人。” “……什么？”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话题跳跃得这么快，低年级斯莱特林下意识问了一句。 “喜欢一个人的话，至少得学会站在对方的角度考虑问题吧？”他一边往前走，一边漫不经心的踢踏着脚下的石头玩儿：“虽然阿云不喜欢我，但是 - 分卷阅读89 我非常，非常喜欢阿云啊——”语气认真：“我不能再惹阿云生气了。” 非常……奇怪。 虽然不能确定，但德拉科的确在查找东方魔法资料的过程中，了解到一种叫做“心魔”的存在，可所有谈到这个词的书籍，无一不是用危险、黑暗等负面词汇来形容，但眼前这个人，却没有丝毫黑暗的感觉，让他警惕都警惕不起来。 ……自恋很强倒是真的。 “我既不从仁，也不服德——我只相信你。” 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清朗又温柔，唯一听到这番话的人却面无表情的翻了个白眼，然后丝毫不意外的听他用期待的语气问：“德拉科，你说，如果我这么说的话，阿云会喜欢我吗？” 德拉科完全不想理他。 如果可以的话，他现在只想找到那个在重要的魔法书籍上乱写的家伙——什么叫做心魔与本体势如水火，一旦占据身体的主动权，必定大肆破坏，将本体的一切搅得天翻地覆？这叫势如水火？ 他丝毫不怀疑，给对方一个伏地魔一样，将灵魂切片的机会，这家伙估计能分分钟跪下来向本体求婚：） 就很心累。 德拉科选择了直接无视他的话，强行将话题扭回了正道：“虽然现在事情已经完全解决了，但是你现在的状态，应该不方便回家吧？你想好怎么办了吗？” “……什么意思？” “你不怕……”低年级斯莱特林顿了一下，想起对方经常提起的二哥，好半天才找到合适的形容词，于是勉强委婉的提醒他：“你现在这个样子回去，你二哥会不喜欢你吗？” 回应他的，是少年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没等德拉科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就听他用极其理直气壮的语气道：“我这么可爱，二哥怎么可能会不喜欢我？” 德拉科：“……………” 行，你可爱，你说什么都对。 作为一个拥有成年人心智和成年人灵魂的人（。），德拉科决定不跟小孩子一般计较——毕竟这听上去可以说是比和救世主互掐还要丢脸的事情。 他面无表情的扭过头，决定不再搭理身边的幼稚鬼。直到后者突然伸手，拉了一下他的衣角。 “德拉科？” 不理。 “这封信上面说，邀请我去他家做客？”被勾起好奇心的低年级斯莱特林迟疑的转过头，就见少年拿着一封信，困惑的念出了落款处的名字：“……好像是叫，西里斯？我认识这个人吗？” 第61章 死敌 西里斯……？ 突然听到某个很久没有人提到过的名字, 德拉科也微愣了一下, 这才想起上学期那个最后加给赫奇帕奇的五十分。 在他的记忆里，小矮星-彼得是在二年级，也就是今年开学后，才被发现的，但由于被他跑掉了, 没有确凿的证据小天狼星的无辜，这让他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依旧以阿兹卡班逃犯的身份在外东躲西藏。 但这一次, 似乎有所不同。 最大的区别在于, 小矮星-彼得并不是被意外发现, 而是被直接送到了有准备的邓布利多手上, 这让他逃走的可能几近于无, 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重获清白的布莱克自然能够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人前。 如此一来, 专程邀请帮助他真正脱离阿兹卡班的孔云做客, 似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德拉科本以为自己还需要好好解释一番，但显然，眼前的少年在记忆上, 与孔云是完全共享的——很快就明白了这个邀请的始终，孔小云托着下巴想了一会儿, 冷不丁问： “你想去吗？” 这个问题根本就不需要犹豫—— 如果是以前的布莱克庄园，他或许还很有兴趣, 但只有小天狼星的布莱克庄园嘛……德拉科微不可见的拧了拧眉, 正待拒绝, 话到嘴边却又打住，他心中微动，忽然又改变了主意：“我以为，他邀请的只有你一个人？” 少年“哦”了一声，了然的一点头，起身去自己的行李了翻了翻——那天之后，他便将被孔雍拿走的储物戒拿了回来，这会儿便是很轻松的就从中找到了空白的信纸和羽毛笔。咬了下笔端的羽毛，将转瞬写好的书信封好，还给了等在窗户边上的猫头鹰。 这件事似乎就这么结束了。 意识到这一点，德拉科也说不清自己究竟是失落，还是松了一口气，又或许两者都有？ 抱着连自己都难以分辨的复杂心情，两人就此告别，德拉科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家中，至于孔云，他并没有问，后者也没有主动讲述的意思。一定要说的话，德拉科更希望对方能够乖乖回家，对于孔云身上出现的问题，恐怕也只有他的家人更了解，懂得该如何应对了。 然而事与愿违。 不到三天后，德拉科就在对角巷再一次看到了对方的身影——漆黑如墨的长发随意在背后散落，深沉纯黑的巫师袍硬生生被对方穿出休闲服的味道，就连那双清亮的眼眸，也偏生多了些狡黠。 ……不是他。 “你去了布莱克庄园？” 暑假的对角巷繁忙依旧，偶尔还能看到不少过来购买新学期书籍的霍格沃兹学，孔小云拍了下从肩膀上探出头，随时想扑过来的猫脑袋：“那天我不是写了封回信吗？我问西里斯先生能否带上我的朋友，昨天我收到回信，他同意了。” 简单直白的讲述完事情的始终，他总结：“据说未成年巫师不能使用门钥匙，所以他要我们在对角巷等他，他说他会亲自过来带我们去布莱克庄园。” “我们？” 回应他的，是少年奇怪的反问：“你不想去吗？” “一个全身心厌恶斯莱特林的格兰芬多，会希望在自己的家里看到一个预备役食死徒？你确定？”低年级斯莱特林不无讽刺的道。 “所以我没有告诉他，我的朋友是一位斯莱特林啊。”他说话间，一边顺手将不听话的小奶猫捞到了怀里，一边漫不经心的道：“有什么问题吗？” “哪怕结果是我们一起被轰出去？” “他不会这么做的。”动作轻柔的顺着小奶猫软哒哒的毛发摸下，少年风轻云淡的道：“虽然我并不了解，西里斯先生对斯莱特林的厌恶是否有到将我们一起轰出去的程度，不过没关系——” 向前的脚步微微一顿，孔小云掀了掀唇角。 “邓布利多教授会提醒他的。” 借由这个机缘巧合之下的“救命之恩”，将孔云及其所在的家族拉拢或拖下浑水，这不是正是霍格沃兹校长在上一学年试图做到的吗？ 他没有明说，但这并不影响德拉科明白他的未尽之意，可正因如此，他反而感到有些难以理解：“我以为，这应该是云不想看到的。” - 分卷阅读90 避免和邓布利多军过多接触，进而导致本该与此无关的孔家被牵涉其中，这正是在过去一年里，孔云的态度。 没有完全指名道姓，但少年似乎看出了他想说什么，孔小云转过头，去看街道上各式各样的店铺，无所谓的道：“一个普通的邀约而而已，如果他觉得这样就能让我家选择站队的话，虽然麻烦了一点，我也不介意做点什么打消他的想法——” 他说到这里，似乎又越想越不对劲，神情警惕的瞪了对面的斯莱特林一眼：“什么叫做‘这应该是云不想看到的’？明明是你先说自己想去的！”孔小云撇了撇嘴，特别愤愤不平：“你别想赖在我头上！”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自己好像又被秀了一脸的德拉科：“……” 德拉科按了下额头，强忍住扔下眼前的人掉头就走的欲望。这么说来似乎很奇怪，但直白的说，他认可的朋友毕竟是那个温文尔雅的赫奇帕奇，而不是眼前这个连身份都不明的‘人’。 “我的意思是说——”他问：“你能确定，你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不会违背云的想法吗？”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似乎注意到他态度中的严肃，孔小云也不闹了，他松开手，任由一直挣扎的团团跳了下来，小奶猫高兴的伸出爪子，搭玻璃落地窗上，凑近了脑袋盯着里头各种各样的猫头鹰瞧：“阿云没有你想的那么不近人情。” 他歪头想了想，继续道：“每个人在面对不同的人时，都会表现出不同的态度和标准，比如费尔奇先生对阿云很有好感，所以他会在禁闭的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却对那个斯莱特林百般苛刻。” “不管再怎么‘公正’，阿云也是人——他也会有自己的偏颇，自己的喜恶。” “所以，告诉你一个残忍的事实，”孔小云眨了眨的告诉他：“如果阿云让你感到太过公正，乃至不近人情，那只是因为，你们之间的感情，还没有到能够让他无视原则的地步。” 而在生活中，并不是每一个“不公正”，都能够严肃到让人无法退让的地步。 低年级斯莱特林微微抬眸，瞥了一眼得意洋洋的少年，冷不丁道：“按照你的意思来理解，至少现在，他不介意让邓布利多教授得逞——就因为我想去布莱克老宅转转，对吧？” 孔小云：笑容渐渐消失jpg “那么，我也告诉你一个残忍的事实。”低年级斯莱特林挑了挑眉，对他露出一个彬彬有礼的微笑：“比起一点都不被喜欢的你，他恐怕还是更喜欢我多一点。” 一针见血，并且十分一击致命。 在长达整整十秒钟的沉默瞪视后，孔小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德拉科。” 低年级斯莱特林心情很好的牵了牵唇角，懒洋洋的回他：“干什么？” “你真幼稚。” 德拉科：“……………………” 仅此一句。 面无表情丢下这句话，少年蹲下身，一把将趴在玻璃窗上的小奶猫抱了回来，然后他重重地转过身，递给对方一个冷漠且坚定的后脑勺，一直到他们达到了那间西里斯在信里说好的冰淇淋店，他都拒绝再和斯莱特林说一句话。 一句都不。 当他们按时达到了那间颇受小巫师欢迎的冷饮店，各自点了一份巧克力和苹果口味的冰淇淋时，他都坚持坐在低年级斯莱特林的对角座位上，从头到尾都拒绝看对方哪怕是一眼，就像他们压根就不认识似的—— “孔学长？” 一个对于德拉科来说，怎么都说不上陌生的声音。 他抬头望去，一点都不意外的瞧见了此刻就站在孔小云不远处的哈利-波特，后者先是腼腆的对低年级赫奇帕奇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然后才移开视线，目光警惕而不善从自己的身上一扫而过。 “赫敏曾经告诉我，你和那些该死的斯莱特林不一样，我也差点一度这么认为——”哈利盯着他，愤愤的说道：“现在我开始怀疑她的看法了，你刚刚对孔学长做了什么？” 作为一个典型的格兰芬多，哈利一向是讨厌那帮眼高于顶，嚣张又可恶的斯莱特林的，但德拉科-马尔福稍微有所不同——他从未参与过任何狮蛇两院的争斗，也从未对混血表现出任何厌恶或歧视的态度。 但很显然，就算是赫敏，也有看错的时候。他想。 他刚进来的时候，一眼就瞥到了靠窗这桌的两人的异常：他们看上去似乎刚闹了个不愉快，孔云甚至拉开距离似的，沉着脸选择了一个距离低年级斯莱特林最远的地方。 比起好感度始终在o和负值徘徊的德拉科，哈利对这位接触不多的学长则有好感得多：一来赫敏常常会谈起这个友善又出色的学长，二来，那场魁地奇比赛，让他对主动要求重赛的赫奇帕奇有了新的认识，三来，也是最重要的——他间接让自己的教父，西里斯-布莱克恢复了清白，也重回自由之身。 这么一看，结果简直不要太好猜—— 怎么看都是马尔福的错！ 第62章 生日 德拉科花了三秒钟的时间, 来理清究竟发生了什么。 在理智掌控他的大脑之前，比这更快的, 是多年习惯养成的条件反射，他撇了撇嘴，反唇相讥：“那真是太好了, 我可不希望就因为我偶尔的大发慈悲, 给大名鼎鼎的救世主造成了些什么不该有的错觉。” 他如愿的在哈利的脸上看到了愤怒和厌恶的情绪——这让他恶劣的弯了弯唇, 露出一个志得意满的微笑……以及收获了一个来自孔小云诧异的一瞥。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 这种刻意招致哈利-波特厌恶的挑衅，都不能算是智商在线的正好行为。 用他们二十分钟以前争论的, 那个德拉科无论如何都拒绝承认的观点来说就是： 幼稚爆了。 低年级赫奇帕奇当然没有这么说，这会儿他只是略微低下了头, 专注去看桌上那盘精致可爱的巧克力冰淇淋，但嘴角明显上扬的弧度, 以及微微颤抖的肩膀, 无疑直白的显露了他毫不客气的嘲笑。 看见救世主就想开腔讽刺-智商暂时性下线-后知后觉自己干了什么傻事的德拉科：…… “好了，波特。”没兴趣在这里和救世主大打出手, 随着理智回笼，德拉科收起了救世主专属的嘲讽语气, 冷淡的道：“这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考虑到他此刻面对的是一个波特, 德拉科自觉态度已经是相当温和了。但哈利似乎完全不这么认为, 相反, 他看上去显然变得更加恼火了, 这会儿更是一边恶狠狠的瞪着眼前的斯莱特林, 一边摸向牛仔裤的口袋，也许是犹豫着要不要掏出魔杖什么的—— - 分卷阅读91 “上午好，波特先生。”不知道是不是看够了笑话，又或者是良心发现，孔小云轻咳一声，笑眯眯的道：“这家店的柠檬雪糕味道不错，要来一份吗？” 三分钟后，低年级斯莱特林开始经历了他前生想都没想过的一幕：他，德拉科-马尔福，和相看两厌，明争暗斗了七年的哈利-波特，勉强和平的坐在了同一张桌子上，各自对着身前的雪糕发呆。 ……简直别扭得不行。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对此视若无睹。 他微微偏过头，随意的和身边的格兰芬多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在他们的话题转向魁地奇的时候，冒了半天火的救世主甚至为此露出了由衷的笑容。德拉科对此并不奇怪，在与人相处方面，眼前的赫奇帕奇一向具有讨人喜欢的奇妙能力，而这一点，另一个“他”，似乎也不例外。 哈利没能发现任何异常。 这和他与“孔云”的相处时间较短，有着脱不开的关系，但另一方面，不可否认的是，当孔小云决定去扮演真正的孔云时，他几乎就能成为真正的那一个。 当他们愉快的约定，下学期开学后，有机会一起训练魁地奇的时候，被无视长达二十分钟的低年级斯莱特林发出一声不快的轻咳——但是没有人搭理他。 没有多余的解释，或者其他什么的，从哈利进来以后，或者说从那间宠物店门口离开以后，孔小云就没再给他哪怕有一个正眼，仿佛这个人压根就不存在一样。 但这足以哈利明白，他方才弄错了什么—— 非常眼熟的相处模式。哈利扒拉了一下头发，后知后觉的想。 这不就跟罗恩和赫敏冷战时的场景一模一样吗？ 这个念头一出，此前的误会便显得一目了然了：他以为是马尔福做了什么，导致一向好脾气的孔学长怒而远离，可实际上他们依然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即使冷战尚未结束，但他们始终是朋友，并不存在欺负或者被欺负那么一说。 想到这里，哈利不免有些尴尬，但要他向马尔福道歉，这显然也不太可能。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孔云从头到尾都没提到过这么一茬，仿佛哈利之前的误会子虚乌有。 等一下…… 朋友？ 哈利抬起头，有些惊讶的看了两人一眼：作为教子，他当然是知道西里斯的邀请的。邓布利多教授认为，西里斯应该正式邀请对方做客，以此表达救命之恩的感顿时十分微妙，受罗恩和西里斯的影响，他对马尔福一家的印象着实不算好，但赫敏的坚持，和自己在学校里的所见所闻，都证明了德拉科-马尔福的不同，一定要说的话，他本人对小马尔福的感觉其实并不糟糕，但西里斯呢？ “哈利，你见到他了……” 这个念头刚在他脑中闪过，属于西里斯-布莱克的声音恰好就出现在他们的身旁——布莱克准备给罗恩挑选一只猫头鹰宠物，作为弄丢了他的“斑斑”的赔礼，而哈利正是受他所托，提前过来找孔云的。 顺着哈利所在的位置找来，西里斯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教子身边的少年，于是他很快改了口，温和的道：“你好，孔，我是西里斯。” 和那封信上的落款一样，刻意忽略了姓氏。 “你好，西里斯先生。”敏感到注意到这一点，孔云露出笑容，不动声色的道：“见到你真高兴。” “对我来说也是如此。”西里斯爽朗的笑起来，他似乎正准备继续说点什么，可就在这个时候，他偏过头，总算注意到了另一个被他忽略的身影。 孔云一早就在回信里提到过，希望和朋友一同前往。考虑到自己接下来准备的事情，人多或许会更加热闹一点，西里斯当是很爽快的就同意了他的要求。 可是…… 目光落到对面铂金发，银灰眼眸的少年身上，西里斯的脸色沉了下来，他厌恶的说道：“我知道你——德拉科-马尔福，纳西莎和马尔福的讨厌的小崽子，那个人的走狗…总有一天你们都会被关进阿兹卡班的……”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了。低年级赫奇帕奇蹙起眉头，神色不快：“对不起，布莱克先生——”仿佛没有看到对方难看的表情，他语气生硬道：“我希望你还记得，德拉科是我的朋友，而我恰恰最讨厌的，就是有人当着我的面，说我朋友的坏话。” “听我说，孔，你只是被他欺骗了，斯莱特林的家伙们都擅长这个……” 少年腾的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感谢你的邀请，布莱克先生。”孔云的眼眸冷了下来，用词和举止变得礼貌而疏远，他彬彬有礼的道：“但我想你实在没有必要把这些微不足道的帮助放在心上，我只是做了一个学生在发现不对时该做的事情，也确实收到了你的圣诞礼物——我们扯平了。” “再见，布莱克先生。” 最后冲哈利微笑着点了点头，他拉过低年级斯莱特林，两人穿过店中整齐的桌椅和街上热闹的人群，很快就消失不见。 只剩下两个格兰芬多，彼此面面相觑。 “我想你是对的，教父。”哈利想了想，虽然不太想这么做，但他最终还是勉强说了德拉科的好话：“大部分斯莱特林都是愚蠢恶毒的傻瓜，可德拉科-马尔福是一个例外，在学校，他从来都不会参与欺负格兰芬多的活动。” “我想，他大概……没有你的说的那么糟糕？” “我个人建议，你最好从现在开始慢下来。”作为被直接人身攻击的那一个，德拉科心平气和的告诉气呼呼的拉着他还在往前走的那个人：“毕竟你总得给他们追上来的时间，不是吗？” “我还没有原谅你呢，马尔福先生。”孔云撇了撇嘴，加重了语气，一本正经的强调道：“在此之前，请不要跟我说话，谢谢。” 话虽是这么说，但他还是放慢了速度。 “……”德拉科说：“你能不能不要像个小孩子一样——” “事实上，我就是。”孔云挑了挑眉，反问：“你对我的年龄有什么误解吗？还是说，你对自己的年龄有什么误解？也对，之前我就很想问了，那天你跟我说‘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早就不会向大人撒娇了’是什么意思？” 德拉科只好不说话了。 这个意外的反应让低年级赫 - 分卷阅读92 奇帕奇微微眯起了眼，他若有所思的瞥了身边的斯莱特林一眼，最后却也只是发出一声胜利者的嘲笑，到底也没有再多问。 西里斯就是在这个时候，气喘吁吁的赶上来的。 “我很抱歉，孔。”也许是担心对方掉头就走，他语速很快的说：“你说得对，我不该在不了解的情况下说你朋友的坏话——哈利都告诉我了，小马尔福是不一样的——我对此感到非常抱歉，请你原谅……” 少年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看他。 “我一直不知道该怎样感了。孔云就是纯粹的惊讶了, 前者是惊讶于对方在信上完全没有提过，但从哈利的表情就能看出来，这似乎是西里斯单方面准备的惊喜。 至于德拉科，作为救世主的前“死敌”, 他的心情就更微妙了。以救世主朋友的身份, 参加他的生日聚会？简直见鬼，他现在后悔不去还来得及吗？ 然而很显然, 在这件事情上，他似乎并没有决定权—— 一直神色微有不耐的低年级赫奇帕奇终于不再坚持, 他转过头，倒不是看西里斯，而是首先看向了哈利，后者则正用期待的眼神凝视着他, 这似乎让他稍微心软了些许, 犹豫了一会儿, 这才转头看向西里斯，向他确认道：“包括我的朋友？” “包括你的朋友。”西里斯肯定的道。 眼见着少年的态度不再抗拒，西里斯松了口气。他当然没有错过孔云答应前投向哈利的视线, 显然, 如果不是因为哈利, 他说不定早就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这让他的眼神变得更加温和了不少，就像邓布利多教授和哈利告诉他的那样——这位赫奇帕奇的确是一个好孩子。 西里斯决定不再计较小马尔福这件事了，既然哈利没什么意见，而孔又坚持和他的朋友一起，那么姑且就让他一起来吧。 有自己一个成年巫师在一边盯着，即使心怀不轨，想必对方也不可能真的做什么，又或者如果对方真的另有所图，他也会毫不客气的拆穿他，让哈利和孔见识到邪恶的斯莱特林的真面目！ 在双方就给哈利庆祝生日这一点达成共识后，西里斯将和哈利一起去采购生日聚会所必须的一些东西，孔云则提出想在去布莱克老宅之前挑选给哈利的生日礼物，在约定了具体的见面时间后，他们才在街头分开。 “……德拉科，你不能把这些大泡粉作为是给哈利的生日礼物——”在挑选了一套魁地奇修理工具作为生日礼物后，孔云很快就留意到了好友不同寻常的送礼风格，他温和的告诉对方：“哪怕你请店员将它们包装得再好看也不行。” “说得就像我愿意参加救世主的生日聚会一样。”德拉科撇了撇嘴，重重的将那袋大泡粉丢回架子上，“是谁害得我必须像个傻瓜一样在这里挑选礼物的？” 回应他的是一片沉默。 对“孔云”来说，沉默是一件不太容易的事情，因为在绝大多数的时间里，他都表现得比那个真正的孔云要话唠很多——而在这个时候，这个并非原装的孔云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会儿，忽而道：“我注意到，你在哈利的面前，总是表现得特别不一样。” 德拉科只微微顿了一下，然后走到了另一个架子前，拿起上面的音乐盒仔细打量：“斯莱特林向来都是这么讨厌格兰芬多的，你是不是有什么对我有什么误解？” “可你在赫敏面前从来都不会这样。还是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样，孔云若有所思的拍了下手掌，猜测道：“你喜欢赫敏？” “……”德拉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抬起头，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瞪了一眼身前的赫奇帕奇：“在开口说话之前，你就不能动动你的脑子仔细再想想吗？” “还是说，你其实是喜欢哈利？”孔云皱了皱眉，眼见着对方的神情变得愈发危险起来，他撇了撇嘴，不高兴的指出：“你以前从来都不会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就为了哈利？” “我希望你能弄清楚一件事。”低年级斯莱特林不再为那个猜测而恼火了，他的神色变得平静，眼眸却渐渐冰冷下来：“他是他，你是你。无论你们两个人之间究竟存在什么样的联系，对我来说，你们都是不一样的个体。” 语气里透着明显的疏远。 “好吧，”少年显然也意识到了对方的态度，他稍微顿了一下，就在德拉科以为，对方眼中某种一闪而逝的黯然是不是错觉的时候，他耸了耸肩，平淡的道：“既然你坚持，那么就这样好了。” 话题就此结束，两人都没了交流的意思，场面一时间也陷入了类似冷战一般的氛围之中。 得到了想要的回答，德拉科的心情却并没有因此轻松下来，他随手抓起了架子上的魔法音乐盒——大概吧，至于里面究竟是一个怎样的魔法内容，谁在乎？你总不能指望一个斯莱特林怀着某种真挚的情感，去为一个格兰芬多挑选生日礼物。 服务员很快就将他挑好的音乐盒包装了起来，考虑到这份礼物即将属于格兰芬多，礼盒的包装也被刻意添上了金色和红色。 他施了一个缩小咒，将小小的礼物盒放进了巫师袍的口袋里。做完了这一切后，他下意识的抬起头，去寻找另一个人的身影。先他一步完成礼物准备的孔云此刻就站在店铺外的大街上，这会儿少年正微垂着头，和另一个不认识的人说着些什么。 看起来似乎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幕，可不知道为什么，德拉科却清晰的从少年细微的神情和动作里，读出了不耐烦的意味。 “……你们英国的未成年巫师，是不是普遍眼神都不太好？”德拉科刚走近，就听孔云没事人一样向他抱怨：“我看起来就那么像女孩子吗？” 似乎根本就没有就刚才发生的不愉快放在心上。 对方既然表现得这么豁达，德拉科当然也不可能揪着那点小矛盾不放，更何况那或许根本算不上什么矛盾。 他挺认真的打量了一下对方一眼。 说来也奇怪，明明是完全一样的身体，眼前的“孔云”，却和他认识的那个孔云，有着本质的区别，一个 - 分卷阅读93 温柔坚定，一个随心不羁。也许是因为真正的孔云清醒的时间更长，当孔小云不刻意做出什么其他的动作时，他看上去也就和真正的孔云，没有太大的区别。 至于为什么会被误解为姑娘…… “我记得刚到对角巷的时候，我就提醒过你了。”目光落到少年及腰的长发上，他淡淡的道：“对角巷就有相应的饰品店，你大可买点什么，把你的头发扎起来。” 单纯就外貌来说，孔云的五官固然精致，却丝毫不显女气，比起很多欧洲男孩那样坚硬的轮廓，他的容貌更偏向少年人的清爽，只不过，这会儿他散着长发，加上巫师袍本就宽大，和属于孔云的柔和气质，从背影来看的话，难免会有种认错性别的错觉。 “不要。”对于这个建议，孔云却表现出了十二分的抗拒：“那家店的发带都好丑。” “那你原来那条呢？” “被二哥收走了啊。”孔云想也不想，很坦然的就说出了理由。 那天和德拉科告别以后，他就直接回了家，那条原本封存着他武器的发带，也被二哥孔颜收了回来，取而代之的，是一块早先就说好的玉佩。介于孔小云自己本来就不喜欢束缚，也就没想着再拿一条取代。 “你回家了？” 这是德拉科一直想问，但出于种种顾虑，始终没能问出口的问题。 对于孔云的异常，他既然都能看得出来，那么孔云的家人，就更加没有理由看不出来，可从“孔云”的语气来看，他家人似乎也没有什么异常的反应。 是没发现？还是另有打算？ 他这边陷入沉思，作为当事人之一的孔云却毫无知觉，他眨了眨眼睛，笑眯眯的问：“想知道吗？” 在理智上察觉到不对劲之前，低年级斯莱特林下意识点了点头。 “我不告诉你。”他理直气壮的道。 德拉科：“……” 从语言，神色，动作，乃至说话的语气，都和一个星期以前的那场对话，一模一样。以对方恶劣的性子，怎么看都像是蓄意报复。 可以说是非常幼稚了。 但他的确和孔云是完全不一样的个体。德拉科沉默的想。 比起孔云的冷静克制，眼前这个人行事更加随心所欲，他的行为不受任何拘束，也讨厌任何拘束，比真正的孔云更加孩子气，也更加肆意妄为。 似乎是打定主意要将当初的事情报复回来，一路上孔云都拒绝和他讨论家中的事情，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他们在西里斯的带领下，回到了布莱克老宅。 当他们在布莱克老宅见到了早一步抵达的罗恩-韦斯莱和赫敏-格兰杰的时候，德拉科发现自己已经完全能够接受这个事实了：连还算正式的给救世主准备了一份毫无恶意的礼物这件事情，他都已经接受了，相比之下，大名鼎鼎的格兰芬多三人组在一起，不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吗？ 然后，他很快就发现，自己似乎放心得太早了。 在当天的晚餐之前，也是太过期待，哈利选择了提前一天拆开他收到的这些礼物，而介于当他进行这项行为的地点，是布莱克老宅的会客大厅——换句话说，这个拆礼物的全过程，是在所有人眼皮底下进行的。 罗恩送出的礼物是一份生日蛋糕，蛋糕上的字迹清晰地表明这出自韦斯莱夫人的手笔。赫敏的选择则是一份窥镜，孔云的飞天扫帚维修工具箱，以及西里斯的生日蛋糕。 最后，哈利的目光，落到了那个精致可爱的魔法音乐盒上。 不知道为什么，德拉科忽然感到有些紧张。 在这种奇怪的情绪下，哈利打开了那个魔法音乐盒。 不同于麻瓜世界里的普通音乐盒，这个魔法音乐盒看上去似乎被施加了什么不一样的魔法，因为就在哈利打开它的同一瞬间，他们所处的布莱克大厅，忽然就发生了变化—— 就像霍格沃兹礼堂的那片天空，此刻呈现在众人眼中的，是一整片明艳美丽的花海，大片大片的花朵凭空出现在他们的脚下，堆满了整个会客厅，并且准确的汇聚成了心的形状，不仅如此，一段低缓，柔软又深情的音乐，忽然在他们的耳畔响起。 一份各种意义上来说，都堪称浪漫的告白音乐盒。 哈利呆呆的看着地上的鲜花，表情十分不知所措。罗恩吓得从沙发上掉了下来，嘴巴大概张得有两颗鸡蛋那么大，赫敏震惊的看了看自己的好友，又看了看不远处的斯莱特林。作为房子的主人，西里斯则像是被施了什么石化咒一般，一动不动的待在原地。 唯一不为所动的，当数坐在沙发上的低年级赫奇帕奇，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我说吧”的表情。 德拉科：………………… 第64章 目的 在所有人异样的目光下，作为当事人的德拉科大概是最冷静的那一个了：在其他人被眼前的“事实”震惊得难以回神的时候, 他冷静的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了另一只包装精美的礼盒, 然后冷静的为自己的行为做出了并不太具说服力的解释。 “不好意思，我拿错了。” 说得就像真的一样。 但是相比, “斯莱特林向格兰芬多救世主表白”，这件恐怖的事情, 所有人似乎都一致认为，“斯莱特林拿错了礼物”才是更容易接受的那一种解释, 一时之间也没有人针对这种不能再苍白的解释做出评价。 哈利更是傻愣愣的任由对方拿走那只魔法音乐盒, 然后将取代的另一份礼盒送塞到他手里。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罗恩还沉浸在“邪恶的马尔福居然喜欢上了我兄弟”的震惊之中, 西里斯的心情一言难尽, 赫敏大概是最先恢复正常的，女孩用胳膊肘推了好友一把, 示意对方赶紧给点反应。 “呃……”好半天才回过神, 在赫敏的示意下, 哈利终于意识到, 自己必须说点什么, 来打破眼前这种尴尬的局面了, 他清了清嗓子，犹犹豫豫的道：“那个, 我是说，谢谢你的礼物……？” 罗恩则是忍不住小声嘀咕：“可这个音乐盒上的金红色包装, 怎么看都是……”送给哈利的啊。 他的话没能说完, 因为赫敏不动声色的踩了他一脚。 作为疑似告白的那一个, 低年级斯莱特林看上去则是要平静得多，他既没有慌张，也没有什么类似羞恼成怒的情绪，对于哈利的道谢和罗恩的嘀咕，他只是简短而冷淡的微一颔首：“没什么。” 就像他真的不是打算向救世主告白的那个人一样。 这让孔云难免感到有点遗憾，但他认真的在说出事实，和忽略这个话题之间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在低年级斯莱特林冷冰冰的神色下败退了。 为了再次发 - 分卷阅读94 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导致气氛变得更加尴尬，哈利这次没有再拆这个新到手的生日礼物。 在所有人有意的情况下，这个意外就像是一个再微小不过的插曲，被打着哈哈直接跳了过去，一直到晚饭结束以后，都没有人再提起这个话题。罗恩倒是想借此讽刺一下讨人厌的马尔福——可惜赫敏不让他这么乱来。 晚餐结束后，是他们自由活动的时间。 在简单讲述了在这件老宅里需要注意的一些事项，比如不要试图去各个角落里寻找或拿起任何奇怪却危险的东西后，也许是为了给孩子们自己轻松玩耍的空间，西里斯很快就独自去了另一边。 “……我觉得，教父他看上去好像不太高兴。” 他们说这话的时候，正围在那个覆盖了整个墙壁的挂毯前，这张巨大的毯子已经有些年头了，看起来又老又旧，然而上面的金色线条却依旧明亮，在暗淡的光线下闪闪发光。 孔云抬起头，仔细的端详着墙壁上的挂毯。 它看上去非常庞大，也非常繁复，尽管有些地方已经出现了明显的缺失和模糊，却依稀能够从剩余的完好部分，窥见它当年的美丽精致，他盯着上面枝蔓相连的金色线条看了一会儿，最后目光落到了其中某一个金线上。 “德拉科，”他好奇戳了戳身边正认真的注视着墙壁的斯莱特林：“为什么这份布莱克家谱上会有你的名字？” “你应该知道，英国巫师界里，真正的纯血家族数量其实并不多。”德拉科看向写着自己名字的那一条，“为了维持血统的纯正，纯血家族从中世纪开始，就已经有相互联姻的习俗了，几百年下来，纯血家族之间难免会有亲戚关系。” 被“布莱克家谱上居然有马尔福”这件事吸引了注意力，好一会儿后，赫敏才回过神，她想了想，用一种不太确定的口吻道：“我觉得，西里斯不是不高兴。” “如果我的观察没有出错的话，他似乎更像是……不喜欢这个庄园。他讨厌这个地方。”她一边告诉他们，一边快速而仔细的在挂毯上搜寻着，很快，她的目光便停留在了最下方，一个明显的，被烧出的黑洞上：“你们看，这上面也没有西里斯的名字。” “布莱克家谱上当然没有他的名字。” 目光微微偏移，德拉科望向的却不是那个焦黑的圆洞，而是在与圆洞平行的，另一个黯淡的名字：雷古勒斯-布莱克。 “他当然不会喜欢这座老宅。”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极其冷淡，说不上不喜或厌恶，更像是一种漠然：“从他逃离家族，决定成为纯血叛徒的那一天起，外祖母就将他的名字从家谱上烧掉了。” 说完这句话，他似乎就对眼前的挂毯失去了兴趣，没有再搭理继续留在挂毯前的几个人，低年级斯莱特林率先转身，去了楼下的客厅。 孔云最后看了一眼那个焦黑的洞口，冲三人微一颔首，也和他一同下去了。 “这就是我讨厌斯莱特林的地方。”罗恩说着，耸了耸肩：“他们总是将自己的血统看得比什么都要重要，如果家族里有人不接受那一套，就是纯血叛徒，他们会亲自将人从家族里清除出去。” “可他们是一家人啊——”赫敏忍不住说：“就为了这个，将家里的一员清除出去，这也太……” “难怪西里斯会不喜欢这里了。”哈利说，哪怕德思礼家没有人了，可若让他再回到德思礼家，想来也是不愿意的。想到这里，他又不免有些自责：“如果为了给我过生日……” “我想你用不着为了这个自责，哈利。”赫敏温和的安慰道：“重要的不是这个地方，而是这个地方究竟有什么人——对西里斯来说，你就是他的家人。这比什么都重要。” 似乎是看出了好友这会儿低落的心情，罗恩主动岔开了话题：“说起来，马尔福后来给你的到底是什么？如果他是真的喜欢你，哈利——告诉我，你一定会狠狠的拒绝他的，对吧？” 冷不丁再次被人提到这个话题，哈利想象了一下那个场面，然后他开始由衷的后悔自己居然会去想象这么可怕的场景：“别，别开这个玩笑，罗恩，我相信他应该真的只是弄错了——” “醒醒吧，哈利，那个音乐盒连包装都是金色和红色的，一看就是专程送给你的。”罗恩冲他挤眉弄眼的坏笑起来：“相信我，被一个斯莱特林喜欢并不是什么糟糕的事情，这恰恰证明了你的魅力！” “好了罗恩，你是知道哈利的，他可不喜欢这种玩笑。”赫敏说：“不过我也很好奇，那份礼盒里到底是什么？” 谈话的重点终于被扯开，哈利向赫敏投去感况，为了避免尴尬，马尔福才拿了另外一个东西代替，假装自己是拿错了。” “这听起来倒是叫人好接受多了。”哈利说，一边又不可避免的松了一口气：“我总不能指望一个斯莱特林用心的替我挑选生日礼物，对吧？” “所以他也为他的疏远付出了代价。”赫敏总结，她看起来已经对这个话题有些不耐烦了：“好了，就是这样，让我们换个话题吧——我实在是不明白，作为一个姑娘，为什么我非得听你们谈论一个男孩对另一个男孩的告白不可——好了哈利别这么看我，我当然 - 分卷阅读95 知道你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哈利有气无力的回道：“谈论什么？关于马尔福为什么会刻意来参加我的生日聚会吗？”他只是随口这么一提，却不想他这会儿话音刚落，两位好友就齐刷刷向他看了过来。 “……怎么了吗？”被两人这样盯着，哈利不免有紧张起来。 “这正是我想问的。”赫敏皱了皱眉，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我记得你告诉我，云是因为西里斯提到了说是你的生日，所以才答应来这边的。可是马尔福为什么会一起过来？他总不会也是想参加你的生日聚会吧？” 哈利微微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你是说，他来到这里，是有别的目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赫敏摆了摆手，坚持道：“我不认为马尔福是那种人，他和其他的斯莱特林一直是不一样的……你不要想得那么复杂，也许他只是想回来外祖母的家里看看，毕竟他也在布莱克的家谱上，不是吗？” “就算你这么说，赫敏，我还是难以相信，德拉科-马尔福会是一个好人。要知道，就在一个星期以前，我爸爸还和他爸爸打了一架。” 对此，罗恩撇了撇嘴，同样表现了自己的坚持。 “我倒觉得，他的确是怀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来的——就像西里斯说的那样，这座房间里全是黑魔法物品，谁知道他会不会利用它们做些什么？” 第65章 弟弟 作为一个曾经辉煌过的纯血家族, 布莱克家宅的藏书无愧于它的名号, 尽管整个庄园的内部, 都因为长久的缺乏打理而显得破烂，但当德拉科站在那些摆满了各种珍贵架前时, 还是不免感慨西里斯的暴殄天物。 他挑了一本感兴趣的黑魔法防御类的书籍，回到会客厅的时候, 早先一步坐在沙发上的孔云, 已经翻开了一本书，专注的低头在看了。 “……淮南子？” 不算标准的中文, 但对于一个英国人来说，已经足够标准了。孔云放下手中的书，有些惊讶的看了过来：“你什么时候学会中文了？” “暑假的时候学过一点。”手上拿着挑好的书，低年级斯莱特林在他身边坐了下来，风轻云淡：“顺便了解一下东方魔法体系……我听说, 这是一本能够帮助魔力增长，锻炼魔力纯粹度的书？” “也不能这么说吧……”孔云思索了一会儿, 然后才告诉他：“从实质上来说, 《淮南子》的确能够帮助魔力增长, 锻炼魔力的纯粹程度，但这是因为，《淮南子》中提到的很多知识，是对大部分华夏人的信念和意志的一种解释。” “领悟书籍的过程, 也是对自我信念和意志锻炼的过程, 对我们来说, 信念的强弱基本就决定了实力的强弱，意志也是力量中的一部分，一个人的力量，与他的能力，魄力和意志，都是分不开的。” 所以孔云在使用华夏法术上，一直没有太大的顾忌。 心怀恶念的人即使有心去学，也永远都学不会。而心存善念的人，也不屑做这种偷师的事情。 不可否认，在知道自己无法利用这种方式来达到自我锻炼的效果之后，德拉科的确有点失望，但这只是一瞬，毕竟他学中文的目的也不是为了这个。 “那么，你们所说的‘意志’，具体又是指什么？像你的家族那样，对某些事情不可退让的坚持？” 这一次，孔云沉默的时间变得更长。 “……我没法回答这个问题。”他最终一如既往的选择了坦诚相告，两人对视的瞬间，德拉科清晰的在对方的眼中，找到了类似于困惑的色彩：“如果是阿云的话，他会很肯定的告诉你，是的。” “但我不是阿云。” 他顿了顿，唇角微弯，下一秒，那些短暂的迷茫和困惑便消失不见，眼角眉间浮起理所当然的骄傲：“我的意志，和家族所推崇的意志从一开始就不一样，可我从来都没有动摇过我的意志，所以你的这个问题，我没有办法回答。” 意料之中的答案。 就像他曾经做出的那个判断一样：哪怕共用一个身体，孔云和“孔云”，终究是两个不同的个体。 低年级斯莱特林深深的注视着他，不得不说，当那双银灰色的眼睛波澜不惊，悄无声息的望过来时，难免会有种微渗的感觉，就好像他其实什么都知道，但出于体贴或礼貌，所以看破，却不说破。 “我说了，不许念叨——” 原本位于客厅另一侧的房间大门突然被打开，紧接着便是西里斯薄怒的脸，孔云清楚的看见，有一个身材瘦小的什么生物，慢吞吞的从那个房间里走了出来，然后西里斯哐的一下，又摔上了房门。 ……发生什么事了？ 目光下意识落到走出来的那个生物上，孔云只扫了一眼，就判断出了对方的身份——作为宿舍极其靠近霍格沃兹厨房的赫奇帕奇，他常常会和厨房里的家养小精灵打交道，这会儿在布莱克老宅再见到，自然也不算陌生。 只不过，和霍格沃兹厨房里的小精灵相比，眼前的这位家养小精灵显得落魄很多，他看上去又老又丑陋，身上仅有的腰布也像是从什么垃圾堆里捡来的一样。 孔云蹙了蹙眉，正要开口，却听那边的德拉科忽然道：“你没事吧？” 非常平淡，甚至有些冷淡的一句话，怎么看都不像是关心的样子，可被询问的那个小精灵在看见他的时候，却一下子高兴了起来，他弯下腰，恭敬的鞠了个躬：“哦，德拉科少爷！见到你真是太高兴了！这里很久都没有真正高贵的大人造访了，那个讨厌的败家子甚至带了一堆败类的小崽子来玷污女主人的房子……” “这是……家养小精灵？” 问这话的不是孔云，而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楼上赶下来的赫敏：“我在书上看到过这种生物，说他们一直为巫师服务……”她拧起眉，看着眼前的家养小精灵，流露出不忍的神色来：“可他看起来太糟糕了，为什么会这样？” 德拉科将手中的书又翻过了一页，看起来并不想回答她的问题，对此了解有限的孔云只能无奈的一笑，表示爱莫能助。 “也许只是因为这座房子被闲置太久了……”罗恩说：“它看起来的确太老了，不是吗？” “——劳驾，”赫敏瞪了他一眼，气呼呼的道：“是他，不是它！” “好吧，他。”不想在这个话题上与好友争论，眼见着赫敏露出麦格教授一样的表情，罗恩只好改口道：“你知道的，他在这里待了太久了，可这座房子里却没有任何人，他一个人待在这里，也没有人管他……” “克利切不需要泥巴种替它说话，如果克利切的女主人看到她的房子充满了这样脏兮兮的小 - 分卷阅读96 崽子，她一定会非常生气的。”小精灵对赫敏的同情显然并不领情，他用恶毒的目光看着接二连三过来的三个格兰芬多，正要继续念叨—— “闭嘴！不准你这么叫赫敏！”这是哈利和罗恩愤怒的声音。 “克利切。” 这位家养小精灵似乎还想说点什么，但忽然开口的德拉科让他选择性的无视了格兰芬多三人组，低年级斯莱特林并没有抬头，他将手中的书继续往后翻，随口道：“我和我的朋友需要一点茶水和点心。” 一点儿也没有请求的意思。 “哦，不！马尔福，你不能这么对他！”赫敏咬了咬牙，愤怒的等着他，大声说：“他不是你的奴隶，你不可以这样随便指使他，让他为你做事！” 德拉科看起来丝毫没有跟她交流的兴趣，他只微微顿了顿，偏头去问孔云：“糖浆馅饼，还是葡萄干布丁？” 作为被夹在中间的那一个人，孔云不免有点尴尬，他看了看神色不愉的赫敏，又看了看摆明不想搭理人，专注讨人厌的德拉科，想了想，还是道：“我不喜欢太甜的东西。” “那就两份葡萄干布丁，少加糖。”德拉科说，简短的吩咐完家养小精灵，他有些意外的道：“可我记得你不是很喜欢椰子糖吗？” “椰子糖是椰子糖，”低年级赫奇帕奇认真的指正：“我对这种糖果情有独钟，不代表我喜欢甜的东西。” 被命令的克利切看起来一点儿也不愤怒，相反，他看上似乎十分高兴，甚至是荣幸的——“克利切乐意为德拉科少爷和他的朋友效劳！”他最后用不屑的目光看了一眼格兰芬多三人组，砰的一下消失不见了。 罗恩显然被他们的态度给变得冷淡下来，他似乎对这个话题感到厌烦，因此很是漫不经心：“我的傻瓜弟弟，一个愚蠢的白痴，他追随了那个人，最后却又因为自己的懦弱无能丢掉了性命。” 第66章 怀疑 这段话让所有人都不由得沉默了下来, 有关伏地魔的话题似乎历来总是如此。但一旁的家养小精灵却再次激动起来, 克利切恶狠狠的大声喊：“西里斯少爷才是个蠢货、白痴——聪明又勇敢的雷古勒斯少爷——他是最好的！” 西里斯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他挥了挥手, 不欲再谈这个话题：“随你怎么说吧，大概在你们眼里，只有追随那个人才是聪明勇敢的体现吧？” “——对不起？” 在一人一精灵几乎就要就这个话题争执起来之前，整个房间里唯一的斯莱特林懒洋洋的开口：“不管你们怎么说——劳驾, 请不要用‘勇敢’这个格兰芬多式的词语来形容一位纯正的斯莱特林，好吗？” “是啊。要我说, 斯莱特林根本就配不上这个词。”罗恩不屑一顾的说：“像你们这样的胆小鬼, 永远都不会明白什么叫做真正的勇敢——从来都只敢躲在暗处, 等一切都结束了，再用金钱把自己从阿兹卡班买回来的——斯莱特林——” 他一边说着, 一边伸手去摸自己的魔杖，这是他的经验之举, 对于或多或少都有亲人在阿兹卡班的斯莱特林来说, 这个话题是屡试不爽的约架宣言。 可这招似乎在今天失效了。 就像根本就没有听到他的讽刺一般, 低年级斯莱特林只是平静的瞥了他一眼，便移开了视线：“……我觉得克利切的提议不错。” 西里斯微微愣了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 他说的是克利切在房间安排上的那个提议：“哦…好吧, 既然你坚持——”他转过头, 向孔云投向询问的目光。 “我也没问题。” 没有追究罗恩的“失言”, 从想法上来说, 他其实也挺赞同罗恩的想法的——有什么好说的呢，斯莱特林终究是斯莱特林。 好在无论是德拉科本人，还是孔云，都没有追究那段话的意思，西里斯索性直接跳过了这个令人不愉快的话题，含糊不清的道：“那就这样吧。” 这是一个典型的，斯莱特林式的房间。 尽管长期无人居住，但这个房间看上去却明显比外面还要干净得多。整个房间的装饰，从墙纸到床单 - 分卷阅读97 ，一律都是银色和绿色的，床头上工整的贴着“永远纯粹”的布莱克家族格言，摆设整齐而精致，令人很难将“雷古勒斯-布莱克”这个名字，与西里斯话中的“愚蠢和白痴”联系起来。 当他们并排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上浅绿色的吊灯时，孔云沉默了一会儿：“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在故意惹韦斯莱生气？” 虽然身在远离纠纷的赫奇帕奇，但孔云对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的纷争同样早已有所耳闻，加上同为一年级，德拉科和救世主三人接触的机会，只会多，不会少，可既然他们在过去的一年里井水不犯河水，也没理由因为换了个地方，就变成私仇才对。 这样一来，结论就只剩下一个： 德拉科是故意的。 故意，能够用“很麻烦”来形容？ 德拉科没有明说，但孔云已然隐隐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一直避免掺合到伏地魔有关的事情中去，而对方既然说了“很麻烦”，显然，这件事情恐怕会比间接救下西里斯-布莱克，还要严重。 “你已经做好面对那些的心理准备了吗？”他忽然问道。 “本来是有些犹豫的。但是来到这里之后，又觉得，其实也没什么好犹豫的了。”低年级斯莱特林平静的说，然后他偏过头：“要一起吗？” 孔云没有立刻回应这份邀请。 他似乎是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然后才告诉对方：“按照常规的‘人情’来计算的话，除非涉及到底线，阿云恐怕不会拒绝你的任何请求。” 他说着，同样微微偏过了头，两人四目相对间，他眼里的笑意忽然就多了一丝狡黠：“我答应你。”在德拉科对此做出回应之前，他又极快的补充道：“但是你也不能对阿云提出过分的要求——” “不然我会打你的。” 语气可以说是超级认真了。 孔云不确定对方到底有没有把自己的话当真——因为低年级斯莱特林只是发出一声轻笑，便移开了视线，望向头顶的天花板，语气半真半假：“……那么，我尽量？” 这个模棱两可的回答让孔云微微犹豫了一会儿，但渐渐升起的困意还是让他放弃了继续争执的想法，少年语音含糊的说了句“我是认真的！”，也不管对方有没有往心里去，说完最后的“警告”，他困顿的道了声晚安，很快便沉沉睡去。 自然也就没有注意到，后者在他沉睡后，偏头望过来时的复杂眼神。在漫长的沉默之后，他才缓缓开口：“晚安。” …… 对于哈利-波特来说，这大概是他有生以来经历过的，最棒的一次生日。 有精致美味的生日蛋糕，有他亲爱的朋友们和亲人，以及来自他们的真诚祝福，相比之下，多出的那个无论如何，就是让他升不起好感的斯莱特林，就显得非常无关紧要了。 “生日快乐。” ……至少他没有掺杂任何讽刺意味的对我说了生日快乐，对不对？哈利自我安慰的如此是想，只是在目光与低年级斯莱特林对上的时候，双方沉默了一瞬，最终还是彼此嫌恶的移开了视线。 严格来说，从来到这栋房子开始，马尔福也没有做什么特别天怒人怨的事情，但他在某些方面的态度实在很难令人有所好感，加上他最好的朋友罗恩又对和马尔福家有相当大的怨念，如此一来，哈利自然很难对马尔福有什么好感。 不过到目前为止，有一点还是可以确认的——眼前这位斯莱特林，的确比霍格沃兹那帮斯莱特林混蛋们要好上一点点。 有关马尔福的事情在他的大脑中仅停留了不到几秒钟的事情，毕竟，生日本就该是愉快的一天，没有必要将时间耗在令人不快的事情上，不是吗？ 基于这样的想法，哈利很快就选择性的无视了低年级斯莱特林。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和孔云玩了会儿魁地奇，在双方就抓捕金色飞贼这一点上战成2：1后，他不得不承认，这位赫奇帕奇击球手如果在找球手的位置上，格兰芬多魁地奇学院杯中与赫奇帕奇对上，恐怕会提升不少难度。 “现在我开始庆幸了。”哈利用玩笑的语气说：“如果你在魁地奇比赛中是找球手，而不是击球手的话，恐怕会给格兰芬多带来不少麻烦。” “我以为，就算是击球手，我也够你们头疼了？”低年级赫奇帕奇同样用玩笑的语气的回应他，一边继续在空中搜寻着金色飞贼的身影：“而且，迪戈里学长作为找球手，同样非常出色。” 他们在庭院的空地里玩魁地奇时，赫敏和罗恩正坐在能够清晰看见庭院里情况的窗户边上，当万事通小姐对着一本魔法界法律有关的书籍，准备起草一份家养小精灵解放条款什么的时候，罗恩盯着不远处某扇紧闭的大门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嘀咕道： “说真的，赫敏，我还是不相信马尔福单纯是来这里给哈利过生日的。”他强调道：“他已经和那个讨厌的小精灵在那个房间里待了整整两个小时了——” “停止你那些毫无道理的臆想，罗恩。”赫敏头也不抬的道：“马尔福当然不是来给哈利过生日的——回外祖母的家里看看，或者单纯陪云走这一趟，你可以在这里面随便选一个，我说过了，马尔福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 “……也许，我认为，罗恩的想法也不是毫无依据。”说这话的是原本一直专注的看着哈利的西里斯：“要知道，斯莱特林永远能够比我们能够想到的更糟糕……” “西里斯——”赫敏诧异的看向突然插话的男人，她有些生气，也有些不可思议：“你怎么也会有这种想法？一个霍格沃兹二年级学生，一个疲惫又年迈的家养小精灵，你们觉得他们能做什么？把那只会咬人的茶杯藏到你们床上吗？” 她说着，然后她恼火的发现，西里斯和罗恩似乎还真的觉得有这种可能——这让她感到有点绝望：“你们为什么就不能动动你们的脑子好好想想，马尔福绝不会像你们这样幼稚！” 被训了一脸的两人面面相觑，对着身前盛怒的女孩，两人犹豫了一会儿，不约而同的选择了闭嘴。 但这种沉默，只持续了不到十分钟。 仅仅十分钟后， - 分卷阅读98 当哈利再次抓到金色飞贼，和孔云打成2：2的平手时，罗恩的目光停留在好友欢乐的脸上，然后他忍不住又道：“但我真的觉得马尔福有问题——” 迎着赫敏尖锐的视线，他咬了咬牙，坚持说了下去：“你知道的，纯血家族出身的人大多都不会把家养小精灵当一回事——别这么看我，赫敏！我说的是事实！就算是西里斯对克利切的态度也很糟糕，不是吗！” 这句话让西里斯面上有些讪讪的，他看了看这对争执中的好友，到底没有在这个时候插话。 “可马尔福对克利切的态度却相当不错…他在有意识的讨那个家养小精灵的好感……我相信不会有人比克利切更清楚这栋房子里的情况了！”他严肃的道：“我有理由怀疑，他就是想通过克利切，从这栋房子里得到什么！” 第67章 黑湖 “罗恩, 你再这样发呆下去, 我就要赢了。”哈利提醒道。 这会儿他们正坐在茶几旁下巫师棋，并且前所未有的，属于哈利的那一方, 占据了棋盘上最有利的局面, 而这原本是罗恩最擅长的游戏。 然而此时此刻, 罗恩却难得的对巫师棋提不起丝毫兴趣, 他没有去管棋盘上的颓势, 而是漫无目的的去看诺大的客厅，在没有找到他想找的人后, 他的神情变得有些慎重起来：“我说，你们有没有发现, 连孔都不见了？” 他说的正是刚才还和哈利玩了几场魁地奇的孔云。 “大概又去书房了吧？我刚刚路过那里的时候, 还看到他们在讨论解放家养小精灵的事情。”哈利漫不经心的说, 显然也没把罗恩的危机感当一回事。 “我怀疑这里面有问题。” “我也这么……”哈利下意识回答, 等话说了一半, 他才发现自己说了什么, 这让他急忙止住了嘴, 改口道：“……什么问题？罗恩，你是不是想多了？说真的，我还是觉得, 你应该把马尔福和其他斯莱特林分开来看——”迎着好友怒视的目光, 他补充：“虽然我的确不喜欢马尔福。” 然而很遗憾, 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持续了几百年的仇恨并不是那么容易消退的, 至少罗恩就根本没听进他的话。后者苦恼的盯着棋盘想了一会儿，一下子又站起身。 “不行，我要去看看。” 哈利有些惋惜的看了看眼前的棋盘一眼——能够赢罗恩的机会可不多。不过既然好友坚持，他也不介意随他的朋友一起去看看，哪怕只是为了让他安心…… 他们首先去了书房，赫敏依旧在那里埋头研究家养小精灵解放计划，但那里已经没有了孔云的身影。 一直到这个时候，哈利还没有多想，直到他和罗恩几乎翻遍了整个布莱克老宅，却惊愕的发现，他们真的没能找到孔云和德拉科的身影后—— “也许他们只是待在了某个你们错过的房间里，就为了不被你们两个傻瓜打扰。”赫敏对两人的坚持感到莫名其妙：“究竟要到什么时候，你们才能放下该死的学院偏见？” “这一次真的不一样，赫敏。”罗恩强调道：“我们几乎翻遍了所有房间，没有一个房间有他们的影子。就算马尔福可能会故意避开我们，但孔总不会没有理由的不告而别吧？” 他话中的最后一句成功的让赫敏有所动摇起来，女孩沉吟了一会儿，将信将疑的看过自己的两个好友一眼：“……好吧，我就相信你们最后一次。你们最好祈祷，这不是一个巧合。” “我们就站在这里……等？” 孔云低下头，去看围绕在他们四周的湖水。此刻他们正站在湖心的一个小岛上，四周尽是黑沉沉的湖水，光线不算明亮，但足以孔云清晰的看见那些藏在湖水底下的，密密麻麻的东西。 “这些死尸会醒过来吗？” “触动了这里的机关就会。”德拉科简短的解释道，看上去并不打算说太多。此刻他的目光主要集中在了身前绿莹莹的石盆上，他魔杖敲了敲盆身，试了几个魔咒，不出意外，他所使用的那些魔法，没能给里头的液体造成任何变化。 “不能分开，不能变形，不能改变性质，也不能使它消失……看来这里面果然是生死水没错了。” “我在西里斯送我的书里面看到这种魔药的记载，据说如果想要生死水消失，拿到里面的东西，就只能把它喝下去。”孔云端详着地面上的石盆，此刻他能看清里面的托盘，却看不见托盘上面的东西。 他沉吟片刻：“这种魔药，如果不是人类喝了，会有效吗？” “不是人类？” “就是——”孔云想了想，从口袋里取出了一张纸，德拉科记得，对方在折纸鹤的时候，用的也是这一种。但这会儿孔云折的却不是纸鹤，而是一个“纸人”。 这只纸人看上去和真正的人类当然有很大的区别，可奇妙的是，当低年级赫奇帕奇低声念了些什么后，原本不过掌心大小的纸人忽然开始变大，等孔云将它放下地面的时候，它看上去已经和普通的人类没什么两样了。 “像这样。”孔云解释道：“虽然没有什么能力，但我能控制它做出一些简单的行动，也许我们能利用这个纸人，将石盆里的生死水掏空。” “听上去是个不错的主意。不过暂时还不急。”低年级斯莱特林说着，低声念了个有关时间的咒语，一串绿光从他的魔杖冒出，在空中汇聚成当前的时间：“再等等。” 孔云知道他在等谁——他们来这里时并没有刻意隐瞒行踪，只要格兰芬多们有心，总能通过克利切知道他们去了哪里，而无论克利切有多讨厌西里斯，他都是无法反抗主人的命令的。 “既然还有时间，不如你给我讲讲雷古勒斯-布莱克？”他提议。 低年级斯莱特林微一扬眉，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你会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一开始的确有点奇怪，不过我后来仔细想了想，大概明白你的意图了。”孔云说：“虽然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不过我能猜得出来，应该是和伏地魔有关吧？” 对于那个轰动了整个英国魔法界的男人，孔云并没有什么畏惧的情绪，这让他在叫出对方名字的时候，也显得格外轻描淡写：“西里斯先生一直是邓布利多教授这边的，让哈利他们知道这件事情，也就等同邓布利多教授知道这件事，你已经决定要站在邓布利多教授这边了吗？” 他问的极其直白，低年级斯莱特林却无声的笑了笑，选择了避而不答，他转而说起了上一个话题：“从血缘上来说，雷古勒斯-布莱克是我母亲的弟弟。” “布莱克家族是一个信奉纯血的斯莱特林家族，如果说西里斯-布莱克是家中最离经叛 - 分卷阅读99 道的那一个，雷古勒斯-布莱克就是外祖父，外祖母心中最乖巧听话的孩子。不过你也看到了，正因为这个原因，西里斯和雷古勒斯的关系一直非常糟糕，虽然是兄弟俩，其实很早就已经名存实亡了。” 对于雷古勒斯-布莱克，他没有谈到太多，只简单的提到了对方在霍格沃兹的表现和大致的生平情况，其他更深层的方面却选择了避而不谈。 孔云想着一提起雷古勒斯就，恐怕真的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 “我想你不用太过紧张，赫敏，这和魔法石那一次不一样。”哈利安慰她：“我们还有西里斯。” “哈利说的没错。”西里斯赞同的说：“你们记得不要离我太远，一旦有突发情况，我们就用幻影移形离开这里。” 事实上，如果不是哈利太过坚持，西里斯根本就不想让这几个孩子参与进来。虽然不知道接下来他们究竟会面对什么，但既然与那个人有关，就肯定不是几个二年级学生能够应付得了的。 可无论是哈利，赫敏还是罗恩，在这一点上，都表现得异常坚决。罗恩是不能“眼睁睁看着邪恶的斯莱特林阴谋得逞”，赫敏更偏向于对孔云的担忧，她认为，“如果事情真的像罗恩想的那样糟糕，云说不定就有危险了！” 哈利则是两种都有。 他无法对孔云或许会出事的可能视若无睹，也不可能任凭看着害死他父母的人得利。总而言之，在这件事情上，三位格兰芬多最终还是做出了冒险的选择。 随着石门被打开，扑入眼帘的，便只剩下一片黑暗，四人借着魔杖的荧光，谨慎的迈过了石门，进入到了内部的世界。 此刻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片巨大的黑色湖泊，湖中心似乎有一个小岛，因为他们清晰的在对面的小岛上看见了三个人影，德拉科，孔云，以及一个他们不认识的成年男人，而这会儿，低年级斯莱特林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将其喂给了那个陌生男人。 西里斯脸色骤变，他大声质问：“马尔福，你在做什么？！” 他说话间，一边迅速往前跑去，一直跑到了湖水岸边，才停下了脚步，哈利，赫敏和罗恩紧跟在他身后。此时隔在他们和湖心岛中间的，是一整片望不见底的湖水，西里斯皱了皱眉，不假思索的取出了魔杖。 哈利没听清他念的什么咒语，也没有机会去做那个判断，因为就在他咒语念完的同一瞬间，原本还算平静的黑色湖面，突然沸腾了起来—— 无数双手臂陡然从湖面上探了出来，先是手，然后是头，乃至整个身子，那些明显不知道死了多久的“人”6续从黑湖里爬了出来，快速而凶猛的向着他们所在的地方逼来！ 第68章 真相 无数阴森森的死尸从深黑的湖底接二连三的爬了出来, 直挺挺的向着岸边的活人爬了过来，没有人知道这些死尸在湖底存在了多久, 当他们逼向四人身边的时候, 那些伸出来的手臂, 却又分明挂着所剩无几的腐肉, 只剩下半空的骨架。 不等有人出言提醒，四个人同时下意识往后退去，西里斯冷静的举起魔杖：“统统石化！” 但这招显然无法对那些死尸造成任何效果，他们并没有任何要被石化的预兆，两者之间的距离被拉到更近，最前的那只死尸，甚至已经向哈利伸出枯槁的手臂—— 来不及了！ 西里斯脸色大变，来不及后悔自己带着三个一年级学生一起的冒险行为, 他迅速举起魔杖，还没开口, 眼见那只手就要抓上哈利的手臂, 一道绿色的光团突然从他的手腕间亮起, 直接将那只干枯的手臂撕了个粉碎。 与此同时, 西里斯也及时念出了第二个魔咒：“火焰风暴！” 这是个相当高级的魔咒，至少在场的三人中没有一个人学过, 或是在哪本书上看到过，但它的威力也是惊人的——巨大的火焰从他的魔杖口窜出, 将四人围在了一个火圈内, 这让那些不听使唤的死尸感到畏惧, 他们不再向前冲，转而踉踉跄跄的猛的向后退去！ “……我现在开始后悔做出这个决定了。”德拉科看上去有些恼火，他压低了声音抱怨道：“我们完全可以自己拿到这个挂坠盒，而不是让西里斯带着几个小崽子过来给我们添麻烦——哦，看起来我的礼物似乎还救了他们一命？”他讽刺道。 “所以我早就告诉你了，不要随便乱挑东西作为礼物——”孔云说。 此刻死尸们不仅是逼向了西里斯那边，这片湖中心的小岛更是高危地带，他们说话间，德拉科用一个类似火焰风暴的咒语，把即将包围过来的死尸向外驱逐开来，孔云则是语速极快的念道： “抚养群黎，已见国家隆治。滋生万物，方知天地泰交。” 这是一个治愈类的法术，灵力在外汇聚成形的时候，同样是一团耀眼的白光，奇妙的时候，这些光晕砸到死尸身上时，带来的却不是治疗效果。正好相反，这些看似无害的白色光晕就像是一串什么特殊的火焰，直接将那些被困住的死尸，“烧”成了灰烬。 大概是人在危机时刻，身体的反应总是会比大脑反应的速度更快，直到眼前的死尸尽皆融化为灰烬，孔云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这让他稍微有点心虚的瞥了一眼身边的低年级斯莱特林。 后者却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个法术的特别，德拉科已经将石盆里的挂坠盒取了出来，此刻正低头专注看着里面的什么东西，似乎是……一张纸条？ 来不及思考好奇纸条的内容，孔云看着对岸的西里斯等人，和既想上岸，又迫于火焰迟迟不敢接近的死尸们，提醒道：“德拉科，我想我们需要想办法回到对岸那边去了。” “死尸惧火 - 分卷阅读100 ，我们只要保持火焰燃烧，重新乘船回到那边去就行。”德拉科简短的说道，他说这话时，语气和神色都没什么变化，却莫名给孔云一种，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的感觉。 有什么不一样？ 他不知道，也没有问，眼下的情况也不可能给他们闲聊的时间。两人乘着船从来时的湖面返回的时候，周围，乃至岸上的死尸，都在火焰的逼迫下跳回了湖水之中，他们仍死死的盯着岸上的活人瞧，却是不敢再上岸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当两人相继踏上岸边的土地时，很轻易的就被来自几支魔杖对准了—— “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对那个男人做了什么？”西里斯警惕的盯着他们，他原本以为孔云是被德拉科骗走的，可现在看来，他们似乎本就一起的，甚至极有可能，联手害了某个人的命！ 想到这里，他握着魔杖的那只手变得更紧。 另一支魔杖来自罗恩，他始终不相信马尔福会有好心的一天。哈利和赫敏虽然也半信半疑，但哈利刚被对方所送的礼物救了一命，加上他和赫敏到底对孔云的为人有一定了解，因此也没有很快就下结论。 两人神色戒备又危险，被死死盯着的那个人却对此视而不见，目光轻蔑的从两人身上一扫而过，低年级斯莱特林抬起下巴，冷冰冰的道：“当然是替我们伟大的主人，完成他计划中必须的一部分。” 冷不丁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两人都是一愣，紧接着就像被冒犯的狮子一般，立刻举起了魔杖，似乎就要念出什么咒语—— 和仇恨值始终被德拉科吸引的两人不同，赫敏大概是唯一首先去观察孔云情况的那一个。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很快就注意到了对方眼中淡淡的无奈，这让她揉了揉额头，还算冷静的道：“别开玩笑了，马尔福，这一点都不好笑。” ……玩笑？ 哈利半信半疑的看向德拉科，后者不可置否的耸耸肩，唇角噙起一抹奚落的冷笑：“你们不就是这么认为的吗？不如就抱着这种愚蠢的念头一直到死好了，对你们贫瘠的大脑来说，一无所知大概反而是一种幸福吧。” 他说到这里，似乎已经彻底丧失了和几位格兰芬多交流的耐心，一把拉过孔云，两人与四人擦肩而过，就要继续向外走去—— “站住！”并没有被对方话中的什么其他意思“迷惑”，早已习惯斯莱特林含沙射影的说法方式，西里斯不为所动的盯着他的背影，不无威胁的道：“我再问一次，告诉我，你究竟替那个人做了什么？” 不知是被他的哪句话戳中，德拉科回过头，神情冷漠：“别说傻话了，西里斯先生。”他扬了扬唇角，笑意轻蔑且嫌恶，“那个人，早就丧失了让一位真正的斯莱特林替他做事的资格。” 没等四人对这句话做出任何反应，他嗤笑一声，从口袋里取出一个挂坠盒——那正是他刚才从石盆里取出的东西——一把扔了过去。 没有人料到他会突然做出这么一个举动，以至于那枚挂坠盒就那样硬生生撞在了地上，随着一声清脆的“砰”的声音，盒盖应声被弹开，一张折叠工整的羊皮纸也从里头掉落出来。距离它最近的是赫敏，女孩选择将它捡了起来，用两手将其小心的摊开。 “别动那个，赫敏！小心它……”哈利原本打算提醒赫敏，也许里面会有什么陷阱之类的，但一直到赫敏将它铺展开来，露出里头工整的字迹时，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她读道： “致黑魔王： 我知道当你读到这封信时，我已经死了。但我想让你知道，是我发现了你的秘密。我已经拿走了真正的魂器并将它尽快销毁。 我甘愿一死，为你遇到命中对手时只是个血肉之躯的凡人。 rab” 她读得平稳无波，但谁都能从那短短的几句话中听出，当初在羊皮纸上写下这段话的那个人，似乎从未因死亡而退缩，也从不曾畏惧过那个令无数英国巫师谈之色变的人，在“面对”黑魔王的时候，他是那样的平静……甚至傲慢与轻蔑。 赫敏愣了愣，下意识的问：“rab是谁？魂器又是什么？” “虽然不知道这个rab是谁，但我想他干了件伟大的事情。”罗恩为羊皮纸的内容稍微放松了些许，他依旧恶狠狠的盯着对面的斯莱特林：“比如，让所有来到这里试图做什么的斯莱特林计划落空……” 哈利没有说话，因为他发现，从赫敏念完羊皮纸上的内容开始，西里斯的脸色就变得极其难看，男人似乎是呆了一会儿，才猛然反应过来，他不再管德拉科，沉声道：“……赫敏，把羊皮纸给我。” 陌生的语气，优雅的花体字间却是他熟悉的冷漠和高傲，上面的内容，赫敏早前就已经念过一遍了，可此刻他却忍不住再一次认真的看了一遍，视线缓慢的下移，停留在最终的落款上。他闭了闭眼，声音尖锐：“……别以为弄出一份字迹相同的纸条我就会相信你。那个愚蠢又高傲，胆小又没用的雷古勒斯，这不可能——” rab？ 雷古勒斯-阿克图勒斯-布莱克？ 三人脸色皆是一变，结合纸条里的内容，和西里斯早先说的话，如果这张纸中的内容是真的，也就是说，雷古勒斯并不是像西里斯以为的那样，因为自己的胆小懦弱丢掉了命，而是在发现黑魔王的秘密后，为了削减对方的力量……决然赴死。 德拉科似乎根本就不在乎西里斯的态度，他无所谓的耸耸肩，懒洋洋的道：“没错，这一切都是假的，我千里迢迢的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伪造一张纸条，好叫你相信，斯莱特林就是一群懦弱没用又精于算计的毒蛇，这个解释你还满意吗，西里斯先生？” 勉强平静下来的形势就这样再一次被他挑起了火花，罗恩原本还在消化突如其来的新信息，他这么一挑衅，顿时不免又恼火起来。赫敏无奈的扶着额头，看上去对两人相当没辙，哈利则担忧的看向自家教父。 孔云轻轻的叹了口气。 因为他忽然明白，德拉科究竟想干什么了。 仿佛拼图上最后一块缺失的碎片被填补，原本还有些迷糊的地方瞬间脉络清晰起来，随着仅有的线索，串成了一个完整的圆。 为什么要刻意引来哈利四人，让他们知道魂器的事情？ 一来是通过西里斯，从另一个方面隐晦的表明自己的立场：显然，他已经彻底下定了决心，要站在伏地魔的对立面，这样一来，如何在解决这件事情的同时，自然的让邓布利多知道这件事情，就成了他计划中的一部分。 但这仅仅只是一方面。 至于另一个方面—— 他抬起头，看向神情复杂各异 - 分卷阅读101 的四个格兰芬多。 自从孔云来到霍格沃兹开始，学院偏见似乎就是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之间一道坚固的障碍，那么，在坚持了那么久的“偏见”被打破，甚至被突然告知，早已有“愚蠢懦弱”的斯莱特林，为了自身的信念和意志，葬送了自己的性命时…… 他们会怎么想？ 在往后的日子里，又会怎样看待斯莱特林这个群体？ 邓布利多当然不会因为这样一件事情，就轻易改变对斯莱特林这个群体的态度，但眼前这几个单纯善良的格兰芬多呢？又或者，即使他们不会因此就转变对斯莱特林的态度，那么，当一切都真相大白后—— 他们会用怎样的态度，去面对雷古勒斯-布莱克，以及……对他们的偏见不屑一顾，却和雷古勒斯一样，在发现魂器的事情后选择“独自扛下解决”的，德拉科-马尔福？ “好了，德拉科。” 在这样僵硬的气氛下，始终保持沉默的低年级赫奇帕奇终于开口，少年微微蹙眉，神情无奈，他温和的道：“我知道你不屑向格兰芬多做出解释，也根本就不在乎这些，但我认为，你更没必要为你没有做的事情，去背负一些不存在的罪名。” 眼角余光落到身边似乎不为所动，依旧一脸嘲讽的低年级斯莱特林身上，孔云偷偷地撇了撇嘴。 啧。 斯莱特林啊…… 第69章 发带 作为四人中还算冷静和公正的那一个, 哈利悄悄打量了一下自家教父的神色，沉声道：“……马尔福，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孔云瞄了眼毫无反应的某人，索性替他解释了：“一切就是你们看见的那样，在这件事中, 我们什么都没有做。” “那你们是怎么知道‘魂器’的事情的？这个你们又该怎么解释？”罗恩问。 “我想, 我知道他们是为什么知道的。”赫敏思索道：“是克利切，对吧？他是唯一一个还活着, 并且经历了这一切的人, 以马尔福对克利切的态度, 如果他问起这件事, 克利切没有理由不告诉他。” 她有些责怪的道：“我早就说过了，我们不能用对待奴隶的态度去对待家养小精灵，他们同样是拥有思考能力的、独立的个体，奴役他们，而不善待他们的人, 一定会为此吃大亏的。” “但凡你对雷古勒斯的死, 对布莱克家的衰败有一点上心，有关魂器的事情, 都不会轮到由我从克利切那里得知。”德拉科冷淡的说：“可你没有。” “作为克利切的主人, 你远比我有更多的机会得知真相，可你从没问过他, 雷古勒斯究竟是为什么而死的。” 他说到这里, 忽然有些意兴阑珊起来。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 他才会更加清晰的感知到，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的确是两个世界的人——所以他也永远无法理解，为什么西里斯愿意为了波特一家出生入死，却在数十年以来，对父母弟弟的死亡不闻不问。 一切俨然就此真相大白。 西里斯以为雷古勒斯是因为自己的愚蠢和懦弱丢的命，可实际上正好相反，早在很多年以前，他口中胆小无能的食死徒弟弟，就率先发现了伏地魔的秘密，并采取了行动，使伏地魔的部分心血付诸东流。 而他对此一无所知。 意识到这一点，几人顿时都有些沉默，好一会儿后，赫敏才有些哽咽的道：“……我想，在这一点上，我们的确做错了——雷古勒斯先生是一个非常勇敢的人……” “……别用‘勇敢’这种格兰芬多式的词来形容他。”德拉科说：“他是一位真正的斯莱特林。” 因为对野心和力量不择手段的追求，而选择了追随黑魔王。精明敏锐，以至于远在邓布利多之前就得知了有关魂器的一切。深爱家人，所以至死也没有让家人得知自己的死因，就因为在那个年代，保持纯血的观念对他们更安全。忠于自身的信念和理想，所以在发现黑魔王的愚蠢后，悍然选择了死亡。 他所做的一切，尽皆出于本心的选择。 这是一位真正的斯莱特林。 “你要去哪里？”眼看着德拉科迈开脚步，继续向前走去，哈利忍不住叫住他。 这一次，德拉科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再回答他的话。孔云冲他们微微颔首，也转过了身，两人顺着岩洞向外走去，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当他们平安回到布莱克老宅时，这个问题才终于得到了解答—— 他们回来的时候，布莱克老宅已然空无一人，整个巨大的房屋安静又空荡，西里斯穿过了大半个老宅，才在属于雷古勒斯的房间里，找到了那个已经被毁掉的，真正的挂坠盒。 “……这就是雷古勒斯当初拿走的挂坠盒？”赫敏问。 克利切看上去并不想和“泥巴种小姐”说话，但事出有因，这一回他没有再骂赫敏是泥巴种，小精灵一下子扑倒到墙壁上，用头砰砰撞了好几下：“……是克利切没用！雷古勒斯少爷要克利切毁掉挂坠盒，可克利切尝试了所有办法，都做不到！” “停下。”一直到西里斯叫停，小精灵这才停止了自虐行为。哈利问：“可现在这个挂坠盒，不是已经被毁掉了吗？” “是克利切没用，克利切辜负了雷古勒斯少爷的期望。”克利切抽泣着说：“破坏挂坠盒的是德拉科少爷，他用一瓶很特殊的魔药毁掉了挂坠盒，就和他的朋友离开了……” 没有人说话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那个小小的，平凡无奇的挂坠盒上。西里斯低着头，对着那只被安置在雷古勒斯桌上的挂坠盒，无声的沉默了很久，许久之后，他才缓慢的伸出手，将它捧在了掌心中。 “我还以为，你会当场拆穿我。”德拉科说。 周日的对角巷人来人往，没有人留意到发生在街角的，小小的对话。事实上，从一开始，德拉科就没有刻意瞒着孔云的意思，就像孔云能够猜到他的手段和动机，他同样清楚，自己瞒不过对方。 孔云微微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对方的问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可你的行为并没有伤害到任何人，格兰芬多对斯莱特林的偏见也的确存在，你所做的，也仅仅只是洗刷了他们对你的偏见而已。”低年级赫奇帕奇平静的告诉他：“况且，在这件事上，我本来就是自愿的。” 孔云想了想，然后才继续说道：“但我必须承认，其他学院的偏见并非毫无道理。至少据我所见的，在霍格沃兹中，大多斯莱特林的学生都配不上‘斯莱特林’这个词，他们大多空有野心，不择手段，却完全没有足以匹配野心的精明和心智。” “也许所追寻的大义有所不同，可在真正大是大非 - 分卷阅读102 的选择上，斯莱特林从不畏惧死亡。” “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从来都不是对立面。”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低年级斯莱特林一直带着淡淡的微笑，静静的注视着他，等他认真的说完了自己的想法，后者才忽而开口：“那你呢？” 孔云微微一愣。 “接受完整的、真实的自己，真的有那么困难吗？”德拉科轻声道。 怎么可能会不难呢。 德拉科平静的想。 就好像比起批评，每个人都更愿意听到赞美一样。如果可以的话，他也不愿意去面对那些血淋淋的事实和过去——不愿面对那些曾经安置在他的内心深处，无可置疑的懦弱，自私和无力。 没有人会愿意去正视，去接受，属于自己的，却又被自己认为是糟糕的那一面。 低年级赫奇帕奇偏过头，将他的长发捋到了肩后，他微微叹口气：“还是被你看出来了啊。” “虽然你极力在模仿另一个自己，但我不得不说，你的演技的确有待提高。”德拉科说：“记得吗？西里斯以波特生日的理由邀请你时，你第一时间的反应，是看了波特一眼——” 他说到这里，语气变得有点微妙：“救世主可怜巴巴的眼神让你心软了，不是吗？换成另一个你，恐怕根本就不会在乎波特的想法。” “‘他’曾经告诉我，他既不信仁，也不服德，以他的性格，根本就不会看《淮南子》这种书才对。刚才我们在湖心时，你用来消灭死尸的魔法，也是非常典型的光明类魔法，以另一个你的信念，根本就无法使用。” “所以，”他笃定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从你拉着我离开冷饮店开始，就已经不再是他，而是真正的你了，我说的没错吧？” “是啊，棒极了。”孔云撇撇嘴，没好气的道：“完美的推理，斯莱特林加十分，这下你满意了吧，马尔福先生。” 说话时的语气，也比以往更随意了。 虽然本人或许没有察觉，但可以肯定的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的确开始了缓慢的，相互影响，乃至融合的过程。 将对方的一切变化尽收眼底，德拉科不动声色的想道。 “所以，为什么？” 低年级赫奇帕奇扒拉了一下头发，有点无精打采：“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那个时候，不仅没有拆穿我，反而配合我？” “……这个问题，我不是刚刚就回答过吗？”他说着，不期然间却对上对方固执的眼神，这让他感到有点无奈，但到底还是耐心的再次开口：“公正和原则的确很重要，可家人，爱人和朋友，同样重要。” “在你冒着生命危险，为我做了那么多事情后，我怎么可能会为了这种无伤大雅的事情，拆穿你，让你难堪？” 德拉科微微偏过头，恰好能够看见轻轻扇动的睫毛下，认真柔软的眼睛。少年微微抿了抿，似有些难以启齿，但最终他只顿了那么一会儿，便坦然道：“我不介意，只是因为……这么做的人是你。” 仿佛有一支小小的，柔软的新芽，自泥土里缓慢而小心的探出—— 低年级斯莱特林微微顿了顿，然后他若无其事的移开了视线，转移话题道：“这就是为什么我不喜欢格兰芬多的理由。”他说：“原则和信念，不应该成为对家人不管不顾的理由。” “你不能因为西里斯的某一个方面，就直接否定他这个人，甚至断定所有的格兰芬多都是如此——况且我就挺喜欢西里斯和格兰芬多的。”孔云挑了挑眉，指出：“顺带一提，赫奇帕奇从来都是站在格兰芬多这边的。严格来说，我和格兰芬多才是一类人。” “转身。” “……什么？” 不明白对方想做什么，但孔云仍是下意识转过了身，然后下一瞬，他就感觉到对方的手轻巧地穿过他的长发，用什么东西，坚定却又不失温柔的替他缓慢的扎起。 “所以，提前恭喜你。”德拉科低下头，他的声音听上去仍是懒洋洋的，神情却是认真又专注的凝视着掌心里那束漆黑柔顺如鸦羽的长发，明亮温暖的阳光下，长发的墨黑与发带的银绿交织在一起，竟有种说不出的精致优雅。“得到了我的不公平。” 我的不公平……是什么意思？ 孔云为对方的最后一句话困惑好一会儿，但很快他就不得不把这个问题抛在脑后。低年级赫奇帕奇低下头，盯着自己的新发带，神情十分纠结。 “……德拉科。”他蹙起眉头，十分认真的问好友：“我一个赫奇帕奇，用这种银绿色的发带，你是真的觉得合适？” “我觉得挺合适的。”低年级斯莱特林眼皮也不抬一下，他理直气壮的强调：“比你原先那条红色的好看一百倍。” 第7o章 晚安 对于那根突然出现自家宝贝弟弟身上的发带, 孔颜表现出了十二万分的不理解。 “这种颜色的发带有什么好看的？你看看这个——”青年献宝似的摊开手, 一根精致大方, 红底金边的发带便出现在他的掌心中, 他认真比划了一下, 一点儿也不肯死心：“你看, 是不是比你那条好看多了？” 孔云眨了眨眼睛。 “谢谢二哥！”少年声音清亮的回, 却是微笑着摇了摇头：“不过，我觉得这根就很好了, 而且它毕竟是德拉科的心意，等以后有机会再换二哥你准备的这根吧。” 眼见着自家二哥的表情愈发失落，孔云不知怎么的，总有种微妙的心虚感，他轻咳一声, 随便找了个理由，道：“二哥，好不容易又回来了, 我想出去转转。” 孔颜倒是有心想一起, 可他手里繁忙的事情显然不给他这个机会。满腹失落的青年只好不高兴的看着自家宝贝弟弟略一欠身, 转头就溜了出去, 不见了人影。 如果那根银绿色的发带“不小心”被弄坏的话，阿云是不是就会换上我准备的这条了？孔颜面无表情的想。 还有—— 那个叫做德拉科, 又是谁？！ …… 盛夏的阵风顺着层层叠叠的绿荫穿梭而过, 在沙沙作响的枝叶间带来难得的清爽。姬言就坐在树下的石凳上, 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然后他伸出手，将石桌上摆放着的那本《周易》，又翻过了一页。 这个时候就显示出我的先见之明了。他心情愉快的想道。 虽然是一座埋葬着无数人类英魂的墓园，可实际上，除了偶然在此悟道的三两修道者，大多时候，这里都看不到半个人影。没有人打扫，也不会有人成群结队的做出旅行参观一般的冒犯之举，似乎在无尽的岁月里，这座墓园就一直是静谧平和的样子。 既不会太吵，也不会太热，正是绝 - 分卷阅读103 好的静心阅读地点。 思及此，姬言不得不再一次为自己主动申请来当临时守墓人的举动，感到由衷的英明。 是的，临时守墓人。 一直以来，这项说不上工作的工作，向来是由世家们轮流负责的。 说是工作，其实也更像是一个清闲的休假。没有人会胆大包天到来墓园捣蛋，守墓人也无需为墓园的秩序和警备做多余的担忧——但凡心怀鬼胎之辈来此，不必守墓人出手，单是这墓园里头绵延千年的浩然正气，就足够能压得他们有去无回了。 不过，今天的墓园似乎比往常要稍微热闹了那么一点。 脑中闪过今天造访的新面孔，姬言漫不经心的想着，一边扬起脸，对着迎面走来的发小展颜一笑：“……阿云？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但凡世家出身的年轻一代，彼此之间多半都互相认识。即使各自家族履行的“道”有所不同，也早已不如千年前那样极端排异，同辈的大多互为好友，甚至不乏通婚结亲的。 孔、姬两家这一代虽然没有结亲，但千年来的情谊毕竟是摆在那里的，同为两家直系的年轻一代，两人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也不算过分。 目光从少年身上一扫而过，最后停留在对方含笑的脸上，姬言认真端详好友片刻，评价道：“你的气色比以前好多了，是突破瓶颈了吗？” 被这么评价的人也不恼，少年眼眸清亮的弯唇一笑，一边沿着拾级而上，缓慢的站在了石桌前，步履轻快间有腰间玉佩轻鸣，撞出悦耳沉稳的声音。 “也许是吧。”孔云想起那棵生长在自己的心中世界，尽管尚未完全脱离陈腐，却也愈发枝繁叶茂的道心树，不觉微微一笑：“虽然有些地方依旧迷茫，但我的确稍微明白了点什么……关于我的道。” “这很好啊。”姬言倒是挺羡慕的：“突破瓶颈，你的心境一定会一日千里的。” 对此，孔云也只能是莞尔一笑，他微笑着略一颔首，便经过树下的石桌，往树林的深处走去。 越往深处走，树林便显得愈发安静起来，茂盛的草木宛如一片森色的大海，随着穿林而过的风此起彼伏，波涛汹涌。他绕过几个拐角，正待往更上方走去时，不期然间又因为一个熟悉的身影，停下了脚步。 纯白明净的墓碑上，依稀可见少女清扬婉约的笑脸。 孔桑。 他血缘上的堂姐，也是葬生于很多年以前的，孔雍唯一的女儿。 孔云垂下眸，从墓碑前沉默伫立的男人身上移开了视线。他本该若无其事的离开，去见他真正想见的那个人，可不知怎么的却又停下了脚步，只沉默的凝视着泥阶上斑驳的树影，说不出话来。 “……对她来说，”他看着男人低垂着头，凝视着墓碑上的少女，声音低哑，语若自嘲：“我大概是污点一样的存在吧。” 为自身的理念与信仰斗争到生命最后一刻的女儿，和不堪重负，背弃所有的父亲。 “……你之前不是一直很奇怪，为什么那天你向我提起大哥时，我的心境不仅没有跌落，道心树反而长出了新芽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看着对方，而是抬起了头，向某个只有自己知道的角落，抬首远望：“我一直觉得，自私，懦弱又毫无担当的那个自己非常讨厌。我否定了自己，也否定了自己的道，是我的这种‘自我否定’，导致了心境的止步不前――” “可大哥不这么觉得。” “‘对我来说，因为家人而变得自私、胆小的小云，和阿云一样可爱。’――他是这么告诉我的。” “我不是孔桑姐，所以我没有办法回答你这个问题。”孔云轻声道：“但如果，遭遇这一切的，是我的父亲的话，我大概会特别心疼吧。” “因为……在作为一个背弃家族，理念相斥的人之前――他首先是我的家人，是我的父亲。” “……我明白了。”位于霍格沃兹的校长办公室，此时此刻，那枚已经被彻底破坏的挂坠盒就静静的躺在校长桌上，接受着办公室主人的打量。老人低垂着眼眸，似在思索些什么，好一会儿，他才继续道：“这个发现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得感谢你愿意将这个信息与我分享，西里斯。” “不……别这么说，先生。”被自己素来敬重的教授如此夸奖，西里斯却只是牵了牵嘴角，露出一个有些难看的笑容：“事实上，我什么都没有做，在这一点上，我甚至都不如一个一年级斯莱特林做得要多……” “小马尔福先生的确和他父亲不太一样。”回忆起低年级斯莱特林去年一年的表现，邓布利多教授微一颔首，镜片后的眼睛却愈发深沉起来，他说：“所以，我可能还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事，先生？如果我能为您做到——” “如果以后有谁问起这件事情，我会告诉他们，是你，西里斯-布莱克，第一个发现了有关雷古勒斯-布莱克的真相，并且毁掉了第一个魂器。”邓布利多平静直视着他，一字一顿：“能做到吗？” 西里斯愣住了。 “可是先生，发现这一切的明明是……” “即使是斯莱特林，也会有像雷古勒斯-布莱克先生那样的勇者；哪怕是格兰芬多，也会有小矮星彼得那样背叛朋友的懦夫——”邓布利多温和的说：“我很高兴你能明白这一点，但西里斯，你更应该明白，在很多时候，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的想法，的确不太一样。” 迎着西里斯茫然的神色，邓布利多轻叹一口气。 “我想，卢修斯-马尔福先生，不会为小马尔福先生擅自做出的决定感到高兴的，不是吗？”邓布利多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毕竟，这就相当于将原本属于小马尔福先生的危险，转移到了你身上，如果有朝一日，那个人真的回来的话——” 西里斯打断了他的话，男人的眼圈微微有些发红，他闭了闭眼睛，像是在强忍住什么……可他最终还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我明白的你的意思，先生……我是说，我很乐意帮您这个忙。”西里斯说，他呼出一口气，认真的注视着他敬爱的教授：“我们总不能把那些过于沉重的负担，交给给孩子们来背负，是不是？大人的事情，就应该让大人们来解决。” 邓布利多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他才开口：“你说的没错，正是这个理。” 整个校长办公室顿时又安静了下来，良久的静默后，西里斯站起身：“我想，我也是时候告别了，先生。” 他转过身，慢慢的向校长办公室外走去，就在他即将离开这间小小的办公室之前，邓布利多却又叫住了他。 - 分卷阅读104 他沉默的注视着这个昔日的学生，犹豫良久，最终还是开口道：“我想你不必为此沉痛太久，西里斯。” “就像小马尔福先生说的那样，雷古勒斯先生是一位真正的斯莱特林。他拥有自己的爱和信仰，并且和那些试图夺走它的人抗争至死。”邓布利多轻声说：“而这，也正是我们如今正在做的事情。” 无论曾经有过多少冷漠，隔阂与不解，但可以肯定的是，在经过了无数争吵，乃至无尽岁月的冷战和漠视后…… “而伏地魔不懂爱——这就是他命中注定会失败的原因。” “我明白的，先生。”西里斯说。 他没有回头。 这对从未彼此正视，彼此理解，乃至彼此珍惜的兄弟俩，在对自身信仰的坚持上，对此生所爱的忠诚上，终究走上了同一条截然相似的，艰辛的道路—— “即使再给我一次机会，即使让时光倒流，我也一定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他们有他们必须捍卫的东西，我也有我至死——过去，现在，未来，都要一直守护下去的人。我从未后悔过自己当初做出的选择，并且在往后的日子里，也会一直这么走下去。” 他的声音变得疲惫起来。 “我只是觉得……特别遗憾。” 遗憾什么呢？ 西里斯不知道。 回去布莱克老宅的路上，他躺在骑士公共汽车带有黄铜柱的床上，做了一个极浅的梦。 那一年他十五岁，还没有真正逃离开那个他厌恶的家。最好的朋友是詹姆-波特，因为被分到格兰芬多，而和一家人闹得不可开交。他们从未赞同过彼此的观点或看法，可无论母亲如何叨唠着说他是个小混蛋的话，都不会因此让小精灵在布置餐具的时候，少摆那么一样。 那时他与雷古勒斯互不搭理，明明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俩，却从未像真正的家人那样，道一声早安或晚安这样的话。 汽车摇摇晃晃，他在恍惚之间坠入梦乡。 梦里的母亲还低着头，凶神恶煞却精神抖擞的数落他，他觉得很烦，却到底还是抓了抓头发，默不作声的听完了。晚餐结束后，兄弟俩一前一后走上楼，两人都板着脸，各自将头扭到了另一边，并不说任何搭理对方的话。 西里斯停在了最后一节楼梯上。 斯莱特林少年目不斜视的从他身边路过，推开了那扇写着不经允许，不准入内的大门，然后他不急不缓的抬起脚步—— “晚安，雷尔。” 话刚说出口，西里斯自己都吓了一大跳，格兰芬多抿了抿唇，正打算说点别的什么，若无其事的将一切掩盖过去，可这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他清晰的看到，戴着绿色围巾的少年脚步微不可见的一顿，大门缓慢的再次合上，就在西里斯以为，自己大概要得到一个冷遇，或者恶狠狠的嘲笑的时候，伴随着大门渐渐合上，一声低的不能再低的声音，却慢悠悠的从门缝里飘了过来： “晚安。” 他说。 第71章 返校 故夫河冰结合, 非一日之寒。 “东西都准备好了？” 孔云低下头, 将行李里的东西大致又核对了一遍了，然后才点了点头：“都准备好了, 妈妈。” 想说的话, 大多此前都一一讲过了, 孔夫人也不好重头再絮叨一遍, 她只好微微弯下腰, 动作轻柔又不舍的抱了抱小儿子, 末了也没忍住唠叨了两句：“记得要按时寄信, 不要只顾着学习，适当的休息也很重要。要和同学好好相处, 被欺负了也不要怕事, 家里会永远站在你身边。” 眼见孔云乖巧的一律爽快的应下了，女人也没能因此少些担忧和烦恼，她张了张嘴，似有千言万语, 到最后还是化为了一个深深的拥抱。 “这是最后一年了。”孔适说。 “我知道的，父亲。”孔云郑重的点点头：“读完三年级就转回封神学堂，所以要在这一年里提前把封神学堂一二年级的课程学掌握到位——我会尽力做到这些的。” 一直以来, 作为家中最小的那个孩子, 孔云得到的压力和要求, 反而一向是最低的。大概是有老大和老二的例子在前面, 孔适反而更希望这个小儿子能够更随心随欲一些。但种种因缘巧合之下, 反而适得其反。 “我的意思是说……你母亲说得很对——不必瞻前顾后, 也不必觉得束手束脚，我和你母亲一直都在你身后。”在小儿子惊讶的目光下，孔适微微柔和了神色，揉了揉他的柔软的头发：“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最后是二哥。 “二哥……”对于这位年龄上只比自己大了不到五岁的二哥，孔云就要没拘束多了。此刻他便是微微蹙了蹙眉，无可奈何的道：“霍格沃兹轻易不许家长入内。就算二哥你这么看我，我也没有办法啊。” 孔颜没有吱声。 孔云只好在心里幽幽叹口气——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那天从车站接他回来后，孔颜就一直心心念着想找个机会和霍格沃兹的校长教授们好好谈谈，孔云对此唯恐避之不及，虽然他的确在学习方面没什么压力，但真让二哥跟他一起去了霍格沃兹，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妙的事情发生。 思及此，孔云想了想，主动向前迈了一步，一把将冷脸不语的青年团团抱住。 “这是最后一年了，二哥。”清亮的声音微微压低，衬得咬字间都显得软糯柔和起来，少年微仰着头，笑容明亮：“等明年暑假回来，我就会回封神学堂上学，到时候，二哥就能天天看见我了。” 没有什么是一个拥抱不能解决的，如果不行，再放软声音，哄两句即可。 以上，来自虽然看不出来但其实哄人超有心得的孔小云。 “……好吧。”阿云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当然也不能再无理取闹下去了。孔颜在心里数了数时间，幽怨的发现一年的时间还真的挺长的——这让他忍不住伸出手指，神情严肃的强调：“那我要一天一封信。” 孔云简直哭笑不得：“……二哥，这样的话，霍格沃兹的猫头鹰会累死的。” 孔颜假装没有听到他的话，他煞有介事的板着手指又数了数，然后他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道：“那就一周两封，”他固执的强调：“不能再少了！” 孔云：“……” 总之，由于出发时间的一再拖延，当孔云带着行李和团团，再一次来到国王十字车站的时候，这会儿大多车厢里都已经坐满了人，他拖着行李爬上列车，没等他找到属于三年级的车厢，就忽然被人从身后抱了个满怀—— “云！” 不需要回头，单是那甜蜜柔软的女声，都足够孔云迅速辨认出对方的身份。对此早已习惯的低年级赫奇 - 分卷阅读105 帕奇淡定的转过身，从容不迫的对身前的两位格兰芬多少女打了个招呼。 “好久不见，艾琳娜。”他说着，一边不动声色的从少女的双臂里挣脱了出来，少年微微偏过头，白皙的脸蛋上是一如既往的温和笑容：“上午好，赫敏。” 趴在他肩膀上的小奶猫也有学有样，精神抖索的冲着姑娘们挥了挥软哒哒的小爪子。 艾琳娜笑眯眯的放开手，正打算说什么呢，目光无意间瞥到少年身上那只银绿相间的发带上，属于女性的敏感让这只看似平凡无奇的饰品迅速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格兰芬多少女微微眯起眼，语不惊人死不休：“我说，云——你是不是背着我和哪个斯莱特林好上了？” “……咳、咳咳……”低年级赫奇帕奇微微瞪圆了眼，俨然被她突如其来的话给吓到了，少年低低的咳了两声，才从某种巨大的震惊中缓冲过来，他揉了揉额头，眼神无奈：“……艾琳娜，你突然胡说什么呢？” 没看见旁边几个好奇的小獾已经偷偷的看过来了吗！ 考虑到赫奇帕奇在八卦上的涉猎之深，传播之广，孔云丝毫不怀疑，如果他此刻不解释清楚，也许等到第二天，这条八卦就会迅速传遍整个赫奇帕奇学院，进而传遍整个霍格沃兹。 “那你怎么解释——”艾琳娜鼓起腮帮子，气鼓鼓的指了指那根银绿相间的发带，她控诉道：“这根发带的事情？我记得明明去年你用的还是一条红色的！” 她这话一出，一旁几个悄咪咪暗中观察的小獾们，顿时表情十分精彩。倒是赫敏心中微微一动，隐隐明白了其中的缘由，再一看孔云苦兮兮的表情，忍不住偷笑起来。 “没有姑娘——这只是……只是我一个朋友送给我的。”孔云只能这么解释，可艾琳娜却是一副摆明不相信的表情，女孩拧着眉，还打算说什么，恰好这时孔云微一转头，便注意到了他想找的另外两个身影： “厄尼，贾斯廷！” 不等艾琳娜做出回应，低年级赫奇帕奇便若无其事道：“我的朋友们在等我，我先过去了——”说到这里，他单方面微笑着冲两位姑娘点了点头，也不给艾琳娜反驳的就会，少年转过身，很快就消失在列车中间的通道上。 他推开包厢的大门进来时，厄尼和贾斯廷已经坐在里面了，两人似乎正在下巫师棋玩儿，这会儿见他进来，厄尼似乎有些意外，他眨了眨眼睛，揶揄道：“我还以为你会在外面多待一会儿呢，云。” “就是。”贾斯廷放下手中的棋子，冲他的朋友坏笑起来：“要知道，艾琳娜可是格兰芬多出了名的美人，你真的一点都不动心吗？” “厄尼，贾斯廷……”孔云叹了口气，无奈的看着似乎打定主意要拿这个开玩笑的朋友们，“你们明明就知道我根本就没有那个意思。” “我说云，你不会真的不知道自己有多受姑娘们欢迎吧？而且你今年已经是三年级了，完全可以——”贾斯廷说着，最终在孔云瞪视的表情下败下阵来，他改口道：“好吧，好吧，就算你真的没有那个意思——” 厄尼配合的接过话茬：“那你是不是可以跟我们解释一下，你身上那条新发带是怎么回事？一条崭新的、珍贵的、银色和绿色的发带？” 说到这里，两人高兴的抬起手，为彼此的默契配合击了下掌。 作为被“审问”的那一个，孔云可就高兴不起来了，他想起了想，决定实话实话：“没有什么斯莱特林姑娘……这是德拉科送给我的。” 这个熟悉的名字让厄尼和贾斯廷都是一愣，两人对视一眼，又转头看向孔云，看上去相当忧心忡忡，偏又欲言又止。孔云只看见他们小声嘀咕了什么，然后厄尼就被贾斯廷往前推了一把。 被强行拉出来的厄尼挠了挠头，清了清嗓子，道：“那个，云……你应该知道，马尔福家族是一个崇尚纯血，纯粹的斯莱特林家族吧？”说到这里，他犹豫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注意孔云的反应：“一般来说，在挑选伴侣这方面，他们会在特定的，同样纯血家族出身的范围内挑选。” 孔云了然的点点头。 这点倒是不难理解，因为孔家在这方面，其实也是差不多的。尽管家族本身并不会来联姻那一套，但大多同一代的世家子弟本就是青梅竹马的长大，很容易彼此看对眼，于是“联姻”也就变得顺理成章了。 不过…… 低年级赫奇帕奇看向他的朋友们，表情茫然：“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厄尼愣了愣，似乎还想再解释两句，却被贾斯廷拉住了，后者清咳一声，若无其事的转移了话题：“没什么，只是我们在你来之前，恰好在讨论这个话题。”他一本正经的道：“你知道的，厄尼毕竟也是纯血，麦克米兰家族虽然和其他纯血家族完全不同，但这毕竟是一生的大事，厄尼正在为这个发愁呢。” 厄尼：“？？？” “……是这样吗？”孔云微微一愣，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也对，婚姻大事，的确应该谨慎一点，不过话说回来，厄尼你有喜欢的姑娘了吗？” 贾斯廷这么一打岔，厄尼也差不多明白好友的意思了，也许他们只是误会了而已，至少从孔云的态度来看，对方似乎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想法，或者更准确的说——完全没有往某个方向去想，既然如此，不谈这个话题才是最好的选择。 也正因如此，作为被拖出来顶锅的那一个，厄尼也只好一咬牙，视死如归的道：“啊，对，我就是在烦恼这个问题。” 第72章 破例 朝闻道, 夕死可矣。 下了霍格沃兹特快, 这一次，他们没有再像入学时那样乘船到霍格沃兹城堡，而是乘坐去年学期末离开时的马车，从另一个方向进入了城堡, 然后在各自级长的带领下整齐有序的进入了礼堂。 这回他仍是看见了那只酷似天马的生物, 却不再像当初那样茫然了——他在翻找英国神奇生物有关的书籍时，意外的得知了它的名字和特性：夜骐, 一种只有切身经历过死亡的人，才能够看见的, 英国特有的魔法生物。 当学生们6续在礼堂的餐桌边坐下时，不远处的新生分院仪式也开始了, 孔云注意到，那个同样来自韦斯莱家族的女孩被分进了格兰芬多，并且一直到晚餐结束，哈利和罗恩也没有出现在格兰芬多的长桌前。 难道是迟到了？ 这样的想法仅仅只是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很快，他就知道了其中的理由—— 因为在列车上吃过的缘故, 晚上这会儿他也就没有吃太多，很快就解决完晚餐的他在赫奇帕奇长桌边上坐了一会儿, 就被斯普劳特教授叫了过去。 赫奇帕奇院 - 分卷阅读106 长紧锁着眉头, 但仍是语气温和的请他去医疗室帮忙取一份复生药剂：一种专门用来治愈植物的魔药。他带着复生药剂过来时, 斯普劳特就站在一株伤痕累累的神奇植物旁, 正低着头, 专注的给它处理伤口。 明明是平日里少有人造访的角落，此刻却热闹得可怕： 他一直没看见人影的哈利和罗恩就站在另一块空地里，被魔药学教授训得灰头土脸的，两只小狮子恹恹的低着头，满脸的生无可恋。斯普劳特教授这边也不算安宁：一个孔云叫不出名字的男人，此刻就站在她身边，不厌其烦的说这些什么。 而事实上，孔云明显的能够看得出来：即使是好脾气如赫奇帕奇院长，这会儿似乎也有点不耐烦了。 “斯普劳特教授。”低年级赫奇帕奇首先和自家院长打了个招呼，然后才转过头，迟疑的冲着另一边正忙着训人的魔药学教授一点头：“……斯内普教授。” 魔药学教授微不可见的一点头，算是回应。斯普劳特则暂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对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走过来一点，待他靠近，女巫严肃的神情稍微柔和下来：“我听邓布利多先生说，今年会是你在霍格沃兹的最后一年？” “是的，教授。” “哦，你也是霍格沃兹的学生吗？” 在他们的对话继续进行下去之前，另一个陌生男人主动插入话题，热情洋溢的说：“你好，自我介绍一下，我将会是你们这学期的黑魔法防御课教授，你可以称呼我为洛哈特教授。”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就在那边对话进行的同一瞬间，这头里，魔药学教授的声音也微微停顿了一会儿，然后——哈利敏锐的发现，对方的脸色看上去似乎更黑了—— 看起来，就连老蝙蝠也不喜欢这个莫名其妙的新任黑魔法防御课教授嘛……哈利想，一边不得不为自己此刻的良好心态感到心情复杂。 “你好，洛哈特教授。” 孔云礼貌性的点点头，虽然这么说不太礼貌，但他的确对这个令自家院长生烦的教授没什么好感，这让他仅仅只是回应了这么一句，便没有了再搭理对方的意思。 赫奇帕奇院长显然也是一样的想法。 对于莫名其妙努力刷起存在感的新任黑魔法防御课教授，五个人都很默契的选择了忽视，哈利倒是挺想问问孔云只能待最后一年是什么意思，但他自己这会儿的处境和魔药学教授不太好看的脸色，都让他理智的选择了闭嘴。 “你应该知道，除了日常教授你们草药学外，我也有一些自己的私人研究。”赫奇帕奇院长沉吟道：“原本我是打算等你升到高年级，再考虑这件事情的，但现在，既然你的时间不多了，那么我想破格邀请你参与我的研究实验——你愿意吗？” “我愿意，教授——这是我的荣幸。”孔云很快答道，没有哪个学生会愿意拒绝这种差事。 哪怕仅仅只是名义上参与教授的研究，实际上做着些打杂的事情，对于学生来说，能够见证这类研究的过程和诞生，本身就是难得的宝贵经验，孔云也没有理由会拒绝。 “哦，这听起来倒是个不错的主意，”洛哈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他调转过头，看向哈利：“那么，波特先生，你愿意在私下的事情里帮我一些忙吗？你知道的，作为一个有才华的，受欢迎的巫师，我研究的主题总是特别的多……” “我恐怕波特先生不会有那个机会了。”在哈利头疼的思考着该如何回应之前，魔药学教授嘲弄的说：“因为很快他就会被霍格沃兹退学，永远的离开这个学校——” 哈利垂下头，简直心如死灰。 “我想，关于波特先生是否应该被退学这件事，是否应该由邓布利多先生来决定？”斯普劳特适时的打断了来自斯莱特林院长的威胁（或者渴望？），这让哈利忍不住向这位好心的教授投去感绪上有多厌烦这个浮夸的男人，但表面上，这位先生终究是他的教授之一，该有的礼貌和尊敬都必不可少，因此，孔云只是思索了一下婉拒的措辞，正待开口，却不料另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却在此刻不带任何感情的响起： “很遗憾，我想他大概也不会有时间和精力帮你做那些无聊的消遣。”斯莱特林院长的语言直白且冷漠，可话中的含义令在场的不少人都吃了一惊：“毕竟，魔药学可比那些毫无意义的冒险书要晦涩困难多了。” 孔云抬起头，几乎是惊愕地看向魔药学教授。 不，不只是惊愕。哈利想，他居然从低年级赫奇帕奇的眼中，看到了类似于“惊喜”的情绪？开什么玩笑，难道这世上还会有人愿意上赶着去给老蝙蝠折磨吗？ 他悄悄的偏过头，偷偷的打量了一眼方才替他说话的赫奇帕奇院长，心想对方作为院长，肯定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学生就这么被推进火坑吧？可出乎他意料的是，就连斯普劳特，此刻也露出了惊讶，或者说惊喜的表情。 这个世界疯了吗？ 哈利震惊的转过头，和罗恩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不约而同的露出了莫名其妙的表情。 “当然，”孔云有些艰难的说道，事实上到现在他都还有点不敢置信，但身体自己却条件反射的立刻答应了下来：“如果可以的话，我很荣幸能够帮上您的忙。” 回应他的，是魔药学教授一声重重的冷哼：“我劝你最好别高兴得太早，你最好祈祷自己不会明天就会被踹出去——我能让你加入进来，也能随时让你滚蛋。” 滚蛋就滚蛋，说得好像谁乐意和你待在一起似的…… 哈利愤愤不平的想着，然后他绝望的发现，无论是孔云本人，还是斯普劳特教授，似乎都压根没有把魔药学教授最后那句话放进心里去，从面上的表情来看，两人此刻都是喜大于惊，似乎对于这件事情感到相当高兴。 还有比这件事情更可怕的吗？ 哈利简直莫名其妙，但很快，随着赶来的邓布利多宣布了对他的处罚措施后，和罗恩一起拖着疲惫的身子，赶回格兰芬多寝室的哈利便偶然的从珀西和赫敏口中得到了回答： “好吧，我承认斯内普教授的确不讨人喜欢，他对斯莱特林的偏心总是毫不掩饰的过分——”赫敏公正的说道：“可他的确是一位非常优秀的魔药大师——哈利，你那是什么表情？我说的是 - 分卷阅读107 事实，你得接受这个，从没有哪一个格兰芬多能够被批准加入斯内普教授的私人研究实验的。” “但我想，也没有哪一个格兰芬多主动愿意加入他的研究实验吧？”哈利忍不住反驳道。 赫敏耸了耸肩。 “事实上，正好相反。”说这话的不是赫敏，而是结束了级长工作，此刻终于有了短暂个人休息时间的珀西。格兰芬多级长抿了抿唇，有几分羡慕的说道：“斯内普教授对参与他实验的学生要求非常高，除了极少数拉文克劳，他几乎拒绝任何除了斯莱特林以外的学生加入他的实验——” “更不用说，云还只是一个三年级的学生了。”赫敏补充道。 “所以，珀西，你不会告诉我，你也很想加入老蝙蝠的那个什么研究吧？”罗恩不可思议的问。 “你得接受这个，罗恩，”赫敏温和的说：“有时候，我们只能将斯内普教授这个人，和他的才华分开来看，作为魔药学教授来说，斯内普教授是一位非常出色的魔药大师，很多学生都希望能够有机会参与他的实验，哪怕仅仅只是干着打杂的活计——” “包括格兰芬多？”哈利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然而珀西残忍的碾碎了他的希望，格兰芬多级长看上去甚至是有些失落——这可真够见鬼的，哈利想，但这并不影响珀西以几近郁郁寡欢的状态，给出肯定的回答。 “没错，包括格兰芬多。” 第73章 异样 道不同。 等到孔云协助斯普劳特教授治愈完打人柳, 回来礼堂这边的时候，偌大的霍格沃兹礼堂只剩下寥寥几人, 他大略扫了一眼，没有看见厄尼和贾斯廷的人影, 大概是提前走了。正打算也跟着回赫奇帕奇寝室, 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叫住了他。 “云——” 孔云闻声望去：“迪戈里学长？”他有些意外, 毕竟在霍格沃兹开学的第一天，刚刚升为级长的塞德里克，注定不会太闲，这会儿按理说应该早早的带着新生们回了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才对。 说到这个…… “说起来, 还没恭喜学长成为级长。”低年级赫奇帕奇微笑着祝贺道：“希望我的祝贺还不算太迟。” “你的祝贺, 什么时候都不会算迟。”塞德里克说, 话刚出口，两人均是一愣，新任赫奇帕奇级长低咳一声：“我是说，祝贺这种事情, 永远都不会嫌迟。” “不说这个了，事实上, 我正在为这件事情烦恼呢。” 塞德里克露出一个有些无奈的苦笑：“刚刚我在休息室清点人数的时候, 才发现有一个小家伙似乎跟丢了——不过结果你也看到了，我什么都没有找到。” “跟丢了？”孔云蹙了蹙眉, 霍格沃兹虽说总体来说比较安全, 但对于一个刚入学的新生来说, 迷路或是误入了什么不该进入的地方, 都是有一定风险的。思及此，他不免有些担忧起来：“顺着回去的方向一路都找过了吗？” “都找过了，没什么发现。”塞德里克忧虑的摇了摇头：“我现在担心的是，他会不会不小心进去了其他学院的休息室，或者是什么其他的地方……得赶紧找到他才行。” “既然如此，不如我帮你一起找吧。”孔云看了看窗外愈发深沉的夜色，略一思索，很快就做出了决定：“我顺着休息室到地下室那边的方向看看，学长你去楼上看看？” 塞德里克有些迟疑：“可你不是级长，这个时间，如果被费尔奇抓到的话……” “我可以告诉费尔奇先生，我刚刚帮斯普劳特教授处理完打人柳回来——”孔云说，一边将蹲在地上追尾巴的团团抱了起来，安慰的说：“而这原本就是事实，不是吗？” 没有再给塞德里克犹豫的时间，低年级赫奇帕奇将小奶猫塞进口袋里，冲他挥了挥手，便掉头向着地下室的方向去了。 这个时间点已经有些晚了，楼梯间静悄悄的，看不见任何学生或教授的身影，只偶尔会有那么几个鬼魂飘过，孔云趁机向胖居士询问他是否有看到一位迷路的小赫奇帕奇，在得到了对方否定的答案后，他只好失望的继续向下找去了。 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位于地下室中最靠近地面的那一部分，孔云没走过几个楼梯，就到了休息室入口前，木桶前空无一人，藏在暗处的大门也始终紧闭着，他皱了皱眉，继续向下走去。 再往下是属于斯莱特林的领域了。 孔云揉了揉额头，心情不免有点沉重起来：虽然对斯莱特林观感一般，但孔云也不得不承认，对于一位赫奇帕奇来说，其他三个学院里，没有比误入斯莱特林的地盘更可怕的了。 他衷心的希望那个小家伙不要是不小心跟着小斯莱特林们进了地窖。 好在，事情的确比他预想的要稍微好上一点—— 不得不说，当他在楼梯上直接迎面撞上德拉科，以及低垂着头，老老实实地跟在他身后往回走的小赫奇帕奇时，的确松了口气。 “德拉科，谢谢——你好像又帮了我一个大忙。” 孔云松口气，几步在两人身前站定，原本低着头的小獾一下子抬起头，看见是他，顿时眼前一亮，小家伙想了想，也认真的对德拉科点了点头，细声细气的道了个谢，这才上前两步，缩到孔云身后去了。 并不是什么意料之外的回答。 一连收到两个道谢的低年级斯莱特林心情却有种说不出的微妙，没等他分清这种说不清的情绪究竟从何而来，孔云已经转过头，看向躲在自己身后的小家伙，叮嘱道：“下次记得别再走错了，不是每一次都有人愿意好心领你出来的，知道吗？” 小家伙要哭不哭的点点头，眼里还带着些许尚未完全褪去的畏缩。注意到这一点，孔云忍不住微微蹙了蹙眉： “怎么了？” 倒不是他不相信德拉科，也许是曾经机缘巧合之下目睹过斯莱特林黑暗面的缘故，对于这个学院本身，纵然没有什么恶感，但孔云始终也没有多大的好感，这让他稍微有点担心，眼前的一年级赫奇帕奇，是否在脱队的时间里，经历了什么糟糕的事情。 似乎是没想到会被问到这个问题，一年级赫奇帕奇呆了呆，他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下孔云的神色，好一会儿后，才委屈巴巴的道：“他们跟我说，和发明了无数高深咒语的斯莱特林比起来，赫奇帕奇都是一帮愚蠢又胆小的废物，他们永远就只会发明美食魔咒，自动清洁抹布这种毫无意义的东西……是真的吗？” 孔云想了想，并没有急着否定他的话，而是问他：“那你呢？” “你也觉得，和用来伤害人的魔咒比起来，美食魔咒，自动清洁抹布这样的东西是毫无意义 - 分卷阅读108 吗？” “不是的！”仿佛是被问到了什么不得了的问题一般，眼前的小獾腾的涨红了脸，情绪 何以结恩情？美玉缀罗缨。 不过一秒钟后, 他便看见低年级赫奇帕奇爽快的点了点头，自然的应道：“好啊。” 这是当然的吧。 谁会拒绝自己原本就喜欢的人的邀请呢？更何况还是这种难得的两人相处机会。 德拉科漫不经心的想着，一边在对方转过头, 笑眯眯的对他说明天见的时候，若无其事的点了点头：“明天见。” 跟在两人身边的小獾也有学有样：“明天见, 马尔福先生。” 简短的说完再见的话，孔云利落的转过身，向自家级长的方向走了过去。低年级斯莱特林眯了眯眼，没等三个赫奇帕奇的身影慢慢从楼梯口消失，他便率先转过了身, 向着完全相反的方向，属于斯莱特林的寝室走去。 没有人——也许连本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是, 就在两人先后转身背道而驰的同时, 原先的散漫和不经心不觉间从低年级斯莱特林的眼眸里褪去，取代而之的，是一贯的冷漠和无谓。 眼见着斯莱特林的休息室入口越来越近, 德拉科在入口前站定，还没等他念出休息室的口令, 伴随着一阵脚步声, 一个熟悉的声音, 突然在他身后响起—— “德拉科, 等一下！” 一个无论如何, 都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声音。 他转过头的时候, 恰好看见追过来的少年在他身前停了下来, 似乎是回赶的时候太过匆忙，低年级赫奇帕奇缓了口气，才勾起唇角，眉眼弯弯的笑了起来：“呼……幸好赶上了——差点忘记这个了。” 德拉科低下头，去看少年献宝似的捧在掌心里的小盒子。 很难说清究竟是为什么，但不可否认的是，当那个他以为已经离开的身影，再一次微笑着出现在自己的视野中时，内心某处原本如深水般波澜不惊的湖面，他的确在那些藏得极深的情绪中，找到了类似于“愉快”的心情。 “这是什么？” “是回礼。上回你不是送了我一根发带吗？我想了想，就准备了这个作为回礼——”将包装精美的小盒子塞进低年级斯莱特林的怀里，孔云伸手一拉，将自己身上那块玉佩取了下来：“款式的话，和我身上这块差不多，有清心安神的功效。一般来说，系在腰间就可以了。” 由于特地了解过华夏的部分文化和习俗，德拉科对“玉佩”这种饰品并不算陌生，他打开掌心里的小盒子，里头正躺着一块和孔云手上极其相似的青色玉石，不同的是，这块同样小巧精致的玉石上，却系着一条彩色丝带。 “这又是什么？”他问。 目光落到盒子正中心的玉石上，低年级赫 - 分卷阅读109 奇帕奇也明显的愣了愣，他顿了一会儿，突然伸出手，向盒子里的玉石伸出了手—— 然后理所当然的扑了个空。 低年级斯莱特林顺手将盒子再度收入了怀中，他挑了挑眉，毫不客气的说：“没有人告诉过你，送出去的礼物没有再收回来的道理吗？” 孔云揉了揉额头，神情有点无奈：“……出现了一点小失误。” “什么失误？”德拉科问，目光却精准的落到了玉石边的彩带上：“这个彩带有问题？” “在华夏，有一句话叫做：‘何以结恩情？美玉缀罗缨。’”孔云说。 考虑到用英文表达文言文的困难，孔云最后一句短诗，是用中文说的，令他意外的是，据说从暑假开始学习中文的低年级斯莱特林对此似乎并非一无所知：“……所以，将玉佩系上丝带送人，是你们那里表达感恩的方式？” “不是的。” 迎着好友困惑的神色，孔云轻咳了一声，有些不自在的道：“这里的‘结恩情’，不是表达感恩的意思。” 德拉科皱了皱眉，他认真的思索了一会儿，终究也没能得出任何结果，这让他无奈的耸耸肩：“好吧，我必须承认，华夏的语言的确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博大精深……那么，这个‘恩情’，到底是什么意思？” “‘罗缨’指的就是这种彩色丝带，在我们那里，过去的时候，女子会为喜欢的人的佩玉系上罗缨，代表此人已有所属的意思——这里的‘结恩情’，其实就是结姻亲的意思。” 德拉科微微一愣。 “现在你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吧？”说到这里，孔云不由得苦笑起来。难怪二哥给他玉佩的时候，一送就是两个，当时他看着那段彩带，一时也没有多想，只当是装饰物，这会儿德拉科指出来，他才猛然记起有关玉佩的习俗。 真的是非常尴尬了。 思及此，孔云正了正神色，玩笑道：“所以，如果你不想被人误会的话，最好乖乖让我把那条丝带取下来——” 明明是玩笑一般的话，落到耳边的时候，却有种微妙的刺耳感，不等德拉科去分辨这种淡淡的不悦究竟从何而来，心里的话已然脱口而出： “是怕我被误会，还是怕你自己会被误会？” 话刚说出口，别说孔云一脸讶然，就连低年级斯莱特林本人都吓了一跳，他抿了抿唇，正准备跳过这个话题，却听身前的赫奇帕奇困惑的问：“怕我自己被误会，是什么意思？” 德拉科其实是不太想谈论这个话题的。 在很早之前，作为第一个发现对方暗恋塞德里克-迪戈里的人，出于一个成年人的成熟体贴，当低年级赫奇帕奇认真的谈起“我的一个朋友的烦恼”时，他很识趣的没有点破，也就更不会和对方讨论起这个话题了。 但这会儿似乎又有所不同。 和体贴，识趣等等没有任何关系，他确定自己不太想再讨论起这个话题，而这个理由仅仅只是因为——不高兴而已。 哪怕连他自己其实都不太清楚，这种不高兴的情绪，究竟从何而起。 然而，当他的目光，与低年级赫奇帕奇茫然的眼眸相对上的时候，一种微妙的报复心理，让他眯了眯眼，若无其事的开口道：“我的意思是说，比起我，已经有喜欢对象的你，才是更应该担心被误会的那一个吧？” 孔云花了足足十秒钟的时间，来理解对方话中的意思。 十秒钟后，低年级赫奇帕奇抬起头，眼神看上去比之前更加茫然了：“……我有喜欢的人？我怎么不知道？” 对方脸上的迷茫和困惑怎么看都不像是作假，以至于原本还很是笃定的德拉科，此刻都有些不确定了：“你不是说，你有一个朋友，喜欢上了比自己年长的学长吗？” “是啊，”并没有察觉到问题所在，孔云直白的道：“一年前的时候，李师弟写信告诉我，他喜欢上了月城先生——有什么问题吗？” 等一下！ 德拉科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意识到他可能犯了一个错误：尽管大多数人在谈起“我有一个朋友”的故事时，多半都是在指自己，但以孔云的性格来说，恐怕还真的是指“我的一个朋友”吧？…… 就在他沉默的时间里，孔云也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怎么突然又提到这个？等等……”他顿了顿，总算隐隐明白对方的想法了，他嘴角抽了抽，有点不可思议的道：“你不会以为，我喜欢迪戈里学长吧？” 低年级斯莱特林没有吱声。 但这并不影响孔云从他的沉默中找到那个他不太愿意接受的回答：“我……不是……”低年级赫奇帕奇揉了揉微微发涨的太阳穴，有点儿不可思议，但更多的是忍无可忍：“去年这个时候我才十二岁！……德拉科，你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在英国魔法界，十二岁就订婚也并不是不可能。”尽管有点尴尬，但低年级斯莱特林显然并不太能容忍对方对于自己大脑的质疑，他蹙了蹙眉，一针见血的指出：“而我记得，即使是在华夏，这种事情也不算少见。” “……那也是在很多年以前，谢谢。”孔云没好气的道：“至少在目前这个年龄阶段，我不认为我会对谁有什么超出友情以上的好感或接触——有也不行。”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顺手将口袋里呼呼大睡的小奶猫掏了出来：“看到它了吗？” 德拉科：“……？” “还记得上学期它是怎么对你的吗？”孔云冷静的道：“如果我在不恰当的年龄阶段，喜欢上了什么人，或者有谁真的有什么越轨的行动，它去年怎么对你的，就会怎么去对另一个人，懂吗？” 这当然就是在胡说八道了。 事实上，就算孔云真的喜欢上什么人，只要没有任何越轨的行为，团团也仅仅只是吃醋，闹个小脾气而已，像去年团团对德拉科的那种敌意，根本就不可能再次发生。至于为什么不对德拉科说实话…… 因为他高兴：） 秉着快刀斩乱麻的想法，半真半假的说完解释，低年级赫奇帕奇转过身，轻巧的冲他挥了挥手：“时候不早了，那条彩带你爱取不取——我走了。” 他说的轻松随意，听到的那个人想着想着，神色却渐渐怪异起来，德拉科皱了皱眉，有些不解的道：“说起来，这也是我之前一直很想问你——为什么去年一整年，你的猫每次看见我，就像看见什么敌人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就在他话音刚落的同一瞬间，不远处，低年级赫奇帕奇的身体微微一僵。 默默的将小奶猫重新塞回口袋里，孔云镇定自若的想—— 刚刚有谁说话了吗？ 没有。 大概是风太大了吧。 他这么冷静的想着， - 分卷阅读110 一边毫不犹豫的转过身，头也不回的上楼去了。 第75章 意动 知人者智。 不管怎么说，孔云想, 至少昨天有一点, 德拉科的确没有说错。 那就是——在感情这方面, 英国这边似乎的确比华夏要来得早熟, 当华夏麻瓜学校对早恋千盯万防，千方百计的制止时, 在三年级这个处于低年级和高年级的中间阶段，霍格沃兹不少男孩们关注的焦点, 已经开始下意识的开始关注起身边的姑娘们了。 “云，你觉得秋-张怎么样？” 丝毫不具备学习意义的黑魔法防御课上，一位三年级赫奇帕奇托着下巴, 小声的问他：“我听说你们是同一个地方来的——你觉得, 她会喜欢什么东西？”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被问到这个问题，面对对方充满期待的眼神，孔云无奈的叹口气, 重复着不知道已经说过了多少次的话：“我觉得她是个很棒的姑娘……” 三年级赫奇帕奇赞同的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但我的确不知道她究竟会喜欢什么东西——”孔云敏锐的注意到，就在他说到这句话的时候，附近的几个三年级生齐刷刷不动声色的看了过来, 心中感叹这位拉文克劳姑娘的巨大魅力，他继续道：“正好从这个学期开始, 我们就可以去霍格莫德了, ”他眨了眨眼睛, 揶揄道：“要我说, 你完全可以试着邀请她一起去。” “这真是好主意，云！”这位已然陷入爱河的少年眼睛一亮，然后十分高兴的拍了拍孔云的肩膀，他充满期待的神往道：“如果她愿意和我一起去霍格莫德就好了。” 年轻真好啊…… 脑子里闪过一点都不适合自己发表的想法，孔云翻开书桌上的《与巨怪同行》，梅林作证，他是真的对这本书一点都没有兴趣——奈何为了考试，即使再不感兴趣，多少也得看看。至于真正的黑魔法防御，恐怕就得自己去找找，有没有什么真正有意义的参考书籍了。 有时候，他实在是难以理解邓布利多校长究竟在想什么：大多时候这个老人精明得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但有些时候，他又会做出一些令人完全难以理解的决定，比如聘请吉德罗-洛哈特作为黑魔法防御课教授。 他叹口气，百无聊赖的把手中的冒险小说又翻过了一页。 “对了，话说回来，你的那位斯莱特林女友呢？”安宁了不到三分钟，解决完私人感情问题的三年级赫奇帕奇又凑了过来，八卦道：“你们也约好这个周末去霍格莫德了吗？” 来了。 又来了！ 由于发带的颜色，和霍格沃兹特快上和艾琳娜的谈话，引发的小范围内“斯莱特林女友”事件—— 孔云默默的竖起“教科书”，发出了已经不知道是多少次的辩解：“真的没有所谓的‘斯莱特林女友’，埃里森……为什么你就不能理解为是我的斯莱特林朋友送的呢？” “真的只是朋友？”埃里森问。 “不然呢？”孔云反问。 本以为这一次辩解也会和以往一样无功而返，可埃里森却似乎听进去了，三年级赫奇帕奇俨然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那就好。” “……啊？” “你真的不知道自己有多受欢迎吗？”他这么一个反应，反倒是埃里森啧啧称奇了，见他仍是状况外的样子，埃里森夸张的道：“你不会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吧？你不知道，看见你换了条斯莱特林的发带时，多少姑娘心都碎了——” 孔云：“……” “这下好了，”他看上去还挺高兴的说：“我相信大家都会为这个消息感到高兴的。” 孔云原本还很担心，这次的“发带事件”，也会像上一次一样，发展成收都收不回的谣言的——然而事实上正好相反，有关发带的解释很快传遍了整个学院，乃至整个霍格沃兹。嗯……你问他为什么知道的？ 因为就在这个八卦传遍整个霍格沃兹的同时，有关今年将会是他待在霍格沃兹的最后一年，本学期结束后，他就会重返华夏的消息，也同时在学校里传播了开来—— “云，你真的就要走了吗？” 厄尼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们正坐在霍格沃兹礼堂的赫奇帕奇长桌上，这会儿他问出这个问题，整个赫奇帕奇长桌一时间都安静了下来，目光齐刷刷的向着他们看了过来。 “是的。”孔云抿了抿唇，坦诚的说：“我来霍格沃兹的时候，办的本来就是交换生程序，等三年级结束以后，我就会回家乡的魔法学校读书。” 早在一开始来霍格沃兹的时候，孔家的意图就十分明确：希望借由那个“机缘”，帮助孔云走出道心上的困境，现在，那颗道心树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但就在暑假他离开布莱克老宅后，心境上的问题，其实就已经解决了一大半了。 按照家里人的意思，无论孔云的心境能不能恢复，这都将是他留在霍格沃兹学习的最后一年，毕竟华夏那边和英国这边的魔法体系，终究是有实质上的不同的。而孔云，也终究是要待在华夏的。 对于厄尼和贾斯廷来说，他们当然也明白这个事实，可这会儿提起好友一年后就会离开这件事情，仍然不免有些伤感和沉重起来。 而意外，就是在他们结束午餐，准备去上下午的课程时发生的。 这边孔云刚站起身，准备和埃里森一起去三年级的变形术教室，就见一个二年级的赫奇帕奇姑娘磨磨蹭蹭地站在了自己跟前，孔云微微一愣，还没意识到发生什么事，一旁几个赫奇帕奇就起哄的笑起来。 “那个……孔学长！”仿佛只是这样站在他身前，就已经尽了最大的勇气似的，女孩咬了咬唇角，鼓起勇气道：“……去年你答应我，只要我掌握了蓝色火花，就教我进阶咒语的事情……还算数吗？” 女孩说得一本正经，可脸颊和耳根微微发红的样子，俨然泄露了她的少女心思。 并没有错过好友调侃的目光，和女孩紧张期待的神情，孔云弯了弯唇角，莞尔一笑，只觉得心里的某个角落，似乎也变得柔软下来。 眼前年龄上不过十二岁的女孩，真的明白什么叫做喜欢吗？ 也许只是小姑娘对温和相待的异性朦胧的好感，也许只是出于对稍微年长自己的学长的仰慕，又或者仅仅只是因为在听到他即将离开后，因此而产生的不舍……他看着看着，只觉得温暖又好笑。 “当然，只要我有时间，随时都可以履行这个承诺。” “……年轻真好啊。” 这回发出这样感叹的，就不是孔云，而是另一位高年级赫奇帕奇了。男生从不远处桌边的热闹处收回目光，兴致勃勃的说：“话说回来 - 分卷阅读111 ，你们说，如果我邀请秋-张和我一起去霍格莫德，她会同意吗？” “如果是塞德的话，肯定没什么问题，不过你嘛——”另一个高年级赫奇帕奇笑嘻嘻的回道：“恐怕就不太可能了。” “虽然我承认塞德的确比较有魅力，但是你也不用这么说吧？万一张同意了呢？”男生郁闷的说：“塞德你怎么说？” 下意识将一直没说话的朋友拉入交谈的话题中来，男生等了好一会儿，却也没有得到好友的回复，这让他终于察觉到有什么不对的转过头来，被叫到名字的赫奇帕奇级长显然并没有意识到来自他人的呼唤，男生心中一动，挑了挑眉，顺着好友的目光看了过去—— 最后一年啊…… 塞德里克默默想着，有些出神，冷不丁身边突然响起了好友好奇又清脆的询问：“你也喜欢孔吗？” “咳咳咳咳——” 赫奇帕奇级长看上去似乎是受到了惊吓，他喝了一口南瓜汁，缓了好一阵，才微妙的有些心虚的道：“……你突然之间说什么啊。” “而且……”敏锐的注意到对方话中的区别，塞德里克皱了皱眉，下意识的道：“‘也’是什么意思？” 男生摊了摊手，对身边的另一位高年级赫奇帕奇，露出一副“我说吧”的表情。 “好了塞德，你冷静一点，这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要知道，在霍格沃兹，喜欢孔的人，就和喜欢你的人一样多——”男生说着说着，顿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他更正道：“不，严格来说，孔大概比你更受欢迎一点。” 说到这里，他认真的打量了一下好友的身形，意有所指：“毕竟，如果一定要说的话，高年级斯莱特林大概对孔那样的类型更感兴趣。” “等等！”毫不意外的，他清晰的见证了赫奇帕奇级长从若无其事到沉下脸的整个过程，眼前下意识浮现少年低头时，发尾上银绿相间的发带，塞德里克无意识的握紧了手：“你说……有高年级斯莱特林感兴趣是什么意思？” 他这么一说，奇怪的反倒变成对方了，男生微微一愣，反问道：“有高年级斯莱特林对孔有兴趣，很奇怪吗？” 男生公正的评价道：“首先，孔本来就很优秀，就连斯内普教授都答应破例让他加入他的魔药实验，这个殊荣，可是很多高年级斯莱特林都没有的。至于外貌，家世，血统就更不用说了，这些斯莱特林们在乎的东西，他可是全部都吻合了。” “可是我记得，去年的时候，云不是还把一个高年级斯莱特林……” “但你更应该知道，斯莱特林有多崇尚力量，塞德。”男生耸了耸肩，“站在他们的角度来看，这不仅不是他们讨厌孔的理由，甚至反而是他们欣赏孔的关键——也许他们喜欢的，正是那个冷静强大的孔呢？” 第76章 邀约 自知者明。 “所以, ”高年级赫奇帕奇一本正经的总结：“如果你真的喜欢孔, 那么我建议你下手最好快一点, 不要便宜了斯莱特林的家伙——比如那个送发带的朋友？” 眼见着两位好友都是一副“我们都懂你不用再解释了”的表情, 塞德里克十分无奈：“我是真的没有喜欢……”原本是想直接否定两人话中的猜测，说着说着, 意图反驳的那个人却反而迟疑了下来, 昨夜楼梯间里，低年级赫奇帕奇柔软又骄傲的神情没来由的自脑海里一闪而过。 “你看, 你自己都没法否认吧？” 显然, 他刚刚那么一会儿的怀疑，在两人眼里，已经彻底落实了他们的猜测。 塞德里克决定不再和他们争论这个问题，赫奇帕奇级长沉下心来, 认真的思考道：“我承认, 我的确对孔比较有好感，但目前也仅仅只是有一定好感而已……” “这不就行了？”高年级赫奇帕奇不以为意, “你也听到了, 孔明年就会离开英国, 回到他的家乡去了，既然有好感, 那么为什么不试试看呢？”他严肃强调道：“总比便宜了斯莱特林好。” …… 位于地下室的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 刻意为斯莱特林学生单独开辟出来, 用以炼制魔药的小隔间里, 此时已经零零散散被几个学生所占据。 正如同斯普劳特教授会将她那些特别的神奇植物, 摆放在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的架子上。属于斯莱特林们的公共休息室内，也有专门供学生炼制魔药的场所，这会儿德拉科就是站在其中一座石台前，专心致志的炼一款补充精力类的魔药。 或者更准确一点的说，是看上去“专心致志”。 会在课下的时间待在这里的，多半是想要额外练习魔药制作的学生，周围的环境远比火炉边来得清净，加上手上待制作的魔药，实在是再简单不过了，以至于德拉科一边盯着坩埚里的浅蓝色液体，一边稍微有些出神。 自从昨天晚上孔云头也不回走掉后，除了一日三餐能够在霍格沃兹礼堂里，隔着赫奇帕奇长桌和斯莱特林长桌偶然对上视线以外，两人已经足足有三天没有过任何交流了。 这让他不由得多花了那么一点点时间，来思考这个突然出现在两人之间的，莫名其妙的问题。 结合那天两人说话的内容，如果孔云说的都是真的，那么眼下的问题就变得非常清晰明了了—— 他喜欢我？ 所以他那天说的一番话，其实可能是表白？因为没有从自己这里得到回应，所以才会羞恼成怒（？），以至于在后来的三天里，刻意避着自己行动？ 越想越觉得极有可能，德拉科想着想着，心情顿时变得十分复杂：如果拒绝对方，按照古往今来在这类事例上的前车之鉴，两人多半连朋友都没得做，而他又的确不愿意失去这个朋友，可如果接受对方的话…… 好像也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这个念头刚从大脑中蹿出，低年级斯莱特林自己都有些不可思议，可仔细一想，又似乎在情理之中。 从感情上来说，他从未对谁产生过友情以上的感情，从理智上来讲，对方无论是性格，为人，乃至家世背景，都完全符合他对伴侣的标准——最重要的是，对于这种可能性本身，他并不感到反感。 甚至有些……乐见其成？ 当他的思绪开始由“他是不是喜欢我？”跳到“要不要干脆顺水推舟回应他好了”的时候，一阵极轻的脚步声自外而内的响了起来，德拉科只当是又有人进来炼制魔药，也就没有去注意，直到那几人的低低的谈话的声音，在隔间里忽然缓慢的响起： “我说不是吧，兄弟？虽然我承认他的确比较不一般，可他毕竟是一个赫奇帕奇，你认真的？” “当然。你不觉得他很可 - 分卷阅读112 爱吗？” 将最后一部分材料扔进坩埚，德拉科低下头，用魔杖顺时针搅拌了几下，让液体的颜色渐渐变为浅绿。 手上的精力药剂即将炼制成功，心头却没来由的有些烦躁起来。 “如果你所说的可爱，是指当众把一个高年级斯莱特林揍到毫无还手之力的话……你确定你对可爱没有什么奇怪的误解吗？”另一个女声略带嘲讽的说道。 被嘲讽的那个人却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这会儿反而连声音里都带上了愉快的笑意：“可我觉得他真的就是很可爱啊，而且凶一点不是也挺好，想象一下他笑起来冲你撒娇的样子，不觉得很带感吗？” 还握着魔杖的右手就那样停在那里，低年级斯莱特林顿了一会儿，前不久才发生过的事情，就那样忽然不受控制的，直接从记忆里蹿了出来—— 那个发生在异国的，认真又真诚的，仿佛还带着淡淡森林气息的拥抱，不同于以往或温柔或锋利的浅棕色眼眸里，尽是清亮温暖的笑意，就连少年微微仰脸，轻快的道谢的声音，似乎都比以往软糯了不少，带着点点宛如撒娇般的温软和甜腻。 嘭—— 伴随着一声爆炸的巨响，两个高年级斯莱特林低低的谈话声也随之一顿，事实上不只是他们，所有人还留在隔间里的斯莱特林都齐刷刷的向着声音发源地望了过去，并且不约而同的流露出些许错愕的神情： 那个据说魔药学极其出色，经常在课上受到斯莱特林院长表扬的，马尔福家的小少爷，居然……炸了坩埚？！以及，这到底是在炼制什么奇怪的魔药？炼制失败也就算了，为什么看上去好像把耳朵都烧红了？ 德拉科：“…………………” 就在所有人都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经历了一场幻觉的时候，低年级斯莱特林没有任何表情的抬起头，目光冷漠的瞥了他们一眼，被特殊对待的两位高年级斯莱特林更是情不自禁的缩了一下，有种背后发凉的错觉。 鸦默雀静。 显然，面对沉下脸的马尔福小少爷，所有人都识趣的选择了沉默。 作为站在距离爆炸中心最近的一块石台附近的人，某位斯莱特林清晰见证了小马尔福先生黑脸的整个过程，他甚至听到对方极其烦躁，声音却放得极轻的啧了一声，用魔杖敲了敲石台，伴随着一个低到几乎听不到的“……麻烦死了”的尾音，石台恢复如初，后者一把收拾起自己的东西，走了。 …… 霍格沃兹的双休并没有课，却恰好是魔药学教授私人研究实验的时间，孔云和同样被叫到魔药学教授办公室的几个高年级斯莱特林一起，给斯莱特林院长做了一下午的杂事。 孔云对此也不失望，事实上，光只是斯内普教授扔过来，要求他们处理的一些魔药材料，就已经让他们受益匪浅了。 实验结束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孔云收拾好东西，刚走出教授办公室，就被人叫住了，他偏头去看，意外的发现，这会儿叫住他的，正是一个刚才一同合作过的高年级斯莱特林。后者此刻却一改平日待人的冷漠形象，几乎可以算是温和的道：“你处理材料的技术真好，难怪斯内普教授会破例让你参与进来。” 不明白对方的态度为什么会突然发生这么大的改变，孔云心里微讶，但还是点了点头：“谢谢。” 原以为这场谈话就此结束，却不想对方却跟了上来，保持着和他平行的位置：“你也是去礼堂吗？一起吧。” 这…… 孔云蹙了蹙眉，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不适，他微不可见的蹙了蹙眉，正想着应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拒绝，另一个他熟悉的声音，忽然在身前响起： “你还能再慢一点吗？” 不远的拐角处，低年级斯莱特林单手压在楼梯的扶手上，懒洋洋的道，看得出来，他似乎在这里等了不短的时间，并且已经等待得相当不耐烦了。 “不好意思，”孔云顺势转过头，对着陌生的斯莱特林略一颔首：“朋友还在等我，我先走一步了。” 两位斯莱特林目光短暂的对上，又若无其事的移开，高年级斯莱特林勾了勾唇角，有些遗憾的道：“那好吧，回头见。” “回头见。” 随着第三个人的消失，原本还算和睦的两人顿时陷入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默和尴尬之中。一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另一个则是思考着要不要摊开了说。 “德拉科。” 尴尬归尴尬，但作为心中有鬼，更担心对方会再次提到三天前那个问题的人，低年级赫奇帕奇轻咳一声，决定首先扯出一个安全话题，他想了想，若无其事的问道：“你下午有时间吗？” 德拉科微微偏过头，恰好能够看见少年白皙宁静的侧脸，垂到腰间的长发顺着他向前的动作微微擦过肩膀，再然后是微微抿起的唇角，和垂眸间眼里几不可查的一丝紧张。 他果然喜欢我。 低年级斯莱特林笃定的想道。心情忽而开阔起来：“什么事？” 下午的时光总是懒散又漫长，孔云坐在满是阳光的草地上，心满意足的看一本有关黑魔法防御的书籍，偶尔低声和好友讨论两句书中的魔法，以及防备一下艾琳娜偶尔的亲昵行为，一切看起来仍是个一如既往宁静又美好的下午。 德拉科则是看着身边的厄尼，贾斯廷，甚至作为格兰芬多的艾琳娜和赫敏，陷入自我怀疑的沉思之中。 而这仅是一个开始。 因为就在三分钟后，原本热闹的草坪忽然间诡异的安静了下来，德拉科抬起头，一眼就看到了导致环境变得安静的主因——不远处，赫奇帕奇级长被另一位赫奇帕奇坏笑着推了一把，犹犹豫豫的站在了他们的身前。 孔云低着头，专注的看着手上的书籍，对外界的变化似乎一无所知。 直到塞德里克迟疑了一会儿，清了清嗓子，认真的开口—— “那个……云，明天的时候，能和我一起去霍格莫德吗？” 第77章 约会 小荷才露尖尖角。 对于这个传说中的纯巫师村庄, 孔云当然也不是没有好奇的心理。事实上, 即使没有塞德里克的邀请，他也会找个时间, 去那里看看，这会儿既然有人主动邀请，对方又是对霍格莫德拥有一定熟悉程度的同学院学长，他当然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也正因如此，面对塞德里克的邀约，他只是短暂的思考了一下, 便自然的说：“好啊。” “那么, 明天早上，公共休息室见？”露出一个稍微有些腼腆的微笑，塞德里克如此问道。 作为从头到尾都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那一个, 孔云认真的点了点头：“好的，明天见。” 孔云注意 - 分卷阅读113 到, 在得到了他同意的答复后，赫奇帕奇级长眼眸微亮，似乎连心情都愉快了不少, 一直到他离开了草坪，眉眼间都带着挥之不去的笑意，反倒叫孔云有些受宠若惊了。 只是答应一起去霍格莫德而已, 难道这是什么很重大的事情吗？ 他心里有点纳闷, 转头间, 却对上了周围同时看来的齐刷刷的目光, 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他正莫名其妙着，却听艾琳娜一把丢下了手中的书，表情微妙：“我还以为会是哪个姑娘要抢我的小王子，真没想到你们直接居然直接……内部消化了？” “……艾琳娜。”在那本可怜的书籍坠地之前接到怀中，孔云蹙了蹙眉，神色严肃：“不可以这样轻浮的对待书籍。” 艾琳娜：“……这是重点吗？” 低年级赫奇帕奇用指责的目光沉默的看了她一眼。 “好吧，我错了。”悻悻的从孔云手中接过那本属于自己的魔药书，在心上人（？）目光的直视下，艾琳娜从善如流的改口：“爱惜书籍，是吧？我知道——事实上，我刚刚只是有点太心急了。” 原本诡异又热烈的气氛因为这个小小的插曲而中断了一瞬，但随着话题重新恢复正常，周围目睹到全程的学生纷纷又窃窃私语起来，大多是震惊和不可思议，也有对此喜闻乐见的，比如厄尼和贾斯廷，他们看上去就对这个结果挺满意的。 “其实我本来是不太能接受的。”艾琳娜板着手指，一条一条的分析道：“但是我一想到我家小王子会被不知道哪个混蛋拐走，想来想去，还是迪戈里更容易接受一点。”她笑眯眯的补充道：“不过我更相信，从今天以后，霍格沃兹不少人大概都会因此心碎了。” 赫敏看上去有些惊讶，但她很快就真诚的道：“迪戈里学长挺好的，祝福你们。” 德拉科：“……” 说好的喜欢我呢，骗子！ 可实际上，被眼前的神展开绕得转不过来的并不只德拉科一人，突然收到朋友们“祝福”的孔云同样为此感到莫名其妙。 的确，在霍格沃兹，学生们通常都会邀请自己喜欢的男孩或姑娘们一起去逛霍格莫德，可在此之外，朋友之间一同前往的也不在少数，从来都不是情侣专属，迪戈里学长也仅仅只是邀请自己一起去啊，难道这就能够证明什么了吗？ “说真的，云，你和迪戈里学长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为什么我们一点感觉都没有？” “你们告白了吗？谁先开口的？” 眼见着来自八卦群众的问题越来越多，孔云深呼了一口气，他伸出一只手，做了个停的手势：“你们等一下。”见一阵阵询问的声音都停了下来，他才继续道：“这难道不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邀请吗？” “难道你们不会和自己的朋友一起去霍格莫德吗？”他反问道。 “但是你经历的这个情景显然不太一样。”作为在场相对最理智，观察最敏锐的那一个，目睹完全程的赫敏公正的说：“首先，迪戈里学长是在大庭广众之下邀请的，如果是朋友间的邀请，他大可等你回了休息室，再单独邀请你。” “听起来就像是宣誓主权一样浪漫，是不是？”艾琳娜眨了眨眼睛，揶揄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如果是云的话，即使知道有多少人想邀请他去霍格莫德，好像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 “没错。”赫敏赞同的点了点头：“而且，我注意到，在迪戈里学长邀请你之前，他的朋友们甚至偷偷的推了他一把——想想看，云，一个简单的，普通朋友间的邀请，会让迪戈里学长犹豫，甚至担心被拒绝吗？” “还有表情——”艾琳娜补充道：“别小看姑娘们在这方面的观察力，云，一个人在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时，他的眼神就可以透露出很多了。”她信誓旦旦的说：“我敢打赌，迪戈里就是喜欢你，这种眼神我可是见多了。” 三言两语间，整个分析的过程和结果似乎都在两位姑娘的推理中水落石出。饶是抱有同样看法的男孩们，这会儿也不由得看得目瞪口呆。 “我完全赞同姑娘们的说法，”厄尼想了想，决定不再纠结这个过程了，他用愉快的语气宣布道：“所以，云，你准备好迎接一场真正的约会了吗？” 作为同样在霍格沃兹极受欢迎的两个人，这个消息在第二天一大早，就传遍了霍格沃兹的每一个角落，心碎者有，遗憾者，喜闻乐见者同样有。不少姑娘表示，与其眼睁睁看着男神属于别的姑娘，不如就让男神和男神之间内部消化来的心理平衡。 而作为一个热爱八卦的学院，赫奇帕奇们对此十分感兴趣。 关于此次邀请引发的各种版本的八卦数不胜数，从心动到告白到定情，种种八卦谣言传得有声有色—— “听上去就像真的一样。”孔云评价道。 他说这话的时候，正站在自己的寝室里头，因为外出的缘故，这会儿他索性脱下了那间纯黑色的巫师长袍，露出了里头的赫奇帕奇制服，同样对外出感到高兴的团团正蹲在地板上，期待的看着他。 假装没有听到他的话，贾斯廷说：“云，我认为，对于人生的第一次约会，你应该更慎重一点——” “比如，换上一件更加像样点的衣服？”厄尼认真的建议道：“万一迪戈里学长决定在霍格莫德向你表白呢？” 作为全校八卦中的第一主角，和身边朋友们对此表现出来莫大热情，孔云简直冷静得过分，他淡定的低下头，摆正了随着长袍被取下而露出的腰间的玉佩，语气随意的道：“正好相反，我觉得什么都不会发生。” “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整理完衣着仪容，孔云将等待已久的团团抱了起来，小奶猫探出头，热情的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他的脸蛋，他继续说道：“但我的确，暂时不打算考虑这个方面的问题，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没有任何可能。” 语气庄重且严肃。 认真的说完这么一大段话，孔云半是玩笑的总结：“我只想抓紧最后一年的时间好好学习，为什么你们却总希望我早恋呢？” 我爱学习，学习使我快乐 谈什么恋爱？是神奇植物不够有趣？魔法不好玩？还是书籍不好看？ 是以，当孔云出了寝室，在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遇见了提前等在那里的塞德里克，并且得到了来自无数小獾们的注目礼时，也没有对他轻松愉快的心情造成丝毫影响。 谣言什么的，能吃吗？ 看得出来，将霍格莫德定为约会地点的学生们非常多，当然，非情侣朋友一起的也不在少数，然而受到关注最多的，无疑是两位赫奇帕奇，一路上投向两人的目光，和低低的讨论 - 分卷阅读114 声似乎就没有停过。 孔云对此并没有太大感觉，这毕竟早已不是他第一次饱受谣言的苦恼了，他人的言论能够给他造成的困扰也极其有限，但塞德里克似乎对此感到有些愧疚：“抱歉，云，如果不是我在那个时候邀请你的话……” “没关系。”低年级赫奇帕奇不在意的道：“他们只是一时八卦而已，等一段时间过去，大家肯定就会忘记这件事了。” 高年级赫奇帕奇微微一愣，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这让塞德里克有些犹豫起来，站在他身侧的孔云却已经停下了脚步，站在了蜂蜜公爵的门前。 “蜂蜜公爵是一家专门卖糖果的店铺，这里有很多美味有趣的糖果。”略过了自己原本想说的某个话题，塞德里克低头看向沉思中的少年：“要进去看看吗？我记得，你应该很喜欢椰子糖？” 被点出喜好的低年级赫奇帕奇微愣，进而莞尔：“其实我不太喜欢吃甜食——与其说是喜欢糖果，倒不如说是对椰子糖情有独钟。”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愉快的回忆，唇角的笑意愈发柔软：“我第一次吃到椰子糖，其实是斯普劳特教授送给我的。” “那一定是因为你做了什么让斯普劳特教授感到十分高兴的事情。”塞德里克冲他眨了眨眼睛，笑起来：“这可是斯普劳特教授专门用来奖励赫奇帕奇的礼物。” “事实上，我并没有做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孔云失笑：“一定要说的话，我甚至干了件糟糕的事情——你知道的，我和劳伦特打了一架，然后一起被拎到了斯内普教授的办公室。” 没有人知道，那天独自走进草药学教授办公室的孔云，其实是做好了接受惩罚的心理准备的。 可是并没有。 在开学的短短一个月里，他断断续续的经历了来自其他学院的轻蔑，嘲笑甚至侮辱，对于这些偏见，他的确毫不在意，甚至不屑一顾。 他以为自己并不会在意那些，事实上他也的确从未在意过无知者的诽谤，可当他迈入那间温暖的办公室里，从那位和蔼可亲的女巫手中，接过那份小小的，可爱的椰子糖时，那份独属于糖果的甜味，仍是顺着味蕾，一直柔软到了内心深处。 “对我来说，能够来到霍格沃兹，来到赫奇帕奇，本身就是一个非常棒的体验。”低年级赫奇帕奇说着，眼底有由衷的愉快和喜悦，也有挥之不去的苦恼：“大家对我都很好，也一直非常关心和照顾我，只是偶尔的时候，这种关怀，也会给我一种……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感觉。” “嗯？” “比如现在——”少年轻轻的叹口气，转过身，面向身后人来人往，看似没有任何异常的大街，他双手搭在手臂上，冷静的道：“我说，你们到底打算还要跟到什么时候？” 第78章 清醒 居安思危。 周日的霍格莫德人潮拥挤, 到处都是来往的霍格沃兹学生。在德拉科的记忆中，这个纯巫师村庄似乎从未发生过什么太大的变化, 一切都是过去的样子, 就连店铺的老板，也是他熟悉的面孔。 他沿着街道，漫无目的的走了一会儿, 才在那间极受学生欢迎的蜂蜜公爵门口停下了脚步。 时至今日，这间售卖各种各样可爱有趣糖果的店铺, 仍旧挤满了热衷于此的学生们，他们在大大小小的糖果前游移徘徊，犹豫着要选择哪些糖果打包带回去。有独自来的，有和朋友一起的, 也有三三两两的情侣亲昵的挽在一起，一同逛街的。 稀疏平常, 却正是独属于少年人的热闹和甜蜜。 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画面, 可对德拉科而言，却仿佛一盆冷水凌空浇下, 让他整个人都清醒过来。 为什么要来这里？ 如果有谁问起这个问题，他或许可以找到很多理由, 作为此行的回答。但现在这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可以欺骗别人，却不可能欺骗自己。 早先的冲动渐渐散去, 只剩下连自己都说不清的茫然。 是朦胧的好感, 单纯的喜欢, 亦或者说不清的独占欲做诡？ 对德拉科来说，他毕竟不是真的霍格沃兹二年级生，尽管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都没有过喜欢过某个人的体验，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还会和真正的少年人一样，对于自己的感情犹豫怀疑，恍若未知。 可是，然后呢？ 如果他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二年级斯莱特林，他也许在塞德里克当众邀请孔云的时候，就会直接站出来表明自己的感情——每一个少年人都有资格不在乎一切外在条件和困难，去追求自己喜欢的人。 可他不是。 现在站在这里的，不是那个仗着家族的势力，在霍格沃兹耀武扬威的马尔福少爷。而是来自八年后，正为挽回落败的家族而尝尽世间冷暖，疲于奔命的德拉科-马尔福。 在荷尔蒙作用下的年少的喜欢能维持多久？喜欢终究不是爱，可倘若这种感情，有朝一日，真的从喜欢，发展到了“爱”的地步，他又能够带给他什么？ 他的立场，自己的立场，彼此家族的立场，邓布利多的怀疑，伴随着伏地魔归来必将到来的危机，以及……撇去家族，一无所有的自己。 阳光懒洋洋的照耀下霍格莫德的街道上，来往行人如河流般自他身边穿行而过，低年级斯莱特林在人群中睁开眼。 银灰色的眼眸里，冷淡而清明。 三分钟后，孔云深吸了一口气，面无表情的凝视着眼前几个熟悉的面孔。厄尼和贾斯廷没来，因为二年级并不被允许前往霍格莫德，这会儿过来的都是几个他熟悉的同年级赫奇帕奇，至于另外几个—— “艾琳娜过来也就算了……”孔云磨了磨牙，没好气的瞪了眼前两张同样的面孔一眼：“弗雷德-韦斯莱，以及乔治-韦斯莱先生，请问，为什么你们也会在这里？” 当然是来看八卦的！ 毫无疑问，每个人脸上都明明白白的写着这句话，但任谁都没敢顶着孔云微笑着的目光把话说出口，被单独点名的韦斯莱双胞胎就很坦然，若无其事得仿佛压根就没做出暗中观察的行为一样： “我们向你保证，我们真的只是路过——”双胞胎中的其中一个很快开口道：“从霍格沃兹通往霍格莫德的道路毕竟就那么一条，是不是？” “我们总不能为了避开你们，刻意绕道吧？”不知道是乔治还是弗雷德补充说，他甚至煞有介事的指了指他们身后的商店：“实不相瞒，我们是来给我们亲爱的小妹妹买糖果的。你知道的，她昨天才被分到格兰芬多。” 这个解释听上去的确还挺像那么一回事的。 孔云怀疑的看了两人一眼，想了想，勉强放过了他们，随 - 分卷阅读115 着他的目光转移到剩下的几人身上—— “我只是来霍格莫德逛逛，正准备去买点糖果！” “我…我就是路过的。” “……” 各种各样一看就不靠谱的解释顿时零零散散的响起，低年级赫奇帕奇扬了扬眉，表情似笑非笑。 “你们真虚伪，”艾琳娜评价道，格兰芬多少女一脸的大义凛然：“看我，我就不会找什么奇奇怪怪的借口，我就是跟着他们一路过来的——这么简单就想带走我的小王子？没门！” 超级理直气壮了。 孔云：“……” 对着老实巴交就差把心虚刻在脸上的几个小獾，和脸不红心不跳的几个格兰芬多，孔云这会儿简直哭笑不得，他清了清嗓子，正要开口，只听一直没做声的塞德里克忽然诧异的叫了一声：“斯内普教授？” 斯内普教授？ 孔云心中一惊，下意识掉头去看，没等他看清“斯内普教授”的身影，就感觉自己被人拉过手腕，被带着甩下了还留在原地的几人，直接混入了茫茫人海之中。 等塞德里克拉着他在一条陌生的街道上停下来的时候，四周已经不见任何熟悉的人影，孔云微微喘了口气，站直了身体，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有点反应不能：“学长你居然也会撒谎？” 说实话，这个转移视线的伎俩可以说是再老套不过了，可谁让说出这句话的，是霍格沃兹出了名的好好先生塞德里克-迪戈里呢？正因如此，在场的几人，包括孔云在内，才会没有任何防备的直接相信了。 也难怪他们会上当了。 “当然。”回应他的，是赫奇帕奇澄澈专注的眼眸，后者静静的凝视着他，眼里还带着点点得逞似的，狡黠的笑意：“就算是我，也不会希望自己的第一次约会被打扰啊。” 咦？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他微微有些迟疑，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是好，高年级赫奇帕奇却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男生惯来温和的眉眼间，此刻也不免染上了些许腼腆和忐忑，他稳了稳身神，语气却坚定起来：“云，我喜欢你。” 说完这句话，塞德里克就像松了一口气般，轻松的微笑起来：“虽然很突然，但这就是我想告诉你的想法。” “我……” 孔云抿了抿唇，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喜欢塞德里克吗？或许吧，可即使他从未喜欢过什么人，也能肯定，他的喜欢，与对方的“喜欢”，是不一样的。 对他而言，对大部分赫奇帕奇来说，塞德里克就像是某种明灯一样的存在，他总是能够将很多人想做，而又迟疑顾忌的事情，毫不犹豫付出行动。他知道自己的信念是什么，并且始终在为此付诸行动，坚定而温柔。 也许是注意到了对方的迟疑，他补充道：“你不用现在就告诉我答案……我也不希望，我的表白，会让你感到为难。” 说完这么一句话，没等孔云为此犹豫或尴尬，塞德里克便主动提出了告别—— “我打算去蜂蜜公爵看看，为我的朋友带一些糖果，”尽管难掩失落，但高年级赫奇帕奇还是温和的说道：“回头见。” 眼见着对方的身影从视野里消失，虽然有点对不起对方，可不得不说，孔云的确为此稍微松了口气，揉了揉思绪混乱的大脑，他打算暂时避着蜂蜜公爵，去另一方向看看。不想他刚转过身，微一抬头，便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说是“熟悉的身影”，其实也不尽然，因为从外貌上来看，那人并不像他见过的任何一个人，但是从腰间的那块玉佩来看嘛…… 孔云想了想，试探性的叫了一声：“德拉科？” 霍格沃兹校规规定，只有三年级及以上的学生才能够前往霍格莫德，今年刚刚升上二年级的德拉科显然不在允许范围内，那么从眼下的情况来看，对方显然是采用了复方药剂，用别的什么途径过来的。 就这么被认了出来，德拉科也不惊讶，毕竟他一开始就没想过刻意瞒过对方。他随口嗯了一声，算是回应，待低年级赫奇帕奇三两步在他身边站定，他想了想，顺手将一小袋糖果扔到对方怀里。 很快认出袋子里的糖果，正是自己最喜欢的那一款，随手塞一颗到口中，椰子糖特有的甜味顺着舌尖在口腔里弥漫开来，连带着混乱复杂的心情也放松了不少，少年眉眼弯弯的笑起来：“谢谢。” “不过德拉科，你怎么也来霍格莫德了？”说到这里，他迟疑的问：“不会也和艾琳娜他们一样，过来看我的笑话吧？” 低年级斯莱特林微微抬眸，懒懒的瞥了他一眼。 “有什么好看的？” 没等孔云为自己终于有一个正常态度的好友感到高兴，只听德拉科漫不经心的道：“你还是太小了，等你稍微长大一点再说吧。” 孔云：“………………” 无论幼稚还是成熟，没有哪个少年人会高兴听到诸如“你还只是个孩子”，“你还小，不懂”诸如之类的话，即使是孔云，在这一点上也不例外—— 他忍了忍，最终不得不承认，这个问题看上去根本就比“看他的笑话”还要严重，思及此，他索性深吸了一口气，也不忍耐了，直接大大方方的将刚刚还抱在怀里的一袋子糖果往对方脸上摔了过去。 “德拉科，”孔云面无表情的道：“你给我见鬼去吧！” 第79章 玉佩 往者不可谏。 孔云是一个人回霍格沃兹的。 甩下大概真的不会好好说话的某个斯莱特林, 避开几个满脸写着八卦的熟面孔，孔云也没有什么心情再继续逛下去，索性一个人回了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 他走进休息室的时候, 不少人都投来了好奇的目光，但是在注意到低年级赫奇帕奇明显流露出的恼火情绪时, 小獾们都识趣的按捺住了困惑的心情，只悄悄的目送他回了男生寝室。待他的身影完全消失以后, 才窃窃私语起来。 “孔看上去好像不太高兴，迪戈里学长是失败了吗？” “不会吧？那可是迪戈里学长啊！而且就算孔不接受, 也不可能会这么生气吧……” 厄尼和贾斯廷对视一眼, 也跟了上去。 “云，发生什么事了？” 罕少见到孔云表现出这样明显的生气的样子, 厄尼说话时也不免带上了小心翼翼，生怕不小心就刺绪与身前的好友无关, 因此他这会儿开口，语气仍是一贯的平和：“没什么，和迪戈里学长也没有什么关系，只是不巧碰到了个混蛋而已。” 厄尼似乎还 - 分卷阅读116 想问点什么, 比如这个“混蛋”是指谁, 却被贾斯廷拦住了, 后者不动声色的对他摇了摇头，也不对他解释，只是目光在瞥向坐回桌前，漫不经心的翻起一本书的孔云时，眼眸里多了些意味深长。 转头就将自己的身心投入到阅读中的孔云当然没有注意到好友的了然，他只是低着头，一边暗暗决定，近几天都不要再看见某个斯莱特林的脸了。 然而…… “你不能这么做，西弗勒斯。”邓布利多不赞同的说：“我明白你对小马尔福先生的喜爱，可他毕竟只是一个二年级的学生，以他现在这个年龄，就贸然加入你的研究实验中，未免太过勉强了。” 这个说法合情合理，考虑到这番话出自霍格沃兹校长之口，饶是魔药学教授，也应该会再考虑一二才对，可斯莱特林院长却扬了扬眉，面上浮现出古怪的表情： “你别弄错了，邓布利多，”他冷漠，甚至有些刻薄的说道：“我永远不会给任何冲动鲁莽的傻瓜或蠢货加入我的实验的机会，”说到这里，他刻意顿了一会儿，去观察对方的表情。遗憾的是，出身格兰芬多的霍格沃兹校长依旧面含微笑的注视着他，仿佛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 这让他稍微有些遗憾，却仍是继续说了下去：“如果我决定让谁加入进来，就只会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拥有参与这种等级的实验的资格。” 邓布利多拧了拧眉，似乎是在斯内普话中的某种深意。 “我想知道，你是否问过小马尔福先生的意愿？”他沉默了一会儿，问道。 “我以为你应该不会愚蠢到问出这种问题才对，”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很可笑，斯内普嗤笑一声，反问：“会有斯莱特林拒绝我的邀请？” 结合魔药学教授看巨怪一般的表情，邓布利多不得不承认，他大概问了一句废话。显然，就像对方所表现出来的那样，无论小马尔福先生选择了什么立场，他始终是一位斯莱特林，这一点，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 这让他稍微有些遗憾，但只是一瞬，很快他就收敛了自己的想法，继续问道：“那么，马尔福先生对此有何看法？” 斯内普的面色变得有些阴沉，但他仍旧回答了这个问题：“意外，以及惊喜。” 这就有点微妙了。 想到上次那个意外之喜，和魔药学教授完全称不上愉快的表情，邓布利多心中了然。 也就是说，无论是作为家长的卢修斯，还是作为院长的斯内普，对这位低年级斯莱特林的某些所作所为，几乎完全不知情，甚至连对方目前展现出来的实力和天赋，都未必是真实的。 至少在此之前，在魔药学上，小马尔福先生优秀归优秀，却并没有优秀到拥有参与斯内普个人实验资格的地步。 用一个词来概括就是，藏拙。 任一个低年级斯莱特林在自己眼皮下装了一年还毫不知情，难怪斯内普会感到不快了。 比起邓布利多一直担心的那些事情来说，这当然不是什么大事，但出于个人的谨慎心理，他还是忍不住往深处想了想： 为什么对方会选择隐瞒自己的真实实力？ 不想太引人注目，还是担心引起自己的戒备和猜疑？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又是什么，让对方忽然决定，不再掩饰了呢？ 诸如此类的问题在他的心里一闪而过，却并没有就此诉诸于口，邓布利多沉吟道：“既然这是你和小马尔福先生共同的意愿，那么就这样吧。” 当天下午，魔药学教授办公室，孔云按照魔药学教授规定的时间如约到来，却在看见某个早先一步到来，已经在一边处理魔药材料的某个熟悉的身影时，陷入短暂的茫然和沉思：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墨菲定律”？ 越是不想见的人，越是到处都能见到。 对于德拉科能够出现在实验室中这件事情，孔云倒没有什么惊讶的情绪，作为一个经常找二年级斯莱特林讨论四五年级魔药学知识的三年级生，他一直清楚的明白，至少在魔药学这一项上，德拉科的确比他强。 但他能够接受，不代表几个在场的高年级斯莱特林能够接受。 尽管没有明文规定，可实际上，在斯莱特林学院，只有六七年级的学生有资格加入院长的私人实验，早已是一条心照不宣的规则，偶有天赋出众的五年级生加入，也未尝不能接受，可是……一个二年级斯莱特林？ 虽然没有明确的将心里的不悦和不甘表现出来，但在场的几个高年级斯莱特林，这会儿再面对德拉科的时候，态度的确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只是碍于魔药学教授在场，面上还勉强维持着若无其事的样子。 将几人阴阳怪气的态度尽收眼底，德拉科什么都没有说。低年级斯莱特林平静的处理着教授交代的任务，只在孔云走进来的时候，对他点了点头，便继续埋头去处理自己手上的材料了。 不知道是不是什么错觉，虽说有斯内普教授在场的地方一向低沉，可这一次的气氛，总给人一种更加微妙的感觉？ 孔云想着，一边低头继续对着手上的魔药材料发愁。 在这场叫不出名字，也不知道目的的实验中，他经常会碰到一些从未在书上接触过的特殊材料，眼下他负责处理的这种神奇植物，就是其中之一。 从外形上来看，这个神奇植物就像是一只过度活跃的刺猬，它身上的叶片层层叠叠的交织在一起，围成了一团花球的形状，叶子是普通的绿叶，顶端却如同针尖一般锋利。就在一分钟之前，孔云还尝试过戴着特殊材质的手套去处理，然而他的手刚触碰到它，那层叶片便毫不留情的刺穿了手套。 如果不是他反应快，恐怕连带着手都会被刺伤。 眼睁睁看着那一团“刺猬”在桌上得意的滚来滚去，孔云有些烦恼的摸了摸自己的魔杖，都想给这只植物来一个“四分五裂”了。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但凡药材，都讲究药效，在不了解的情况下，贸然分割，只会毁掉药材本身的药效，他如果真这么做了，魔药学教授非打死他不可。 正当孔云犹豫着要不要顶着嘲讽，求助一下万能的斯内普教授时，低年级斯莱特林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的身侧。后者对着桌上嚣张的“刺猬团子”略一思索，便握起了他的手，带着他一把擒住了某根看似平凡无奇的叶片，微微用力一拉。 仿佛是按动了什么机关的开关一般，随着他的动作，原本还牢固尖锐的叶片一下子脱落下来，露出了里头的黑色果实。 “它叫南天烛，据说是拥有让人轻身不老的药效。”德拉科摘下那颗小巧玲珑的果实，扔进另一个专门用来呈放材料的容器里：“因为表皮的叶子太 - 分卷阅读117 锋利，一旦戳到人的皮肉里，还会分泌出一种致幻的液体，所以处理起来会比较麻烦。不过，只要找到了它的中心叶片，将它扯出来就行了。” “谢谢，以及——”低年级赫奇帕奇极快的往魔药学教授的方向瞥了一眼，确定对方没有注意到这边后，少年挣开他的手，露出一个看似温软的微笑：“我想我还没有打算原谅你，马尔福先生。” “劳驾，”他彬彬有礼的补充：“离我远点。” 压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的德拉科：“………………” 低年级斯莱特林不可思议的瞪着身前的“白眼狼”，然而少年俨然打定主意不再搭理他，自顾自低头去处理剩下的南天烛，看也不看他一眼。 算了。德拉科心想。 小孩子嘛，偶尔闹个脾气是难免的，他才不会那么幼稚，还跟小孩子一般计较呢—— 思及此，德拉科也就没有再多想，低年级斯莱特林看了看已经被自己迅速处理完的材料，和另外几个焦头烂额，但他没兴趣帮忙的高年级斯莱特林，索性带着处理完的材料，起身去找自家教授了。 于是，等几个高年级斯莱特林终于忙完手上的材料，抬起头时，惊愕的发现，一向只让他们处理材料，不让他们经手更深处的实验细节的斯莱特林院长，竟一反常态，让一个二年级斯莱特林在他身边，打起了下手。 这本该是一件令人感到不爽的事情，可当他们注意到，对于斯内普随□□代的任务，对方却一一轻描淡写，行云流水般从容完成时，那点不甘和不悦，也都变成了惊疑不定。 斯莱特林并不是喜欢八卦的学院，只不过，在当天的实验结束之后，关于斯莱特林院长再度破格选择了一位低年级斯莱特林的消息，还是传了出去。 这本该是令霍格沃兹的高年级学生们感到不服气的消息，尤其是根本没有资格参与的高年级学生，可事实是，那些不甘的声音，也仅仅浮起了不到一会儿，就悄无声息的沉了下去，从头到尾都没有翻出什么真正的浪花来。 孔云对此一无所知。 他唯一的感觉，就是当他和德拉科从图书馆出来，穿过庭院的时候，那些原本只会微微颔首的高年级斯莱特林们，开始主动和德拉科打招呼，即使低年级斯莱特林态度不咸不淡，也没有半点不悦的意思。 还是说，斯莱特林的确就是这么一个崇尚力量的学院？ 他谈到这个话题的时候，正是某个夜晚的宵禁时分，此时他们正站在禁林的外沿边缘，寻找一种名叫冻青的植物。 考虑到人身安全的问题，两人都没有太往禁林的深处走，夜间的禁林寂静无声，偶尔才会响起不知名的鸟类张开翅膀，从一个枝头扑向另一个枝头的声音，低头寻找魔药材料的两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是，就在他们经过一棵树下，稍微往较深一点的地方走动的时候，那两块被埋在纯黑色的巫师长袍下的玉佩，无声无息的亮了一下。 “德拉科，你不觉得……”孔云迟疑道，一边微蹙着眉头，仰头望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微亮的天边：“时间过得太快了吗？” 他们来到禁林的时候，明明是宵禁后不久，可这会儿为什么又是一副……像是要天亮的样子？ 第8o章 失踪 来者犹可追。 首先发现不对劲的, 是作为室友的厄尼和贾斯廷。 那是第二天的清晨，两人在和往常一样的时间点里起床的时候，属于孔云的那张床上的被单套件一律已经叠得整整齐齐了。考虑到孔云本就有早起锻炼或阅读的习惯，这时候的两人也没有多想, 只当是好友已经起床了。 等到他们梳洗完毕，前往霍格沃兹礼堂用餐的时候，赫奇帕奇长桌边上同样也没有孔云的身影。 “怎么今天没看见云？”有相熟的赫奇帕奇奇怪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就没看到他了。”厄尼说，对于这个难得的异常, 他也没有太往心里去，“可能是有些别的事情耽误了吧？” “我们要不要替他带一点面包？”贾斯廷建议道。 于是，在早餐结束之前，两人顺便带上了一些面包和馅饼, 只不过，一直到他们去了各自的教室上课, 孔云都没有出现在他们面前。贾斯廷甚至敏感的发现，不远处的斯莱特林长桌上, 那位与孔云交好的二年级斯莱特林, 此时也不见踪影。 难道是有什么别的事情耽搁了？ 也许是被教授额外交代了什么别的事情要做？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们去上了二年级的魔咒课, 三年级赫奇帕奇则是去往地下室, 与拉文克劳一起上魔药课。 这下子, 原本就对孔云早餐时的缺席感到奇怪的小獾们, 总算感觉到不对劲了。 一向不会缺席霍格沃兹任何课程的孔云，这一次不仅没有上课不说，居然还缺席了魔药课？这怎么可能？况且，从斯内普教授脸上的表情，和一整节课的低气压来看，对于孔云的缺席，似乎……也毫不知情？ 等到他们上完了上午的课，两边的人一交流，厄尼和贾斯廷这才惊觉，事情恐怕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严重得多了：考虑到昨晚他们睡着之前，就没有看见孔云的身影，说不定，对方不仅是今天一上午没有出现，或许昨晚就根本没有回来过！ 思及此，两人都没法再淡定下去了，索性直接去了赫奇帕奇院长的办公室，将事情原原本本的报告给了斯普劳特教授。后者在简单安抚了两位小獾，叮嘱厄尼和贾斯廷尽量不要将这件事情告诉其他学生后，转头就去了校长办公室。 校长办公室内，霍格沃兹校长一贯亲和的脸上，此时满是严肃和慎重的表情，这会儿站在他身前的正是斯普劳特和斯内普，两位院长的神色同样也不太好看。 “到处都找过了？” “找过了，”斯普劳特拧着眉，不安的说道：“我问过孔的室友了，他们告诉我，昨天晚上孔就没有回来，今天也缺席了所有的课程，所有能找的地方也都找过了，也没有什么能够证明他去了哪里的线索。” 斯内普也沉着脸，摇了摇头。 这下事情恐怕就大条了。 意识到这一点，校长室的三人一时之间难免都沉默了下来，先不说出了这种事情，那些原本就一心想将邓布利多从霍格沃兹踢出去的人会怎么做，单纯是两名学生在霍格沃兹校内无故失踪，就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了。 “不管怎么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通知两位学生的家长，确定两人的人身安全。”邓布利多沉声道：“具体的事项，等双方家长到了再说吧。” 说到这里，饶是邓布利多，也不免有点头疼起来：孔 - 分卷阅读118 云的家长倒还好说，相比之下，他更担心卢修斯-马尔福会不会借这个机会做点什么。 事实上，他的担心也的确并没有错。 卢修斯的确很想找邓布利多的麻烦，这就是他一直以来想做的，但在此之前，他首先是一个父亲，无论他是否打算借这个找邓布利多的茬，这个前提都是在确定德拉科的安全以后。 正因如此，马尔福先生恼火归恼火，但最终也没有在这个时候给邓布利多添堵，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勉强配合的说出了自己这边已知的消息：“目前可以确定的是，德拉科没有生命危险。但我们也不知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马尔福先生家中，应该有一座魔法钟？”邓布利多问。 “这就是为什么我现在还能坐在这里和你讨论这些，而不是立刻抽出魔杖对准你的原因。”卢修斯冷冷的说道：“德拉科没有生命危险，这就是那面钟告诉我的唯一信息，至于更详细的地理位置，它没有任何显示。” “也就是说，他们如今所在的位置，已经在魔法钟所能够判断的范围之外？”斯普劳特思索道：“可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应该如何找到他们？” 虚掩着的校长室的大门，就是在这个时候被推开的。 “不用找了。” 伴随着大门推开的声音，一个看上去约莫二十岁出头，外形上与孔云足有六成相似的东方青年便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中。 如果说孔云给人的感觉，是君子端方，温良如玉，那么眼前的青年，则更添了一份月中聚雪的气质，落日的余晖顺着半开的大门溜进来，映在那张白皙精致的面容上，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可奇怪的是，明明是这样一个放到哪里，都足以因为出色的外形而被第一时间认出来的青年，带给旁人的，却是一种普普通通，平凡无奇的感觉，如果不是眼看着他站在了门口，放在人群中，在场的几人甚至说不定都不会去注意他。 卢修斯心中微动，再望向青年的时候，目光中便多了几分慎重和审视的意味。 对眼前青年的实力有了底，邓布利多不动声色的道：“难道孔先生已经知道他们所在的地点？” 孔颜平静的摇了摇头。 “我假设，邓布利多先生还记得，我们当初共同约定的那份协议？” 邓布利多当然不会忘记那份协议。 霍格沃兹每年招收的学生，其实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出现在了霍格沃兹招生的名单上，而孔云作为根本就没有出现在名单上的那个人，他在霍格沃兹的就读机会，严格来说，是邓布利多与孔家利益交换的结果。 邓布利多给孔云在霍格沃兹就读的机会，与此同时，孔家将会向他开放部分他感兴趣，并且能够开放的东方魔法领域。 而在达成协议之前，邓布利多就曾经明确的询问过孔家，这么做的理由。那个时候，眼前的青年也轻描淡写的告诉了他其中的缘由—— “你的意思是说，孔之所以会从霍格沃兹消失，并不是因为他遇到了什么意外，而是因为……他的机缘到了？”邓布利多问道。 “是的。”孔颜点点头，显然不打算再多透露什么了。 “但是据我所知，和他一起不见的还有小马尔福先生，魔法钟上也没有显示出任何地点——” “魔法钟上当然不会有任何显示。”似乎对邓布利多口中的魔法道具早已有所耳闻，孔颜不以为意：“因为阿云的机缘，根本就不在这个时代。” 邓布利多微微皱起了眉头：“可你当初明确的告诉过我，你们要找的‘机缘’就在霍格沃兹。” “可是——”在四人的紧紧的注视下，孔颜风轻云淡的道：“千年前的霍格沃兹，难道就不算是霍格沃兹了吗？” “……等等，小沙菲克先生也就算了，为什么这份名单上面还有小埃文斯先生的名字？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他们一家都是热衷研究黑魔法的邪恶巫师，小埃文斯先生甚至在十岁那年，因为一个恶作剧导致一个麻瓜险些失去他的右腿！” “是的，就像你说的那样，是‘险些’，而不是直接，更何况他只是差点伤害一个麻瓜而已。而我以为，我们建立霍格沃兹的意义，正是在于保护纯血巫师的下一代，而不是仅仅因为他们伤害了一名麻瓜，就将真正的纯血家族后裔拒之门外——” “我想你大概弄错什么了，萨拉查。”尽管不太赞同好友的观点，戈德里克-格兰芬多皱了皱眉，仍是心平气和的道：“霍格沃兹的意义，是给小巫师们提供一个正统的、学习魔法的场所——是巫师们，而不是纯血巫师。” 回应他的是萨拉查-斯莱特林轻蔑的笑容。 “别开玩笑了，戈德里克，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你要让伍德那种家族的巫师后裔也进入霍格沃兹学习吧？” 他的话中带着显而易见的讽刺意味，戈德里克却郑重的点了点头：“为什么不呢？伍德家族同样有很多出色的巫师，不是吗？” “可他们曾经与麻瓜通过婚，玷污了巫师高贵的血统！”萨拉查恼火的道。 “这正是我一直想说的，”戈德里克坚持道：“我不认为纯血巫师就比混血巫师要来得高贵，也不认为巫师就应该歧视麻瓜，霍格沃兹应该是一个向所有血统的巫师开放的学校，真正应该被排除在外的，应该是那种蓄意用黑魔法来伤害他人的家伙！” 眼看着两位好友就要再一次因为同样的话题争吵起来，罗伊娜-拉文克劳叹了口气。 “好了，两位先生，我认为，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合适的老师，尽快的让霍格沃兹步入正轨，而不是就入学资格的问题吵个没完没了——”她说到这里，一边向着自己身边的另一位女巫使了个眼色：“赫尔加，你觉得呢？” 赫尔加-赫奇帕奇抬起头。 红色的长发顺着女人的动作自肩头滑落下来，仿佛深秋里火焰般燃烧飞舞的枫叶，她的唇角的笑意温柔似水，眼眸里的明光却又如清水般透亮，没来由的令人想起山谷的广阔无垠来。 赫尔加微微蹙起了眉，此刻看的，却不是争吵不休的两位友人，而是不远处随着日落西沉，渐渐阴森起来的禁林。 第81章 千年 千里之行。 不仅是赫尔加, 随着这段争吵的告一段落, 注意力从争论的中心收回, 其他三人也似有所感的转过头, 目光转向了不远处沉寂如常的禁林。 这片坐落在霍格沃兹的树林范围极大, 其内部环境错综复杂，以在场四人的能力，在这片禁林里自如的走个来回是没有问题，但不代表他们能够清楚的感知里面的每一个生物, 可眼 - 分卷阅读119 下的他们却有种那片林子里多了些什么的感觉。 是因为处在靠近外围的地方吗？ 四人无声的对视了一眼, 便默契的闭上了嘴，直接向着那个直觉感知到的方向快步而去。 “不对。”再一次观察完周围的环境, 孔云低声道：“时间不对。” 他们来这里的时候，明明还是已经宵禁的深夜, 可这会儿自从他们察觉到不对劲，开始有意识的沿着来时的方向回转后, 随着出口近在眼前，属于外界的淡淡光线也愈发明显起来, 早先的时候他们还以为是黎明时的天光, 此时越往外走, 天边的气象也一目了然。 这不是清晨黎明时的天光, 而是傍晚迟暮的余晖！ 可这怎么可能呢？ 心里隐隐浮起不详的预感, 两人沉默的对视了一眼, 立刻做出了放弃寻找植物的目标, 离开禁林的决定。只不过, 两人顺着来时的路没走多久，就不得不因为迎面撞上的四个陌生人影，而停下了脚步。 昏黄的阳光下，眉目和善的女人微微拧起了眉：“……两个孩子？” 这个发现让四人更加意外了，对于大多数巫师来说，禁林都不是一个可以随意踏足的地方，更不用说两个看上去不过十二、三岁的未成年小巫师了，最重要的是，如今的禁林，也算是在霍格沃兹的范围之内了，这两个小巫师，是怎么进来的？ “你们是谁？在这里做什么？” 在发现身前的两个少年的的确确是未成年的小巫师后，戈德里克原本警惕戒备的神色顿时散去了不少，男人低下头，目光从两个孩子的身上扫过，落到孔云身上的时候，则因为他偏亚裔的面孔而多停留了一秒。 这个时代的巫师大多隐蔽的生活在麻瓜社会里，即使有他陌生的巫师家族，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可是……亚裔的巫师家族，还真的挺少见的。 相比之下，罗伊娜的注意力则更多的集中在了两位陌生少年的衣着上。 还算常见的黑色巫师长袍，但款式和布料都明显比她见过的任何一款都要精致，名贵，就连胸口处的动物模样的徽章，都有一种超越时代的栩栩如生。可它看上去又不像是那种私人订做的昂贵礼服，更像是……某种统一的制服一般。 萨拉查当然也没有忽略掉这一点，相反，这个发现让他难得的兴致盎然起来，似平静又更像冷漠的眼眸里多了一丝兴味。 四人倒是好整以暇，此刻站在他们面前的孔云和德拉科，就是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在英国巫师界，想要知道霍格沃兹四位创始人的模样，是一位非常简单的事情：从霍格沃兹的画像，雕塑，到巧克力蛙巫师卡片上的画像，说是随处可见也毫不为过。别说是德拉科了，就是非英国巫师的孔云，对四位创始人的外貌也是一清二楚的。 但这怎么可能？谁都知道，霍格沃兹的四位创始人，早在死在了一千年以前啊！ 德拉科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努力的想要去分辨，眼前的一切是否只是禁林某种植物或动物的致幻能力，先一步看清真实的低年级赫奇帕奇则是稳了稳心神，若无其事而又语含戒备的道：“这应该是我们想问的吧？霍格沃兹一向是禁止外来人员进入的，你们又是谁？” 霍格沃兹一向是禁止外来人员进入……？ 看似平凡的一句话，其中透露的信息却让在场的四人都心中微动。 他们的确是想要建立一所巫师学校不假，但实际上，这所学校目前都还在筹备状态，相关的建筑基本已经建设完毕，但所需要的教授，以及第一届招收的学生名单，都还在准备阶段，换句话说，霍格沃兹现在根本没有向四人之外的任何人开放，眼前这两位少年，又怎么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霍格沃兹禁止外来人员进入”，言外之意，不正是说，他们两人并不是霍格沃兹的“外人”吗？ 注意到这一点，萨拉查忽而开口：“你们是霍格沃兹的学生？” 这个问题让四个人的目光一瞬间都聚集在了两人身上。 的确，虽然不可思议，但结合两人衣着和态度，唯有这个看似最不可能的解释，才是最合情合理的那一种—— 孔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在惊愕中回神的德拉科也没有，但这并不影响四人从他们的表情中得到想要的回答。 “你们在开玩笑吗？”心里对两人的由来已然有了一定的猜测，戈德里克按捺住复杂的心情，沉声道：“到目前为止，霍格沃兹根本就没有对外开始招生，你们怎么可能会是霍格沃兹的学生？” 他话音刚落，就见两个少年眼中同时浮现错愕的表情，很早就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戈德里克可以确定，这种错愕和惊讶不含丝毫伪装和虚假。 对于眼下这种局面，他们的意外同样是真实的。 说不清是紧张还是不安，饶是自认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这会儿德拉科也难免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 眼前的一切并非幻境，在霍格沃兹，有勇气冒充四巨头恶作剧，并且能够不被他和孔云识破的人也屈指可数，加上他们此前就发现的，时间上的诡异变化，眼下的结论只有一个： 他们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通过某种时间魔法，回到了一千年以前的霍格沃兹。 混乱思绪渐渐清晰，德拉科这会儿却有种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的感觉，六人沉默了片刻，最后是赫尔加抬头望了望天色，温和的道：“时间不早了，一直待在禁林也不是个办法，不如我们先回霍格沃兹城堡，一边享用晚餐，一边详谈吧？” 这个主意受到了三位好友的一致赞同。 于是，不到三分钟后，半是主动，半是押送的，两人被四位霍格沃兹创始人直接带到了他们熟悉的霍格沃兹礼堂。 这间长期作为霍格沃兹学生用餐的礼堂，此时已初具千年后的规模，但也许是还没有详细考虑到“分院”这个问题的缘故，偌大的礼堂星空下，只有一张用餐的长桌，桌上的食物也远不如千年后的食物来得精致美味。 或者说，差远了。 孔云自认对食物也不算挑食了，但这会儿餐桌上的食物，不论是样式，还是味道，比起千年后霍格沃兹长桌上的盛况，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 但现在显然也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 “……也就是说，你们是来自千年后霍格沃兹的学生？”将两人的说法中和，戈德里克沉吟道：“在禁林寻找魔药材料，但不知道为什么，被送到了千年前的现在？” “听上去倒是像真的一样。”萨拉查放下刀叉，微微眯起的眼眸里透露出显而易见的危险意味：“你们怎么证明这一点？” “好了，萨拉查，我们都知道你擅长那个，但是这 - 分卷阅读120 次不行。”似乎看出了好友的意图，罗伊娜摇了摇头：“你不可以对两个未成年巫师使用摄魂取念，就为了确定他们是不是来自千年后——这根本就没有必要。” 萨拉查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你们难道一点都不好奇？” “而这正是我们现在坐在这里交谈的理由。”赫尔加温和的说道：“还是说，你认为你的判断力不足以应付两个未成年巫师，以至于需要用到摄魂取念的地步？” 这个说法让萨拉查发出一声不屑的轻哼，但他只是瞥了两人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不再坚持了。 不得不说，这的确让戈德里克由衷的松了口气，在刚刚争吵完后，他是真的不想再因为什么理由和好友闹得不愉快了——于是他选择了换一个话题。 “我注意到你们胸口的徽章看起来不太一样，它们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戈德里克问道。 “这是霍格沃兹四个不同学院的标志。”留意到四人不明所以的视线，孔云解释道：“事实上，在霍格沃兹，学生们都会通过分院仪式，被分到四个不同的学院，四个学院分别是：格兰芬多，斯莱特林，拉文克劳和赫奇帕奇。对应的动物分别是狮子，蛇，鹰和獾。” “将不同的学生依照一定的规律分到不同的学院，这听起来好像是个不错的主意。”罗伊娜眼前一亮，追问道：“我能知道，这个分院的标准是什么吗？” “按照《霍格沃兹，一段校史》里的说法，分院是以四位创始人的要求作为标准。斯莱特林要求精明和野心，格兰芬多要求勇敢和骑士精神，拉文克劳要求聪明和对知识的渴望，赫奇帕奇则是忠诚和勤劳。”德拉科说。 他话刚出口，四位创始人都若有所思起来。 “这的确是一个好主意，”戈德里克思索道：“我们每个人都按照我们自己的标准来挑选学生，正好可以避免我们因为各自的不同的观点起争执……” “先不说这些了，戈德里克，你别忘了，我们明天还有别的事情要做。”赫尔加提醒道，目光转向孔云和德拉科两人：“既然你们现在也找不到回去的方法，不如就像作为霍格沃兹的学生，暂时留在这里吧。”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又看向孔云：“在这段时间里，你愿意跟在我身边吗？” 赫尔加的做法俨然提醒了剩下的三人，戈德里克就心念一转，目光落到了剩下的德拉科的身上—— 然后被萨拉查瞪了回去。 “你在想什么？戈德里克，他可是我的学生——”他微微带着些讽刺意味的道：“还是说，你已经决定，要把格兰芬多的徽章标志改成蛇了？” 德拉科心中一跳。 戈德里克则是若无其事的轻咳一声，像是没有察觉到好友话中的讽刺意味一般，镇定自若的说：“唔，这个主意听起来其实也不错啊……” 萨拉查看上去已经不想再搭理他了。 罗伊娜则是遗憾的移开视线，正色道：“既然如此，不如你们就暂时住在学生宿舍里好了，正好那里我们之前也整理得差不多了——现在毕竟时间不早了，其余的事情，等明天再说吧。” 第82章 食物 始于足下。 当天晚上, 两人是在千年后, 属于拉文克劳的宿舍里睡下的。 之所以不是其他三个学院，很大程度上来源于戈德里克的抗拒——赫尔加的意思是让孔云睡在她的隔壁, 也好照顾一二, 那么理所当然的, 德拉科当然应该去未来属于斯莱特林的地下室…… 但戈德里克却有些抗拒这个决定。 他没有明说其中的理由，但记忆中有关四位霍格沃兹创始人的资料, 以及眼下的察言观色，让孔云隐隐明白了其中的缘由：那就是, 对于两位手无缚鸡之力的未成年巫师来说，距离萨拉查-斯莱特林太近，并不会是什么安全的事情。 哪怕就在十分钟前, 萨拉查刚刚答应他，不会对两位来自未来的霍格沃兹学生使用摄魂取念。 “那就让他们来我这里！”眼看着戈德里克就要和萨拉查再度吵起来, 罗伊娜直接打断了他们的交谈, 干脆利落的道：“这样你们总应该没有什么意见了吧？” 于是，有关孔云和德拉科的暂住房间的问题，就这么被解决了。 两人并肩躺在拉文克劳的宿舍床上时，四位巫师也都回到了各自的房间休息去了。猛然间遭逢这样的巨变, 两人一时间都没完全缓过神来, 各自沉默的出神。 早在更早之前，就有已知的时空旅行事件表明, 时间魔法并不是什么好玩有趣的魔法, 相反, 这是一种非常危险的魔法，如果只是使用时间转换器，进行以小时为单位的时间转换倒还好，可如果是一百年、一千年这样的时间…… 能不能活着回到原本的时间线都是一个问题。 “你还记得，我们来到这里的时候，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异象吗？”好一会儿后，德拉科才开口问道。 孔云沉默的摇了摇头。 不得不说，这场时空旅行的确是来得太过突然了，以至于等到整个过程都已经结束了，两人才有明显的不对的感觉，更不用说去留意导致这一切的因素了。 现在回想起来，也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他们相对沉默了很久，彼此的心情都不算太好，一个是想着自己的家人，德拉科则是在担心能否回去的同时，更忧虑于那场原本会发生在二年级密室和蛇怪事件，而如果他们不能回去，如果有朝一日伏地魔归来，他的家人和家族，是否又会重现曾经的悲剧？ “算了，不想这些了。”察觉到彼此压抑低沉的心情，孔云慢慢的展开微蹙的眉间，镇定的说：“现在想这些，也只是白白烦恼而已，说不定等时机到了，我们就自然而然的回去了呢？” “你说的没错。”压下心里淡淡的的焦虑和浮躁，低年级斯莱特林微微呼出一口气，冷静的思索道：“目前可以确定的是，我们回到了一千年前的霍格沃兹，看起来这个时候的霍格沃兹还没有被完全建立起来——要不然斯莱特林先生他们也不会去专程请一些巫师来当霍格沃兹的教授了。” 说到这里，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德拉科微微偏过头，去看睡在身边的少年，轻声道：“害怕吗？” “没什么好害怕的。”孔云无声的摇了摇头，对方这么一问，反倒让他有些忧虑起来，低年级赫奇帕奇蹙了蹙眉，低声道：“我倒是比较担心你——你明天会和斯莱特林先生一起出发吧？斯莱特林先生那边……没问题吗？” 德拉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毫不客气的说，在霍格沃兹四位创始人中，萨拉查-斯莱特林是最危险， - 分卷阅读121 也是唯一危险的那一个。其他三人大多行事光明磊落，坚持底线和原则，反倒是萨拉查，这位“第一个”斯莱特林，才是真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辈。 但风险与回报，一向都是同时存在的。 “没关系，”低年级斯莱特林微微垂眸，掩去眼里一闪而逝的野心。“不会有事的。”他轻声道。 毕竟，他想要的东西，也只有萨拉查-斯莱特林能给。 翌日的安排很顺利，四人一致同意分两路拜访他们理想中的魔法史教授和魔药学教授，理所当然的，孔云也被安排到和赫尔加一起，德拉科则跟着萨拉查，倒是四人在内部分组的时候，有了点小小的，不算摩擦的摩擦—— 戈德里克坚持要和赫尔加一起，罗伊娜对格兰芬多就这么抢走自己闺蜜的行为感到十分不满，两人僵持之下，最后还是萨拉查不屑的哼了一声，扭头走掉了。 “赫奇帕奇教授……” 这个称呼还是今天一早，他们一起商量出来的，考虑都四人迟早会成为霍格沃兹的教授，为了方便起见，也就让孔云和德拉科直接以教授相称了。 少年的声音软软的，带着淡淡的极力掩饰的局促和不安。赫尔加心中恻然，也对，不管怎么样，对于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来说，突然遭遇这种情况，总归是会紧张不安的……如果再让他和他的同伴分开，恐怕只会加剧这种情绪上的不安全感吧？ 思及此，红发女巫想了想，对着两位还在认真争执的好友歉意的笑了笑，牵起身边的少年，便跟着萨拉查一道走了。 戈德里克&罗伊娜：……………… 所谓竹篮打水一场，大概就是这个道理了。 这个时候，孔云还不太明白，为什么赫尔加会在戈德里克和罗伊娜之间这么受欢迎——直到他们上路之后。 他本以为，赫尔加应该和萨拉查关系一般，毕竟从立场上来说，赫奇帕奇一向是偏向格兰芬多的，两人的理念完全相反，可实际的情景，却远比他想象的，要和睦得多。 大多时候，萨拉查都不会和赫尔加说什么话，但那种感觉却又不像是陌生人，反倒颇有种“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感觉。 “在这里休息？” 男人的声音是一贯的冷淡，语气却带着淡淡微不可见的关心意味，但他本人显然也不是需要休息的那个。孔云微微愣了一会儿，待赫尔加微笑着点点头，才意识到，萨拉查这话是对赫尔加说的。 眼前的旅馆看上去比霍格沃兹城堡要简陋多了，但无论是萨拉查还是赫尔加都没有挑剔的意思。而孔云和德拉科在经历了一开始的讶然后，如今也算是平静良好了。 这大概也是千年前和千年后，差距最为显著的地方。中世纪时的欧洲大多平民并不富裕，连食物都仅仅只停留在填饱肚子的范围里，每年甚至还有不少人会因为缺乏食物而被饿死，在这样的情况，相比千年后，这里随处可见的房屋，自然也是简陋破旧的了。 即使是他们决定临时居住的这间旅馆，上方也没有任何“旅馆”的字样。 似乎是看出了孔云的疑问，赫尔加轻声道：“这不奇怪。”面对少年眼中的困惑，红发女巫轻叹口气：“在这里，大多数平民都是不识字的。在整个欧洲范围内，麻瓜的识字率不足百分之一。” 萨拉查不以为然：“当然，你不能指望傻兮兮的麻瓜能够脱离他们愚昧的思维，去学习这种真正有意义的东西。” 这个说法其实也不全对。 孔云对中世纪欧洲的了解有限，但德拉科作为一个英国人，对一千年以前的英国当然不会一无所知——欧洲这时候的识字率不足百分之一，大多数人没有这个意识是一方面，更多的原因，在于他们没有识字读书的硬件条件。 对一切未知事物秉承怀疑，恐惧的态度，因而有了烧死“女巫”的传统习俗，而这种态度本身，除了大多数普通人的局限性外，教廷和社会上层对知识的垄断外，恶劣的生活条件，同样功不可没。 中世纪的巫师生存环境的确堪忧，可同一时代吃喝都成问题的麻瓜，实际上只会比拥有魔力的巫师更可悲。 然后，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见到了中世纪的欧洲，最常见，也最广泛的食物—— 孔云低下头，认真的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黑面包，出于某种直觉上的不好预感，他拿起眼前的长条面包，试探性的捏了一下。 ……好硬。 这真的是面包吗？怎么看都是那种随时可以抄起来打人的棍子吧……这东西真的能吃吗？ “如果你不想身体不适，最好不要试图真的把它当作食物。”低年级斯莱特林提醒道：“据我所知，不少面包厂甚至会在制作黑面包的过程中，往里面掺木屑和石子。” 孔云抬起头，却对上了好友认真的神色。 这不是玩笑。 而是发生一千年以前的，属于绝大多数普通的人的，残酷的真实。 “你知道的倒是挺多。”意外的瞥了眼身边的低年级斯莱特林，萨拉查漫不经心的道：“这就是为什么戈德里克和罗伊娜会争着要和赫尔加一起行动的理由——他们的食物咒语简直糟糕得可怕。” 然后他就对上了两位准霍格沃兹“新生”怀疑的目光。 “……你们这是什么眼神？”大名鼎鼎，在黑魔法研究上具有极高天赋与造诣的巫师先生不屑的撇了撇嘴，冷哼道：“我才没兴趣把我宝贵的时间，浪费在研究这种没有任何意义的低端魔法上……” 房间的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我问了下老板，说是只有些面粉，今天可能要委屈你们了……”姗姗来迟的红发女巫推门走了进来，一线阳光顺着半开的大门映在女人困惑的脸庞上：“对了，你们刚刚在说什么来着？” 在孔云或德拉科开口之前，迎着女巫温和友善的目光，斯莱特林院长轻咳一声，硬生生将未尽的话吞了回去，男人微微偏过侧脸，若无其事的道：“感叹麻瓜的愚昧可悲罢了——今天也要麻烦你了，赫尔加。” 语气是罕见的真诚与关怀。 孔云&德拉科：………………？？？ 一切似乎都能与书中记载的四位霍格沃兹创始人对上号―― 决斗魔法当世之最的戈德里克-格兰芬多，摄魂取念大师萨拉查-斯莱特林，聪慧过人的罗伊娜-拉文克劳，以及―― 擅长并发明了食物咒语，给予家养小精灵安全的地方工作的赫尔加-赫奇帕奇。 乍一看这样的介绍，似乎很容易对这位第一任赫奇帕奇院长一笑而过，最多感概赫奇帕奇果真是个吃货或贤妻良母，可如果……不单纯只看待食物咒本身，而是站在当时整个欧洲的环境上来看呢？ - 分卷阅读122 这时候的欧洲，黑面包还是贵族领主的主食，即使是这样糟糕到根本难以下咽的面包，也是大多数平民眼中的高档食物――因为他们连吃面包的经济条件都不具备，至于后世常见的松软牛奶面包，在当时的欧洲，是连皇室都很少享用的顶级奢侈品…… 孔云抬眼望去，只能看见红发女巫在阳光下白皙柔和的侧脸，似乎察觉到他的注视，女人偏头，对他微微一笑：“怎么了？” 第83章 新雪 忽如一夜春风来, 千树万树梨花开 孔云摇摇头：“没什么。” 毫无防备的回到一千年以前的英国，恰逢千年前霍格沃兹的建校期，自禁林之行后所遇到的一切, 仿佛就像是一场完全意料之外的梦境, 只是眼前的这一切, 却让他对自己此时所面临的环境和处境，变得前所未有的真实起来。 这不是一千年以后，那个已经基本安稳下来的英国魔法界。而是另一个黑暗, 贫穷而混乱的时代。 “我最近在研究一些关于奶酪的咒语。”赫尔加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一边将自己用魔法烤出来的白色长条面包分别递给了三人, 并没有加上什么其他的配料, 但仅仅只是那股淡淡的清香, 就已经十分令人心动了。 她说到这里, 微微有些歉意的一笑：“不过目前还没有什么结果，所以暂时只能请你们吃普通的白面包了。” 孔云不确定的道：“奶酪？是指将牛奶浓缩发酵后的奶块吗？” “是的。”以为孔云对这个感兴趣，赫尔加耐心的解释道：“和其他的材料比起来, 牛奶在麻瓜社会算是不太值钱的一种, 因为他们并不懂得如何消毒和保存新鲜的牛奶, 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它们——不过, 我偶然发现, 鲜奶似乎可以通过一些特殊的方法消毒, 如果将它浓缩成块, 把它和面粉一起做成奶酪面包的话, 味道会相当不错。” “……是说, 通过魔法，使牛奶直接发酵？” “没错，”赫尔加点点头，表情有些遗憾和惋惜：“只不过，自从第一次我偶然做出奶酪后，已经很久没有什么进展和头绪了。” 孔云犹豫了一会儿，目光转向了那杯赫尔加顺道带过来的牛奶：“这个……可以给我试试看吗？” 试试看？ 从赫尔加接过那杯还算新鲜的牛奶，孔云回忆了一下自己无意中看过的咒语，从口袋里取出自己的魔杖，轻轻一挥—— 一个看上去和千年后的成品很像的奶酪面包，在他手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的成型。与此同时，一股极淡的奶香混着面包的清香，在空气中逸散开来。 似乎没想到霍格沃兹也有对食物咒感兴趣的学生，赫尔加有些惊讶的看了他一的评价道：“看起来相当不错的样子——介意给我尝尝看吗？” 相当……不错？ 孔云低下头，对着那块卖相无论如何都不能算好的面包，陷入深深的怀疑。赫尔加教授真的不是在安慰他吗？他微一转头，正好对上萨拉查意外的神色，看起来也是肯定多于不屑的样子……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主动消灭眼前的面包，而不是用黑暗料理去伤害他人的时候，赫尔加已经接过了他递过来的奶酪面包，顺便一分为三，给萨拉查和德拉科一人递了一份过去。 率先给出评价的，是无论如何都不像是会刻意安慰人的萨拉查：“还不错。”感受着面包在唇齿间的松软清香，斯莱特林院长眼眸明显的亮了亮，几乎是以难得的赞许的语气道：“比戈德里克和罗伊娜的水准高多了。” 孔云：……………… 被霍格沃兹四大创始人之一夸奖食物咒比其中两位出色，是一种什么感受？ 他有点懵。 “面包有点焦，奶酪分布不均匀，有点甜中带苦的感觉……”作为唯二还保留着千年后食物审美的老实人-德拉科认真的评价道：“不过作为新手来说，总体还算不错。” 德拉科这么一说，赫尔加反倒是有些惊讶了：“这是你第一次使用食物咒语吗？” 她这么一问，孔云就更尴尬了，低年级赫奇帕奇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有点懊恼自己下意识就想尝试咒语的习惯：“……我只是在学校里偶然的翻过一两本有关食物的魔咒书籍，其中有《给你的奶酪施上魔法》，虽然记得咒语，但并没有刻意做过练习。” 无论是在家中，还是霍格沃兹，都不需要他学习做饭，也没有时间——别的不说，光是四画诗酒花，就足够剥夺他的童年了。 “我可不是在安慰你，第一次就做到这个程度，已经非常厉害了。”似乎看出了孔云的懊恼，赫尔加莞尔一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孔云总觉得，这位红发女巫看上去更愉快了一些，她笑眯眯的邀请道：“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邀请你一起研究这方面的魔咒呢？我正在为这些方面的事情烦恼——你知道的，我得为孩子们的食谱做好准备，在霍格沃兹正式开学之前。” 研究……食物魔咒？ 这个完全意料外的邀请，让孔云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可仔细一想，又似乎完全是情理之中：事实上，这本就是赫奇帕奇热衷且擅长的领域，比起更高深的学术和魔法，赫奇帕奇总是更乐于做点更实际的发明，来提高生活品质。 这么一想，格兰芬多教授和拉文克劳教授的反应，似乎也不难理解了。 中世纪时期的欧洲，食物上的困境固然与经济条件有关，比如烤面包需要的柴火。但这仅仅只是对于麻瓜而言的，对于像赫尔加-赫奇帕奇这样的巫师来说，只要能够创造出新的食物魔咒，日常饮食上的问题就能够很高的被解决了。 在孔云的记忆中，一直到他来到这里之前，霍格沃兹的餐桌上就仍有赫尔加-赫奇帕奇留下的传统食物存在，并没有随着千年的时间，而被时代淘汰。 换句话说，就厨艺来说，赫尔加-赫奇帕奇几乎可以说是领先时代一千年。 “当然，这是我的荣幸——如果我能够帮上您的忙的话。” 比起魔药，变形术，占卜学等方面的研究，食物咒语看上去似乎是最微不足道的那一种，但孔云却不这么觉得，有时候，一味的执着于研究高深的魔法，也未必是什么好事，偶尔停下脚步，去探索更有实际意义的魔法，也许会有另外的收获也不一定。 出门在外，身处的又是环境恶劣的中世纪，四人在食物也没有什么好挑剔的，简单解决完晚餐，窗外的夜色也渐渐暗了下来，在晚上休息之前，孔云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道：“赫奇帕奇教授……您不好奇，霍格沃兹后来的事情吗？” 这是他和 - 分卷阅读123 德拉科一直都在犹豫的事情。 按照《霍格沃兹，一段校史》中的记载，萨拉查-斯莱特林会因为理念的冲突，在和戈德里克-格兰芬多大吵一架后离开霍格沃兹，这让两人一直有些迟疑，究竟要不要将这件事情说出来，以免历史重演。 他这么一说，萨拉查和赫尔加两人都是一愣。短暂的沉默过后，萨拉查轻笑一声，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径直起身，去隔壁房间休息去了。尾随在他身后的赫尔加则是停下脚步，转头看了过来。 “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你们两人的出现，其实就已经证明，霍格沃兹自成立后，一直存在了至少一千年，是吧？”她问道。 “……是的。” “这就够了。”赫尔加微笑道。 “虽然不知道接下来迎接我们的会是什么，但对我们四个人来说，其实真正最想得到的那个答案，从确定你们身份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得到了。”她拉上门，沉静的道：“晚安，两位先生。” 不知道是不是赫尔加的话起到了安定人心的作用，这个夜晚他睡得很好，起初的不安，似乎也随着身边两位成年巫师的可靠而消失得一干二净。 翌日清晨，孔云在窗外窸窸窣窣的轻响里睁开了眼。 窗户没有开，空气里却凭空多了些昨晚还没有的寒气，他从床上坐起身的时候，德拉科已经站在了窗边。旅馆的窗户不算严实，低年级斯莱特林往窗外张望了一会儿，轻声告诉他：“下雪了。” 他顺着对方的目光，向着隐隐只露出一条缝的窗户看了过去，细雪鹅绒般从灰蒙蒙的天空飘落，成为土地上积雪的一部分。即使无法窥见外界的全貌，但可以预见的是：接下来的赶路，恐怕不会好走。 事实也的确如此。 在后半段的路程里，他们几乎花了比前半段要多一倍的时间，才抵达此行的目的地——一个普通的麻瓜村庄，也是他们此行的目标，魔药大师，西普里-斯图亚特先生的居住地。 在正式见到这位素未谋面的魔药大师之前，孔云很容易联想到同样擅长魔药学的斯内普教授。 但从两人所在房间的装饰风格来看，显然完全不同—— 他们顺着半掩的大门进来的时候，装饰简约的客厅里空荡荡的，却到处都是“人”的气息。窗台边上有叫不出名字的花草，墙壁上有精致美丽的画像，最中间的木桌上，是犹然还冒着热气的红茶。 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了。 现在是冬天，如果是早先泡好的红茶，这会儿应该早就冷了才对，可桌上的红茶还冒着热气，换句话说，这杯茶，是房子的主人，在极短的时间内泡好的。 如今是红茶还冒着热气，泡茶的主人，却不见踪影了。 目光在房间里的每一个物件上一一仔细的扫过，孔云犹豫了一会儿，目光微微一转，最终投向了位于房间的最中心，那只看似平凡无奇的沙发上。 第84章 煮茶 精诚所至。 从外形上来看, 的确就是一只普普通通的沙发没错，但这只沙发的存在本身，相对这个房屋来说，却是不协调的，因为木桌旁边就是几只木凳藤椅，再加上沙发，显然就拥挤了不少，比起整个房屋透出的舒适悠闲感来说，沙发反而是多余的。 所以, 这其实是……变形术？ 孔云心中微动，不动声色的抬眸瞥了一眼萨拉查和赫尔加——以两人在魔法上的造诣，显然也不可能被这样一个小小的障眼法蒙蔽, 但不知道为什么, 无论是赫尔加，还是萨拉查，似乎都没有直接戳穿的意思。 “看起来，我们好像来得不是时候。”仿佛没有注意到沙发异样, 萨拉查貌似遗憾的说道：“西普里似乎并不在这里。” “也许他只是有些事情不得不处理, 暂时外出了。”赫尔加说, 目光停留在桌上还飘着清香的茶杯上，红发女巫微笑了一下：“不如我们就在这里等他回来？我想他应该不会忍心看着他的红茶凉透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孔云注意到, 就在赫尔加话音刚落的一瞬间, 那只屹然不动的沙发, 似乎悄悄的往后……颤了颤？ 看得出来，萨拉查和赫尔加应该与这间房屋的主人交情不浅，要不然两人也不会在明明确定了对方的行踪后，也不指出，反而若无其事顺势拉过椅子坐了下来。 意识到这一点，孔云和德拉科也没有不识趣的指出，索性也跟着两人一起，顺势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西普里还是这么会享受生活。”目光从屋子里的种种物件上扫过，赫尔加感概道：“这多年以来，也只有他，似乎一点也没有被麻瓜影响。”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赫尔加这么一说，孔云很快就注意到，这间房屋的确与常规的，巫师们的家不太一样—— 在这里，你找不到丝毫属于巫师该有的，阴暗的气息，正好相反，房屋的窗户向着光线最明亮的一方，屋子里的花草生长繁茂，俨然是受过精心照耀的样子，一应家具也是怎么舒适怎么来。 比起同时期被麻瓜逼得不得不隐蔽起来的其他巫师，这位斯图亚特先生可以说是非常从容了。 也许，这正是对方不愿意接受萨拉查和赫尔加的邀请，成为霍格沃兹魔药学教授的原因？ 站在一千年后的角度来看，一手建立了霍格沃兹的格兰芬多，斯莱特林，拉文克劳以及赫奇帕奇当然是巫师历史上浓墨重彩的存在，可是在一千年的现在，这种建立学校的理想，在当时的巫师们看来，与其说是划时代的壮举，大概更像是自讨苦吃。 而眼前这座房子的主人，比起自讨苦吃，显然更喜欢独自平平淡淡，悠闲舒适的生活。 “享受倒是会享受，可惜，他的眼光和审美还是这么糟糕。”萨拉查撇了撇嘴，不以为然：“这种劣质的红茶，也好意思拿出来招待客人。” 孔云怀疑他是故意的。 因为就在他话音刚落的下一秒，原本还伫立在那里的“沙发”，一下子就恢复了原状，变成了一个同样穿着黑色的巫师袍，周身打理得干净整洁，留着微卷的胡须的中年男巫。他看上去有些生气，蓝色眼眸不爽的瞪向斯莱特林：“我的红茶本来就不是给你准备的——再说了，像你这种能把食物咒用出不可饶恕咒效果的家伙，有什么资格评价我的红茶？” 大有一副你可以说我的不是，但是不准说红茶的坏话的样子。 把食物咒用出……不可饶恕咒的效果？ 孔云眨了眨眼睛，有点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但萨拉查迅速黑下来的脸色无疑证明了对方话中的真实性，再联想到斯莱特林先生此前在旅馆的那番言论…… - 分卷阅读124 不想面对羞恼成怒的斯莱特林院长，低年级赫奇帕奇轻咳了一声，强压住想笑的冲动，一本正经的低声对赫尔加道：“……这还是我第一次出来，赫奇帕奇教授，我能和德拉科去周围看看吗？” 虽然他的确很想继续待下去，但眼前这位巫师与萨拉查、赫尔加显然交情不浅，有些话自然也不是他们能够听的。 德拉科微微一愣，立刻就明白了孔云的意思，在赫尔加征询的看过来时，低年级斯莱特林无声的点了点头。 “去吧，记得不要离开太远。”赫尔加叮嘱了一句，便很爽快的放行了。 不过…… 眼角的余光从脸色不太好看，却又不知道如何反驳的斯莱特林先生身上一扫而过，德拉科想了想，还是决定帮对方一把——在转身离开房门之前，低年级斯莱特林清了清嗓子，镇定自若的道：“条形茶叶讲究圆直，紧细，红茶叶片则以色泽乌润为佳，斯图亚特先生的红茶香气虽然持久，却不够纯正，的确不是好茶。” 在两位成年巫师交（争）谈（执）的时候插话，并不是什么有礼貌的行为，因此，德拉科语速极快的丢下这句话，转头就溜去了屋外。 也是非常有熊孩子的风采了。 但萨拉查却很满意。 眼见着房屋的大门被孔云贴心的合上，这边又形势调转，两人眼看着就要就着红茶的问题继续互怼下去，赫尔加适时的打断了他们：“好久不见，西普里，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一个普通得不能更普通的寒暄，西普里-斯图里特却微微变了神色，男人眸光微闪，懒洋洋的坐到了椅子上，目光越过两位老朋友，投向窗外的茫茫雪地，语气却变得平淡了下来：“你不是都看到了吗？” “没有麻瓜打扰，没有饮食的担忧，不用担惊受怕，也不用像老鼠一样偷偷摸摸的躲在洞里生活。” “我觉得挺好的。” 两人从温暖的房屋里出来时，外面的小雪也在不知不觉间停了下来。 冬日的阳光从木屋顶上倾斜下来，在纯白的雪地上留下明亮的光影，四周静悄悄的，偶尔有砍柴的声音自远方传来，或是几支枯树枝在风中晃荡了几下，从光秃秃的枝头掉落，发出啪嗒的声响。 “这个时候的霍格沃兹，应该已经在过万圣节了吧？”德拉科说。 两人并肩在雪地里漫无目的的走着。也许是天气寒冷，又或者是这座村庄本身就人口稀少，两人一路这么随意的走过来，都没有见到多少麻瓜的身影。 等万圣节过完了，圣诞节也不会远了。 这话两人都没有说出口，但彼此也算心知肚明，气氛也一时和空气一般冷凝了下来。无论再怎么成熟，独自在外飘荡的时候，对于家乡和家人的想念，总归都是一样的。 孔云偏过头，去看对方的侧脸。 明明是相差无几的年龄，平日里相处也还算自然，可不知为什么，在一些很偶然的时候，眼前的少年却总会给他一种波澜不惊的寂静感，就好像……哪怕近在咫尺，也有什么东西凭空划下了一道线，将他隔离在了另一个世界里一样。 前方的道路越发泥泞，见惯了两旁的深色枯树，再往前，却有一片翠绿的树影自远方渐渐清晰起来，低年级赫奇帕奇眼眸微亮，像是发现了什么感兴趣的东西一般，愉快的笑起来：“德拉科——” “什么？” 冷不丁听到自己的名字，德拉科脚步下意识一顿，这会儿刚一转头，便对上了少年清亮得恍若映入了星辰的眼，后者此刻却不是看他，而是望向了不远处的一片翠绿，眼神里是专注的喜悦。 “今天天气很好。”孔云仰起头，去看一望无际的白色天空，然后又回过头，冲身边的好友微微一笑：“有没有兴趣，尝尝我亲手煮的茶？” 孔云的确不擅长烹饪。 他对于处理美食并没有特别的感觉，家人也不会有这方面的建议或要求，一日三餐的饮食，自然会有专门的厨师完成，但这并不代表，他没有其它的爱好。 除了必须阅读学习的四书五经外，琴棋书画是大多华夏世家出身的孩子都会涉及的几个方面，不求精通，却也不能一窍不通。孔云对琴、棋之道没什么感觉，对书法、绘画和茶道却很有兴趣，早在很小的时候，就随着颇有盛名的老师学过。 “你还会煮茶？”德拉科意外道，见孔云加快脚步，向不远处的绿影走去，他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目光落到眼前的翠竹上，他不解的道：“这和竹子有什么关系？” “在我们那里，有一种说法，叫做‘烹雪煮茶’，简单来说，就是以雪水作为原料来煮茶，不过对雪的要求会有点不太一样。”孔云解释说：“一般来说，用来煮茶的雪，采用梅花上的积雪是最好的。虽然没有梅花，不过，竹叶上的积雪，也是不错的选择。” 带着精挑细选出来的竹上雪，他们重新回到了斯图亚特先生的屋前。 茶叶和茶具是孔云开学前就放在随身的储物戒里的，门前的几块石头，则被变成了两张椅子和一张半人高的桌子，煮茶的空隙里，他甚至从翻出了两本不知道什么时候放进去的书籍，一本《近代巫术发展研究》，一本《标准咒语，三级》。 等待茶水煮开的时间里，闲着也是闲着，他索性将《标准咒语，三级》推给了德拉科，自己则低着头，捧着那本《近代巫术发展研究》，随手翻阅起来。 直到一个人影出现在他的跟前。 第85章 输赢 金石为开。 孔云抬起头。 这会儿站在他跟前的，并不是他此前见过的任何一个熟面孔, 而是一个令他察觉不到任何魔力波动, 外貌上看起来不过十三岁上下的少年。男孩穿着一件打了补丁的破旧黑灰色棉衣, 他似乎是被茶水里逸散的清香吸引过来的, 此刻却微抿着唇角, 目光紧紧的盯着孔云瞧。 孔云还没有反应过来, 德拉科却已经有些不悦了, 低年级斯莱特林眯了眯眼，语气冷淡：“有事吗？” 少年很明显的迟疑了一会儿, 却没有搭理德拉科，他犹犹豫豫的从衣服的口袋里掏出一本破旧的小册子，目光却仍是紧紧盯着孔云，声音低哑而小心翼翼：“……请问, 你认识这本书上的字吗？” 孔云低头看去。 眼前的书籍虽然破旧, 但能够看得出来, 这已经是对方小心保存的结果了，封面上的字迹有什么液体沾染过的痕迹，已经模糊成一片, 只能隐隐辨出一个单词：几何。 ……几何？ “不被麻瓜打扰，没有饮食的担忧，一个安全的，光明正大的研究环境。”萨拉查说：“这就是 - 分卷阅读125 你拒绝我的理由？可你想要的这些, 霍格沃兹一样能够给你。” “你明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萨拉查。”西普里抓了抓头发, 没什么表情的说道：“我承认，你们的想法很棒，如果成功的话，它一定会给魔法界的发展，巫师的处境带来质的飞跃，但这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我想你们也应该明白，想要真正做到这点有多难，是不是？” 没等萨拉查开口，他叹口气，继续说道：“就像我前面告诉你的那样，我现在过得很好，我拥有了我想要的一切，已经没有兴趣，也没有精力再为前途未卜的事情冒险了，对我来说，这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我不想掺合到任何麻烦的事情里去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似乎没想到他的态度会如此坚决，萨拉查和赫尔加一时也沉默了下来。 作为霍格沃兹的创始人，他们只会比西普里更明白，建立一所学校的风险。 首先，霍格沃兹并不打算对学生收费，换句话说，至少在建校的初期，学校的一切开支都将由四人，以及部分感兴趣的资助者负责，一旦资金不足，学校就会直接迎来倒闭的风险。此外，那些巫师家族愿意接受这个学校吗？霍格沃兹能够保证学生们的安全吗？学校能保持学校的单纯，而不沦为某个机构或组织的工具吗？ 没有人能够保证这些问题，在霍格沃兹真正成立，变为他们理想中的那个学校之前，即使是作为创始人的他们也无法肯定的做出任何保证。 这让西普里似乎松了一口气，这位魔药大师从椅子上站直了身体，露出一个轻松的微笑来：“好了，好不容易再见面，我们就不能谈点有趣的话题吗？说起来，戈德里克和罗伊娜还好吗？” 赫尔加看着他：“除了依旧和我们在一起，为共同的目标而努力外，一切都很好。” 男人的身体蓦地一僵。 “你还记得，是不是？”赫尔加神色柔和，轻声道：“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建立一个真正的，属于巫师的乐园，让所有人小巫师都能够安稳、快乐的长大，结束像这样不得不东躲西藏的日子……”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男人打断了。 “我不记得了。”他恶狠狠的说道。 赫尔加张了张嘴，还想说点什么，却忍住了，红发女巫沉默的注视着他，眼眸里有些西普里不愿意读懂的东西，他索性掉转过头，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道：“随便你们怎么说，我不会成为霍格沃兹的魔药教授，让你们失望了——不管怎么说，还是请你们另请高明吧。” 说完这句话，他就恢复了他那副漫不经心的表情：“我去准备茶水和点心，你们随便聊。” 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的态度说服了，当他端着一小盘糕点回来的时候，两人都没有再提有关霍格沃兹的话题，赫尔加只提出，希望能够让他们借宿一段时间——在他们找到合适的替代者之前。 也许他们只是想慢慢说服自己。西普里想。可惜的是，他永远都不会被任何人说服的，赫尔加和萨拉查这个行为，也只是白白浪费时间而已。 他这么想着，面上却爽快的答应了他们：“当然可以，你们想待多久待多久。”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开始认真的讨论替代者的问题，就像是他们真的放弃了再劝说西普里一样。 西普里偶尔会加入他们的谈话，但更多的时候是只是静静听他们说。 很多人可能都会对萨拉查，赫尔加，戈德里克和罗伊娜能够成为朋友感到惊讶，毕竟他们根本就不是同一类人，可作为四人共同朋友的西普里-斯图亚特看来，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不论他们在某些问题上具有多么巨大的分歧，可希望改变巫师们的处境，推动魔法界发展的这种心情和理想，始终是一样的。 也许手段和方法有所不同，但最终的目标却是殊途同归的。 就好比现在，赫尔加和萨拉查就能够极其和睦而愉快的讨论未来的打算：该如何保护霍格沃兹的，不被麻瓜发现和打扰？课程应该怎样安排？如何最大程度的改变巫师的生存环境，从如今这种偷偷摸摸，东躲西藏的黑暗中脱离出来？ “我们或许还应该考虑文字的问题。”赫尔加说：“并不是每一位小巫师都识字，我们必须考虑到这一点。” “你说的没错，这一点也必须考虑进来。” 两人聊的入神，事实上，如果戈德里克和罗伊娜在这里，他们之间的灵感和想法或许会碰撞出更况下，建立所谓的小巫师的乐园，真的有意义吗？那些一心执着于权力和黑魔法，想要挑起巫师和麻瓜之间的战争，仇视麻瓜的巫师，真的会放任这样的净土存在吗？ 像这样，看不到丝毫希望和可能的未来，真的值得去争取吗？ 西普里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耳旁还回荡着好友认真考虑学生饮食问题的声音，西普里却感到有些厌烦起来，他没有打扰两人，而是独自起身，默不作声的离开了。 西普里本来是打算去窗台边照料一下那些花花草草的。 还没走近花盆，一股清淡却又令人无法忽略的茶香立时牢牢的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作为一个茶痴，西普里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循着空气中那股淡淡的茶香，他的目光很快就锁定在了门外的三个人影上。 在方才聊天的时间里，西普里就已经从萨拉查和赫尔加口中得知，随他们一同过来的两个少年，正是霍格沃兹的学生，起初他还没什么感觉，可这会儿目光落到门外的两个少年身上，西普里顿时心情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看得出来，他们的变形术用得相当不错。不仅如此，光是少年拾起茶杯时举手足间的动作，都透着一种说不出的矜贵。并不是单纯的模仿麻瓜贵族的礼仪，而是一种出于自身的自信和从容，自然而然的风度。 但这并不是最让他感到心情复杂的。 最让他感到一言难尽的是，这样两个无论怎么看，都更像是出自传承悠久，典型的纯血巫师家族的小巫师，这会儿正坐在桌椅旁，一边慢悠悠的品着茶，一边教一个麻瓜少年识字。 这年头纯血巫师的脾气都这么好了吗？ 他还在出神，注意到他的到来，其中的一个少年礼貌的主动招呼道：“……斯图亚特先生，有什么事吗？” 西普里本来是想转身就走的。 然而少年却凭着一句话，硬生生让他止住了扭头走人的想法：“正好我 - 分卷阅读126 煮了壶茶，斯图亚特先生要尝尝看吗？” 理智告诉他，自己应该拒绝。 可是…… 目光无意识的落到玲珑精致的青瓷茶杯上，不同于英国茶里混入了糖块或牛奶的甜香，眼前的茶水清澈见底，醇厚的茶香里是说不出的清爽和冷冽，谈不上特别喜欢，却是令他难以拒绝的另一种味道。 一看就很不一般的样子。 好想试试看！ 西普里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没能忍住茶香的诱惑，不客气的在一边坐下了，男人轻咳一声，厚脸皮的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勉强看看你煮茶的手艺好了。” 非常不要脸了。 不知道是不是同类相斥，德拉科捏了捏掌心里的茶杯，忽然有种将手中的茶水糊对方一脸的冲动。 孔云倒没有生气，他对自己煮茶的手艺还是很有信心的，这会儿也只是微微一笑，顺手替对方斟了一杯。 西普里端起青瓷白花的茶杯，抿了一口，茶香从齿颊间沁入咽喉，于是那股纯和冷冽的栗香便也顺着咽喉，将那股清凉的气息，一直蔓到了心底，连带着那些说不出的烦躁，都烟消云散。 然后他就赖在原地不肯走了。 孔云也不在意，仍旧低垂着头，认真的手把手教身边的麻瓜识字——他向来对麻瓜一视同仁，在有能力，也不太麻烦的情况下，并不介意帮助一二。德拉科倒是没想掺合进来，他对麻瓜一直都没什么好感，更不用说主动帮助他们了，但要他眼睁睁的看着两人气氛融洽的一个教，一个学…… “这个单词是个术语，应该念穷竭。”他纠正道。 满足的品着杯子里的茶，西普里无所事事的偏过头，盯着一本正经教麻瓜识字的两个小巫师瞧。 他能看得出来，尽管学得磕磕绊绊，一知半解，可那麻瓜少年却学得极其认真，眉端紧锁，眼睛里却亮得惊人，仿佛在做惊天动地的大事一样，带着发自内心的专注和喜悦。 西普里却没来由的，有些不是滋味起来。随着少年的身影渐渐从街角消失，他冷淡的道：“你没有必要教他这些的。” 合上手中的书籍，孔云抬起头，神色不解。 “对于麻瓜来说，学习文字和知识没有任何意义，因为他们大多连生活都成问题——”西普里说，声音低沉沙哑：“你恐怕不明白，这个时代对于麻瓜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知识并不能带来好运，知道这个世界是如何运转的，也不能让他吃饱穿暖，反而会令他成为一个异类，这是一个没有知识，没有艺术，甚至没有思想的时代，也是一个没有希望的时代。你以为你是在帮他，其实你只会害了他。” 孔云没有反驳他的意思。 他静静的听完了全部的话，然后问：“那么，要打个赌吗？” 西普里看着他。 少年的神情平静而坚定，似乎根本不为所动，这让他感到好笑，也的确轻笑出声。男人直起身子，无所谓的说道：“好啊，赌什么？” “赌他能不能保持这样的热爱和执念，始终坚持下去。”孔云说：“如果他做不到，我留在这里的每一天，你都能喝到这样的茶；如果他做到了，你就必须承认，你的想法是错误的——怎么样？” 西普里同意了这个赌约。 当萨拉查和赫尔加问起这个几乎可以用孩子气来形容的赌约时，他解释：“只是一个玩笑——我有什么理由不答应一个明知道会赢的赌约呢？” “听上去好像很有意思。”目光落到门外静静阅读的少年身上，赫尔加弯唇一笑，饶有兴趣的道：“不如也加我一个？” “什么？” “如果他输了，我和赫尔加再也不拿有关霍格沃兹的事情来烦你，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我答应你一件事情；如果他赢了，你就得随我们回霍格沃兹，成为我们的魔药教授——你敢应下吗？” 西普里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萨拉查却笑了起来，带了点挑衅意味道：“怎么，不敢吗？” “别。 按照萨拉查和赫尔加的说法，介于斯图亚特先生的拒绝，他们决定另外再找一位合适的巫师，作为霍格沃兹的魔药教授，在此期间，他们会在这间小村庄里耽搁一段时间。 而这场意料外的赌约，也得以继续了下去。 第二天，麻瓜少年如约来了，只是比第一天的时候，要稍微迟了一些。 经过第一天的相处，少年的态度变得热络了不少，在学习的空隙里，他们也会聊聊别的话题，关于少年的工作，或者家庭，但更多的时候，他们会谈论那本被少年视作珍宝的书。 也许是因为性格上的原因，大多时候，少年都显得腼腆寡言，只有在谈到全名为《几何原本》的旧书时，才会滔滔不绝起来，漆黑的眼睛里，是西普里从未见过的光。 “大于直角的角叫做钝角，小于直角的叫叫做锐角……” “同平面内一条直线和另外两条直线相交，若在直线同侧的两个内角之和小于18o°，则这两条直线经无限延长后在这一侧一定相交……” “为什么世界上会有这么奇妙的东西存在呢？它们实在是太有意思了。我从来都没有接触过这么有趣的东西。”他高兴的说着，脸上洋溢着满满的喜悦和向往。 这天离开的时候，他们交换了姓名。 “我是克拉伦斯-库克，”他依依不舍的说道：“真希望你们可以在这里待久一点。” 第四天、第五天…… 说来也奇怪，明明最开始的时候，连认识的单词都屈指可数，可克拉伦斯学习《几何原本》的效率却很高，他对知识的理解详细而透彻，偶尔还能说出一些令孔云都感到惊艳的见解，这个初遇时孤僻冷漠的少年，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 西普里什么都没有做。 当三个少年人坐在村子的角落里，愉快的讨论着有关线段、角度这样的知识时，西普里只是沉默的坐在一边，冷眼旁观。 第六天，一直到他们以往约定的时间临近结束的时候，克拉伦斯才带着沮丧的神色姗姗来迟。 少年抿了抿唇，无声的摊开手里的书：那已经不能被称为“书”了，原本被保存得还算良好的书籍被粗暴的直接撕成了几块，有些部分被什么液体染到了一块儿，字迹与图形更加模糊。 孔云猜测，那或许是眼泪。 “爸爸不准我看这本书，妈妈觉得，我已经被魔鬼蛊惑了，她说，看这种奇怪的东西， - 分卷阅读127 一点意义都没有，还不如多砍点柴火，这样至少晚上的时候我们就不会那么冷了。”他难过的说：“我可能……不能再探索那个世界了。” 孔云沉默了很久，问他：“那你呢？你还喜欢这些东西吗？” 克拉伦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扔下手中那些曾经被他视若珍宝的碎片残骸，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德拉科注意到，他在转身的时候，偷偷的抹了一把脸，可他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第七天、第八天、第九天…… 克拉伦斯没有再来。 第十天的时候，天空开始飘雪，明媚了不到一个星期的天色又被灰蒙蒙的乌云覆盖了，寂静的村庄却然而热闹了起来，人们在大雪覆盖的街道上奔走相告，脸上是恐惧和惊慌的神情。 “他要被烧死了。”西普里告诉他。 孔云点点头。 这并不意外。德拉科想。 虽然是巫师，但这并不代表他对欧洲的历史一无所知：在那个漫长而寂静的年代里，真正被烧死的巫师寥寥无几，更多的是无辜的麻瓜，而在这些麻瓜之中，更不乏被后世的麻瓜称作“科学家”，在数学、艺术、物理等领域，有过杰出成果的人类。 因为不了解，所以恐惧，抵抗，视作深渊和魔鬼，一厢情愿的以火焰来净化。 德拉科看着低年级赫奇帕奇抬起头，去仰望头顶灰黑色的天空，漫天的雪花鹅绒般洋洋洒洒的飘落下来，于是整个世界都寂静了下来。 西普里的神情依旧冷漠，心底却忽然有点想念前些天的阳光了。 莫名其妙答应奇怪的赌约很烦，眼睁睁看着几个小巫师和麻瓜在自己门前讨论那些毫无意义的东西，同样令人心烦，可温暖的阳光和少年们眼中的鲜活，却又让他觉得，一切似乎没有那么糟糕起来。 不，不，这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已经赢了。 什么赌约，什么霍格沃兹，让这些毫无意义的麻烦，统统见鬼去吧—— “年轻人有远大的理想很好，但也应该注意眼前的现实。”西普里说，脸上却没有任何喜悦的神情：“这就是这个时代。” 一个不论是对麻瓜，还是对巫师而言，都看不见丝毫希望的时代，所有的希望，都会在崭露头角之前，被更深的黑暗碾碎。 “你输了。” 孔云没有搭理他。 他披上了那件纯黑色的巫师长袍，质地柔软的袍子将他的身躯裹得严实而温暖，赫奇帕奇的黄黑围巾依旧缠绕在他的脖颈间，孔云摸了摸袖口，确定自己的魔杖稳稳的待在那里后，他迈开脚步，走进了漫天的风雪之中。 “你要去哪里？”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 仿佛明白了对方要做什么一般，低年级斯莱特林弯了弯唇角，露出一个若有所思的微笑来，随即同样迈开脚步，跟了上去。 西普里皱了皱眉，本能的有些不好的预感，他张了张嘴，还想说点什么，却被萨拉查打断了，男人神情懒散，漆黑的眼眸里却闪烁着难以忽略的光芒：“别急，西普里。”他转过头，和赫尔加一齐向着两个孩子并肩离开的背影望去，意味深长：“还没结束呢。” 三人紧跟着来到村庄的小广场时，那片堆放着柴火的中心地带，已经围满了人群。穿着白色长袍的牧师就站在那里，低声念叨着什么，几个男人忙着布置柴火，作为受刑者的克拉伦斯此时已经被绑在了简陋的架子上，似乎随时有可能被烧死。 “你到底想干什么？”西普里问道。 孔云的脚步却没有因为他提问而停下来。 村庄里的人本就不多，少年低垂着头，很轻松的就穿过了围观的人群，西普里看见他似乎低声念了什么，不像咒语，更像是一首年代久远的诗，也没见什么光芒从他的魔杖上亮起，可在场的麻瓜们却仿佛陷入了幻梦般，眼睁睁看着他在架子前停下，没有任何反应。 唯一不受影响的，只有被绑在架子上的那个人—— “是你啊。”克拉伦斯呆呆的说。 大多时候他总是这样，反应慢半拍，寡言又内敛，唯有在讲起那些奇妙的几何世界时，才会热情烂漫得像是夏天的阳光，这会儿直到孔云站在了面前，他也是一副呆呆的表情，一点也没有反应过来。 “你的书。”孔云说着，将那本《几何原本》递了过去。 在魔法的作用下，那本被撕成粉碎，然后又被丢在地上的《几何原本》，很轻松的就恢复了原本的样子——当然，这也得归功于克拉伦斯。即使书籍被撕成一块一块的，他也很小心的将它们一片一片，完整的收集了起来。 少年接过那本小小的册子，下意识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谢谢你。” 孔云看着他：“你还喜欢那些东西吗？” “我以为我应该是不喜欢的。”克拉伦斯说，脸上是深深的，茫然的表情：“我觉得爸爸和妈妈说的没错，也许我只是被魔鬼蛊惑了，才会疯了一样对它们着迷。明白这些东西，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它们既不能使我穿暖，也不能让我吃饱。” “可是……”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就在刚刚，我想到我可能要死了的时候，忽然想起来，我还有一个问题没有弄明白——穷竭法的运算法则，究竟是什么样的呢？”他看着他，神色认真：“你能告诉我吗？” “我没有办法告诉你这个问题的答案。”孔云说，这让少年的神色变得沮丧了起来：“但你可以自己去寻找这个问题的答案。” “我自己……去寻找答案？” “现在你知道了，这些东西既不能使你穿暖，也不能让你吃饱，就连你的家人和朋友，也不赞成你的爱好。”孔云问他：“如果给你重来一次的机会，你还会选择它吗？” 克拉伦斯愣了愣。 少年拧着眉头，认真的思考了很久很久，久到两人的肩膀上都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积雪，孔云伸手拍掉了雪花，就听见他说道：“如果我每天都努力完成妈妈交代的工作，再小心一点，不被任何人发现的话，是不是，我就可以……弄清楚，我想要的答案？” 孔云于是微笑起来。 对于这个问题，他始终没有给出任何回答。低年级赫奇帕奇转过身，步履从容的走到了那些被暂时被困在幻境中的人群面前，他抽出魔杖，声音低沉而平静：“一忘皆空。” 做完这件事后，他才转过身，面向茫然而不知所措的麻瓜少年，轻声道：“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这是深藏在名为克拉伦斯-库克的少年心中，在那个宛如童话梦境一般的冬日奇遇里，所遇见的那位少年魔法师，临别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很多年以后，后世的学者们在谈起名为 - 分卷阅读128 克拉伦斯-库克的数学家时，言语间总是充满了惊奇与敬佩，他们实在难以想象，在这样一个落后，愚昧且远离经济中心的小村庄里，会有一位普通的农家少年，仅凭着对几何的一腔热爱，瞒住了身边的所有人，以自己毕生的研究和探索，在欧洲数学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但这都是后话了。 孔云回到西普里跟前的时候，这位魔药大师一改此前的风度翩翩，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这是在作弊！” 低年级赫奇帕奇却抬起头，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反问道：“我们先前约定打赌的时候，有说过，任何人都不能插手吗？” 西普里哑口无言。 好一会儿后，他才想起了什么似的，大声反驳道：“可是这怎么能够算数？如果不是你插手了这件事，克拉伦斯-库克就会死，他依旧不可能抱着没有意义的东西坚持下去，这只能证明，我的想法才是正确的！” “你说得没错，如果我没有插手，克拉伦斯就会死——可这正是我想说的。”孔云平静的直视着男人愤怒的双眼：“对我们来说，很多时候，并不是因为看见了希望，才去做某件事情——而是，只有这么做了，才能看得见希望啊。” 西普里愣住了。 “况且……”低年级赫奇帕奇却抬起头，认真的凝视着他：“斯图亚特先生，您是真的，对成为霍格沃兹的魔药教授，一点兴趣也没有吗？” “如果真的想要逃避赫奇帕奇教授和斯莱特林教授的邀请，你大可暂时直接离开这座村庄，去一个谁都不知道的地方，可你没有离开，反而在明知道会被认出来的情况下，变成了一座沙发。” “您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彻底拒绝这个邀请，不是吗？” 眼见着身前的魔药大师愈发沉默，乃至不由自主的流露出动摇的神色，孔云轻轻的笑了起来，他最终微笑着宣布： “斯图亚特教授，你输了。” 第86章 天使 君子务本。 西普里没吱声。 他微微拧着眉, 默不作声的凝视着身前这位据说即将成为自己学生的少年, 目光像是打量, 又更像是审视。这时的风雪已经停了，天色渐渐亮了起来, 受幻境影响，又被消除了记忆的村民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一切都重新回到了原点。 不同的是，经历奇遇的麻瓜少年对自身的理念大概会更加坚定——因为在他茫然而濒临绝望的时候, 有一种不可思议, 本不存在的奇迹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啧。 被自己的学生教育了啊。 他漫不经心的想着，又惊讶的发现，自己并没有因为这个现实而感到不爽和尴尬。霍格沃兹新任魔药教授垂眸瞥了眼等候在一边的两位老朋友, 貌似心不甘情不愿的开口：“好吧，你说得对, 是我输了。” 萨拉查挑了挑眉，迅速接道：“那么, 按照我们的赌约——” “我会成为霍格沃兹的魔药教授。”西普里说, 然后他没好气的瞪了孔云一眼：“你最好祈祷自己别落在我手里, 小混蛋！” 孔云眨了眨眼睛, 对自己总能吸引到魔药教授的仇恨值感到由衷的茫然。 “我想他并不需要为这个感到担忧。”深深的看了孔云一眼, 萨拉查轻笑一声, 懒洋洋的说着：“你肯定还记得，西普里, 论魔法, 你可从来都不是我的对手——” 回应他的, 是魔药教授愤怒的眼神。 对此，赫尔加始终含笑，微笑着看着他们的话题变得渐渐危险起来，也没有制止的意思，显然已经看出了两人话中的玩笑意味。低年级斯莱特林的眸光则微微一暗，已然察觉到了两位霍格沃兹创始人的态度改变。 如果说在此之前，萨拉查和赫尔加对待孔云的态度，还仅仅只是一个普通的霍格沃兹学生的话，那么在这件事情之后，两人再看低年级赫奇帕奇的目光，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赫尔加的赞赏不难理解，相对来说，收获斯莱特林学院创始人的欣赏和青睐，反而是最令德拉科感到意外的。 当然，联想到对方在原本那个霍格沃兹的遭遇，似乎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无论是千年前，还是千年后，只要孔云想，他总能轻而易举的讨得所有人的喜欢。 思及此，一时之间，德拉科也分辨不清，自己此刻的心情，究竟是某种难以言喻的挫败感要多一些，还是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与有荣焉要多一些。 他侧头往少年的方向看了过去。 似乎注意到了他的视线，低年级赫奇帕奇从围巾里抬起头，对他露出了一个柔软的笑容，令人很难想象，就在几分钟之前，也是这个人，镇定自若的站在火刑架前，从容不迫的抽出魔杖，风轻云淡的，就做出了影响某个人一生的选择。 …… 在那天火刑架事件之后，村庄里的一切都恢复了日常，除了村子里唯一的体面的绅士——斯图亚特先生突然选择了独自搬到南方去以外，一切都恢复了正轨，为期十天的奇遇就像是上帝送给克拉伦斯-库克一个人的礼物，除了他本人以外，再也没有人记得那天所发生的一切。 “你说斯图亚特先生家的客人？”被问及的同龄少年停下手中砍柴的动作，困惑的看了他的朋友一眼：“斯图亚特先生家什么时候有过客人了？他不是一直一个人吗？他昨天还说，因为一个人太寂寞了，打算搬家呢……” 克拉伦斯惊愕的瞪大了眼：“你说什么？” “你不知道吗？斯图亚特先生说，因为很想念家乡，所以还是决定搬回南方去，今天一大早就动身了……” 对方最后说了什么，克拉伦斯已经记不清了。 第十一天，揣着怀中视若珍宝的书籍，麻瓜少年又一次跑向了那栋位于村庄角落的房子。 但是这一次，什么都没有发生。 就像午夜的时钟指向了十二点，所有魔法的踪迹都从灰姑娘的身上消失得一干二净一样，当少年再一次站在那个他熟悉的地方时，眼前原本应该伫立着一栋精致房屋的村落一角空无一物，只剩下白茫茫的雪地。 克拉伦斯愣住了。 出于某种说不清的直觉，他咬了咬牙，突然拔腿向村外跑去！ 一个小时后，砍柴的少年终于迎回了他魂不守舍的友人，男孩皱了皱眉，正打算提醒他，他们还有很多木柴没有砍完，这将决定他们的今晚会不会睡得稍微暖和一点，可对方首先开口了。 克拉伦斯猛的抓住了他，急切的问：“斯图亚特先生的房子呢？为什么他的房子也不见了？” “你在说什么啊。”少年从砍伐木柴的工作中抬起头，莫名其妙的瞥了自己的朋友一眼：“村 - 分卷阅读129 子里从来都没有叫做斯图亚特的先生，东北边那块地，从很多年以前开始就是空的，从来都没有建过什么房子啊。” “克拉伦斯，你到底是怎么了？”他关心的问道：“如果身体不舒服的话，我建议你最好还是休息一会儿……” 他的话没有说完。 因为他的朋友就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一般，忽然拾起了斧头，低下头，一丝不苟的砍起了柴火来，就好像在做什么严肃得不能更严肃的大事。 少年只好停止了这个话题——克拉伦斯现在的状态显然不能更好了，毕竟他砍柴的速度似乎都远比以前要快了，不像以前，总是回想着什么一样，总是一副心不在焉，像是被什么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的样子…… 咦？ 被什么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的样子……？ 少年茫然的眨了眨眼睛，又看了看认真的砍着柴火，一点儿也没有走神的克拉伦斯，他决定把刚刚那个奇怪的想法丢到一边。 哪有什么心不在焉，克拉伦斯不是一直这么认真吗？ 他这么想着，一边顺口转移了话题，不经意的问道：“对了，克拉伦斯，我刚刚好像看见你跑出了村外，像是在追什么一样……难道你看到了野兔什么的吗？” 这当然只是一个玩笑，谁都知道在这种大冬天的雪地里，根本就不会有野兔这样的存在，砍柴少年也只是单纯的想要转移一个话题而已，可他没有想到的是，克拉伦斯却认真的回答了。 “不是野兔。” 灰蒙蒙的天空与白茫茫的雪地之间，穿着纯黑色长袍的少年仿佛是天地间唯一的亮色，隔着缓缓飘落的鹅毛大雪，他看见他眼眸里浅浅的笑意。 坚定而温柔，冷静又骄傲。 “事实上，我认为……”从未有过任何信仰的少年停顿了一下手上的动作，然后微笑着告诉他：“我看见了天使。” …… “……你一定是上帝派来拯救人间的天使吧！” 说话的青年从蛋糕上抬起了头，这是一个看上去颇有些狼狈的青年，无论是身上带着补丁的衣服还是巫师长袍上灰不溜秋的痕迹都足以证明这一点，但这并不影响那双碧绿色的眼眸里写满深深的真挚与感，他愣了一下，急忙解释道：“我是说，谢谢你，先生，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我对你的感，这是我有生以来吃过最好吃的蛋糕——现在我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再次充满了力量——真的，非常感谢！” 孔云微微有点窘迫。 不得不说，即使这已经不是他在英国待的第一年了，但对于英国人在某些方面过于直白和热情的赞美，总会令他难免有点脸热—— “这没什么的，先生。”孔云温和的说道，试图让身前这位过度感。” 但他的解释显然一点效果都没有—— 陌生青年根本就没有将他的解释听进去，或者说，他把孔云的话，当做是为了让他不必为此良心不安的安慰来理解的——因为他看上去似乎更感动了。 “不，先生，这完全不一样。”他郑重其事的道：“我敢打赌，这绝对是麻瓜里的皇室都吃不上的顶级美味，即使是在魔法界，也一定会有无数人愿意为它付出高昂的代价……” 不，你根本都什么都不懂。 作为被花式吹捧的蛋糕的制造者，孔云忍不住揉了揉自己微微有点僵硬的脸，心里微妙的浮现出类似绝望的情绪—— 事实上，这个蛋糕……真的只是他尝试新的食物咒语后的失败产物而已啊！ 至于为什么孔云会突然遭遇到眼前这样尴尬的局面，大概要把时间倒回到五人一同回到霍格沃兹，与戈德里克、罗伊娜会面的一个月之前。 随着五人回到霍格沃兹，孔云和德拉科的日子立刻变得悠闲轻松了下来。 有关霍格沃兹招生的问题当然还有很多，但这已经远不是两位少年可以掺合的范围了，大多事情往往都需要由四位成年巫师自己去解决。 当然，这并不代表他们就此对孔云和德拉科不管不顾了，也许是因为已经足够相信两人，萨拉查很爽快的就向他们开放了所有书籍的阅读权限，与此同时，孔云也开始如约的，和赫尔加一同研究起食物咒语来。 而现在，距离霍格沃兹正式招生，已经只剩下了不到一个星期。 也许是因为好奇，又或者是有独自在外流浪的幼龄巫师决定来霍格沃兹这边寻找机会，总之，到目前为止，尽管找不到霍格沃兹的具体地点，但学校外围却已经6续出现了不少巫师们的踪迹。 孔云则是借着采购食材的机会，被赫尔加请求出来顺便看看情况的。 眼前的青年正是寻找机会的巫师之一，虽然他的年龄看上去已经基本不符合霍格沃兹的要求。总之，由于见到青年的时候，对方太过困难，以及对方在投向自己失败的作品的渴望的眼神，让孔云稍微动了点恻隐之心…… 于是也就有了刚才那一幕。 “对不起，先生，我想你可能真的误会了什么……”孔云只犹豫了一下，就老实的决定告诉对方事实：“事实上，这些蛋糕仅仅只是我在尝试时的失败产物，担不起你这样的赞誉。” 这让青年忍不住露出惊讶的表情。 我大概让他失望了吧？孔云想道。但他的确不在乎这个，对他来说，面对没有缘由，且过度夸大的赞誉，实在是有点尴尬—— “别这么说，先生。”对上孔云不解的目光，青年摇了摇头，神情坚定又严肃，仿佛他们现在谈论的是一件什么了不起的大事：“我在流浪的时候去过很多很多的地方，也尝过各种各样的食物，有黑面包，也有传说中只有皇室才有资格享用的‘女王面包’……但这份蛋糕不一样。” “虽然这么说很奇怪，但我的确能够感受到制作这份蛋糕的人的心意——不只是单纯的填饱肚子，也不是制作者讨好上层贵族的工具那么简单……我能感受到那种对生活的热情和希望，这正是我现在感到整个人都充满了力量的原因！” “当然。”青年严肃，或者说狂热的强调道：“我必须郑重的声明，它的味道同样也非常出色！” “……呃，”低年级赫奇帕奇忍不住为对方过剩的热情后退了一步：“我是说，谢谢你的赞美……？” “所以，”酣畅淋漓的表达完自己的喜爱之情后，青年期待的说道：“我有荣幸知道您的姓名吗，天使先生？” 孔云：……………… 第87章 沟壑 本立而道生 - 分卷阅读130 。 假装没有听到最后一句话, 孔云将暂时放下的一袋子食材提了起来：“我是云-孔, 你叫我孔就可以了。” “你好, 孔，我是汉吉斯，见到你真是太高兴了。”青年兴高采烈的说道, 不得不说, 这会儿他看起来的确精神抖擞多了：“我本来是在伍德克夫特那一块儿生活的, 你知道, 巫师在麻瓜社会里的处境可不太好，我被那里的检察官盯上了, 受到了他们的驱逐……” 他说到这里, 神色稍微萎靡：“后来我就来了这里——我听说有人要建一所专门为巫师设立的学校, 要教导巫师们魔法和知识，所以就来这边碰碰运气了……真希望我能有在巫师学校学习的机会……” 孔云点点头：“那么祝你好运, 汉吉斯。” 没有告诉对方霍格沃兹的事情——毕竟到目前为止，他也不确定, 四位霍格沃兹创始人对于学生的要求究竟是怎么样的, 关于这个问题, 就算是赫尔加他们内部, 也没有彻底解决。 按照赫尔加的说法, 他们原本是打算将适合进入霍格沃兹的小巫师们的名字列在清单上，根据清单上的顺序, 依次给他们寄去录取通知书的, 只不过, 由于戈德里克和萨拉查在这方面的争执，导致最终的名单一直没有定数。 最后还是罗伊娜建议，直接在魔法界传出霍格沃兹建校的消息，然后在感兴趣的小巫师中，再来挑选他们看中的学生。 正因如此，孔云也没法告诉对方，四位巫师的挑选标准。千年后是千年后，现在是现在，两者的标准显然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考虑到这个因素，他没有告诉对方任何有关霍格沃兹的事情，只是在时间上稍微提点了对方那么几句，比如，正式的招生日期会在一个星期以后开始，在这个期间，最好不要去什么别的太远的地方，防止赶不上，或者错过霍格沃兹的首次招生。 孔云没有在外面耽搁太久。 食材已经买到手，赫尔加的任务也基本完成，告别了汉吉斯，他便回去了霍格沃兹城堡。抱着怀里的一大堆食材，孔云正想着该如何履行自家教授的下一个请求，冷不丁在通往地下厨房的道路上，迎面撞见了同样从地下室出来的戈德里克。 后者对这个巧遇感到很高兴，因为他明显的看到格兰芬多教授眼睛亮了一下，然后朗声道：“来得正好，孔先生，我有点事情想请你帮忙……” 又来了。 孔云在心里叹口气。 大概是目前的霍格沃兹太过缺乏人手，自从他们回到霍格沃兹以后，几位霍格沃兹教授没少找他帮忙，而其中，除了三天两头找他麻烦的斯图亚特教授，就是眼前的格兰芬多教授了。 “我很乐意帮您的忙，格兰芬多教授。”孔云说，一边不动声色的退后了一步：“但我已经答应赫奇帕奇教授，和她一起教家养小精灵食物咒语了。” 说实话，对于教授们的请求，孔云也没有不情愿，这些请求看似麻烦，实际上对他本人的好处也是非常大的，令他稍微感到有些无奈的是—— “又被赫尔加抢先了？”戈德里克失望的叹了口气，语气里充满了失落和遗憾：“我现在开始怀疑，千年后的分院帽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了——你明明既不懦弱，也不缺乏骑士精神，为什么会不是格兰芬多的学生呢？” 孔云只好不说话了。 就在一个星期之前，对他说过类似话语的还有拉文克劳教授和斯莱特林教授，前者的惋惜还可以理解，可是斯莱特林……呃，一定要说的话，其实孔云自己也不太明白，自己究竟哪里像斯莱特林了。 能被四位伟大的巫师欣赏，当然是一件荣幸的事情，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有一种自己其实是个被人争来抢去的“玩具”的微妙感。 等孔云和赫尔加一起教会了霍格沃兹的家养小精灵们所有的食物魔咒，从地下室的厨房里出来的时候，时间已近中午。拒绝了赫奇帕奇教授共进午餐的邀请，孔云带着自己方才制作的柠檬蛋糕2o，离开了厨房。 至于为什么是柠檬蛋糕2o…… 孔云低下头，看着手里勉强算作精致的，实际上边缘却微微烤焦了的柠檬蛋糕，心情十分发愁。 又失败了。 虽然赫奇帕奇教授一再告诉他，初次尝试就能做出这样的蛋糕，已经相当厉害了，家养小精灵也坚称，他制作的蛋糕味道非常棒，但孔云却没法对着自己的作品，和家养小精灵的作品自欺欺人。 抱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思想，孔云咬了口手中的柠檬蛋糕，味道的确也不算难吃，边缘虽然微微烤糊了，蛋糕整体的松软和柠檬的酸甜也还算过关，但怎么看都和赫尔加与小精灵的成品相差甚远。 孔云甚至有点怀疑，千年前的巫师们是不是普遍味觉有点问题…… 他决定去找一个称职的裁判。 伴随着一抹黑色的光芒从魔杖溢出，一股尖锐的刺痛顿时从掌心一直传到大脑深处，那股痛楚是如此的强烈，以至于德拉科不得不暂时停下手中的动作，以等待那种疼痛的感觉缓慢的消失。握着魔杖的那只手却没有丝毫颤抖或脱手而出，反倒不自觉握得更紧。 果然。 在没有人专程指导的情况下，想要简单的通过书籍，学会某些魔法——尤其是某些极具攻击性的魔法，并不是一件容易和安全的事情。 如果不是因为他在关键时刻卸去了魔力，这种由于魔力反噬导致的对自身的伤害，只会更加严重。 认识到这一点，低年级斯莱特林的脸色却没有任何变化。即使是刚才这具身躯还感受到了的魔力反噬的巨大痛苦，也没能丝毫动摇他的决定，只不过，在下一次尝试之前，他变得更加小心和慎重。 不对。 还是不对。 魔法的熟练度和准确度并没有因为多次尝试而有所改善，反倒是由于多次失误，导致那股魔力反噬带来的痛苦变得更加剧烈，令人越发难以容忍。德拉科呼出一口气，将魔杖转移到左手，目光落到空闲下来，却疼痛未减的右手上，波澜不惊的眼睛里眸光愈发深暗。 不同于千年后的霍格沃兹，这个时候的霍格沃兹图质量，远比千年后要高得多。别的不说，单是很多在后世流传的过程中渐渐遗失的魔咒，就足够他受益匪浅，更不用说，由于巫师们普遍生存环境的恶劣，而造成的黑魔法空前繁荣的局面了。 对德拉科来说，这是最好不过的机会。 不用像在千年前的霍格沃兹那样，慢吞吞的学习一些毫无意义的课程，也不用为了伪装，而把时间花费在一些浪费时间的娱乐活动上。他可以尽情的做任 - 分卷阅读131 何想做的事情，专注高级魔法的学习―― 而不是像个普通二年级学生一样，在学校里玩过家家。 低年级斯莱特林放下魔杖，面上还算沉静如水，心里却不可抑止的烦躁起来。 仅仅留在这里的一个月，带给他的实际收益，几乎就相当于他过去的一年不止，而在这短短的一个月之内，他甚至掌握了好几个在后世已经失传的魔法，可是相比他的计划，和需要学习的全部目标来说，这种速度和进展，还是太慢了…… 他正想得入神，门外却在这个时候传来一阵清晰的敲门声。 德拉科还以为是萨拉查，平日里会来地窖这边的，也只有斯莱特林院长了。但眼下的情景俨然出乎他的意料——大门应声而开，映入眼帘的却是他熟悉的笑脸，少年笑眯眯的招呼道：“午安，德拉科。” 低年级斯莱特林微微一愣，不自在的道：“你是怎么进来的？”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里应该是斯莱特林寝室没错吧？ “我问斯莱特林教授地窖的口令是什么，他告诉我，我就进来了啊。”孔云随口说道，似乎一点也没觉得这件事情有什么问题：“说起来，德拉科，你最近到底在忙什么？为什么这几天好像都没怎么看见你？” 他说着，目光也渐渐凝聚在好友的略微苍白的脸上，这让他微微蹙了蹙眉：“……你看上去状态好像有点糟糕，发生什么事了？” 德拉科微微偏过头，移开了视线：“没什么。” “恕我直言，你现在看上去就像鬼一样，这里随便一个人都比你看起来要有精神——就算是学习，也没必要像这样一点都不顾及自己的身体吧？” 低年级斯莱特林垂下深色的眼眸。 不需要刻意转过头，他都能够想象出对方此刻脸上关心的神情，和眼眸里真挚的情感，他明白对方真诚的关怀，心底却又因为某种焦虑的情绪而更加烦躁起来—— “我说了，什么事都没有。” 这话刚一出口，就连德拉科都被自己语气里的冷淡和不耐烦怔住了，对方当然也没有理由听不出来，上一秒还热闹着的气氛顿时僵硬下来。 针落有声。 德拉科动了动唇，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些天他们都在忙着各自的事情，除了走廊里偶然间碰见，几乎都没怎么见面。孔云或许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但这并不代表他对对方也是一无所知。 也许是在厨房和赫尔加一起研究食物咒语；也许是受罗伊娜所托，一同还原一些受损的珍稀藏书；又或者是帮戈德里克照顾一些被提前扔过来的小巫师…… 大多时候，黑发赫奇帕奇的眼里永远都是柔软的笑意，他总是会真诚又温柔的对待身边每一个人，每一件事，从教授到路人，从重要的还原书籍，到陪伴戈德里克丢过来的熊孩子做点儿幼稚的小游戏。 可愈是这样，他反而会更加真切的感受到，那道存在于两人之间的……巨大的沟壑。 第88章 恼火 路漫漫其修远兮。 “你听说那件事了吗？” “你是说……昨晚那件事？”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内, 仿佛亲身经历了昨晚的情景一般，被问到的小獾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压低了声音道：“毕维斯都告诉我了, 费尔奇先生的那只猫被石化了，大家都觉得这应该是波特的手笔——你知道的, 昨天晚上的万圣节宴会, 只有格兰芬多三人组不在场……” “邓布利多先生也没有办法吗？”另一个学生也战战兢兢的凑了过来，小声道。 “斯普劳特教授说，等她温室里的曼德拉草成熟，就可以让洛丽丝夫人恢复原状了，可我更担心的是那个凶手。”一位赫奇帕奇担忧的说道：“谁知道他会不会对学生出手？” “我听说, 那面墙上还提到了‘密室’——”作为一个对霍格沃兹建校史了解有限的混血, 贾斯廷好奇的问：“厄尼, 你知道这个‘密室’吗？” 厄尼当然知道这个问题。 麦克米兰家族作为英国魔法界古老的二十八纯血家族之一，厄尼入学之前，就有了解过关于霍格沃兹的建校历史，对这个所谓的“密室”，自然也有所耳闻。 一向热衷八卦消息的厄尼这会儿却不太想提到这个话头。 男孩抿了抿唇, 似乎犹豫着究竟要不要告诉他的朋友, 在留意到贾斯廷脸上明显的好奇之色, 厄尼想了想, 还是决定为了安全起见, 告诉这位好友自己所知道的真相—— “你应该知道, 霍格沃兹是由格兰芬多、斯莱特林、赫奇帕奇和拉文克劳四位伟大的巫师建立的吧？”厄尼说：“为了保护巫师本身, 也为了让重要的魔法知识被完整的遗传下去，他们建立了霍格沃兹。” 贾斯廷点点头。 即使没有刻意翻过书籍，对于霍格沃兹的学生来说，这种基本校史还是有所了解的。 “一开始的时候，他们的计划非常顺利，那时候的霍格沃兹也出现了很多优秀的学生，但是好景不长，慢慢的，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在招生的观点上出现了分歧：斯莱特林认为只有纯血巫师才有资格进入霍格沃兹，在和格兰芬多发生了一次严重的争吵后，斯莱特林独自离开了霍格沃兹。” 说到这里，厄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才继续说道：“一直以来都有一种说法，说斯莱特林在离开之前，在霍格沃兹留下了一间密室，这间密室只有斯莱特林的继承人才能够打开，总有一天，斯莱特林的继承人会打开这间密室，让混血学生从这个学校里消失。” 贾斯廷惊愕的看着他。 “总之，我知道的关于‘密室’的事情，大概就是这样。”厄尼说着，脸上的表情十分严肃：“在昨天晚上之前，我一直以为，这只是一个传说而已，可是现在看来，事情似乎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他忧虑的道：“洛丽丝夫人已经被石化了，我真担心，这个传说会变成现实……”他忧心忡忡的叮嘱他的朋友：“贾斯廷，这段时间，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厄尼怎么都没有想到的是，仅仅就在他说完这番话不到一个星期后，他口中的担忧，就演变成了现实—— 独自坐在休息室的椅子上，厄尼低着头，看着淡黄色的地板，大脑里一片混乱。 继洛丽丝夫人惨遭石化后，又一位学生遇难，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他此前还担忧过的贾斯廷。 斯普劳特教授安慰他说，贾斯廷没有什么大碍，只要等曼德拉草成熟，斯内普教授制作出解除石化魔药，贾斯廷就能恢复原状，可是，某种恐慌的气氛，俨然已经在赫奇帕奇内部散播开来了。 由 - 分卷阅读132 于密室的缘故，现在整个霍格沃兹都人心惶惶，他的好朋友更是受到了直接伤害，像植物人一般躺在了医务室的床上…… 尽管不合时宜，然而独自坐在椅子上，面对这段时间安静如死的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厄尼还是忍不住冒出一个念头： 如果云在就好了。 对于那天孔云和德拉科-马尔福的离奇消失，邓布利多对外的说法是，两人家中临时有重大的事情发生，所以直接被接回家了，等一段时间事情结束，就会重新回到学校了。 大多数人对这番解释深信不疑：毕竟说出这番话的可是邓布利多。但厄尼的心中，却始终存了一抹怀疑。 可邓布利多都那么说了，孔云的家人也没有什么意见，厄尼也只能默默的把自己的疑问放进心里——至少从孔云的家人来看，不管怎么说，他的好友至少不会有生命上的危险。 厄尼其实不太习惯孔云的消失。 对他来说，孔云的存在不仅仅只是一个朋友那么简单：如果说塞德里克-迪戈里是所有赫奇帕奇的标杆和骄傲，那么孔云就是他近在尺咫的某种光芒—— 他会在魁地奇上为赫奇帕奇争得荣誉，会耐心的帮助每一位需要帮助的小獾，无论处于怎样的环境下，他总是那么冷静沉稳，有一种能够让身边的人，也随之安定下来的神奇的力量。 如果云还在这里的话，也许大家就不会那么惶恐不安了吧？ 厄尼这么想着，又挥了挥手，仿佛要用这种方法，将脑中混乱的思绪驱散开来。 这是不对的。他想。我不能总是那么依赖云，依赖贾斯廷。如果云能够做到，那么为什么我不能试试看呢？ 总有些什么事情，是目前的我能够去做的。 被自己在另一条时间线上的朋友想念着的孔云，此时也陷入一种摇摆不定的情绪之中。 地窖里的光线很暗，远不如临近地面的赫奇帕奇休息室那样明亮，这时候的欧洲照明条件也极其有限，因此此刻他们虽然也算并肩而立，却很难透过阴沉沉的黑暗，去看清对方脸上的表情。 他真的不知道德拉科在做什么吗？ 这个问题基本不需要犹豫，就能很轻易的得到回答：也许他了解得不是那么明确，清晰，但对于对方的沉默，抉择和野心，孔云并不是真的一无所知。 最开始听到对方那么一番话，不可否认，他的确有瞬间的愤怒和难过。 可这会儿他站在这间阴暗的房间里，回想起对方冷淡的语气，注视着低年级斯莱特林固执的拧到一边，不愿转头，故作冰冷的侧脸时，忽然又冷静了下来。 一直以来，孔云都在尽量避免掺合有关伏地魔的事情，因为他不是一个人，他不能因为自己一个人的任性，就随意的将自己的家族拉进这这条浑水之中，所以无论是千年前，还是千年后，他始终都很好的保持了其中的距离和界限。 不在意，也不关心。 可这是不对的。 借团团的身体，在斯莱特林休息室无意中撞见的情景、伏地魔与马尔福家族的立场，甚至暑假无意中经历的有关魂器的意外，这一切都足以证明，对方身上所背负的压力和重担。 对于孔云来说，为了不牵连到家族，保持中立几乎成为了他的本能。 可是对德拉科来说，这是不公平的。 如果他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冷眼旁观，就不应该对对方有过界的关怀和友情，更不应该在自己都没有想清立场和未来的情况下，过度介入对方的世界—— 在黑暗而安静的环境下，任何声音都会在入耳的时候，总会显得格外清晰。 这让德拉科无比清晰的听到了对方的脚步声。 大概是准备离开了吧？他沉默的想。 没关系。 就像艾琳娜说的那样，像塞德里克-迪戈里那样纯粹的人，才是和孔云生活在同一个世界的人，而他则正好相反，无论再怎样掩盖，暂时如何风平浪静，那些矛盾和隔阂始终都存在着，永远都不会消失。 在彻底沦陷之前划清界限，才是最好的选择。 他安静的想着，魔力反噬造成的痛苦似乎也忽然间变得剧烈而难以忍受起来，但他选择了无视那点异样，冷漠的等待大门响起，然后毫不留恋的摔上的声音。 直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身前。 不过一秒钟的时间，熟悉的森林般的味道便久违的蹭入他的鼻息，黑发赫奇帕奇略微踮起脚，与他额头相抵，有那么一个瞬间，他几乎以为对方是要吻上来—— 所有低落、冷淡、划清界限的情绪和想法，乃至那股令人困扰的疼痛感，都立时从大脑里消失得一干二净，只剩下大片大片的空白，和活跃得仿佛随着都会跳出来的心脏，低年级斯莱特林一时僵在了那里，只觉得整个人都要炸开了。 可下一秒钟，对方就后退了一步，主动拉开了距离。 没等某种失望的情绪从他的心底浮起，身前的黑发少年便睁开了眼，定定的注视着他。 “莎木面、芸香粉末、姜根和浮蓬草，你到底用了多少精力药剂？”迅速而清晰的从对方身上的草木气息，分辨出对应的魔药，少年抿了抿唇角，眉眼间是罕见的冷凝和恼火：“这几天，你真的有好好睡过觉吗？” 德拉科怔了怔，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他见过低年级赫奇帕奇的很多面。 待陌生人礼貌疏远的样子，对朋友温顺柔软的样子，独自在湖边安静沉思的样子，面对挑衅时骄傲而锋芒毕露的样子，对自己偶尔耍小孩子脾气的样子。却从未直面对方真正沉下脸，平静却又透出十足危险的样子。 比如现在—— 黑发赫奇帕奇就这样冷静的站在他的面前，意简言赅：“解释。” 第89章 午睡 知我者, 谓我心忧。 这是德拉科第一次来霍格沃兹的厨房。 不大不小的空间里是十几个陌生的眼熟的家养小精灵，这会儿都一溜烟的站在了黑发赫奇帕奇的身侧，不时叽叽喳喳的讨论着什么。后者正低垂着头, 专注的清洗着手上的蔬菜, 黑色上衣的袖口被整洁的挽起，露出白皙细腻的手腕。 德拉科就靠着向外的大门旁，安静的注视着他。 厨房里静悄悄的，只有少年动作时发出的轻微水声。他默不作声的看了一会儿, 忽而开口喊：“云。” 将清洗干净，还带着点点晶莹水珠的蔬菜逐一捞起, 黑发赫奇帕奇取出魔杖，不急不缓的敲了敲灶台, 一簇深蓝色的火苗从魔杖口蹿出，没有木柴作为媒介，却奇妙的形成了一团稳定的火焰。 看都不看他一眼。 低年级斯莱特林却不肯就此放弃 - 分卷阅读133 ，他想了想，又放软了声音, 像是讨好一般的叫他：“阿云。” 却是字正腔圆的汉语了。 黑发赫奇帕奇这回倒是勉强愿意搭理他了, 只是仍旧不肯回头，闷闷的道：“闭嘴，德拉科。我暂时不想跟你说话。”俨然是余怒未消的样子。 至少不像刚才那么生气了。德拉科想。 他向来见好就收, 这会儿也是听话的闭上了嘴, 不再烦孔云了, 只是远远的站在另一边, 目不转睛的盯着对方的背影看。明明是很寻常的注视，却莫名给人一种如芒在背般被牢牢锁定的感觉，黑发赫奇帕奇忍了忍，还是忍无可忍，认真的建议道：“要不你还是出去吧。” 眼不见为净。 德拉科却不太情愿，低年级斯莱特林想了半天，勉强扯出一个像模像样的理由：“我要出去了，你给我准备一锅炖橘子怎么办？” 说来也奇妙，中世纪的医生在关于食物上，有着与现代截然相反的见解：这时候的人们普遍认为，蔬菜应该生吃，水果则应该炖着吃才对，在当时的人们眼中，只有下等人才会生吃水果，贵族则会炖水果里加上盐和胡椒等诸多调料。 放到现代，就是黑暗料理中的黑暗料理。 孔云闻言转头看他一眼，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几天不吃不睡，只靠精力药剂支撑的日子你都度过来了，一锅炖水果算什么？”顿了顿，又冷淡的道：“当然，你如果要滚回去继续磕你的精力药剂，我也没有意见。” 德拉科发现，他好像更生气了。 从来都没有过哄人经验的马尔福少爷有点发愁，更愁的是，他发现这会儿自己似乎又不是那么愁——相反，心底某种雀跃的情绪足以证明，他现在高兴得要命。 唯一让他感到遗憾的是，一直到他们来到餐桌旁，黑发赫奇帕奇都冷着一张脸，坚持不肯再搭理他哪怕一下。 孔云当然不可能真的做一份炖水果。 在得知对方为了自学某些危险的魔法，已经连续几天不眠不休，仅靠精力药剂支撑的时候，他是真的很生气，但与此同时，随之而来的，却是懊悔和心疼。 他明明可以更早发现这一点的。 无论他对英国魔法界内部的事情，怀有多么大的顾忌，但现在毕竟已经不再是千年前的那个霍格沃兹，伏地魔的影响也伸不到这个世界来，哪怕他现在依旧没有想清自己的未来，但至少在当前这个世界，他没有必要，也做不到对德拉科坐视不管。 蛋糕虽然能够填饱肚子，但终归没什么营养，低年级斯莱特林又是一副自知理亏的样子，孔云知道，这会儿他训再久也没有意义，还不如做点实际的事情，及时纠正对方这种健康的习惯和作息。他想着上午研究食物魔咒留下的食材，索性就又去了一趟厨房，借着早上买来的一些蔬菜，做了碗简单的面条。 面条是典型的东方风格，清汤，挂面，白里透黄的鸡蛋，香葱和蔬菜。并不是什么特别的美食，却胜在清爽舒心，一扫魔药微涩的怪味。 孔云撑着下巴，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旁边的小精灵闲聊，期间俨然把他当做了空气，等对方解决了完了整碗面条，才意简言赅的吩咐：“洗碗。” 德拉科抬起头，恰好迎上少年“没得商量”眼神，低年级斯莱特林在继续惹心上人生气，和从没做过的洗碗之间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乖乖的选择了后者。 对一个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没有做过任何家务的小少爷来说，洗碗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然而再怎么茫然，这会儿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在孔云的注视下，三番四次差点摔了碗，磕磕绊绊的完成人生中第一次家务，德拉科开始由衷的想念后世的“自动洗碗抹布”。 洗完了碗，剩下的事情就比较好解决了，将厨具放回原位，用个简单的清理魔法，整个厨房就再度恢复了原样。 然而直到做完了这些，黑发赫奇帕奇也没有原谅他的意思，少年礼貌的和家养小精灵们轻声告了个别，也不看他一眼，扭头就往外走去。可他刚走出两步远，就被迫停下了脚步。 低年级斯莱特林伸出手，将他抱了个满怀。 鼻端瞬间被另一个人的气息所覆盖，孔云愣了一下，下意识就要挣脱开来，不料对方却忽而开口：“让我抱一下，就一下。” 他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淡淡的掩盖不去的疲惫，孔云心中微微一软，轻轻的叹口气，到底还是放下了手，安静乖巧的由他抱在怀里。 德拉科垂下眸。 作为一个标准的斯莱特林，只要能够得到实实在在的好处，他并不会在意这个手段是示弱或服软，尤其是黑发赫奇帕奇在这方面摆明了吃软不吃硬。 只不过，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的是，明明是抱着示弱求原谅的心态，才突如其来的做出这样的举动，可这会儿当他真的将对方揽入怀中时，心底某种烦躁不安的情绪，又莫名其妙的安定了下来。 仿佛有一缕清凉的风过。 于是那些不知道堆积了多久的，浮躁的，阴鸷的，不安的，仿佛随时都会爆发出来的负面情绪，忽而乖乖的平息了下来，又变得听话了起来。 孔云却低着头，微微有些不自在起来。 两人身高都差不多，因此，对方从身后抱住他的时候，便恰好将头埋在了他的颈口处，呼吸之间，难免带来淡淡的痒意，孔云感到有些别扭，有心想调整一下姿势，可对方的姿势却有些霸道，一手蹭在了腰间，一手停在了他的肩头，不至于让他难受，却带着不容反抗的力道。 考虑到好友这会儿状态的确不太好，孔云想了想，也就任他去了。 怀里的身体温软而清凉，像是夏天森林里穿林而过的风，带着使人宁静的神奇力量，他小心翼翼的抱了好一会儿，直到对方的身体明显越来越僵硬，低年级斯莱特林这才松了力道，恋恋不舍的放开了对方。 孔云转过身。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恰好能看到低年级赫奇帕奇微抿的唇角，和眼眸里淡淡的无奈。知道对方这是原谅自己了的意思，德拉科松了口气，心里却反而升起了一种说不出的失落。 他这样沉默的神情，落到孔云眼里，反倒成了心情低落的证明。 孔云叹口气，面对看起来似乎格外“脆弱”的斯莱特林，他此刻也没法再说什么重话，只好牵过他的手，也不解释，拉着德拉科向着楼梯走了过去。 感受到掌心里忽如起来的温暖和柔软，德拉科愣了好半天，才迟钝的问：“干什么？” 孔云没好气：“还能干什么？你说说，你都有多久没有好好睡过一觉了？” 随着两人渐渐往楼梯上走去，属于地窖的阴暗也渐渐散去，午时 - 分卷阅读134 的阳光洋洋洒洒的从窗外透了进来，落到霍格沃兹的走廊上，德拉科原以为对方会把他带回地窖午睡，却不想孔云领着他，直接去了外面一望无际的草地。 德拉科有些不确定：“……在这里，午睡？” 德拉科顾忌的是安全性——这个时候的霍格沃兹来往的人群不算少，也没有正式设下保护类的咒语，就这样光明正大的在草坪上睡去，也许会有些危险。 孔云却以为他是在嫌弃这里的环境。 和夏天的草坪相比，冬日的草坪就只剩下表面薄薄的一层，也不是不能用来午睡，只是和软绵绵的床相比，睡起来难免会硬得慌。但想到地窖里不见丝毫阳光的环境…… 他想了想，靠着一棵大树坐了下来，没等德拉科提出自己的担忧，黑发赫奇帕奇便认真的点了点头：“冬天的草地的确不太适合午睡，嗯……”他迟疑了一下，然后才玩笑般的提议：“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你可以靠在我的肩膀上。” 低年级斯莱特林冷静的在内心分析了一下，他觉得——他对自己的警惕性还是非常有自信的。 “好啊。” 只是随口说说，已经准备趁着霍格沃兹还没正式招生，暂时占用一下拉文克劳休息室的孔云：“……啊？” 德拉科本以为，自己大概会睡不着。 他这些天一直服用精力药剂，一方面是想把挤出更多的空余时间，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心情浮躁，睡眠情况本身就不太好，但眼前的情况却正好相反—— 冬天的阳光拂在人身上懒洋洋的，不远处偶尔还有清脆的鸟鸣声，并不是绝对寂静的环境，却给人一种舒适的安宁感，他漫无目的的盯着远方一望无际的天空看了一会儿，最终在鼻息间满满的森林的味道之中，沉沉睡去。 第9o章 招生 君子坦荡荡, 小人常戚戚。 德拉科从漫长的午睡中苏醒过来的时候，时间已是傍晚。 严格来说，这场午睡的时间其实也不算长, 只是和他这段时间无限颠倒缩减的睡眠时间相比起来，已经算是难得舒适轻松的睡眠了。 只不过…… 他眨了眨眼睛, 有些茫然的看着少年白皙精致的下巴，按照他睡着前的姿势来说，当然是不可能出现眼前这种情况的, 此刻原本脑后微微不适的触感, 也被一片柔软所替代。也就是说，他现在其实是……枕在对方的腿上？ 这个想法让他下意识身体僵了僵, 好一会儿后，低年级斯莱特林才在草地上借力一撑, 竭力冷静的坐立了起来。 身边提供“枕头”的黑发少年还在安静的沉睡着, 嘴唇微抿，神色宁和，似乎还没有从睡梦中脱离, 纯黑色的长发被顺手拨到了身前，从肩头一直垂落下来。迟暮的阳光懒懒的蹭在他的脸上，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温柔。 也就是这么一瞬间，低年级斯莱特林想到了自己曾经说过的那番话—— 既然他决定冒着某种风险去付出, 所求的回报当然只会比这种付出本身更大。 什么同一个世界, 什么巨大的隔阂……就让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见鬼好了。他面无表情的想道。 毕竟, 他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哈利从格兰芬多塔出来的时候, 天边的云端已泛起了一层薄薄的红晕，光线由明转向暗，阳光落在灰白的墙壁和地板上，在大半个走廊都染上了深深的昏黄。微风拂过深冬的庭院，在经过稀稀松松的草地时，发出细微的窸窣声响。 正是霍格沃兹日常的晚餐时间。 大多这时候，哈利都会和罗恩、赫敏一起作伴，去礼堂的格兰芬多长桌，但今天他只想一个人，因此也就没有和罗恩一起。 至于赫敏…… “这是第二个了吧？” “太可怕了，真没想到他会下这么狠的手，而且，那可是格兰杰啊……我一直以为，他们应该是朋友才对，明明平时看上去感情很好的样子……” “也许他只是隐藏得太深了，要知道，他可是斯莱特林的继承人，做出表面一套，背地一套的事情来，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他大可假装和格兰杰关系好，其实暗地里已经做足了计划和准备，要拿她当做净化霍格沃兹的第一步——” 哈利微微低下头，面无表情的从几个窃窃私语的格兰芬多们身边走了过去。 似乎这才注意到了哈利的出现，原本还在小声讨论的几个格兰芬多立刻乖乖的闭上了嘴，面如土色，紧张的目光极快的瞥了他一眼，又赶忙把头拧到了另一边，既不敢出声，也不愿对上他的视线了。 还算热闹的走廊瞬间安静下来，没有人开口，胆大的几个昂起头，挑衅又不屑的瞪了过来，更多的则是忌讳的偏过头，强装若无其事。 哈利动了动唇角，想说什么，但他想起这些天自己受到的待遇，和来自各个学院的古怪目光，终究什么都没有解释，只是低着头，默不作声的加快了脚步，直到从那些人的视野中消失。 但对于哈利来说，只要他还在这个学校，这样的目光就注定不会离他而去。 尤其是在洛丽丝夫人、贾斯廷，以及赫敏接二连三遭遇石化之后。 比起大多数人怀疑和畏惧的目光，愿意相信他的人寥寥无几，更多的人选择远离他，在他看不见的角落谈起这些事情。 今天的晚餐依旧沉闷，事实上，不只格兰芬多长桌，整个霍格沃兹都是如此，学生们被密室和斯莱特林继承人的事情搅得人心惶惶——也许赫奇帕奇要稍微好一点，因为他听说，有学生专门整理出了防备石化魔法的方法，并且已经在学院内部初步传开。 虽然谁都不确定那些办法究竟有没有用，但至少它在一定程度上，缓和了小獾们的紧张情绪。 哈利随便吃了点馅饼和水果，便兴趣缺缺的放下了刀叉，周围的氛围依旧僵硬，他摸了摸半饱的肚子，决定离开这个令他别扭的地方，独自呆一会儿。 他听到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在格兰芬多长桌边上响起，不过他没在意这个，默不作声的从餐桌边站起身，正准备离开，却见那串脚步声离他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他的身前。 哈利微微向边上一站，本是想给对方让个位置，却不想对方也向边上靠近了一步，稳稳的保持着停在他身前的架势。 他有些烦躁的抬起头，有心想丢两句狠话——反正大部分人都已经认定他是斯莱特林的继承人了，却不想对方抢先一步开了口： “对不起。” 哈利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男孩的外貌并不陌生，哈利对这位赫奇帕奇一直有印象，不仅因为对方是孔的室友，更因为那个有关自己是斯莱特林继承人的 - 分卷阅读135 传闻——自从贾斯廷被石化后，有关这件事的谣言便在赫奇帕奇内部铺天盖地的传开了。 在这一点上，眼前的男孩功不可没。 思及此，哈利实在很难给对方什么好脸色，可对方却仿佛明白了他的心思似的——厄尼笔直的站在他面前，郑重其事的向他鞠了个躬： “我知道你不会攻击赫敏，我认为你不可能会对自己的朋友出手，所以——我必须为我先前的怀疑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够原谅我。” 哈利愣了愣，惊愕的看了他一眼。 厄尼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足够坚定有力，恰好能够让绝大多数学生听到的地步，哈利不知道这个道歉究竟有没有用，但部分学生看过来的目光的确有所好转了，当然，最重要的是……他的确需要这份来自普通同学的信任。 在大多人普遍认为，是自己丧心病狂所以对赫敏出手的当下，有一位素不相识的同龄人对此提出了截然相反的意见：就因为他相信，哈利不可能攻击自己的朋友。 “回神了，波特先生。”通往格兰芬多塔的走廊上，艾琳娜懒洋洋的提醒道：“再呆下去，我恐怕你就要因为宵禁而落到费尔奇先生手上了，你应该不会想在这个时候触管理员先生的霉头吧？” 哈利回过神，下意识的回道：“我只是在想，刚才……”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格兰芬多少女背着双手，慢悠悠的往前走：“说真的，我一直觉得，说到学院偏见这一点，大家其实都半斤八两——” 哈利张了张嘴，正要反驳有关对斯莱特林的偏见，但他忽然又想起暑假在布莱克老宅发生的那件事，这让他选择了闭嘴。 “不说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的矛盾，对于赫奇帕奇，三个学院不是一向觉得他们是没用的饭桶吗？”艾琳娜撇了撇嘴，“要我说，如果斯莱特林们口中的所谓的，‘古老纯血家族的气质’真的存在的话，应该就是像云和厄尼-麦克米兰那样的吧。” 想到某个已经消失两个月的低年级赫奇帕奇，艾琳娜发出一声忧郁的叹息。 小王子不在的第六十天，想他。 忧郁归忧郁，作为一个称职的云吹，艾琳娜还是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把话说全了：“谦卑低调，不卑不亢，既没有自认纯血高人一等对麻瓜种学生的歧视，也不会因为虚荣和面子，罔顾事实和真相，他认为自己错了，所以就要当面正式的向你道歉，为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负责到底。” 坦坦荡荡，也光明正大。 “所以，”女孩冲他眨了眨眼睛，弯眉一笑：“我个人建议，你最好不要将纯血种一竿子打死——毕竟，要知道，即使是格兰芬多、拉文克劳和赫奇帕奇，也不乏二十八纯血家族出身的学生。” 完成吹自家小王子的日常任务，格兰芬多少女心情很好的冲他摆了摆手：“我先走了，再见啦，波特先生。” 丢下这么一句话，女孩转过身，淡金色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划过一道潇洒的弧线，踩着一双深色的靴子，步履轻快的走开了。 只留下救世主一个人待在原地。 眼眸渐渐清明。 “赫奇帕奇教授想收怎么样的学生呢？”孔云问。 一个星期的时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这边孔云刚折腾出传说中的“自动洗碗抹布”，那头戈德里克四人便准备得差不多了，换句话说，霍格沃兹首次招生的日子，也到了。 这会儿三人已经到了他们早先定下的招生地点，附近的一座无人的残破村庄——如果孔云没有记错的话，正是那座在不久以后，会成为英国魔法界唯一一座纯巫师村庄的原址。 这些天他除了监督某个低年级斯莱特林的作息，确保精力药剂从对方的食谱上消失，便是一直待在赫尔加身边，随这位赫奇帕奇教授打下手，研究一些实用的小玩意，也是为了更好的迎接即将到来的霍格沃兹新生。 因为手上的实验恰好到了关键时刻，暂时没法走开，两人也就晚了一步。 先前的时间里，孔云一直有所顾忌，所以也就一直没有向赫尔加问起这个问题，此刻趁着他们去往霍格莫德原址的路上，正好闲着无事，索性也就顺口问了出来。 赫尔加沉吟道：“你还记得，那天在旅馆，我说的那些话吗？” ……咦？ “看到你的时候，我感到非常高兴。”红发女巫微笑着注视着他，眼眸 温柔：“因为我知道，我所希望的，和我所茫然的一切，都在千年之后的霍格沃兹，得到了实现和回答。” 第91章 无类 有教无类。 汉吉斯有点紧张。 在半小时之前, 汉克顿先生——霍格沃兹看门人便逐一确定并登记了他们每一个人的姓名, 有的是早先就确定在名单上的，另一部分则是像汉吉斯这样, 并不在霍格沃兹的录取名单之上，却同样拥有被录取机会的学生。 他注意到, 那些早先就确定在名单上的学生，大多很轻松的就通过了霍格沃兹的“考核”, 被直接带到了另一边等候, 名单外的学生处理上则会慢上很多，汉吉斯猜测，这是因为教授们需要排查确定他们的来历…… 这让他忍不住低下头，又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和皱褶。 出生在伍德克夫特的汉吉斯来自一个普通的麻瓜家庭, 他的父亲是巫师, 母亲是麻瓜，家庭经济环境本就一般, 父母的过早去世，让小汉吉斯的生活环境变得更加糟糕……这就导致，即使是他身上那件巫师袍，也比在场任何一位小巫师的袍子, 要破旧得多。 教授们会在意这一点吗？ 他在心里偷偷的猜测着，一边看着自己身边的小巫师一个个减少，被有次序的分到了不同的地方等候——到目前为止, 在他前面接受“考核”的每一位小巫师, 都拥有了留下来的机会。 “黛西-奥平顿！” 随着汉克顿再次念出一个姓名, 又一个女孩从人群里站了出来，汉吉斯看见她紧张的抓紧了衣角，一步一步的挪到了三位教授面前。 在女孩的名字响起的同一瞬间，汉吉斯清晰地看见，其中一位教授皱了皱眉，脸上流露出明显的失望和抗拒的神情，但他身边另一位笑容明朗的教授却告诉他： “别忘了我们的约定，萨拉查，你可以挑选你看中的学生，我们也有权留下我们想留下的。” 萨拉查撇了撇嘴，男人的眼眸里有淡淡的不耐和不悦，但他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只兀自将头扭到了一边，不再看女孩一眼。 “看来这个小家伙是我的了。”始终关注着女孩举止的罗伊娜微笑着说道，结束了这场还没来得及开始的争吵。 由 - 分卷阅读136 于麻瓜的迫害，纯血巫师的数量并不算多，但罗伊娜敢打赌，萨拉查一定记得每一个纯血家族的姓氏，这也是为什么他在听到女孩的姓名时，就感到失望的原因。 但罗伊娜和戈德里克就没有这方面的顾忌了，两人挑选学生的因素，一个是勇敢和骑士精神，一个是聪慧。眼前的女孩小脸微白，一双灰色的眼睛怯生生的望了过来，怎么看都不像符合勇敢和骑士精神的样子。 “也许吧，”向好友投去感绪。 他心下一沉，嘴里的味道也随之苦涩起来。 三位巫师都没有说话，戈德里克和罗伊娜似乎还在犹豫。 汉吉斯勉强的笑了笑，准备正式的道谢，然后离开这里—— “你叫汉吉斯？” 汉吉斯闻声看了过去，不远处，一位红发女巫正匆匆向这边赶来，他记得，这位巫师似乎也是霍格沃兹的教授之一？目光从女巫的身上移开，他很轻易的认出了这位教授身边的那位少年——正是一个星期前，请他吃了顿美味的蛋糕的那一个。 重逢本该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但这会儿汉吉斯却没有那个心情，面对孔云安慰的笑意，他只能勉强点了点头，然后将目光投向最后一个，有权利决定他是否能够被留下来的那位教授。 没有干扰此刻的分院仪式，孔云只对着汉吉斯安慰的笑笑，算是打招呼，做完这个后，他便不动声色的去了霍格沃兹看门人身旁——早一步到达的德拉科已经等在那里了。 “你们认识？” 孔云微微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德拉科指的是汉吉斯，显然，他刚才自以为不动声色的打招呼，已然被低年级斯莱特林抓了个正着。 其实是一件很寻常的事情，但不知道为什么，结合好友漫不经心的神情，孔云总觉得有种微妙的心虚感。 “一个星期前出去采购食材的时候，碰巧遇到过。”孔云说，和汉吉斯的相识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因此，在忽略掉心底莫名其妙的心虚感后，他很自然的就把那天的细节说了出来。 “……大概就是这样。”简单说完当天的事情，孔云评价道：“除了那个奇怪的称呼以外，汉吉斯其实人还不错，不知道他会不会被留在霍格沃兹。” 飞快的在对方的话中找到了自己想要的重点，低年级斯莱特林挑了挑眉，有点不可置信：“所以，你就将那一袋子柠檬蛋糕送给了那家伙，而我甚至尝都没有尝过？”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你完全可以把它理解成滥用精力药剂的代价。”面对好友愤怒的指责，低年级赫奇帕奇从容不迫的说道：“毕竟，蛋糕并不是什么有营养的东西，为了弥补你缺失的那一部分，你最好暂时戒掉它。” 德拉科：“……” 显然，有关精力药剂那件事并没有被完全放过—— 这让他理智的选择了转移话题：“你是说，他叫汉吉斯？我好像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 对低年级斯莱特林的意图心知肚明，但孔云想了想，到底还是没有揭穿他，索性也顺着这个话题说了下去：“……他告诉我，他曾经一直住在伍德克夫特，只是后来被几个麻瓜检察官驱逐了，正巧在这边听说了霍格沃兹的事情，所以就来试试运气了。” 他说着说着，忽然停了下来。 “等等，这个名字，我似乎也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他思索道：“应该在我们相遇之前，也就是说是在我们那个霍格沃兹。汉吉斯，伍德克夫特的汉吉斯……” 两人对视一眼。 “我记得他。”两人的记忆都不算差，之前一直没想起来，也完全是因为英国重名的不少，一直没往那个方向去想，这会儿再回忆，则变得一目了然起来。 “杜鲁门级长曾经向我提到过他。”为了避免被其他人听到，孔云刻意压低了声音，轻声道：“他告诉我，他曾经为了一个人，和拉文克劳的级长打了一架，还因此被关了禁闭，就因为拉文克劳的级长坚称那个人应该是他们学院的——” “英国唯一纯巫师村庄的创建者，来自伍德克夫特的汉吉斯。” 就在两人低声谈论的同一时刻，有关这位疑似未来霍格莫德巫师村庄创始人的分院仪式，仍在进行。 “是的，教授。”面对赫尔加的询问，汉吉斯忐忑不安的回应道。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自己最后的机会……这位教授会收下他吗？他的心里浮起些许希望，却又很快沉了下去。 “先不说这个，赫尔加。”罗伊娜提醒道：“我理解你的好心，但这件事情终究非同小可，希望你能够更慎重一点——现在，按照我们的约定，你得将你的要求告诉这顶帽子，让它来替你做决定。” 因为时间上岔开的缘故，赫尔加成了一直还没来得及向分院帽“输入”自己选择标准的那一个，也幸好前面的学生都被分到了斯莱特林、格兰芬多和拉文克劳三个学院中，否则，需要进行第二次分院的人，说不定会更多。 在所有人或紧张不安，或好奇的目光洗礼下，赫尔加微一点头，向着那只被放在凳子上的分院帽走了过去。 “在我的心底，一直有一个愿望。”红发女巫抬头，对扔在紧张不安中的汉吉斯浅浅的笑了笑， - 分卷阅读137 然后她转过身，微笑着面向了在场所有的学生： “我希望，不同国籍，不同血统，不同肤色，不同出身。勇敢或怯懦，聪明或愚钝，心怀野心或甘心平凡——所有的孩子都能够坐在霍格沃兹的教室里，拥有平等的，接受教育的权利。” 然后她对准了分院帽，举起魔杖，淡淡的说道—— “我愿教所有人，并对他们一视同仁。” 第92章 平行 很少有人知道, 作为马尔福家族从小被惯大的小少爷，德拉科-马尔福一直有一个无人知晓的心理阴影。 至于这个心理阴影的影响，说小不小, 说大不大, 但总体来说, 这个影响终究是正面的：它让这位娇生惯养的小少爷始终停留在纨绔的边缘徘徊，不至于真的成为一个无法无天又一事无成的绣花枕头…… （骄傲）现在他是一个有点嚣张但是的确又有那么点资格的嚣张的纨绔！ 顺便一提, 自从进入霍格沃兹魔法学校学习后, 他就再也没有把“爸爸”挂在嘴边了！ 真的没有！ 当然, 这些都不是重点, 现在我们重归正题, 讲讲那个始终埋在马尔福小少爷心中，耿耿于怀的那个心理阴影—— 德拉科-马尔福。 具体出生年代已不可考据，但可以确定的是，这位与他同名的“心理阴影”, 是一千年以前霍格沃兹建校时期第一批学生，不同于当时仅仅只是在霍格沃兹就读的学生，这位名为“德拉科-马尔福”的斯莱特林学生, 是霍格沃兹创建人之一的萨拉查-斯莱特林唯一认证的，真正意识上的继承者。 后世研究魔法史的学者们每每谈到一千年以前的英国巫师时，都不免会赞叹的谈到这个名字：作为一位纯血巫师，他避免了包括混血在内的无数巫师, 免于遭受麻瓜的伤害, 使他们的家族不至于灭亡。作为一名优秀的巫师, 他修复或发明了无数高等魔咒，并将它们完好的流传了下去，使千年前的魔法不至于在时间长河里遗失…… 最令人惊愕的是，在千年前那个麻瓜与巫师相互憎恶，巫师之中，纯血与混血互持偏见，不共戴天的年代里，他与他的某位朋友一起，一手建立了某个专程为保护未成年麻瓜种巫师的机构—— 顺带一提，英国魔法部现任部长汤姆-里德尔，正是这项机构的最大受益者之一。 不少研究魔法史专家甚至遗憾的表示，如果不是德拉科-马尔福英年早逝的话，他一定会给英国魔法界带来更多积极层面上的变化。 以一言蔽之。 这已经不是“别人家的孩子”的范畴了，而是根本就活在传说中的心理阴影好吗！ 让一个十一二岁的未成年巫师，和一位魔法史上的著名巫师相提并论，当然是不公平的，事实上也没有人会这么做——但这一切都赖不住马尔福少爷想太多。 也正因如此，马尔福少爷的心里一直有一个叫做德拉科的心理阴影，这个阴影就像某种心理压力，促使他在做出某些傻事之前，堪堪悬崖勒马。在接近疲软，放弃的时候，咬牙坚持下去。 他不想一辈子都活在那个人的阴影底下。 今天也心高气傲的马尔福少爷如此是想。 有条不紊的处理完手上的文件，孔颜抬起头，一眼就瞧见了不知什么时候，静静在一边等待的家仆。 ——正是负责照顾孔家小少爷的那一位。 素来无所不能的孔二公子，永远只有在这个时候，发现自己在某些方面的无能为力——孔颜头疼的叹口气： “说吧，小云又惹什么事了？” 在很多人心目中，孔家三公子与前两位公子一样，都是谦卑有礼，清风明月的人物，只有孔家人自己才知道，他们家那个看着温顺乖巧，柔软好捏的小幺，骨子里是个有多可怕的混世小魔王。 冷静的听完了对方的讲述，孔颜闭了闭眼。 好嘛。 他家孔小云这回倒是厉害了，离家出走不说，直接随着办事的孔六爷一起，神不知鬼不觉的溜去英国了！还美名其曰想趁着暑假的时间帮帮家里的忙。 事实上，孔家在英国那边，的确遇上了点小麻烦：按照孔家与华夏官方的合作计划，为了宣扬华夏及孔家文化，他们将会在接下来的几年里，一步步在世界上的各个国家建立“孔子学院”，这会儿孔雍去英国那边，正是为了与伦敦大学的合作。 可英国麻瓜对于华夏的偏见，终究没有不是那么容易消失的，伦敦大学又是英国著名高校，想要对方同意在伦敦大学内建立孔子学院，绝非易事。 至于孔云…… 帮个鬼哦。 他家捣蛋鬼弟弟能乖乖待在一边不管不顾，他就谢天谢地了！ …… 英国，伦敦，伦敦大学，uc1数学与物理科学学院。 “库克教授，您要的资料都在这里了。”小心翼翼的将怀中的大叠资料在桌上整齐的放好，男生这才抬起头，眼含崇拜的望向坐在靠窗边的办公桌上，此刻正在伏案思索的那个男人。 克拉伦斯-库克。 最早在成为数学系的教授时，这位库克先生还曾经因为与数学历史上某位著名的数学家同名而饱受嘲讽，可不到一年的时间，他就用一系列杰出的学术成就证明，他配得上“克拉伦斯-库克”这个数学家的名字。 他甚至听学院里的小道消息说，这位库克先生极有可能打破法国数学家塞尔的记录，成为数学历史上最年轻的菲尔兹奖获得者！ 不敢，也不愿打扰这位先生的工作，男生只瞥了一眼对方笔端下复杂的几何模型，就悄无声息的拉开门，退了出去。 哈利觉得自己可能做了一场梦。 在6续送别塞德里克-迪戈里、小天狼星、邓布利多、卢平、弗雷德，以及……西弗勒斯-斯内普后，他们终于打败了伏地魔，将那个该死的男人送下了地狱——一切都结束了。 他感到疲惫，于是，在整个英国魔法界都为此欢呼雀跃的时候，“救世主”选择了独自坐在某个角落里，偷偷的打了一个盹。 然后他被某个熟悉的声音吓醒了—— “哈利-波特——” 他睁开眼。 斯莱特林院长，霍格沃兹魔药学教授那样静静的伫立在他的面前，冷冰冰的说道：“既然你觉得你的魔药已经学得足够好，好到已经完全可以在魔药课上睡觉了——那么正好，这个星期你都不用再上魔药课了——现在，给我滚出去！” 哈利懵懵懂懂的出去了。 他怀疑自己大概是在做梦，毕竟他已经从霍格沃兹毕业了，西弗勒斯-斯内普也在那场战争中逝世，怎么可能会再一次出现在他面前呢？ - 分卷阅读138 更何况，他这次都没有给格兰芬多扣分！ 这不科学！ 哈利一直在等待这场梦结束。 下课后，他最好的朋友，罗恩-韦斯莱第一个从教室里溜了出来，对话的第一句话，就让他更加肯定自己是在做梦的想法—— “……哈利，你这样是不行的。”罗恩表情纠结的说道：“就算你魔药成绩优秀，斯内普教授对你偏心，你也不能随便在他的课上睡觉啊……” 果然是在做梦。 哈利面无表情的想道。 斯内普在魔药学教授的位置上时，他的成绩就从未好过，更不用说偏心于他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斯内普的确一向对他偏心——只不过是偏了心的想整他。 “哈利？”他正专心致志的等着这场奇怪的梦境结束呢，冷不丁又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的耳旁响了起来—— 卧槽！那个讨厌的斯莱特林什么时候居然改叫他的教名了？ 在哈利-波特见鬼的目光中，罗恩友善对德拉科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与此同时，马尔福家的小少爷也在他的身侧停了下来，不解的说道：“我说哈利，你今天不会是吃错药了吧？我记得你不是一向最尊敬斯内普教授吗？今天居然在他的课上睡觉？” 哈利：？？？ 等等，这个语气也太亲昵了吧？他不记得自己有和马尔福成为朋友啊，况且，“一向最尊敬斯内普教授”是什么鬼？好吧，现在的他的确是很尊敬斯内普教授，可是，霍格沃兹时期的自己，不是一向恨魔药学教授恨得咬牙切齿吗？ 他有点懵。 然而马尔福这样好好的说话，他也不好抽出魔杖对着人家，只好勉勉强强回道：“马尔福……” 结果斯莱特林的表情更加莫名其妙了，低年级斯莱特林眯了眯眼，有点不爽：“就因为我刚刚说了你一句，你就决定改口叫我马尔福了？” 哈利：“………………” 在经过漫长沉默，和低年级斯莱特林越来越阴沉难看的目光注视下，哈利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终于磕磕绊绊的叫出了那个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叫的名字：“……我是说，德拉科……” 鬼知道他是怎么喊出口的！ 但不得不说，有些事情也许就差一个开头，开头的难关度过了，后面的也就自然越来越流畅了，于是哈利若无其事的说道：“大概是因为我昨晚睡得太晚了，所以现在反应才会总是慢半拍，谢谢你的关心……不过我没事。” 德拉科皱着眉头，居高临下审视了他一会儿，不满的道：“你认错的态度一点都不端正。” 哈利：！ 哈利磨了磨牙，开始考虑要不要掏出自己的魔杖，直接给对面的家伙一下。 但马尔福少爷想了想，又撇了撇嘴，说：“算了，看在你都被斯内普教授骂了的份上，我今天就大发慈悲的放过你好了。” 非常大言不惭了。 哈利简直无言以对，还是忍不住刺了一句：“……那还是真是谢谢你啊？” 然而对方俨然压根就没听出他的讽刺意味，他甚至看见低年级斯莱特林骄傲的扬了扬眉，得意洋洋：“你知道就好。” 哈利：=_= 这个披着德拉科-马尔福皮的神经病到底是谁？ 快把他的死敌还回来！ 哈利已经完全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度过接下来的一个星期的了。 这个梦境真的非常漫长，也非常离奇——哈利至今都无法忘记，当他提醒罗恩，小心斯莱特林时，好友脸上震惊的表情： “哈利，你到底是怎么了？”罗恩不可思议的道：“你不是向来最讨厌学院歧视的吗？而且我们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一向关系很好啊，为什么要小心斯莱特林？” 哈利：“………………什么？” “我是说——萨拉查-斯莱特林一直是戈德里克-格兰芬多一生中最好的朋友，就像斯莱特林也是格兰芬多的朋友一样。”罗恩说着，一边摸了摸哈利的额头，一边自言自语：“没发烧啊……” 哈利当然没有发烧。 但他开始由衷的希望自己其实是发烧了。 要不然，这个梦境怎么会这么漫长，还这么古怪？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是朋友？这个世界上还会有比这更可怕的冷笑话吗？ 就在这样浑浑噩噩的情况下，他们迎来了二年级暑假。 他心不在焉的和罗恩，赫敏……哦，还有德拉科告别——他居然开始习惯叫马尔福的教名了，这个梦境实在是太可怕了……他这么漫不经心的想着，一边慢吞吞的走出了车站。 说来似乎有点自虐，但在这个奇怪的梦境之中，哈利的确难得的开始想念凶巴巴的德思礼一家了。 但他没能在人群中看到任何一个德思礼家人的影子。 难道是彻底厌恶他，打算放弃他，对他不管不顾了？思及此，不知道为什么，哈利居然有种微妙的喜悦——至少在这个疯狂的梦境里，德思礼一家人还是正常的…… 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听到了一个陌生，亲切的女声，温柔的叫他的名字：“哈利？” 周遭的人群在化为无关紧要、空白的背景，世界变得万籁俱静，只剩下咚咚、咚咚、咚咚的心跳声。 他转过头—— 说话的女人有着一头极其漂亮的，深红色的长发，那双杏仁般的碧绿色的眼眸里，还带着深深的，温柔的笑意。她微笑着，深情的凝视着他，一边像每一位小巫师的家长一样，缓慢的，一步一步的，走到他的跟前。 那是他午夜梦回，曾无数次遇见的场景。 千千万万次。 第93章 梦想 非知之难，行之惟难。 仿佛一粒小小的石子被投入了湖中。 短暂的涟漪过后, 沉寂的人群又窃窃私语起来。年幼的小巫师们大多都不能理解, 眼前这位和善的女巫口中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因此他们只是茫然了一会儿, 就不再思考这件事情了。 在场几个听得懂的成年巫师, 对此也不算惊讶。作为赫尔加最好的朋友，罗伊娜莞尔一笑：“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她笑着摇了摇头, 却也没有劝说的意思。 至于戈德里克和萨拉查——两人一个抵制麻瓜种小巫师, 一个拒绝来自滥用黑魔法杀害麻瓜家族的小巫师，这会儿也只能相视无言：每个人都可以按照自己喜欢的标准来挑选学生，这是他们最开始就说好的约定, 现在也没有违约的道理。 于是, 四个学院的标准，就这样正式被定了下来。 有了分院帽的帮忙，分院的效率顿时高出了不少，汉克顿念名字的速度变得越来越快，剩下来的小巫师也越来越少。 - 分卷阅读139 但这已经不是德拉科所关注的事情了。 对他来说, 赫尔加的选择并不令人意外——后世分院帽就曾经在一次分院仪式中唱过这样的歌，令他在意的，是此刻微微垂眸，陷入沉思的低年级赫奇帕奇。 自从他们来到这个世界, 已经接近两个月。 据他所知的是, 这两个月以来, 孔云几乎没有刻意做什么魔法上的训练, 大多时候，他都是被几位教授轮流叫去帮忙，有时候是照顾带回来的熊孩子小巫师，有时候是帮忙处理一下魔药药材之类的……唯一和魔法有关的练习，也是和赫尔加一起，研究有关食物的咒语。 按照常理来说，对方在魔力上的境界，应该止步不前才对。 可眼前的事实却正好相反。 孔云的魔力不仅没有止步不前的意思，反而在魔力纯粹度和魔力本身的总量上，出现了跨越式的增长，难以具体化的魔力纯粹度不说，魔力本身的总量却是直接翻了一倍！比起他这两个月来的苦修，也毫不逊色。 到今天为止，甚至有超越的迹象。 在英国魔法体系中，这似乎是一件很难理解的事情，但放在东方魔法体系里，则不然。孔云曾经就提到过，修习东方的魔法，归根结底来说就是“修道”的过程，也是修身养性的过程，道行上有所突破，自身魔力也会自然而然的更上一层楼。 然而了解是一回事，心理上又是另一回事。尽管对孔云一日千里的理由心知肚明，心里却无法抑制的升起淡淡的挫败感。他一直知道对方在魔法这一道上向来天资聪颖，却没有想到，所谓的“天赋出众”，会出众到这个地步。 “德拉科？” 冷不丁被戳了戳肩膀，德拉科回过神，敛去心头的复杂情绪：“怎么了？” 没有发现好友的不对劲，孔云冲着不远处几位教授的方向微一点头，提醒道：“赫奇帕奇教授和斯莱特林教授希望我们帮忙领着新生去公共休息室——你最好动作快点，斯莱特林教授今天心情似乎不太好。” 霍格沃兹录取了一大堆麻瓜种，以萨拉查的性子，会高兴才有鬼了。 他这么想着，却也没有真的说出口，毕竟当事人就在不远处站着呢。两人领着新入学的一帮小动物，熟络的往地下室的方向带了过去。 自此，霍格沃兹距离他们记忆中的那个魔法学校，又进了一步。 原本看空旷寂寥的霍格沃兹城堡，一日之间就变得热闹了起来，走廊上、草地上、湖水边……随处可见玩闹的小巫师们，一系列保护性质的魔法也由四位创始人亲自施法，加固，确保不会让任何麻瓜或是成年巫师随便闯入进来。 在这个混乱的时代里，霍格沃兹俨然成为了小巫师们唯一的净土。 考虑到孔云和德拉科两人的特殊性，四人在经过商议后，最终决定给他们自由学习的权利，同样作为霍格沃兹的学生，他们不需要和其他新生一起按照课程表的时间来学习对应的科目，可以按照自己的兴趣和魔法掌握情况，来选择性的去上不同的课程。 加上几个教授都明确的表示过，只要有需要，随时欢迎任何人来办公室咨询问题，对于习惯性跨年级学习的孔云和德拉科来说，这个“自由”就是意外之喜了。 只不过…… “……一个小巫师被另一个小巫师打伤，不得不因此被送去医务室，萨拉查，你认为这只是一件小事吗？”大门虚掩着的教职工休息室里隐隐传来戈德里克的低吼：“我早就说过了，小埃文斯先生根本就不应该被批准进入这个学校——他既然能够随意的伤害一位麻瓜，就能随意的伤害另一个小巫师！” “——但事实是，这只是一帮小崽子玩闹时出现的一点意外，他造成的并不是什么特别大不了的伤势，只需要一个简单的治疗魔咒，就能痊愈。”萨拉查不以为意的声音不急不缓的在休息室里响起：“你太紧张他们了，戈德里克，我们建立霍格沃兹的目的，可不是为了将他们带到霍格沃兹保护起来。” 孔云紧了紧怀里的的课本。 他原本是有点问题想要请教格兰芬多教授的，不过现在里头的气氛，显然也不适合他进去。 微不可闻的轻叹口气，他转过头，和同样沉默不语的德拉科对视了一眼，后者冲他微微点了点头，两人便一同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一切似乎都在往着他们所知晓的那个未来发展。 初建立的霍格沃兹宁静一如千年后，就连某些深深扎根在这所学校里的傲慢与偏见，都慢慢的冒出了苗头：纯血对混血的鄙夷，格兰芬多对斯莱特林的忌惮和厌恶，包括那日分院仪式中赫尔加的行为，都成了其他学院的学生，嘲笑赫奇帕奇的理由。 因为赫奇帕奇收留了所有被其他三个学院拒绝的学生，所以赫奇帕奇都是废物。 孔云向来不在乎这些外界的流言蜚语，可他不在乎，不代表其他小獾们不在乎。 他想起近来在公共休息室里见到的，小家伙们郁郁寡欢的情景，心头正无奈着，忽而听到身后有个声音喊道：“云！德拉科！” “汉吉斯？” 说真的，乍一看清少年面上的神情，孔云差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作为连续被三个学院拒绝，最后才被赫尔加收留的那一个，汉吉斯受到的嘲笑和讽刺无疑是最多的，就在三天之前，他还亲眼见到对方背着人群，独自坐在某个角落兀自出神的背影。 可少年此刻却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脸上满满的都是兴奋，他一直跑到了两人跟前，扬起明亮的笑脸，大声宣布： “云，我决定了！”汉吉斯高兴的说道：“我要建立一个纯巫师村庄！” 不等两人有所回应，少年便像是倒豆子一般，兴致勃勃说了下去：“我已经想好了，这个巫师村庄会特别向霍格沃兹的学生开放，安全起见，只有年龄大一点的小巫师在经过父母允许的情况下，才能被允许前往——” “那里将会有各种各样的商店，有你请我吃的柠檬蛋糕那么美味的食物，有神奇有趣的搞怪玩具，还有可爱的魔法宠物……对了，我还希望设置一个像霍格沃兹的星空那样的魔法，让这座村庄每一个房屋的顶上，都有永不融化的积雪！” 他说到这里，猛然顿了一下，似乎这才注意到，无论是德拉科还是孔云，这会儿都没有吱声，少年挠了挠头，声音突然低了下来。小声道：“……我这么想，是不是有点不切实际啊？” 在起初的惊愕之后，两人都很快反应过来，对熟知历史轨迹的两人来说，让他们意外的，其实并不是汉吉斯的想法，而是对方产生这种想法的时间和环境。 “我倒觉得，这是一个非常棒的想法。”低年 - 分卷阅读140 级斯莱特林如此是说，汉吉斯确定自己没有在对方的脸上看见任何嘲讽的神色——或者正好相反，德拉科此刻神情庄重，不带任何玩笑意外，而是像的的确确听到了什么很好的主意一样，认真的和他一起思考：“不过，想要做到这一点的话，你就得着重研究保持积雪能够不融化的魔法，还有驱逐麻瓜类的防御魔法……” 孔云也点了点头，他看着少年瞬间亮闪闪的眼眸，在他的大脑反应过来之前，他忽而脱口道：“赫奇帕奇和霍格沃兹都会为你骄傲的——我是说，如果你能够做到的话。” 话音刚落，三人都是一愣。 被说中心思的少年微微一愣，一时间反倒陷入沉默之中，就在孔云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话，德拉科猜想这会不会是赫奇帕奇习惯性的自卑的时候，汉吉斯扬起脸，认真的，一字一顿的说：“我会的。” 有些话他没有明说，但同为赫奇帕奇，孔云却清晰的从他的眼中读懂了他的承诺。 我会创建一个纯巫师村庄，让巫师们不必居无定所，到处流浪；我会用自己的成就为这所包容我的学院洗清偏见，成为赫奇帕奇的骄傲。 ——我喜欢赫奇帕奇，我无法接受来自其他学院的偏见和轻蔑，所以，我会用我自己的方式，为赫奇帕奇赢得荣耀。 他的眼神，是这么向他们承诺的。 第94章 传承 “你做得很好。” 位于地下室内的斯莱特林院长办公室里, 空气潮湿得仿佛刚下过一场雨, 幽幽的绿灯从深褐色的天花板上低垂下来，在暗色的地板上留下星星点点的光斑。男人的声音轻描淡写的从办公桌后传来，带着某种令人捉摸不透的味道。 就像这间迷雾般的房间一样。 德拉科微微垂眸, 去看那张混乱无序的桌面：“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自从霍格沃兹正式开学后, 萨拉查也开始频繁的要求他做点别的什么事情：既不是随同研究某种魔法，也不是什么照顾小孩之类的小事情, 这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萨拉查希望德拉科能够代替他，盯紧初入学的那帮斯莱特林小鬼。 听起来似乎是类似于级长一类的工作，但深知斯莱特林学院特性的德拉科却知道, 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斯莱特林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简单的学院, 大多单纯直率, 没有什么背景的学生，多半都是去了另外三个学院。更何况，由于萨拉查本人的直接要求，这一届斯莱特林新生中，每一个小巫师, 都来自纯血家族。 千年后的霍格沃兹固然有伏地魔这个危机在，可千年前的英国魔法界，在环境上的混乱和危险，却远不是伏地魔一个人能够相比的。换句话说, 这些年龄不大, 初入斯莱特林的小巫师, 恐怕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跟着家族学习黑魔法了。 另一方面，对于乱世中的纯血家族而言，他们真的会相信一所刚刚建立的魔法学校吗？无论创建者本人的实力有多强大，学校的发展终究是个未知数，而霍格沃兹会对魔法界造成的影响，也是未知数。 不敢说全部，至少如今斯莱特林学院中，一定会有一部分家长，是带着试探的心理，将孩子送到霍格沃兹的。 正因如此，想要处理好这些，就必须得清楚里头的弯弯绕绕才行。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小埃文斯先生那边的事情，我会亲自去处理，正好你也可以抽空做点自己事情的。”萨拉查淡淡的说着，从办公桌后站起身：“□□区的地方你应该很清楚吧？” 目送着斯莱特林院长的身影越走越远，德拉科微微侧过头，隐藏在黯淡光线下的神情晦涩莫名。 能够得到来自萨拉查-斯莱特林的肯定和赞许，对于一名斯莱特林来说，应该是莫大的荣耀才对，可这会儿的德拉科却始终高兴不起来。 萨拉查的赞许是真的。 可那些被斯莱特林院长极好的隐藏在沉沉的眼眸里的，近乎失落的、淡淡的遗憾，也是真的。 遗憾是什么？ 是偶然间找到一本心仪已久的书籍，却发现里面少了你最期待的那一页。是好不容易得到了一块玲珑剔透的上等玉石，却偏偏边角多了点滴的残损。是你终于吃到了某种当年梦寐以求的食物，但你最怀念的那个味道，已经不复存在了。 那不是失落，也不是失望。可在德拉科看来，这种清淡到几乎难以察觉的遗憾，才是最令人大受打击的。 顺着楼梯一路茫茫然的离开地下室，眼前的黑暗也很快被明亮的光线所覆盖，低年级斯莱特林罕见的没有急着回阴暗的地窖继续自己的研究，他无所事事的在走廊上发了一会儿呆，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到了熟悉的庭院。 恰逢近来难得的大晴天，庭院里一如既往的被爱闹的小家伙占得满满的，他只随意的扫了一下，一眼就瞥见了正坐在一颗大岩石后，被一群多动症的小鬼围成在中心的少年。被团团围住的赫奇帕奇也没有任何不耐烦的意思，只是表情怎么看怎么无奈。 德拉科走进的时候，正好看见低年级赫奇帕奇摊了摊手，无奈的道：“真的没有了——今天我一共也就做了一份蛋糕，切成六份，全分给你们了，哪来的剩余的？” 小家伙们看上去似乎有些失望，但仅仅也是失望而已，几个小獾悄咪咪往少年所在的方向又靠近了一点，掏出书本，坐下，假装看书，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反应慢点的几个正打算有学有样呢，冷不丁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咳声。 被吓了一跳的小家伙们眨眨眼睛，茫然的回过头—— 在认清来人的面孔后，刚才还坐定的几个小家伙立刻唰的一下站了起来，匆忙却有礼的对孔云道了个谢，转瞬间就跑得没影了。 “……”孔云就更无奈了：“德拉科，你别老是吓他们。”他说着，一边拍了拍身上的草屑，从草地上站了起来，又取出一个单独的纸盒递了过来。 选择性的忽略了对方的话，顺手接过纸盒，感受到了一下其中的重量，德拉科挑了挑眉，意味不明：“……今天一共也只做了一份？” “你手里的是布丁，我今天的确一共也只做了一份蛋糕，有什么问题吗？”孔云随口道：“正好，我有个问题想问问拉文克劳教授，一起吧。” “我一会儿还有……” “除了有事没事把自己关在地窖里废寝忘食，你还能有什么事？”丝毫不给对方考虑或商量的余地，低年级赫奇帕奇愉快的宣布：“走吧，这个时间点，教授们应该都在教职工休息室里。”说完也不给他反驳的机会，拉着人就走了。 然而两人谁也没有想到的是，他们居然撞上了曾经被写在霍格沃兹历史中的， - 分卷阅读141 格兰芬多与斯莱特林这对最好的朋友，此刻为彼此不同的观点争得怒气冲冲，面红耳赤的一幕——当然，怒气冲冲和面红耳赤，大概都是格兰芬多单方面的。 萨拉查声音低沉，轻描淡写，也不以为意。 深知这不是敲门询问的好时候，两人默契的离开了休息室所在的走廊，刚走出这条走廊，就撞见了兴冲冲的跑过来的汉吉斯。 德拉科觉得有点奇妙。 说实话，比起一直在对掐的格兰芬多，在他的眼中，赫奇帕奇始终是霍格沃兹最默默无闻的存在，孔云是他第一个来自赫奇帕奇的朋友，也是唯一的一个，巧合的是，当他距离孔云越近，接触到的赫奇帕奇越多，也就越发发觉，这个看上去最平凡，也却普通的学院，并不像很多人所以为的那样平凡。 护短的赫奇帕奇院长；在近在咫尺的荣耀面前选择公正的塞德里克-迪戈里；希望所有小巫师能够享受平等教育权利的创始人赫尔加-赫奇帕奇；眼前明明饱受了谣言和偏见的中伤，却反而满心想着要建立一个巫师乐园，让赫奇帕奇以自己为豪的汉吉斯；甚至，在前世的最后一战中，第一个站出来，号召学生们为霍格沃兹而战的，厄尼-麦克米兰。 以及，此刻站在他身前的低年级赫奇帕奇。 有时候你会觉得他太过温顺柔和，可在一些关键时刻他总能比任何人都要来得强硬和坚定。有时候你几乎以为他锋芒太露，叫人想到獾类周身锋锐的利刺，然后他又会在你以为即将被刺伤的时候，向你露出被包裹在层层叠叠的利刺下，柔软到不可思议的内部。 他忽然想起那天在火刑架旁，斯莱特林院长在望向孔云的时候，脸上毫不掩饰的欣赏的神情。 萨拉查从未明确表达过自己的想法，但德拉科一直知道，萨拉查对孔云的欣赏并不比赫尔加，戈德里克和罗伊娜任何一个人要少，哪怕他不明白，这种欣赏究竟从何而来，但他可以肯定，这种欣赏绝不仅仅是出于一个老师对天赋出众学生的认可那么简单。 那一年里，霍格沃兹的最后一战，比起留下了绝大部分学生的格兰芬多，赫奇帕奇只留下了一半。 现在回想起来，那些缺少的一半的赫奇帕奇，究竟是因为自身的胆怯，选择了退缩，还是因为，作为一到三、四年级，十一岁到十四岁的小巫师，考虑到了自身年龄和能力上的局限性，才做出的慎重决定？ 他不知道。 德拉科所不知道的是，在他与孔云说出赞许的话来之前，已经有不少人嘲笑过汉吉斯不切实际的梦想。 汉吉斯所不知道的是，此刻他怀着的看似可笑的梦想，早已在一千年后的英国，成为魔法界中的奇迹。 而在一千年以后的霍格沃兹，会有一位生性温和的赫奇帕奇学生，因为旁人一句“霍格莫德的建立者是一位聪明又伟大的巫师，他当然应该来自拉文克劳”，愤怒的和对方来了一场正式的巫师决斗，为此被惩罚也在所不惜。 无论招生的要求，在千年的时间里演变出了怎样的变化，属于赫尔加-赫奇帕奇的意志，始终被毫无保留的，传承了下去。 第95章 魄力 “我比较好奇的是，为什么要让每一个店铺的屋顶上, 都充满永不融化的积雪呢？” 人来人往的走廊到底不是个适合聊天的地方, 三人很快就转移了阵地，回到了阳光充足的草地上。在汉吉斯滔滔不绝的谈起他有关纯巫师村庄的构想时, 孔云饶有兴趣的问到了这个问题。 汉吉斯挠了挠头，笑容腼腆：“……因为我们来到霍格沃兹的那一天, 房屋上还有一层薄薄的积雪啊。”说到这里, 他似乎觉得这个构想有那么点幼稚，赶忙又补充道：“而且, 你不觉得, 永远被积雪覆盖的世界, 听起来不是正好很像童话世界一样吗？” 所以, 这就是为什么后来的学生们去霍格莫德的时候, 茅草顶的小屋和店铺, 永远都覆盖着一层新雪的原因？ 孔云想起自己仅有的那次造访霍格莫德的雪景，随口道：“那么，要不要考虑把村庄的地点设立在那天分院的地方？正好那块土地也是一片无人打理的荒地。” 他顺水推舟的这么一说, 汉吉斯却眼前一亮：“对啊，如果是那个地方的话……”想着想着，他的脸上立刻又不由自主的流露出兴奋的表情。 “和霍格沃兹之间的距离不算远, 也偏离麻瓜们生活的地方，而且大部分面积都是空地, 用来建设村庄的话再好不过了！”汉吉斯滔滔不绝的说道：“也许我们还可以建立一个特殊的密道, 让它直接通向霍格沃兹！” 明明生性腼腆又内向, 这会儿他滔滔不绝的讲述起自己的设想时，却是满满的憧憬和自信，举手足间尽是意气风发。 可是，眼前的这个少年，究竟是哪来的自信呢？ 分院帽是不会骗人的，汉吉斯会被分到赫奇帕奇，这也就就意味着，他的确没有格兰芬多的勇敢，拉文克劳的智慧过人和斯莱特林的野心。 换句话说，即使孔云和德拉科了解千年以后的未来，那也仅仅只是未来而已。 在一千年以前的现在，格兰芬多四人敢创立霍格沃兹，开创英国魔法界全新的教育方式，还可以说是自身实力出众，有资格去想，乃至实现自己的理念，可各方面表现都堪称平庸的汉吉斯，究竟哪来的自信，去做这种很多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这样的念头只在德拉科的心中停留了那么一瞬，就很快被他抛在了脑后。 三人愉快的就霍格莫德的建设构想讨论了很久，大多其实只是暂时无法实现的空想，在场却没有一个人点出这一点――因为每个人都确信，这个空想一定会变成现实。 早早晚晚。 当汉吉斯兴奋的表示，他决定现在就去图书馆看看，确定自己以后需要重点关注的方向，与两人分手告别后，黄昏下的霍格沃兹草坪，就只剩下孔云和德拉科两个人了。 四周静悄悄的，再也没有了其他任何人的影子，孔云则突然站起身，面对着他坐了下来。 “好了，现在我们应该谈谈小埃文斯先生的问题了。” 德拉科：“……？” “教授们之间的事情，我们无法插手，但至少在学生之中，我们还是能够改变一些东西的吧？”他认真的分析道：“因为斯莱特林教授的原因，知道这件事情的学生不多，不过，据我所知，已经有部分混血巫师对纯血巫师产生排斥的心理了，再这样下去的话，恐怕未来就会和我们知道的霍格沃兹历史没什么两样了。” “可是……”德拉科蹙了蹙眉，欲言又止。 仿佛知道对方心里在担心什么，孔云沉默了 - 分卷阅读142 一会儿，下定决心一般的说道：“虽然不知道我们的行为会不会对我们所在的未来造成影响，但是……我还是想试试看。” “想改变巫师间的这种偏见的确不太容易，但路是走出来的，希望是需要争取才能看得到的――我是这么想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眸平静如水，波澜不惊，就好像这会儿他们谈起的只是今晚吃什么这样简单的问题一样。明明没有丝毫的相似，却令德拉科想到方才离去不久的汉吉斯。 创建一座纯巫师村庄并非易事，可想要改变英国魔法界长达一千年的偏见和歧视，更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而实际上，哪怕是在伏地魔失败后，这种偏见也始终没有消失的迹象，甚至从头到尾没有任何一个人考虑到需要去解决这个问题。 反过来说，作为一个来自异国的未成年巫师，他哪来的自信，大言不惭的说要改变英国魔法界根深蒂固的观念？ “你想怎么做？”他最终这么问道。 “据我所知，不少麻瓜种出身的巫师之所以憎恨麻瓜，正是因为年少时受过麻瓜的虐待，在少年期原本就有心理阴影的情况下，霍格沃兹的学院偏见和歧视则进一步加深了这种怨恨――” 孔云思考了一会儿，继续说道：“考虑到成年巫师的观念难以撼动，如果想解决这一点的话，也许我们可以试着从两个方面入手：一是让目前霍格沃兹还没完全形成的学院偏见彻底从这个学院消失，二是从根源上解决由于巫师和麻瓜之间的矛盾而引起的悲剧――也许我们可以考虑建立一个以保护未成年麻瓜种巫师为目的的福利机构？” 德拉科微微一愣。 一半是惊讶对方清晰而直击重点的思路，另一半则是惊愕于对方作为一个真正意识上的“十三岁小巫师”，竟然能产生这样一个在很多年以后的未来，都没有人考虑和尝试的计划！ 并不知道自己无意间说出了多么令人震惊的想法，低年级赫奇帕奇认真的总结道：“……目前来说，我的想法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第一点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考虑想办法慢慢施行，至于第二点，恐怕必须等到我们拥有足够的实力之后，另外，为了确保这种机构能够被成功建立，并存在下去，还有更多细节上的问题需要考虑……” 理智告诉德拉科，这个计划的难度也许比干掉伏地魔还要大，直觉上他却莫名相信，如果真的能够做到这两点，那些即将发生在未来的悲剧，或许真的就不会发生了。 眼前的少年依旧微微低着头，认真的考虑着自己刚刚提出的设想，就像他相信汉吉斯能够建立一座纯巫师村庄一样，他同样相信，自己能够实现这个计划。 思及此，德拉科不由得怔怔出神。 那天在火刑架前，萨拉查眼中的欣赏，和地窖里的遗憾交叠在一起，低年级斯莱特林心中微微一动，某种一直以来困扰在心里的疑惑，仿佛埋在土地里的种子，忽然有了破土而出的趋势―― 为什么萨拉查会欣赏孔云？ 又或者说，萨拉查欣赏和肯定的，究竟是对方的哪一部分，而这个部分，又恰恰是自己所没有的？ 萨拉查……究竟在遗憾什么？ 混乱的思绪和记忆一骨碌的从脑海深处涌现出来，响起又消失，凝聚又消散，最后自然的停留在了某个地方―― “我要建立一座纯巫师村庄！” “想改变巫师间的这种偏见的确不太容易，但路是走出来的，希望是需要争取才能看得到的――我是这么想的。” 站在一无所知的旁观人的角度，无论是以上哪一种想法，都只会令人感到啼笑皆非，可拥有这种理念的主人，似乎从头到尾就没想过失败的可能。 “很多时候，并不是因为看见了希望，才去做某件事情，而是――只有这么做了，才看得见希望。” 萨拉查当然不会在意一个麻瓜少年的死活，他欣赏孔云的所作所为，但这种欣赏无关正气凛然，而是隐藏在清正宏大的观念之下的……近乎傲慢的魄力和气度！ 德拉科忽然发现，他似乎……走入了一个心理误区。 从重生的那一天起，有关伏地魔的未来就像是卡在他心里的一根刺，是悬挂在他心头久久不散的压力和阴影，拼命磨练自己，也是为了让家族免遭曾经的悲剧。 在英国魔法界，“伏地魔”是无数人提都不敢提起的名字，在很多人心中，伏地魔似乎就是一个无可匹敌的存在，令无数人畏惧，退缩，乃至只能仰望。 而他原本打算做的，也仅仅只是在必要时候暗地里帮凤凰社一把――他不打算，也从未考虑过真正的，以挑战者的身份站在那个男人的对面。 对他来说，伏地魔始终是一种心理阴影，是令他茶饭不思，心神不宁的巨大压力。 他和大多数寻常巫师一样，将自己放在了太过于低下的位置，从未真正摆脱过对那个人的畏惧和仰望。他想要的，仅仅只是保全家族和自己，仅仅只是明哲保身而已。 什么是斯莱特林？ 血统？个人能力？精明？野心？在乱世中以家人和自身为重，明哲保身？ 这的确是斯莱特林。 但是这还不够！ 想要实现野心，想要达到个人的权利和力量的巅峰，他就不能继续对那个人畏惧，仰望下去，更不能躲在邓布利多的背后，将杀死伏地魔的重任统统丢给格兰芬多―― 他必须将自己放在同等的位置，以挑战者的身份，冷静的，平视，乃至蔑视的……站在那个人的对立面！ 一如雷古勒斯-布莱克所做的那样。 风险和回报一向是同时存在的。 你想要在混乱的时代里，站在个人力量和权利的巅峰，就必须拥有将所有筹码推上赌桌，与世界博弈的魄力！ 第96章 四年 晨光熹微。 初春的清晨还带着淡淡的凉意, 小巧的风铃草抖了抖花叶上的露珠，从雨后的草地里蹿出了头。太阳还没完全崭露头角, 偌大的草地上却已渐渐汇起热闹的人气，学生们三三两两的结伴在一起，沿着走廊, 热热闹闹的一同向霍格沃兹城堡外的草地走去。 距离霍格沃兹的创建之日, 已经是足足四年。 这座在最开始被无数人或憧憬期待, 或冷眼旁观, 或不屑一顾的魔法学校，最终还是在时间的见证下, 顺利而平稳的走过了四个年头, 无论内里究竟还潜藏着多少山雨欲来的矛盾, 但至少到如今为止, 霍格沃兹的确是独属于未成年巫师的净土。 眼见着不远处草地里高高竖起的圆环越来越清晰，阿尔瑞斯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霍格沃兹的课程安排一向讲究劳逸结合，周末自然是学生们自由活 - 分卷阅读143 动的时间, 只不过，这个时期的学生们娱乐活动种类有限，因此每逢闲暇时间，新建的魁地奇球场便成为了整个霍格沃兹最受欢迎的场所。 最开始的时候, 各个学院——准确的来说, 是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 还会因为魁地奇球场的使用权而争执不休, 但小孩子终究是小孩子, 并没有像成年巫师一样，形成根深蒂固的歧视或偏见，在有人刻意引导的情况下，时间一长，什么纯血混血的差异，自然也就被少年天性所取代了。 加上这个时候的霍格沃兹，还没有正式将魁地奇列为学校活动的一种，四个学院之间不存在魁地奇上的竞争关系，抢来抢去也嫌麻烦，索性一起用了。 “太慢了，阿尔瑞斯！” 距离球场越来越近，早一步到达球场的好友很快也看到了他，这会儿正一边挥着手，一边向他招呼着，阿尔瑞斯抓紧了手里的飞天扫帚，正待小跑几步，去往朋友们身边的时候，目光无意中从一边的走廊扫过—— 然后在撞见某个熟悉的身影时，下意识停下了脚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盆将近半人高的古怪植物，深绿色的枝叶上这会儿还透着点点诡异的血色，不时有一两只纯黑色的藤条从土壤里抽出来，懒洋洋的在外头摇来晃去，再往下，就是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此刻正稳稳的扶在巨大的花盆上。 阿尔瑞斯心中微微一动。 他目光向一旁迫不及待的略一偏转，很快就落到了那双手的主人身上。 层层叠叠的枝叶间，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沉静脸庞若隐若现，微风撩起额前几缕柔软细碎的发丝，露出一双温润的眼眸，深色的长发在身后以一根银绿色丝绸发带简单随意的束起，向前的脚步不急不缓，带着几分云淡风轻。 就在阿尔瑞斯停顿的那么一会儿时间，那边的几个好友则是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又大声催了他一下：“阿尔瑞斯？你快点！” 这么一声倒是提醒了他——阿尔瑞斯加快脚步，直接小跑到了竖着圆环的柱子底下，没等好友发话，他一把抓过自己的扫帚，一骨碌的就塞到了对方的怀里：“一会儿记得帮我带回宿舍。” 冷不丁被拜托当临时搬运工的四年级格兰芬多有点懵，他下意识的就问了一句：“那你呢？” 阿尔瑞斯却是想也不想，干脆利落的道：“我不去了，你们玩吧。”扔下这么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他意思似的挥了挥手，转身就头也不回的跑掉了。 走廊里的微风凉爽又舒适，被稳稳扶在掌心里的食人花乖巧的窝在盆子里，偶尔在明媚闪亮的阳光里翻个身，张开血淋淋的血盆大口，旁若无人的打一个惊心动魄的哈欠。 眼角的余光注意到几个瑟缩的一年级生，黑发青年空出一只手弹了一下正不老实的晃晃荡荡的藤蔓：“老实点。” 被敲了一下的食人花也不介意，看上去反倒是很享受的晃了晃脑袋。 不再搭理勉强安分下来的食人花，孔云微微垂下眸，心里考虑着下午的日程，伴随着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一个风一样的人影忽然就停在了他的跟前：“学长，我帮你！” 嗯？ 孔云还没反应过来，手心里便是一空—— 来人很是热情的一把接过了他手里的食人花，稳稳的将其托在了掌心里，被突然调换位置的食人花却不太高兴，枝条从土壤里迅速蹿起，直挺挺的抽了过来。阿尔瑞斯却像是没有看见一样，只在即将被抽到的下一秒，将藤条抓得紧紧的，顺手随意的往花盆里一摁。 仿佛是担心孔云拒绝一般，他拿起花盆就走。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黑发青年无奈的扶额：“温室的方向在那边啊。” 这四年来，他虽然始终专注魔法上的学习，日常体术上的训练却也从没落下过，看着身形清瘦，可该有的力道绝不比任何同龄的男生要小，以英国巫师在身体素质上的平均水准，真要动起手来，谁被谁打趴还真说不一定。 只是与西方人在体型上的优势相比，东方人的特性让他看起来难免显得更加纤细罢了。 他心里头有点无奈，有心想要回来，但瞧着对方不容分说的神情，到底还是由他去了。 从走廊到温室的距离不算长也不算短——阿尔瑞斯倒是希望这段路能够再长一点。 不肯安分的食人花被直接关在了一门之隔的温室内，阿尔瑞斯微微低下头，有点紧张，又有点期待的问：“学长下午有安排吗？” 黑发赫奇帕奇镇定自若的点了点头，露出一贯温和平静的微笑：“和斯图亚特教授约好了一起探究积雪草的十三种用途……有什么事吗？” 四年级格兰芬多只好失望的走掉了。 打发掉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小狮子，孔云微松口气，耳旁却又响起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他微微有点不妙的预感，心里几乎都想好了拒绝的语言，然后事实证明，很多时候，现实就是比想象中的来得还要令人意外—— “云！”女孩的声音脆生生的，微微仰起的脸蛋上还挂着笑眯眯的表情，她看上去不过十一、二岁的样子，这会儿却是石破天惊的道：“你愿意嫁给我吗？” 孔云：……………… 黑发灰眼的女孩眨巴着眼睛，表情单纯又认真。目光从女孩身边某个形影不离的低年级斯莱特林身上一扫而过，黑发赫奇帕奇缓了缓神，神情无奈：“……海莲娜，别开这种玩笑。” 海莲娜-拉文克劳。 罗伊娜-拉文克劳唯一的女儿，也是后世霍格沃兹里属于拉文克劳的常驻幽灵，格雷夫人，这会儿她身边跟着的另一个低年级斯莱特林，正是后世属于斯莱特林的常驻幽灵血人巴罗。 有关霍格沃兹的历史中并没有记载这两位巫师的死亡理由，但考虑到此刻某位低年级斯莱特林望向他的不善目光，和海莲娜视而不见，只专注的盯着他看的表情…… 就更愁了。 孔云：并不想掺合霍格沃兹幽灵们的爱恨情仇，谢谢。 “我没有开玩笑。”海莲娜有点不高兴的拧了拧眉，直接告诉她，对方压根就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淡淡的无奈之中，尽是看待孩子一般的宽容，这让她撇了撇嘴，强调道：“我是认真的！你真的不愿意——” “不愿意。”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有另一个声音迅速而直白的将他的话接了过来，海莲娜磨了磨牙，正准备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敢打扰她的好事，刚抬起头，就被人按住了头，那人声音懒洋洋的，从每一个字，到整句话的语调，都充满了十足讨人厌的，大人看待不懂事的小孩儿一般的漫不经心。 “我敢打赌，如果你愿意把时间更 - 分卷阅读144 多的花在学习，而不是什么毫无意义的新娘游戏上，也许你就不会再向我抱怨为什么自己不如史密斯优秀了。” 能够用短短几句话，就轻描淡写的挑起她的怒火的，整个霍格沃兹也就那么几个——海莲娜气极，她重重的扭了扭头，却始终无法从对方的桎梏之中挣脱出来，只好恨恨的说道：“马尔福！”女孩磨了磨牙，不屑一顾：“你就是嫉妒我！你这个……” 胆小鬼这个词还没说出口，就被对方充满警告意味的敲了敲头：“请注意你的礼仪，小拉文克劳小姐。” 海莲娜看上去像是要气炸了。 “顺带一提，”德拉科冲她露出一个宽容的微笑——可把她恶心坏了，然而不等她怒而开口，高年级斯莱特林便勾了勾唇角，不紧不慢的道：“我上次讲的关于魔力本源的问题，你弄明白了吗？” 海莲娜抿了抿唇，不说话了。 “那么，我是不是应该庆幸，至少你已经能够理解魔法咒语及其反咒之间的普遍性规律了？” 女孩儿身体微微一僵，脸色有点难看起来。 一目了然。 德拉科很轻的笑了一下，然后他挑了挑眉，毫不客气的道：“那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可以说是非常凶了。 然而这一次，海莲娜却罕见的没有发火。女孩咬了咬唇角，却不是被指责的委屈，而是某种说不出的不甘，没有反驳德拉科的话，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转头就哒哒哒的跑开了。低年级斯莱特林脸色微沉，却也没敢和高年级斯莱特林对上，只犹豫了一会儿，也跟着离开了。 眼见着女孩的身影迅速消失，孔云也不担心。 他了解海莲娜的性格，也许是来自母亲的压力，这个小姑娘对于“聪慧”有着常人难以理解的执拗，德拉科的数落并不会让她心生怨恨，反而会成为她学习的动力。 “我总算明白，为什么拉文克劳教授会放心的把海莲娜交给你了。”想起海莲娜千奇百怪的念头和古灵精怪的脾气，黑发赫奇帕奇无奈的摇摇头：“也只有你治得了她。” 德拉科没接过这个话茬。 坦白说，他其实有点小心塞，为黑发赫奇帕奇年岁渐长而愈发层出不穷的追求者—— “你对她太温柔了。”德拉科意简言赅，并没有进一步谈论这件事的意思。 四年的时间，带来的不仅仅是年龄上的变化，更有实力上和心智上的变化，随着他在处理很多事情时表现得越发独当一面，来自萨拉查各种奇奇怪怪的任务也越来越多，空余的时间也就越来越少，这样一来，他自然没兴趣把难得的独处时间花在谈论情敌上——哪怕这个“情敌”刚过十一岁生日也不行。 因此德拉科只简单的提了那么一句，就直接简单粗暴的切入了下一个话题：“你下午有空吗？” “有啊。”黑发赫奇帕奇也没多想，很爽快的就应了：“什么事？” 第97章 抱抱 所谓和斯图亚特教授有约当然只是一个借口——撒谎并不是一个好习惯，然而面对来自各色人群不计其数的邀约, 饶是信奉诚实守信的孔云, 也不得不使用一点不那么光明正大的小手段……而他也敢肯定, 没有人会真的为了这件事而跑去向斯图亚特教授求证。 事实证明，他的猜想并没有错。 至少截至到现在为止，所有被拒绝的人, 都没有发现这一点的样子。 作为一个普通人来说，被人欣赏和喜欢本身应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但作为一个男生来说，让身边的同性, 乃至姑娘们都产生一种想要“娶回家”的念头，可就不是什么令人高兴的事情了。 想到这里，孔云也不免有点小心塞。 他微微叹口气，镜子里黑发棕眸的青年也跟着露出些许闷闷不乐的神情，午后的阳光透过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的窗户落在他的身上, 洒下一层淡淡的碎金，衬得他整个人似乎都显得有些模糊而不真切起来。 史密斯正盯着那根银绿色的发带出神——在学院荣誉感极强的赫奇帕奇，很难想象一位纯粹的赫奇帕奇会选择使用这种属于斯莱特林的颜色, 尽管大多人都将它归于赫奇帕奇与斯莱特林之间还算良好的关系, 但直觉告诉他绝非如此。 孔云一直是赫尔加引以为傲的学生。 作为赫尔加的独子, 史密斯自进入霍格沃兹开始, 平日里接触最多的, 就是这位孔学长了, 两个同样性情温和, 勤劳认真的人很容易就能相处愉快，慢慢的，史密斯也渐渐发现，这位学长其实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容易接近。 他看上去似乎对谁都是温顺柔和，体贴耐心的样子，实际上这不过是他的性格和良好的家教使然，更多时候仅仅只是出自礼貌——当一个人对所有人都是一样的态度时，这其实也就意味着，你对他和其他人来说没什么不同。 最重要的是，在对待身边的人这件事上，孔云从来都不是那种会“一视同仁”的人，什么人在什么位置，他心里一清二楚。 在这样的情况下，作为追求者来说，一上来就表达心意反而是最愚蠢的做法。 想起今天早上还言之凿凿的告诉他要把孔云娶回家，结果上午就灰溜溜跑回来的海莲娜，史密斯无声的摇了摇头。 相比之下，他反倒有点佩服那位斯莱特林了。 这不，正被温水煮着的这位，可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么？ 德拉科在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外的楼梯口耐心的等待着。 来往的赫奇帕奇们见此也不奇怪，作为霍格沃兹唯二被授予特权的两个学生，所有人都知道，赫奇帕奇的孔与斯莱特林的马尔福是关系极好的朋友——也许是因为他将自己真正的意图隐藏得太好，以至于包括孔云在内的许多人根本就没有往其他的方面想过。 是以，当德拉科被熟悉的斯莱特林问到孔云的喜好等等问题的时候，可以说是非常一言难尽了。 他心里微微有点郁闷，甚至有点怀疑自己的做法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但很快他就没有心情再考虑这个问题了—— “德拉科，”公共休息室的大门打开又自动合拢，黑发赫奇帕奇微微低垂着头，伸手将散乱在耳边的碎发捋到耳后，他看上去稍微有些郁闷，这会儿一边从台阶上下来，一边固执又认真的问他：“你说，我如果把头发剪成短发的话，会不会好一点？”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的，德拉科却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目光也随之落到了那头顺黑如墨玉的长发上，他亲手替他束过发带，这会儿回想起来，似乎还能感受到当时掌心里柔顺细腻的触感。 目光微一偏转，落进那双闷闷不乐的眼眸里，明知道对方这是还在 - 分卷阅读145 对海莲娜的求嫁宣言耿耿于怀，他却无端有种想笑的冲动。 一开始接触孔云时，令他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对方身上那种不似少年人的，冷静又沉稳的气质，可随着两人相识的时间越来越长，德拉科才发现渐渐发现那些被他掩藏得极深的，属于孩子气的一面。 那么，这是不是代表着，至少在对方心里，自己已经不太一样了？ 早先的郁闷一扫而空，他下意识伸出手，握住了那束随意扎起的长发，黑发赫奇帕奇微微侧头看过来，温润的眼眸里有淡淡的困惑，似乎是奇怪他的行为，却并没有抗拒挣脱的意思。 更亲密的动作以往也不是没有过，然而这会儿迎着孔云清澈透明，近乎信赖的目光，他却难得有几分无措起来—— 无论心智上再怎么成熟，可在感情这一点上，他并不比同龄人要好多少。 甚至，正因为心智上的这份成熟，反而成为了他的某种桎梏和障碍，让他无法做到像真正的同龄人一样，毫无拘束的，率真热烈的去表达自己的感情，就连喜欢一个人，也这样不动声色，小心翼翼。 从这个方面上来说，海莲娜的讽刺或许也没有错。 “为什么要被不相干的人影响？”掩下心里的复杂情绪，德拉科微微垂眸，松开发尾的同时伸手牵过对方的手，拉着他往楼梯上走去：“这样就很好看。” 孔云认真的想了想，觉得他的第一句话说的非常有道理，不过……“喂！马尔福先生，你不觉得你的形容词用得相当有问题吗？”他稍微加快脚步跟了上来，有点不满抱怨：“哪有用‘好看’形容男人的？” 德拉科停下脚步。 他回过头，一本正经的将黑发赫奇帕奇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目光在对方颈间的喉结处停留了那么一秒，最后又绕回到那张白皙干净的脸颊上，眼眸里却多了点似笑非笑的意味：“……男人？你确定？” “……”孔云：“闭嘴，比我还小一岁的马尔福先生！” 离开霍格沃兹城堡，他们很快就穿过了热闹的魁地奇球场，来到了另一块人烟稀少的空地，孔云原本还有些奇怪此行的目的地，这会儿再抬头看去，却见一只长着黑色翅膀的骏马已经等在了那里。 “这是……夜骐？” “最近一直在下雨，外面路况很差，步行太麻烦，我们坐夜骐去。”眼见着两人一齐靠近过来，夜骐温顺的低下头，蹭了蹭德拉科的掌心。严格来说，这只夜骐是属于萨拉查个人的，自从他托德拉科办的事情渐渐从霍格沃兹内发展到校外后，便一直借给德拉科使用了。 这会儿他们要去的地方，用后世的地名来解释的话，叫做翻倒巷。 事实上，这个时候的英国魔法界，还没有对角巷和翻倒巷存在，说是翻倒巷，其实地点与千年后的翻倒巷截然不同，但从功能上来说，却是相差无几的。 无论是千年前，还是千年后，哪怕这个时期的巫师们更习惯于隐匿在暗处，各自生活，也会需要一些适合巫师相互交易的灰色场所，这个千年前的“翻倒巷”，正是为此而存在的。这会儿两人身上穿的也不再是霍格沃兹的校服，而是一身没有任何徽章装饰，看不出丝毫来路的巫师长袍。 夜骐飞行的速度很快，本来微凉的春风此刻几乎是刀子一般从两人耳边呼啸而过，为免狂风入口，两人一时之间都没有说话，天高路远，一切噪杂的声音似乎都在这一刻远去了，只余下自然的风声在天地间响彻。 仿佛万籁俱静。 也许是周遭太过宁静，又或者是那扬长而去的风太过凶猛，兀自将闯入自己领地的人类圈成了一个单独的小世界，他忽然伸出手，将身前的黑发赫奇帕奇半圈在了怀中。 他能感觉到对方的身体微微僵了一瞬，可没等试探失败的慌乱从他的心底浮起，孔云便微微低下头，安静的任他圈在了怀里。隔着薄薄的衣衫，他能够清晰的感觉到紧贴着自己的，属于另一个人体温。 意识到这一点，让他变得更加有些手足无措起来，条件反射的想要远离，可又舍不得，这样犹犹豫豫了好一会儿，最后搂住对方的手却又下意识的圈得更紧了。 似乎觉得这个姿势不太舒服，孔云稍微动了动，调整了一下在他怀里的姿势，然后又取出魔杖，用了一个防御类的魔咒，挥手将那层深深的凉意卸去，于是那抹春风又变得温柔起来，只微微撩起他深色的兜帽，露出一对微白如玉的耳朵。 德拉科一时有些出神。 就在这短短一瞬间，他忽然意识到，在那些漫长的，琐碎又平凡的日子里，那条属于对方的，针对他的底线，似乎已经在不知不觉之间，慢慢的，落得很低很低了。 除了一开始稍微有点不适以外，黑发赫奇帕奇从头到尾都没有什么特别抗拒的反应，就好像以往他每次站在他面前，半真半假的以疲倦示弱。他说想抱抱他，他稍稍犹豫一小会儿，就乖乖给他抱了。 第98章 隐约 这中间的路程也不算太长，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 载着两人的夜骐便有意识的缓缓下降, 高空中看来低矮的草丛, 此刻也渐渐清晰，显露出一大片枝叶繁盛的树林模样来。随着夜骐稳稳的停在草地上，德拉科翻身跃下，一边对着孔云伸出了手。 ……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孔云微不可见的蹙了蹙眉, 想了想，到底也没有太往心里去，只摇摇头，谢绝了对方的好意, 自己双手一撑, 同样干脆利落翻身跳了下来。 虽然很早就听说过这片专为巫师准备的地下交易场所, 这会儿孔云却还真是第一次来。赫尔加平时找他帮忙, 也多是以霍格沃兹校内，和一些确定比较安全的地方作为活动场所, 不像萨拉查…… 想到这里，他偏过头望过去的时候，德拉科正靠近了那只夜骐，低声对它说了些什么，后者轻轻叫唤了一声, 便忽的展开翅膀, 蹿入云端不见了。 轻车熟路的做完这件事后, 德拉科这才靠了过来, 他一面伸手帮孔云将黑色的兜帽拉了起来，一面微一低头，动作自然替他整理起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衣领来，末了又看似不经意的蹭了下他白皙细腻的脖颈。 男生之间再亲密的动作也不是没有过，因此这会儿孔云也压根就没什么感觉，乖乖的任他整理好，一边好奇的看向身后的树林：“我们从这里进去？” 德拉科点点头。 粗略看去，这一整片树林的地面上都长满了深深浅浅的花草，看不见丝毫道路的痕迹，踩上草地后，四面八方都是相似的树木，令人难免有种迷路的感觉，但德拉科对这里的环境显然很是熟悉，脚步不急不缓，却没有丝毫的迟疑。 - 分卷阅读146 两人走了不到一分钟，也不见有什么奇特的魔法痕迹，原本没有道路的树林却奇迹般出现了一条鹅卵石铺作的小道，他们顺着小道走了十几步，绕过最后一棵大树，眼前的道路便豁然开朗起来。 孔云去过对角巷，也造访过霍格莫德，唯有翻倒巷一直是只闻其名，相比前两个基本对学生开放的场所，翻倒巷反倒是大人们再三告诫，禁止踏足的领域，这里虽然并不是那个后世与对角巷比邻的翻倒巷，但在风格上，显然是相差无几的。 不同于热闹又洋溢着鲜活感的对角巷，眼前的大街小巷虽然也人来人往，却全是出穿着黑色的巫师长袍，将大半张脸都隐藏在兜帽下匆匆来去的巫师们。 没有人说话声，更没有玩笑声，即使是两旁看着装饰精致典雅的店铺，也因为那份安静，而愈发显得死气沉沉，看上去反倒像是经年累月留下的鬼屋一般。 他想起进来之前，德拉科特地替他打理兜帽的行为，下意识侧过头，去寻找对方的身影，然而这会儿撞入他眼眸中的，却同样是一个个同样黑袍黑帽，看不见脸的陌生巫师，他只稍微犹豫了那么一会儿，在感觉到有人靠近过来的时候，下意识往一边躲了一下，对方却似乎早有预料一般，很轻松的就捉住了他的手。 两人共处多年，这会儿彼此之间距离又近，自然也不会连对方都认不出来。 “我们去哪里？”不需要确认，考虑到人潮拥挤，巫师们完全相同的装束又没有任何辨识度，孔云也没有挣脱对方的手，只压低了声音，问了这么一句。 “先随便逛逛，一会儿带你去一个地方。” 翻倒巷的店铺普遍极其安静，并不会有对角巷那样刻意大声宣传吸引顾客的情况出现，孔云便微侧过身，认真的打量着他们此刻经过的一个个店铺，他在一家贩卖魔药材料的店铺面前停下脚步，直觉感受到来自另一边的冲力，正打算侧身闪开，下一秒就被握着他的那人往他所在的方向一带—— 这一下来得又快又急，黑发赫奇帕奇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能堪堪看见那道险些撞了他的身影从街角消失，与另一个低声咒骂着追上去的身影。 “没事吧？” 德拉科这么一问，孔云这才发现，因为刚才那番意外，这会儿他几乎是被对方半搂在怀里，又是面对面，彼此之间的距离近得能够清晰的听见呼吸声。 类似这样的动作并不是第一次，至少他们先前在夜骐上时，也是差不多的姿势，可这会儿孔云却本能的觉得有些说不出的别扭起来，他摇了摇头，正打算开口说点什么，目光在留意到对方半是遮挡又半是袒护的动作时，心中微动。 这的确是一个非常熟悉的动作。 因为一般来说，当他身边有女性同行的时候，孔云也会站在同样的角度和位置，以保护者的身边站在靠近街道的那一侧，为身边的人提供一片相对安全的空地。 以往孔云这么做，是出于对同行女伴的爱护，可如果要他作为被保护的那一方，就不见得他能高兴起来了。 黑发赫奇帕奇抿了抿唇，微蹙着眉，向后退开了两步。 注意到这个动作里明显的抗拒意味，德拉科眸光微闪，没有做声。孔云倒不至于因为这个理由生气，但他这会儿心头的确有点小郁闷：“……我以为你应该明白，我不需要这个才对。” 也许是因为容貌和体型上太具有欺骗性，加上他待人一向温顺又好说话，怎么看都是一副好拿捏的样子，以至于孔云常常会得到来自身边很多人特殊的关怀和帮助：手上搬的东西稍微大一点就会有人主动求帮忙，同是赫奇帕奇的朋友们也多有爱护，仿佛只要他们稍不留神，他就会被谁欺负似的。 对此，孔云感，却能明显的感受到那只握住他的右手紧了紧，然后便是对方的声音不急不缓的响起： “但你不需要，和我想照顾你，是两回事。” 孔云微微一怔。 心里的郁闷是没了，可另一种说不出的麻烦的感觉却没来由蹿了出来，他心里隐隐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劲，一时之间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犹豫的这么会时间，德拉科已经拉着他进了其中一家店铺。 他心里存着事，此刻目光再转向眼前这间店铺的时候，便有些心不在焉起来。 外面天光大亮，店铺里光线反而有些昏暗，像是迟暮时天边的余晖，落在透明的橱窗上时，带出点点血色般的光彩。他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这才发现，这似乎是一家饰品店，橱窗中陈列的物品，也多是戒指、手镯等物件为主。 按理说，但凡是饰品店，理应光线充足，好衬出饰品特殊的款式和气质才对，但这家店却似乎截然相反。 隔着橱窗，感受着饰品中隐隐充盈得仿佛随时都会溢出的魔力，孔云心中了然，显然，对这家店来说，饰品的卖点主要在于其中暗含的魔力和特殊的魔咒，外表和样式反而是其次的。 他随意的打量了一会儿橱窗里的饰品，很快就对它们失去了兴趣——这些东西珍贵归珍贵，但孔家毕竟传承千年的大家，家中比这些更为珍贵罕见的东西比比皆是，眼前这些魔法物品，并不能引起他的兴趣。 粗略扫完了店铺的全貌，黑发赫奇帕奇兴趣缺缺的站在一边，对着门外人来人往的大街兀自出神。几缕发丝无意间从宽大的兜帽里滑落出来，将他本就半遮半掩的面孔掩得更加晦涩而隐约。 德拉科取完物件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眼前这一幕。 为了不泄露个人信息，每一个来到这里的巫师，在巫师长袍的选择上，都是统一的纯黑不带任何装饰，且拥有恰好能够掩住面孔的那一款，孔云这会儿换上的巫师袍也是如此。加上他站位恰好处于店铺的角落，店里光线又昏暗，这会儿任谁站在这里，都不可能透过层层黑暗和兜帽，窥见他面上的表情。 但德拉科就是知道——对方现在不太高兴，有点茫然，还有点不知所措，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种情绪究竟因何而起。 而他迟早会知道。 有那么一个瞬间，德拉科甚至有种耐心全无，不愿再慢慢等待、循序渐进的感觉。想不管不顾任何外在的束缚和影响，将眼前这个人牢牢的抓在手中—— 但是不行。 两人相 - 分卷阅读147 伴五年，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孔云在感情这方面的作风，太急于求成，只会将他推得更远。 自然垂下的手掌紧紧的合拢又缓慢的摊开，德拉科闭上眼，再次睁开的时候，灰蓝色的眼眸里又是波澜不惊的平静模样，等他走到黑发赫奇帕奇身边上，他看上去已经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了。 “走吧，我们去最后一个地方。” 第99章 困惑 “走吧, 我们去最后一个地方。” 不得不说，对于德拉科再三提起，却从未透露过丝毫的“最后一个地方”，孔云还是非常感兴趣的。这份好奇甚至暂时将他心底那些其他的复杂思绪压了下去，转而饶有兴趣的关注起眼前的陌生建筑起来。 从外观上来看，这座店铺似乎与街道上的其他店铺没什么两样, 同样的深色系装饰，墙壁上的雕花低调中透着典雅和奢华, 却没有任何能够泄露出店铺内部信息的物件，深棕色的大门在繁茂的树影下半掩着, 一只风铃草模样的水晶风铃从大门的上方垂吊下来, 随着大门的推开，发出一阵清脆悦耳的铃音。 黑发赫奇帕奇目光极快的略过整个店铺内部, 眼眸里流露出些许意外和困惑：“这里是……？” 屋子里整齐有序的摆着柔软的沙发和桌椅，有单人大小的, 也有较长的。靠近中心的部位是吧台, 一个穿着侍者服装的中年男人正低着头，专注的调一杯暗红色的酒, 另一位整个人都隐没在巫师袍里的人就靠在吧台边上等待着，偶尔懒洋洋的说上几句。 看上去就像是他曾经在对角巷和霍格莫德见过的酒吧。 但要说是酒吧的话，整个屋子里又完全没有酒吧的热闹和混乱, 反倒充斥着一种小旅馆般的温馨感, 有的木桌上还摆着几盘刚出炉的小饼干, 间或放着几本看不清名字的书。室内光线不算太亮, 却足够舒适，像是他在麻瓜世界见过的咖啡书屋，安静又闲适。 仿佛只要坐在这里，就有一种时间也变得缓慢起来的感觉。 “风铃草酒吧。” 或许是碍着旁边还有其他人，德拉科并没有解释太多，这会儿他说出酒吧名字的时候，声音也有意识的放轻到只有两人能够听到的地步。 也成功的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除了站在吧台后的中年男人。 从两人推门进来，到大门慢悠悠的再度合上，自始自终都没有人回头去看新造访的客人，唯独正调着酒的男人动作一顿，瞥了他们一眼。孔云清楚地注意到，他冲着自己所在的方向——准确的来说，是他身边的高年级斯莱特林，不失礼貌和尊敬的点了点头，仿佛招呼。 德拉科微一颔首，算是回礼。 这还是一个小小的插曲。 事实上，他们仅仅只在大厅外逗留了不到三秒钟，孔云就被同行的斯莱特林引着，直接往更里面的内部去了。 看得出来，德拉科对这里很熟悉，这种熟悉还是双向的，考虑到吧台边中年男人的态度——要么他经常来，成为了这家酒吧的常客，要么…… 他们在一间单独的包厢外停了下来。 随着德拉科缓缓推开包厢的大门，明亮的光线从渐渐变大的缝隙扑了出来，照亮了走廊，也清晰的映出了包厢内的情景。 孔云为眼前的房间稍微愣了一下。 不需要过多详细的描述，以一言蔽之，这是一个具有典型的斯莱特林式风格的房间，墙壁的颜色、沙发的式样则像是千年后的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到处都透着他熟悉的气息。 这个时候的霍格沃兹建校还不到四年，酒吧老板不可能因为出自霍格沃兹而特地布置这样极具斯莱特林风格的包厢。 换句话，其中的可能只剩下一种：这间酒吧属于萨拉查-斯莱特林。 “我问过斯莱特林教授，”德拉科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他答应我，这次回去以后，我们可以试着向禁林更深处探索了。” 自从四年前意外来到这个时代开始，两人其实从没放弃过寻找回去方法的想法，考虑到其中的关键是禁林，这个被霍格沃兹列为禁地的地方他们也没少去，只是由于自身实力的限制和教授们的要求，两人探索的范围也仅限于外围，更深处的地带依旧被禁止靠近。 相对两人至今为零的进展，这无疑是个好消息。 如果回不去了该怎么办？ 孔云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或者说，他不愿意去考虑这个可能性。留在这个时代的日子当然也没有什么不好，可他的亲人毕竟在另一个时代——而那些牵挂，恰恰是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割舍的。 这会儿再次谈到这个话题，联想到其中的可能，两人一时都有沉默。 就在这个时候，毫无动静的大门忽而吱呀一声，开了。 深色的大门被缓缓推开，露出一个留着淡金色长发，眼眸蔚蓝的少女。她穿着一件服务生样式的普通粗布衣，却胜在足够干净整洁，唇角带着恰当好处的微笑，既不过分冷漠，也不过分热烈。 她看上去不像家境富有的小巫师，偏偏一举一动都是受过良好教育的模样，沉稳又从容。 孔云与她目光相对的时候，习惯性的冲她微笑了一下，然而女孩眼中却闪过一丝淡淡的不屑，很快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刚才的轻蔑是个错觉一般。 只不过，当她留意到沙发上的青年时，唇边还算矜持的笑意便再也止不住，原先恬淡的眼眸也瞬间明亮起来，多了些愉快和惊喜：“韦特叔叔告诉我的时候，我简直不敢相信——真高兴能够再见到你，马尔福先生。” 相比女孩期期艾艾的神情，德拉科则显得冷淡得多。 “在没经过房间主人同意的情况下，擅自入内，横冲直撞，对客人视而不见，傲慢无礼。”他面色冷淡，声音冰冷，灰蓝色的眼眸里仿佛凝着一层冰霜：“我以前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以前？教？ 孔云心中微动，却见少女神情一僵。 迎着铂金发青年毫不留情的训斥，女孩眼圈微红，咬了咬唇，竟转身退了出去。 大门被轻轻的拉开，又轻轻的合上，就在孔云以为，大概又一个小姑娘要被德拉科气走的时候，门外却忽然响起一阵清晰的敲门声。 “进来。” 随着德拉科的应许，紧闭的大门再一次被打开，淡金长发的少女微垂着头，慢慢的走了进来，她的眼圈依旧残留着淡淡的红色，这会儿却是神情冷静，彬彬有礼道：“下午好，马尔福先生。” “对不起，先生。”她面向孔云，深深的鞠了一个躬：“我为我刚才的无礼感到十分羞愧，请您原谅。” 对于女孩这么一番反应，德拉科没说满意，也没说不满意，事实 - 分卷阅读148 上，他这会儿神情依旧冷淡而不带任何表情，这让原本还打算回应对方的孔云也选择了沉默，只听得他平静的问了一句：“伊利斯小姐，有事吗？” 他这么直白的询问，反倒叫女孩说不出话来。 孔云也有些莫名其妙的看了好友一眼——论在霍格沃兹的受欢迎程度，德拉科与他相比也差不到哪里去，类似的事情经历多了，高年级斯莱特林没理由看不出女孩的想法才对。 显然，他就是刻意的。 对少女的局促紧张视而不见，德拉科淡淡的说道：“没事的话就出去吧，我们还有点事情要商量。” 他说这话时语气还算平淡，却不带任何商量的意味——分辨出其中接近命令的语气，女孩也只能咬了咬唇瓣，不甘又失望的离开了。 眼见着女孩忽然出现，又干脆利落的消失，孔云微微垂眸，掩去眼底说不清的不快，随口道：“在酒吧雇佣未成年小巫师，这事斯莱特林教授知道吗？” 他本是玩笑般的语气，这会儿又意外的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孔云抬起头，却见身前的青年嘴角弯着一丝极浅的笑意，灰蓝色的眼眸一瞬不瞬的凝视着他，仿佛发现了什么令他心情愉快的事情一样。 “……德拉科？” 察觉到黑发赫奇帕奇眼中的困惑和异样，他见好就收，很干脆的就切入了正题：“我遇见伊利斯的时候，她被她的麻瓜父母卖给了奴隶贩子，她的年龄还不够进入霍格沃兹，我就让她留在这里帮忙，等十一岁的时候再去霍格沃兹。” 这段话算是简洁明了的解释的伊利斯的来历，可考虑到他的用词，和他刚刚对伊利斯说的那句话，孔云微微一怔，脱口道：“……所以，这间酒吧是你的？不是斯莱特林教授的？” “斯莱特林教授可不会允许我收留麻瓜种小巫师。”德拉科专注的凝视着他，冷淡的面色不觉温和下来：“更何况，你以前不是告诉我，想建立一个专门帮助未成年麻瓜种巫师的机构吗？我想试着探索一下，如果想要建立，并且让这种机构长期存在下去，需要什么样的方法和途径。” 孔云平静的回望着他，黑发赫奇帕奇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问道：“所以，你得出的结论是——？” 德拉科眼眸微闪，没有回答。 孔云却已经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想要建立一个专门帮助未成年麻瓜种巫师的结构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除了人力、物力外，还有必须考虑的财力上的问题。霍格沃兹由于一代代巫师们的资助，得以维持了下去。 换句话说，想要让这个机构始终持续下去，并且延续到千年以后，就必须有一个长期的，有效的财力来源，而这一点，孔云已经在伊利斯的身上，看见了德拉科的回答： 小巫师们在十一岁的时候，会进入霍格沃兹学习，也就是说，这个福利机构需要负责的，小巫师们在十一岁以前的生活，让没有亲人，被麻瓜亲人虐待的小巫师有一个正常的生活环境，给家庭和睦的麻瓜种小巫师一些健康的启蒙教导…… 而十一岁以前，正是孩子的性格逐渐成型的阶段。 对于这些孩子们来说，给予了他们健康安宁的生活环境，给予他们物质，关怀和爱，让他们从孤立无援中脱离出来的这个机构本身，和占据比例最大的那个人，必然是不一样的。 当他们6续从霍格沃兹毕业，掌握了独立生活的技能，拥有了一定的经济实力后，除去少数的白眼狼，大多人一般都会做出回报的举措，而这个时候，也就是在他们身上付出财力、物力的投资者，收获果实的时刻。即使没有确确实实的回报，这些人本身，也足以构成一个庞大的人脉网络。 用确实可见的未来利益，吸引资助者，以此来让这个机构得以长久的存在下去。 孔云沉默了很久。 他本以为自己应该是讨厌这种做法的，然而莫名其妙的是，这会儿浮上他心头的，反而是另一个一直以来，深埋在他心底的困惑： 说起斯莱特林的对立面，很多人都会第一时间想到格兰芬多，可实际上，从双方思想理念的冲突来说，赫奇帕奇才是真正完全站在斯莱特林对立面的那一个。 而信奉人人平等，公正仁爱，说出“我愿教所有人，并对他们一视同仁”的赫尔加，真的能接受萨拉查的血统歧视吗？ 然而无论是千年前所见的事实，还是千年后霍格沃兹校史中的明确记载，那个因为理念不合，而和斯莱特林争吵不休的，一直都是格兰芬多，至始至终，赫奇帕奇都没有和斯莱特林争吵过一次。 为什么？ ……真的，仅仅只是因为，赫尔加性情温柔，不愿与朋友起争执吗？ 第1oo章 在乎 孔云的注意力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停留太久, 很快他就收回了游离的思绪，转而认真的思考起当前的问题来。 保护并帮助未成年麻瓜种巫师融入英国魔法界, 这当然是一件好事，但暗藏在其中的利益交换也同样非常明显：资助者得到金钱, 赢得被资助者的感。 如果说，霍格沃兹是在尽可能的避免毕业的学生们被某些势力所利用, 成为个人或势力的工具与棋子的话，那么德拉科此时提出的方法，则更像是为野心家们提供了一个培养人手的平台。 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办法，但它的弊端也同样危险。 他按了按额头，视线随着思考中的这个动作, 无意识的转移到对面之人的身上。 在委婉的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之后, 纵然目光微闪, 青年也没有逃避的意思，波澜不惊的眼眸沉静而坦率，就好像他只是简单的他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然后安静而耐心的等待另一个人的意见一样。 视线从对方看似随意的搭在沙发把手上的指尖一扫而过，黑发赫奇帕奇眨了下眼睛。 他在……紧张？ 倒不是说这种情绪对于对方来说，有多罕见，而是, 自从两人年岁渐长后, 德拉科展现在所有人眼中的, 似乎都是一个沉稳可靠, 从容不迫的形象，仿佛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一样。 这让孔云稍微感到有点新奇，甚至心底生出了点不合时宜的狡黠—— 黑发赫奇帕奇坐直了身体，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眸直直的望向对方，素来自然弯起的嘴唇微微抿起，安静里透着一目了然的认真，并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如果我说不呢？” 原本只是抱着某种心血来潮的恶劣，想看看对方希望落空，犹豫不决的样子，却不想他话音刚落，就听见 - 分卷阅读149 德拉科毫不犹豫的道：“那就再想想其他的方法。” ……嗯？ 他回答得干脆利落，似乎压根就没有过任何犹豫，或者转而说服自己的意图，不像是征询意见，而是寻求一个许可一般，他说不，他就放弃了这个未来可期的计划，去选择另一些此刻连方向都无法看清的道路。 他表现得这样坦荡，反倒叫孔云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我只是开个玩笑……”黑发赫奇帕奇莞尔一笑，语气轻松的说道：“事实上，我觉得，这个主意……挺不错的？可行性也比较高，以目前魔法界的局势来说，其实是不错的选择。”他顿了顿，半是调侃的道：“你好歹也该对自己的计划有点自信吧？” 他有意想缓和过度紧张的气氛，对方却并没有因为他的玩笑而松一口气的意思。德拉科定定的注视着他，淡淡的开口道：“我是认真的。”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仿佛方才发生的一切，仅仅只是孔云的一种错觉一般，可这会儿孔云垂眸望过去的时候，迎上的却是那双冷静清醒的眼眸里，不能更理智，也不能更清晰的认真—— 如果你因此而感到介意的话，那么我就再想想其他的方法。 他是认真的。 意识到这一点，孔云微微一滞，心里某种疑问仿佛呼之欲出，却又被他不动声色的压了下去，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再做细想，感受到对方此刻仍一瞬不瞬凝聚在他身上的目光，黑发赫奇帕奇轻咳一声，若无其事的道：“现在讨论这个问题也想不出个结果，不如等我们回到霍格沃兹，和教授们好好商量之后，再做决定？” 他说这话的时候，恰好撞上那双灰蓝色的眼眸，那双向来冷淡清醒的眼睛里，此刻却隐隐多了一缕极淡的笑意，手上的动作也不微微一滞。 这让他不由得条件反射般微微偏过了头，避开了那道的视线，只听对方利落道：“好。”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气氛一时间安静得几近尴尬，孔云却想不出，也不想说点什么来打破它。黑发赫奇帕奇心绪不宁的低垂着头，心不在焉的盯着脚下渐远的风景瞧，这会儿心头简直满是说不出的后悔莫及—— 叫他作死。 叫他心血来潮的乱开玩笑。 随手再次施展了个防风类的咒语，孔云凝了凝神，思绪没来由的就飘到了来时对方半拥住自己的情景上，很多起初压根就没有想到的细节一下子也随之浮上了心头，随着渐渐明了的思路，变得逻辑清晰起来。 很多事情其实并不是没有征兆，只是孔云从来都没有往那个方向想过，只当是男生之间相处时正常的肢体接触罢了，这会儿心里有了底，再逐一回忆起那些看似无心的举动来…… 什么认真的…… 他就是故意的！ 冷不丁间得知了这么一个事实，黑发赫奇帕奇这会儿的思绪只能用混乱来形容，他磨了磨牙，有心想做点什么，可对方却似乎早有预料一般，回程的这一路都非常规矩，丝毫没有打扰他的意思，让他想找茬都找不出个地方来。 眼见着熟悉的霍格沃兹出现在眼前，夜骐刚平稳的停在霍格沃兹的草地上，孔云便率先利落的跳了下来，也许是为了掩饰此刻复杂的情绪，他站稳了身体，便下意识向前走了几步，一边随意的向着远方扫去。 原本只是为了掩饰此刻乱糟糟的情绪而做出的举动，却在望向此刻的霍格沃兹草坪时，化作了另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和不安感。 那种说不出的怪异感甚至超过了他此刻心底复杂的私人情绪，让他不由得微微蹙了蹙眉，习惯性的掉头望向对方：“德拉科……” 这个名字他叫过成千上百次，唯独这一次话刚出口，便不上不下的僵了僵，德拉科却仿佛没注意他的异常一般，晚一步下来的斯莱特林转过身，专注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一边用与往常没两样的语气分析道：“往常这个时候，这里应该还有打魁地奇的学生才对……”他拧了拧眉，“学校里恐怕发生什么事了。” 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孔云想了想，也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再纠结下去，现在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两人对视一眼，都没有再废话，直接向着霍格沃兹城堡的方向赶了过去。 令人意外的是，不仅是霍格沃兹城堡外，此刻的霍格沃兹城堡内部同样安静得可怕，两人一路走来，都没有看到什么学生的身影，从礼堂，到走廊，庭院都是如此。意识到不对劲，两人停下了改变了去往寝室的方向，转而掉头向教职工休息室走去。 还没靠近教职工休息室，那扇原本紧闭的大门便啪的一声打开了，站在门口的是戈德里克，孔云注意到，格兰芬多教授此刻神情十分凝重，在辨出了来人的身份后，他目光中的警惕意味才渐渐散去。 孔云心中一沉。 能够让戈德里克都露出这样的表情，恐怕事情真的有些严重了。 “格兰芬多教授，发生什么事了？” 戈德里克摇了摇头，神色间是难得的冷峻，他没有说话，只是退后了一步，冲两人点了点头，示意他们进来说话。 两人跟着戈德里克走了进去。 在教职工休息室内部，他们见到了坐在椅子上的赫尔加和罗伊娜——没有萨拉查，也不见其他教授的身影。孔云偏头和德拉科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找到了同样的困惑。 在霍格沃兹校史中，萨拉查的确因为理念的原因和戈德里克大吵了一架，然后离开了霍格沃兹不假，但那已经是以后的事情了，如今霍格沃兹建校才不过四年，根本就不是历史上萨拉查离开的时间点。 还是说……他们的出现，导致了萨拉查与戈德里克的矛盾提前爆发，进而离开了霍格沃兹？ 首先开口的是戈德里克——他犹豫了一会儿，然后才说道：“就在你们离开的那段时间，有一个学生被袭击了——虽然被及时送到了医务室，但他的情况非常紧急，伤势暂时稳住了，但随时会有生命危险。” 没有在这个方面多加隐瞒，因为到现在，这几乎已经是整个霍格沃兹所有学生都已经知道了的事实，即使不告诉他们，等两人回到各自的学院休息室，也会从其他人口中得到事实，相比之下，还不如现在就说清楚。 更何况，从两人的综合素质和学生的身份来说，有些事情他们做起来，反而会比教授更方便。 “我们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一步，只能看到袭击者离开的背影。萨拉查跟着追了上去，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三言两语概括出事情的经过，戈德里克揉了揉额头，脸色有些难看：“总之，那个人在现场留下了一些敏感的话——在学生里面引起了一些混乱，可以 - 分卷阅读150 的话，我希望你们能够帮忙安抚一下受惊的小巫师们，安全起见，这段时间尽量不要单独行动。” 那个人留下了什么话，戈德里克没有说，但结合发生在千年后霍格沃兹的蛇怪事件，具体的内容也不难猜。 不外乎又是些纯血至上主义，刻意要挑起纯血与混血之间的矛盾，也，将白纸染上了颜色，自然也能因此而决裂。 身边一同玩耍的朋友生死不明，凶手在现场留下了纯血至上，混血需要被清理的言论，孩子们会怎么想？ 他们固然会痛恨对自己的朋友下杀手的人，但那些言论和恐怖的场景，同样也会在他们的心中留下阴影，而一旦放任这些阴影自由延伸下去，那些好不容易才被消除的纯血与混血的偏见，也必然会再一次复生在这个学校之中。 而想要让霍格沃兹重新回到它原本的轨道中去，就必须从心理上彻底解决这件事情。 再次回到走廊上的两人心情都有些沉重，孔云也没心思再去想下午的意外，眼看着昔日热闹喧嚣的走廊变得清冷下来，他思索道：“我记得，教授们从来都没有对外公布过霍格沃兹的确切地址，那个人究竟是怎么进来的？” “你还记得，霍格沃兹第一年招生的时候，是在什么地方吗？” “你是说霍格莫德？” 这个时候的霍格莫德还不是后世那个纯巫师村庄，而是一大片无人造访荒芜的废墟，但严格来说，这片区域也不算完全无人造访，因为孔云后来去霍格莫德的时候，也曾意外的目睹过几个麻瓜种巫师的身影。 会选择留在这么一片诡异又荒无人烟的地方的，多是一些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和老弱病残，考虑到对方也成不了什么事，几位霍格沃兹创始人也就没怎么在意，四年以来，双方也一直都互不干扰，相安无事。 这些流浪巫师当然做不了什么，但如果在某些人的威胁之下，泄露霍格沃兹的大致方位，还是能做到的。 他垂眸思考间，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已然就在眼前。黑发赫奇帕奇停下脚步，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道：“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 “晚安。” 两人都没有再提下午的事情，德拉科也没有挽留的意思。在休息室的大门即将彻底合拢的前一秒，鬼使神差的，孔云顿了一下，不经意的回头看了一眼。 高年级斯莱特林半倚着楼梯间的扶手，正微微垂了眸，兀自冷静的思考着些什么。似乎察觉到孔云的视线，他再抬眸的时候，眸底便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也不说什么话，仿佛意料之内，好整以暇。 ……就更不爽了。 孔云想。 对此，他选择了视若无睹——假装没有注意对方的视线，黑发赫奇帕奇转过身，公共休息室的大门彻底合上，整个楼梯间也立刻安静下来。上一秒还懒洋洋的站在门口的那个人却丝毫没有沿着楼梯继续向下，回到斯莱特林休息室的意思，反倒是径直向着完全相反的方向离开了。 半晌。 紧闭的赫奇帕奇休息室大门缓缓再次打开，黑发赫奇帕奇就站在门口，目光望向对方离开的方向，微微蹙起了眉。 萨拉查的心情很糟糕。 任哪个教授在自己的学生被意外袭击，凶手身份不明，逃之夭夭的情况下，都不可能高兴得起来，更何况对方还在墙壁上大大咧咧的留下了那样的话—— 清洗。 从这句话本身的意思来讲，这种理念似乎与萨拉查的想法不谋而合：拒绝麻瓜种学生，让霍格沃兹成为一所只招收纯血种学生，纯正的魔法学校。这正是它一直以来和戈德里克之间的矛盾所在，可当真的有人为此做出“清理”的行为时，萨拉查却反而有种被一般的恼火。 他的确不希望麻瓜种学生踏入这所学校，可无论纯血也好，混血也罢，终究已经成为了霍格沃兹的学生，而作为一个教授，他无法容忍任何人伤害他的学生——尤其是在这个如今他与戈德里克为此争论不止的时候。 在萨拉查看来，这无疑是对他的挑衅和侮辱。 按捺下心头恼火的情绪，萨拉查没有第一时间返回霍格沃兹，有戈德里克在，学生的安全还是有保障的—— 他选择了前往那片最初作为霍格沃兹招生地点的“废墟”。 傍晚的霍格莫德废墟寂寥无人，昏黄的光线氤氲在三三两两的断壁残骸间，投下黯淡的影子，几只深灰的麻雀立在枯萎的枝叶之间，偶尔拍打一下翅膀，从稀疏的枯枝跳到断开的石柱上。 一个完全看不出有人气可言的地方。 但对于大多数巫师来说，越是这样人烟寥寥，没有麻瓜会轻易涉足的地方，反而更适合作为他们的藏身之处，能够很好的将自己伪装在麻瓜村庄中的巫师终究是少数，而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往往又不屑这么去做。 轻车熟路的穿过地面细碎的乱石，萨拉查继续往前走。 同为巫师，想要在看似平凡寻常的环境里找到巫师的藏身之地，并不是什么难事。 暮色渐沉，斑驳的树影也随之拉得更长，萨拉查在耳旁低低的鸟鸣声里停了下来，意外的眯了眯眼。 不知不知觉已长到成年巫师高度，身形修长挺拔的青年转过身，他这会儿穿的仍是上午道别的那身质地精良，纹路细致的巫师长袍，显然在返回霍格沃兹后，第一时间就赶到了这里，此刻他眸光平静，灰蓝色的眼眸里是一如既往的尊敬。 “……斯莱特林教授。”他低声唤道。 萨拉查挑了下眉，自己这位弟子看着像是迎接的姿势，可看站位却是不偏不倚挡住了他前进的方向，换做旁人或许还是巧合，但他毕竟是眼看着对方从谨言慎行的少年长成处事不惊的青年，怎么可能不明白对方所思所想？ 他素来不喜欢磨磨蹭蹭含含糊糊的那一套，这会儿哪怕面对平日里最欣赏的学生，也不例外，当即直截了当道：“你想阻止我？” 德拉科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 他轻轻的呼出一口气，微微后退了一步，再次抬头时，神色里的尊敬依旧，却多了一份毫不退让的坚决。 眼见自己最欣赏的学生这种反应，萨拉查也不生气，似乎觉得眼下这个局面很有意思，他的唇角牵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眸里却没有半点笑意可言：“你确定你能阻止我？别忘了，你会的那些东西，可都是我教的。” “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人。” “我一直以为，你应该不会在意这些东西。”萨拉查漫不经心的说着，一边从容不迫的迈 - 分卷阅读151 开脚步，经过沉默的待在原地的青年继续前行，他的语气显得不以为意，又好像带了点失望的意味：“更不至于……愚蠢到，因为这种问题，与我为敌。” 德拉科停顿了那么一瞬。 四年前的这个时候，他还在为来自对方的遗憾而黯然神伤，此刻再面对这种疑似失望的情绪时，反而更加清醒平静起来，没有去看径直往前走的萨拉查，德拉科淡淡的道：“您说的没错，斯莱特林教授。”他顿了顿，然后才缓缓说道：“我的确不在乎那些东西。” 他明白萨拉查想做什么。 无论居住在这片未来的霍格莫德村庄的巫师们，在霍格沃兹学生遇险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在威逼利诱下透露了霍格沃兹的确切地址也好，亦或者根本与这件事情无关也罢，在如今这个关口上，落到精于黑魔法，并且丝毫不像其他戈德里克那样有所顾忌的萨拉查手里，终归不会有什么太好的下场。 德拉科的确不在乎这些。 为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人的安危，去得罪萨拉查-斯莱特林，怎么看都像是一笔利益价值完全不对等赔钱买卖，但这世上有很多事情，却不是一个简单的利益价值可以换算衡量的。 “我知道教授您也不会在乎，但有人会在乎。” 同为斯莱特林，德拉科很清楚和一位斯莱特林交流的正确方式——这让他只是稍微在心底组织了一下语言，便很快开口道：“这里和霍格沃兹之间的距离很近，一旦发生什么事情，不到半天就能够传到霍格沃兹，让格兰芬多教授他们知道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我知道您不在乎格兰芬多教授他们的想法，但是——”德拉科说：“为了一些无关紧要，可能随时都会死在某个角落里的麻瓜种巫师，和当世最出色的三位年轻巫师产生罅隙，您真的觉得值得吗？” 一秒。 两秒。 三秒。 身后的脚步声微微一停，转而调转方向，变得越来越近。德拉科微微松口气，垂眸间，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却愈发复杂了起来。 他想起很早之前的异国庭院里，少年信手将长刀背在背后，微微偏过了头，对他忽而一笑。 “你一定没有喜欢过什么人。” “……什么？” 彼时的月光顺着错落有致的屋檐爬进来，落到少年随意、散乱又不羁的笑颜上，他看着有着截然相反性格的少年低着头，一边漫不经心的踢着脚下的小石子玩，一边不经意的说道：“喜欢一个人的话，至少应该学会站在对方的角度考虑问题吧？我不想阿云不高兴。” 只要能够维持和萨拉查之间良好的师徒关系，对他来说，格兰芬多的想法根本无关紧要，德拉科也的确不在乎这些人落到萨拉查手里，会发生什么事情，甚至压根就不在乎这些人的死活。 可是他在乎。 第1o1章 解释 中途折返的萨拉查在他身前停了下来。 男人眯了眯细长锐利的眼睛, 冷冽的眉骨间戾色犹存, 四目相对间, 身上的狰狞之气仿若针尖刺入肌肤，令人不寒而栗。换一个人站在这里大概早就在斯莱特林院长冰冷的目光下退却了，可眼前的青年却平静的直视着他, 彬彬有礼, 不卑不亢。 萨拉查冷冷的盯着他瞧了那么几秒, 见对方始终不为所动, 这才不带任何笑意的勾了勾唇角，语气冰冷道：“你既然是从戈德里克那里过来的, 那就应该知道，这次受伤的是个麻瓜种学生。” 以戈德里克的性格, 他当然不会刻意说明被袭击的学生, 究竟是纯血还是混血, 但根据那人在墙面上留下的字, 德拉科也猜能够猜得出来。 这会儿再听萨拉查谈到这个人话题，他微微一愣, 就见对方周身狰狞之气一收敛，那股无声的压力也随之一减。 萨拉查嗤笑一声，眉端微扬，面上的神情说不出是意外还是不悦：“在你们眼里，我就是个穷凶恶极, 无所不为的黑巫师吗？” 德拉科一时哑然。 很难说究竟是因为伏地魔, 还是斯莱特林学院本身的缘故, 萨拉查-斯莱特林在另外三个学院的巫师们心中，印象都不太好。而斯莱特林学院纵然敬畏崇拜这位创始人，可实际上，在当年冒出，斯莱特林曾留下一个密室，就是为了清理霍格沃兹的混血学生这么一个传闻时，所有人面上不说，心里都是相信的。 即使是在斯莱特林的学生看来，以萨拉查-斯莱特林的性子，做出这样的事情，似乎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当德拉科得知萨拉查独自追捕袭击者，始终未归，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对方是否会对霍格莫德废墟这边的巫师做些什么。 可实际上呢？ 从始至终，斯莱特林密室的建造原因都是一个传说，真正动手伤害，甚至杀害霍格沃兹学生的，始终是伏地魔，从头到尾都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密室是萨拉查为了净化霍格沃兹而建立的。 退一万步来说，即使后来的斯莱特林密室真的是为了“净化”霍格沃兹而建立，可现在的萨拉查，和历史上那个与戈德里克不欢而散，留下密室，独自离开霍格沃兹的萨拉查，还能算是同一个人吗？ 如果真的是那个后世建立密室，留下蛇怪，只为净化霍格沃兹的萨拉查，他会因为一个混血学生的重伤，而勃然大怒，乃至独自追捕凶手至此吗？ 见他哑口无言，萨拉查冷哼一声，绷着脸上的冷漠，扭头迈开了脚步。 “……斯莱特林教授？” 见萨拉查这么反应，德拉科也有些惊疑不定了，他迟疑的叫了对方一声，却得到了斯莱特林院长不耐烦的催促：“凶手的身份不明，我们还需要调查一下具体情况，还有，不管怎么样，他们都必须滚蛋，这个没得谈，霍格沃兹附近不能留人了——你还愣着干什么？走了。” “……哦。” 两人的身影一前一后的从残壁断柱中消失，始终隐匿在树林之间的红发女巫才不急不缓的走了出来，弯了弯眉眼，莞尔而笑：“……有人会在乎？” 她话中打趣调侃的意味太过明显，黑发赫奇帕奇一时不免也哑然，他有些不自然的避开赫尔加的目光，假装没有听懂对方的意思：“如果是格兰芬多教授的话，大概又要和斯莱特林教授吵起来了吧。” 赫尔加很轻的笑了笑，也不拆穿他。 “是不是很奇怪？”赫尔加慢慢的说道：“明明性格，理念，解决问题的风格和方式都截然相反，偏偏两人都是彼此最好的朋友。” 孔云侧头看她。 “萨拉查和戈德里克在很多方面其实都很像——虽然他们本人大概会极力否定这一点。”赫尔加说 - 分卷阅读152 ：“萨拉查其实并没有很多人以为的那么冷漠无情，他对学生的爱护，并不比我们任何一个人要少。” 她说的不算明确，也不算详细，但这不妨碍孔云明白她的意思。 哪怕对于麻瓜和混血的态度有所不同，不得不承认的是，萨拉查和戈德里克身上其实都有彼此欣赏的素质和品质：坚强，勇敢，聪明，冷静，对力量的追求，甚至某种对于规则的蔑视都是如出一辙的。 如果说格兰芬多是英雄的代表，那么斯莱特林就是典型的枭雄。 “比起那些更高级的魔法，我更喜欢研究像食物魔咒这样能够帮助更多的人活下来的魔法，但是如果没有黑魔法的力量，霍格沃兹只会什么都守不住。”说到这里，赫尔加似乎有些犹豫，她迟疑了一会儿，然后才告诉他：“云，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所以我想你应该明白……只要最终结果是一样的，那么即使过程中的手段有所不同，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 格兰芬多与斯莱特林，就像是某种精神的两面，但并非完全不相容。 如果他们有幸成为朋友，忠诚勇敢，光明磊落的骑士，与熟知尔虞我诈的社会关系，惯于缜密计算的野心家，反倒能成为最好的搭档。 “我明白的，赫奇帕奇教授。”孔云轻声道。 如果他不能接受这一点的话，当时在酒吧，就会直接拒绝德拉科的提议了。 一定要说的话，他这会儿比较介意的，其实是赫尔加的态度。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有一种……自己正在被对方当做继承人来培养的感觉。 这样的念头刚在他的脑海中闪过，来不及深思，就听赫尔加继续说道：“这件事情萨拉查会解决的，我们先回霍格沃兹。” 提前返回学校的两人所不知道的是，就在两人离开的同时，继续向深处调查的萨拉查和德拉科两人，却意外的发现，当他们达到这附近的巫师居住地时，整个破落的“村庄”，已经无法再找到哪怕一个活人了。 萨拉查蹲下身子，拧着眉头观察着眼前平躺在废墟间的尸体，面上的神情渐渐变得有些凝重起来：“没有别的伤口，身上还有残余的魔力，应该是某种精神攻击类的黑魔法，考虑到身体没有完全冷透，他们恐怕……” 恐怕恰好死于他们到来之前不久。 德拉科心中微动。 眼前这座荒废的村落已经不剩下一个活人，换句话说，所有还留在这里的巫师都死了个干净—— 是杀人灭口？还是…… 他想起自己刚刚用来劝阻萨拉查的话—— “这里和霍格沃兹之间的距离很近，一旦发生什么事情，不到半天就能够传到霍格沃兹，让格兰芬多教授他们知道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让格兰芬多知道，也仅仅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他脸色微微一变，下意识抬头向萨拉查看了过去。 斯莱特林院长此刻的脸色极其难看，如果没有先前那番意外，两人或许还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可这会儿再回想起来，对方的意图简直呼之欲出！ 萨拉查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真的要杀掉这群人，最多利用摄魂取念了解一下情况，再将他们毫不客气的赶走而已。可对方却刻意赶在萨拉查到来之前，将人杀了个干净。对了解前因后果的人来说，很难不将这些人的死亡，和萨拉查联系起来。 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让戈德里克知道了这件事，他会怎么想？以萨拉查的性格，他愿意好好的向戈德里克解释吗？ 恐怕对方杀人灭口是假。借这个机会挑拨离间才是真的。 他能够想得到的事情，萨拉查当然也没理由想不到——是以，后者这会儿的神色简直难看的可怕，他毫不怀疑，等到那人真的落到萨拉查手上，斯莱特林院长保准会将自己一直找不到机会实验的黑魔法尝试个遍。 “斯莱特林教授，对方应该是故意想引起你和格兰芬多教授之间的矛盾，现在线索也断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先回霍格沃兹，和格兰芬多教授解释一下，避免发生一些不必要的误会……？”他说着，一边和检查完尸体，此时恰好站起身的萨拉查对视上。 斯莱特林院长挑了挑眉，用看怪物一般的眼神瞪了他一眼：“解释？向谁解释？戈德里克？”他嗤笑一声，不屑一顾：“我为什么要向他解释？” 德拉科：“……” 果然。 但这么一想，霍格沃兹校史上有关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的决裂似乎也不难理解了。两人能成为朋友，必然是出自对彼此的欣赏，之所以会发展最后不欢而散的结局，和双方的性格，以及有心人的挑拨恐怕也不无关系。 如果这一趟他没有来的话，以萨拉查的性格，即使戈德里克产生了误会，他也不屑于向对方解释，这样的事情断断续续的积累下来，只会让他们之间的矛盾愈演愈烈。 德拉科从善如流，面不改色的道：“我的意思是说，对方来势汹汹，所图不小。现在的霍格沃兹还处于危险之中，格兰芬多教授他们行事光明磊落，难免有些照顾不到的地方，应该非常需要我们的帮助。” 萨拉查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点，他盯着德拉科看了一会儿，又问：“那你刚才说的解释？” “关于我作为霍格沃兹的学生，在没有通知任何教授的情况下独自离校这件事，我会亲自向格兰芬多教授解释。”德拉科面无表情：“还有什么事吗？” 离开斯内普教授的第四年零五个月二十天，想他。 第1o2章 缓和 “事情就是这样。”简单将自己此行的起因, 经过和结果托盘而出, 高年级斯莱特林却没有就此离开的意思，铂金发青年一贯冷淡自持的面上浮现出淡淡的迟疑, 似乎有些欲言又止。但就连这种犹豫也仅仅只有那么一瞬, 很快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如果不是戈德里克一直注意着他的反应, 说不定还真会错过这个细节。 他在迟疑什么？ 亦或者说, 他隐瞒了什么？ 戈德里克知道, 这位萨拉查心中的得意弟子固然心思深沉，行事称不上光明磊落, 却也绝不是阴狠歹毒之辈, 反倒一直以来都有一条自己划下的原则和底线。 因此, 这会儿即使知道对方言语含糊不清，戈德里克也没有生气的意思，他想了想，索性光明正大的问了一句：“还有什么事情吗？” 他其实也就这么随口一问，对于德拉科是否会坦白反而没抱什么希望——如果萨拉查有心不想让他知道, 这会儿无论他说什么，德拉科都不会开口的。 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 后者却没有将这个话题糊弄过去, 进而找个理由离开。而是在短暂的沉默之后, - 分卷阅读153 抬起了头。 看得出来，他对于自己的这种行为有过犹豫，但此刻当他抬起头，目光与戈德里克直挺挺的相撞时, 眸底则只剩下果断与决然：“格兰芬多教授。” 他稍微停顿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该如何组织语言：“……您有没有想过，您与斯莱特林教授之间的事情，其实，从来都不仅仅只是你们两人之间的事情？” 完全没有想到对方会突然谈到这个话题，戈德里克不由得一愣。 有关他和萨拉查之间的冲突和矛盾，在霍格沃兹早已不算是什么秘密，对此，也只有罗伊娜和赫尔加能够在两人中间调节一二，普通学生没有办法，也没有机会插手，唯二和两人关系比较熟络的德拉科和孔云，也不知怎么，识趣的选择了避而不谈。 算起来，这还是第一个罗伊娜和赫尔加以外的人，和他说得上是开门见山的谈起这个话题。 这种事情，换成萨拉查，估计早就羞恼成怒了，但戈德里克素来脾气好，这会儿自然也没有恼怒的意思，只是心底多了点淡淡的古怪和讶异：“……你是说？” “在霍格沃兹，无论有意无意，想或不想，您和斯莱特林教授之间的关系，都会对学生，尤其是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两个学院之间造成最直接的影响，你们之间的矛盾，也会演变成两个学院的学生之间的矛盾。” 他说着，眼眸一瞬不瞬的盯着身前的教授：“据我观察，那些麻瓜遭受袭击和死亡的时间，就在我们找到他们的不久之间，他们尸体上残余的魔法痕迹，也与斯莱特林教授习惯基本相符。” 戈德里克蓦地一震！ 他惊疑不定道：“你的意思是说……” 德拉科没有再开口解释什么，似乎他想做的，仅仅只是陈述这个事实而已，但事实上他也的确不需要再说多什么，他话音刚落，戈德里克便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如果没有德拉科在场作为直接证明，当在场的一切证据都指向萨拉查的时候，以两人一直以来的矛盾，和萨拉查对麻瓜的厌恶，他真的不会对萨拉查产生任何怀疑的心理吗？而以萨拉查骄傲到容不下沙子的性格，在意识到他的怀疑后，又会有什么反应？ 戈德里克简直不敢想。 德拉科淡淡的说道：“我知道，以我的立场来说，其实不太适合说这些话，但我还是希望您能够明白……斯莱特林教授他在大多数时候，尤其是面对格兰芬多教授您的时候，也许已经习惯了不说真心话。” 仿佛心中潜藏着的某个柔软角落被一戳而中，戈德里克微微一怔。 他张了张嘴，有心还想追问点什么，德拉科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高年级斯莱特林礼貌的一躬身，转身消失在办公室的大门之外，只留下戈德里克独自待在原地出神。 似乎自从霍格沃兹建校以来，他与萨拉查之间的争论就从未真正停止过，他们曾经是最好的朋友，如今却是每次见面，都闹成了剑拔弩张，不可开交的局面，他始终认为萨拉查太过偏却还算坚定。虽然害怕，却并不逃避。 这让在场的几位教授都心头微松。 “他的身体现在怎么样了？”戈德里克问道。 “他身上的伤势才刚刚开始恢复，不过总体来说，已经脱离了危险期，现在已经没有生命危险，和其他方面的担忧了。只要给他一定的休息时间，就能彻底痊愈。”罗伊娜解释道。 戈德里克点了点头。 赫尔加继续和罗伊娜低声讨论接下来的治疗方案，戈德里克则是有些心不在焉的在原地等了一会儿，见自己的两位好友都没有再开口搭理他的意思，这才期期艾艾的问：“……萨拉查去哪里了？” 两人的动作都是一顿。 好一会儿后，罗伊娜才冷静的开口道：“根据拉姆齐提供的线索，萨拉查圈定了几个嫌疑人，就去继续调查了。” 戈德里克也没多想，只奇怪道：“他一个人去？”话刚说出口，他自己也会过意来了。 自从两人在某些事情上的观念彻底相对后，因为担心萨拉查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每逢碰到什么需要萨拉查暂时离开霍格沃兹的事情时，戈德里克总会请罗伊娜，或者赫尔加一同随行。 但这会儿去调查的，却只有萨拉查一个人。 换句话，无论萨拉查想做什么，罗伊娜和赫尔加都不打算阻止他，并且默许了接下来一切可能的发生。 这就是他们的态度。 萨拉查这么一个离开，就是整整三天。 霍格沃兹在这三天里不太安宁：由于拉姆齐的受伤，不少霍格沃兹的学生，尤其是以混血学生，对霍格沃兹学习产生了畏惧心理，甚至部分家长决定让自己的孩子离开霍格沃兹，纯血学生们倒是没有说什么，但看态度明显是在观望中，一旦霍格沃兹没能在这件事上展现足够的实力和手段，退学也只是早晚的事情。 戈德里克对此却没有太过于担心。 他相信萨拉查的实力，早先他们年轻时或许还说不一定，可随着四人都越来越成熟，在魔法上的造诣越来越深，大多黑巫师其实早已不再是他们的对 - 分卷阅读154 手，更何况是四人中对攻击类魔法尤为擅长的萨拉查？ 这时候，他与赫尔加，罗伊娜三人，更多的是将时间花在了稳定人心上。 在最开始知道萨拉查离开霍格沃兹，独自继续调查的时候，戈德里克还没有多想什么，但当一天两天过去，萨拉查迟迟没有回来，更没有消息传来的时候，戈德里克反倒觉得十分不习惯起来。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在没有萨拉查的这些天里，没有了对方偶尔刻意的挑衅，戈德里克总算能够平下心来，尽可能理智，客观的去看待他们一直以来的问题和矛盾了。 他认认真真的回忆了这么多年以来，两人相处的种种过去的细节，终于翻出了快要被他忘记的，却曾经极其有效的结论，并且坚定不移的施行了下去—— 离开霍格沃兹的第三天，沉着一张脸的萨拉查终于踏着暮色，姗姗来迟。 “……是佩因特干的。” 一个出生在混血家庭，又极端仇视混血和麻瓜的杀人狂魔。 戈德里克知道这个人。 如果肆意滥杀麻瓜而引起的“名气”，也能够称之为“名气”的话，那么这个佩因特在英国魔法界也算是大名鼎鼎的人物了。死在他手上的麻瓜数不胜数，更多的被他折磨得生不如死，至今仍在麻瓜们的通缉令上。 “那你……” 不等戈德里克把话问完，斯莱特林院长便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怎么看都像是挑衅的冷笑：“我把他杀了。” 也许是嫌这句话吸引的仇恨值还不够，他甚至似笑非笑的补充了一句：“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向来喜欢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第1o3章 悸动 万事俱备, 只欠对手配合。 但今天的戈德里克显然无心配合——事实上他这会儿不仅没有生气, 反而因为向来宽容的秉性，与近段时间对挚友的“误解”, 心底愧疚愈发深厚起来, 此时再开口, 便是很久不曾有过的好言好语： “挺好的。”戈德里克用温和的语气, 有些谨慎的道：“我是说, 必要的震慑也是非常重要的，这能让某些蠢货打消掉不该有的想法……谢谢你为我们解决了一个大麻烦。”他真诚的说道。 萨拉查：……………… 斯莱特林院长觉得自己受到了惊吓。 倒不是说戈德里克的行为太反常——当他们还是名副其实的“挚友”的时候, 戈德里克就是这么个态度, 只不过, 当他们一同建立了霍格沃兹，差异和矛盾被进一步放大后，两人之间就只剩下对彼此的否定和不屑了。 萨拉查已经很久没有过像今天这样，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憋屈感了。 挑衅不成的斯莱特林院长很失望，但这居然还不是结束, 因为下一秒钟，戈德里克又继续说道：“你知道, 对霍格沃兹来说, 我们每一个人都非常重要, 不管怎么样，我不希望我们因为某些有心人的算计而分道扬镳……”他似乎有些忐忑，但仍是坚定的请求道：“我们谈谈，好吗？” 萨拉查本来是想拒绝的。 他不认为谈话能够改变什么——他们的矛盾, 归根结底是彼此截然相反的理念造成的，谁都不可能说服谁，根本就不存在求同存异的可能。 但就在他开口准备拒绝的那一瞬间，德拉科那天晚上所说的话，却不期然间浮上他的脑海，鬼使神差的，他说：“好。” 话刚出口，两人都是一愣。 以往戈德里克也不是没有提出过类似的要求，但基本都被萨拉查冷笑着拒绝了，久而久之，戈德里克也很少再提，他此刻几乎都做好死缠烂打的准备了，却不想对方居然一反常态的应下了。 眼见着对方面上毫不掩饰的惊喜，萨拉查的心情十分复杂，有点懊悔，也有点烦躁，但他话都已经说出口了，以他的性子，自然不可能再反悔，因此只好故作漫不经心道：“我先回趟办公室，一会儿老地方见。” 回到办公室的萨拉查一点都不急。 他没有急着去应戈德里克的约，也没有做什么提前准备，而是径直去了地下室的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 把德拉科骂了个狗血淋头。 “你到底对戈德里克都说了些什么？”他恼羞成怒的质问道。 众目睽睽之下，面对盛怒之下的斯莱特林学院创世人，德拉科本来应该有点虚的，但不知道为什么，那晚的意外就像是一个奇怪的开关，早前他还在对令对方满意而战战兢兢，这会儿却反而一点都不在乎了。 德拉科在心里自我分析了一下，认为这可能是自己心里，有关“萨拉查-斯莱特林”的高贵冷艳形象彻底崩塌了的缘故。 什么神秘没人性破坏力ax超凶残的蛇祖，都是虚的，不敢当面怼赫尔加“美食咒语废咒论”的蛇祖了解一下？戈德里克宽容一点就不适应到暴躁，死要面子活受罪的蛇祖了解一下？ 心里想归想，德拉科还是十分清醒的，他冷静的道：“只要能够拿到更多的主动权，示弱还是逞强，重要吗？” 萨拉查不说话了。 他想了一会儿，抬头看了德拉科一眼，眸底跳跃的怒火竟慢慢消去了，起初还有些迟疑，很快又变得若有所思起来：“……你说得有道理。” 如果能够占据实际上的好处，表面上的示弱，反而无关轻重了。 他毕竟是个利益至上者。 萨拉查来得快，去得也快，理清了思绪的斯莱特林院长心情很好，也不再介意自己一时冲动答应戈德里克的事情了。于是一直远远躲在一边暗中观察的小蛇们便目瞪口呆的看见，上一秒似乎还打算清理门户的院长先生难得慈祥的拍拍级长的肩膀。 “……我听说你最近在研究幻象类的魔法？我那里还有一些还算过得去的魔法材料，有需要的话随便拿。”萨拉查大方的说道。 德拉科只犹豫了一会儿，便点了点头。 他自己私下里虽然也有收集有关的魔法材料，但外头买得到的材料，和萨拉查的私藏却是没得比的，哪怕在萨拉查看来，那些材料只不过是“还算得过去”的程度，自家教授难得大方一把，德拉科想了想，也没跟他客气。 “谢谢教授。” 萨拉查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走了。 一个星期后的霍格沃兹礼堂，戈德里克在上面说道。“……霍格沃兹向所有适龄的小巫师开放，无论你们是来自纯血巫师家庭，还是麻瓜家庭，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下意识看了身边的萨拉查一眼。 后者没理他，但这一回，至少也没有拆台的意思。 这让戈德里克微微松了口气，这才继续道：“……造成一切伤害的黑巫师已经得到 - 分卷阅读155 了他该有的下场，我们也为霍格沃兹设计了新的防御类魔法，从今往后，即使是学生家长，也不能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进入学校。” “这段时间，有不少学生都选择了离开霍格沃兹。我理解你们对于自身安危的担忧，也感谢因为相信我而选择留下来的学生，在这里，我可以向你们保证，只要我们还在霍格沃兹，就绝不会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这是承诺，也是预言。 事实上，作为唯二两个对未来的“历史”心知肚明的人，德拉科和孔云也没有想到，这个最令他们担心的问题，反而在不知不觉之间被解决了。 戈德里克没有让步，萨拉查也没有，他们依旧会吵得不可开交，终其一生都没有被对方的理念所说服，但他们同样将霍格沃兹与巫师的保护和传承作为共同理想，放在了第一位，转而将证明对错的裁判权交付给了时间。 历史在这一刻出现了偏转——在这一条时间线上，斯莱特林学院创始人选择了留在霍格沃兹，与他的朋友们继续未完的事业，直到生命的尽头。 戈德里克的安抚和承诺是有效的。 因为学生以外受伤，而离开霍格沃兹的学生虽然没有立刻回到霍格沃兹，原本观望中的学生们却已经稳下心来，选择了继续在霍格沃兹学习，更多的学生则是松了一口气，随着日子渐渐平稳下来，重回正轨，也慢慢从这场意外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两个星期后的年终晚宴上，由于汉吉斯的主动请求，赫尔加愉快的向在场的所有学生介绍了“霍格莫德计划”，邀请所有学生参与到纯巫师村庄的建设构想中来。 “纯巫师村庄”这个新奇而美好的概念立刻吸引了所有学生的注意力，无论是纯血巫师还是麻瓜种巫师，谁会不想要一个只属于他们的村庄呢？这会儿也没人再去想两个星期前的事情了。 随着年终晚宴的开展，霍格沃兹也迎来了一个比较具有纪念意义的日子，也就是自霍格沃兹建校以来，第一届毕业生毕业的日子。 最特殊的是，这一届的霍格沃兹毕业生，只有一个人—— “我说真的，只是毕业而已，不用弄得这么麻烦的……”眼见着海莲娜兴高采烈的举起几瓶不知道从哪里偷偷摸来的酒，孔云揉了揉额头，十分无奈。 自霍格沃兹建校至今，已经是足足五年，按道理来说，应该要到两年后才会有所谓的“第一届毕业生”才对，奈何孔云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就在千年后的霍格沃兹读三年级，因此在这个世界的霍格沃兹就读时，赫尔加也是按照“三年级”来算的。 于是也就有了眼下这种孔云一个人毕业的情况。 “就让他们随便闹闹吧。这段时间发生事情太多了，他们也只是想借机放松一下。”德拉科在他身边坐下，意有所指：“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们的确舍不得你——我听说，赫奇帕奇教授希望你能够留下来做她的助理教授？” “……是的。”黑发赫奇帕奇微微垂眸，移开了视线，明明是早已经做好的决定，这会儿再谈起的时候，他却无端有些心虚起来：“我很感激赫奇帕奇教授的邀请，但是……” 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属于他的另一个世界，但他的确……不想一直待在霍格沃兹。 德拉科沉默了一会儿。 “我明白你的意思。”他说，语气听上去和以往似乎也没什么两样：“有机会出去转转也好。” 孔云低低的嗯了一声，话题到此为止，气氛一时沉寂下来，两人都没有再说话，这时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孔云的名字，黑发赫奇帕奇应了一声，他有点不敢看对方，犹豫半晌，还是起身去了。 一个小时后，德拉科看着俨然已经被灌得不知今夕何夕，怎么看都像是有心逃避的黑发赫奇帕奇，无可奈何的叹口气。 算了。 他既然已经等了四年，也不在乎再等更久。 毅然拒绝海莲娜“我要和阿云一起睡”的要求，告别闹够了的众人，德拉科直接把人送到了赫尔加另外准备的房间。 因为已经毕业的缘故，孔云自然不可能再住在赫奇帕奇寝室，而是另外一间位于地下室的单独房间，房间干净整洁，也许是考虑到孔云不打算留校的缘故，房间里并没有过多的家具，只有一张床，一套桌椅书柜。 不得不说，这会儿即使是喝醉了，黑发赫奇帕奇也是乖得出奇，一路上不吵不闹的由他牵到了房间，最后安分的躺在了自己的床上，乖乖的拉过被子盖好。 做好这一切后，他看看自己的床，又抬起头，看了低头替他敛被角德拉科一眼，他的眼眸清澈透明，宛如一张白纸，黯淡的光线中，那双黑亮的眼眸就那样静悄悄的望了过来，眸底流露出些许为难的神色。 不像平日里那个温和低调的赫奇帕奇，反倒像个懵懂天真的孩子。 注意到他的神色变化，德拉科低头对上他的视线，眸光微沉：“……怎么了？” 黑发赫奇帕奇想了想，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似的，掀开被子，指了指自己身边的空位，大方的说：“分你一半。”顿了顿，又小声强调：“就一半。” 显然还没酒醒。 德拉科有点哭笑不得，他正待拒绝，话到嘴边却又不免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心里的正人君子胜出，不想再低头去看的时候，上一秒还大方让出半个床位的黑发赫奇帕奇已经重新占据了整张床，阖上眼睛睡着了。 就很心塞。 他叹口气，愈发感觉自己拿眼前这个人没辙。 将被掀过一次的被子重新敛好，德拉科低下头，折腾了他大晚上的青年此刻正毫无知觉的安睡着，这个时候的青年看起来比醒着的时候还要安静，五官愈显精致温润，唇角的线条明晰柔软，靠近的时候，甚至能够清晰的嗅到头发上淡淡的檀香。 他心里微微动了一下。 仿佛有一根轻盈的绒绒羽毛慢悠悠的在他的心里一扫而过，待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柔软微凉的触感自唇角清晰起来，蜻蜓点水般的一个吻，主动的那个却反而被自己的行为惊得无措起来。德拉科刚直起身，就眼见床上安睡的青年忽而睁开了眼—— 黑发赫奇帕奇眨了眨眼睛，下意识舔了舔唇角，他的眼神依旧懵懂，此刻看上去还有些困惑，歪头盯着对方看了一会儿，好奇的问道：“德拉科，你在做什么？” 第1o4章 偏移 对于时值九岁的尼贝尔而言, 这是他一生中最特殊的一天。 他在沉沉天光中睁开了眼, 对着灰蒙蒙又近在咫尺的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慢吞吞的从单薄得只剩一个光秃秃的床板上爬起来, 脚踩上地面的时候, 惊起一只 - 分卷阅读156 巴掌大的老鼠, 忽地从他身前一蹿而过。 尼贝尔眼睛都不眨一下, 见惯不怪。 这是他的房间。 在他人生中有记忆的前四年里, 他一直都住在这间狭小得很难说是房间的地下室中。房间里没有照明物，一直像是犯人般被要求待在房间里的尼贝尔也不知道外面究竟是什么时候, 他只能通过那扇靠近地面, 却被封锁了大半的窗户里, 隐隐窥得一线来自外界的光。 像老鼠一样活着。 但他或许又比老鼠要好上一点——他不需要像老鼠一样到翻箱倒柜的寻找食物，每到饭点，都会有叫不出名字的仆人送来食物，而他要做的仅仅只是老老实实的待在这件房间里，不被任何人所看见。 “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 在他有一次趁着仆人不注意, 偷偷跑出去的时候，那个他血缘上的母亲沉着脸命人将他绑回了这里, 她冷声警告道：“听着, 尼贝尔, 这已经是我们最大的仁慈了。如果你敢再从这里偷跑出去，家族会直接将你交给教会处置。” 尼贝尔很委屈。 那时他尚且不明白为什么父亲和母亲要这么对待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同样是父亲和母亲的孩子, 弟弟热里可以肆意的活在阳光下，而他就必须躲在黑暗角落中的阴影里，不得与任何人接触，像罪犯一样活着。 他这么想着，也这么问了。 一直到很多年以后，尼贝尔都始终没能忘掉母亲那时的表情，那位衣着华贵，姿态优雅的领主夫人就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嫌恶的拍了拍裙角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冷冰冰的睨了他一眼。 “你根本就不明白，你对我们来说意味着多大的麻烦——”女人说着，面上流露出显而易见的不耐烦：“能够允许你像现在这样活着，不被教会的牧师烧死，这已经是家族对你全部的爱了，别再想那些有的没的，也别再干这种愚蠢的事情——你就不能不那么自私，站在家族的角度，为我们想想吗？” 说完这段话，像是再也无法忍受眼前的一切似的，女人施施然转身，提起裙摆快步离开了。 她一次都没有回头。 狭小的木门再一次被合上，也带走了外界的最后一缕光。 在那之后的整整四年里，尼贝尔再也没有尝试过离开这间房间。 小小的尼贝尔什么都不懂，却清楚的听懂了母亲的每一句话，他不明白为什么教会会想要烧死自己，但这不影响他选择了乖乖的待在了这间不见天日的地下室里，因为母亲要求他“别那么自私，为家族想想，别给家族添麻烦”。 这让年幼的尼贝尔觉得，待在地下室里的日子，似乎也不是那么难熬了。 因为家人是“爱”他的，所以作为回报，他必须乖乖的待在这里，不给家人添任何麻烦。 直到那一天的到来—— 那一天，尘封四年的地下室被打开，他第一次被允许走出这间狭小的房间，带他出来的仆人替他换上了干净的衣服，领着他去了姹紫嫣红的小花园，在那里，他见到了从未见过的风景，也见到了那个改变了他一生的人。 “这是来自东南部的雷克斯先生和他的妹妹桑妮小姐，”他那从未谋面的父亲如此介绍道，语气里不乏谄媚：“这次来，是专程送你去首都的大领主家学习的。” 哪怕是领主贵族，也有西欧偏远地带的小领主与位处国家首都的大领主之分，对于拥有一定的土地，地位尴尬的小贵族来说，让自己的儿子从小去另一位大领主家中学习战斗技巧，将来成为对方麾下的骑士，借此与帝都贵族搭上线，也是一个相当不错的上升途径。 至于那位素未谋面的大贵族为什么会知道自己有个从未露面的儿子，又为什么瞧得上他，男人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对他来说，对方不计较尼贝尔的“特殊性”，就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 尼贝尔不太明白“父亲”的意思。 他只知道，眼前发生的是一件好事：它让他走出了灰暗的地下室，光明正大的站在了白云蓝天下，甚至有生以来第一次……得到了父亲和母亲的罕见的笑脸。 这让他在知道，自己将会跟着这位陌生的雷克斯先生前往远方的城市时，也并没有因此而生出什么伤感不舍的情绪来。 能够在不给母亲造成任何麻烦的情况下，离开那间小小的、黑暗的地下室，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 离别的宴会开得极其盛大。 所有人都很高兴，父亲母亲如此，弟弟热里也是如此，反倒是被热情招待的两位客人神情冷淡，不甚在意的模样。偏偏好像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似的，仍是好言好语的赔笑着，也不见丝毫尴尬。 在家人喜悦的目送下，尼贝尔茫然的跟着两位来客人走了。 “德拉科，我真搞不懂你。”他们没走出多远，尼贝尔就听到两人中的年轻少女低声抱怨道：“只不过是接一个小巫师而已，我们大可直接去那间地下室带他走，不会被任何人发现，也没有任何人能够拦下我们，用得着这么麻烦吗？” 小……巫师？ 那是什么？ 尼贝尔睁大了眼，神色不解，只不过，在场的两个人显然都没有替他解答疑问的意思。 德拉科既没有关注身边的小巫师，也没有搭理神色不满的海莲娜。此刻他漫不经心的注视着远方看不见的道路尽头，看上去压根就没有把对方的抱怨听到心里去，这会儿也只是心不在焉的回：“所以我们就应该像你说的那样，偷偷的来，偷偷的走——像两只大老鼠带走一只小老鼠？”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海莲娜有点生气了：“我们明明可以更干脆一点解决这件事情，而不是在方法上浪费多余的时间——” “你觉得这种方法很多余吗？”德拉科问道。 海莲娜微微一愣。 他说这话时神色极淡，语气也很是随意，她却下意识噤了声，有种不敢再冒犯的感觉，一时间竟愣在了那里，说不出话来。 早些年在霍格沃兹的时候，作为被罗伊娜扔给德拉科“教育”的熊孩子，两人其实平日里也没少互怼，只是大多时候，海莲娜都以失败告终。 严格来说，那个时候的德拉科其实比现在的他远远要冷淡得多，也不知道是不是近朱者赤，自霍格沃兹毕业后，当年的斯莱特林级长反倒多了股温文尔雅的气质――海莲娜甚至几次见他眼含笑意，和几个流浪巫师，乃至麻瓜谈笑风生的情景。 明明是和她喜欢的人极其相似的气质，海莲娜却反而因为对方的这种改变，而多了些难以言喻的……畏惧。 她怔怔出神间，却见一旁的德拉科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了脚步，垂 - 分卷阅读157 眸向迷茫不安的尼贝尔望去―― “巫师不比麻瓜高贵，麻瓜也不比巫师低贱。”他淡淡说道，仿佛根本不在意眼前小巫师听不听得懂：“决定你是像老鼠一样灰溜溜离开那里，还是高高在上扬长而去的，不是你的种族，而是你的本事。” 尼贝尔愣愣的看着他。 “你……”海莲娜张了张嘴，感觉有点见鬼，她瞥了眼小巫师似懂非懂的脸，又转回头，压低了声音，磨牙道：“……要我说，你完全可以考虑接任斯莱特林院长的位置――斯莱特林的招生人数一定会因为你的加入而创造历史新高的。” 德拉科没理她。 迟暮的阳光懒懒的倾斜下来，顺着男人的身体慢悠悠爬下。落日的余晖中，墨绿底淡银边的紧身衣衬得他的身形愈显修长挺拔，干脆利落中透着一种迥异于巫师长袍的优雅和矜贵。 这不奇怪。 他们能光明正大的从那位小贵族的庄园带走尼贝尔，并不是他们用什么方法欺骗了那位贵族领主，而是德拉科的确和首都某位大贵族建立了极其牢固的利益合作关系，这让他们这些年来在寻找未成年小巫师时，轻松方便了不少。 ――甚至由于那位大贵族的消息来源，及时救下了不少本该惨遭教会迫害的巫师。 “斯莱特林教授怎么就没打死你？”她小声嘟囔道。 ……事实上萨拉查还真“教训”过德拉科。 刚得知自己的得意弟子和他瞧不起的麻瓜有所合作时，萨拉查气得直接出了趟霍格沃兹，专程指点了一番德拉科的魔法决斗技巧。 但这种丢脸的事情，他没道理对海莲娜提，因此德拉科假装没有听见对方的话，简单粗暴的就略过了这个话题：“附近没人，我们幻影移形回去。” 海莲娜还想说点什么。 但她瞥了眼对方已经稍微透出淡淡不耐烦的眼眸，到底还是识趣的选择了闭嘴。 不过眨眼的功夫，他们就从无人的郊外转移到了人声鼎沸的霍格莫德，六年的时间足够令一片人烟寥寥的废墟初具日后的雏形，海莲娜在层层建筑中准确的找到了刻着风铃草浮雕的酒吧，带着尼贝尔推门走了进去。 他们刚一进去，就有巫师向他们微微颔首，以示招呼，其中一个看上去温柔可亲的女巫走了过来，轻车熟路的将尼贝尔带走了。 完成任务的海莲娜很高兴，当他们顺着小门进入到酒吧更为隐蔽的深处，恰好撞上某个熟悉的青年时，就更加愉快了―― “云！”海莲娜一下跳了起来，惊喜的给了对方一个大大的拥抱：“你终于回来了！” “好久不见，海莲娜。”孔云温和的回抱了她一下――只是一个仅限于礼仪的拥抱，便自然的松开了她：“我听说你和德拉科出去接一位小巫师了，一切都还顺利吗？” “中途耽搁了点时间，不过总体都很顺利。”海莲娜说道。 好不容易见着孔云，她这会儿其实有很多话想说，然而还没开口，却见青年微微蹙眉，有些担忧的问：“德拉科，汉吉斯告诉我，斯莱特林教授专程过来指导过你魔法决斗，你没事吧？” 当然没事啊。 海莲娜愤愤不平的想，她还巴不得斯莱特林教授下手再狠一点呢！ 她一边想着，一边抬头向德拉科望去―― 海莲娜清晰的看到，根本什么事都没有的前斯莱特林级长眯了下眼，便若无其事的移开了目光，用平静的语气回：“没事。” ……怎么看都像是有事的样子。 难道斯莱特林教授下手其实很重，但是自己没有看出来？ 海莲娜一时有点迷茫，直到她看见黑发青年抿了抿唇，神情一下子郑重严肃起来，然而就在他低头认真的查看对方的伤势时，“伤患”却抬起头，微微挑了挑眉，不耐烦的睨了她一眼。 海莲娜：………………？？？ 你们斯莱特林都这么不要脸的吗？ 第1o5章 平衡 “我还有点事情需要处理, 你们先聊, 我先走了。” 虽然比起自觉的退场让地给“情敌”，她更想一直待在这里, 刻意给某人一个不痛快, 但来自拉文克劳的聪慧让她理智的选择了摔门而去——毕竟恋爱中的人都是小心眼的。 括弧, 斯莱特林尤其如此：） 是以, 海莲娜磨了磨牙, 纵然百般不情愿，到底还是站起身, 干脆利落的走人了。 还算识趣。 不动声色的清空无关人群, 德拉科心中满意的一点头, 决定回头就叮嘱汉吉斯，以后给海莲娜安排的工作可以考虑不那么辛苦的—— “你看，我就说没事吧？” 都说过犹不及，德拉科当然也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凡事都讲究个点到即止, 过头反倒容易出事，况且萨拉查也的确没有真的下狠手：这些年来, 他虽然始终保留对麻瓜的不屑和质疑, 但这种程度的反感和伏地魔血统主义完全是两回事。 归根结底, 斯莱特林追求的是切切实实的利益，而不是毫无意义的杀戮和血统主义，他与麻瓜的合作虽然让萨拉查有些不快，但双方合作带给英国巫师们的帮助, 却是实实在在的，因此受益的巫师更是数不胜数。 相比之下，这种不爽就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了。 之所以会有“决斗指导”那么一出，其实也纯粹是某位斯莱特林院长面子上过不去而已…… 孔云不理他。 黑发赫奇帕奇微低下头，神情专注扫过对方，从外表上来看，似乎还真没有什么异样。他微微蹙了蹙眉，垂眸沉吟片刻，忽而又开口：“头往旁边偏一点。” 德拉科下意识照做了，待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颈边那一缕淡黑的印记已然暴露无遗，冰凉干燥的食指轻轻一按—— “嘶——” 青年抬眸瞪他一眼。 “这是一个意外——”他认输似的举起双手，认错的态度十分诚恳：“我可以解释——你知道的，斯莱特林教授的性格一向是这样，他只是一时气急……” 萨拉查当时是真的很生气。 但这种气极之下做出的行为，未尝没有冲动的成分在里头，毕竟到底是自己钟爱的学生，加上事情的确利大于弊，德拉科又办得无可指摘，倘若真的一时冲动，下手狠了，等到头来气消了，难免又会后悔。 可要萨拉查就那么算了，又抹不开那个面子，心里也难免留下些疙瘩。 他能怎么办？ 作为一个尽职尽责、聪明懂事的学生，他当然是……想方设法老师找台阶下咯╮(╯▽╰)╭ 因此，对于萨拉查的“特殊指导”，德拉科不仅没有拒绝，甚至没有躲闪，干脆的就受了那么一下，萨拉查是真的气，因此虽然不是什 - 分卷阅读158 么致命的恶咒，但杀伤力却是同样惊人的，更没想到的是，德拉科压根就没有躲的意思，差点当场血溅三尺。 他当时的态度极其明显，俨然就是一副我错了任你处置但是死不悔改的样子，萨拉查当然不会看不出他的小心机，只是懒得戳穿，又的确吃这一套，最后索性一甩手，怒气冲冲的走了。 德拉科并不认为自己能够瞒天过海，毕竟谁都不是傻子，因此在某些方面，他一向表现得坦荡又坦白。 就好比现在—— 黑发赫奇帕奇叹口气，只觉好气又好笑。 他心里隐隐明白他的想法，因为无论是受伤也好，还是他的举止暗示也罢，对方从一开始就没有刻意伪装的意思，甚至没有说过任何一句假话。不像是挖坑，更像是光明正大的挖了个坑，然后坦坦荡荡的请你跳进来，还叫你说不出埋怨的话来。 “我说……” 他心里无奈，这边刚开口，那头里木门吱呀一声忽而被推开，两人均是一愣，下意识掉头往大门的方向看去，却发现原本推门想要进来的汉吉斯就卡在那里，眼见着两人一并转头，年轻的霍格莫德创建者脸涨得通红，结结巴巴的道：“那个……你们……继续？” 然后在两人反应过来之前，他啪的一声摔上门，唰的一下就不见了踪影。 “……” 托汉吉斯的提醒，孔云这才发现，因为他刚刚凑过来检查德拉科颈边魔法留下的痕迹缘故，两人之间的距离被拉得极近，他下意识微微仰头开口要说话的时候，隔得就更近了，仿佛只要对方微一垂首，就要亲上去似的。 站在汉吉斯那个位置来看，还真是…… 他心里微微尴尬间，德拉科却已经若无其事的拉开了距离，端端正正坐直了身体，接口道：“毕竟格兰芬多教授不在，我这个做学生的，只好想办法给老师台阶下了。” 他说这话时，唇角还噙着一抹淡淡的笑，语气自然又随意，仿佛无事发生。 就像那天一样。孔云想。 这个时期的酒远没有一千年后的要来得浓烈，哪怕巫师在制酒方面比麻瓜的水平高出一筹不止，和千年后比起来仍有不小的差距，因而那天他虽然被灌了不少，意识微微模糊恍惚，却也不是完全没有印象的。 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对方的行为。 “这是……”他记得他眼中转瞬即逝的慌乱，亦清晰的见证的那双眼眸自微沉至清明的整个过程，床头以风铃草火焰为引的融融灯光下，斯莱特林级长若无其事的回答他：“一个晚安吻。”轻描淡写的语气。 然后不给孔云微微惊愕的反应时间，燃着火焰的魔法灯随着他挥手的动作瞬间熄灭，只余青年镇定低沉的声音从无尽的黑暗中缓缓传来：“睡吧。” 德拉科本以为自己应该迫不及待的。 迫不及待的撕开两人之间某种心知肚明，却迟迟未道明的心意或想法，而不是在漫长的等待中焦灼，被动的无奈或欢喜。可当这条道路终于走到了终点，被安静而耐心的潜藏在大海里的渔网，终于也临近了收获的季节时，撒网的那个人却反而退缩起来。 记不清是在那里看到说，“男人最怕在一无所有的时候，遇到想要照顾一生的人。” 他没有过喜欢的经历，只是本能的希望，那个最终站在对方身前的，是最好的自己。 所以哪怕明明已经站在了那扇大门前，只需伸手就可以轻易推开的距离，却又愈发慎重，乃至戛然而止。 德拉科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机会回到原本的那个世界，但不论身处何处，时代会变，身体会变，身份、背景会变，周围的人群会变，人本身却不会变的，他想要的东西，同样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他选择了隐忍与等待。 按捺下心底那些繁多、复杂的想法和思绪，去一点一点的学习那个曾经被惯坏的，上一世的自己从未尝试过的东西：晦涩复杂的恶咒，与巫师或麻瓜的人脉交往，理智、缜密的去思考，在庞大的利益网络中游走与博弈。 直到他能够从容的站在他的跟前为止。 孔云垂眸看他，静静的听他讲完了决斗事件的始终，他心里头微微有些无奈，却到底只弯唇一笑，道：“辛苦你了。” 说着就站起了身，孔云伸手将搭在沙发上的巫师斗篷捡起来，信手塞入怀里，一边招呼：“不是说霍格莫德的防御魔咒还差最后一道程序吗？走吧，再不快点，汉吉斯应该等急了。” 两人并肩走出风铃草酒吧，按道理说千年后的霍格莫德其实是没有这个酒吧存在的，但德拉科毕业后，还是和萨拉查商量着将酒吧移到了霍格莫德，加上恰好又正值霍格莫德建设期，汉吉斯很大方给他划了一片最靠近中心的区域。 因此这会儿他们推门出来，迎面而来的，就是霍格莫德最繁华热闹的大街。 除了部分店铺建筑有所不同，这座纯巫师村庄看起来与千年后的霍格莫德已然没什么两样，街道上到处都是来往的巫师，仔细看来，还有不少穿着霍格沃兹各个学院长袍的小巫师热热闹闹的聚集在糖果店外，几个顽劣的少年则穿行在列满恶作剧的小玩意中间，笑嘻嘻的挑选打闹着。 他们找到汉吉斯的时候，赫奇帕奇青年正仰着头，对着屋瓦间纯白的雪花出神。 孔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不觉莞尔一笑：“我记得，当时你就说，想让霍格莫德每一间房屋的顶上，都堆满永不融化的冰雪。” “还要有各色各样的糖果店，玩笑屋和无忧无虑的小巫师。”德拉科补充道，说着说着，也忍不住微笑起来：“没想到现在都实现了。” “是啊……” 谈到这个话题，汉吉斯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些年以来，三人可以说是眼看着霍格莫德一路发展到现在，从一片荒芜的废墟，到如今人声鼎沸，人来人往的巫师乐园，事实上，不断变化发展着的，不仅是霍格莫德，还有整个英国魔法界。 如今回想起来，就连汉吉斯自己，也难免偶尔会有些不可思议的恍惚感。他偏过头，看着此刻就站在自己身边的两位好友，半小时前无意中撞见的那一幕忽而又浮现在脑海。 思及此，汉吉斯的心情有点复杂。 感情上来说，自己两个最好的朋友内部消化什么的，总比又多出什么人来要好，哪怕是从理智上来讲，眼前的两人关系更密切，对他们三人本身，乃至对他们一手建立的风铃草福利院，也是利远大于弊的。 作为英国魔法界第一间，也是唯一一间专程为小巫师设立的福利院，它的作用不仅仅是寻找因为种种原因，流落在麻瓜中的小巫师们，还包括了未成年巫师的教育启蒙，比如识字，基础的魔咒 - 分卷阅读159 、魔法历史等多方面的学习。 这些繁复困难的工作，当然不是他们三个人就能够解决的。 随着参与到这项“工程”里的巫师越来越多，福利院本身也难免会变得越来越复杂，其中的利益关系，早已没有最初那么简单，更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白的。 没有德拉科，错综复杂的利益链迟早分崩离析，乱作一团。而如果没有孔云…… “塞西莉亚小姐那边谈得怎么样？”汉吉斯问。 “塞西莉亚小姐的态度很坚决。”说到这个话题，孔云也很无奈，他抿了抿唇，显然对这件事情本身也感到不太舒服：“我暂时劝住她了，不过那边如果也坚持不退让的话，恐怕塞西莉亚小姐就要离开我们了。” 这世上既然有注重利益得失、锱铢必较的商人，自然也不会缺少一腔赤子之心，心甘情愿为巫师这个种族付出的斗士。 塞西莉亚是后者。 这位精于医疗魔法的女巫是魔法界当世最出色的巫师，没有之一。独女的意外丧命是她愿意为风铃草福利院工作的重要原因，换句话说，这位女巫对未成年的小巫师，尤其是无父无母的小巫师，有着女性和母性天然的保护欲。 她心知一个太过纯粹的福利机构是无法维持长久的，因此对于风铃草特殊的运营方式，也算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然而当她发现居然有人趁着一帮孩子少不知事，进行若有若无的诱导行为时，塞西莉亚就不能忍了。 在发现这一点后，塞西莉亚当场就对那位“投资者”发了飙： “你们平时怎么打感情牌我不管，投资想要回报也没有错，但是你凭什么诱导他们的思想？他们才八岁，你就想着让他们以后替你卖命，你还有没有人性？” 回忆起当时的场景，汉吉斯也不由得苦笑。 他们的确做到了常人想都没有想过的事情，可实际上，如今的风铃草就像是当年的霍格沃兹，表面的平静下是无尽的波浪汹涌，有人重利，有人重情。大多人追求利益是本能，但如塞西莉亚这样的人而言，有很多东西远比金钱与利益更为可贵。 如果不是有孔云在，以塞西莉亚为首的那些人早就甩手走人了。 “我明白。”德拉科淡淡道：“这件事是他们过界了，麻烦你代我向塞西莉亚小姐道个歉，回头我会给她一个交代。” “不会让你为难吧？”汉吉斯问。 这话里俨然就有点试探的意味了，德拉科也听出来了，他眯了眯眼，却并不犹豫：“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汉吉斯。”他抬眸直视着对方：“风铃草的初衷从没变过。” “抱歉，德拉科。”汉吉斯揉了揉额头，“我只是……” 即使是汉吉斯，也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因为他和德拉科相识有些年头了，以他的性子，也很难不和德拉科生出一些罅隙，不是说德拉科做得不好，或者不够好，只是性格三观上本就有极大的差异，经历的种种复杂的事情一多，不可能什么矛盾都没有。 这也是为什么塞西莉亚始终不太喜欢德拉科的原因。 其实双方心里都很清楚：没有一条长久的，可持续发展的利益链，单纯只为造福魔法界的风铃草福利院根本不可能撑下去；而倘若一味的追求利益，自取灭亡也仅仅只是时间上的问题而已。 德拉科明白汉吉斯的意思。 他并没有因为对方的试探而恼火，因为他的确对此问心无愧，这会儿也只是耸耸肩，不在意的笑笑：“我明白。” 汉吉斯呼出一口气：“谢了。”他说着，看起来像是释然：“最后的工作就交给你了。”他冲德拉科眨了眨眼睛，意有所指：“祝你成功。” 似乎是解决了心头悬挂已久的难题，汉吉斯离开的时候看起来轻松了很多，德拉科没有去看对方离开的身影，而是垂眸看向身边缄默不语的黑发青年，他缓慢的开口，像是玩笑一般的语气：“你就这么相信我？” 孔云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 黑发赫奇帕奇微微抬头看他，反问道：“那你呢？你会让我失望吗？” 第1o6章 重逢 与君初相识, 犹如故人归。 “不是说还有最后一道防御魔法需要布置吗？是什么？” 待孔云终于想起他们此行的目的时, 两人已经渐渐走在了沿着原路返回的路上。 两人随着汉吉斯一路走来，如今也算是霍格莫德村庄的半个创建人了, 街道两边的店主和人家, 也多是熟面孔, 因此这会儿往回走的时候, 一路上都不断的有人冲他们点头微笑, 顺便还收获了不少各种来自街边店铺主的小礼物： 小巧玲珑的糖果，稀奇古怪的笑话店魔法玩具, 甚至差点包括一只五个月宠物猫, 如前两样这类的小玩意还好, 面对对方捧在掌心里的小奶猫，孔云只能笑着摇摇头，拒绝了。 这几年间，无论是孔云还是德拉科，其实都没有停止过寻找回去的方法, 只是一直没什么线索，也没什么收获, 两人一面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 另一面心底其实也从未放弃过希望, 这也是为什么孔云始终没有再养魔法宠物的原因。 也不知道团团现在在霍格沃兹怎么样了。 他这么想着，一边伸手搭在了酒吧的门把上。就在同一时刻，他听见身边的青年轻声道：“已经布置完了。” 嗯？ 孔云微微一愣，正想询问这个最后一道“防御魔法”的功能和作用, 但在此之前，另一件意外首先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右手接触到的门把这会儿似乎多了些奇妙的魔力波动，不带任何伤害性，却仿佛旋涡一般，拉扯着他体内的魔力，与之结合在一起—— 但这种对于魔力的攫取却又极其有限，就像是……通过对魔力的分辨，来做某种确认一样。 这样的困惑仅仅只在他的脑中一闪而过，下一秒，他就注意到了身边不同寻常的变化： 那些常年堆积在屋顶上方的雪花，在他伸手去搭门把的那一瞬间，忽而融化为漫天的雪水，自屋檐的一角滑落下来，孔云有些惊讶的抬起头，恰好瞥见几滴晶莹坠落在霍格莫德的大街上，却又在触地的那一刻，开出剔透的风铃草模样的雨花。 不仅是眼前的酒吧。 此时此刻，几乎整个繁闹的霍格莫德，都陷入这忽如其来的细雨笼罩之中。屋舍上的积雪锲而不舍的重复着消融、坠落、成花的过程，却又奇妙的没有淋湿任何一位巫师的长袍，孔云微微偏过头，恰好对上身边的青年专注的眼眸。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巫师们或赞叹，或惊喜的声音似乎都渐渐远远去，他听见对方用含着笑意的声音问他：“想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要用风铃草作为最 - 分卷阅读160 终的标志吗？” 孔云微微抬头看他。 仿佛本能的知道即将发生什么，黑发赫奇帕奇只微微顿了一会儿，便忍不住微笑起来，配合的接过话茬：“……为什么？” …… 1993年2月14日，英国，霍格莫德。 “——风铃草又名钟花，产于南欧，因为花朵形似风铃，所以叫做风铃草，象征健康、感很无奈：“你们能不能不要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这种毫无意义的争执上？还有你，哈利，不是你说，想去看看传说中的风铃草酒吧吗？赫敏，你不是也期待很久了吗？” 德拉科没好气的白了哈利一眼，却也没有特别不爽的样子——虽然对方在话中夸了另一位“德拉科”。 对于两人偶尔的争执互怼早已习惯，赫敏并不在意，但还是配合的转移了话题：“我的确很期待，虽然我对风铃草酒吧没什么兴趣，不过……” 她找出自己随身携带的书籍，并迅速翻到了她需要的那一页，指给三人看：“你们看。”女孩眼睛微亮，兴致勃勃道：“你们还记得霍格沃兹礼堂的星空吗？据说霍格莫德这边也有一个类似的，叫做“坎特伯雷之钟”的幻象类魔法，当它被触发的时候——” “当它被触发的时候，霍格莫德常年冻结的积雪会融化，雨水会从屋檐坠下，整个霍格莫德的大街小巷都会开满晶莹剔透的钟花——” 德拉科有些漫不经心的道：“醒醒吧，赫敏，传闻还说所有有幸目睹这一幕的情侣都能终成眷属呢，可谁都知道，坎特伯雷之钟从头到尾就只活在传说之中，”他耸耸肩：“就算真的存在，那也已经是一千年以前的事情了。” 德拉科敢打赌，这世上绝不会有人能够比他更了解有关“坎特伯雷之钟”的一切知识与背景——谁让这个魔法就是历史上那个与他同名的家伙一手设下的呢？ “这可不一定。”赫敏反驳道：“也许它曾经的确存在过，只是由于魔力耗尽，所以才再也没有出现过。并不是每一个幻象类魔法都能像霍格沃兹的星空那么持久……” 德拉科微微拧了拧眉，有点不高兴了。 好吧，他的确不太喜欢那个与他同名的家伙，但是他同样不喜欢“德拉科”被人小瞧，哪怕那个人压根就不是他。 他有点负气的道：“我倒觉得是施法的巫师在施展这个魔法的时候设下了限制，坎特伯雷之钟之所以再也没有出现，是因为这一千年以来，没有人有资格让坎特伯雷之钟再现！” “不可能！”赫敏摇了摇头：“据我所知，马尔福先生——我是说魔法史上那一位，他始终致力于维护麻瓜种巫师与纯血巫师之间的平等，如果真的有你说的限制存在，你觉得应该是什么限制？血统？魔力？” “也可以是别的限制……” “比如？” 三年级斯莱特林哑口无言，一时也想不出该用什么话来反驳对方，然而就在这种争执引发的沉默化作尴尬之前： “咦？” “这是——” “天哪！我不是在做梦吧——” 惊喜欢呼的声音忽而响彻霍格莫德的每一条街道，不需要任何人提醒，很快，所有人就发现了造成眼前这一切的源头： “这就是……坎特伯雷之钟？”罗恩揉了揉眼睛，有点不敢置信：“不是说它只存在于传说中吗？” 哈利伸出手，去接空中飘落的雨滴，温热的手掌与冰凉的雨滴相撞，幻化为一朵迎风微颤的风铃草，他将手举到眼前，仔细端详：“看起来简直就像真的一样。” 自己前不久刚说完的话，转眼就被推翻，德拉科这会儿却并没有什么难堪的感觉，只是有种说不出异样始终停留在他的脑中，挥之不去。他闭上眼，复而睁开，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试探的道：“你们感到到坎特伯雷之钟的魔法波动了吗？” 回应他的，却是众人茫然的眼神。 ……算了。 眼见几位好友都是一副迷茫困惑的样子，德拉科心中微动，索性也不再解释，只下意识顺着自己感受到那股熟悉的魔力所在的方向赶去。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那个他曾经听说过，却从当真过的另一种说法，从他的记忆深处漂浮了上来。 坎特伯雷之钟当然不会向任何人开放。 它既不是此前就被创造出来的已有魔法，也并非是为霍格莫德而生。 ——那是由德拉科-马尔福亲手创造的，只送给心上人的告白魔法啊。 很奇怪的感觉，德拉科想。 他明明应该对那股熟悉的魔力感到茫然，或者不知所措，怎么都不应该是像现在这样，明明一无所知，又仿佛一切尽在掌握才对。可身体却本能的缓慢又坚定的穿过了重重人群，走到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面前。 温暖的阳光在千年后的村庄无声的流淌，雨滴落地成花，空气中仿佛也多了丝淡淡的清甜。 “你——” 时光荏苒，斗转星移。 我们终会再次相逢。 第1o7章 休复 孔云缓了缓神, 再一次仔细的环视了一遍周遭的环境—— 周围的光线极暗, 看得出来已经是晚上了，清冷的月光徜徉在阴森森的杂草和 - 分卷阅读161 墓碑之间, 一股说不出的冰凉几乎就要浸入肌肤, 不远处的山头生长着一棵红豆杉, 树后是一所颇有些年月的教堂, 叫不出名字的杂草和藤蔓从地面一直爬到了它的屋角。 一个在他的记忆中, 从未来过的地方。 原本应该还在他身边的德拉科，此刻也不见踪影。 不仅如此…… 黑发赫奇帕奇低下头, 就像第一次所做的那样, 他再一次, 认真的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身体： 灵力的纯粹度仍是二十三岁的自己的水平，但其总量却不到鼎盛时期的七分之一。他下意识伸出手，早年实验在手掌里留下的薄茧此刻也消失不见，取代而至的，是少年人特有的纤细与柔软。 从骨龄上来看, 这具身体的年龄应该是十四岁到十五岁之间。 既不是千年前那个已经成年、灵力发展趋于稳定的青年，也不是千年后, 离开之前, 那个道心尚未完全稳固的少年。 考虑到他是在推开风铃草酒吧的大门后被直接传送到这个奇怪的郊外, 这会儿他甚至很难辨别，如今他所处的空间，究竟是一千年以前，还是一千年以后。 ……也不知道德拉科那边是什么情况。 并没有被担忧迷茫的情绪掌控太久, 孔云微微呼出一口气，很快就恢复了以往的镇定和平静，他从巫师长袍里摸出自己的魔杖，正打算使用一个用以显示时间的魔法，只是咒语尚未出口，便被他硬生生止住了—— 有什么东西，在快速的向这里……飞过来？ 这个念头才刚冒出，他就直接目睹了空中不明飞行物由远及近，乃至从天空坠落，摔到他跟前的全过程—— “……迪戈里学长？哈利？” 哈利有点懵。 任谁在去取三强争霸赛的奖杯，却被奖杯一路撕扯飞到一个叫不出名字的地方，恐怕都很难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随着那声熟悉又久违的声音一同到来的，还有伤腿撞击到地面时二次受伤的剧痛。 这让他忍不住嘶了一声，缓了好几秒钟，直到他听见塞德里克迟疑叫了一声“云”，他才终于抬起头，去看声音的主人。 “孔学长？”他惊讶的看着眼前的黑发赫奇帕奇：“你怎么会在这里？” 确定眼前的两人的确是他记忆中的哈利和塞德里克，孔云微微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现在至少可以确定的是，他已经回到了原本的时间线上。 不得不说，有时候世事就是这么奇妙。他曾经千方百计想要回来，却始终无法找到任何线索和途径，然而就在他几乎要渐渐放下这个执念的时候，他反而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候回来了。 这样的感叹只停留了那么一瞬，很快就被孔云抛在了脑后。 “这些事情我们等一会儿再说——”没有在无谓的交流上浪费太多的时间，孔云语速极快的说道：“迪戈里学长，麻烦你帮我把哈利扶起来，我需要看看他的伤口——”他顿了一下，似乎是在分辨伤口的种类：“这是……八眼巨蛛？你们怎么会碰到这个？” 塞德里克一把将哈利拉了起来，没想到孔云寥寥几眼就分辨出了伤口的来源，他忍不住抬头看了对方一眼，黑发赫奇帕奇正垂眸思索着，似乎在考虑用如何处置伤口。 哈利倒没有想那么多，为了尽可能的节约时间，他意简言赅的解释道：“我和迪戈里参加了一场比赛……那只八眼巨蛛就是我们在比赛的最后阶段遇到的。” 他话音刚落，就见黑发赫奇帕奇握紧了魔杖，低声念了一句他从未听过的咒语，这让他腿部的疼痛明显好转起来，再过几秒钟，就没有任何疼痛的感觉了。 哈利站起身，尝试着走了两步。 “八眼巨蛛的毒液需要配置专门的解毒药剂来辅助治疗，现在我只能暂时阻断毒性的扩散，让伤口表面愈合。”孔云收回魔杖，他有时候会跟着塞西莉亚一起学习治愈方面的魔法，因此对这方面还算擅长：“现在没有材料，等回头到霍格沃兹我再替你配置解毒药剂。” 听他这么说，哈利也松了口气，大概是很早就在心中把孔云列为了和赫敏一样的学霸类存在，对于黑发赫奇帕奇迅速处理伤口的能力，哈利也没有太惊讶，他惯来不太会说什么好听的话，这会儿也只有笨拙却真诚的道谢：“谢谢。” “举手之劳。”孔云冲他安抚性的笑了笑，冷静的继续说道：“我本来待在另一个地方……” 由于不明白如今的具体情况，他没有说得太详细，只是语意含糊的大致的解释了下自己的情况：“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到这个地方了——你们知道这是哪里吗？” 两人都是摇了摇头。 “我们这边的情况也差不多。”塞德里克说：“我们打败了八眼巨蛛，本来是打算一起捧起奖杯。” “……结果奖杯不知道怎么的，变成了门钥匙，我们刚抓住奖杯，就被它带到了这个奇怪的地方。”哈利补充道。 “这里是小汉格顿。” 塞德里克面色微变，因为接话的那个声音并不属于三人中的任何一个，而他们居然没有一个人察觉有人在靠近——不，或许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如此。 目光微一偏转，他一眼就瞧见了身边的黑发赫奇帕奇微亮的眸光，和眉眼间清浅柔和的笑意，似乎对此并不意外，他甚至能够清晰的听见他用近乎雀跃的声音，叫出另一个人的名字： “德拉科。” 来人的身影越来越近，却兀自略过两人，径直停在了黑发赫奇帕奇身侧。德拉科垂眸注视他片刻，眼眸专注，确定对方身上没有出现任何伤口或意外后，他这才微微偏过头，却是无视两人惊异的表情，冷静的说了下去： “这里是小汉格顿附近的教堂墓地，是伏地魔杀死他的麻瓜父亲的地方。” 哈利还好，在邓布利多的影响下，他渐渐也不像寻常巫师那般，对伏地魔这个名字有所顾忌了，塞德里克则是吃了一惊，他的目光依旧坚定，只是脸色微微发白起来。 没有搭理神态各异的两人，德拉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眼眸清醒，目光里有极深的戒备，比起对于未知本能的警惕，那更像是……等待什么危险事物的到来一样。 等待什么？ 这个疑问只存在了一瞬，因为下一秒钟，所有人都清晰的看见了那个自黑暗中走来的人影，那人的脚步不疾不徐，怀里抱着一团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他没有开口说话，一个冰冷，沙哑的声音，却在黑暗中缓缓响起—— “我记得你，你是卢修斯的儿子。”那声音轻笑起来，带着毒蛇一般的阴冷，“你父亲是个狡猾的家伙，他总是知道什么时候该做出什么样的选择，那么你呢？你会做出正确的选 - 分卷阅读162 择吗？” 他的声音森冷，可语调偏偏又是平淡温和的，仿佛正在与人闲话家常。 没有去看高高伫立在那里的人影，德拉科的目光微微向下偏移，落在那人怀中抱着的“东西”上，原本的戒备和警惕渐渐散去，他勾了勾唇角，竟微笑起来。 “是的。”他说道。 哈利心底一沉。 不需要任何证明或提示，此时此刻，额头上剧烈疼痛着的伤疤足以让他明白，这会儿他们面对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敌人，恐惧如有形体般自脚底升入大脑，他试图握紧手中的魔杖，伤疤的剧痛却令他一时脱力，只能跪倒在地上。 与此同时，他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平静而干脆的划破沉寂。 “阿瓦达索命。” 伴随着一道强烈的绿光一闪而过，不远处，伫立在墓碑边缘的男人措不及防，也来不及躲闪，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没有想到对方出手会这么快，德拉科有些意外。他偏头看过去时，恰好望见黑发赫奇帕奇沉静的脸。少年半张脸隐没在黑暗中，尽管难以辨别，但他本能的感受到对方此刻不太高兴的情绪。 “我不喜欢他拿着魔杖指着你的样子。”黑发赫奇帕奇说这话时极其认真，又带着孩子般的固执，只是不及他细看，似乎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少年便微微偏过头，转而不自在的强调道：“你快点，我想回家了。” 德拉科微微一愣，忍不住也微笑起来。 “你说得对。” 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他学过很多魔法，这其中既有后来的他根据前人的魔咒做出的改良，亦有传承自萨拉查的决斗魔法，这具身体虽然因为年龄的缘故，魔力仍停留在少年人的水平，但眼前的伏地魔，也不过是没有肉身，尚未被复活的“婴儿”。 一切都还来得及。 他举起魔杖—— 一道柔和的光芒从他紧握着的山楂木魔杖中射出，最后凝聚成一团小巧可爱的银白色火苗，它看起来是那么细小，微弱得仿佛随时都会被夜风吹灭，然而就在“婴儿”被它轻巧的缠上的那一瞬间，便在众目睽睽之下，悄无声息的化作了灰烬。 连同那位被阿瓦达索命击中的食死徒一起。 下一秒，所有人都清晰的看见了天边愈来愈近的一抹金红—— 邓布利多来了。 第1o8章 归来 哈利有点懵。 他就是再神经大条, 这会儿也感觉到眼前两人的不同了, 先是对面那个暂时还不知道具体身份的食死徒，再然后是两年没见的孔云和德拉科, 别的不说, 阿瓦拉索命属于三大不可饶恕咒之一的黑魔法这件事, 他还是一清二楚的。 当然, 这些都是次要的。 对此刻的他来说, 最重要的，也最不可思议的是, 那个传说中的神秘人, 居然……就这么死了？还是说, 被德拉科烧成灰烬的，仅仅只是魂器的其中一个？ 他思绪有些混乱，总体却仍是松了口气。 这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太多，但不管怎那么说，至少没有任何人因此而受到伤害或死去, 就连阔别两年的孔云和的德拉科，也平安归来。 所有人都平安。 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至于两人使用的是黑魔法这件事情, 哈利只惊讶了一会儿, 就随之抛在了脑后。按理说他至少心里应该有些疙瘩才对, 可因此死亡的敌人却是害死他父母的伏地魔——这让他很难生出什么不适的感觉，反倒乐见其成。 他原本就不是什么迂腐之辈。 眼见着熟悉的大鸟越来越近，乃至停在一行人的跟前，哈利顿时放松下来,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邓布利多就代表着某种安全感，仿佛只要有这个人在，就没有什么不能解决的。只不过，等熟悉的金色大鸟落地，哈利这才发现，这会儿过来的，竟不只邓布利多一人。 跟在邓布利多身后一同过来的，是一位年纪约莫二十岁出头的青年，哈利知道他，三强争霸赛历来是欧洲魔法学校之间的友谊竞争，但本次比赛的第一关中，威克多尔-克鲁姆所面对的那只中国火球龙，却是来自东方的封神学堂，带它过来的正是眼前的青年，也就是孔云的哥哥，孔颜。 他心里有些意外，却不知道，这会儿找过来的邓布利多和孔颜，心底的惊讶也不比他少。 “真高兴能看见你们平安无事。” 邓布利多说道。他的眼睛看着月光下的墓碑，就在几秒钟之前，那里还站在一个活生生的人，然而转瞬之间，对方便死在了一个未成年巫师的手下。 这本该是一件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但眼下这片区域的特殊性，和那座墓碑的主人，却让他迅速想到了其中的可能。也正因如此，老人只是沉默的盯着清冷的墓碑望了一会儿，便平静的问道：“有谁愿意告诉我，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吗？” 相比邓布利多的沉重，孔颜就没有那么郑重其事了，对他来说，孔云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这会儿他也没急着问两年来的经历，抑或方才自家弟弟堪称“杀人灭口”的行为，只招了招手，风轻云淡道：“阿云，过来。” 他话音还未落下，怀里里已经多了一颗毛茸茸的脑袋，不知不觉已长到他肩膀高度的少年紧紧的环住他，眷念的蹭了蹭他的肩头，却并不说什么话。 孔颜心中微软，饶是他一贯情绪不外露，这会儿也不免用力地回拥住自家宝贝弟弟。 想问的话有太多，却统统不及思念来得汹涌，他揉了揉少年柔软的黑发，一边微微偏身，不动声色挡下了来自霍格沃兹校长复杂目光，用征询的语气道：“我能理解邓布利多校长担忧学生的心情，但这里也不是适合谈话的场所，当务之急，应该是查清留在霍格沃兹的内鬼，先生以为呢？” 邓布利多没有说话。 这是哈利第一次见到邓布利多露出这样的表情：没有一贯慈祥的微笑，也不再温和平静，他清晰的看到了老人的愤怒，不似火焰，仿若凝固的，冰冷的愤怒。并不尖锐，却带着一股令人胆寒的威压。 倒不是针对孔颜，也不是针对在场的任何一个人—— 事实上，这一次，邓布利多根本就没有察觉到三强争霸赛出现了问题。 之所以会赶来这里，是因为孔颜告诉他，孔家留在孔云身上的信物出现了明显的波动，随后马尔福家中的魔法钟，也明确的指出了德拉科此刻所在的地点，换句话说，两人从头到尾，都是来找孔云和德拉科的。 这会儿在小汉格顿这样敏感的地方，发现本应该还在三强争霸赛现场的哈利和塞德里克，再加上他几乎亲眼见证了一位食死徒的死亡，聪慧如邓布利多，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 - 分卷阅读163 能够在奖杯上做手脚，将其变成门钥匙，将哈利带到这里的那个人，此刻必然还留在霍格沃兹。 有关伏地魔的消息当然很重要，但眼下，先解决那位不知底细的伏地魔内鬼，才是最重要的。 老人的失控只持续了不到两秒，很快，邓布利多就点了点头，平静的说道：“是的，孔先生，非常感谢你的理解，我们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解决。”他转身再看向哈利和塞德里克时，已经恢复了温和：“哈利，塞德里克，我需要一点小小的帮助，好引出把你们送到这里来的那个人——也许你们愿意帮我这个忙？” 被请求两人都是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当然，先生，这是我的荣幸。” 出于礼貌和避嫌，当邓布利多低声吩咐哈利的时候，德拉科很识趣的与三人保持了一定距离，一边在心里猜测着霍格沃兹校长的反应，会不会私下再找自己询问等等—— 然而一直他们返回到霍格沃兹，邓布利多也没有找机会单独和他交流的意思，只是在领着哈利离开之前，轻描淡写的留下了一句：“马尔福先生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我想你们应该会有很多话想说。” 说完这句话，他就干脆利落的领着哈利，回去了三强争霸赛的现场。 后来他才知道，邓布利多所谓的帮忙，其实是让塞德里克暂时不露面，让哈利伪装成受伤的样子，让对方误以为他的计划成功了，进而露出马脚，找到那位潜伏在霍格沃兹里的食死徒。 但这些已经和他没有什么关联了。 就像邓布利多所说的那样，在关心其他事情之前，他的确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和父亲谈谈。至于谈话的内容和重心—— “伏地魔死了。” 当卢修斯千里迢迢赶来接自己阔别两年已久的独子时，没等他开口，对方就一脸平静的放下了一个重磅□□，迎着父亲惊愕的目光，也许是心事了了一大半，不知怎么的，德拉科这会儿反倒有种不适时宜的，恶作剧的冲动，于是他想了想，半真半假的补充了一句：“被我杀死的。” 卢修斯：……………… 久别重逢的正确姿势应该是怎么样的？ 孔云不知道。 但他敢打赌，至少怎么着都不应该是眼前这样—— 重回十五岁的黑发赫奇帕奇安份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只巴掌大小的奶猫抖了抖尾巴，同样乖乖的坐在他的怀里，一边扬起了小脑袋，黑亮的眼睛圆溜溜的盯着眼前的青年瞧。 孔云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决定主动打破沉默：“二哥，我离开的这十……这两年，其实是……” 然而二哥并不想听。 “不急，阿云。”孔颜弯了弯眉，用愉快的语气说道：“等回家以后，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聊这中间空白的两年……” ……咦？ 怀里的小奶猫也晃晃小脑袋，凑热闹似的跟着叫：“……喵呜？” 孔颜面色不变，脸上一派沉稳，他微微低下头，视线与孔云茫然的目光对上，唇角一弯，很是友善的提醒：“我们不是说好了，在霍格沃兹待最后一年，就回封神学堂吗？正好这次三强争霸赛，吕洞宾老师也一起来了，现在应该已经在校长室和邓布利多先生办理你的交换生手续了。” 孔云微微一愣。 “趁着今天还有时间，和你的朋友们都道个别吧。”孔颜说：“我们明天就走。” 第1o9章 出走 霍格沃兹医务室内, 结束“诱饵”任务的哈利是第一个知道孔云即将离开霍格沃兹的, 四年级格兰芬多握紧对方刚刚配好的解毒药剂，他微微迟疑了一会儿, 才轻声问：“孔学长, 你真的要离开霍格沃兹了吗？” 孔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药剂刚配好的时候, 药效是最好的。为了你的伤势着想, 哈利, 我建议你最好立刻喝完它。”他说着，一边将剩余的材料完整有序的收入了柜子里。 哈利抿了抿唇, 没有再问, 将杯子里的药剂一饮而尽。 “这样就差不多了。”重新检查了一遍他的伤口, 确定原本被八眼巨蛛咬过的地方已经不再有任何毒性残留，黑发赫奇帕奇这才停下了手上忙活的动作，在哈利身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就在哈利以为，对方并不想谈论有关离别的话题时，孔云弯了弯唇角, 很淡的笑了一下：“我毕竟只是交换生，一开始和邓布利多校长商定的时间就是两年, 现在时间到了, 自然要回国了。” “……哦。” 孔云这么一说, 哈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就像所有霍格沃兹的学生，迟早会迎来毕业的那一天一样，只不过, 孔云是因为自身的特殊性，离开得要更早罢了。 他想了想，决定换个话题。 “那，东方的魔法学校，又是什么样子的？”哈利好奇的问道：“和霍格沃兹比起来呢？” “算是吧。”孔云想了想，说道：“封神学堂和霍格沃兹一样，也分为四个学院，只是分院的方式有些不一样，是通过每个学生所擅长的某一方面，来做出选择。学习方面和霍格沃兹也差不多，也要上课，写论文，参加期末考试。” “东方也有魁地奇吗？” “别傻了，哈利，我以为你应该在这方面拥有足够的常识才对——”医疗室的大门应声而开，罗恩一下子从门后钻了进来，还因为说话的声音微大，得到了赫敏不满的瞪视，这让他轻咳一声，迅速放低了音量，指正道：“要知道，华国可是魁地奇世界杯老牌强队！” 于是话题顺利的完成了从伤感的离别到精彩的世界杯比赛的过渡。 直到他们因为哈利伤势基本恢复，而被庞弗雷夫人赶了出去，这个话题才算结束。 “已经确定了离开的具体时间吗？”趁着罗恩和哈利在前头打打闹闹的功夫，赫敏放慢了脚步，走在了孔云的身侧。 孔云点点头，“手续都办得差不多了，时间紧迫，大概明天就会启程。” “其他人知道这件事吗？”赫敏问道，面上的不舍显而易见：“艾琳娜学姐如果知道你就这么一声不吭的走了，回头非烦死你不可。” “迪戈里学长好不容易为赫奇帕奇拿到了冠军，大家都商量着趁着这次机会好好庆祝一下。我不想在这个时候打扰他们的兴致。”或见证、或经历过的离别太多，私心里，他也不愿意再去面对这样的分别。 何况也不是永别。 有意想将话题往轻松的方向转移，孔云想了想，索性顺着赫敏的话茬问了一句：“艾琳娜应该已经毕业了吧？她现在还好吗？” “她现在在圣芒戈医院工作，除了……”见他有心想移开话题，赫敏也没有再多 - 分卷阅读164 说，她只是微微顿了一会儿，就继续道：“除了平时的工作比较忙，偶尔会加班以外，一切都很好。” 他们在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口处停了下来。 “我会期待你的来信的。”赫敏说，哈利和罗恩这时也停止了窃窃私语，哈利说道：“希望我们还有再见的那一天。” “预祝你一切顺利。”罗恩补充。 告别格兰芬多三人组，孔云回到熟悉又久违的赫奇帕奇寝室时，几乎所有的小獾都聚在了公共休息室里，木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果汁和点心，靠近最中心，不知是谁变出的方桌上，还放着一只巨大的蛋糕。 这会儿他刚从外头回来，还没来得及寻找熟悉的人影，被留在休息室里，嗨了大半个晚上的团团迅速从人群中间钻了出来，嗖的一下蹦到了他的怀里。 下一秒，喧闹的人群瞬间寂静，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转头，看向他。 被密密麻麻的人群同时盯住，也许是心里的某种心虚做诡，饶是孔云，也难免有瞬间的不自在，他默默的后退了一步，面上却是一贯的镇定自若：“那个……好久不见？” 最先发现孔云存在的是厄尼，毕竟此前团团就是趴在他附近玩闹的，原本安份的小奶猫忽而一溜烟跑开了，他追着团团的去向一看，自然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门口微微踟蹰的孔云，顿时手中的蛋糕也不要了，放下果汁就穿过了人群，向门口靠了过来。 想说的话太多，真见到本人了，反而又说不出话来，厄尼努了努嘴，气呼呼的道：“你不是打算偷偷一个人走吗？那你还回来干什么？” 孔云：…… 他的确是这么想的没有错，甚至原本今天晚上都没打算回赫奇帕奇寝室一趟的，毕竟他所有的行李，早在两年前刚刚离开的时候，就被孔颜提前收拾好了，今晚也本该是随着孔颜一起，单独住在另外的房间的。 只不过，当他真正站在通向休息室的楼梯口时，到底还是没有经受得住回忆的诱惑，走了进来。 这会儿被厄尼指着鼻子，怒气冲冲的抱怨，孔云摸了摸鼻子，总觉得有种始乱终弃的尴尬感。他哑了一会儿，偷偷看了一眼也跟着靠过来的贾斯汀，后者冲他友善的笑了笑，却无端叫他背后发寒。 眼见着围过来“兴师问罪”的人越来越多，他只好把求助的眼神投向了今晚的另一个主角—— 注意到他的视线，塞德里克露出一个一如既往的腼腆微笑，只是那笑容中似乎带了些许歉意，这让孔云心里顿时有了不妙的预感： “抱歉，云，是我告诉他们，你明天就要离开霍格沃兹的。”塞德里克坦诚道：“我在校长室的时候，无意中听到了邓布利多校长和吕先生的谈话……真的很抱歉。但即使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也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被自家老师无意识卖了个彻底，孔云只好待在原地，老老实实的挨了大半个晚宴的训。也许是为了填补两年的空白，直到斯普劳特教授过来提醒他们，是时候睡觉了，厄尼还在喋喋不休的叮嘱他： “……不要忘记写信，我也会写信给你的。如果有空再来英国，记得一定要通知我，我会去接你。还有……”眼见着赫奇帕奇院长要过来催促了，厄尼抿了一下唇，目光直直的注视着他：“一切顺利。” 抱着满怀的纪念品，孔云跟在赫奇帕奇院长的身后，慢慢的走出了公共休息室。 前方的道路越来越宽阔，最后一节台阶也消失在脚下，走在前头的斯普劳特却在这个时候停下了脚步，孔云低垂着头，注视着怀里大大小小的玩意儿，冷不丁眼前一暗，又一只精致小巧的糖果盒哐当一声，稳稳的落在了最上头。 他在微愕中抬头，不期然迎上赫奇帕奇院长温柔的笑脸。 “一切顺利。”她说。 随着斯普劳特也转身离开，夜间的霍格沃兹走廊顿时又安静了下来，皎洁的月光穿过空荡荡的庭院，在深色的地板上留下明亮的光影，他在满地银辉的走廊上缓慢的走了一会儿，思绪也不可避免的渐渐出神起来。 这就他想要的吗？ 一直以来，他所想的，就是解决自己道心上的障碍，然后回到他应该回到的地方去，英国魔法界的安危也好，霍格沃兹的存亡，这些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他本来就不该淌入这些浑水之中。 可在经历了千年前那场幻梦一般的十年后，他真的还能毫无留念的离开这里吗？ “阿云。” 耳旁的声音清晰又熟悉，他在杂乱无章的思绪中清醒过来，趁着朦胧的月光，望见了拐角处安静等待的人影。 他似乎等了有一会儿了，孔云靠近的时候，还能隐隐感受到对方身上淡淡的凉意，似乎听到了脚步声，德拉科睁眼与他对视，一眨不眨眼的看着他，明明谁都没有说话，孔云却无端有些心虚起来。 “我把一切都告诉他们了。”德拉科说，伸手捉住了他垂在肩膀边上的长发，神情专注的微低着头，一缕一缕的替他理顺，再次开口时，语气里却反而带了几分漫不经心：“他认为现在还不是公开一切的时候，毕竟伏地魔的肉身虽然死了，但还有分布在各地的魂器存在。” 黑发赫奇帕奇抬眸看他。 “他想得太复杂了。”德拉科淡淡的说道，他其实不太喜欢谈论这种事情，现在说这些也仅仅只是不想隐瞒对方：“像伏地魔那样追求纯血至上的巫师只是少数，对斯莱特林来说，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轻蔑麻瓜是因为魔法界总体风气如此，如果亲近麻瓜能够让他们得到更多的利益，他们也不介意随时改变自己的态度。” 孔云评价道：“听起来挺不要脸的。” “挺不要脸”的斯莱特林轻咳一声，假装没有听到他的话，继续说道：“总之，对于当年的大多数食死徒来说，如果不是黑魔标记和伏地魔的生命威胁，根本没有人会再愿意替那个人效力，因为在他们看来，那个有能力带给他们利益的‘汤姆-里德尔’已经死了。” “只要解除他们身上的标记，毁掉伏地魔的魂器，一切就都会迎刃而解。” “那你打算怎么做？”孔云问：“先想办法解除他们身上的标记，然后才一一找到魂器毁灭吗？” 德拉科挑了一下眉：“我不要。” ……啊？ “如果什么事情都需要孩子来解决，那还要大人干什么？”德拉科面不改色，非常理直气壮：“我今年才十四岁，他们怎么好意思要求一个未成年巫师替他们做那么多？” 孔云：……………… “所以……” 所以？ 他轻轻啾了一口近在尺咫的黑发赫奇帕奇，眼底浮起一缕狡黠的笑意，微沉的声音沙哑里带着若有若无的 - 分卷阅读165 蛊惑意味，顺着冰凉的夜色一直蔓延到了心里：“……要不要考虑一下，跟我一起离家出走？” 第11o章 夜行 晨光熹微。 太阳尚未完全崭露头角, 四月的清晨却已在微凉的春风里亮起, 偶尔几缕白絮慢悠悠的在空中晃荡一会儿，鹅绒般飘落在深褐色的土地上。 正是干净清爽的好天气。 没有打扰仍在睡眠中的丈夫, 纳西莎悄无声息的起了床。她从楼梯口下来的时候, 家养小精灵适时拉开了客厅灰白色的窗帘, 明亮的天光立时倾泻而入, 远处天空的尽头, 一线燃烧的深红悄悄冒出了头。 这让她不觉弯了弯唇角，心情很好的微笑了一下。 她当然有理由高兴。 就在昨天夜晚, 她终于等到了阔别两年的独子平安归来, 与此同时, 那些过去萦绕在这个家庭里的，挥之不去的阴影，也总算得到了消解。 没有比这更令人高兴的了。 她决定亲手准备早餐，在等待家人醒来的时间里，抽空打理一下花园里的草木, 然后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将会有一段充足的时间, 谈谈过去和未来, 享受一整天愉快的、与家人共度的时光。 只不过, 在此之前…… 习惯性的，在走进厨房之前，马尔福夫人抬起头，向客厅墙壁上悬挂着的魔法钟看去： 卢修斯, 状态良好，所处地点是卧室。显然，在消除了心底的阴霾和心结后，马尔福家主拥有了一个有史以来最放松、享受的夜晚，这甚至令他难得晚起了几分钟。德拉科，心情愉快，地点是……不明？状态是…… 离家出走？ 目光凝聚在显示得不明不白的钟面上，纳西莎睁大了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她所有有关儿子的记忆里，德拉科都表现得像个十足的“别人家的孩子”，天赋出众，成绩优异，成熟懂事，甚至从未出现过所谓的叛逆期，也从未叫她失望过。 也许是这面魔法钟出现了故障了？她冷静的想着，一边转过身，向着楼上属于儿子的卧室快步走去—— 清净整洁的房间里空无一人，床上的被子被叠得整整齐齐，所有的物件都安份的待在它们应该所处的位置，唯有靠近墙角的桌椅旁，玻璃窗被开到了最大，银绿色的窗帘在微风中轻轻的撩动着。 纳西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了那封被安静的摆放在桌子的正中心，既没有写上地址，也没有附上署名的信件上—— “离家出走，时间不定，勿念。” 孔颜低下头，静静的盯着信纸上的字迹看了一会儿。 语气不像是他一向温顺有礼的弟弟，字迹却是的的确确出自对方之手，就连落笔时力道微重的习惯，也如出一辙，然而结合信纸上的内容，却让他很难不产生什么怀疑的心理。 他是知道孔云的性子的。 对待外人或许有所冷淡，可对待家人朋友，却是一贯的温柔纵容，乖巧懂事得不愿意让任何人为难，同龄人所该拥有的“叛逆期”可谓从来都没有在孔云的身上出现过，少年人的桀骜不驯，于孔云而言，根本就不存在。 这样的阿云，会想到离家出走？ 他心中不置可否，当下却也没有急着要找人的意思——难得阿云想玩，让他放松放松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不过，那个偷偷带走阿云的家伙…… 按捺住心头某种蠢蠢欲动的冲动，孔颜眯了眯眼，很轻的笑了一下，只是眼眸清明如许，不见丝毫笑意。 让我们把时间倒回到七个小时之前—— “……要不要考虑一下，跟我一起离家出走？” 孔云本应该拒绝这个怎么看都不靠谱到极致的建议的。 他对眼下霍格沃兹的问题了解并不深，也不知道接下来的霍格沃兹还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但傻子都知道，作为当事人的两人在这个时候偷偷逃跑，会被其他人带来多么大的麻烦——这个麻烦还是由于两人的不负责任直接引起的。 或许是这个夜晚的月色太过美好，让那些被掩埋在心底深处的，几乎要遗忘的冲动和放肆，也悄无声息的冒出了芽，黑发赫奇帕奇低头想了一下，说：“好啊。” 就这么两句话的功夫，两位“未成年巫师”迅速商定了人生第一次离家出走的决定。 在正式启程之前，孔云抽空回了一趟自己的房间，简单收拾了一下或许会用到的东西：比如几瓶以前闲暇时随手炼制的增龄剂，还有能够一些在麻瓜世界使用的货币。 唯独在动笔写下给孔颜的留言时，他小小的犯了点难：从小到大，他任性的次数屈指可数，别说离家出走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就是顶撞长辈这样的事情，也是从未有过，像这样不管不顾，扔下一地烂摊子甩手走人，还真是第一次。 新鲜得简直手足无措。 最后还是德拉科见他迟疑了太久，友情分享了一下他的留言：“你就写‘离家出走，时间不定，勿念。’就可以了。” 孔云“啊”了一声，有点良心不安，他犹豫道：“这样会不会太简单了？” “……”德拉科无奈的看他一眼：“难道你还想详细写一下离家出走的心路旅程，讲述一下你心里的愧疚不安，请你二哥原谅吗？” 孔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也难得生了点放肆的勇气，干脆利落的跟着写：“离家出走，时间不定，勿念。” 七个小时之后，从马尔福夫人手中拿到与自家弟弟留言如出一辙的“英文版”，孔颜心中冷冷一笑，面上还是非常好说话的样子，他甚至冷静的低声安慰了纳西莎：“别担心，马尔福夫人，这没什么，阿云和小马尔福先生都是很懂事的孩子——也许他们只是想稍微放松一下，不会有事的。” 但那已经是第二天的事情了。 此时此刻，趁着夜间明亮的满地银辉，两人悄无声息的下了楼。夜间的走廊静悄悄的，整个霍格沃兹的灯光都熄灭了，原以为这个时候的城堡里应该没什么，不想还没走两步，就有一阵细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来。 两人对视一眼，德拉科动了动唇角，无声的告诉他：“费尔奇。” 孔云点点头。 相对其他教授来说，这位霍格沃兹的管理员先生反倒是最好应付的，因为费尔奇对于魔力的感应，会弱很多，基本上，只要藏好一点，不被对方看到，就能解决被现场抓到的问题…… 他正想着找个地方躲进去，或者直接使用一个隐匿身形的法术之类，然而魔杖还没抽出来，就被身边的人向后一拉，半蹲着躲到了走廊间幽然林立的雕像后—— 雕像的大小本就有限，好在两人皆是少年人的身形，趁着夜色的遮挡， - 分卷阅读166 也算躲得勉强，偏偏拉他过去的那个人不肯老实，略一低头，便就势吻了下来。 温柔缱绻，辗转碾磨。 眼角余光瞥见费尔奇的身影从相距半米的地方缓缓走过，对方的动作却愈发得寸进尺，他本能的感到羞耻，有心想避开这个不合时宜的吻，就在这个时候，一直跟在管理员身后的洛丽丝夫人，忽而低低的“喵”了一声。 孔云：！！！ 身体微微一僵，有那么一个瞬间，他几乎以为要被发现了，心跳仿佛要蹿到了嗓子眼，从这个黑暗狭小的角落望过去，洛丽丝夫人却又只是百无聊赖的喵了那么一声，便轻巧甩了甩尾巴，跟在费尔奇身后离开了。 …… 英国，伦敦，兰开斯特酒店。 眼见着墙壁上的挂钟渐渐向着十一点靠拢，坐在前台的蒂娜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准备冲一杯咖啡，以此来熬过最后一个小时的换班时间。 手上的咖啡刚刚泡好，她低头轻嗅袅袅烟雾里淡淡的苦香，这让她微微困倦的大脑稍微清醒了些许，女孩晃了晃脑袋，正思索着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撑到十二点的时候，沉寂了大半个小时的酒店大门处，悬挂在门口的风铃迎风响起。 嗯？ 玻璃大门应声而开，进来一大一小两个人影。 率先进来的青年看上去二十岁上下，长至腰部的黑发被简单随意的束在了身后，五官明明是更偏向东方的温软细腻，这会儿眉眼里却凝着股说不出的淡淡凉意，他环视了一下酒店内部，最后才走到了柜台跟前，声音懒懒的道：“一个标准间，谢谢。” “为什么不是双人间？” 目光随着声音的来源微微向下偏移，蒂娜这才有点惊讶的发现，这对差点被她误以为是一对兄弟的组合中，看起来年纪稍小，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年却有着与青年截然不同、更接近英国人的面孔—— 怎么看都不像是兄弟的样子。 她心里微微纳闷，倒也没有多想，在她张了张嘴，打算提醒一下眼前的两位客人，标准间有两张床，同样也能够供两人住之前，黑发青年垂眸瞪了少年一眼。 他声音清亮平缓，眼眸恬静又澄澈，并不像是生气的样子，只是瞥向少年的时候，显得有些没好气起来，语气仿佛警告一般：“你给我适可而止一点。” 第111章 计划 对于彼此人生中第一次, 大概也是最后一次“离家出走”, 两人都表现得相当慎重。 首先，得想办法在家长手上可以显示两人地理位置的魔法道具统统失效——这件事情两人在出发之前就已经细心的搞定了, 德拉科对家中属于自己的那一部分魔法钟动了点小小的手脚, 使它显示地点的功能彻底失效, 孔云则直接将自带定位功能的胸针留在了霍格沃兹。 两人从霍格沃兹溜出来的时候, 正临午夜。 作为巫师来说, 想要融入麻瓜社会不算件容易的事情，好在两人也都不是第一次, 对此也算轻车熟路, 喝下事先就准备好的增龄剂, 加上临时用变形术捏造的证件，两人顺利的在一家麻瓜旅店得到了一间标准间。 “……所以，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这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倒不是因为选择性上的缺乏，而是在“离家出走”这项娱乐活动上实在缺乏经验。德拉科对着酒店自带的旅行手册翻了一会儿，提议道：“要不要先在伦敦转转？我是说……如果你不介意体验一下麻瓜生活的话。” 最终他们还是决定暂时先去伦敦当地转转, 以看起来像是麻瓜的身份。 不得不说，有时候一件事情是否有趣, 往往取决于陪你一起的那个人是谁——更何况, 对两人来说, 以麻瓜为主的伦敦中心，的确陌生而有趣。 翌日上午，他们去了一家海洋馆。 “看起来好像和斯莱特林休息室没什么两样。”隔着透明的玻璃罩，德拉科盯着里头被灯光映得体色绚丽的灯科鱼看了一会儿, 评价道：“除了它们看起来，要比霍格沃兹黑湖里的生物要温和得多以外——” 黑发赫奇帕奇低头回忆了一下自己为数不多的有关斯莱特林休息室的记忆，脸上的表情有点微妙：“你不觉得……”他抬起头，认真的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展区。 坦率的说，海洋馆能够作为约会三大圣地之一，并不是没有道理的。无论是否对动物具有异常的热枕，馆内五颜六色的鱼群，奇妙瑰丽的珊瑚和水母，乃至海底隧道中仿佛身置深海的神秘感，本身就具有童话世界般的浪漫色彩。 “你不觉得，它们看起来比斯莱特林地窖外不明生物要可爱得多吗？”他想了想，最终委婉的问道。 不觉得。 ——这种一看就很娇生惯养、一只手就可以捏死的生物，根本就没有龙类万分之一可爱。 他心里如此是想，一边假装认真的观察着眼前五彩斑斓的观赏鱼，一边下意识向正站在他肩膀旁边的黑发赫奇帕奇看去。 他瞥过来的时候，少年的指尖正好也触到了玻璃缸上，仿佛感到了他的靠近，一只透明的灯科鱼一下子蹿了过来，隔着薄薄的玻璃蹭了蹭他的食指，顿了顿，又仿佛受惊一般，掉头就溜入了鱼群之中。 似乎少有这样全然放松的经历，对方琥珀般的眼里始终是专注清浅的笑意，鸦羽长发散漫的垂在柔韧的腰线处徘徊，再往下是接近深蓝色的牛仔裤，微微紧绷，却恰如其分的衬出腿部线条的匀称修长。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你说得没错。”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德拉科一本正经的点点头，意味深长：“的确是可爱多了。” 按照麻瓜世界的传统约会路线，海洋馆过后的选择应该是电影院，亦或者某间大型游乐场的摩天轮之类的，但两人对此都显得有些兴趣缺缺，吃过午饭后，索性怀着错过魁地奇世界杯的遗憾，去附近的斯坦福桥球场看了一场足球比赛。 根据周边球迷的说法，这将是一场决定卫冕冠军曼联是否能够卫冕成功的重量级比赛——事实上孔云并不怎么了解这种名为“足球”，竞技方式和魁地奇颇有些相似之处的体育运动，但这的确是一场精彩的比赛。 这场比赛的最终比分是3-1，当主裁判宣布曼联胜利的时候，孔云再一次感受到这种运动和魁地奇的相似之处—— 孔云其实也挺高兴的。 当整个球场都沸腾起来的时候，他甚至开始考虑，要不要入乡随俗，去找那位曼联主教练要一个签名什么的，然而他还没从座位上站起来，就被人堵住了行动的可能。 阳光暖洋洋的倾泻下来，落在那双瞬间放大的，微微煽动的睫毛上。 - 分卷阅读167 这是一个光明正大的吻。 既不是蜻蜓点水一触即离，也没有躲躲闪闪犹豫不决，他缓慢却坚定的吻下他的唇角，温热的吐息相杂糅，唇齿缠绵，细腻而温柔。 孔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耳旁到处都是麻瓜们欢呼雀跃的声音，像好不容易从河里蹦出来的鱼儿，无孔不入的蹿进他的耳畔，过度的紧张令他整个人都微微有些颤抖，一时也不敢去看周围人的反应―― 要知道，麻瓜可不像巫师那样开明。 然而一直到对方放开他，都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他眨了眨眼睛，几乎要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产生了某种奇怪的错觉时，不远处一对紧紧相抱，热情拥吻的两位红衣少女又让他打消了心底的怀疑。 显然，魁地奇使人疯狂。 足球也是。 当麻瓜们喜欢的某只球队获得胜利时，这种满满的喜悦足以令他们做出任何疯狂的举动――包括和身边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接吻。 但明白了其中的理由，不代表事情就这么完了。 一直到比赛结束的整整一个小时后，孔云才勉强原谅了这个完全意料外的偷袭――因为那本德拉科在酒店里翻过的“旅游手册”。 尽管它看起来就像是一本不能更真实的旅游手册，但里其中熟悉的字迹还是证明了它的来源：上面前前后后写下了将近五十条约会的可能与选择，譬如海洋馆、电影院、游乐园、音乐会、去对方小时候的地方等等，每一个地点对应的注意事项…… 他还找到了“看球赛”这一项，在紧跟着这个短语后的括号里，对方笔迹清晰，认认真真的写着：光明正大的接吻。 孔云：…… 不得不说，这些看起来实在是傻爆了―― 他这么想着，心口却无法控制的柔软下来，当德拉科因为不小心弄丢的“旅游手册”，而一筹莫展的思考接下来的行程时，孔云想着对方一条条列出的内容，叹口气： “都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孔云摸了摸被他不动声色塞回口袋的小册子，若无其事的问他：“不是说想看看我小时候长大的地方吗？你要不要考虑跟我回家看看？” 第112章 归途 墨榕讨厌一切带有强制性质的课外实践活动。 然而课外活动之所以会具有“强制性”, 正是因为它与期末成绩和学分息息相关, 如果他不想期末考试拿一个不太美妙的成绩回家，那么哪怕他此刻内心再不情愿, 也只能乖乖的待在他应该待在的地方, 完成自己的实践考核。 压下满肚子的怨念, 墨榕无可奈何的叹口气, 认命的低下头, 继续在眼前的本子上做义务登记，一边懒洋洋的对走到跟前来的人做例行询问： “姓名？” “云空。” 声音听着还挺年轻, 他漫不经心的想着, 一边在性别那一栏上写下“男”, 一边头也不抬的继续问道：“哪里人？” “花果山。” 墨榕：…… 虽然据说封神学堂的确有位来自花果山的老师吧，但事实上这位传说中的孙老师早就几百年没露过面了，究竟存不存在目前看来都是个未知数，堪称薛定谔的大圣，至于花果山…… 听说过打从蓬莱岛飘来的, 也见过从不周山上下来的，这些年以来, 他还真没听说过有谁是从花果山出来的。 又是哪个蛇精病拿他开刷呢？ “胡说八道！”握笔的右手微微一顿, 墨榕拧了拧眉, 忍无可忍的抬起头，一边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正忙，有事没事别来烦他, 手刚抬到半空中，又顿在了那里：“阿云？！”他眼睛微微一亮，瞬间转怒为喜：“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都不通知我一声？” 两年不见好友，他心里早攒了一肚子话想说，但现在显然不是聊天的时候——目光微微偏转，落在好友身边的外乡人身上，少年微一颔首，用流利的英文，彬彬有礼的道：“你是阿云的朋友吧？你好，我是墨榕。” 孔云抬眸看他一眼。 很难说这到底是个什么眼神，墨榕却本能的有了种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没等当事人开口自我介绍，孔云便弯了弯唇角，若无其事的丢了个□□出来：“他叫德拉科，”短暂的停顿后，“是我决定共度一生的人。” 墨榕：…… 大概是中华语言太博大精深了吧？他冷静的想道，生死与共的兄弟之间说一个共度一生也没什么毛病……个鬼啊啊啊啊啊！ 墨榕抓了抓头发，脸上的表情十分抓狂，他知道孔云的性子，即使是开玩笑，也不会随随便便的开这种玩笑，但正是因为了解对方的较真谨慎，这会儿他才更加头疼。 另一边的德拉科也有些惊讶——他原本都准备好接受“朋友”这样的说辞了，却不想孔云比他想的要直接得多。 不过这也正合他意。 “你好，我是德拉科-马尔福，”他心情愉快的弯起唇角，接受良好的自我介绍道：“是阿云的男朋友……很高兴认识你。” 我倒是希望从没见过你……墨榕苦着一张脸，心情非常惨烈。 他看了看孔云，又看了看德拉科，纠结良久，到底还是没忍住，也顾不上无礼了，一把就把孔云拉到了一边，紧张兮兮的问他：“你们……颜哥知道这事吗？” 孔云眨了眨眼睛：“啊？我没告诉你吗？” 墨榕：“……什么？” 迎着墨榕愈发不安的脸，孔云倒是很镇定：“我和德拉科就是瞒着二哥偷跑回来的啊。”淡定自若的补充：“二哥现在应该还在英国吧。” 墨榕：……………… 很好，现在他遇到了一个非常艰难的抉择：举报孔云，辜负朋友的信任；隐而不报，让颜哥失望。 他在两难的抉择中犹豫了一会儿，就听孔云没事一样道：“我们先去逛逛，回头你忙完了，我们再一起吃顿饭？” 思绪混乱之间，他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得到回应的孔云已经冲他挥了挥手，算作告别，两人也并肩没入了人群之中。 算了。 这种冷峻的问题，还是等真的发生了再考虑吧。 秉着还没发生就可以假装不知情的自欺欺人原则，墨榕只纠结了一会儿，就很快把这个烦恼抛在了脑后。他叹口气，重新坐回自己的桌椅前，一边捡起笔打算继续工作，不过话说回来…… 那个外乡人……是不是没有登记来着？ 一个看起来仿佛东方霍格莫德一般的城市。 街道两旁是各种各样，叫不出名字的店铺，中间是来往穿行的人群，还有一些三三两两，简陋新奇的推车，像是被悉心串好，晶莹剔透的红色果子，还有些用 - 分卷阅读168 长长的竹签支起来的，像猴又像人的糖果。 当他的目光停留在那支小小的糖人上时——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那颗小人状的糖果也转了转眼珠，懒洋洋的瞥了他一眼。 似乎注意到了他的异样，孔云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目光落在熟悉的糖人上，他不觉莞尔：“这个是糖人，嗯……其实就像巧克力蛙一样，虽然被做成了不同的形状，但本质还是糖果。” 他想了想，索性拉着德拉科一起去了那只小推车旁。 随着两人走近，一只造型奇特的圆盘也很快出现在他们面前，圆盘是用原木制成的，中心固定着一支能够转动的长杆，圆盘本身则被均匀的分成了不同的几个板块，上面分明用简单的笔画绘着猫、狗、鸟等动物。 孔云没去看转盘，他低头在做好的糖人中打量了一会儿，指了指刚才德拉科盯着的那一个：“老板，我要这个。” 三分钟后，德拉科和手中竹签上的糖人面面相觑。 不得不说，近看之下，这只糖人就显得更加奇怪了：脸是猴脸，却有着人的躯体和四肢，两根胡须般的线条从他的头上探出来，恰恰与他手中握着的那根细长的棍子齐高。 这会儿放到跟前看的时候，德拉科才发现，他之前的观察并不是错觉——因为就在他刚从孔云手中接过竹签的那一刻，他亲眼看见竹签上的糖人没精打采的看了他一眼，就兴趣缺缺的转了个身，背对着他了。 可以说是非常有个性的糖果了。 “这个……”德拉科有点不确定：“是用来吃的吗？” “一般来说，是用来吃的没错。”目光落到小小的糖人身上，孔云有些怀念的道：“不过，因为它看起来比玩偶要生动多了，所以小时候，我们也会顺手多买一个用来珍藏……对了。” 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孔云停下脚步，转头又朝糖人所在的推车走了过去，等他再回来的时候，手中已然又多两只糖人。 一只小小的q版孔云，一只同样大小的他自己。 “这个给你——”孔云低头看了一会儿，很快就做出了决定，一把将“自己”递了过来。 小家伙被完好的保存在了一个单独的玻璃盒中，巧克力做的长发看起来比真人的色泽略浅，皮肤是奶糖做的，身上的衣服宛如一层淡蓝色的薄纱，却做工精妙的制成了儒雅汉服的模样。 冷不丁被人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小家伙似乎有些害羞，他半低下头，手搭在竹签上，偷偷从根本挡不住任何视线的竹签后望过来。 扶着盒子的手微微一紧，德拉科忽然完全能够理解，为什么会有人买这种糖果来珍藏了。 抱着三只新鲜出炉的糖人，两人顺着街道一边继续往前走，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最后在角落里的一家文具店面前停了下来。 之所以说是文具店，是因为德拉科清晰的透过玻璃窗，看见了被整整齐齐摆放在店铺里的文具，如毛笔、墨水等等，他们推门进来的时候，柜台后的少年正漫不经心的拖着下巴，心不在焉的听着一旁的顾客说着些什么。 没有在意其他人的交谈，孔云只抬起头，对柜台前的少年笑了笑，打了个招呼，便径直去了摆放着墨水的柜台前。 德拉科在店铺里百无聊赖的转了一会儿，最后被柜台里一只做工精巧，白底金边的毛笔吸引了注意力。 他拿起笔—— “……不是我吹，这家店里的每一份文具可都大有深意，看到旁边的标牌了吗？每一支笔和每一种墨水都有它自己的名字。” 的确，玻璃柜里陈列的毛笔虽然不算多，每一支笔旁却都有一个小小的标牌，标的却不是价格，而是一串中文单词（？） 式微、关雎、蒹葭、卷耳、兔置……这会儿他手中拿着的那只笔旁，同样用汉字标注着：“蒹葭。” “……每一支笔和每一种墨水都有它自己的名字，这个名字，其实就无形中包含了它的深意，与毛笔本身的属性力量相对应，太白先生的命名，可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比如……”似乎是没找到方便的举例，那位正对着身边的女性滔滔不绝的男顾客顿了顿，转头看来时，目光恰好从德拉科手中的笔上一扫而过。 “比如这个蒹葭——蒹葭取自《诗经》，就有追求所爱而不得的意思。” 追求所爱而不得…… 德拉科沉默了一会儿，决定立马把这根破笔放回去！ 向同行的女性做完详细的解释，男顾客不失风度的笑了笑，谦虚的说道：“当然，在下才疏学浅，不及太白先生万分之一，有些遗漏错解之处，还望先生不吝赐教。” 不远处的柜台后，少年闻言挑了挑眉：“你说那个啊？”他信手从柜台下摸出一只酒葫芦，仰头灌了一口，笑吟吟的道：“……上次我和东坡打赌输了，他提议用诗经来命名，愿赌服输，我就顺手把这些笔由二十四节气，改成从诗经里取名了。有什么问题吗？” 顾客：“……” 第113章 孔城 方才还高谈阔论的男人这会儿跟变了个人似的, 他脸微微涨红, 勉强干笑了一声，道：“先生快别开玩笑了, 我想先生在给它取名为‘蒹葭’的时候, 必然有自己的思量, 倘若先生对我有什么不满, 大可直说, 何必委屈自己？” 少年“哦”了一声，并不如何在意的模样：“那我宣布, 从现在开始, 这支笔就改名叫‘桃夭’了。” 蒹葭, 意喻追求所爱而不得。 而桃夭，却是一首祝贺姑娘出嫁的诗。 这么南辕北辙的一个易位，潜藏里的意思太过明显，男人想装傻听不懂都不行，他一时僵在了那里, 偏偏店主人也没有要给他台阶下的意思，从柜台前拾起一支笔, 当场就在另一张空白的标签上, 干脆利落的写下了“桃夭”二字。 并不知道里头弯弯绕绕的德拉科只觉得不可思议。 顾客主动推销产品, 老板当面不给脸。 这家店到底是怎么到现在还没破产的？ 他心里有些纳闷，一时也没有往诗名的内涵上想去——他在学习中文的过程中，了解过这个国家的文化传统不假，但这些终究是浅层次的, 对任何一个非中文为母语的人来说，文言文与诗词在理解上都是一道难以逾越的沟壑。 恰好听到了这场“争论”的最后一句话，孔云无奈的说：“太白先生，请您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了。” 明明是和前面的男人极其相似的一句话，少年却也没有生气的意思，他放下新的标签牌，一双黑亮的眼眸慢悠悠的向孔云望了过来，对他微微一笑，也不说话，无端给人一种意味深长的感觉。 而这个时候，孔云的已经 - 分卷阅读169 转过了头，视线回到了身前柜子里的墨水上。 仿佛压根就没有注意到对方别样的目光一般，他的目光在瓶瓶罐罐的墨水中端详了一会儿，很快就再次开口道：“我要鹊踏枝、观沧海、白头吟、西江月，还有凤求凰……算了，宋词系列的墨水，除了浣溪沙和临江仙，全都每样来一份。” 熟练的报出一串名字，他微微迟疑片刻，目光转到这会儿还在德拉科手里的那支笔上：“这支……”孔云顿了一下，又说道：“这支‘桃夭’也算在里面。” 他话音刚落，也没见那少年有什么动作，两张一红一绿的纸人就自己从柜台上飘了下来，落地的瞬间，便化作了两位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少女。 一个红衣，一个绿裳。一个英气浩然，一个清扬婉约。 两人刚一站定，对柜台后的少年微一鞠躬，便手脚利落的替孔云打包起来。 方才还被男人拉着热情介绍的女顾客这才如梦初醒，脸颊微红的看了坐在后头看书的店主人一眼，急急忙忙的道：“我……我也要和他一样的！”回头再看，那位方才还大声吹嘘的男人，如今早已不见人影。 只不过，也没有人会在意就是了。 店铺的大门开了又关，更多的顾客三三两两的涌了进来。孔云付清了账款，便拉着德拉科一起走了出来。 “……所以说，那支笔，究竟是叫‘蒹葭’，还是叫‘桃夭’？”当他们回到大街上的时候，德拉科如此问道。 想着刚刚店里发生的一切，和太白先生已有所指的微笑，孔云心不在焉道：“这只是一个名字而已，是‘蒹葭’还是‘桃夭’，很重要吗？” “当然。”德拉科一本正经：“如果叫‘蒹葭’，我现在就把它就丢掉。” 孔云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不是说，‘蒹葭’的意思是追求所爱而不得吗？”似乎想起了什么，德拉科忽然说：“对了，‘桃夭’又是什么意思？” “……”迎着对方纯粹的、询问的目光，并不是什么有难度的问题，孔云却有种难以启齿的感觉，他抿了抿唇，索性道：“我不告诉你。” 德拉科：“……啊？” 在开始的时候，德拉科还以为，孔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毕竟只是一个中文单词，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然而很快，当他们从街头的这一头，逛到那一头，黑发赫奇帕奇始终对此秉持拒绝谈论的态度，人生地不熟的，他也不好去街头随便拉个人问，只好把困惑埋在心里，打算回头再找懂的人问问看。 “那你总该告诉我，它到底是叫‘蒹葭’，还是叫‘桃夭’吧？”德拉科只好退而求其次，“先说好，如果它叫‘蒹葭’……”他扬了扬下巴，指了指街头的一个垃圾桶，十分坚决：“那么这里就是它最好的归宿。” 这个问题倒是没什么不能说的。 孔云仔细想了想，决定从头解释：“太白先生和普通人类不一样，先生的本体是一支笔，是诗魂剑意融入笔墨，化灵而生。先生的想法和一言一行，都会对身边的笔墨，造成举足轻重的影响。” “换句话说，”孔云无奈的笑了一下：“哪怕它以前真的是‘蒹葭’，可太白先生说它叫‘桃夭’，那么从今往后，它就是‘桃夭’，没有第二种可能。” 临近中午的时候，他们又回去了门口的登记处，和墨榕一起找了家饭馆，吃了顿午餐。 墨榕似乎打定主意要无视“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一顿饭下来嘴巴就没闲过，开始他还注意着礼貌，说的都是些三人都能谈上几句的话题，然而当他发现德拉科并不介意，甚至还对有关封神学堂的话题很感兴趣的时候，也就没有再多顾忌： “我跟你们说，灵剑宫那帮家伙实在是太讨人厌了，表面上总是装着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背地里却尽使些下三滥的手段，去年开学典礼，他们就连夜偷走了太白先生的雕像，还光明正大的摆在灵剑宫的地盘里，还说太白先生本来就是灵剑宫的——笑话，太白先生明明就是我们玄道宫的！他们肯定没有好好学过历史……” 孔云：…… 不，事实上太白先生既不属于玄道宫，也不属于灵剑宫，他甚至压根就不是从封神学堂毕业的，所以你们到底在争执个什么劲…… 然而墨榕并不想听。 他毅然决然的无视了孔云的辩解，继续说道：“虽然我们暂时还没想到什么能够报复回去的好点子，总之，这笔账我们玄道宫记下了，今年的开学典礼，灵剑宫的孙子们就等着瞧吧。” 躲过了霍格沃兹狮院蛇院之争，万万没想到还有个学院纠纷在未来等着的孔云：…… “……你的意思是说，你们暂时还没有什么好点子了？”一直安静的扮演倾听者角色的德拉科忽然问道。 “是的。”尽管不太想承认这一点，但墨榕更不屑说谎，他义正言辞的辩解道：“这是因为我们玄道宫的人普遍都比较单纯，不像他们灵剑宫那么心脏，一时想不到什么报复的手段是非常正常的，毕竟我们一向崇尚光明磊落。” ……不是一向都说玄道宫心最脏，白切黑的彬彬有礼丧心病狂吗？ 大概是没想到好友能够无耻到这种地步，孔云一时给震惊到了，也没想到回应。 倒是德拉科低头想了想，道：“我倒是有个主意，”他的唇角噙起一抹坏笑，“就是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了。” 平心而论，墨榕对德拉科的观感其实还不错，但观感不错，不代表他相信对方在某些特殊的方面具有不一样的天赋，因此他这会儿便是有些怀疑的问了一句：“……你？” “没错。”德拉科非常镇定自若的说道：“我一向很擅长这个。” 孔云：？？？ 墨榕眨了眨眼睛，抱着听听看的想法凑了过去。 孔云不知道他们究竟就卑鄙无耻……呸，就报复的点子这一话题谈论了什么，总之，一分钟后，墨小榕带着发亮的眼睛蹿回了孔云身边，高兴的对他赞叹：“阿云，你男朋友真是一个天才！” 孔云：……………… 他一点都不想知道对方对于天才的定义了，真的。 “所以你当时到底教了他什么？” 午餐结束后，墨榕就回到了他的岗位上，孔云和德拉科则继续眼下的“东方之旅”，当孔云好奇的问起时，德拉科抬眸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那能不能麻烦你先告诉我，‘桃夭’到底是什么意思？” 孔云只好不说话了。 德拉科也没有追问的意思，他微微一笑，若无其事的跳过了这个话题，随口问了一句：“说起来，这个地方是东方的霍格莫德吗？它叫什么名字？” 这只是一个常识性的问题 - 分卷阅读170 。 被问到的那个人却明显的愣了好一会儿，才低声告诉他：“孔城。” 孔云仰起头。 房屋与房屋之间是串通勾连的大红色灯笼，四下散乱的银杏树叶随风飘起，略过枝桠间重重叠叠的各色剪纸，在整个小城的街道里随心所欲的晃荡着，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笑语沿着干净的青石地板，一路延伸向了看不见的远方。 “欢迎来到孔城。” 他最终这么说道。 第114章 了解 德拉科没有忽略对方眼底瞬间的沉寂。 他直觉自己似乎无意中提到了一个敏感的问题, 这个问题给对方带来了一些不太愉快的回忆, 那情绪说不上是愤怒亦或悲伤，只是透着股说不出的安静。 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抬起, 有那么一个瞬间, 他几乎有种伸手拥抱对方的冲动, 在他本能的将这种行为付诸行动之前, 迟来的理智拢住了他——德拉科伸手捉住黑发赫奇帕奇的手, 十指相扣间，他自然的拉着他, 在一家造型奇特的宠物店前停了下来。 “刚刚墨榕还对我说, 等他考过了机关术六级, 就替我做一个像团团那样的魔法宠物，这些魔法宠物难道不是魔法生物，而是机关做成的？” 隔着透明的落地窗，一只小小的龙猫抬起灰色的爪子，毛茸茸的脸贴近了玻璃, 仿佛要凑到两人跟前瞧。 仿佛突然之间对这些小家伙生起了兴趣，德拉科饶有兴趣的看了一会儿, 然后评价道：“它们看起来就像真的一样。” “事实上, 除了寿命与主人相同以外, 这种魔法宠物与普通宠物其实并没有太大区别——所以并不是看起来就像真的一样，它们就是真的。”孔云说，“顺带一提，德拉科, 你转移话题的时候看起来总是特别傻。” 德拉科觉得自己应该生一会儿气。 于是他决定暂时放弃对那只小龙猫的研究，转而挑了挑眉，打算正儿八经的和对方计较一下当街说自己男朋友傻是几个意思—— 黑发赫奇帕奇微微踮起脚，轻轻的在他的唇角啾了一口。 很轻很浅的那么一下，转瞬就拉开了距离，德拉科垂眸看过去的时候，后者抬眼冲他微笑了一下，然后很认真的告诉他：“不过，谢谢。” “虽然一般来说，一座城市的命名几乎就意味着它的归属，但孔城的确不是孔家的私有土地。”他说这话时，语气轻松又自然，甚至有心情眨了眨眼睛，玩笑道：“所以德拉科，你不用感觉有太大压力，也不用这么紧张的。” 德拉科没有说话。 感受着握住自己的另一只手掌的暖意，孔云反手回握住了对方的手——说来也奇妙，他曾无数次以为自己再也不会踏足这个城市，可这会儿再提起这个话题时，却反而比他想象中的，要轻松得多。 “几年前的时候，孔城还不叫孔城，那个时候它的名字还是‘桃源’，是乐土的意思。后来某一天有人再去看的时候，就发现刻着名字的巨石上，‘桃源’忽然就变成了‘孔城’。”孔云说：“其实我一直怀疑是有人偷偷把石头上的名字换掉了，不过，还有一种说法，是说——” “但凡历史悠久的城市，都会有它独有的灵魂。” 接过话茬的女店员弯下腰，将整张脸都贴在了落地窗上的小龙猫抱了起来。也许是因为罕少见到来自异国的旅客，她的目光在德拉科的脸上停顿了一秒，这才继续说道： “你们西方不是也有类似的传说吗？被精心照顾和喜爱的船只，意识会生出船灵。”她说：“孔城也一样。石头上的字之所以会发生变化，是因为这座城市的灵魂，想要记住那个从没想过要放弃它的人。” “不是没有人试过把石头上的名字换回来，只不过没人能抹去石头上的字迹，更不用说刻上新的字迹罢了。” 说到这里，女孩抬起头，瞥了孔云一眼，不咸不淡道：“可见即使人类善忘，一座城市的执拗和灵魂也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她说得直白而含糊，隐约却又不乏尖锐。德拉科心里微微抽动了一下，被含沙射影的那个人却抿了抿唇角，只是很浅的笑了笑。 那并不是强颜欢笑抑或故作风轻云淡，反倒透着他熟悉的温和与柔软，是那种发自内心的，温柔的、愉快的笑容。黑发赫奇帕奇微垂着眸，神情专注的听她说完了，末了又认真的点点头：“你说得对。” 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团上。 对方这样配合，女孩反倒什么狠话都说不出来了，她声音里有些发涩：“你根本就不明白……”她张了张口，似乎有心想要说些什么，却到底没有说出口，最终只目光冰冷的瞥过他们一眼，便抱着怀里的小龙猫，头也不回的到店铺里去了。 没有去看女孩愤愤离开的背影，也没有拉着德拉科立刻离开的意思，孔云对着热闹的宠物店看了一会儿，问：“你还想进去看看吗？” 完全没有受到刚才的小插曲影响的样子。 两人共处多年，当然不会迟钝到连对方的情绪都看不出来，譬如德拉科知道这会儿的孔云其实心情并不糟糕，甚至有点开心的意味，至于刚才那位店员的心情，就完全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了。 店铺里的宠物多种多样，有常见的，如猫、狗、蛇、鸟之类的，也有些叫不出名字的奇怪生物，他们走近的时候，一只通体粉白，浑身圆滚滚的生物正蜷成了一团，懒洋洋的在空中飘来飘去，见有人来了，才受惊一般，噗的一下吐出一个个透明的气泡，跟气球漏气似的掉下来，在毛茸茸的兽皮毯上摔成了一块粉白色的“小饼干”。 德拉科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小饼干偷偷打量了他们一眼，确定他们并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这才又鼓起腮帮子，慢悠悠的又浮了上来，在它蹭蹭往上窜之前，孔云伸出手，一把将它捧在了掌心里。 小家伙身上没有毛，摸起来手感光滑，又带着肉嘟嘟的感觉，凑近的时候，还能嗅到一丝清甜的果香。 “这家宠物店是墨家的，所有出售的魔法宠物，和真正的魔法生物其实是不太一样的。”注意到对方意外的目光，孔云解释道：“一部分是现实中真实存在的生物，比如这只龙猫，就是参照日本的龙猫制造而成的，另一部分则是经过墨家天马行空的想象做成的，在现实中是没有任何原型的。” 宠物店前经历的一切就像是窗台上的灰尘，不过一阵风来，便被吹得烟消云散。 介于德拉科对东方魔法生物的未知与好奇，他们在宠物店里多停留了一段时间。那位先前在门口与两人有过不太愉快交流的女店员，在再瞧见两人时，也没有了什么特别的反应，只轻车熟路的招呼 - 分卷阅读171 着店里的客人，不再看他们一眼。 从宠物店出来后，他们还去了不远处的一家茶馆。 比起麻瓜世界常见的品茶之所来说，这家茶馆的设施就有些奇妙了。除了香远益清的茶水，茶室里还工工整整的摆放着笔墨，画架和黑红相间的象棋。 德拉科甚至在茶室里的书架旁，找到了一座沙盘。 “这是军事沙盘推演游戏。”孔云说，一边伸手戳了戳沙盘里穿戴整齐，军人模样的士兵人偶：“以前很小的时候，经常和朋友们在这玩，幻想自己是战无不胜的大将军……之类的。” 孔云：“后来长大了，就没以前那么感兴趣了，不过，我听朋友说，如果在封神学堂选修兵法相关的课程的话，平常的课堂考核，作业和期末考试，都会再涉及到这个游戏。” “顾名思义，这个军事沙盘推演游戏，其实就是模拟战场上两兵作战的场景。如果是普通的对弈的话，会设定势均力敌的兵力条件和环境条件，率先吃掉对方全部军队的一方为胜利方；像封神学堂用来课程学习使用的话，会另外设定一些特殊的条件，比如一方兵力远大于另一方，设定一些特殊的环境地形，考察推演者随机应变，合理利用环境和时机的能力等等……” 德拉科听得很认真。 只要他想，他随时可以在霍格沃兹申请提前毕业，不必受现在这具身体的各方面拘束，但孔云不一样，对他来说，补全这些年漏下的，和未来必须要学习的，封神学堂这边的知识，是他必须要去做的。 正是因为清楚的明白这一点，德拉科才从未对孔云提过希望对方留下来之类的话——说得烂俗一点，为了彼此期望中的未来，暂时的离别终究在所难免。 如果有机会回到原本的世界里去，他要做什么？ 当他们还身在千年前的那个世界时，德拉科也会曾想到过这个问题。在十一岁踏入霍格沃兹的大门之前，他想的是如何在未来的战争中保全家人；在他离开霍格沃兹之后，那些浮现在他脑海里的蓝图，却远比他当年所幻想的，要来得瑰丽得多。 孔云不是那种会为了个人的享乐抛弃自身责任的人，如今的他也不是，从一开始，这场旅途就注定短暂。 就像那天他偷偷将对方从霍格沃兹拐走时，所说的那样： 想了解孔云长大的地方，循着对方少年时走过的足迹，去探寻那个他已经错过的，对方的过去—— 然后，将还没有发生的未来，牢牢的抓在掌心里。 第115章 回梦 但凡男性都很难不对这种模拟指挥征战类的游戏产生兴趣, 等到了两人终于从漫长的游戏中脱身, 离开茶馆的时候，已是日落西沉。 云层自白染红, 一条静谧的河流缓慢的沿着街头徜过, 波光粼粼, 青中透金。 两人肩挨着肩漫无目的走了一会儿, 始终没人开口, 孔云想了想，说：“……新手一开始接触其实都是这样,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作为在沙盘模拟游戏中全军覆没, 连输三局, 最后还是因为孔云心软，偷偷放水才勉强赢下一局的那一个，德拉科其实是有点怀疑人生的。 但这话他会说出来吗？ 德拉科微微岔开了视线，他心里抓心挠肝的郁闷，嘴上：“我知道。” ……看来是非常介意了。 孔云没办法, 只好继续安慰他：“我小时候刚开始和大哥学这个的时候，也经常输的一败涂地, 甚至一点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经常输了都不明白为什么, 你已经做得非常好了。” 被安慰的那个人却很倔强：“我知道，我只是在想……”德拉科停顿了一下，然后用毫不在意的语气说：“我只是在想，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顺便一提, 这里看起来似乎到处都是店铺，我们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今晚休息的地方了？” 孔云迟疑的抬眸看他，德拉科则回了他一个坚定不移的眼神。 “好吧，既然你坚持。”考虑到恋人在某些方面脆弱的自尊心，黑发赫奇帕奇体贴的转移跟着转移话题：“这里是孔城专门划分出来的商业区，就像对角巷，居民区在另外一块区域，我们需要坐船过去。” “至于接下来做什么……”孔云沉吟了一会儿，仿佛想到了什么一般，他唇角微弯，那笑容愉悦中怎么看都像是多点了挑衅的意味：“来都来了，要不要陪我一起，见一见我的家人？” 十分钟后，坐上乌篷船的德拉科终于意识到自己答应了对方什么—— 所谓乌篷船，其实就是一只周身纯黑的小船，船身狭小，上方的船篷也极矮，只能容纳两三人的大小。好在这河岸口停了不知一只乌篷船，不时还有三两人6续登上附近的船只，而这个时候，始作俑者已经端端正正的坐在了靠边的位置上，此刻正歪了个脑袋，笑吟吟的看着他。 退缩的念头刚刚自心底产生，就被彻底扼杀在了萌芽之中。 德拉科把手抄在口袋里，一边若无其事的在孔云的身侧坐了下来，一边假装突然对河岸边的风景产生了兴趣，尽管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他紧张得可以清晰的数到每一个咚咚、咚咚的心跳声。 没有船夫，木浆自动击水，推动着船只开始行驶。 目光从对方紧绷的身体上一扫而过，孔云心中莞尔，却也没有拆穿他。仿佛没有注意到身边人的紧张和异常，他继续着上一个话题，说道：“沙盘模拟游戏，考验的是双方的指挥能力，和兵法上的天赋，如果你对它感兴趣的话，可以试着读一些兵法相关的书籍。” 在“见家长”面前，这个原本令他一带而过，不愿提起的话题此刻反倒显得无关轻重起来。 见孔云没有继续谈家长的事情，德拉科微松了口气，打算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然而两岸“风景”的变化，却令他不由得怔在了那里。 该如何形容眼下的这种局面呢。 在他们曾经去过的伦敦海洋馆中，有一个名为“海底隧道”的展区，顾名思义，当他们步入那条半圆形的隧道时，就仿佛置身深海中一般，四周是一望无际的水流，人类在其中走动，游鱼也在透明的隧道外一蹿而过。 这会儿他们坐在船只里，两岸却不是普通的自然景色，而是有次序变化的，另一片天地。 最先出现的，是一个牛首人身的男人。 岸边的店铺不觉已被山野丛林代替，叫不出名字的林子里，男人俯首摘下野草，送入嘴里；然后又是空旷荒芜的土地，他捡起制作的简陋工具，教身边的人群翻土种植，使播下的种子生长成作物粮食…… “这是‘时间之流’。”孔云说着，一边向外伸出手。乌篷船 - 分卷阅读172 本就是半露天的船只，他的右手很轻易的就探出了船外，恰好从那一丛作物上穿透而过：“河是普通的河，你看到的意象，其实是这座城市过去的执拗留下的幻影，也是这片土地的历史。” 他们说话间，两岸的景色仍在不停的变化着。 “那个店员说得没错，孔城一开始其实不叫孔城，严格来说，这座城市其实并没有一个固定的名字，它始终在随着时代改变，也始终都没有变。” 孔云垂下眼睑，没有去看船外的异景。 但即使不刻意去看，少年时的记忆也足以令他清晰的想起那些变化莫测的幻影：神农尝百草，以刀耕火种创造翻土农具；李冰凿离堆，避沫水之害，穿二江成都中，积劳成疾而亡…… “想明白这些的话，就得了解全部的历史。如果你感兴趣的话——”孔云说，他看上去似乎不怎么在意的样子，偏偏眼神却是出奇的温柔，这会儿便是神情认真，许诺般的道：“以后还有很长的时间，我可以慢慢讲给你听。” 乌篷船的速度越来越慢，两边的幻象也随着渐暗的夜色，走向了最后一个场景。 最后的幻象与岸边真实的夜景交融在一起，似真似假，光怪6离，一半是真实的城市，一半是过去的幻影。德拉科跟着孔云踏上岸边，穿过川流不息的人群，一边听他逐个介绍、谈起—— “这是会变脸的面具，据说制作者一心想知道麻瓜‘川剧变脸’的秘密，但是麻瓜说，这是他们国家的艺术瑰宝，怎么都不肯告诉他，于是他一怒之下，就捣鼓出了这种会自动变脸的面具。” “这个是皮影戏，也叫灯影戏……” 夜间的孔城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味道。 德拉科认真的听他说着，一边打量着这个自己从未造访过的异域，直到他的目光穿过屋檐下的大红灯笼，落在不远台阶处，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上。 青年姿势随意的坐在那栋院落的台阶上，此刻正低垂着头，专心致志的做着什么，待他们微微走近了，德拉科才发现，对方手里捣鼓着的，是一个小巧可爱的纸鹤。 他心中一滞。 作为拐带别人宝贝弟弟私自离家出走那个人，德拉科其实还是有点心虚的，更不用说他此刻几乎疑似被人抓了个正着。他心头微微窘迫，只迟疑了一会儿的功夫，仿佛注意到了他们的视线似的，恰逢青年也抬起了头。 四目相对间，德拉科眸色微变。 不对！ 也许是受夜色影响，方才他们隔得略远的时候，他还觉得青年的外形像极了本该在霍格沃兹的孔颜，有那么一个瞬间，他甚至怀疑是不是对方发现了他们的踪迹，这会儿是找过来算账来了，直到这会儿他们渐渐走近，他才发现些许不对劲。 这个人……根本就不是孔颜。 第116章 纸鹤 夜间的孔城是另一种风景。 随处可见的精致剪纸, 白色幕布后烛光柔暖的皮影戏, 孩童戴着造型古怪又可爱的变脸面具嬉闹着，和清渠里晃晃悠悠的荷花灯一齐向前跑去。运气好的时候, 还能看到天空中冉冉升起的孔明灯, 带着人们的祈愿和祝福飞向渺茫的天际。 倘若恰巧撞上传统佳节, 就更热闹了。 孔云记得, 孔城还不叫孔城的时候, 那一年乞巧节，整个街头小巷都是如胶似漆的年轻情侣, 数以万计的神鸟会从羽宿山千里迢迢而来, 在璀璨的银河里汇聚成一座连接天地的鹊桥。 根据孔城的传说, 在鹊桥上相会的恋人，会永远在一起。 彼时他年纪还小，但耐不住小孩子凑热闹爱玩的天性，也偷偷跟着浩浩荡荡的人群爬上了鹊桥。可鹊桥终究是银河里的神桥，等孔辞好不容易找到自家宝贝弟弟的时候, 六岁的孔云已经被脚下深渊般的沟壑吓得哇哇大哭了。 将哭得一抽一抽的弟弟抱起来，孔辞又好气又好笑, 故意吓唬他说, 你难道不知道, 一个人爬鹊桥是要注定孤独一生的么？ 那时的孔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注孤生，但本能的知道兄长说的不是是好词，顿时哭得更凶了。 为了让帮助小家伙转移注意力，孔辞只好给他讲故事。 说到三大情侣圣地, 讲孔城的鹊桥，不周山的大雪和万水所汇的归墟。末了还改口安慰他，一本正经的说没关系，这次我陪你一起上了鹊桥，以后你有了喜欢的人带来给我看一眼，只要我同意了，就不会注孤生啦。 恍然如梦。 而事实上，如果算上千年前的那段岁月，他已经有整整十五年没有再回到过这个城市了。 夜间的孔城热闹依旧，却没有任何人向台阶这边瞥一眼，仿佛被某些看不见的东西，无形之中分割成了两个世界，孔云拉着德拉科在台阶的另一边坐下来，喊了声大哥。 大脑尚未完全反应过来，德拉科下意识的也跟着喊了一声哥。 青年抬眸瞥了他一眼，那眼神算不上友好，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意味，他只瞥过一眼，就收回了视线，也不搭理德拉科，只叹口气，对孔云说：“阿云，你是不是又瞒着家里，一个人偷偷跑出来了？” 德拉科心中微动，却见孔云眨了眨眼睛，脸不红心不跳的说：“没有，二哥就只知道我出来了。” 青年没好气：“我看阿颜是知道你偷跑出来了，现在正在焦头烂额的找你吧？” 孔云轻咳了一声，不说话了。 然后脑门就被挨了一下。 “阿云，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孔辞语重心长的劝他：“阿颜平日里本来就忙，不要总是捣蛋胡闹，惹他生气，听到了吗？” “捣蛋鬼”鼓起腮帮子，有点不服气的反驳：“我没有总是胡闹，不信你问德拉科！” 德拉科有些迟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开口说点什么。 别说如今两人的真实年龄都早已远远超过身体的年龄，就是在几年前，孔云刚到霍格沃兹的时候，他都没有见过孔云调皮捣蛋的一面——唯一一次恶作剧也是因为对方也出口挑衅。 从他认识孔云的那一天开始，对方就从未和“捣蛋胡闹”沾过边，这个词一向是属于韦斯莱双胞胎，孔云则更像是温和乖顺，进退有度，不给任何人添麻烦的“别人家的孩子”。 ……可为什么孔辞又说，让阿云不要给孔颜添麻烦？ 他犹豫间，孔辞却显然并没有搭理他的兴趣，直接忽略了孔云的后半句话，意味不明的问：“嗯？” 孔云只好说：“我知道了，明天我就回去。” 青年这才满意了：“好了，”他微微向后一靠，双腿改了个盘膝的姿势，做足长谈的准备了，才用不那么友善的语气说道：“现在你可以解释一下，你和你身 - 分卷阅读173 边的家伙到底是什么关系了。” 最简单的回答是朋友，而如果要坦白的话，显然就说来话长了。 好在孔云也不嫌麻烦。 他低头想了一会儿，就开始讲这些年的种种，就像他当年怎么给他讲故事一样，从背井离乡去异国求学，到霍格沃兹的种种，还有那些他至今还没来得及对孔颜托盘而出的，奇妙的时空之旅…… 孔云说起这些的时候，心里其实是有些忐忑的，如果大哥问他，为什么到现在才回孔城来的话，他又该怎么解释呢？ 可孔辞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他只是保持着盘膝而坐的姿势，专注的听孔云讲他错过的那些年，偶尔会问上那么两句话。他说到自己在那个麻瓜村庄，和教授的赌约时，孔辞按住他的头，感叹：“阿云也长大了啊。” 多少有些怅然若失。 大概是为了让孔辞对德拉科有点好印象，孔云还着重讲了一下他们在千年前的霍格沃兹时，对方顾忌自己的心情，不惜和萨拉查对上的事情……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德拉科总觉得，青年看他的眼神更不善了。 他们这样聊了很久，久到沿街的灯笼也渐渐黯了下来，只剩下三两只孔明灯，在天空上越升越高。 “……再然后，我们就回来了。”孔云说：“按照一开始的约定，我应该和二哥一起回家，但是……” “但是我不想这么快和阿云分开，就撺掇他跟我一起偷跑出来了。”德拉科接口说，他假装没有注意到孔云示意的目光，神色沉静：“是我的错，不关阿云的事。” 这话严格来说，其实也不算错，可是…… 孔云抿了抿唇，有心想说什么，可孔辞却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阿云，你很久没来孔城了，”他垂眸看过去，目光如镜：“要不要去附近走走看？” 说是走走，俨然更像是有些什么事情，想单独和德拉科谈谈。 孔云踟蹰不决，反倒是德拉科，明明半路上还一直紧张得要死的人，这会儿反倒镇定自若起来：“没关系，你先去附近看看，回头我们再一起逛也是一样的。” 当事人都同意了，孔云只好不放心的走了。 于是台阶上就只剩下两个头一天才认识的陌生人。 孔辞仰起头，专注的凝视着天空中璀璨的星河，有那么一个瞬间，德拉科几乎以为，对方是刻意晾着他，或者准备长篇大论说点什么的时候—— “你的汉语说得不错。” 德拉科微微一怔。 孔辞却又道：“阿云是我们家里最小的一个。”听起来前言不搭后语的，“母亲一向宠他，父亲虽然看起来严肃，实际上其实对阿云最心软，时间长了，就把他惯得无法无天了。” “不是的，”德拉科下意识就要解释，他说：“阿云他……”说话间，他的目光略过地面，月光明亮如水，却仅仅只在地面上映出了他自己的影子。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德拉科忽然想起，其实就在他们即将上岸的时候，他就在那条“时间之流”中，看见了孔辞的身影。 零零碎碎的细节骤然合拢，仿佛拼图般渐渐现成原本的形状。 究竟是什么，让一个肆意妄为，无法无天，在万千宠爱和娇惯中长大的孩子，变成一个细心懂事，圆滑成熟的小大人？ 对德拉科来说，这个答案是死亡，是恐惧，是母亲的眼泪和父亲的无力。 那么对于孔云来说呢？ “我知道，”孔辞说：“谢谢你。” 在宠溺无度的家长们眼里，成长或许从来都是一个微妙的字眼：哪怕清楚的明白失去对于成长的必要，却同样希望一切惨痛的教训都从未发生过，孩子能永远是当初无拘无束，骄傲自在的样子。 …… 德拉科睁开眼。 孔城的大街依旧热闹，屋檐的灯笼透着暖融融的光，孩子们围着幕布旁，热热闹闹的看着皮影戏，微凉的风从空荡荡的台阶上路过，没有留下任何足迹，就连原本和他一起的孔云，此刻都不见了踪影。 唯一能够证明，所见的一切，都不是幻觉的是…… 他低下头。 迎着无边的夜色和温暖的明光，一只小巧精致的纸鹤安静的躺在他的掌心。 第117章 鹊桥 仿佛做了一场梦。 梦里的孔城空旷又寂寥, 大半个城市都陷在混沌的黑暗之中, 安静得似乎连烛火跳跃的声音都听得清。现在梦醒了，于是城市又温暖明亮起来, 橙红的光辉洒满了每一个街头巷尾, 声音喧嚣又嘈杂, 却恰恰是人间该有的样子。 他把纸鹤和先前的糖人放在一起, 小心的收了起来。 “孔家人在择偶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母亲重视态度, 如果你们有机会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不管她表面提出多么过分的要求, 至少态度上不能让她感到失望。” “父亲注重礼数, 为人和才华, 在他面前，不能表现得太过跳脱、散漫或玩世不恭，父亲更欣赏沉稳、有责任感的人，另外，博览群书是加分项, 如果在诗词、书法上和他有共同的话题和爱好，会给他留下不错的印象。” 孔辞的话犹然还在耳畔响起, 只是除了口袋里的纸鹤, 再也没有什么东西, 能够成为他方才存在过的证据。 “你私下带阿云离开，阿颜肯定很生气，但不会因此对你有太大的意见。相对来说，阿颜更重视实力, 想要他同意你们在一起，你必须向他证明，你有足够的能力照顾阿云——哪怕阿云自己不需要。” 对方说起这些的时候，眼眸安静又温柔，叫人想起夏夜里璀璨的星空。 德拉科从台阶上站起来。 这会儿孔云还没有回来，周围也不见他的踪影。作为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异乡人，德拉科有点犹豫，自己是在原地等对方回来，还是自己去周围找找看。 他心中迟疑间，不远处却渐渐传来“不可能吧”、“今天不是……”这样窃窃私语的议论的声音： “羽宿山的神鸟？可距离乞巧节不是还有两个月多吗？” “管他呢，难得来一趟孔城，有机会看到鹊桥还不好？走走走！先去看看再说……” ……鹊桥？ 那是什么东西？喜鹊组成的桥吗？ “当然了，”恰巧听到德拉科的疑问，从台阶边上路过的少女停下了脚步，她原本是好奇居然还有人不知道鹊桥，这会儿瞥见了对方明显偏西方深邃立体脸部轮廓时，又了然，随即热情的解释道：“相传每逢七月初七，织女和牛郎会借鹊桥在空中相会……” 注意到对方微微茫然的眼神，女孩这才想起来，对于外乡人来说，牛郎织女的传说本身就是闻所未闻的，可如果真要把这个故 - 分卷阅读174 事完整的讲完吧，万一她又错过鹊桥了呢？ 女孩想了想，索性快刀斩乱麻，用简洁的语言解释道：“简单来说，鹊桥是孔城独有的特殊景观，一般只会出现在每年的七夕节，传说登上鹊桥的恋人都会得到它的祝福，永远在一起。” 大概发现德拉科是一个人，她又补充道：“虽说一般都是恋人结伴去鹊桥，不过，我个人建议你去看看——难得来一趟孔城，哪怕是一个人，鹊桥也是很难得的美景了，有机会的话，最好还是不要错过。” 说完这句话，女孩就匆匆离开了。 事实上不只她一个，此时的孔城街道上，原本还围在稀奇古怪的小玩意边上的人们，都散去了不少，转而一窝蜂的朝着某一个固定的方向涌去，随着时间的推移，去往的人群不仅没有减少，反而还有一种持续增加的趋势。 德拉科想了想，也跟在了人群后面。 既然是孔城难得的奇景，也许他能在那里找到孔云也说不一定。 街道上人潮汹涌而不拥挤，不少人面含期待，却也不乏秩序。他跟着人群走了一会儿，渐渐能看到几只或淡粉、或冰蓝羽毛的鸟鹊扑打着翅膀，从行人的头上一闪而逝，再过几分钟，一座巨大的天桥轮廓已然出现在眼前。 整座鹊桥完全凌驾在孔城之上，两端的桥身分立于城市的两端，中间最高的地方，却仿佛就在明月星辰之畔。雪白柔软的桥身，两边的围栏透着莹蓝色的光泽，再往上是一群无拘无束随意飞翔的鸟儿，淡粉的羽翅将半边天空都染作了浪漫的颜色。 德拉科找到孔云的时候，少年正站在不远处的屋檐下，微仰着头，凝视着空中横跨明月的大桥。 “不想上去看看吗？”他走到孔云身侧站定，问。 “好啊。” 围在鹊桥这边的人很多，顺着桥身上来的却基本全是相依相偎的情侣，两人混在人群里头，倒也不算突兀。 方才远远的在一边仰望时，只能看到鹊桥上色泽夺目的光，这会儿走近了，德拉科才发现，脚下的桥身的确是由不计其数的鸟鹊构成，纯白的羽毛柔软如积雪，两侧每隔半米，便停着一只莹蓝羽毛的鸟，在月光下挥洒出盈盈的光。 庞大而梦幻，就像是童话中通往银河的天桥一样。 ——“阿云怕高，一般的高度不会有影响，超出了一定高度就会害怕，虽然他自己可能会强忍着不表现出来。” “……德拉科？”注意到他的走神，黑发赫奇帕奇停下脚步，奇怪的问：“怎么了？” “没什么，”德拉科直视他的眼睛，轻声微笑：“只是突然想起来，我忘了一件事情。” 孔云微微一怔，还没问是什么事，对方就用实际行动代替了他的回答——德拉科伸出手，握住他的，微颤而冰凉的手就这样被另一个人紧紧的握在掌心里，等他下意识抬眸望过去的时候，对方却已经就着这样的姿势，抓着他继续向前了。 “怎么了？” 注意到这段对话的熟悉，孔云摇了摇头，有些失笑：“没什么。” 只是谁也没有再松手。 桥身越来越高，连带着天边的繁星似乎也触手可及，微微浮躁不安的情绪也在不知不觉之中沉寂下来，孔云想了一会儿，然后告诉他： “我家的话，父亲和母亲都是很好相处的人，二哥一开始可能不太能接受，不过，有大哥的纸鹤的话，至少他不会太排斥你……” 他们说话间，已经站在了鹊桥的顶端。 一只喜鹊扑打着翅膀飞过来，停在少年的右肩上。 孔云说：“我和二哥说好了，等三年级结束，就离开霍格沃兹，回封神学堂补完漏掉的所有课程。” 几度难以启齿的离别，终于在这个时候说出了口。 德拉科没有说话。 从此刻的高度往下看去，整个孔城尽在眼前，橙黄温暖的灯笼像是一颗颗精致小巧，造型各异的火球，错落有致的点缀在诺大的星空之下。 他想着那天中途被打断，以至于根本没有机会说出口的告白，以及半个小时之前，发生在那只悬挂着灯笼的屋檐下的，最后一段对话： “虽然听起来很俗，但我还是要说一遍。”孔辞直视着他，语气强硬：“欺负阿云的话，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现实与梦境相织交错，他在万千只鸟鹊间微微低下头，坚定而小心的吻上少年额前柔软的头发，这会儿说出口的，却是全然答非所问的话—— “我爱你。” 他说。 第118章 后来 1 热闹来得快, 去得也快。 晚上他们在附近的民宿歇下的时候, 窗外的人潮已经随着鹊桥的消失，一并渐渐退去了, 随着夜色愈深, 星星点点的灯火也一个接一个黯下来, 于是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沉沉的黑暗之中。 两人平躺在床上的时候, 德拉科盯着黑暗中缀着点点星光的天花板, 忽然叫了一声阿云。 孔云：“嗯？” 德拉科：“如果……” 他语气微微迟疑，带着点点不确定, 想说又难以启齿的样子, 黑发赫奇帕奇偏过头看他一眼, 就听见他说道：“我是说如果……” 德拉科：“如果你当初遇到的我，和其他斯莱特林没什么两样，你会怎么样？” 孔云不太明白为什么对方突然会问出个这么样的问题。 他看着斯莱特林欲言又止，犹犹豫豫的样子，想了想, 挺认真的追问了一句：“你是说像霍格沃兹那些傲慢狂妄，自私懦弱的斯莱特林那样吗？” 德拉科：“……” 孔云抬起眸, 奇怪的看了斯莱特林一眼, 朦胧的夜色令他很难看清对方的表情, 他也没多想，只稍微顿了一会儿，很快就给出了回答：“如果你没有特别针对我的话，我们应该不会成为朋友。” 德拉科：“？？？” 没等他对此表达自己的疑惑, 孔云就一口气把话补全了，他认真的想象了一下德拉科描述的场景，说道：“但是，如果你做了一些糟糕的事情，比如像那些斯莱特林一样，喊我的朋友叫做‘泥巴种’的话……” 德拉科：“……就怎么样？” 孔云想了一下。 “比如，如果你喊赫敏‘泥巴种’的话，”孔云有点不确定的说道：“我可能会帮哈利和罗恩一起揍你吧。” 德拉科：“………………哦。” 孔云：“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德拉科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话。 深沉的夜色在此刻成为了最好的掩护，好一会儿过后，属于斯莱特林的声音，才闷闷的从被子里头传来：“……没什么，我就问问。” 2 孔云到最后也没有真的带 - 分卷阅读175 德拉科一起回孔家。 一来以两人如今的“年龄”，现在就向双方的父母摊牌，难免会被误认为是小孩子脾气，白白增添不必要的麻烦，可倘若以朋友的身份拜访，又未免太没有诚意，也太过失礼。 相比之下，还不如等两人稍微长大一些，再正儿八经的上门拜访。 离家出走的最后一天里，他们一起去了“桃源”。 桃源不是真的桃源，而是一颗巨大得仿若森林一般的参天之树，巨大的树木以枝桠相连结，从低低的地面一直盘旋延伸到了高高的树尖，积年累月便被来往的人群踩出了一条灰扑扑的混着泥土的枝条小道。 他们顺着曲折的小路一直向上，两旁细小的枝条上挂满了写满心愿和祝福的红色布条，再往上走，这些布条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取而代之的，是矗立在中间的，不计其数的墓碑。 孔云没说他们为什么要来这个地方，德拉科也没有问。 直到他们在其中某一块单独的墓碑前停下来。 彼时正是清晨，熹微的阳光从两人头顶稀稀疏疏的枝条间落下来，德拉科感觉自己衣袋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动，然后那只小小的纸鹤便仿佛突然有了生命一般，扑打着翅膀，摇摇晃晃的飞了出来，最后停在那只写着孔辞二字的石碑上。 说来也奇怪，明明只是一只小小的纸鹤，这会儿开口说话的时候，偏偏却又给人一种严肃又郑重的感觉。 “欺负阿云的话，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它这么一板一眼的说道。 3 这场说走就走的离家出走，最终也只持续了短短三天。 孔云回到霍格沃兹的时候，原本都做好被二哥教训的心理准备了，可孔颜却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只淡淡的说了一句：“回来了。” 孔云老老实实的一点头，都做乖巧认错的心理准备了，不想孔颜压根就没提他和德拉科丢下一地烂摊子，私自离开的事情，轻描淡写的告诉他：“你离开的这几天，我和邓布利多校长商量了一下，达成了一项友好合作。” 孔云：“啊？” 孔颜：“孔家会在解决魂器的事情上尽可能帮霍格沃兹的忙，作为回报，英国魔法部将会帮助孔家在英国完成‘孔子学院’的建立……但这有一个前提。” 4 校长办公室的门并没有关。 孔云过来的时候，大老远就感受到了里头黑压压的气氛，这会儿刚走近，就听见了魔药学教授阴沉沉的声音：“我一直以为，‘在不了解的情况下不随便触碰或使用未知的魔法物品’应该是任何一位巫师都应该拥有的常识，告诉我，邓布利多，是有什么东西渗进你的脑子里去了吗？” 孔云觉得自己可能来得不是时候。 正当他犹豫着要不要在被里头的人发现之前，尽可能悄无声息的离开时，霍格沃兹校长眼睛一亮，主动招呼：“孔先生，来得正好……”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斯内普毫不客气的打断了：“是啊，来得正好，最好让你的学生看看，他们心中英明伟大的校长都干了些什么蠢事——” 显然，现在就算是孔云想走，也走不掉了。 好在这会儿斯内普估计是真的气狠了，也没有分出一部分精力来搭理他的意思，训完了霍格沃兹校长，他微微低下头去看自己的学生，冷冰冰的讽刺道：“还有你，马尔福先生，是什么让你觉得自己已经强大到可以承受任何诅咒了？” “卢修斯会为你感到高兴的，”斯内普面无表情的说道：“就因为他的儿子终于学会了什么叫做舍己为人——” 孔云：……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有那么一瞬，他几乎同时在斯内普和德拉科的脸上看到了几近恶寒的表情，德拉科清咳了一声：“我……” 斯内普显然对他的解释并不感兴趣，他嗤笑道：“或者说，在我不知道的时候，马尔福先生对他的校长产生了非比寻常的感情？” 孔云：？？？ 怒火中烧的斯莱特林院长当然不会为任何人做出解释，不得不直视他的怒火的两个人也没法解释，最后为孔云解决困惑的是带着瓶瓶罐罐的魔药赶过来的庞弗雷夫人—— 那天夜晚，孔云和德拉科是连夜逃学了不假，但有关魂器的搜索与毁灭的工作却没有就此暂停，这个核心重任也理所当然的落到了邓布利多身上。 问题出现在那只被藏身在冈特小屋的黑戒指上。 没有人知道邓布利多在那间废弃的房屋里经历了什么，等他回到霍格沃兹的时候，他的身上就多了一种不在记载中的诅咒，这道诅咒不会令他立刻死亡，却会在一年之内，不断吞噬他的生命力，直到彻底死亡为止。 直接忽略掉来自自家校长的求救目光，她微微犹豫了一会儿，才对孔云说道：“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总之，马尔福先生利用一个很特殊的魔咒，将邓布利多先生身上的诅咒转移了一部分到自己身上，并且暂时阻碍了诅咒在人体内的加剧。” “这种做法非常危险，但我也不得不承认，这是我们当下唯一能做的，最好的选择——直接削弱了诅咒的力量，让我们在破除它的时候不至于完全束手无策。” 5 斯内普没有把时间浪费在教训霍格沃兹校长或自己学生上太久。 他需要一些时间和庞弗雷夫人商量如何消除削弱版的诅咒的问题，因此，他只最后刺了邓布利多几句，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说是“就让邓布利多那个蠢货自生自灭吧。” 邓布利多对此也不生气。 孔云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时，霍格沃兹的校长先生甚至正在认真的考虑是要吃一颗柠檬味的糖果，还是一块草莓味的雪糕。 “有什么事吗？”他微笑着问道。 孔云回忆了一下自家二哥的叮嘱，老老实实的说道：“我二哥希望我能够代替他转告您，在英国，有资格坐下来代表英国魔法界和孔家谈论合作的，只有一个人。如果这个人不在了，合作也就没必要继续进行下去了。” 邓布利多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 “虽然说，只有既能牺牲自己，也能牺牲别人的人，才是真正能够做大事的人。”孔云说：“但我认为，邓布利多先生您不应该这么自私。 邓布利多：“哦？” 孔云：“您做了很多非常过分的事情。” 老人微微愣了一会儿，然后他弯了下唇角，很感兴趣似的道：“是什么？” 孔云：“魔法部说，您神志不清，阴险狡诈。追求权势，意图推翻魔法部，我认为，您欠世人一个真相。” “阿不福斯先生至今不肯原谅您，我认为，您欠他一份释怀。” “还有，”孔云说：“您欠哈 - 分卷阅读176 利一份心无旁骛的爱。” 老人轻轻的抚了抚额头，忍不住笑了起来，眼眸里却沉淀着复杂到令人难以看清的东西：“听你这么一说，怎么感觉我好像真的做了很多特别过分的事情？” “还不止这些呢，”孔云说，他想了一下，一时又想不起什么来，只好继续胡说八道，蛮不讲理的说道：“你看，您引导帮助了很多人，让他们认为，只要有您在，一切都会好起来，让他们失去了一个独立自强的锻炼机会。” “太多了，”孔云想了一下：“可能需要您好好活着，用余生所有的时间来偿还吧。” 6 “我一直以为，你应该很讨厌邓布利多先生才对。”检查完对方体内的半个“舍己为人”得来的诅咒，孔云这么说道。 德拉科没有说话。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感觉自己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梦中，于是那段熟悉的对话，便又一次浮现在他的耳边： ——“为什么不让德拉科得手呢？” ——“那个男孩的灵魂还没有被完全糟蹋，我不愿意因为我的缘故，把它弄的四分五裂。” 德拉科睁开眼。 大片大片的阳光肆无忌惮的从外头倾泻出来，在走廊的地板上留下明亮的光斑。 “不是应该，”德拉科纠正道：“我就是很讨厌邓布利多。” 并且以后，也会一直一直一直讨厌下去。 第119章 糖果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大概分为两部分。 1平行世界。 2知乎体异地恋是什么感受？，预言家日报体婚礼，以及魔法界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巫师所著的沙雕传记。 下面是平行世界预警： 1cp一周目德拉科x二周目小云，he一定。 2第一次尝试这种剧情（感情戏？），自己也不知道会写成什么样，狗血有，可能有点小酸爽，隐养成，伪下克上……嗯。 3不感兴趣的话请多多关注章节简介跳过，么么～ 1 八卦的传播速度永远是最快的。 不到一个上午的时间, 关于救世主被格兰芬多魁地奇球队提前录用的消息就已经传遍了整个霍格沃兹。 德拉科坐在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的沙发上, 愤愤的咬下一口巧克力坩埚蛋糕。 “也许我们应该为此感到高兴，”他撇了撇嘴, 不无讽刺道：“毕竟那帮蠢狮子还需要额外再准备一张床垫——就为了防止他们的救世主因为一场魁地奇比赛活活摔死。” 克拉布和高尔配合的哄笑起来。 潘西从姑娘们关于服饰妆容的谈话中抽空抬起头, 扫了一眼面色阴沉, “满脸写着高兴jpg”的马尔福小少爷, 对两个傻大个的双商由衷的感到绝望。 布雷斯清咳一声, 决定做点什么。 为了两个傻大个的人身安全——好吧，开玩笑的, 事实上, 只是他敏锐的直觉本能的告诉他, 如果让眼前这位骄纵任性的小少爷再闷闷不乐下去，对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做点什么，拉着所有人陪他一起不爽—— 他一向擅长这个，并且有着不吝于付出行动的恶劣。 为了避免被殃及池鱼，布雷斯决定率先将话题转向一个更为新鲜、也更有安全的话题：“说起来, 你们知道劳伦特吗？” 这不是一个陌生的名字，至少对在场的几名斯莱特林们来说不是。 潘西握住杂志的手微微顿了顿, 没有吱声；就连沉迷零食的克拉布和高尔, 也停下了他们的咔擦咔擦声。德拉科终于不生气了, 少年灰蓝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淡淡的厌恶，他拨弄了一下盒子里的糖果，显得有几分兴致缺缺。 “好端端的，提他干什么。” 三年级斯莱特林劳伦特, 论全校知名度，他当然不及持之以恒给救世主找麻烦的德拉科，但在斯莱特林内部，这个名字某种意义上来说却算是如雷贯耳：这是一位极端厌恶麻瓜种，尤其是斯莱特林麻瓜种的血统主义者。 大多纯血的确厌恶混血，斯莱特林内部混血与纯血的矛盾也从未停止过，但事实上，就算是纯血的斯莱特林学生，对这位三年级斯莱特林其实也不太看得上眼：比起和同年级的斯莱特林对上，劳伦特更乐于针对手无缚鸡之力的一年级。 斯莱特林新入学的混血学生，基本都被他在暗地里整过。 “听说这回是撞上铁板了，昨天被一个一年级赫奇帕奇给暴揍了一顿，被人家倒挂在树上吊了大半个晚上，最后还是被费尔奇放下来的。”布雷斯说，半是不屑一顾，半是幸灾乐祸，“费尔奇也是偏心，罚他不准用魔法，独立清扫整个奖杯陈列室，这会儿指不准正对着那一百多个奖杯哭呢。” 潘西微微诧异：“赫奇帕奇里居然也有这么有勇气的？还是个一年级？” “这只能证明——劳伦特就是个废物。”德拉科眸光闪了闪，最终定格为一个有些微妙的表情，他抿了抿唇，执意道：“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他说到开头的时候，潘西还没有反应过来，等马尔福小少爷把话说完了，后者顿时了然。 克拉布和高尔开始继续咔擦咔擦的吃苹果馅饼。 “我想你迟早得习惯这个，德拉科。”潘西合上手中的杂志，公正的评价道：“孔的确非常出色，哪怕他来自赫奇帕奇也无损他的优秀。” 德拉科把掌心里的糖果收了起来，看上去像是在思考要不要立刻起身走人。 “没错。”布雷斯赞同的点点头，他压下嘴角揶揄的笑意，故作一本正经：“德拉科，你已经长大了，你不能再这么无理取闹——就因为斯内普教授愿意单独指导他魔药学。” 回应布雷斯的是那本刚刚被潘西放在桌上的杂志——它被羞恼成怒的马尔福小少爷坚定不移的摔在了他的脸上。 2 早在霍格沃兹入学之前，德拉科就通过书信、当面交谈等多种方式，向身边所有亲人、朋友信誓旦旦的表示： “如果被分进了赫奇帕奇，我就退学。” 也正因如此，熟悉他的斯莱特林都始终以为，德拉科是在黑发赫奇帕奇夺走年级第一的宝座、成为魔药学教授最欣赏的学生，乃至去找对方的麻烦又挫败而归后，才注意到孔云的。 毕竟谁都知道，赫奇帕奇的学生都是饭桶、废物，而生性傲慢骄纵，一向瞧不上赫奇帕奇，在开学前就扬言被分到赫奇帕奇就退学的马尔福小少爷，又怎么可能会去注意一位不起眼的赫奇帕奇呢？ 只有德拉科自己知道，他对对方的关注，甚至远在分院测试开始之前。 彼时在国王车站的九又四分之三站台，他刚刚从依依不舍的纳西莎怀里钻出来，规规矩矩 - 分卷阅读177 的和卢修斯道完再见，指挥着两个跟班替他把行李抬上霍格沃兹特快时，一转身，就瞥见了黑发少年的身影。 少年拖着约莫有自己一半高的行李箱，独自向着偌大的列车走来。 他穿着一件黑呢上衣，下身是水洗蓝的牛仔裤，长至腰间的黑发以一根浅金色发带束起，一眼望去，就是一个安静又坚硬的剪影。 霍格沃兹特快旁的新生，有轻车熟路、从容不迫的，有眼圈微红、紧张不安的，也有嘻嘻哈哈，追逐打闹着跑过来的，人群是奔腾不息的河流，而他是中间屹立不摇的石子，沉静平稳，无声无息。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越是稚嫩懵懂的少年，越是向往成年人般的沉稳冷静，彼时的德拉科并不明白，却本能的被这种超出年龄以外的安静所吸引。 他微微出神的功夫，对方已经站在了他的跟前。 大概是奇怪他为什么站着不动，少年漆黑如墨的眼眸里流露出些许疑惑的色彩，他微微迟疑，又像是终于想到了什么一般，白皙匀称的手掌对着他缓缓摊开，露出掌心里一颗晶莹可爱的糖果—— “你好。”他微微的笑起来，眉眼弯弯，眸光璀璨如星辰：“我是孔云，很高兴认识你。” 3 直到很多年以后，德拉科才明白，对方彼时的迟疑是个什么意思。 那既不是他以为的犹疑不定，也不是少年人间自以为是的试探与审视，反倒更像是第一次和小不点相处的大人，无措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最后想来想去，只好笨拙的从口袋里掏出一颗闪亮亮的糖果，喂小朋友糖果吃。 但那毕竟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至于现在—— 由于前不久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救世主拒绝丢了脸面，德拉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准确的来说是从此往后，就始终致力于忙着给波特找各种不痛快，以至于当他终于想起自己曾经在列车上偶遇的少年时，一年级新生的风头已经被两人占得干干净净。 一个是来自格兰芬多的魔法界救世主，另一个是出身赫奇帕奇，却轻松几入斯莱特林院长办公室，得到魔药学教授单独指导、乃至称赞的，“活着的传说”。 大家一致认为，敢独自主动前往斯莱特林院长办公室，并且安然无恙的活着出来的孔云，实在是太厉害了。 德拉科才不管这些呢。 居然有人先于他得到了院长单独指导！这还能忍？ 德拉科很生气。 他甚至为此专程空出了一天的时间——没有去波特面前找茬，没有和小跟班商量“使波特被霍格沃兹开除的九十九种方案”，而是咬着笔，一本正经的坐在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设计了打击赫奇帕奇的新思路。 做完这一切后，他就叫上了两个大个子跟班，怒气冲冲的往对方所在的湖边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