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太平犬也有错吗》 第一章 药铺小掌柜 苏御幽幽醒来,映入眼帘的,是一间样式古老的药铺。 一个个写满药材名字的小抽屉,密密麻麻的挂在墙上。 随着一股纷乱的记忆插入脑海,苏御很快从记忆中明白, 自己这是穿越了....... 大乾王朝,清河县,一个名叫一心堂的小药铺。 前身和自己同名同姓,也叫苏御,今年十八岁,父母双亡。 缓了老半天, 苏御慢悠悠从地上爬起,看着柜台上即将燃尽的油灯。 摸了摸仍在疼痛的后脑勺,凭借记忆,他从柜台下面取出一壶灯油,舀出一勺添进油灯里面。 “子时三更,平安无事。” 铺子外,更夫敲梆的吆喝声传了进来。 苏御这才知道,原来已经是半夜了。 外面还在下雨,淅淅沥沥。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穿越已成事实,自己只能接受。 拿起门板去封铺子,苏御下意识的瞥了一眼门板上那张已经泛黄白的符纸。 符纸上描画着许多奇奇怪怪的纹路,很多都已经褪色,变的不再清晰。 他这才想起来,这个世界是有鬼的。 想到这里,苏御身上忍不住起了一阵白毛汗,赶忙将铺子从里面封死。 虽然前身并没有真的撞见过什么鬼怪,但不可否认,鬼怪在这个世界是真实存在的。 要不然县衙那边,也不会售卖这种专门辟邪的符纸。 返回柜台,苏御拉开一个小抽屉,里面空空如也。 今天一颗铜板都没进账啊。 自从前身的父亲死后,铺子里没有了能够坐诊开方的大夫,生意一天不如一天。 虽然苏御从小就是学徒,很多方子也会开,但百姓们不认可你的医术,毕竟年纪摆在那,又没有真正看过什么病人,谁会来找你啊? 苏御托着下巴,在柜台呆一阵,完全没有睡意。 毕竟刚穿越过来,要是能睡着的话,那心该有多大? 胡思乱想一阵,他转过身,借着油灯微弱的光亮,望着身后诺大的一排药柜。 凭借原身的记忆,苏御清楚的记着每一味药材在什么位置,以及它们的功效, 药柜呈横七竖八排列,每一个小抽屉分三格,摆放着三味处方中经常会搭配使用的药材。 苏御随手抽开一个写有枸杞子、四叶参、白蒺藜的抽屉, 抓起几粒枸杞子。 这里的枸杞子好像比前世见过的更大啊,也更饱满。 都说人到中年不得已,保温杯里泡枸杞,这东西对那方面,真的管用吗? 心里想着,苏御就要吃几粒尝尝,保养身体,要从少年做起。 忽然,一道机械般的声音在脑中响起: “检测到灵气残留,是否汲取?” 这是......系统? 苏御一下子精神了, 前世看过的小说中,主角的系统五花八门,但无一例外的,都能帮助主角走上人生巅峰。 “汲取!” 苏御毫不犹豫的做出了选择。 一缕细微的光华从手上的枸杞子中游离出来,钻进苏御胸口。 一霎那,苏御觉得全身上下轻松不少。 眼神似乎也变得好使很多,原本油灯照不到的阴暗角落,此刻却能看的很清楚。 耳边还能听到后院里“唧唧唧唧”的蟋蟀叫声。 “真的太神奇了!” 再看手心里的那几颗枸杞子,此时像是被抽光了精华一样,缩成了米粒大小的黑色颗粒。 “只是几颗就有这么大的效果?” “抽屉里,可是还有满满一格子呢。” “反正也卖不出,与其留在铺子里霉,还不如都汲取了。” 想到就做,苏御直接抓起一把放在面前, “检测到灵气残留,是否汲取?” “汲取!” 一缕缕灵气钻进苏御体内,暖洋洋的气流在身体里四处游走,充实着每一寸经脉窍穴。 那种感觉,像是温柔的女子,轻柔的按捏着你的每一寸肌肤,实在太舒服了。 一会功夫,格子里的枸杞子就被苏御汲取一空。 他呆呆的站在柜台后面,目光在铺子里四处打量着,一脸的不能置信。 他现在,可以将屋子里任何角落都看的清清楚楚, 哪里有蜘蛛网,哪里有蚂蚁窝,所有细微的地方,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甚至是从地上的脚印,他都可以判断出最近有多少人进来过铺子。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爽了。 “不过......好像有点鸡肋啊?只是眼神和耳朵好使了吗?” 想到这里,苏御转过身,凝视着拉开的那只抽屉, 抓起一把四叶参,系统没反应....... 再抓起一把白蒺藜,还是没反应....... “这么说...这三味药材里,只有枸杞子有灵气残留吗?” 苏御沉吟一阵,直接拉开所有抽屉,一个一个的去尝试。 数百种药材里,只有一颗巴掌大的灵芝,检测到有灵气残留。 可是放有灵芝的小格子里,明明有三颗,结果却只有一颗可以检测到。 “这可是珍稀药材啊,这么大的一颗灵芝,少说也得四五两银子,自己如今所有的积蓄,好像也就五十多两银子了。” 联想到自己眼下的窘迫困境,苏御竟然一下子舍不得了。 “算了,汲取吧,反正还剩下两颗,就当是送给自己的穿越礼物吧。” “汲取!” 随着心念一动,灵芝上,一缕浓稠的紫色光芒钻进苏御身体。 “获得法术:望气术。” 除了一股暖洋洋的气息进入体内,还有一篇密密麻麻的文字出现在苏御眼中: “望气术:可辨阴阳五行,可察山川形势,可解藏风纳水,可观人身气色。” “气色光明则兴,气色暗淡则败落。气呈红色则富贵,气呈黑色则有祸,气呈紫色则大贵。” ...... 当苏御这篇注解阅读完之后,这些知识仿佛自明一般,瞬间了然于胸。 “这么看的话,自己可以做一个风水先生,给人看宅院墓穴赚钱?” “不行!这样一来脱离老本行了,既然望气术可以观人身气色,这不就是中医里面望、闻、问、切的望吗?” “也许凭借这门术法,自己可以一眼就看出病人的病症所在呢?” 不管怎么样,苏御对于学会望气术,还是非常满意的。 只要运用得当,肯定是可以赚钱的。 这时候,苏御双耳一动,他听到外面的街道上,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脚步声。 脚步声很小,听起来不像是整个脚掌着地,仿佛是脚尖点在地面的声音。 “真奇怪!”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苏御忍不住皱起眉头, “那人.......好像来到了自己门前的台阶下.......” “这深更半夜的,谁会来抓药呢?” 第二章 有礼貌的美少妇 “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声音并不大,只敲了三次就停下。 说明对方很有礼貌。 苏御没有多想,就要去开门,当他手掌触碰在门板的时候,突然想起了那张掉色老旧的符纸。 “应该不会有问题吧?难道我运气这么好?穿越过来第一天就撞鬼?” 虽然觉得可能性不大,但他还是透过门板间的缝隙向外看去。 放在以前,门外的情形他肯定看不清楚。 大半夜的,街上黑灯瞎火,又没有路灯照亮,黑漆漆一片。 但现在的他,眼神非常好使。 门外台阶上站着的,是一名少妇,模样端正,髻高高挽起,皮肤白皙挺着一个大肚子,手里还拎着一盏灯笼,散着微微的光。 但落在苏御眼里,就又是另一副光景了。 脸庞如同破碎的瓷器,随意的拼凑在一起,一双瞳孔彷如两个黑洞,拎着灯笼的手掌,明明就是森森白骨,而她肚子里,是一个死胎,一个全身黑青,已经成形的小婴孩。 苏御吓的一个踉跄,连忙后退,只感觉自己全身汗毛,一瞬间全都立了起来。 “运气这么好?来到这里第一个见到的,竟然不是人?” 他轻手轻脚的来到柜台后,不敢出一点声音,双手紧紧抓在一起,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不能出声,绝对不能。 也许她敲不开门,就会离开呢? “咚咚咚!” 敲门声再次响起,苏御心脏不受控制的砰砰直跳,像是擂鼓似的。 “苏小哥,我是来抓药的,不好意思啊,大半夜的吵醒你。” 女人的声音很柔和,任谁听到,都觉得这是一位娴雅平和的妇人。 苏御要不是在系统的帮助下,眼力变得不同寻常,早就去开门了。 因为门外那位,是他的常客,虽然不知道对方家住哪里,但是许夫人已经连续一个月来这里抓安胎药了。 苏御在脑海中仔细回忆,似乎这位许夫人每次来抓药,都是在城门关闭后的傍晚,半夜来的,今天还是头一次。 既然来过这么多次,都没有伤害前身,也就是说,对方并不是一只害人的鬼? “不行!说什么也不能给她开门。“ 苏御壮着胆子道:“额......我已经睡下了.......夫人明天再来吧。” 他着急想把对方打走。 听到屋里终于有了动静,台阶上的许夫人焦急道: “不好意思,真的是叨扰你了,苏小哥辛苦一下吧,我可以多给钱的。” “额......我真的累了,明天吧,明天一早我就给你抓。” 苏御是铁了心不会给她开门的,加钱?这根本就不是加钱的问题好不好? “苏小哥,真的求你了,妾身最近身体非常不适,急需吃药稳住肚子里的孩子,妾身求你了.......” 妇人语气中带着哀求和哽咽。 你哪还用稳胎气啊?那孩子都已经死的透透的了。 苏御无奈的要死,看样子不给对方抓药的话,她是不会轻易离开了。 怎么才能打走呢? 忽然,苏御抬头看向墙壁顶上的角落,那里有一个一块砖大小的通风口。 药铺是需要时常通风的,为的就是避免药材过早腐烂失效。 苏御灵光一闪, “好吧,那你等一下。” 苏御飞快的铺开几张桑皮纸,拿起药称,飞的开始抓药。 许夫人原先就来过几次,药方他早已经记在了脑子里。 老样子,三副安胎药抓好后,苏御搬来梯子,爬到通风口那里,将药塞了出去。 “扑通”一声,药包摔在了台阶上。 “好了,你拿着药快走吧,额.......不用结账了,我明天铺子就关张了,你下次去找别人吧。” 苏御说完这句,躲在柜台后等着对方的反应。 “谢谢苏小哥,真的谢谢你。” 妇人弯腰拾起药包,珍而重之的抱在怀里,脸上是满足的笑容。 接着,她从腰上的绣袋中掏出一锭银子,疑惑的看了一眼药铺门后,手臂一甩。 “哐当!” 那锭银子准确无误的被她从通风口掷了进去。 “妾身谢过苏小哥。” 当她说完这句后,满足的抱着药包离开了。 随着脚步声渐行渐远,直到彻底消失。 铺子里,苏御长出了一口气,抬手擦了一把脸上的冷汗,才现,自己整个后背都被汗水浸湿了。 “好险好险,人生头一次撞鬼。” 这下子他更不敢睡了,硬生生的趴在柜台后面,不停添加灯油,一直熬到了清晨。 当早晨的光亮透过门板缝隙射进铺子里,街道上,小贩们的吆喝声越嘈杂之后。 苏御才拖着疲惫的脚步,将门板一块块卸下, 站在台阶上,看着繁华热闹的街市,心里一阵恍惚。 湿漉漉的街面,在阳光下快蒸着。 门板上的符纸,仍是好端端的贴在那里,只不过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越惨白。 再看对面的酒铺,那张巴掌大小的符纸,是崭新的黄色,上面的黑色问路清晰显眼。 苏御突然反应过来, “我擦,是我的符纸过期了?” 怪不得撞到鬼呢? 仔细回想的话,自己铺子上的符纸白该有一个月了,而许夫人,刚好就是在一个月里,频频来他这里抓药。 “嗨!”苏御一拍额头,这原身也太大意了,明明知道这世上有鬼,还不及时更换符纸?找撞呢不是? 想明白这些,苏御顿时觉得轻松不少, 返回铺子里,将地上的那锭银子放进怀里,他打算去衙门买点辟邪符纸。 女鬼给的钱,不能久留,还是得及早花出去。 去了一趟县衙,苏御用这一两银子买回来一摞符纸。 按照衙门那位官爷的话来说,他这是把两年用的量都买回来了。 一心堂的门脸不算大,但贴几张符纸,还是完全不会影响美观的。 苏御搬来梯子,在路人疑惑的眼神下,上下左右各贴了一张。 铺子里三个药柜,也各贴了一张, 还有阁楼,后院柴房,厨房,卧室,就连院子里那颗桃树,也照顾到了。 做完这一切,苏御满意的拍了拍手掌, 银子诚可贵,小命更重要。 “符纸啊符纸,千万保佑我别再撞鬼了啊。” 收拾好心情,苏御在院子里洗了把脸,然后来到街上,叫停一个小贩买了一张芝麻烧饼,然后就这么坐在自家铺子的台阶上,啃着烧饼,观望着形形色色的路人。 “苟全性命于世间,不求闻达于诸侯,只要衣食无忧,财富自由,在这个世界做个小老百姓,也没有什么不好.......” 第三章 你在想屁吃 “如何才能让药铺起死回生?” 这是摆在苏御面前的头等难题,至于依靠系统的帮助修行,总得先填饱肚子再说。 前身祖上就是开药铺的,到苏御这里已经传了七代,如果老爹死的再迟上那么十几二十年,苏御就可以完成无缝交接,继续将一心堂扬光大。 可惜现在,账房伙计四五个人,就剩下苏御一个,一心堂的那些老主顾们,如今也都去德济堂看病了。 吃完了烧饼,苏御拍拍屁股返回铺子, 前脚刚迈进门槛,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青砖铺就的地面上,数不清往来进出的脚印,交叠在一起, 其中,一共有三个人的脚印最为清晰。 苏御眯眼打量着地面,根据前身的记忆得知,铺子里已经有四天没有开张了。 而这三种脚印的清晰程度,明显没有四天那么久远。 抬脚看了一眼自己的鞋底,先可以将那个脚印呈横纹的41大脚排除。 那么,还剩两个。 苏御努力回忆,四天里,似乎只有自己最好的朋友,李小辉来店里给他送过一碗饺子,再没有第三个人来过了。 循着另外两种脚印的路线,苏御一步步在铺子里踱着步。 其中一个,只是在柜台前就停步,看脚印交叠的厚重程度,似乎呆了很久, 然后,这个脚印的主人就出门离开了。 “这应该是小辉的脚印,当时他是在柜台前端给我那碗饺子,等我吃完后,他才端着空碗离开。” 而另一个脚印,竟然直接来到了柜台后面? 不会吧? 要知道,这里除了自己,别人是不能进来的,毕竟柜台下就是账目,以及存放零钱的抽屉。 “嗯?地上还有几滴血?” 昨晚只顾着打量铺子里环境,苏御并没有留意自己脚下, 此刻他不免蹲着柜台后面,伸手沾了一点血渍,双指摩挲一阵,仍有湿湿粘稠的感觉。 “看血液的新鲜程度,应该并没有过去多久。” “这又会是谁的血呢?” 忽然,苏御浑身一震,下意识的摸向自己的后脑勺, 手掌稍微用力按下,都能感受到那股让人头裂的剧痛。 “这是我的血?” “我当时穿越过来的时候,是从地上爬起来的.......” “这么说.......” “我擦,难道前身是被人打死的,才有我现在的穿越?” 别啊.......能别搞这么恶俗的穿越套路吗? 苏御此刻的脑子有点懵。 原本他还想着怎么利用望气术,更好的经营药铺,多赚点钱,雇个漂亮小丫头什么的。 这下好了,竟然还有生命危险? 如果是仇杀的话,杀死自己的那个人,现我还活着....... 苏御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 “不行,我得想办法自保,死了一次,不能再死一次了。” 虽然他现在完全搞不清楚是谁要杀他,但眼下的当务之急,是需要一把趁手的家伙。 回到后院卧房,取出五两银子揣在怀里,苏御就出了门。 在去城东的路上,他还在路边买了一些糕点吃食。 一条幽深的巷子里,坐落着一间铁匠铺, 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密集刺耳。 “小花,看苏哥哥给你买什么了?” 进了铺子,苏御笑嘻嘻的将手里的糕点递给一位眉清目秀的少女。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找我什么事?” 少女解下腰上的牛皮围裙,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坐在板凳上吃着甜甜的糕点, 瞥了一眼沉默寡言的杨铁匠,苏御小声道: “给我打一把短刀,价钱好......” “什么?”没等苏御把话说话,少女忽的起身,将糕点塞回给苏御, “我就说嘛,没事你是不会主动来找我的。” 少女叫杨铁花,和苏御打小就是玩伴,一个女娃娃家,不会做家务,却天天跟在老爹屁股后头打铁,二十多斤的铁锤抡的虎虎生风,白瞎了一副姣好的容貌。 “不吃拉倒!” 苏御顿时拉下脸来,转身就要离开。 “回来!”杨铁花见他要走,心里一急,赶忙将他叫住。 苏御心里偷笑,果然,这个小花同志好像挺吃这一套。 炉子边的杨铁匠看在眼里,忍不住心里叹息一声:闺女你可长点心眼吧。 转过身来,苏御皱眉道: “你就说帮不帮吧?我又不是不给钱。” “这,不是钱的问题,”杨铁花偷瞥了父亲一眼,又从苏御怀里拿走糕点。 “官府不让私造兵器,你又不是不知道?好端端的要什么短刀啊?” 苏御既然敢来铁匠铺,心里自然是有把握的,朝廷虽然明令禁止,私人不准贩卖兵器,但那满大街的刀剑斧钺又是从哪来的? 他又不是不知道,杨铁匠背地里不知道给人打造过多少兵器,只不过价格比较贵罢了,毕竟要冒着被官府追究的风险。 “我肯定是有用啊,杨叔,给我搞一把呗?” 说着,苏御从怀里拿出三两银子,放在桌面上。 杨业冷哼一声,继续埋头打铁,眼角都不带瞥苏御一眼的。 开什么玩笑,三两银子就想买刀?短的也不行。 “你拿回去,铺子里还剩下些碎料,应该够用。”杨铁花把银子塞给苏御。 “额?” 杨铁匠本来还想着往上提提价,结果眼睁睁的看着闺女把银子又还给了人家。 败家啊....... 他知道两个年轻人打小长大,交情不浅,所以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拒绝苏御, 关键是,现在的生铁价格涨得很厉害,想要打一柄质地不错的短刀,没有七八两银子,想都别想。 这还不算误工费的。 “小花,那些碎料也是用钱买来的,”杨业忍不住提醒闺女。 “那不是给城南许家打造铁剑剩下的吗?爹,小苏哥又不是外人。” 杨业无奈叹息,闺女你可真够实诚的。 这时, “检测到有灵气残留,是否汲取?” 嗯? 苏御几乎是下意识的,看向杨铁匠身边的一个牛皮袋子。 “这个袋子里装着什么东西?”苏御好奇问道。 “里面装的是几块矿石,”杨铁花吃着糕点,含糊道:“铸造铁器的时候混入一点这种矿石,可以镇邪驱秽,斩妖杀鬼。” “这么玄乎吗?” 苏御完全可以无声无息的汲取走袋子里矿石的灵气,但事情不是这么办的。 坑人也不能坑自己朋友。 “什么价格?我想买点,”苏御笑道。 “你在想屁吃!”父女俩异口同声。 第四章 房中术??? 原来,城南大户许家,在铁匠铺定制了七十二柄铁剑。 包括那袋矿石,也是许家留下的,是为了让杨铁匠淬炼之后,熔进铁剑里面。 按杨铁花的话说,这袋矿石的价格,三千两银子打底,这还是因为矿石纯度不高,如果是质地更好的矿石,价格还得翻番。 这种矿石有一个好听的名字,雨花石。 既然价格死贵死贵,苏御也只好暂时打消念头。 临走前,他还是将怀里所有的五两银子拿了出来, “杨叔,不够的,将来我会补上,您尽快帮我做好吧。” “好!”杨业抢先一步将银子收起,痛快答应。 看着苏御离开,杨铁花埋怨的瞪了自己老爹一眼,不满道: “苏叔叔过世之后,小苏哥的铺子里没有进项,这种时候,我们应该多帮衬着点,爹你怎么能收钱呢?” 杨铁匠不屑道:“你帮他,是因为你们是朋友,我凭什么帮他?他又不是我儿子?” “唉.......懒得跟你说了,我自己去给小苏哥铸刀,” 说着,杨铁花系上牛皮裙,将几块生铁碎料扔进了火炉子里。 杨铁匠看在眼中,从身边的牛皮袋子里挑出一块花生粒大小的石头。 这块小石头半石半玉,呈现出玉的那一面,清澈通透,就是龟裂纹太多,显然质地不算好。 “把这块熔了,给他淬炼进短刀里吧,最近清河县有点不太平。” “我就知道,爹其实还是向着小苏哥的,”杨铁花喜滋滋的接过雨花石。 “别乱说,我只不过看在他死去的老爹,经常请我喝酒的份上而已。” ....... 回去的路上,苏御一直在思忖。 到底哪些东西上面,会有灵气残留呢? 铺子里的枸杞子有,灵芝有,还有那种名叫雨花石的古怪矿石也有。 这三样东西之间,有什么共同点吗? 如果自己能够找到它们共同之处,或许就有办法收集这些带有灵气的宝贝。 苏御知道,整个清河县,修行者不多,但也不算稀罕。 衙门里有几位捕快,就是修士,而且县城里的几个大户人家里,也都供养着一些通晓法术的仙师。 苏御很想从这些人身上打听打听,可惜的是,这些人未必会甩他。 回到铺子,苏御先是从柜台后拿出那本厚厚的账簿。 上面除了记载着每日进项之外,还有各类药材的收购途径。 “找到了!” “天启十三年,五月初三,购置枸杞子三斤,王家庄老刘,合计白银三两四钱,结清。” 天启十三年,也就是去年,那时候苏御的父亲还活着,而且铺子里的账房伙计都在,所以苏御不知道这笔采购记录,也是正常的。 “天启十二年,八月十二,购置灵芝两颗,合重三两二钱,神眼村李大山,合计白银七两九钱,结清。” “天启十三年,五月初三,购置灵芝一颗,合重一两八钱,王家庄老刘,合计白银四两四钱,结清。” 嗯? 苏御找到华点了。 枸杞子和那颗灵芝,全都是从王家庄老刘那里采购的。 王家庄,地处县城南面四十里外的邙山中,庄子由于地处深山的缘故,没有耕地,村民们几乎都是依靠采药维持生计。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老刘大名叫刘三宝,邙山地界十里八乡的药材,都是由他统一从村民手里收购,然后贩卖至清河县以及周边县城的医馆药铺。 一心堂铺子里的药材,至少有三十种以上,是从老刘那收购来的。 其它的都没有灵气残留,唯独枸杞和灵芝。 每隔两个月,老刘就会来清河县一趟,苏御决定,下一次再见到他的时候,好好打听一下这两味药材的来历。 返回后院,苏御从卧房里拿出自己的全部家当,白银四十七两,大钱十五贯。 按照他如今的开销,一个月一两银子足够用了。 保险起见,他留下五两银子,将剩余的装进袋子里,再次出门去了。 清河县,共有药铺十七家。 原先生意最好的,就是德济堂和苏家的一心堂。 如今嘛,德济堂一家独大。 拐过两条街,苏御径直走进一家名叫回春堂的医馆。 “哟,这不是小苏爷嘛?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真是稀客。” 所谓同行是冤家,医馆伙计的语气,多少有点挖苦讽刺的意味,脸上还挂着一副嫌弃的表情。 “我就是随便看看,”苏御笑道。 本来呢,他还打算花银子买点枸杞或灵芝。 这下好了,就你这态度? 买个**。 不出意料。 “检测到灵气残留,是否汲取?” 苏御负手站在医馆内,目光看向装有枸杞和灵芝的抽屉。 他感应到,灵气残留就是来自于那两个地方。 枸杞是常用药,一旦汲取,立时就会变成暗黑的小颗粒,容易被伙计现。 灵芝就不一样了,正常情况下,半个月,都未必会被开进方子里。 于是苏御心念一动,选择汲取灵芝的残留灵气, “汲取!” “获得法术:土遁术。” 嗯?好家伙,这可是一门保命的好术法啊。 接着,关于土遁术的注解,浮现在苏御脑海,使得他瞬间明了该如何施展此术。 满意的笑容洋溢在脸上,苏御笑呵呵的摆了摆手, “你们忙。” 说完,就径直离开。 “真特么不要脸,这小子有脸来咱们铺子里?”那名伙计向账房先生抱怨道。 “呵呵.......不出意外的话,一心堂最多也就能撑两个月了,到时候咱们掌柜的,估计会出手盘下来,”账房先生捋须微笑。 ........ 苏御依法炮制,也不在意那些同行们的冷眼与嘲笑,除了德济堂之外,其他的药铺医馆,全都去了。 当然,不是每间铺子里都能检测到灵气残留。 不变的是,灵气残留全都出自于枸杞和灵芝上面。 “获得法术:穿墙术。” “获得法术:隐身术。” “获得法术:房中术。” 苏御:“.......” 房中术是什么鬼?这玩意也讲究个技巧? “闺房之乐,本无邪淫,阴阳调剂,还精补脑.......” 当苏御看完关于房中术的注解之后,惊叹不已。 “这也太全面了.......” 可惜,英雄无用武之地啊。 “不过没事,自己迟早会讨个漂亮媳妇的。” 找了一处无人角落,苏御在心中默念口诀,施展土遁之术, 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出现在了漆黑的地底,身形如梭般穿梭,不消片刻,便从自家后院冒出头来。 身上并没有粘上任何泥土,淡青色的长衫依然清爽干净。 好一个e技能! 苏御心情大好,回到房间,看着镜子里的少年,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嘶~~英俊如斯?!” 第五章 美女捕头 一上午的时间,收获了四门法术, 土遁术,穿墙术,隐身术,房中术。 没有一个鸡肋法术,全都是实打实的好技能。 苏御俨然觉得,自己已经是一个术法凡的仙人了。 有了穿墙术,他现在都不习惯走正门了,去哪都是走直线,反正是在自己家里,穿堂过室省事不少。 至于隐身术,苏御的第一反应,就是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偷窥别人。 这没有什么羞于启齿的,换成是你,也是这样的反应吧?别害臊,要勇于承认。 一个未经人事的大小伙儿,对男女那方面憧憬好奇,是很正常的事,反过来,你要是没兴趣的话,那你可得好好想想问题出在哪了。 自从前身的父亲过世后,厨房的灶火就没有点着过。 一日三餐,都是在外面解决。 苏御自己也不会做饭,只好出门,去对街面馆解决午饭。 傍晚时分,天还没黑,苏御便早早的准备封上门板。 实在是昨晚生的事,让他心有余悸。 这时候,苏御远远瞧见,长街尽头,杨铁花正背着一捆皮布包裹着的东西,朝他这里走来。 “怎么这么早就关门啊?小苏哥,你不能自暴自弃啊。” 做为苏御打小的玩伴,杨铁花对于他眼下的状况很是担忧,药铺的生意一天不如一天,日子一长,金山银山也会吃空的。 “没事,不用担心,会好起来的,”对于朋友的关心,苏御很领情。 “是吗?呵呵.......” 进了铺子后,杨铁花直接去往后院,然后解下背后包裹,从一堆散着寒光的铁剑中,拿出一柄精致小巧的短刀, “喏~~做好了,刀鞘的话还要晚一点,大概十天左右。” “谢谢啊,” 苏御接过短刀,只觉入手轻盈,刃口锋利异常,轻轻一弹刀身,还能听到清脆的鸣音。 确实是一把好刀。 “改天我请你去大悦楼吃顿好的。” “别,你还是省着点银子顾好自己吧,” 杨铁花撇嘴道: “刀身上面,淬炼有雨花石的晶沫,有辟邪驱秽的作用,我爹说,最近清河县不太平,你可把刀收好了。” 苏御谢过之后,皱眉问道: “不太平?怎么回事?” “你又不是不知道?最近清河县的外来人实在太多,什么样的人物都有,你最好还是小心点。” “噢.......知道了,你这是给去给许家送铁剑?” “是啊,那里正有个方外道士在做法事,用得上这些东西。” 城南许家?道士? 苏御心生好奇,继续追问, 不过杨铁花好像也就知道这么点,再问也问不出什么, 他只能好心提醒道:“那你快去送吧,趁着天还没黑,送完就赶紧回家。” “哈哈.......”杨铁花笑嘻嘻的背上包裹,“看你那胆小的样子,怎么?见到鬼了?” 苏御笑了笑,没有告诉她昨晚生的事,而是帮着小花从背后系好包裹,一直将她送出门外。 “快去快回。” 抬头看看天色,夕阳渐渐西垂,苏御将铺子封好,回了后院。 刚刚插好卧房的门栓,苏御忽然想起。 城南许家?会不会与那位许夫人有关呢? 虽然许夫人在他这里抓过几回药了,但是除了知道该怎么称呼之外,对方的来历,苏御一无所知。 想了想,苏御决定跟着小花去看一看。 就算出现意外情况,自己有土遁术,自身安全还是没问题的。 苏御默念口诀,施展隐身术,连带着身上的短刀也一并隐了去,然后穿过墙壁,直追小花去了。 穿墙术就是穿墙术,不能穿人。 苏御一路上,也需要躲避着人群,真要撞上别人,对方只怕会被惊吓到,以为撞邪了。 城南许家,是清河县排的上号的大户人家,书香门第,听说以前还出过一位进士。 只看宅院的构造布局,处处透露着一股淡雅的书香气息。 许宅内,到处可见两人高的黄幡,上面画着奇怪的符文。 杨铁花在家丁的引领下,径直去了后院园子。 幽静的一汪湖水,波光粼粼, 湖边摆放着一张长长的香案,点有两支胳膊粗的红蜡烛,烛火摇曳。 香案正前方不远处,有一栋造型精致的二层阁楼,阁楼周围的草地上,插着一柄又一柄铁剑。 “道长,这是第二批铁剑,下一批得等到三天后。” 杨铁花将背后包裹放在地上,然后打开,等他验货。 香案旁,站着一位身穿淡黄色八卦法袍道士,头斑白,精瘦精瘦的, 他只是看了一眼地上的铁剑,便点头微笑道: “杨师傅好精湛的手艺,大大出乎贫道预料,只不过,进度能不能再往前提一提了?许宅的事,拖不得啊。” 杨铁花无奈摇头:“这已经是最快了,我爹每晚都熬到子时,实在是抽不出多余的时间了。” 道士闻言皱眉,“算了,辛苦小姑娘了。” 杨铁花告辞一声,转身离开。 苏御就站在香案边上,抬头望了一眼阁楼方向,施展望气术一看。 好家伙!煞气冲天,血雾弥漫。 一股浓浓的危险感觉涌上心头。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此地不宜久留。” 趁着天色还未全黑,苏御也赶紧开溜了。 傍晚的清河县,还在营业的地方不多,就算是最热闹的酒馆青楼,最迟亥时,也是要关门的。 回家的路上,一些铺子已经6续开始打烊。 当他回到自家药铺所在的街道时,忽然浑身一震,彻底愣在原地。 不远处,一道熟悉的背影,正款款向前走着,手里拎着一盏灯笼。 “许夫人?” 苏御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这特么.......不会又是去抓药吧?” 这时候,一道人影从他身旁闪过,度奇快。 青衣青靴,腰佩长刀,此刻正蹲在一处石墩后面,目光灼灼的盯着前方的许夫人。 这个人苏御认识,是县衙里的三位捕头之一,名叫秦清,听说是长安钦天监下派到地方的修士,本事不小。 有她在,苏御顿时觉得安心不少,好奇走上前,来到秦清身边蹲下。 只见对方那双好看的剪水眸子,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前方。 显然,她并不能现苏御的存在。 秦清是出了名的臭脾气,放在往常,若是被男人这么盯着,对方绝对少不了一顿毒打。 不过现在嘛,苏御倒是可以近距离观察一下这位来自长安的冰山美人。 肌肤光洁如皎月,乌黑的马尾束在身后,平添几分英气。 明眸皓齿,秀色可餐,怎么看,都是一位天生丽质的大美人。 前方的许夫人终于停下脚步,她所立之处,恰好就是一心堂所在位置。 苏御看在眼中,心里忍不住“咯噔”一下, “我已经换了新的符纸,她肯定不敢再敲我的门了吧?” 这个念头还没落下,远处的许夫人已经抬起脚步,登上台阶。 “咚咚咚” “苏小哥在吗?妾身来抓点药。” 苏御:“......” 我尼玛....... 第六章 合理吗? 这到底怎么回事?这些符纸都是摆设吗? 县城里十七家药铺,为什么单单只敲我一家的门啊? 苏御欲哭无泪, “这次绝对不能再给她抓药了,不然以后会没完没了的。” 打定主意后,苏御转头看向秦清,心里直嘀咕:你倒是上啊?杵在这一动不动,你伏地魔啊? 秦清仿佛雕像般缩在石墩后,要不是眼睛时不时会眨一下,还以为她是个假人呢。 天色渐黑, 街道上零散的几个路人,经过药铺前时,也只是奇怪的看了一眼台阶上的少妇,便匆匆赶路。 整整半个时辰,许夫人仍是没有离开。 苏御急了,自己这是有家都不敢回了吗? 这位秦捕头既然出现在这里,那说明,她是知道许夫人有问题的。 既然如此,为什么这么长的时间,都没能解决掉这个问题呢? 你们钦天监不是号称什么降魔卫道,正气长存吗?你倒是上啊? 这时候,苏御耳边听到秦清的一句低声呢喃:“她为什么不撞开门呢?” 苏御一愣, 突然,远处“嘭”的一声。 药铺的一块门板断成两截,那位许夫人提着灯笼迈入门槛。 “这才合理啊......”秦清点了点头。 合理吗?合理尼玛啊........ 苏御脸都绿了,真是个乌鸦嘴。 这么看来,自己如果不给对方抓药的话,还真就打不走了? 原本还以为隔着一张门板很安全呢, 苏御不由的庆幸,幸好昨晚及时抓药给对方,要不然出现眼下这种状况?怎么解? “苏小哥在吗?妾身又来叨扰你了。” 许夫人在铺子里的说话声,远远的传入苏御耳中。 礼貌,是真有礼貌,吓人,也是真吓人。 眼瞧着那位秦捕头一点动静都没有,苏御猛一咬牙,施展土遁术返回后院。 摸着胸口深吸一口气,苏御压下紧张的情绪,来到铺子里。 “夫人稍等一下,马上就好。” “真的麻烦你了,”许夫人嫣然一笑,在铺子里的椅子上坐下,端庄娴雅。 这次苏御学乖了,昨晚三副药你一天就吃完了? 好,今天给你来十副。 他以最快的度抓好药,放在柜台上,示意许夫人自己拿。 这时的他,并没有施展望气术,因为他怕看到真正的许夫人后,会让自己的情绪出现波动。 许夫人修长的玉手伸进绣袋,取出纹银十两,放在柜台, “真的麻烦苏小哥了,还打坏了你的门板,不好意思啊,多余的钱,是赔偿给你的。” “没事没事,夫人慢走。” 许夫人盈盈一笑,提着灯笼离开。 今晚这样的近距离接触,反倒让苏御没有那么害怕了,主要是对方实在是太正常。 当然,除了打坏门板。 这位少妇的一举一动,处处透露着一股大家闺秀独有的恬静淡雅,说话时语调轻盈,不急不慢。 要不是苏御能看透对方本质,他还是很乐意为这样一位成熟美少妇服务的。 望着许夫人渐行渐远的背影,苏御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当他回头看到铺面外张贴的那四张符纸时,顿时呆住了。 早上刚买的崭新符纸,此刻已经泛白,原本清晰的黑色符文,也已变得暗淡模糊。 “我明白了,不是符纸失效,许夫人才会来我店里抓药。” “而是许夫人的出现,导致了符纸失效.......” 怪不得姓秦的像个缩头乌龟,敢情是斗不过许夫人啊? 苏御一脸无奈,人家这是缠上自己了,这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啊? 一想到往后还会经常见到这位许夫人,苏御一阵头皮麻。 收拾好破碎的门板,留着可以当柴烧,苏御从后院找来一面大小勉强合适的木板,打算先应付一夜。 这时候,一道高挑的身影出现在铺子前。 面容清冷,眉眼如画,正好奇的打量的苏御。 看什么?人家撞破门的时候你怎么不来?苏御心里嘲讽。 “秦捕头这么晚还在巡逻啊,辛苦了,”苏御随口客套了一句。 “不辛苦!” 秦清说话的语调,和她的人一样清冷,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苏御懂,臭美、清高加自恋的人,就是这样的。 眼见苏御没再搭理她,秦清微微蹙眉,抬脚迈上台阶,也不打招呼,就这么直接进了铺子。 目光在铺子里四处打量。 “刚才有人来过?” 你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有没有?你不知道? 苏御点头道:“嗯,是一位夫人来抓药。” “噢?你抓给她了?” “秦捕头,我这是开药铺的,病人来抓药,难不成我不给抓?” 秦清双手负后,斜眼瞥向门板, “你这门板又是怎么回事?” “门板啊,风吹雨淋的,时间久了也就烂了。” 秦清顿时皱眉,“你觉得这个解释合理吗?” “不合理吗?”苏御反问道, 这人怕不是个傻子.......秦清在心里,已经给苏御下了定义。 “那位夫人来过你这里几次了?” “我想想,大概有六次了。” “每次都是抓完药就走?” “是的。” “她没有再干别的?” “秦捕头觉得,她应该干些什么呢?” “噢.......我也就是随口问问,”秦清冷声道: “给你提个醒,铺子先关了,暂时去其他亲戚家住一段时间,一个月后再回来。” 苏御“震惊”道:“秦捕头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要多问,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说完这句,秦清径直离开。 还算有点良心啊,知道提醒我出去避避难。 既然衙门里的捕头都解决不了这个问题,那么清河县,就没人可以解决了。 靠人不如靠自己, 苏御觉得,既然秦清笃定一个月后会没事,那自己想办法熬过这一个月就好了。 拥有土遁术、隐身术这两套保命法术,自保应该不成问题。 坐在铺子里沉思一阵后,苏御返回柜台,按照许夫人那张方子,一口气抓了二十副药。 他打算在每晚关门前,将五副药包放在台阶上,让许夫人自取。 钱不钱的无所谓,只要能将对方打走就好。 “我真是个小精灵鬼!” 这样一来,自己就不用再和许夫人照面了。 “戌时一更,小心火烛。” 门外传来打更人的梆子声,苏御返回后院,关门睡觉。 第七章 流鼻血 第二天清晨,苏御起了个大早,先是去了一趟板材铺子,定制了一块门板。 接着又去了一趟县衙口,买了一本皇历,挂在柜台后。 今天是天启十四年,六月二十四,再过几天就是立秋了。 街上已经有小贩开始挑着煤块售卖了。 煤块就是煤和土混在一起的杂煤,价格比较便宜,也耐烧,过冬只靠烧柴禾的话,还是很难熬的。 这个时候的煤块相对比较便宜,苏御花了四百文,购置了四筐堆在后院柴房。 中午刚过,随着一阵清冷的风吹过,天空瞬间阴暗下来。 淅淅沥沥的小雨打在屋檐上,汇聚成万千雨帘垂下。 “哗”的一声, 有人收伞进了铺子, “你怎么还没走?” 清冷的腔调,清冷的人。 与秦清一起进来的,还有一个全身被雨淋湿的汉子,苏御也认识,捕快蒋虎。 一心堂所在的这条街道,就是蒋虎的辖区,每隔三四天,蒋虎才会来这边巡逻一次。 清河县是大县,人口三万户,衙门里的捕快却不到五十个人,所以蒋虎一个人承包了四条街道的治安。 “我在清河县没有亲戚,不知道该去投奔谁,再说了,昨晚秦捕头那句话没头没尾的,我实在没听明白,” 苏御对这位美女捕头的印象不太好,一来对方太过清高,看谁都觉得比她矮一头似的。 再者,昨晚一直等到许夫人离开药铺,她才敢现身, 幸好许夫人没有害人的心,否则她岂不是眼睁睁看着苏御倒霉? 秦清当然听出了苏御语气不善,她只是比较奇怪,自己哪里得罪他了? 当她蹙眉看向一旁的下属时,后者捂着胸口咳嗽几声,笑呵呵的解释道: “苏老弟是咱们清河县本地人,家里好像没什么亲人了,就剩他一个。” “哦......原来是个孤寡之人,”秦清恍然。 苏御:“.......” 秦清一脸傲气的点了点头:“既然这样,你给他安排一个去处避避风头,药铺是不能待了。” “好的头儿,咳咳.......”蒋虎说完,又是一阵猛烈咳嗽。 “我哪也不去!”苏御道。 “嗯?你在质疑我?”秦清顿时拉下脸来,面若寒霜。 脸色蜡黄的蒋虎,连忙偷偷给苏御使眼色。 苏御摇头道:“那倒不是,只不过我实在搞不清楚,秦捕头为什么老是让我搬出去?你总得给我个理由啊?” “呵呵......想知道吗?说出来我怕吓死你,” 秦清撇了撇嘴,不客气的在椅子上坐下,腰背挺的笔直, 或许是因为那身捕头制服过于贴身的缘故,玲珑有致的身材一览无遗。 苏御看在眼中,心里连连叹息,玉骨冰肌,既圆且翘,多好的美人坯子,可惜长了张嘴。 展开望气术,瞥了一眼蒋虎后,苏御离开柜台,在诊桌前坐下, “蒋捕快近来是不是常常觉得呼吸不畅,气短,胸闷?浑身无力,甚至偶尔失禁?” “嗯?是的是的,苏老弟一眼就看出来?” 蒋虎赶忙在诊桌前坐下,主动撸起袖子,递出胳膊。 半个月以来,他感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虚弱,有时候甚至连走路都抬不起腿来,更丢人的是,还会尿裤子。 在别家医馆吃了几十副药都不见好,反而每况日下,今天要不是秦清来他的辖区视察,他都懒得出门。 其实他对苏御,并不抱多大希望,换做是苏御他爹还差不多。 不过对方既然能一口道出自己的病症,蒋虎还是期盼着瞎猫撞上死老鼠。 其实对于苏御来说,诊脉已经多余了,不过他还是一本正经的将双指搭在对方脉搏上, 方才以望气术窥探蒋虎身体,现其体内有邪气侵蚀。 外邪侵袭先伤肺,时间一久,气阴俱伤,可波及脾肾。 脾虚则运化失调,积液成痰导致呼吸不利,肾为先天之本,主纳气,气不归根,容易大小便失禁。 那么问题来了,蒋虎是武者出身,一身修为已是不弱,体魄筋骨打熬的非同一般,等闲不会受外邪侵袭。 苏御沉吟半晌,试探着将自身灵气,通过双指导入蒋虎体内, 刹那间,蒋虎浑身一震,只觉一股温煦如和风的灵气钻入手臂经脉, “好精纯的灵气!苏老弟是修行者?” 苏御摇了摇头: “气功而已,学医不炼气,终究是儿戏。” “是吗?别人怎么就.......” “别说话!”苏御装模作样的闭目皱眉,锁死了话题。 对面的秦清心生好奇,来到蒋虎身后,蹙眉望着苏御。 “检测到灵气残留,是否汲取?” 嗯? 苏御睁开眼,瞥向秦清胸口位置。 秦清一愣,正要开骂,结果见对方只是匆匆一瞥就闭上眼睛。 也许他是无意的吧.......秦清这样想到。 苏御自身的灵气进入蒋虎体内之后,以极快的度游走于对方的经脉之中,但凡遇到寒凉邪气,直接绞成虚无。 只不过蒋虎受邪气侵袭,已有不短的时间,想要立即根除,以苏御现在灵气的浑厚程度,只怕得三四个时辰,消耗巨大。 “好舒服啊.......”蒋虎神情陶醉的享受着体内的邪气被一点点驱除,脸色也渐渐红润起来。 反观苏御,却是满头大汗,脸色苍白, 这是灵气透支的表现。 “亏大了,姓蒋的体内邪气竟然这么多.......” “真要亏死,不管了!反正是给你的下属治病,收你点酬劳不过分吧?” 想到这里,苏御心念一动:“汲取!” 刹那间,一道无比醇厚的灵气从秦清胸口位置钻出,源源不断的进入苏御体内。 “好家伙!不愧是钦天监出身的大佬,这是什么宝贝?灵气这么多?” 感受着数量庞大的灵气汇聚于体内丹田,苏御欣喜若狂,足足一刻钟才汲取完毕。 此时的体内灵气盎然,浑厚无比。 “苏老弟?你怎么流鼻血了?”蒋虎一脸诧异的问道。 “嗯?” 苏御下意识的抬手,擦了擦鼻子,嚯!真是大补啊,都补到流鼻血了? 忽然,苏御感受到一道冰冷的目光正看向自己,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刚才盯着我胸口看,他现在又流鼻血?他......他竟然还哆嗦?他脑子里在想什么?” 秦清顿时芳心大怒,银牙紧咬,眼神仿佛要杀死苏御一样。 好啊,果然是个色胚! 苏御看清她的脸色后,瞬间意识到对方想歪了,心叫无奈, 女人一旦自恋起来,实在太可怕了....... 第八章 啪啪啪 秦清强忍着怒气,不愿在下属面前飙,这样有失风度。 冷哼一声,返回椅子坐下,茫然不知师尊赐下的通灵宝玉,此刻已经变成了凡玉一枚。 “多谢苏老弟,苏老弟辛苦了。” 良久,蒋虎站起身来,舒展的伸了个懒腰,浑身爆出一阵骨骼脆响。 半个月来,他从没有像眼下这样,通体舒泰,体内真气再不受丝毫阻塞,运转自如。 “神医,真是神医,我感觉我的病已经好了,太谢谢苏老弟了,”蒋虎自肺腑的连连惊叹。 “别用嘴巴谢啊,我是开药铺的,” 苏御擦了擦额头汗水,眼神示意对方该掏钱了。 “好说好说,苏老弟只管开口,”蒋虎拍着胸部大气道。 “一百两银子。” “多.......多少?” “一百二十两银子。” “不是,你第一句话说多少银子?” “一百两银子。” “成交!” 蒋虎是有见识的,他知道自己的病症不是寻常的外邪侵袭,要不然也不会吃了那么多药都不见好。 半个月来,光是看病吃药,他已经花费了不下二百两银子了。 “我出门急,身上没带银子,下次路过的时候,一定给你结了,” 苏御摇了摇头:“小本买卖,概不赊欠,蒋捕快可以现在回家去取,我等你。” “额.....这个嘛......”蒋虎看向自己的头儿。 秦清没好气道:“快去快回,巡街也不差这点功夫,别让人以为咱们衙门的看病不掏钱。” “得嘞,我马上回来。” 等蒋虎走后,秦清冷哼一声,“你练的什么气功?” 说实话,对方能治好蒋虎的病症,她还是很意外的,心里的苏御的医术也高看了几分。 “玉女心经。” “御女心经?哼!果然,邪门歪道。” “秦捕头别乱扣帽子啊?” “我乱扣了吗?刚才你为什么流鼻血?” “我最近上火不行吗?” “上火?我看你是精虫上脑吧?” 苏御彻底无语了...... 眼神瞥向屋外,再不搭理这个自恋的娘们。 “呵呵,你这样的人我见的多了,平时看起来道貌岸然,实则是个伪君子,老色胚。” “老色胚怎么了?”苏御怒了,“老色胚招谁惹谁了?” 既然帽子被扣的死死的,苏御的眼神,索性大大方方在她身上游视,专挑重点部位, 你还别说,只要对方不开口说话,还是挺赏心悦目的。 “臭小子色胆包天!” 忍受不了这种赤果果的眼神挑衅,秦清起身就朝苏御走来。 苏御抬头,一瞬不瞬的与其直视,“秦捕头要打人吗?” “大乾律哪条规定?眼睛不可以看女人的?” “我规定的!”秦清已然怒极,直接抬手就扇。 在她觉得,对方只是一个会点气功的小郎中,自己真要用上力道,恐怕对方会吃不消, 所以她这一巴掌,只是普通的一巴掌。 “啪!” 苏御下意识的抬手,巴掌对巴掌,拍在秦清手掌心。 “你敢还手?” “我是自卫。” 秦清银牙一咬,转身取来门板,将铺子封死。 她多少还是要注意一下形象的,自己身为捕头,殴打辖区百姓,传出去影响不好。 屋子里瞬间昏暗下来。 苏御一动不动坐着,任由对方封门。 严刑拷打嘛,我懂,衙门里的捕快都是这么干的。 美女捕头表情阴鹜的重新站在苏御面前,嘴角一翘,掌心用上了一分力道, 再次扇下。 “啪!” 又一声清脆的击掌。 苏御气定神闲。 秦清目瞪口呆。 怎么会?他竟然能挡下? 好个色胚,气功果然有点门道。 暗地里,秦清又加重了一分力道,心里想着,这一掌要是拍实了,一头猪都能拍昏过去。 虽然下手有点重,但是对付老色胚,就得让他长点记性。 青葱如玉的手掌,再次拍下。 “啪!” 不可能! 秦清愣住了, 这一刻,她只觉对方脸上的笑容,是对自己最赤果果的嘲讽。 心里憋着一口气,她还真就杠上了, 我堂堂四品融神境,难不成会栽在这小子手上? 再加重一分! ....... 蒋虎的家距离一心堂不远,何况他也不敢让顶头上司久等,所以这一去一回,只用了一盏茶的功夫。 但是临到门外,他又不敢进了。 “怎么封上门了?” “这啪啪啪的是什么声音?” “不会吧......头儿应该不是这种人啊?她的眼光很高的,” “不过......以苏老弟的相貌人才......头儿还真说不定就能看上。” “放屁!看上了也不能这么快啊。” 蒋虎在门外淋着雨,也不敢敲门, 当他注意到街道上几个看热闹的好事之人也登上台阶偷听时,顿时大怒: “滚滚滚,都特么看什么看。” “蒋捕快,这是谁在里面办事啊?” “是我们头儿.......嗯?不对不对,办尼玛的事,滚,都特娘给我滚。” “嘿嘿嘿.......” 铺子里,秦清气的面红耳赤,胸口急剧起伏, 这小子什么来路,竟然能接下我七分力道? 不行,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八分力道会打死他的。 可是.......难道就这么便宜他? 秦清内心挣扎,打又打不到,气儿又消不了,这可怎么解? 她紧握双拳,站在原地,牙齿都快咬碎了,这可真是来了清河县之后,所遇的最大挫折了。 苏御呵呵一笑,慢悠悠的从诊桌起身,心里异常开心。 看样子,自己眼下的实力还是很不错嘛,都能把姓秦的气成这样了? 当然,他能感觉到对方是留有余力的,这说明姓秦的本质还不算坏,就是这臭脾气实在是惹人厌。 拆下一块门板, 苏御和蒋虎面面相觑, “来了怎么不进来?”苏御诧异道。 “你关着门我怎么进来?” 蒋虎反问的同时,眼神偷摸的打量了一眼自己的头儿。 嗯.......应该没什么事,制服依然穿在身。 “钱呢?” “钱在这,” 接过沉甸甸的一百两银子,苏御脸上笑开了花,这可是自己的第一桶金啊。 学医就是赚钱! “头儿?头儿?”蒋虎站在门外,小心翼翼的喊道。 秦清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像是泄愤一样,上前几步,一脚踢在门板上, 嘭的一声,一块门板被她踢成了稀巴烂, “呼.......我爽了,咱们走,” 说罢,秦清随手将一锭银子扔在地上,抬步迈出门槛。 “等等,我这块门板十两银子,” “什么?”秦清愕然转身,怒道:“你这门板是镶金的?” 苏御淡然道:“昨晚人家许夫人打坏,就是赔了十两银子。” 秦清恶狠狠的拍了拍腰上长刀:“再敢讹我,把你抓进大牢。” 撂下一句狠话,秦清带着蒋虎撑伞离开。 还没走多远,她忽的停下脚步,表情僵滞。 许夫人......赔了十两银子? 这小子!他昨晚在跟我装傻? “蒋虎,” “头儿,我在呢。” “这小子叫什么名字?到底是哪路神仙?” “回头儿的话,不是什么神仙,他叫苏御,祖上好几辈都是郎中,他爹的医术非常了得,当年还被请去长安医过病人,可惜死的太早。” “那他娘呢?” “他娘?我没见过.......打从我认识他爹那会,就没见过他娘。” “呵!果然是个孤寡之人。” 第九章 许三爷 板材铺的老板还奇怪,“你怎么又来了?干脆我全给你换了得了,省得你一趟趟跑。” “不,这是最后一块了,”苏御笑嘻嘻的付了钱,嘱咐老板傍晚前务必做好。 日薄西山, 当傍晚的余晖照射进一心堂的时候,苏御也刚好吃罢晚饭回来。 点上油灯,打算消消食后就封铺子。 崭新的门板已经送来,刷着黑漆,苏御拿出一张新的符纸贴在上面。 结果这时候,讨人厌的那位又来了。 秦清穿着那身贴身制服,墨色的腰带像是一条分水岭一样,束在纤细的小蛮腰上,将上圆下翘的景色区分开来,却又不失整体的曲线玲珑。 搭配上秀美的面庞,真是一个撩人的36d小妖精。 进来之后,她将一个小袋子扔在柜台上,便在椅子上坐下,一声不吭,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苏御好奇打开袋子,里面是九两银子, 呵呵......姓秦的还挺讲究。 这下好了,今天一天就赚了一百一十两银子,足够请杨铁花到大悦楼吃顿奢侈的了,到时候再叫上小辉。 “秦捕头有病?”苏御问道。 “你才有病!”简单一句话,秦清立时炸毛。 “没病你大晚上来药铺做什么?” “嗯?你管得着吗?整个清河县都是我的辖区,我乐意在哪就在哪,” 得,不能让她张嘴,不张嘴的话,苏御权当她是一个能让人心情愉悦的花瓶。 其实秦清今晚能来,让苏御对她的印象改观不少。 虽然她很嘴硬,但苏御看得出,她来这里,多少有点保护自己的意思。 或者说,她想正面会一会许夫人。 又过了一刻钟,苏御等不了了, “秦捕头,你还不走?我要关门了。” “随便!” 苏御摇了摇头,在对方奇怪的眼神下,拿出五副药放在门口台阶,然后封上铺子。 “这倒是个好办法啊,”秦清心语道。 白天苏御能接下她的七分力道,在秦清心里,对方已经不是普通人了。 虽然搞不清楚他的御女心经是跟谁学的,但不可否认,对方是一个值得自己正视的存在。 眼下的屋子里,就只剩下了苏御和美女捕头。 两人谁也不想搭理谁。 有她在,苏御也放心不少。 其实也就第一次见到许夫人的时候,苏御给吓毛了,毕竟从来没见过什么妖魔鬼怪。 昨晚是第二次见面,没有施展望气术的情况下,还算比较轻松。 说到底,是许夫人没有害他的心。 而秦清这边,今晚之所以会来一心堂,也是想亲眼见见,许夫人来药铺买药的整个过程。 像许夫人这种阴魂不散的鬼物,对她来说,其实不难解决,但关键问题是,她肚子里有个鬼婴。 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苏醒的鬼婴。 大乾《降妖录》中记载,鬼婴,厉鬼最凶,尤其是胎死腹中者,一旦苏醒,荼毒一方生灵,危害甚大。 而许夫人肚子里的,是一个仍未出世的鬼婴。 母凭子贵,许夫人之所以在清河县四处飘荡,不受拘束,说到底,是县衙那边害怕一旦对许夫人动手,会刺激到鬼婴提前苏醒。 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想办法让许夫人认为,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死了。 只要许夫人认定孩子已经死去,就等于掐断了鬼婴的先天胎气,使其无法成长,也就杜绝了苏醒的可能。 苏御坐在柜台后,静静的等待着, 他其实也不确定,许夫人今晚会不会来, 但既然秦清陪在这里,索性壮着胆子瞧瞧,自己将药包放在铺子外的方法,到底管不管用。 时间一点点过去。 当秦清仍在四下打量药铺里的环境时,苏御忽的心神一紧。 他感应到,许夫人来了, 仍是那种独特的,脚尖点地的声音, 只不过奇怪的是,许夫人身边,还有一个人, 苏御并没有听到那个人的脚步声,但听到了他的说话声,而且声音很耳熟。 “婉儿再忍一忍,一心堂就要到了。” “嗯,辛苦夫君陪妾身跑一趟。” “唉.......你又说这种话,为夫有什么好辛苦的,辛苦的是你才对。” “夫君,是我连累了你,” “婉儿,莫要再说这样的话.......” 片刻后, “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 “苏小哥在吗?我家夫人晚些时分动了胎气,腹痛不已,已有出血症状,还请苏小哥医治,许某人必有重谢。” “苏.......苏小哥,妾身又来打搅你了,不好意思啊。” 苏御听出声音的主人是谁了,许家三公子,许万霖,清河县的大才子。 原来许夫人是他的妻子? 只不过,怎么感觉许三爷也不像活人啊? 秦清此刻,也是眉头紧蹙。 他怎么也来了?他不是被张道士给困在许府吗? 秦清下意识的看向苏御。 苏御也下意识的看向了她, 两人面面相觑。 苏御摊手指着门外,似乎在问:怎么办? 秦清脸色凝重,摆手示意苏御:不要开门。 “咚咚咚!” “苏......小哥,求你了.......妾身快坚持不住了.......” 屋外许夫人的话音很是虚弱,仿佛随时都会晕厥过去。 “咚咚咚,咚咚咚。” “苏老弟,苏老弟,帮帮忙啦,”男人的话音急迫而烦躁。 苏御觉得,今晚如果不开门,是别想善罢甘休了,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离开柜台,就要去开门, 秦清见状,一把上前将他拽住, “你是不是找死?” 这时候,只听“嘭”的一声, 刚换上的两块崭新门板,又被拍碎了。 屋外,一名身着儒衫的清瘦男子,怀里抱着虚弱不堪,眼帘半睁的许夫人, 男子看到屋里的这一幕时,双目一眯, “好啊,怪不得苏小哥不开门,原来是你在拦着。” “找死!” 说完,男子张口一吐,喷出一道血雾, 血雾带着一阵凄厉的哀嚎,向秦清席卷而来。 苏御见状,心中了然,得,许三爷也不是人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没吃过他的席啊? 秦清当然也不是吃素的,身形仿若夜猫一般,凌空一个后翻,长刀猛然劈出, 刺眼的刀芒一瞬间,将血雾斩成虚无。 “住手!” “在我这里伤人,恕我不会出手医治。” 苏御站在堂中,直直的盯着许三爷。 这时候,许夫人无力的抬起胳膊,抓在男子手臂上,摇了摇头。 “哼!算你走运,” “走运的是你,”秦清面带冷笑,反唇相讥。 许三爷冷哼一声,匆忙将许夫人放在摇椅上,求助的看向苏御, 他这时的目光里,再没了原先的凶戾,而是身为丈夫的惊慌失措,和惶惶不安。 “苏小哥,你赶紧给看一看吧。” “嗯!” 苏御点了点头,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人家既然将自己说的话当回事,说停手就停手。 苏御自然也不会推辞不医。 不过,当他展开望气术,看向许夫人高高隆起的腹部时, 整个人都呆住了........ 第十章 鬼婴? 前天晚上见到许夫人肚子里的胎儿时,苏御非常肯定,那是一个死胎。 没有丝毫生机,死的不能再死的死胎。 可是眼下,许夫人腹中的胎儿,身上的黑青色荡然无存,换之而来的,是泡在羊水里的红润皮肤,和细嫩的小胳膊小腿。 还是个不带把的。 只不过,眼下的胎儿,似乎非常痛苦,娇小的身躯不停的在母胎里翻滚着,像是挣扎一样。 苏御几乎是下意识的伸出手掌,缓缓贴在许夫人肚皮上, 双目微闭,送出一道灵气,试图去安抚躁动的胎儿。 “没用的,许夫人,别怪我说话难听,你在一个月之前就已经死了,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可能保得住?” 秦清还是第一次与许夫人近距离对话,从前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眼下觉得,对方好像对苏御特别信赖,这才适当的出言提醒。 同时也是提醒苏御,你在给一个死人看病。 “贱人,不会说话,就闭上你的狗嘴,”许三爷咬牙切齿,恶狠狠的盯着秦清,眼中血芒凌厉。 “你敢骂我?”秦清秀目一瞪,傲娇的公主病又犯了。 “你们俩都给我闭嘴!”苏御突然冷斥一声。 两人同时噤声。 秦清被苏御斥责,虽然心里很不服气,但她寄希望于苏御能开口点破许夫人,只好咬了咬牙,退回原位。 苏御送入许夫人体内的灵气,柔和而温顺,包裹胎儿全身,轻柔的安抚着她。 效果很明显,胎儿不再奋力挣扎,但面色仍然痛苦, 小嘴鼓鼓的,像是含着什么东西。 苏御试探着将一缕灵气送至胎儿嘴边,轻轻的撬开她的小嘴。 一粒暗黑色,仿佛种子模样的东西,被苏御引导出胎儿嘴巴。 一瞬间,胎儿脸上的神情舒缓下来,原本紧握着的小拳拳,也渐渐舒展。 苏御没办法隔着肚皮取物,只好以灵气包裹那枚种子,导引向许夫人上面的出口。 “咳咳......” 随着许夫人一阵剧烈的咳嗽,那枚种子被她呕吐出来。 “这是什么东西?” 秦清见状,赶忙走过来,端详着苏御掌心的那枚种子。 “你都不知道,那我就更不知道了,”苏御没好气的一翻白眼。 其实,当这颗种子落在他掌心的那一刻,似乎想要钻进他的皮肤,还好苏御及时用灵气将它包裹。 苏御能感觉到,这颗种子里蕴含着极重的煞气,显然不是什么好玩意。 再看许夫人,脸上的神情已经舒缓不少,正一脸感激的望着苏御。 “据我观察,夫人临产,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了,”苏御淡淡说道,同时注意着许氏夫妇的表情变化。 许夫人喜极而泣, 而许三爷,此刻也是热泪盈眶,温柔的抚摸着妻子的手背。 “不行!” 站在苏御背后的秦清,脸色瞬间苍白,失声道:“这孩子不能生下来。” “你快告诉她,她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死了。” 苏御摇了摇头:“孩子一切安好,不是什么妖魔鬼怪,是正常的胎儿。” “你懂什么?”秦清脸色苍白,大喊道:“你知不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一旦出世,危害会有多大?” “那是鬼婴,厉鬼中最凶的。” 苏御皱眉道:“谁跟你说她是鬼婴?” 秦清表情一愕:“你什么意思?” 苏御耐心道:“我不会看错的,虽然我也很奇怪,许夫人身为亡灵,为什么仍可以好端端的怀着孩子,但她肚子里的婴儿,千真万确,是一条活生生的小生命。” “原来你什么都知道.......”秦清表情僵滞,“原来你一直在跟我装蒜?说!你到底是谁?” 苏御笑呵呵的看向许夫人,“她竟然问我是谁?” 许夫人丰润的面庞柔和一笑,配合着说道:“苏小哥是我们清河县最好的大夫,” “.......的儿子。” “一个大夫又会气功,又能看穿妖魔,呵呵,我怎么就没见过这么厉害的大夫?” “那你可真走运,你今天就见到了,”苏御站起身来, “两位,阴阳相隔,当孩子出生后,你们也该走了。” 原本沉浸在喜悦中的许氏夫妇,闻言同时黯然, 默然半晌后, 只见许三爷不舍的点了点头,“苏小哥放心,我夫妇二人本就是凭着一股执念,强行留在世间,若孩子能平安落地,我夫妇二人心念已了,自当魂消魄散。” “那就好,”苏御点头道:“三天后,还是这个时辰,我在铺子里等你们,我来引产。” 一身书生傲骨的许三爷砰然跪地,泪流满面,“苏小哥大恩,许万霖来世再报。” “不用,” 苏御摆手道:“医者当存父母之心,我只是尽了我的本分,对了,下次来的时候,记得带上诊金,我最近有点拮据。” 许三爷瞬间莞尔,被逗笑道: “非是万霖没有想到,只是如此大恩,实在不是黄白之物可以报答一二。” “不,可以的,银子是万能的。” 又是一番千恩万谢之后,许三爷搀扶着妻子离开药铺。 秦清死死盯着站在门口的苏御,冷然道: “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苏御打了一个请的手势,下了逐客令, “还有三天时间,胎儿到底是不是鬼婴,秦捕头可以去问一问那个告诉你这话的人,调查清楚。” 秦清本想反驳一句:人家可比你的道行高多了。 话到嘴边,又突然反应过来,自己似乎并不知道,眼下这位俊逸的少年郎中,道行究竟有多高? 秦清芳心暗想:这小子处处透着股神秘,让人觉得深不可测,以前我怎么就不知道,清河县还藏着一个这样的人物? 他们两人之中,到底谁在说谎? 终究是出身钦天监,冷静下来的秦清,智商又重新占领高地。 狠狠的瞪了一眼苏御后,身形掠出药铺,如同夜枭般消失在长街上。 苏御望着地面破碎的门板木屑,忍不住摇头叹道: “这可倒好,赚的钱都给板材铺了。” 门是关不上了,苏御只好找来一条厚被子,就这么在铺子里的摇椅上躺下。 “这到底是什么玩意?” 拎着那枚奇怪的种子,端详半天后,苏御抠开脚下一块青砖,将种子埋了进去。 十一章 大悦楼 原来,也不是所有的鬼怪妖魔都会害人。 许氏夫妇的言行举止,让苏御对于鬼魅之物的印象稍有改观。 从第一次见到许夫人的胆战心惊,到这一次的坦然应对,苏御的心态生了很大的变化。 所以在铺子里睡的这一晚,反倒是他穿越过来后,睡得最舒服的一次。 当然,那柄短刀一直都在他身边。 大早上的,他被街道上卖豆汁的吆喝声惊醒,这才揉着惺忪的睡眼,将门板全都打开。 开门做生意。 “不对?我为什么要说是生意呢?” 苏御望着自家门口的那副牌匾:但愿世间人无病,何惜架上药生尘。 “是啊,这并不是一门生意。” 联想到前身的父亲,经常会免费为那些付不起诊金的穷苦人诊治,苏御顿时有些汗颜。 自己所在的这一行,好像不应该把金钱看的太重,正如前身父亲时常教诲的那句话:“医者,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当存济世之心。” 苏御本身,没有那么高尚的情怀,但他觉得,如果在不影响自己生活的情况下,适当的为一些看不起病的穷苦人免费诊治,还是完全可以的。 自己眼下的积蓄,足足有一百七十多两银子,按照清河县的物价水平,就算奢侈点花,也能坚持两个月。 所以苏御决定,今日免费诊治,试试水,顺带可以打出点名气,让附近的居民认可自己的医术。 有望气术,再加上从小到大背的滚瓜烂熟的无数个药理方子,他绝对有信心。 在此之前,他先去了一趟板材铺。 “我说苏老弟,你这能不能行啊?谁家的门板是天天坏啊?” “这次绝对是最后一次了。” 苏御决定,以后谁再敢砸自家门板,我就跟他刚上了。 在街边买了一些杨铁花最爱的糕点,苏御去了一趟铁匠铺,和小花同志约好了,晚上大悦楼见。 然后又去了城东的李记布庄,和自己最好的朋友李小辉约好晚上见面后,这才返回药铺。 取来一个小木牌,写下【今日免费诊治】,挂在门外。 整了整衣衫,在诊桌上坐下后,苏御准备迎接第一个病人的到来。 “老兄,你这只是闪了腰而已,不是什么大事,什么?肾亏?不会不会,就是腰肌损伤而已,吃几服跌打损伤的药就好。” “求子?我说大娘,你这个年龄,生孩子很危险的,我建议你还是别想了,抱养一个也挺好嘛。” “你这是湿气重导致的,我开几副除湿的药就好,放心,今日诊金免费,药也是免费。” “张开嘴,伸舌头,嗯嗯,我知道了。” “老弟,你这是真肾亏,冒昧的问一句,一夜几次?........???嘶~~~~” 让苏御意想不到的是,整整一个上午,他一共诊治了三十多位病人,连带抓药,都是他一个人在忙活。 等中午算账的时候才现,单是药钱,就搭进去了三两银子还多。 “我终究是低估了免费这两个字的威力啊。” 怪不得前世的药店门口,白领一袋洗衣粉,都能排上百人的长队。 不过他倒是没怎么心疼,毕竟这两天在许夫人和蒋虎身上赚了不少。 寻常百姓吃药,少有过五百文的,基本在五十文和两百文之间。 只有那些有钱的富贵人家吃药,才会挑精细的药材。 苏御决定,免费诊治这种事情,一个月最多一次,或是两个月一次,等到名声彻底打出去之后,自己就只会给那些真正看不起病的穷苦人家免费诊治。 要赚钱,还得是在富贵人家身上。 下午的时候,他又接连诊治了四十多位病人,好在都是些小病,用药都很普通。 而且有几位对苏御的医术不是很放心,压根就没打算吃他开的药。 傍晚时分,刚摘了免费诊治的牌子,板材铺老板亲自扛着两块门板,给苏御送来了。 除了门板钱,苏御额外又加了五枚铜钱,算是感谢老板辛苦一趟。 关了铺子,苏御径直去往大悦楼方向。 清河县,位于大乾王朝山南道东南方向。 道,相当于前世的一个省份,按照这个世界的交通情况来看,那是相当的大了,很多百姓甚至一辈子都走不出县城,州府的大门朝哪开都不知道,更别说京城长安了。 大乾王朝的京城也叫长安,皇帝也姓李。 清河县南依邙山,东有沧澜江环绕而下,地理位置十分优越。 尤其是一年前,朝廷拨下巨款,打算在清河县以东的绿水堡修建一座河运码头。 码头一旦建成,将会成为整个山南道数一数二的漕运枢纽。 一时间,周边郡县,甚至是其他州府的诸多百姓,纷纷朝着清河县涌来,都是为了混口饭吃。 大悦楼是整个清河县,最好的酒楼。 听说掌柜的以前在山南道总管府当过厨子,厨艺一绝,不过苏御肯定是吃不到了。 因为当一个人赚到钱后,很多事情都不会亲力亲为了。 区别于其他地方的冷清,大悦楼所在的大北街,热闹的的不像样子,三教九流龙蛇混杂,很多都操持着外地口音。 妖精鬼魅这种东西,也就寻常百姓唯恐避之不及,像那些武者修士,仗着艺高人胆大,根本就不带鸟的。 比如苏御,仗着隐身术穿墙术,都开始计划哪天晚上去青楼见见世面了。 远远的便瞧见小花同志和一个相貌平平的布衣少年,正等在大悦楼外左右张望。 “喂!你们俩中午吃饭了没?”苏御摆手招呼两人。 见到苏御后,杨铁花小麦色的清秀脸庞微一愣神,“为什么要问中午吃饭没?” “他的意思是,晚上要胡吃海喝,中午最好别吃饭,空着肚子,”布衣少年表情无奈说道。 “还是你懂我,”苏御大力一拍小辉肩膀,“走吧,进去呗,在外面杵着干什么?” 说着,苏御带头就要迈上台阶,却被李小辉一把拉住, “我刚才和小花合计了,今晚咱们去对面的香满楼吃吧,我请。” 苏御听了,心里忍不住一阵感叹,什么叫朋友?这就是! 小辉肯定觉得自己如今过的比较拮据,才想着给自己省点钱。 几天前,一碗羊肉馅的饺子,硬是被小辉跨了半个县城给苏御端到了铺子里。 饺子不值钱,情义值千金。 这也就是为什么,赚了第一桶金后,苏御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带小花和小辉吃顿好的。 苏御直接上前,一手一个,拽着小花和小辉就登台阶, “放心啦,我有分寸的,咱们仨好久没在一起聚聚了,别墨迹了,跟个娘们似的。” 李小辉一脸不情愿的被苏御硬生生拉进了大悦楼。 至于杨铁花,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因为她在出门前,跟自己老爹苦苦求了五两银子,打算最后结饭钱。 十二章 血口喷人 原来的大悦楼,只是一栋三层小楼,后来随着生意越做越大,掌柜的不断扩大规模,以至于形成了如今三楼一园一湖的大格局。 苏御也知道,自己这点银子,老老实实在大厅吃就可以了, 至于楼上包厢,后园雅台,湖畔亭榭什么的,想都不敢想。 人穷志气短啊。 眼下的大厅内闹哄哄的,客人不少。 苏御他们在跑堂的招呼下,在一处不显眼的角落里落座。 屁股刚挨着凳面, “检测到灵气残留,是否汲取?” “检测到灵气残留,是否汲取?” “检测到灵气残留,是否汲取?” ........ 嚯,好家伙,今晚没白来啊。 苏御隐隐觉得,随着自己体内灵气的提升,似乎对于灵气感应的能力,也在增强。 第一次感应到灵气残留,是在枸杞上面,需要自己抓在手里的时候才能感应到。 后来去了回春堂那些医馆药铺,只需站在店里,就能感应到药柜中枸杞灵芝的灵气。 直到偷摸摸汲取了秦清胸前物件的灵气后,如今对灵气的感应距离,更是成倍数增强。 他坐在凳子上,目光相继看向对面二楼包厢,大厅中央一桌坐了七八个人的台子,以及不远处,正与秦大美女聊天的年轻男子身上。 怎么走哪都能遇到她? “客官,吃点什么?” 听到小二的呼唤,苏御回过神来, 虽然今晚是自己请客,但苏御完全没有要他们俩点菜的意思,直接从跑堂小二手里拿过食牌,点了三荤三素六道菜,外加一份羊肉萝卜汤。 杨铁花只是听了一遍菜名,心里忍不住叹息,看样子自己兜里这点银子,是兜不住了。 私底下连忙给李小辉使眼色。 李小辉看在眼中,不动声色的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这两人的眼神交流,苏御都看到了,不过他也没有点破。 反正吃完了,谁敢跟他抢着结账,他跟谁急。 要么说大悦楼是清河县最高档的酒楼呢,别的酒馆茶肆,说书先生都是干瘦的小老头,人家大悦楼却是一位曼妙少女。 而且掌柜的非常了解客人的心思,以至于这位说书少女身上的裙衫,很薄,薄到肉肉若隐若现。 配合上颇为撩人的嗓音,真是勾的人心窝窝直痒痒。 “你看什么呢?” 杨铁花见苏御的眼神,老是往人家少女身上乱瞥,忍不住胳膊肘顶了他一下。 “看美女啊,怎么了?”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厚脸皮了?我还以为你会编个其它借口呢?”李小辉笑呵呵道。 苏御道:“为什么要编借口呢?看美女又不是什么羞于启齿的事情?” 杨铁花苦笑摇头,“苏叔叔不在后,真是没人能管着你了,你可注意着点吧,别忘了你可是有婚约的人。” 一说起婚约,苏御倒是想起来了。 自己身上确实是有婚约的,这种形式听起来有点俗套,实际上在大乾王朝是普遍现象。 所谓婚约,其实就是两个家庭之间早早缔结的盟约,目的一般都不单纯。 而且不会跨越阶层,权贵找权贵,富商找富商,同行找同行,大多都是存了强强联合、互帮互助的心思。 苏御的这个婚约,早在他十四岁的时候就订下了,德济堂掌柜的幺女,原秀清。 德济堂图的是苏御父亲的高医术,而苏御爹的目的就很单纯了, 他只是单纯的想给儿子找个漂亮媳妇, 而原秀清,是清河县公认的美女。 不过,随着苏御的爹,苏云岚过世之后,德济堂那边已经再也没有提过这回事了。 前身是个舔狗,对原家小姐念念不忘,冷不丁就会去一趟德济堂,跟人家原掌柜提一嘴这门婚事。 但是对方的反应已经非常明显:这事凉了。 现在的苏御可不会舔着个脸去找那位原小姐,没有这个必要。 真要有需求了,烟雨楼的小姐姐们不香吗?温声细语,技巧又多,服务又好,听说新来的花魁还是从江南来的,皮肤嫩的都能掐出水来。 如果只是单纯为了一饱眼福的话,看看秦捕头也好啊,人家那身段万中无一,看着都下饭。 前提是她闭上嘴。 最不济,自己不还有隐身术呢吗? 嘿嘿...... 嘿嘿........你懂的.......嘿嘿嘿....... 好像有点不道德啊。 不大一会,饭菜上全了。 这么好的一桌子菜,没有酒就可惜了。 于是苏御又点了一壶青州特产秋露白,单这一壶酒,就得二两银子。 李小辉看的心里直肉疼,“你什么时候学会喝酒了?” “很久了,” 苏御前世已经是一个二十郎当岁的小伙子了,白的、啤的、红的都能喝的了,而且酒量还不错。 “你们也来点?” “我不了。” “我来点,”小花同志的爹,杨铁匠是个好酒之人,所以从小就没约束杨铁花不能喝酒,甚至有时候,父女俩就着一碟子花生米,都能喝几壶。 三人边吃边聊,大多聊的都是一些清河县最近生的奇人异事, 今时不同往日,随着河运码头的兴建,清河县人口剧增,听说都有扩建外城的打算, 五湖四海来的人多了,新奇的事自然不会少,饭桌上的谈资也就多了。 聊天的同时,苏御的眼神仍是冷不丁的打量着那位说书少女。 他这不叫色,而是好奇。 有了望气术的加持,他一眼就看到藏在少女屁股底下,那条毛绒绒的尾巴, 妖物已经普遍到这种地步了吗?大悦楼说书的都是一位成精的小狐妖? 好奇归好奇,苏御可不想掺和,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吃穿不愁就很不错。 至于什么修炼成神仙人物,长命百岁什么的,能则欣慰,不能亦坦然。 前世看过的小说里,主角哪个不是本事一大就到处惹事,仇家一个挨着一个,不间断的上门寻仇, 小说里看一看,觉得爽就完了,现实中,苏御可不想过那种打打杀杀的日子。 不过话说回来,有些东西要是上赶着给你送上门来,怎么能忍心拒绝呢? 所以....... “汲取!” 数道灵气,从酒楼内多处方向,朝着苏御涌来。 一缕缕如同和煦春风的灵气进入身体,带给他一种说不出感觉的舒爽惬意。 浑身上下酥酥麻麻,像是被少女的青葱手指轻轻的挠着....... 苏御忍不住闭目享受起来, “咦?你怎么流鼻血了?”李小辉诧异的看着他。 “是吗?” 苏御下意识的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脸寒霜,脸上仿佛结了一层薄冰的秦大美女。 “怎么?今天又上火了?” “不是,是昨天的火还没下去。” “小色胚!” “秦捕头不要血口喷人。” 十三章 娘 站在秦清身边的,是一位英俊的年轻人。 月白色的云纹长袍极为修身,肩宽、背阔、蜂腰,长臂,有着略输于苏御的挺拔身材。 眉清目朗,玉树临风,俊逸而不俗气,这颜值,足足有苏御六分风采,端的是一表人才。 “这位小兄弟是你的朋友?”男子面带微笑,儒雅的向秦清问道。 “不是!” 秦清直视苏御,语气冷冰冰道:“他是一心堂的掌柜。” “一心堂?”男子顿时皱眉,显然并不知道一心堂是什么地方。 “一心堂是城里的一家药铺。” “噢~~~” 竟然只是一间药铺的小掌柜?男子顿时对苏御失去了兴趣, 原本他还以为如果是秦清的朋友,想必和钦天监有什么关系,存了结交之心。 如今嘛,眼角余光都不带瞥苏御他们一眼的。 呵!凡人。 杨铁花和李小辉,明显能感觉到英俊男子对他们三人的无视,心想好大的架子啊,嘚瑟什么呢? “我先上楼与师兄知会一声,你刚才托付我的事情,需要仰仗师兄帮忙才行。” “那就有劳高兄了,”秦清客气道。 “欸~~清儿嘱托的事情,为兄哪有不帮忙的道理,好了,我上楼去了,”男子儒雅一笑,潇洒转身去往二楼。 等他走远后,苏御朝小花同志说道: “看清楚了,以后这种男人千万不能要,看似道貌岸然,实则不是什么好鸟。” “你说的是你自己吧?” 秦清冷笑一声,一点不客气的在苏御对面坐下,“刚才没吃饭,借你这桌填填肚子。” 苏御愕然道:“秦捕头这算是吃拿卡要吗?” 秦清蹙眉抬头,“算!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没问题没问题,小二哥,加双碗筷,”李小辉深知秦清在清河县的地位非同一般,不是他们这种小老百姓能惹得起的。 县衙是地方衙门,而人家秦捕头,可是从长安来的,据说县令老爷都不敢和人家说句重话。 苏御当然也没有那么小心眼,一顿饭嘛,谁吃还不是吃。 “刚才那小子是谁?趾高气昂的挺神气啊,”苏御小声问道。 “琉璃宗高汉卿。” 秦清虽然一向高傲不近人情,总给人一种生人难近的距离感。 但眼前桌上三人,都算是自己的同龄人,感觉没有多少隔阂,所以她难得的回答了苏御。 一旁的杨铁花,一直在偷偷打量着秦清,这是来自女人的艳羡。 她自己其实也算一个很秀气的小美女了,但跟秦清一比,瞬间就被秒杀。 “琉璃宗是什么地方?”苏御接着问道。 “青霞山琉璃宗,你没听说过?” “我一个小老百姓,上哪听说人家这样的地方啊,”苏御的话酸溜溜的。 “呵呵.......小老百姓?” 小老百姓会御女心经这种邪门功法?还能看穿鬼魅本质?你唬谁呢? 秦清阴阳怪气道:“你苏老弟也不简单嘛,每天都会上火。” “呵呵.......” 苏御不想再问下去了,他现,只要和秦清聊天,三句话之内必然起火药味。 杨铁花和李小辉诧异的听着两人对话,只觉的云里雾里,心里疑惑,小苏什么时候和秦捕头这么熟了? 大厅中央的狐妖少女,今天讲的故事挺俗气,书生和女鬼那种的烂大街套路。 但人们还是听的津津有味,准确点说,是看的津津有味。 吃完饭,杨铁花和小辉抢着结账,苏御一人一个巴掌拍开他们,抢先结了账,十九两银子。 三人在酒楼外分别, 因为时间还早,路上仍有零星的行人,苏御也放心他们各自回家。 “陪我走走!” 说完这句,秦清直接跨刀迈入街道。 呵呵.......你这是什么语气? 苏御肯定不会听她的,而是径直来到长街另一侧,晃悠悠的走着。 秦清见状,蹙眉喊道:“你是不是有病?” 苏御也不搭理她,自顾自的走,想什么呢?我七尺男儿会听你颐指气使? 秦清气的不轻,很想上去给这个小色胚一脚,但转念一想,这小子可不像表面那么简单,自己未必能踢中他。 心里挣扎一阵,终于还是妥协,快步追上苏御, “我有事跟你说。” “说吧,听着呢,” 苏御头也不转,昂阔步的走着。 秦清气的直咬牙,还从没有哪个男人,敢这么无视自己的。 通常情况下,他们不应该追在自己屁股后头,疯狂献殷勤吗? “我是想说许夫人的事情,刚才的高汉卿你也见到了,他给我的建议是,不论许夫人肚子里的胎儿是不是鬼婴,最好的办法就是以雷霆手段,将其直接抹杀。” “我呢,是因为有所顾忌,不方便动手,但是他和他的师兄,可以帮忙。” 苏御忽然停步,“是有所顾忌?还是能力有限呢?” 秦清愤然道:“你瞧不起我?” “没有.......我只是觉得,你为什么不等确定孩子是不是鬼婴,再决定动手呢?” “如果孩子不是,那你不等于扼杀了一个小生命吗?” 秦清无奈道: “两害相较取其轻,我也是没有办法,你根本不懂鬼婴有多么可怕,十多年前,剑南道有一个县城就闹过鬼婴,当时一个县的百姓活下来的不足五百人,多少修士赶去除妖,都栽在里头,最后硬是出动了钦天监一位观海境大修士才将其剿灭。” “观海境?什么是观海境?”苏御很好奇,自己眼下应该属于什么境界呢?算是入门吗? “观海境是修士的一种境界,炼气士第七境,入得此境,寿元可达三百岁,算是真正意义上的踏入仙途。” “那秦捕头又是什么境界呢?” “我是双修,武道四品融神境,修行上嘛.......草根境。” “草根境?听名字,你这是刚刚入门啊?” “不!入门是灵枢境,草根是第二境,”秦清赶忙转移话题:“嗯?你修有灵气,竟然不知道这些?” 苏御摇头道:“我都是跟我爹学的,他教我练气,也是为了能更好的判断病情。” “噢......这么说,你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境界?” 秦清秀眸眯起,疑惑的看着他,虽然不清楚一个药铺大夫是怎么懂得炼气的,但她也没有深究。 “确实不知道。” 秦清诡谲笑道:“要不要我教你?” “那感情好。” “叫声姐姐来听。” “娘!” 秦清绝美的脸庞上表情一滞,忍不住噗嗤笑道: “你是真不要脸啊。” “乖儿子。” 苏御:“.......” 怎么?你敢叫!我就敢认! 看着对方一脸吃瘪的表情,秦清心里一阵得意,颇有眼眉吐气之感。 爽! 十四章 灵枢 草率了....... 苏御本以为,女人都不喜欢被人往大了叫,不管什么年龄,都喜欢被人叫做小妹妹、小姐姐。 这是一种自我欺骗,不愿面对现实的心理暗示,因为女人最好的风华,其实也就那么十来年。 结果姓秦的竟然硬生生接下了。 他本来还想顺着抬杠:娘,我要吃奶奶。娘,我要抱抱。 转念一想,对方不像是能开得起这种荤玩笑的人,所以还是算了。 这个亏,我认了。 苏御的沉默,换来了秦清更加的得意, “走,儿子,去你铺子里,为娘给你讲讲修行一途该注意什么,你那个什么御女心经趁早摒弃,不然说不定哪天,为娘就得大义灭子了。” “呵呵.......” 苏御听的出,她也就是嘴上占占便宜,所以也不会真的跟她计较什么。 玩笑这种东西,适可而止就好,秦清在去药铺的路上,并没有再继续占苏御的便宜。 来到清河县一年多,也没交下什么朋友, 男的见到自己的时候,一个个眼睛都看直了,胆子大,敢上前撩拨自己的,也不在少数,不过他们后来都长记性了。 至于女人见到她,一个个那嫉妒的小眼神,秦清每每想起来就觉可笑。 嫉妒吧,本姑娘就是这么天生丽质、风华绝代,气死你们! 在秦清看来,苏御的性格并不讨喜,但对方给她的感觉,像是回到当初在钦天监,和师兄弟们嬉笑打闹的时光。 在这样一个远离长安的异乡,有一个能斗斗嘴的同龄人,其实也挺不错。 “你一个人住,不觉得冷清吗?” 进了铺子,秦清将长刀放在一边,在椅子上坐下。 “还行吧,晚上会觉得冷清,不过铺子临街,白天时候还是挺热闹的,” 苏御点上油灯,在秦清对面坐下。 修长的手指敲打着桌面,秦清蹙眉道:“客人来了,也不给倒杯茶?” “我这里没茶。” “呵呵.......那给我泡点枸杞吧。” “这个也没有。” “你唬弄鬼呢?开药铺的没枸杞?”秦清显然不信。 “喏~~~你自己去看,”苏御指着写有枸杞子的抽屉。 秦清还真就去了,拉开抽屉一看,三个小格子,唯独应该存放枸杞的格子空空如也。 还真没有啊? “枸杞养肝,滋肾,润肺,是常用药,你一个开药铺的竟然能缺了这味药?” 秦清悻悻然坐回原位,语气嘲讽。 “生意太好,卖光了,下面的药贩子最近没来清河县,所以没有及时补上货。” “秦捕头讲讲呗,应该如何修行呢?” 秦清挑了挑眉,眼神促狭道:“你我一不沾亲二不带故,我为什么要教给你呢?” “娘,教教我呗?” “好的,乖儿子。” 嘻嘻,又占了一回便宜,秦清芳心窃喜。 苏御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心道:你等着,这场子我早晚会找回来,下次让你叫爸爸。 秦清不知道苏御此时脑中的龌龊想法,得意的笑了笑,摆好坐姿,好整以暇道: “修行一途,分支众多,大体上分为十三个境界,灵枢、草根、柳筋.......” “其中以佛、道、儒三家的修行法门最为正宗,除此之外,还有武修、符修、丹修、药修、剑修、器修、魔修、鬼修、邪修、妖修等众多派系。” “你那个什么御女心经,应该算是邪修,趁早别练了,我要不是打听清了你的底细,就冲你修炼这种邪门功法,按大乾律,我随时都能斩你。” “等等.......”苏御抬手打断道:“我只是随口编了一个名字糊弄你的,你现在还当真呢?” 额? 秦清额头顿时起了一道黑线, 也是啊,对方如果真的修炼邪门功法,身上多少会带点邪气,自己不可能察觉不到。 可是眼前这位俊逸脱俗的小掌柜,眼神清澈,面相端正平和,甚至明知许氏夫妻是鬼物的情况下,仍肯耐心医治,这份情怀,确实称得上医者仁心。 就是嘴巴贱了点。 “咳咳.......我当然知道你是在糊弄我,我也是跟你开玩笑的。” “是吗?”苏御挑眉道。 秦清立时直起腰板,“怎么?你以为我看不穿你那些小伎俩?小子,姐姐走过的路,比你吃的盐还多,你还嫩着呢。” 不等苏御接话,秦清赶忙继续说道: “本姑娘姓秦名清,出自道家太清一脉,修炼的是太清云笈诀,当然,我之所以才是炼气士二境草根境,是因为我是去年才刚刚迈入修行,到现在也就大半年吧,这样的天赋已是极为罕见。” 说完,秦清故意停顿下来,等着对方的称赞。 “你不是钦天监来的吗?怎么又成了道家的了?”苏御直接忽略了她的后半句。 真没劲,秦清一翻白眼。 “你是什么都不懂啊.......” “钦天监本来就是太清一脉设置在长安的道场,这件事应该是个人都知道吧?” “我不是人,”苏御道。 “看得出来。” 这臭丫头说话挺呛啊?不过我喜欢。 苏御笑道:“那么如何鉴定一个人的境界呢?我从小跟着我爹练气,境界应该不会低吧?” 之所以这么说,也是为了打消对方的狐疑,他看得出,秦清对他的修为很好奇。 “呵呵.......你可要点脸吧,”秦清嗤之以鼻, “虽然我听说你爹的医术非常了得,但一个民间郎中,最多也就是不知从哪里捡来一套练气法门,稀里糊涂给他看懂了,这才侥幸在体内聚拢了一丝灵气,当爹的就是个大糊涂,教出来的肯定也是小糊涂。” 说的好!我还不知道你怎么圆,你给我圆上了,苏御在心里给秦清竖了一个大拇指。 秦清继续挖苦道:“像你们这样的,我们称之为野修,走的不是正统路子,而是一些旁门左道的野路子,将来的成就非常有限。” “至于如何鉴定境界,非常简单。” “炼气士第一境,名为灵枢境,何为灵枢?就是人身体内蕴养出一处可收纳灵气的窍穴,你既然有灵气,不用说,肯定是有灵枢了。” “你现在试着让意念放松,不要刻意导引灵气,然后静下心,默默观察灵气走向,看看灵气汇聚于哪处穴道。” “我试试,” 苏御缓缓闭目,按照秦清的指导,全身心放松。 他能感觉到,一缕缕温和的气息,正有条不紊的在他体内缓缓游走着。 他不清楚人身的穴道都在什么地方,只能是默默感觉着,灵气会在哪些地方汇聚停留....... 半晌后,苏御睁开眼,伸手指向身体的几处部位, “这里,这里,这里,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秦清俏脸抽搐,表情僵硬, “你跟我玩呢?灵枢只能开在一个窍穴,你这指了几个了都?” “是吗?”苏御愣了愣,旋即指向肚脐下面,“那就是这里。” 以前看武侠小说,他知道这里好像叫什么丹田,似乎是很重要的穴道。 秦清这才释然,点头道:“不错,开在气海穴,气海穴收纳灵气要比其它穴道强很多。” 接着,她忽然狡黠笑道: “灵枢是炼气士的命脉所在,一旦被毁,全身修为丧尽沦为废人,所以每个炼气士,都绝对不会告诉别人他的灵枢位置。” “小老弟,以后千万别再惹姐姐不开心噢?” 苏御“浑身一震”,脸色瞬间苍白。 秦清笑的花枝乱颤。 十五章 此女只应天上有 今晚,大概是与秦大美女接触以来,相处最融洽的一次。 虽然期间两人仍是免不了斗嘴挖苦,但苏御也从对方口中知道了不少东西,算是对这方世界的修行体系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其实秦清之所以肯和苏御聊这么多,主要还是自己在清河县的生活实在太枯燥了。 来了一年多,形形色色的人见过不少,没有一个像苏御这样和自己说话的,这让她感觉新鲜又有趣,仿佛一味生活的调剂品。 再者,对方生的实在太过好看,女人嘛,也喜欢欣赏养眼的男人。 最最关键的是,秦清忽然觉得,对方似乎.......并没有被自己的魅力所吸引,整晚都在问东问西,目光清澈,看自己的眼神绝没有丝毫Lsp该有的样子。 这让她不服气了...... 看也不对,不看也不对。 “他好像从来没有夸过我长得好看?” “不好意思夸?不会,他脸皮很厚。” 什么叫自恋,就是她觉得,世界上每一个人都应该认可自己。 秦清干咳一声,打断了苏御的继续问, “苏老弟相貌堂堂,在清河县极为少见,就算放在长安,也是不俗之辈,应该到了试婚之龄了吧?就没有哪家姑娘小姐登门求亲?” 苏御先是一愣,心想你问我这种问题干什么?不过随即便反应过来,这臭丫头是等着商业互吹呢...... 看在你夸哥哥的份上,就捧捧你的臭脚吧。 “秦捕头呢?咱俩应该是同龄人吧?你刚到清河县的时候,市井坊间都在传言,说是长安来了一位大美女,长的跟天仙儿似的,我心想,有那么夸张吗?” “直到有一天,我在街上远远的看到了秦捕头,立时惊为天人。” “心里不免感叹:此女本该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 秦清愣住了,这夸的也太....... 棒了! 知音啊, “此女本该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多好的句子,这不就是在形容我吗? 秦清心里激动不已,表面波澜不惊,摆摆手道: “没有苏兄说的这么夸张啦。” 这都改苏兄了? 呵!女人。 苏御摇头道:“不夸张,秦捕头来清河县之前,男人们私底下谈论女人时,大多是那几位大门大户家的少妇小姐,直到你来了之后,立时便成了唯一谈资。” “秦捕头呢?你在长安,应该也有不少的追求者吧?” 秦清淡然道:“很多,但我都看不上,你呢?” 你可真能吹.......苏御道:“我啊?我是别人看不上我。” “你说的是德济堂的原秀清?” “你连这都知道?” “我刚才说过,我把你祖上八代都查了了底朝天。” “你查我干什么?” “一个药铺郎中懂得使用灵气,我不该查吗?” “好吧.......” 眼见对方表情似乎有些落寞,秦清安慰道: “听说你以前经常去纠缠原秀清?以后不要去了,那姑娘已经被一家仙府宗门看上,有望收做嫡传弟子,以后你们之间的差距会越来越大。” 苏御这还是第一次听说,原秀清被宗门收做弟子的事情,县城里并没有流传啊?看来姓秦的知道不少内幕。 “以前的我缺根弦,脑子有问题,现在不会了,她爱嫁谁嫁谁,爱给谁做弟子做弟子,都不关我的事。” 秦清点头道: “你能这么想就好,不过话说回来,我并不看好那个姓原的,都十七岁了,对于修行一途来说,年龄太大,而你不一样,从小跟着你爹练气,虽然路子不对,但好在根底扎实,你有没有兴趣进入宗门修行?” “姐姐我路子很广的,说不定可以给你牵线搭桥。” 进宗门修行?苏御想了想,觉得自己兴趣不大。 他一开始就没想过让自己变的有多么强大,什么手握日月摘星辰,什么大帝之姿,什么天不生我苏小御,什么试问天上仙人,谁敢来此人间....... 我只想做个衣食无忧的平凡人,吃好的,穿好的,睡好的....... “不用了,谢谢秦捕头好意。” 苏御看来,秦清这丫头知道的实在太多,以后非常有必要好好拉拢一番。 “我练气只是为了看病救人,不是为了飞天遁地修成神仙,当然了,能延年益寿固然是好,谁会嫌自己活的长呢?” “难得,有你这样想法的人很少,”秦清笑道:“这都源自于你所在的阶层,你如果再往上爬一爬,兴许就不会这么想了。” “当然了,想往上爬也没那么容易,未来的清河县,将是虎踞龙盘,风云聚会的大场面,到时候你见识到那些人的风采后,希望还能这么想。” “风云聚会?什么意思?”苏御好奇道。 秦清笑了笑:“这个嘛,就不方便跟你说了,你以后会看到的,清河县如果不是那么特殊,本姑娘怎么会愿意来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对了,许夫人的事,你不要再管了。” 说完,秦清起身来到门口,抬手轻轻拍了拍门板, 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 “今天心情不错噢~~” 等到对方离开后,苏御封上门板,给油灯里又添了一些灯油,坐在椅子上怔怔呆。 按照秦清的描述,自己眼下所处的境界,应该是草根境巅峰,距离第三境柳筋境只有一步之遥。 秦清修行大半年时间,才进入的草根境,按她的话,似乎这已经是极强的天赋。 那么自己几天内就进入草根境,岂不是更为恐怖? 系统在手,顶十年苦修。 问题在于,去哪里寻找更多的灵气来源呢? 算算时间,王家庄草药贩子老刘,也该来清河县了啊? 等不到他,难不成自己亲自去一趟邙山? 还是算了吧,念头刚起,苏御立即打消。 听说邙山那里可不安全,不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据说进了山就出不来了。 一想到许夫人,苏御就觉得头疼。 望气术应该是没问题的,自己也曾在城里见到过几位孕妇,以望气术观察后,现她们腹中的胎儿与许夫人肚子里怀的,没有任何区别。 但万一自己错了呢? 如秦清所说,鬼婴所带来的后果,没有人能够承担的起。 苏御自认自己不是什么圣母,对许夫人和许三爷的同情心也只有那么一点点。 但是她肚子里的孩子....... 那可是一个还未降生的小生命啊。 独自沉思半晌后,苏御决定遵循自己的本心,无论孩子是否是鬼婴,只要自己尽心了,心中才不会留下遗憾。 于是,他施展遁地术,离开铺子。 十六章 清雅小筑 苏御本身,是不愿意晚上出来的。 虽然有遁地术和隐身术这种究极保命技能,但架不住他胆小啊。 现在不害怕许夫人,是因为接触过几次后,对方给他的感觉,实在和生人无异。 但其它妖精鬼怪呢?如果长相过于恐怖,自己的小心脏能不能受得了? 当初看僵尸先生,都是捂着眼睛看完的,吓得不停往女朋友怀里钻,装了那么久的大男子气概荡然无存。 在使用过几次遁地术之后,苏御现了一个弊端。 或许是自己眼下的修为不够,遁地术的距离,最远也就只能达到五百米,而且灵气消耗比较大。 许宅距离一心堂,路程可不算近。 几次施展遁地术之后,苏御干脆不钻地了,改成隐身术,沿着街道前往许宅。 路上,他见到了那位打更人。 头斑白,身形伛偻有些驼背,腰间挂着一个大酒葫芦,手里拄着一根木杖。 他是个瞎子,整个县城就这么一位打更人,好像还不是本地的。 今夜无云,残月高挂夜空,像一条弯弯的小船。 穿过高墙,进入许宅后园, 幽静湖畔, 香案上的两支红烛仍在燃烧着,那位老道士也不嫌地上凉快,就这么靠着一块景观石打盹。 远处那栋二层阁楼,依然煞气冲天,插在周围的铁剑,比上次苏御来的时候,更多了一些。 苏御来这里的目的,是想暗中观察一下许氏夫妇。 这对夫妻俩已经死了一个月了,许家在清河县又是少有的书香世家,却没有传出一点风闻。 这本身就很奇怪。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苏御带着好奇,缓缓向阁楼走去。 楼内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好在苏御眼下的目力极强,夜间视物如同白天。 一楼正中央位置,摆放着两口棺材,棺材板斜放在一边,并没有合上。 正前方有一张香案,立着两个牌子,上面有许三爷和许夫人的名字。 原来许夫人叫崔婉儿。 桌子上,香炉里没有点香,两支白色蜡烛也都燃尽,看样子,似乎很久没人进来过。 苏御壮着胆子来到棺材前,朝里望去,许三爷和许夫人穿着丧服躺在里面,脸上抹着厚厚的白粉,像是覆盖着一层冰霜。 与自己见到两人时候的样子,完全不同,穿着也不一样。 但苏御可以肯定,这就是去自己药铺抓药的许氏夫妇,因为他用望气术看到了许夫人肚子里的孩子。 如果凝神静听的话,他甚至都可以听到胎儿的心跳声。 “真邪门啊,这完全就不在自己的认知范围之内啊。” “他们俩这是睡着了吗?” 就在这时, “检测到灵气残留,是否汲取?” 苏御浑身一颤,心脏嘭嘭直跳。 他下意识的看向屋里的一处角落,只见一个模糊的人形黑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正缓缓朝棺材走来。 对方整个人像是一团浓浓的黑雾,完全看不清真容,即使苏御施展望气术,仍无法看到。 那人立在许夫人的棺材前,直接将许夫人身上的衣服掀开,露出隆起的肚皮。 仿佛黑雾的手中,拎着一颗种子模样的东西,直接从许夫人的肚脐眼塞了进去。 “是那个玩意?” 苏御看的很清楚,对方塞进许夫人肚子里的,就是自己那晚从胎儿口中取出来的种子。 “这枚种子到底是什么东西?” 做完这一切,那道人影开始向角落走去。 刚走出几步时,忽然转过身来,望向苏御所在的方向。 “卧槽!” 苏御喉头一动,一阵心悸,几乎是想也不想,直接施展土遁术, 刹那间,他便已经出现在五百米外的一所民居院中, 接着,再遁地, 疯一般,一口气遁回了药铺。 “他是不是已经现我了?” 站在铺子里,苏御直冒冷汗,他能感觉到,对方身上煞气冲天,绝对不是一般的妖物。 自己的隐身术施展多次,这还是头一回被人感应到。 可想而知,对方有多么恐怖。 稳定了一下情绪,苏御抠开地砖,用灵气包裹着那枚种子放在袖中,一路穿墙朝着县城北面狂奔而去。 秦清所住的竹篱巷,是清河县的贵人区,能住在这里的,是贵人,不是富人,两者是有很大区别的。 苏御很清楚,一年俸禄不过一百两银子的捕头,之所以能在这里买的起房子,是因为有灰色收入。 别看秦清清高,捞钱的时候一点不手软。 苏御是知道她住哪的。 因为美女捕头刚到清河县的时候,城里不少血气方刚的年轻人,都会跑去竹篱巷,幻想着能够抱得美人归。 当然,他们的下场都很惨。 在竹篱巷饶了一圈,苏御终于看到了那座挂着【清雅小筑】牌子的幽静小院。 因为太过着急,他干脆也不敲门了,直接穿墙进去。 厢房中,秦清穿着一身贴身睡袍,长湿漉漉的贴在背后,正坐在梳妆台前,用毛巾擦干头。 罗裘薄纱半遮胸,清水出芙蓉。 此时的秦清,美的不可方物。 “秦大姐,你睡了没?我有事儿跟你说。” 门外骤然响起苏御的声音,秦清表情一愣,旋即长长的秀眉皱在一起, 这小子能耐啊,比我以前见过的老色胚胆子都肥,竟然敢翻墙进我院子? 秦清起身披了一件外衣,将屋门打开, 她本来想怒斥几句,但看清苏御脸上的神情时,顿时诧异道: “你这是怎么了?” 苏御脸色凝重的拿出那枚种子,“秦大姐不是路子广吗?能不能找人看看这玩意到底是什么?” 秦清认出苏御手里的玩意,见对方煞有其事的样子,让开门口, “进来说。” 苏御闪身入内,一股沁人的芳香飘入鼻中。 房内的布局很清雅,清爽温馨,摆放着很多紫色的物件,可以看出主人的偏爱。 那身捕头制服正挂在角落里的衣架上,衣服上胸口位置,褶皱很多。 “我也不瞒你了,我刚才去了一趟许宅,”苏御赶忙将目光从她的胸口挪开, 秦清一愣,惊讶道:“你小子胆可真大。” 苏御随即将自己在许宅内看到的一幕,叙述出来,其中隐去了自己会法术的事情,只说是翻墙进去的,躲在角落里看到的这一切。 秦清听完后,眉头紧皱,“不对啊,妖物对生人的气息很敏感的,没理由现不了你啊?” 大姐,你这聪明劲别用在我身上啊? 苏御赶忙岔开道: “眼下当务之急,是查清楚这玩意到底是什么?对方既然将它塞进许夫人肚子里,肯定有所图谋,你不是说绿水堡那边很多高人吗?你可以找他们打听打听。” 默然半晌后,秦清抓起那身制服返回卧房, 随着一阵让人心生遐想的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秦清换上制服,拿起长刀。 “你先回一心堂等我,最迟天亮之前,我应该就可以赶回来。” “好,”苏御将那枚种子递给她, “记得以灵气包裹,这玩意有点邪门。” 十七章 关门弟子 离开清雅小筑,苏御隐去身形,步行向家中返去。 今晚接连施展土遁术、隐身术、穿墙术,导致灵气消耗不少。 秦清只告诉过他,如果有养气培元的功法辅助,打坐入定是可以更快的恢复体内灵气,而且有助于夯实根基,提升修为。 可惜,苏御并不会什么功法,而秦清更不会将【太清云笈诀】传授给他。 那是道门太清一脉的不传之秘。 不过秦清还是给他指了一条明路,在绿水堡那边,有炼气士会出售一些简单的修行功法,只不过价格非常昂贵。 夜里寒凉,萧瑟的冷风吹起尘土, 苏御行走在街道上,只觉这天地之间,似乎只有自己孤零零一人。 当他距离一心堂还有大约五十米的时候, “检测到灵气残留,是否汲取?” 苏御一愣,赶忙停下脚步,惊奇之下赶忙施展望气术,看向自家铺子的方向。 浓浓的仿若黑雾的煞气,笼罩着整个一心堂。 “他竟然找到我家来了?” 苏御心脏一阵抽搐,怎么可能?我明明是施展土遁术逃离的,怎么会留下痕迹呢? 这个妖物这么厉害? 苏御这下是真的怕了,对方的感应能力实在太强大了,不但能察觉到隐身的自己,更是不知道以什么办法,竟然追踪到了自己的行踪。 “家是不能回了。” 苏御不假思索的迅后退,想要趁着对方还没现自己之前,赶紧逃命, “我也真是贱,好端端的去什么许宅,这下好了,惹上了不该惹的东西。” 他还能逃到哪去?当然是秦清的清雅小筑。 进到秦清的厢房,苏御也不敢点灯,就这么坐在椅子上,脑子里一团乱麻。 如果这个妖物处理不掉的话,自己是回不去家了,这可是个大问题,可是以秦清草根境的能耐,似乎也不够斤两解决掉这个麻烦。 怎么办?找谁求助呢? 自己认识的修行者,也就秦清一个啊。 虽然靠汲取灵气,自己的修为可以飞暴涨,但是面对那个未知的妖物时,苏御完全没胆子汲取。 无法预料后果的事情,最好还是不要做。 现在,只能等到秦清回来之后再说了。 天刚微微亮,苏御就离开清雅小筑。 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多,尤其是那些出早摊的,苏御在距离自家铺子挺远的一间包子铺坐下,要了碗豆汁和一笼包子。 然后展开望气术,观察着自家铺子。 煞气没有了。 说明对方离开了。 即使这样,苏御仍是不敢回去。 万一对方正悄悄的躲在铺子里等自己呢? 大约半个时辰后,苏御远远看到,秦清带着一位白白须,仙风道骨的老者,登上了一心堂的台阶,抬手敲门。 “秦捕头,我在这,” 苏御遥遥冲着秦清招手。 “我不是让你在铺子里等我吗?你竟然还有心情出来吃早餐?” 苏御赶忙压低声音道:“事情有变,去你家说。” ....... 清雅小筑,会客室, 当秦清为苏御介绍了身旁的老者后,苏御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六境洞府境修士?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秦清道:“我在绿水堡问过很多人,他们都看不出这颗种子的来历,这位墨仙师,是山南道一带有名的野修,没有宗门来历,是我专门请来对付那个妖物的。” 老者拈须笑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秦小姐只管安心,有老夫在此,些许妖物不足挂齿。” “老前辈霸气啊,”苏御溜须拍马道:“那就全都仰仗前辈了。” 说着,苏御向二人解释了,自己为什么有家却不敢回。 由于他刻意将自己会土遁术隐身术的事情隐瞒,导致了那位墨仙师,似乎并没有将那个妖物放在心上。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苏御加重语气道:“那个妖物煞气冲天,非常恐怖,老前辈您千万得小心啊。”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小兄弟且安心,待我先去一趟一心堂,布下法阵,若那妖物敢再来,就是老夫降妖之时。” 说罢,老者长袖一卷,化作一阵清风飘离。 苏御看在眼中,双目放亮,“这位老前辈不简单呐。” “呵呵.......没见过世面。” 秦清在苏御对面坐下,将那枚种子抛还给他, “这老头只是个野修,我曾经跟你说过,野修的成就是非常有限的,不过有一个好处是,他们这类人手段颇多,做事不讲原则,只要给钱,什么事都敢做。” 苏御好奇道:“那你这次请他,花了多少钱?” “一万两银子,”秦清云淡风轻道。 “多少?”苏御直接从椅子上站起,骇然道:“一万两?” “大惊小怪,” 秦清对苏御吃惊的表现非常满意,小家伙,你什么都不懂。 “世俗金银,本来就不被修行者放在眼中,也就是这类自知今生不会有多大成就的野修,才会看的上,如果我请的是正统宗门的修士,那可就不是银子的事了,而是要消耗人情。” “消耗人情?”苏御诧异道:“钦天监出身,关系这么硬吗?” “你以为呢?”秦清挑眉道:“道门三脉,太清、上清、玉清,执天下道法之牛耳,钦天监做为太清一脉设置在大乾王朝的道场,门内弟子行走天下,谁敢不给面子?” “那.......想要成为钦天监的弟子,需要什么条件?”苏御小声问道。 秦清嘴角微翘,“这个嘛,简单。” “师尊收徒,只有两个条件,” “第一,看缘法,我家大师兄二师兄,就是师尊游历天下时收的弟子,不看根骨秉性天赋,只看缘法。” “第二嘛,就是看背景出身,弟子拥有强大的背景,可以为钦天监带来不少便利,比如当朝辅的孙女,就是我的九师姐。” 这就是你说的简单? 你个凡尔赛! 看来自己是没戏了,苏御嗤笑道:“那秦大姐肯定是第二类弟子喽?” 秦清冷笑道:“小子,别挖苦姐姐,你恰恰看错了,姐姐当年是被师尊一眼看中,收做关门弟子的,我与师尊他老人家是有道缘的。” “知道什么叫关门弟子吗?” “知道,”苏御点了点头,“每天晚上负责关门的弟子。” 秦清:“.......” 十八章 各自安好 苏御赖在秦清家里不想走,那未知的神秘妖物没有解决掉,他实在没胆子回去。 而秦清也不愿意将一个陌生男子长时间留在家中,传出去会给人说闲话的。 清河县关于她的风言风语,一直就没有消停过。 “走吧,去你铺子里,放心,有我在,你一根毛也不会掉。” 那可不一定,有的地方的毛,你不动它也掉,苏御这样想着。 “秦大姐,不能大意啊,那妖物很不简单的,”他实在是担心秦清过于轻视对方,小觑敌人可是大忌。 秦清不屑的咧了咧嘴,“别看我是草根境,真要出了事,姐姐有一个保命的法宝,别说一个小小妖物,就算是对上鬼婴,我都可以保住你的小命,走吧,别磨蹭了。” 看她那样子,不像是在吹牛,毕竟谁也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冒险。 苏御稍稍安心一些。 两人联袂出了竹篱巷,一路上,苏御又向她打听了一些绿水堡那边的情况, 秦清只是简单的介绍一番后,便没有再多言,只是说,反正离得不远,以后苏御可以自己去绿水堡瞧一瞧。 跟在秦清身边,苏御似乎成了一面靶子, 城里那些仰慕秦清的年轻公子哥们,不敢把目光过多的投在脾气差劲的梦中情人身上,全都一股脑的投在了苏御身上, 嫉妒、抓狂、白眼、愤恨、不屑....... 各种各样的眼神聚焦在苏御身上,像是万千支利剑。让他浑身不自在, “这小子特么的是谁啊?竟然跟在秦姑娘身边?他配吗?” “呵呵.......这样的小白脸,中看不中用,秦姑娘定是被蛊惑了,呜呼哀哉.......” “哼!瞧他那副穷酸样,青衫布衣,估计又是一个脑子不开窍的读书人,我就纳闷了,为什么总是读书人.......” “哟,这不是苏云岚的儿子吗?他老子年轻那会就迷倒了清河县万千少女,这小子青出于蓝啊,连长安来的大美女都能勾搭上,老苏家的坟埋在哪?这风水也太好了.......” ....... 胭脂斋前,一名秀气淡雅的貌美少女,正在丫鬟的陪同下挑选着胭脂。 她的睫毛弯弯,一眨一眨的,浓黑修长,犹如跳舞的少女,灵动轻柔。 身穿湖水绿的长裙,给人一种淡雅的出尘气质。 双颊上那对浅浅的梨涡,笑起来的时候,就像盛满了馥郁的佳酿,令人感觉如沐春风。 “小姐,你快看那是谁?” 丫鬟戳了戳自家小姐的纤细腰肢,一脸诧异的指着远处街道。 少女盈盈转身,望向远处,顿时愣住, “是他?” “他怎么会和那个女人在一起?” 少女蹙起眉头,美眸中的不满之色显而易见。 你苏御身有婚约,却和别的女人大摇大摆招摇过市?也太不顾及我的颜面了。 半晌后, “由他去吧。” 原秀清转过身来,埋继续挑选胭脂,只不过,玉容上原先的欣然之色如今仿若笼罩着一层寒霜。 “不久之后,我就会进入宗门修行,你我此生缘分已尽,还是.......各自安好吧.......” 少女芳心一叹,再没了选购胭脂的兴趣,带着丫鬟汇入人流,由小巷悄悄离开。 回了铺子,苏御从里面将门板封上,与秦清径直去往后院。 街道上,恰巧路过的蒋虎见到秦清后,正打算上前打招呼,结果眼睁睁的看着苏御鬼鬼祟祟的关了铺子。 “这.......” “苏老弟是个人才啊,长安多少青年才俊都拿不下头儿,清河县多少男儿眼睛望出了血,结果让苏老弟捷足先登了?” “厉害厉害,佩服佩服。” 关于鬼婴的事情,蒋虎并不了解,秦清有自己的顾忌,此事若是传扬出去,只怕半个清河县的人都会跑光,影响太过巨大。 所以这件事在衙门里,只限于少数几个人知道。 一心堂后院, 那位姓墨的仙师,此刻正盘膝坐在一张纤尘不染的蒲团上,手里拎着一只盛有清水的翡翠绿碗, 时而以手指沾水,然后屈指轻弹,射向院中某处。 “检测到灵气残留,是否汲取?” 苏御轻描淡写的瞥了一眼对方手中的翡翠玉碗,便岔开了目光。 这是友军,不能汲取。 苏御和秦清并没有出声打扰对方布阵,而是绕过他,坐在房间内静静等待。 时间一点点过去,临近中午的时候,墨道鸣布阵完毕,手腕一抖,翡翠碗从他手中凭空消失。 “好了,一切妥当,老夫这阵法一旦开启,可撕裂一切鬼魅妖魔,当然,洞府境以下的,” “现在要做的,就是苏小弟晚上再去一趟许宅,将它引至此处,介时由老夫出手拿它。” 听了对方前半句,苏御还挺兴奋,但听完后半句,他就不乐意了, “秦大姐,我这水平当诱饵,是不是太危险了?” 秦清笑了笑,“没事,晚上我去。” 你去?你会土遁术吗?你会隐身术穿墙术吗? 不会的话,你还是别去了。 苏御大概清楚,如果抛开武道单论修行,秦清和自己半斤八两,说白了就是不咋地。 任凭秦清再嘴硬,二境炼气士就是二境炼气士,这就相当于一门功课满分一百三,他俩都是二十分水准的选手。 这都垫底了,还是不要充好汉了。 “墨前辈,要不您老去一趟?”苏御还是觉得,姓墨的去最合适。 “我去嘛,不是不可以,”墨老头笑呵呵道:“如果我亲自去,只怕会打草惊蛇,使得那妖物隐匿的更深不敢露面。” 这比让你给装的.......苏御内心吐槽。 有这能耐你别布阵,直接去除妖啊? 既然布了阵法,还不是说明你心虚? 不过这样也好,说明这老头起码当回事,没有轻敌。 “那还是我去吧.......”苏御摇头叹息一声。 秦清闻言,秀眉一动,诧异的看了一眼苏御后,唇角上扬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那就这么定了!”秦清最后拍板。 苏御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得,人家连让都没让一下,估摸一开始就打算让我去。 “其实老夫去一趟,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 说着,墨老头笑嘻嘻看向秦清,“得加钱。” 苏御心里重新燃起了希望。 “没钱!”秦清冷冰冰两个字,犹如一盆冷水浇在苏御头顶。 得!靠人不如靠自己。 傍晚时分,苏御离开一心堂。 十九章 大天都雷印 这一次许宅之行,苏御非常的小心翼翼,一步三回头,施展望气术,时刻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路过柴房时,小厮和丫鬟的嘿咻声,都吓出他一身冷汗,颇有点杯弓蛇影。 但凡有点风吹草动,他就打算跑路了。 谨慎点总是没错的,毕竟小命只有一条。 湖边的那个老道士,简直就是一个工具人,苏御完全看不懂对方的存在到底有什么意义。 按秦清的话来说,老道是负责封印许三爷的,但结果显而易见,对方做的都是些无用功。 白瞎了那袋子雨花石。 你还有脸在这喝酒? “嗝~~” 老道打了个酒嗝,面红耳赤的抱着酒葫芦又靠在了景观石边,不一会,鼾声响起。 苏御无奈的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给自己壮壮胆子,缓缓向阁楼走去。 这一次,他躲在一处书架前,猫下身子,眼睛四处张望着,有望气术的加持,他可以看清楚楼内的每一处角落。 一旦察觉到那股煞气的存在,他会毫不犹豫的施展土遁术逃走。 时间一点点过去, 苏御精神高度集中,茫然不知到底过去了多久,眼睛都酸了。 屋子里仍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许三爷和许夫人仍是好端端的躺在棺材里。 寂静的深夜,楼内落针可闻,只能隐隐听到楼外湖里断断续续的蛙鸣。 又不知过了多久,许夫人所在的那口棺材里,突然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 苏御身子一颤,双手紧握,只觉手心里都是汗水。 “这是什么声音?难道是许夫人要从棺材里起来了?” 他眼下所面对的,是从未见过的诡异,所以一点不敢声张,老老实实的蹲在原地, 不过片刻,棺材里传来一声痛苦的呻吟。 苏御听的出,这是许夫人的声音。 “到底是怎么回事?” 忐忑过后,苏御慢慢移步,来到棺材前,朝里一望,顿时皱眉。 许夫人还是以原先的姿势躺在棺材里,脸上的表情异常痛苦, 而且,在她下半身位置,一摊猩红的鲜血异常显眼, 而许夫人肚子里的胎儿,浑身呈现出一片渗人的黑青色,正在许夫人的肚子里疯狂翻滚着。 这一幕苏御见过,那晚许三爷带着许夫人来药铺的时候,腹中胎儿的症状与眼前的一幕完全一致。 “难道......是那颗种子的缘故?” 对了,昨晚见到那个妖物时,他正是将种子种进了许夫人的肚子里。 一切都是那颗种子在作怪! 想明白这一点,苏御再次以手掌贴着许夫人肚皮,送出一缕灵气,延伸向胎儿嘴边。 不消片刻,黑色的种子从胎儿嘴边掉落,再由苏御小心翼翼的引导向许夫人的喉咙。 最后,他将手伸进棺材,捏开许夫人的嘴巴,将那枚种子取了出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 苏御浑身一颤,全身汗毛一瞬间倒竖,目光不可思议的望向楼内一处阴暗角落。 那道黑雾般的身形,不知何时出现,正朝着他猛扑过来。 “要命了!” 苏御想也不想,直接施展土遁术,身体于一刹那钻入地底,朝着自家方向疯狂逃命。 这一次,他可不会吝啬体内的那点灵气,而是全力施展, 我遁,我遁,我遁遁遁....... “他来了!” 苏御从自家后院冒出头来,着实把正在椅子上吃葡萄的秦清吓了一跳, 只见他神情骇然道:“我感觉的到,他就在我背后,墨仙师,快开启阵法。” 秦清猛地从椅子上站起,失声惊讶道:“你.......你.......你会五行遁法?” 坐在院中蒲团上的墨老头忍不住喉头一动,咽了口唾沫,嘴角抽搐道: “娘希匹,土遁都能被对方尾随,点子有点硬啊,” “秦小姐,不加钱老夫可不干啊。” 秦清狠狠瞪了一眼一脸无辜的苏御,冷然道: “少废话,姐不差钱。” “得嘞,压箱底的功夫都得使出来。” 说着,墨老头手腕一翻,掌心处顿时出现一枚铜铸的道门天师印, “法印照处!魅邪消亡!” 只见他朝着印文哈了一口气,随后,重重的印在了身前的地面。 刹那间,七色霞光仿若从天而降,将整个小院罩在其中, “检测到灵气残留,是否汲取?” 汲取你妹啊,都说了这是友军。 苏御周身被霞光萦绕,说不出的泰然舒适,整个身心都仿佛沉浸在一种难言的玄妙感觉当中。 稳了,这老小子有一手啊。 这时,苏御贴在院中各处的符箓,突然间燃烧起来。 顷刻间便化为灰烬。 “来了,你站我背后,” 秦清脸色凝重,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胸口位置,随即拔出长刀, 她见苏御没有动静,只好向前两步,挡在他身前。 苏御眉头一动,望着秦清的背影, 不得不说,秦大姐毛病虽然不少,但她是个好人。 一团黑雾骤然出现在院中,渐渐的,聚拢成一个高大的人形。 随着妖物的到来,周遭的景物一瞬间变得模糊不堪。 墨老头桀桀怪笑一声,取出翡翠玉碗放在身前,随后十指仿佛织网一般在胸前不停挥动着。 罢了,只听他口中低喝一声: “起阵!” 刹那间,一支干枯的手臂从地下钻出,利爪般的手指直接抓向那道人形黑雾。 “嗤~~~” 在接触到黑雾的一瞬间,那支手臂仿佛抓在了烧红的铁水中一般,瞬间消融,化作白气。 墨老头嘴角一抽,双指并拢,猛然向前一指, 地上,桃树里,墙面,水缸....... 数不清的黑色怪爪像是腐朽干枯的槐树枯枝,朝着黑雾暴抓而去。 嗤嗤嗤的渗人声音响彻不绝,墨老头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难看。 “你行不行?”秦清也看出问题,赶忙问。 “放心,他不敢动的,我有大天都雷印在此,只要他敢向前一步,必遭雷殛,”墨道鸣硬着头皮道。 秦清蹙眉道:“放屁,你怎么会有大天都雷印?” “老夫这又不是真品,而是道门一位真人按照大天都雷印的样子仿制的,即使是仿品,其中也有一丝雷法道蕴留存,对付这个妖物搓搓有余。” 似乎正如墨老头猜测一样,当那些鬼爪全数消融之后,那道黑影仍是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没有丝毫上前的样子。 “瞧见没,他根本不敢动,”墨老头脸上的神情舒缓不少。 还好还好,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就在这时,三人同时一怔, 只见那人形黑雾缓缓抬起右脚, 三人的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然后,眼睁睁看着对方那条腿,缓缓落下....... 随之而来的,是一声让苏御毛骨悚然的咔擦声, 姓墨的那枚宝印,裂了....... 接着,轰隆声中,一道紫色滚雷从天而降,不偏不倚击在黑影的头顶, 二十章 道心种魔篇 “轰!” 刺眼的电光闪过,苏御下意识的抬手捂眼。 当他再次放下手臂时,眼前的一幕让他瞠目结舌。 不单单是他,墨老头和秦清此刻的表情,也很怪异,就好像滚雷是轰在她们头顶一样,两个人一动不动,仿若泥塑木雕。 黑雾已然消散,如今站在院子中央的,是一个人。 一个男人。 准确点说,是一位气势渊渟岳峙,相貌万中无一的英伟男子。 一拢黑衣,玄纹云袖,黑无风自动,飘散在背后,头上还带着一顶造型精致的玉冠。 这气质,妥妥的大佬啊。 只不过,此人却没有眼睛,双目处是一对漆黑的眼窝。 “莲......莲花冠......秦小姐,你要害死我啊.......”墨道鸣语声颤抖,赶忙从怀里摸出一张千里神行符往胸口一贴, 别说神行千里了,一寸都没挪动,就好像符纸失效一样, 墨老头欲哭无泪,“秦小姐,你快想想办法,此人已经在周围设下禁制,我的符纸都失效了。” 此时的秦清也是心如乱麻,谁能想到,藏在黑雾之下的,竟然是一位头顶莲花冠的道门大真人。 道门有三冠,太清鱼尾冠,玉清莲花冠,上清芙蓉冠,唯有术法通神的大真人可以佩戴。 此人竟是来自玉清一脉? 而且看样子,他已经不是活人了。 难道是被人操纵成了傀儡? 秦清现在,别说是除妖了,她都想好怎么跑路了。 人在这个时候,除了自己的小命,没有什么是她在乎的。 “苏御,如果我抛下你走了,你死后会不会怨恨我?” 当听到这句话时,苏御已经什么都明白了,先是墨老头将一张奇怪的符箓贴在身上,神情焦急不安,再听到秦清这句话, 不难想到,这两人都想跑路了....... 怨恨什么?有什么好怨恨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不是很正常吗? “秦大姐有机会跑掉的话,尽管走。”苏御万念俱灰,他的土遁术也失效了。 不然的话,他早溜了。 他猜到对方很恐怖,却没有想到会这么恐怖。 秦清和墨老头一定是看出此人的来历,知道惹不起。 只不过,秦大姐你以后别吹牛了,上午才说有你在,保证我不掉一根毛的....... “别啊,秦小姐,”墨道鸣焦急道:“你把我带上,我知道你们钦天监一定要保命法宝的,带我一起,只要能离开这里,老夫从今往后什么都听你的。” 他话才说完,那道伟岸的身形已经出现在他身前,大袖一拍, 墨老头连一句应景的惨叫声都没有出,就这么化成了一团灰烬。 秦清浑身一震,意味深长的瞥了眼苏御后,第一时间摸向自己胸口,取出一只造型精美的双鱼玉佩, 这枚通灵宝玉,是师尊赐给她的,师兄弟姐妹人手一只。 此玉别无它用,保命而已,它可以帮助自己从任何阵法禁锢之中脱离出去,远遁千里之外。 其实,不是不可以带上苏御,只不过,一旦带上他,她可能连清河县都出不去。 这样一来,一旦被这位莲花冠大真人追上,自己有死无生。 “对不起......” 秦清朱唇轻启,幽怨的望了苏御一眼后,口中默念法诀。 嗯? 怎么回事? 秦清瞬间面无血色,怎么会不管用?口诀没念错啊? 一旁的苏御见到这一幕后,心知秦清也完了。 你的保命法宝如果是其它的话,你今天说不定真就跑了,如果是这枚玉佩的话,不好意思.......我流鼻血都是因为它。 苏御摇摇头,取出自己那柄短刀,挡在六神无主的秦清身前, 此时的秦清已经彻底凌乱了.......娇躯不由自主的跌退几步,两串晶莹的泪珠滑下脸颊, “我......我要死了吗?我......我才十七岁啊,呜呜呜~~~” 这时,那位莲花冠妖人,已经转过身来,一步一步朝着苏御走了过来。 “是死是活,就看这一下了。” “汲取!” 苏御心念一动,随即整个人猛地扑出,以短刀刺向对方胸口。 “轰!” 一声如同爆炸般的巨响,在苏御脑中炸响,接着,他能感受到一股汹涌的气息如同海浪一般撞入自己体内。 一连串的清脆裂音在他体内响起,苏御能感觉到,这是自己的筋脉在寸寸撕裂,骨头在一点点崩碎。 “我完了.......” 他脑海中最后的画面,是自己和那妖道同时向后跌倒。 那柄短刀就插在对方胸口,而对方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变成了一张干瘪的人皮....... ....... ....... 不知过了多久, 也许是一瞬间,也许是沧海桑田, 苏御像是做了一场大梦,梦中的他,与一位尘脱俗,笑容儒雅的中年道人聊了很久很久, 最后,两人挥手作别。 随着一阵钻心的剧痛,榻上的他忍不住痛苦呻吟一声,缓缓睁开眼帘。 “获得功法:大黄庭。” “获得功法:十七页手抄之道心种魔篇。” “你醒了.......”脸色苍白的秦清,就坐着床榻一角,见到苏御醒来,她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欣喜, 反而无比落寞,似乎在有意的回避苏御的目光。 见状,苏御忍不住皱眉,双手撑着床板,想要坐起。 秦清赶紧上前将他扶着,也顾不得什么男女之嫌, “这......这是.......” 苏御目瞪口呆的望着自己的双臂,以及果露的上半身。 一块块皮肉仿佛干裂的河床拼接在一起,密密麻麻的伤痕如蛛网般密布于全身上下。 血丝不断从伤口溢出,就像弗兰肯斯坦一样。 下一刻,他摸向了自己的脸....... “怎么会?我怎么会变成这个死样?” 秦清不忍再看苏御,别转过头,幽幽道: “你救了我一命,我会记得,先不要灰心,我会带你去钦天监,师尊他老人家术法通神,也许.......能帮你恢复.......” 苏御默然无声。 屋内陷入长久的沉默,秦清几次想开口安慰几句,却又不知道如何启齿。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漫长的凄凉过后,苏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感觉的到,眼下体内的灵气,是从未有过的汹涌澎湃,昏倒前断裂的筋脉骨骼,现在也已经全部愈合如初。 如果说自己以前的灵气流转如同涓涓细流,那么现在,就是大江大河。 看来,自己汲取成功了,并且杀死了那个妖道。 可是身体怎么会出现这么大的反应呢?以前只是流鼻血,现在成这副鬼样了? 难道与汲取的灵气多少有关? 是因为这次汲取的太多,导致身体承受不住? 一定是这样。 苏御闭上双眼,默默的观看着脑海中那副还未来得及浏览的两副画卷, 【大黄庭】 “吐纳行气,勤于咽津,时时保精,巩固守一........” “存思黄庭,炼养丹田,积精累气,执行不殆.......” ....... 【十七页手抄之道心种魔篇】 “第一卷,道心之微。” “第二卷,神炁合流。。” “第三卷,心田道种。” “第四卷,魔由心生。” “第五卷,道心种魔。” “第六卷,阴神阳神。” “第七卷,由道入魔。” “第八卷,由魔入道。” 二一章 你那里还能用 如果说穿墙术、土遁术、隐身术、房中术是一些生活技能的话, 那么大黄庭和道心种魔篇,就是职业技能了。 这两套功法直接给苏御定了性:修道之人。 从大黄庭的注解中不难看出,这是一套道门炼气宝典,苏御只是稍微试着按照功法中的运气路线,来引导体内灵气流转, 不过片刻功夫,前胸处的一道伤痕便由原先的疼痛转为麻痒。 苏御能感觉到,伤口处的肌肉正在一点点的愈合,这让他顿时放下心来。 还好还好.......我猜的没错,是因为这次汲取的能量太过庞大,身体一时间承受不住,才会变成这副样子。 想通这些,苏御心情轻松不少,再看秦清时,现对方正脸色凄然的低着头, 秦大姐平时虽然表现的生人难近,终究也只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罢了,从她棱角分明的侧脸不难看出,这是一个充满朝气的青春少女。 “我昏迷多久了?” 听到苏御问话,秦清赶忙抬起头来, “你昏迷三天了。” “三天?”苏御大惊道:“那许宅那边.......” “不用担心,一切都结束了,”秦清柔声道:“许万霖和崔婉儿的尸身已经开始腐烂,张道士已经在做法事度亡魂,” “看样子,这一切的根由,都是来自于这位道门大真人,如今他残存的那道灵识已经被你杀死,一切都结束了。” “残存的灵识?这是什么意思?”苏御皱眉道。 “我们所见到的那名道人,其实不过是他原身的一缕神识残留,准确点说,叫做仙人遗蜕,” 或许是因为苏御当时拔刀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太过印象深刻,所以眼下的秦清,对待苏御的态度已经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她真正的将苏御当成了一个,可以交心的朋友.......候选人。 “换句话说,那位道门大真人早已身死道消,而我们见到的那副仙人遗蜕,不过是他留在世间的一缕残念,但他的遗蜕为什么会盯上许氏夫妇,这我就搞不懂了。” 苏御点了点头。 其实,在他浏览完毕道心种魔篇之后,已经现了一丝端倪。 在种魔篇第五卷道心种魔的内容中,提到了将自身道心转化为魔种的数种方法,其中一项,便是以心念凝聚出魔种,种植于炉鼎(道胎)之内, 至于道胎的选择,方法有很多种,需要契合很多条件才有资格成为炉鼎道胎。 这样看来,苏御从胎儿嘴里取出来的东西,应该就是这位道人以心神凝聚成的魔种,而胎儿应该是在某一项中,符合道人的炉鼎条件。 总之,道心种魔篇是一种玄之又玄,别辟蹊径的神奇功法。 “你知道这个道人的来历吗?”苏御问道。 秦清摇头道:“除了知道对方出自玉清一脉,其它的一无所知,那副遗蜕我已经收起来了,打算等你醒后,就带你一起回长安,一是为你治疗,二是将遗蜕交给师尊,他老人家说不定会知道此人来历。” “去长安?” 苏御可不想去,起码眼下不想去。 长安那是什么地方?卧虎藏龙,谁知道自己这点底细,会不会给人一眼看穿呢? 到时候别人问起,你怎么会大黄庭,你怎么会道心种魔篇? 你怎么回答? 难道说小时候在山中遇到一位无名道士,对方觉得和他有缘,就传授给他了? 自从秦清告诉他,钦天监收徒的条件之一是看背景出身,苏御就觉得这个世界的道士,恐怕不是那么好打交道。 “长安我就不去了,我感觉自己的伤口正在恢复,就是不知道会不会留疤,如果留下满身的疤痕,恐怕我以后要打光棍了。” 秦清秀眸一亮:“真的吗?看来我给你擦的灵药是有用的,三师兄的炼药术在整个大乾都是排的上号的,这次给你用的,就是他独门秘制的灵药。” “至于留疤,你不用担心,我这次回长安,会找三师兄找点除疤的药,再说了,男人身上有点伤疤其实也挺有气概的嘛,我检查过了,你那里还能用,不会打光棍的。” 苏御表情一愣,下意识的掀开被子, 卧槽! 我特么是光着身体的? “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秦清似乎也有点害羞,赶忙移开目光道:“我要你给上药,总不能隔着衣服吧?怎么?被我看到,难道你还觉得吃亏不成?” “不,这是我的荣幸,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怎么样?没有惊到你吧.......苏御笑道:“谢谢啊。” “该说谢谢的是我,是你救了我一命,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瞎猫撞上死老鼠,杀死对方的,但你在那种时候能挡在我的身前,这就足够了,” 秦清笑意盈盈,白皙的脸蛋上红润光泽,俏皮又可爱。 “对了,这件事不要和外人提起,只限咱俩知道,” “明白。” 这三天来,秦清一直守在苏御身边,前前后后一共给他上了六次药, 此刻见到苏御状态不错,她也稍稍安心一些,不管如何,对方当时确实是挡在了自己身前。 这份义气,不能忘。 她出门打包回来几碟子小菜,回来时,苏御已经穿好衣服下了床, 除了能看到脸上和手上密布的伤痕外,其它地方都被衣服遮盖住了。 两人就这么坐在房间里,一起吃饭,聊了很久。 当天下午,秦清离开了清河县,直奔长安,按她的话来说,最快也要一个月才能回来,并且答应回来的时候,给苏御带点长安的特产。 自家后院生的一切,并没有引起周围人的注意,一切如常。 或许正如秦清所说,是那道人以法力设下的禁制,将整个小院与外界隔绝,所以那道惊天动地的滚雷声,别人是听不到的。 苏御觉得,自己眼下的这副样子,是不能出门了,会吓坏小朋友的。 所以也就安心的待在家里,开始修炼大黄庭....... 时间如流水般过去, 当沉浸在入定修行中的苏御,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十天。 镜子前,苏御赤身果体, 身上的疤痕消失的无影无踪,浑身肌肤如玉般光泽, 肌肉线条棱角分明,八块腹肌,深邃的人鱼线沟壑,平滑微隆的胸肌,这身材,比于晏还要强上几分。 就连气质都迥然一变。 如果说从前的苏御是一个俊逸脱俗的英俊少年,那么现在的他,只是随意的站在那里,便足可令万千少女砰然心动。 “我这该死的容颜,” 苏御只觉一阵神清气爽,体内灵气雄浑厚重,流转不绝。 换了一身清洁的干衣之后,只见他左脚迈出一步,下一刻,整个人已经出现在药铺的门板前,如同移形换影,神鬼难测。 如果按秦清当时所说的境界标准来看,他现在应该是五境筑庐境。 只需勤加修习大黄庭,蕴养体内灵气,等到灵气在身体里寻到一处窍穴,开洞设府,便可一举突破,进窥洞府境。 二二章 洗个澡(求收藏求推荐票) 清河县是有澡堂子的, 规格低的叫澡堂,池子里的水十天八天不带换的,主要是那些外地来的,常年干的都是些脏活累活的苦力才去的地方,本地人很少会去,大多都是在家烧一盆热水,挂个帘子也就洗了。 规格差不多点的叫浴馆,池水一天一换,床铺干净,还有修脚按摩的伙计,来这里的,大多都是图能够痛痛快快搓个澡,就是要那种能搓掉几层皮的感觉。 最好的,当然还得是大悦楼这种地方,单人单间,清爽的环境,干净的橡木盆子,水里还会撒上香料,关键是还有美女服侍沐浴。 说白了,就是高端会所。 所以,苏御根本就不会选择,而是直奔大悦楼。 一路上,碰到不少熟人,都在问他为什么这么多天铺子没开门,是不打算干了? 苏御都以外出探亲搪塞了过去。 他现,捕快蒋虎一直在暗中鬼鬼祟祟的跟着自己,至于什么缘由?他不知道,也没有点破。 大悦楼三楼一园一湖,其中的烟雨楼便是洗浴和导引按跷的地方,导引按跷其实就是一种推拿按摩之术,包含着一定的中医理学在内。 听说里面有个瞎子师傅的按穴本领是一绝,城里很多达官贵人都会专程来找此人推拿。 “来个单间,洗个澡,”进了烟雨楼,苏御双耳微一恻动,便听到了楼内好几处房间传来的霏糜之音。 啪啪啪的,大白天的,这些人精力真是旺盛。 柜台后的老账房笑道:“客人要洗什么价钱的?” “怎么个标准?” “沐浴的规格是一样的,都是一两银子,主要是看什么姑娘来伺候客人沐浴,客人是第一次来吧?咱们烟雨楼的姑娘分为四个档次.......” “那个姑娘接客吗?”苏御抬手打断道:“就是那个在芙蓉楼里说书的小姑娘。” “阿黎?”老账房从上到下打量苏御一遍后,说道:“阿黎嘛.......不是不可以,只不过得是这个数.......” 说着,老账房掩在袖子里的手伸出三根指头。 苏御皱眉道:“你别告诉我是三百两银子啊?” “客人好眼力,不瞒您说,”说着,老账房压低声音道:“阿黎还没有接过客,还是个雏,而且,傍晚之前必须完事,因为她还要到前院的芙蓉楼给客人说书呢。” 呵呵.......这特么可真是天价。 苏御虽然没干过这种事,但清河县的大概行情他还是知道一些的。 私底下和小辉没少聊过这个话题,正常来说,像大悦楼这种高端场所,十两银子就能有侍寝的,姿色好点的二十两也能搞定,就算是头牌,也就七八十两左右,只不过要排队,诀窍就在这“排队”二字上面。 出的起价,那么姑娘已经沐浴完毕,等候公子多时了。 出不起,那就是真不巧,前面还有好几位贵人等着呢。 一个说书的丫头,也就长相清秀,穿的妖娆点,这特么竟然要三百两银子? 难道这老头知道阿黎的底细? 苏御小声试探道:“敢问,为什么这么贵?” “这我就不知道了,掌柜的就是这么吩咐的,他说如果有客人点阿黎的话,就是这个价。” 很显然,账房并不知道阿黎的底细,知道的,是大悦楼的掌柜。 但是这三百两银子,苏御实在是拿不出来,看样子,想让妖狐伺候自己沐浴的美妙愿望要落空了。 “算了,我就是洗个澡,不需要姑娘服侍,” 说着,苏御从怀里拿出一两银子, “你来这干什么?” 蒋虎突然跨进楼里,一只手大大咧咧的拍在柜台上,脸色深沉道: “不是我说你啊苏老弟,人不能得意忘形,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 头儿在一心堂整整呆了三天三夜,蒋虎是清清楚楚,别人不知道头儿的底细,他可是门清。 再说了,头儿回长安前特意交代他,照看着点苏御。 什么叫照看?不就是盯着点他,别让他犯了男人都会犯的错误吗? 他懂...... 自己的仕途可是全指望头儿的,怎么可能让苏御在自己的监视下犯错呢? 苏御眉头一皱,很是诧异,这人是干什么啊?什么碗里锅里? 他将手里的银子放在柜台上,皱眉道:“我洗个澡蒋捕快也管吗?” 蒋虎见他掏出来的是一两银子,顿时意识到自己误会了,大悦楼什么行情,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咳咳.......苏老弟在这里的一切花费,都记在我们头儿的账上。” 说完这句,蒋虎一脸尴尬的转身就走。 “原来公子是秦捕头的朋友?那这银子咱们大悦楼是不会收的。” 老账房赔着笑脸,将银子推了回去。 还是公家人好啊....... 既然是记在秦清的账上,那么....... “我还是要那个叫阿黎的,让她来我房间,” “没问题,公子您先回房稍等。” 苏御领了牌子,在一名秀气的小丫鬟领路下,登上二楼一间厢房。 一盆盆热水被灌入浴盆,房间里顿时泛起氤氲,香料在热水的熏疼下,弥漫整个房间, 苏御吃着烟雨楼提供的水果,挥退丫鬟,静静的躺在舒适的软塌上,等待狐妖阿黎的到来。 现在的他,可是筑庐境。 炼气士修行一共分为十三境,乍一听筑庐境才是五境,也许会觉得不怎么样。 但是反过来说,足足比秦清高了三境,是不是就会觉得很了不起呢? 苏御眼下就是这种感觉,秦大姐一个草根境,在清河县都是耀武扬威横着走,那么自己身为筑庐境,怎么说,也该算是个人物了。 至于为什么来见那个小妖狐,主要原因还是好奇。 一个妖狐,却在人类生活的地方,大摇大摆的在酒楼里说书,这本身就很奇怪,而且他感觉,秦清也是知道此事的。 那么为什么,衙门的人并没有插手呢? 那晚他用望气术观察对方,现妖狐阿黎的身上,妖气很平和,并没有那种杀气和血腥味。 自己现在又是五境筑庐境,一个小小妖狐,完全构不成威胁。 “咚咚咚” 一道柔弱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奴家阿黎,敢问贵客,我可以进来了吗?” 苏御嘴角微翘:“请进!” 吱呀一声,一位俏生生的少女,出现在苏御面前。 二三章 好羞人的呀 见到苏御的第一眼,阿黎双眸瞬间放亮,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来之前她还忐忑,第一次接客,万一是个糟老头子,又或是酒糟鼻麻子脸的粗汉,那可如何是好啊? 当她看清了苏御的脸庞时,先是惊讶,接着心里竟有一股小窃喜,这么俊俏的小公子,倒贴我都愿意。 她在打量苏御的同时,苏御也在打量着她。 阿黎今天穿着紧身绸缎的浅蓝长裙,是个标准的瓜子脸,容貌清秀,但颜值最多也就算是中等。 别说是和秦清比较了,就是原秀清她也比不过。 但难得的是,对方有着不弱于秦清的身材,这可是加分项, 肌肤细腻骨肉均匀,举手投足之间总有一股若有若无、恰到好处的媚态,很多男人都好这一口。 毕竟脸蛋长的再漂亮,也比不上那丝柔软的充盈肉感。 关了房门,阿黎甜甜一笑,径直来到苏御身边,弯身为他倒了一杯香茶,双手奉上。 “公子请喝茶。” 声音甜美,娓娓动听。 苏御笑着接过茶盏,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她屁股后头那条毛茸茸的白色尾巴。 随着修为的提升,他的望气术如今已经是全天候无死角的开启,所耗费的灵气微不足道。 阿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人看穿,而是挪步到浴盆边,探出如莲藕般的手臂试了试水温。 “温度刚好合适,公子可以入浴了。” “好!” 苏御站起身,任由对方来到自己背后,笨拙的为他宽衣解带, 害臊?不存在的。 我花钱享受服务,有什么好害臊的? 苏御赤果着进入浴盆,双臂趴在盆沿,舒舒服服的躺了下去。 “呼~~~爽啊~~~~” 这是他来到这方世界后,第一次洗澡。 也许是修行的缘故,他的身上几乎没有污秽,也就是一些残存的血渍而已。 一旁的阿黎看的呆了,俏脸红扑扑的,清亮的眸子一眨不眨的望着苏御的身体。 这身材.......也太完美了....... 棱角分明的肌肉线条,肌肤晶莹如玉,皮肤上没有痣,没有疤痕,紧绷着的每一寸肌肉,都尽显男儿阳刚气概,给她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 她不由的咽了口口水。 “我先泡会,呆会给我搓搓背,”苏御舒服的呻吟一声,放松身体,阖上双眼。 “好.......好的,” 阿黎手足无措的答应一声,就这么老老实实的站在一边, 她是第一次伺候人沐浴,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她只清楚,掌柜的怎么吩咐,自己就怎么做。 奶奶曾经说过,要忍,要熬,咱们狐族的寿命长,早晚熬死那帮王八蛋。 等到那一天,自己会逃进深山里,再也不来这险恶的人间了....... 阿黎小手握在一起,垂着脑袋胡思乱想着, 苏御其实一直在注意着阿黎的动静, 他虽然刻意闭上双眼,但耳朵灵啊,周遭每一丝细微的响动,都逃不过他的感应。 甚至能从各种入耳的声音,判断出周围物体的移动变化。 比如几声轻微的搓地声,他能察觉到,这是阿黎挪了挪脚,换了个站姿。 再比如,阿黎时而平缓,时而急促的呼吸,不难看出,她在胡思乱想着什么。 甚至,他能察觉到,阿黎一直在偷偷打量着自己的身体。 呵呵,小丫头动春心了? 最重要的,是苏御在观察,对方会不会对自己的构成威胁?毕竟她是狐妖。 “你来这里多久了,”苏御闭着眼,冷不丁的问道。 “啊?” 阿黎赶紧抬起头来,一双天真的大眼睛呆呆的看着苏御的脸, “我?我吗?我来这里四年了。” “四年?满掌柜好像也是四年前回来的吧?” 阿黎不迭点头道:“是的,我原先是在总管府,掌柜的回乡时,大夫人将我赐给了掌柜的,于是我就跟着来了清河县。” 这丫头似乎挺老实的........苏御继续问道:“大夫人是谁?” “大夫人啊,大夫人就是总管夫人啊,公子不会不知道总管大人是谁吧?” 苏御笑道:“怎么会不知道呢,山南道谁不知道咱们王奎让王总管。” 大乾王朝,分天下为十三道,每一道的行政地域,都相当于苏御前世三个省的面积那么大。 当然,抛除疆新和藏西, 一道总管,官方说法叫节度使,但念起来不顺口,加上这个位置总领一道军政要务,是权柄极大的封疆大吏,所以人们习惯称之为总管。 意思就是,在这里,他什么都能管。 很多山南道老百姓不知道皇帝叫什么,但一定知道总管大人叫什么。 “你原先在总管府是做什么的?家乡又是哪里呢?” 阿黎乖巧答道: “跳舞啊,在总管府的时候,每逢有贵客登门,我和姐妹们,就要出来跳舞给客人们助兴,我的家乡嘛,我已经忘记在哪了。” 也不知道她是不愿意说,还是真忘记了,苏御无法判断,对方给他的感觉,像是一个懵懂天真,不经人事的少女,但他又隐隐觉得,或许这只是表象。 “你还有姐妹啊?她们都在哪里呢?” 阿黎俏生生道:“姐姐们大多都被老爷送人了,妹妹们年龄还小,应该还在总管府。” “你们姐妹有多少人?” “三十多人。” “噢.......” 苏御点了点头,看样子,总管府豢养了不少妖狐, 他为什么会养狐妖呢?当做玩物?又或是疏通门路,巩固关系的礼品? 咱们这位王总管很会玩嘛。 只不过,满掌柜以前不过是总管府的一个厨子,大夫人为什么会将专门给贵客助兴的狐妖,赏给他一个下人呢? 妖狐又不是小猫小狗的,应该算是很稀罕了吧? 实在是不合理,但苏御并没有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毕竟跟自己没什么关系。 他觉得,自己好像也没什么其它要问的了,他本来就是来洗澡的,目的很单纯。 是那位老账房问他要洗什么标准,他才会联想到这位狐妖姑娘。 “好了,你给我搓背吧,” “好的公子。” 阿黎拿起湿润的毛巾,细嫩的小手轻轻抚摸着苏御后背的肌肤,一丝不苟的为他揉搓着。 心里在偷偷想,待会上了塌,会是怎样的光景呢? 狐族在那方面的欲望,本就比人类旺盛的多,不过她们很挑剔,只有真正入了眼的,才会勾起她们的爱欲。 阿黎觉得自己很幸运,比姐妹们都幸运,因为她的第一次,会交给一个能让自己产生欲望的俊俏公子。 自己在总管府的时候,和姐妹们私底下也偷看过不少春宫艳本, 今天,也许可以用的上吧? 嘻嘻,好羞人的呀....... 二四章 许夫人的故事 苏御也不脸红,任由对方拿着干毛巾,为自己擦干身体,然后在阿黎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穿回了衣服。 有美女,我不上,唉~~~就是玩儿。 “其实.......其实公子可以留下的.......”阿黎怯生生道,她已经被苏御的颜值和身体勾起了爱火,心脏扑通扑通直跳不说,浑身上下还有一阵奇怪的瘙痒。 甚至都产生一股念头,要不.......上去扑倒他? 洗完澡,苏御只觉身上一阵清爽,脑子里一点那种念头都没有,仿佛圣人一样。 不是他对女人没兴趣,而是对狐妖没兴趣。 人妖之恋?开什么玩笑,我可玩不起。 “走了,”苏御笑着摆了摆手,推门离开。 独留下房间里浑身燥热的美丽少女,秀气的眸子直直盯着苏御离开的背影,心里空落落的, “都脱了衣服了.......怎么还能穿上呢?”泪水在少女眼眶打转。 柜台后面的老账房,笑呵呵的将苏御送出门,刚转过身,笑脸瞬间转为鄙夷, “这么快?切,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不行了,想我年轻时候,折腾一晚上,第二天仍是生龙活虎,就算现在,偶尔也会聊少年狂。” “啧啧啧.......中看不中用啊.......” 苏御径直来到了前院的芙蓉楼,打算在这里把午饭给解决了, 三百两银子什么都没干,虽然想想觉得有点亏,但好在花的不是自己的钱。 话说回来,秦大姐是真讲义气,看来她是把自己当朋友了。 既然不是外人,苏御也就乐把饭钱又给记在了秦清账上。 蒋虎跟芙蓉楼的管事也已经打过招呼,所以苏御记账的时候,对方并没有感到意外,甚至临了还说了一句:欢迎下次光临。 一定一定,我下次一定还来。 这可是免费饭票啊....... 看来自己以后十分有必要,巴结好秦大姐,以后不能再跟她怼了,要献媚奉承,留住这张长期饭票。 眼下午时刚过,苏御没有回铺子,而是直接施展土遁术,片刻功夫便来到许宅。 他当然不会让别人看到自己,而是展开隐身术,来到了许宅后园。 道士做法的黄幡,香案,包括那些铁剑,已然全部撤去,那栋阁楼也已没了任何煞气,楼门上了锁,看样子短期内,许家不会有人再住进这里了。 苏御穿过阁楼墙面,进入楼中。 许三爷和许夫人的牌位还在,没有香火,但棺材已经不在了,应该是下葬了。 其实这件事,苏御直至此刻,仍是觉得云里雾里,前因后果诸多事情,仿佛一副笼罩着迷雾的画卷,让人看不真切。 莲花冠道士是怎么盯上许三爷的?许氏夫妇又是什么原因突然暴毙? 许夫人为什么会说,是自己连累了许三爷? 那晚过后,许三爷和许夫人又是否再次醒来? 胎儿也随着许夫人的尸体,一同腐烂了吗? 这一切的一切,仿佛一层又一层的谜团,让苏御很茫然。 看不透,也想不明白, 苏御伫立良久,摇头叹息一声,来到夫妻二人的牌位前,抽出三支香,双指一捻,灵气在指尖化成火焰, 点燃,插入香炉。 “红尘滚滚,往事云烟,望二位来世还能结为伉俪,再续前缘。” 说完,苏御朝着二人牌位拜了一拜。 香烟凫凫,笔直而起, 只听“扑通”一声,角落一侧的书架上,一本厚重的书籍突然从书架掉落,露出一个灰布包裹着的物件。 “这是什么?” 苏御心生好奇,来到书架前,将那灰布包裹之物取在手中。 解开之后,现是一个精巧的檀香木盒子,盒子上绘有一对戏水鸳鸯。 打开盒子,里面摆放着一本薄薄的小册子, 册子下面,还压着一叠厚厚的银票。 苏御没有细看银票上的数额,这不是自己的东西,不应觊觎。 翻开册子,第一页, “我在师父的帮助下,逃离昆仑顶,一路南下,为掩人耳目,改换容颜,化名崔婉儿,捣毁灵枢穴,自废三百年苦修。” “嚯~~~”只是看了一句,苏御心里便泛起惊涛骇浪。 许夫人来历不简单啊....... 三百年苦修?秦清说过,炼气士踏入七境观海境,寿元可达三百岁,这么看来,许夫人原来的修为至少在七境以上。 昆仑顶又是什么地方呢?许夫人为什么要逃离? 带着好奇,苏御继续往下翻看, 越看越触目惊心。 “天启十年,三月初一,逃至大乾王朝,于关内道惊闻师父噩耗,我自独身逃离,以至连累师父受剥皮点灯之刑,思及痛彻心扉,如刀剐我髓。” “天启十年,三月十八,杀师之仇不共戴天,我休书一封送往不周山天官楼,揭露赵无极罪行,静待回音。” “天启十年,六月二十九,不周山来信,楼主亲至昆仑顶,斩杀赵无极,闻信喜极而泣,大仇得报。” “天启十年,七月十三,进入关内道,此生已沦为凡人,别无心愿,只等寿元消逝了却一生,游览山水时,于秀水湖畔偶遇徐万霖,他脸皮真厚,总是缠着我。” “天启十年,九月,他纠缠我已经一个多月了,好烦啊......” “天启十年,十二月,三个月就想把我拿下吗?徐万霖你做梦。” “天启十一年,四月,他在我身上已经花掉了一万两银子,连自己的马儿也卖掉了,就为了给我买盒名贵的胭脂,我应该感动吗?好像暂时没有,所以.......我给了他两万两银票,他当时吃惊的样子,还是蛮可爱的。” “天启十一年,八月二十一,山南道府,巨阳城,我被纨绔调戏,他明知道惹不起对方,却仍是舍身护着我,他被打断了一条腿。” “天启十一年,八月二十二,老娘虽然这身修为没有了,但法宝仍在,夜半,以飞剑斩去恶少双腿,未避免被其他炼气士觉,连夜带着许万霖离开巨阳城。” “天启十一年,八月二十九,我本炼药士,修行于昆仑,断条腿嘛,小意思,七天时间,我就帮他治好了,他叫我神医姐姐,说了好多俏皮话,啧啧,我好像还挺吃他这一套的。” 二五章 许夫人的信 “天启十一年,十一月初,我接受了他的求婚,因为我现自己已经不能自拔的爱上了他,并且,我将自己从前的过往,全都告诉了他,他很惊讶,好像吓傻了欸~~~~” “天启十二年,嫁与许郎,余生相夫教子,恩爱白头。” “天启十三年,七月,我怀孕了,哎呀,好可怕,一想到肚子里有个小东西,夜里都睡不好欸~~” “天启十四年,五月初三,当我来到许郎书房的时候,现他已经死了,当然,我也逃不了,因为我看到了赵无极,准确来说,是赵无极的仙人遗蜕。” “看来,天官楼主当时斩杀赵无极时,还是被他的一缕残念逃掉了,当我在写这段话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亡魂,和许郎一样,被赵无极的遗蜕剥离出了身体,我知道他想做什么。” “我是天生道胎,与道祖生辰一致,他想将我炼化为炉鼎,修习道祖手抄的十七页真经中的道心种魔篇,” “现在,他又盯上了我肚子里的孩子,因为他知道,孩子一旦出世,将继承我的道胎,我该怎么办.......” “天启十四年,五月十四,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我现赵无极的遗蜕并没有自我意识,他只不过是在履行赵无极死前交代给他的任务,仙人遗蜕的修为,不及原身十分之一,我在想,他应该没办法凝练出魔种吧?” “天启十四年,五月十六,孩子还活着,只不过状态很差,身为亡魂又没了修为,我不知道该怎么保住孩子,还好,赵无极会想办法,他每天都会离开,去寻找天心草,为我腹中的孩子延续生命。” “天启十四年,五月二十,天心草本就是稀世仙药,赵无极似乎也寻不到了,孩子的气息越微弱,好在距离临盆应该不足一月,天心草残留在孩子体内的灵气,也许能让孩子熬到那一天。” “这似乎是一场赌博,身为母亲,我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无法出生,睁眼看看这个世界,但是一旦出生,有可能会被赵无极当做炉鼎,我在赌,赌赵无极的遗蜕根本无法炼出魔种。” “天启十四年,五月二十一,清河县周边是块宝地,这里生长的药材,比别处都要好,于是我自己写了一个保胎方子,到一心堂抓药,赵无极的遗蜕并没有阻止我,服下药后,效果还行。” “天启十四年,六月二十二,今晚的苏小哥很奇怪,他似乎不敢给我开门,而是将药包从通风口扔了出来,还说药铺明天就要关门,让我以后不要再来,真的很奇怪.......” “天启十四年,六月二十三,孩子闹腾的厉害,我需要更多的药材,于是我又去了一心堂,敲了很久的门,苏小哥都没应声,不得已,我只好硬闯,想着自己抓些药,将银子留下就好。” “这时候,苏小哥出现了,我能感觉到,他变得很不一样,一个人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以前的他眼神中有一丝呆滞和无奈,但现在,却变得非常灵动,甚至有一丝狡黠。” “不对劲.......这不是同一个人.......” “他很快为我抓好了十副药,放在桌子上,让我自取,从前,他都是将药包递给我的.......” “我猜想,他很可能已经看出了我的根脚,他是被人夺舍了吗?” “最近绿水堡那边正在修建一座河运码头,我知道那只是个幌子,真正的原因,是朝廷坐地起价,打算将绿水堡旁边,灵气极为浓郁的净落山,划分成数块区域,卖给出得起价格的修行者,因此,近年来越来越多的修行者来到了清河县,也许,苏小哥就是被一个外来的修行者占据了身体。” “但我能感觉到,他没有恶意。” “天启十四年,六月二十四,孩子的情况很糟糕,天心草的药力彻底消失,安胎药也已经无济于事了,我很着急,自身魂魄被孩子牵连,随时都可能烟消云散,不得已下,我在许郎的搀扶下,又来到了一心堂,希望求助苏小哥。” “我知道他就在里面,但上前敲门却无人回应,许郎失了耐性,砸烂了门板。” “原来,是钦天监的秦捕头在拦着他,秦捕头还说我肚子里怀的是鬼婴,呵呵......真是可笑,亏你们钦天监还是出自道门太清一脉。” “苏小哥的灵气精纯柔和,绝对是正统出身,我猜的不错,他确实变了,当我将那枚种子咳出来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多么的傻,原来,赵无极的遗蜕早已将魔种不知不觉的种在了孩子体内。” “离开铺子后,我知道许宅是不能再回去了,赵无极一旦现魔种不在了,后果不堪设想,于是,我只能冒险带着许郎逃离清河县,但还是被赵无极抓到,他禁锢了我夫妇的魂魄,扔进了棺材,并且再次将一枚魔种,种进了孩子体内,我万念俱灰.......书于六月二十六。” “天启十四年,六月二十六,我身上的禁锢突然消失了......身体也开始了正常腐烂,夫君的亡魂已然消散,而我的魂魄,也在快消亡着.......我能猜到,这是赵无极的遗蜕被人收拾了。” “天呐,我的孩子就躺在我的身边,千辛万苦,我们母女终于见面了,我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小脸蛋,还有她幼小的胳膊。” “她好漂亮,像我小的时候。” “我的眼泪滴在了她的小脸蛋上,我笑着帮她擦掉,” “乖孩子,你要记住,你的父亲叫许万霖,你的娘亲来自昆仑顶,她叫司纯。” “后来,门外那个傻道士带着许家的人进来,看到了棺材里的孩子,那道士竟然说孩子是死人生出来的,有邪气,最好还是封死在棺材里。” “我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钉上棺材,却什么都做不了.......因为我的亡魂,马上也要消散了.......” “不!我不能什么都不做!我要救我的孩子。” “我写下一封信,信中写明,只要将此信交给一心堂的苏小哥,就可以拿走信封里的这一万两银票,我将这封信,塞进了柴房中正在偷欢的小厮阿明怀里.......” “我就要离开了,我的魂魄,已经不足以支撑我提起笔.......” “许郎,妾身对不起你.......孩子,娘亲对不.......” ....... 良久, 苏御合上册子,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他将小册子贴身放进怀里,并且拿走了盒子中的银票。 苏御回头看了一眼许氏夫妇的牌位,身形一闪,出了阁楼。 他要找到那个孩子....... 二六章 女婴 苏御记得小厮阿明的声音,包括和阿明在柴房里草垛后面嘿咻的丫鬟。 虽然当时只听到零碎的几句: “你没吃饭吗?就这点能耐?” “嘘~~你能不能小声点?别让人听到。” 简短几句,但苏御只要再次听到这个声音,立即就能辨认出来。 他转遍了许宅,只找到了那个丫鬟,却没有了阿明的身影。 眼下的当务之急,似乎不是寻找许夫人那封信,而是到他们夫妻俩合葬的地方,挖出棺材,看看孩子是否还活着。 如果是正常婴儿,闷在棺材里必死无疑。 但显然,这个婴儿她不正常,虽然苏御不是很清楚,天生道胎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他找到许宅管家,从背后将其制住,逼问出墓地位置后,一拳将他打昏。 清河县南郊,有一片乱葬岗,隐在半山腰的树林当中。 远远看去,能看到一块块腐朽的墓碑和一个个隆起的小土包。 树冠如华盖,遮的林中光线昏暗,一阵阴风吹过,让人感觉浑身凉飕飕的。 苏御随意一打眼,就知道这不是什么风水之地,不过就是一处阴气颇重,适合埋人的地方。 许家做为清河县少有的书香门第,是有家族墓地的,但是许三爷夫妻俩死的蹊跷,又闹过诡异,所以许家长辈不敢将他们埋进家族墓地,怕坏了风水。 但是苏御清楚,像许夫人,不,应该是像司纯这样的修行者,埋骨之地非但不会破坏风水,甚至还可以乘风纳气,蕴养风水形势。 要不然,你以为人家那三百年是白修的吗? 人家从头到脚,从里到外,严格意义来说,就已经不是普通人了。 在【大黄庭】中有描述:修行者,纳天地灵气,蕴养根骨窍穴,脱胎换骨,易经洗髓,开灵枢,修洞府,炼金丹,化元婴,谓之人身小天地,自成灵体。 一颗百年老山参,尚能维护方圆十米,草木旺盛,土壤肥厚, 何况人家三百年苦修的灵体。 许三爷夫妻的土坟很好找,因为是新坟,覆盖着的土壤还是新的。 苏御不敢拖延,直接将背上缚着的五把铲子扔在地上,随后十指挥动,以灵气操纵着五把铲子,飞开挖。 不得不说,修为高了就是好。 这要是放在没得到大黄庭之前,苏御得自己亲自动手挖, 挖坟开棺,从来都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拨开浮土,露出了两具崭新的棺材。 苏御唏嘘不已,不给葬个好地方也就算了,连口像样的棺材都不给弄。 真特么的!许三爷好歹也是你们许家的嫡子嫡孙,就是这么对待的? 他以双指抠住铆钉轻轻一拔,正常情况需要耗费很大力气才能打开的棺材,被他轻轻松松的解决了。 开棺的第一时间,苏御闭住呼吸,转为胎息。 许夫人的尸体应该已经腐烂了, 他不想看到,也不想闻到那个味道。 他希望许夫人留在自己心里的模样,永远都是那个端庄淑雅,温柔如水的美丽女子。 棺材板被打开的那一瞬间。 苏御脸上的期盼转化为惊喜, 一大一小,一内一外,两人大眼瞪小眼。 一个光着小身子的女婴,莲藕般的小腿胡乱蹬着,粉嘟嘟的小嘴里,在吮吸着自己的手指, 那双乌黑的大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看着苏御, 小眼神里写满了好奇,似乎在说:你是谁呀? “不愧是天生道胎,憋在棺材里这么久,还是活蹦乱跳的,真是个奇迹!” 苏御拿起准备好的小棉被,将女婴从棺材里抱起,小心翼翼的裹好放在一旁松软的草地上。 而当他封棺的一瞬间,他注意到,女婴粉嫩的手臂脱出襁褓,伸向了许夫人棺材的方向。 “小家伙挺有灵性的,是在和自己的娘亲道别吗?” 苏御笑了笑,以最快的度将坟墓恢复原状。 他并没有打算给许氏夫妇另寻一处风水宝地,没有那个必要,许夫人埋在哪,哪里就是风水宝地。 抱着孩子回城的路上,苏御的心情很好。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像是一种满足感,又略带些许骄傲, 幸好有我,孩子才能活下去。 不过他没高兴多久,一个犯难的问题就出现在了脑海。 “我才十八岁,还没娶媳妇,怎么养活一个女婴呢?” “先不说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养孩子,再说了,她这么点大,出生才几天功夫,正是母乳喂养的阶段,我也没奶啊?” “上哪找个有奶水的呢?” “欸欸欸~~~小家伙,你别扒拉我胸口啊.......” ....... 将孩子放在自己的卧室后,苏御第一时间出门去找蒋虎。 秦清不在,只能找他了,身为衙门里的人,应该路子挺广。 一条街转了个遍,终于在一个酒馆里找到了蹭酒的蒋捕快。 苏御将他拉到一边,小声道: “蒋老哥,跟你打听个事,最近有没有听说,城里哪家的妇人有奶的?” 这小子又是抽了哪根筋了?这问题是人问的吗? 蒋虎道:“哪家的妇人都有奶。” 苏御一听,就知道他想岔劈了,“我说的是奶水。” 蒋虎诧异道:“难道我回答错了吗?确实是哪家妇人都有奶水啊?” 苏御先是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 “我要的是新鲜的,就是刚生完孩子那种。” 蒋虎皱眉道:“你要那玩意干什么?” “我捡了个孩子,想找位哺乳期的妇人喂奶,” “什么?捡了个孩子?我说苏老弟,你别跟我打马虎眼啊,孩子是不是你在外面和别的女人生的?被人家找上门来了,不得已才将孩子留下了?” 苏御顿时拉下脸来,“你这说的什么话?这条街上有什么事是能瞒过你蒋大哥的?我要真跟哪家姑娘有一腿,您能不知道?” “这倒也是!”蒋虎点了点头:“没看出你苏老弟还是个善人,你就不怕身边带着个弃婴,受拖累?” 苏御一摊手,“那我能怎么办?眼睁睁看她被遗弃在大街上,饿死?冻死?” “嗯嗯,小事一桩,我来安排,”蒋虎挺着胸膛,右手习惯性的搓了搓。 苏御顿时意会,赶紧掏出一两银子塞了过去。 “咳咳咳,别别别,苏老弟别这样,蒋某人身为捕快......” “蒋大哥你就别推脱了,帮我找奶娘又不是您的职责所在,这叫仗义援手.......” “唉.......你这个人,这样吧,今晚之前,事我给你办了!” 二七章 奶娘 当苏御回到自家后院的时候,惊讶的现,卧房门是打开着的。 他顿时吓了一跳,不至于吧,这才出去一小会,孩子就被偷了? 不过当他打量地面的脚印时,现了满院子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小手印....... 就连桃树上都有....... 不会吧不会吧,这才出生几天都能爬树了? 眼下已经是七月初五,树上的桃子已经接近成熟,当然了,你要不怕酸,现在也能吃。 刚进卧室,苏御就看到了地上的几个桃核,以及光着小屁股的女婴,正在床上啃着一颗桃子,见到苏御进来,龇嘴笑了笑,露出了里面洁白的两颗小牙齿。 “不是吧......这什么时候都长牙了?还能吃桃子?你就不怕拉肚子?” 念头刚落,只听噗嗤一个响屁,苏御眼睁睁看着对方,拉在了自己床上。 要命了要命了,苏御捏着鼻子跑到后院,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我还要给她刮屎?还要给她换尿布?天呐,这日子怎么过?” 苏御对养孩子是完全没有经验的,一下子也有些慌了。 站在院子里挣扎半天,没办法,他又硬着头皮回去了, 找出几件自己不穿的内衣,撕成小布块,用那柄淬炼有雨花石的短刀,闭上呼吸,一点点将床褥上的翔刮起来,甩进布块里, 然后烧开一盆水,倒提着女婴,给她清洗了一下小屁股,然后裹上布块,以防她再拉到床上。 这小丫头也不嫌冷吗? 苏御不懂怎么包孩子,只能是里一层外一层的给她裹上,直到他觉得应该不会再冻着她。 将孩子摆在床上,苏御忍不住笑了,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张粉扑扑的小脸,活像一个小木乃伊。 “这下子你可动不了了,让你再熊,嘿嘿嘿.......” 苏御拿起一颗桃子,对着女婴摆手道: “这个,不能吃,我给你找了奶娘,以后吃奈奈,吃奈奈懂吗?那才是你该吃的。” “奈奈.......奈奈.......”女婴口里咿咿呀呀的叫着。 这丫头学的挺快啊, 苏御托着腮帮子蹲在床边,心想着这熊丫头还没个名字呢。 要不?我给她起一个? 叫什么好呢?自己身边也没个新华字典。 绞尽脑汁想了半天, 有了! “就叫许司纯怎么样?你爹姓许,你娘叫司纯,” “这名字简直太棒了!”苏御直呼自己是个天才。 “奈奈.......奈奈.......”女婴龇牙咧嘴的笑着,似乎对这个名字也很满意。 不过......苏御转念一想,叫这个名字固然是好,但是,也许会给自己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许夫人出自一个叫昆仑顶的地方,本身又是苦修三百年的修士,应该不是一般人,如果孩子起这个名字,又姓许,落在有心人眼里,这也太好猜了。 昆仑顶是个什么地方,苏御不清楚,但直觉感到自己应该惹不起。 万一那里的人对许夫人是有敌意的,找上门来的话,自己怎么应付? 一个赵无极的仙人遗蜕,没有自主意识,修为不及原身十分之一,都能抬手间将墨老头灰飞烟灭。 这是什么水平? 这是惹不起的水平。 稳妥起见,苏御觉得,还是给孩子起个别名,至于许司纯这个真名,只限自己知道。 叫什么好呢?百姓家,赖名好养活,叫个阿猫阿狗的? 城东不是有家肉铺,老板叫狗肉,他的婆娘叫膘肉吗?这可是人家货真价实的本名。 “既然你这么熊,以后就姓熊吧。” “名字又该叫什么呢?” “有了!” 苏御灵光一现,惊喜的看向小司纯, “小家伙,你以后就叫熊初墨,初墨,初墨,多么富有诗意的名字,也不枉你爹出身书香世家。” 女婴的小眉头明显皱了一下下。 ....... 傍晚时分,蒋虎来了,身边还领着三个妇人。 “嚯~~苏老弟,你这么包着孩子,不怕把她勒坏?” 当蒋虎看到被裹成小木乃伊的初墨时,着实吃了一惊,这是裹犯人呢? 苏御心里冷笑,勒坏?这都入秋了,人家能光着屁股摘桃子,还怕勒坏? “这三位就是蒋大哥给我找的奶娘?” “不是给你找的,是给孩子找的。” 蒋虎觉得,确实非常有必要给孩子找个奶娘了,只看苏御包裹孩子这一手,只怕没几天,他能把孩子玩死。 “这个是刘氏,浙水镇人士,在城里染坊做活.......” 苏御听着蒋虎的介绍,开始打量着三名妇人,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拥有望气术的他,很容易通过眼神来判断一个人的品性好坏。 三个妇人年龄都差不多,大概二十出头,身体也都健康,那里不小,奶水应该还不错,看样子都是蒋虎精心挑选后剩下的。 蒋虎这个人,苏御还是清楚的,虽然爱贪小便宜,但办事很稳, 通过观察,苏御最后选定了浙水镇的刘氏,不单单是因为她那里最大,主要是因为对方的男人和孩子都不在了,身世挺可怜的。 “既然这样,你们两个走吧,” 打走另外两人,蒋虎瞥了一眼黯然垂的刘氏,叹气道: “刘氏是早产,孩子生下来就没保住,家里的男人上个月去了绿水堡做苦力,给人打死了,她在城里又没有住处,苏老弟你得安排一下啊。” “这个没问题,”苏御点了点头。 其实他早就想好了,给孩子找的奶娘,也是自己的厨娘,既要带孩子,还得做饭。 自己总不能一日三餐老是去外面解决。 院子东侧有间配房,收拾一下刚好让刘氏住下。 既然完事了,蒋虎也就不多待了,跳起来摘了几颗酸桃,告别离开。 “姐姐怎么称呼?我总不能老是刘氏刘氏的叫吧?” 少妇诺诺道:“我叫阿玉,苏公子以后可以叫我小玉。” “好的,就叫你小玉姐吧。” “先,孩子叫初墨,以后就有劳小玉姐照看了,除此之外,院子里的卫生和一日三餐也都需仰仗你,每月工钱嘛,三百文,怎么样?” 苏御思量过,三百文绝对是个很高的价钱了,封建社会,女人做工的工钱一直都很低,这里没有什么男女同工同酬一说。 “多了,奴家在染坊,月钱也就八十文。” 人还挺实诚.......苏御笑道:“染坊是染坊,我这里是我这里,就这么说定了,我去给你将屋子收拾出来。” 二八章 嗝~ 东侧这间配房,是苏御小时候住的,一应家具齐全,稍微打扫一下就能住人。 他先是去外面购置了一些新的被褥铺上,接着又找来一块大木板把井口给盖上,免得这熊孩子又偷爬出来,不小心落井。 初墨可不是一般的孩子,皮上天了。 他收拾房间的功夫,阿玉已经将初墨重新裹好,缚在背上,在厨房的炤台前生火烧水,准备晚饭。 米缸面缸都是半满,只不过家里没有新鲜蔬菜。 苏御又出去买了点菜,顺道去铁匠铺那里,买了一个火炉放在配房。 阿玉和自己可不一样,孩子早产是上个月的事,眼下还没出了月子,身子骨弱禁不起风寒,再说初墨还小,屋子里还是需要生火取暖的。 杨铁花听到苏御说捡了个孩子,吵嚷着要过来看看,被苏御硬生生拦下了。 我这还乱成一团糟呢,你就别过来添乱了。 傍晚时分,一锅热腾腾的粥上桌了,还有两个可口的小菜。 家里总算有了点烟火气。 苏御心满意足的坐下,开心的吃菜喝粥, 别说,味道还挺不错。 阿玉则是一点不避嫌的撩开衣服,当着苏御的面就给孩子喂起奶来。 啊这...... 苏御赶忙端着粥背转过身去,虽然他知道这里的女人在喂养孩子的时候,很多都不怎么避嫌,尤其是普通人家出身的妇人。 但他觉得不好意思啊。 阿玉的相貌只能说普普通通,算不上好看,但给人的感觉很舒服。 吧唧吧唧的吮吸声持续了老长时间,半晌后,阿玉啊呀一声喊痛, “公子,初墨这孩子应该有六个月了吧?” 阿玉的判断,是基于孩子长牙了,而且头顶也长出了些许头,她刚才那一下喊痛,就是被孩子咬的。 这熊孩子长的也太快了,这就是天生道胎吗?这么神奇? 苏御支支吾吾道:“我也不清楚,孩子是我捡的。” “苏公子真是个善人,”阿玉笑了笑,垂头打量着小初墨,一脸的怜爱。 她在清河县举目无亲,孩子早产而亡,男人又被人给打死了,她在城里已经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所以,她分外珍惜当下, 给孩子喂饱奶,口中吟唱着家乡的歌谣,等到哄孩子睡着以后,她才端起一碗粥,蹲在角落里吃着。 苏御看在眼里,不由得感叹,封建社会普通人家的女人,真是一点地位都没有啊。 “小玉姐,别蹲着啊,上桌吃,这还有菜呢?” “不了公子,我在这吃就很好了。” “来吧来吧,我这里可没有那么多世俗的破规矩,”说着,苏御将阿玉拉回桌子前,笑呵呵道: “小玉姐,我希望呢,你能将初墨当成自己的孩子养,甚至等她长大以后都可以让她叫你干娘,这孩子皮实,犯了错该打打该骂骂,你可别不忍心。” 阿玉点头道:“晓得了,公子放心。” 回到卧室,关了房门,屋子里隐隐还飘着一股小初墨的翔味儿,苏御忍不住摇头悲叹。 还好,有了阿玉,自己以后不用再给她刮翔了。 这时候,苏御才有功夫拿出那一叠子银票。 “嘶~~~~~” 他的这一口凉气,差点没把油灯的火苗给抽灭了。 “三百.......万?” “嗝~” 苏御都差点抽过去。 拢共四十五张银票,总计白银三百二十万两。 这是什么概念?听说当年朝廷拨款开建绿水堡的河运码头,就是三百万两。 这些钱,可是能修建一座高规格的河运码头啊? 许夫人的家底这么厚? 不过等到苏御细细的翻阅每一张银票后,他傻眼了。 “大夏王朝,延庆通宝,存正大钱庄,足银一百万两。” “照夜国,京都正大票号,存银十万两。” “鹅晴国,江州府正大钱庄,存银四十万两,” ....... 整整四十五张银票,唯有一张写着“大乾王朝,青州府隆庆钱庄,存银八千两。” 大夏王朝、照夜国、鹅晴国,还有什么正大钱庄,苏御完全没有听说过,但是青州府他知道,清河县就是青州府辖下郡县的其中之一。 “敢情只有八千两我可以支配啊?这把我给激动的。” 不过,八千两也不是个小数目了,以苏御目前的开销,八千两够他活几十辈子。 油灯下,苏御默然良久,抽出那张八千两的票子,将其余的妥善收起, 我帮你养孩子,花你点钱不过分吧? 孩子将来的嫁妆都得我给张罗呢。 苏御觉得这个钱,他拿的心安理得。 接下来,就要考虑小厮阿明的事情了。 白日里,苏御在许宅寻了个遍,都没有找到阿明的身影。 正常情况判断,这小子应该是携款潜逃了,毕竟莫名其妙的被一万两银票砸你头上,搁给谁,还能继续忍心吞声的给人当下人? 有钱就是爷,这句话放在任何时候都行得通。 不得不说,一向聪慧的许夫人临了还是百密一疏,你如果在信中写明:将此信笺交给一心堂苏小哥,他会给你一百两银子做报酬。 这样的话,只怕自己现在已经拿到信了。 吹熄油灯,苏御施展遁地术,前往许宅。 阿明不在,不是还有那个叫阿珍的丫鬟吗?也许能从她身上找到什么线索。 许家虽然落魄了,但靠着祖上蒙荫,还是经营着清河县周边乡镇里的几处煤窑,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在清河县妥妥的大户。 所以许宅的丫鬟仆人足足有六十人之多,分工各有不同。 这个和阿明偷吃禁果的丫鬟阿珍,是许家大老爷的暖床丫鬟,命格属火,这小身体脱光了钻进被窝里,妥妥的一个小太阳。 这个时辰,阿珍还在给许大老爷暖床,苏御百般无聊的在院子里等待着。 “检测到灵气残留,是否汲取?” 巧不巧的,苏御看见了原先做法的那个张道士,正鬼鬼祟祟的躲在一座假山背后,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不大一会,吱呀一声,阁门打开,阿珍整了整凌乱的衣服,眼神瞥了一眼假山方向,踩着小碎步朝后园匆匆去了。 同一时间,道士也离开假山,紧紧跟在阿珍后头。 “不是吧?这俩人还有一腿?阿珍可以啊......”苏御也悄悄跟上。 果然,还是老地方,柴房里的草垛后面。 张道士一脸猴急的宽衣解带,嘴里喘着粗气, 阿珍则是摆弄着风骚,象征性的反抗几下,欲拒还迎的娇嗔道: “人找到了没?东西拿到了吗?” “先办事,办完事我再告诉你。” “真是个色鬼.......” “啊.......” 苏御饶有兴趣的坐在一边的草垛上,欣赏着眼前的活春宫。 不得不说,阿珍的身材和三上老师有的一拼,就是颜值差了许多,怪不得能让一个出家人欲火难耐。 啧啧....... 啧啧啧....... 二九章 审问 不可描述的场面很快结束,张道士满身大汗的翻身躺下,喘着粗气道: “放心,人已经解决了,至于东西嘛,银票在我手上,至于那封信,内容涉及重大,我交给了一个绿水堡的好友,由他带着信前往一处地方,那封信可以换取丰厚的酬劳,介时他也会分给我们一份。” 阿珍边穿衣边说道:“那封信上面到底写着什么?我和阿明不识几个字,只知道这封信是让转交给一心堂苏云岚的儿子。” “别问了,问了你也不懂,”张道士换了一个舒服的躺姿,“其实我不也不太能看明白,只不过上面涉及的几个地名非常敏感,我要不是早年间游历天下的时候听说过,差点就把那封信烧了。” “银票呢?说好了一人一半,”阿珍摊开手掌。 张道士一巴掌拍在她的tun儿上,笑道:“我的可人儿,着什么急啊?说好了对半分,等我将银票换成两份,再给你。” 这两人在那里打情骂俏,眼看着又要再战三百回合, 苏御脸色铁青。 原本想着只要设法找到小厮阿明,就可以取回信笺,顺带拿回银票,谁能想到还有这么多波折? 看来信上的内容不简单啊....... 眼瞅着张道士一个翻身,就要再行1aohantuiche之事, 苏御一步上前,一个巴掌扇了过去, 啪! 张道士两颗门牙夺嘴而出,两眼一翻,直接就给扇晕了过去。 “嗯?你怎么了,喂?喂?” 偷吃的场所怎么可能会有光亮呢? 昏暗中,阿珍茫然不知道生了什么,还以为张道士用力过猛,抽搐呢....... “现在开始,我问你答,答错一句话,你就去死吧。” 苏御是动了真火,如果许夫人那封信上的内容真的涉及重大,若是落在有心人手里,会不会对自己和小初墨不利呢? 这可不是他想看到的。 骤然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阿珍吓了一跳,战战兢兢道: “你.......你是谁?” “别跟我废话,我问你,你是怎么知道信封的事情,阿明去哪了?” 一听到对方问起信封的事情,阿珍的心顿时凉了半截,怎么回事?是谁走漏了风声? 这个该死的臭牛鼻子,办事也太不牢靠了,早就跟你说,那可是一万两银票啊,千万要小心谨慎。 这下好了,被人给盯上了吧? “大......大爷,您在说什么啊?什么信封?我听不懂啊?” 苏御笑了,这特么还嘴硬呢? 于是他一把拽起阿珍手臂,轻轻一拧,咔擦一声,直接将她的手臂拧断了。 阿珍还没有来得及惨叫,已经被一根木棍塞进了嘴巴里,疼的她一阵呜呜呜呜。 手臂断了,痛彻心扉,阿珍浑身冷汗直冒,颤颤巍巍道: “大......大爷,我说......我说.......” “那封信是阿明告诉我的,他不识字,看不懂信上的内容,于是才让我帮着看看。” “我识字也不多,大致只知道信是让转交给一心堂的苏御,信封中还附带有一万两银票。” 苏御问道:“银票呢?” “阿明一直死不认账,说他没有见到什么银票,但信里明明是写着的,我知道他是在骗我.......” “于.......于是.......” “于是什么?” “于是我就让张道士悄悄跟着阿明,想办法从他身上找到银票的下落,大......大爷,我只知道这么多啊.......” 接下来就没有什么好问的了, 苏御一个巴掌将阿珍拍晕后,转而从张道士身上搜出了那张银票,顺带将对方身上那袋子雨花石的灵气全部汲取殆尽。 灌输灵气助其苏醒过来,苏御用刮屎刀抵着张道士的脖子道: “阿明呢?” 张道士是个明白人,瞥了一眼昏迷的阿珍后,立时便清楚,对方这是分开审问呢。 只要自己说错一句话,抵在自己脖子上的刀,就会让他好看。 “阿明死了。” “怎么死的?” “贫道杀的,然后一把火将尸体烧了。” 嗯嗯,毁尸灭迹,很合理。 “那封信呢?” “信我交给了一个朋友,他现在已经启程离开了清河县,” “他带着信要去哪里?” “昆仑顶,景烛楼。” 苏御知道,自己下一个问题,绝对不能问什么是昆仑顶景烛楼,这样一来,对方绝对会认为自己所知有限,开始糊弄自己。 “信上的内容你看过了?” “看过。” “说吧。” 张道士默然片刻,道:“你先放了我,我会将信的内容默写下来,放在某一处,到时候你自取便知。” 呵呵......果然老奸巨猾。 “你在跟我谈条件?” 张道士油然道:“我怕你杀人灭口。” 苏御笑道:“你觉得我会关心信上的内容吗?银票似乎更切实际一点,而且我已经拿到了。” “我不知道你关心不关心那封信,”张道士想了想道:“但我似乎只有这一个筹码了,想要活命,我只能赌你真的在意那封信。” 不得不说,这老道士的脑子很清醒。 苏御确实不打算放过这对狗男女。 阿珍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至于张老道,只冲对方当初建议许家的人,将小初墨封死在棺材这一点,苏御就不会饶了他。 “你赌对了,说吧,我该去什么地方拿?” 张道士闻言,心里长松了一口气,“三天后,你到铁匠铺子找杨铁匠,他会告诉你应该去哪里取信。” 苏御:“.......” 瞅瞅?说假话撞到铁板上了不是?你特么大概不知道我和杨铁匠家什么关系吧? 不谈这点,只说苏御以望气术观察对方说话,就已经知道了他在说谎。 “你和杨铁匠是朋友?” “生死之交。” “巧了,我和他闺女杨铁花,也是生死之交。” 张道士脸色顿时铁青一片,完了,被拆穿了....... 当人说出第一个谎言的时候,往往不会去承认这是谎言,而是用更多的谎言去圆那个谎言。 张道士也是如此。 “那可真是好巧.......我和杨铁匠论交情的时候,铁花那丫头还没出生呢.......” 呵呵.......这老道心还挺黑。 这幸好是自己在审问他,如果换成别人,杨铁匠岂不是遭了无妄之灾? 狗日了,坑老子朋友? 苏御一记手刀,直接将对方的右臂削断,鲜血喷涌而出,洒在草垛上。 张道士第一时间想要大喊救命,却被一根木棍塞住了嘴巴。 只见他疼的牙齿只打颤,青筋暴起,目眦欲裂。 “恭喜你,你有两个选择,一是眼睁睁看着我将你身上的肉一寸寸剐下来,一是给你个痛快,你选择吧?” 苏御取出他口中的木棍。 “我选nmLgB!”张道士口吐芬芳。 苏御无奈的摇了摇头,一棍子将其敲晕,放了一把火点燃草垛后,拎着张道士遁入地底。 三十章 打比方 这道士不能死,因为他手里有苏御很在乎的东西。 阿珍就比较不幸了,因为人一旦失去价值,很容易就会被抛弃。 苏御将道士带回自家后院,锁进了柴房里,为了避免对方逃脱,他干脆将道士的两条腿打断了。 他检查过对方的身体,依照灵气的运转度来看,应该也就是一个刚入门的灵枢境,对自己完全构不成威胁。 接下来他要考虑的,就是怎样撬开对方的嘴。 审问犯人这种事情,他是不在行的。 但有人在行。 这方面,秦清肯定不如蒋虎,后者有着多年的办案经验,审问经验丰富, 但有一个问题, 许夫人那封信上的内容,苏御是不愿让外人知道的,这也就注定了,无论秦清还是蒋虎,都不会有机会审问张道士。 这些天来,苏御隔山差五的就会进入柴房,或威逼利诱,或动手上刑,但结果都是一样,张道士除了客气的问候苏御家人之外,其它的一个字也不说。 这到不是因为他骨头硬,而是他很清楚,这封信上内容,是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 不得已下,苏御只好去求助蒋捕快。 ....... 如今半条街的人都知道,苏云岚的儿子不务正业。 药铺已经有十多天没有开门了,上一次免费诊治效果不错,有几位病人每天都会从一心堂门口路过,来瞧瞧免费诊治的牌子挂上了没。 当然了,他们都是一些不痛不痒的小疾,只想贪个小便宜,真要有大病,早去别处医馆瞧去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苏御捡了个孩子的事情,街坊邻居已经都知道了。 永远不要小看闲话的威力,即使蒋虎已经多次重申:苏御家里的孩子确实是捡来的, 但实际上,谣言已经传的没谱了,说什么的都有,都是一些不堪入耳的话。 苏御当然也不在乎这些,他到不是信奉什么流言止于智者,而是非常笃定人类的“三分钟热度”。 热度一过,人们也就淡忘了。 蒋虎自从被苏御治好怪疾之后,巡街比以前勤快多了, 一来呢,是因为看病花了好几百两银子,他得找地方补上亏空, 二来,上次秦清巡视他的辖区,现有一户独居的老嬷嬷已经死了半个月了,蒋虎竟然完全不知道,还有两伙地痞流氓打架死了人,蒋虎竟然也不知情。 气的秦清劈头盖脸骂了他一顿,这才让他老实了不少。 “老李,我最近牙口不好,喜欢吃酸的,来串糖葫芦,” 蒋虎不害臊的直接从小贩手里拿了一串,“先说好,我不是不给钱啊,先记账,等我有钱了就给你。” 我知道,您老人永远不会有钱的.......小贩心里腹诽。 苏御远远的便看到蒋虎,直接拉着他进了街边的一家茶馆, “苏老弟又有什么麻烦了?”蒋虎不知廉耻的舔着糖葫芦,叫过茶小二,点了一壶好茶, 他最喜欢别人主动来找自己,找他就是有事,有事就是财路。 苏御笑呵呵的主动给他斟茶,“有些事情得请教一下蒋大哥。” “欸~~请教谈不上,咱又不是外人,苏老弟尽管直言。” 非常痛快的开场白, 苏御心里清楚,接下来蒋虎会不会痛快?就得看自己的有没有表示了。 “我是想请教一下,怎么才能让一个人说实话呢?蒋大哥干了十几年捕快,审问过那么多犯人,一定很有经验吧?” 蒋虎咧了咧嘴,似有深意的看了苏御一眼,“经验肯定是有的,这还用说?怎么?苏老弟是想套别人的话?还是直接审人呢?” 套路啊.......这姓蒋的在套我话呢? 苏御直接拿出一两银子,从桌底下偷摸摸的递了过去,他现在可是有一万八千两的身家,这点小钱,洒洒水啦。 蒋虎嘿嘿一笑,从底下接过, “苏老弟你真是太客气了,咱俩这关系,你有什么事情请教,我能不告诉你吗?我也就是最近手头紧,要不然肯定是不会收的,下次别这样了啊。” 开开心心的将银子揣怀里,蒋虎不忘小声道: “对了,你给我银子这事,不要让外人知道。” 苏御点头道:“你瞧着我像是那种蠢人吗?” “哈哈,肯定不是,”蒋虎笑道:“苏老弟一表人才,人又聪慧.......” 嘟嘟囔囔一阵吹捧后,蒋虎鬼鬼祟祟的小声道:“尤其是不能让我们头儿知道,明白吗?” 不能让秦清知道? 苏御纳闷了,秦清不也吃拿卡要吗?只不过人家针对的是县城里的高门大户,吃的是肉,你也就是啃点苍蝇腿,这不都是明面上摆着的吗? 再说了,你一个月那点月俸,当初跟你要一百两银子的诊金,当着秦清的面,你不也利利索索的掏钱了吗? 人家秦捕头又不是不知道你每天在干什么? 好像不对.......苏御猛然间反应过来,上次蒋虎专门跟着自己跑到大悦楼,叮嘱管事的不能收自己的钱,而是记在秦清账上,这说明什么? 说明秦清临走前是有交代的...... 这老小子,阳奉阴违啊。 “嘿嘿,只要蒋大哥能为我解惑,我一定不会告诉我的好朋友秦捕头,” 他说这句话时,特地将“好朋友”三个字加重语气。 蒋虎嘴角一抽,听出了苏御话里的意思,完了......苏老弟的羊毛以后是薅不下去了。 “苏老弟,你跟我们头儿是什么样的好朋友呢?” 苏御笑道:“就是你认为的那种好朋友。” 得!不但往后薅不成了,说不定以前吃了的还得吐出来, 蒋虎笑嘻嘻的将那一两银子还了回去, “早说嘛,那就是自家人了,苏老弟有什么疑问尽管问,老哥我知无不答。” 苏御当然不会真的将银子再拿回来,而是笑眯眯的推了回去, “打个比方,我是说打个比方啊?” “嗯嗯,我知道苏老弟是在打比方。” “比方说,某一个人身上带着一个秘密,是我需要的,那么我该用什么办法撬开他的嘴呢?当然,有个前提,就是这个人心里知道,一旦说出这个秘密,他就会死。” 蒋虎听了后瞠目结舌, 想不到啊想不到,你苏老弟文质彬彬的,原来也是个狠人啊, 只见他一拍桌子,肃然道: “这个比方打的好!苏老弟有所不知,这世上有比死掉更恐怖的事.......” 三一章 刑讯逼供   蒋虎教给苏御的这一套,没什么技术含量。   总结成两个字就是:用刑,   精髓是四个字:生不如死。   千奇百怪五花八门的一套刑罚下来,按蒋虎的话来说,从来就没有撬不开的嘴,如果还是撬不开,那就再来一遍。   苏御当时就好奇了,难道就不怕屈打成招,冤枉好人吗?   蒋虎笑呵呵的解释说,这是唯一的办法,很多案子其实线索早就断了,除了刑讯逼供之外,没有其它可行的方法。   苏御一想也能理解,毕竟这里没有前世的那么多高科技手段来辅助办案,完全是依靠捕快的经验和智慧。   说白了,你是不是凶手?其实已经不是看事实了,而是一个概率问题,你有可能是,也有可能不是。   完全取决于县衙怎么定夺。   不得不说,还是生活在前世的社会主义新中国自在,这里的人活的好像没什么安全感。   在蒋虎看来,苏御是肯定不会杀人的,至于他向自己打听这些干什么?拿人的嘴短,他也就不多问了。   何况人家和头儿还有那么一层关系在。   苏御又塞给他一两银子,想要借用一下刑房的刑具,蒋虎笑纳之后痛快答应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   你能想象到,一辆骡车从刑房里拉出一车刑具,把守的刑吏微笑着和苏御挥手道别的场景吗?   只要有钱,那就是“自己人”。   苏御驾着租来的骡车,车后的刑具上铺了一层油布,即使这样,也掩盖不住上面的血腥气。   用刑肯定是不能在家里做的,吓着小初墨怎么办?让阿玉看到也不好啊。   所以苏御一路驾车来到城南一条偏僻破败的巷子里。   这条巷子叫泥泞巷,原先住着的,都是些破落户,就是那种穷到不能再穷的人家。   后来绿水堡那边动土之后,衙门里开始安排这些人到码头那边做活,不管挣得多少,起码有口饭吃。   所以眼下的泥泞巷,连条流浪狗都见不到。   苏御晃悠一圈,找到一间门没上锁的土坯房,将刑具一一搬了进去。   干完这些之后,直接施展土遁术,将张道士拎了过来。   如今的张道士已经臭了,阿玉私下已经跟苏御抱怨过几次,屎尿味熏的苏御家里整个院子都是一股子臭味,   好几次阿玉在院子里给小初墨喂奶的时候,小初墨刚喝几口就给吐了,都是给熏的。   当张道士被摘掉蒙着眼的布条,看着满屋子的刑具后,脸都绿了,这特么用屁股想,也知道这些都是给他准备的。   老虎凳,盘头枷,指枷,站笼,尖凳子,油壶,钢针.......   “嘿嘿.......”   苏御脸上挂着邪魅的笑,找来些柴禾点着炤台,然后将油壶放在上面。   “听说这玩意一烫一个窟窿,不知道道长能不能受得住?”   说着,他又拿出一包钢针,脱掉张道士的鞋子,   “人的双脚是脉络最多的地方,也是疼痛神经最敏感之处,道长您是硬骨头,应该不怕这些吧?”   “等你扛过这两样之后,我再把您倒吊上房梁,下面放一个火盆.......”   “别.......别.......你别说了........”还没上刑,张道士已经是吓得浑身打颤,脸色白的跟纸一样。   苏御对张道士的表现非常满意,靠谱啊......蒋虎诚不欺我,“你知道我想想知道什么,你痛快点,我也能痛快点,时间就是金钱我的朋友,”   眼下是白天,戴了好多天的眼罩也被摘掉,张道士终于看清了苏御的模样,   他只觉对方从头到脚怎么看,就连一根头丝,都是妥妥的一副谪仙人姿态,就是这做事手段下作了点,失了仙人风度。   上次他是被苏御打晕后施展土遁术带回的药铺,但这次,他是在清醒状态下,被苏御拎着钻地的。   对方竟然会土遁之法?   不难猜,肯定是名门大宗出身的嫡传弟子,而且修为不低。   “敢问仙师出自何处?咱们没什么冤仇吧?您老人家要是真心肯放我一马,贫道早就说了,”   修行路上,不看辈分,只看境界,   张道士觉得,就算自己叫对方一声大爷,也是完全叫得滴。   苏御循序善诱道:“你瞧你这人,你要是一开始就交代了,我也不至于打断你的腿不是?一个小小的灵枢境,本仙师犯得着跟你计较?”   “您........您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您如果不介意的话,以师门起誓,我就相信你。”   誓?简单!   苏御点了点头,伸出三根手指,肃然道:   “我高汉卿,以琉璃宗历代祖师起誓,如果道长将信上的内容坦诚说出,我绝不会为难,若违此誓,让我受雷殛之刑。”   原来是琉璃宗出身?怪不得这么下作阴险,   张道士已经信了一半,琉璃宗的名声一向差劲,这在山南道的修行界不是秘密,而且琉璃宗收徒向来只招收俊男靓女,眼前少年的条件完全符合,   “说吧,”苏御笑呵呵道。   张道士长叹一声,觉得自己好像没有什么资格再谈条件了,   “小厮阿明,是我杀的,拿到信后,我拆开瞧了瞧。”   “书信之人托付,将信交给城里一心堂的小掌柜,贫道肯定不可能一字不差的背出信上内容,但上面大致上讲的好像是托孤,说什么孩子是天生道胎,不会轻易死掉,希望那个叫苏御的小掌柜寻到坟墓,开棺将孩子救出来,”   “信中说,之所以选中小苏掌柜,是因为她察觉到苏掌柜体内的灵气是非常正宗的道门路子,唯有身心皆无垢,才能修出这么纯正无暇的灵气,她完全信的过小苏掌柜。”   “还说千万不要让孩子接触修行,苏小哥如果觉得累赘,可以将孩子送给一户普通人家抚养,只求孩子能平安度过一生,作为回报,阁楼有一物,请苏小哥自取。”   “然后呢?”苏御追问道,这老小子没有说到重点啊。   张道士支支吾吾道:“看完信之后,贫道也大概猜到书信之人是谁了,应该就是死去的许夫人无疑,于是我找到阁楼,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许夫人所谓的那件回报之物。”   “我能猜想到,那件东西一定是件宝贝,我当时很不甘心,心想也许是因为我修行低微现不了宝贝,于是就找到身在绿水堡的一位好友,请他帮忙。” 三二章 休书   苏御呵呵一笑,这姓张的道士看完信的第一时间,不是想着开棺救孩子,而是找宝贝,可想而知是什么货色了。   “继续说!景烛楼又是怎么回事?你的朋友为什么会带着信前往景烛楼?”   张道士赶忙道:“我可说了啊,事情有点离奇,您可别认为我在说谎?”   苏御指了指自己的双眼,“是真是假,瞒不了我。”   张道士只觉对方的眼眸灿灿生辉,神光内敛,顿时猜到对方应该是通晓望气之术,更不敢含糊了。   “我的那位朋友来阁楼帮我一起寻找,他是六境修士,法力深厚,以神识搜索阁楼之后,现了一颗奇怪的种子,”   其实张道士的朋友只是四境骨气境,他刻意提高两境到六境洞府境,其实就是想威慑一下苏御,让对方投鼠忌器,不敢轻易杀自己。   听到这里,苏御双目一眯,这特么怎么还有魔种?这个赵无极到底是个什么人物啊?   张道士继续道:“当我那位朋友捡起那颗种子后,奇怪的事情生了,种子里竟然飘出一道残影,那道残影是道士打扮,头顶白玉莲花冠。”   “不瞒您说,贫道和我那位朋友都是修道之人,真要往上追溯师门传承,我们也都是同属于玉清一脉的,所以当时一眼就认出,能戴莲花冠的,那是我们玉清派祖师爷一辈的了,于是我俩赶忙跪拜祖师爷。”   “不过,那道祖师爷残魂的灵力似乎正在消亡,他当时只说了一句:‘将信送往昆仑顶景烛楼’后,残影便消失了。”   “昆仑顶景烛楼在哪?我们俩也不知道,但我那位朋友说,祖师爷法驾现身,这是一次天大的机缘,无论怎样,这封信都必须要送到景烛楼,说不定介时会有一场大造化临身,许夫人信中提及的东西,肯定就是这个,于是我那位朋友打算先去长安打听打听。”   苏御冷笑道:“那你为什么不去呢?既然是一场大造化,你没理由不去啊?”   张道士一脸黯然:“您老人家别挖苦我了,我就一入门的灵枢境,平时也就给人驱驱邪算算命勉强糊口,让我长途跋涉,就我这老胳膊老腿,哪能经受的了?”   “你那个朋友叫什么名字?模样如何?”   张道士嘴角一抽,心想着,怎么?就算告诉你,你敢去找洞府境修士的麻烦?   “他叫蒋风月,左眼下有颗痣,青衫道衣,很好认的。”   迫于对方可能通晓望气之术,张道士还是决定把朋友卖了。   能问的也都问了,该说的对方也都说了,   该送对方上路了。   苏御是绝对不可能留下这个活口的,关于小初墨的所有事情,他绝不会让外人知道。   至于那个前往长安的蒋风月,说不得还是得请秦清帮忙找一找。   “你还是想杀我?”张道士浑身一震,战战兢兢的望着起身的苏御。   “你怎么看出来的?”苏御笑道。   张道士目眦欲裂,咬牙切齿道:“你可别忘了,你可是了师门毒誓的。”   苏御一脸无所谓的从炤台下拎出冒着火焰的柴禾,   “那就让天雷殛了我高汉卿吧。”   张道士仰天栽倒,死不瞑目,尸体被烧成了灰。   ........   傍晚前,苏御驾车将刑具还了回去,给换班的刑吏每人塞了几十个大钱。   小钱给小鬼,大钱给大鬼。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但心里并没有留下什么不适和阴影,或许是因为张道士的存在,危害到了自己的人身安全,所以他杀的很干脆。   人就是这样,大家彼此没有利益纠葛,怎么都好说,我叫你大爷都成,但是一旦触碰到某根线,那就是你死我活的场面了。   这就为什么,很多丈夫捉奸时,经常会暴怒杀人,因为你过线了。   回家的路上,苏御买了点排骨,吃的好坏直接决定了阿玉的母乳质量,这方面不能含糊。   自己可是拿了人家许夫人的银票,这钱就该花在小初墨身上,虽然孩子现在才屁点大,但苏御已经想好了,这些钱一大半,将来都会给孩子留着当嫁妆。   按照大乾王朝的习俗,女子十六岁就可以出嫁了,按照小初墨的育度,怕不是没几年就会出落的亭亭玉立。   这丫头一口牙已经全长齐了,说出来能信?   接下来的日子,苏御照常开门,虽然病人不多,但他白天里还是安安稳稳的坐在诊桌后面。   有病人了就给看病医治,没有病人的时候,他就闭目修习大黄庭。   至于道心种魔篇,他连功法的注解都没敢看完,这篇功法太过玄奇,有时候只是在脑海中打量一眼,就会有种心烦意乱的感觉。   再加上赵无极练的就是道心种魔篇,他就更不敢碰了。   系统的特性是,只要苏御将功法的内容阅读完毕,便等于学成了,至于往后的修炼,是一种循序渐进,不断加深的过程,   举个通俗的例子,你会做宫保鸡丁,但并不能说明你做的就一定好吃,想要做好吃,就要不断的研究不断的做。   修行也是如此。   时间一天天过去,距离秦清回来的日子也越近了。   你还别说,苏御还怪想她的,这整个清河县,就没有一个比秦大姐看着还养眼的。   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将来自己要是能娶这样一个媳妇,房中术也算有了用武之地,不会像现在这样,这么好的一门法术,被他摆在书架上吃灰。   这天清晨,苏御刚打开铺门,就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正冷着个脸站在台阶下,那表情,像是苏御欠了她二百两银子似的。   丫鬟迎春看到苏御的第一刻,先是惊讶,觉得对方怎么越看越顺眼了?就仿佛换了个人似的。   浑身上下的气质都变了,脸还是那张脸,但却越的俊俏了。   呸呸呸,我想什么呢?   迎春摇了摇头,登上台阶,将手里的一封书信递了出去,   “这是休书,你照着写一遍,然后落上款,押上手印。”   迎春是原秀清的贴身丫鬟,这一次,她是替自家小姐来递休书的。   大乾王朝律法,只能丈夫休妻子,不能妻子休丈夫,所以她才会让苏御抄写一遍,落款写苏御的名字。   苏御笑着接过书信,打开瞧了瞧,内容是以他的语气写的,   大概意思是苏御自觉与原家嫡女原秀清性格不合,难以生出情愫,所以才休书一封,主动解除婚约。   “你最好快点,三天后我来取,”说罢,迎春就打算离开,   在她觉得,苏御肯定会经历一段非常痛苦挣扎的过程,才能下决定,甚至极大可能,他不肯写。   “别走啊,休书而已,一会功夫就好,”   苏御笑呵呵的招呼迎春,然后自己来到柜台下,取出一张宣纸,磨墨提笔。   迎春整个人呆住了.......   不会吧?虽然很奇怪,对方已经有近一个月没来纠缠小姐了,可是,他不是一直都爱慕小姐的吗?   怎么会这么快就变心了呢?   至于苏御,压根就不在乎这些,见过了秦清这样的星辰大海,老子还会在意那点点荧光?   三百万两银子的身家,老子去当舔狗?想什么呢?   只见他龙飞凤舞,一蹴而就,吹干墨水装入信封,笑着递给对方,   迎春一脸呆滞的接过休书,诧异道:   “你.......你就没什么想说的?比如,让我给小姐带个话?”   “带话?”   苏御想了想,“那就希望原小姐,过的没我好,死得比我早,吃不好也睡不好,还特别的显老。”   迎春呆若木鸡...... 三三章 鲫鱼汤   德济堂一直以来都是清河县最好的药铺,即使苏云岚还活着的时候。   苏云岚靠的是自身医术高,医德高尚,而德济堂靠的是祖上流传下来的几个秘方。   其中有一个方子,叫八宝醇香丸,最适女子体质,服之有养颜奇效,但因其制作过程繁琐,配料难寻,所以德济堂每年只能炮制一百丸。   求购者,无一不是来自长安、洛阳、金陵、成都、扬州等地的达官贵人。   一般人想吃都吃不着。   清河县富原济棠,从小学医,通药理,知药性,识百草,如果没有苏云岚,绝对是清河县最好的医者。   既生棠,何生岚?   或许是因为他这辈子接触的草药实在太多,不小心被哪味药材伤了身体,导致一妻四妾,拢共就只有原秀清这么一个闺女,自然是视作掌上明珠,捧在手里都怕化了。   当他在府里接过迎春递来的休书后,欣慰的点了点头,   “他能想明白最好,说明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你把休书给小姐过目一下,然后送至大夫人处保管。”   “是,”迎春缓缓退下。   原济棠医者出身,穿着朴素,生活也极为节俭,相貌颇为儒雅,白面长须,给人很舒服的感觉。   他和苏云岚交情匪浅,属于那种惺惺相惜的君子之交,苏云岚也是他这辈子最服气的医者。   所以他早早就提议,给两家孩子订下亲事,亲上加亲。   奈何苏御烂泥扶不上墙,除了继承他老爹那副极为出彩的皮囊外,医理学术一塌糊涂。   即使如此,他也未曾动过悔婚的念头,直到半年前,琉璃宗的人找上门,说要带女儿进入仙门,修习长生之术。   原济棠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家族内一旦出现一位修行者,至少可保家族百年兴盛。   况且清儿身为女子,本就不能继承家业,如今既然被仙府宗门看中,他自然是全力支持。   所以,才有了悔婚的念头。   “苏老弟啊苏老弟,别怪当哥哥的不守约,清儿成为修行中人,已经注定了两孩子将会是南辕北辙,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强扭的瓜不甜,当老哥百年之后,自当在九泉之下,亲自向苏老弟请罪。”   .......   原府在清河县城北,占地极广,依山傍水,背靠依山势而建的清河县北城墙。   诺大的一座后花园中,有一青石小筑最是显眼,篱笆围成的院子里,高低错落的圆形竹篱内,晒制着各式各样的药材。   原秀清打从记事起,就跟着父亲学医,如今十七岁,医道上的成就,在府中年轻一辈中独占鳌头,   奈何是个女子.......   所以府中各个长辈,如今都是倾力培养自己的堂哥做接班人。   倒不是说女子的地位不堪至此,而是因为医者这个行业太过特殊。   你看病可不是隔着衣服看的,很多时候需要病人褪去身上所有衣物,从这方面讲,女子极为不便。   临近中午,她正坐在院中的摇椅上,怀里抱着一只通体无杂色的白猫,晒着暖洋洋的日光。   雪白的脖颈在阳光的映照下,散着细腻的光泽,清瘦的瓜子脸上,五官精致。   “小姐小姐,我回来了,”丫鬟迎春一阵风般跑进院子,惊的原秀清怀中的白猫喵呜一声,跑的无影无踪。   原秀清缓缓坐起,笑道:“看你那慌里慌张的样子?把小白都吓跑了,怎么?小苏哥没有同意吧?”   迎春怅然若失的摇了摇头,从袖子里拿出那封休书,   “同意了,而且非常痛快,一点不拖泥带水。”   “嗯?”   原秀清秀眉一蹙,接过休书,   她认得苏御的字,   两人从小在双方家长的刻意撮合下,经常见面,说是青梅竹马也不过分。   但她一直以来,其实对苏御都没有那方面的情愫,只是将他当做自己的大哥哥。   从小一起长大,说是没有感情那是不可能的,何况苏御一直以来,都对她千般万般好。   悔婚一事,她也是下了极大的决心。   原本以为苏御肯定不会同意,她还想着,等他找上门来的时候,自己亲自去劝。   怎么?他这次会如此干脆?   合上休书,原秀清只觉自己心里空落落的,像是失去了一件极为宝贵的东西,目光呆滞的望着前方,娇躯久久不动。   “他.......他当时是什么样子?是心如死灰吗?自轻自贱吗?”   “不是,”迎春摇了摇头,“他好着呢,笑的可开心了,还骂小姐呢?”   “骂我?”原秀清惊讶道:“骂我什么?”   迎春随即转述了一遍苏御当时说的话,   “他才显老呢.......”原秀清忍不住笑了,笑容很怪异,皮笑肉不笑。   “小姐,你怎么还能笑的出来啊?”   “为什么会笑不出来呢?他看到休书都能笑得出来,我为什么就笑不出来呢?”   说着,原秀清狠狠的将休书扔在地上,   泄一通后,她怅然若失的躺回摇椅,长长叹息一声。   .......   这天,杨小辉拎着一个食盒,一路小跑着穿街过巷,累的满头大汗,只为在鲫鱼汤冷掉之前,送到一心堂。   自从他知道苏御捡了个孩子后,已经来过一心堂三次了,每次都带着娘亲精心烹饪的美食。   他也劝过苏御:要不把孩子寄养给别人吧,你还没有成亲,带着个孩子,红娘都不敢上门啊。   苦劝无果后,他也就放弃了。   “你拿什么筷子啊?又不是给你喝的?”   杨小辉擦着额头的汗,拿起水瓢从缸从舀起清水就喝,   眼见着苏御的筷子就要下手了,赶忙一个飞步,拍在苏御手上,   “别不要脸啊,爷们喝什么鲫鱼汤啊,这是给小玉姐准备的。”   苏御恬不知耻的笑道:“我不得尝尝咸淡吗?万一齁着小玉姐呢?”   “呵呵,你这是信不过我娘的手艺?”小辉一把将筷子夺过,邦的一下敲在苏御脑袋上。   苏御咽了口口水,只好作罢。   “哟呵,好香啊,先别说,让我猜猜,”   这时候,只见一位身着雪白武士袍的绝美女子进入后院,双眸闭起,琼鼻轻动,嗅着院子里飘散的香味。   整个人就这么简单的站在那里,却让苏御和杨小辉的目光,久久不肯收回。   白玉腰带束起仅盈一握的小蛮腰,修长有致的身段近乎完美,脚踏登云小蛮靴,乌黑如瀑的长用一个漂亮的红色丝带束起。   这特么,真养眼啊......   “切,鲫鱼汤啊,这玩意刺儿多,本姑娘不爱吃。”   秦清大大咧咧的将手中的一个大包裹放在院中石桌上,笑盈盈的看向苏御,眨眼道:   “快猜猜,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了?” 三四章 见过这么大个的吗? 秦清的出现,让原本很随意的李小辉一下子拘束起来,尤其是被秦清无意的瞥了一眼后,脸庞唰的一下子就红了。 “嘿嘿,这是我的好朋友小辉,一个羞涩的少年,这是小玉姐.......” “我知道!” 还没等苏御介绍完,秦清直接摆了摆手道: “李小辉嘛,知道,李记布庄的少掌柜,至于阿玉的事情,蒋虎已经都告诉我了,不用介绍了。” 秦清的眼里好像只有苏御一个人似的,指着面前的包裹道: “快猜啊,我刚才都猜到你们在吃鲫鱼汤了。” 苏御嘿嘿一笑,“我要猜着了有什么好处?” 秦清双臂抱肩,俏皮的撇了撇嘴:“猜到了,姐姐晚上请你去大悦楼吃饭,随你点。” “吃饭能不能带上我的两个朋友?” “想什么呢?我为什么要请他们吃饭呢?”秦清似有深意的朝苏御眨了眨眼。 晓得了,苏御顿时意会,这是秦大姐想要私底下跟自己说事情。 看样子无论猜到猜不到,这顿饭都跑不了了。 放在以前,苏御肯定直接破口说出包裹里的东西,因为有望气术嘛,隔着一层布哪能瞒的了他? 但现在嘛,给秦大姐留点面子吧,只当是哄她开心了,毕竟自己在大悦楼给人家记了三百多两银子的账呢。 “我闻闻.......” “嗯?是好吃的?” “废话!难不成我会给你带金银玉器,古玩字画?” 苏御装傻的看向一旁的小辉,“长安的特产都有些什么?” “我也不知道啊......”小辉双手一摊,“我这辈子最远也就去过青州府。” “那我也猜不到喽......”苏御无奈的朝着秦清耸了耸肩。 秦清得意的笑了笑,抬手解开包裹,小眼神闪着狡黠的光芒, “喏~~见过这个没有?” 这不就是甜瓜吗?小瞧特么的谁呢? 苏御心里直翻白眼,不过话说回来,山南道是不产甜瓜的,大部分老百姓别说吃过,见都没见过。 这玩意到了山南道富贵人家的餐桌,也算是一道高规格的待客之物了。 “我知道,这是甜瓜,我在书本上看到过,”李小辉举手抢答道。 “谁问你了?我问的是他,”秦清没好气的白了小辉一眼,顿时让这羞涩的孩子垂下了头。 接着,秦清又从她那宝贝包裹里拿出一颗石榴, “见过这么大个吗?” “没见过,”苏御像是被老师问话的学生的一样,乖巧的摇了摇头, 放心,秦大姐你就算拿出一个馒头来,我也没见过,你开心就好。 果然,秦清得意的笑了笑,双手轻轻一掰,分成两半,递给小辉半个,递给没有抱孩子的阿玉半个。 接着,她又拿出一件东西出来, “这个,叫火晶柿子,这可是贡品,就算在长安,也不是寻常人能吃到的,你小子有口福了。” 一件又一件的东西被秦清从包裹中拿了出来,全都是吃食。 看得出,这丫头是个吃货。 因为东西明明是给苏御带的,她自己倒是先吃上了。 水果都很新鲜,说明秦清返程的路上必然是快马加鞭,这份诚意,苏御必须心领。 所以,他从树上摘下一颗桃子,洗了洗,递给秦清, “请你吃桃子。” 秦清呵呵冷笑一声,“我家院子里有两颗果树,一颗是桃树,另一颗也是桃树。” 苏御尴尬一笑,吧唧吧唧自己吃了。 阿玉喝完鲫鱼汤,将盘子洗干净,向小辉连连道谢。 李小辉呵呵傻笑几声,拎着食盒走了。 兴许是肚子饿了,屋子里的小初墨哇哇哇的哭了,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我瞧瞧孩子去,” 秦清洗了把手,来到床榻前,俯身盯着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小初墨, “还真别说,是个美人儿坯子,差点比得上我小时候了。” 你看,本性难移啊....... 苏御皱眉道:“秦大姐知道你小时候长什么样子吗?” “知道啊。” 你知道个屁!你有照相机吗? “呵呵.......”苏御没什么好说的了。 “怎么?不信?”秦清起身,一脸不屑道:“打从本姑娘降生开始,每隔三个月,便会有画师为我作画,知道吴真卿吗?大乾画坛巨匠,丹青妙手,笔下山水人物栩栩如生,就是他,给我画的。” “吴真卿?不知道,”苏御是真的不知道, “咳咳,这个可以知道。” “噢~~~”苏御恍然道:“是吴真卿大师啊?听说过听说过,如雷贯耳。” 他好像隐隐把握到,该怎么和秦清相处了。 秦清笑了笑,伸出青葱般的食指,在哇哇大哭的小初墨嘴唇上,飞快的上下拨弄, 哇哇哇的哭声,瞬间变成了乌拉拉乌拉拉乌拉拉....... 接着,她又没脸没皮的捏了捏孩子脸蛋, “我下午还有点事情要处理,晚上大悦楼见。” “好的!”苏御点了点头。 他确实有事情求助秦清,而且他觉得,以秦清的性格,一定会痛快答应。 虽然和秦大姐认识时间不长,但两人眼下,多少勉强算是生死之交了,只看秦清对他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大,可想而知,人家真的是将自己当朋友的。 既然是朋友,就要忍受朋友的一些小毛病。 再说了,人家清高怎么了?人家骄傲怎么了?你要有那颜值,你也可以。 “咦?我好像已经开始替她说话了.......” ....... 这段时间以来,清河县仍是不断有外来人口涌入,或许是阳气过盛的缘故,没有再听说哪个地方闹过邪秽。 修建一座河运码头,可不是简单的铺设廊桥,设立河运衙门那么简单。 听说还要挖渠开凿,引水入湾,开山修路。 反正苏御听路人说,绿水堡那里的人流,已经比清河县多出好几倍了。 来的有谋生的穷人,自然也有不少权贵人物。 所以眼下的清河县,县令大人已经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人物了,听说他老人家已经很久没有去过大悦楼吃饭了。 为啥不敢去?兜里没钱了。 大悦楼现在住的都是些什么人?县令老爷见了都得巴结,如果撞见人家吃饭,你张县令身为地主,不得意思意思请个客什么的? 这些人吃饭玩耍,可不是几十两银子就能打的。 所以,张县令病了....... 三五章 一点都不晚 今晚的大悦楼,热闹的有点不像话,不但楼上的包厢客满,就连大厅的散座也都是座无虚席。 苏御刚跨进门,见到这一幕顿时就给愣住了。 这一桌桌的吃酒正酣,没有哪桌像是可以翻台子的。 难道今晚在这吃不成了?得换地方? “检测到灵气残留,是否汲取?” “检测到灵气残留,是否汲取?” “检测到灵气残留,是否汲取?” ....... 密密麻麻的文字出现在苏御脑海,足足有几十个之多。 嚯~~看样子今晚大悦楼卧虎藏龙啊。 苏御暂时不敢汲取,心想万一惊动了哪位高人,被觉了,自己可不一定能兜得住。 他就这么站在柜台边上,耐心的等待秦清。 话说,秦大姐是真不守时啊....... 半个时辰后, “咦?你怎么来的这么早?” 苏御:“.......” 会说话你就多说点,你迟到反倒怨我来早了? 仍是穿着那身雪白武士服的秦清,英姿飒爽的出现在苏御背后。 像是一颗璀璨的明珠骤然降临尘世,美的不可方物。 苏御目光下意识的又看向了她的胸口位置。 哟呵,这是回了一趟长安,又换了一块玉佩? 秦清察觉到他的目光,冷哼一声,一脚踢在苏御小腿上,压低声音道:“注意点,这么多人呢。” 她已经习惯了苏御无耻的眼神,再者说,那次给他上药,自己早已将他的身体看了遍,所以她现在已经完全不把苏御当外人了。 同样是被盯着胸口看,但秦清两次的表现却是截然不同,上一次是勃然大怒,直接就要抽苏御嘴巴。 而这一次,却是带着一股少女的嗔怪,一点生气的样子都没有。 “你来的太晚了,都没地方了,” “晚吗?一点都不晚。” 秦清呵呵一笑,抬步进入大厅,随意来至一桌坐有四名食客的桌子前,以刀鞘轻轻点了点桌面, “让个位置。” 其中一名大汉,闻言脸色一变,直接站起来,“你特么谁.......” 身子还没站直了,就被他身边的同伴给拉的一屁股坐下, 只见那人一脸赔笑道:“我们让,我们让,姑娘您请便。” 不一会,四个人离开了座位,跑堂的小二飞快的将桌子收拾干净。 秦清朝着苏御招了招手。 “这么豪横的吗?” 苏御方才施展望气术观察,现那四人体内都有真气流转,是实打实的练家子,而且修为应该比蒋虎只高不低。 要知道,武者很多都是桀骜不驯,无法无天的,他们竟然会怕一个捕头? 秦清接过小二递来的食牌,推给苏御, “今晚你点,随便点,别客气。” 你想多了,我才不会客气。 点了几个硬菜,一壶最好的美酒,苏御小声道: “忘了对你说声谢谢了,上次我来这里洗澡.......” “我知道!” 秦清抬手将他打断,亲自给苏御倒酒,“几百两银子而已,姐姐我这条命都是你救的,怎么可能在乎这些?以后你来这里的一应开销,只管记我账上。” 大气啊,巾帼不让须眉,秦大姐威武。 “不过嘛.......”秦清狡黠一笑,“我有点好奇欸。” 苏御奇怪道:“好奇什么?” 秦清道:“你既然点了那个叫阿黎的小丫头,为什么不办事呢?这不像你啊?” “你这话说的,看来秦大姐对我误会很深啊?小弟我从来都是正人君子好吗?” “切,你可拉倒吧,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你大概是看出对方是只妖狐,苟合时怕被吸取阳气吧?” 果然,秦大姐确实是知道阿黎底细。 “天地良心,我当时真没有那种想法。” “你觉得我会信吗?” 完了......自己竟然给秦大美人留下这种印象?苏御不吭声了。 “默认了吧?哼!妖狐天生媚骨,最懂得在床上取悦男人,满掌柜手握这么一张好牌为什么不用?还不是因为怕客人被吸取走阳气,到时候找他的麻烦吗?” “不过你应该可以的,毕竟你的灵气很纯正,又是草根境,交合的时候注意点,阳气就不会消散。” 苏御无奈道:“我真没有那种想法,秦大姐爱信不信。” 秦清嘿嘿一笑,没有再继续挖苦他,能让苏御吃瘪,她已经很开心了, 于是她转移话题道: “听说你主动解除了婚约?” “不算主动吧,是人家把婚约拿给我,让我照着写一遍,我也不想和原家有太多纠葛,于是就痛快答应了。” “干的漂亮!男人就应该有骨气一点,”秦清朝着苏御竖大拇指道:“就凭你这副相貌,以后会遇上更好的。” “好虚伪的安慰啊......”苏御一翻白眼。 秦清顿时挺胸道:“我是真心的好不好?你是我的朋友嘛。” “别说这些了,说正事吧,”苏御岔开话题。 这时候,菜也上齐了,两人边吃边聊,言语间热络的很,再没有丝毫隔阂。 殊不知,二楼的一间包厢内,正有一道阴冷的目光,死死的盯在苏御身上。 从秦清刚进到酒楼的那一刻,高汉卿便已经注意到了她,本想着上前打招呼,却又看见了那个没有自知之明的小白脸,正陪在秦清身边。 眼瞧着两人有说有笑的聊着天,高汉卿妒火中烧。 在他身旁,坐着一男一女,男的风度翩翩,英俊潇洒,女子明眸皓齿,温婉可人。 只听那坐着的男子摇头笑道:“师弟你就是想不开,秦小姐不是你可以惦记的。” 高汉卿闻言叹气道: “不瞒师兄,我还真没那个高攀的想法,只不过是意难平罢了,你瞅瞅那小子,一个开药铺的小白脸,竟然能和秦小姐同桌共饮,言语甚欢,看着真让人不服气。” 药铺?小白脸? 女子诧异起身,循着高汉卿的目光向下看去, “是他?” 高汉卿见状愣道:“怎么?原师妹认识那小子?” 原秀清轻轻点了点头,“都是在清河县行医济世,同行罢了。” 她不愿挑明自己和苏御的关系,看得出,这位高师兄对小苏哥很有成见,她心想,也许自己有机会了,可以去劝劝小苏哥,以后不要多和秦捕头接触,避免这位小心眼的高师兄将来给他使绊子。 毕竟琉璃宗,马上就要在绿水堡旁边的净落山设立下宗,叶师兄高师兄,还有自己,多半会在那里修行。 以后见面的机会还很多....... “害,不提这扫兴的家伙了,原师妹咱们喝酒,” 说着,高汉卿又给她倒了一满杯。 “高师兄,我真的不能再喝了.......”原秀清早已是微醺状态,她本就不胜酒力,何况今夜还被两位师兄劝了那么多杯。 “欸~~师妹这是不给师兄面子啊?” 原秀清无奈,芳心一叹,只好举起酒杯....... 高汉卿和叶明生对视一眼,会心一笑。 三六章 真的吗?我不信!   随着一声悦耳的琴音响起,大厅内所有食客的目光,同时望向中央的戏台。   阿黎今晚不说书了,改抚琴了。   她今夜穿着一身薄纱长裙,香肩半露,垂拨弄琴弦。   那娇滴滴的模样楚楚动人,玉容上又似乎透露着一丝哀怨,极易勾起男人强烈的保护欲望。   很多男性食客的眼睛都看直了,咽口水的声音此起彼伏。   “啧啧,这小丫头也算得上是个尤物了,你真的没兴趣吗?可以记我帐上的,趁着这丫头现在还没给人**。”   秦清这个人,一旦不拿你当外人,多么露骨的话都敢跟你说。   苏御知道她是在逗弄自己,没好气道:   “你快少说几句吧,我还不至于和一只狐狸上床,不过我挺好奇,总管府怎么会养了那么多狐妖?”   秦清撇了撇嘴,“玩呗,能干什么?”   “妖狐有什么好玩呢?”   “你没玩过怎么就知道不好玩呢?瞧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秦清嗤笑道:“狐妖是天生媚骨,又是痴情种,大多生的都很漂亮,只要把她们弄至床榻上,可任你摆布,男人不都喜欢这种征服的感觉吗?”   “所以啊,妖狐在权贵阶层中,是被人当做礼物送来送去的。”   虽然是意料之中,但苏御对于这种现象还是有点接受不了,虽然妖狐是妖,   “朝廷不会管吗?”   “会啊,”秦清爽利道。   “那为什么不管呢?”苏御奇了怪了。   秦清撇了撇嘴:“因为知道的装不知道,不知道的是真不知道。”   “那皇上不知道吗?”   “我告诉你啊,在大乾王朝,没有什么事情,是可以瞒的了皇上的。”   “那皇上为什么不管呢?”   秦清朝苏御招了招手,苏御随即意会,附耳凑了过来,   只见秦清呵气如兰道:“不痴不聋不做当家翁。”   苏御顿时呆若木鸡。   这是他第一次,对秦清心服口服,短短一句话,却将帝王权术尽数囊括其中。   “秦大姐今年贵庚?”   “姐姐未满十八。”   苏御摇头叹息道:“这句话不该是一个不足十八岁的姑娘,应该懂的,我记得秦大姐说过,钦天监收徒有两个条件,一看缘法,二看背景,秦大姐,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有个好爹?”   “我爹当然很好啊,”说完,秦清笑的花枝乱颤,那模样,端的称得上一笑倾城。   不过奇怪的是,苏御现,周围的食客,几乎没有一个人朝他们这里看来。   是秦清不够漂亮,不够吸引人吗?显然不是!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惹不起!   能经常来得起大悦楼吃饭的,很多都不是一般人,也许他们知道秦大姐的背景也说不定。   苏御猜测,秦大姐除了钦天监弟子这一层身份外,很有可能还有另外一个显赫的身份。   她不是说过吗,当朝辅大人的孙女,是她的九师姐?单是这层关系,秦大姐已经足够在山南道横着走了。   这是一条又粗又长,又丰满的大腿啊.......   “秦大姐,我敬你一杯!”   “哟呵,少见啊,”秦清笑嘻嘻的举杯,与苏御的酒杯撞在一起。   几曲抚毕,阿黎盈盈起身,朝着满堂客人行礼。   接着,她从一名女侍的托盘上,取下一只酒壶,朝着苏御所在的方向款款走来。   “啧啧,长得好看这么吃香吗?那丫头似乎是来找你的,”秦清朝着苏御俏皮的眨了眨眼,笑容玩味。   “公子,阿黎敬您一杯。”   阿黎半蹲下身子,堪堪与苏御面庞持平,水汪汪的大眼睛像是蒙着一层水雾,轻灵秀气。   然后,秦清现苏御的眼神瞥了一眼对方敞开的襟口,   哼!果然是Lsp。   苏御是个俗人,今夜的阿黎穿的这么妖娆,su胸半遮,他实在是没忍住,于是多看了一眼。   不过好在他及时瞥了一眼对方屁股后头的尾巴,瞬间便又转换成了坐怀不乱的圣人。   苏御面无表情的举杯,然后饮尽。   阿黎浅浅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公子今晚沐浴吗?由阿黎服侍你好不好?”   虽然她与苏御相处的时间,拢共还不足一个时辰,但是苏御留给她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   尤其是那几乎每晚入睡前,都会出现在脑海的完美体魄,实在是挠的她心痒痒。   妖狐多情也痴情,当苏御不经意的撩拨起对方的欲望后,眼下的阿黎,已经是一不可收拾。   “可以啊小子,”   秦清惊讶的合不拢嘴,她对妖狐还是了解的,看得出,眼下这只小狐狸对苏御动了春心了。   关键是她很清楚,妖狐对男人,其实是很挑剔的,不是长的俊俏就可以让她们看上眼的。   “今晚就不需要了,改天再说,”苏御笑着婉拒。   阿黎脸上流露出明显的失落,默然半晌后,撅着小嘴离开了。   “是当着我的面不好意思,才拒绝了人家吧?”秦清笑问道。   苏御呵呵一笑:“如果换成秦大姐邀请我,我肯定不会拒绝。”   秦清一愣,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双目生寒。   这可真是说翻脸就翻脸啊?你听不出来我是跟你开玩笑呢?   “我是跟你开完笑呢,”苏御尴尬的笑了笑。   “真的是开玩笑,”   “没意思啊秦大姐,这么经不起玩笑吗?”   这时候,秦清忽然脖子一歪,嘴角的弧度愈上扬,瞪着剪水般的眸子道:   “没意思啊苏老弟,这么不经吓吗?”   苏御大呼上当,   这完蛋丫头,越来越喜欢拿捏自己了。   不妙啊........当自己越来越了解该怎么和她相处的时候,实际上,人家也正在进一步的了解自己啊。   永远不要低估女人的心思。   这时候,只见一个面色深沉的中年人来至秦清身边,俯身像是说着什么。   苏御并没有偷听,这是对秦清起码的尊重。   只见秦清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蹙眉瞥了一眼苏御后,摆了摆手,   “知道了。”   中年人快步退下。   秦清转身望向不远处的沙漏,皱眉道:   “不出意料的话,半个时辰后,你的那位心上人,会被她的那位高师兄给破了瓜,她已经被人家给灌醉了,眼下就在后院的一间厢房里。”   苏御眉头一动,一声不吭。   秦清收回目光,双眸一瞬不瞬的盯着苏御,   “正常情况下,我是不会管的,毕竟这是人家师门里的自家事。”   “但只要你点头,我就会帮她解决掉这个麻烦。”   苏御沉默半晌后,抬头看向秦清,   “我欠你个人情。”   在他看来,无论怎样,前身和原秀清总归是从小一起长大,感情还是有的。   如果自己不知情的话,原秀清落到怎样的地步都是她的命,但既然知道了,只当是替前世补上这笔感情债吧。   秦清笑了,意味深长,   “还是忘不了她?”   苏御摇了摇头:“我只是不愿看到一个恶棍,糟蹋良家少女罢了,这应该算是打抱不平吧?”   “真的吗?我不信!”   秦清眯眼笑着。 三七章 苹果 离开大悦楼的时候,天上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门童小二很有眼力的递给苏御一柄伞。 道谢之后,苏御撑伞跨入街道。 吃饭的时候,苏御托付秦清帮自己在长安找一个人,名叫蒋风月,道士打扮,左眼下有颗痣。 秦大姐也没有多问,直接就答应了,并且拍胸脯保证,只要这个人出现在长安,她绝对能帮苏御找到。 由此可知,秦大姐在长安,门路应该挺广。 至于赵无极的那具仙人遗蜕,秦清对此缄口不言,说什么这件事事关重大,师尊对她也没有细说。 关于许夫人的那封信,以及赵无极的事情,苏御也没有告诉她。 许夫人的信中曾说,希望孩子做个平凡的人,平平淡淡的度过一生,其实苏御又何尝不是这个想法。 他现在只想着,解决掉蒋风月之后,自己和小初墨就算是没有了后顾之忧,踏踏实实经营好自己的药铺,做一个俗人不好吗? 尤其大乾王朝可是一妻多妾制,到时候买间大宅子,娶几个美娇娘暖被窝,她不香吗? 不过话说回来,许夫人留下的那些银票里,又是大夏王朝,又是什么照夜国,以后自己还真说不定得出趟远门,把钱给取回来。 当然,前提是自己的修为达到一定境界,出门在外,可以应对一切风险。 大悦楼三楼一园,吃饭的地方叫芙蓉楼,沐浴的地方叫烟雨楼,为客人提供住宿休憩的地方,叫夜香楼。 夜香楼是一个口字型的四合楼,中央有假山曲桥,遍植奇花香草, 其中长廊萦绕,回环曲折,数十盏宫灯悬挂于长廊中间,整夜不熄。 秦清腰间挎着长刀,踏入长廊,对面不远处,一个中年人悄无生气的负手而立,朝她点了点头。 这次返回长安,秦清将清河县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描述给了自己的老爹,。 一听到自己的宝贝闺女,差点将小命丢在那里,当时就把秦某人吓出一身冷汗,说什么也要让孔渊陪她一起返回清河县,随身护卫。 这个中年人,就叫孔渊。 等秦清走近之后,孔渊主动将身后的玄字三号的房门打开。 屋子里点着灯盏,高汉卿被五花大绑的扔在角落里,眼睛也被蒙上了,嘴里还塞了一颗苹果。 一颗拳头大的苹果,也不知道孔渊是怎么给塞进去的。 秦清来至床榻边上,俯身观察着这位醉的不省人事的娇滴滴大美人。 身上衣衫一切完好,呼吸均匀,胸口轻微的起伏着。 “这个男的怎么处理?杀了?”孔渊向秦清请示道。 “呜呜呜呜呜~~~” 一听到自己可能被灭口,角落里的高汉卿疯狂的摇着脑袋,身子却是一动不动。 脖子以下十八处穴道,已经被人给封死了,他能感觉到,出手的是一个武者,比自己境界高出很多的武者。 “没有那个必要。” 秦清话才出口,角落里的高汉卿整个人都僵住了,因为他听出了声音的主人。 一把扯掉高汉卿脸上的眼罩,秦清笑吟吟的看着对方, “我说高兄,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这么做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 “呜呜呜呜,”嘴里塞着苹果,高汉卿说不出话来。 孔渊一步上前,一个巴掌甩在他的脸上。 这一掌极有水平,看似很重,其实力道拿捏的恰到好处,只是将对方嘴里的苹果拍成了粉碎。 “你敢吐出来,我捣烂你的鼻子,” 孔渊一句轻描淡写的威胁,让正准备将碎苹果吐出来的高汉卿,赶忙闭紧了嘴巴, 嘴里疯狂嚼动着,将苹果咽了下去。 “秦姑娘,误会啊,都是误会,你要相信我.......” 秦清笑着指了指自己额头,“高兄,我最讨厌别人拿我将傻子,男人不应该是敢作敢当吗?既然做了,就不要否认。” 高汉卿顿时噤若寒蝉, 秦清的来历,他一清二楚,人家要是跟你好好说话,怎么都好说,人家如果真想要收拾你了,琉璃宗可保不住他。 “是我醉酒糊涂,才做出这样的事.......” 秦清笑道: “本来呢,琉璃宗花了大价钱,向朝廷在净落山买了一座山峰,你们在清河县做什么事情,原本我都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何况你想睡的,还是你刚入门的师妹,至多不过是你们琉璃宗的一桩丑闻罢了。” “但是呢.......” 见秦清久久不言,高汉卿忍不住好奇道:“但是什么?” “我凭什么要告诉你?”秦清冷斥一声,吓得对方赶忙低下头去。 她可不会将苏御的事情说出来,免得为苏御招来琉璃宗这样的敌人。 琉璃宗每年交给朝廷的供奉不少,而且宗门背后还有一个不弱的靠山,秦清也没必要跟他们过不去。 “接下来该怎么做,高兄明白吗?” “明白明白,”高汉卿忙不迭的点头道:“高某以后绝不敢再染指原师妹了,并且还会帮她打掉宗门内其他对她有兴趣的人。” 秦清朝身后摆了摆手, 孔渊上前,一脚踢在高汉卿胸口。 体内被封死的十八处穴道,瞬间解封。 高汉卿肩膀一抖,绑着他的麻绳寸寸碎裂。 “多谢秦.......” “滚!” 高汉卿浑身一颤,灰溜溜的走了。 秦清看都懒得看他一眼,苏御说的没错,这姓高的就是一个道貌岸然的虚伪小人,关键是,浑身上下没有一点男子气概。 “小姐,床上那个女的该怎么处理?” 秦清嫌弃的瞥了一眼榻上的原秀清, “不用管她,路是自己选的,该怎么走是她自己的事情,今晚我只是帮小苏的忙而已。” 说着,秦清忽然笑了,“让这小子欠我一个人情可不容易,我得好好想想,让他怎么还。” 身后的孔渊忍不住笑道:“小姐别忘了,您可是还欠人家一条命呢?” “一码归一码好不好?我们是各论各的,你不懂。” “好好好,我不懂我不懂,不过话说回来,小姐知道这位苏兄弟是什么境界吗?” 秦清脱口道:“知道,和我一样,草根境。” “呵呵.......”孔渊笑容玩味。 “怎么?不是?”秦清愣住了。 孔渊摇头道:“我瞧着不像,虽然我也看不透,但绝对不只是草根境。” 秦清很清楚,孔渊眼力极为高明,他说不是,那多半就不是了。 “好啊~~”秦清一拍桌子,紧咬银牙,佯怒道:“这小子一天到晚跟我演戏呢这是。” 三八章 悬崖 苏御手上,只有两张银票可以在大乾王朝兑换,一张是青州府隆庆钱庄,八千两。 另一张是从张道士手里夺回来的一万两银票,存地是在山南道府,巨阳城。 隆庆钱庄在清河县是有分号的,苏御拿着那张八千两,去钱庄兑换成了一叠子小额兑票。 二十张一百两的,六张一千两,这样花起来也方便。 秋意深浓,落叶纷飞, 近来天气渐凉,家里用的散煤实在太呛人了,苏御打算买点精炭,给小初墨那屋子里烧。 精碳的价格可不便宜,而且是从许家开办的煤场购买,他花了二十两银子,买了十担,让送炭的小贩从后门给送进来。 免得给街坊邻居看到,又要说一些挖苦讽刺的话了。 这些天来,杨小辉偶尔还会送来他娘亲手烹制的美味菜肴,秦清来的更是勤快,除了晚上不住这里,几乎每天都来。 苏御也知道,人家不是对自己有意思,而是觉得自己有意思,加上她在清河县本来就没什么朋友,苏御反倒成了秦清唯一能说的上话的人。 这天,阴云密布,秋风阵阵,天地间昏沉沉的,等了一天,雨水也没落下一滴。 苏御给铺子挂上厚帘,又点了一个小火炉在诊桌边上,开始闭目修习大黄庭。 其实以他现在的体质,根本不惧寒冷,但是他觉得,清冷的屋子里点个小火炉,才会显得有生气。 一阵冷风刮进,有人掀帘进来。 是个年轻人,顶多十五六岁,穿的青袄棉鞋,看起来很臃肿的样子。 来人也不客气,直接来到火炉边上蹲下,搓着双手笑嘻嘻道: “这鬼天气,还没到冬天呢就这么冷,小苏哥,需要不要补什么药啊?” “你小子怎么来了?你爹呢?”苏御笑着给他搬来一个小板凳让他坐下。 这个年轻小伙子他认识,是王家庄老刘的小儿子,名叫刘小宝, 就是那个药贩子老刘。 说起来也有点可笑,老刘大名叫刘三宝,大儿子叫刘大宝,小儿子叫刘小宝,不知道的一听这仨名字,还以为老刘排行老三呢。 “我爹上次进山给摔断腿了,养了一个月了都下不了床,这才让我带人跑一趟。” “这样啊.......” 苏御回了趟后院,拿了一颗石榴进来,递给年轻人, “谢谢小苏哥,”刘小宝赶忙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双手接过石榴,他也舍不得吃,笑呵呵的塞进怀里, “小苏哥,我听说上次给你们送的枸杞都出问题了?我进城后路过几家药铺,人家掌柜的逮着我让我赔偿呢,说是我家的枸杞不好,你这的出问题了没有?” “没有啊,我的全都开进方子里了,早没了,对了,这次你还带着枸杞吗?” 刘小宝一脸苦恼道:“何止是带着,整整两百来斤呢,今年枸杞的长势很好啊,个大饱满,晒干了上称都不掉斤两的,多好的东西啊,怎么会这么快就腐烂了呢?真是奇怪。” “我还想着你们肯定都用光了,这才多带了点,结果人家一个个都不要我的枸杞了,唉.......” “他们不要我要,”苏御笑道:“两百斤都给我留下吧。” “啊?” 刘小宝嘴角一抽,“不.......不是.......小苏哥,我虽然很愿意将枸杞都卖给你,但这可是两百斤啊?什么地方能用得着这么多枸杞入药的?” “这个你不用担心,”苏御随口扯谎道:“我在绿水堡有点门路,不愁卖,你也知道,眼下绿水堡那边的有钱老爷可不少,他们喝水都是泡着枸杞喝的。” “那感情好,既然这样,我成本价卖给你,只要不赔本就行。” “可以,对了,带着有灵芝吗?” 刘小宝一拍大腿道:“要么说还是小苏哥有眼光呢,咱的灵芝可比神眼村老李的灵芝强上太多了,个头也大,这可是我们庄上的人,带着麻绳,从一处悬崖上给采回来的。” “说起那片崖,那可真是奇异,白天时候那是一点太阳光都照不到,一到了晚上,月光落在上面,像是一面镜子似的,还会光呢,都能照见树的影子。” “咳咳.......说话就说话,别喷口水哈,”苏御抬袖抹了把脸。 “嘿嘿,不好意思啊,”刘小宝摸着后脑勺傻笑。 “那片悬崖在什么地方?”苏御听到对方这么说,几乎可以肯定那片悬崖很不一般,灵芝之所以含有灵气残留,说不定原因就出在那片悬崖上。 刘三宝警惕的看了眼苏御,笑呵呵道:“那地方啊,只有我们村几个汉子知道位置,外人进了山是找不到的。” 草率了.......不该这么问的。 人家明摆着不愿意告诉你,也是,人家本来就是靠山吃山,你又算半个同行,肯告诉你才有鬼了。 苏御不以为意的继续说道:“听说邙山一带常有虎豹出没,像你们这样经常进山采药的,要多加小心才是。” “不要紧的,虎大王都是有地盘的,只要避开那些地方就好,小苏哥,那我现在就把药送进来?” 苏御笑道:“送进来吧。” 不一会,刘小宝带着一辆驴车,从后门进了院子,然后帮着车夫一起卸货。 苏御除了购买了两百斤枸杞之外,还补充了一些其它药材。 至于灵芝,他没买。 留着让刘小宝卖给其它医馆药铺好了,自己不过就是费点功夫跑个腿,汲取一下就完事了。 而枸杞,也确实是以成本价给他的,不但如此,刘小宝最后还给他抹了个不小的零头。 刚送走刘小宝,秦清来了, 她是混饭来了,说是这几天胃口不好,想要喝阿玉煮的粥。 “哟,这枸杞很不错嘛?” 当她看到院子里整整一麻袋的枸杞后,立即抓了一把跑进厨房, “阿玉,把这个也煮进粥里,以后每顿都记着煮点,这东西补血养颜,好着呢。” “干脆我送你点算了,”苏御知道她喜欢用枸杞泡茶。 “好啊,那就暂时先存放在你这里,反正我也不会熬粥。” 秦清已经在厨房坐下,等着开饭了,一点都不见外,跟自己家似的。 阿玉自从知道秦清的身份后,特别的恭敬,每次对方来蹭饭,第一碗总是先端给秦清。 而秦清每次都会说声谢谢。 由此可见,秦大姐家教极好。 正当三人围坐在一起吃晚饭的时候,后院传来敲门声, 只有熟人,才会敲后院的门。 “小苏哥在家吗?” “怎么是她?”听出声音的主人,苏御眼神奇怪的看向秦清。 秦清正拎着勺子喝粥呢,见状香肩一耸,“你别看我,我当时只是让高汉卿滚蛋了而已,她当时醉的跟个死人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苏御皱了皱眉,起身出去开门。 三九章 打听点事 门外的原秀清,身上披着一件连帽斗篷,是黑熊皮做成的,这玩意很是遮风挡雨。 她整个人罩在斗篷里,只露出那张白皙的俏脸, 见到苏御的一瞬间,她似乎有点不好意思,避开他的目光,小声说道: “我来找你说点事情。” “说吧,”苏御扶在门框上,神情冷淡。 “你难道不让我进去吗?”原秀清柳眉蹙起,心想着他怎么变化这么大?连和我说话的语气都变了。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有什么就在这里说吧,”苏御完全没有让她进门的意思,事实上,他根本不想和对方再有任何瓜葛。 也许原秀清是前身的菜,但绝不是他的菜。 原秀清顿时觉得自尊心受到伤害,自己瞒着家里人偷跑出来,就是为了提醒他以后少和秦捕头接触,一番好心,却落得个连门都进不去的下场。 不由得心里有些酸,甚至恼恨自己瞎抄心,热脸贴在了冷屁股上。 “呵呵.......我知道,你在记恨我,” “你想多了,没有的事。” 原秀清愣住了,一脸不能置信的直视苏御的双眼, 他的眼神也变了.......变的如此淡漠, 他以前从来没有用这种眼神看过我的....... “你在骗我?对吗?你是想报复我悔婚,也想让我伤心对吗?” 苏御无奈的一摊手,“随你怎么认为吧,有事说事,我的粥都快凉了。” 原秀清目瞪口呆, 半晌后,她猛一跺脚,气恼道: “好!好!苏御,有你的,算我原秀清自作多情了,今晚我就不该.......” “嘭”的一声,苏御直接把门关上。 算算时间,粥真的快凉了。 原秀清玉容僵硬,整个人呆若木鸡的站在门外,良久后,她紧咬朱唇,恨恨道: “好!从今往后,我原秀清要是再舔着个脸找你苏大爷,就让我一辈子嫁不出去。” 说完,气呼呼的走了。 等苏御重新坐下吃粥,现秦大姐正以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他, “你看我干什么?” 秦清嘿嘿一笑:“这一招是否就叫做欲擒故纵呢?” “你脑子也生锈了?瞎想什么呢?”苏御有点无语, “呵呵.......呵呵.......” 秦清笑的阴阳怪气,自打孔渊告诉她,苏御的境界绝对在草根境之上后,她现在对苏御说的话,最多只信三分,剩下七分,她是一个标点符号也不信。 当然,这并不影响她是真心将苏御当成朋友。 早些时候,她已经把苏御的底细查了个底朝天,自然知道苏御打小就喜欢这位原小姐,十多年的暗恋,哪有这么快就变心的? 这小子鬼着呢,一定是在耍手段,这招欲擒故纵着实用的漂亮。 “对了秦大姐,你能不能帮我弄一份清河县地理图?” 苏御已经想好了,等到有了长安蒋风月的消息后,自己就去一趟邙山,指望刘小宝带路那是不可能了,只能靠自己摸索。 山里的豺狼虎豹,对眼下的自己来说,是完全没有威胁的。 “没问题,小意思,我明天就给你送来,不过呢.......姐姐是否能多嘴问一句,你要那东西干什么?” “我如果说,我打算去外边郊游,秦大姐信否?” “嘿嘿嘿,你说我会不会信呢?” “既然不信,那你还问什么?” “我也没说不信啊?” 苏御:“.......”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秦清起身擦了擦嘴, “我明天要去一趟绿水堡,那边有些事情要处理一下,对了,你如果需要修行一类的功法或是法宝,可以到绿水堡一家名叫素芳斋的地方购买,当然了,价格可不便宜,你现在还没有这个能力,所以还是老老实实赚钱吧。” 切!小瞧谁呢?你面前坐着的,可是一位百万富翁, “那个叫素芳斋的地方,可以记秦大姐的账吗?” 秦清正要出门,闻言猛的转身,大声道: “想也不要想!” ....... 蒋虎百般无聊的坐在一家酒馆里,听着说书先生编造的漏洞百出的鬼怪故事, 今晚他得值夜,不能回家了。 酒馆里也待不了多久,再过一个时辰,人家也要关门了。 头儿来了清河县之后,是好事也是坏事。 好事是,自己有了一个大靠山,腰杆也可以挺直了。 坏事是,以前值夜到了亥时,自己就可以偷跑回家,抱着媳妇睡大觉,现在却不敢了,得老老实实的巡夜。 正觉的无聊时,一道人影在他面前坐下。 “哟,这不是琉璃宗的叶仙师吗?” 蒋虎赶忙起身抱拳, 他只是一个小捕快,跟人家的身份可是天差地别,在大乾,只要是受朝廷约束的仙府宗门,地位都不低。 像琉璃宗这种的,宗门弟子身上甚至有朝廷专门颁的腰牌,是不受当地官府约束的。 “叶某想和蒋捕快打听点事情,” 叶明生神情高傲的扫视了一眼冷清的酒馆,抬手阻止蒋虎给他倒酒, “我不喝酒。” “嘿嘿.......” 蒋虎讪讪一笑,只好作罢, 嘚瑟尼玛呢....... 摆这张臭脸,是求人打听事情该有的样子吗? “叶仙师尽管问,蒋某必当知无不言,” 说着,蒋虎手指在桌面上来回摩擦着,像是手痒痒了, 叶明生怪异的瞥了一眼对方手中的动作,淡淡道: “那个一心堂的苏御,跟秦姑娘关系如何?” 真没个眼力劲,这要是苏老弟,早知道该怎么做了。 老子跟你可一点不熟,别指望能用身份压老子一头,蒋虎心里直接就骂上了。 “苏老弟啊,我们头儿.......和他一点都不熟。” 想白嫖老子的消息?没门! 叶明生皱眉道:“可是我现,他们私底下好像经常见面,秦姑娘去一心堂,似乎也太勤了点吧?” 好啊.......你敢盯梢我们头儿? 蒋虎哈哈一笑:“叶仙师有所不知,前段时间有桩案子,涉及到了一心堂,苏老弟身上有重要线索,我们头儿之所以经常去一心堂,也是为了案子。” “噢~~这个我倒是听说过,”叶明生点了点头,“听说是关于许家的?秦姑娘当时还邀请我们帮忙,后来好像也不了了之了。” “没错!” 叶明生又问道:“这么说,秦姑娘和那个叫苏御的,并不是朋友?” “朋友?”蒋虎表情夸张道:“就凭他苏御?配吗?” 叶明生笑了,这下他放心了, 他已经打听到了原师妹和那个苏御的关系,所以自然猜到,肯定是对方在暗地里撺掇秦清坏了高师弟的好事。 毕竟正常情况下,秦清是不会管这类闲事的。 虽然不知道那小子以什么手段,使得秦清插手,但既然对方不是秦姑娘的朋友,那一切就好说了。 我辈修士不知寒暑,苦修长生之道,不就图一个逍遥自在吗? 岂能容忍一个蝼蚁凡人在暗地里使坏? “告辞!” 眼瞅着对方离开,蒋虎一口浓痰唾在地上,“连特么句谢谢都没有,什么东西?” 四十章 我只是做我想做的事   夜香楼,玄字六号房。   叶明生来到灯盏前,将里面的劣质灯油取出,换上自己带来的鲸香油。   他闻不了劣质灯油那股味。   洗了把手,用手帕擦干,随手便将才用过一次的手帕扔进了纸篓。   师门里的人都说他这是穷讲究,但叶明生并不这么认为,他觉得这是对生活的一种态度。   就像他在修行上一样,也许就是源于自己对一切都近乎完美的追求,他才能以二十七岁的年纪,成为下宗的席弟子。   高师弟在秦清手下吃了不小的亏,原本这和自己并无瓜葛。   谁让你连自己师妹的主意都打呢?连裤裆里的玩意都管不住,呵呵.......你在修行上的成就,几可预见。   高师弟是个蠢人,吃了亏,稀里糊涂就认了,根本就没有动脑子想想,怎么吃的亏?   但他叶明生不一样,他有脑子,会思考。   “我不是为高汉卿出头,我只是在做我想做的事情。”   修行即修心,顺从本心,方才能使心境圆满,对大道裨益良多。   他和苏御无冤无仇,心里唯一的芥蒂,就是对方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搅和修行者的事情。   这个不能忍,   这就像是一个令人厌恶的乞丐,与他同桌而食。   只见他从袖子里取出一副一尺宽的卷轴打开,   这是一幅画,画中有一白衣女子,在一处绿意盎然的花园中孤芳自赏。   “出来吧。”   话音方落,画中女子飘然出现在房间里,朝着他盈盈拜倒。   女子的出现,使得屋内寒意骤升,   “见过主人。”   这画中女鬼,是他前些年出门游历时收服的,当时对方的魂魄已近消散,是他用这副百花灵图将其魂魄收养其中。   女鬼感其恩惠,立誓为奴为仆。   “城里有一个名叫一心堂的药铺,那里有个年轻人,你去一趟收了他的魂魄,记得小心谨慎,不要被巡街的捕快们现。”   “奴婢晓得。”   说罢,女鬼穿墙而出,飘飘然飞入夜空。   .......   整整两百斤的枸杞,苏御并没有打算汲取其中的灵气。   主要是被秦清那丫头给看到了,关键那货又特别喜欢拿这玩意泡水喝,   算了,留着每顿熬粥吧,还别说,今晚的粥味道确实比平时好了很多。   再者,自己如今有了大黄庭,对灵气的需求度不是那么迫切。   只要每天抽出一些功夫静心打坐,体内真气就会越凝实,增长缓慢不要紧,只要增长就行。   吃完饭后,苏御抱着小初墨玩了一会,反正晚上也没什么好玩的,只能玩孩子了。   直到小初墨崩出一个响屁,才把他吓回了自己房间。   说实话,现在这个时候,也就相当于前世的**点,实在是没睡意。   他只好盘膝坐在床榻上,安静的修习大黄庭。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苏御于打坐中被惊醒,   “检测到灵气残留,是否汲取?”   移动的灵气残留,少见啊......   苏御察觉到,那股灵气所在,已经出现在药铺门外的长街上。   然后,它进来了.......   “还是穿墙进来的?”   苏御双目一眯,赶忙隐去身形,穿出屋子。   只见一道幽魂轻飘飘的落入院中,径直朝着他的屋子走来。   以望气术观察之下,苏御现,眼前这个女鬼似乎由灵气聚拢而成,她本身的魂魄非常虚弱。   这样的妖物,他一掌就能拍死。   但是他还不能这么做。   对方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家院子里?她是冲着我来的?还是偶然过路?   这很有必要搞清楚。   苏御悄悄的跟在女鬼后头,   对方在自己屋子里搜寻一遍后,又转去了小初墨所在屋子。   只要她敢做出任何有可能伤害阿玉和小初墨的举动,苏御直接就会将她汲取掉。   可是没有,女鬼离开屋子,继续搜寻,柴房、厨房、茅房,前铺子,包括铺子二楼,她全都搜寻了一遍。   这特么.......好像是冲着我来的啊?   苏御算是看明白了,只不过,她找我干什么呢?   女鬼站在院子里,脸上一副郁闷的表情,   该搜的地方全都搜了,外面挂着的招牌也确实写着一心堂三个字,地方肯定是没错的,但是人不在。   她在院中徘徊一阵后,只好飘然离开。   跟上她!   苏御毫不犹豫的运转周身灵气,汇聚于脚底涌泉穴,顿觉身子一轻,整个人如同腾云驾雾一般,升上半空,紧紧跟着女鬼而去。   夜香楼,一层的某个房间还亮着灯光,女鬼穿墙而入。   苏御却没有跟着进去,因为他察觉到,里面还有一个人。   在不知道对方深浅的情况下,还是不要贸然行事,于是他躲在一处回廊下,侧耳倾听。   “翻过来。”   嗯?苏御心中一动,这是高汉卿的声音,只不过声音传来的方向,是在另一个房间,并不是女鬼进去的房间。   这家伙,又在干那种不可描述的事情。   “李记布庄那个寡妇可真有味道,我观察好多天了,那娘们应该没什么后台,我打算明天下手。”   “随你的便,但是不要耽误正事。”   “睡个娘们能耽误什么正事?快睡吧你!”   .......   苏御浑身一震,目光诧异的望向园中南侧的一间厢房,   李记布庄?寡妇?他们是在说小辉他娘?   mLgB的,两个狗玩意儿,老子特么呆会收拾你们。   苏御排除杂念,将心神集中一点,一瞬间,除了女鬼所在的房间之外,其它声音全部消失。   “什么?他不在?”   “是的主人,我搜遍了,只现一个妇人和孩子。”   “嗯,也许他今晚去了别的地方,那你明天再去一趟。”   “好!”   接着,苏御察觉到属于女鬼的那道气息,彻底消失在了房间里。   “检测到灵气残留,是否汲取?”   女鬼消失的一瞬间,苏御感应到了另一股完全陌生的灵气,只不过也是刹那间的功夫,那道气息也从房间里消失了。   很古怪啊.......   苏御完全搞不清楚状况,自然也不敢贸然行事,毕竟房间内剩余那个人,一呼一吸之间,相隔足足有一刻钟之长,   气机如此绵长,由此可以判断,对方的修为不低,起码比那个嘿咻嘿咻高汉卿强多了,姓高的都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   “等白天再来,瞧瞧这里面住的到底是什么人。”   苏御悄悄离开回廊,来到园子南侧。   屋子里传来两个人的呼吸,一重一轻,   苏御眼下判断一个人能惹不能惹的唯一方式,就是凭借呼吸,   修行者的呼吸分外绵长,吸的是天地精华,吐的是腹中污秽,而武者的呼吸则是平缓有力,吐纳自然。   看得出,这两个王八蛋是武者,一强一弱。   远不如秦清修为深厚。   这还等什么?这事还能让他过夜?   苏御毫不犹豫的穿墙而入,以最快的度一手拎起一个,在对方还来不及出叫喊时,苏御直接施展土遁术。   “你们俩去地底下叫唤吧。”   苏御从两条街外的一条巷子里钻了出来,拍了拍手,返回家中。 四一章 失踪的宣读使   翌日,苏御起了个大早,直接隐去身形,赶往大悦楼,他要瞧瞧,到底是谁在打自己主意。   足足在夜香楼等了半个时辰,他才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只见高汉卿换了一身湛蓝色的对襟长衫,从房间内走出,来到了离他不远的一间屋门外,   “师兄,起来了吗?”   “稍等!”门内传出一道清冷的男声。   原来这个人是高汉卿的师兄?苏御微微皱眉,我哪里得罪了他了?让他派女鬼来找我麻烦?   秦清私底下好像提过那么一嘴,说是高汉卿有个师兄是个怪胎,修为很高,大概是四境灵骨境,性格却很奇葩。   应该就是这个人吧?这比自己还低一境啊,苏御顿时轻松不少,不虚了。   欺软怕硬,人之本性。   这“稍等”两个字,直接就让高汉卿在门外等了半个时辰,随着吱呀一声,房门由内打开,一个身穿精致墨色云纹长袍,穿着看起来十分讲究的年轻人走了出来。   面庞清冷,眸若星辰,确实是一副好相貌,就是个子不太高,好像不到一米七?或许一米六五?   “今天第一批资源就会送至清河县,上宗那边交代,由咱俩负责接应送往净落山,我们早点去城外等候吧。”   “好的师兄。”   接着,两人离开了夜香楼。   等到确定二人的气息走远了,苏御穿墙进入对方的屋子。   “嚯~~这特么布置的跟个娘们似的。”   床榻是淡粉色的帘帐,枕头上嗅着蔷薇,屋子里点着熏香,单是衣服,就足足挂了十多件。   整个屋子里一尘不染,就是纸篓里的手帕有点多。   “他用这么多手帕做什么?”   果然是个奇葩。   苏御并没有在这里过多停留,房间里除了布置的奇葩外,并没有检测到任何灵气残留,说明昨晚察觉到的灵气,很可能就在此人身上。   以苏御现在的修为,根本不会留下脚印,所以即使对方回来,也不会察觉到有人来过房间。   当他还没走出夜香楼,就现一队捕快出现在院子里,领头的年轻人苏御也见过,是清河县三位捕头之一的赵携,听说是青州府一位官老爷的私生子。   五个捕快正在挨门挨户的敲开房间,似乎在询问着什么,而赵携,则是陪同一位锦衣老者,进入一间敞开着门的厢房。   原本打算离开的苏御,看到这一幕后,决定留下来看看热闹。   因为赵捕头进去的那个房间,刚好就是昨晚被苏御送到地底的那二位的房间。   锦衣老者进入房间后,冷着脸对赵携说道:“出了这么大的事,张县令还在病榻上躺着?”   “县令大人确实病的不轻,不过属下已经将此事告知,张大人眼下正在往大悦楼赶的路上。”   “哼!”   锦衣老者冷哼一声,   “这两位可是礼部派来的宣读使,身上有礼部批红的山水文牒,事关重大,你们即刻带人封锁整个大悦楼,一应人等细细盘问,我只给你们一天的时间找人,明日此时,我会将此事立即奏报总管府。”   一听到宣读使这三个字,赵携已经是吓出一身冷汗,这两人要是找不到,别说是他,就是县令大人,只怕也得掉脑袋。   “属下明白,立刻组织人手全城搜寻,希望二位大人平安无恙。”   这时候,月形拱门外,穿着捕头制服的秦清也来了。   “怎么回事?”   “董武泉见过秦小姐,”不同于对待赵携时居高临下的态度,锦衣老者见到秦清后,神态非常恭敬。   秦清点了点头,这老头她认识,山南道总管王奎让的幕僚之一,没有官身,但地位不低。   赵携赶忙小声的将事情向秦清叙述一遍,语气间很是焦急,   “我们来前已经询问过大悦楼的人,没有人看到二位大人从正门或是偏门离开,两个大活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秦清蹙眉道:“既然是礼部派来的宣读使,怎么没跟衙门打过招呼?”   打招呼?跟清河县衙?想什么呢?人家是上差,为什么要和一个小小的县衙打招呼呢?   锦衣老者拱手道:“二位大人此番是便衣出行,早前礼部那边曾和总管府打过招呼的。”   秦清道:“既然如此,你们总管府为何不加派人手,保护两位大人周全呢?”   啊这.......   这是要将责任甩到我们总管府身上?这也就是你秦小姐敢说这话,换了其他人,看老夫不打死他。   “我们当然是有准备的,就在这大悦楼,隐匿着十位总管府高手,专责保护二位大人周全,董某方才也已询问过,他们并未现二位大人离开房间一步。”   “这么说.......人是从房间里消失的?”   “很有这个可能。”   秦清沉吟片刻,抬脚迈入房间,手掌一翻,掌心上顿时多出一尊小巧精致的莲花灯盏。   她将灯盏放在屋子中央,挥手一拂,   一瞬间,并没有灯芯的灯盏中,绽放出温和炫目的白色光芒,无数的光点在房间里四处飘然着。   “有人来过!”秦清双目一眯,指着房间里的床榻道:“两位大人并没有离开榻上,而是在床上就被人带走了。”   “什么?”董武拳一脸惊骇道:“什么人可以在十名高手的环视下,悄无声息的从房间里将人带走呢?”   秦清没有说话,而是围绕着灯盏转了一圈,眼中接收着灯盏传递出的,只有她才能看懂的信息。   “此人是炼气士,应该是使用了某一种遁术。”   一想到遁术,秦清立即便联想到了一个人。   会不会是那小子干的?   不会,绝对不会,他没理由这么做,昨晚我还在他家里吃粥呢。   既然是有人以遁术将人带走,那么以自己修行上的水平,够呛能查到,   这个时候,只能甩锅了。   “既然两位大人来清河县,是跟总管府打过招呼的,那就请董先生上报总管,派高人前来调查吧,我们县衙都是一干武者,没有这个能力。”   董武泉愣道:“人是在清河县丢的,县衙和秦小姐只怕也托不了干系吧?”   秦清瞬间变脸:“怎么?你想往我身上泼脏水?”   “不敢不敢,董某不敢,我只是觉得.......”   秦清直接打断道:“别我跟说什么你觉得,你觉得管用吗?你算老几?清河县是归青州府管吧?青州府是归王总管管吧?人家来这里又没跟我打招呼?关我们什么事?”   漂亮!一边的赵携,在心里给秦清竖起大拇指。   其实秦清心里门清,一旦人找不到,总归要拉出一个顶包的,最合适的肯定就是张县令。   但是呢,自己来清河县之后,这位张县令待自己不薄。   而且秦清也看得出,张县令虽然也贪,但没有一分贪的是国帑民财,顶多就是压压那些大户。   清河县在张县令的治理下,没有盗匪为患,没有帮派欺压百姓,这已经很不错了。   顶包这种事情,不能让一个好官来顶。   董武泉其实早在心里盘算好了,人如果找不到,这个罪就得落在张文远头上,但他明显从秦清的话里听出维护之意,   这可怎么办?秦清肯定是得罪不起,可是张文远不顶又该谁来顶呢?   董武泉一愣,他忽然想到了自己......   苏御就站在不远处一颗琵琶树下,听的直摇头。   这就是官场出身的人,出了事,第一时间想的不是解决问题,而是盘算后事,想着怎么把自己摘干净了。   这是一种缺乏责任的表现,没想到啊没想到,你秦大姐甩锅甩的这么六?   董武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不敢拖沓,赶忙去往驿站,打算将这里的消息紧急送往总管府。   姗姗来迟的张县令脸如死灰,怔怔的站在事房间,一动不动。   苏御以望气术观察,现这位张大人压根没病,就是心跳的特别快,嘭嘭嘭跟机关枪似的。   看样子吓的不轻。   “秦小姐救我!”张县令哭丧着个脸,眼瞅着就要给秦清跪下。   堂堂县令,给捕头下跪,说出去谁信?   秦清赶忙将他托住,一脸不耐烦道:“看把你吓的?多大点事?不过就是两个宣读使而已,丢了就丢了,重要的是他们身上的东西,我们得想办法找到。”   嚯~~秦大姐好大的口气啊,苏御心里异常兴奋,秦清的大腿越粗,他就越兴奋。   “秦小姐,人如果找不到,老张我肯定跑不了,我那几位夫人还有孩子,可怎么办啊.......”   张县令老泪纵横。   “我会尽力为你开脱的,不过,王奎让未必会卖我的面子,真要保不住你了,你可别怨我。”   张县令仿佛抓到救命稻草一般,“不会不会,王总管肯定会卖秦小姐面子的。”   一边是苦苦哀求,一边是不走心的安慰。   苏御看了半天,才想起来,他们好像是说,那俩人身上有件东西特别重要?   叫什么山水文牒?   想到这里,苏御直接施展土遁术遁入地下二十丈。   不出意外,那俩人已经死在地底下了,窒息而死,浑身上下呈现出一片黑青色。   该!打我李姨的主意,我能放过你们?   苏御从其中一人身上搜出一份金色封皮的折子,打开一看,   嚯~~   一个拳头大小的方形印章异常醒目,印文是:大乾受命之宝。   这是.......皇帝的印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