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是个理科男》 分卷阅读1 ================= 书名:皇帝是个理科男 作者:苏家折子戏 正文文案: 高三生苏语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去答“一觉醒来穿越到封建王朝时期是种怎样的体验。” 顺带,这个时代的皇上偏偏还是自己现实世界暗恋的理科脑纯直男又是种怎样的体验。 妃子a:“你试过一个晚上眼巴巴熬着到天亮吗!” 苏语:“我当年假期补作业一直如此。” 妃子b:“皇上,臣妾想要紫水晶。” 季谨言:“紫水晶,实际成分为带有杂质的二氧化硅,不建议买。” 后宫争奇斗艳比矫情,耍花招,于苏语如浮云。 朝政党争风起云涌,于她也无关。 她只需要玩玩游戏折折花,泡泡皇帝吃吃瓜。 只是有个问题,不能不重视—— 古代没有手机玩啊! 苏语发誓再也不抱怨高三生活苦了,老天啊,快放她回去高考吧! 本文又名《我在古代复习迎考》《穿到皇宫读高三》 沉默内敛宠宠宠男主x古灵精怪皮皮皮女主 双向暗恋1v1he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苏语,季谨言┃配角:林风夕,谢知晓┃其它: ================== ☆、忽魂悸以魄动恍惊起而穿越 苏语第三次睁开眼,看着眼前陌生的床帘,再一遍怀疑自己的打开方式不对。 在她记忆的最后片段,她如往常一样走出学校,如往常一样穿过人行道去乘对面的公交车,也本应如往常一样,过半个小时到家准备吃饭,过着属于高三学生平庸的生活。 可惜最后一步没有达成,记忆忽的断片,接下来睁眼,就来到了这个鬼地方。 苏语叹口气,开始在脑内自动用枚举法罗列可能性。 按照她久经各类网络小说的套路来说,这八成是穿越了。只是这么天雷滚滚又不合常理的事情发生的概率实在不高,况且她一没车祸二没跳楼三没被雷劈,不符合传统套路里的穿越条件,那么还有一种看起来更为科学一点的解释方法——她在做梦。 只是如果是梦,那她现在神智也未免太清明了一些。她拉了拉自己的脸,痛得很。 既然如此,她也没再闭眼去重新一遍遍尝试新的打开方式,而是径直坐起身来,下意识摸到自己身旁的眼镜戴上,接着就听见身旁有人柔声道:“小姐你醒了?” 苏语抬头看去,一个眉目清秀的姑娘垂手站在一旁,保持着在现代能打上五颗星的标准化的服务性微笑,但面目十分陌生。 如果是做梦,不应该能看清不认识的人的面目,思忖到这,苏语点点头,道:“接着说。” 那姑娘蓦地一愣,随后依旧保持着招牌甜美微笑:“小姐有何吩咐?” 如果这是穿越剧,那这姑娘接下来的台词不应该是:“小姐您都昏迷三天啦,可把奴婢们吓坏了!”吗?然后她再问“这是哪儿,你是谁!我怎么会在这儿!”姑娘则再说:“小姐您都病糊涂了吗?奴婢是……” 在心内开启了吐槽模式的苏语在心里一吐为快后,才朝她笑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那姑娘此刻是真的迷糊了,她端详了苏语大半天,才道:“小姐您就睡了个午觉醒来,怎么就不清醒了?要不奴婢给您找太医瞧瞧?” 很好,很穿越,很符合找不到重点的npc形象。看来没跑错片场,不是盗梦空间。 她看了看周围布置的古色古香的环境,又看了看自己身上不知什么时候被一键换装上的不明朝代古装,把目光转回眼前的姑娘身上,叹了口气道:“姑娘,我再问一次,你叫什么?” “奴婢叫阿椋,小姐你亲自给取的名字。”自称阿椋的姑娘上前两步,伸手抚上苏语的额头,“恕奴婢无礼。” 苏语就乖乖等她试完温度,想着这阿椋和自己的相处方式颇为亲厚,不似一般主仆,应该是从小跟大的贴身侍婢,只是这眼前也不知道在哪里,人生三大问题此时正落在她头上——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去干什么? 苏语属于那种骨子里安静不下来,皮得很的姑娘,如今在高三这档子一时间穿越她倒也没觉得是什么坏事,内心十分平静甚至因为不用刷二模卷还有点小报的时候,她揣摩了下npc阿椋的心思,半猜半哄道:“阿椋,这些年我对你不错吧?” “小姐对奴婢恩重如山。”阿椋小鸡啄米般点点头。 苏语笑弯了眼,道:“我不是要这些客套话。” 她蹲下身来仰头看着阿椋,又惊得阿椋立刻想站起,却被她握住手软声道:“咱们虽然名义上是主仆,这些年来我待你,那真是当自己妹妹疼的。眼下我午觉醒来,神智不清,不知为何丧失了大半记忆,别说忘了你的名字,我连自己名字都忘了……” “奴婢这就去请太医!” 和npc果然是无法愉快交流的,正题还没引出就被带偏了,苏语盘腿坐下拽住她,继续温言软语装可怜道:“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得了大病?” 看着阿椋一怔,苏语趁热打铁诓骗道:“我这病并非太医可治。我曾在一本古书上读过,唯一治疗方法是亲近的人帮忙回忆来逐渐恢复。我都说了我拿你当自己妹妹了,我这个做姐姐的想问点话,你不会不答应吧?” 阿椋被苏语的**汤给灌得五迷三道,虽然不知道自家小姐是遇到了什么事儿,但忠仆的本分还是使她用力点了点头。 苏语在心里过了遍大概问题,还是决定从大方向问起:“现在是什么年份?” 阿椋:“永昭十年。” 苏语:……上帝啊谁来告诉她永昭十年是什么个历史年份啊? 想了想她换了个问法:“当今国号是什么?” 阿椋:“安。” 运气真好,穿越还穿到架空朝代去了,这下所有的历史储备都凉了 分卷阅读2 ,她抑制住撞墙的欲望,正准备放弃转别的话头,心里突然一动,接着问道:“前朝是什么朝?” 阿椋认真道:“如今是安朝天下,无端提前朝是大罪。” 这小妮子还挺认真,苏语抬头换了卖惨的眼神看她,果然阿椋马上道:“清。” 清朝! “再往前可是唐宋元明?” “正是。小姐你记忆恢复了?”阿椋眼睛忽的一亮。 “我倒也想。”苏语摇摇头,托着下巴开始深思,坐在床沿的阿椋大气也不敢出,只能惴惴不安地等待她下一个问题。 按照这个逻辑推断,清之前的历史全部都是对的上的,而在这之后不是辛亥革命,却隔空冒出来个安朝,历史继续停留在封建王朝。 难怪刚刚瞧自己身上的衣服不似之前任何一个朝代的正装,倒像是她现代曾多见的糅合了多种元素的仿汉服。 “有史书么?清朝衔接本朝的那种。”半晌后苏语再次开口问道。 阿椋松口气,站起身来,勉强恢复笑容道:“奴婢就说小姐还是小姐,喜欢看史书的爱好一点儿没变。入宫的时候奴婢都给您包好带来了,本朝开国史在小书房放着呢,奴婢这就去拿。” 苏语点点头,忽然惊觉有什么不对,再次拉住她,一字一字地往外道:“你刚刚是说……入宫?” “小姐这段记忆也丢了么?小姐是三年前选秀入的宫。只是当今圣上还未入过后宫,所以连同小姐在内的所有宫嫔皆未侍寝。” 阿椋大致摸清了苏语的脑回路,干脆把她想问的都一股脑抛给她,自己去小了,空留了个因信息量太大暂时无法消化的苏语在原地当机。 “我一开始就该意识到的!如果我在自己家里,哪来的太医啊!都怪那阿椋一直叫‘小姐’!谁想得到我已经入宫了啊!”苏语发出了来这之后的第一次咆哮,“一穿越就穿皇宫!这么恶俗的剧情,难道不是早就被写烂了吗!” 骂归骂,苏语还是勉强接受了这个事实,只是想不通的是,按照她对自己颜值的估计,别说选秀,倒贴进宫当宫女还差不多,贴身奴婢阿椋倒颇有几分姿色,她俩换一换说不定这个设定还比较正常。 按照穿越小说的逻辑,莫非她已经换了个头?她四处看了看,床边不远有梳妆台,和她想象不一样的是,上面镶嵌的是玻璃镜,而非铜镜。 “也对,阿椋对我的眼镜也没什么异议,看来这些东西都早就引进了。”她自言自语走到镜子面前,犹豫了一下便看向镜中人。 天哪! 这他妈不还是她自己吗!枉费她一番期待! 五官平凡,无论是分开还是结合在一起看都非常一般,丢在人群中就找不到的标标准准的东方姑娘大众脸。 难怪皇帝三年不入后宫,敢情那届选秀连她这样的水平也能入选,真是难为他了。 她一边为皇帝掬了一把辛酸泪,丝毫没有贬低自己容貌的不适感,一边又开始进一步思考。 既然容貌一样,她的名字想来也没有变。那么到底是她凭空穿越,还是寄宿到这个身体里了呢? 前者自然是不可能,然而后者,她一点过去的原记忆也没有,反而对这个身体熟悉无比,就像是她原来的身体本身。 她撩起裙子检查自己腿部,她天性好动又是疤痕体质,这些年来大大小小的伤受了不少,而这个身体上的疤痕与她原来的如出一辙。 这真的是她自己的身体? 苏语眯起眼,对这个世界的怀疑又更多了几分。 这真的是穿越?还是说,她真的只是陷入了一个逻辑超级正确的梦境里而不自知? 大约造物主也不愿她多想,门外一把沧桑的女声将她的思路打断:“才人苏氏接旨!” 苏语慌忙理了理睡乱的头发,急急踏出寝殿,一位年过半百的高位宫女站在门口,苏语见她手里并未有黄色的圣旨,心存了半分疑虑。但本着还是要保住自己脑袋的想法,回忆着以前看过的宫斗剧乖乖跪下:“臣……臣妾接旨。” 她也不知道自己礼节和称呼对不对,也不清楚才人在这到底算是个什么位分,整个大脑被一片乱码塞住,像是出bug的应用程序还在勉强维持最低运行。不知下一秒是不是就要彻底崩溃。 “才人苏氏,于今晚八点准备接驾侍寝。” 这下,系统是真的崩溃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在晋江写文,惴惴不安。 单机很无聊,希望各位和我来唠嗑! 标题原诗出自李白《梦游天姥吟留别》“忽魂悸以魄动,恍惊起而长嗟” ☆、侍寝时节竟逢君 偷偷告诉你,苏语在现实世界是有喜欢的男孩子的,虽然他们俩三年以来讲过的话用手指掰着都能数出来。 如果把“对不起”“谢谢”这样的礼貌用语去掉的话,那基本就不剩什么了。 这倒不是因为苏语性格有多么害羞,而是对方实在是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几乎从不和女孩子讲话。虽然他长得好看,成绩又好,但这个性子实在太闷,久而久之,也就没有女孩子愿意搭理他了。 苏语偏偏喜欢的还就是他这种清清冷冷,独立于世俗之外的气质,自然也不会没眼力见地去勾搭人家。这就导致三年过去了,他俩说是同学关系都够勉强,因为她甚至不清楚这个天天埋头学习的家伙,是不是知道她叫什么。 不过既然都穿越过来了,那还是书归正传,不谈前事也罢。 总之,苏语在听说今晚八点这个不知高矮胖瘦相貌年龄的皇帝要来临幸她,干脆直接昏了过去。 可是昏归昏,事情还是要处理的。在经过一群宫女的不懈抢救后,装昏的苏语总算是不负众望地苏醒了。 “哎呀,瞧这苏才人这是高兴的都昏了,奴婢也为才人您高兴,皇上自登基以来从未入过后宫,更别提侍寝了,您这可是头一回。以后荣华富贵之时,可别忘了奴婢啊。”传旨的姑姑兴奋地甩着手帕,满脸谄媚堆笑。 苏语躺在床上,连场面上的礼节也不想做了,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阿椋倒是个机灵姑娘,从贴身口袋里拿出几锭银子塞入姑姑手中:“我家主子从小身体不好,还请姑姑多多担待。” 姑姑倒也没介意,满意地摸了摸银子后拍拍手道:“眼下还有一个时辰,时间是有点紧了,带苏才人下去沐浴吧。” 从外面鱼贯而入四个侍女,朝着苏语福了福身子,就要将她带走。 “等等!”苏语眼见局势不对,急忙出言阻止,“我、我今日身体不适,姑姑您瞧我刚刚稍一激动都昏过去了,这要是见到皇上还不长晕不醒,想来今日是不适宜侍寝的。麻烦姑姑禀告皇上,请他再择佳人。”说罢,为 分卷阅读3 了做戏做全套,还咳得撕心裂肺,昏天黑地。 姑姑瞧着她被吓得苍白的脸色不假,也不作怀疑,思索了一下道:“容奴婢去禀告皇上,才人在此等候片刻。” 苏语松了口气从床上坐起来,对着下面侍女们挥了挥手示意她们出去。 “小姐这是不想侍寝?”阿椋理着书,压着声音问苏语。 苏语勉强把崩溃的大脑系统慢慢平复下来,下意识摇摇头。 她想了想,开口问道:“我既然进宫,为何还一直唤我小姐?不应该称我才人?” 阿椋愣在原地,半天后慢慢红了眼睛道:“当时是小姐你不让我改口的,说听了习惯……小姐真的都不记得了?” 苏语最见不得好看姑娘哭,忙道:“是我忘了,是我的错,你习惯如何就如何。” 她重新将思绪放回正事上来,说来奇怪,这皇帝不是从未入后宫,就算今天突然春心荡漾有了生理需求,怎么说也是找皇后先圆房?怎么能挑上她这么个小人物?这皇帝临幸嫔妃难不成还是抓阄决定的? 而且这时间是怎么算的,一会儿一个时辰,一会儿今晚八点,这时间设定半今半古,相当紊乱啊。 还没等她想清楚准备接着和阿椋进行下一轮的快问快答,前度姑姑现又来,笑容更加灿烂,满脸的褶子都笑成了一朵菊花。 “皇上说了,只要才人您人在就好,其余事情都不打紧。至于其他嫔妃啊,都不要。”姑姑再次拍拍手,又把四个侍女召唤而来,将苏语硬生生从床上拖下来按去沐浴梳妆。 “我我我……!不是啊!我今天不仅身体差!而且还在生理期!我还有肺结核!有艾滋病!会传染的!你们要为皇上的龙体着想啊!” 口不择言的苏语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灵,四位精于此道的侍女三下五除二就给她除了衣,按入浴桶,还生生让她呛了几口水。 苏语在强力挣扎发现毫无逃跑希望后终于放弃,一脸残念如同木偶般任由这四个有着漂亮脸蛋,魔鬼力气的宫女随意摆布。 爸!妈!女儿不孝!高考前夕突然失踪还失身!再没脸面来见你们了! 她再也不说高三生活不是人过的了!快让她回去当精致的猪!当单身的狗!也不要把她丢在这个奇怪的地方去服侍素未谋面的皇帝。 但好歹我们的女主角苏语也是见惯了大风大浪,九年义务教育下茁壮成长的大好青年,在这种高压之下还能保持思维运转,不知是不是应试教育的伟大功劳。 就像她之前所想的那样,皇帝和她没见过面,之前也没进过后宫,偏偏她来了就要临幸她,哪有这么巧的事?若说她与她人唯一不同的地方,大约就是穿越者的身份。 莫非是这个皇帝请人发动了什么巫术,使她穿越到这个怪异时空来?又或者是皇帝自己就是个巫师,察觉到了她身上来自异次元的能量波动?还是说皇帝是来为她揭示其实原有世界才是虚假世界,其实她身在楚门的世界! 趁着越想越扯之前苏语把思维拉回正轨,总之有一点是可以大致确认的,皇上突然临幸她,与她穿越之事应当脱不了干系。至于为什么要以侍寝的名义见她,大约是因为再也没有比这个更合情合理的借口了。 暂且想通了这一点的苏语放下心来,开始和帮她搓澡的漂亮侍女搭讪,几轮谈话下来,把本朝皇帝的信息摸了个大概。 皇帝名讳侍女不肯说,年龄十八,和她一般大,是先帝唯一的一个儿子,八岁时登基,由太后垂帘听政至十六岁,十五岁那年开了一次大选,采选了二十个左右的宫嫔,都被封了正六品以下的位分。苏语便是那批进宫,得了个正八品的低等位分。只是皇帝一心勤于政事,数年来不曾踏足后宫,一度引起宫内宫外不少流言蜚语。 “这下,流言终于可以不攻自破了。”侍女小姐姐一边帮苏语整理着装,一边用略带羡慕的口吻小声道。 身负攻破谣言重任的苏语被按在梳妆台前,满脸不情愿,戳着那些没见过的瓶瓶罐罐小声嘟囔道:“侍寝为什么要化妆?”皇帝不怕啃一脸胭脂水粉? “按照祖制,天子召人去金龙殿侍寝,是不需化妆,只需沐浴熏香即可。天子驾临宫中,妃嫔是必须化妆的。”给苏语画着眉毛的侍女规规矩矩答道。 翻译过来就是,抬去金龙殿,那必定是身担为皇家传宗接代的重要任务,而皇帝过来宫中,可以谈谈诗词歌赋人生理想后再进行传宗接代的伟大流程。 不过换言之,也就是可以没有后面流程也说不准?毕竟皇帝要是愿意和妃子盖着棉被纯聊天,谁又能知道呢? 苏语对自己先前的猜测又有了几分把握,干脆放下心来由着她们给自己化妆。实在她猜错了,临时装病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就算被发现端倪最多拉下去砍头,说不定还能给她传送回现实世界继续刷模拟卷呢。 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苏语作为穿越者孤家寡人无牵无挂,倒想看看那皇帝能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总算在经过一系列折腾后,被打扮的漂漂亮亮,全身香喷喷的苏语又坐回了自己的主殿内,姑姑称侍寝规矩进宫时就教过,嘱咐了两句有的没的也就很快离开了,就留了苏语和贴身侍女阿椋在此。 苏语下意识抬手看时间,意识到没有手表后又叹了口气。 “这儿没有表吗?”苏语问阿椋。 “如果小姐说的是钟表的话,奴婢这就给您去拿。” “不急不急,我先问你个问题。”苏语摸着自己光秃秃的左手腕,道,“你们……小时和时辰是混着用的?” 之前那姑姑以时辰来计算时间差,却摈弃了与时辰对应的地支计时单位,改戌时正点称晚上八点,不免让她心生疑窦。 阿椋这次倒没觉得奇怪,笑着答道:“自安朝以来都改用小时了,至于时辰是老一辈传下来的,所以至今还有人会说也不奇怪。” 苏语点点头,由她出去取钟表,自己依旧摩挲着自己左手手腕。 与她曾经幻想的穿越不同,这个架空朝代上承清朝,有许多习惯用法新旧并存,似乎不能完全用古代来定义。她们日常交谈口语与现代并无大的差别,不知文字如何。只是现下她也没多余时间去取书来看,尚且留到今晚见过皇帝把大部分疑惑点理清了再说。 “小姐,钟拿来了,现在是七点三刻,还有一刻皇上就到了。”阿椋抬来了一个不算小但做工极为精致的机械式钟表,时针分钟样式倒与现代钟表几乎无差。 这么快就一个小时三刻过去了!那姑姑说的确实没错,一个时辰的时间确实略赶。果然无论古代现代,女孩子化妆都是要颇费时间的。 在现代从没化过妆的猪头女孩苏语 分卷阅读4 又一次叹了口气,开始纠结着是否要出门接驾。 如果她的设想成真,皇帝是特意来找她谈论这古怪穿越之事的,皇帝还未进来她就来个臣妾参见皇上,岂不是尴尬四座,贻笑大方。就算真是来临幸她的皇帝,大不了推说自己不懂礼节道个歉就是了,还能治她个大不敬之罪? 想到这里,苏语便打定心思安坐下来,拿了白纸无所事事地折纸飞机玩儿。 唉没办法,手头资源稀缺时间又紧,只能玩这种传统又无聊的游戏暂排忧思了。 于是季谨言屏退下人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苏语背对着他,垂着长发,兴致勃勃折纸飞机的样子。 没错了,就是他认识的鬼马精灵苏语本语了。 他嘴角无意识带了一丝笑意,轻声唤道:“苏语。” 只见面前的苏语身体突然僵硬了一下,半晌后回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愣了大半天,艰难地挤出几个字:“季谨言?” 最具戏剧性的局面让她遇上了。 如果你记忆力还不错的话,大概还能记得,苏语,她在现实世界是有喜欢的人的。 如你所料,这个人就是季谨言。 作者有话要说: 日常祈祷不要单机。希望有可爱的小天使来批评指正或聊聊天 标题改自杜甫《江南逢李龟年》“落花时节又逢君” ☆、相看好处应多言 即便她在心里做好了面对更加荒诞不经的事情的准备,但是这次的的确确又一次超出了她的想象。 是谁都行,为什么偏偏是季谨言? 上天就是专门来玩她的吧?她这是在拍电视剧啊还是误入了恶搞综艺?还是说这个穿越系统自带读心术? 她好不容易培养出的勇气尽数褪却清零,手中折了一半的纸飞机掉在地上,下意识捏了捏自己的脸,磕磕巴巴道:“我、我这次是真的在做梦吧?” 在她努力的消化着这个事实的同时,季谨言却也被转过身来盛装打扮的苏语给惊艳到了。 平日里扎着乖乖的马尾,穿着土里土气的校服的苏语,对他来说就已经够可爱了。如今化妆完后,除去十八岁少女自带的青春气息,更添一份妩媚动人,回眸间直撞进他心上。 两个人就这样傻里傻气地对望半天,季谨言先别过脸去,轻声道:“先坐,慢慢说。” 苏语又揉了揉自己的脸,努力克制了一下自己不断飞跳的心脏,也乖乖坐在圆凳上。 如前文所言,季谨言是个寡言少语的纯粹理科直男,这种情况下自然也不会说什么废话,而苏语也一向是谈起正事不爱多言的人,故而两个人简单几句话就把互相的情况交代了个明白。 和苏语的经历类似,季谨言是下午五点半的时候发现在一张桌子前醒来,桌上堆满了一大堆半文半白的文书,还没等他理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就来了两个太监以死相逼求他今日一定要翻牌子。 他稀里糊涂地被逼着看了看妃嫔名册,翻到了一个叫苏语的,想起来他有这么个同学也叫这个名,就安排下去过来看看。 “我是没想到他们误会了我的意思,我只是想来确认一下,没想到真的是你。”季谨言抬了下眼皮,语气极为平淡。 只是他虽将事情三言两语讲明,却也有意略过了他看到苏语名字那刻的心情不谈。 说实话,他第一眼瞥见苏语名字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怀疑。会有这么巧么? 他偷偷藏心底喜欢了三年,却从未表露过感情,也从未去搭过话的苏语,会是这个在名册上的人么? 不过现在,看着眼前听完他的话逐渐笑得见牙不见眼的苏语,季谨言觉得自己来试一下的勇气,真是太有必要了。 苏语发誓收回之前咒骂老天爷的话并还要狠狠夸赞他一番。她刚刚怎么没想到呢,把那些乱七八糟的npc全部去掉四舍五入一下,这就是上天赐给她和喜欢的人待在一块的二人世界啊! 在心里放飞自我跳起舞并开始滚动播放充满恋爱气息小甜歌的苏语完全抑制不住自己嘴角上扬的弧度,整个人都冒着粉红泡泡,眼中荡漾着的连瞎子都能看出是什么。 可惜,季谨言的直男脑回路让他瞎到心里去。 他只微微抿了下唇,垂下眼帘道:“所以,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眉目了吗?” 沉浸在二人世界喜悦中智商直线下降的苏语猛然回神,想起季谨言是来和她讨论正事的,便也收起了笑意,把适才折纸飞机的纸取来摊开。 “我还没来得及仔细想。但至少有一点我是觉得奇怪的,我的身体特征与原来的身体高度吻合,应该就是同一个身体。在我来之前,这个时空的‘我’的身份是存在的,所以不存在我凭空整个人穿越过来的可能。可是如果单论灵魂穿入这个宿体,怎么可能达到这个匹配度?” 苏语说着把眼镜摘下来看了看,继续补充道:“我的近视度数也与现代一般无二。我之前想了两种可能性,一种是做梦,一种是穿越,但我现在想想……这两种似乎都不太对。” 季谨言也是高度近视,听罢他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的确。这算个疑点,先记下来吧。” “你没发现我从刚刚到现在就在找笔吗?”苏语无奈地笑了下,一手按住纸,另一手向他展示自己找到的一把狼毫毛笔,问道,“同学,你会写毛笔字吗?” 季谨言作为一个理科生,能把一手硬笔字写的工工整整,就已经算是相当不错,可以打败百分之八十的同类男生了。至于毛笔,他从小就没摸过,更别提写字了。苏语这个问题像是故意刁难他似的,权衡了一下在喜欢的女生面前为了面子强行逞强后露丑还是干脆放弃,季谨言果断选择了后者。 其实这个问题不用问,苏语也能猜到答案。只是她仍不死心,因为她虽然有小时候练过字的底子,但如今写来应当与鬼画符差不太离。想来对方对毛笔更是抓瞎,只能自己硬着头皮上了。 幸好文房四宝这里是备齐的,苏语蘸蘸墨在纸上笔走蛇龙,写下两个飘逸的大字——本体。 写完她自己也觉得尴尬无比,为了掩饰自己字迹难看握笔艰难的事实,强行圆场道:“能看得懂就行,没必要多费墨。” “嗯。”幸好世界第一苏语脑残粉季谨言对此也没有任何异议。 “另外,我觉得这个世界设定也非常奇怪,从清朝之后就是本朝开国,开国史部分我还没看……至于你的身份,我也还没搞清楚。” 苏语拿笔不停地在砚台里刷来刷去,像是在排遣自己烦躁地心情,“无论是时间,这个朝代的规则,还是一些本应该在现代出现,放在这出现的也没有任何人感觉突兀的 分卷阅读5 东西,总之它们给我的感觉就是,混乱中带着自身逻辑,挑不出明显错处却觉得到处是bug。” 季谨言对此倒也有同感,而且,不知为何,总有一股焦躁的感觉萦绕着他。他本身是非常能静得下心来的人,平日教室无论多嘈杂他都能沉浸自己思维中去。而自从他来到这,就一刻未定下心过。 苏语见季谨言只是点点头而没回话,取了下一张白纸写下设定两字后抬眼笑意盈盈看他:“该你说了。” “嗯?” “我暂且能想到的就这些,你既然问我是否有眉目,那你应该也想到了一些别的思路吧?”苏语又取了一张新纸后狠狠蘸了两笔墨,笑着打趣道,“说真的,季同学你也太不爱说话了吧。都闷在心里多不好,不妨让我听听高材生的意见。” 季谨言天生性格闷,不合群,没怎么被调侃过,况且来来去去过往路人的三言两语也从来入不了他的心。现下被苏语逗了两句,一下子窘迫起来,咳了两下才道:“没什么特别的……我就想问一个问题,你还记得你醒过来的具体时间吗?” 苏语回想了一会,摇了摇头,道:“我只能给个大致推算。传旨姑姑来的时候是六点,在这之前我和侍女聊了会天发了会呆,时间的话,应该不会超过半小时。” 季谨言慢慢道:“我醒过来的时间,可以确定是五点半。我想我们这个时间,应该是一致的。” “有什么问题?”苏语一时半会没跟上他的思路。 “我们学校放学时间是五点,今天老班没拖课,我出校门的时候你走在我前面,虽然我没看表,但是我估计我失去意识的时间,不会超过五点零五。” 季谨言忽的抬头,一字一顿道,“如果我想的没错的话,时间应该也与现代高度统一,你说这消失的二十多分钟,我们是在哪里?或者说,我们的意识在哪里?” 季谨言认真起来的样子非常好看,只是苏语现在没了欣赏的心情,她写下时间二字,顿了顿笔,道:“容我大胆猜测,如果是穿越,那就是传送时空的过程,如果不是穿越……” 她停下笔,与此同时季谨言接过话头,道:“那就是搭建时空的过程。” 两人皆静默了片刻后,苏语大声唤道:“阿椋!” 在门外等候差遣的阿椋随叫随到:“奴婢在。” “本朝有大事年表么?” “奴婢记得小姐您有本书记载了本朝大事,只是这本书只记载到先帝为止。” “够了,去帮我找出来吧。” 阿椋抬眼看了眼在一旁不说话的皇帝,虽有万千好奇但还是默默吞下,想着皇帝要与自家主子一起温习他自家家史倒也不错,便动作利索地找来了书。 “你先别走。”苏语接过书,将阿椋强行留下。 作为历史爱好者苏语来说,翻史书找年份是她的本行,就着脑子里的近代历史得心应手地对应了起来。季谨言只能在一边乖乖等着看苏语翻书,努力听懂苏语的碎碎念。 “景平元年……也就是1911年清朝灭亡……咦?不是国父推翻的统治?” “景平五年新文化运动……陈先生的功劳被抢了啊?” “竟然也没有战争爆发,31年直接切换到安世宗统治了,国泰民安,善哉善哉……” 一行行对应下去,到先帝病逝时,正是公历的2oo8年。 “今年是……永昭十年。”苏语想起一开始阿椋和她说的话,背后惊出一层冷汗,自言自语道,“这里也是2o18年。” 原世界今天日期是三月二十一。不知这用农历还是公历,只是巧得很,苏语高二地理考的时候刚好背过这个考点。 “今天是春分?”苏语转头,状似无意问阿椋。 “正是。” 苏语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道:“下去吧。” 季谨言从她的自言自语里听懂了个大概,加上他自己从刚才起就有这个猜测,苏语这番行动也刚好帮他印证了这个想法。 他点了点桌子引来苏语目光,难得地露出一个浅笑,道:“在灵魂穿越与实体穿越都说不通的前提下,平行时空设定呢?” ☆、夜半无人私语时 苏语秒懂了季谨言的意思,往后倚了倚靠枕,故作轻松笑道:“我一直纠结是盗梦空间,还是步步惊心,闹了半天,是彗星来的那一夜?” 其实在季谨言提出时间一致的时候,她就已经半猜到了他设想的这个可能性。想必唯物主义者季谨言本身也不会相信穿越这种玄乎的东西,站在他的立场,平行时空是最合情合理的设想了。 按照这个想法,也就对的起来为什么他们保持本体穿越到这,也能解释时间和现代保持一致所在环境却天差地别。 但苏语却开始不安地反复折着宣纸的边角,喃喃道:“只是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回去的希望,不就更渺茫了吗?” “有区别吗?” 苏语抬头看去,对面的少年眼神灼灼,带着几分十八岁年龄段特有的自信与意气道:“既然我们能来,就一定有回去的办法,问题只在于我们是否能找到这个办法。” 苏语笑起来,打了个响指,道:“说得对。何况我们这还有个天才在。” 季谨言同学反射弧极长,半天才从苏语带笑望他的眼中看出这话应当是在夸自己,只是还没等他有所反应,苏语就接着往下讲了。 “行了,至少我们把大部分事情还是理顺了。接下来解决问题的关键我觉得可以从两个角度突破,第一是我们失去意识前最后的记忆里到底有什么和以往不同,第二则是,我们是不是唯二经历此事的人。” 苏语蹙起眉,道:“同时间放学的人这么多,为什么偏偏是我们?是不是还有其他人,只是现在我们俩刚好会合了而已。” 季谨言看着陷入自己思考中的苏语,眼底不觉含了一份笑意,小声自语道:“你才是天才啊。” 季谨言声音压得极小,苏语隐约间听见他说了什么,抬头以眼神询问。 只是季谨言低着头,似乎在刻意躲避着她的目光,她也不好意思再问什么,只当他是无意义的自言自语,便换了个话头:“看来我得练练毛笔字了,肯定接下来还有很多要写字的地方。” 季谨言想夸一下,看了桌上这些字又觉得夸起来确实虚伪,便也不置可否,两人维持尴尬的沉默半晌,苏语看了看钟道:“得了,九点多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 季谨言悬了半天的心稍稍落下,暗自松了口气。他不擅长与人打交道,更不擅长与异性相处,即便对面坐的是喜欢的人,两人谈话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轻松事。 只是他想出门,却被随侍太监给拦下了。 “皇上, 分卷阅读6 您这是怎么了?苏才人惹您不快了?”大约是从未见过进去一个小时就出来的皇帝,随侍太监面露慌色,眼睛还往里面瞟了瞟。 季谨言感到莫名其妙:“没有啊。” 随侍太监人称小磊子,从小伺候皇帝长大,用现在的话来说也是竹马竹马了。今天这主子从下午五点半醒来就极为不正常,整个人神神叨叨,连规矩都忘了大半。 只是无论主子怎么变总还是主子,他瞧着皇帝的确没有恼怒的神色,本着做仆人的本分,提醒道:“皇上,以往可没有这样的规矩。您要是真对苏才人不满,这一走了之也没什么。可您要是还有半分怜惜她,您要知道,您这一走,她以后在宫里就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季谨言智商不低,情商不高,想了半天其中关窍仍不清楚为何他当学生时被管这管那,当了皇帝更是连进出自由都没有了。但为了苏语今后“能有好日子过”,他只得又硬着头皮回去。 “怎么了?”还对着一叠宣纸发呆的苏语被突然偷偷溜进来的季谨言给吓了一跳。 季谨言咬咬牙,豁出去道:“你这里……方便让我借住吗?” 他觉得自己这话说出来实在像是耍流氓,已经做好了挨她一枕头扔过来的准备。不料苏语只是歪头想了想就笑了起来:“其他人不行,如果是季谨言同学的话,可以勉强破例。” 苏语论五官只能算是一般,但她的露齿笑实在太有感染力,尤其在这夜晚烛火映衬下更添几分明丽。 季谨言还沉浸在她的笑和话中晕晕乎乎的时候,苏语早就叫人搬来了一床被褥铺在地上,并把其他人全部赶到了老远的地方。 “你睡床还是我睡床?”苏语一边询问一边先下手为强,爬上自己的床盘腿坐下,“想来你也没有让女孩子打地铺的习惯吧?” 季谨言自觉地坐到地上铺好的被褥上:“当然没有。” 苏语用一脸“我果然没看错你”的表情点点头,拉下床帘道:“没事我就先睡了。” 季谨言迟疑了片刻,对着床帘,温和道:“晚安。” 大约有一秒的停顿,苏语的声音从帘后传来,隐隐带着笑意:“当然,季同学要是睡不着,我也可以提供陪聊服务,一分钟一百。不过看在你是老同学的份上,给你打个折。” “多少?” “同学身份加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惨痛遭遇,算你免费。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新业开张大酬宾,本姑娘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古通今学富五车,无论你想聊明星八卦还是四书五经,无论你想知道今年春季霸权番花落谁家还是元素周期表第二十六位是什么元素,我都能陪你唠下去。” 季谨言被她逗乐,想了想道:“那就先来个玻意耳定律。” “……” “或者讲一下楞次定律?” “季谨言你存心的吧!”谁不知道她物理日常占据全班倒数第一宝座,和稳居第一的他跨越四十二个人遥相呼应。 两人均笑了一会,苏语才道:“这样不是挺好嘛,季同学。我刚开始还以为,你和我待在一起特别不开心呢,难得才看见你笑一次。” 季谨言摇摇头,想到她也看不见,说道:“我只是……特别不擅长人际交往。” 这是他与生俱来的缺点,并没有什么不好,只是偶尔,也会感到孤独。 所以他第一次见到苏语的时候,才会那么强烈地被她吸引。她的自来熟和爱玩爱闹,对长时间和枯燥的公式定理打交道的季谨言来说,像是原本黑白的生活中,出现了突兀的彩色光芒。 “有什么擅长不擅长的,一个人玩也很开心啊,关键是自己。” 苏语自己玩的时间也不少,这个世界并不是大部分人都能理解你把时间都花在玩乐上的,只是她一门心思只想开心,不被人理解也是常有的事:“以我的个性,哪怕被关小黑屋,估计都能精分出第二人格在那瞎乐。” “所以啊,我很羡慕你。”季谨言垂下眼帘。 “我才羡慕你呢,天才理科优等生。你要能把智商分给我一点就好了,不用多,让我的数学物理刚刚好及格就行。” 季谨言又沉默了好一会,正在苏语思考自己哪句话说错的时候,他忽然正色道:“苏语,你想回去吗?” “想啊,为什么不想,这连手机都没有,我刷不了微博打不了游戏的,往后热起来连空调都没有,我就是想不通了,这同样是二零一八年,差距也太大了吧。” 苏语一想到接下来要面对长时间的没有电子产品的生活,几乎头痛到想撞墙把自己磕失忆。 季谨言低声道:“我想回去高考。” “哈?”苏语一时间觉得她和季谨言之间应该有不小的思维鸿沟。 “如果真如我们所想,我们来到这个时空代替了原有的这两个人,那么我们在现时空的位置,是不是也被别人代替了?” 季谨言声音虽依旧平静如常,苏语却觉得她听出了一份难以掩饰的情绪低落:“那么,如果我们没办法回去的话,代替我学习、考试的,将是一个从未接触过现代教育的人?” 苏语往床上一趟,自暴自弃道:“那完了,我妈要知道她重金砸去补课,最后那家伙连大专也考不上,她不得昏过去啊?” 季谨言显然和她重点不在一条线上,他不由攥拳,低声道:“所以我得回去,我必须得回去。我不能……让他们失望。” 你看看人家这思想觉悟! 苏语一边在心里又狂吹了季谨言一番,并且狠狠鄙视了之前因有二人世界而开心的不行的自己,一边连忙道:“我会找到办法的。” 季谨言望着床帘,轻笑道:“是我们会找到办法的。” 直男不撩则罢,一撩惊人。 按照cp饭同框即发糖的逻辑,四舍五入一下就可以结婚了。 站着世界第一冷cp的苏语觉得这个双人捆绑实在太为甜蜜,甜得她卷了被子就在不大的床上骨碌碌滚来滚去。 季谨言等了半天没听到苏语的回复,按照直男不解风情的逻辑推论了一下,苏语可能是想睡觉了。 于是他小心翼翼道:“你困了吧?我也睡了,晚安。” “等等,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苏语马上清醒过来,急忙道。 “你问吧。” “季同学,你……睡觉不打呼吧?” “……” “别无语!这个问题很重要!我曾经就因为寝室室友打呼,最后走读了,真是想想就能痛苦好几天。” 刚才沉重的气氛瞬间烟消云散,季谨言失笑道:“放心吧,我不打。” “完美!晚安!” 季谨言放柔了声音,道:“晚安。” 尽管和以往睡觉时间相比实在太早,不过身为高中生,缺 分卷阅读7 觉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了,沾枕头即睡简直是必备技能。 苏语仔细听了听帘外极轻的呼吸声十分均匀,偷偷掀开一条缝看了看背对着她侧睡的季谨言,不自觉微笑了起来。 话少,寡言,有什么关系。 以后,所有的话啊,我来讲。 “一定要做个好梦啊。” ☆、中宫有佳人遗世而独立 第二天清晨,苏语是被饿醒的。 她迷迷糊糊间想起来昨天穿越过来后就被东拉西扯干这干那,睡前又是和季谨言谈天说地,还是粒米未进的状态。 她平时三餐算不上顿顿准时,所以一时忙忘了晚餐也不稀奇。只是现下一饿起来就困意全无,看着窗外仍是漆黑一片,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 她还在犹豫偷偷摸摸起来是否会吵醒季谨言之际,就听见两声不响的扣门声,接着是太监刻意压低的声音:“皇上,该早起上朝了。” 这音量,叫一个浅眠的人刚刚好,但对一个整天睡眠不足的高中生来说,相当于无声。 苏语不清楚宫里规矩,生怕等不及的太监直接闯进来,看见他俩一个床上一个床下的样子实在不像话,撩起帘子丢了个枕头下去:“季同学,起床啦,上课啦!” 季谨言被砸的神志不清,又加上早起没睡醒,恍惚间以为自己还在现代,闭着眼起床按照记忆走路,撞了个满头星星。 女孩子一大清早起床的蓬头垢面样子是不能被喜欢的人看到的,苏语尽管听到外面乒乒乓乓之声心疼无比,但理智还是让她躲在了帘子后面发号施令:“你清醒一点!” “哦。”胜在季谨言没有起床气,只是迷糊地点点头,他昨夜是和衣而睡,不需怎么整理,抖了抖睡的稍微有点翘起的小卷发抬脚就往外面走。 “皇上您怎么自己出来了?”继昨日之后小磊子再被大惊一次,“小的还没进去伺候您穿衣洗漱呢。” 可怜这倒霉孩子,从没伺候过这样的主子,而未来锻炼心脏的路漫漫兮其修远,不知要熬到猴年马月。 季谨言睡眼惺忪地看着他,小磊子却被他盯得背后一凉,忙改口道:“小的多嘴。皇上您想怎么办就这么办,您洗漱过后是在苏才人这用早膳,还是回金龙殿用早膳?” 季谨言一向是能一个人待着就一个人待着的性格,虽然昨天和苏语聊了聊,打开了点话匣子,但骨子里根深蒂固的性格不可能一夜之间改变,一听说能离开自然跑的比谁都快。 只是他抬头看了看尚未有破晓迹象的夜空,总有种不妙的感觉。 “现在是几点?” “回皇上,刚过清晨四点。” 季谨言眼皮一跳,仍是面无表情道:“这叫凌晨四点。” 苏语听着外面季谨言似乎离开了,才悄悄从床上爬下来,摸到镜子跟前照了照。 果然刚睡醒的样子不堪入目,凌乱毛燥的头发张牙舞爪,整个人面容颓废,眼袋水肿,还好季谨言刚刚没看见她,否则说不定能惊恐到变形。 苏语左看右看,还是觉得镜子里的自己有点古怪,抬手摸了摸脸,掉下来一手粉。 她、没、卸、妆! 这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饿了一晚不说,还带妆睡了一晚。不找办法穿回去,她这身子骨迟早要折在这个奇怪时空里。 忍着悲愤自行洗漱完毕,苏语传人过来。 昨夜上半夜是阿椋守夜,下半夜换了个面生的宫女,听闻苏语传唤,本在偷偷打盹的她突被惊醒,强忍困意赶来伺候这位皇帝的新晋宠妃。 “我饿了。什么时候能吃早饭啊?”苏语有气无力道,又困又饿使她都没有力气先逗逗可爱的小姑娘,直接单刀直入切中主题。 “才人,你这是……怎么了?”面生宫女小心地看了一眼钟,抖着声音回道,“这才四点多啊。” “四点?”苏语皱了皱眉,“皇上不都去上朝了吗?” “本朝沿袭前朝惯例,上朝时间是五点。可您去给皇后娘娘请安的时间是早上七点。御膳房的早膳最早也要早上六点送来。才人,您……您没事吧?奴婢先给您梳妆吧?” 苏语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抱着最后一点希望问道:“咱们宫有小厨房吧?” 宫女在心里叹了口气,被这个没有常识的八品才人给打倒了,但她生性胆小,故而依旧唯唯诺诺道:“您在正八品,并非主位,小厨房……您暂时是不能用的。” 这就叫做别人家的穿越vs我的穿越。 苏语被一锤重大打击砸的心灰意冷,蔫蔫道:“行吧,那我先梳头。” “才人您想梳个什么发髻?” 本来打算自己扎个马尾就敷衍了事的宫斗萌新苏语突然提起了点兴致,困意也去了大半道:“有什么推荐吗?” 已经习惯了苏语不按套路出牌的小宫女背书般规矩答道:“嫔妃多梳拧旋式、盘叠式、结椎式、反绾式四种款式,其中拧旋式中一般有一般有侧拧、交拧、叠拧……” “停停停,你说贯口出身的吧?” 宫女被她一喝吓了一跳,但又没压制住好奇心,小声问道:“什么是贯口?” 苏语一拍桌子就要起势:“嘿,贯口就是蒸……哎算了算了以后再给你们表演,这些发型名字我都大概知道你不用再背了,你就告诉我如今宫中梳什么最寻常最不容易出错?” 宫女仔细想了想道:“应当是单螺髻吧。” “哎你们这些小姑娘,说髻不说吧的规矩也不懂。算了算了来吧。” 幸好小宫女听不懂苏语在说什么,凭着手巧很快将苏语长长的头发盘起梳成一个规矩的单螺髻,簪上一支玉簪,又取了小镜子来给苏语照。 “梳的还真是不错。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已经完全清醒的苏语又做回了老本行,开始勾搭小姑娘。 “奴婢小杏。” 苏语嘿嘿一笑:“这名字好。杏花好看,你也好看。” 至于上妆过程,苏语作为个钢铁直女,对这些古代的化妆品一点兴致也提不起来,直接爽快地赏给小杏姑娘了。 好不容易眼巴巴地熬来了御膳房的早膳,苏语边狼吞虎咽吃早饭边缠着换班后的阿椋来给她科普宫中小常识。 苏语住的是离皇后所居坤宁宫较远的永和宫,此宫主位是上次大选时位分最高的正六品蔡嫔,出身颇高,心气也高,据说之前平日里从不与苏语往来。 “她一向自负家世显赫,如今小姐您一时成了第一个被宠幸的,恐怕她一时会想不开。” “位分不小,心眼不大。既然这姑娘这么麻烦,我今天就和季谨言讲搬个家就是了。” 阿椋瞪大了眼,虽然她不清楚自家主子和皇帝到底有多好,但听她的口气,这是要恃宠而骄,失了本 分卷阅读8 分啊。她犹豫着是否要提醒下苏语,却被她催着继续讲其他妃嫔。 “皇后娘娘是太后选的,朝中重臣林少傅的嫡女,十二岁就嫁给了皇上。”阿椋想了想,笑道,“小姐你第一次见她就夸她生得实在好看,如今失了记忆,再见不知是否还会做此感慨。” 阿椋突然提起往日之事,倒是让苏语对这位皇后颇感兴趣:“那这皇后平日怎么样?” “皇后是个很重礼数的人,但待人还算温和,这三年也未生过什么事端。倒是皇后之下,有位庄妃,是皇上的远亲,仗着出身时常挑事。除了皇后,谁也不放在眼里。” 苏语好奇地玩着自己头发上的玉簪,边接话道:“那也不能怪她,除了皇后,也没人位分比她高了不是。” 至于其他人,都是大选一批入宫的普通角色,平日请安来来去去,也从来没多有交集。阿椋只略略带过,不再赘述,转而担忧起苏语来:“只是,小姐,你今天可要小心了。毕竟你现在……” “没事儿,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儿季谨言扛,咱走吧。”挑了套冷色系常服换上,苏语便乐颠颠出门去给传说中实在好看的皇后请安了。毕竟谁会不喜欢好看的小姐姐呢? 去坤宁宫路不算短,不过苏语这种天生安分不下来的人,走个小路找石子踢,走个大路踩格子玩,这路程也很快就走完了。 坤宁宫着实气派,富丽堂皇,苏语宛如乡下人进城一般东看看西看看,幸亏有个阿椋在旁边时常提醒着,不至于做出太出格的举动。 苏语估摸着时间还有一刻钟,不算太晚,但等她走进去才发现一大半人都到齐坐好了。主殿中央坐着位穿深紫色宫装的女子,想来便是皇后。 苏语按着阿椋所说的,上前行叩拜大礼:“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果然温声细语:“起来吧。赐座。” 苏语乖乖站起身来,其实本朝规矩较前朝来说已经相当宽松,这样的大礼本就不行也罢。只是她听说皇后是重礼数之人,非得把一套做全了给她留个好印象。不过现下,她就可以抬头大大方方地直接欣赏皇后美貌而不用恪守礼节了。 四目相对之时,苏语毫不夸张地说,她感到全身仿佛有刹那间的电流通过,真实地被惊艳了一把。 作为互联网时代生活的现代人,好看的姑娘见得不少,但大多隔着屏幕,谁又知道精修图经过了几层滤镜磨皮,颇有不真切之感。 而面前的皇后就端坐在她面前浅笑着望她,一时间她脑子里乱哄哄,一会是“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一会是“一顾倾人城,再顾卿人国”,一会又是“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致骨血匀”,她只觉得自己这辈子读过的所有形容美人的诗词文赋,全部加到她身上也不为过。 只是有一点,她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她对上皇后一双明眸,却看不到一点生气,仿佛一滩从未有过涟漪的死水,死气沉沉。 苏语在所有夸姑娘的文赋中,最喜欢的还属洛神赋的那句“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这些年来,也一直在找配得上这句话的人。 她望着皇后定格如程序模板化的三十度上扬嘴角,暗叹一声可惜。 她若是真心笑起来,一定就是赋中人。 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完毕。对于古代建筑环境描写真的很无力。 今天的我也在祈祷小天使来聊天。 (ps:苏语叫季谨言清醒一点那段我真的很想在前面写蚂蚁竟走了十年啦) ☆、此处相逢似故人 座位是按位分坐的,但皇后殿内并无这么多椅子,故而末流的位分只能在后头站着。苏语运气不错,正八品的位分刚好能够轮到最后几个位子。 人还未到齐,所以皇后只慢慢地喝茶并接受零星妃嫔的请安,苏语可以趁机看看周围已经到了的妃嫔。 只是尴尬的是,苏语发现当她环顾周围的的时候,殿内所有宫嫔的目光也全部落在她的身上,她甚至还瞥见有三两宫嫔边看她边交头接耳,就差指指点点了。 季谨言啊季谨言,看你给我带来的麻烦。苏语只得低下头,装样子喝喝茶。 其实这也不能怪季谨言,皇上首次临幸妃嫔固然算是后宫一大新闻,另一引人注目的点则完全是苏语自己的问题,她生相平凡,又不作任何点缀,在后宫大环境中不说是格格不入,也至少是独树一帜。 “才人姐姐好。”从左边突然传来清脆的女声,苏语合了茶盖望去,左边的女子一身娇嫩粉色宫装,发间稍配了和裙子相称的珠翠,眉眼间满是少女独有的机灵劲儿,正托着下巴笑意盈盈望着她。 苏语自然认不得她,也不记得阿椋和她提过这个人,一时不知怎么称呼,只得顺着她的话回道:“妹妹好。” 那姑娘似是识破苏语的窘迫,笑道:“才人姐姐别慌,咱们之前从未不往来,姐姐不认得我也是正常事儿。我是长春宫的谢贵人。” 苏语的情商放在真实宫斗中那绝对是活不过一集的水平,但她生来具有一种特殊的能力,识人极准,能够非常容易辨别一个人到底是真心实意还是虚与委蛇。就像现在,虽然这位谢贵人突然间和她搭讪是有些奇怪,但苏语能察觉到她并非不怀好意。 况且这位谢贵人容貌虽不像皇后般惊为天人,但一双笑眼却最是动人,像极了她曾经一位老友,此时便不免有些他乡遇故知的情怀:“谢贵人安好。我是永和宫的苏才人,有空不妨来我宫内坐坐。以前从不往来,以后便可以多多往来了。” 谢贵人颔首笑道:“这是自然,妹妹我还要多谢才人姐姐帮我的忙。” 不是她说的从未往来吗?又从哪冒出来的帮忙?苏语一时语塞,强笑道:“贵人说笑了,我并不记得帮过贵人什么。” 谢贵人闻言莞尔,拍了拍腰上的钱袋,道:“我之前组织了一部分宫嫔赌了一把皇上第一个会临幸的宫嫔到底是谁,我赌了才人你,赢了一笔不小的钱,等有空我还得请才人喝茶才是。” 难怪这么多宫嫔都用嫉恨的眼神看着她,敢情不是皇上,是为了钱啊。苏语一口茶差点喷出来,边咳边道:“你们宫里人真会玩。我只有一个问题,为什么赌我?” 谢贵人一本正经道:“因为你赔率最高,一赔五十呢。” 苏语莫名觉得自己似乎又被无意间嘲讽了,不过她的重点显然不在于此:“一赔五十!早知道叫上我啊,你们下次什么时候开赌局,什么时候赌皇上有关的,可千万别忘了我啊。” “行啊,毕竟才人姐姐如今新贵得宠,这赌盘我以后就仰仗才人姐姐了。”谢贵人觉得和苏语实在是一见如故,意气相投, 分卷阅读9 正想再说什么,却被踏着点踩入坤宁宫的庄妃打断了。 “哟,大家都到了。本宫今儿可没迟到啊,时间刚刚好。”这位传说中季谨言的远亲庄妃进来便环视四周,目光最终落在了苏语身上,吃吃地笑起来,“哎呀,这不是苏才人吗?怎么,本宫瞧你今日气色不太好,想必昨天晚上伺候皇上太累了吧?” 苏语是听惯黄段子的人,这点程度对她来说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刚想回怼两句就听得皇后狠了声发话:“庄妃,一大早便口无遮拦,成何体统。快落座吧!” 庄妃斜眼看向皇后,娇笑道:“皇后娘娘对皇上可真好,皇上看上的人,皇后娘娘就使劲护着。可怜臣妾在这宫中无依无靠的,连个倒苦水的都没有。” 说归说,她还算买皇后的面子,行了礼便坐下不再多言。 接下来便是惯例的皇后发言时间,众妃嫔不得插话,也不得左顾右盼说悄悄话,苏语没想到这请安原来这么无聊,活像是升旗仪式的时候听教导主任训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话绵绵无绝期。 皇后就昨日宫中发生的大大小小之事事无巨细进行了严肃而啰嗦的总结,苏语没料到这美人竟然内里性格就像是严肃的老干部,一点芝麻大的小事也能延伸出无穷无尽的教育话题,一点十七八岁的少女感都没有,一下子对这位皇后的好感打了折扣。 也不知过了多久,反正在苏语即将昏昏欲睡过去的时候,皇后终于做了结束语:“今日就到这里,姐妹们想必也累了,就暂且散了吧。” 苏语刚在心里欢呼一声,就听见皇后的下半句:“苏才人留下。” 被教导主任单独谈话,凉了。 谢贵人临走前拍了拍她的肩膀,给了她个同情的眼神道:“有空来找我玩。” 苏语还在这被迫留下谈话的时候,季谨言那边也不好过,早上五点就被按着上朝,听了一群老头子絮絮叨叨讲一堆半文半白他听不懂的东西,几乎就要在朝堂上睡过去。 好不容易挨到他们说完下朝回去,他惊奇地发现自己桌上又多了一大堆端端正正的奏折。 “皇上,这是您今日要看完的奏折。”老太监周钏是先帝留下来的,整理起奏折来熟练得很。 趁着还有最后一口气,季谨言勉强打开了第一本奏折。 由于进行过文化改革,所以日常用语基本和现代差不太离,只是这奏折,尤其是那些半老头子写出来的,虽夹杂了一些白话文,但总体难度,对一个高考卷文言文赏析题日常拿零分的人来说,还是太难为他了。 为了避免自己过劳死,他合上奏折,毫无皇帝觉悟的果断说道:“我不看。” 周钏虽为一介太监,口碑不好,常年背负着死太监的名头,但周钏属于太监一流很有理想的一类人,太监就不能治国平天下吗?治给你们看! “皇上身为明君,要有明君的品行,为了天下苍生黎民百姓,这些奏折您必须今日看完。” 季谨言把目光转向了小磊子求情,又惊了小磊子一后背冷汗,他想了想道:“皇上拿不准主意的话,不妨去问问苏才人。” “荒唐!国家大事,怎能任由一介女流做主!”周钏立马横眉冷对小磊子。 但季谨言显然觉得小磊子的提议甚得他心,立马就坡下驴道:“说得对,我看不懂,她肯定看得懂。小磊子,把这些奏折打包带走,我们去找苏语。”完全不顾周钏在身后痛心疾首。 但是等季谨言没坐轿子,一路乐呵呵地跑到苏语宫殿中的时候,才发现——没人。 “回皇上,才人她去给皇后请安了。”小杏姑娘怯怯道。 真是空欢喜一场。 其实哪里真是为了奏折,都是为了见你。 季谨言叹口气坐下来,暂时化为了一块望妻石。 这边季谨言在苦苦等候,另一边被单独谈话的苏语也是如坐针毡。 “苏才人别紧张,本宫也是按照祖制来的。你是头一个侍寝的,按规矩我总要问问你情况,再教教你礼仪。”皇后说话不紧不慢,十分平和,苏语却惴惴不安到了极点。 “臣妾惶恐。” 身穿一身深紫的皇后比看上去的年龄要大几岁,开口便更让人怀疑她的真实年龄:“皇上三年未入后宫,你是首位承宠的妃嫔,理应宽厚仁明、温和柔顺、孝亲敬长、明察慈淑……” 这是在背女德典籍吗?可惜她这副天生好皮囊,一张口便是封建礼教,像是被程朱理学深刻洗脑了一样,实在无趣到了极点。 不知过了多久,皇后终于背完了她的一长串话,喝了口茶道:“皇上第一个选你侍寝,自然有他的道理,望你不要恃宠而骄,失了妃嫔的本分。” 苏语敷衍道:“臣妾记住了。” “你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尽管来请教本宫。” 苏语抬头看着皇后脸上标准化的微笑和她故作老气的打扮,心里有忽然什么一动,挑了挑眉笑道:“皇后娘娘如此重礼贤惠,臣妾钦佩,想必是家风家训所致。” “苏才人过誉。”皇后面带微笑,眼中依旧毫无波澜,像是机器人在说着没有感情的场面话。 苏语了然微笑,却换了个话头道:“每日喝这么苦的茶,真是辛苦娘娘了。” “本宫倒不这么认为。茶苦,方能静心养性。” 一时两人相对无言,幸而此时听得门外有人通报:“皇后娘娘,皇上请苏才人回宫。” 皇后面上仍是不动声色的微笑:“既然如此,你就先回去吧。” “那臣妾先行告退。”苏语站起身来,走出宫门前回头望了望皇后,咬了咬牙,抱着赌博的心情大声道,“皇后娘娘,心里再苦,也别喝这么苦的茶了。还有,娘娘您穿鲜艳一点的颜色,一定会更好看!” 她没再回头,而是径直奔出了坤宁宫,也没见到皇后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标准化的微笑已被惊愕代替。 那种眼神,那种神色,苏语在另一个和她十分相似的人身上见过。 那是一种深刻的孤独,是无法挣扎所以安于现状的无望。 这个皇后位,恐怕她也坐得并不心甘情愿。 作者有话要说: 补完啦。 对于人物描写也很无力。 日常祈祷有小天使和我聊天。 ☆、午后堂前拜舅姑 “感谢季同学把我从教导主任那拯救回来!”一飞回宫,苏语毫不吝惜地给了季谨言一记夸奖,“说说,怎么想到找人来接我的?” 季谨言道:“我瞧你同宫有人回来了,你还没回来,就找人去问了问。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儿啊,和美貌在外古板其中的小姐姐聊天了而已。”苏语含糊过去,“倒是 分卷阅读10 你,下了朝就跑到我这来,什么事儿啊?” 苏语知道季谨言也不可能说出“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吗”这样的言情台词,他做事一码归一码,极其严谨,多余的话和多余的事从来也不做。 她虽然期待季谨言能有事没事往这跑,可心里大概还是知道,他俩现在关系公事公办的很。她倒是想培养一点暧昧情愫,可对着这张人畜无害的脸,她也真下不去手。 季谨言倒也非常诚实,毫不避讳,抿了抿下唇就浅笑道:“我看不懂奏折上的文言文,拿来给语文课代表看看。” 说实在,由于季谨言对文科实在是一窍不通,他也不知道这些文言难到了什么程度。按照他的估计,苏语也未必能看懂。故而他只是找个由头来见她,至于批奏章,他又不是这个时代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回去了,何必真按照皇帝的生活方式过呢? 季谨言已经等好苏语放弃奏章,他顺理成章把这些交给其他人去做,朝堂上这么多大臣,他就当个名义皇帝即可。 但不料,苏语一听到奏折二字就兴奋地搓起手来:“来来来,拿来给我看。” “咦这个文言文阅读不是很难呀,这本是弹劾大学士的,我看看内容,上朝的时候帽子带歪了,这什么借口,这个御史闲的没事做了吧?” “普通的政绩汇报,没什么好看的。” “地方上的奏折,河南发水患了,应该发批赈灾银下去,得找个信得过的人。” “弹劾文选司贪污……嗯,这个得去查查,这可是肥差啊,看起来这个料很真,锤很实。” 季谨言就只能在一旁打下手,递奏折,他哪里知道苏语一颗玩心下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士大夫情怀,处理政务是她的人生梦想之一。如今歪打正着,也算给她有了这个机会。 苏语大概看了几本后道:“我看上面都已经有票拟了,虽然我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制度,妄猜一下又恢复了内阁,首辅处理得很好,反正比我的水平肯定要好多了,想来内阁也不会出什么大差错,你照这个抄一抄不就好了。” 季谨言看了看票拟上工整漂亮的毛笔字,无奈道:“可我连抄都不会啊。” “那就交给别人去办呗。”苏语看了眼后面在皇上身后的小磊子,朝他露出明媚的微笑,“我想,你一定不会拒绝为皇上分忧解劳吧。” “这个自然,这个自然。”小磊子频频点头,连帽子都差点掉下来,连忙扶住帽子一脸傻笑。 季谨言对苏语朝着别人笑得满脸灿烂的行为十分不满,轻咳两声道:“没关系,我可以练字。” 苏语睇他一眼,又笑:“不用啦,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让你做呢。” “什么?”季谨言正了神色,问道。 “发明水笔。” 沉默片刻,季谨言道:“不是每个理科生,都是发明家。” 苏语转了转手中的毛笔,觉得实在是不顺手,大大影响她一代转笔王的发挥,认真道:“不成的话,钢笔也行,再不行的话,羽毛笔总能做一支。” 季谨言估量了一下这个难度,道:“你还是让我练毛笔字吧。” “算了算了,不会写字也没关系,来来来,小磊子,这叠我看完了,你拿去照着上面票拟拿红笔抄一遍,一个人不够多叫几个会写字的兄弟来。”苏语吧唧吧唧磕起桌上的瓜子来,“别给我乱写,被我发现了就拉下去砍头。” “哪来的瓜子?” “管他呢,嗑就是了。来一把?”苏语说着抓起一把向他示意。 季谨言摇摇头,想说点别的什么来聊聊天,但张了半天嘴就是开不了口,却发现苏语又开始深思熟虑起来。 “怎、嘶……怎么了?”连随便问候一句都能咬到自己舌头,真是天生不适合讲话了。 “虽然说事情都由内阁处理,但如果内阁首辅是个奸佞小人,我也看不出啊。”苏语皱起眉头,虽然身为穿越角色,对这个世界本不应该过多眷恋,但本着天子一跬步皆关民命的心结,她不得不为这个世界的百姓打算打算。 “奸臣不是很好辨认吗?听听大家怎么说就行了。”季·对政治一无所知·谨言提出建议。 苏语摇摇头,面色更加凝重:“舆论这东西怎么能信?君不见当年张居正弹劾奏折等身,魏忠贤却有人号召建祠堂。不行,我得想个办法。” 季谨言是靠不住的,他对这方面知识一无所知,脑子里除了数学就是物理。 那原来这个季谨言呢?八岁登基,由太后垂帘听政到十六岁…… “有了,带我去见你妈!”苏语拍案而起。 “我……妈?” 其实按照惯例,首次侍寝完的妃嫔本来就要去见太后。只是到了这位太后,省去了许多不必要的礼节,连每日晨昏定省都免了,整天在寿康宫中不出门,非常之宅了。 吃完午饭后,季谨言就带着苏语来到了寿康宫门前,由于他俩各自均有正当理由,提前也通报过,所以太后立刻允了。 因为建立在季谨言平行时空的设想之上,所以这位太后也应当是他现实中母亲的容貌与性格。没想到初次见婆婆是在这种情况下,苏语边叹气边苦中作乐,好歹还算不错,至少名义上,她和季谨言是真的在一起了。 只可惜是穿成皇上和妃子,若是平常人家夫妻,她还能占占季谨言便宜,叫他一声夫君看看他的反应。 宫人通报完毕后,苏语和季谨言惴惴不安地走了进去。寿康宫规格更在坤宁宫之上,只是布置的极为素净,远不如坤宁宫的气派。苏语这次不敢再抬头东看看西看看了,只得规矩地跟在季谨言身后半步,来到太后面前。 季谨言生得好看,故而他母亲也是个美人,纵使年纪上去了,但眉眼间还可窥出年轻时的风采。苏语只抬眼悄悄看了一眼,就被她无声的气势给摄住了,只得马上低头看向自己的脚尖。 “赐座吧。”太后声音和皇后相似,只是比皇后更醇厚一分,不似刻意伪装出来的成熟,而是年纪所自然带来的气势。 苏语自然是不敢和季谨言并排坐的,所幸太后的侍女搬了个圆凳来,苏语就势乖乖坐下。 太后抬了抬扫过苏语全身上下,最后落在苏语脸上,轻轻扬了扬唇角。 以她的眼光来看,苏语容貌的确算不得出挑,巴掌大脸上平铺着小巧的五官,不够立体也不够精致。 太后正凝神思考之时,苏语大约是感受到了太后的目光,抬起头来粲然一笑。 若说苏语有什么容貌出众的地方,也就是她笑起来的样子了,她眼睛小,笑起来眉眼弯弯的样子极甜,仿佛冬日阳光洒落在蜜罐里,又仿佛熬到恰到好处的冰糖雪梨。 太后下意识 分卷阅读11 心里一怔,宫里的女人她见得多了,狐媚的,温婉的,爱撒娇的,知书达礼的,只是很少你会见到如此不带杂念又清甜可人的微笑。 不是客气,不是礼节,就是笑本身的样子。 “难怪皇帝喜欢,你这孩子怪招人疼的。”太后垂了垂眼,玩着自己手上的护甲,似是随口道。 “多谢太后娘娘夸奖。”得到名义上的婆婆赞美的苏语笑得更加灿烂几分,太后嘴角不禁也跟着多了一分笑意。 “皇帝怎么想到第一个选她侍寝的?”太后又把视线移回了自进来就坐立不安的自家儿子身上。 “呃……”季谨言愣了愣,没法说实话,便随意扯道,“名字好听。” 他说谎技术并不高超,苏语听了这个理由也直想扶额,好在太后似乎没什么异议,嗯了一声后道:“那现在你觉得她怎么样?” 话音刚落两人俱是一慌,太后护甲轻轻点着桌子,朝苏语笑道:“哀家问皇帝话呢,你别紧张。想来皇帝也不会说你不是。” 说罢又转向季谨言道,“是吧?” 顿时,苏语低下头去,季谨言别开脸去,像是都不想让对方察觉自己的心思。半晌,季谨言才慢慢道:“她很好。” 太后含笑看着红了脸的季谨言道:“那就好。” 她只是想随便打趣打趣,没想到自家儿子,对这个小才人,倒是真的上了心。她长年累月居于宫中,左右也是无所事事,难得有点乐子来,可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既然你觉得不错,那怎么人家侍寝了,还不给她升升位分呢?” 季谨言怎么会了解还有升位降位这种事,但他却也没想过变动苏语的位分。才人这个位分仿佛是为她定制的,她如此具有才情,这个名称真是再好不过了。 “等……等以后吧。”他随便搪塞过去,想尽快进入正题。 但太后却意犹未尽,继续道:“也是,反正你们的以后还长着呢。” 季谨言又一次红了脸,自进寿康宫以来,他觉得自己耳根的红潮就没退下去过,倒是苏语不太介意,笑着接口道:“是呢,这未来还长着呢。” 太后笑着看她,越看越欢喜:“这孩子真讨人喜欢,白霜,把我那支玛瑙凤形步摇拿来,赏给苏才人了。” “臣妾谢太后娘娘赏赐。”再次被婆婆夸奖的苏语真心实意地给她行了个大礼。 “苏才人礼节学的倒好。”太后上一秒还在夸她,下一秒却突然转了神色道,“其实论起知礼,后宫无人能比得上皇后。皇上有空,应该去看看皇后才是。” 话音刚落,苏语和季谨言俱是一惊。 怎么的?这还要强行拉郎配啊? 作者有话要说: 状态不太好。感觉剧情有点散。欢迎批评指正。 开始琢磨各种细节写法。 祈祷小天使来聊天的日常。 ☆、学海无涯苦作舟 季谨言生来排斥和陌生人相处,尤其是异性,再尤其,这个异性还是他名义上的正牌妻子。 因为有苏语在前被谈话的经历,季谨言对这位没见过面的皇后的第一印象就是严肃刻板,对见她这件事更是不感兴趣。他深吸口气,大着胆子岔开话题:“今天来是有正事要谈,就先不说这个了。” 太后对他想扯开话题的行为也没什么意见,仿佛真的只是顺口提一嘴皇后的事,只是目光却飘向旁边的苏语。 苏语被看得心里一凛,自然知道太后是什么意思,她一个小小正八品才人,想在旁听国家大事,真是不要命了。预备起身告退,却转头对上了季谨言哀求的眼神。 在她记忆中,季谨言甚少求人,更别提像这样以眼神朝她表达请求。他明亮而湿润的眼睛带着五分期待五分恳求,任凭谁看了都不忍拒绝他。 他以前看起来那么独立,自从穿越过来之后,似乎显得格外依赖于她,这对她来说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况且,是她拖着季谨言过来的,如今把他抛弃在这里让他去死记硬背出他不感兴趣的东西,也不太义气。 想到这,苏语咬了咬牙,本欲站起的动作改为整理了下自己的裙子,厚着脸皮继续对着太后明朗地微笑。 刚刚还夸她知礼,但现在看来,这孩子还怪不识趣的。太后想着,一瞥却注意到自己儿子长出一口气的样子,不觉一愣。 还是说,她其实是太有眼力见了? 太后是不便直接下逐客令的,加上她对于苏语的确喜欢,以她对自家儿子的了解,苏语未来必成他独一无二的宠妃。看这小两口暗地里眉来眼去的样子,她要是真赶走了苏语,自家儿子指不定多不舒服。 太后对牝鸡司晨这类说法一向不屑一顾,她自己把持朝政十年,也不存在后宫不得干政的封建认知。只是原来这个辅政的位子,她总是更属意皇后。 不过一想起那小美人一定会绷着脸和她一本正经地论述后宫干政的不可取,太后就觉得苏语这个人选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请您告诉我,哪些人是可以放心任用的?” “内阁那几个人,是先帝还在的时候就留着的,这些年来也没出过大乱子,朝政大事可以倚靠他们。林少傅,是皇后的父亲,这些年来我看着他也确实忠心的很,可以放心去用。还有都察院右佥都御史沈钰和吏部给事中白巍,这两个言官官位不大,但为人行得正坐得直,敢于谏言,若是他们俩上言弹劾,皇上也需听一听。” 太后顿了顿,准备喝口茶缓缓再接着讲,抬头却只见季谨言撑着脸心思散漫,而旁边的苏语却在记笔记。 太后:“……”这到底谁是皇上? 太后的新手教程时间大概持续了一个小时,在季谨言即将撑不下去的时候完美落幕,苏语用不好看的毛笔字写了一册子的名字和官位,带着丰盛的战利品准备回宫。 临走前,太后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苏语,又对季谨言道:“身为帝王,专情是要不得的。皇后这孩子我是看着长大的,你从小无拘无束惯了,必要的时候,还得让皇后多教教你。” 季谨言对于太后竭尽全力拉郎配的行为十分不满,倒是苏语对此仿佛并不介意,边走边顺着太后话来逗他:“皇后娘娘的确风华绝代,惊为天人,你真的不打算去看看?” 季谨言:“我没兴趣。” “诶奇怪了,你们男生不都很喜欢好看的女孩子吗?皇后可是连我都心动的姑娘,你真的不打算看看?”苏语一边安利,一边又偷偷看季谨言的反应。 季谨言眼神暗了暗,道:“我不喜欢和不熟的人相处。” 苏语心里漾出蜜来,却得了便宜还卖乖道:“那真是可惜了。整个宫那么多好看的小姐姐,随便给你挑 分卷阅读12 一个当女朋友都不亏。” 季谨言没法接她的话,也不想就这个问题深入讨论,转而道:“我打算做点事。” “那敢情好啊,季天才是准备当季科学家了?” 季谨言停下脚步,认真道:“由于我们一定会找到穿越回去的办法,我打算在这准备复习迎考。” “啊?”苏语一下子被季谨言的天才创意给惊到了。 “我打算从明天开始学习,反正大部分教材重点我都能背出来,不算很难。前朝的事情有那几位大臣看着,奏折有太监们抄着和你盯着,我总要找点自己的事情做。”季谨言难得地说了很多话,打定了主意,就准备放手去干。 苏语呆滞地看着他,手中刚折来的花几乎要被她扯完所有花瓣。 要换了别的男生来到古代当皇帝,还不第一天就把各宫妃子看个遍,按颜值排序后左拥右抱,夜夜春宵。 季谨言对小姑娘没兴趣就算了,倒是对学习极有兴趣,他还是个人类吗?不会是个人工智能吧? 那一天,苏语终于回想起了,曾一度被数学统治的恐惧。 季谨言说话算话,第二天苏语给皇后请安回来,看见的就是他埋头做题,神采奕奕的样子。 她干嘛想不开要喜欢这傻子?她当时若是喜欢的是别人,是不是现在就不用看到这个理科直男了? 真是这样的话,她就应该去追星!那现在就是一出完美的玛丽苏言情剧。哎,一失足成千古恨! 苏语拖着沉重的脚步进去,往椅子上一瘫,也没正眼看他,道:“哟,季大学神,做题呢?” 季谨言没搭话,拿出一个长方形木盒放她面前。 苏语一挑眉,笑道:“长进了,还知道送礼物了,让我看看是什么。” 轻启盒盖,里面放着的东西再寻常不过,但苏语瞥了一眼,猛然从椅子上坐直,顿感眼眶湿润。 里面躺着的是一支钢笔。 苏语不敢置信地抬头看他,一时间竟结巴起来:“你、你、你……你真的做出来了?” “之前看过教程,工序不复杂。昨天让人找了材料来,自己试着做了下。”季谨言继续低头写着他的题,嘴角带着不易察觉的微笑。 听着苏语迟迟不出声,季谨言没敢抬头看她,继续道:“我顺手帮你做的。毕竟我自己写数学,也不能用毛笔。” 他极力撇清自己特意为苏语实现愿望的不轨企图,仿佛用这个借口就正大光明一些,可以掩饰自己沉淀三年的感情。 不过不管他讲什么都无所谓,因为苏语已经掉进自己的世界里,听不见外面的声音。 她这辈子,才活了十八年,却因为自小爱玩,走南闯北,世间冷暖不算尝遍,也算看了个大概。 她养成自来熟的性格,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其实彼此心知肚明,这说的话不能当真,开过的玩笑也转瞬即逝。 谁能把玩笑话当真啊?她自己都不当回事,每天胡言乱语的多了,大家笑过也就完了。 而现在突然有个人出来说,我会当真。 何等之幸。 她倒未怀疑季谨言的动机,因为在她印象中,他就是这样的人。他季谨言做出这样的事情,一点都不奇怪。 他就是能把别人的话放心上的人。 回忆突然汹涌席卷了她,把她拉扯回高一的时候。第一次月考,他俩坐前后,她没带涂卡笔,兜兜转转问整个考场的人借了一圈都没借到,本来想拿普通铅笔充数就罢,却没想到他跑下五楼到几百米外的小卖部特意为她去买了,刚好赶在考前五分钟回来。 这大概是她第一次开始注意到他。 他当时和她并不熟,甚至是否是一个班的都不一定清楚。他也并不觉得这样算对她好,但对于长久漂浮在人情世故里,这样的一根筋单纯,正是她所眷恋的。 记忆中满头是汗的少年的影子与面前人重叠,苏语控制住就要滚落的眼泪,笑道:“可以呀季天才,我就说你绝对能做到的吧!下次考不考虑发明一下智能手机呀?” “那苏语同学,你考不考虑跟我一起学数学呀?”季谨言拿着和苏语同款的粗糙烂制的钢笔,点了点手中一叠纸,也回给她一个微笑。 苏语觉得他难得笑起来,简直就像初春破冰汩汩流动的溪水,直接流进了她的心坎里。 五分钟前还在抱怨自己眼光的苏语含着泪疯狂点点头。 所谓感情大抵就是如此了,辗转反侧,循环往复,俗不可耐,甘之如饴。 又过了十分钟。 “所以平面内直线方程一般有点方向式、点法向式、点斜式、截距式……” 季谨言说着抬头看了一眼,苏语已是睡得东倒西歪,频频垂头,眼目微阖。 他颇有些受伤地看了眼自己理出来的讲义:“真的这么无聊吗?” 苏语猛然惊醒,连忙摇头:“不不不季老师,您讲的非常好!是做学生的不对!” 果然,哪怕她再喜欢季谨言,对数学的厌弃还是亘古不变。就算美色当头,也无法阻止她昏昏欲睡。 “算了,你睡吧。”季谨言终于意识到了理科生和文科生之间不可调和的阶级矛盾,摇摇头放弃了。 苏语正欲入睡,忽然意识到不对,季谨言那么爱独处的一个人,教不会她,他必然会继续一个人呆他那金龙殿钻研数学不出门。虽然这么说来,她倒是可以避开后宫争宠的纷争。 可是这怎么可以!她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接近他,哪怕就是看着他写写自己看不懂的东西也是好的! 想到这苏语强打起精神来:“不行,季老师,你得把我教会才行。我高考数学目标可是一百二呢。” 季谨言疑惑看她一眼,以他平日的脑回路,必定不会多想,但今日不知为何,他的情商开关在不经意间开启,突然感到了苏语这话的不对劲。 “你想说什么?”他直截了当地问。 苏语大约也没有想过自己的谎言会被季谨言戳穿,她愣了两秒,最后半真半假道:“行吧,我承认,我一个人呆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比较害怕。” 她想了想,又嬉皮笑脸补充道:“万一哪天你哪个妃子看我不顺眼,就直接拿刀把我砍死了怎么办?或者是彗星经过一次,把你单独传送回去了怎么办?所以不管教不教的会我,总归我们两个异世界来的人,还是待在一块比较安全吧。” 这提议正中他下怀,况且,他也没说不教她数学他就不会来。 然而他只是在纸上划拉几行线条,轻声道:“好。”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季谨言:你每次叫我都用不同称呼,季同学、季天才、季学神、季老师…… 苏语:有什么问题?你不喜欢? 季谨言:我在想也给你 分卷阅读13 br/> ☆、暗算无常死不知 自此之后,季谨言每日下朝都会到永安宫去…… 学习。 苏语在旁边检查太监批红,他就闷头写数学,偶尔两人探讨一下这个时空本源逻辑,大约呆到晚上八点,他再回他的金龙殿去。 这倒又引起了宫里的一片轩然大波,皇上不再临幸苏语,却愿意和她日日呆在一起。除了苏语,他依旧是没见过宫内任何一位宫嫔。 不少宫嫔特意带了一堆礼物来拜访苏语,拐弯抹角说一大段废话就为了趁机能见一眼皇帝。说实在的她们进宫来三年,除了大型宫宴远远地瞥见过几眼,平时根本没机会得见天颜。 但苏语得了季谨言的命令,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礼物照单收下,把季谨言给关进小房间,别说见面了,连季谨言的一张草稿纸都见不到。 这下,苏语善妒贪财的恶名便在宫中传开,上有季谨言撑腰,下有厚过城墙的脸皮,任凭皇后太后如何提醒也不为之所动,久而久之,没人再愿意来碰这个硬钉子。 其中对她态度最差的可谓同宫的蔡嫔了,这位仗着自己出身高贵,不愿屈尊来见苏语,三番两次把苏语叫去主宫敲打一番,还以主位的名义克扣苏语那份内务府按需发配给各宫的资源,闹得她痛苦不堪,只想搬宫独居。无奈她最近闹得全宫鸡犬不宁,再来一出搬家的剧目,怕是真要败光自己所有路人缘,往后日子举步维艰。 不过在这些来来去去的路人当中,却也有与众不同的。 比如眼前的这位贵人谢知晓。 “今天我来是想和你说,下一盘我们打算赌……”谢知晓说着拿起勺子,喝了口苏语给她的奶茶,顿时焕发神采道,“天哪,这是什么宝藏!” “我将鲜奶与红茶调配了起来,又在里面加入了珍珠粉圆。本应该拿杯子装……算了,拿碗也是一样的。”苏语也舀起一勺珍珠,边嚼边说道,“这是我第一次试,感觉不错吧?” 谢知晓作泪流满面状:“太好喝了!” 在现代风靡一时的奶茶到了这个时空也一样受欢迎,苏语眼看自己就要发家致富,走上开、开一点点、开快乐柠檬开满全国连锁店的人生巅峰。 “未来我还可以做布丁奶茶、椰果奶茶、红茶玛奇朵……”苏语掰着手指数着,旁边的谢知晓已是满眼星星, “阿语,今后我就靠你活着了!” 谢知晓和苏语正式勾搭起来的时间她俩也记不清了,总之两个都喜欢干不正经事情的姑娘脾性相合、臭味相投,每天都在校长太后和教导主任皇后的眼皮子底下暗戳戳干上不了台面的事情。 谢知晓生平胸无大志,对成为宠妃也没什么兴趣,就喜欢赚点小钱,找点乐趣,苏语平生最爱吃喝玩乐,虚度年华,两人一拍即合,顿时成为了最好的朋友。 苏语得到了满意的顾客反馈,下令道:“阿椋,把我后面还剩的一点珍珠奶茶装好,我明天送去给皇后。” “你和皇后近日关系倒不错。”谢知晓笑着看苏语,“怎么的,准备找靠山?” “哎,在宫中混没点关系怎么行啊。” 这几日她天天请安过后还陪皇后东拉西扯唠家常,有事没事给她献殷勤,总算在她背上恶名之时皇后没难为她,由着她在违反宫规的边缘试探。 “说来我也觉得奇怪,皇后娘娘那脾气,平时巴结她的人多了,也没见她有帮过谁,一向都是按规矩办事,刻板得很。你是怎么做到的?”谢知晓不由得好奇起来。 苏语瞥了她一眼,笑道:“这份八卦打算卖多少钱?” “咦?” “行了行了,你也别打听了,说说你来这的正事吧。下一盘赌什么?”苏语拉开话题,回到谢知晓一开始来的目的。 “哦对,下一盘我们赌皇上什么时候再次临幸你。”谢知晓神秘兮兮,一副你快问我我我就告诉你的表情,“你平时不出去聊八卦,你都不知道,当年那个传言又兴起了。” 苏语存心想憋死她,只点点头道:“哦。” 果然谢知晓忍了十秒就压不住了:“我一猜你就不知道。”她招招手示意苏语凑过来,压低声音道:“传说啊,皇上不入后宫,是因为他那方面无能。” 说完后她便对着苏语挤眉弄眼道:“皇上到底如何,我想没有比你更清楚的了吧。你们那晚……” 苏语翻了个白眼,季谨言无不无能她不知道,后宫众人的想象力她倒是了解到了。她不假思索,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道:“别问了,好得很,一夜七次,谁来谁知道。” 自以为打听到大八卦的谢知晓捂着泛起红潮的脸,一口把碗里奶茶喝完,又想接着问,却被苏语打断:“你直接给我说个赔率最大的就行了。” “赔率最大的啊……”很容易被带跑话题的谢知晓回想了一下,道,“应该是今天。我早上开的盘,谁会赌不剩下几个小时的这天呢?顺便一提,不少人赌的是三年后。” 苏语笑得花枝乱颤:“很有道理的赌法啊,三年一循环。不过呢……你就赌今天吧,包你赢。” “这么肯定?”虽然和苏语相处多时,但对于她和皇帝之间的关系还是一无所知。所幸谢知晓虽然八卦,但这种敏感话题她的情商还是及时止住了她的好奇心。 “嗯。”苏语想着今天哄骗季谨言再将就一晚大约也不是什么问题,攒点本金就可托人出宫买点材料,省得日日看蔡嫔脸色。 “只是你和我往来甚密,难道不会有人怀疑我们作弊?” “谁会信皇上的心思真会因一个才人而转变呢?”谢知晓狡黠一笑,“再说,我和她们说了,我到你这来,是来骗取你的信任,套你的话的。” 苏语看着谢知晓那张可爱脸,忍不住玩笑骂道:“奸商!” “行了行了,我大功告成,这就准备走人了。”谢知晓站起身来,拍了拍裙子,“记得接着做奶茶请我喝啊!” 苏语笑着点点头目送她出门,谁知谢知晓刚踏出门槛,便直直倒了下去。 “知晓!” 苏语心下一惊,起身就想追出去,不料腹中忽然绞痛,硬生生逼得她跪坐下去。疼痛从胃部扩散,蔓延开来,她瘫在地上,深吸一口气用力叫道:“季、季……” 还没等她叫出全名,便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她迷迷糊糊间恍若回到了现代,躺在自家的床上,四肢不受自己控制,灵魂意识被控制在身体中。外面是父亲颠勺炒菜的声音,母亲在她房内一边絮絮叨叨骂她不 分卷阅读14 更是不会断的会慢慢往里填。 各位读者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点收藏你点不了吃亏,留书评你留不了上当。 救救孩子吧! ☆、黑云压城城欲摧 “是臣妾管教后宫不严,让皇上操心了。”皇后率先打破死寂,行礼请罪,“此事行径恶劣,臣妾一定会彻查此事。” 季谨言自然是不认得皇后的,他只微微被她的美貌惊艳了下,想起苏语的描述,大致推断就是她们口中的皇后了。只是他现在心怀怨气,皇后生得再如何好看,那也是怀疑对象之一,自然没空欣赏。 他声音又冷了一分:“自然是你的错。但此事不劳你费心了。” 皇后保持半跪的姿势不动,垂下眼眸,谦卑答道:“臣妾知错,请皇上恕罪。” 苏语的疼痛已慢慢缓过来,觉得季谨言对小姑娘说话的态度实在不好,拉了拉他的衣角,以他能刚刚好听到的音量道:“我来处理吧,我大概知道是谁。” 说罢没等季谨言反应,她就强撑起身来,环视了一圈满宫的人,目光最后落在穿了浅红的皇后身上,笑道:“皇上快让皇后娘娘起来吧,您要再不开口,娘娘非得跪伤不可。” 季谨言尚不适应苏语这么正经的称呼与说话方式,但苏语的话却是不能不听的,他朝着皇后摆摆手让她起身,目光又转回了苏语身上:“你知道了?” “不用细查也知道,臣妾所取用的食材都是由御膳房一手送来的,监管严密。唯一能出纰漏的地方,也就是送到永和宫之中了。”苏语挥挥手,示意阿椋给她取来没喝完的半碗奶茶,“这红茶是臣妾宫里的,奶是统一舀出来的,想来那也只有地瓜粉制的珍珠粉圆有问题了。” 苏语其实并无切实把握,但她思前想后,唯有一人有这个机会,且有这个恶意来针对她。 “我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何毒,但下进白色粉末状的地瓜粉里,应该是看不出的吧?是吧,蔡嫔娘娘?”苏语用勺子慢慢搅动这半碗奶茶,眼神射向躲在众多宫嫔身后,面色发白的蔡嫔。 “苏才人,你休想诬陷本宫!你哪来的证据!”蔡嫔脸色虽白,但多年来养尊处优的家庭环境使她气势尚存。 苏语对她的反驳不以为然,转向季谨言:“臣妾想请皇上请太医来明确查出这是何毒。” 黄太医是一直在殿外候着的,听到传唤便进入主殿,苏语将碗 分卷阅读15 递给他,由着他鼓捣了一会儿后道:“回禀皇上、才人,这毒是砒丨霜。但容臣多嘴一句,砒丨霜这一药物宫内管辖甚严,蔡嫔娘娘并未有过领取砒丨霜的记录,只有沈美人前几日申领过。” 一向扮演龙套,此时突然被cue的沈美人瞪大了眼睛:“臣妾、臣妾冤枉,臣妾是前几日得了病,太医说要微量砒丨霜,臣妾才申领的,这点量根本不足致命啊!” “的确是不足致命,苏才人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嘛。”庄妃一向口无遮拦、不懂避讳,忍不住插嘴道,“况且得了什么病,竟需要砒丨霜来治?沈美人这个借口,真是让人不得不多想。” 沈美人红了眼,跪倒在地凄凄道:“臣妾的病上不得台面,本不应言说,可如今也没有办法了。臣妾前几日宫中虫灾泛滥,不幸得了疟疾。皇上、皇上您得相信臣妾啊!” 季谨言被她们吵的头痛,身后苏语还在病中,眼下他谁也信不过,看着满宫的人都觉得是犯罪嫌疑人,恨不得把这群莺莺燕燕尽数给关进冷宫里去。 但好歹理科生的逻辑能力让他暂时稳住了自己的情绪,他眯起眼看着伏在地上的沈美人,又看向站着的蔡嫔,冷冷道:“这能证明什么?蔡嫔如果是自己托人到宫外买呢?如果是当年进宫就带进来了呢?” 蔡嫔没料到矛头依旧指向她,且皇上亲口怀疑,威慑力之大让心怀傲气的她不得不也跪下道:“宫规森严,臣妾断不会如此。皇上若是不信,派人搜全宫,查记录便是。” 她说完后又昂起头,咬着牙道:“臣妾问心无愧。若是皇上在臣妾宫中搜出一粒砒丨霜粉,臣妾甘愿领罚。”大有一副大义凛然,正直清白,不堪受辱的样子。 她这招以退为进相当厉害,季谨言听了后也沉默了半晌,连苏语这个一开始就怀疑她的人也自省起自己的判断来。 只是她对自己的识人眼光相当自信,沈美人与她丝毫关系都没有,无端端地来给她下毒做什么。她的地瓜粉是待御膳房送来后到主位宫中小厨房领的,往日蔡嫔贴身侍女萧萧天天对她领点东西指桑骂槐恶意克扣,偏偏那天只说了两句称她家主子不好这口就全给了苏语,怎么想都是一出阴谋诡计。 “谁会傻到把害人的东西还留在宫里,蔡嫔娘娘这么说,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沈美人红着眼咬牙切齿道,她自认平日与世无争,不料却天降黑锅,把人微言轻的她砸了个手足无措。如今也只有咬死蔡嫔一条路可走,“黄太医刻意引导,把脏水往臣妾身上泼,怎知不是被蔡嫔收买的结果?” 美人梨花带雨,总是我见犹怜。苏语叹口气,季谨言这直男不心动,她总是心疼十几岁的姑娘跪在地上放弃了尊严苦苦求情的。 不过沈美人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这收买一个太医,编出一场闹剧,把黑锅往不起眼的人身上一推,的确是后宫宫斗中常见而屡试不爽的法子。 黄太医倒是连连叩头:“臣不敢,臣不敢,臣与蔡嫔娘娘从无交情,皇上不信的话彻查便是了。” 季谨言盯着那碗奶茶,忽然笑了一下,声音却冰冷如常:“你确定放的真是砒丨霜?白色粉末的毒丨药可不少。” 华生,你发现了盲点! 苏语灵光一闪,又坐起来一点,季谨言为她拉了拉靠垫,两人四目相接,苏语凑过去点,又压低自己的音量小声道,“看来季同学化学不错啊。” 季谨言半天来终于露出了个真心的微笑,朝着苏语点点头,转回身。 “据我所知,砒丨霜的主要成分是砷,焰色反应下呈现蓝色。” 他没再自称朕,大约谈起化学,又忘记了自己现下身份,而是回到那个现代的优等理科生了。 “把剩下的地瓜粉取来,再拿几根火柴来。” 一屋子人不明觉厉,却也不敢在皇上面前说悄悄话,只得静等事情发展。蔡嫔的脸更白了几分,把头低下去让任何人都看不到她的表情。 东西不过几分钟就搜集齐了,地瓜粉还有三分之一,季谨言抓了一小把,对着小磊子道:“划火柴。” 苏语永远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插科打诨的机会:“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火柴点燃那刹那,季谨言将手中地瓜粉撒下去一点,电光石火间,火焰颜色变为诡异的青绿色,转瞬即焰灭。 “这下麻烦了,绿色火焰的化学元素可不少啊。”苏语看戏般发表评论。 季谨言晃了晃手中灭掉的火柴:“不管是什么,都不会是砒丨霜。解释一下吧,黄太医。” 黄太医被他们俩一唱一和弄得全身冷汗,瞬间变了脸色,又磕了几个头,声音颤抖道:“皇上圣明,是臣医术不精……” “黄太医医术不精是小事,无端污蔑宫嫔可是大事。”苏语看着远处仍伏身抽泣的沈美人,笑中带了一份阴冷,“黄太医不妨告诉我们一下,沈美人好端端的怎会得疟疾,就算得了疟疾,又怎么会以砒丨霜入药而不选其他药物代替?” “臣实在不知!臣、臣只负责做好份内的事!至于沈美人的疟疾,臣真的只是按照古方来给她治疗罢了!”黄太医又连声叩了几个头,砰砰作响,听着就让人心悸。 “行了,本来就学艺不精了,再把脑子磕坏了可怎么好。”嘲讽技能点满的苏语忍不住又多嘲了几句后看向季谨言,“那皇上是否再找太医来检验到底是什么物质?” “绿色焰色元素确实不少。但钡、锰显黄绿,铜、锌显蓝绿,虽然刚刚一眼我无法立刻看清准确颜色,但应与这两种略有区别,我倒是想到了一个白色粉末的物质的焰色是青绿色的。” 季谨言向来是以严谨做事的,只是当下也确需要一搏,他盯着蔡嫔,一字一顿道:“硼砂。” 果然蔡嫔脸上已全无了血色。季谨言知道自己赌赢了,苏语在旁边接着帮腔:“蔡嫔娘娘,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啊。” “臣妾无罪!臣妾宫中是有硼砂,可那是用来治疗臣妾的炎症的!”蔡嫔硬是不肯松口,垂死挣扎。 季谨言看了她半天,然后声音冰冷的没有一点温度:“朕说你有罪,你就有。” 蔡嫔瞪大了眼,声音也变了音调:“臣妾……” “皇后,宫中蓄意谋害人,该如何惩处?”季谨言打断她的求情,看向旁边一直一言不发的皇后,问道。 “按规矩,宫嫔低位谋害高位者,赏其自尽,高位加害低位者,发配冷宫。”皇后答道。 季谨言觉得这个封建等级制度真是糟心,转向苏语问道:“你觉得呢?” 苏语顿时感受到了全宫以看狐媚惑主的红颜祸水的目光共同向她射来。 “天赋人权,人人平等咯。”苏语揉了揉肚子,看向蔡 分卷阅读16 br/> 今天写的很开心所以就直接更三千啦!双休日停更两天压字数。 今天也请小天使眷顾我。虽然我停更但是我还是爱你们哒!! 周一恢复更新!悄咪咪蹭一下玄学叭 看看我们言语cp多甜啊!不要998,也不要98,全部免费送!你还在犹豫什么,赶紧拿起鼠标收藏吧! ☆、季皇好素妆宫中多效仿 “皇上!你不能由着这个毒妇胡来!臣妾父亲是朝中二品命官、两朝老臣!您不能不顾及臣妾父亲的颜面!”蔡嫔全然丧失理智,失声叫道。 苏语真没想到蔡嫔蠢到了这个地步,别人都是抛开自身与家族关系,自己承担罪责,为保全满门荣誉。她倒好,拉了整个蔡家下水。他父亲若是知道,不知要怎么感叹自己生了个白眼狼闺女。 但季谨言可没管她说什么废话,直接叫人把蔡嫔拉下去发配冷宫处置。 “黄太医医术既然不精,赏他一袋子硼砂打发出京吧。”苏语又看着遍身冷汗,投机失败的黄太医,充满善意地补充道。 想必这位不用等她亲自料理,沈美人那边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了。 “就按你说的办吧。其余人都散了吧。”季谨言对这个发配方式极为满意,照着苏语的想法办了。 看了一出杀鸡儆猴戏码的诸人纷纷心有余悸地散场而去,狐媚惑主苏才人与肆意昏君季谨言这个印象在她们脑内又更上一层楼了。 “得,你这次算是把我路人缘彻彻底底败光了,今后这样给我下毒的事情还不海了去了。”苏语见人走光,终于松了口气躺下来,“红颜祸水的名头我怕是已经担得起祸水二字了。” 季谨言通身天子气场即刻消散,口将言而嗫嚅,半天才道:“对不起。” “你傻了吧?道什么歉啊,又不是你害得我,往自己身上揽什么责任啊。”苏语开怀地笑起来,伸手想拍拍眼前这个不知所措的少年的脑袋,犹豫半天还是缩回手在自己的裙子上擦了擦,“况且我命硬着呢,没人能动得了我的。不过,你刚刚一通化学发言,真的是酷的要命,终于专业知识能派上点用处了,感觉不错吧?” 只是她笑了一会,没等季谨言回答,脸色又凝重起来:“不过其实,这件事情我总觉得还另有隐情。” “怎么?” 苏语看向窗外,仿佛发呆的样子,只是又压低了自己的音量道:“你难道,真的觉得这件事,只是蔡嫔做的?” 季谨言研究科学技术是把好手,对宫斗的弯弯绕绕就没辙了,见季大直男没反应,苏语叹口气:“蔡嫔固然是凶手没得跑,也有动机,但这么缜密的计划真是她一个人想出来的?第一,我与蔡嫔相交多日,她论脑子,确实称不上好使,能想得出这样计划的人临阵会干出拉自己家族作陪这种蠢事?第二,黄太医当时口气那么笃定撇清自己与蔡嫔关系,想必我们是真查不出他们的关系的吧。那黄太医就必然是别人拉给蔡嫔的。第三,她们蓄意栽赃给沈美人,沈美人就刚好这么巧得了疟疾?蔡嫔离沈美人宫殿十万八千里,她哪来的给沈美人下虫的机会?只可惜这蔡嫔口风甚紧,临走前也没透露半个字。” 季谨言对人情世故不熟,但对于条条框框的逻辑辨析无比擅长,苏语只讲一遍他便理解大概意思,他恍然道:“所以这背后肯定藏了个更大的幕后指使者,利用了蔡嫔?” “就是这个意思!”苏语接着道,“我一个星期前说去要的地瓜粉,几天前前沈美人便得了疟疾,在几天之内要想出如此阴毒的一箭三雕之计,以蔡嫔一己之力真是够呛。” “借蔡嫔之手,成则除去你,不成则除去蔡嫔。”季谨言说,“第三处在何处?那沈、沈……沈美人是什么人物?” 他一时觉得这个位分实在有点难以说出口,尤其是对着苏语面前喊别的姑娘美人,总有一丝诡异之感。 不过苏语倒是很能接受这个位分名,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季谨言:“沈美人这个吧,其实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算。” 她低下头,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装作轻松口吻道:“你没发现……沈美人和我长相有点像吗?” 季谨言之前并没注意看过沈美人,对她的长相算是有个模模糊糊的轮廓大概,如今苏语一提才觉得脸型五官确实有些类似,只是气质上大相径庭,沈美人在他心里就是个梨花带雨的哭包形象,和苏语完全不能类比。 “她们大概考虑到这层,如果我死了……你、你……”苏语下半句在喉咙中滚了半天,最终还是讲不出口,换了句话道,“反正她们就这么想的呗。谁知道季同学除了数理化生其实什么都不喜欢呢,哼哼。” 她用半句玩笑遮掩过去敏感话题的尴尬,试图找回点场子来给自己接着讲话。 “你不会死的。” 季谨言看着苏语,突然无比认真地说道。 “当然啦,我命硬得很叻!” 季谨言低头笑了一下,也没反驳苏语的话,给她掖了掖被角,道:“是啊。况且还有个皇帝护着你。你好好休息吧,那个黄太医被赶走了,我总得再找个太医给你看看。” “那我再附带个小要求呗。”苏语笑得眉眼弯起,甜得好似夏日西瓜的中心一口,季谨言微微别开视线,说,“说吧。” 苏语是真的很想逗一逗季谨言,也想让他留下来陪自己一会,但两人的距离就这么克制得刚刚好,稍有逾矩的时候季谨言就落跑。最糟糕的是,她能看得透人心,但是却永远不知道季谨言在想什么。 她半天后才垂下眼眸,懒懒道:“知晓那边,帮我也看看吧。她可是因为我才中毒的,我太对不起她了。” 季谨言没看出她的复杂心思,只是顺从地答道:“好。” 苏语释怀地笑了下,躲进了被窝。季谨言一走,瞬间整个宫都空落落起来,不过好在她并不是会拘于感情的人,一会畅想起了蔡 分卷阅读17 嫔一走永和宫就空出来了她就能住进主殿用小厨房的美好生活。 她很快便入睡了,只觉得脑子昏昏沉沉,大约中毒后的毒性还未完全褪去,在这个时空又没什么洗胃的高级操作,只能靠人体自动排毒系统和药物辅助了。 她向来多梦,一夜睡得极不踏实。过去与现在的光影交织在一起,最后定格在了季谨言的背影上。 她蓦然醒来,尚是凌晨。钟表滴答滴答转动,床边趴着一个人正酣梦。 哈?! 第二天,皇上又宿在苏语宫中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全宫,愤怒者好奇者疑惑者淡然者亦有之。但最开心的还属尚在病榻之上的谢知晓不费吹灰之力就收到了三百两入账。 苏语这个朋友,她交定了! 这件事导致的直接后果,倒不是苏语又收到了多少嫉恨,毕竟昨日一事看来,苏语在皇帝心中的地位,那是短期内绝对不可能动摇,而是这满宫大大小小位分的宫嫔,大半都扎了和苏语一样的发髻,以及素颜去请安。 苏老先生说,淡妆浓抹总相宜。而这些天生爱美的姑娘,竟一夜之间全部抛弃化妆品,改以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更有甚者不肯放弃化妆,把双眼皮化成单眼皮,杏眼缩成凤眼,柳眉涂成一字眉,以更接近苏语的形象。 苏语早上在皇后宫中见到这一群妖魔鬼怪,脑子里只有一个反应。 震惊!后宫佳丽为博圣宠竟出此招!这到底是道德的泯灭还是人性的沦丧! 本来一天天的可以欣赏各个小姐姐的盛世美颜,各个风格亦有之,为了模仿她竟硬生生放弃自我,来看这一群奇行种。早起本就心情坏的苏语更是丧上一层楼。 “苏才人早。”沈美人过来特地和苏语打了个招呼,虽说她平时不爱招惹事端也不想争宠,但这人人如此,若是特立独行反而会引起其他人猜忌,故而她今天也是素颜出场。 沈美人本就和她有三四分相似,素颜之下气质则更为接近。苏语看着这个盗版苏语,虽然生气不起来,却也无可奈何道:“早,沈美人今日也没化妆啊。” “我不过东施效颦罢了。苏才人才是真正的天生丽质。”沈美人笑着恭维她几句。 “确实。若不是苏才人如此得皇上青睐,全宫也不必人人如此。”和沈美人一同来的庄妃也是素颜,她挑衅地笑了下,道,“只是苏才人伺候皇上辛苦了,也该平分些雨露给后宫姐妹吧?” 这放在现代就是小三挑衅正宫的经典语录啊。苏语忍住想回怼回去的冲动,尬笑了两声:“给庄妃娘娘请安。庄妃娘娘真是太抬举臣妾了。” “哄得皇上直接废了个嫔位,本宫这哪是抬举。怕是过不了几日,苏才人就要和本宫平起平坐了。”庄妃冷笑两声便不再与她多言,苏语也懒得搭理她。 不幸中的万幸,古板传统的老学究皇后是绝对不会自降身份来学这套的,她依旧盛装浓妆坐在高高的主殿上进行清晨训话,苏语倒平白无故又多生出几分好感来。 这几天每日训完话后苏语总是自动留下来陪皇后娘娘再聊会儿天,东扯西扯的,两人关系也算有所亲近。 她自从窥得皇后严守礼法背后的落寞,就再也难以反感起她来,反而生出莫名的同情。 她曾经欲拉过一个人走出这样的深渊,只是最后天各一方,终究失败。如今在皇后身上看到了她的影子,就很难再放任不管。 她能做的其实不多,究竟如何还要看本人是否愿意真的打开心结。 故而今日苏语也是没皮没脸地准备留下来,只是皇后今日却瞥了她一眼,声音冷道:“苏才人身体还未好全,还是尽快回宫休养吧。” 啥? 攻略进度条突然清零? 作者有话要说: 合同出了点事故。不压字数了各位开心就好。 只要我还在一天,他俩就能甜下去,任尔东西南北风。 我们常说啊,小说就是来寄托人们的现实梦想的。大概真是这样吧。 那些现实不会实现的事,至少这个平行时空能实现啊。 ☆、谁知巧舌伪如簧 苏语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听着皇后口气不似玩笑,看着殿内其他人都已散场,试探着问道:“娘娘这是赶臣妾走吗?” “苏才人冰雪聪明,本宫已没什么可指点你的了,各自相安为善。”皇后轻合了茶杯的盖子,脸上的表情像是千年化不开的冰霜,直冷得苏语通体冰凉,从头发丝儿到心尖上,都被冻进了冰柜里。 她什么时候得罪皇后了?难道是因为季谨言吃醋了?还是说后宫纷纷效仿苏语,校风校纪不正使教导主任生气了? 苏语脑中弹幕版正滚过千百条理由之时,皇后见她长久不回话,长叹一口气道:“你中毒的事情,本宫也有责任。你与本宫交往过切,终是不好。” 苏语绕了一会才懂她的神仙逻辑,皇后这是认为,她前些天太过于护着苏语,导致苏语遭受了这次不明不白的下毒。她这个逻辑倒有季谨言与几分类似,有点过度的圣母情怀,想把罪责都往自己身上揽。她的刻板守礼是家风所致,那么她这份事事先责备自己的性格,大约也与压迫式教育密不可分。 生在平行时空,接受现代教育的苏语自然是看不下去这份过分克制的善意:“这是蔡嫔一人的事,与娘娘有何干系?臣妾愿意日日得皇后娘娘教导,又与他人何干呢?” 皇后看了她一眼,目光中竟有点道不明的羡慕,又像是带了几分怜意:“可这宫里,总会有人在意。一个蔡氏的确算不上什么,可蔡氏却不止一个人。” 皇后十七岁的脸上出现与年龄不相配的成熟,苏语恍惚间觉得,她的羡慕与怜意实际上是她将自己当成完全不谙人情世故潭水深浅的小孩子来看待,哪怕苏语其实比她要大上一岁。 只是苏语并非真的天真单纯又粘人,也能从皇后的话中听出了些许端倪,她向后倚了倚,将皇后的话又前后咀嚼了一遍后笑道:“她这是把臣妾当成娘娘这的人,除去臣妾还能顺便打压娘娘的势力。” 真是一箭四雕的好主意。 她昨天的确略低估了对方,现在想来,这个计划简直密不透风,牵扯到宫中高高低低多少人。她做的滴水不漏,唯独没有算到……季谨言会化学。 只是宫里到底有多少是她的人?她能收买一个太医,就不怕季谨言找人再验?那这太医院究竟有多少是她的人? 按照幸存者偏差的理论,苏语不敢想象自己身处于怎样的坏境之中,不免有些后怕起来。 “苏才人果真伶俐。你既然明白这层,今后怎么做你自然也清楚。”皇后仍是没有什么表情地看着苏语,再次下了逐客令。 而也只有苏语能听得懂 分卷阅读18 她的语气尾音里的微微失落。 苏语大约是她五年冰冷的后宫生涯中,唯一能识破她伪装,看破她心意的人,她又哪里是真心想赶她走,亲手斩断这份刚建立的、薄如蝉翼的交情呢? 换句话说,她看苏语,可比苏语看她要重。 “娘娘,您这也太委屈自己了。”苏语想穿这层,便更放心大胆死皮赖脸地安坐着。 瞬间室内安静下来,皇后没即刻接话,指甲轻轻刮过茶盖,而后轻轻一笑。 “本宫不能有一点把柄,一点软肋。她这么多年来盯着这个位置这么久,本宫出一点差错,她都能把本宫拉下来,她的身份何等尊贵,什么都有了,缺的仅仅是个机会。”皇后眼神放空,像是发呆一般,“你不知道,本宫花了整整三年清理这个坤宁宫,终于你我才能有今天说话的机会。” 若说苏语先前只能算是猜测,现在就已全然明白了皇后所指是谁。只是她对庄妃为人尚只有个嘴贱的印象,不知她暗地里又是个怎样的人。 皇后垂下眼帘,浓而密的睫毛覆盖在眼睛上微微抖动:“你是皇上心尖上的人,本宫无能,不能得皇上垂爱,皇上喜欢的人,本宫总得替他护着。” 仅仅两秒后,皇后的落寞神情便又被标准化的微笑代替,她低声道:“本宫失言了。” 她这个皇后位子,的确坐的不舒服。上有和她毫无感情的皇帝,下有时刻盯着她位置的庄妃。她在保全自己同时,竟还得抽出力气来保护苏语。 如此想来,断交着实是最安稳的做法,极符合她的求稳个性,至少营造出皇后嫉恨苏语得宠的假象,使人认为两股力量暂时分开,也可太平一阵。 只可惜她所遇见的是天生不求安稳的浪子赌徒苏语,她习惯了肆意妄为,更无畏挑战。 苏语温柔中带着些意气地笑了下,站起身来道:“臣妾此次因珍珠粉圆而中毒,但并不会从此不再吃珍珠粉圆。若有机会,臣妾给皇后娘娘带一碗来。” 她只略略点到此处,行了礼便想回宫,只听得皇后的声音轻柔地扩散在空气中,撞击着坤宁宫的墙壁后才消散:“难怪皇上喜欢你。” 不,他只喜欢数学。 你瞧,这不又在做题。 苏语回宫就见熟悉的身影又在埋头苦干,撑着脸发了会呆,突然想起来件要紧事,忙去给季谨言倒了杯水:“做题做这么久,渴了吧?” “你的垫子是不是坐着不舒服,我给你换一个?” “热不热呀,我来给你扇风?” “永和宫小厨房现在归我了,今天想吃什么呀?” 正在做题突被惊扰的季谨言觉得她今天忙前忙后献殷勤的样子古怪非常,受宠若惊道:“停停停,可以了,你、你有事吗?” 季谨言觉得这个时候按照通俗言情小说和电视剧的逻辑剧情,苏语这个时候的表演和台词应该是给他抛个媚眼娇声软道:“没事就不能对你好啦。” 他被自己的恶俗想法给惊的一寒,只见面前少女却突然严肃起来,搬出圆凳来坐下,手在膝盖上放的规规矩矩,低着头似乎很难以启齿的样子。 这个场景!这个表情!凭着他多年以来稀薄的经验! 这是要表白啊! 季谨言肾上吧。” “请你明天去后宫兜一圈,下达让妃嫔们好好化妆的命令!” 得——他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季谨言不知道该感叹自己的理科脑果然靠不住,还是该笑苏语的不按常理出牌,或者咒骂作者绕了一圈竟是在欺骗他的感情。 一码归一码,既然苏语开口难得求他,她表情也不似玩笑,事情总还是要解决,便问道:“这……为什么?” 苏语这才抬起头,满脸委屈状:“全宫小姐姐觉得你呆在我这是因为你的品位有问题,于是开始化妆以我的脸为蓝本,不得不说真是——太难看啦!” 季谨言反应了两秒,终于记起来自己还是个一国之君的身份,想起其中关系不觉失笑:“就为这个?” “求求你快让小姐姐们恢复原来样子!本来一个个粉雕玉琢多好看啊!小姐姐们都是仙女!世界的宝藏!非要按我的样子化妆!岂能因吾一人之故遗害天下也!” 苏语义愤填膺的样子让季谨言觉得更好笑了:“你就这么喜欢好看的女孩子?” “当然啦!好看的小姐姐谁不喜欢!难道你不喜欢?” 苏语顿了一下,想起季谨言长时间以来对宫中妃嫔熟视无睹的行为,也颇感怀疑,现在仔细一想他大约已有喜欢的小姑娘,心里一瞬间堵得慌,只垂下眼帘半刻,便又恢复那副不正经的嬉笑模样道:“你是不是之前已经有喜欢的人啦?” 这不问不要紧,一问,季谨言心下猛地一慌,竟很难得的脸红起来。 他天生肤白,一脸红起来尤为明显,落在苏语眼里简直好看非常。苏语很少见到他如此模样,不,应该说从来没有,之前在现实世界他对人一向冰冷疏离,哪怕在这个世界对人对事也都风轻云淡从容不迫,她这是第一次见他略显窘迫的样子。 她自认看人准的要命,心底一下凉了半分,她低头看自己的手指,拿左手极力压着右手,压的指尖都有些发麻后笑道:“没事,你要不好意思说就别说了。我也不是八卦的人,只是顺口问问而已……”她感到自己说话声音在微微发抖,暗道一声自己的多事,非得给自己找不痛快。 “没有。” 她还在犹豫要不要说些什么缓解气氛,就听见了对方的回答。 她迟疑着抬头,季谨言已经恢复了平日的云淡风轻,见她抬头后就别开目光,抿了抿嘴笑道:“别不信啊,我之前都光顾学习了,真的没有。” 苏语还未来得及反应就听见了季谨言的下半句问话,问得极其轻声和犹豫,像是纠结了良久后一念之差之间脱口而出的。 “那你呢?” 突然间仿佛有根一直以来保持两人间距离与默契的弦骤然崩断。 苏语知道她不该迟疑的,而她也确实这么做了,她对于隐藏自己的感情这一点,拿捏的相当好。 她已经藏了三年,也不在乎再藏三年。 她抬起头,笑得格外明朗。 “有呀,我喜欢诸葛亮。” 作者有话要说: 写的挺乱的,大致捉虫完毕。 主线剧情进展中。 状态不好,现实世界并不 分卷阅读19 如意。 希望每个人都能被爱。 停更一天,把大纲理一理顺,有点卡文。 感谢各位小天使,网络一线牵,珍惜这段缘。 ☆、百无聊赖强为欢 见季谨言未有反应,苏语还很欲盖弥彰地继续补道:“多了去了,还有王守仁于谦6游文天祥……” 季谨言终于接到她的梗,眼底流转过不可名状的欣喜,顺着她的话也开了个玩笑道:“这么说来的话,我喜欢的人应该是立华奏。” “难得啊,咱们季同学课余生活也不全是数学嘛,比我想的还是有趣一点。”苏语对于他现在终于能主动开起玩笑这点感到非常满意,先前的尴尬气氛顷刻间消散。 两个人各怀心事地悄悄松了口气,怕一旦有晃神脱口的刹那,当下的相互扶持彼此照应都会化为无比尴尬的相处。 其实认真说起来,苏语倒不是特别怕尴尬,她一贯以来都是没皮没脸,没心没肺的人,就算表白失败如果对方不介意做个朋友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她之所以把自己的感情小心翼翼藏了三年,说到底,是怕季谨言为此感到困扰。 如果是别的男生就罢了,可偏偏对方是季谨言。他那么不擅长感情与人际交往的一个人,她若是一时冲动,指不定要给他带来多大的心理负担。 苏语自认不是个善体人意的人,太过考虑他人感受会使自己的行为束手束脚,但站在季谨言面前,就愿意为他稍微收敛起玩心与棱角,生怕给他带来伤害。 想到这,苏语自嘲般摇了摇头。 季谨言不明所以地看着她陷入自己的世界,划了两下笔接着写题。 “别做了别做了,整天学习像什么话!我还有事和你说。”看到季谨言又拿起笔,学渣苏语没法忍,连忙抽掉他的笔找个话题开口,“永和宫现在是空出来了,正殿可比旁边偏殿大不少,我决定搬进去住。” 季谨言点点头:“搬。” 见理科直男永远t不到她的点,苏语叹口气,接着说:“旁边侧殿就会空出来。” 季谨言眨眨眼,努力思考苏语表达的意思后,恍然大悟道:“你想接人来一起住?” 喂?12o吗?请问暗恋对象情商太低到底怎么治? 苏语忍住骂他白目的冲动,转了转手里的笔,咬咬牙直接开口道:“我是想请你来住。” 顿了顿,像是为了隐藏住自己暗戳戳的小心思,她接着喋喋不休补充道:“这样你以后晚上就、就、就不用打地铺了。我也不是说你一定要晚上过来啦,只是你知道这分开总是不够安全,我也是为了我们俩安全考虑……你要不愿意就算了,我也觉得不是很好……算啦算啦我们不提这个了……” 她一番话说得颠三倒四语无伦次,最后还没等季谨言回话,反而自己给自己下了死亡通牒。 季谨言转了好几个弯思考苏语的意思,和女孩子交流果然比做一套高考真题还要费脑的多,末了终于想明白,耳根红了红,小声道:“可以啊。我没意见。” 她还在不停碎碎念,却意外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愣了两秒眨了眨眼道:“那太好了!虽然我也不是一定要和你捆绑一起形影不离,但至少……” 她对着窗外大声喊道:“今天午膳皇上在这用,告诉御膳房的人识趣点!” 喊完后转回头露出一个再开心不过的笑容:“有你罩我,生活水平会大大提高。” 季谨言不禁一瞬间觉得,眼前笑容明媚的姑娘其实本质上可能只是个乐于骗吃骗喝不劳而获的江湖骗子。 谁又说不是呢? 不然她怎么能容易地拐走了他的心呢。 季谨言叹口气,他又在期待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呢?现在当下两人相处状态难道还不够好吗? 人类天性是贪婪的动物啊。以前想着能和她说句话就好了,现在两人相处融洽,他却又起了不应该起的心思。 谁让苏语这个人,越相处越觉得可爱。他恨不得每分每秒把她禁锢在自己身边,让她只围着自己转,恨不得把她据为己有,让所有人都不知道她有多可爱。 他被自己的邪恶念头惊的背后生凉,连忙埋下头继续投入学习,但无论怎样都再看不进去一个字。 “别写了,陪我收拾收拾东西搬家吧。”致力于阻止他人学习的苏语伸手在他眼前晃晃,“我得给你腾个好地儿住不是。” “我倒是不介意。”季谨言抿了抿嘴,“你把你需要的东西让下人来拿走就行。” “多了去了,鬼知道我有多少东西啊。”苏语长叹一声,“我一共两个宫人,阿椋和小杏,都是小姑娘家家,细胳膊细腿的,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再说了,本来自己的事情就要自己做。” 苏语自穿越以来,虽有两个人左右服侍,但能干的事情往往都自己动手干掉了。生在现代普通人家里的姑娘哪有使唤人的习惯?若说有,那也是—— “妈!我东西不见了!” 苏语哪里舍得让年龄相仿,如花似玉的姑娘干脏活累活?她又不把自己当主子看,搬个宫而已,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已经习惯了有小磊子伺候的季谨言惭愧地摸摸自己鼻子:“那我来帮你。” 震惊!一代帝王竟沦落到亲自下场帮妃子搬东西! 苏语偷偷地想,这要是古代有uc,肯定是头版头条啊。 两人正要大张旗鼓开始干活,阿椋匆匆进门来报:“才人,内务府王公公来了。” 正撸起袖子的苏语闻言默默把袖子管放下,拍了拍裙子就大大咧咧出门见人。 内务府王公公相比小磊子更为世故,相比周钏更为和善,身上是那种在宫中长年累月混下来的气质,苏语说不上讨厌但也绝不喜欢。一眼瞥见他身后乌泱泱跟着七八个宫女太监,像是要来打群架的样子。 “王公公好。不知王公公今日带这么多人来,是有何要事?” “才人即将住进永和宫主殿,又得皇上青睐,高升是迟早的事儿。小的听说您这就两位下人,实在不合适,专门挑了几个伶俐的奴婢给您送来使唤。才人请过目。” 刚还谈到不习惯使唤下人,王公公又来撞枪口,苏语在心里叹口气,面上却笑道:“才人的位分配两个下人足够了。我还嫌多呢,公公再给我拨人来,我这永和宫也住不下不是?” 王公公的职业尬笑凝固在脸上,连连点头:“才人说的是,但人多总比人少好,这些下人您就留着吧。” “苏才人说不要便算了。王公公不要强人所难。”一直在屋内偷听外面动静的季谨言连忙出来解围。 王公公千算万算,没算到皇帝也在这,慌得连忙下跪磕头请罪:“小的参见皇上,小的明白了,小的这就带他们走。” 待王公 分卷阅读20 公带人散去,苏语拍拍季谨言肩膀:“谢了。” “你是嫌人多碍事?” “这也是一个理由吧,人多眼杂。这宫里她的势力这么强,说不定往里塞了多少自己人。不然谁会平白无故给我送人来啊。”苏语继续撸起袖子准备干活,“不过,还有更重要的原因。” 季谨言疑惑看她,苏语一本正经答道:“宫人的开销都是我月钱里出的,我又不好意思使唤人干活,养这么多吃白饭的做什么。” 庄妃要是知道自己安排的眼线,最终是因为苏语抠门而得以失败,一定能气得昏过去。 永和宫主殿在蔡嫔发配冷宫时季谨言已命人彻底清扫好,苏语东西也不算多,两个人没一会就搬完了,阿椋与苏语相处这些天来已摸清自家小姐的脾气,由着她做自己的事,倒是小杏听说苏语搬宫却不叫她,一下子大惊失色,过来请罪。 我把你当亲姐妹,你却把自己当奴婢。苏语长叹一口气,不知要怎样消弭主仆间的隔阂,只得抓了一把瓜子道:“别请罪了,这样吧,我来问你几个问题,答对了我就免你的罪,还赏你瓜子吃,可以吧?” “才人问就是了。”小杏凄凄道。 苏语一时也想不出问题,只随口问道:“你们这真的没有手机?” “奴婢……不知道这是什么。” “没有电视?” “奴婢也不知道这是什么……” “没有平板?” 一头雾水的小杏直接跪下连叩几个头崩溃大哭道:“才人恕罪,奴婢实在不知。若您想折磨奴婢的话干脆打发奴婢去浣衣局吧。” 正在磕瓜子的苏语闻言大惊,连忙扶起小杏:“别别别,你答的很好,这盘瓜子都赏你了。以后别动不动就磕头,我见一次罚一次。” 半晌后她却又无奈拿脑袋撞桌子,“明明这个时候已经信息革命结束了!为什么!为什么啊!” 小杏依旧不知道自家主子在说什么,纠结的很,旁边季谨言笑意盈盈看着苏语,对小杏挥挥手让她下去,转头正对上苏语抬眼。 苏语愣愣看他两秒,一下子打了鸡血道:“季谨言同学!” “嗯?” “你理科这么好,一定能帮我的忙吧?”苏语扑闪着眼睛看他,眼中亮晶晶的期待几乎要溢出来。 季谨言顿感不妙。 苏语咽了口口水,很是认真地问道:“你会做手机吗?” 片刻的沉默后,季谨言低下头去,小声道:“我觉得应该是不会的。” “我知道这肯定很难,可是闲着也是闲着,来试试看嘛!天才少年季谨言!全国第一季谨言!你要是成功了那可是划时代的意义,这个时代的伟大的信息革命推动者!” 季谨言觉得她滔滔不绝的样子实在可爱非常,硬生生压下想捏捏她脸的欲望,无奈笑道:“你当做手机和做钢笔一样简单啊。” “可是这日子真的很无聊啊!” 季谨言想了想,说道:“要不,你来和我一起学习吧?” 苏语忍着想翻他白眼的欲望,呵呵干笑两声:“你觉得呢?” 本该已经出去的小杏怯怯地从门口探出头来,道:“主、主子,您……您要是觉得无聊的话,下个月……马上就、就是太后寿宴了。” 作者有话要说: 捉虫完毕。 写写小日常甜一甜。 日常祈祷有小天使找我玩。 ☆、小杏宫女在闲坐聊起天 “诶小杏你怎么可以听壁角,好孩子不可以听壁脚哦。”苏语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到底也没真生气,招招手把她叫进来,“坐这听不就行了。你刚刚说什么?” “奴婢不敢,奴婢这就走!” “回来!”苏语一声断喝,把本来就战战兢兢的姑娘吓得更是慌张,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苏语大概是从没见过这么缩手缩脚的姑娘,反而被她逗到发笑,从座位上跳下来,像拎小鸡一样把小杏拎了过来。 “小杏,你也太轻了吧,你是喝露水长大的吗?” 苏语只是随口说说,调侃一下她轻如飞燕的体重,不料小杏却真的红了眼道:“奴婢是孤儿,自己……把自己卖进宫来的。” 苏语脸上嬉笑表情一滞,认认真真看了她一眼。难怪她一向这般唯唯诺诺,这是一种泡在世界恶意中成长出来的胆小,是时刻觉得自己低人一等,寄人篱下的自卑。她小时候在外面吃了多少苦,在宫里又遭了多少罪,是他人无法想见的。 再多的口头安慰都只是片面的,苏语自知戳人痛处不好,俯下身抱了抱她道:“行吧,虽然我也很想听故事,可这儿又不是卖惨大会,你高兴说的时候就说,不高兴我也不问。再说,谁说你是孤儿,我可是你姐啊。” 趁着小杏还愣在原地,她又用力拍了拍她的背道:“挺胸抬头收腹,不许驼背!行的正走的直,谁让你佝偻背走路的。” 小杏下意识小声脱口而出:“进宫时嬷嬷教的。” “给我改掉!大清都已经亡了!” 苏语一向有这种天生由来的怪癖,看不得女孩子不好。这当然不是什么坏事,除了背背圣母的名头,能拉人一把总是好的。 尤其是看着这些原本生活在阴霾里的姑娘看见希望的样子,她便觉得值了。 “你刚刚说什么,太后要寿宴了?什么情况?” “就、就、就是……太后下个月四十岁寿辰,奴婢、奴婢是觉得主子这些天闷得慌,总得有件事情给主子有个盼头。”小杏被苏语突如其来的别样温柔惊到失智,绞着手指结结巴巴回答。 “我婆婆……不是,你、你妈要生日了?” 季谨言看了站在一边垂着手不说话的小杏,点点头:“四月十五。” 苏语非常敏锐地注意到了他眸光的忽而一瞥,又起了玩笑心意,半夹着自己都没意识到的醋意笑盈盈道:“小杏姑娘好看吧?” “别扯开话题。” “嗯,出身惨淡,经历励志,长得好看,性格傻白甜,女主人设标配,真的不考虑一下?” 季谨言看了看整个人红得像出锅螃蟹一样的小杏,叹口气道:“你别逗人家了。” 苏语撇撇嘴:“看不出来吗?我是在逗你啊。” 季谨言望着她,片刻后半认真半玩笑道:“不好意思,我的心里只有学习。” “那、那个,奴婢就先出去了?”听不懂他俩在说什么但感觉自己宛如夜空中最亮的星的小杏姑娘悄悄举手发言。 跑题跑到外太空的苏语才觉得不对,拉回场道:“不行不行,我还得问你话呢。太后寿宴在下个月,按照以往的规矩,有什么好……” 她一个“好玩”就要脱口而出,想想觉得不妥,连忙改口道:“好让我准备的。” “这次是太后四十周岁寿 分卷阅读21 辰,算是大寿,宫中大概会好好大办一场。主子您作为正八品才人,虽然位分不算高,但是很得皇上宠爱,也要给太后准备一份体面的寿礼。除此以外,主子您虽不是第一次参加宫中宴席,但宫中的规矩……” “停停停,可以了我的小祖宗。”苏语最讨厌听这些条条框框,作势捂起耳朵,“你告诉我,宫宴不需要展示才艺吗?” 苏语这方面受宫斗小说和游戏影响颇深,听到宫宴就觉得有隐藏剧情和好感度可以刷。 “宫嫔表演……才艺?”小杏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从来没有这个规矩,这不合礼数啊。” “那就成了。”苏语长出一口气,“快该干啥干啥去吧。” 小杏依旧对苏语主仆不分的行为有所不适,还是规规矩矩行了个礼才走。 “告诉我,你妈喜欢啥,我给她准备去。”苏语蔫头蔫脑地趴在桌上,“夭寿了,这年头蹭吃蹭喝都要收礼了。” 季谨言望着小杏离开的方向,确认她这次彻底走开后,才道:“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不要多的宫人了。” “可不是吗?我这说话方式被人告上去,那就是大不敬,死罪啊!”苏语作了个砍头的手势,龇牙咧嘴做了个鬼脸。 “所以说,你也太过信任她了吧。”季谨言叹口气,终于说出自己的担忧,“虽然我不懂,但是你……你也不怕她是别人派来的卧底?” 苏语不以为然哂道:“这是我一早就有的宫女,谁在我还籍籍无名甚至侍寝赔率一比五十的情况下安插三年的眼线呢?再说了,我有过人的识人天赋,这方面总不会被人骗的。她就是个小可怜罢了,怎么,陛下,您自己只喜欢学习,还不准我心疼小姑娘了?” 季谨言一怔,迅速捕捉到重点:“你看人很准?” 苏语有些得意地扬了扬下巴:“羡慕吧,与生俱来的超能力。” 他愣了愣,不自觉咽了下口水,语气略带了些慌张问道:“那你看别人的感情……不对,是情绪,是不是也挺准的?” 苏语再点点头。 不过他们俩都不知道的一件事是,苏语这个技能,说是天生,其实也是阅人无数后攒出的经验,而这个经验就必有一个限制—— 对喜欢的人无效。 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整个人变得患得患失,脑补情节太多,实际所得甚少,一个眼神就能做个阅读理解。苏语自从明了这个道理后,对于季谨言,像是被屏蔽了信号,接收不到任何感情讯息。 不过不知道这点的季谨言一时有点像是被人拉到x光下照了个透彻,他一边撑着自己额头不让自己倒下,一边揣测着苏语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心意。 苏语没有看出来他的小心思,只是继续催着他:“又跑题了,快说快说,令堂到底喜欢什么?” 季谨言认真地想了想,最后摇了摇头:“现代的她喜欢科技。” “哈?”有其母必有其子? 苏语突然有了很想八卦季谨言家庭背景的冲动,又觉得不太礼貌,不想季谨言自己开口说了:“我爸是个研究脑科学方面的程序员,我妈算是个业余科学家,由我爸给她提供资金自己在家研究。” 他说的时候语气平淡,并不觉得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苏语却差点惊掉下巴,她摸了摸下颌骨确定还在后道:“我竟然真的能在生活里遇见这种科学世家的巨佬,我现在觉得你理科全项第一且眼里只有学习一点也不奇怪了,大神受我一拜。” 季谨言唯恐苏语再度发散,一本正经补充道:“虽然情况是这样,但是智能手机我还是不会做。” “不了不了,我已经觉得你在我心中形象无比崇高,无比光辉了,真不愧是祖国的花朵,社会的栋梁!我国未来科技界扛把子就是你了!” 苏语发誓自己这话说的绝对真心实意,但是季谨言仍旧面无波澜,一点没有感动的迹象。 玩笑开多了,说真话也没人信了。 不考虑下自己夸人方式是否有问题的苏语只得接着刚才的话题讲:“现代的她喜欢科技,我也没办法送礼,古代的她就更别提了。唉,做人难,做女人难,做宫嫔更是难上加难。” “随便送点就可以,我妈应该不会介意。” 苏语竭力回想了下自己曾看过的小说和打过的游戏,最后悻悻道:“读书破万卷,关键时刻都派不上用。我这一个正八品才人,一年也就拿个五十两,哪来的闲钱买高级装备送人。” 苏语原以为宫嫔都很有钱,没想到她的位份月钱平均一下一个月也就四两多银子,换算成现代人民币连最低工资都不到。虽说皇宫内包吃穿用度,但这点钱真是寒碜无比,这不,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凑个份子钱都凑不起。 “我给你点?”季谨言也不知道自己钱有多少,但他身为皇帝,怎么想都应该很有钱吧。 “身为新时代独立女性,怎么能靠别人养!”苏语大声抗议,刚说到这,她突然想起来一个好人选,不仅可以和她一起出谋划策,更重要的是,这个人还欠她一笔钱。 “我去找谢知晓啦!” 季谨言还没回过神来,就看着苏语风风火火撒开脚丫子跑出宫,连个侍女也没带,不知落在他人眼里又是怎样的热点话题。 幸好,只要他觉得可爱就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很多很多很多的小天使来看来给我意见,真的太感谢你们啦! 有小天使问过苏语和季谨言不分文理科吗?在这里解释一下设定是魔都出身,不分文理33政策了解一下,所以他俩才做了三年的好同学。 选课就毫无疑问了,季谨言理化生,苏语史地政。但是不选的科目还是要学的。 另外也有小可爱考据了世界史方面,我回复在评论里了,但是还是再说一次方便大家理解。 中国史接清朝。 世界史工业革命后断层。 至于为什么会这么不平衡,以后会慢慢解释的! 他俩提出的平行时空只是假设之一!并非最终定论。 总之希望大家继续支持我踊跃留言提出疑问,抱抱各位小可爱! ☆、世事洞明皆学问 “知晓,知晓!我来看你啦!” 长春宫离永和宫还算稍微有点距离,苏语一路八百米赛跑的架势冲到长春宫承禧殿,谢知晓病还未完全痊愈,懒懒地躺在床上数着银子。 好在她俩的关系也不需要姐姐妹妹的再虚伪地客套一番,谢知晓见她来了只是做个噤声的手势,让她坐到自己床边来。 “怎么了?你这连话都不能讲?”苏语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看了圈周围。 “不是,那主殿里的段小仪喜静,平时我在这来来往往的人 分卷阅读22 多了,她已经派下人来警告过我多次了。官大一级压死人啊。” 正六品以下的位分是不能作为一宫主位的,只是三年来宫中也没出过多少高位分,故而庶六品的小仪在这主殿内虽无虚名,却有实权,谢知晓是不能不给她几分薄面的。 这就好比几个人住一个寝室,寝室长的话大家虽有不满,但多数还是得乖乖顺从。 苏语很能理解地点点头,现代没有大矛盾也不会有人特意去换寝室,她劝谢知晓搬宫的话转了几个弯还是咽下去,拍拍她的肩膀道:“我懂,我懂。幸好她只是喜静,没有什么别的问题,你就将就一下吧,想玩的时候去我那。” “真羡慕你啊!走了个蔡嫔,又有皇上护着,永和宫一个人住着多自在。”谢知晓拨了拨手里一锭银子,笑了下说,“今天来找我,要钱的吧?喏,你那份给你留着了,当时说的五五分成啊,一百五十两拿着吧。”她指了指自己床边橱柜的最后一格大抽屉,示意苏语自己拿。 苏语对银子概念比较模糊,虽然知道一百五十两是个大数目,但觉得电视剧里演的动辄几千两都随便拿,想来应该不是很重,拉开抽屉,里面是个书包大小的丝织袋子。 苏语:……这敢情有这么多啊! “你们宫里人都是开银行的吗?这么有钱!”她一边拎一边吐槽道。 谢知晓虽然没听懂“银行”是个什么东西,但大致明白了苏语意思:“光靠宫里月钱养不活自己的,都是娘家的补贴。每个来赌钱的总是大户人家出身,一人出个二十两不算什么大数目啦。” 苏语:……她是不是应该让季谨言查查这些人家里是不是涉嫌贪污受贿啊? 这重量类似书包,的袋子,仿佛把她拉回到了那个压迫人的高三生活。 只不过当时她还能背双肩包呢,这个袋子她可得一个人提着回去啊!她细算了下重量大概有九斤多,不禁开始后悔自己没带侍女出门的决定。 “我叫个太监给你送回去吧?”大概是识破了苏语表现出来的窘迫,谢知晓好心道。 “贵人大恩大德,臣妾感激不尽!” “少来。”谢知晓翻了个白眼,“今天来就为了要钱?那我可真是看错你了。” “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市侩的人吗?”苏语拉开丝织袋子,从里面摸出几锭银子,“给你赔点医药费,毕竟是喝了我的奶茶中的毒。” 虽说宫中医保制度健全,但她良心上也还是过不去。 谢知晓狐疑看她两眼,最后贪财的性格还是让她默默收下了这笔不算多的钱:“其实这事不能怪你,但还是谢了。不过……” 她拉长了尾音,冲着苏语挑了挑眉毛:“还有事儿求我吧?” “猜得真准!”苏语一拍手掌,干脆单刀直入,“下个月是太后寿辰了,你准备送什么?” “送钱呗,还有什么比真金白银更能打动人心的呢?”谢知晓一脸理所当然,目光一瞥,望见从门口跑进来的一团小东西,“咦,鱼干儿,你怎么来这了,你家唐选侍呢?” 苏语顺着她目光一看,竟是一只黑白相间的猫咪,黑背白肚,被养的肥肥壮壮,小东西“喵喵”叫了两下,卯足了劲跑到谢知晓床边,蹭了蹭坐在一边的苏语的脚。 作为一个日常云吸猫的撸猫爱好者,怎么能放过这种大好时刻!苏语弯下腰摸了摸它的毛见它没有任何不适后熟稔地把她抱了起来放到自己腿上。 “随便抱吧,它很亲人的。这是隔壁唐选侍的猫,不知道怎么又跑到我这来了。”谢知晓也伸手逗逗她,猫咪伸了伸懒腰就要扑她的手指。 “鱼干儿!” 一把清脆的女声打破了温馨的气氛,苏语循声望去,一位打扮素雅,着装朴素的姑娘匆匆奔来,抬头看了眼苏语后差点吓掉了魂,慌忙行礼:“苏才人恕罪,我家鱼……我家畜生惊扰了才人,实在是妾身的不是。” “唐选侍就比我低了半品位分,无需这么客气。这猫叫鱼干儿?这名字很可爱啊。”本着养猫的姑娘都是善良姑娘的心态,苏语很亲切地和她搭话。 唐选侍怯生生地抬头看了眼苏语,见她确实不像生气的样子,暗暗松了口气,伸手把猫抱进怀里:“因着这猫爱吃鱼干,妾身给随口取的名。” “宫里原来能养猫啊……”苏语一下觉得自己荒废多日时光,简直是亏了一个亿。 “才人若是喜欢,可以时常到妾身宫中坐坐。”唐选侍有一搭没一搭地顺着怀中鱼干的毛说道。 “我得空一定去。对了,唐选侍,下个月太后寿宴,你决定好送什么了吗?” 苏语讲话方式实在太过接地气,唐选侍愣了两下后还是得体地答道:“妾身家境贫寒,位分又低,没什么能拿的出手的东西,只送个翡翠玉佛手和蟠桃仙鹤万寿杯便是了。” 这礼物符合一般规矩,也挑不出错处。只是,这真的一点也不贫寒啊!一送还送俩,你们宫里人出手都这么阔绰吗? 宫斗萌新苏语再一次默默地在心里流下了泪水,一边仍问道:“照你看,我送个什么合适呢?” “妾身没办法给才人具体抉择,但寿礼,无非从福运长寿这方面考量。”唐选侍虽然不解苏语为何问她这个问题,但还是给出合理意见,默默抱起猫道,“妾身先行告退。” 苏语也得到了令她满意的回答,加上谢知晓还在病中需要休养,她便也顺势离开。 只不过回去的路上,她满脑子都是软乎乎的鱼干的样子,根本没办法再分心思考寿礼。 她也好想养猫啊! 不过眼下困扰在前,她实在没工夫去当铲屎官,她转而思考“真金白银”和“福运长寿”两个方面,似乎都很有道理,若是能结合两者,既显得大气又呈现孝心。 忽而灵光乍现,苏语停下回宫的脚步,问身边谢知晓派来给她提东西的太监:“公公,这宫中哪有工匠啊?” “才人您是问工匠所?哎哟,那可远着呢。才人您要是想打点首饰,让下人跑一趟就行了。” 苏语没接受他的好心建议,摇摇头道:“你带路吧,我过去看看。” 这新晋宠妃倒也奇怪。小太监疑惑看她一眼,将袋子往上提了提,终还是没多问什么,走在苏语前面开路。 等到季谨言候到苏语回来的时候,那已经是快晚饭的时候了,空着手出去的苏语照样空手而归,倒是脸上显得更开心了一些。 季谨言默默给她摆好碗筷:“吃饭。” “季小科学家,你就不想知道我出去一趟,给你妈准备了什么礼物吗?”苏语也不急着吃饭,转着手里的筷子笑嘻嘻道。 季谨言也很有耐心地配合她:“什么?” “你想知道啊 分卷阅读23 ,我就不告诉你!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苏语拿筷子把碗敲得叮当响,很是得意道,“我敢说,全宫都没有比我更有创意的人了!” 季谨言是了解苏语的跳脱思维的,听她说话后突然寒意乍生,背后发凉。 牛顿保佑,但愿她别搞出什么大事来。 太后本是四十大寿,又曾有垂帘听政的经历,身份和权势都在那放着,理应摆个大型宫宴,可太后素来提倡节俭不让大办,故而虽前前后后全宫上下忙活了半个多月,最后也只办成了一场小型家宴。 季谨言是个独生子,没有兄弟姐妹,这点与现代保持一致。而上一辈的亲王郡王等多依照祖制远戍边疆,也只送来寿礼,不特地赶回来出席,故而这场宫宴除了后宫妃嫔一干人等,只出现了一位称得上有头有脸的人物——豫郡王。 由于宫宴要按照位分坐位,苏语身为正八品,只能坐到靠后的位置上,和季谨言差了十万八千里,闲不住的她只能找身边的沈美人聊天。 “这位豫郡王是何人也?” 沈美人容貌上与苏语有三分相似,但从学习态度上来说两人可谓是天差地别,此刻便充当起解释剧情的npc来:“豫郡王是平亲王之嫡长子,而平亲王乃是先帝长兄,皇祖考的长子,据说立储之时为立嫡还是立长的问题……” 沈美人自知失言,收住话头道:“总之这位郡王的身份在皇族也算是相当尊贵,先帝也相当看重,故而未派去边疆戍守,而是允了他留京。” 苏语心里暗笑一声,究竟是看重还是看管,恐怕也只有当事人才能说得清。 只是这位豫郡王看上去也像是个游手好闲的主,不知是不是因此变相囚禁破罐破摔,干脆泡化在花天酒地的奢靡生活中,又或是学后主的乐不思蜀来换得一生平安。 苏语始终没有这的归属感,故而听皇宫秘闻就当吃瓜看戏听八卦,并未深究。恰逢此时人员到齐,宴会正式开始。 第一个环节,自然是所有人向太后献礼了。 规矩阿椋一早向苏语科普过了,宫嫔自皇后开始依次按位分往下祝寿,并有专门宫女将礼物放上托盘抬到太后眼前过目,再由太后赏赐。 而她的位分前面还有十来个人,她刚好一边开吃一边听听别人送了点什么奇珍异宝。 皇后作为众妃表率,遵从太后节俭懿旨,送了一套蓝田墨玉玉镯。庄妃出手阔绰,一个个虚头巴脑的名字念得她头疼,什么万寿镂金点翠宫扇,什么万寿天然红玛瑙手钏,光念完一列名字就用了好久。 谢知晓比较实在,千好万好不如金子好,送了几根做工精美的金项链了事,很是符合她的画风。 终于轮到苏语,她站起身来,清清嗓子,朗声念道:“臣妾恭祝太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特送金龟一只!” 作者有话要说: 唐选侍为什么穿着朴素简单,是因为真的穷。 为什么穷,都是因为要养猫主子啊! 更新啦! 各位小天使快来看看呀! 所有半夜更新均是蹭玄学。 ☆、宫内无处不飞花 金龟,没错,就是金龟。 苏语突发创想的得意之作,就是把那一百五十两白银按比例兑成了黄金,请工匠打了只一斤的黄金龟。 话音刚落,宴席一片哗声,送首饰,送宫装,送摆设,甚至送盆景的都有,送个乌龟算是什么回事?虽说乌龟在传统文化里,称得上是消灾解难、避难降福的吉祥之物,可也没见人真的拿来当礼物送过啊? 季谨言叹了口气:唯心主义果然靠不住,让牛顿保佑是没有用的。 殿内多数的妃嫔则是抱了看好戏的心态,坐等太后发落她。 不过令她们失望的是,太后倒对此颇感兴趣:“寻常物件哀家见多了,苏才人送的这个金龟,倒是罕见,可有什么说法?” 千年王八万年龟呗,还不够长寿吗? 想是这么想,但是话却不能这么说,苏语早早打了草稿,背得极为顺溜:“古语有云,‘千年龟,万年鹤’,臣妾今日在此恭祝太后千岁,等到太后下次寿辰,再打只银鹤送给太后。” 太后对苏语这个儿媳妇一向是非常满意的,况且她解释的也算合情合理。其实首饰物件再多,她这个年纪了也不能一天换一个。宫中人绞尽脑汁送东西,明面上气派得很,实际多数最后都堆库房里,再到合适时候挑出来赏人,真的说起来,没多大意思。 她久居深宫,什么没见过,又是个喜欢新鲜玩意的人,苏语送的小金龟虽然不是什么稀奇东西,也算是别出心裁了。 “赏吧。”只不过太后虽然欣赏,却也一视同仁,回了苏语一个和其他妃嫔差不多的中规中矩小首饰。 “谢太后娘娘。” 凭她的财力能送出什么好东西啊?又要满足贵重,又要往长寿福禄上靠,又得和宫中这些模板区分开来,送个礼真难啊。 她此生最不能忍受平庸,泯然众人有什么劲,要送就得送个有噱头的。 她的目的达到,恭敬接过宫人递来的首饰,继续坐下开始吃她的宴席。 在她之后的妃嫔表现平平,无出彩之礼,她扒拉几口凉菜,以为接下来就是常规的歌舞节目。 不料庄妃起身开口,声音不同于往日的凌冽尖利,尾音中带了三分甜腻:“太后娘娘,往日看那些寻常歌舞都已经腻味了,今日是您四十大寿,臣妾想了个新法子为您解闷。” 苏语差点被她的声音恶心的起鸡皮疙瘩,怎么往日后宫里怼人时针锋相对,一到皇上太后面前就开始装傻白甜。 太后一向喜欢新鲜,笑道:“你不妨先说来听听,也让哀家长长见识。” “臣妾听闻后宫姐妹皆才学渊博,平日里没有展示的机会真是可惜了,今日春景正盛,风光正好,臣妾想邀请姐妹们做个游戏,轮流以春景为题念诗为太后祝寿,你们看可好?” 苏语听罢后不由一哂:“我当是什么新鲜主意,玩个飞花令还说的这么好听。” 苏语脑中反应的飞花令,自然是之前全国诗词热中的著名的改良版飞花令。只是这儿的人自然还没了解过,太后听完便抚掌含笑道:“好,往日听说你们一个个是有才识的,今日也算可以见识见识了。” “存心的吧她。”苏语左侧的谢知晓不由冷哼一声。 苏语绝不放过这一同仇敌忾的机会:“怎么?” “皇后娘娘不通诗词是谁都知道的事儿,她存心拿这个挤兑皇后吧。之前也没听说庄妃多擅诗词,谁知道她一晚上背了多少春景诗?” 皇后受约束重,自小只读了《内训》《女诫》等书,对于诗词方面算是连皮毛都沾不上,不过 分卷阅读24 现代小学生水平,能念几句“举头望明月”罢了。听到此话她便悄悄在案下攥紧了帕子,明面上却依旧保持标准微笑道:“庄妃妹妹主意虽好,只不过下面歌女也辛苦排了节目,今天就暂且算了吧。” 庄妃瞥了一眼皇后,带了些挑衅的意味笑道:“耽误不了多少时间,皇后娘娘这么说,莫不是要拂太后娘娘兴致吧?” 皇后看太后一眼,只能道:“臣妾不敢。” 庄妃得意一笑,便自说自话定期规矩来:“接不出的姐妹自罚一杯,直至最后一个人,哪位妹妹要是赢了,臣妾必有厚礼相送。” 太后爽朗笑道:“这礼就不必你送了,哀家的寿辰,哀家自当赏她。” 庄妃脸上笑更灿烂几分:“臣妾不才,那就由臣妾起头。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说罢后转身向下一位的段小仪示意。 皇后脸色更是阴暗一分,庄妃刻意由她往后,跳过皇后,既是打她脸,又是等一轮过完,简单诗句都被念完,存心要皇后难看。 苏语想到这层不免觉得奇怪,庄妃从前与皇后虽然不和,但也算给她面子,在宴席上特意让她下不来台不像是她会干的事情,此招情商过低,容易招黑,也同时得罪了后宫其余不精诗词的宫嫔。就她今天的表现,不像是那个下毒奇绝狠毒,干脆利落的庄妃干得出来的事情。 谢知晓可没这么多心思思考这些弯弯绕绕,直截了当对苏语道:“谁高兴给她当绿叶,我还不答了,阿语,跟我一起啊,别让我一个人尴尬。” 苏语挺了挺脊背,自信昂头:“谁说我就要输了?你看着吧。” “你出身武将世家,还会背这个?”谢知晓惊道。 第一次接触到自己这个时代家庭背景的苏语纳了闷,她之前虽不清楚,但总以为自己是文官家出来的,也没多问过。 那么由此看来,庄妃不仅整的是皇后,把她也包括在内了。 她刚想再说什么,已经轮到了谢知晓,苏语压低声音,用腹语道:“竹外桃花三两枝。” 谢知晓不以为然,也无一轮游的尴尬,大大方方站起身:“臣妾不才,对诗词一窍不通,自罚一杯。还请各位姐妹不要见怪。” 她算是第一个出局,好在太后也不介意,只是笑道:“谢贵人倒是爽快。” 等到苏语把那句本要提示给谢知晓的诗自己念完后,谢知晓方才小声对她道:“我什么水平自己清楚,你帮不动的。你要是真想赢到最后,留着自己用不好吗?只是我好奇一点。” 她声音更压低了几分,几乎耳语道:“这摆明了庄妃想自己出风头,你又何苦去招她?” 苏语晃了晃手里酒杯,打了个哈哈:“因为高中生不得饮酒。” 见谢知晓又是一头雾水,她侧头对她露出一个甜美微笑:“路见不平一声吼呗,谁让她欺负我们家知晓呢。” 谢知晓一阵恶寒,撇撇嘴,也不再与她玩笑,只道:“既然如此,我就等着看庄妃落败了。” 对于飞花令这个东西,苏语还是有几分自信的,撇开她自身文科天赋不谈,当时诗词热的时候她们学校也跟风举办过比赛,她一路过关斩将闯到总决赛抱了个奖杯回去。那段时间真是日日背,天天比,为了练习,一个人单挑一个班都试过。 只不过把纯粹带字给改成写景,选择范围反而更广。 她抬头朝殿中望去,对上见证过她实力的季谨言信任的目光,不由又是粲然一笑。 看着吧。 不过三四轮过后,由于场中人数多,基数大,已念了六十多首诗,故而场上只剩三人,庄妃,段小仪,与苏语。 段小仪能撑这么久倒是让苏语颇感意外,想到她一天到晚在屋内封闭读书还嫌谢知晓吵,大约是个真的很有才情的姑娘。 次序又轮回庄妃,她大概还很胸有成竹,站起身朗声道:“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苏语抓住机会,立马实名反驳:“庄妃娘娘说错了吧,这诗分明是冬季的。” 庄妃皱了眉,似乎没反应过来,仍笑道:“是妹妹记错了吧。” 段小仪平日不爱说话,除了答诗未曾多言一句,此时却看了一眼庄妃,皱眉道:“苏才人说的对,此诗写的是冬景。” 得到才女段小仪撑腰的苏语更为神气了:“上一句乃是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只是拿雪作梨花比罢了。庄妃娘娘,您背诗……难道不解意思吗?” “你……!”庄妃一时气急败坏,想临时换诗,只是苏语这席话把她打上了硬背诗词,不解韵味的标签,使得她一时大脑空白,下句诗也卡在喉咙里,半天都说不出来。 一时场中满是压抑的笑声,半晌后,庄妃才开口道:“罢了,苏才人才学过人,本宫确实不如。” 她自知再辩解下去也说不赢苏语,反而落得个胡搅蛮缠的名头,干脆坦荡道:“本宫自罚一杯就是。” 苏语赢了庄妃,目标已经达成,且赢得实在太轻松,连生僻冷门诗还没用上就结束了。她望了眼一边气味沉静的段小仪,道:“臣妾才学浅陋,段小仪才是真有才情,臣妾自知不如人,也就此作罢。太后娘娘要赏人的话,就赏段小仪吧。” 段小仪此时才认真看了苏语一眼,她一向表情不多,导致看起来整个人十分高冷,苏语被她望的也是一寒,却只听她慢慢道:“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诗词本就不应拿来相互比较,臣妾无需任何人因此赏赐。” 段小仪未必真有什么针对庄妃的意思,而是单纯就事论事,只是苏语和她的话前后一搭,像极了在打庄妃的脸,气氛一下尴尬了起来。 一把清冷的男声突然打破了僵局:“本王真是有幸,得见美人会诗。幸哉幸哉,表妹才学本王清楚,自认她独步一时。不料两位却更在她之上,真是山外青山楼外楼,本王今日也算是开了眼界,皇上真是好福气。” 豫郡王。 他所指表妹当然是指庄妃,看来这庄妃与季谨言,还真是亲戚关系。 苏语还在算他们是否是三代以内的近亲关系,豫郡王继续笑道:“苏才人才情本王着实佩服,不知苏才人能不能现场以春景为题而作诗,让本王再开一次眼界呢?” 原来在这等着她呢! 连环坑,真是防不胜防。 作者有话要说: 科一考完啦,我回来更新了!今后应该会恢复日更三千。 终于签约了,感谢上帝! 日常希望小天使们多多留言。 有剧情不清楚的也可以大胆质疑! ☆、宴席歌舞几时休 这豫郡王只考她却有意略去段小仪,除了段小仪实在没存在感的这个解 分卷阅读25 释,就只有帮自己表妹出气来怼她了。 可是,她所在的现代又不是人人皆可作诗的大唐,背诗背到她的地步已经够她作文上一类卷了,她怎么可能会张口就来命题诗啊。 苏语无意识捏紧了手中琉璃杯,故作轻松笑道:“豫郡王太抬举妾身了。妾身不过平日多翻了两本书,会些生搬硬套罢了,怎提的上作诗呢?” “苏才人就不必谦虚了。”豫郡王轻抚折扇,摇摇头笑道,“才人肚中若没点真墨水,皇上又怎么会如此宠爱你呢?” 整她能不能不带季谨言下场?苏语在心里给这位生的丰神俊朗却一肚子坏水的豫郡王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本来想再低个头服个软吹一吹庄妃把这件事给揭过去,但他一提季谨言,就是要给他扣上偏宠无真材实料妃子的黑锅。 苏语对于自己的名誉,向来看得不重,但是对于有人踩她还要拉上季谨言的行为,绝对零容忍。 她一边想着拖延时间的法子,一边莞尔一笑,举杯致意:“妾身若是顺利作诗,那郡王必得喝一杯。” “那是自然。本王必当好好敬才人一杯。”豫郡王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本朝史接清末,之后的一切都算是刷新重来,那么清朝之后还有人写诗词么?即便有,虽然历史不一样,但是因为平行时空设定,这些诗词仍然被人们耳熟能详? 时间过得很快,她没有时间细想,忽而灵光一闪,咬咬牙就来。 “眼前春景正盛,山花烂漫,但我却想起了一物,借此机会,填首卜算子供大家一笑。” 说来这也算是牵强附会,只是眼下时间紧凑,来不及细想,苏语便朗声开念,如莺声呖呖,婉转动听:“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她只借用一下,应该不算侵权抄袭吧? 念完后她心有余悸看了眼豫郡王,见对方不像是听过此词的样子,便悄悄放下心来。 豫郡王大约是真不相信她能短时间作诗,愣了两秒后才抚掌笑道:“果真是好词,苏才人才学之广,本王自愧不如,这杯酒,本王敬你!” “郡王过奖。”她也不想把咏梅词强行作春景之解,若是被人慧耳识破,岂不尴尬,说罢她悄悄瞥了一眼段小仪,只见她依旧默默不语,长出一口气。 只是她这边和郡王你来我往,相互过招,他们自己清楚两人剑拔弩张,针锋相对,落在旁人眼里可全不是这么回事。 季谨言坐在高位上,怎么看怎么觉得他们是在眉来眼去,借诗调情,默默一口闷了杯中酒。 咳,真呛! “皇上切忌不可贪杯。”坐在身边的皇后一本正经地执行自己教导主任的职责。 季谨言:……苏语对她的评价果然没错。 太后倒是感觉看了一场好戏,心旷神怡,连道:“哀家看来,苏才人这等才学不输朝中大臣。皇帝啊,你可得好好晋她个位分,才不辜负她的本事。” 庄妃是典型的不挑事不开心脾气,一听太后的口气,心里自然不爽,忙道:“苏才人肚中墨水可真多,只是这么些天来,也没见这肚子有什么别的动静。” 这话说的着实难听,谁都知道季谨言最近宠着她,庄妃拿这句话杠她,苏语厚脸皮不觉难堪,季谨言倒是借着酒意闹了个红脸。 “哟,才不过一个月,庄妃娘娘就想听动静了,可别太心急了吧。”谢知晓冷哼一声,直接开口怼人。 苏语倒是没想到大庭广众之下谢知晓能直接帮她呛回去,更没想到的是角落里还有人给庄妃找场子:“臣妾认为,庄妃娘娘的意思是等到苏才人有了身孕后再晋位分,显得更为隆重体面。” 看着和拉帮结派互相撕那啥一样,苏语不禁扶额,寄希望于皇后来镇场子。 但不料帮她打圆场的却是刚刚给她找茬找的开心的豫郡王:“本王认为,苏才人既得皇上宠爱,又如此聪慧,晋位分也是应当的事儿。今日机会正好,不如皇上就晋了吧。” 庄妃也没想到豫郡王突然之间胳膊肘往外拐,张口想说什么,最终还是默默闭上嘴。 就你一天到晚有嘴叭叭叭的,苏语顿感大快人心,虽然豫郡王这么说也不一定真心实意要帮她,但至少给她省了个麻烦。 “这样,哀家做主,晋苏才人为庶七品苏贵人,一步步来就是了。等她改日有了皇嗣,再晋封个高位就更好了。”太后今天开心,大笔一挥批了苏语晋封。 “谢太后娘娘!” 对不起,婆婆,我恐怕要辜负您的期待了。这高位,我怕是这辈子都上不去了。 虽然寿宴闹了一大场风波,但好歹大家最后明面上还是都开开心心,只是内里谁憋了一肚子气就不得而知了。 待到宴席散场,季谨言已有了三分醉意,本想候着苏语一块儿回宫,不料却看见豫郡王横插一刀,私下偷叫了苏语过去,还不准她带上侍女。 季谨言不觉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确认不是绿的后,屏退了跟着的下人,悄悄尾随了过去。 “郡王私下要求见妾身,恐怕不合礼数,传出去也会对郡王名声不好。”苏语一边说着场面话,一边暗自揣测着他的真正含义。 她不会傻到以为自己开了玛丽苏路线,郡王就因为她背了一首老毛的诗就对她倾心。这豫郡王算是庄妃一派,无故对她献殷勤,非奸即盗。 当然,她也很怕豫郡王真是坏到骨子里的人,直接趁着没人将她杀害分解抛尸,噫,这就不好办了。 “本王名声本就不好,不在乎多添一笔。”豫郡王笑了一下,轻摇手中折扇,“只是贵人如此通诗词,本王颇有遇到知音之感。” 苏语也不想和他扯太多有的没的,望了下周围确实没人,直言道:“王爷私下找妾身,必定不是为了这等小事,请王爷不妨直言。” “本王还真的没什么可说的。本王时不时会入宫来看望太后,贵人若是得空,可与本王切磋切磋,今日就不再打扰了,有人在等你了。”豫郡王意有所指地看了看旁边假山后,轻笑一声,“本王先走了。” 他退走两步,又似突然想起什么一般,补充道:“庄妃娘娘同本王一块长大,为人虽心直口快,可到底本性不坏,若是有得罪贵人之处,还请贵人多多担待。” 苏语这才略略明白他到底想说什么,颔首笑道:“妾身不敢。” 眼送豫郡王离去,季谨言才从假山后出来,略微有些被拆穿的难堪之色显于面上,稍纵即逝:“回去吧。” “不是你躲得差,这豫郡王恐怕真是有那么两下子。”苏语往回宫的方向走,道,“这豫郡王到底是个什么来头,你现代认识他 分卷阅读26 独 ☆、鱼干迎得小猫咪 苏语被季谨言突如其来的莫名冲动惊了片刻,心跳的极快,也没弄懂他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一时间两人对望良久,苏语才小心翼翼道:“我、我没什么想法啊……就是担心你会尴尬。” 其实她不仅不尴尬,还有点美滋滋,只是这话不能说给季谨言听。 季谨言其实思绪也乱的很,他平常从未喝过酒,今日被豫郡王气着了才喝了两口失了理智。 把苏语逼到死角也并非他本来的愿望,只是他们相处半个月,明明朝夕相对,他却依旧有种离苏语极远的感觉。尤其是今日豫郡王与她同聊诗词之时,仿佛他俩才是灵魂契合的天生一对,而他才是那个局外人。 季谨言垂下眼帘,放开了苏语的手臂:“好。” 他也不清楚自己“好”的意味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提问究竟想得到什么答案,刚想再说点什么,只觉得头一晕,就势靠在了永和宫门口。 “季谨言,季谨言?”苏语伸手晃了下他两下不见反应,随后无奈道,“这是真喝醉了吧,你到底喝了多少啊,高中生可不能喝酒啊。” 幸好季谨言酒品不错,只是说了两句胡话就没再动弹也没回话,苏语便直接叩门叫人来把尊贵的皇帝大人给抬进永和宫偏殿,自己又打了水来给他擦脸,帮他醒醒酒。 她一边给他擦脸一边内心感叹,贤妻良母的苏语了解一下,季直男你可长点心吧,谁会对一个同学这么无微不至的关怀啊。 “别和季沈星走太近……”季谨言半醉半醒间迷迷糊糊道。 “好好好。”苏语猜想季沈星就是豫郡王,连声哄道,“不和他玩,我只和你玩。” 不过说到豫郡王,她转了转眼睛,仔细回想了下他的脸:“不过,你们季家的人,都长这么好看吗?” “不许夸他。”季谨言喝醉了后简直就像个小孩子一样,恍惚之间还气呼呼的。 “行行行,谁都没有我们陛下好看,咱们陛下,那是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一表人才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大人物,季沈星够不上咱们陛下一根头发丝儿的。” 季谨言又哼唧两声后不再说话,苏语等了半天后确认他已经陷入睡眠,犹豫了一下后,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发。 她从未见过季谨言如此小孩心性,与她从前倾慕的清冷内敛简直判若两人,只是这样的反差就让她更觉得眼前人可爱无比,摄人心魄。 “晚安。” 等到季谨言醒来已是第二天清晨,他喝的不算多也没头痛,昨天的记忆只剩下自己酒意上头,和苏语说了很多奇奇怪怪的胡话的大概,而具体是什么,他自己也记不清了。 他不会一松口……表白了吧? 想到这种发展可能的季谨言被惊出一身汗,直接溜去上朝,但满朝文武发言却半点也听不进去,只堪堪敷衍了事。 能爬到朝中为官的,个个都不是吃素的,不说科举过五关斩六将,就是稍有不慎的聪明人也会被贬出京城做个小官。能留在这朝上议事的,多半都是老狐狸,一眼就看出小皇帝今日不对劲,趁着前头有人发言,在下面说起悄悄话来。 一号两朝老臣:“我瞧着皇上今日精神不济,不知是否昨日太后寿宴纵欲过度的缘故。” 二号正直言官:“这可不成,改明儿我得给皇上上个折子劝劝他。” 三号八卦大臣:“我听说啊,这皇帝最近只宠后宫中一位妃子,昨个刚封了贵人,连皇后都不去看一眼,真不知道给皇上下了什么迷药!” 只是我们季谨言两耳不闻国中事,一心只想苏贵人,这些小破事纠结来纠结去,连到了退朝时间都没回过神来,恍恍惚惚退了朝进了后殿开始发呆。 等到小磊子给他打包完奏折,准备按照日常规矩前往永和宫,却发现自家主子今天滞在原地,毫无出门的意思,疑惑半天,终于还是大着胆子问道:“皇上,你今儿还去苏贵人那吗?” 季谨言看着窗外春景正盛,一时恍然,半晌后道:“不去了。” 小磊子愣了半天,把手中奏折放下,自家皇上爱粘苏贵人不是一日两日了,怎么今天突然转了性子, 分卷阅读27 昨天、昨天也没发生什么啊? 周钏将奏折重新摆出来,欣慰道:“皇上做得对,天天流连温柔乡,为明君所不耻。” 季谨言:……不他只是还没想好怎么面对苏语。 还在季谨言想着怎么把这场尴尬的酒醉风波给糊弄过去的时候,从殿外跑来一个小太监通报道:“皇上,外面苏贵人求见。” 周钏对苏语向来没有什么好感,又想着今日皇帝大约是不想见她,冷脸道:“回了她,皇上有事不见人。” “不。”季谨言连忙抢白,“让她进来。” 周钏:??? 小磊子则马上反应过来,皇帝只不过和苏贵人表面上闹闹别扭,实际上怎么可能不想见人家,赶快对小太监斥道:“听见皇上旨意没?以后苏贵人再来,直接让贵人进来,不用通报了。” 话说这苏语早把昨日的事给抛之脑后,今天和皇后唠完嗑后,回去左等右等皇帝还不来,又想起一件要紧事,想着皇帝大概还在上朝,根本没算到季谨言内心的一场大戏,直接擅作主张跑去见他。 而这季谨言表面上虽仍是波澜不惊,内心却认定了苏语是来找他谈昨天的事,看来他昨天确实说了不应该说的话,连手往哪儿搁都不知道了,屏退了众人决定好好和她开诚布公谈一下。 待到苏语进殿,他硬着头皮先下口为强:“昨天的事是我不对。我如果说了什么……你、你要是不愿意听的话,就忘记吧……我也不是……” 苏语愣了片刻,回忆了一下他昨天的话,道:“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去找季沈星玩了?得了吧,你乐意了我还不乐意呢。” 这回轮到季谨言愣在原地,苏语见他没反应过来,便道:“你昨天说了,让我别和你堂弟走太近。怎么,今天同意了?” 苏语看他样子,心有疑惑,嘴上打趣道:“难道你是有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银行卡密码?童年黑历史?还是……” “没有。”季谨言长出一口气,连忙堵住苏语无尽幻想,“那你过来是为了……” “陛下。”苏语听他提起正题,忽然正色,“我申请一件事。” 季谨言心知肯定不是什么正经事,也陪她严肃道:“请讲。” “我申请领养一只猫。” 果然如此。 季谨言倒不感觉奇怪,苏语在准备太后寿辰那几天,除了每日去工匠所晃晃,就是去唐选侍那儿撸猫。她天□□玩,宫里上下被她闹腾完了,也该轮到宠物了。 “你养就是了,这么隆重请示我是为什么?” 苏语露出一个灿烂笑:“养在我那,那不等于我们一起养吗?当然也要问问你的意见啦。” 苏语别的不提,每次笑起来每次都能把季谨言撩的晕晕乎乎,他下意识遮嘴咳嗽一声,别开视线:“你喜欢就好了。” “说定了,你到时候可不许嫌弃!”苏语很满意季谨言的反应,拍拍手就要出门。 “对了,你要养什么?”季谨言见她转身就要走,下意识想找个话题留住她,脱口道,“什么时候买?” 苏语侧身,疑惑看他一眼,笑出声道:“谁说我要买了?养猫当然是要领养代替购买!再说了,你真以为这个环境下,还有人会卖名猫品种啊?” 现代领养代替购买当然是再好不过的制度,只是现在这个环境下,捡一只野猫,不能打疫苗,是不是稍微有点危险? 苏语以为季谨言的犹豫是出于对她责任感的担心,她举起手,认认真真道:“我发誓,我会当一个合格的铲屎官的!” 见苏语还是没明白他意思,季谨言叹口气,也不挑明,只道:“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去吧。” “不用到时候了,来呗,我现在就去了。之前唐选侍告诉我了,宫内御花园有一角常有野猫出没,不伤人,宫人都时常会去那儿喂喂猫,我打算去那里挑一只。” 其实苏语当然是全盘接收下那些小可爱,只是考虑到她的分例,还是算了。幸好他们虽为流浪猫,却也靠着宫人的照顾开开心心活着,没到垂死的地步,苏语也不必非要当这个动物保护者。 说着苏语从怀里拿出一袋子鱼干:“我特地去问唐选侍讨来的,有了这个,不怕它不和我回家啦!” 季谨言听到回家这词,微微一怔,苏语是真的嘴瓢,还是已经把这当成家了? 那住在永和宫里的他,也在她计划的家里吗? 御花园偏隅一角果然如爱猫狂魔唐选侍所言,有不少食物的残余和几个盆子,看来就是喂猫的地点,只是苏语刚刚来时远远看着还有不少猫,等她走进却发现一溜烟全跑了。 “嗯?它们这么讨厌我吗……”苏语颇为受伤,捂着自己心口道。 季谨言安慰道:“应该只是不亲近陌生人的缘故。” 苏语叹口气蹲下,拿出小鱼干放在其中一个瓷盆里:“那我只能守株待兔了。” 季谨言见状也陪她蹲下:“它们会过来的。” 如果有闲情逸致的人此时来逛御花园,就会发现一代天子,零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帝大人,正在陪着他宠爱的贵人喂猫。 这江山怕是完了。 只是苏语和季谨言此时可不会考虑这个,她敲着盆子凄凄道:“没有人喜欢我……” “是没有猫喜欢你。”季谨言纠正道。 被他气到发笑的苏语就想拿了剩下半袋小鱼干砸他头上,眼角却瞥到墙角旁有一只猫正大摇大摆往这迈步而来,似乎一点也不介意他们的存在。 瞧着熟悉颜色,瞧着滚圆的身材…… “大橘!”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补完了。我真的很想日更三千。 可是今天快本的白居老师太可爱啦!!! ☆、我与大橘好出门 苏语拉着季谨言的衣服袖子努力控制出自己不嚎叫出声,以免把猫吓跑,只见眼前的大橘甩了甩尾巴,就朝着苏语的方向走来,丝毫不畏惧生人的样子,“喵”的叫了一声就趴在地上企图卖萌乞食。 苏语见状马上把瓷盆推过去:“乖,这盆都是你的!” 她又拿出袋子里的小鱼干在橘猫面前晃悠两下:“跟我回去,这包都是你的。将来还有很多很多小鱼干在等你,你跟不跟我走呀?” 橘猫仰头吃掉了苏语手里的小鱼干,冲着她又喵的叫了一声,开始吃盆里的食物。 “我感觉我要被萌化了……”苏语双手捂脸,像极了少女怀春的心动,“大爷,主子,我求你和我回去吧?” “它听得懂你说话吗?”直男季谨言认真发问。 苏语一心逗猫,也没空和他耍嘴皮子,只是笑道:“听不懂就不说了?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没有结果我们不都还是努力在做吗?” 季谨言眉间一松,眼底有不 分卷阅读28 可名状的温柔:“是啊。” “来宝贝儿,让妈妈抱一下。”苏语拍拍手,展开手臂,季谨言连忙阻拦道,“别,它身上肯定有虱子,等带回去清理完再抱吧。” 苏语纠结了,季谨言说的话虽然破坏气氛但也确实有道理,但是不抱着它回去还能指望它自己跟着来吗?御花园离永和宫可不近。 想了半天,她又认真地对眼前正在大块朵硕的橘猫道:“小宝贝,我和你说,我想带你回去住。我宫里可大了,随便你怎么玩儿,要是你愿意呢,也可以天天来御花园找你的兄弟姐妹接着玩,我保证我是这天底下最宠你的铲屎官,你愿意和我回去吗?你高兴的话,你就摇摇尾巴。” “我想它多半听不懂……诶?”季谨言刚叹气,却发现橘猫真的停下了进食的动作,朝苏语摇了摇尾巴,小心翼翼走到她的脚边,想蹭又不敢蹭,只围着她的脚转了两圈后“喵”的叫了一声,尾音中带着猫主子特有的撒娇甜意。 “这猫真听得懂人话?”季谨言疑惑看着橘猫。 “建国之后不许成精,可是……这个时空不是还没建国吗?”苏语得意道,“走了,跟妈妈回家。” 季谨言只能抱持任何事情发生在这个时空都不奇怪的想法,一人一猫跟在苏语后面乖乖回宫。 幸而苏语一早嘱咐了阿椋小杏备下热水,等着她接猫回来清洗一番,阿椋常年伴于苏语左右暂且不提,小杏平时也是御花园喂猫爱好者之一,此时自然喜不自胜。 终于可以在自己宫里撸自家猫了啊! 由于苏语平日里对自家侍女实在太好,一心要把她从深不见底的深渊回忆里解放出来,此时便初见成效,小杏下意识觉得主子的猫也就是自己的猫,看眼前的橘猫也是怎么看怎么喜欢。 等到所有清理工作都做好,四人围着一猫坐在毯子上,开始了第一期正式撸猫活动。 “主子,这只猫取了名字吗?”小杏小心翼翼伸出手,摸了摸橘猫的脖子,见它毫无不适反而舒适地趴下,动作更大胆了一些。 苏语实在觉得橘猫趴在那里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像一只做大了的春卷,便随口道:“取好了,春卷儿。” “养只白的是不是得叫年糕了?”季谨言嘴角不禁上扬,难得的吐槽起苏语来。 “好主意,我会考虑。”苏语伸手抬起春卷的小爪子,“来,春卷,妈妈给你一个个介绍。” 她先指了指阿椋:“这个是你二姨。” 又指了指小杏:“这个是你小姨。” 季谨言坐在一边,等着苏语给他冠上称谓。 只是苏语踌躇一会,露出贝齿灿烂一笑,指着季谨言道:“这个是你爸爸。” 随后抬头,看着季谨言泛红的耳根,心情大好,笑道:“不介意吧?” 季谨言下意识别开视线轻咳一声,为了遮掩伸手摸了摸春卷另一只爪子:“没关系。” 这是苏语在过家家,不能当真,不能动心。 苏语倒是觉得这个配置甚得她心,本只是开玩笑,但是偶尔看看季谨言脸红的样子也不错,他这人太过端着,时间久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电灯泡侍女二人不禁自觉望天花板。 天天看太过纯情的皇帝大人天天被自家主子调戏是种什么体验。 隔天一早,苏语就要日常参加早自修……啊不,是给皇后请安。只是出门前自家春卷咬住了她的裙角,可怜巴巴地望着她。 “咦,春卷儿,你也想和我一起去?”苏语俯下身,抱起小可爱春卷,“我这不是去玩的,也不是去御花园找你的小伙伴的,你可得想好了。” 春卷趴在她怀里幸福地窝了窝身子,又喵喵叫了两声。 这猫怕是真的成精了吧?! 好在苏语天不怕地不怕,成精了最好,拍了拍春卷笑道:“那就走呗!到时候别乱跑就是了。” 自从和皇后娘娘混了个半熟后,苏语就恢复了上学时的上课态度,能不早到就不早到,掐着点来。只是今日不巧,和一贯也喜欢晚到的庄妃娘娘迎面相遇。 “苏才人好兴致,还养起猫来了?”庄妃打量那猫两眼,退后两步,笑道,“可小心点别被它抓破了妹妹如花似玉的脸。” 苏语往上抱了抱猫,不甘下风回呛道:“那可不会,这猫虽然愚笨,但自家主子是谁还是认得分明。娘娘才要当心,臣妾这猫不长眼,只认臣妾一个,哪天您要不小心被它伤了,可别怪臣妾没提醒你。” 她顿了顿,复又笑道:“还有,娘娘又记错了,臣妾是苏贵人了。” 庄妃看了她半天,露出了个暧昧不明的微笑:“贵人真是伶牙俐齿。” 苏语没空再陪她闲聊,但入乡随俗,尊卑规矩还是要遵守:“庄妃娘娘,请吧。” 两人一前一后进殿,苏语抱着猫不方便,将猫放于脚边后行礼:“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看到那猫,眼角不禁抽动了一下,这苏贵人……还真是从心所欲不逾矩。 “皇后娘娘,这苏贵人怎么抱着猫来了,这恐怕不合规矩吧?”有人看不下去,率先开口道。 苏语无辜眨眨眼:“这宫规臣妾都读了,没有哪条说不能抱猫进入坤宁宫啊。” “即便不写,苏贵人作为后宫之妃,带着猫来给皇后娘娘请安,视尊卑等级为何物,视皇后娘娘又为何?苏贵人不要仗着皇上恩宠肆意妄为,连皇后娘娘也不放在眼里了!” 苏语不是没想到带春卷来不合适,只是哪个铲屎官能拒绝得了自家主子咬着裙角朝自己撒娇呢?天大地大,主子最大。 不过这人这番话着实挑事,句句往不尊重皇后身上拉,皇后娘娘是最注重礼节秩序的人,想必不会轻纵了她。 苏语叹口气,复行请罪礼:“皇后娘娘恕罪。臣妾考虑事情不当,只顾带来爱猫以博皇后一笑,实在是没有想到会不尊重娘娘,实在是臣妾的不是。” 皇后表情一松,苏语的理由合情合理,她也偶尔偏心一次,睁只眼闭只眼道:“本宫瞧着挺好,苏贵人,你坐吧。” 完美。 苏贵人再给皇后行了个礼,抱起春卷儿,扫了眼角落里的挑事精,开开心心找了自己位置坐下。 待到早自修结束,苏语喂了春卷两根小鱼干,转身想与皇后进后殿聊天,只见皇后娘娘一晃却来到她的跟前,难得的露出了纠结的神情。 “娘娘这是怎么了?您不喜欢它的话,臣妾改明儿不带来就是。” 皇后连忙摇了摇头,半晌后才小心翼翼道:“本宫、本宫……能摸一下它吗?” 人设瞬间崩塌。 苏语愣了两秒才回神,脸上笑开了一朵花:“来,这猫可亲人了,超级乖,娘娘随便摸,它不会伤您的。” 皇 分卷阅读29 后娘娘听后,才犹豫着伸出手,触碰了一下它的猫后马上收回,见它依旧安静的很,复又搭上手,摸了两下,又迅速把手收回。 “娘娘,您也太小心了。臣妾随身带了小鱼干,喏,您喂它试试。”苏语很少见她露出真心的微笑,此时更不能放过机会,趁热打铁翻出随身袋子里所剩不多的鱼干,递给皇后娘娘。 皇后千金凤体竟也没多犹豫,就接过鱼干,边喂边对苏语道:“往后与本宫说话,不必称 ‘您’了。” 苏语又是一愣,敢情她天天对皇后嘘寒问暖,风里来雨里去送温暖,送关怀,还不及一只橘猫拉近的距离多? 见她没回话,皇后侧头看她,又犹豫着问道:“这猫,是皇上喜欢,才养的吗?” 苏语一时间没回过味来:“是臣妾自己想养的啊。” 她一细琢磨这话问的,觉得不对。皇后终究还是受传统理念迫害严重,仿佛这女人活着,就得是为了皇上打转,做的任何事都是为了讨皇上欢心。 她有点不可置信地看着皇后,咬了咬下唇后道:“您不会之前也猜,臣妾读那么多诗词,是因为皇上喜欢有才情的人吧?” 皇后不置可否,苏语却无端生出恼意来,声音也高了两分:“臣妾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娘娘,臣妾也劝您一句,人活着不是为了另一个人的,这话您听得也许不舒服,但没有人会喜欢一个没有灵魂,丧失了自我的人。” 她话一出口觉得失言,且不论皇后能不能听得懂后半句,就她这个说话态度,治她个以下犯上也绰绰有余。就算皇后脾气好放她一马,多日来建立起的情谊也多半要崩塌。 不料皇后只是有一搭没一搭摸着猫,无奈而笑道:“本宫有什么办法。” “本宫从小就是被当成皇后候选人培养的,从三岁时候起,本宫早就已经不是自己了。” 苏语想的太过简单,她想拿自己一己薄力去和皇后耳濡目染了十几年的世界体系抗衡,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她叹口气,道:“臣妾失言。” “本宫再努力最后一次吧,你也权当帮本宫最后一次。”皇后看着她,露出一个好看到几乎让人晕眩的笑容,“皇上日日待在你那,究竟与你日常谈论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我没有养过猫,我在胡写八写,请大家不要介意。 ☆、数山有路勤无径 皇后都这么说了,苏语也不好驳她面子,再说同为情敌条件下,皇后已经算对她不错的了。正房日日被她这个名头上的妾压着,还能全心全意护着她,除去季谨言这个因素外,她是真的对苏语好。 不过苏语张口,却发现自己没法回答这个问题。 这根本不是她想不想说的问题,实在是说不出口。他们俩凑在一起的时间,多数都在研究宇宙平行时空的奥秘和虫洞的bug,这皇后也听不懂啊。 皇后见她迟迟不说话,一副了然的豁达样子:“当然,这是你与皇上的事。本宫也没权利过问。罢了。” 眼见皇后失望,苏语灵光乍现,道:“臣妾不敢。实话说,皇上日日与臣妾谈论的,都是数学。” 不算说谎,理科生季谨言日日泡在她那大部分时间确实在研究数学。只是他们俩一谈到这个就话不投机半句多,大多是季谨言做题,苏语鼓捣新花样。 “数学?”皇后娘娘果然听不懂,疑惑望苏语一眼,张张口又把疑问给咽下。 苏语本来还稍许有些怨气,此时却被她明明不懂却还得端着样子维护自己皇后的尊贵形象给都笑了,解释道:“用你们的说法来说,就是算术。” “算术?”皇后听懂了,却不禁更加疑惑了,踌躇半晌,小声说道,“这不是什么正统学问吧。” “说的太对了!”苏语拍了拍桌子,把旁边的春卷给吓了一跳,只见她义正言辞道,“岂止如此!它简直是旁门左道!歪门邪道!奇技淫巧之术!” 被三年数学折磨的痛不欲生的经历犹在眼前,苏语同学对于数学的痛恨那真是千古一绝。 末了,苏语一摊手道:“有什么办法,皇上喜欢!臣妾虽痛恨,却因为之前……家族原因,被迫学过还能说上两三,只得拉去陪皇上做算术了。” 皇后理解地点了点头,片刻后又认真地发问道:“那、那如果本宫也想学,需要从何入手呢?” 苏语认认真真从上到下审视了一遍皇后:“不是吧?真有人想学数学啊?” 她自从来了这个世界,虽有不能玩手机的各种恼火,但无数学之乱耳,无理化之劳形,除去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听季谨言讲几堂课,做几道题,把一水儿圆锥曲线函数三角都丢脑后了,没想到除了季谨言这个奇葩理科脑,还有人自己想往数学的苦海里一头扎进去。 “本宫只想努力了解皇上喜欢的东西,能陪他说上一两句罢了。”皇后摸了摸春卷,又是温柔地嫣然一笑。 苏语蹙了眉,看着眼前的情敌,皇后的确好看,一旦放低了一点点姿态说起软话来,她又怎么舍得拒绝呢。 她倒是不介意让她学数学的,因为季大直男才不会对此有所动容。如果全宫都兴起学数学的风气,大概可以省去她日日被其他人打扰缠着讨教博宠花招的麻烦。 想到这,苏语眼中含了一丝笑意,面上却认真道:“去看几何原本。” 夜深。 “娘娘,您小心伤眼睛啊。” 皇后长叹出一口气,趴在书上,声音中满是哀怨:“苏贵人真乃神人也。” “娘娘何出此言?” “她连如此枯燥乏味之术都能钻研进去,还能陪皇上说上一二,本宫不过看了一个小时,竟睡着了三次!”皇后把头埋在书里,肩膀抽动两下竟是要哭出来,“真是难为她了。” 身旁侍女不解,皇后直起身子递了她一本,她细细读过第一页后,将书放回桌上,心服口服道:“娘娘说的极是。苏才人果真非凡。” 确实不怪皇后,几何原本只是苏语随口说的,她自己也闹不清书里的份量。这书给她一个学了十二年数学的高三生恐怕都晦涩难懂,何况是无一点算术基础的深闺少女皇后了。 两天后皇后娘娘在一次早课后一反常态,不仅把苏语留下,还给她备下了一桌甜食。等到苏语吃到兴致正酣之时,皇后拿出了一叠书递给她。 苏语看着书封面上几何原本赫然几个大字,脸部肌肉不禁抽动。 “这是你上次推荐的书。本宫研究了两日,大抵天资愚钝,实在无法参透。既然如此,本宫拿着也是浪费,还是送给你吧。”皇后叹了口气,真诚地看着苏语,“要日日陪伴皇上聊这些, 分卷阅读30 真是辛苦你了。” 苏语一口吃食噎在喉咙中,半天没反应过来。 “本宫打算禀明太后,过几日再晋晋你的位分。”皇后递了杯牛乳茶给她,自顾自接着说道,“你日日看这些,怕是伤神的很。” “伤身倒好,就是容易头秃。啊不是我……臣妾担当不起啊。”灌下一口茶的苏语稍稍缓过气来,迅速拉回重点道,“况且后宫诸人对臣妾的嫉恨娘娘您也是知道的,您就不怕再有争风吃醋,使后宫不平之事?” 苏语一副冠冕堂皇的理由说的连自己都佩服三分,刚准备赞叹自己宫斗戏没白看,却只听得面前一向温婉的皇后冷笑两分。 “若有不平之言,本宫就打发她们去手抄几何原本,并背诵全文。” 这话中愤恨之情,不下于当年苏语。 所谓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前人诚不欺我也。 此事不知怎么的渐渐在后宫中传开,有好奇者亦买了几何原本拿回来研究,发现一个字也看不懂。但正所谓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几位姑娘数学不好,但脑子活络,既然学不好数学,借这个由头去请教皇上不就成了吗? 皇上喜欢算术,平日除了苏语也没有能说话的人,那她们就算不会,不也是给皇上表示了自己的态度吗? 几个小姑娘打定了主意就带着几本书往永和宫跑,门口就撞上正在院子里舒舒服服晒太阳的一主一猫。 “哟,这么巧,几位妹妹今日来我这是有什么事儿吗?”苏语一眼瞥见她们手里抱着的书,不禁笑出了声,“看这架势,来找皇上的吧?” 假学三人组对苏语不侍奉圣驾反而在院子里晒太阳的行为十分惊奇,其中打扮最为光鲜亮丽的一人先开口道:“贵人说的正是,臣妾等愚笨,正要来向皇上请教呢。” “不用皇上了,皇上最近有事不见人。我懂,拿来给我看看,想问什么?” 数学渣苏语难得的有了几分底气,她虽然理科万年吊车尾,但对付对付这些小学水平都没到的姑娘们还是绰绰有余。 正所谓矮子里面拔将军,苏语难得也有对别人数学指点江山的时候,怎么能放过这个大好机会? 她们哪儿是来诚心问问题的,不过是为了见圣上一面罢了。只是苏语这一竿子搅翻她们所有打算,又不敢得罪皇帝宠妃,此时只得赔着脸笑:“不劳苏贵人了,臣妾等这就回去了。” “别走呀,坐会啊。我最喜欢和人聊数学了,几何原本看到哪儿了?立体几何看到了吗?三角圆锥能画了吗?相交平行异面都清楚了吗?不懂的话我教你们呀。” 她终于也能有拽的资本了。 苏语撸着怀里春卷的毛,看着假学三人组一溜烟跑路,心情大好。 只是苏语能防的了自己在的时候,但她也有经常找皇后喝茶唠嗑,找谢知晓玩点赌运气的小游戏,找唐选侍分享养猫心得的时候,总不能时时刻刻陪在季谨言身边。假学三人组候了机会蹲守季谨言,幸好有小磊子一次次拦着,否则怕是这三个人能搭个班子就开始唱戏。 一而再再而三季谨言也烦了,以他不拖泥带水的直线思维很快就想出了个解决办法:“她们日日来打扰我也不是个事,我打算给你们出套考卷,难度大概仿照高考卷。” 苏语被他的神奇办法给笑到直不起腰:“你也不想想除了你这谁能做得出啊?” “这不是刚好吗?”季谨言一边说着,一边就开始回忆知识点写题,“让她们深刻意识到代沟,就不会再来打扰了。” 苏语一哂:“这可不一定,你别小瞧了女人为了爱情的执着。” 她左看右看季谨言这张脸,不禁带着点怨妇口吻道:“还不都是你自己的错,太后寿宴的时候露了个脸,长得这么好看,难怪一群小姑娘惦记,不娶何撩啊季同学!” 季谨言手下笔一划,看着写歪了的字,无奈扯回正题道:“反正我觉得这个办法可行。” 说是这么说,苏语其实也觉得这个方法再爽快不过:“成呗,公开考试,连我也考不过的就别想见你了。想被翻牌子侍寝,就得考到一百二以上。以数学治女生,最靠谱了。” 第一期安朝后宫高考大赛就在这样莫名其妙的情况下举办完毕,身兼出卷人和批卷人的季谨言很快给出了最终结果。 苏语,九十一。 谢知晓,二十三。 低于二十分多数以猜选择题蒙对为重,暂且不论。 苏语对着这张全员惨不忍睹的成绩单倒是挺高兴的,她一个堪堪及格的人,竟然能吊打第二名高达六十八分,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只是季谨言对着这账成绩单可开心不起来,他对着苏语的考卷看了一遍又一遍,终于叹气道:“你的数学真是太差了。” 他已经因为自身能力尚且不足,把最后一大题适当弱化,苏语才拿了个及格分。 “我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呀,差就差呗,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 可是我还想和你考一个大学啊。 季谨言想了想,终究是没敢把这句话说出来,只无奈摇摇头。 苏语瞥了他一眼,看他真是对自己成绩上心的样子,不禁心中一动,脱口而出道:“对其他人来说,考到一百二,那是可以被你翻牌子。那,要是我认真学数学考到一百二,你能给我什么呀?” 作者有话要说: 谢知晓能考到二十三分,嗯…多亏了她日常数钱算钱的本事了。 写这章的时候真是满脑子学数学的心路历程,惨绝人寰。 理科这东西,真的靠天赋。 ☆、近家情更怯 季谨言看着眼前少女期待的眼神,半天才磕磕巴巴道:“等、等你考到了……再说吧。” “哎,一点诚意都没有,这让人很难提起劲来啊。”苏语葛优瘫在自己座位上,尾音中带着一点懒倦,却刚好像狗尾巴草一样轻轻扫过季谨言的心尖上,引得他心颤。 季谨言不自觉咽了口唾沫,眼神漂移了一下:“那你想要什么?” 苏语没想到季谨言还能把话头丢回来,托着下巴想了一会,真想要的说不出太口,随便说一个又觉得很可惜,塑性自己否决了自己的提议:“算了算了,你说得对,前提我得先上一百二。太难了太难了,这个难度还不如让我考语文一百四呢。” 说放弃就放弃,就是这么没有骨气。 季谨言也不意外苏语的三分钟热度,只正色道:“其实你想要什么,不用考上一百二我也会答应给你的。” 他说的一本正经,毫无撩妹自觉,但久经套路的苏语却被这平白无奇的话甜得冒泡,一句“我想和你谈恋爱”几乎就要脱口而出,还 分卷阅读31 是卡在了喉咙里。 她拿手背贴了贴脸,确定温度还算正常后,莞尔笑道:“有季大佬罩我,那我就不怕了。” 公布成绩后永和宫很是清净了几天,大概诸妃终于明白自己与苏语之间的差距不是一天两天能翻盘拉回来的。 不过既然跨越鸿沟太难,那么就另辟蹊径。 这天往常早课结束后,皇后惯例进行了嘘寒问暖以及对苏语学习数学的深切关心后,幽幽道:“最近本宫听见有些风声都是针对你的,总之……还是小心为上。” “什么风声?” 皇后温和地笑了一下,意味深长道:“自然是来自宫外的风了。” 和聪明人讲话就是舒服,苏语顿时明白皇后所指何处,轻笑了一下道:“多谢娘娘提醒,这风……总算还是来了。” 她能算到朝中必定有人对她被专宠之事感到不满,不一定是刻意要针对她,从古至今,皇帝专宠的只要不是皇后,就会有人跳出来指责皇帝。 说起来……放在现代眼光看,就是帮助正房踩小三,从这个角度看,确实也是正义之举。 自知道了季谨言是皇帝后,她就做好了被人背后唾骂的准备。就算是季谨言不天天来,她还得天天到贴着去呢。只是没想到,来的有点晚啊。 她细想觉得不对,连皇后都听到消息了,这舆论必定传了有些日子了,季谨言竟未对她透露一点消息。 他是真上朝一个字都没听? 苏语半带着怀疑回宫,对着那埋头刷题的季谨言叩了两下桌子,引来他抬头后勾起嘴角,目光直视他道:“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这把暗恋心事放心底的季谨言又吓了一跳,眼神跳动了一下,道:“你指什么?” “有人在朝上骂我吧?不对呀,奏折肯定也有写啊。这每日奏折我都是有扫过的,没看过骂我的啊。”苏语皱了皱眉,眼神扫过季谨言,说道,“让我猜猜……你给藏起来了?” “我没这个空。”季谨言松口气,低下头接着写题。 季谨言说起谎来真是面不改色,苏语迟疑了一秒后,坚定自己的判断道:“行了,我都知道了。把奏折拿出来,让我看看骂我什么了。” 季谨言表情一滞,道:“拿去扔了。” “人家忠臣字字泣血,行行落泪,你怎么能糟蹋人家一片心意——干得漂亮!”苏语不禁为季谨言鼓起掌来,转而又道,“省省吧,我了解你的脾气,肯定不会随便扔人东西。” 见季谨言还是不为所动,苏语又道:“相信我,我心理承受能力贼强,一般人还骂不倒我。” 见季谨言还是没反应,苏语只能使出杀手锏:“本姑娘当年是混饭圈的,什么大场面没见过。” 无奈之下,季谨言只能让小磊子去取来那些压下不发的奏折给苏语过目。 本来她觉得左不过是骂她红颜祸水,亡国妖孽,再骂季谨言一代帝王专宠的偏颇,不料翻到最后几张奏折,内容竟然是说她蛊惑全后宫众妃学奇技淫巧之术,有违传统道德。 苏语再看落款,赫然写着假学三人组之一的父亲名字。 “前面的我都认了,骂我红颜祸水的我也就当夸我好看了,可这个人也不能睁眼说瞎话不是?我带领全后宫学数学?”苏语气极反笑,“陛下你来评评理,谁学数学都轮不到我苏语学数学啊。” 季谨言点点头,哄道:“别看了,扔了吧。” “自己考个个位数的分,还有脸回家告状!你有本事弹劾我,你有本事考过我啊!” 难得能听见苏语理直气壮地说出这种话,也算是活久见。 季谨言把她眼前奏折收起来:“乌合之众的话,不必太认真。” “没事,论骂人功力,这也就是个青铜段位。我只是想,这样下去也不是事,盛极必衰。我得找点下坡路给自己走走。”苏语很善意地解释道,“万一再这样下去,哪天我的敌人心肌梗塞死了,就要找巫女的名头给我扣了。” 其实苏语心里早有一个打算,就等着这个合适的机会付诸实践。 “季同学,为了你好,我好,大家好,帮我个忙呗。”说着,苏语对季谨言露出一个计划得逞的甜美微笑。 第二天,宫中疯传一个大消息。 不得了了!盛宠多日的苏贵人突然被皇帝给禁足了!不仅不许她出门,外人也不得进去探望了! 据可靠的小道消息谣传,昨日苏贵人惹皇帝生了好大的气,皇帝一时气极,禁了她的足,连什么时候解禁都没说,这回真是闹大了! 宫中猜测纷争窦起,有人认为是前几日弹劾起效果了,也有人认为是皇上过了新鲜劲看她不顺眼了,更有人猜测是苏贵人解题失败,恼了皇上。 而处于话题中心的苏语,换上了常服,站在自家后门,却迟迟不敢敲门。 她一早打好的算盘,就是趁着弹劾高峰,名义上让季谨言给她个禁足,任何人不得探望,而趁机由皇帝特批特殊渠道,清晨趁着人不多,扮成普通出宫办事的宫女,回到自己家。 准确来说,是这个时空的家。 苏语最近的小日子过得实在滋润,有好看的小姑娘,有喜欢的人聊天,有猫撸,不用学习,不用刷题,不用背负高考压力。就算刚数学,在这里她也能傲视群雄。 可惜即便如此,她还是想回去。 她自认从小独立,不粘父母,但是一别多日,要说不思念家里,肯定是假的。 此时来到这间陌生的苏府,不过是暂排忧思罢了。 “小姐,你怎么不敲门啊?”陪着苏语一同回门的阿椋笑道,“昨日已递过消息,老爷夫人也允了,小姐还在犹豫什么?” 苏语摇了摇头,这个时空的阿椋定然无法明白她的迟疑。 通过见季谨言的母亲,已经明白这个时空的父母容貌性格与现代都为一致。 可对着熟悉的脸,也不得不承认,他们实际上,是陌生人。 “无妨,反正……我是要回去的。”苏语暂时卸下负担,一语双关地回答了阿椋的问题,进前叩了叩门。 一个比苏语低了半头的娇小姑娘迅速开门,见到苏语后绽出一个灿烂笑容:“小姐可算来了,听说小姐要来,夫人让奴婢清晨四点就在这守着了。” 这话虽听着是抱怨,但语气里满是欣喜,苏语猜想她与自己关系应当也相当不错,点了点头笑道:“辛苦了。” “小姐和奴婢客气什么。”娇小姑娘看向苏语身后的阿椋,脸上笑得更开心几分,娇嗔道,“你这丫头在宫里待的开心,也不知道回来看看我。” 阿椋也笑道:“我哪敢忘记阿楹,特地从宫里给你捎了好东西回来呢。” “那就先给我留着,我先带小姐去见夫人。”阿楹说着转身 分卷阅读32 ,苏语连忙跟上她。苏府说来不大,但对她来说是第一次来。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苏语和阿椋之前约定了不把她失忆的事说与任何人听,此时便要作出熟门熟路的样子来。 苏夫人昨日接到消息后就惊喜的慌了神,本来以为女儿一入宫门从此再见希望渺茫,不料她托信来称皇帝特允她回府探望,自安朝开国以来,这可是从没有过的事儿,可见她闺女在宫里生活的有多好。 且从苏老爷日日上朝回来汇报的情况来看,苏语那是皇上眼前的独一无二的宠妃,这等荣耀,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苏夫人欢欢喜喜地准备了一整天,就等着苏语回来。 等到苏语进门,看见的就是苏夫人还在嘱咐下人泡茶,样子和记忆中的母亲骤然重叠,鼻子一酸就道:“妈!” 只是一脱口,她才惊觉不对,是否按照古代习俗,应该唤娘亲。 可只见苏夫人开开心心道:“诶!” 应罢便上前抓住了苏语的手,几乎也要落泪:“我的好女儿……” 看来称呼也是文化改革过的,无妨。 苏语松口气,就被苏夫人拉着坐下,把一众下人都赶出了房间后,她仔细地端详着苏语,半天后感慨道:“从气色来看,你在宫里确实过得不错,我也就放心了。” 连说话语气与口音也与她现代的母亲一般无二,苏语不禁哽咽,强笑道:“那可不是,不然我哪有这个机会回来。” “好好的母女团圆,哭什么?”苏夫人一边说着,一边却抹着自己的眼泪,很没有信服力。 只待两人伤怀完毕,苏夫人又道:“皇上他……真的待你很好?” “好得很。” 苏夫人又忧心道:“只是他能现下宠你一时,未必能宠你一世。” 苏语心知自家母亲必定要给自己灌输一大套鸡汤,本想着敷衍过去,不料苏夫人却正色道:“你要不要怎么易孕的方子?” 作者有话要说: 内容提要的词来自《回娘家》这首歌,写的时候我满脑子都是“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循环播放。 惯例感谢各位小天使的收藏以及希望大家来一起讨论剧情。 ☆、独在异世为异客 苏语的笑容凝在脸上,继而猛地摇了摇头:“不要不要不要!” 又是一个来催生的!这个世界还有完没完了?她还是十八岁花季少女,连结婚年龄都没到诶! 即便现代苏语母亲的观念已经很先进,然而在这个时空也不得不按照大众认知来安排自己女儿的人生:“你现在年轻还轻,不懂事,仗着皇上宠爱什么都不怕。可在后宫中只有有了子嗣才能真正站稳脚跟。等到下次选秀的时候,再挑一批新鲜的姑娘进来,难保皇帝不会变心。男人有哪个不是朝三暮四,喜欢年轻漂亮的?” 苏语马上实名制反驳:“我爸!” “那还不是因为你妈我有手段,又生了你哥和你这两个不省心的家伙!” 苏语笑嘻嘻道:“那我这不是随您嘛。” “少来这套!”苏夫人表情一松,眼看四下无人,压低了声音问道,“你爸听人说,皇帝登基以来,就招过你一人侍寝?” 苏语犹豫一秒,还是诚实地点了点头。 “这倒奇怪,难道这位……也是个专情的?” 苏语想起宫中曾听闻的关于先帝,也就是这个时空里突然被宣布领了便当的季谨言父亲的八卦,他还在当太子的时候就只娶了太子妃一位,登基之后也力排众议,不曾纳妃,屡遭言官议论。好在生了季谨言,继位子嗣有着落后才算堵住了悠悠之口。 “皇上随先帝呗,这又不是什么坏事。”苏语找到依据,企图用遗传学说来解释这一众人眼里的诡异事件。 苏夫人摇摇头:“你哪能和太后比,人家出身正室,你目前再得宠也不过是个妾。前头又有一众妃子压着,难保不会移情。况且……” 苏夫人声音又低了半分,带着点不可言明的愁绪:“你爸你哥都是武将出身,你爸虽在你入宫后转为兵部文职,但你哥还在军营里握着兵权,就算哪天你想生,恐怕也不会容易。” 苏语明白母亲的担忧,不过从自己的角度来看,这份担忧着实是太过杞人忧天,只是这话不能明讲,只能笑着安慰道:“无妨,太后和皇上都待我极好,应当不会防着我。” “是我多虑了。”苏夫人看着苏语脸上的幸福表情不似作假,便也暂且放下心来。 也对,季家个个痴情种,自家女儿又这么优秀,天时地利人和之下,得到皇帝独宠也不是什么怪事。 “我哥什么时候能回来啊?”为避免苏夫人再度催生,苏语赶紧换了个话题道。 她在原时空有个大她七岁的哥哥,不同于一般的兄妹纷争多生,苏语和亲哥关系那叫一个融洽。两人一样爱玩爱闹,从小她就妹仗哥势,指哪打哪,双小霸王统治了一片街区, 故而除去父母之外,她在这儿思念最多的就是自家亲哥苏霖。要是她哥知道她在宫里被人下毒的事,蔡嫔怕是连冷宫也没得去,直接被苏霖抄家伙打死了。 “你哥在近郊戍守,一周才能回来一次,还要三四天呢。”苏夫人迟疑了一下,看向对面十分淡定的苏语,疑心道,“你这次回来能待多久?” “不知道。”苏语回想了一下季谨言临别时和她说的话,“他……皇上说那儿有他撑着,让我不用担心。应该想什么时候回去就什么时候回去吧。” 苏夫人:……果然是她多虑了自家闺女宫中处境,这过得真是神仙日子。 等到和自家母上聊完体己话,已经过了一两个小时。苏语才得以有空回自家小房间,阿椋先前已将房间重新打扫干净,看着窗明几净,一尘不染。 只是这架摆放位置,和现代她的小房间几乎一致,除了规格材质不同,几乎就像是复制过来的一样。 此次她回来,不仅是为了一解对家人相思之苦,而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来这个时空多日,宫里这条明线挖的七七八八,不仅没有同从原时空来的人,且把带来的书翻了个遍也没找到什么线索,只得回到这个她待了十五年的地方,看是否有未带入宫的东西给提供一二思路。 她凝神望向,基本上以史书,诗词,和明清小说为主。这也不奇怪,她总不能期待在这还放了一排现代的各类小说。只是她一本扫过去,却发现这,她都已经读过。 苏语天生记忆力很好,她随手抽下书架上一本《东周列国志》,翻了两页,见封面内页及排版都与原时空十分相似,心中更生疑窦。 分卷阅读33 从线索展示来看,的确可以用平行时空来解释。这两个时空时间脉络事件走向完全一致,三年前苏语入宫,也就是苏语上高中的开始。时空会变,但兴趣爱好性格都不会变,故而读过的书也是一样的。 苏语对着戳了戳,疑虑却更重几分。 只是单纯以平行时空来论,还有个致命bug。 她在现代还读了那么多流行文学,打了那么多游戏,看了那么多电视剧,上了十二年的学,没道理这个时空的她在这段时间什么都没干? 她至今为止看到的,都是她曾经记忆里也曾有的部分。这个时空的她除了拷贝了她大部分经历,难道就一点自己的别样创造都没有? 要说有的话,就是不知为何身边多了个陌生的阿椋。 想到这,苏语瞥向旁边乖乖站着等候差遣的阿椋,开口问道:“我入宫之前,都在家做些什么?” 阿椋回忆了一下,道:“读书。小姐从小就喜欢读书。” “别的呢?” “别的……似乎并没有什么。左不过在花园里赏赏花,叫几个下人来陪着玩便是了。” 既爱看书,又喜欢玩,和她性格一致没错。只是这个时空的苏语过得生活也未免太无聊,看到的世界也未免太狭窄了吧。 苏语又重新把整个书架上上下下扫了一遍,确定没有未读过的书之后长叹一口气。 “阿椋,陪我出去走走吧。” 苏语并不是什么出名人物,走在街上也不用担心被发现。苏府坐落于京城,也就是今日北京五环之内,她原时空只来过一次北京,见这街景与布景仍仿似现代,不禁有种时空错乱之感。 只是除了北京的固有印象之外,似乎掺杂了许多别地的风土人情,像是多重景点重叠在一起形成的画面。苏语驻足观望,只觉得空间层层围绕,她的不真实感又加重了几分。 到底是平行时空的陌生感,亦或是,别的什么? 苏语皱了眉,行走在集市里,街边摆摊的小贩拼尽全力叫卖着,一浪接一浪的吆喝声将她困在原地。 “包子,新鲜的包子!刚出炉的包子!” “这季新到的布料!上好的绸缎!姑娘快来看看!” “永昭十年当季新款!宫中后妃同款,你值得拥有!”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五块钱你买不了吃亏,五块钱你买不了上当!” 阿椋看中了路边摊位一个福袋,拉了拉苏语的衣角道:“诶,小姐,我们去看看那是什么吧!” 集市内一片热热闹闹,苏语却在此刻突然明白传说中以乐景衬哀情的手法是种什么感觉了,也明白铺天盖地而来的不真实感是什么了。 是孤独。 这个偌大的世界,除了她和季谨言之外,所有人都是这个世界的原生人,他们在这个世界过着自给自足,男耕女织的小家生活,幸福而美满。 而只有他们来自异空。 何其孤独。 “小姐,小姐?”阿椋见苏语瞳孔一瞬间涣散失神,声音大了几分。 苏语自知失态,对着她歉然一笑:“不好意思,我走神了,我们去看看吧。” 不料未走至跟前,却与一人擦肩撞上,苏语往后倾倒几步,下意识道:“抱歉……” 抬头一看,对面男子约莫四十来岁,气质尚好,只是打眼一看,面貌和季谨言有些类似。 苏语被这个中年版季谨言给惊了一下,愣在原地几秒,只见那人细细审视苏语一番,看了眼周围川流不息的人流,带着笑意沉声道:“姑娘,能否借一步说话?” 他这话说的实在突兀,苏语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下意识觉得和季谨言长得像的人一定不是坏人,就要抬脚跟去,旁边阿椋却一把拉住苏语,警惕地看了眼这人,硬了口气道:“这位老爷有话不妨直说,我家小姐不过撞你一下,你难道还要索赔不成?” 显然,阿椋是把面前人当成碰瓷的了。 中年季谨言怔了一下后温和地笑了一下,望向苏语,道:“我想你家主子,应该不会拒绝和我谈谈。” 顿了一下,他凑近苏语,低声道:“姑娘,你恐怕,不是这儿的人吧。”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捉虫,来啊,大家来一起猜一下主线剧情发展啊!随便猜!不猜白不猜! ☆、结交送匕首留意赠千金 他这话说的讨巧,在旁人听来不过是问苏语的故乡罢了,只是苏语却全身一颤,不可置信地看向面前人。 但阿椋怎么看他怎么像个江湖骗子,抱紧了自家小姐的手臂,朗声道:“我们小姐自小就在京城这长大,这位老爷,您怕是认错人了。” 他倒是依旧气定神闲,只看向苏语:“我只再问一次,姑娘,你肯和我谈上一谈了吗?” 苏语内心有一毫秒的挣扎,但随后顾虑马上被好奇心压下:“自然。” 阿椋急得就要叫出声来:“小姐——” “不过听他说几句话,又有何妨。”苏语安抚着拍了拍阿椋的手背,又看了看眼前人,以她的识人水平来看,眼前人绝不是恶人。 “姑娘这边请。” 这位中年版季谨言带着苏语来到了边上一家门可罗雀的茶馆,店内不过二三人,正是谈话的好地方。他要了一杯普洱,苏语对茶不感冒,翻了翻茶单,随便叫了一杯听起来不苦的丁香红茶,嘱咐阿椋到离他们两桌之隔的地方候着。 “容晚辈冒昧,敢问……前辈可是姓季?”等上茶的店小二一走,苏语斟酌着语气问道。 对面人摩挲着茶杯,和善笑道:“姑娘说笑了,季乃皇姓,我等草民哪有这个福气。在下姓孙,姑娘要不嫌弃的话,叫我一声孙叔就行。” 这位孙叔谈吐不卑不亢,得体有礼,只是苏语对着这张神似季谨言的脸,确实是很难相信他的说法。 他大约是看出苏语的犹豫,喝了一口茶才慢慢道:“这个世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你不必感到奇怪。” 他丢个话头,目的是引苏语先开口发问,只是苏语也不急,指尖轻轻刮过青花瓷杯,把话头巧妙地丢了回去道:“敢情前辈孙叔赐教。” “你不想问我什么?” “晚辈还想问您呢,可是您先把我叫来的。” 孙叔凝视她几秒,笑道:“果然是个聪明人,那在下也就不客套了。在下是做道士这一行的,虽然道行不深,但些许端倪还是瞧得出的。苏姑娘,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吧?” 神t道士。 苏语不禁觉得自己其实是穿越到了某个网游中,这人不过是固定给她线索帮助她走下去的npc,至于身份是什么并不重要。说起来,也只有这种玄乎的职业 分卷阅读34 不会令人怀疑他说的话。 苏语自然是不信他的道士身份的,但不禁在心里脑补了如果季谨言穿上道士服修身养性的样子…… 嗯,仙风道骨,好看。 见苏语心思飘逸,孙叔又开口道:“我知道姑娘定然不信在下的话,只是接下来的话,信不信由苏姑娘你自己。”他顿了顿,端起茶杯吹了口气,似乎很有吊苏语胃口的架势。 苏语也看出他的态度,悠闲地向后一躺,和他大眼瞪小眼,看谁熬得过谁。 终于对面孙叔熬不过她,无奈放下茶杯认输,切入正题:“姑娘想回到原世界吗?” 苏语眼睛忽的一亮,但还是无比克制地小幅度点了点头。 “姑娘于这个世界缘分未尽,尚且无法离开。待到缘分终了之时,自然能回去。” 说了等于没说。 苏语这回开始有点相信他是道士的说辞了,这么神神叨叨的说些废话,确实很像江湖上骗子道士的作风。 “那这位大师,能否给我开个光啊?”苏语轻声一笑,不自觉带了一分嘲意,“孙叔这话真是说的轻巧。难不成我就得在这死等了不成?” 她盯着对面人的脸,企图从微表情中看出一点端倪,再套些东西出来。 可惜孙叔一旦面瘫起来,真和季谨言可以媲美,他只摇了摇头道:“这缘可改,只是不在城内,而在城外。” 趁着苏语表情一变,凝神细听的时候,孙道士一口把茶喝完,道:“还有,如果姑娘的方向找错了,是不可能走到终点的。” 继而转身离开,正可谓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苏语在座位上呆了片刻,慢慢摸索清楚他给自己的提示。 首先很显然,这自称道士的孙先生,未必真是道士。真的道士哪儿懂什么世界不世界的,就算看出苏语有端倪,不拿个什么灵器对着她照照把她收了就算不错了。 换言之,就算他不是主导了这场穿越大戏的导演,也一定算是个工作人员。而且从他一心给苏语提示的态度来看,还是个希望她尽快杀青却不能自作主张删减她戏份的工作人员。 其次,他给的线索很明显,要把苏语往京城之外引。 最后,他离去前那句话,是想提醒自己什么? 她所推想的平行时空理论,难道是错的? 苏语也一口饮尽杯中茶,朝旁边犹豫不决是否要过来的阿椋招招手:“我们该回去了。” “小姐,那人到底和你说了些什么,你看你这么精神恍惚的,奴婢回去也不好向老爷夫人交待不是。”阿椋看着仍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苏语,有些慌神。 苏语略一沉吟,瞎话张口就来:“那人不过是个江湖郎中,和我聊了下我的失忆症。” 幸好阿椋天真单纯又好骗,也没质疑这漏洞百出的回答,只喜上眉梢:“这么说,小姐想起以前的事儿了?” 苏语目望远方,轻声道:“只能说,比刚开始好多了。” 待至苏语回家,已是暮时,正赶上饭点的苏语准备收拾收拾吃饭,却意外在饭桌旁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哥!”她惊喜地看着眼前比她印象中黑了两个色号的亲哥苏霖,“你怎么回来了?” 她由于是偷偷回来,避免人多眼杂。苏老爷特地这几天给大部分下人都放了假,只留了几个亲近的使唤,连消息也没敢往外递。 “哎,心有灵犀一点通,没办法!” 待苏老爷不客气地瞪了一眼苏霖后,他才笑道:“接到阿楹的消息,苏小语从吃人的皇宫里爬回来探亲了,当哥的就算过后军法处置也得逃回来看你一眼啊。” 苏老爷复又碎碎念道:“你们俩兄妹,没一个懂规矩的。” 苏语倒是被这熟悉的称呼给怔了征,片刻后红了眼圈笑道:“嗯,苏大霖同志,为了犒劳你今天的优秀表现,今天晚餐我那份鸡腿就留给你了!” “那不行,苏小语在宫内劳苦功高,为咱家打下一片江山,岂能连个小小鸡腿都吃不上!我郑重宣布,我那份鸡腿不吃了,赠予功臣苏小语!” “真当咱们家缺这两个鸡腿了。”苏夫人分好碗,笑着拍了下自家儿子的后脑勺。 她真有那么一刹那间,把这个时空的家当成自己家。什么都是一样的,不一样的只有自己罢了。 待吃过晚饭,苏霖连忙鬼鬼祟祟把苏语叫到一旁:“小语,你在宫中真的过得很好?那皇帝没欺负你?” 苏语横他一眼:“谁敢欺负你妹啊。” 苏霖又绕着自家小妹看了一圈,满意道:“不错,长胖了!” 苏语听着这句话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捏了捏自己肚子上的赘肉,却听得苏霖接下来骇人的一句话:“看来宫里生活确实滋润,不知道皇帝好不好我这一口的?” 一提到季谨言就开不起玩笑的京城小醋王苏语立马开怼:“后宫里多少人乌泱泱排着队呢,你这样的进去当太监都显长相粗犷了。” “吃醋了?”苏霖凑近她一点,眼里闪出八卦之光,小声问道,“我远离京城,听不到什么消息,偶有传闻,这皇上只招过你一人?这可是真的?” 这还叫什么听不到消息,苏语迟疑两秒,还是点点头认下。 “哇——” 苏语连忙上手捂住他的嘴:“出去别乱说,小心你妹在宫里被人害死!” 苏霖似笑非笑看她一眼:“所以啊,我给你带了件好东西。” 说着苏霖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拔出鞘来,在月光下泛着清冷的银辉,自言自语解说道:“这可是我上次打南郡叛贼的时候,从他们老窝挖出来,刃上淬了奇毒,见血封喉,且不随时间而减效,你拿着。” 苏语尚不清楚出身武将世家的她是否在幼时跟着练过一二,直接推说自己不懂武不是好借口,想了想道:“这宫里人都是使暗招的,你给我这个,我也用不上。” “用不用得上,吓唬吓唬人总没问题。”苏霖灿烂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再说,我还真不信我妹愿意安居一方天地,不出去闯闯了。” 不愧是自家亲哥。 苏语便也爽快收下,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家亲哥一份心意,能不能用是一回事,收不收是另一回事。 隔日,苏霖不得不回军营,苏语想着线索已收了不少,要赶回去和季谨言商讨,且以后多的是机会回来,便也不再恋家,两人共同出发。苏霖虽不顺路,但还是执意送苏语一程。 “小语,你哥我这辈子,没什么本事,就一身武功。要是哪天你在宫中看谁不顺眼……” “得了吧哥,你倒也不担心株连九族。” 离紫禁城还差个几百米,苏霖不便再往前,只停下脚步,看着苏语笑道:“我就你这么一个妹妹,我不护着谁护着 分卷阅读35 。只要你一句话,就算你让我把那皇帝给揍了,我也不眨一下眼的。” 苏语对上他目光,蓦然一笑:“我警告你啊,别打皇上主意。我走了,回见!” 这个世界,总有人离别,一转身就是永远。 苏霖不知怎么的,望着苏语的背影,脑子里浮现这一句话。 啧,真是矫情。 他打马回营,朝着日出方向奔腾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孙叔:作为npc我想传个消息我容易吗! 苏霖:想护一下自家妹妹我容易吗! 兄妹真好! 大致捉了个虫。继续希望各位小天使来猜猜主线剧情发展。 ☆、常在妙计安天下 苏语回宫的时候,不过才清晨五六点,正是季谨言被迫上朝的时候。她扮了宫人打扮,又有皇帝特批圣旨,悄悄混入宫中竟也无人察觉。 “小姐,我们是否先回永和宫?” 苏语略一沉思,把包塞给阿椋:“你先回去,我直接去金龙殿。” 阿椋立马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明白!那奴婢就不打扰了。” 苏语:……小姑娘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苏语先去金龙殿的理由很简单,一是尽快想把她所挖掘的新消息告诉季谨言,由他的天才脑袋来帮忙分析,二是她这一禁足,全宫上下人都盯着永和宫动静,怕是不妙。 这第三,则是为了苏语自己的私心。 给他一个不算惊喜的惊喜,看看他的反应。 不过苏语没想到的是,与此同时他宫也有人在策划一场好戏。 “永和宫真的一点消息都探不出?”庄妃叩了叩桌子,略带失望地扫过殿下跪着的一群人,“你们这些人是干什么吃的!” 为首的一个太监首先反应过来,连连磕头:“娘娘息怒,这谁都知道,全宫里永和宫的口风是最紧的……” 其实倒也不是永和宫口风最紧,这整个宫满宫上下伺候的,也就阿椋和小杏两个人。苏语本着能自己做的事情绝不麻烦旁人的理念,就算有什么需要加人手的,临时让季谨言身边的人帮个两把就是了。庄妃无论怎么努力往里塞人,都被苏语一口回绝。 而阿椋和小杏,谁不知道她俩是苏语的心腹。 苏语这一去,永和宫就剩下小杏在照顾春卷。即便御膳房每日都送食,也只能送到大门口,更别提探听口风了。 庄妃冷哼一声:“说来到底是你们无用。” 底下人忙不迭点头认罪:“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小的再试试!” “罢了,本宫没这么多时间。谁知道皇上哪天就回心转意,又喜欢她喜欢的不得了。”庄妃眼神瞥向身边坐着的女子,“你可准备好了?” “臣妾得娘娘扶持,定当竭尽全力报答娘娘。”该女子盈盈拜倒在地,很是陈恳。 庄妃略一颔首,也不想着扶她起来,只冷着脸道:“难得候到这一次机会,若是再不成功……” 跪在地上的女子冷汗涔涔,仍强装笑颜道:“臣妾定当不辜负娘娘期望。” 苏语此刻已从后门偷偷摸进了金龙殿,自从上次苏语来金龙殿险些被周钏拦下后,苏语便和季谨言约好,后门只留心腹一人看守,只要看到苏语便可放她进来。 而这守卫也很尽忠职守,虽见到苏语有一刹那惊讶,但本着皇帝未给他下过别的旨意,不应多问,还是爽快地把苏语放了进去。 上朝时候多由周钏侍驾,以便季谨言能顺利处理一些政务。故而金龙殿主殿内留了苏语熟悉的小磊子看守。 他见到苏语先是一愣,紧接着把殿内低头打扫的一干人等尽数赶出了门,才小声道:“贵人今日就回来了?” 小磊子之前也算是通过气的,苏语放下心来点点头:“事情都已办完,不便久留。我可以在这等皇上吧?” 小磊子心知皇帝对苏贵人的态度可算是千载难逢,这可是个万万不能得罪的主,连忙点头笑道:“当然,当然。贵人您坐,随便坐。” 话虽这么说,苏语也是不敢坐龙椅的。季谨言倒是无所谓,要是不小心被人看到,即便季谨言再怎么护着她,怕是也难逃其咎。 她就势找了旁边软塌坐下,取了两本已朱批完还没发下去的折子当课外补充阅读看。不料外面却吵吵嚷嚷:“公公,就让我进去吧,我有急事找皇上。” “皇上正在早朝,不经他允许,小的不能随便放人。常在,你就别为难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了。” 小磊子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若说换了旁日也就罢了,今天正牌主子就在这坐着等人,是万万不能放她进来的。 苏语倒是很有兴趣:“让人家姑娘在外面日头里等着,确实不好。让她进来吧。” 小磊子略一迟疑:“这……那贵人您……” “我还在禁足期间,你自然是没见过我了。”苏语莞尔,“我去后殿躲着就是了。” 苏语对情敌实在是太过宽宏大量,小磊子不禁暗暗佩服,谁知她又接着道:“放她进来后,你们就去外面候着。” “贵人此举何意?” “由我来看着,她在无人的地方,能翻出什么花样来。”苏语弯起笑眼,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女人真是不能惹啊。 小磊子不由得感叹一下,走向门外:“梅常在,请吧。” 这位梅常在本以为还有的好闹上一番才能进去,没想到银子还没给,幸福来得太突然,连连向小磊子道谢:“多谢公公,多谢公公!” “那梅常在就在里面候着皇上,小的就不打扰了。” 小磊子带着一分看好戏的意味,轻轻帮她带上了门。 躲在后殿屏风后的苏语悄悄探出了个头,仔细打量这位梅常在。她日日去皇后那请安,也从未注意过她,这位姑娘位分不算高,长得也只能算得上是中上,走路仪态倒是很好,像是有练过舞蹈的底子。只是这唯一一点的优势放在后宫也算不得什么,难怪苏语会忽视她。 不过这脸,怎么看怎么有点眼熟。 苏语皱起眉,一时没想起来是谁,见她手中抱着食盒,大概是来送吃食的。 送个吃食也要这么大张旗鼓,看来没了她这宫里还真是会闹事啊。 梅常在见四下确实无人,大着胆子摸到香炉,从自己随身口袋中拿出香料放于炉中熏了起来,苏语心觉不对,这姑娘别是要下药吧? 只是这香味扩散开来,可道是香远益清,并无令人不适,反倒有说不清的熟悉之感。 苏语又端详了她的脸半天,才恍然大悟,她平日里不算脸盲,不存在认人想不起的时候,如今看着眼熟,则是因为,这脸,像的是她自己。 季谨言前不久下令宫中人恢复正常妆 分卷阅读36 br/> 在脱离大纲的路上一去不复返。 ☆、一吻解千愁 梅常在惊的把一旁食盒打翻,连连后退几步,目瞪口呆望着眼前来人:“苏贵人,你你你你不是被禁足了吗?” 苏语气极反笑,一把拉开季谨言和她的距离:“那你就可以趁我不在,行不轨之事了?” 用她的名义,伪装成她的脸,还勾搭她的人,这种事也好意思做? 她刚想冷笑两声接着怼,旁边的季谨言却一头栽在了她身上,呼出的热气吹得她脖颈一痒:“苏语……” 苏语的心蓦地一软,刚想伸手揉揉他的小卷毛,又瞥了眼面前碍事的电灯泡,厉声唤道:“小磊子!” “小的在!” “梅常在蓄意谋害皇上,先拉下去关着,等皇上醒来再处置!”她拿起旁边香炉,半天才控制住自己脑热想砸了的冲动,“把这里的东西也拿去倒了!” “贵人恕罪,臣妾是冤枉的啊!臣妾再也不敢了!” 小磊子可不管梅常在哭天喊地,只知道苏语的意思就等于皇帝的意思,叫了人就把梅常在拖了下去。 “这……皇上要不要紧?小的马上去叫太医来。” 季谨言自趴到苏语身上之后就乖了不少,大约是苏语身上的香气让他倍感安心,继续努力往苏语怀里蹭着。 苏语捂了下眼睛,把他头往离自己脖颈远一点的方向挪了点,努力压下自己不轨企图,叹气道:“传太医,越快越好。” 发号施令完毕后,她一人把季谨言半架到自己身上,把他往床的方向扛去。 苏语力气不算小,加上季谨言也不胖,扛人并不费力。只是快挨到床前,季谨言却突然躁动起来,待苏语把他放到床上,他用力一伸手把苏语拉到床上,翻身压到自己身下。 两人距离不过十厘米,苏语屏住呼吸,压着声音道:“季谨言,你清醒一点。” 说来这到底是什么狗血言情剧?她当时觉得穿越剧剧本已经够天雷,不料还有俗之又俗的下药剧情,按照常规发展这个时候她是否趁人之危,稍微亲亲摸摸一下? 她发誓她真的很想这么做,但是季谨言平时一派正人君子作风,想来要是清醒过来发现苏语对他动手动脚…… 算了算了,她可不想连朋友也做不成,落得相看两尴尬的地步。 并未自觉拿倒了男女主剧本的苏语为了克制自己,把季谨言推开一点,一边起身,一边在脑中演算事情逻辑。 这药效看来不浅,季谨言不过吃了一块,便乱了心智。但这药又是哪里来的?她又怎么知道内务府给永和宫送的什么香? 苏语试图以高效运算来打败内心邪念,却不想旁边中了迷丨幻药的那位并不作此想,重新把苏语拉回自己身下,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一手扣住了她双手手腕,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像是终于抓到猎物的王者,将猎物轻轻按于自己爪下。 季谨言生的确实好看,此时少年眼神迷离,面颊潮红,与平时的清冷禁欲之气形成鲜明反 分卷阅读37 差,苏语仰头看他,竟为这强烈格格不入的视觉冲击而心动不已。 他扣着手腕的左手温度高的出奇,她反复提醒自己,这是季谨言因药所致,当不得真,若不是她适才在场,他与梅常在,也当如此。 苏语强迫自己不去为此吃飞醋,低声哄道:“乖,放手,太医马上来了。马上就好了。” 少年眯起眼睛,往日积压的欲望如洪水决堤尽数冲塌了他仅存的理智,他俯下身,无比暧昧而又克制地,亲吻了苏语的额头。 浅吻而收。 不知是否因为药物所致,季谨言的声音听着比往日沙哑几分,他温声道:“你真好看。” 他他他他夸她好看? 苏语的理智也在那刻瞬间崩塌,她嘴唇微微颤抖,半天才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季谨言轻笑了一声,道:“我知道。” 只是说完这句话,他的手一松,昏倒在了苏语的颈窝里。 上一秒还沉浸在即将干柴烈火氛围内的苏语被他这一砸清醒了过来,推了推他的头:“睡着了?” 听到季谨言轻微而平稳的呼吸声后,苏语松了口气,从床上爬起来,坐在床沿捂着自己的发烫的脸:“我刚刚……在干什么啊?” 她抑制住自己发出土拨鼠尖叫的冲动,回头看了看睡熟的季谨言,一瞬间脸又泛红起来,脑中全是杂七杂八的想法。 季谨言刚刚……亲她了? 这可不算她主动的,应该没事吧? 好了好了这辈子不洗脸了! 深切没有被非礼意识反而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的苏语缩起身体,把脸埋在膝盖里,好一会才抬起头,恢复理智。 这药性也太差了。 亏得她刚刚还想着这药效不浅,敢情撑不了多久。 苏语摇了摇头,把剩余的期待赶出自己脑中,新的疑问却又浮上心头。 她本来以为梅常在下的药,是实打实可以让季谨言起欲望并成功滚床单的,可现在看来,除了让他丧失理智,见人就亲之外,也没有什么多大效果。 就算换成梅常在来,也不过进行到这步就停了。 她既然能有这类药,苏语不信她拿不到更有效果的那份,但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她此举赌上自己性命用意又何在? 苏语还没想通疑问,一位头发斑白的老太医很快赶来就为季谨言把脉诊断,苏语就坐在一边看着太医手法娴熟地扎针,不过几分钟后太医就转身对苏语道:“贵人放心。皇上只中了轻微迷丨幻药,并无大碍。一般来说,皇上醒后自然会无事,微臣再给皇上开几服药调节一下即可。” “有劳太医。”苏语长出一口气,见不得老人家长时间跪着,示意他起来,“把药方交给小磊子他们就行了。” 老太医摇摇头,接着道:“这药效虽然不深,也对皇上圣体无所害,但有一点,微臣须得说给贵人听。此药还有一效,会使中药者有轻微失忆效果。” 苏语一愣:“严重吗?” “按微臣经验来看,只会忘掉不过半个时辰的事。” 苏语沉默片刻,突然明白梅常在用意何在,真是下药,皇帝必定能察觉出,醒来过就算翻脸不认账拉去砍了也是正常事。那么这个时候,致幻加失忆效果的药未免是上佳选择。 只要皇帝一想不起来,她再编个合情合理的理由,就能蒙混过关。 这个伎俩不高,风险也大,梅常在也算是病急乱投医,想趁着苏语失宠的时候来上这么一手。 只是,最后造福的却还是她。 苏语弯了弯嘴角,把一众人等遣散出去,重新坐回季谨言床边,试探着戳了戳他的手臂。 没醒。 在男主剧本上一去不复返的苏语指尖悄悄移到季谨言脸上,脑中天使和恶魔开始打架,最后天使一脚把恶魔踩在脚下,道德还是战胜了内心的感情。 她转而摸了摸季谨言的头,用尽全部的温柔道:“等以后有正式的机会了,我再光明正大亲回来。” 等到季谨言醒来的时候已是下午,他一脸茫然的起床,脑子里全是我是谁,我在哪。 旁边软塌上苏语无所事事翻着奏折,见他醒来两步跳下:“醒了?感觉怎么样?” “我不在上朝吗?”季谨言并未觉得身上有何不适,沉吟两秒,推理道,“熬夜过度,当场昏倒了?” 如太医所言,他把之前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记忆还停留在上朝时候,怎么就突然转移到床上了。 苏语三言两语把前因后果都讲清,只略去了季谨言被下药后对她做的事,末了道:“我中一次毒,你被下一次药,我俩真是半斤八两。” “倒不如说这的人手段既狠又异常低级。” “毕竟我们开的大概是easy模式。”苏语一乐,露出半边虎牙,“可怜了梅常在,好不容易下次药,失败了不说,你连人家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真是亏大了。说来你打算什么处置她?照蔡嫔一样?” 季谨言略一思索后摇了摇头:“她毕竟也没真的害我,取她的命也太残忍了。” “是吧,要按照现代宪丨法,估计也就判个两三年?” 这两人都是善良人,梅常在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真要恶劣处罚他们也下不去手,但太轻了又怕此后这样的事层出不穷。 苏语干脆一锤定音:“往冷宫里关个三年。” 季谨言看着她,忽而笑道:“我们应该不会待三年之久。” 苏语这才想起来这次回来的正事是什么,干脆把梅常在这件事先搁置再说:“说到这个,我出宫这次,路上遇到一个人……” 两声不轻不重的敲门声打断了苏语的话,门外小磊子道:“皇上,苏贵人,太后请你们前往寿康宫一趟。” 作者有话要说: 后半段补完啦! 季谨言和小苏语终于亲亲啦。 那么问题来了,他俩什么时候能结婚? 季谨言:中国法定结婚年龄是女二十岁,男二十二岁。 苏语:闭嘴!这是在安朝! 季谨言:所以…我们确实已经结婚了啊。 ☆、季皇轻色弃倾国 室中两人四目相对,两脸懵逼,片刻后季谨言对苏语道:“回来再说。” 苏语倒是纳闷别的,她明明名义上还在禁足期间,怎么太后就知道她此刻在金龙殿守着季谨言了?莫不是梅常在被拖下去之时走漏了风声? 她不禁颤栗,被禁足的嫔妃私自踏出宫乃是大罪,就算季谨言给她寻个借口,没有得到正式圣旨批准,也是做不得数的。 想着自己在婆婆心里的地位大跌,苏语一下子就丧了起来。 去寿康宫的路不长,但苏语失去了往日好心情,垂头丧气地磨了半个多小时 分卷阅读38 才走到。待到了寿康宫,苏语才发现皇后也在这,向太后皇后分别行礼后,自觉坐在了最靠下的位置。 哎,三个大佬身份在上头压着,就是没人权啊。 按照礼数来讲,季谨言应该坐在皇后旁边,只是他行动略微一滞,不顾尊卑规矩,自管自坐在了苏语的旁边。 皇后眸光微微一暗,转瞬即逝。 待两人坐定,太后敲了敲桌子,下人端上来两杯茶,苏语有些忐忑地摩挲着杯盖,不知太后是何用意。 皇后大约是感觉到苏语的紧张,少见的放了架子,悄悄在底下拉了拉苏语的衣袖,又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无事。 苏语被皇后千年一见的小动作逗乐,伸手就要没规没矩地偷偷捏回去,太后却轻咳一声,发话道:“哀家也不与你们多言,这次叫你们三个来,实则是三年一次的大选之日就要到了。皇上,依你的意思,今年还办不办?” 季谨言自然没听懂三年一次的大选之日是什么,在他知识体系里,高考是一年一度,世界杯,奥运会都是四年一度,世博会是五年一度,竟然还有三年一次的事? 突然电光火石见,他灵感迸发,以为自己找到了正确答案,答道:“科举?” 皇后一怔,苏语扶额,太后无奈道:“那是前朝大臣要操心的事,你当哀家把皇后和苏贵人叫来,是为了选出金科状元的?” 见季谨言还是没想通,太后干脆挑明:“今年选秀,皇帝还办吗?” 又给他后宫里塞陌生人?季谨言一愣:“选秀?” 能看到新鲜的可爱小姐姐!苏语不对,本是因为季谨言不愿意执行约定俗成的雨露匀沾原则,大臣要规劝,必定向着这方面下笔。而广开后宫,自古以来都不是什么值得称道的事情,后宫中人数并不少,大臣不应再度要求选秀。 但看太后言之凿凿的样子,应当是真的有人上折子要求选秀。 为何? 突然她的手又被皇后捏了一下,隔着桌子,太后自然看不见她们底下的小动作。苏语倒觉得异常有趣,原本少年老成故作教导主任姿态的皇后突然变成了普通学生,开始和她偷偷摸摸一起搞小动作。 这才是十七岁少女应有的心境啊。 苏语压着笑意,大致明了皇后的意思,在季谨言还未反驳之前主动开口道:“太后娘娘,臣妾认为选秀应办。” 她在桌下轻轻踢了季谨言一下,暗示他别出声,自己则滔滔不绝道:“就如太后所言,此番选秀是为了堵住悠悠之口,臣妾自然知道孰轻孰重。只是,臣妾另有一个要求。” “你说便是。” “臣妾不清楚选秀流程,但应当以往都是由皇上太后来主持,这次臣妾斗胆,也想参与。” 太后倒是很爽快:“本朝可没这个规矩。到时候哀家给你抬抬位分,显得也更好看一些。” 待到出了寿康宫主殿门,苏语敏锐地感觉到皇后有悄悄话要和她说,把季谨言先行赶回永和宫,换上一副灿烂笑脸对着皇后道:“娘娘要和臣妾说什么呀?” 皇后似乎不想出寿康宫,只贴着寿康宫内宫墙慢慢走,莞尔一笑:“苏贵人真是聪明。” “娘娘刚刚是看出臣妾疑问了吧?娘娘才是真的聪明人。” 苏语也陪着她慢慢沿着宫墙绕圈,这宫中出门就不知有多少眼线,寿康宫是太后地盘,到底还算保险一些。 “选秀这件事,其实是本宫和太后提的。”皇后放弃伪装成熟声线,用回本音的细声细语道,“本宫提这件事,是因为今天早上请安之时,后宫妃嫔一起提的。” 苏语倒是没想到这点,愣了两秒道:“娘娘意思是,是她们想开选秀?” 这倒是能说通为何大臣上奏折了,毕竟宫里妃嫔个个母家来头都不小,找几个言官制造些舆论并不难。 皇后略一点头:“奏折确实也是今早的。” 两相夹击之下,就是要逼着太后皇帝开选秀。 不过苏语到底想不通她们的脑回路:“选新人来说,对她们又有何优势?” “至少不会比现在境遇更差。”皇后给宫斗一级选手苏语分析道,“扶持新人上位,分掉你的宠爱,再回头拉她们一把。这是桩好买卖。” 她顿了顿,继而冷笑道:“恐怕这次选秀人选,她们内部也早已定好。保不齐找了多少和你长得像的。” 苏语了然,隐晦问道:“她的主意?” 皇后微微迟疑,道:“说不好。这次更像是一群人商量好的自发行为。” 寿康宫一圈绕完,皇后停在门口,看苏语一眼,温和笑道:“其实若不是为了家族,这个皇后,我情愿让与你做。” 她第一次未曾称本宫,而是称我,算是正式放平心态,和苏语平等交流。 苏语也笑,挥挥手道:“我这个人,随性惯了,平生最怕的就是被任何位子拘着。有些人生来就是无根浮萍,担不得牡丹之位。” 她愿意去相信皇后这话真心实意,不带任何也更多。 苏语能偏安一隅,有皇帝撑腰,聊聊天,撸撸猫,但皇后不行。 她曾以一己之力试图帮皇后解除桎梏,但想来容易,做来难,因为她到底不清楚皇后身上背了多少沉重的担子,每个举动又牵扯前朝家族多少事端。 极端寂寞的环境,又极端善良的心思,才催生出了这样的姑娘。 皇后娘娘望了 分卷阅读39 眼万里晴空的天,重新拾回身份,轻声道:“无妨。这本就是本宫的命。” 一生作为林家的棋子,维护住林家世代荣耀。她虽不心甘情愿,但也早已习惯。 梅常在的事,到底没引起太大风浪。众嫔只知道梅常在试图给皇帝下药,失败,给关进了冷宫,算是自作自受的最佳典范,又恰好赶上选秀这档子事,很快就被揭过去了。 皇后倒是查了下,发现梅常在与庄妃之间稍有来往,但证据不足,也不能因为两人私下聊过几次天就把这锅推给她,只能让苏语警惕着点。 “说起来,后宫中最像我的,应当是沈美人才是。”苏语略一皱眉,“沈美人和庄妃同居一宫,庄妃竟没能利用到她,反倒退而求其次选了梅常在。” “沈美人不爱和人来往。”皇后道,“况且上次的事情,沈美人大概也能猜出来是谁害的她。两人同住一屋檐下,互相看不对盘,倒也辛苦。” “哪儿有娘娘操办选秀之事辛苦。对了,娘娘,正式选秀的日子太后最终定在了五月七日到五月九日。” 在苏语也要参加选秀评审的情况下,皇后也应当一同参与。季谨言和苏语算是两个甩手掌柜,这种大事还是得她和太后来办。 只是皇后听到这日子安排,眼中有瞬间的失意,像涟漪般片刻泛过,转瞬即逝。 “娘娘?”苏语注意到她的失神。 皇后目光重回平静,微微颔首:“本宫知道。你且放心。” 而另一边,季谨言听到这日子,算着时间想起平行时空应当开始考等级考了,而自己还待在这时空中无法逃脱,不觉十分头痛。 苏语倒是对此看得很开:“异时空旅行的机会可不是每个人都有的,反正近期回不去,不如索性打定复读的主意,先在这浪一会。” 季谨言叹口气道:“说的也对。” 正待苏语准备把宫外见闻说与他听时,一位有些岁数的姑姑走进永和宫,给两人行礼后,拿出一卷金色文书,高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太后诏曰:贵人苏氏,温雅贤良,行事得体。端庄淑慎,勤勉温厚……” 不知念了多久这场面套话,苏语才听得最后一句。 “特此擢升,晋为庶五品婉仪。” 这个跨度,好像有点大吧? 作者有话要说: 本篇标题改自《长恨歌》——汉皇重色思倾国。 以后应该每章都打一下。真的没人t到这个反差萌点吗。 补完啦。 ☆、京城女儿学数学,坐见化学长叹息 幸好苏语反应快,马上明白这是太后上次答应给她抬的位分,连忙跪谢接旨:“臣妾谢太后娘娘。” 她原是庶七品贵人,一下抬了四个位分,给跃居宫中除皇后与庄妃之外,第三高位嫔妃,真是坐了直升飞机的上升速度。 “婉仪娘娘快起来吧。”传旨姑姑是太后的亲信,她凑近苏语,三言两语把事情讲明。 原来宫内听说了苏语也得一同去参与选秀后纷纷抗议,最后只得太后出面,定了庶七品以上皆可出席才平定争议,同时趁着她们欢喜,不动声色地把苏语的位分直接提到了庶五品婉仪。 为了做的不太显眼,又挑了几个没法参加选秀评审的低位分宫嫔一同晋了位分。 人人喜悦,大家开心,这等普天同庆之日下,自然也没人去追究苏语了。 选秀持续三天,前两日是初审及复审,最后一天才是需要众嫔出面的最终审核。那几千人同时参选,留到最后的,也不过只剩一百多个人。 季谨言打定了主意走个过场,不甚上心,苏语倒是对此格外期待,第一次看大型选秀,宛如观看现代各类练习生选秀现场。各家的妙龄少女等待皇帝pick,来换取后宫出道的资格。 只是这儿的出道,注定走向的是一条不归路。 选秀时间安排在当日下午一点开始,与早朝互不冲突。苏语风卷残云吃完饭,就抓了兴味索然的季谨言到了后宫第二届大型选秀现场。 她觉得兴致盎然的自己已经到的算早,不料不少宫嫔也早已到场。庶七品贵人以上的位分也有近十位,场上坐了个半满,只剩下几个高位虚位以待来人。 季谨言得坐正中央,旁边分别是皇后和太后的位置,往下则按位分两边次第而坐,苏语已是第三高位,顺势坐了皇后旁边。 她右手位坐了不算相熟的段小仪,本想打个招呼,奈何冰山美人只发着自己的呆,看都不往苏语的方向看一眼。 苏语又大致把场上的人扫了一圈,谢知晓作为庶七品贵人,堪堪挤进名额,坐在最后,只远远对着苏语露出一个明媚微笑。 剩下的人都不算熟悉,有些平日往来就打过个照面,值得一提的是,假学三人组亦有两人在场。苏语回想起其中高位那位父亲弹劾过她带领后宫学数学的不良风气,顿时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难以意平。 “娘娘,那位……”苏语往左靠了靠,努力了半天才回想起对方位分,“秦嫔,是否也是极力鼓动选秀的人之一?” 皇后眼中稍稍含了一分厌恶,但仍温声道:“是。” 苏语一笑,放松地往后一靠:“我倒想看看她今天能耍出什么花招来。” 待到钟声敲响,这批秀女以五人一排的顺序依次上场。这首尾向来都是最易引人注目的,如果有人稍许聪明一点的话,就会塞点银子以换自己的排位顺序。 只是不知,这里是否有人暗中操纵塞进去的人? 随着一旁太监高声一个个唱出她们名字,苏语也带了分探究的目光扫过眼前五人。 容貌的确不俗,平均水平大约是高于上届妃嫔的,且各有各的特色。把这样的人排在前五,的确令人赏心悦目。 只是这世间再好看的人,在皇后面前,都尚且要褪色三分。季谨言连皇后的惊世美颜都不为所动,更别提这些中上之资的姑娘了。 不过例行问话还是要走个过场,由于安朝规矩并不严苛,由皇上太后先行发问后,下面的妃嫔发言人人平等,故而苏语在心里暗暗盘算着是问这些姑娘诗词歌赋好,还是处事三观好。 但季谨言向来也是不出寻常牌的人,他只敷衍地扫过眼前五人,继而用认真的口吻道:“你们之中有谁会做解析几何?” 真不亏是季谨言。 苏语被这强大的理科脑给深深折服,而场上其他人在后宫考数学的经历仍然历历在目,不禁皆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皇帝到底对数学是有多大的执念? 自古以来,有见过喜欢骑马出征或喜欢诗词书画的寻常皇帝,也有和常人不同,喜欢斗蛐蛐的,喜欢做木工的,喜欢道教的皇帝,但喜 分卷阅读40 欢数学的,绝对是凤毛麟角。 前朝康熙帝对数学略有研究,但也决不至于执念至此。 不管怀着什么样的心思,她们还是对能陪着皇帝日日聊算术的苏语,或多或少心存敬佩的。 只是苦了底下五个姑娘,解析几何是什么都闻所未闻,瞬间慌神。只能由着诡计得逞的季谨言理所当然地挥挥手,撂牌子赐花。 “皇上可还真是喜欢数学哪。”庄妃率先开口道,“这寻常人可还真不会。不知一会儿是否能遇见懂的人。” 苏语在心底冷哼一声,想找会数学的?下个时空见吧。 不料打脸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 待第二批秀女再来,季谨言故技重施,抛出了这个刁钻的问题。 只是不料,五人中间那位盈盈迈步出列,向着上面端坐众人叩了叩头:“臣女自幼熟读《几何原本》,略知一二。” 还有这种操作? 苏语隐约觉得不对,笑着问道:“敢问这是哪家闺秀?” 虽然旁边太监已唱过一遍名字,但记不住也是常有的事,该姑娘垂着眼,道:“臣女户部侍郎秦少冠之次女秦姝。” 皇后眉间微微一动,转向对面人,问道:“秦嫔,这可是你二妹?” “正是臣妾二妹。”秦嫔笑得开心,“臣妾数学不好,但臣妾妹妹可是自幼读这个长大的。当时臣妾还笑她呢,只是不料……” 秦嫔说着瞥了眼皇上,笑得更灿烂两分:“今日派上好用处了。皇上若不信,尽可抽她问题。” 在场大多人恨不得给她一个白眼,不过是知道皇帝喜欢后强行递了消息回去,花了点时间死记硬背起来罢了。 太后笑着敲了敲扶手:“哀家还没听过这个,你且背一段听听。” 秦殊曼声道:“在一个三边形中,三条边相等的,叫做等边三角形。” 太基础了。 苏语不由得在心里感叹一句,这怕是挑了最简单几章背一背,博个皇帝好感罢了。 但见其余人皆用看学霸的眼光瞻仰她,苏语又一次感到了九年制义务教育的必要性。 被摆了一道的季谨言沉默片刻,而后温声道:“那朕给你出个对子,你如果接的出,朕就将香囊赐给你,你看如何?” 秦殊瞬间懵圈,仍硬着头皮道:“臣女尽力。” 季谨言望她一眼,继而一字一顿,轻声念道。 “氢氦锂铍硼。” 苏语差点没笑死在自己位置上,看着殿下茫然的秦姝,默默在心里给她点蜡烛。 你以为只要学好数学就行了吗?不,季谨言可是全方位通达的理科生啊。 皇后看着旁边苏语一副幸灾乐祸脸,小声问道:“你会对?” “碳氮氧氟氖呗。”上过初中的都知道,季谨言真是来欺负人的。 皇后娘娘只听得五个字从她耳中穿过,不留一点痕迹,确定自己是在听天书的她干脆放弃。 其余人不懂化学,只以为这是数学里什么冷门的知识点,抱了吃瓜看戏的心态。 殿下秦姝半跪着,手紧紧攥着自己的裙角,紧张得冷汗涔涔,半晌后带了哭腔道:“臣女愚钝。” 她本来以为自己没日没夜突击数学可以稳进,不料才学了点皮毛,选秀现场还是露了马脚,平白遭人笑话。 苏语倒是很想安慰一下她,这还真不是她的错。要怪就怪这个木头理科男吧。 不过当事人季谨言倒是显得很无辜,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什么,给了一旁太监一个眼色,即听得太监道:“秦姝,撂牌子,赐花。” 后来的选秀流程就变得简练了一些,这个对子可谓一招鲜,吃遍天,仗着九年义务教育没有科普,季谨言大杀四方,连撂几十人于殿下。 不仅是因为被撂牌子的心酸,更是因为感觉智商被侮辱的惨痛,不少花季少女哭得梨花带雨,看得苏语疯狂心里挠墙想给她们砸钱投票,直接出道,成立一个皇宫女团,其中c位还必须皇后来当! 那边季谨言还在刁难秀女,这边苏语就开始想象美少女跳团舞的样子,尤其皇后娘娘一本正经还不得不站中间主舞的样子,真是太可爱了吧! 待到一大半秀女被撂牌子后,庄妃再也按捺不住脾气,开口便酸道:“皇上这要求未免太苛责了,这哪儿是选妃啊,分明是选大臣啊。” 季谨言冷声:“你有意见?” 季谨言平时脾气还算温和,只是眼前这位算是苏语的仇敌,三番两次借刀杀人,他自然给不出什么好脸色看,通身竟散发出隐约杀气来。 大概是因为庄妃往里塞的人也被撂牌子了,她又一向是脾气泼辣的人,竟回呛回去:“不是臣妾多嘴,皇上这问题要出的难就算了,根本是臣妾等人闻所未闻的。臣妾倒不信有人能回答出来。” 季谨言微眯眼,片刻后笑道:“朕倒是知道一人,不说这一道,朕出的每个对子,她都能对上。” 说罢他转头看向苏语,身上的杀气烟消云散,眼里满是倾泻而出的温柔。 还在给小姐姐颜值排序决定出道顺位的苏语还没反应过来,就成了全场目光聚集焦点,只听得季谨言道:“苏语,你来。” 怎么最后受伤的又是她?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标题采自《代悲白头翁》“洛阳女儿惜颜色,坐见落花长叹息”。 补完了大家放心看。 季谨言:谁说我只会数学了? 苏语:谁说我理科差了? ☆、宝烟飞焰万花浓 但季谨言都把她拉到枪口下了,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当一回黄继光了:“皇上有何吩咐?” 季谨言道:“朕现场给你出几个对子,你来对,如何?” 虽说嘴上是试试看,但是季谨言还是很有把握,这些不过是高中学生基本顺口溜,苏语理科再如何差也能轻松解决。 哪儿有新鲜玩意,哪儿就有太后,她连道:“苏婉仪一向才识过人,不如就来试试看。” 下一批秀女在外面等的心焦,里面人却还在玩高中知识快问快答小游戏,苏语不禁失笑,道:“来吧。” “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 “谁弱谁水解。”“谁强显谁性。” “串同并反。”“左力右磁。” “上上上西西。”“下下下东东。” 的确实在基础,苏语简直不用过脑,直接能答,倒是场上其余所有人皆瞠目结舌。 他俩到底在说啥?为什么都是中文她们却一个字也听不懂啊? 季谨言停了提问,和苏语相视一笑。 此时有点眼力见的都应该避免被闪瞎默默低头,可就有不识气氛的人跳出来质疑。 “苏婉仪答的这么顺,难不成是提前与皇上说好了?” 苏语循声望去,秦嫔这个ky精真是十处打锣 分卷阅读41 ,九处有她。不过她的质疑还算合情合理,拿现代知识来欺负没上过学的小朋友,的确过分了点。 “皇上的对子臣妾别说对了,就是听也没听懂,苏婉仪能听了上句就答下句,可真是聪明人啊。”唯恐天下不乱的庄妃还特意把最后几个字念了重音,生怕别人听不出她的嘲讽。 苏语倒是没什么可辩驳的,的确她不是在对对子,而是在背口诀。其余人现在是以为苏语和皇帝都深谙数学中的冷僻知识而没有别的疑问,要是怀疑起他们身份就糟了。 不过幸好这的人还没有脑洞大开能想到有穿越这回事,只盯着苏语“作弊”这件事不放。 “两位娘娘这话说的,才识不如人就应多多读书,去质疑别人算什么本事?”坐在殿内甩尾巴位置的谢知晓的清朗声音传来,却是字字扎心。 假学三人组之一兼秦妃的小狗腿钟少使连忙护主道:“谢贵人说的这是什么话,以下犯上可是大罪。” “秦嫔娘娘不也质疑了婉仪娘娘吗?臣妾也斗胆质疑一回秦嫔娘娘,又怎么称得上以下犯上呢?” 说罢谢知晓很是好整以暇地玩着自己的金镶玉吊坠,就等着对方气急再骂回来。 这倒是很像粉丝撕逼现场,苏语心里又狠狠感了! 不过她还另有事情要做,没空收拾这个小财迷,拍了拍她的肩就跑,拦住了一边准备回宫的皇后娘娘:“娘娘,有空赏个脸吗?” 皇后犹豫了一下,道:“现下是晚膳时间,苏婉仪要是不嫌弃,来坤宁宫一同用膳吧。” 苏语摇摇头:“臣妾就是要请娘娘用膳!” 这倒是不在皇后意料之内,按理来说也不怎么合规矩,只是她眸中神色一软,道:“好。” 看着苏语到处勾搭姑娘的季谨言:…… 小磊子小心翼翼问道:“皇上,今儿晚膳……” 季谨言看着苏语开开心心带着皇后跑,不知为何有一瞬间的失意,想了想道:“送一人份到永和宫就是了。” 皇后本以为苏语请她用膳,自然带她去永和宫。不想苏语把皇后七拐八拐,竟带到了一个风景甚好的湖心亭中。此时正赶上日暮,夕阳余晖洒了整个湖面,镀了一层金光。湖边满树柔光,摇摇曳曳,煞是好看。 皇后并不太清楚这是哪,只知道大概方位在永和宫后面,不曾想这还有这等风景。 只是她终究略一迟疑,道:“现下借着夕阳余晖,风景确实好。只是一会儿天黑……” 正在她还犹豫着是否要让自家侍女回去取灯来,不料苏语挥挥手道:“一会儿我自有办法。娘娘在这等我就是了。” 她又对着皇后身边侍女道:“守好你们娘娘。” 苏语向来是主意最多的人,皇后也摸不清她今天的套路,也没计较她的称呼,反而含笑道:“好,我等你。” 五月的日落向来迟缓,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日头才一步一步蹭下去,只是这一旦下去,整个世界就骤然陷入暗色。 皇后不算胆小,但她从未有过如此离经叛道之举,一向是天黑前就乖乖回宫的乖宝宝性格,此时也不禁心生一分怯意。 身旁侍女小声嘀咕:“这天黑的,苏婉仪这是要做什么呀……” 她摇摇头,不算严厉地喝道:“闭嘴。” 等她话音刚落,就看得湖边一米隔一米有灯亮起,速度不快,但不消多时,就包围了整个湖。皇后还在愣神之中,就看见不远处树林中有烟火飞起,冲上天空,顿时整个湖心亭亮如白昼。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熟悉而的声音从亭下传来,趴在桌上的皇后一抬眼,看见举了两碗面的苏语盈盈笑着,拾级而上。 合着远处烟火的亮光,苏语的眼中满是溢出的飞扬神采,灿烂耀眼而灼人。 “娘娘,诞辰快乐。” “你、你、你……”皇后结巴了三下,愣是没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 “同在一个宫里,臣妾身边虽没什么人,打听点这种小事总还是不成问题。”苏语把手中两碗长寿面放在不大的石头桌上,笑道,“这怕是娘娘吃过最寒酸的一顿了,臣妾手笨,只能下碗长寿面恭贺娘娘寿辰,一路跑来都快糊了,娘娘可别嫌弃。” 她自然没敢说自己通知选秀日子的时候,看出了皇后一瞬间的怅然,才让阿椋私下去了解一下这是什么日子。 在她生日当天选新人,这等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的事情,也难怪皇后要伤心了。 苏语又对着皇后身后的贴身侍女眨眨眼:“这会你肯定也饿了,我让我们家阿椋给你也备了一份吃食,把你们娘娘交给我就好。” 皇后身边的人自然再懂得察言观色不过了,连忙点点头就走了。 苏语把筷子递给皇后:“看看烟花,吃吃面,再好不过了。就是委屈了皇后娘娘的身份,还得陪我在这小地方吃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皇后连忙摇摇头接过筷子:“不委屈。” 她吸了下鼻子,又道:“这是我第一次……过生辰。” 苏语倒是一愣,她本以为古代女子豆蔻及笄看的还是很重的,皇后出身大家庭,入宫之前,总会有人给她操办的。 此时夜景正好,皇 分卷阅读42 后也有些被情境渲染上头,把面前苏语当成了树洞,自顾自道:“林家家风严肃,我从小又是被当皇后培养的,一举一动都得格外谨慎端庄。” 她笑了一下,望向远处仍未停下的漫天烟花,道:“就连我自己入宫后,也差点不记得我的诞辰之日了。” 从来没有人记得过她的生日,更别提特意为她准备。 皇后今天满十八岁,这放在现代就是正式成人。 而落在这儿,即便她有皇后的名头和显赫的母家,最终陪她过生日的,也只有不是归属于这儿的苏语,赠了她不算好吃的一碗面,和一夜烟花。 苏语一直觉得自己很孤独,可到底想想,她还算有个能分享心事的季谨言。而面前皇后却只身一人承担着过分沉重的家族荣耀。 所谓世间苍凉,人生百态,也只有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今晚的烟花,太好看了。” 皇后声音中终于带了哭腔,她转向苏语,眼里都是泪:“谢谢你。” 苏语最见不得小美人哭,一时意气上头,道:“臣妾在一天,就一天不会让娘娘孤独。我将来啊,要给您看更好看的烟花,要是您愿意,我还可以带您出宫玩,元宵我们去看花灯,清明我们出去踏青,重阳我们出去登山。” 她仿佛已经忘记自己是个时时刻刻可能离开这个时空,归属正常生活的人,只一味冲动,轻许了承诺。 皇后愣了神,半天绽出一个苏语有生以来看过最好看的笑容:“阿语。” “啊?” “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苏语站起身来,绚烂色彩瞬间铺遍了整个瞳孔,就像落满了天空中的璀璨星辰。 “当然可以啦,风夕!”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标题出处辛弃疾《虞美人·翠屏罗幕遮前后》。挺合适的也就不改了。 补完啦。 封建时代皇宫绝美友情了解一下!小皇后终于能放下身段和苏语做好朋友啦。 ☆、谁放明灯惹梦游 苏语的时间掐的刚刚好,等两人面吃完,烟花也刚好落幕,一下子周围暗了不少,幸好有灯点满湖边,又有月光,也不算太黑。 皇后本以为就此作罢,不料苏语兴致却高,还有后续节目安排在后头:“风夕,风夕,我们去放孔明灯吧。” “这宫里能放孔明灯吗?”皇后虽是好奇,但到底还是正经人家出身,孔明灯初始用作军事求救,宫中若是放灯,未免有递消息的嫌疑。 苏语仗着皇帝撑腰,很是嘚瑟:“宫规里又没有明令禁止,咱们放咱们的,我都准备好了!” 她吹了声口哨为号,一早准备好的小杏拿上来一个放了两个纸皮灯笼和辅助用具的托盘:“两位娘娘请用。” “你自己也去放个,给自己祈祈福,早日结束这宫里苦日子,找个好郎君嫁了。”小杏脸皮薄,苏语每次都免不了调戏她一番。 小杏红着脸道:“奴婢不走,奴婢要陪着婉仪一辈子。” 可是你家婉仪不会留在这一辈子啊,苏语笑得有些无奈,也不能与小姑娘讲明白,只能挥挥手让她下去。 “孔明灯既然是祈福用的,那就先得在上面写字了。” 话音刚落,苏语才发现小杏给她准备的是两支毛笔。虽说钢笔也不一定能在上面写字,不过毛笔还真是苦了她了。 她在平平整整的宣纸上写字,尚且能写成春蚓秋蛇,更别提直接在灯笼上提字了。 这要是季谨言和她一起放,大不了上面写几个丑字“快回现代”或者“一夜暴富”,偏偏和好不容易才交了心的皇后一起,刚刷满的好感度可不能掉! 她这边还在绞尽脑汁想办法,那边皇后却已经开始提笔祈愿了,苏语抱着好奇的心思过去围观,只见皇后字迹端正大气,遒劲挺拔,不似一般姑娘家的小巧娟秀。 因着家族缘故,皇后虽然诗词文赋读得不多,但她身为皇后预选人,林家自然少不了对她书法方面的培育。 “很有柳体风范。”苏语虽然自己不会写毛笔字,但对书法四大家还是略有了解。 “我从小练的就是柳公权先生的字帖。”皇后写了两行后,骤然停笔,像是在思考什么。 苏语凝神一看,前面两行分别是,一愿柳家永世荣耀,名垂青史;二愿宫中平静,再无风波。 “挺好啊,还有个三愿吧?怎么不写了?” 皇后抬头,看向苏语的眼里倾满温柔:“阿语,你很喜欢皇上吧?” 苏语不知皇后为什么突然提这个,茫然着脱口而出道:“当然啊。” 皇后听闻后笑了一下,提笔补上第三条。 三愿圣上与阿语,琴瑟和鸣,举案齐眉,白头偕老,永结同心。事事如她所愿,岁岁皆能平安。 “你……你这是为我祈福?”苏语看着她这一手漂亮字,一怔,“你不为自己求点什么?” “这三条都是为我自己求的。”皇后停笔,将蜡烛装进灯笼中,“我此生,也就这三个愿望了。” 苏语送了她一场绝佳生辰纪念,她便还她一次美好祈福祝愿。 愿这个拉她出深渊的好姑娘,得到这个世间最好的馈赠。 苏语这个人,是只要看上眼,别人没对她好,她都能掏出五分好给别人,若是别人对她一分好,她必定还人十分的类型。 她拿起自己的孔明灯,塞到皇后手里:“我字写得太难看了,风夕你来帮我代劳。” 皇后又蘸了蘸墨:“你说。” “我只愿,全天下最好的林风夕,活得潇潇洒洒,称心如意。” 苏语站起身来,望着满天星辰,朗声道:“什么家族荣耀,什么宫中琐事,都给我离她远点!她这么好,该得到这个天下所有最好的一切。” 言罢,她转头,笑得眉眼弯起,催着皇后道:“快写快写快写!” “好好好。”她虽笑着应下,但到底没按着苏语原话写,只在孔明灯上写道—— 愿林风夕此生得偿所愿。 苏语看了看也不觉有什么问题,既然皇后写了字,她便出点苦力划火柴点蜡烛,将孔明灯借着夜风送上了天。 “阿语,你说老天会帮我们实现愿望吗?” 坚定不移的无神论者苏语自从来到了这个时空,变得什么都能接受,她望着远去融入夜色的孔明灯,嘴角微扬:“一定会的。” 皇后笑着望她侧颜,所谓林风夕此生得偿所愿,其实她玩了一个小把戏。 她的愿望,不就是那三条吗? 她借苏语的孔明灯加强了自己的愿望,而对于己身,则无欲无求。 她活得已经好过太多人,而在本以为寂寥孤苦的余生里,也出现了一个让她能看见阳光的人。 分卷阅读43 这就够了。 哪怕苏语永远不会知道。 今晚的苏语的确过得开心了,只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第二天就不出意外地收到了近百条弹劾她的奏折。 “今天弹劾你的折子,快比之前所有的加起来都要多了。”幸亏季谨言也看不懂这些文绉绉的大臣都在写点什么,只翻过几本,也未动肝火,只让小磊子都拿去处理。 “别!”苏语嘻嘻一笑,朝着小磊子勾勾手,“拿来,我要看。” 小磊子犹豫着看季谨言一眼,得到了他的首肯后才战战兢兢把几本言辞稍许温和一些的折子递给苏语。 “嗯,干预选秀。我干预什么了,背几个口诀也叫干预?” “嫉贤善妒,蛊惑圣心,一派胡言,还不是她们理科差!这也能怪我?” “夜放烟花,污染环境……喂喂喂,这个奏折什么意思!” 季谨言在旁边拆她台面道:“其实我觉得这个算最有理有据的,烟花的主要成分里含有大量硫磺,燃烧后会产生二氧化硫,二氧化氮等有毒气体,而这些气体滞留空气中会……” 他声音越说越小,最后看到苏语杀人的目光后干脆闭嘴。 “说呗,我又不会吃了你。”苏语边翻开下一本奏折边道,“我还得谢谢你借我钱买烟花呢,光靠我拿点少的可怜的月例银子哪够。” 不错,苏语用来给皇后办并不豪华的双人生日宴会的资金,尽数靠季谨言挖了他作为皇帝的个人小金库来提供。 “幸好他们不知道这点,否则还得弹劾我一笔。” 她空有一颗士大夫治国心,却无奈被打上红颜祸水,亡国妖妃的名头,满腔热情被这帮大臣浇得透心凉。 不过说到底也不能怪他们,他们要是知道苏语干政,得骂的更起劲。 “把剩下的拿来,我一并看了。” 小磊子扑通一声跪下:“婉仪娘娘,您放过小的吧,一会儿你气着了,皇上又该收拾咱们这些做下人的了。” 苏语挑眉:“你对手下小弟就这个态度?” “你也信?”季谨言轻笑一声,“不过是不想你看了伤心,你看连我这儿的人,都懂得护你了。” “那可不是,我人缘贼好,没办法。”苏语笑着调侃一句,又说回正题,“拿过来给我点点人数呗。” 小磊子无奈,把一麻袋奏折一本本放在苏语桌上,由着她一本本看人名。 苏语本以为这又是一场由后宫那几个人无聊的哄闹,直到她扫到两本奏折末尾落款。 都察院右佥都御史沈钰。 吏部给事中白巍。 她没记错的话,这两位是太后点名过的言官清流。 苏语叹了口气,把看过的折子摞到一边,道:“我这次啊,是真的引起民愤了。” 她自己觉得也没干什么太过分的事,不知怎么的就落得这么地步,再坚强的人都不免委屈巴巴一会。 不过好歹她心是金刚钻做的,难受一会儿又把这两位清流的折子翻出来看,沈钰措辞犀利而克制,倒未谈什么选秀与惑主,只针对一点——苏语不过被临幸至今两月有余,于社稷,于皇家子嗣,皆无功勋而从正八品才人晋到庶五品婉仪,实在太过。 也是,这条骂的苏语倒是心服口服。这个速度就像小学一年级直接跳级读了初中,偏偏还一点成绩和实力都拿不出,总要遭人诟病。 而白巍老先生写的实在诚恳,季谨言天天扑在苏语这,而苏语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实在担心皇家香火问题。 苏语抬头看了一眼,见季谨言神色如常,想来他大概没看过这本,在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苏语脸比城墙厚,自然不在乎这点名声,但是念在季谨言每天上朝都要被他们碎碎念一番,不免烦心,也得找个办法去解决这个问题。 不料苏语自己还没想出对策,就在第二天午后去给太后请安的时候,就轻而易举把这场风波平息了。 要说这也是赶巧,苏语一向是吃东西没个节制的人,自从来了这皇宫,天天都是一级佳肴供着她,快赶上高级自助餐模式了,她怎么能不吃个回本。 加上她那天恰巧穿了改良版白色高腰裙,吃过午饭后挺着个撑肚皮就去见婆婆了。 苏语不算胖,但是肚子上的一堆赘肉简直是花季少女心头噩梦,这天又恰好被高腰裙包的严严实实。 一场披着喜剧外壳的悲剧就此上演。 太后的眼神上上下下扫视她多遍,最后落在她的肚子上,片刻后犹豫道:“苏婉仪,你是不是……有喜了?” 作者有话要说: 补完了。大家放心观看。 苏语对于小皇后来说是救赎,但是小皇后并非完全要依靠苏语活下去。 她也是超级厉害的独立小姑娘呀!写完这段小皇后的戏份应该会减少啦 苏语假孕梗……完全来自我今天吃完麻辣烫后揉了揉自己肉滚滚的肚子。 嗯……看着就跟三个月身孕一模一样。 本章标题应该是原诗,出处我也没查到,也就不做改动了。 ☆、苏语无惧流言日 “啊?” 苏语望了望自己的肚子,非常正常,她在现代吃撑后也常常这副样子。 她伸手摸了摸,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应该没吧……” 当然没啊! 她到现在和季谨言最亲密的接触也不过是亲了个额头,还是在他神志不清的时候。她可不是三岁小孩子了,亲亲怎么会怀孕啊! “皇上这两个月,多数宿于你那。要说有了,倒也正常。你别是自己不知道?”太后狐疑看她一眼,道,“哀家给你传个太医来。” “别别别!”苏语计上心头,连忙摆手,“臣妾、臣妾自己回去找个太医来看看。不劳烦太后了。” “你可得对自己的身子上点心,别怀了没怀都不知道。你这是头胎,想当年我怀……”太后还想絮絮叨叨嘱咐苏语一番,不料苏语却直接站起身来,行了行礼道,“那臣妾就不久留了。” 太后话被打断,倒也并不在意,只对着她离去的背影再度碎碎念道:“你可得好好注意好啊,哀家还等着抱孙子呢!哎这些年轻人啊就是不懂事……” 离开寿康宫的苏语捏了捏自己的肚子,想不到这赘肉有一天还能帮上忙,旁边阿椋不明真相,问道:“主子,你真的怀了?” “甭管怀没怀,去太医院给我找个最末流的太医过来,要那种平时毫无存在感的。”苏语想了想,补充道,“最好还能拿到他全家底细。” “好嘞!”阿椋一听这个任务,立马胸有成竹道,“自从娘娘您上次出了事儿,奴婢去太医院疏通了一下,也算有了点人脉。您就等好吧。” 等苏语 分卷阅读44 回宫中坐了没多久,阿椋就带着个小太医回来,道:“这石太医是太医院今年刚来的新人。石太医,快给我们娘娘把脉吧。” 石小太医不过算个太医学徒,还算不得正式太医,对宫里的事情也不甚了解,只知道苏语是皇帝现下最宠爱的妃子,连忙点着头道:“给娘娘把脉,是微臣之幸。” 趁着石小太医把脉的时候,阿椋回屋翻出早就收罗好的资料,放在苏语面前案上,苏语翻了两张,轻声笑道:“石太医,你是苏州人啊。难怪这口音听着熟悉。” “是。” “你一家老小都在苏州,没带他们来京城见见世面?” 石小太医作为一个新人,不知道苏语这话什么意思,头上冷汗都下来了,只能顺着她的话道:“微臣还未在这站稳脚跟,不宜接她们来。” 苏语颇为理解地点点头,又温和道:“你儿子今年也不大,才两岁,石凌云,真是好名字,壮志凌云。将来长大若是要来京城,本宫托家里人给他寻个好去处。” 她也是信口胡诌,她哪还等的到小太医儿子长大,早就跑没影了。只是这个时候不得不拿捏住对方的把柄。 她不算坏人,又是天生浪子赌徒性格,走一步算一步,自然也没想过这石太医若是一身硬骨头,宁死不从她该当如何。 但这石小太医真被吓得不轻,他松开把脉的手连连磕头道:“婉仪,微臣实话说了,您的身体真的很好,也无需调养。不知婉仪今日到底叫微臣来所为何事?” 苏语轻轻摸了摸肚子:“本宫没怀孕?” “自然是……”石小太医抬头,对上苏语的目光,猛地一颤,“娘娘意下如何?” 苏语淡淡扫过他,露出一个十分无害的微笑:“本宫自然是有孕了。” 不过几个小时后,苏婉仪有孕的消息便传遍全宫。 还在金龙殿被尽忠职守的大臣们加了午朝而痛苦不堪的季谨言听闻这个消息,不禁摸了摸头上隐形的绿帽子。 “苏婉仪有孕了?”林皇后父亲,林少傅露出了讶异的表情。 虽然对于自家女儿没有怀上嫡长子有些耿耿于怀,但女儿每次从宫中寄出的家书都嘱咐他要压住朝中舆论,善待苏语,他理所当然地认为两人已结成一派,此时自然是喜大于悲的。 再说,在他观念里,无论是嫡子还是庶子,归根到底总是皇后的孩子,大不了继承过来就是了。 “臣恭喜皇上。” 既然林少傅作为重臣都这么说了,一旁的其余大臣也是纷纷表态恭贺皇上。其中白巍最为高兴,本来他最忧心的就是皇家子嗣问题,弹劾苏语也是怕他影响皇家后继无人,如今便可踏实放下心来。 季谨言莫名其妙被喜当爹,自然无心再开什么午朝,众臣也只当他因苏语有孕而心神不定,很是识趣地一同退去。 等到季谨言赶到永和宫时,苏语还扣着石小太医聊天喝茶嗑瓜子。他不明真相,只觉得这小太医看起来也是眉清目秀,是苏语这个颜控喜欢的类型,不禁心里更郁闷一分。 “回来了?”苏语一抬眼,见着季谨言冷着脸踏进殿中,也没察觉任何不对,对着石太医道,“愣着干嘛?给皇上请安啊。” 石太医不清楚苏语和皇帝的关系,刚刚被苏语胡萝卜大棒齐上威胁了一通,此时更是两股战战,惶恐不安:“微臣参见皇上。” 季谨言虽说觉得这事儿莫名其妙,但到底还是信任苏语,看也没看自己的假想情敌,直接看向她问道:“怎么回事?” 苏语本来想借着季谨言威势再压一压石太医,让他明白自己上头是有人的,免得他四处碎嘴,但不自觉的就感受到了季谨言今日身上的一股寒意袭来,她干笑两声,道:“你问石太医吧。” 石太医打小根正苗红,是个正经人,今天却要被苏语按头作奸犯科欺蒙圣上,慌得不行,结结巴巴道:“婉仪……婉仪她确有一月有余的身孕。” 季谨言声音更冷:“朕要听实话。” “臣不敢说谎。” 怪了,别的皇帝听说自家宠妃不应该开心上天吗?怎么这位倒像是听了噩耗一样? 季谨言的声音冰到极点,像是给他敲响了死亡丧钟。 “最后一遍,到底怎么回事?” 他咬着自己下唇,回想着自己家两岁儿子的面容,认定了自己死亡结局,一时悲从心来,几欲昏死过去。 不料旁边苏语只噗嗤一笑,揉了揉自己还没消化下去的小肚子,抬头看向季谨言笑道:“你不觉得很像吗?” 季谨言表情骤然转柔,顿时想明白了苏语的主张,也不禁笑道:“吃出来的孩子吗?” “哎,你这样直接揭穿是不道德的!明明就是怀了嘛!”苏语对着旁边已经彻底懵圈,世界观崩塌的石太医道,“起来吧,我之前和你说了,咱们把这事儿说通后就是一根绳上蚂蚱了。你也不用和我拘礼,也不用和皇帝拘礼。” 石太医用袖子擦了擦不断冒出的冷汗:“微臣不敢。” “茶也喝了,瓜子也嗑了,这个时候翻脸不认账可就不能怪我了。皇上,您说是吧?” 苏语这个人拉拢人的方式实在太笨拙而简单,不过一颗真心换真心罢了。 只是这宫里,多少人因着封建等级拜高踩低,而苏语这样对上对下一视同仁,不说千年来绝无仅有,也是难能可贵。 “她都这么说了,你就起来吧。”石太医还在犹豫间,就听见皇帝温和发话,把他俩刚才对话理了理,敢情皇帝是知道她要假孕啊? 别人假孕都是为了争宠,那苏语既然不是为了这个,那还能为了什么? 不过话说回来,好歹人家假孕是得到皇帝默许的,至于原因,他一个小小太医,就无需打听皇宫八卦了。想到这他心里顿时有了几分底气,站起身来,只是想不明白这皇帝和苏婉仪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低着头悄悄用余光看向他们。 “你是想借这个机会,把朝中声音压一压?”季谨言倒也不反感她这个主意,朝中针对苏语声音太多,趁这个假孕机会让他耳根子清净一些也不错。 “这是第一。”苏语轻轻拍打着自己的肚子,道,“其二,则是趁这个机会,再钓一口后宫中对我不满的妃子。” 她本来只是得宠也就罢了,要是先行怀孕,多少人盯着她这个肚子不放。在季谨言来之前她就赶走了一波来贺喜的人,只是不知她们明面上你好我好,佛的要命,背地里怎么算计着她这个不存在的孩子。 季谨言细想一下,觉得实在危险,他虽然不清楚宫中争斗手段到底有哪些,但苏语上次中毒一事让他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迟疑着开口:“那我多派点人来守着你?” “不用,我就是要寻 分卷阅读45 这个缺口,好让她们露出马脚。”苏语又看向从刚才至此都默不作声的石太医,“一月有余……应该是什么样?” 石太医看了看苏语的小肚子,又被一旁季谨言无声的冷眼凝视给吓得收回视线:“娘娘,恕臣直言,有孕两月都是看不太出的。您看着……比两个月还要大上一些。” 赘肉少女苏语一时梗塞,差点奋起暴怒,最后硬生生压下自己一口怒气,道:“阿椋,把石太医送回太医院吧。” 石太医见得到解脱,忙不迭点头道谢就跟着阿椋离去了。 苏语努力半天才让自己情绪恢复正常,看着一旁只是带笑望她却不开口的季谨言,委屈巴巴道:“你还笑?你也嫌我胖……” “没有没有,你很瘦。”季大直男搜肠刮肚也找不出夸女孩子的话,只能道,“你也才八十多斤吧?一点都不胖。” 很多直男对女孩子的体重是一点概念都没有的,体重刚刚过百的苏语听到这话更是感到一个暴击,差点怀疑季谨言就是专程来嘲讽她的。 幸好她知道季谨言说话向来真实,只能安慰自己看起来就是八十多斤的体重,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小肚子,忽然间好奇道:“对了,我想知道,假设要生,你想要儿子还是女儿?” 怎么话题,一下子就这么深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这章也顺利补完了。捉了捉前面的虫。 本章标题取自白居易《放言五首》“周公恐惧流言日”。 ☆、别有怨恨暗处生 季谨言接触到她的目光,一时万千杂念涌上心头,只能马上别过眼,随口道:“我、我都行。都、都挺喜欢的。” 他不敢说苏语刚问完这个问题,他眼前顿时浮现长大后的苏语和孩子嬉闹,一大一小两个人玩的不亦乐乎的画面。 对于苏语的感情,他从前是深藏而仰慕,不敢接近也不敢期待。纵使现在两人关系亲密一些,他能想过最多的期待,不过是两人凭借各自科目优势能上一个大学罢了。 而之后的未来,他又怎么敢想? “嗯……我还挺喜欢小女孩的。”苏语的辨人雷达在季谨言这失效的一塌糊涂,只自顾自道,“还有什么能比天天打扮可爱的小女孩更令人开心的呢?” 苏语突然对这个话题起了兴致,接着滔滔不绝道:“不过男孩子也挺好啦。没有任何偏见的意思,男女都好。我一定会把他们带成全世界最开心的孩子的!” 苏语这话说的真心实意,她自家父母对她就是放养型教育,才滋生了她这个闹天闹地的性格。对她来说,人生太短了,把时间耗费在不喜欢的事情上面太没意思了。 如果明天就是死期,至少她能保证她之前的人生都过得不留任何遗憾。 季谨言就看着她眼睛闪光,兴致盎然地计划着自己的未来,也不禁被她的情绪感染,笑了起来。 苏语最大的魅力,就是能调动周围人的感情,把他们拉进自己的情感领域里里。 而季谨言,就是她情绪的死忠感染者之一。 他被她带的也高兴起来,语气是别样的温柔而真诚:“你一定会的。” 哪怕她计划的未来里,没有自己。 次日清晨,苏语惯例去给皇后请安,走到坤宁宫主殿前却听得里面人声鼎沸,热热闹闹,不同于往日只有几个人窃窃私语之声。 她带着好奇先停在门口,只听得里面传来熟悉的清朗之声:“来来来,下注下注,买定不离手了,看苏婉仪这胎是皇子还是公主了!趁着皇后和婉仪还没来赶紧下啊!” 旁边有人嗤笑道:“谢贵人,只是这盘怕是要有些日子后才能开吧。这么急着做什么?” 谢知晓一向脾气不好,此刻便不客气地回呛道:“我开赌盘不过换个大家开心罢了,爱赌就赌,不赌滚蛋!” 苏语抑制住自己的笑意,不好直接拂知晓的面子,在外等了一会时间,听着里面声音渐小,假意对着旁边阿椋说话,实则提醒殿内人道:“今日起晚了,也不知道请安迟了没有,皇后娘娘怪罪下来可怎么办?” 顷刻之间殿内人如鸟兽散,苏语在原地踏了两步,再走入殿内,无视众人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寻了自己的位子坐下。 她已升至庶五品婉仪,理应坐到庄妃对面位子上,但前后左右连个说悄悄话的人都没有,无聊透顶。于是便特意求了皇后恩典,让她保持原位不动,还能和谢知晓上课一起开开小差。 庄妃的酸气日常到来:“苏婉仪有孕了,把我们姐妹都不放眼里了,连个招呼都不打了。” 苏语这回没空理她,等到大家都觉无趣后开始做自己的事,才在桌上以谢知晓能听到的音量轻叩两声,示意她靠近后小声道:“我也来参与这场赌局怎么样?” 谢知晓看了眼周围没人主意,笑弯了眉眼:“当然好啊。只是这生男生女天注定,你这次可没把握了吧?” 苏语轻笑一声,语气中带了两分连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狠劲。 “我赌生不了。” 苏语本以为谢知晓一定会用一副“你连自己孩子都下得去手”的鄙夷表情看她,不料谢知晓只是愣了愣,脸上神情变得十分微妙:“有意思。你想怎么做?” “什么也不做。”苏语嫣然一笑,“等别人来做。” 谢知晓疑惑歪着头想了会,即明白了苏语的目的:“那这盘我可得发大财了。” 只是她终究叹了口气道:“我本来还等着做着孩子干娘呢,这盘赢来的钱,之前打算给这孩子买个玉坠的,如今看来是没机会了。” 苏语见谢知晓真信了她怀孕的事情,不禁一笑:“你怎么不骂我啊?” “毕竟这是你自己做的决定,我哪儿管得了。” 谢知晓想得很透彻,苏语要留要舍,想必都是她取舍过后,觉得对她自己最好的主意,她虽作为苏语的朋友,也没有干涉的权利。 苏语半是安慰半是剧透道:“没关系。本来也没有这个机会。” 她说的极为含蓄,虽然她俩音量很低,但到底还是怕隔墙有耳。这话旁人听来大约像是呛谢知晓倒贴着做干娘的行为,但谢知晓和她交情不浅,也知道苏语绝不是爱嘲人的性子。 她心下迅速闪过一个念头,见苏语坦然的样子也有了七八分把握:“你这饵可下得妙啊。只是,她们虽针对你这胎来,你还是要多当心好自己身体啊。” 苏语以微笑回应,两人心照不宣,也不再多言。 虽说这事本不应张扬,但她信得过谢知晓,谢知晓也是真心拿她当朋友。况且以谢知晓的财迷本性,为了多捞一笔肯定帮苏语把秘密捂得严严实实。 但对于 分卷阅读46 皇后,苏语就不是这么考量的了。 林风夕自打听说了苏语有孕的消息,欢喜的都快疯了,连每日晨课都敷衍了事,早放了半个小时,在一片“皇后娘娘今日是怎么了”的质疑声潮中把苏语请进了她的内室。 “阿语,你现在是有身子的人了,你可要当心着点呀。宫中太医多半是她的人,我不放心,要我让父亲去宫外给你请个太医吗?” “我这些年来屯了一大堆金银首饰,仔细想想也没什么用,全送给这孩子当见面礼啦。” “对了,你每日膳食也得格外留心。最好是在自己宫里做,要我派个会做一手好菜的宫女去你那吗?” “你那养了只猫,要不先寄在唐选侍那一段日子?我怕这猫没轻重,冲撞起来就伤了你。” 她完全像个什么都不清楚,又什么都想操心的幼稚小孩,只按着自己的想法,想把最好的全部堆给苏语。 “好了好了,你也太多虑了。”苏语笑着摇摇头拒绝道,“能出什么事儿啊。” 她这话纯属让皇后宽心,其实内心巴不得挑事的快点上门来。 皇后想了想,到底不放心:“你这几天出门也要当心。要不别来请安了,我多到你宫里去吧。” 苏语不禁想象隔日弹劾她的奏折不仅是亡国祸水,魅惑圣上,可能她的罪责还得多一条男女通吃,蛊惑帝后了。 “不用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比你还大呢,哪用你操心啊。” 说是这么说着,但她总觉得对皇后有一点愧疚,毕竟皇后可是真心盼着这孩子出生的。但以皇后现在的兴致,若是告诉她真相,难免要让她失望良久。 毕竟她困于这紫禁城,这一世永远再无一点有自己孩子的可能。如果苏语回不了现代,其余妃嫔,她还能去求季谨言把她们放出宫去。 而林风夕,注定要为她的家族承担这份责任,就算苏语肯,季谨言肯,她自己也不能这么做。 现代尚有大部分人不能接受无法生育的事实,何况林风夕一个从小浸在三从四德的封建糟粕中长大的人。她虽表面不说,可苏语也能想象,她曾经有多期待自己有孩子承欢膝下。 不单是她,这宫中虽然一部分人心怀鬼胎,可大多数姑娘不过是规规矩矩家庭里长大的大家闺秀,没有太多坏心思。 宫中添丁,对许多人来说都是喜事。若是苏语真有孩子,怕是要唱一首“你究竟有几个好干娘”给他。 这也就是为何大家都想养个宠物的缘故,长夜寂寂,总得有个会闹会叫的小东西陪着自己。 苏语这边还在因着自己的发散性思维感慨万千,而皇后左思右想之下还是不放心,叫人抬来轿子送苏语回去。 “永和宫也不远,我走回去就行。” 作为现代人,苏语难以接受坐轿这种靠别人出卖劳力来换得自己舒服的行为。 但是皇后这次却口气十分强硬,一定把苏语按上了轿子才放心,末了她望着苏语的肚子,小心翼翼地伸手碰了碰,继而温柔如水道:“一切小心。” 苏语鼻子一酸,话就在嘴边,还是把真相给咽了下去:“好。” 待苏语回宫已是中午,午膳御膳房已经送到,季谨言提前备好了碗筷,就等苏语入席。 “这才五月就有螃蟹吃了?”苏语好奇地戳了戳蟹壳,“太嫩了吧。” 季谨言似乎也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说道:“有就吃呗。” “这是桂圆炖排骨?新鲜菜啊,御膳房翻新菜单了。” “味道还挺好。你尝尝。” “山楂炖肉,黑暗料理吧?” “我吃一口试试……嗯,还行。” 苏语和季谨言稀里糊涂之下把这一顿孕妇不宜用食菜肴给吃了个干净,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接下来的几天,御膳房给永和宫的菜谱上变着法子出着孕妇忌口食物,只是苏语一周下来不仅没什么不适,反而因为这些菜精心制作得相当可口,又吃胖了两斤。 远处某宫中有人听说苏语今天又双叒叕吃得十分开心,差点咬碎了一口牙。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标题原诗白居易《琵琶行》“别有幽愁暗恨生”。 我实名制举报苏语同学赌博又作弊! 对怀孕一窍不通的双高中生表示午饭吃的h开心。 苏语:好气哦早知道她来这一手,我就直接装流产了。 蹭了基友夹子,不知道有没有新来的小天使,先给你们比个心心。 本来是晚上更的刚好下午没事收藏又涨的我很开心干脆拉个进度晚上还有一章新的。欢迎过来围观看性感作者在线爆肝(不是) ☆、反派代代无穷己 自然了,作为一个合格的反派,虽然智商不高,但也要有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的反派精神,怎么能因为一次失败就轻易放弃, 既然苏语体质倍儿好,吃嘛嘛香,无论食物怎么寒性都影响不了半点胎像,那干脆就直接下药。 不过这回轮到御膳房被买通的厨子不肯了,你要说趁着苏语傻,往菜里掺伤胎食物也就罢了,这是日积月累的效果,还能赖掉,直接下药流产,那百分百是掉脑袋的罪啊。 厨子自然是找借口推三阻四:“您就再等一段日子。这寒性食物伤胎哪儿这么快,说不定要等到生产的时候才有效果。” 当然了,反派通常是等不了这么久的,她就喜欢立竿见影,直接见效的方法:“少废话。这样,你做完苏婉仪这餐,我立马安排你出宫,给的钱绝对够你用一辈子了。” 见厨子还在犹豫,她又补充道:“我寻的药并非速效药,起码也要几个时辰才能发作。等到那时候,你早就已经远走高飞了。” 这是利诱,还有威逼在后:“我可警告你,这事儿可不全是我的主意。这孩子,是上头娘娘的意思不想要,你得罪我是没关系,你得罪的起她吗?” 伸手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无奈之下厨子向现实妥协。 另一边的苏语不知道发生在御膳房的阴谋诡计,只是很好奇常见的推倒桥段怎么没出现在她这。 “如果他们再不来,到三四个月的时候我是不是可以去碰瓷?” 被害渴求症苏语对着季谨言提出了她的天才主意:“你说对吧,她们不来推我,我可以找她们去高台,去池边,去各种能崴脚能摔倒的地方啊。到时候皇上皇后太后都惯着我,不认也得认啊。” “你原本目的不是找出对你有敌意的人吗?”季谨言失笑,无奈提醒她偏题。 苏语丧丧地揉了揉脸:“哎,我也好想当一回倒打一耙的影视剧恶毒女配角啊。 忽然她鼻子一动,闻到外面传来的香味,一下子精神抖擞, 分卷阅读47 拿起筷子叮当敲碗,“开饭了开饭了!” 御膳房传膳人同阿椋一起把菜端上桌,按照苏语的位分,午膳标配是八菜一汤,但因为季谨言天天留在这和苏语一起吃午饭,则提升成十五道菜,每顿都是豪华盛宴。 通常情况下两个人都吃不了这么多,会把阿椋小杏小磊子等人叫来一同上桌吃,今天她心情大好,对着传膳人道:“姑姑辛苦了,一同来用些吧。” 毕竟这传膳人放在现代也是堪比外卖员的存在,苏语自以为是该朝领导人物之一,也要善于体谅底层劳动人民的艰辛。 传膳姑姑受宠若惊,这苏婉仪在宫中对下人好是出了名的,每个和苏语来往过的下人都对她平等相待的态度赞不绝口,况且谁不知道她把宫里两个侍女当自己妹妹疼,只是没想到她也有被施惠的一天。 她刚想应下,忽然想起什么,神色一变,眼神躲闪道:“奴婢不敢。奴婢还有事,奴婢就先走了。”说完后脚不点地,一溜烟就跑了。 苏语未多想,只认为这儿尊卑有别,纵使她放下身段邀约,也不一定人人肯应。 而此时,被冷落多章没有出场机会的春卷绕着饭桌走了两圈,就着旁边的空座位二段跳,成功跃上饭桌,闻了一遍满桌饭菜香气,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肉掌准确无误地拍飞了桌子中央的排骨汤。 “春卷儿!”小杏大惊,苏语不在的时候春卷都是她在养着,而这只蠢猫竟然在圣上面前做如此大不敬之事,连忙拎住这只猫,代它跪下磕头道,“皇上婉仪恕罪,该猫不懂事,奴婢去教训它。” 季谨言不觉得没个汤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也觉得和一只猫过不去未免太斤斤计较,摆摆手想了事。 苏语却敏锐地察觉不对,她看着小杏怀里做了错事却还洋洋得意地翘着尾巴的橘猫,用不肯定的语气道:“春卷一向极通人性,不会无端做这种事,这满桌饭菜,就拍碎了这个汤碗。莫非……” 她又盯着春卷琥珀色的猫瞳,放软了声音道:“来,春卷,告诉妈妈,你是不是故意的?这汤是不是有问题?” 季谨言不禁失笑:“你还学会和猫沟通了?” 但下一秒,打脸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只见春卷肯定地点了点她的猫头,又像是讨赏般“喵”地叫了一声。 “好了,破案了。”苏语很没原则地相信了这个世界的玄学,“阿椋,去把石太医叫来。小杏,把这地上半个碗里仅存的一点汤给保存好。另外……” 她压了压眉心,似乎很头痛的样子:“小磊子,去把刚才那个传膳的宫女给我扣下。” 只是她声音不像是愤怒,倒像是夹杂些说不清的喜悦:“终于来了,可让我好等啊。” 石小太医听到传唤后立马马不停蹄地赶到永和宫,验了下小杏好不容易收起来的半碗汤,干脆利落道:“回皇上,这汤里放了一定分量的打胎药。” 若说季谨言刚才还半信半疑,此刻确凿证据在前,便横生出一股怒气:“这药若是无孕之人食了会如何?” 石小太医又被吓得不轻:“回皇上的话,应该无碍,左不过有一点伤身罢了。” 若不是刚刚春卷横空出世,英猫救美,苏语便要在不知情情况下喝下这汤了。想到这他便无法冷静下来,咬着后槽牙一字一顿道:“把今天所有御厨找来。” “不用。小磊子马上就能把那个传膳人带到。”苏语不知他的怒气为何而来,只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继而也冷笑一声,“我说呢,跑的这么快。” 她后悔自己没有和她多聊几句,看出她的破绽来,好在此时也不迟。 苏语撸了两把手里的猫,对季谨言道:“我去床上躺着,你过会让人放出话就说我流产了,别太快,掐一掐时间。如果待会来人了你帮我撑着点。” 想了想又对小杏道:“来,把你的散粉拿来借我用用,给我脸上扑点,越苍白越好,要女鬼的那种效果。” 做戏嘛,就得做全套了。 小杏的化妆技术一向不错,连唇色上也下了功夫,苏语对着镜子看了看,极为满意,直接躺在床上开始装死。 而季谨言虽然明白是作秀,但见了苏语的病态妆容底神色一颤,就像是用刀剜去一块心头肉,直到苏语给了他个k才略略回神。 在苏语化完妆后不久,小磊子就压着传膳姑姑回到永和宫殿内,满头是汗却笑道:“终于逮到了。小的去的时候,她刚好在收拾包裹,怎么的,害了婉仪娘娘,就想跑路了不成?” 她似乎还想挣扎,被小磊子发狠力压了下去,只得“砰砰砰”磕头道:“皇上饶命,娘娘饶命,奴婢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 “阿语!” 躺在床上的苏语忽闻熟悉之音,愣了两秒,就被急急忙忙冲进殿内的皇后一把握住手:“没事吧?这是怎么了?小产是、是真的?” 她的声音极为颤抖,额上还有因午后急速奔跑而流下的汗,完全失了皇后以往端庄持正的仪态。 苏语被她手捏的一阵生疼,却也明白她是真关心自己,摇摇头笑道:“我没事。” 皇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转过身看向跪在殿下,头磕得都红肿了的传膳姑姑,似乎辨认了她半天,后从喉咙中一字一字挤道:“果然是你。” 苏语懵了圈,她本以为这就是个反派指使传膳人下药的普通宫斗副本,怎么看起来好像没这么简单? “怎么回事?”季谨言也察觉不对,问道。 皇后此时没空理会季谨言,只望着传膳姑姑冷笑出声,咬牙切齿道:“你和那宋御厨,交情怕是不浅吧?” 传膳姑姑抬头傻傻望着皇后,一下子没回过神来,只听得她原本温和的声音变得狠厉无比:“你当本宫没派人查过吗?” 传膳姑姑再也扛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奴婢招,奴婢招。那宋御厨拿了上头娘娘的钱,往菜里加了药要陷害娘娘的孩子。他和奴婢说,等奴婢送完,就马上带着奴婢出宫。奴婢也是一时鬼迷心窍啊娘娘!” 要说皇后是怎么查到这条线的,那可就有趣了。她虽在外明面上对苏语有胎一事表现不甚在意,但私底下却派人监测了苏语的膳食情况。 只是她也没怀过孕,也没听人讲过能食什么不能食什么,前几天看着这菜谱也看不出什么名堂,只是暗中接着派人盯着宋御厨,才发现了他与传膳人之间的关系。 私底下两人做了什么勾当,皇后是不清楚的。况且也没有真的把柄,只能继续暗中派人看着,不料一个不小心,却在她眼皮子底下出了这档子事。 季谨言倒是对此感到疑惑:“你既然看着他们,宋御厨和某位后妃联系,你应当也很清楚 分卷阅读48 。” 这倒不能怪皇后,她确实不知。当日那人化成了宫女样去见宋御厨,这御膳房来来去去人也不少,和宋御厨正常讲话的人也不少,监视着的人倒也没留心。 只是此时皇后不得不虚张声势来诈她一下,她走近传膳人,道:“本宫确实知道,事到如今,你还要替她瞒着吗?” 传膳姑姑闻言,一个大胆,上前抱住皇后的腿,为自己洗白而声嘶力竭哭喊道:“钟少使!是钟少使!” 作者有话要说: 补完了补完了!终于拉回正常进度了。 本章标题取自《春江花月夜》“人生代代无穷已”。嗯,反派代代无穷己,傻子年年只相似,没毛病。 春卷不是普通猫,应该算是个金手指猫。(望天)后续也会接着出现。 说着要少让小皇后出场结果这场还是让她当了vp…可能我是小皇后亲妈吧。 欢迎新来的小天使们!不管是收的没收的,追更的养肥的,留评的潜水的,你们都是小可爱!ua! ☆、傻子年年只相似 钟少使是何许人也? 苏语很仔细地回想了一下,才勉强想起钟少使就是假学三人组之一,秦嫔的小腿毛,选秀现场还怼过她的小人物。 少使是正七品的位分,在这宫里不高不低,也不会太引人注目。 但要说一个没后台没退路的正七品来害苏语,连苏语自己也不太信,况且谁不知道这宫中钟少使和秦嫔的关系缠缠绵绵翩翩飞。 季谨言倒是想的没这么复杂,既然传膳姑姑供出了钟少使,那就把钟少使抓来审一审就是了。若是有别的幕后指使也一并交待了就是。 不料皇后却露出一个十分古怪的微笑,一脚踢开抱住她腿的姑姑,先于季谨言一步开口道:“你说是钟少使就是了?本宫怎么就这么不信呢。” “先传宋御厨来。再叫钟少使来永和宫。” 皇后坐镇中宫五年,宫内大大小小的事情处理了也算不少,这栽赃陷害之事亦不少见。虽然她感觉这传膳姑姑不至于在她诈了之后还说谎,但对个口供总是没错。 苏语躺在床上实在无聊,干脆八卦道:“姑姑,你在这宫中几年了?” 她的口气轻松,也不像是在审犯人,传膳姑姑虽畏惧着皇帝皇后的气势,但知道床上这位才是重中之重,战战兢兢回话道:“奴婢进宫已十年有余了。” “也不算很久嘛。”苏语又仔细瞧了瞧那位姑姑,宫女二十五岁可准许出宫,这位年龄也不过二十出头,比苏语大不了多少,“你和宋御厨,怎么认识的?” 季谨言看了眼神情兴奋,准备空手套故事听的苏语,颇为无奈地扶额,拉了拉她的被角示意悠着点,别太过,这哪像是刚流产的人啊。 传膳姑姑见苏语不像生气,又想起苏语对待下人极好的传闻,便挤出几滴鳄鱼眼泪,哭着卖惨道:“奴婢和宋御厨其实是一同长大的,奴婢被选进宫来,本是要断了这份念想,可他竟为了奴婢寻了个法子入宫来当御厨。” 幸好不是进宫来当太监。 苏语听上瘾,点点头催道:“青梅竹马啊。接着说。” “后来,少使娘娘不知怎么的,知道了我们俩的关系。她说这是死罪,拿奴婢的性命用来威胁他,他为了保全奴婢,才不得不做了糊涂事。” “他先只是加了伤胎食物进婉仪娘娘的膳食里,可那钟少使还是不依不饶,硬要他加打胎药进去!” 传膳姑姑编的一手好故事,说着又磕了磕头,声泪俱下道:“奴婢一人性命不足惜,但请皇上皇后和婉仪娘娘留下他的姓名。奴婢愿以死谢罪,一命换一命。” 卖惨表演结束,她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还以退为进来博取同情,实在是即兴表演中的一流水准。 现下没有奥斯卡小金人可以颁发,苏语作为合格的观众,很给面子地鼓掌捧场:“讲的好!” 正当季谨言和皇后都想劝她别因为一时感动纵容了坏人,她却突然换了表情,露出小恶魔般诡计得逞的笑容:“压到后殿去,上刑。” 后悔?愧疚?以死谢罪?一命换一命?早干嘛去了? 宫中皇后公正执法,皇帝贤明宽厚,不想做坏事找个机会打个小报告这么难? 她听着隔壁传来的惨叫,快意地剥了剥指甲,露出个与她行为大相径庭、再阳光不过的笑容:“加点力度。至少得让待会宋御厨听听清楚。” 宋御厨此时正被皇后的人给压进正殿,一听得后殿中传来的阵阵凄厉哭喊,直接吓软了腿,瘫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苏语抬了抬眼皮,发令道:“他在装死,把他拖过来。” “皇上饶命,皇后娘娘饶命,婉仪娘娘饶命,小的什么也不知道啊!” “什么都不知道?”皇后冷笑一声,“她刚才可是什么都招了。” 季谨言面无表情补充道:“你听见后殿的声音了?朕劝你还是快说吧,否则接下来就轮到你了。” 苏语在一旁添油加醋道:“啧啧啧,你们家小心肝可在里面被这样那样地折磨,你要是早点招,她也就少受一份苦,本宫呢,说不定也就大发慈悲,放你们一马。” 苏语这句话好像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他向前爬两步哭着道:“是钟少使威胁小的这么做的,她说小的全家性命都在他手里,小的不敢不从啊。皇上,娘娘,你们可要明鉴啊!” 皇后的声音像是掉入了冰窖一般寒冷:“你们说的可不一样。” “口供也不对对好,这年头作案都这么容易了吗?”苏语很是悠闲道,“来来来,再多说点,钟少使害人这个,她刚刚都招了,你不说点新鲜的,怎么体现你的价值啊。” 苏语实在太过活跃,弄得本是被这事儿急昏了头脑的皇后也不禁狐疑看她一眼。 她只好乖乖噤声,又朝季谨言方向靠了靠,演出刚失了孩子可怜兮兮的样子。 苏语演技一般,但骗骗季谨言和皇后这种粉丝滤镜深厚的人来说还是没什么问题,季谨言强行抑制住伸手把她抱进怀里哄一哄的冲动,皇后也立即提高了音量:“快说!” 宋御厨急得满身是汗,他怎么知道传膳姑姑招了多少,自己又知道多少,他反复把钟少使和他说的那几句话翻来覆去嚼了一遍,突然有了想法。 “我知道!我知道了!那钟少使上头还有人,她说是奉了上面娘娘的命令!”他情急之下都不再说“小的”,直接语无伦次交待道,“那药应该也是上面娘娘供给的!” 皇后面色更是一沉,半晌吐字:“秦嫔。” 她望着门口,忽一皱眉:“去请钟少使的人怎么还没到?” “要不,奴婢再去请一次?”皇后贴身侍女道,“顺带着把秦嫔也请来?” 皇后摇 分卷阅读49 摇头:“本宫亲自去一趟延禧宫。” 她又回头执了苏语手,温柔道:“我知道你失了孩子心里难过,可千万要爱护自己身体,别为这些事烦心,我自会处理。” “秦嫔那边就交由风夕了。”苏语瞥过殿下还跪着瑟瑟发抖的宋御厨道,“那他们俩就交给我来处理?” 皇后略一犹豫,嘱咐道:“千万别心软。” 苏语含笑点头。 她们这边妻情妾意,在苏语床旁坐着的季谨言觉得应当避嫌,正欲远离皇后,不料她自己走上前来,认真行礼后道:“皇上,臣妾斗胆,麻烦您一件事。” “你说。” 皇后抬头看他,眼里尊敬之色不散,语气却多了一分铿锵之力:“这后宫中纷扰之事不断,臣妾不敢让皇上多操心。但有一点,请皇上务必保护好苏婉仪。” 面对这个暗中看护做的的极其出色的皇后,确实没做好保护工作的季谨言十分没底气,只诚恳点头应道:“朕知道了。” 这是他与皇后的第二次正面相遇,相比第一次来说,他觉得这姑娘多了一分自我的傲气。 想来是苏语的功劳。 但不知为何对于这样人美心善又有能力的姑娘,他不但不动心,还总有一种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轻微敌意。 皇后迅速离开后,季谨言长出一口气,问苏语:“你想怎么处置?” 苏语叹了口气道:“故意杀人未遂判几年?” “视情节轻重而定。” “那行,看在宋御厨将功补过,坦白从宽的份上……我就赐他和他的小情人留个全尸吧。” 听了前半句话,本以为拿了免死令牌的宋御厨吓白了脸,却只听得苏语又道:“听起来不够公平啊。帮凶还受了一顿酷刑,主犯却什么事都没有。” 她托着脸,似乎很纠结的样子:“怎么办呢?要不要让宋御厨死前也受一遍一样的酷刑呢?” 这不是个法制社会,她想要怎么处理这两个下人都行,别家下人犯一点小错就可能招来杖毙的命运,苏语觉得自己已经是相当善良和客气。 苏语想了良久后道:“本宫决定,还是留你们两条贱命。” 季谨言刚想阻拦,却只听得苏语道:“来人,剁去宋御厨右手,赶出宫去,顺便把传膳姑姑也还给他。本宫会派人看着你们,让你们这对苦命鸳鸯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宋御厨这下是直接昏死过去,苏语摆摆手,让小磊子把他拖了出去。 季谨言想了会,觉得这颇不符合苏语以牙还牙的做事方法,道:“按照你上次处理蔡嫔的方法。你难道不给她再喂点什么永不能生育的药?” “不生孩子苦吗?”苏语轻声笑了一下,道,“能生才苦吧。没有工作能力的丈夫,和嗷嗷待哺的孩子,她一个妇道人家能做什么?我派人盯着,不准她弃夫而去。你觉得,她能撑多久?” “死多解脱啊。一下子也就过去了,要为他人活着而活着,那才是生不如死的苦呢。” 苏语垂下眼帘,忽觉自己失态,看了眼旁边不语的季谨言,小心翼翼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处理的太狠了?” 季谨言望向她,认认真真道:“我只一想到他们有可能真的害死你这件事,我就恨不得将他们凌迟处死。” “苏语,我带你出宫吧。” 作者有话要说: 初步捉完虫了。大家观看愉快。 感谢各位小可爱! 马上就百收了我真的好感动啊呜呜呜,虽然我还是个小扑街。 我也不会说好听的话,如果是别家太太应该还会在作话里日常感谢投雷的,本傻子一次也没做过。给投雷的小可爱鞠躬道歉了。 等完结的时候会给评论里各个眼熟的小可爱发红包了。感谢大家一直以来陪着我了。 有什么问题可以随便提。 出宫线预备开启中。 ☆、不识庄妃真面目 苏语微微一怔,在她之前和季谨言说了回娘家奇遇一事时,就已经做好了迟早有一天要出宫的打算,只不过和这件事又有什么关系? 不待她提出疑问,季谨言紧接着道:“我答应了你那皇后朋友,要保护好你。但在宫中,这类事件实在防不胜防。” 他说着看了眼在角落里舒服窝着,吃着小杏奖励它的小鱼干的春卷,叹口气道:“今天是这猫识别出了不对劲,以后呢,她们想害你的机会还少吗?” 苏语安慰他道:“一个个处理掉,会越来越少的。况且,这次本来就是我想吊人出来。” 其实她这话说的自己也很没有底气,毕竟她宫中能完全托心信任的妃嫔,也就皇后和谢知晓了。 剩下的人,她虽然一直认为大家都没有什么坏心眼,但坏事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她也不敢保证,哪个今天和她和和气气的姑娘,第二天会不会往她吃食里投毒。 季谨言摇摇头:“还记得第一次你被下硼砂的时候,我也觉得杀鸡儆猴会有效。” 他也曾经觉得,凭着自己的皇帝身份,护着自己喜欢的姑娘,应该是绰绰有余。 可是说到底,去掉这个虚名,他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 “这宫是要出的,但眼下怕是不合适。”苏语见他神情落寞,思忖着道,“虽然因着我这次假孕,部分朝中舆论对我宽容了不少,但到底我在他们眼里还是个反派角色,加上秦嫔钟少使这事,朝中势力怕又是要大换血。这个时候你说要出宫,怕是一场血雨腥风之战。” “我是皇帝。”季谨言刻意咬重了字音,“我会想办法的,你不用担心。” “如果你要以自己的权利来强行实施,我只能说,万万不可。” 天天被言官换着花样骂的苏语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她边摸床边垂着的床帘边道:“他们若是以死相逼,你要如何?” “真有人会拿自己的命去赌这个?” 苏语静默片刻,忽而笑道:“有,而且有很多,以被廷杖,被赐死来换得名留青史的荣耀。他们说的不一定都是正确的,但他们有为此一拼的勇气。” 她停了停,又道:“你我都没有当明君的气度与本事,但至少,我们不会希望有人因此而死。” 季谨言想了想,确实也狠不下心来,他只能期待着这一段时间过去后,再帮苏语在朝臣面前刷刷好感度,应该就差不多了。 “那我们就等个机会吧。” 秦嫔和钟少使的后续,由皇后第二天来和苏语汇报了结果。 原来那天她派人去请钟少使,钟少使知道自己事情败露,死活不肯走,闹到了主宫秦嫔那,求着秦嫔帮自己收拾烂摊子。秦嫔却咬死自己和钟少使没有半点关系,于是两人闹得不可开交,多年塑料姐妹情迅速瓦解,就差 分卷阅读50 揪头发撕衣服打起来了。 等皇后赶到那的时候,简直是一场鸡飞狗跳的大戏。 “我以人证物证俱在的理由扣押了她们,又审了秦嫔旁边人,算是问出了秦嫔就是给钟少使药的人。因着秦嫔家里还有点势力,我不能轻易动她,只打发她俩去了冷宫,让她们在冷宫里继续当好姐妹吧。” 皇后说这话的时候颇为可惜与不满,像极了孩子没得到想要的礼物的委屈,想来也是,她本要亲手将这两人双双送上黄泉路,但无奈碍于现实不能下手,大仇未报,心里总是不爽。 她顿了顿,又露出一个极为狡猾而快意的笑容:“不过,既然进了冷宫,那她们接下来会怎么样,谁又知道呢?” 苏语知道皇后一向人美心善,放个孔明灯都不为自己祈福而为他人考虑的人,能下狠心,可见的确是被气得不轻。 “若是因为我,其实大可不必如此。” 确实,她们只能算是犯罪未遂,苏语压根儿就没这孩子,伤胎的寒性食物她吃的也很开心,下了药的汤也没喝。一场骗局骗进来四个人受罚,这么想想,反派组真是亏大发了。 “也不全是因为你的缘故,我怎么能容忍有这等坏心思的人在后宫中。”皇后摸着自己的护甲,忽然黯然失色道,“这后宫,对你来说,可能是吃人的阎王殿。但对我来说,是我五年的家了。” 她比谁都更希望这后宫太平安定,就如她当时孔明灯上写的一样。 “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了。”苏语用同样哄季谨言的话来哄她。 “不,还有一个,至少还有一个。” 皇后忽然皱起眉,深思熟虑一会儿后疑惑道:“这次的事,我之前想多半也和她有关。可她怎么能把自己摘得这么干净?” 苏语知道她指的是庄妃,本以为不过庄妃掩盖的好,细想一下却觉得不对。 蔡嫔,梅常在,秦嫔与钟少使,这三件前后发生的事情,看似没有任何关系。但皇后心里明白,所有的事情都缺一环。 蔡嫔如何陷害于沈美人,梅常在的迷药从何而来,钟少使又怎么串联买通的宋御厨,秦嫔又怎么能有权利许诺将宋御厨送出宫去? 而这缺失的一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必定来自庄妃的手笔。可偏偏她把自己出现在这些事情中的痕迹抹的一干二净。 换言之,苏语和皇后只能有个确切的怀疑,却找不到半点证据。 她既然有如此心机与本事,那从一开始装乖顺即可,不用处处与皇后苏语争锋相对,更别提太后寿宴上存心给苏语下绊子来得罪她,硬生生把苏语往皇后方向推。 她只是反复用一枚又一枚的棋子来骚扰苏语,像是作秀给全世界看一般,表明自己嫉恨苏语的宠爱与皇后的权利的态度。 而实际上,她在乎的可能根本不是这两样东西。 “我之前说过,她的势力简直无孔不入。我花了整整三年清理了坤宁宫的人,但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呢?” “太医院有她的人,御膳房有她的人。除了你我的宫中,怕是每个宫里,都有她的眼线。” 皇后叹了口气,本想以此作结,不料苏语却道:“这不对。” “如果真是这样,风夕,你根本不可能抗衡过她。” 皇后眸中神色一怔,顷刻间明白了苏语的意思。 她既然花了整整三年才清理干净一个坤宁宫,而庄妃的势力已遍布各宫,想让皇后死,从而取而代之,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但她没有,她只是摆出敌对的姿态,搅得皇后心神不宁,把她作为头号劲敌,让两人以相对平衡的状态持续了三年。 苏语眯起眼,回想着庄妃和她不多的几次交锋,迅速在脑内分析,片刻后道:“要么,是我们错估了她的实力,她并没有这么强大。” 她停顿了一下,紧接着说出另一个令人更加不寒而栗的猜想。 “要么,她是借这个幌子,来掩盖她后面更不为人知的隐秘阴谋。” 皇后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惊魂未定,脱口而道:“你觉得呢?” 她不敢想是后一种可能,仿佛她这么多年来的努力尽数都是被庄妃玩弄于股掌之间,由庄妃牵着她的鼻子走被设计好的路。 再退一步讲,如果真是这样,那她以为肃清的坤宁宫,就真的肃清了吗? 苏语抿了抿嘴,声音低沉道:“我不知道。” 她又想了想,为了避免皇后担心,还是把另一件事情给咽了下去。 她识人极准,故而能辨认得清楚庄妃对皇后并没有过多敌意。而庄妃的大部分敌意,都倾泻给了苏语。 只是她能看得出庄妃并非喜欢季谨言,故而她也实在想不明白,庄妃对她的敌意到底来自哪里? 皇后静默片刻后,压着声音道:“我会派人去暗地里查。如果她真有别的不可告人的目的,我作为中宫之主,不会任由她胡来。” 她的声音又失了少女的无忧无虑,带着一份狠劲的魄力。 苏语连忙安慰她道:“你也不必太挂心。说起来她也不过就是个皇上的远亲,你瞧太后都不把她放在心上,她从哪儿来这么大势力。多半还是我们多虑了。” 两人相对无言片刻,都想匆匆把这个沉重的话题给翻过页去。 皇后算了算日子,捡了个轻松的话题来说:“又快到夏日了,往年每到这个时候,宫中就会好好热闹一番,趁着天还没热起来,借入夏的名头来个比赛。” 只有这个世界两个多月记忆的苏语自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传统,只能配合皇后道:“那今年打算办什么?” “去年夏日是骑射比赛,前年是蹴鞠,今年还尚未定,我又得翻个花样,又得满足大家,实在也想不过来。” 苏语没想到这皇宫民风还挺开放,骑射蹴鞠都是极其耗力的运动,理论上可不适合娇生惯养的宫嫔来做。 看来平日里闷的惯了,趁这个机会好好放飞自我。 既然是这样高耗能的体力运动,苏语脑子一转,想起了在现代前两年还风靡的某种运动。 “或许,你听说过,撕名牌吗?”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标题改的诗很耳熟能详了。出自苏轼《题西林壁》“不识庐山真面目” 出宫线还得找个借口开启,先来个游戏小副本吧。 想到出宫了就没有小皇后的戏份了,且看且珍惜。 有兴趣的小可爱可以来猜猜庄妃到底想来干什么,这条线还挺长的。 破百收了!感谢各位小可爱!我爱你们啊! ☆、忙趁夏风撕名牌 皇后在她记忆里搜索完毕,确定查无此词后诚实道:“没有。是什么活动?” 苏语便把韩国某台著 分卷阅读51 名综艺的招牌活动环节拿出来给皇后详细解释了一下规则,又想了想道:“只不过,对你们来说确实有点危险。” “对你不是也一样?”皇后略一皱眉,担忧地看着她道,“你刚小产,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吧?” 苏语连忙拿了自己家世作幌子,拍了拍胸口,自信道:“我出身武将世家,在未进宫之前,我哥天天拉着我做各种运动,身体好着呢!” 这也不假,在现代也被逼着天天做各类运动,比如课间千米跑,比如第三套全国中学生广播体操,即便是高三了也绝对逃不掉。 皇后听罢松了口气,笑道:“你倒也不用担心她们。说来骑射也危险,蹴鞠也危险,前几年都玩的好好的。我们这个也不是正经比赛,纯粹是宫中实在无聊,找个由头动动筋骨罢了。” 每日都读书赏花侃大山,这样的日子过久了总要腻。这也就是谢知晓隔三差五的赌盘如此坑人为何还有一群人前赴后继为此砸钱,实在是闲的没事做了。 而苏语自来了这边后,除了每日请安回宫的清晨拉练,确实也没再好好运动过,再把她拉去跑八百可能就是五分钟的不及格水准,故而对此也感到非常期待。 况且,她对自己的撕名牌水平是相当自信。不说她积攒了看节目的经验,就是前两年和小伙伴们一起玩的时候,也从未落过下风。 皇后对于很快就解决了这个让她头痛的问题也甚是满意,让苏语把规则和需要准备的道具写下来,就打算着手去做准备工作。 而另一边,还在头痛怎么找理由出宫的季谨言不久就从苏语这听说了她们要玩游戏的事情,他只微微一愣,道:“注意安全。” “你不来一起吗?”苏语撸了两把手里的春卷,问道。 季谨言细想一下觉得画面十分尴尬,他一个直男夹杂在一群莺莺燕燕之间,动手撕吧,有点不绅士,被撕了又实在丢人,加上他在现代也从没和人玩过这类游戏,实在没有趟这水的必要。 但为了避免苏语误会,他还是连忙解释道:“不了,你们玩得开心就好。我要去的话,会显得十分不公平。” 苏语想了下男女比例,明白了季谨言的困扰所在,但她并不认为这算是个事儿:“把小磊子他们一同带上呗。这当然要人多,大家一起开开心心热热闹闹的才好玩啊。” 显然,她从一开始就没想过不带季谨言玩的这种可能性,也不觉得皇上和太监之间到底有什么地位差别。 “游戏场内人人平等,咱们靠实力说话。”苏语打了个响指,对着季谨言笑得极甜,“来呗,季大佬,罩小弟一把。” 话都说好这个份上了,哪还有不从之理。 在苏语出卖色相之下,季谨言很没原则地立刻缴械投降,点了点头后又犹豫道:“你确定其他人不会介意?” 苏语脑内模拟了一下她们的反应,随即无奈笑道:“我猜她们应该会夹道欢迎,乖乖排队等你撕吧。” 果然,第二天皇后在晨会把这次活动安排简单说明后,苏语又提出了皇上也想加入的想法,在短暂间的全场静默后,坤宁宫百分之八十的人齐声发出了土拨鼠尖叫。 “啊啊啊!皇上莅临!我终于又可以得见皇上尊容了!” “上次太后寿宴就这么远远见过一次!这次终于可以看个真切了!” “皇上要来?天哪,我得想想当天化什么妆了!” “你可省省吧,有苏婉仪在还有你什么事儿,皇上会看你一眼吗?” 苏语没想到众人反应这么大,她凑近旁边自顾自打着算盘的谢知晓:“怎么回事?大家都这么疯狂?” 谢知晓给了她一个在看傻子的眼神:“你和皇上待久了,大概都不知人间滋味了。那是皇帝,皇帝诶!皇上一向是活在宫中各种八卦传说中的人物,突然这么接地,难怪她们要疯了。” 她回头继续打着算盘,又打趣道:“况且皇上长得确实好看,只不过还是没有银子令我动心。否则我怕是也要叫上一叫。” 苏语骤起戒备,浑身散发出情敌勿近的气质,幸好看谢知晓是真的沉迷金钱,无法自拔,才略略松下了警惕心。 只看得她一拨算盘,清算完毕,满意地点点头,这才转头又看向了苏语,露出贝齿,明媚一笑:“这盘我怕是能赚不少,记得给我好好玩,你要是赢了,我这盘就让你两成利,三七分怎么样?” 苏语抽动了一下嘴角,但天大地大银子最大,她想都没想,便爽快答应下来:“行呗,你就看着我赢就行了。” 活动时间就定在三天后,刚好给皇后时间去准备撕名牌的特制衣服与道具,好在皇后家里财大气粗,出点钱换姐妹开心算不得什么。 是日也,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初始人员集合场地选在御花园,苏语看着晴空万里很是满意,但不料参赛选手还另多了一位意想不到的人物。 “豫郡王,好久不见。”苏语看着向自己走来的人,总感觉右眼皮直跳。 “小王还没来得及恭贺苏婉仪晋封,失礼失礼。”豫郡王向她拱拱手,算作行礼了。 季谨言心中顷刻警铃大作,只听得豫郡王又道:“本王听说这宫中今年比赛翻了新鲜花样,特来看看。没想到实在有趣,就打算也参加了。据本王表妹说,是苏婉仪的主意?” 抄袭综艺创意的苏语十分惭愧道:“是。算不得什么新奇花样,郡王喜欢就好。” 豫郡王笑起来,摇了摇手中折扇:“苏婉仪应该不介意本王也参加吧?毕竟,这次听说可不仅限于妃嫔,连皇上都要亲自上阵。” “不介意不介意,郡王开心就好。”苏语无端觉得身旁季谨言脸色越来越沉重,想着季谨言肯定对这个堂弟没什么好感,连忙打发他走,“对了,庄妃娘娘呢,她常说起想念郡王,不如趁此机会好好团聚一番。” 豫郡王只对她露出个暧昧不明的笑容,又轻轻扫了眼季谨言后才离开。 “没事,没事,咱们不和小人计较。” 季谨言半天后才开口:“他没和我打招呼。” 苏语连忙就势骂道:“这是他没礼貌!” “他先找的你说话。” 苏语再骂道:“这是他小心眼!” 季谨言看了眼苏语,又叹口气,挑明了讲:“他是不是喜欢你?” 苏语觉得季谨言这个结论得来的莫名其妙,况且她的感情雷达监察不到任何讯息,只摇摇头道:“不可能吧,我们一共才见过两面。再说,怎么会有人觊觎自己的嫂……咳。没有没有,肯定没有。” 见他还是不信,苏语举起手发誓道:“就算他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我不喜欢他这类的!” 季谨言眸中微光一闪,移开目光,在苏语看不 分卷阅读52 到的角度悄悄扬起嘴角:“好。” 这边两人还在为疑似绿帽阴影纠结,那边谢知晓已经开始开盘:“来来来,今日新盘,来赌赢家是谁!我自己先压苏婉仪,谁都别和我抢!” 沈美人笑道:“谢贵人,你自己不参加吗?” “当然参加!但这矛盾吗?”谢知晓不以为然,“我还不能赌我以外的人了?” 谢知晓抱着进去就淘汰观战的打算,一边收着赌注,一边还和唐选侍道:“你家鱼干儿要是没人看,我也可以收看管费,二两就好!” 御花园内人声鼎峰,苏语甚至还听到了有人在给季谨言应援打ca11。 “皇上,皇上,你最强!皇上,皇上,你最棒!” 季谨言也顿觉十分尴尬,尤其是还有人举着劣质横幅在那边摇晃,场面一度很像八百年前的土味追星。 苏语虽然被她们尬到想笑,不过这才后知后觉这帮姑娘对季谨言的感情,大概也就和现代追星差不太多,她们并不了解季谨言,却因为这层身份对他心怀好感。而这份好感,和苏语这种认认真真的喜欢,差的还是很远。 想通了这点的苏语放下心来,开始自嘲:“哎,都没人给我打ca11,你不投,我不投,苏语何时能出头。” 不会花式吹人的季谨言琢磨半天,还是没把“我来给你应援”这句羞耻的话说出口来。 看着时间差不多,皇后示意身边侍女敲了敲锣后开口道:“各位安静,现在宣读本次比赛规则。” 皇后手里的文案是苏语代笔写的,白话感很浓,好在众人都不笨,又在皇后宫中听过一遍,很快就明白了。 对于这次比赛,苏语采取的是分队形式,由现场抽签决定,待皇后把规则读完一遍后,自然由尊贵的皇帝大人先行抽签。 季谨言上前抽出一条蓝色布条,按照规定系在了自己左手腕上。 苏语一个唯物主义者,临时抱基督脚,在胸口疯狂画十字:上帝上帝,千万保佑我是蓝色。 接下来本应由皇后进行抽签,但她将箱子一让,推给了旁边苏语:“你先。” 苏语提心吊胆,闭着眼睛摸索半天,最后默念半天,一鼓作气抽出—— 红色。 季谨言笑着摇摇头,用只有他们俩才听得到的声音道:“这下,看来我们是要为敌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标题也取自很著名的一句高鼎《村居》“忙趁东风放纸鸢” 谢知晓:我希望全世界所有人都拥有爱情,而我,拥有钱。 带下小郡王出场,没有狗血三角恋情节,放心。 相爱相杀也是h甜的,来来来大家来猜个分队了! ☆、非洲人,天不负 苏语的手气,在现代玩抽卡游戏的时候就是顶级非酋,没想到在这个世界,还是延续了她一贯水平稳定发挥。 她有些蔫蔫地把红色布条系到了自己的左手腕上,对着季谨言点点头道:“别太早被撕啊,咱们决赛圈见。” 不过好在让苏语高兴的是,接下来抽签的皇后毫不辜负她的期待,也抽到了红色布条。 她在大庭广众之下不能直接叫出皇后名字来分享喜悦,只悄悄拿脚碰了碰皇后脚尖,两人各自心照不宣低头一笑。 待所有人签全部抽完,按照规定被蒙上眼睛,由宫女太监分别带着随机分配到宫中各个角落。 苏语摘下眼罩看了看,随机分配到的是长春宫承禧殿,也就是谢知晓的住所,她对周围环境还算熟悉,心里有了点安慰。 因为这没有喇叭,故用打更的梆和锣代替,待到打更人绕全宫敲锣时,即是游戏开始时间。 她看着谢知晓宫中墙上钟表,小声在心中倒计时。 三,二,一。 游戏开始。 随着外面响起的铜锣声,苏语左手压着自己背后的名牌,贴着墙悄悄溜了出去。 按照之前抽签结果,她的队友有温柔可爱小皇后,高配苏语沈美人,撸猫狂魔唐选侍以及一些路人配角等,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找到她的队友,然后两两组队,专门挑落单的小可怜下手。 可还没等她出长春宫正门,迎面就撞上了一个人,苏语被吓得退后两步:“先别撕,聊一聊!” “苏语?”谢知晓像是发现了宝藏一般大喜,举了举手展示自己的蓝色布条道,“太好了,不聊了不聊了,赶时间呢。来来来,撕我名牌。” 苏语一时没反应过来,疑是有诈,警惕地看着她:“你什么意思?” “我特地回来给唐选侍家鱼干拿猫粮呢,唐选侍把她家猫寄养在我这了。” 苏语没懂她的逻辑:“所以?” “所以我得尽快淘汰啊。”谢知晓一本正经道,“淘汰了我就可以满宫跑着观战,省的提心吊胆了。” 苏语觉得这个理由仍然不够充分,谢知晓只能接着从随身背包里拿出相机给她看道:“每年大赛都会需要收集素材照片的。尤其今年皇上参加了,一张能卖不少呢。” 全场最大赢家,谢知晓。 “你赢就是我赢,我赚钱就是你赚钱。”谢知晓说着把背转过去,“来吧,给个痛快的!” 千里送人头,礼轻情意重。 苏语为了不辜负谢知晓这份情谊,果断下手“歘拉”一声撕掉名牌,又还到她手里:“下次有机会,再好好玩啊。” 这次比赛几乎动用了宫里所有的宫女太监作幕后准备工作,这也就是唐选侍的猫为什么没人看着的原因,而其中一大部分人员就是来充当四处巡逻,统计并报备淘汰人数的角色。 苏语向远处观看了这场假赛的太监微微点头示意,转身溜出了长春宫,只听背后的他拿起铜锣边走边敲,反复大声念道:“谢贵人,出局!” 远处季谨言听到了这个消息后,略微有些讶异:“速度挺快。” “皇上,那现在咱们怎么办?”作为苏语特邀嘉宾的小磊子惴惴不安地问着他的领导。 他俩同为蓝队,开局没多久又因刚巧凑到一块儿,如今蓝队开局不过五分钟就折损一员,小磊子很陈恳地期待着自家队长发号施令,看是主攻还是主守。 按照道理来讲,如今队内碰头的不多,他俩生理上也勉强算是两个男的,占有绝对优势,应当率先出击为好。 季谨言不过略一思索,就道:“去永和宫。” “找队友?”第一次参加游戏的小磊子压着自己隐隐的兴奋,恭敬地询问道。 季谨言:“不,做题。” 小磊子:??? 季谨言真的没太大参加游戏的兴致,尤其和一群姑娘玩,实在有点欺负人。况且他心底是希望苏语能顺利拿下冠军,这要是碰到红队,是要放水呢还是 分卷阅读53 硬刚呢? 权衡之下,还是苟吧。 在撕名牌里,苟又不丢人,只是个游戏策略罢了。苟到最后他再看看时局,出来捡个漏,或者帮衬帮衬苏语。 见小磊子眼中闪过失望神情,季谨言道:“难得有机会,你不用跟着我,自己去玩吧。” 小磊子忙道:“小的不敢。照顾好皇上是小的的职责。” 自己不想玩,哪有拖累别人之理,季谨言笑道:“今天我不是皇上,只是个蓝队队员,你也不过是个蓝队队友,谈什么照顾。去吧,有事我顶着。” 见小磊子还是犹豫,季谨言无奈换了硬口气:“这是命令。” “是,谢谢皇上!” 事实证明,季谨言并非唯一想苟之人,谢知晓也不是唯一盼着想尽快淘汰的人。 皇后见到隶属庄妃的黄队,却在长春宫里安静看书的段小仪,不禁怀疑起了自己的眼睛。 段小仪见有人来,叹了口气,起身恭敬行礼:“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虚扶她一把,好奇道:“不用,本宫……我说过今日人人平等,你不必给我行礼。只是……你在干什么?” 段小仪答道:“看书。” “我知道。可你……不参加吗?” 段小仪抬眼望她,小声道:“娘娘还不知道臣妾的脾气?” 皇后回想了一下,去年骑射,请假,前年蹴鞠,替补。的确,她就是不想参加任何活动。 与皇后不同,皇后是被外在因素封闭在狭隘世界里,苏语为她开启了这扇门,从而她能出来看看阳光。而段小仪的阳光,就在屋子里,她根本就不想出门。 皇后一向尊重人的意愿,她点点头道:“那你继续看吧,我就不打扰了。” “稍等。”段小仪将背对向皇后,“娘娘帮臣妾撕了吧,臣妾也好安心看书。” 皇后:…… 皇后和苏语进长春宫的时间刚好完美错开,皇后这边在和段小仪假赛,苏语还在外面偷偷摸摸找皇后,只是不料皇后没找到,倒是遇见了正在大杀四方的黄队。 苏语一向认为,自己在这个项目里应该算很有优势,既有经验又多锻炼,集合完队友后拿下冠军应当不难,直到她看到了黄队。 庄妃的近身格斗技术相当出色,苏语趴在墙后,亲眼见证她将个小常在按在地上,三下五除二撕了对方名牌的暴力过程,随即拍拍手对她身边另一个黄队姑娘说了些什么。 暴力,太暴力了。 苏语勉强看见那常在手上系着的是红色布条,心痛无比,差点从墙上滑下来,勉强扒住了砖头,没想到这庄妃旁边的姑娘像是又看见远处有人,两人朝着那姑娘的方向迅速逼近。 苏语眯起眼,借着眼镜,勉强认出了那姑娘的背影—— 那不是她们队的沈美人吗? 苏语急得直接要翻墙过去救人,只听得背后有人幽幽道:“苏婉仪的姿势,实在令本王好奇。你是怎么爬上去的?” 苏语被吓得一松手,直接从墙上掉了下来,幸好没崴到脚,只是脚底一阵麻,令她半蹲在地上缓缓。 她眼尖瞥见豫郡王左手腕上的黄色布条,下意识破口大骂:“你们黄队的人都是魔鬼吗?” 莫名其妙被骂了的郡王一脸懵,上前两步想扶起她,苏语连忙伸手道:“别过来!” 情急之下,她脱口而出道:“我们来猜拳!剪刀石头布,三局两胜,我赢了放我走,我输了就让你撕,怎么样?” 这也是撕名牌活动惯用套路了,只是对于豫郡王来说,这还算是新鲜,况且他本来也只是路过,并不抱有撕苏语的打算,爽快同意。 于是,两人一个皇亲国戚,尊贵郡王,一个皇帝宠妃,新晋婉仪,在墙角旁边,开始猜拳。 第一局,苏语获胜。 第二局,郡王获胜。 第三局前,苏语在胸口又拼命画着十字,斟酌半天,出了剪刀! 看着郡王伸出的拳头,苏语就明白自己不该来玩这种靠运气赌博的游戏,这不,被命运安排的明明白白。 郡王含笑望着她,苏语决定—— 逆天改命,撒腿就跑! 她脚已不麻了,为了逃命跑起来那是一个飞快,急速奔跑了几百米,绕过了两个宫后,眼见旁边就是永和宫,想都没想地冲了进去。 太危险了,还是苟吧! 毕竟永和宫是她的主场,她做主。 永和宫里一片寂静,苏语本想给自己倒杯水,再休息一下,不料却听得宫外传来声音道:“这还没搜,进去看看吧。” 苏语被吓得三魂丢了七魄,连忙进了偏殿,左右看看,也就偏殿衣柜里能藏的下人了。 偏殿原先也是她住着,后来搬到主殿后清了里面所有东西,故而空得很,想来这儿宫里的人应该也不会变态到翻人衣柜吧。 她情急之下也没多想为什么今日的衣柜开了一条不小的缝隙,只咬咬牙,一跺脚就钻进了衣柜。 正在衣柜里舒服苟着顺便思考问题的季谨言被突然进来的人给吓得不轻,两人大眼对小眼片刻,苏语率先道:“哟,季教授,您在这思考哥德巴赫猜想呢?” 外面的人似乎听到了这的动静:“什么声音?” 苏语瞳孔放大,正欲出去一搏,季谨言合上衣柜门,右手把苏语拉向自己这,左手拉着衣柜内部把手,两人用一种极其诡异姿势叠在一起。 黑暗之中,季谨言眼中盛满笑意,以极其小的声音在她耳边开口,难得地回了她一个玩笑:“不要踩坏我的圆。” 作者有话要说: 标题和内容提要出自一个著名对联“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我不擅长写甜甜甜,大家将就看吧,我觉得这段直男难得撩人还挺甜的。今天的剧情写的也挺开心,轻轻松松。估计明天一章把撕名牌小游戏交代完,就开出宫线了。 欢迎大家去评论区围观同人百合创作大赛现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起嗨啊! ☆、自古红蓝出cp 这衣柜本身不小,季谨言一个人待在里面的时候,还算宽敞,背靠木板也能伸展开手脚,但苏语进来后空间就显得极其狭隘了。 他们以一种极其亲密的状态挤在一起,尤其是因为外面刚才有人来,季谨言把苏语往自己这一拉,几乎成了季谨言背靠衣柜板,把身材娇小的苏语环在自己怀里,彼此都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苏语对于这种零距离的亲密关系不太适应,前几次两人距离这么近的时候,不是季谨言喝醉了就是被下药了,这还是第一次在两人同样清醒状态下这么靠近。 她下意识直起一点身子,不料却听得外 分卷阅读54 面人声道:“我刚刚明明听见这有声音……” 季谨言没犹豫就伸手把她往自己怀中拉紧了一些,两人屏住气都不敢噤声。 其实理论上来说,对方有两个人我方也有两个人,季谨言身为男性,从武力上更是略胜一筹,出去硬刚未必会吃亏。 只是一向聪明的两个人不知为何这时候齐齐犯傻,宁愿挤在衣柜里躲也不愿出去一拼。 正在脚步声越来越靠近,苏语不得不开始思考当对方拉开衣柜门一刹那的时候的对策,却只听得外面有“喵呜”一声,吸引了来人的注意力。 “猫?” “原来是猫啊,算了算了,应该没人。这是苏婉仪住宫,要是翻乱了,可有你好看的。” 脚步声渐渐远去,靠着春卷庇护勉强躲过一劫的两人皆是松了一口气,季谨言松开衣柜内部把手,把柜门推开,呼吸了口新鲜空气后道:“对不起,事出有因。” 苏语愣了两秒,反应过来季谨言的意思,对方像是刻意疏远两人关系一般,她只能钻出柜门假装淡定道:“没关系,游戏嘛。再说幸好是你,换了别人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她又看了眼季谨言,发现对方脸上一片红,推测了下原因后关心道:“你这么怕热啊?” 季谨言不明所以,半天后才悟道:“我脸红了?” “特别红,关公红。”苏语四处看了看,“我给你倒杯水,降降温。” 季谨言尴尬地咳了两声:“咳。不用了。接下来怎么办?” 苏语算了算外面存活人数,猛地一拍大腿:“不行啊,我不能放任庄妃在外面,我还得保护风夕呢。” 想到放不开手脚玩游戏的皇后有可能被庄妃和她的魔鬼队友们按着撕,苏语把接着苟的想法打消:“我得出去找风夕,你呢?接着苟?这个地方选的不错,你要愿意大概能苟到最后。” 两人都没有身为敌对双方的概念,即使明知分处两队,却都没有动过下手撕的心思。 季谨言低头思索一会,面不改色扯道:“我队友应该都淘汰了,我能和你走吗?” 苏语愣了两秒,兴奋起来:“走啊,结盟!一起先把黄队干掉再说。” 两人边走出宫苏语边给他安排战术:“这样,我勾引,你埋伏。能撕一个是一个。” 作为一国之君的季谨言极其顺从地点点头,不料两人还没布置好,迎面就来了之前庄妃身边的那位姑娘。 苏语正疑惑她怎么和庄妃分开,两人联合不是更好,只见这姑娘见到季谨言两眼放光,连忙行礼,结结巴巴道:“皇、皇上!臣妾参见皇上!” 季谨言不善于应付姑娘,他保持警惕退后两步,点头道:“你好。” “皇皇皇皇上!臣妾是、是钟粹宫的杨答应,您可能不记得臣妾……但、但是臣妾一直……” “行了。”苏语面无表情、很没礼貌地打断杨答应说话,“你是黄队的吧?直接来撕一场吧。” 杨答应仍是抑制不住小迷妹见到偶像的冲动,就差拿个本子要签名了,她愣了愣神,马上把背转向季谨言:“皇上撕臣妾吧,没关系,臣妾愿意!” 假赛,放水,举报了! 季谨言还在不知所措之时,苏语直接上前一把撕掉杨答应名牌,趁着对方一脸懵的时候道:“皇上喜欢认真比赛的人。” 想了想自己对追星迷妹实在残忍,苏语又把名牌交还给她,拍了拍安慰道:“下次我让皇上给你签名。” 说完后苏语连忙拽着季谨言袖角,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空留杨答应一人原地石化。 “黄队应该还剩三人。”苏语结合之前听到的通报声道,“我们队应该也还剩风夕和唐选侍,你们队……” 季谨言身处衣柜,对外面发生的一切毫无概念,只道:“应该都淘汰了?” 苏语费劲想了想,道:“小磊子好像还活着。” 话音刚落,此时一位敲着铜锣的太监路过:“磊公公,出局!磊公公,出局!” 季谨言乌鸦嘴咒死了自己所有队友,只略微一秒愧疚后马上道:“所以我是孤家寡人了。” “行,跟我走,我罩你。”苏语露齿一笑,“我之前撕了谢知晓,算是还你一个人情。” 又不过多时,两人终于遇见皇后,她正被黄队落单一人纠缠,苏语和季谨言上前帮忙解决后,伸手拉她起来:“没事吧?” 皇后摇了摇头,略微有些疲累道:“我没关系。黄队还有郡王和庄妃,不出意外应该会合了。” “唐选侍呢?” 皇后听闻这个问题,笑了一下,道:“从游戏一开始就没人见过她。” 苏语沉默两秒,拍了拍季谨言:“竟然有人比你还能苟,你遇到对手了。” 季谨言道:“我们三个人对付他们两个人,应该也够了。” 皇后不信任地抬头看了看季谨言,苏语忙说:“没事,我们联盟了。” 季谨言和皇后对望片刻,皇后似是勉强接受了这个提议:“好,那走吧。” “你不再休息会?”苏语见她仍有些大喘气,想来她刚才一定是恶战过一番,这黄队啊,真是没一个善茬。 皇后看向远处并肩跑来的两人,无奈地笑了一下,把苏语往自己身后拉了拉:“也没机会了。” “皇兄可让臣弟好找啊。”豫郡王在季谨言面前站定,“你们红蓝两队这是……联合了?” “不管是不是,都撕了就行了。”庄妃面对三人,不但不怯反而底气十足。 苏语小声对季谨言道:“你负责缠住郡王就行,这边交给我和风夕二对一,解决了我们再来找你。” 季谨言点头,拉了拉衣袖:“好。” 待苏语移回目光,却只见庄妃已经向一边看起来更容易下手的皇后扑去,皇后体力还没恢复,只退至墙边勉强抵住庄妃的进攻。 苏语伸手欲帮忙,庄妃见苏语靠近,冒着大不敬风险将皇后勾倒在地,以地为依靠护住自己名牌。 待到苏语接触到庄妃手的那刻,才明白她的自信来源于何处。 无论苏语如何掰,竟巍然不动!且庄妃防守极好,不留一点漏洞给她偷袭。 庄妃一手制住皇后,一边扛住苏语的攻击,竟是丝毫不落下风。 “庄妃娘娘,臣妾冒昧问一句,您是从小练过吗?”撕不下庄妃名牌,也掰不开她手的苏语手臂阵阵酸麻,忍不住问道。 庄妃只轻声一笑,加大了手上力度:“你说呢?” 谢知晓很不合时宜地冒出头来,对着混战三人连拍好几张,心满意足道:“加油,几位娘娘,再多撑一会,我去拍皇上和郡王了!” 相对于姑娘这边的血雨腥风之战,季谨言和季沈星这边就有点划水意味在内,两人实力不相上下,但都 分卷阅读55 保存了一分力,以防守为主,故而两人都显得比较悠闲,季谨言还能分心去看看苏语那边的情况。 “皇兄如此在意苏婉仪,可要先顾好自己。”季沈星顺着他目光看了一眼,意味深长道。 “……你别管。” 庄妃一人对峙两人,时间久了终是有点疲惫,只是皇后和苏语消耗体力比她更快,她趁着皇后手上力道松了两分,知道她体力不支,趁着这一瞬间的松懈翻身而起,顺势带起皇后,在苏语还没回过神来时伸手摸向皇后的名牌。 “欻拉”一声,名牌落地—— 落的却是庄妃的。 她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懵了神,只见唐选侍从她背后闪出,嘻嘻一笑道:“臣妾斗胆冒犯娘娘,还请娘娘不要生气!” 唐选侍笑着绕到她身前,拉起地上的皇后娘娘:“多谢皇后娘娘给臣妾的安排,让臣妾捡了这个大便宜。” 皇后喘着气,仍是优雅地拿出手帕,擦了擦额上的汗。 从游戏一开始就不见踪影、整场都没有存在感的唐选侍,在抽签结束之时,就收到了皇后的旨意,不到最后关头,绝不露面。 皇后有自信自己和苏语能撑到最后,而最后生死之战,往往只差这一个出其不意。 听见苏语那边解决了庄妃,季谨言终于使出力伸向季沈星名牌,却在摸到名牌时稍稍顿了一顿,季沈星手比脑更快地反击,只听得清脆两声,两人同时撕下了对方名牌,双双淘汰。 季谨言全程并未费多大力,被撕下后反而笑了笑,不顾一旁的季沈星,径直走向了苏语。 他蹲下身来,看着大字型躺在地上,额上亮晶晶却笑得一脸灿烂的苏语,伸手和她默契地击了个掌,低声道:“恭喜。” 以我之身,为你加冕。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标题是很著名的一个梗,不是改写诗词,不解释啦。 庄妃:我心里苦,黄队全在送人头系列。 小磊子:我心里才苦,蓝队连队长都在送人头。而我连被撕镜头都没有。 让我们恭喜红队在黄蓝两队放水下夺冠!(不是) 但我们红队其实也很强啦来夸夸智略输出小皇后和捡漏之王唐选侍。什么,你问苏语小朋友,她不是全程都在谈恋爱划水吗? ☆、六月离宫九月回 苏语自然不会知道季谨言最后是刻意掐准了时间,让自己和季沈星同时淘汰,只当自己运气极好,躺在地上傻乐了很久,直到休息完的皇后将她一并拖起来去领奖。 这场热热闹闹的六月初入夏撕名牌大赛就这样落下了帷幕,由于是宫中自己玩闹的花样,朝中倒出人意料地没在这上面弹劾苏语,而是翻来覆去地吵另一件事—— 皇帝要出宫! 季谨言为了让苏语在宫中玩撕名牌这件事不至于遭到太多舆论攻击,趁着大臣们还没摸清后宫风向,直接丢个重磅炸/弹下去。 这下可算是炸开了锅。 本来,这皇帝出宫游/行在前朝倒也不是没有的事情,康熙、乾隆都曾南巡过,但在安朝,对前朝的所有举动那都是当反面教材来看待的。 下江南?!大清怎么亡的知道吗?乾隆帝给玩完的! 你还要出宫游/行!你怎么对得起安朝四位先帝,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打下的大好江山! 朝中党派纷争凌乱,平日里唇枪舌剑,你来我往,骂的不可开交,好不热闹。这下却同时放下昔日恩怨,站在同一立场,把矛头齐齐对准了季谨言,轮番上阵,该劝的劝,该骂的骂。 总之一句话,出宫,不行! 这事算是闹大了,内阁首辅还是当年先帝和太后一手提拔的,直接一个小报告打到太后那,把本来远离朝政,静心休养的太后也给惊动了,连忙叫人把季谨言给叫过来问话。 “怎么回事,想出宫?”太后也不和他拐弯抹角,直接一把奏折扔到桌上,“自己看看反应。” 季谨言翻了两本,被上面花式骂人的春秋笔法整的晕头转向,诚实道:“看不太懂,但我确实想出宫。” 太后一挑眉,将奏折转了个向,自己重看起来:“说个理由让哀家听听,是苏婉仪建议的?” “不是!”季谨言下意识帮她辩白道,“是我自己的主意。” 苏语之前提过的宫外能找到破解世界观的线索,固然是一个重大理由,只是没办法讲明,他只能说另一个理由救场:“宫里太危险了。” 他舔了舔因紧张有些干燥的嘴唇,小声道:“您也知道,苏语上次……不就出事了吗?继续在这里待着,我、我没办法保证她下次的安全。” 季谨言心里想的十分纯洁,只是为了苏语能不继续遭到奸人陷害罢了。 但太后显然曲解了他的意思,饶有兴致道:“哦?那你们是准备趁着宫外游玩这段时间,给哀家带个皇孙回来?” 没满婚龄,并且还在上高三的季谨言霎时红了脸,但话已经说出口,也不能挽回,只能硬着头皮道:“算、算是吧。” “这宫中的怨气,确实怎么除也除不完。去了一拨,又会新生一拨。”太后把手中奏折卷起来,交给旁边侍女,换了口吻道,“哀家已经失去了一个皇孙,绝不能再失去一个。” 季谨言见太后松口,也不管这理由是不是真的了,只能顺着这话头道:“就是这个理。那您是同意了?” “朝中大臣也只会翻来覆去说这点话了。不急,先帝也带哀家出去过,寻个合适的由头罢了。” 太后抬头望向不知何时乌云密布的天,语气不由得沉重起来,“每到这个时节,黄河那总要不太平一次,准备出宫治理河道,赈灾救民吧。” 见季谨言一愣,太后知道他心里不舒服,又安慰道:“每年都有洪涝水灾,你不必忧心。只是一般都是发了赈灾粮下去,你这次要是出宫,人员少些,装备轻些,量那帮言官也不敢多说什么。” 只不过,不知是否沾染了苏语非气的缘故,季谨言的运气也不算好,黄河今年竟然意料之外的风平浪静,什么事都没有。 沿岸子民倒是松了一口气,只是季谨言都不知该高兴还是难过,把情况和苏语一讲,只见她不屑道:“这也叫事儿?不就是要找个借口赈灾吗?去哪不是去?” 季谨言无奈道:“可国内所有地方都安然无恙。” “季哥,六月了!你想不到什么吗?你是在哪长大的啊?算算日子也该过境了吧?” 季谨言心中一动,脱口道:“台风!” 苏语朝他挑挑眉毛,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台风或许会迟到,但它永远不会缺席。” 的确,六月底正是台风肆虐的日子。 这台风的破坏力说 分卷阅读56 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极其玄学。反正他俩从小在魔都长大,连假都没放过一天。 但这儿又没有气象局,随便夸大一下台风的破坏力,再找几个人煽动一下舆论,事情就妥了。 果然如苏语所料,不过几天就有沿海地方官接连上言,哭诉台风过境,民不聊生,朝中大臣倒也纳了闷了,这台风年年都来,怎么就今年威力似乎特别大? 太后先前跟内阁通了气,得到警告的内阁众老再等皇帝下了出宫赈灾的指令后一言不发,任凭朝中骂翻了天。 然而言官沈钰却挺身而出,站在皇上这边。他身为两朝老臣,说话有一定的威力,且奏折向来写的精辟又犀利,怼的其他叽叽喳喳的言官瞬间闭嘴。 出宫赈灾之事瞬间一锤定音,拍板搞定。 朝中事情有内阁撑着,倒是一时半会垮台不了,况且季谨言平时也不是个当明君的主,换句残忍的话来说,有他没他都一样。 但后宫这边,问题就稍有点大了,倒不是缺了苏语一个会怎么样,众妃听见皇帝出宫南巡,个个哭得痛不欲生,吵得皇后晨会也没法开下去,直接宣布退场。 “阿语,你也要跟着走?”皇后纠结半天,虽心里已大概知道问题答案,还是忍不住问道。 苏语宽慰她道:“很快就回来了,不过个把月的时间。回来我们接着玩,改天我带你们玩狼人杀。” 皇后摇摇头,并不上心,只是略一迟疑,又试探着问道:“这次出宫,真是为了赈灾?” 苏语正色道:“不是,是去玩。” 见皇后脸上表情一滞,苏语笑了笑,说回正经的:“是为了给你机会。” “我这次出宫,居心不良的人,必定会有所反应。这个时候,也是她们最容易露出破绽的时候。” “我认为她……并不单纯想要夺宠,风夕,你还是多留心一点。” 赈灾不过是个幌子,而根本目的,其一是为了找线索,其二则是为了引蛇出洞。 庄妃之前摊开给大家看的心思,不过是意在后位。但据苏语的观察,这只是她拿来遮盖目的的借口,而其真实心思,苏语竟也不能猜透分毫。 前些日子撕名牌大战,她刻意支开杨答应,留自己与郡王商量事情,在无人的角落,他们到底密谋了什么? 可她一个后宫之人,不要高位,不要宠爱,又想要什么呢? 皇后并没明白苏语的意思,道:“为何?你和皇上这一走,她失去目标,应该会继续蛰伏,等你们回来后再做打算。” “我出宫之行,未必安全。”苏语一边思索,一边将自己的顾虑和盘托出,“我想,她一定会找机会在宫外做掉我,就如她先前做的一样。” 她顿了顿,面对即将到来的危险,反而释怀笑道:“可她身在宫中,往日布置棋子容易,现下隔着几千里,又怎么会真无一点动静?” “我身在宫外,只能尽量避险,风夕,这就交给你了。” 皇后闻言,握住她的手,语气温和而不失坚定道:“你放心。只要我在一天,就不会让她动歪脑子。” 出宫在即,苏语打包好行李,准备独自一人,轻装上阵。对她来说这也最多算个自驾游,路上险境未知,多一人不如少一人。 阿椋摸清了她的独立性格,自然不介意,倒是跟她没多久的小杏差点哭红了眼,眼泪汪汪地帮着一起收拾东西。 “行了,又不是不回来了。到时候给你们带南方的特产回来!” “喵呜——” 正说这话,春卷缠上她的脚,撒娇般地叫了一声。 这猫一向有灵性的很,且还救过自己一次,苏语不敢怠慢,抱起它道:“想一起去?” 春卷点了点猫头,开心地趴在苏语怀里不松手。 “好嘞!小杏,行李里带上小鱼干!” 连只猫都比不上的小杏忍住委屈,差点哭成了两百斤的狗子。 六月十六日那天,就是天子南巡赈灾之日。 季谨言面对繁文缛节实在头痛,让人将礼仪一缩再缩,终究也免不了朝臣送别这一环。 苏语出宫的事算是个半公开的秘密,也不必特意提起随侍宫嫔是谁,直接让她在马车里等就是了。 而季谨言则需要一人从正门走出,而后穿越旁边跪拜的人潮,才能和苏语会面。 这条路并不长,他却走得有点急。旁边众臣齐齐跪下,口中念着“恭送皇上,臣等必定尽心竭力,以守大安”的套话,他也无心去听。 直到走到马车跟前,他按照规矩,念了一句“众爱卿平身”后,没有任何留恋,就登上了马车。 他毫无身为皇帝的自觉,也不觉得被众臣追捧是何等尊容与荣耀的事情,这个世界对于他来说太过陌生,而只有车里之人明朗笑颜,才是他唯一安心所在。 他对上车里人笑弯的眉眼,不觉也带了一分笑意,道:“走吧。” 苏语撩帘看了看外面的天,黑云压城,雷声沉闷,“轰隆隆”低吼几声,像是在示威着什么。 “要变天了。” 作者有话要说: 标题改自大家都耳熟能详的“少小离家老大回”。 写的有那么一点点匆忙。明天白天会修点细节,捉点虫,前几章内容也会改改,白天看到我更新就不用点啦!固定更新永远拖在十二点之前。 ☆、所谓真相,在水一方。 为了怕引起公愤,季谨言对于这次的随行人员挑的极少,除了必备的需要保护他们安全的禁卫军,不得不带上的一些下人与专门撰写起居注的起居舍人等人,几乎就没有别的闲杂人等。 为了节省人员,且为了他们私人谈话不外露,他俩这车的马车夫都由小磊子来充当,没再另外雇人。 安朝之前的几位帝王也曾出行过,与他们相比,季谨言真是节省的不能再节省。只是无奈,摊上了一个宠爱后妃过度的昏君名号,所以遭到的唾骂格外多些。 而在朝中被骂上天的、身为亡国祸水的苏语只带了随身行李和一只猫,更是节俭持家的好典范。 初定的出行时间,是从六月十六到九月十六,第一站就是上海。 本来去个江南逛一圈,不需要这么多时间,但考虑到古代交通不便,他们得先坐马车,再坐船从京杭运河走,再转车,不得不考虑路上所耗费时间。 正所谓,玩乐数星期,舟车两月整,工业革命还没开始的世界,就是如此惨了。 想到这,苏语不禁有些疑惑:“现在是2o18年,不管是不是一个时空,清末之前的世界至少是正确的,但是为什么,我没看到一点工业革命的影子?” 季谨言经她这么一提醒,也觉得奇怪,运用自己不算丰 分卷阅读57 厚的历史储备想了想后道:“难道清朝时的闭关锁国还在进行?” 苏语把之前看过的安朝开国史仔仔细细回忆了一遍,其中也未曾提过有外国势力的介入。然而此时正值瓜分狂潮之后,国际形势无比紧张,一战二战接连爆发,这些动荡不可能丝毫未影响国内。 之前在翻书的时候,二战存在的痕迹似乎也被抹去了。为何? “相机……照相机肯定是工业革命之后的产物。”苏语脑中突然闪过谢知晓拿着照相机的画面,她之前只想到清末时期就有相机引入中国,所以不觉奇怪。但此时一回想,矛盾层生。 这个世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你不必感到奇怪。 当时孙道士说的话突兀地出现在苏语脑中,她心里更生几分寒意。 说起来,来到这个世界,她除了初始的迷茫后,基本没有害怕过。大约是平时也读了不少类似作品,至今有种做梦的幻觉。 但随着一步步深入,她却不可避免地越来越害怕起来,这仿佛坠入了一场深不见底的梦境,而她在努力一步步往上爬。 “我是觉得,既然这所属平行时空,与我们先前了解的世界略有差异也正常。我对历史了解不深,但是我认为,存在即合理。” 季谨言提出了自己的考量,迟迟未听见苏语的回应,他犹豫了下,还是主动唤道:“苏语,苏语?” 面前人像是一瞬间从自我世界中抽出身来,接着慢慢道:“存在即合理?你听过一个传言吗?” 她的声音较平时的音调来说低沉了不少,季谨言一时很不适应:“你说。” “如果听见有人叫你的名字,那可能,是你的家人在病床边声嘶力竭呼唤变成植物人的你。” 苏语说完后笑了一下,搓了搓因紧张而出满汗的手,又自我安慰道:“没事,我就随便说说。你看,至少我们是两个人。这个世界难道还能植物人脑电波共享?” 季谨言垂了垂眼帘,小声道:“幸好是两个人。” 如果是一个人,苏语的性格大概不会有事,以他的脾气,足以在这个世界孤独到死。 “所以说,我们一定能找到办法的。文理搭配,干活不累嘛。” 苏语努力想把沉闷的气氛带的活跃一点,只是季谨言又撩帘子,看了看外面的天,皱眉道:“你有没有发现另一个奇怪疑点?” 苏语只觉得这天看着要下雨的样子,并未有什么奇怪之处:“怎么?” “这里是北方,地处温带季风气候,理应来说,和我们之前所处的亚热带季风气候有不小的区别。” 亏得苏语是个文科生,地理方面竟还未发现有什么不对,她一拍脑门道:“对啊,这空气潮的,就是梅雨季啊!” 从小在南方长大,被梅雨季连衣服都晾不干的环境折磨的死去活来,没想到到了京城,这气候竟一点没变。 “不止。” 季谨言放下帘子,沉声道:“北方多风,雾霾也不少。你自来到这,见过吗?” 他俩都是土生土长的南方人,苏语趴在马车窗口看着外面,笑道:“确实没有。不过说起来,我活到这么大,所有对北方生活的印象,也仅限于语文课本里描写的那些了。” 她看着眼前经过的一座座平房,忽然间心里一动,自言自语道:“这的房子规格,似乎也有浓重的江南水乡气息。” 她回想起记忆中唯一那次上街的情况,眯起眼喃喃:“难不成,真是拼凑了我的印象,组成了这个世界?” “什么?” 听见季谨言问话,苏语忙把这个还不成熟的想法咽了下去:“没有没有,我随便说说的,你还有别的见解吗?” 季谨言想了一想,又说:“倒是可以分析一下这里的植被类型,北方植被多为温带落叶阔叶林,而南方植被则为亚热带常绿阔叶林。” 苏语沉默两秒,道:“那么请问我们季教授,您认得出这两种树木的区别吗?” “我是学理科的,不是学园林的。” “这不成了!罢了罢了,线索还有的是,不用在小小植物上做研究。” 季谨言微微一笑,嘴角弧度很小,几乎不易察觉:“也是。” 两人独处不算大的一个空间内,本来气氛应当极其尴尬,只不过苏语能说会道,一路上独角戏唱个不停,加上有猫可以撸,季谨言也没觉得特别无聊,包里本来放了一叠数学习题,也没拿出来看。 可是好景不长,就是说评书的也总有疲劳的时候,苏语咕嘟咕嘟灌下一口水,打了个哈欠:“昨天要收拾东西,没睡好,加上小杏这孩子又不舍得我走,拉着我絮絮叨叨说了一晚上的话。困死了。” “睡会?” 这马车相当宽敞,躺着睡下绝对绰绰有余,虽然两人有意对规格一压再压,但是季谨言总归算是个皇帝,也不能太没排面,否则这丢的可是皇家脸面。 苏语对睡觉要求极其挑剔,摇摇头道:“算了,有杂声我就睡不着,还是今天晚上早点睡吧。” 季谨言想了想,从包里翻出一叠东西,道:“我有办法。” 五分钟后。 “一般来说,求圆心的坐标、半径,往往设圆的标准方程,如果已知条件……” 见面前的苏语已经倒头睡着,季谨言不禁失笑,放下手里的数学讲义,坐到她身边去,给她拿了个垫子枕好。 苏语睡相很好,双手枕在脑下睡得极其安稳,季谨言指腹微微刮过她的侧脸,叹了口气,终是压下自己不轨企图,又给她取来薄毯子盖好。 马车易颠簸,加上现下出了京城,近郊附近的路又实在不平稳,他伸右手护住苏语的脑袋,左手则捡起那叠讲义重新看起来。 春卷见苏语开始睡觉,自己也舒舒服服找个角落窝起来,绝不出来当碍事的电灯泡。 季谨言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如果生活就是这样一直下去,似乎也挺好。 不过靠着数学魔咒催睡终不是长久计,加上不久后就淅淅沥沥下起雨来,苏语从梦中恍惚间惊醒,迷迷糊糊带着小奶音道:“下雨了?” 季谨言不留痕迹地抽回自己的手并往左挪了五公分,嗯了一声算作回答,接着想到什么似的道:“小磊子,下雨了,要穿蓑衣吗?” “回皇上,小的不要紧。这马车有前端顶棚,还能挡挡雨。就是旁边这禁卫军,怕是不好受。” 说话间雨又下大了几分,苏语听着雨滴打在马车盖上的声音,连忙道:“这雨不小,今天冒雨前进也不好,要不休息会再走?” 季谨言有些犹豫:“我们此次名义是前往赈灾,要是耽误了时间,是不是不好?” 苏语展颜一笑:“这个你不用担心,你忘了魔都结界了吗?” 来自东方的神秘力量 分卷阅读58 ,拒一切台风于魔都之外。 这也就是无论台风警告多少次,他们从小到大也没因为台风原因放过一次假。 “况且我们走水路,时间也还算充裕。小磊子,去看看最近的宾……最近的客栈在哪?” 当然了,小磊子怎么可能真让尊贵的皇帝和他的宠妃住客栈,连忙道:“近郊行宫就在一公里外。” 说着他又抽了几鞭子,加快速度往行宫的方向而去,同时传旨下去今日不用冒雨前进。 无意在禁卫军口中攒下好名声的苏语浑然不觉,待到了行宫后,忽然眼角瞥见远处山色空蒙间有一建筑物,心里一动,拉了旁边一个禁卫军就问道。 “你可知道,这附近是否有道观?” 作者有话要说: 标题改自《诗经·秦风·蒹葭》“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叮~主线真相发掘百分之五十。来来来大家来猜世界观,知道的那位小可爱不许剧透! 感谢小可爱“慕羽商”灌溉的营养液。你来冒个泡,好让我来亲一口你。 ps:说来之前也有给我投营养液的小可爱,但是要么很熟要么评论回了,就没在作话里感谢,但为了不厚此薄彼,这次就一并带上。 感谢比我厉害好几倍的基友“佘酒买月”的营养液。 感谢小皇后的女朋友(咳)“三月三日下三巴”的营养液。 感谢出现了一次的野生小可爱“龙浮颜”的营养液。 感觉自己活成了主播。双击六六六。(不是) ☆、漫步蒙蒙细雨中 禁卫军对这位待人平易且又体恤下属的后妃很有好感,见她亲自来问问题,忙殷勤道:“这最近的道观就在那边山上,三公里外。娘娘有什么需要的话,微臣叫人护送娘娘过去。” 季谨言还在亲力亲为从马车上卸行李,不解道:“你去道观干嘛?” 苏语见禁卫军还在,退了两步凑近他讲话道:“你不记得我和你说的了?给我线索的那位,不就自称是个道士?他既然能在京城遇见我,居住地总不会太远吧?” 虽然苏语对他道士身份仍怀有顾虑,但绕一圈看看又不会少块肉,就当开拓视野了。 苏语离他太近,说话的热气吹的他耳朵一红,下意识离远了些道:“先放完东西,我陪你一起去。” 见旁边的电灯泡禁卫军知趣离开后,苏语一边帮着季谨言搬东西,一边点点头道:“正好,那位孙道士和你长得一模一样,你俩刚好可以见见。我还纳闷了,你家有亲戚姓孙吗?” 见季谨言摇摇头,苏语又疑道:“这就怪了,难道这也是线索一环?” “无论如何,先去见了他再说。” 小磊子之前进行宫交代了些事情,回来见两位大人物正在亲自搬东西,差点没把头给吓掉,连忙阻止了季谨言手头动作道:“皇上,娘娘,这次虽带的人手不多,但行宫里还是有下人的。是小的考虑不周,小的这就叫人来搬东西。” 季谨言明白人多眼杂,传出去也不会好听,便不让他为难,又看了看自己这身华贵朝服道:“换了衣服再去吧。” 苏语正在兴头上,确实没考虑这些,季谨言这么一提醒才回过神,他们是去套话的,又不是去视察的,穿的这么正式难不成想上安朝人民日报头条吗? 小磊子在他俩身边混久了,何等乖觉的人,连忙道:“小的这就去给皇上娘娘准备便服。请皇上娘娘随小的进来。” 据刚打听来的消息,这近郊行宫不仅是安朝历代皇帝出京城后落脚的第一站,且也作为夏日的避暑行宫,用作日常休闲,故而年年修缮,一年比一年气派华丽。 小门小户出身,没见过大世面的苏语一边走一边和季谨言小声吐槽:“奢侈,浪费。哇你看这个顶上用夜明珠装饰,还是人吗!” 确实也不能怪苏语,大家都是普通人家长大的,而这行宫却基本代表了一个王朝财力最高水准,皇帝为了享受醉生梦死的生活,只把国库往里死命砸才堆出来这个金银世界,这与凡人的生活简直是天差地别。 季谨言也不嫌弃她这股穷酸气,只笑着道:“说到底,夜明珠也不过只是几块昂贵石头罢了。别太在意。” “哎,理科生就是没情趣,这么说来,你以后是不是也不会给你女朋友买钻戒呀?毕竟也只是一块没有收藏价值的、由碳元素构成的破矿石罢了。” 不料季谨言真的点头道:“的确。从这个角度看,钻石和铅笔芯没有本质上的区别。而且钻石的价值都是被商人炒作出来的,买钻戒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苏语叹口气,却听得他继续认真道:“但如果你……你们女孩子喜欢的话,我觉得有没有实际价值这件事,就比较其次了。因为感情价值大于一切。” 原来在他理科生的固有情怀下,也不乏感性的一面。 苏语也明白钻戒都是炒作的这一道理,她对带在手上禁锢手指的东西也没什么好感,只是她听得这一番话不禁还是稍稍有点触动,低了头,笑道:“我想你未来的妻子,一定会很幸福。” 苏语若是此时抬头看向身边人,一定能触及他落在自己身上长久不移的缱绻目光,季谨言看她良久,才温柔道:“你也会的。” 等到换完便服,苏语才觉得一身简便装束实在舒服,她随手扎了个利落马尾,朝着一边也换上常服的季谨言绽出一个灿烂笑容:“走吧,穿越时空小分队出发探险啦!” 小磊子忙前忙后给他们收拾完东西,还未好好歇上一口气,这两位主子倒是又准备出去闹腾,他叹口气,仍保持标准微笑道:“两位要出去,小的给两位安排禁卫军随侍。” 季谨言刚想说不用,却想起苏语一向以来遭人嫉恨颇多,免不了有想要趁虚而入的人,便颔首默许,两人后面跟了七八个侍卫浩浩荡荡随行。 此时雨还没停,而苏语接受不了后面有人替自己打伞的尴尬氛围,接过小磊子手里伞道:“你去二十米后跟着,不用凑近,我来打伞就好。” 小磊子应了一声,把伞具交给面前这位主子,乖乖退到听不见二人说话的距离外跟着。 “我来吧。” 季谨言想接过苏语手里的伞,却被她向右虚晃一下:“不用,矮子打伞,天经地义。” 这算哪门子天经地义,季谨言也是个钢铁直男脑回路,直接话没过脑就道:“我怕你举不高。” 苏语:…… 季谨言忙改口道:“你举太高会累。” 苏语笑了笑道:“真不用,这辈子出门我都是给别人打伞的那个。” 她说着又小心翼翼抬眼看了看旁边季谨言,松了松手中伞柄,低了音量又道:“我发过誓,这辈子只有 分卷阅读59 我男朋友可以给我打伞。” 其实苏语哪儿发过这个无厘头的誓,不过是之前被季谨言关于钻戒价值论的一派话给触到了心尖尖,想试他这么一下。 不料我们季大直男不知是真没听懂还是怎么回事,马上把伸出的手给缩了回去,苏语下意识捏紧了伞柄,干笑了两声给自己圆场:“不过呢,以我的脾气,这辈子估计也找不到给我撑伞的人了。女生嘛,就要独立自主。” 说着我们独立自主,准备当新时代单身女性标杆的苏语同学脚下一滑—— “小心!”季谨言一向行动速度极快,连忙拉回她,没让她沿着并不险峻的泥泞山路骨碌碌滚到山脚下,摔个狗啃泥。 苏语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对对对对不起!” 季谨言看她惊慌失措的样子不由得一笑,无比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伞,若无其事道:“我来吧,你还是看着点路好。” 苏语还没从虚惊一场中回过神来,只乖乖点头靠着他身边走,半天后回想起来觉得不对,猛然抬头看他。 糟了糟了,是心动的感觉了。 她捂住自己的脸深吸一口气,努力想再开口说点什么,只是听得季谨言却说:“到了。” 这路也太短了吧! 苏语不由得在心里抱怨道,抬头只见面前道观牌匾上写着三个字“清风观”,周围寂静一片,连个人影都没有。 “寂寥无人,凄神寒骨,悄怆幽邃。” 苏语下意识自言自语背了一段小石潭记,季谨言极其顺地接下去道:“以其境过清,不可久居。我们撤吧?” 不过三月,沉闷高冷的季谨言都会开玩笑了,苏语不禁感叹自己育人有方,失笑道:“我们这么多人,怂什么,上啊!” 等到两人走到清风观门前,大门却自动打开了,吓得刚才还说不怂的苏语躲到了天不怕地不怕的唯物主义者季谨言身后:“这是什么灵异事件?” “不如说是什么高科技。”季谨言倒是十分坦然道,“走吧。” 观内比观外更加安静,两人沿着正殿一直走到中央也不见有人出来迎接,正在疑惑之时,却听见身后有一把沧桑老者声音道:“两位施主前来,所为何事?” 两人转身,只见面前老者鹤发童颜,仙风道骨,俨然像是道观最高负责人的样子。 苏语不懂道教礼仪,迷迷糊糊拱了拱手算是作礼,道:“晚辈前来,是想向道长询问一位道士下落。敢问道长这是否有位姓孙的孙道士,年龄大约四十来岁,长相……” 苏语拉了身边季谨言,肯定道:“就和他长得差不多。” 道长视线在他们俩身上来回游移,半晌后笑道:“贫道明白了。贫道参见皇上,参见婉仪娘娘。” 嘴上说着参见,可他也未正式行礼,趁着两人愣神片刻又道:“那位孙道士,前些日子已经走了。” “走了?道长可知孙道士下落?” “你们且随贫道来。” 道观不大,道长没带他们走多远,就到了目的地。他请两位进屋,又在得到允许后将禁卫军暂且关在门外,才从橱柜中拿出一张薄纸,就和间谍接头一般小心翼翼。 “孙道士交待贫道,六月中旬必有贵人莅临。他临走时让贫道把这张纸交给你们,说你们看了便能明白。” 两人凑近端详,那张纸实则是一张地图,中心区域用红墨标出,看来就是线索之地。只是这旁边未着一字,单看这一张地图,似乎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 不过苏语只看了一眼,立马转头望向季谨言,只见他也一眼明辨,两人异口同声道:“城隍庙?”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标题改自陈与义《春寒》“独立蒙蒙细雨中”一句。 小磊子: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我却不能有姓名。 苏语:独立自主的女孩子就是要自己打伞! 五分钟后。 苏语:真香! 表白倒计时了!今天这段写的我特别开心,希望他俩马上在一起!一起撑伞四舍五入就是结婚了! ☆、事是故乡多 城隍庙乃是魔都一大著名旅游景点,其原身是道观,只是在现代已经被改造成了商业美食街般的存在。 苏语之所以对此这么熟悉,是因为她家离这也不远,自小在这旁边长大,孰能认不出自己故乡布局。 “正好,我们也确实要去那。”季谨言略一蹙眉,“只是他怎么能算的这么准,就像提前预估了我们的行动路径一样。” 苏语又把地图仔细看了一遍,确认无误后,轻声一笑道:“落叶归根,魂归故里?无论是不是台风的缘故,我们也总是要回一次故乡的吧。” 季谨言将桌上地图收起来叠好,道:“我倒是觉得,更像是被安排了固定路线。” 两人拜别了清风观道长,一同往山下走去,此时雨已渐停,两人极有默契地都没提起刚才撑伞的事情。 苏语边走边若有所思道:“我一开始就觉得这个世界的引导性极强,像是npc刻意丢线索。” 见季谨言一头雾水,苏语又笑道:“模范生,你不会连游戏都没打过吧?” 季谨言停下脚步,想了想,轻轻敲了下苏语的头,一本正经地说道:“经验+1。” 苏语愣了愣,大概没想到他会来这一手,半晌后反应过来才道:“嘿,你等着,本游戏之王今天就要制裁你,让你体验一下什么叫刷经验的恐惧!”说着她撸起袖子,就要追着季谨言打。 不料季谨言笑着抓住她的手腕,好声好气道:“山上危险,下山我让你打个够。” 苏语抬头看他,片刻后忽而随他一同笑道:“我很少见你笑得这么开心。” 季谨言见她站稳便放开她的手,转头正视前方,低声回道:“因为……很少有能让我真正开心的事情。” 苏语也没过多失望,摸了摸自己的手腕,又开始兴致勃勃踢着山路上的石子,道:“嗯?学理科不开心吗?我看你很乐在其中啊。” 季谨言摇摇头:“不是同一层面的概念。” “我这种俗人呢,肯定领会不了你的境界。不过……”苏语顿了顿,眼中充满亮晶晶期待看着他说道,“人还是要活得开心点,何况你笑起来这么好看,别浪费了。” 虽然说季谨言不是第一次被苏语夸颜,但无论多少次该害羞还是得害羞。 何况一般男生对于同性间的审美一向有些匮乏,顶多觉得这个人看着挺舒服,或者不难看罢了,所以他对于自己这张脸也没有太多的估量价值。 他只当苏语礼貌性夸一夸,反正她夸过的人多了去了,也不缺他这一个。 今天夸人又没有得到回应,也没有等到商业互吹的苏语深深在心里 分卷阅读60 叹了口气——请问钢铁直男要怎么撩,直接上手会把人吓跑吗? 隔日,天气很快放晴,因着昨天下过雨,所以并不炎热,且他们没走多远就换了船走水路,气温理论上还算勉强能接受。 不过饶是这样,苏语还是被热成一条咸鱼,躺在不大的小船里不想动弹:“为什么,这个时空,没有空调……” 没有手机她都忍了,没有空调的人生还能过吗? 一代天子季谨言在旁边屈尊给她扇扇子,边扇边哄道:“也许我们马上就能回去了呢?” “天才,大佬,中科院院士,你能不能发明空调?我拿命给你作回报你看怎么样?” 苏语本是说着玩,季谨言突然正色思考起了这个问题:“要有空调就得先搞定电力,而条件不足,或许可以考虑在京城建个水力发电机……” “很好,我单方面代表国际组织给你颁发今年的诺贝尔物理学奖。” 季谨言相比刚开始苏语认识他时要活跃不少,相处模式也从苏语讲单口相声变成了一个捧哏一个逗哏,路程也不显得那么无趣了。 走水路行程的确很快,不过十来天就到了杭州,又乘马车日夜兼程,又两天半就到了魔都。 果然如苏语所料,魔都结界十分牢靠,而且还保护了周边城市,台风来这转了一圈就撤了,根本没登6境内。 这么一来赈灾粮也不用发了,给国库省了好大一笔银子,况且江南地区本来就人均生活水平极高,赈灾什么的也确实只是打个幌子。 倒是远在千里之外的太后闲的没事干,派了一拨人去进行民间舆论炒作,狂吹了一番真龙驾临,消灾弥难的迷信思想,与现代找人买水军买热搜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过不管这手段如何,太后总是认为,这总算稍稍动摇了季谨言先前的昏君人设,也不算什么坏事。 只是她不常来民间了解民情,大家除了对这种灵异之说感兴趣,对于皇家八卦的热情那是一点不差。 季谨言和苏语的感情那在民间被各种炒作发酵,被抬到了和唐明皇杨贵妃比肩的爱情高度。 于是,不知情的两人一下马车,在街边看到的就是贩卖各种三流同人志的无良书商在大声叫卖。 “这种……真的不会被抓起来吗?” “参照长恨歌吧。何况安朝民风开放,也没人管这个不是。”苏语一向是网文热衷读者,略有兴致地在街边蹲下,挑起一本书来看。 只见封面赫然写着—— 《倾城宠妃:霸道天子爱上我》 她嘴角抽动两下,又捡起另外一本。 《腹黑皇帝:今生今世只宠你》 那书商不知眼前即是正主,极力推销道:“姑娘来一本吧,这都是当下最火的小说,买十送一,不甜不要钱!” “怎么了?”季谨言见苏语蹲在那半天,就要过去看看她发现了什么,不料她马上起身捂住季谨言眼睛,“走,小孩子不可以看!” 季谨言被蒙着眼拖着走,仍问道:“现在怎么办?我先陪你去城隍庙找孙道士?” 正在苏语准备点头答应之时,当地知府姗姗来迟,连嗑了几个头请罪:“微臣接驾来迟,还请皇上娘娘恕罪。” 虽然不用赈灾了,但公事还得公办,看着季谨言一时半会大约也脱不开身,苏语道:“我自己去就行,不用担心,这我贼熟。” 季谨言因着回到魔都,警戒心也去了两分,点头道:“我派两个人跟着你就是了。” 他俩兵分两路,各自成行,苏语熟门熟路地摸到城隍庙还存的道观,只是这里和现代那个三百六十五天都人山人海的旅游景点比起来,确实冷清不少。 她上前叩了叩门,见无人应,自己大着胆子推开了门,只见里面更是冷清无比,她深吸一口气,想着身后还有两个禁卫军在,鼓起勇气向前继续走。 孙道士端坐于正殿烹茶,见光影中走来一人,笑着敲了敲桌子:“你果然来了。” “晚辈来迟,请孙叔莫要责怪。” 苏语没想到过程这般顺利,屏退了两位侍卫,走入正殿给孙道士行了个礼,又道:“不知孙叔把晚辈引来于此,到底所为何事?” 孙道士颔首一笑,带着点长辈看晚辈的期冀:“你既然已到了这步,想必对这个世界也有了自己的看法,你是怎么想的?” 苏语见孙道士这般坦诚,整理了下思路后,道:“我只觉得有浓重的不真实感,一切的布景,仿佛都是刻意拼凑起来的。晚辈只猜测,这个时空是否临时搭建而成?” 这是她最近所想的一个构造,还未对季谨言说过,如果有人在所有的平行时空中又组建了一个新世界,把各个时空形形色色的人吸收而来填补进去,大概可以解释的通为什么这个世界的bug如此严重。 而她和季谨言,则恰巧来自同一个时空。 其他人或许也有,因单独而来不能寻到伙伴,便扮演了这个世界的角色。毕竟她觉得谢知晓的存在,就显然不太像一个真正的古代人。 “你已经快接近真相了。”孙道士仍是气定神闲地烹着茶,“只是你还没明白这个世界核心。” “核心是什么暂且先不论,晚辈斗胆问孙叔一个问题,明明当时茶馆亦可说明情况,为何引我来此?” 道观内顿时一片寂静,半晌后,只听得孙叔清冷之声慢慢而起:“我可以坦白告诉你,你在此有三场劫要渡。一劫已渡,另两劫,必须由你出宫而完成。” “回到原世界的方法,就是渡劫完毕。” 苏语沉默片刻,道:“晚辈明白。只是晚辈还有一事不明,请孙叔明白示下。” “你说。” “您……一定认识季谨言吧?您和他是什么关系?” 孙叔微微一笑,嘴角上扬弧度和季谨言如出一辙:“我的确认识他,但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也请你帮我保护好他。他不用渡劫,但他的命数,和你是一脉相承的。” 苏语之前接收这么多信息量都没吃惊,却在听闻最后一句时差点吓掉下巴,刚想张口再问什么,只听得孙叔道:“我不能在此久留。孩子,保重。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苏语知道再问亦无多益,只点点头笑道:“放心吧孙叔。季谨言就交给我了!” “记住,你觉得的这个世界奇怪之处,就是你破解真相的钥匙。” 等到她再次回过神来,已是走出了城隍庙,周围依旧冷冷清清,身后侍卫见她失魂落魄,问道:“娘娘,您没事吧?” “我没事。只是思绪有点乱,需要马上理一理。” 她刚说着话,只听得身后闷哼一声,不待她回头,只觉得后脑被人猝不及防一下重击,还未来得及说一句话,便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分卷阅读61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秒,她脑中忽然闪现两个字—— 渡劫。 作者有话要说: 标题改自杜甫《月夜忆舍弟》“月是故乡明” 主线副线终于交汇了,写的感觉有点乱,尽力表达了不知道能不能看懂。我明天还是修一修吧。明天白天看到更新不用戳,一定是我在修! 第一劫前面写过啦,不知道大家还能不能想的起来。 真相揭露百分之七十,还差一点,但是苏语的设想还不完全正确。 ☆、苏语真伪谨言知 苏语再次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口干舌燥,后脑颇疼,连眼皮也抬不起来,她勉强想支撑自己起身,却发现自己手脚都被严严实实地绑了。 气得她骂了一堆脏话后无奈道:“真是三流言情的烂俗桥段。” 苏语抬头看了看四周,自己似乎被关在一个四面无窗的阴暗仓库里,由于没有光线,她看不清具体环境,叹了口气,往墙边蹭了蹭,找到一个较为舒服的姿势靠着,开始在心里分析整件事情。 因着见过孙道士一面,她心里并不恐慌,猜想这大概是孙道士所说的第二劫,果然是只有出宫才能触发的情节。 那么第一劫,大概指的就是她当年被秦嫔下毒的经历了,以此类推,这劫数虽然凶险,但应该要不了她的命。 如此算来,进程过半,离她回去的日子也不远了。 季谨言说的果然不错,这命运确实被安排的明明白白,只是她无法知道,她走的多少步是被设计过的,又有多少是不受控制的。 她能在这里遇到季谨言,并且和他拉近关系这件事,是否也是那位孙道士人为的? “这么说来,我似乎还得好好感谢这个始作俑者,给了我这次机会?”苏语苦笑一声,开始在墙上磨绑着自己手的绳子。 关于这个世界的猜想目前也就到此为止了,而自己被绑架这件事,肯定是来源于这个世界内合情合理的事件发展,就如秦嫔给她下毒,一定有其前因后果的逻辑。 她来到这,人生地不熟,又捡了朴素的常服穿,身边还跟着两个武功高强的侍卫,应该可以排除被流寇土匪等绑架勒索的可能性。 苏语又眯起眼看了圈周围环境,确定虽然空间不小,但只有她一人,两个侍卫不知所终,目标很明显,就是针对她一人。 不用细想就知道是哪位对她有深仇大恨的人终于出场下手了,她轻声笑了笑,自言自语道:“风夕,你还真是不靠谱啊。” 她磨了半天绳子,一点用处都没有,反倒把自己的手磨的生疼,干脆自暴自弃躺在地上,却听见肚子开始咕噜噜地唱起了九曲十八弯的山歌。 “看这饿的程度,至少被关了有两顿饭的时间。季谨言到底在干什么,我都失踪这么久了还不来救我!你算什么男人,算什么男人,眼睁睁看着她走却不闻不问……1” 而另一边,承载了苏语期待的季谨言却还被当地知府拉着事无巨细地汇报工作,这位话痨知府从台风天气的抗灾活动进行讲到今日早晨市场蔬菜菜价平均涨了三文钱,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简直没有任何停下来的迹象。 他见日头西沉,终于受不了地开口道:“朕明白了。剩下的明日再说吧。” 话痨知府似乎还很不情愿,只是他无法违拗皇帝命令,只得收起手中汇报文书,点头道:“微臣明白。那微臣派人护送皇上回行宫吧?” “不用,朕能自己回去。”季谨言又转头看向旁边随侍的小磊子,“她……苏婉仪人呢?” 小磊子忙向他汇报心上人消息:“苏婉仪刚刚派人来报,从城隍庙回来身体略有不适,先回行宫休息了,让小的不准打扰皇上。” 季谨言“噌”地站起身来,语气急道:“她不让打扰就不让了?你们是听她的还是听我的?快、快摆驾去行宫。” 待到坐上马车,季谨言才觉得哪儿有点不对,按照苏语的脾气,略有不适根本影响不了她。 他在现代的时候见过这姑娘发着三十八度烧还来坚持上学,倒也不是说她有多爱学习,只是把她关在家里休养她实在受不了,吃两颗药就来学校接着闹腾。 他是觉得听知府汇报工作实在无聊,但苏语一定不会这么觉得,她对所有没见过的事物都怀有强烈好奇,何况她本身就对处理政务有不小的兴趣。 那么她这么说…… 一定是生了大病! 觉得自己推理毫无破绽的季谨言想到这,心里就更急两分,催着驾车的小磊子道:“快点!” 被迫当了无数次电灯泡,吃了无数次狗粮的小磊子还要挨骂,实在委屈,干脆把怨气撒在了马上,马车一路狂奔向着行宫而去。 待到了目的地,季谨言一路被颠得衣冠略有不整也没顾上,直接让人把自己带去苏语的房间,心急如焚地快步小跑到她床边:“哪不舒服?我请人来给你看看?” 一直躲在房间一角的春卷见季谨言来,连忙“喵喵”乱叫了起来,上前咬住季谨言拖在地上的衣角往外拽。 季谨言只当它因为自家主子生病而焦急,哄了两声道:“别急,我这找人给她看,不会出事。” 这位苏语小心翼翼地从被子里伸出头来,似是很不舒服的样子,声音带了一分沙哑道:“不用。休息会就会好。” 毫无疑问,这位苏语当然是个假的,本尊还在地下室饥肠辘辘挨饿,这位六耳猕猴却鸠占鹊巢躺在人家被子里舒舒服服窝着。 季谨言当她又逞强:“不可能,你什么脾气我还不知道,别任性。我这就去让人找医生。” 六耳猕猴苏语当然是急了,自己身体好得很,一找大夫来看还不是马上露馅,她忙起了一点身,大着胆子拉住季谨言的手道:“不用!臣妾真没事!” “嗯?” 季谨言转头看她,不露痕迹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微微蹙眉道:“你说什么?” 六耳苏语见他停下脚步,则又露出一个甜美微笑,撒娇般道:“皇上只要多陪陪臣妾,臣妾的病自然就好了。” 苏语和季谨言相处模式又怎是凡人能探知的,可怜这位六耳猕猴擅自揣测也只能认为苏语与季谨言的关系一定十分亲近,到了不拘礼节随便撒娇的地步。 季谨言后退几步,声音忽然冷下来道:“38324。” 六耳苏语一头雾水,不解这位皇帝在对什么暗号,只赔着笑脸道:“皇上您说什么?” 季谨言脸色更黑几分,压抑着怒气从牙缝里挤字道:“你不是她,你是谁?” 六耳苏语不知自己做了什么就露了马脚,慌着神道:“臣妾……” 未等她完整说出一句话,面前人就很没君子风度 分卷阅读62 地将她一把拉出被子,狠狠地攥着她的肩骨厉声道:“她在哪?” 与此同时,地下室的本尊自娱自乐地一首接一首唱着歌,连嗓子都开始隐隐作痛也不停下,如她从前所言,以她的性格,就算被关在小黑屋里也能乐的自在。 “好,感谢大家今天来听我的演唱会!刚刚已经为抛弃我的渣男季谨言演唱很多了,下面这首《千里之外》,送给现在还在京城的林风夕,会唱的朋友一起跟着唱啊!” 正在她清清嗓子准备开腔之时,却忽然听得仓库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伴着金属生锈所产生的刺耳声音,有至少两位的沉着脚步声向着苏语这来。 苏语立马闭嘴,下意识往后靠了靠,但背后抵着的就是墙,令她无处遁形。 如她所估计,果然是两个人,苏语借着刚打开的门缝中的一点微光,打量着眼前来人。 面前两人皆是虎背熊腰,长相粗犷的壮汉,苏语心下一凉,只听得左边一人操着浓重的外域口音道:“苏婉仪?” 苏语瞎话张口就来:“我不是,我没有,我不认识什么苏婉仪,我就是个苏婉仪身边的小丫鬟。大哥你看我长得这么寒碜,是吧,当今圣上怎么能看上我这样的?” 左边壮汉狐疑扫她一眼,又仔细看了看后轻笑道:“挺会说的,可惜没用。” 苏语听着他口音古怪,不似汉族人,又开始套近乎:“大哥哪里人啊,听着口音,蒙古的,新疆的,西藏的?没关系啊,五十个民族五十六朵花,五十六个兄弟姐妹是一家……” 右边那人受不了她满嘴跑火车:“闭嘴。” 苏语嘿嘿一笑,又道:“你们绑架我,不就为了点钱吗?她给你多少,我苏婉仪给你三倍!” 两位壮汉对视一眼,似乎觉得和她没办法好好交流,两人不理苏语开始自顾自交流:“现在怎么办?” “等上头通知。” “诶大哥你看,既然你们还要等通知,说明娘娘她根本不想杀我嘛。给点饭吃行不行,饿死了你们也不好交差啊。” 苏语确实摸不清庄妃的打算,要说想杀她吧早可以动手了,不必留她到现在。但她又总不可能绑了自己为了勒索季谨言换点钱吧? 还在思索之时,又有一人脚步声传来,同样操着浓重口音道:“我们的人成功了。” “那她怎么办?” “没价值了。”那人想了想,道,“杀了吧。” 苏语猛地瞪大了双眼望向眼前人,却只听得他毫无感情的后半句话抹杀了她心里一切可能的希望:“别直接动手,做的不漏痕迹一点。” “哦对了,她这张脸,记得一并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标题改自白居易《放言五首·其三》“一生真伪复谁知。” 1:来自周杰伦《算什么男人》。超过二十五个字了瑟瑟发抖地标注一下。 在隔壁吃瓜,差点没赶上今天更新。 说着每天要修改内容最后都懒到忘记的我本人了。 38324下句是14122来自著名化学反应配平 哦对这位六耳猕猴其实之前出场过,有兴趣的不妨猜一猜。 ☆、溺水垂死惊坐起 行宫寝殿中,季谨言的怒气几乎在那刻达到了鼎盛,脑中瞬间闪现过无数种可能。 而其中最大的可能却也是他最不愿意去想的——苏语被人替代掉包,那么真身会在哪,能在哪? 为了保证赝品万无一失,他们一定会想法抹杀她的存在! 他努力不让自己去想这种最坏的结果,手上力气却又大了两分,几乎是冲着捏碎她肩骨去的。 六耳苏语吓得瑟瑟发抖,痛哭流涕,连妆面也花了大半:“臣妾不知道……臣妾真的不知道!臣妾只负责过来假扮苏婉仪,别的臣妾一概不知啊!” 季谨言此时也无暇去审问她,原本谦谦君子的形象一去不复返,只红着眼咬牙道:“我会要你好看的。” 转头又迅速喝道:“小磊子!” 小磊子立马在门外答道:“小的在。” “苏婉仪失踪了!快派人全城去搜!” 小磊子蓦地一愣,推门进来,见床上姑娘哭得梨花带雨,眉眼依旧酷似苏语,一时大脑没转过弯来:“这不是……” “假的!有人替换了苏婉仪。”季谨言硬生生忍住自己想砸了手边东西的欲望,深吸一口气道,“快去找!” 他想了想,又总算寻回一点理智,望向冒牌货道:“你真的不知道她被带到哪?” 这满城那么大,一家一户找过去要找到什么时候,他总要从这人嘴里挖出一点什么。 见她只是呜咽着摇摇头,季谨言又无端恼怒起来,就要起身外出寻人,不料春卷却围着他的脚开始打转。 季谨言是坚定不移的无神论者,哪怕发生了穿越这么玄学的事情,他也坚定认为可以用科学方法来解释。 只是苏语反复强调这猫异常灵性,也确确实实曾救过她一回,现下半点线索也无,季谨言抱着试探的心态道:“你知道苏语去了哪?” 令他意外的是,春卷使劲点了点头,纵身一跃跳出房间,回头看看季谨言,似乎是示意他跟上。 与其瞎找,不如跟着这只神猫。 季谨言咬咬牙,干脆死马当活马医,找了一队人来跟上。 此时夜幕已经降临,即便他们数十个人都打着灯笼,视野也远不能和白天相比,找人难度又进一步扩大。 春卷每跑个几百米就要停下来好好闻上一闻,似乎是从气味上来判断苏语所在地,与其说是猫,倒不如说是更像是警犬的作为。 只是季谨言也没心思纳闷这点,一路小跑了不知多远,却见它停下脚步,开始原地徘徊犹豫不定起来。 季谨言抬头一看,这儿似乎像是个废弃仓库,门被虚掩着,不知里面是否有人。春卷骤然停住的脚步使他心生警惕,不敢擅自向前。 今夜月光惨淡,风声却大,一声声刮着旁边树叶,听着无比凄厉骇人。用现代文阅读理解的话来说就是,渲染了神秘恐怖的气氛,烘托了人物复杂焦急的心情。 但未等季谨言发话,身旁两位禁卫军就大着胆子摸过去,片刻后来报:“皇上,这没人。” 季谨言心生疑窦,却见脚边春卷似是比他更烦恼,在原地转了好几圈,对着泥土不断闻来闻去。 难道已经被转移了? 季谨言沉吟片刻:“以这个点为中心,扩散开来搜。” 不料他话音刚落,却听得身后另一拨禁卫军道:“皇上,这有尸体!” 他听得心一惊,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就像是一台电脑在一瞬间突然死机,无论怎么按都复原不了。 他站在原地挪不动脚步,却听得那人又沉声道:“是老三和老幺。 分卷阅读63 br/> ☆、执子之手,将子抱走。 苏语在他的怀里一僵,季谨言这句话说的实在太过于暧昧,让她一时间大脑宕机运转不过来,加上落水太久的缘故,只迷糊道:“好好好,我没事。你别、你别太担心了。” 她呛水太深,说话口齿仍不是很清楚,也不知道季谨言听明白了没,又道:“别着凉了。快回去吧。” 此时虽然是夏夜,天气不凉,但刚从水里捞出来,苏语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两个人沾了水在户外待久 分卷阅读64 了,难免要感冒。 季谨言一番真情实感地表白被她无意间略过,不知是不是自己说的太浅白还是她婉拒自己的意思,只是见她打了个寒战,明白此地确实不宜久留,便道:“先回去再说。” 况且周围还有禁卫军看着,季谨言也不太好说太出格的话,他寻苏语已是闹得全城沸沸扬扬,再有点什么被传出去,他俩都不要做人了。 “嗯。”季谨言一松开她,苏语就要站起来蹦跶,不料只起身一点,腿一软又跪回地上。 “嘶——”她倒吸一口凉气,还没来得及看看,季谨言比她还迅速地蹲下,二话不说撩起她的裤脚,大致检查了一下,冷下声道:“是之前绳子绑太重了。” “行吧。”不能起来蹦跶的苏语深表遗憾,“那你搭把手,扶我回去呗。” “你都伤这么重了!”季谨言忽然才像意识到两人举动不太合适,连忙缩回手道,“我背你走。” 苏语被他的飞快移开的手略一烫,自己放下裤管,又笑道:“麻烦你啦。” 她本来觉得这话只是礼貌的场面话,也未曾多想,只是一向直男脑的季谨言却在这个时候开了七窍玲珑,做起了阅读理解,联系刚才失败的表白,不禁觉得这是苏语与他刻意疏离的话。 他伞也撑了,抱也抱了,话也说了,自以为把能做的都给做了,但这姑娘不知是怎么回事,就是不接他的招。 若说换了平时他的性格,这也就过去了,但今天不知是汹涌江水冲昏了他的头脑,还是夜间人类荷尔蒙商堪忧的禁卫军见两人相对无言,不看气氛插话道:“皇上,要不小的找人来……” “不用!” 季谨言再也不想硬生生收敛起眼中的爱意,压抑自己澎湃的感情,立刻驳了他的话,把先前的一切顾虑尽数抛之脑后,上前做了他这辈子最大胆的举动。 苏语还揉着小腿,满是迷茫中,突然眼前之人上前一步将她打横抱起,她脑内尚未做出应对指令,手先一步下意识紧紧环住他脖颈,大约两三秒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公主抱了,整个人心跳骤升,肾上腺素飞飙,努力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根本说不出话。 “你这么善察人意的人,难道真不懂?”季谨言的声音就在她耳边响起,轻微的叹气声却重重地叩在她心上。 “你听着,我特别,特别,特别,特别愿意被你麻烦,比你想的更特别。”季谨言深吸一口气,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点。 或许是怕苏语仍旧听不懂,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这辈子都愿意。” 不等她有任何反应时间,他就抱着她往回宫路上走。 是否会闹得满城风波,是否会遭来流言蜚语,在抱起她的那刻全然释怀。 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自然并不在乎这的人如何看他,又会如何疯传谣言。而这个世界他所有的,也仅有苏语一个人罢了。 在他心里始终没把自己当过皇帝看,这是他高中三年一直以来想做的事情,他今天做成了,这就够了。 苏语整个人依旧处于懵圈状态,索性大脑放空靠在他肩头,蹭着他依旧湿透的衣袍,咯咯咯傻笑起来。 季谨言故作平日冷静的仪态道:“笑什么?” 苏语埋在他肩上,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我也是。” 季谨言是真没听见:“什么?” “没听见拉倒。”苏语又笑得见牙不见眼,看着眼前距离自己不到几厘米的俊俏脸,一口亲了上去,只见眼前人脸以可见速度红了起来,不过一会儿从脖子红到耳尖,心情大好,哼起了猪八戒背媳妇的调,“老猪俺今天喜洋洋,背着俺的新媳妇,一边走一边唱……” 旁边明明是猫却吃了一嘴狗粮的春卷慢条斯理地跟在他们身后,大有自家猪长大了终于会拱白菜的欣慰。 至于被皇帝秀了一脸恩爱,闪瞎眼的禁卫军一行人,也只能默默念叨着非礼勿视跟在身后,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季谨言力气不小,苏语又实在娇小轻盈,加上他今日心情大好,本来不算近的路程被他轻轻松松走完也不觉累。 待到回到行宫的房间里,季谨言把苏语温柔放下时,两人神魄才像终于归体,恢复意识。 苏语抬头望着眼前人,嘿嘿笑道:“没想到啊,季同学,深藏不露,一玩就玩个大的。” 季谨言这才后知后觉不好意思起来,眼神移向别处道:“我、我去叫人给你准备热水,你洗个澡,别着凉了。” 苏语确实觉得身上黏糊糊冷冰冰不舒服的很,但这种情况下肯定是撩人更有趣:“行吧。但你是不是该把欠我的先还一下?” “什么?”季谨言有些慌神,语调也飘了起来。 苏语眼里满是调戏意味的笑:“我刚刚亲了你一下,你不该回我一个?” “我这就去给你准备热水,今天早点睡吧。” 见人落荒而逃,苏语倒是觉得他高冷人设崩皮的反差萌还挺有趣的,连着打了两个喷嚏后,傻乎乎捧着脸开始笑。 感动中国,母胎1o十八年终于可以开始谈恋爱了。 这叫什么!nothgisipossib1e!终于听见梦想花开的声音!有勇气就会有奇迹!爱拼才会赢! 热水行宫中是一直备下的,苏语一向不习惯有人侍奉洗澡,自行洗漱后又换了套干净的衣服,头发还没擦干就跑去季谨言寝殿内索要刚刚没还清的亲亲。 按理说,皇帝寝殿门口那都是一群人守着的,戒备森严,没有谕旨绝不能进。 但守在门口的侍卫太监一见苏语来,二话不说自觉避让,苏语没有收到任何阻碍就踏进殿内见到了灯下还在钻研着什么的季谨言。 他也是刚梳洗完毕,发梢仍有些微湿,带着清清爽爽的少年气,见苏语来下意识又想退避。 “别躲!”苏语直接二段跳到他面前坐下,脸上的笑就没下去过,“刚刚表白的时候不是还很有底气吗?怎么撩完就跑,不负责任了?” 她说着又虚情假意地叹口气,假做垂泪状:“还是说是我自己会错意了,那不是表白,是我自作多情……” “不是!”季谨言一时识别不出她在演戏,连忙辩白道,“我是认真的。” 苏语又重新恢复笑颜道:“这不得了。那季先生,您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季谨言刻意避开这个话题道:“我认为,我应该和你先说说你被绑这段时间……” 苏语立马把话题又拽回来:“不行,我今晚就想谈恋爱,不想破解世界观。” 她还不知道自己被掉包这件事,只认为是有人绑架了她,不过是个常见桥段的,况 分卷阅读65 且也只是为了渡劫而生,不必太挂于心上。 良辰美景,花前月下,又是两人刚互通了心意的晚上,这等大好时光用来认真讨论这个,实在是没意思透了。 见季谨言似是在艰难思考措辞,苏语好奇拿过他面前纸片,只见上面潦草地写满了函数式子。 她微微一愣,正想损他这个时候还想着数学,却发现上面的解析步骤凌乱无比,思路紊乱,连她一个数学学渣都能看出不对劲,根本不像是季谨言以往水准。 “我写的都是错的,别看。”季谨言深深叹了口气,道:“我想回来写几道题冷静一下,但是竟然失败了。” “嗯?不舒服?” “不是。” 季谨言抿了抿下唇,仿佛是感到有点不好意思,但随即正色道,“因为满脑子都在想你。” 用这么严肃正经的表情说着情话,苏语觉得自己先前真是低估了季谨言的段位,幸好这位直男之前困在自己的世界里,要不这撩起妹来真是大杀器。 “你知道的,我不是很会说话。” 他纠结地握着自己的钢笔,似乎是在思考怎么样把话尽可能说的漂亮一点,“今天是我冲动,但我确实……” 他花了很大勇气抬起头来,对上苏语的眼睛,语气轻柔地像是拿羽毛轻轻刷过苏语的心尖道:“从很早很早之前,一直都很喜欢你。” 被连环炮轰炸成烟花,灵魂还在天上疯狂旋转三百六十度空翻的苏语竟然接不下去,只觉得一向脸皮厚如城墙的自己也脸红起来。 该死的爱情。 她还在沉浸在被表白的晕晕乎乎氛围里,就听见他接着道:“我不是不想亲你,但我是第一次谈恋爱。我、我认为这应该一步步来。” 苏语只感到自己眼角略有湿润,仍笑道:“我说我的模范生,那你是不是觉得高中早恋也是不对的呀?” 见季谨言思考片刻,真的点了点头,她敲敲桌子挑眉笑道:“清醒点吧,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就算现在滚床单又有谁能管得了我们呢?何况我们在这个时空都是合法夫妻了。” 她顿了顿,又歪头释然笑道:“当然啦,你要是不适应,我们可以慢慢来,反正我们无论在哪个时空,都还有的是时间。” 季谨言也不觉笑了起来,点头道:“好。” “太晚了,我先去睡了。这个亲亲你就继续欠着吧,慢慢还就好了。” 苏语说着站起身来就要出门,不料还未踏出两步就被季谨言拉入怀里,晃神间一个轻柔的吻就落在了她的眉心。 “还清了。” 没等她说话,接着第二个吻又落在她的鼻尖。 “现在是你欠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标题改自非常著名传说是写给战友的《诗经·邶风·击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写写狗粮给大家甜一甜。我个人是觉得挺甜的,当然我写感情线一直不太好。还是祝大家食用愉快。 下一个坑打算看现言,虽然不知道有没有小可爱会继续跟着我(叹气),但还是问一下大家更吃哪种。 目前有两个脑洞,分别是 校园篇:女校霸x男学霸倒追绵绵无绝期。 ——“秦七韶这个人,你们不准动。” 以及都市篇:人工智能程序员x网络写手小废萌双社恐患者形婚故事先形婚后恋爱 ——“那么,我名义上的太太,未来请多指教。” 其实差不多因为最后我肯定都会开(x) ☆、人生自是有情痴 苏语万万没想到季谨言这么会撩,被亲的既迷糊又脚软,第一反应竟然是落荒而逃,真是白费了她平时塑造的一副洒脱形象。 她本质上算是个嘴炮选手,不然也不会暗恋季谨言多年却一点作为也没有,嘴上是个日天日地的小泰迪,实际上是个没有任何感情经验的纯情姑娘。 两个人皆是情窦初开,荷尔蒙爆发时亲一口毫无顾忌,等到真亲完了又开始实打实的害羞。 撩妹冲动型选手季谨言也觉得他刚刚这话说的实在难为情,好在苏语思绪平稳后为了掰正自己人设又开始永不停歇的调侃:“撩还是您会撩,比不过比不过。” 苏语又细细咀嚼了一番他刚才话中的意味,突然换了个话题道:“喜欢我多久了?” 季谨言愣了下,仔细回想了一下道:“理论上来说,三年零十二天。” “嗯?这么详细?”苏语细想之后又觉得不对,迟疑道,“我们当时……认识?” 高中开学是九月,就算如言情小说般狗血到开学第一天就对她一见钟情,算起来不过三年不到。 “你当时应该不认识我,但我是那天认识你的。”季谨言顿了下,又补充道,“那天是中考。” 三年前的记忆一下子汹涌返潮席卷了他,他轻笑一声,望着怀中人道:“你有兴趣听听吗?” 中考那日时值六月艳阳高照,下午两点考第二场的理化,他们学校规定提早一小时场外等候,正是太阳最毒的时候。 他父母虽对他学习上不算严苛,但也许是因为两位都是科研工作人员的缘故,对他的理科方面颇为上心。 当时他不过十五岁而已,从小生活在密闭环境中不常与人打交道,唯一能说的上话的不过是自己家人,想满足父母的期待再正常不过。 这场考试,说实在的,他压力不小。 正在场外遮阳伞下的他准备拿出最后的复习资料,再抓紧机会看两眼,却蓦然听见了旁边有个轻快女声道:“天王炸!我赢了!再来再来!” 都这种时刻了还有闲情逸致打牌? 季谨言虽略有好奇,但到底是别人的事情,他也没空管,只听得似是那姑娘的朋友道:“苏语,这场考理化诶!你最差的理化诶!你真的不再复习会?我俩是提前录取了不担心,你可还悬着呢。” “悬什么悬,再不济也不会没高中读。”被称为苏语的姑娘道,“心态放平,这个时候看的都不会考到的。” 正在复习的季谨言:…… 他略带不忿地转过头,却看见了他有生以来见过的最明丽的笑颜,那么灿烂,那么明朗,那么朝气蓬勃,仿佛她真的不是来考试的,只是来走个过场玩玩的。 旁边她朋友又道:“打算考哪?来一中呗,我在一中等你。” 苏语洗着手中的牌,听闻这话不禁莞尔:“定目标多没意思,考到哪算哪才是本事,玩的就是心跳。你们俩要不压个注?压对的我请客。” 这大概是他第一次意识到,人生还可以这么痛痛快快地活。 此时进场铃声响起,苏语利落把牌一收,背起包,和她两个朋友分别痛快击掌。季谨言本以为再怎么样,进场在即她也好歹开口说 分卷阅读66 句祝福,不料她击完掌后道:“明天考完去哪浪?” 季谨言不禁失笑。 那年的理化卷出的格外难,不过大概是因为他听过了苏语先前那些话,他这场考试心态极其平稳,答的也极其顺畅。 等到他出考场,第一件事就是找苏语的身影,他自己或许也闹不明白,究竟在在意什么。大概是听她朋友的口气,她并不擅长理化,想看看她考完后是否还能有这样乐观心态。 只是一个考点塞了几个学校上千个人,哪又这么好找。 季谨言在校门守了半天不见人影,叹口气准备自己回家,却又听见那个清朗声音响起。 “爸!妈!哥!” 循声望去,苏语把包甩给她哥,又扑到母亲怀里,笑得一脸开心:“走走走,回家吃大餐了!” 他父母也心照不宣地没问她考试情况,一家人开开心心地离去。 他最后瞥见的是她明媚的侧颜,那是一张被温柔和爱意浇灌长大的脸,她一定是自小就在极宽容的环境下长大,才能养成如此豁达洒脱的个性。 他当时不明白自己追着她背影看了良久的意义何在,只认为大概是倾羡她的自在不羁,后来无数夜里反复想起,才琢磨出大概是一种叫做心动的情愫。 他第二天便没再这么巧合地遇见她,本以为不过人生过路人罢了,转瞬即逝。只是男生大约都对第一次心动对象有格外的执念,他总不断梦见那天她遮阳伞下的粲然一笑,无法克制。 世人皆说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季谨言也总这么认为,他志愿填的一中,发挥稳定顺利进了优等班,本以为就此作罢。 不料报道第一天,就听见教室内的熟悉声音。 “过河拆桥!”她惟妙惟肖地学着三国杀游戏内甘宁的固定台词,“你的牌太多了!” 笑颜一如往日。 季谨言不常上网,也不喜欢那些被用烂的情情爱爱的陈词滥调。 只是不知怎么的,当时他脑内跳出的却只有一句烂俗无比,酸到掉牙的话——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都说一眼惊艳,后来都会越来越失望,毕竟无论怎样都比不上第一次的初见对方身上的光芒。 可苏语偏偏不是这样,季谨言后来只觉得自己初见她时的猜测不错,她一定是在一种极好的环境中成长起来,才养成了这样的个性。 她承这个世界的善意长大,就想着回赠给世界什么。 他见证了她无数次想拉别人出深渊的善良,也见证了她无数次创造精彩的瞬间。 重点高中的优等班,大多数时刻都是死气沉沉,闷得很。苏语却是黑白电视机里唯一的彩色画面,每天都找个新鲜事来做。 哪怕到了高三,课业压的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明里暗里有无数人竞争的环境下,你时不时还能看见她午休时跑爬学校假山,又或是晚自习顶风作案叫外卖。 那么快意,那么潇洒。 仿佛人生对她来说就是一场来玩闹的旅行。 人总会被自己缺少的事物吸引,长年累月的自我封闭使他变得格外孤独,他并不排斥孤独,只是偶尔也会羡慕有阳光的生活。 季谨言有时会很矫情地想,明明他们兴趣爱好性格脾气都异常迥异,但是有很重要的一点却灵魂相通,他们都是不在乎外界评价,只做自己喜欢的事的人。或许给他们相处机会的话,会非常契合也说不定。 “再后来……我就来到了这。真的如我所想那样,有了相处机会。”季谨言把回忆全部讲述完毕,仍低头看向苏语。 “再后来,就如你所愿那样,真的灵魂契合,还成了恋人。”苏语听完他这场旷日持久的恋爱史,不禁鼻子一酸道,“所以闹了半天,竟然是一见钟情?” 她抬手假装不经意地飞快擦了下眼角,又道:“怪我怪我,眼瞎,双向暗恋这么久看不出来。我是傻子。” “如果没有这次……” 苏语怕他胡思乱想,连忙打断他的话:“如果没有,毕业了我也会表白的。” 说罢她又露出一个笑容,道:“我们不会错过的。” 季谨言略一颔首,也回了她一个笑:“说的也是。” “所以说,你喜欢我三年多,我也喜欢你快三年了,差不多扯平,不过说起来总归是我还欠你一点。” 苏语说着凑近他,又踮起脚,蜻蜓点水般回亲了一下他的额头后道:“所以以后,错过的那段时间,我再慢慢补回来就是了。” 今晚甜度实在太高,苏语怕是再撩下去自己就得去打胰岛素了,退后两步道:“我真的去睡了,以后还有的是时间呢。” 她抬脚出门又回头甜甜一笑:“你不应该和我说点什么?” 季谨言倚着门框,想了想后温柔道:“晚安。” “我也爱你。” 苏语说完就一路小鸭跑溜了,空留季谨言又一次无端红了脸。 等到季谨言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就看见苏语蹲在他床边观察他的睡颜,下意识退后了一下:“你……” 他想了想,实在不知道怎么措辞,艰难憋出一句道:“好早啊。” 被谈恋爱的喜悦甜的整个晚上失眠的苏语同学露出贝齿开心笑道:“职业女友清晨八点叫/床服务了解一下。” 谈恋爱归谈恋爱,积压着的正事总还是要处理的。趁着吃早饭的空档,季谨言简明扼要地把昨天的绑架掉包事件讲了一下,苏语本还在兴致勃勃敲着蛋壳,听完整个事件后蓦地愣了神。 “你是说……他们找了个人来假扮我,这图什么啊?”苏语用筷子戳着碗底,略一思索后道,“难道是借我的身份,想要对你有所图?” 季谨言点一点头,道:“我想也是这样。那人已经被我扣押起来了,我们一会去审了就是。” “这里面水怕是还不浅。”苏语自言自语道,“庄妃娘娘,你这是要做什么啊?” “绑架你的两个人,我也让禁卫军去找了。应该也很快能找到。”季谨言擦了擦嘴,又深叹一口气道,“只是可惜他们的老三和老幺……” 苏语情绪也难得低落起来:“他们是冲我来的,怪我。” “他们终极目标还是我呢,怪我。”季谨言安慰道,“别想了,一定能抓到凶犯的。我们去看看昨天假扮你那人吧。” 行宫没有监狱,小磊子把她关到了一个狭小的空房间内,连饭也没给吃,等到两人过去时,那姑娘已是蓬头垢面地蜷缩在角落里。 苏语想上前看看,旁边侍卫拦道:“娘娘小心。指不定她暗藏了什么凶器。” 苏语想着第二劫刚过,便摆摆手道:“没事,我自有分寸。” 她说着走近那姑娘,蹲下来,毫不嫌弃地拨开她的头发,见到那张脸后真真实实愣了愣, 分卷阅读67 半天后才艰难从喉咙中挤出三个不可置信的字。 “沈美人?” 作者有话要说: 标题出自欧阳修《玉楼春·尊前拟把归期说》原句。非常合适就不搞怪了。 写写回忆杀,交待了季谨言同学的一往情深缘来。我个人还是觉得今天这段挺甜的。 另外最后没想到吧哈哈哈哈哈。(虽然你们可能都忘了沈美人这个人物hhhhhhh) 好多小可爱选第二个脑洞吖。那我就先开第二个吧。 但是说实话我接下来就是大一,由于种种原因一定会变得非常繁忙。新坑不说有生之年,也一定是要等一段不短的时间。 我知道网文都是快餐食品,所以一开始就没抱什么希望。但可以的话还是希望有人能在未来等我。(笑) 新文文案应该会明天写出来,那就明天作话里再说叭。 ☆、闲敲棋子落为花 季谨言脸盲属于比较严重的那类,所以即便沈美人当时哭得冲花了妆容,也并没认出她是谁。 但苏语对好看姑娘向来过目不忘,尤其是沈美人这样集合了她优点而生成的标致美人,无论对方如何落魄,都能一眼认出。 沈美人似乎累的很,抬了抬眼,疲惫笑道:“苏婉仪。” 苏语本以为庄妃是随便找了个心腹来掉包她,却怎么都料不到竟是沈美人。当年梅常在假扮她勾引季谨言之时,她还曾和皇后打趣要是换沈美人来那才逼真,不料一语成谶。 苏语似乎是还没从这巨大的冲击中回过神来,抓住她的手臂急道:“怎么回事?怎么会是你?是不是她胁迫你?” 在她记忆中,沈美人一心避世不愿争宠,平时也算能和她说上两三句话的人,整个人气质恬淡清冷,根本不像是会趟这趟浑水的人。 况且沈美人不是和庄妃一向不和吗? 苏语不禁背脊生凉,不愿去想那一种可能,只定定地看着沈美人,声音放低两分道:“到底为什么?” 季谨言敏锐地察觉到了她声调中的颤抖,怕她情绪骤然失控,摆摆手让旁边的人都出去。 “皇上,这……这可是重犯啊。”小磊子终是放不下心来,这要是出点什么事,他的脑袋就别想要了。 “是啊皇上。小的们也不放心啊。”旁边侍卫跟着道。 季谨言点一点头,道:“我明白,所以有事我担着。” 在外游这段日子中,他极少再自称朕,总是用平等的心态对待身边人,太监侍卫们虽对他仍心存敬,但久而久之也不再将他完全当成冰冷无情的皇帝,而更似一个同龄人。 都说伴君如伴虎,可在安朝这位小皇帝身上却全然不是这么回事。 故而他们对季谨言的劝阻,也不全是为了自己的性命考虑,多少有点真心的担忧。 “我说了没事。”季谨言笑了笑又道,“去吧。等我传唤。” “那小的在外面候着。皇上和娘娘随时可唤小的来。”他们行了个礼便退下,并把门带上,一时屋内就剩下了三个人。 苏语仍是不死心道:“现在就剩我们了,你若有什么苦衷,大可说出来。” 苏语对沈美人是很有好感的,除去撞脸的缘分,沈美人平日为人处世不争不抢,正是她最欣赏的那类人。 她还记得宫宴上一起悄悄咬耳朵时的情分,撕名牌大赛抽签组队时的笑意,怎么一转眼就全变了? 这就好像你心中默默欣赏着的白月光,突然转身一变成了boss身边的小弟,这个打击未免有点大。 沈美人不知是否因为小黑屋关久了而大彻大悟看破红尘,全然没有刚被季谨言发现时的惊慌,她沉默良久后淡然笑道:“臣妾没什么苦衷。请皇上赐死臣妾吧。” “没有特批,你是怎么出宫的?”季谨言没接她的话,抛了个问题道。 沈美人没答,只是低下头去,苏语察觉她情绪不对,略一思考道:“是庄妃设了计把你送出宫的吧?” 沈美人低声道:“和庄妃娘娘无关,是臣妾自己的主意。” 苏语并不懂她之前明明和庄妃水火不容,庄妃还曾设计害过她,两个人到底是怎么能凑到一起去的,思来想去除了庄妃威胁她也没有别的借口了。 但如今皇帝和她都没有怪她的意思,换了旁人到这种地步也得诉苦了,不料她嘴严的很,竟然半点风也不透。 三人相对无言良久,却听得是季谨言先开口道:“你和庄妃她……实际上是亲戚吧?” 沈美人身体颤抖了下,苏语忙转头看她,只见她脸上全是震惊表情,自己也吃了一惊。 季谨言接着道:“我没这个兴趣调查你。只是突然想到,季沈星这个名字当年取的时候,是融合了他母亲的姓氏的。” 这当然是现代的事情,不过因为两个时空人物设定上相似度极高,所以季谨言这么推测也不为过。 “庄妃是他表妹,也就是他母家的人。你又姓沈,怎么能让人不多想?” 也是季谨言疏忽了,他之前从未注意过沈美人,自然也不会牵强附会,不料发生了这档子事,若不是庄妃拿刀抵在她脖子上,也只有这一种情况可以解释了。 苏语抓住她的手一松,眯起眼,语气凛了起来:“所以说,你和庄妃从一开始就在欺骗所有人?” 不过这于常理实在说不通,入宫家底档案查的很紧,若她们俩是亲戚关系不应查不出才是。 只是苏语并未考虑到这点,摇了摇头,恨铁不成钢道:“你还要替他们瞒吗?他们送你来假扮我,不就是让你来送死吗?怎么想都该想到,即便容貌如何相似,脾性也完全不一样。他们摆明了是让你走死路,你还不肯说?” “不肯说就罢了。”季谨言道,“我会让人去彻查,你,还有庄妃,你们想做的事情,总会大白于天下的。” 他说着过去把苏语拉起来,带了分无奈口吻道:“你对她这么好做什么?她可也参与了害死你的事。” 本来是以为她遭人胁迫,现在看来也是连环圈中一员,实在不值得可怜。 若不是看苏语面子,又期冀她能交待什么,她早就已经被挫骨扬灰了。 沈美人听闻这话却蓦然抬头睁大了眼睛,直愣愣地望着苏语。 大约人或多或少总对美好的事物有所怜悯,尤其对着这张和自己相似的脸,苏语竟没办法像以往对待那些坏人一样处置她。 她叹口气准备出去:“换我平日以牙还牙的做事风格,你大概要先被砸个后脑,再饿上一整天,再来两个壮汉对你这样那样,最后毁了容抛尸海里。” “但我要真这么做,我也太禽兽了。”苏语笑了笑,终是怀了一分宽容道,“沈美人,下辈子要是可以,我们再当 分卷阅读68 后一定会全员he的看我怎么圆! 接下来应该都主要走剧情流然后穿插小甜饼。 看到评论里小可爱们给我说的话我真的好感动啊嘤嘤嘤。 新文文案写好啦给大家放出来看看。 感兴趣的话戳专栏预收一下,感谢各位啦! 打定主意当独身主义者的网络写手林眠在高中同学聚会上收到了ai程序员戚璟的形婚邀请。 两个都有严重社交恐惧症,并且抱着绝不恋爱想法的人一拍即合,签了合约,开始了形婚生活。 林眠本想着生活就这么简简单单倒也很好,只是对方有时做人实在太犯规。 比如现在—— 戚璟一本正经地望着林眠,道:“我从来没抱过女孩子,你能不能让我抱一下?” 清澈的眼睛中不带任何一丝私欲,满是无辜。 腹黑深情宠妻狂x温柔乖巧小可爱 是一个程序员扮猪吃老虎追妻的小甜饼。希望各位喜欢。 ☆、只愿君心似我心 苏语闭了闭眼,沈美人算是死得其所,她虽然为她的悲惨命运感怀,但到底她也是这场连环局中的一环,差点害得自己毁容溺亡,故而也并没有过多的同情。 “沈美人自尽的消息一出,他们必然会认为是沈美人失败后,为了维护住他们的密谋自行了断,也算为我们争取一点时间。”苏语微微蹙起眉,道,“不知宫内动态如何。风夕她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放心,我们俩在宫外作为吸引目标的靶子,那个庄妃应该没必要对她下手。” 苏语弯了弯眼,道:“但愿如此。” 她并不是日常丧气的人,换了旁人经历这么多惊心动魄的大事,眼下周围危机四伏,必定整日提心吊胆,惴惴不安。 但苏语是什么人,天塌下来还能就地打个滚钻地缝。再说这又不是她的原时空,渡完劫不就回去了,确实也没必要担心什么 分卷阅读69 。 “我们趁着那两个绑架我的人还没抓回来,先理一理思路好了。”苏语拿出随身带着的钢笔,示意季谨言给他递张纸来,即刻在纸上开始画树形图。 “首先我们已经知道,沈氏家族要害你,庄妃和沈美人都是沈家送进宫里的人。”苏语说着又在旁边画了个圈,把季沈星的名字写进圈内,“那么……豫郡王在里面扮演的是个什么角色?” 她转头,看向坐在旁边的季谨言道:“我之前已经试探过,时空内人员性格是不变的。你对你堂弟原有印象是什么?” “我之前好像说过,没什么特别的印象,只是他一直不待见我。”季谨言道,“因为我从前家庭聚会能避则避,不能避也会做自己的事,实在和他不太熟。” 苏语左手托着脑袋,右手拿钢笔戳着纸背道:“我对他印象倒还不错……一个挺有才情的人。之前撕名牌的时候也算间接放了我一马。我看人挺准,他应该不是坏人。” 季谨言无端有了危机感,语气中夹了一分自己都没意识到的酸味:“你和他很熟?” “称不上熟,也就见过几面。”苏语说完这话后,意外地察觉出了季谨言这话语气不对,强忍住笑意,接着,很难越过心里的坎,底气不足地小声道,“所以你现在不应该再去想别的人了。” 被他持续性圈在怀里的苏语幸福地冒泡,想了想后蹭了蹭他的颈窝开始撒娇:“所以你也不能想别人咯?” 季谨言肯定点头:“当然。” “那我问你……” 苏语稍稍推开了他一点,正色道:“数学重要还是我重要?” 每个女孩子都会不厌其烦地问男朋友这种无聊问题,只不过苏语的情敌有些特殊罢了。 季谨言认真回道:“数学是一种概念,不能算人。” “哎呀,别管。”苏语伸手打了下他的脑袋,催道,“快说,数学重要我重要?” 季谨言思考了一会,似乎在想什么说出口比较合适。 “你迟疑了!我就知道!你这个负心汉!果然数学这个小妖精才是你的真爱!你和数学过去吧!”苏语说着就要挣脱季谨言的怀抱。 季谨言不明所以,竟然也没想要伸手拉她,她离开的动作停下来,无奈笑道:“你还真是直男啊,能不能配合我一下?” 她对这种情侣间的无聊把戏实际上没什么兴趣,只是想看看季谨言的反应罢了。幸好是她,换了别的姑娘还真能被他给气死。 季谨言才像反应过来似的,把她重新拉回来,想给她认真讲解数学和人类的区别:“我认为这是两种不同的概念…… “不,我只是想问,我要是这么作天作地,你是不是肯定受不了?”苏语止住他的话,认真说起了问题,“其实,我们俩在穿越之前并不算很熟吧,虽然双向暗恋这么久,实际上都算被对方的某个闪光点吸引,不了解对方表面性格后的样子。” 她并不是恋爱脑,虽然看着闹天闹地没心没肺,其实极其理智。 他们若说是相熟,其实也就不过三个多月时间,而三个月多的相处建立在他们早就互相喜欢的基础上,看人总带了一分滤镜。 她说着回抱住季谨言,小声道:“我可能并不像你想的这么好啊。我知道你是因为我的性格喜欢我的,可未来还会发生很多事,我在学校内能保持这样的天性,进了社会以后可能会被逐步磨平。” “你不会的。”季谨言低声道。 “虽然我也觉得不会啦。”苏语又笑了一下,道,“但是总还有别的情况。你知道,我们的兴趣爱好,性格脾气都不算类似。可能、可能你会觉得我其实是个挺麻烦的人也说不定?” 季谨言把她抱紧了一点,沉声道:“我也不是什么很好的人。我现在喜欢学习,未来喜欢工作,遇到你之前极其孤僻,可能未来也是这样。我不知道其他人谈恋爱是什么样子,也说不出什么甜言蜜语。” 他说着轻笑了一下,道:“但也不知道哪来的自信,就觉得喜欢你我能喜欢一辈子。只要是你,所以什么问题都没关系。” 苏语被他这句话烫的心头一热,她并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但这几天被季谨言的话已经感动了无数次。 不过,她虽然鼻子一酸,嘴上仍是坚持道:“会有很多问题的哦?你现在当然可以这么想,但现实会非常残忍的。首先一点,我们可能连同一个大学都考不上。” 苏语对自己的实力评估非常清楚,她虽然文科优势明显,但自上了高中,文科并不好拉开分值,加上江河日下的理科,不得不和季谨言距离越来越远。 “你考什么?”季谨言说完后才觉得这话问的有点愚蠢,以苏语的脾气根本不会给自己定目标,考到哪算哪。 他刚想说点什么,苏语换了奶凶口气道:“千万别恋爱脑迁就我,做什么最后为了我放弃好学校来陪我的事情,小心我锤死你。” “不会。”自毁前程的事情,是个有脑子的人都做不出,他想了想又道:“在不在一个大学有什么问题,要相信现代科技。” “可是……” “你今天不太对,不像是你的性格。”季谨言皱了皱眉,打断她的话,“你从来就是走到哪算哪的人,想这么多伤春悲秋的不是你的风格。” 苏语叹口气道:“谁能想的到,本姑娘一生潇潇洒洒行走江湖,不料遇到一个人,竟然也开始有了人生规划呢。” 季谨言一怔,只见苏语又很快地把阴霾丢到脑后,仰起头道:“你刚刚说的别反悔。” “什么?” “你得喜欢我一辈子哦。” 季谨言点头:“会的。” 苏语伸出一个小指,极为幼稚道:“拉勾!” 世人皆说恋爱中的女孩智商为 分卷阅读70 时候我再补上。 ☆、真相已露尖尖角 “段小仪?”苏语搁下笔,有点不敢相信,“她不应该在宫里待着?” 这皇宫防守现在这么水了,跑出来个沈美人不算,还溜出来一个段小仪。 季谨言对后宫中人也就堪堪能认出几个熟悉的,段小仪在他这基本是查无此人,对苏语道:“你熟吗?见一见?” “还行,应该是个好姑娘。”苏语对段小仪的印象还停留在不爱热闹及饱读诗书上,对门外小磊子道,“让她进来吧。” “那小的这就把她带进来。” 苏语转了转手中笔,对着季谨言歪头一笑道:“他乡遇故知,总得见一见不是。” 说话间段小仪就被带到,她极有礼貌地叩了两下门,得到允许后才莲步轻移进了房,向着季谨言和苏语规规矩矩行了礼,道:“臣妾参见皇上,参见婉仪娘娘。” “在这就别拘什么礼节了呗。”苏语立马坐不住,起身扶起段小仪,这姑娘对于礼节的恪守和当年的皇后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你怎么出的宫,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段小仪身着的也是平民常服,并不引人注目。她从袖口中拿出一封信递给苏语道:“臣妾受皇后娘娘嘱托,务必把这封亲笔信交给娘娘。” 苏语接过信没看:“风夕出什么事了吗?” “皇后娘娘一切安好,只是挂心皇上娘娘的安危,故差臣妾跑这一趟。” 一旁季谨言虽然觉得这事有点说不出的奇怪,但到底觉得让姑娘家站着回话不太妥当,给她倒了杯水道:“一路辛苦了,坐下说。” 苏语松了口气,打开信,皇后的笔法一如往常苍劲有力,先是关切地问候了苏语的近况,接着就写明了庄妃和沈美人一事。 据皇后所说,她和季谨言一离开京城,庄妃倒没什么动静,但沈美人却借家里丧葬的借口,坚持出宫回娘家一趟。 安朝的宫规并不算太森严,嫔妃家中有红白喜事的可以准许出宫,故而沈美人这个要求并非太过分。 皇后虽然奇怪,但当时也没多想,因为沈美人一向低调,又与庄妃不睦,确实很难把他们联系到一块。 但她还是多了个心眼,暗中派人跟着沈美人,不料派去的人却跟丢了她,回来报告的时候她才觉得不对劲,派人查了沈美人的家底。 果然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沈美人和庄妃确实是远亲关系,只不过庄妃不姓沈,和沈美人那支关系又差了极远,进宫档案里并未写全。 她在信件后面附上了沈氏家族的资料,并提醒苏语事情可能没有她们想的这么简单,要多加小心。 “你是几日从宫中出发的?” “回娘娘的话,是在你们走后的第五天。” 她为之前随口埋怨皇后的话而道歉,她能在五日间雷厉风行查完这一切并安排段小仪出宫,本就已经很不容易。 都怪这没有电话,也没有网络,几句话能讲明白的事情非要细皮嫩肉的小姑娘不畏高温酷暑,也不怕台风侵袭,千里迢迢地给送来。 真想念那个网络一线牵,珍惜这段缘的时空。 苏语遗憾地叹口气,把资料抽出来,正想把信收好,却猛然觉得哪儿有点奇怪。 “这种事皇后派个下人来就是了,怎么会让个妃嫔来?”季谨言想了半天终于想通刚才的奇怪之感是什么,赶在苏语之前问道。 段小仪未答,只是看着苏语手中的信,苏语忙把信再展开,只见宣纸背面用极小的正楷写道:我送段小仪来协助你们,已明确此人可信,且心思细腻,或有助益,宫中一切安好,无需牵挂我。 她这段话语气极其温柔而内敛,看得苏语心头一暖。 看来这段小仪,还真是皇后娘娘的心腹。 苏语心中踏实下来,与她也多了两分亲切感:“娘娘让你来之前,还说了什么没有?” “没有。”段小仪捏紧了手中帕子,想了想道,“臣妾擅自揣测,娘娘此举有激那位的意思。她送沈美人出宫,娘娘便安排臣妾出宫,算是试探她的反应。” 苏语摇摇头道:“这举动未免有点危险。我们在外不要紧,只是她将你送出宫,一人在宫内对 分卷阅读71 抗大boss,我总是担心。” 段小仪投来疑惑目光,苏语自觉失言,忙扯开话题道:“既然娘娘相信你,那我和皇上也就相信你。你在我们面前不必这么守礼。” 段小仪摇了摇头道:“尊卑不可废。” 她顿了顿又浅笑一下,道:“婉仪娘娘不必如此担心,我虽得娘娘赏识,却也不是娘娘身边唯一一人。她在宫中自然给自己留了后路。” “也是,她宫中待了这么多年,总比我清楚。”苏语说着翻起了信后附着的沈氏家族资料,厚厚一叠,可见她调查确实不易。 “也真是辛苦她了。”苏语说着翻开第一页,位列第一的便是季沈星,看来她们想到一块儿去了。 资料上写豫郡王季沈星不过是个闲散王爷,除了吃喝玩乐没有别的爱好,并无其他的奇怪之处,但却特别着重提到了他从小和庄妃一同长大,算是青梅竹马,不得不防。 苏语也是把季沈星列入头号嫌疑人,想也知道,季谨言旁支并未有太多亲属,除去了他,豫郡王便是第一顺位的登基人,最大受益者。 如此看来,情势已经比较明了了。沈家想扶持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豫郡王登位,取代季谨言,常见的篡位戏码。 只不过在这一个好诗词歌赋的闲散王爷,和一个好理科工科的直男皇帝里面选哪一个更是当皇帝材料,不免有点矮子里面拔将军的感觉。 不知外族在这里扮演一个什么角色? 苏语想着又翻到下一页,只见下一页赫然写着的名字极其眼熟。 沈钰。 “这沈钰……不就是太后当年点名要我们看重的那位言官?”苏语把资料推过去给季谨言,他看了一眼也皱起眉头,“我没记错的话,我们出宫这件事还是他大力赞成,才能如此顺利的。” 沈钰的资料清清白白,没有任何疑点,若说有,就是他自先帝到今两朝老臣的身份,提的有用建议很多,朝中人脉也不少,几十年过去了才从正七品堪堪爬到了正四品,晋升速度实在奇怪。 季谨言在朝堂上被痛苦拖着磨炼了三个月,也不是刚穿越过来的那个什么都不懂的人了,他回想了一下道:“他在朝中说话也相当有威信,几乎是一呼百应。你被全朝弹劾那次也有他参与。” “说话这么有用的人,才正四品?”苏语轻笑了一声,“换我我是不信的。这沈钰,还真是个聪明人。” 不身居高位,却在幕后操控一切。正是这样,才更令人害怕。 苏语说着往后又翻了两页,都是沈家朝中的其余大臣,从正二品到末品皆有,苏语对这些人不熟,也没什么兴趣,把资料合了起来。 段小仪始终在旁边坐的端端正正,苏语不禁也被她影响,坐直了一点,用狄仁杰口气道:“小仪,你怎么看?” “臣妾不知,但沈家必定欲对娘娘和皇上图谋不轨。这也是皇后娘娘派臣妾过来的原因。”她认真道,“臣妾会拼尽全力,保护皇上和娘娘。” 苏语笑道:“你学过武?打得过禁卫军吗?” 见段小仪茫然摇了摇头,她又笑:“要是这一国皇帝和妃子,要你一个弱女子来保护。那我们也太没用了。皇后娘娘绝不是让你来做这个的。” 她说着高声唤道:“小磊子!” “小的在。” “带段小仪下去休息。” 苏语拍了拍段小仪的手背:“一路风尘仆仆而来,辛苦了,好好休息,我们还需要你这个智多星呢。” 等到电灯泡顺利离开,苏语又可以光明正大蹭到季谨言身边,嘿嘿一笑道:“又是我们两个人了。” 季谨言虽因着刚才的胡思乱想,有意避开,可脑中挣扎了一番,终究还是没挪动,低声道:“你怕吗?” “有这么多人保护我,我怕什么。难不成再来几个外族壮汉,把我们俩直接从房里掳走。” 苏语托着下巴想了想,忽然笑出声来:“那按照电视剧情节,我们说不定能偷偷摸摸跑出来,然后找不到大部队,过上街头卖艺的生活。” 她说着捅了捅季谨言:“要是真沦落到那一步,你能干什么,街头现场解方程?” 季谨言想了想,不确定道:“假装我会魔法,然后找点材料给他们表演化学实验?” “创意不错,就是小心被当成巫师抓起来!” 两人正谈笑间,又有人叩门,季谨言稍稍有些不悦地皱起眉:“何事?” “回皇上的话,那两个绑架苏婉仪的罪人抓到了,正在行宫正殿前静等审讯。” 苏语闻言即刻站起身来道:“那好,我们快去。。” 小磊子意味深长道:“皇上和娘娘的确应该快点去,不然那两个贼人不待审讯,就要被禁卫军打死了。” 季谨言领会了小磊子的意思,道:“那我们就过会再去吧。” 老三和老幺死在他们手里,杀害手足之仇,的确不能不报。 苏语也乐的看他们被群殴:“告诉他们,下手轻点,留一口气等我们过去补两脚。” 大约过了十五分钟,季谨言想着他们气也出了,带着苏语两人慢慢悠悠晃到了正殿。 只见那两个壮汉被打得鼻青脸肿,苏语极是解气,在他们面前晃了两圈道:“没想到吧,天道有轮回,苍天有轮回。” 他们被绳子绑的像只粽子一样,只能用眼神狠狠瞪着苏语。 “哟,抢了我的匕首还不舍得扔,自己用着呢。”苏语从右边那人腰间拔出一把匕首,极其嫌弃地用袖子擦了擦,“这要是换别的匕首,我也就扔了。可惜这把有特殊意义,不舍得。” 她一脚踹翻眼前的人,踩在他的胸口居高临下,眼中充满了复仇成功的得意:“招吧招吧,招了我给你留具全尸。” “呸!老子就是死,也不会……嗷嗷嗷痛痛痛!老大,咱招吧!” 丝毫没有一点骨气与血性。 旁边一人咬着牙道:“不行,招了我们也活不了。绝不能让计划失败!不然全族都完了!” “他妈的!老子就要死了!还管这么多干嘛!” 苏语忽然间觉得有什么不对,她松开了脚,退到旁边。 到底是什么不对呢? 她在原地想了很久,似乎有很遥远的记忆被唤醒,记忆碎片闪现于眼前。 原来如此,就像她当年嘲笑的国产抗战片,百分之八十的日本军官与下属对话是仍用的中文,非常不合情理。 苏语皱起眉,望向眼前两个人依旧用蹩脚的中文交流,甚至不在意漏出计划。 人濒死时都会习惯于说回母语,而两人冒着泄露秘密的危险,也要坚持用不擅长的中文交流,绝对不是因为喜欢中文的缘故。 到底是为什么呢? 分卷阅读72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标题改自杨万里《小池》“小荷才露尖尖角”一句。 走剧情流,稍微写多了一点字。 下章准备揭露真相,颠覆世界观警告! ☆、万事皆为虚 “怎么了?”季谨言见苏语表情变幻莫测,走近她两步疑惑道,“不想亲自动手?” 苏语把玩着手里的匕首,摇摇头道:“不是。我只是觉得很奇怪。似乎有哪里说不太通……” 他们中文说的并不好,可以肯定他们的母语绝不是汉语,应该可以排除从小被人抱养到这长大的可能性。 她又仔细打量了下这两个外族人的长相,先前在黑暗里并未没看清楚过,判断他们并非汉族也只是因为口音极其古怪。 现在细细一看,他们除了长相粗犷了一些之外,和汉族人并没有太大的区别,若说有的话,就是皮肤略粗糙了一点,黑红黑红的,像是游牧民族。 “哪个族的?”思考费脑,苏语干脆单刀直入问道。 说话间,她慢悠悠地拭了拭匕首刃,准备先捡个软柿子捏,便蹲在那倒在地上的、刚才就要松口的人身边,用匕首抵住他的喉咙,眼里不加掩饰的全是嫌弃和厌恶。 “我不……”他刚想嘴硬,苏语又忽然收回了刀刃,露出一个与刚才表情截然相反的甜美微笑。 “我刚刚怎么没想到呢,直接让你死太便宜了,还脏了我哥对我的心意。”她说着看了看旁边季谨言道,“不说就不说呗,刚好我多了两个人体实验的活靶子。” “人体实验?”除了那两个外族人,在场其余人也不禁发出了疑问。 苏语面带微笑地把知识体系里曾经读到过的灭绝人性的人体实验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遍,并最后痛快甩锅道:“皇上一向热衷这个,这不是刚好吗?” 被无辜甩了锅,遭受旁人惊奇而恐惧目光的季谨言只能硬着头皮附和她道:“确实。” 短暂的沉默后,倒在地上的软柿子率先发出了哭喊声:“我招,我招!小的是蒙古族的!皇上千万别拿小的做实验,我只求皇上一刀剐了小的!” 同伴见他这么快就反叛,弄不好他将功赎过,自己却要被拉去做人体实验,也马上道:“小的也招!皇上娘娘要问什么?” 苏语没想到这么快就得到想要的结论,极是开心,旁人都以为她要接着审出背后主谋,不料她道:“蒙古族的?那说几句蒙古语给我听听。” 画风转变太快,一瞬间殿内安静异常,季谨言在反复犹豫后,终是小声问她:“你该不会……在调戏他们吧?” “……麻烦对我的审美有点自信行吗!” 苏语在心里给了他一个白眼,又催着眼前软柿子道,“快,你连招都肯招了,说几句母语有什么难的。” “就这个要求?”软柿子小心翼翼道。 苏语爽快点头:“对。” 软柿子虽然不知苏语用意何在,但现下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得不低头顺从。 不料他张了张嘴,却发现大脑一片空白。 他不会说蒙古语了! “不会是吧,你来。”苏语毫不意外,转向他的同伴道。 “离族没多久,话都忘了。”他的同伴轻蔑一笑,准备开口,不料发现自己竟也半点都想不起来。 季谨言对这一幕倒是很好奇,推测道:“大概是人处于过度紧张之下,得了失语症?” “他们还会说中文。绝对不是这个缘故。” 这个包装完美的世界终于出现了一条裂缝,她深吸一口气,明白之前一切的不适之感源于何处。 “并不是他们不会说。”苏语轻声道。 “而是我们不会。” 丢下这句季谨言听不懂的话后,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交给你了。我还有事先离开一下。接下来你来审。” “我一个人?”不擅长与人打交道的季谨言愣了愣,“你确定?” 苏语瞥了失禁的两个人,笑了声道:“你看他们那样子,不会太难的,充其量也就是做个笔录。” 季谨言又问道:“那你去哪?” 已离开两步的苏语背对着他,坚定道:“去找回家的路。” 苏语其实拿捏不太准这个疑点到底是总世界观的还是这个时空剧情的,她之所以一意孤行认为这是世界观的裂缝,实则是来源于她那次回娘家时的揣测。 这个时空里,都是她曾经读过的。 这个书架并没有拷贝她现代的书架,上面重复的书目寥寥无几,可见这不并是时空复制。 若说是她和原时空苏语品味完全相同也有道理,只是依旧解释不了原时空的苏语为何没有一点自己的创造。 所以她有段时间更侧向于认为这个世界乃是人为造了一个平行时空,并把不同时空的人拿来填进去。 也就是说根本没有原时空的苏语这个人物,过去乃是被塑造的假象。 不过这个世界还有一个致命问题,从头到尾她和季谨言都没有怀疑过。 这个世界对他们来说,实在太熟悉了。 熟悉到了不真实的地步。 虽然她心底已经大致相信了这个推测,不过仍需要最后一片拼图来帮她证实她的疑虑。 苏语走到一个门前,轻轻叩了两声道:“段小仪在吗?” 里面很快地回了话:“臣妾在。” 不过几秒,苏语面前的门就被打开,身着一身朴素长裙的段小仪对着苏语露出一个得体而有礼的微笑,接着行了礼道:“臣妾参见婉仪娘娘,婉仪娘娘请进。” “我都说了不必这么和我拘礼。”苏语想了想,为堵她的尊卑理论又道,“我和皇后娘娘等级差这么远,亦是不拘礼相处的,所以你也不必和我这么讲究位分。” 段小仪听闻皇后名字,果然笑道:“既然婉仪娘娘这么说,臣妾只好遵从了。娘娘有要紧事吗?是否沈家那边又有动静了?” “沈家那边……我想不久就会得到结论的。”苏语看着她桌上摊着一本书,犹豫了一下,没有直接伸手拿,礼貌问道,“段小仪在读什么书?” 段小仪大约是看出了苏语的意思,把书移到她面前道:“娘娘来的时候,臣妾正在读诗经。” 苏语明了,又道:“以你的才学,诗经应当很早之前就有涉及。” “臣妾认为,好诗要多读几遍,才更有韵味。”段小仪陪她扯了一会,觉得有些奇怪,“娘娘今日来就为和臣妾谈论这个?” 因为要引出正题所以不免一番尬聊的苏语尴尬得笑了笑,迟疑一会直接道:“当年太后寿宴飞花令,我被小仪的才情所深深折服,十分钦佩。今日有时间,我们不如再来比试一场?” 段小仪犹豫了 分卷阅读73 大家食用愉快,再次强调最后是he。 近期会把前面的修一修,虫捉一捉。 ☆、三月之前梦一场 她的声音很轻,里面蕴含的信息量却极大。 季谨言一时间很难以完全消化她话里的意思:“你说什么?” 苏语又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跟着后道:“听不明白是吧,我给你解释。” “我个人猜测,这个世界是由我们俩的知识体系幻化出来的虚假世界。最有力的证据就是,这个世界里的一切,都是我们已知的知识,不存在我们原本就不知道的。”苏语说道,“你仔细回想下,是不是?” 季谨言听懂了苏语的前半句的结论,却不明白她的推理过程:“这很难证明吧。” 苏语细想了一下,对于季谨言来确实很难去界定,或许不只对他一个,换了其他人也是一样。谁会留心周围的一切是否体系里的知识一环呢? 习以为常,最易忽视。 “你可能……很难去想象这个事情,毕竟这个世界对你来说大概比较陌生。”苏语艰难地措着辞,似乎在想怎么把事情表达的更通俗易懂一些,“就拿刚刚的例子,你我肯定都不会蒙古语,这就会导致了这个世界里出现的蒙古族人遗忘母语的事情发生。” 季谨言顿悟苏语逼迫他们说蒙古语的行为是为何,只是他总觉得证据不够充足,只靠苏语一家之言似乎也很难令人信服。 苏语看出他的犹豫,道:“你要是不信,我有个很简单的方法可以试验。你尽可以派人去采买数学有关典籍,若是有一本你陌生的,算我输。” 季谨言摇摇头,面色凝重道:“没有不信你的意思,只是我觉得有点……太过于玄乎了。” “我们之间推测的各种可能,哪种不玄乎。我想了几百遍,只有这个最符合情理。” 京城的天气,。段小仪的才学,街头的布景。 还有性格脾气完全如印象中对的上号的家人,以及不真实感带来的bug。 仿佛一切都能说得通了。 “我之前怀疑过,这个世界是拼装而成的,只是当时,我还没想到这么深。”苏语说着轻声笑了一下,嘴角扬起的弧度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温柔,“说是由我们俩一同搭建起的世界也不为过。” 苏语对理科一窍不通,却对于这种逻辑推理极为擅长,季谨言听完她的一番理论,虽然觉得极为荒谬,倒也信了大半。 “哦对了,当时你去道观后回来就被绑架了,所以我一直没来得及问,孙道士和你到底说了些什么?” 苏语愣了愣,因中间牵扯了季谨言的一些事情,不知是否应直接告诉他。 据孙道士的话来说,季谨言的命数和她息息相关,但从这个世界的搭建来说,苏语起码出了百分之八十的力。 她作为一个优秀的文科生,其中最擅长的不是语文,而是历史。 紫禁城的布局,宫嫔的月例银子,朝中大臣的官职高低,上书的奏折格式,都是她平日里自学的东西,而非季谨言懂的方面。 换言之,季谨言一开始没办法相信苏语的话,也是因为对他来说这个世界并不熟悉的缘故。 苏语暂时还没想通这方面原因, 分卷阅读74 便隐瞒了关于他的那部分信息,又挑了孙道士话中重点简单讲明。 季谨言在经过苏语前后解释后,已经完全能跟得上她的思维,不禁蹙了眉道:“你不觉得,就那位孙道士的提示来看,和你的推测似乎对不太上?” “的确。孙道士给我的感觉,让我一度以为自己在打游戏,必须打掉三个副本,并且破解主线剧情才能通关。”苏语又掂起一块小石子,左右抛来抛去玩。 “但如果是游戏世界的建立,肯定不需要我们俩来构造世界观,所以还是说不通。” “哎哟,不错,这就明白了,很聪明嘛。”苏语将手中石头再度丢进湖中,哥俩好地勾住他的肩膀,挑眉道,“果然还是有个人帮忙思考的感觉好多了。来,你的梦想是什么……啊不对,你的想法是什么?” 季谨言沉默片刻,不确定道:“会不会是……在做实验?” 苏语不知为何突然兴奋了起来:“实验?什么实验?” 季谨言却摇了摇头,自己否决了自己的想法:“我也只是随便说的。因为我爸他是研究脑科学的,我也只是顺便听他提过两句最近科技界的风向动态,你别放在心上。” “哎,你这猜测还算正常的,我自己一个人在罗列可能的时候,把外星人抓走我们做实验的可能也写了。唯物主义者就要相信一切存在的可能嘛。” 季谨言笑了笑,把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丢到脑后,又问道:“为什么一个人想这个?” 苏语茫然:“啊?” 季谨言正色道:“你刚才说了,明明有个人帮忙思考更好,为什么之前都没打算告诉我?” 他倒不是敏感的人,也不是认为苏语不够信任他,而是觉得遭受同样境遇的两个人,苏语不该一个人来承担这些问题。 不料苏语搭在他身上的手一僵,原本的笑颜也微微一滞,她缩回手来静默了良久,正在季谨言思考自己说错了什么的时候,她开口道:“你说,如果真如我说的那样,这个世界是假的,那这个世界里的人呢?” 没等季谨言接话,她自顾自道:“我们各自的家人当然可能是被我们的记忆影响,独立创造的,那剩下的人呢?” 季谨言略一犹豫,问道:“你是说类似皇后她们?” “……对。” 苏语的声音听起来带着一点难受,这是她极少表露出的一种情绪,她看起来每天总是开开心心,哪怕有再烦心的事情也很快就能过去。 这大概是季谨言第一次看见她有了这样强烈的负面情绪。 “我现在回想起来,大概……风夕是因为我当年没能成功救出那个人的心结所幻化出的人物。知晓呢,她的容貌性格又极像我的发小,难怪我们一拍即合。段小仪,如果说我内心也有安静的那个人格的话,大约就是她那样。” 苏语这一连串话说的极其痛苦,季谨言自知失言,刚想安慰她两句,不料她抬起头,近乎痴迷地看着他:“所以,谨言,你知道我意识到这一点后最害怕什么吗?” 这是苏语第一次不似往常翻着花样给他取外号,而是亲昵地叫了他的名字,他有一瞬间微微失神:“什么?” “我最害怕,如果你也是我……幻想出来的呢?” 苏语声音很轻,却惊了季谨言一身冷汗。 “如果,如果……既然一切都是我的幻想世界,那你也可能是因为我对你的眷恋……物化出来的形象。包括……你也喜欢我这件事情,也是我的幻想罢了。是我现实世界求而不得,才在幻想中得偿所愿。” 她的语气逐渐低落下去,低着头看着自己脚尖,道:“所以我在想清楚前没有直接告诉你。你别看我平时胆大包天,我当时真的怕得要命,要是连你也是我的幻影,我可能真的撑不下去吧。” 短暂的沉默后,她忽然笑了出来。 “幸好幸好,你拥有那么多我不知道的知识储量,你一定是真的那个季谨言。幸好幸好,这个世界还有你陪着我。否则啊……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待下去了。” 话音未落,苏语就被旁边的人给一把揽进怀里,顺毛似的摸了摸她的头。 “如果你想听,我就把我所有的知识储备报给你。无论是什么普朗克常量,海森堡不确定性原理,相对介电常数……” “可以了可以了!不要秀你的知识了,我知道您的厉害了!”苏语伸手作势要捂住他的嘴。 见她重新展露笑颜,季谨言接着打趣:“嗯?那你要不要向我证明一下你的真实性?” 苏语半翻白眼:“这我还需要证明吗?难道你那些大臣日日上奏的折子是来自你的文言文体系?还是说你想听我来个贯口报人名报诗词报四书五经二十四史?” “你这么说,是有兴趣挑战一下数理化生的极限?” “赌上文史政地的荣耀,我也绝不会输!” 上一秒还剑拔弩张的两个人看着对方的脸又不约而同笑起来,被各自突然燃起的中二魂深深折服后,倒是各自安心了几分。 世界太假,有你真好。 季谨言并不擅长安慰人,也不知道怎么样逗女孩子开心,但他知道,他这次做的还算不错。 此时正是夏夜,耳边的虫鸣声像在为他们弹奏恋爱的夜曲。月光的银辉下,苏语的眼眸像是被月色浸染了一层,极其柔和好看。 季谨言屏住呼吸,不自觉凑近了她一点,两人四目相接,距离极尽,气氛变得格外暧昧起来。 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 苏语心里这么想着,顺势闭上眼乖巧等亲。 蜻蜓点水,浅吻辄止。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燥热的呼吸却离自己远去,苏语疑惑睁眼,只见身边人红了耳朵,努力呼吸着旁边的新鲜空气来让自己平复心境,刚才的暧昧气氛骤然消散,又回到了少儿适宜模式。 苏语无奈地弯了弯眉眼:“你真是绅士。” “谈恋爱应该……嗯……循序渐进。” 因为太喜欢,所以太过于珍视。 喜欢一个人就要和他接触的苏语毫无这样的觉悟,踢了踢脚边碎石块,又心生一计,道:“这个可以算了,可是陛下,臣妾今天的晚安吻呢?” 季谨言望向她期待的眼神,眼底带着笑意,非常轻柔地亲了亲苏语的额头,道:“爱妃,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标题改自纳兰容若《采桑子》“十一年前梦一场”。 还没看懂的小可爱就等结局吧,会有真·解密。 解释比较勉强,本身这个设定就比较大。大家随便看看吧哈哈哈哈。 最后的亲亲卡了半个小时,所以今天晚了。对不起我果然还是不擅长感情线。 ☆、谈笑间 分卷阅读75 ,世界灰飞烟灭 虽然说,破解这个世界的终极奥秘这件事对他们来说确实十分重要,毕竟这关乎到他们是否能回到现代,完成所有莘莘学子的终极目标——高考。 同样的,破解这个世界的谜题也一样重要,哪怕如苏语所想,全是幻影构成的世界,也是需要他们根据事态发展,渡完三次劫,才能离开。 但苏语认为,眼下有件事情更为急切需要去解决。 那就是…… 请问自家男朋友谈起恋爱来太正经怎么办,急,在线等。 苏语怏怏地打了个哈欠,满眼都是怨恨地看着眼前整理起蒙古人的口供的季谨言,只能吸猫来暂排忧思。 本来以为昨天刚甜腻腻地亲了一下,今天说什么也会再有点进展,不料季谨言似乎比她更挂心于沈家与外族之间的联系。 她摸了摸春卷翻出来的肚子毛,终于还是抱怨道:“你今天很不对劲。” 季谨言疑惑抬头:“什么?” 苏语嘟囔道:“以往你可没心思看这些文字材料。” “那今日你也很不对劲。” 苏语有点心虚:“……我怎么了?” “以往你可是会第一个冲上来看这些的,现在你不看,也只有让我来解决了。”季谨言叹口气,“毕竟不解决完这些,我们就回不去啊。” 苏语撸猫的动作猛然一滞,春卷似乎察觉到了自家主人的情绪变化,微微张开了眼,只见她垂下眼帘,小声道:“因为我还不想那么快回去啊。” 季谨言翻资料的手停在半空,他微微皱眉,语气却还是很轻松道:“当时吵着没手机没空调的人可不是我啊。” “来,春卷儿乖!妈妈带你出去逛!”苏语装作没听到他的话,“孩子他爸,一起呗?” 她听见季谨言无奈笑了一下,走到她身旁蹲下,逗了逗春卷的小爪子,口气却认真道:“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突然不想回去了?” “你难道忍心把我们的孩子一个人留在这吗?”苏语抱起春卷,向季谨言招了招手,不待他回答,又装出泫然欲泣的样子,“季谨言,你真是好狠的心肠啊!” 国家一级跑题运动员。 季谨言想和她说认真的,但是苏语每次都嬉皮笑脸,企图萌混过关。 他是第一次谈恋爱,完全不知道假凶一下女朋友应该怎么做,仔细回想了下现代看到的自己同桌和女朋友的秀恩爱方式—— “你再不说,我就、我就亲你了!”季谨言不确定地回想了下这个有点羞耻的台词,硬着头皮道。 没想到苏语大喜过望,左手托着春卷,右手戳了戳自己的脸,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道:“来来来,往这亲。” 人要脸,树要皮,和苏语处不容易。 季谨言没辙了,望着被抱到半空一脸丧样的春卷,也充满了丧意道:“你是不是又在一个人想什么不肯说给我听?” 苏语挑了挑眉:“不错嘛,我们季大直男能察觉出女生小心思了。” 她话锋一转,依旧嬉皮笑脸调戏道:“想知道啊,想知道就亲我一口啊。” 结果最后还是季谨言闹了个红脸,他别过脸去:“我和你说正经的。” “我和你说的难道不正经吗?增加亲密接触是恋人间的必备流程啊。”苏语把春卷抱回怀里,又轻声笑道,“或者你让我亲一口也行。” 她说着放下一脸茫然的春卷:“去一边玩啊,我和你爸做点不可描述的事情。” 季谨言看着扬起脸充满期待的苏语,突然间想到什么,眼中不觉含了一分笑:“行啊。” 五秒后—— “哈哈哈哈哈太过分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季谨言收回了恶魔之手,看着在地上滚来滚去笑出眼泪的苏语,心情极好地笑了出来:“怕了?” 苏语趴在地上控诉道:“挠我痒痒你还是人吗!打人不打脸,挠人不挠腰啊!” “你也可以挠回来。”季谨言举起手来,“但是我不怕痒。” 苏语接着在地上一阵笑,笑完后抹了一把眼泪,坐起身道:“我没想什么。” 她无缝切换模式的速度一向极快。季谨言知道她要开始说正事了,便也严肃起来。 “我只是有点舍不得。”苏语摸了摸自己的衣角,低声道,“我在这里,真的过得挺开心。” “当然,以我的性格,在哪过得都会很开心,但我和这个世界既然相遇了,它就有了自身的价值。我自始至终都认为,一个东西它存在了,无论是以什么方式存在的,就是有意义的。” “这个世界中存在的一切,哪怕是因为我的记忆,我的心结,我的幻想构造出的人物,从她们诞生的那一刻,就是活着的了。” 她顿了顿,极其缓慢地一字一句道:“如果我们回去的话,这个世界就会消失了吧。” “我不舍得。” 苏语对这个世界的眷恋很深,虽然她刚来的时候日日祈祷着回去高考,但是人都是有感情的动物,即便在这只待了三个月,无法与她现代的十八年相比,但她在这里付出的一切真心,也都是真情实感的。 “你看,我在现代朝思暮想地想要只大橘,在这个世界里这不就圆了我的愿望。”苏语看着在远处独自玩起了毛线球的春卷,不觉又笑了起来。 与苏语相比,季谨言性格与她不同,对这个世界并没有太多的感怀,只不过听了苏语这番话,也不免的有些难过起来。 “我们始终是要回去的,回现代要待的时间,还有很久很久。在这之前,在那个第三劫到来前,就让我暂且在这个马上会消失的世界里多留一会吧。” 苏语这话说的有些伤感,不过季谨言只被她情绪感染了片刻,心头却突然浮现了一个古怪的想法。 如果正如她所猜测,这个世界是由他们俩一起构造的话…… 那苏语对这个世界的过多眷恋,就像传说中植物人对梦中世界的依赖性一样,很可能导致他们俩一直留在这个世界真的回不去。 这个所谓的第三劫,但愿不是苏语的心结。 季谨言心里虽这么想,但为了怕苏语多心,还是没和她言明,只道:“那蒙古人的事情,你就真不处理了?” “当然……不是!你就稍微体谅一下拖延症患者吧。”苏语翻了个身,仰面躺在地上笑道,“要不季警官,你给我念念呗?” 季谨言稍许有些苦恼,他并不善于概括,想了想,走到桌前拿起资料道:“他们交待了不少,一时半会间,我还没完全理出来,要不我给你挑着念念?” 苏语坐起来,饶有兴致地听季谨言读口供,他的声音介于青年与少年之间,略微有一点沉闷,但与他整个人的气质极为相配。 真是好听。 她差点 分卷阅读76 一瞬间就失了神,没仔细听内容,沉浸在他的声音中醒转不过来。 笔录内容太多,季谨言就捡了点他认为有用的信息念,即便是这样也足足念了半小时,他喝了口水道:“想到什么吗?” “谨言。” 他听见苏语这样轻声叫他,心跳差点又漏了半拍。 不料她下一句话就是—— “以后给我录个晚安催眠曲吧,我要听着你声音入睡,真的太好听了!” 季谨言的思维一向与她夸人的点南辕北辙,他略一迟疑,问道:“是听着很困吗?你刚刚快睡着了?” 苏语捂住脸,忍住不咆哮的欲望,勉强拉回正题:“据他们所说,京城内有人联系了他们蒙古族,具体内容并不知,这两人是接到了族长任务从而出发来绑架了我。” 她在脑内整合了下信息,若有所思道,“从京城出发后他们便一路尾行,逮到我落单的机会就下手了,他们倒是很了解我们的出行啊。” 季谨言道:“沈钰极力促成我们这次出行,毫无疑问这应该是他们沈家送出去的消息。” 苏语又细细琢磨了一下,总觉得哪里有点奇怪,似乎有什么点被漏掉了。 她捏了捏眉心,自言自语道:“不对……我们一路过来走的都是水路。6路不好防范,走水路禁卫军不应没注意到。” 她忽然从地上站起来道:“那两位代替老三和老幺混进禁卫军的人抓到了没有?” 季谨言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两个人,想了想后茫然地摇了摇头道:“我让手下人去查了。但是似乎没有下落了。” “内奸!” 苏语使劲儿咬了咬后槽牙,瞬间不寒而栗,颤着声音道,“禁卫军里本来就一定有沈家塞进来的内奸!否则他们护送沈美人回来的时候,即便换了老三老幺的衣服,怎么会一点痕迹都不露!这里面本来就有人接应!” 季谨言不禁后怕,他倒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压低声音道:“按你的意思,这个人现在还混在禁卫军内?” 苏语闭了闭眼,勉强让自己平静下来,道:“先不要打草惊蛇。” 她转头看了看四周,顿觉一切都显得危机四伏,无法让人相信。 季谨言踌躇一会,说道:“那这几日我出行还让禁卫军跟着吗?还是说要等到我们一一排查出结果再说。” “不,等等。” 苏语突然灵光乍现,转向季谨言,语气肯定道:“能瞒过所有弟兄,又能有安排人的权利。这个人的位置,已经很明显了。” 季谨言犹豫一会,为避免隔墙有耳,做了个口型给她。 统领? 作者有话要说: 标题改自苏轼《念奴娇·赤壁怀古》“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补完了。食用愉快,在脱离大纲的路上一去不复返。 【高亮】 今晚还有一更!记得再来看我! 232425这三天极有可能掉落每天两章。算是这周稍微拖一拖的补偿。 不出意外(加重符号)25号会完结,感谢这些天来大家的陪伴。 完结章会有红包掉落。希望到时候无论是一直潜水悄咪咪看的还是一直陪着我唠嗑的小可爱,大家一起来进行最后的夏日狂欢吧。 ☆、季谨言钓鱼,愿者上钩 苏语沉重地点了点头,回了他个“不错”的口型,两人一阵相对无言后,极有默契地共同叹了口气。 禁卫军统领,虽然季谨言和他并不算相熟,但也有过两次接触,看着是挺开朗的一个人,也有一定的领导力,故而季谨言对他还挺有好感的。 万万没想到,沈家势力无孔不入。 “沈家……”苏语不禁发自内心地感叹一声,“某种意义上来说,还真是厉害。” 从一开始,沈家就做了要把季谨言拉下皇位的打算,宫内以庄妃为主角,沈美人为暗桩,监控了整个皇宫,而朝中也多半都在沈家的势力网之下。 现在就连禁卫军统领,也是沈家的人。 沈家的势力,究竟大到了什么地步,真是令人难以想象。 “既然有这种丰厚实力,为什么不早下手,非要拖到现在才开始动手?”季谨言忽然觉得在这位子上平平安安坐了十年,自己还真是命大,“这十年内他们可有的是机会吧?” 苏语瞥了他一眼,哂道:“十年?你确定?你总共也就坐了这个位置三个月。” 见两人距离有点远,苏语干脆凑近过去,和季谨言头碰头说起了悄悄话:“你别忘了,这个世界是我们俩搭起来的。所谓十年……也就是个故事背景而已。” 见季谨言了然,苏语又打了个响指,很是轻松地笑了一声,道:“所以在这个世界里,我们可是主角。随便作死也没事,你看着,我这就去和统领硬刚!” 她不过一句是玩笑话,但季谨言却一脸紧张兮兮地拉住她,严肃道:“不行,这事还是要一步步来。” 两个人此时距离极近,季谨言因着公事公办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语气也很认真。 苏语心道一声好机会,趁机抬头亲了亲他,见他又在瞬间脸红起来,心情愉悦地在地上打了个滚,到角落里撸了两把猫毛:“别害羞嘛,我知道,什么事儿都得一步步来。” 季谨言轻咳一声,假装云淡风轻,什么也没发生,待脸上热量褪去后,道:“你过来,我有个办法。” 苏语又骨碌骨碌滚回他的身边,目光期待地看着他,完全不顾被撸了一半还没满意的春卷喵喵乱叫,季谨言被看得又不好意思起来,别过头去,在纸上写下两个大字—— 钓鱼。 苏语不解,季谨言再凑她耳边把自己的计划这般那般讲了一遍后,道:“你觉得怎么样?” “稍微有点冒险。”苏语听完计划,只稍稍皱了皱眉,很快就展颜一笑道,“不过人生嘛,就是要爱拼才会赢。” 她望了望屋外,笑道:“不过要是这位也是他们的人,那咱们就收拾收拾等死好了。” 两人又将大致细节小声商量完毕后,敲定了最终计划,苏语是个急性子,择日不如撞日,准备今天下午开始立刻执行。 两人对望一眼后,苏语站起身来去开门,见门外只有小磊子守着,稍稍放心了一点:“磊公公,怎么就你一个人啊?” “皇上之前下过死命令,不是特殊情况的话,屋外就准小的一人守着。”小磊子忙道,“娘娘有何吩咐?” 苏语朝他露出一个明媚的笑颜:“我这有件事,还要麻烦磊公公帮忙。” 小磊子看着她的笑,却只觉得冷汗直流。 等三人通了气后,小磊子奉命去把禁卫军统领叫来,苏语则在屋内无所事事玩起了行宫内宫女给她准备的胭脂水粉 分卷阅读77 。 苏语对化妆品不感兴趣,宫中那些一股脑儿打包给了小杏和阿椋瓜分了,行宫内宫女却不知她脾气,依旧给她备着,她看了眼旁边因着即将实施计划有一丝局促不安的季谨言,瞬间起了玩笑心思。 她戳了戳那些瓶瓶罐罐,刻意逗他道:“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化个妆,显得更加正式一点?” 季谨言抬了抬眼,适才的不安被醋意所取代:“你见我都不化妆,见他倒要化妆?” “不敢不敢,您说了算。”苏语见目的达到,心情极好,难得服了个软,顺势将这些不感兴趣的化妆品拨到一边,抬眼就见禁卫军统领已经来了。 “参见皇上,参见婉仪娘娘,不知两位传唤小的来有何事?” “是这样,本宫和皇上想着,在这行宫中待久了也甚是无聊,准备出去走走,算是微服私访,也不带多余的人了。本宫听磊公公说你武力高强,想来有你一个也够了,不知你意下如何?” 苏语全然换了一副架势说话,气势上也算是有模有样,禁卫军统领不敢抬头看她,只恭敬道:“但凭皇上娘娘吩咐。” 季谨言的计划,就是制造三个人独立相处的时间,来引诱这位统领对他们下手。 开始他并不会轻举妄动,但次数多了,他便会以为这两人放松警惕,是个弑君的好机会。 计划是临时想的,称不上严密。但苏语认为沈家人的性格也不算谨慎,就拿沈美人掉包一事来说,也是漏洞百出。再加上他们pna失败,一定会想尽办法出手。 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 这是第一次出行,统领必然不会动手,苏语干脆挑了个热闹点的集市逛街,算是双重保险。 她双手插着口袋,边逛街,边状似无意问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本宫还不知道呢。” “小的名叫客修。” 苏语神色微微一动,含笑道:“好名字。” 她没记错的话,庄妃也姓客。这个姓氏并不常见,果然这禁卫军,也是沈家那边的人。 客家,沈家,算上季沈星,还有季家。 这三家到底要搞什么花样? 今日暂且平安无事地度过,等到回房后,季谨言松了口气道:“如我所料。” 苏语插在口袋里的右手一直紧紧攥着匕首,此时也有些疼了,她一边吹着手一边道:“接下来还有的是麻烦事呢。小磊子呢,怎么还不来?” 话音刚落,小磊子便叩了叩门,待得到季谨言首肯后才推门进来,道:“皇上和娘娘所料不错,小的派人去查,禁卫军统领客修的确是当时庄妃娘娘托了关系进来的。” 苏语颔首,又问道:“其他人呢?” “小的都查了,旁人暂且看不出什么问题。” “挑几个可靠且嘴严的,在我们出行的时候暗中跟着,不必与他们说明理由,但千万不要让客修知道。”苏语没抬头,又捏了捏手腕说道。 小磊子有些不解:“皇上娘娘既然觉得那客修可疑,抓起来审了也就是了,何必费此周折?” 一旁的季谨言走到苏语身边,展开她的手,一边回了小磊子道:“放长线,钓大鱼。” 见小磊子还是不明白,季谨言又道:“记得这几日派人小心看着客修,看他是否和什么人来往。” 没等到最后鱼死网破之时,必须由着客修去,才能麻痹沈家人。 小磊子是不懂这些的,幸好他是忠仆,只爽快应了声就按照吩咐做事去了。 “真是令人刮目相看,我还以为你只懂得学术上的东西,没想到坑起人来也是一样的。” 想了想,她又轻声笑着打趣道:“只是这放长线……线可千万别断了啊。” 季谨言却没笑,他小心地揉了揉苏语泛红的手心,道:“痛吗?” 苏语刚想点头,见他表情严肃,缩回自己手道:“没事儿,这点痛要是都受不了,我也别叫苏语了。” 季谨言仍皱着眉,道:“你快磨出血泡了,我叫人来给你看看。” 苏语甩甩手,爽朗道:“真没事儿,明天大不了我换个手就是了,别在意这个。现在什么事最重要我分得清。” “你分不清。”季谨言看着她,道,“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你的一切最重要。” 苏语愣了愣,饶是她土味情话张嘴就来,也没承受住他这句话的暴击。 她捏了捏自己手心,不觉痛反而觉得甜到不行,抬头对上他的眼睛,笑道:“知道了,我会注意的,不为了我也为了你呗。” 接连半个月,苏语和季谨言出行都点名带着客修,出行的地点也越来越偏僻,充分给他制造一切下手机会。 不过不知怎么回事,客修隐藏的极好,每次都规规矩矩地跟在后头,主子问什么就答什么,表现得相当完美,无论两位怎么给他合适机会,都不为所动,急得苏语就差把脖子凑过去,对着他喊快来砍我了。 “我真想点播一首《演员》送给他。”又到了出行时间,苏语躺在床上简直不想出行。 一天天配合他演戏,真累。 季谨言倒没有不耐烦,只是不确定道:“难道是我们猜错了?” “不应该啊。”苏语皱起眉,喃喃道,“小磊子那边有消息了吗?” 季谨言摇摇头:“每天来报都说非常安分,从不和旁人联系。” 苏语这下有点摸不着头脑,这个世界到目前为止给她每次出的谜题都不算太难,且都给了充足线索,只有这次极为奇怪,令人云里雾里。 难不成真是他们猜错了? 两人沉默一阵,忽闻两声敲门声,接着是客修的声音道:“小的冒昧,皇上娘娘今日出行吗?” 苏语看了看钟,的确是到时间了,这几日徒劳无获让她有了点懒意,蔫蔫道:“去的,你且在外面候着。” 季谨言整了整衣领道:“走吗?” 苏语从床上一个翻身起来,无奈笑道:“不然呢?” 屋外等着的那人摸出一个药丸含在嘴里,静静听着屋内动静,露出一个冷笑。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标题改自“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的谚语。 这章开头看不懂的小可你们是不是漏看了上一章补上的部分! 这章已经修完,补完,请大家放心食用。 大家七夕快乐!本来想写小甜饼的,但本单身狗怨气很足,所以还是走了个剧情流。 依旧在脱离大纲的路上一去不复返。 今晚依旧还有一更。 ☆、英雄救美更护花 中心城区内大多已被他们逛了个遍,苏语想了想,在地图上圈了个没去过的近郊竹林。 竹林多好,杀完后可以就地掩埋,不露痕迹,正是 分卷阅读78 下手的好地方。 她心底并不太怕出事,一是和小磊子说了暗中派三到四个人跟着,一见情况不对马上营救,二是她坚持认为在自己创造的世界总有主角光环,一时半会肯定死不了。 待苏语报了这个地名后,客修神色微微一动,面上似是很陈恳道:“这地方稍微有点远,娘娘和皇上是否要乘马车过去?” 半天往返显然不太切合实际,苏语点头允了,又极为贴心地补充道:“为了避免麻烦,不必再叫车夫,你来负责驾车就好。” 所谓避免麻烦,自然又是给他创造好机会。 苏语自觉对客修真是好得很,这要是再不下手还算什么合格内奸,她想着想着脸上笑意就开始收敛不住,弄得季谨言直看她。 “遵命,那小的就去准备马车了。” 看着客修暂时离开,季谨言略有些不快道:“怎么对他笑这么开心?” “想到自己就要被杀了,还有一点小激动呢!”苏语兴奋起来,习惯性地搓搓手,自己怕是全世界唯一一个盼着刺客赶紧动手杀自己的人了吧。 兴奋过后她才发现季谨言语气不对,戏谑道:“怎么回事啊陛下,你这几天吃醋频率有点高啊?” 季谨言别过脸去,装作冷静道:“没有。” “又多喜欢了我一点就直说,天天吃飞醋你也不嫌酸。”苏语最爱看季谨言这个样子,忍不住上手捏了捏他的脸,“来,给爷笑一个。” 季谨言抓住苏语不停乱动的手,装作微怒道:“朕要治你大不敬之罪。” “那大不敬的次数可多了去了,数罪并罚,皇上给臣妾一个亲亲吧。”苏语不要脸地凑过去闭上眼,满脸都是期待。 日常索吻(1/1)达成。 季谨言耳尖,听着远处脚步有脚步声,低声道:“别闹了,他来了。” 日常索吻被拒绝(1/1)也达成。 客修规矩地行了个礼:“小的准备好了,皇上娘娘请跟小的来。” 苏语在心里骂了几句客修,看在他马上就要领便当下线的份上强行压下怒气,对着他露出一个职业假笑。 苏语定的近郊竹林说起来也不算远,在现代若是有地铁,不过几十分钟也就能到了,不过既然来到了这落后的世界中,只能接受这儿的设定。 不知是不是客修驾车能力的问题,苏语被马车颠得有点头晕,她一手按了按太阳穴,对季谨言无端发作道:“都是你的错!” 没等一脸懵逼的季谨言回过神来,她又道:“当时搭建世界的时候你怎么不多出点力,凭你的大脑,搭建一个未来世界很难吗?就是那种科幻片里常见的,瞬间传输嗖嗖嗖。” 被无辜甩了锅的季谨言倒没生气,笑了一下后伸手帮她揉起了太阳穴,道:“可能是因为你太厉害了,你看这个世界就知道了,大多数设定应该都出自你的脑内?。” 无理取闹被反驳的苏语却愣了愣,突然间想起孙道士的话。 世界是她搭的,季谨言的命数是和她有关的,劫也是她负责渡的。 虽说她已经确定了季谨言是真实世界的人,但到底心里还是有一丝存疑。 明明是两个人的电影,为什么季谨言不能有姓名。 这种不安只让她慌张了一秒,下一瞬间马车就狠狠颠簸了一下,苏语一头栽进季谨言怀抱里。 “怎么回事?”季谨言抱紧了苏语,生怕她磕到哪儿,语气也不由得加重两分。 客修的声音从帘外传来:“皇上恕罪,这马似乎今日状态不佳,走不动了。小的这就去给换了。” 苏语猛然惊觉不对,下意识拽住了季谨言的衣袖,抬头紧张看他,季谨言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把苏语牢牢锁在自己怀里,依旧沉声道:“那你去吧。” 他留神听着外面动静,客修从马车上一跃而下,脚步声逐渐远去,仿佛真的远去了一般。 两人连大气也不敢出,等了许久后才略略松了一口气,仍是不敢交谈。 苏语刚想给季谨言打手势来传递消息,却感觉耳畔一阵阴风吹过,一晃神间,季谨言就压着她趴下,两个人在不算宽敞的马车内打了个滚儿,撞得头疼。 苏语下意识揉了揉脑袋,抬头只见一把滴着血的长剑从窗口穿过。 好险! 苏语被下毒,被绑架,被丢到海里,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还算勉强能够沉得住气,只不过季谨言却被惊出一身冷汗,颤着声音试探着问道:“客修?” “小的在。” 那窗口长剑被一把抽回,却听不见外面人的脚步,季谨言把苏语紧紧圈在怀里,继续道:“你别乱来,你要什么,朕给你就是了。” 两人只听得外面沉默良久,发出了一声嘲讽般的轻笑。 “我不乱来?由着你们日日派人监视我的行踪吗?”他似乎并不心急,换了自称,慢条斯理道,“你们出行次次派人在后面尾随,难道以为我不知道吗?” 苏语瞪大了瞳孔,脑中闪过那把滴血长剑,给季谨言做了个口型问道:你受伤了? 季谨言摇摇头,苏语心下猛地一凉。 难怪这么久还没人来救他们,那剑上的血,八成是其他禁卫军的。 客修继续慢悠悠地说着话:“我也不知道怎么被你们看出来的,我还觉得我隐瞒的挺好的。我倒是很想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我不对劲的?” 他似乎不想这么快就动手,还想和他们俩话个家常,只是在这种环境,却怎么听怎么骇人。 苏语咬着牙,从腰间抽出随身带着的匕首,秉着她的地盘她做主的想法,欲冲出去和他拼了,季谨言马上意识到了她想做什么,加大力度禁锢住她,却见车前帘子被挑起,客修蹲在马车踏板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趴在地上的他们。 他从牙缝中挤出字字冰凉尖锐:“你刚刚问我想要什么,我现在告诉你,我想要你这个狗皇帝的命。” 言罢,客修又是极为轻蔑地笑了笑道:“只是……这似乎也太便宜你了。” 他说着将剑抵住苏语的喉咙,语气阴冷道:“我要让你先尝尝失去最爱的人的痛苦。” 苏语只见眼前银光一闪,下一秒—— 客修倒地。 “关键时刻,没了我还是不行啊。” 苏语听着这女声实在耳熟,直至那姑娘笑意吟吟走到眼前,她才反应过来:“知晓?” “是我。”谢知晓略一颔首,又见客修被两位黑衣人按在地上不断挣扎,吩咐道,“把他绑好了,别让他死了。” 叮嘱完后她才转头看向马车里受了惊的两人,迟疑了一下还是先给皇帝行了礼:“臣妾救驾来迟,还请皇上责罚臣妾。” 季谨言扶着苏语起身,摆了摆手道:“不必和我客气。” “你 分卷阅读79 br/> ☆、千呼万唤始出来 “风夕?”苏语愣了愣,“她怎么又派人来了?段小仪一个还不够吗?” 谢知晓摇了摇头,又好奇地眨眨眼:“这个我并不清楚……段小仪也在这儿?” “对。她拿着皇后的亲笔信来的。”苏语说着朝谢知晓摊开手,谢知晓一脸茫然,想了想后,小心翼翼道:“你刚刚银子可是自己给我的啊。你还想收回去?我告诉你,给了我的可就是我的了啊。” 苏语毫不留情地给了她一个白眼:“谁和你说这个,皇后娘娘没给你什么东西?” 谢知晓仍是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没有呀。皇后娘娘就把我放出宫来,和我说这算给我放假,让我想去哪儿去哪。” 苏语被这句话雷了个外焦里嫩,半天后重复了一遍她的话:“想去哪儿去哪儿?” 谢知晓认真地点了点头:“想去哪儿去哪儿,她就是这么和我说的。” “你也没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对劲?” 谢知晓撇撇嘴:“哎,这有什么,皇后娘娘善体人意。自从你和皇上走了后,时不时就有人请假回娘家。最早的就是沈美人先开溜,沈美人平时多乖的人啊,她一带头,自然大家都见怪不怪了。现在宫中也没剩多少人,皇后娘娘说给我也放个假怎么了?” 她说的口干,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润了润喉后接着道:“也就我还想得到你,来看看你在这儿过得怎么样,你看其他人指不定去哪儿游山玩水了呢。” 谢知晓这话说的很顺,季谨言也没听出什么端倪,苏语皱了皱眉,强行把自己心头的疑虑压了下去,又问道:“那你怎么没直接来,反而暗中监视着我们?那两个跟着你的又是什么人?” “我一个姑娘家,千里迢迢从京城来这,你也不怕我出什么意外?”谢知晓笑了一下,又道,“这两人是我爹让我带上的,据说是他招揽来的江湖中人士,武力高强,非等闲人等可以相比。你那禁卫军再厉害怎么能和人家江湖大侠相比嘛。” 苏语仿佛在听天方夜谭:“江湖大侠来给你爹当手下,还乖乖受你差遣?” 她得意地一笑,拍了拍自己腰间钱袋子:“这年头江湖不好混,有钱能使鬼推磨,明白吗?” 苏语无力和她掰扯这个,只又问道:“那你是怎么知道客修有问题的?” 谢知晓神色忽然严肃起来,苏语和她脾性相近,知道她一旦露出这个表情,就代表要开始说正事,便也直了身子。 “你还记得我喝了你的奶茶中毒的事情吗?” 说起来,这简直是陈年旧事了,幸好这是第一劫,不至于忘记,苏语点一点头道:“当然。” “那次之后……我有派人留意查过庄妃。”谢知晓说着看了一眼旁边季谨言的表情,宫嫔私下调查是个可大可小的罪名,虽有苏语撑腰,但到底还是有点心虚。 幸而这位小皇帝只是百无聊赖地听着她们分析,并无异议,便放心下来继续道,“由于我身在宫中,资源也有限,并没有太多的施展机会,只稍微查了一点。这客修,就是庄妃的亲弟弟。”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想怎么说能让苏语听起来更舒服一点,半晌后又道:“客家,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谢知晓和皇后查的方向并不一致,皇后着重于沈家,谢知晓着重于客家,故而两面情报听起来差距甚大。 沈家是荣耀满门,势力强大的大族,而客家,凋零的只剩两个年轻人。 “具体的事情并不好查,我只知道……客家在十几年前似乎是遭遇了灭门之灾。”谢知晓说着又看了一眼季谨言,小声问道,“皇上,你知道这件事吗?” 刚在这个世界待了不过三个月的季谨言自然是一头雾水地摇摇头,别说知道这件事了,就是沈家,客家和季家之间的关系也够他捋半天了。 苏语见她表情微妙,干脆一针见血挑明:“你 分卷阅读80 是不是猜测,这件事是先帝做的?” 谢知晓表情一滞,随后忙道:“我不是,我没说,你可别瞎讲啊。” “能将一家倾覆灭门,同时抹去痕迹,确实也只能皇族能干得出来。”苏语虽对前朝事情并不了解,但心里也有了个大概。 难怪客修对季谨言简直是恨之入骨,根本不似一个寻常刺客。 谢知晓怕她接着说下去,就在妄议皇族的死罪边缘疯狂试探了,忙拉回话题:“庄妃和客修在这件事后,就被寄养到沈家了。” “我因查到了这些消息,出宫来找你前,发现皇上身边的禁卫军统领,正是那客修,便让人去留意。果然他日日以鸽子向外通讯,似是在传递信息。我又见你和皇上日日带着他出行,决定先不打草惊蛇,静观其变。” 谢知晓终于把前因后果给讲了个清楚,咕嘟咕嘟灌下两口水后道:“怎么样,多亏了本姑娘吧?” 苏语没来得及夸她,琢磨了一下她刚刚的话,骤然一惊:“你说他日日以鸽子传讯?” “不错。” 苏语一拍桌子:“坏了!” 季谨言和谢知晓俱是一惊:“怎么了?” “我之前以为他是与人通讯,还想抓个现行。只是被他发现,所以始终不露马脚。现在看来……他日日借鸽子传讯,可能是种信号。”苏语紧张地咽了口口水,又道,“外面人收不到信息,就必然知道他今日出事了。” 他以自己的死亡作为信号枪,来告诉外面的人情况有变。 “既然情况有变……沈家人会干什么呢?” 苏语有节奏地一下一下敲着桌子,试图让自己平复下来。 半天她睁开眼,又看了看谢知晓的脸,问道:“你刚刚说……宫里剩下的人不多了?” 见她点头,苏语不禁背脊发凉,半天后才道:“出事了,风夕她有危险!” 谢知晓和季谨言一时都跟不上苏语的跳脱性思维,异口同声讶道:“你说什么?” 苏语对这个自己一手搭建的世界总有一种莫名的自信,认定所有事情发展的套路几乎都能顺着她的思路推下去,尽管她这次不愿承认,但多半亦是如此。 她顿觉喉间苦涩,半天后艰难道:“你以为她为什么要放你们出来?” 她和皇后认识不久,却心心相通,她比谁都更知道皇后的善良脾气。 “她这是想……护你们周全。” 从目前状况看来,京城中必有异变,沈家就是上演一出逼宫戏码也未可知。她在这段时间内将人一个个送出来,留她自己在后宫与庄妃对抗。 这些宫嫔在庄妃,在沈家,在他们眼里没有价值,可宫中若是真发生点什么,她们肯定凶多吉少。 苏语无法控制自己声音的颤抖:“无论如何,她是一国之母,她绝对不能离开深宫。说不定……庄妃察觉她的行为后,还会挟了她做人质。” 这也就是她最担心的。 “阿语,你别太担心。皇后娘娘在宫中待了这么久,身边的人总是可靠的,出不了什么大事。”谢知晓虽也心慌,但还是强迫自己往好处想。 苏语脑中忽然闪过庄妃撕名牌时的蛮力与格斗技巧,脸上瞬间毫无血色:“……庄妃她是个练家子。” “什么?” “我早该意识到的,她撕名牌展现出来的水准,明显就是练过的。”苏语揉了揉脸,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是我太急躁了。若是客修不死,事情多半还有转机。客修这一死,沈家人即刻就会开始行动。” 幕后剧情已经渐渐浮出水面。客家姐弟俩遭遇灭门之灾,因岁数太小而被赦免,由沈家抚养长大,且为了复仇从小习武,长大后一人当选禁卫军统领,一人进宫伺机而动。 苏语自责地用手狠狠锤了锤桌子,似是泄愤,刚想再抱怨几句,旁边始终一言不发的季谨言抓住她的右手,不让她接着自虐:“计划是我想的,不是你的错。” 想了想后,他又道:“就算客修不死,庄妃也迟早会动手,别给自己揽锅。” “当务之急,是应该想怎么去救她。” 季谨言不会安慰人,只能把思路给她理了理,苏语马上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无论如何,剧情都会往这一步发展,他们只能被剧情拖着走,然后完成任务,回到现实。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定下心来后道:“你说得对,毕竟是我自己的世界,我还不信我保护不了她。” 谢知晓虽然没听懂苏语在说什么,但也顺着她的话安慰道:“不会有事的,沈家再闹腾,再想改朝换代,他们手里也没有兵权,成不了大事。” 苏语摇摇头道:“他们既然准备好了逼宫,就一定私自屯了兵。” 谢知晓立刻否定道:“朝廷看这个看的最紧了,哪儿来的这个条件啊。我爹当时也想养一队人马,还没落实就马上被朝廷查了。” 私自屯兵乃是大罪,幸而两人都意不在此,没去追责谢知晓。 季谨言忽然想到什么,皱了下眉,犹豫着轻声道:“……蒙古族?” 蒙古族是他审的,作笔录时就有此猜想,只是一直没来得及和苏语说。 苏语脑电波和他完美契合上,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他们借外族兵力?这不是引狼入室吗?沈家人疯了才会这么做!” 季谨言看她一眼,沉声道:“能想得出来弑君的人,本来就是个疯子。” 宫中有庄妃,朝政有势力网,兵力有蒙古族,加上季谨言此时又不在宫中。 天时,地利,人和,全占了。 这个世界里,反派拿的到底是什么天命剧本。 苏语过了一遍敌我实力,很诚实道:“打不过。” 谢知晓不以为然道:“借外族势力,不过就是给点甜头罢了。如果操心这个,我去解决。” 苏语疑惑看她一眼,只见谢知晓露出一个极为嚣张的笑容。 “别忘了我姓谢。” “京城第一富商谢家的谢。”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标题出自白居易《长恨歌》。 这章开头看不懂的惯例补一补上章末尾。 补完啦。祝大家食用愉快。 这几天非常非常非常忙,若是质量下降也请大家多多包涵。给大家磕头谢罪。 掉收掉的令人害怕,希望小可爱们还喜欢我。瑟瑟发抖jpg ☆、世纪一吻值千金 苏语这才想起来,安朝以来改了不少规矩,其中一条便是选秀方面的,无论是官商农哪家的适龄少女皆可报名参选,故而谢知晓入选也并不是什么奇怪事。 她不禁有些唏嘘:“京城第一富商的女儿还上赶着给皇帝当小妾,这什么世道。” “哎你懂什么,捞钱还是宫里好捞。我嫁个普通官家子或是富商子 分卷阅读81 又有何用,不过给份彩礼钱就结束了,能捞到什么好处。” 谢知晓说着又神神秘秘道,“你知道我在宫中开赌盘这些年赚了多少吗?” 苏语对钱财数目没什么具体概念,谢知晓也不直接给她报数,只道:“够在京城盘下好几套房子了。” 苏语回想了一下自己那个时代北京的房价,不禁咋舌。 “外族人能图什么,说白了不还是为了钱吗?加上我自己还有点积蓄,给你谈下个蒙古族不成问题。”谢知晓说着摸了摸腰间钱袋,“蒙古族在帮沈家这件事上肯定不会是铁板一块,我撬一撬,鼓动他们投靠朝廷才是正举,应该没什么问题。” 苏语这才后知后觉,谢知晓这是要拿自己的钱给他们硬生生砸出一条回宫翻盘的路来,她嗜钱如命的这个性子,能为他们做到这个份上,真是不易。 苏语向来总是喜欢一码一码算清,从不会收别人这么大的人情,忙道:“不用不用,季……皇上应该也不缺这点钱,是吧?” 突然被点名、不得不大出血的季谨言只得秉承着幻想世界的钱也不过是假/币的念头,默默点头。 “阿语,一世聪明,这个时候傻了吧?”谢知晓笑着伸手戳了戳她的额头,“国库是有钱,但是那能用吗?后世的名声不想要了?” “我是商家女,没读过多少书,可这道理还是懂的。皇上拿国库的银子给外族,为了给自己保住皇位?这说出去能多有好听?” 谢知晓说着又笑了笑,接着道:“所以说只能由我来,说出去就是宫嫔为国捐银的慷慨义举,说不定能传出什么感天动地的爱情故事,先提前说好,你可别吃醋啊。” 苏语只想结束任务后回去,没考虑这么多,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份情谊太重,道:“那由我们私下给你出了钱,依旧以你的名义如何?” 谢知晓笑得前俯后仰:“阿语你别是发烧烧糊涂了吧?我谢知晓再爱钱,无功不受禄这个道理我不知道?” 她摆摆手道:“你心里也别有什么过不去的,我也不全是为了你,这不是为了去救我们皇后娘娘嘛。” 她难得地收起笑颜,语气不觉认真起来:“之前我还不觉得,听你刚刚这么一说,皇后娘娘确实对我们太好。我是个商人,受人恩惠,必要回报她点什么。” 苏语心中负担也卸了一分,谢知晓执意如此,她也劝不动,加上她看起来也确实不像肉痛的样子,只得玩笑道:“那我可得给你好好记上一笔,将来赢了,一定鼓吹这场战役全是你的功劳,让你好好出一次风头。” “倾家荡产换个举国敬仰,这买卖合算。”谢知晓说着站起身道,“时间紧,我也不多留了。你们这有蒙古族的人没?帮我搭根线,马上给你搞定这笔生意。” 季谨言嘱咐了小磊子带她去见关押的两个蒙古人,拿一份工资却要打好几份工的小磊子只能点头应下,前脚客修的事情还没处理完,又要帮忙接洽谢知晓和蒙古族人的商业会谈。 等谢知晓离开,因为不习惯与异性相处而紧绷了半天的季谨言才放松下来一点,皱着眉道:“你真觉得她能成功?” “外族人,除了想要点好处,还能想要什么?”苏语轻笑一声,学了谢知晓口吻道,“沈家人给了你多少?我谢知晓给你三倍。” 季谨言摇摇头:“真要是只为了钱就好了……我怕沈家人还割了地,那什么……历史书里好像就有这样的事情?” 他文科学的不好,记忆中只模模糊糊有个这样的印象,等着苏语给他解释。 苏语也不负他的期待,马上接道:“学石敬塘送燕云十六州?这可是遗臭万年的罪名,我谅他沈家人也没这个胆子。” 因着有谢知晓替她办事,她此下也稍稍放松了一点,撑着脑袋开始日常的嘴炮调侃:“让我想想他沈家人弑君自立的借口啊,先拿客家被灭门卖惨,再把锅扣到你的头上。诶我就说了,我怎么天天挨骂,怕不是沈家人带的节奏吧?” 她想到这就来气:“为了塑造你的昏君人设真是不择手段啊,这要是给他们做成了,后世还不得把我类比成西施玉环赵飞燕啊。” 季谨言是个诚实孩子,他仔细回想了这三个月自己的所作所为,诚恳道:“我这个昏君人设,其实也没错。” “我呸!历朝历代皇帝玩的野的多了去了,喜欢理科算是什么不良爱好。” 季谨言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陡然出现了一丝笑意道:“对皇帝来说,只专宠一人到痴迷的地步,应该算是个不良爱好。” 他顿了顿,又道:“而且,只有这条,他们还真没冤枉我。” 苏语翻着花样滔滔不绝骂沈家人的话突然卡在喉咙里,见季谨言明明是在用他的方式说着调侃式的情话,却依旧一脸严肃,忍不住调戏回去:“那可差远了,毕竟陛下您可没真的招过臣妾侍寝,怎么,今天想试试了?” 季谨言又一次不负苏语望地红了脸,她趁热打铁,继续没皮没脸道:“趁早吧,在这我们还是合法夫妻,回现代可真没机会了。我亲爱的模范生,你不会觉得躺在一张床上就能生出孩子了吧?要不要我来手把手指导你一下?” 国难当头,连谢知晓都知道要捐钱救国,苏语却全无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想法,一心只想调戏自己的小男朋友。 她并没指望季谨言能够回话,不过是逗着他玩,看看他的反应就觉得可爱无比,毕竟她也就过个嘴瘾,就如大多数天天哭喊着睡自己爱豆的女孩子一样。 但是当嘴炮选手遭遇了实干选手,这情势就不怎么妙了。 季谨言似是很认真地考虑了一下她的话,道:“虽然在幻想世界里,但我认为也要遵守原则。” 苏语迷茫眨眨眼:“什么原则?” 季谨言干脆利落道了五个字:“婚前不可以。” 苏语愣了愣神,直接上手揪了他的耳朵大声道:“大清都已经亡了多少年了,都81o2年了,小哥哥你清醒一点好不好?” “不是,我不是说你……是对我自己的限定。”季谨言忙道,“我是怕你会后悔……” 他低下头,自嘲般地轻笑了一声:“虽然我们之前说过这个问题,我也确实有自信会一直喜欢你。但是你……你那么好,你可能有一天就会觉得我无趣了。我不希望你会后悔这件事……” 即使苏语自己是个走到哪儿算哪儿,根本不计划未来的人,季谨言也每次都会小心翼翼帮她妥帖地考虑周到。 季谨言打心底里,还是有那么一点自卑因子。在他眼里,苏语有着绝佳的家世,性格,人脉,和前途无量的未来。 他的人生已经被他自己限定住,全然没法和苏语相比。 她或许会因 分卷阅读82 为一时有趣,愿意和自己相处,可漫长的人生里,她永远需要追求新鲜和刺况下,喜欢你这件事,我可是坚持了整整三年。” 但凡太喜欢一个人,就会把自己放在低于他的位置上来仰视他。 苏语现在就蹲在地上仰视着眼前的心上人。 他那么好,长得又好看,学习又好,沉默内敛的背后是别样的温柔与善良。 她一直都是这么仰视着看他的。 “我们的感情是平等的。你认为你做得到的,我当然也做得到。你可千万别自我感动,觉得你喜欢我比我喜欢你多。” “这事我也就是说说罢了,并不是想真的要求你什么。你把我看的这么重要我当然很开心,只是……你没必要因为这个就给自己背负什么负担,也没必要给我承诺什么未来。我这个人一向就是这样,喜欢你我开心就好,和你在一起我开心就好,开心就是我做事的唯一原则。” “只要我现在觉得够开心,我未来就不会后悔。” 苏语难得这么认真,不扯皮不打岔,把自己的感情这么清楚地剖析给别人看。过去她觉得谈这个有点矫情,但只要季谨言能放下心结,她甘之如饴。 她乖顺地在季谨言腿上蹭了蹭,柔声道:“所以,我讲了这么多,你不该回我点什么?” 长久的沉默过后,她听见季谨言略带了哽咽的声音。 “苏语。” “我可以亲你吗?” “认认真真的那种。”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标题改自苏轼《春宵》“春宵一刻值千金”一句。 看不懂这章的依旧补前面一章结尾! 马上打最后大boss了,最后甜一甜。明天应该还是小甜饼。 小甜饼过后可能会有一点点点点的虐,毕竟是最后一个副本啦,没有一点艰难险阻也太轻松啦。 谢知晓:今天的我,没有男朋友,也没有钱。笑着活下去jpg ☆、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楼塌了 苏语想过很多次他们初吻的情景,想过由她主动偷亲的,想过两人达成默契后小心翼翼靠近的,也想过如烂俗三流言情剧一样,季谨言忽然迸发出入侵的杀伐气把她压在墙上亲的。 就是没想过,这种最符合季谨言本身个性的。 就是这么内敛,这么绅士,这么尊重她的意愿。 哪怕连傻子都知道,这真是个废话问题。 他低下头,在苏语愣神之时极其轻柔地捧住她的脸,又把这个问题问了一遍:“可以吗?” 苏语和他对视良久,见他真的在等她的答案,失笑道:“你说呢,我的季先生?” 待她话音刚落的时候,季谨言就俯下身吻住了她。 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第一次的初吻,是发生在苏语把世界观解出来的那个夜晚。 可那次的蜻蜓点水,不过只贴了贴唇,什么都没发生,全然无法与这次相比。 两人皆是第一次深吻,吻技青涩又笨拙,但人类大概都是天生就会亲吻的动物,不过在唇齿相碰之后,就琢磨出了点门道来。 苏语天性对一切游刃有余,这次却被季谨言掌握了主动权,由着他长时间地亲吻下去,直至终于吃了没经验的亏,喘不上气来为止。 “你也太……太会了吧。”苏语在得偿所愿的喜悦过后,一头栽在心上人腿上小声道。 日天日地的嘴炮王,终于还是在季谨言这翻了车。 季谨言后知后觉地开始害羞,把苏语小心地抱进自己怀里,又亲了亲她的耳朵道:“没有,是因为……这个人是你。” 这是自然界任何生物,对于喜欢的事物所本来的面目。 她先是见到了两个被抓的蒙古族人 分卷阅读83 br/> 明天还有一章小甜饼我为什么写的这么慢系列orz 从明天开始给大家加更!争取二十五号完结! ☆、愿做门前双柳树,枝枝叶叶不相离 此时正是夏天,没有空调,加上急火攻心,苏语额上沁出细细的汗,她胡乱抹了一把额头,深吸一口气后急道:“我去和那些蒙古兵谈谈。” 她伸手取了一件薄纱外套披上就要出门,却被季谨言一把拉住:“你去谈什么?你怎么谈?拿民族大义去说服他们?” 苏语愣了愣,不得不从心底承认季谨言说的是对的。 即便她再怎么会巧言善辩,煽动军心,都无法回避这就是让人送死的行为。 蒙古族于他们并非同一族,自然也无法从民族大义上游说,说到底,他们不过是来打份临时工的。 让临时工去给你卖命送死,想也知道,哪个傻子会肯呢? 季谨言接着道:“我不是不让你去,只是你现在出去有用吗?你先缓缓,别急躁,我派人叫了谢知晓来再说。” 季谨言较于苏语来说相对冷静,差了人去叫来谢知晓后捏了捏她的肩膀替她舒缓压力:“毕竟这是你自己创造的世界,别太慌。” 苏语适才一想到宫里的人大多落入沈家手里,全然乱了分寸,此时在季谨言的安抚下才稍稍定下心神,用冷水洗了洗脸来强迫自己镇定。 这是她自己的世界,她一定能保护好所有人。 谢知晓不过片刻就赶来了,小磊子已将事情和她简要说明,故而她一进门就直接道:“沈家真的反了?” 见苏语沉默着点头,谢知晓毫无礼仪 分卷阅读84 地啐了一口:“沈家这些给脸不要脸的东西,咱们手上不是有蒙古兵吗?带人杀回京城去。我还就不信这京城尽数姓了沈不成。” 苏语摇摇头道:“哪这么简单,他们手里可拿了京城的兵权,少说也有几万大军朝我们这来了。蒙古兵……未必会真心卖命。” “这个世界上,就没有用银子解决不了的事。”谢知晓轻声嗤笑,“你跟我来。” 由于幻想世界里没有语言不通的问题,沟通是件极简单的事情,不过因为谢知晓连夜将他们召集起来,这些蒙古兵的脸色并不算好。 “别抱怨没觉睡了,没多久就正式交战了,现在沈家派了官兵来,就看你们敢不敢应战。”谢知晓站在高台,好整以暇地看着底下骚动的一群人,道,“我代表皇帝,来和你们谈笔买卖、” “一个人头,十两。” 适才还骚动不安的蒙古兵骤然集体失声,只愣着神看着台上身材娇小却气场强大的谢知晓。 “若是打赢了这场,我额外再给每人赏银百两。” 苏语站在谢知晓身边,差点被她这个大手笔吓得喘不上气来,只听得短暂沉默后,蒙古兵全体爆发出了轰动的欢呼声。 “你们不用考虑敌人有多少,就给我打就行了。赢了你们拿钱,输了我来背锅。”谢知晓轻松地挑了下眉,“三日后,整装出发,散场!” 等到蒙古兵尽数退去,谢知晓才长叹一口气:“但愿我爹不会杀了我,谢家这点家当,算是被我给败完了。” 苏语微微愕然:“那你刚刚还这么爽快!” 谢知晓给她一个不识好人心的白眼:“还不都是为了你!行了,等赢了再说吧,说不定我一分都不用出呢。” 她们转身就想离开回房,不料后面一排齐刷刷地跪着一群人,两人俱是被吓了一跳。 季谨言从他们后面绕出,走到苏语身边,解释道:“这些禁卫军听说了这件事,执意要来见你,我拦不住。” 为首的人跪着向前两步,对着季谨言和苏语分别磕了三个头:“皇上,娘娘。我们这些禁卫军这些天来受你们恩惠颇多。现在我、我们听说朝廷出事了,不管怎么样,我带头表个态,我们永远效忠于皇上和娘娘。” 后面一群人跟着响亮应道:“誓死效忠皇上娘娘!” 他们感,会错了他的意,问道:“什么意思?” “你没看出来吗?” 季谨言顿了顿,带着笑意道:“我在向你求婚。” 苏语的耳畔突然炸开万顷烟花,饶是她一生放荡不羁说骚话,也没想到季谨言直接给她来这一手。 她结结巴巴道:“你、你……你可想清楚了?不是,我们不是才……才在一起一个月吗?而且这也不符合你、你、你……” 季谨言笑了下,伸手示意苏语先别说话,温声道:“我不会说好听的,下面这些话,我打了很久的草稿,你先听好了。” “如果你还记得,我以前曾经说过,钻戒和铅笔芯对我来说,从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一样都是碳元素构成的物质。但是如果你喜欢,那么感情的价值就大于一切。” 苏语回想起他在近郊行宫曾说过的这句话,拼命点了点头。 “其实人也是一样,本质上是骨血肉构成的生物,通过钙钠钾镁碳等六十多种元素拼凑起来,塑造了每一个人。那么用于区别人与人,人与物之间不同的东西,我想应该就是每个人的自由意识。” “说来惭愧,我一个唯物主义者,却觉得人类意识是万物中最重要的,不知道是不是背叛了我的原则。” “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正是我的自由意识让我喜欢上了你。” “无论是现实世界,还是幻想世界,无论是高中理科生季谨言,还是安朝第四代皇帝季谨言,无论是哪个时空,都没 分卷阅读85 有任何区别。我这个个体的自由意识,从三年前,到很远的未来,一直、并将永久属于你。” “这枚由我亲手打造出的蓝宝石戒指,因为承载了我的感情,也就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了。” 他背完腹稿,抬头看着像所有被求婚的女孩子一样,红着眼睛捂住嘴的苏语,露出了一个他有生以来最为温柔的笑容。 “那么,世界上另一个独一无二的自由意识,你是否愿意,戴上它呢?”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标题改自张籍《忆远》“唯爱门前双柳树,枝枝叶叶不相离”。 求婚了! 至于为什么这么早呢…… 希望大家还记得小季同学曾经一本正经地说过“婚前不可以。” 季谨言求婚的话我曾经也想了好多遍,脑子里想的比写出来的高大上好多啊。我对不起他们嘤嘤嘤。 ☆、黄沙百战穿金甲 季谨言内心其实非常紧张,他不清楚他这番话足不足够打动苏语。 他对自己的语言水平再明白不过,所以这次求婚的话,他想了足足半个月,修改了无数次,也不知苏语是否能明白他想表达的意义。 他举着自己磨了许久才磨出来的蓝宝石戒指,目光灼灼地看着面前苏语,不安到了极点,一向沉着冷静的他,此刻甚至手心沁出汗来。 过了大约有季谨言意识中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的时间后,他看见苏语朝他伸出右手,郑重地点了点头。 她说,“我愿意。” 那是他听过的,世间最美妙的语言。 回房的路上,苏语没再像往常一样插科打诨,两人默默地十指相扣走了一路,直至把苏语送到门前,季谨言才笑道:“我回去了?” “你、你等等……我还有问题要问你。”苏语倚着门,第一次知道害羞为何物,她没放开季谨言的手,只低着头道,“这戒指……真的是你自己做的?” 季谨言诚实点头:“对。” “我天天和你待在一起,也没见你有这个时间啊?” 季谨言笑了笑,声音格外温柔:“你还能不睡觉只盯着我了?” 苏语抬头,微微有些吃惊:“你为这个熬夜了?” “没事,就一会。我还私下请了工匠指导,不难。”季谨言右手牵着苏语,左手帮她理了理额间碎发。 苏语抬起右手看了看无名指上的戒指,语气颇为可惜:“回到现实世界可就没了啊……” “回现实我再做一个更好的就是了。”季谨言替她理完碎发,又觉得她难得的少女害羞实在太为可爱,忍不住在她额头上亲了亲,“没事就先睡吧。等回到现实,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 苏语恍然从梦中醒来,又拽了欲离去的季谨言的衣角,放软声音撒娇道:“……不够。” “什么?” “人家求婚仪式都得很隆重,你这太……太敷衍了,不行,再来。” 季谨言笑了一下,一手重新牵回苏语带戒指的手,另一手托住她脑袋:“你可别勾引我啊,我求完婚了,我们现在可是合法夫妻。” 他将最后四个字念的极重,没等到苏语回话就将她抵在门上深吻。 春卷本替苏语守着门,安静等铲屎官回来,听着木门发出沉闷的碰撞声,摇了摇尾巴躲到了床底下。 猫咪不宜,非礼勿视。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整装出发前,苏语又将人数重新点了点,手上不过千余蒙古兵和本地驻守的几万从没打过仗的零经验的地方军,撑死还有几十个愿意死战的禁卫军。 从目前来看,的确毫无胜算—— 如果她没有收到一封信的话。 读罢信后,苏语直接拿着信纸出去,对着整装待发的一行人大声:“行了,别急着出发了,各位原地稍作休整。” “怎么了?”还在关心各个将士身体状况的季谨言走过来,被兴奋不已的苏语抱了个满怀。 “是我哥!”苏语开心地话都说不上来,抱着季谨言上蹿下跳,“朝廷军领队是我哥啊!” 苏语自认平时运气不算好,小事上是非酋水准,但在人生重大转折点往往能爆发出极大的幸运,也算是平时攒人品的回馈。 信上直言朝廷军队只认季谨言一个皇帝,领了旨意阳奉阴违,直接过来投靠季谨言,反杀回京城。 从一开始,沈家与苏语他们的博弈就未停止过,两人如同拔河,各自攥了一头,都有占上风的时候。 本以为已经快落得满盘皆输,不料天遂人愿,直接把绳子给苏语一把拉了过来,怎一个爽字得了! 朝廷军队急赶慢赶,苏语也带人从上海出发,最后定在南京会面。 苏语就站在南京行宫外迎接他们,远远只见一个人朝她疯狂挥舞手中银枪,直接转过头趴在季谨言肩头:“我不想承认那是我哥。” 要见大舅子的季谨言十分紧张,捏了捏自己龙袍一角:“你哥他……会不会对我有什么意见?” “能有什么意见啊,我自己选的男朋友,他敢说你什么,我就锤死他!” 刚说这话,苏霖就骑着马到了眼前,一下马跑过来抱着苏语转了个圈圈,随即情商极低地开心道:“不错,又胖了,看来宫中伙食确实好。” 没等苏语锤他,他才发现旁边还站着小皇帝,忙行礼道:“臣给皇上请安。” 苏语直接把他拉起来:“别和他客气,都是一家人。” 苏霖也不避讳,直接爽朗笑道:“苏小语说得对,我都给忘了,咱们现在是一家人。” 季谨言适才的紧张被这两兄妹冲得烟消云散,继而笑道:“进去说吧。” “来不及了。”苏霖摆摆手,“京城那边瞬息万变,等不了了。我们得马上出发。” 苏语微微愣神:“这么急?” “我出来的时候没泄露风声,走到半路的时候才和弟兄们商量着来投了你们,估计这会消息已经传到京城了。我是真没想到……沈家还能来这一手。”苏霖说话极快,把事情交代完后,脸上尽是对沈家的不屑之情,“他也不想想,我亲妹在这里,我能去打我妹吗?” 苏语皱了皱眉:“沈家人竟然也放心让你带兵?” 苏霖摆摆手:“哎,最开始带兵的不是我,我也就是个副将,带兵的也是沈家的。我走半路把他直接干脆利落地给办了。” 苏语知道自己亲哥作风,也不奇怪,只推测道:“大概是沈家人因为蒙古兵突然反叛,估计是临时改的主意,早下手为强。” “先别说了。你这还有人吧?带着人跟我一起杀回京城。我听说他们封锁了一切消息,朝廷中好几个不服的老臣给关牢里去了。” 苏语惦记着宫中人,急问道:“那宫里情况呢 分卷阅读86 ?” “我不清楚,朝廷情况我都只听了一点风声,宫里情况我哪会知道。”苏霖说着沉吟两秒,又道,“怕是也不妙。皇上,就你身边那个老太监,好像叫周钏来着,我听说啊,他……他一头撞死了。” 周钏是先帝留下来的老太监,一向极有原则,以往日日怼季谨言怼苏语,想来也知道肯定接受不了乱臣篡位。 他们两个人皆对周钏无甚太多好感,但听闻这个消息不禁仍是心里一痛。 沉默良久的季谨言咬牙道:“季沈星这个畜生。” “先别管这些了,上马,回京城吧。”苏霖说着翻身上了自己的马,又想起什么似的道,“诶对,苏小语你不会骑马,来,哥罩你!” 他说着伸出手来,却被旁边季谨言投来的冰冷视线吓得下意识一缩手。 这皇帝……没苏小语说的这么好相处啊。 “不劳烦苏将军了。我带着她就行了。” 直男苏霖完全摸不着后脑勺,只道这皇帝性子古怪,干笑两下后道:“行,那我先走了,还得和弟兄们交待情况呢。” 回京城的路道阻且远,加上苏语心焦,恨不得穿回现代拉来一个飞机载着就往京城飞去。 她把想法和季谨言一说,对方则笑道:“那你不如搬运电话来,直接打给宫里人问问情况,省得你这么不安。” 季谨言说着又揉揉她头道:“一切都会没事的。只不过……” “我估计这第三劫,就是京城这一战了。结束完,我们应该就要离开这了。” 苏语没想到这一层,心情更是低落起来,她反复摸着无名指上的戒指,低声道:“是啊,不管是什么境遇,我都得……珍惜了啊。” 等到他们一行人到了京城,却发现沈家早有准备,九门皆紧闭着,不放任何人出入。 这倒也不在他们意料之外,沈家人毕竟也不是傻子,不会任凭他们来打。 只不过,与苏语一开始想的,还是有一个不小的出入。 苏霖朝着城墙上的人喊话道:“乱臣贼子!皇上已经来了,你们还不块快束手就擒!” “苏语呢?叫苏语来见我。” 苏语在马车里,只觉得这个声音分外耳熟,又听得她接着道,“林风夕在我手上,让她出来见我!” “是庄妃的声音!” 苏语不顾季谨言阻拦,直接飞身跳下马车,三步并两步跑到军队最前面,遥遥望着城墙上的人。 林风夕被庄妃架着,以剑抵着喉咙,动弹不得。 她是一国之母,安朝第四代皇后,林家最有出息的嫡女。 此时容颜尽失,面无表情地望着下面。 苏语在现实世界的时候,常嗤笑电视剧的某个经典场景,两人站在城上城下,隔着遥远的距离对望,却能将对方的面目看得一清二楚。 可在这个幻想世界,大概所有一切不科学的设定都能按照她构造的原理来,她们明明隔了这么远,她却清楚地能看见林风夕的表情,与她四目相接。 林风夕突然笑了。 苏语初见她的时候,曾对她这张漂亮脸蛋的机械化表情颇为不满。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她心心念念的、能使世界一切描写文字都黯然失色的、完美的笑容,会出现在这种情况下。 那是一个不带任何杂念的,纯粹的,真心的笑。 她笑得像是一朵馥郁芬芳的牡丹,明艳太过,刺得苏语骨肉连心丝丝带血,全身都痛起来。 直至很久很久以后,苏语才想明白她站在城墙上那个笑是因为什么。 那是知道了自己已经站在死亡边缘无法挽回,但却发现自己重要的人至少安安全全的欣慰。 那也是,将死之际,还能看见最想见的人的如愿以偿。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标题取自王昌龄《从军行七首·其四》一句。 说好的加更在这,爱你们,明天依旧有加更! 稍微稍微稍微虐了一下下。写这章最后的时候我的心也好痛鸭! 不过没关系,马上就能甜回来。别小看了苏语小朋友的爆发力! ☆、不破京城终不还 隔着人潮,苏语被她这个温柔一笑刺痛到几乎要落泪,强压下自己的情绪,对着城墙上的庄妃喊道:“你别动她,你想要什么,说吧。” 她身后的军队顿时一阵骚乱,幸亏禁卫军护着她,他们暂时不敢作乱,而苏语也无暇顾及这些,她脑子一片混乱,顷刻间突然闪过曾经的一个疑问—— 庄妃到底为什么要给苏语一而再再而三下绊子,蓄意把她往皇后的方向。 如今终于得到了答案。 庄妃培养了她们之间的情谊,就是为了此刻让苏语做出退步。 她手中捏着的林风夕,是她最后能够殊死一搏的王牌。 “你别为我……”林风夕刚想急着开口,庄妃又将剑朝她的脖子压了压,咬着后槽牙发狠道,“你给我闭嘴。” 林风夕被她剑抵得几乎喘不过气来,收起笑颜,冷下脸道:“你有本事就现在杀了本宫,看你能不能活着走出城。” “你……!” “苏语,你别冲动。”一旁跟着她从马车上下来的季谨言压住她的肩膀,冷眼看着城墙上的庄妃道,“就算答应了她的条件,她也未必会放了皇后。” 苏语不知是因为悲伤还是愤怒,已是双眼通红:“我已经够冷静了,不然我早就杀进去救人了。” “苏语,你听着,我想和你谈一笔合算交易。” 城墙上的庄妃朗声发出宣言,苏语站在城下,想都没想道:“可以,你先把剑放开一点,别伤着她。” “苏小语,你可想清楚了。”苏霖从马上一跃而下,急道,“这是关乎安朝江山的事儿,皇上,您也不劝劝她?” “你没听庄妃点名叫我谈话?”苏语气到极致反而笑出声来,道,“她已经明白说话管用的,能和她谈条件的人是谁了。” 苏语将指甲掐进肉里,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我没事……我清楚我要做什么。” 沈家与季家的皇权争斗最后化为了一场庄妃和苏语之间的博弈,苏语拥有压倒性的武力优势,而庄妃手里攥着的是她拼尽全力也想护住的人。 “说你的条件吧。” 林风夕似乎想出声反驳什么,只听得苏语又道:“事先说好,你提出的条件如果太过分……” 她扬起脸,一字一顿道:“我会毫不犹豫放弃她,然后让你去给她陪葬。” 苏语了解林风夕的性格,明白若是真的因她一人之故而贻害天下,还不如让她死了。 林风夕明白她看似无情的话中的意思,十分释然地一笑,对着庄妃道:“看吧,你还是太天真了。” 庄妃一剑把她压了 分卷阅读87 回去,不理会她的话,对着城下的苏语道:“一命换一命,我只请求你,放过季沈星。” 这个条件倒是在她意料之外,苏语以为她要为沈家求,为自己求,没想到最后,她拿王牌林风夕换的,是表哥豫郡王。 苏语迅速地朝苏霖使了一个眼色,十几年兄妹的默契使他心领神会,即刻从旁溜了找人绕去京城后门攻城,而苏语则在这里继续拖延时间。 她挑了挑眉,道:“一命换一命,你们一路走来到底害了多少人,难道自己心里不知道吗?” “害人?”庄妃从喉咙中挤出古怪的一笑,拿剑的手不自觉地打颤起来,声音也变得凄厉起来,“那我们客家全家上下几十条人命又该怎么算!” 苏语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就等着她把陈年旧事中的哀怨苦水好好倒一倒,给苏霖争取点时间。 不料庄妃却突然收了声,大概是觉得在几万人面前揭开伤疤总归是件掉价的事,又对着苏语道:“一句话,你是换还是不换?” “别急,庄妃娘娘。就算我现在答应你的条件,我也没办法保证季沈星的安全,毕竟他现在可不在我这。要不这样,你先把皇后娘娘放了,剩下的事情我们再慢慢谈。” “休想!”庄妃不停出着冷汗,还在心里盘算下一步的谈判手段,苏语也掐着时间希望苏霖尽快攻城成功,气氛瞬间陷入僵持状态。 通常的戏剧若是上演到这一幕戛然而止,不过是常见的狗血套路,颇为无趣。 只不过上天似乎也看不下去,要给这出落幕添点不一样的色彩—— 城门突然间被缓缓打开。 “怎么回事?有诈?”季谨言下意识抓住旁边苏语,警惕地看着城门。 庄妃自己也没料到这个变故,差点被逼到失心疯,破口大骂道:“是谁开的城门!” 下面的侍卫怯生生回应道:“回庄妃娘娘的话……是、是皇上让我们开的。” 庄妃一愣:“哪个皇上?” “是咱们效忠的那个皇上。” 没等她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苏语已经看懂了这个突发事件也在庄妃的意料之外,果断下了指令,学着曾在电视剧中看到的台词:“弟兄们,给我冲!” 禁卫军率先领命,高举着武器向前冲,顿时杀伐声四起。城墙上庄妃见大势已去,一手拿剑一手拽了皇后离去。 苏语在千军万马中勉强站住脚跟,抓住旁边季谨言,对着他耳朵大声喊道:“你听着,进城以后我们分头去找!” 从没想过在这时要和苏语分开的季谨言蓦地一愣:“为什么?” “节省时间!你听我的,不会有错!走!” 苏语刚想拽着他往前走,奔腾向前的人流又把两人瞬间冲散,季谨言心中瞬间腾起很不妙的一种预感。 记得上次他和苏语分开的时候,苏语就遭遇了第二劫。 他当时明明承诺不让苏语离开自己,可转眼两人又不得不分头而行。 不出意外的话,第三劫应该马上就来了。 他咬了咬牙,跟着人流往城的另一头而去。 季谨言运气不错,进城后虽没立刻找到庄妃,却直接遇到了犯罪嫌疑人季沈星被抓现场。他迟疑了一下,朝着季沈星走过去,看能不能套出点情报来。 “哟,皇兄,好巧。” 季沈星此时双手被两位士兵粗暴地反扣住,强迫他朝着季谨言跪下,他却仍是笑了笑,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朝季谨言打了个招呼。 季谨言没工夫和他扯皮:“庄妃把皇后带哪去了?” 季沈星轻笑一声:“你看我这个样子,像是知道的人吗?” “那就算了。”季谨言直接别开视线,“你们俩看着他,剩下的人跟我走!” “皇兄,你真的不想同臣弟这个罪人讲点什么吗?” 季谨言诚实道:“我没兴趣。” 他是真的没兴趣,眼下替苏语找人才是正事,至于剩下的,这个世界内的剧情,和他确实关系不大。 季沈星仍笑:“惦记苏婉仪?你去了只能帮倒忙,庄妃娘娘她只想和苏婉仪一人谈判,你去了反而是添乱。” 季谨言脚步一顿,只听得季沈星又说:“皇兄,看在臣弟给你开了门的份上,和你亲爱的弟弟聊聊吧。毕竟以后,再也没这个机会了。” 为了把剧情顺利走完,季谨言终究还是把“等我回到原时空有的是时间”这句话给咽了下去,重新走回到他面前。 苏语曾对他坦言季沈星这个人心地不坏,他相信苏语的判断。 他又想了想,觉得这样居高临下听人讲话很不舒服,打发了压着他的士兵,直接就地而坐,开始听季沈星讲那过去的故事。 “臣弟想想从哪儿给你说呢。”解除了禁锢的季沈星活动了下筋骨,就差给他一抚尺开始说书了。 季谨言没这么多耐心,只想早走完剧情流程早收场:“捡重要的说。” 他话音刚落,发觉对面季沈星已是全然换了一副气势,他低垂下眼眸,嘴角的笑意也越来越淡,半晌后他开口道:“皇兄,说句心里话,这个位子,我是真的不想要。” “皇权,富贵,对我来说,又有什么用呢。”他长叹一声,适才的轻松全然烟消云散,好似不是一个人,“臣弟毕生所求,唯有一人罢了。” “我和她一同长大,我知道她是罪臣之女,血缘又近,本来应该断了这个心思。可喜欢就是喜欢,有什么用呢。”季沈星苦笑一声,“您也有喜欢的人,这个心情,您应该明白。” 季谨言一时没适应过来这个突然苦情剧的发展,只能麻木地点了点头。 “她为了报仇一定得进宫,这也是沈家计划中的一环。说起来这沈家的计划,不管你信不信,中间我有一直在尽力阻止,但是……没用。” “我说到底不过是沈家选中,想扶持的一个傀儡皇帝,在虚位这半个月,我连保住一个人都做不到。” “这期间我见过她一面,她已经全然不是那个和我一起长大的小女孩了。她从前……心地真的不坏。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把她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他说着捏了捏手腕,又自嘲般一笑,换回规矩的自称道:“罢了。臣弟自知罪孽深重,必不可恕。要是臣弟这个故事,您听了有那么一点动容的地方,容臣弟求您一件事。” “你说。” “臣弟犯了滔天大罪,死不足惜,您想怎么处置都行,怎么用极刑都可。但庄妃娘娘……客月她,麻烦您给她好好安葬了。” 季沈星说完这句话后,轻声一笑,闭上眼静候发落。 记忆中的小女孩又出现在他眼前,冲着他甜甜一笑:“沈星哥哥!你怎么又在看书啊?” “月儿妹妹乖,我给你背一句我新学的诗 分卷阅读88 吧——‘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诶,这首诗里有我们俩的名字呢。沈星哥哥,这句诗是什么意思呀?” “等月儿长大后,自然就会明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标题诗句依旧改自王昌龄《从军行》“不破楼兰终不还”一句。 反派大型洗白现场。(不是) 第三劫准备预热中。 待会还有加更,但是估计要过凌晨了,大家还是早点睡吧别等啦。 明天就完结了,相信我会给所有人一个完美的收官的! 番外会在军训回来后写,请大家暂时先不要取消收藏,继续等我回来给大家写番外!不要等我回来一看收藏哗啦啦啦啦都掉到完结v以下啦。 ☆、惟觉时之枕席,失向来之世界 大概真的是因为这是她自己构造出来的世界,苏语不过须臾就轻而易举地在城中一个巷角内找到了庄妃和林风夕。 “风夕!” 林风夕此时被庄妃一手压着蹲在地上,听闻苏语声音后蓦然抬头,笑中带泪哽咽唤道:“阿语。” 这一笑得又令她心头涨满酸痛。 苏语身边并未带人,唤完林风夕后即刻转过头与庄妃四目相对,强装冷静道:“外面全是人,你已经没有退路了。” 庄妃布置的守城军早在门打开的那刻就跑没影了,苏语带的人进城根本未伤一兵一卒,即便有,大概也是因为跑得太急为抢头功而发生的踩踏事件。 这等不劳而获的好事,倒是给谢知晓省了一大笔钱。 “不,我还有一条。”庄妃冷笑一声,“如今皇后娘娘还在我手上,你不可能抛弃她不管的。” “阿语,你走,你别管我!”林风夕连忙抢了话语权道,“我身为一国之母,朝廷危难之时,理应以身殉国!你不必顾及我!” “殉什么国,大安朝还没亡呢!”苏语仔仔细细审视了她一番,确认她身体尚且安好后长出一口气,又把目光转向了庄妃,“你要的条件,就只有保全季沈星?我可以答应你,但你先把她放了。” 庄妃犹豫了一下,手中的力气并非减小:“我不相信你。” “你这个时候不相信我,还能相信谁。来,听我的,把剑放下。”苏语的目光跟着她的剑走,生怕她一不留神就给林风夕来个割喉,救都救不回来。 “……我得先见到他!”庄妃深知林风夕是最好用的一张王牌,说什么也不放,“你先带我去见他,我得看到他安全离开我才放心!” 苏语低声骂道:“谁他妈知道季沈星现在在哪儿了……” 庄妃蹙起眉头:“你说什么?” “不,我说……你们兄妹俩感情可还真好啊。”苏语连忙改口笑道,像是警察哄劫匪一样小心翼翼哄着庄妃。 庄妃已经全然不像她往日宫中见到的言辞犀利,趾高气扬的那样,她像个怀疑世界的孩子,充满怨恨地看着四周,觉得周围所有人都要加害于她。 但在苏语说完那句话后,庄妃却陡然红了眼睛:“沈星表哥……沈星表哥他……是我对不起他。” 自古反派死于话多。苏语深谙这个理论,又知道自己刚刚那句话大概是触发了反派回忆杀的fg,一边心惊胆战地看着她的剑移动方向,一边准备听她接下来的长篇大论。 “他从小对我这么好……结果我还是连累了他。可我能有什么办法……从客家灭门的那天起,我就注定要为客家复仇,是沈家给了我这个机会!我、我真的是没有办法……” 她回忆起这段年少懵懂初恋的时候声音极软,还带着哭腔,可转瞬回忆完后就冷眼看向了苏语,声音也拔高了两分:“都是你的错!苏语,都是你的错!你为什么要进宫!你为什么能得到皇上喜爱!” 突然被扣锅的苏语木着脸看向她,只听得她接着道:“我知道,客家灭门是先帝做的,和当今圣上无关。我也并不打算对皇上做什么。” “本来传言当今圣上是个无能,自登基以来,半步都不曾踏入后宫,那在之后必定会兄终弟及,由沈星表哥来继位。” “可是你!你为什么要出现!你为什么能怀孕!你把沈家的所有希望都打破了!都是因为你!本来所有人都能相安无事!你知不知道,你才是这一切源头的祸害!” 苏语总算知道,之前自己察觉到的,庄妃对自己的恨意是因为什么,但她依旧无法理解这个莫名其妙的甩锅理由。 她就差上前拼命晃着庄妃的肩膀对着她喊:姑娘麻烦你清醒一点!如果没有我,你根本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里!我才是这个世界的造物主! 只是现在林风夕在她手上,没有金手指的造物主也不得不低声下气道:“客家的事我也深表遗憾,可你既然有了季沈星,就应该安安心心过自己的小日子。何苦念着仇恨不放。” 她想起客修,想来他们当时在沈家一定是被迫练武长大,本应无忧无虑的童年被不怀好意的人利用,在阴影中灌溉出恶之花。 为了稳定绑匪情绪以及保证人质安全,苏语想了想,还是没把她弟弟的消息告诉她,只长叹一口气道:“现在这样,我答应你,会保证你和季沈星两个人的安全,放你们走去当一对平民夫妻,给你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苏语紧张地咽了口口水,看着旁边被胁迫良久,已是面无血色的林风夕,放低了姿态恳求道:“你、你把林风夕放了,好吗?” 庄妃听闻苏语提出的交换条件后不禁有些心动,只是要是这么轻松就放了林风夕,苏语反悔也未可知。 苏语看出她的犹豫,想了想道:“你放了她,我来给你做人质。你压着我去见季谨言,这样你总可以放心了吧?” “不可!”“不行!” 苏语一回头,是季谨言带着人适时赶到,他伸手将苏语往自己方向拉了拉,严肃道:“太危险了,我不同意!” 林风夕见季谨言来了,也松了口气,又抬头笑道:“阿语,你还记得我当时孔明灯上写得什么吗?” 苏语愣了愣,下意识到:“你写了三条……” 林风夕温柔一笑:“我说的是最重要的那条。” 她顿了顿,自己说道:“我只愿你,事事如愿,岁岁平安。” “你可别辜负我的期愿。” 她已做好了自己死的打算。 她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苏语又红了眼,立马驳道:“我们都不会死的!我只是去交换当个人质,我们都会活下来的!” 她看向庄妃,尽量让自己用极尽温柔的口吻来抚慰她:“我说的我们,包括你,还包括季沈星,我们大家都会活得好好的。” 苏语这话说的实在太有感染力,庄妃心 分卷阅读89 也软了两分,趁着这个好时机,苏语挣脱季谨言的手道:“我会回来的,我发誓。你让我去,风夕已经很累了,我只是替她撑一阵。” “可是……” “开心点!我们马上就能回去了!”苏语面对着季谨言,退后两步,举起右手,给他看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轻松地笑道,“让我再多为她们做点什么吧。” 毕竟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她的话说的含蓄,但季谨言一听就懂,只得点头道:“好。” 他又看向庄妃,语气极冷道:“我把季沈星带来,你就会把苏语还给我,对吗?” 得到庄妃肯定点头后,他稍稍松了一口气,只见苏语已在他们谈话时双手举过头顶,缓慢地以投降姿势向庄妃那慢慢走去。 她边挪,边对着眼里都是泪的林风夕笑道:“我这是自愿的,你哭什么,等马上一切都结束后,我回去接着教你玩游戏啊。想玩什么,uno还是斗地主?” “哦对,春卷也跟我回来了,你平时最喜欢它了。” “段小仪和谢贵人都在等你回去呢,你不知道她们有多想你!” 苏语不停地拉着家常,不仅是为了哄林风夕,更多的是为了宽慰庄妃,你看,大家都会好好的。 一切都会朝最好的方向发展的—— “皇上!季沈星服毒自尽了!” 这个世界,永远都不缺神展开和猪队友。 庄妃听闻这个消息,蓦地一愣,接着发狂似地尖叫了起来:“骗子!你们全是骗子!” 她最后一丝希望也被毁灭,全然失去了理智,手上一发狠,抬剑就要杀了林风夕去给季沈星一同陪葬。 说来这剑落下的时间,不过短短一秒,但在苏语脑中这一秒却被无限扩大。 她看见庄妃失心疯地手起剑即落,看见林风夕面对死亡终是撑不住冷静的面目,眼中写满了惊恐,也听见季谨言在身后声嘶力竭的呼喊声。 也发现,自己脑内不停地回荡着几个问题—— 你会为了游戏中的npc去死吗? 你会为了虚假的、实际不存在的人去死吗? 你会为了虚幻的世界,铤而走险,拿自己的命试吗? 你会吗? 我会。 苏语离她不过两步距离,来不及反应,直接移身护住林风夕,同一时间拔出腰间匕首,不加犹豫地用力刺向庄妃。 这把苏霖从南郡带回来的,淬了奇毒,见血封喉的匕首,稳稳地扎进了庄妃的心脏。 苏语还来不及转身庆祝,下一秒只觉得腹部刺痛,腿一软倒在了地上—— 庄妃的长剑也毫不留情地将她刺了对穿。 时间的进度再一次变得缓慢,隐约间听见林风夕在叫她的名字,只是她没等到季谨言来,就跌进了一片漆黑中。 …… “滴,滴……实验已结束,一号实验体数据正在进行传输……请稍候。”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标题改自李白《梦游天姥吟留别》“惟觉时之枕席,失向来之烟霞”一句。和第一章连在一起看,首尾呼应了。 明天完结啦!(不对应该说是今天晚上现在已经凌晨了)普天同庆!记得都来给我留言啊!除了某位点名不要的之外,都会给大家包大大大红包。 不如结局猜猜我会怎么圆。 ☆、犹恐相逢是梦中 “终于结束了,苏语,恭喜你。” 从幻想世界终于醒转过来的苏语只觉得脑袋一阵胀痛,伸手揉了揉,指尖却碰到了脑袋上连着的什么东西,她顶着酸涩感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台巨大而冰冷的仪器上面,头上被连接了六七根奇怪的电线。 “我……这是在哪?我回来了吗?”苏语想起身,又怕把电线尽数扯掉,只得躺回原地,抬眼一瞥旁边的人,吓得身体一颤,“孙道士?” 她又望向旁边站着的气质尚佳的中年妇女,吓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太太太太后?” “是我。”太后颔首一笑。 “孙道士是我在那个世界的化名,我不姓孙,我姓季。”孙道士走近苏语,帮她小心取下连着大脑的数据线,对着躺在仪器上一脸茫然的苏语笑了一下,“我是季谨言的父亲。” 他一边解着数据线,一边道:“我知道你肯定有很多问题要问。不过我已经帮你把被抹去的记忆回溯了,你先慢慢回想一下。” 苏语并不急着回忆,反而问道:“季谨言呢,他没事吧?” 季父季母对视一笑后,季父开口道:“他没事,他的脑负荷比你少很多,现在在隔壁房间仪器上躺着,也应该快醒了。” 苏语放下心来,数据线已被取下,她捏了捏眉心,开始回忆起一切的开始—— 日日暗中观察季谨言的她发现临近高考,季谨言书桌上除了学习资料,还有一份来自某所科研所的调查报告。 她闲来无事,怀着好奇心理上网一查,这所科研所好死不死正在招募实验的志愿者。而这所科研所的所长的名字,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正是季谨言母亲的名字。 为了趁机和喜欢的男孩子套套近乎,苏语在确定了研究所的正规性后,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报名。 苏语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不可思议地自言自语道:“我竟然是自己来参加的……” 季母点点头,搬了把椅子在她面前坐下,娓娓道来:“其实接到你的申请的时候,我们也颇感意外。理应我们不应接受高三生作为实验对象,以免发生意外情况。但你在听完整个实验计划之后,执意如此,我也不能阻拦。” 一个高三生,冒着风险,放弃学习时间,执意要来参加科研实验,究竟是为什么? 苏语拍了拍脑袋,努力逼自己回想起那时的心情,半晌后喃喃道:“是‘缸中之脑’实验……” “缸中之脑”理论是一个著名的思想实验,由希拉里·普特南在1981年时在他的书中提出,理论内容很简单,如果你的大脑神经末梢连接在电脑上,由电脑给你发送代码指令,给你制造一个幻想世界,你怎么辨别自己不是在这种困境中。 苏语喜欢一切稀奇古怪的东西,尤其热爱于思想实验,在看到有人真的把她困扰的这个实验做出来后,直接拍板签订契约。 当然,由于条件和科技的限制,苏语参加的实验和原理论依旧有不小偏差。科研所设定的条件之一,就是以苏语的知识体系构造出一个幻想世界,并把她置于其中,观察她是否能发现问题所在。 “看来你已经都想起来了。”季父在旁边敲着键盘,“你的数据电脑正在分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我们都可以为你解答。” 苏语定了定心神,把脑中的问题由小到大排 分卷阅读90 了个序,想了想先关心自己的男朋友:“季谨言也是实验对象之一?” “你果然很在意他。”季母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别担心。我很开明,不会干涉这方面事情。季谨言他……” 季母顿了顿,接着笑道:“他并不是实验对象,我们的实验对象只有你一个人。” 苏语心跳猛然一滞。 “我们需要一个有趣的,有着奇思妙想的人来帮我们完成实验,这样她构造出的世界也会比较完整且内容饱满。你很了解他,一定知道,如果是他来构造这个世界,想想也很无趣。” 苏语点点头,听着季母接着道:“所以你才是这个世界的主创建人,他只是陪你而已。” 苏语一愣,没理清这个关系:“……什么意思?” “我们在确认了由你担任实验后,被他知道了这个消息。他没告诉你,只是私下和我们谈了这个问题,坚持陪你一同进入。但由于仪器我们只准备了一份,数据采集,代码构造,多数皆由你来完成,而他启用备用装置,陪你进入这个世界。” 苏语不知为什么,心头骤然一酸:“所以……渡的这三次劫也只能由我来承受。破解世界观,也只能由我来完成。” 季母点头笑道:“我也要感谢你构造出了一个非常好的世界,从数据来看,你以参与游戏的心态来搭建这个世界,完成度非常高。” “那你们在这个世界中的形象……” 季父一旁插嘴道:“你阿姨她是季谨言意识中的形象,而我的孙道士形象则是投影,由我输入代码进入到这个世界中,帮助你早日完成任务。” 听到这苏语陡然觉得有些不对,缸中之脑理论最让人着迷的,就是是否能判断自己身处这样的困境中,而显然这个实验后期,已经是明摆着告诉她这是个虚假世界了。 没等她发问,季母先道:“我明白你在想什么。一开始,我们的确是不打算提示你的。但是,你在这个世界中沉溺的越来越深,由于我们的技术出了问题,如果直接从外面切断电源,你很可能会就此长眠不醒。只能按照原计划,等你渡完三次劫后自然醒来。” “但是,你在幻想世界中遭过第一次劫数后,有了强烈的自我保护意识,其中一部分甚至幻化成了一个具体形象。” 季母笑了笑,又道:“具体是什么我们是没法看到的,而且由于这个具象,你接连躲过几次灾难。我们不得不出面干涉,给你提示。” 苏语恍然大悟:“是春卷!” 难怪它根本不似一般猫,能听得懂人话,还能识别对她不利的东西,原来它也是自己的一部分。 “季谨言的命数和你捆在一起,只有你醒来,他才能醒来。如果我们不给提示,说不定还要过很久,毕竟不能耽误你们学习。” 苏语下意识望了望窗户,外面已是一片漆黑:“现在几点?” 季父看了看电脑上的时间,答道:“九点多。从实验开始到现在,过了三个多小时。” 也就是她在游戏中度过的三个多月。 “最后一劫……我应该是没成功吧?”苏语想起最后看到的画面,是庄妃执剑将自己刺了个对穿,“我不应该算是失败了吗?” 季父沉默片刻后道:“这第三劫,和前两劫不一样,最后一劫,根本上取决于你自己想不想醒来。” 季母接过话头道:“我们看不到那个世界的具体情况。我推测,你应该是完成了那个世界的任务,觉得自己可以放心离开,才成功从幻想世界中醒来。” 保护了林风夕,杀死了剧情中的最大boss,破解了所有支线,最后完成任务,无所眷恋,才能醒来。 苏语点头示意自己明白,犹豫半天后还是问道:“我最后还有一个问题,那世界里的人物,所有一切……都是由代码和我的脑细胞构成的虚假事物?” 季母觉得与苏语聊天极愉快,微微一笑道:“看你怎么理解‘存在’这个定义了。” 她顿了顿又道:“你世界里产生的人物,他们的意志与性格,并不是代码塑造的,也不是全由你来构成的。她们被创造出的那一刻,就已经不属于我们管辖,也不受你控制,而是顺着自己的轨迹前行。” “我们怎么来定义‘存在’这个概念呢,我们虽然面对面聊天,但你也无法确定,这又是不是上一层给我们的一次实验。只是我的这个实验做的较为浅层,故意让你识破,而上一层的实验做的获悉更为天衣无缝。” 苏语望向季母,释怀笑了一下:“这也就是‘缸中之脑’理论的核心。” 林风夕,谢知晓,季沈星,客月,还有很多很多人,他们自诞生的那一刻,就是鲜活的人了。在幻想世界,并没有真实与虚假之分。 他们有自己的意识,哪怕产生于数据之间,那也是真实的,属于他们自身的意识。 而这就足够定义一个个体的存在了。 把所有一切问题理顺的苏语终于松了口气,轻松地笑道:“很伟大很了不起的实验构想,准备申请专利吗?” 季母摇摇头,带着点神秘微微一笑:“私用。” “为什么?” “你当初来报名实验的时候,一定也能明白,这台仪器最终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和聪明人聊天就是舒服,苏语微微一愣,与季母彼此心照不宣地一笑。 自我意识能被植入进计算机,且幻想世界中与现实世界时间流速不一。 那么某种意义上来说,就获得了永生。 苏语热爱生命,热爱自由意志,而人生太过短暂,完全不够她将世界一一看遍。她需要一个渠道,能无限延续自己的意识。 这也就是她一开始,坚定不移地签下字,冒着极大风险,来参与实验的原因。 苏语想了想,又对屏幕前不停敲击着键盘的季父道:“通过修改代码,也能达到修改幻想世界剧情的功能吧?” “当然。” “那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您能帮我修改一点点代码。” 季父一本正经道:“这是私人仪器,志愿实验结束后,你就没有使用的权利了。除非……” 他视线一瞥望向门口,笑道:“你成为我们家的一员。” 苏语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季谨言已不知在门口站了多久,与她四目相对,恍若隔世。 苏语摸着已是空荡荡的右手无名指,突然粲然一笑。 “那就说定了啊。” 六月十日。 “快点快点,终于考完了,赶紧回研究所!叔叔阿姨和我说了,今天设备已经全部调试完毕,绝对不会发生上次的故障了!” 季谨言被她拉着日剧跑,不禁失笑道:“这么急?” “戒指还在幻想世界中呢。在这不能结婚, 分卷阅读91 回幻想世界总能继续当合法夫妻了吧!” 辗转两辆公交车后,终于到达目的地,苏语匆匆和季父季母打了招呼后,甩了考试用书包就爬上了已经重修过一遍的仪器。 “滴……滴……一号实验体数据正在读档,请稍候……” 苏语重新回到幻想世界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坐在一辆马车上,季谨言就坐在她对面,安安静静看着窗外风景。 苏语有点没衔接上上次剧情:“这是……到哪儿了?” 正在驾车的小磊子以为苏语在问话,马上答道:“回娘娘的话,到京城了。” 苏语茫然撩起帘子看向窗外,京城大门外齐刷刷站着一片大臣,见皇上御驾到了,齐刷刷跪下一片。 站在队伍最前面的周钏朗声道:“恭迎皇上娘娘回京!” “臣等恭迎皇上娘娘回京!” 季谨言小声对着苏语道:“应该是按原有剧情,南巡后平平安安回来了。” 两人起身要从马车上下去,苏语因为太过。 毕竟谢家是京城第一富商,谢知晓又是谢家最小的嫡女,不仅被爹娘放在手心上呵护着长大,上头还有三个哥哥也是极其用心疼着她。 有的人从出生开始就已经比大部分人都要优越了——她曾经就是这么理解自己的。 尽管她总疑惑一件事,她们兄妹四人是一起跟着师傅学习算账的,但哪怕上面的三个哥哥并不如她聪明,总被师傅骂的狗血喷头,等到要正式学习经商的时候,父亲仍是不顾她请求,坚持将她带离书房。 “知晓未来不是出去吹风受累的,你是要被好好养着的。这些事交给你哥哥们就行了。”父亲怜爱地看着她,这么说道。 她只认为是自己年纪小,父亲怕她受苦,乖乖应下,却在背地里向兄长偷偷请教。 不过这点不满并不会影响她的生活,她依旧泡在蜜罐里无忧无虑地长大—— 直到十三岁那年。 她还记得那天雨后初晴,正是个好天气。她摘了院里初春刚开出的第一朵花,兴致高昂地跑去给她爹看的时候,却听见她爹在书房和朝廷中的一位官员商讨着把她嫁出去的事宜。 她怀着五分好奇五分害羞,躲在角落听他们的交谈。 从两人交谈的内容来看,那官员的官位并不高,虽然安朝以来改了不少传统规矩,取消了重农抑商这一条,但做官的总还是自认高人一等,哪怕他不过今年才刚中了进士,分了个正七品的小官,他的话语中也总带着一分趾高气扬,让谢知晓听了就感觉不舒服。 她虽年幼,但已足够聪明,断断续续地从他们的话中把事情推了个大概,他需要强大的资金供给自己在官场中左右逢源,而自己父亲无疑也需要一个朝廷中的后台为他经商而行政策上的便利。 听起来多美好啊,前途无量的新科进士,配京城第一富商的嫡女,完美的各取所需的联姻。 他们的合作谈的很愉快,对这桩联姻都没有什么异议,甚至连聘礼和嫁妆的细节都聊了起来。 唯独没有人想过,要来问问谢知晓本人是否愿意。 婚姻,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谢知晓也并不是特别反对这种形式。 她只是从心底感到悲哀,哪怕父亲再疼她,哪怕她平时生活再如何优渥,在面对人生大事这一问题上,总是与一般女子无差。 她们都被当做一件物品拿出去进行交换,看看能为自己家换来多少利润。 父亲再怎么疼她,他从本质上也是个商人,自己的女儿,也是他财富的一部分,是可以被买卖、交换,为自己谋取利益的。 谢知晓本来以为,父亲当夜送别了官员,总还是要来问问她的意见。 但是没有。 她只能6续地从自己兄长的嘴里听到一些新的细节补充。 那位官员已年过三十,考了三次进士才勉强考中。 他家乡还有一个结发妻子,她嫁过去是去做妾的。 还有其他零零碎碎的风言风语,汇总在一起,已经给她展示出了一个并不美好的未来。 她终于按捺不住,跑去找了自己的父亲,把一切证据摆在他面前,不过换来几句轻飘飘的话。 “你还小,你不懂,他正妻在乡下,又能碍得到你什么。你嫁过去就等于正妻。” “大十几岁怎么了。三十岁正是好年纪啊,还会疼人。” “你没看到隔壁李家,把亲女儿嫁给花甲之年的有钱人做第七个妾。为父给你安排的已经够好了,不然随便嫁给年纪相仿的浪荡富家公子,才是毁 分卷阅读92 了你一辈子。” “当爹妈的哪有不心疼自己闺女的,你要相信为父才是。” 谢知晓后来再想起来这段经历,确实不能说自己父亲做错了什么,他给自己最宠爱的小女儿安排了一桩看起来体面又双赢的婚姻,以他身处的时代,做出这样的抉择,再正常不过。 只是她才终于明了,父亲不让她往深里学经商,不让她过问半分家里商业上的问题,并非因为她当时认为年纪小。 豆蔻年华十三载,都能嫁人了,又算什么年纪小呢。 她上面三个哥哥,再不成器,那也是男的,是家里顶梁柱。而她作为一个姑娘,必然要走向出嫁为家里拉一份势力扶持的结局。 谢知晓憋着哭劲,眼神冰冷,对着他父亲一字一顿道:“按父亲的意思,是只要我找个政治上能扶持您一把的,就行?”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谢知晓没有理会自家父亲的怒不可遏,只接着慢慢道:“如果是这样,那我自有别的办法。” 也是凑巧,谢知晓正撞上了这三年一次的选秀季。她想都没想,投了帖子报名参选。 既然她一生注定要禁锢在深院中,不如选个更大的深院。 起码,该朝皇帝除了某个不靠谱的民间传闻之外,没有任何其他劣迹,胜过那半吊子官员几百倍。 她初选复选都及其顺利通过,只是最后终选并未面见圣上,皇后和太后都对她很满意,直接留了她的牌子,成功入选。 选秀通过的女子无法再娶,那官员纵然有天大的本领,却也无可奈何。为了保留住这条人脉,谢家只得找了个旁支远亲过继到他家名下当次女,改名为谢知暮去凑数。 而谢知晓则在家里学着入宫的一切规矩礼节,谁也不见。 哪个闺阁少女没有幻想过自己未来嫁的夫君是什么样的呢? 但谢知晓在入宫前的一个晚上,硬生生将自己心中所有的少女情丝尽数斩断,从此以后,她的眼里,心里,全是金银财宝,再无其他。 父母,兄长,关键时刻什么都是靠不住的,只有钱财,才能让她真正安心下来。 她要在宫中硬生生拼出一条血路来,借着财力和政力的双重优势,站到连父亲也需要仰望的角度,告诉他,她才是谢家最有出息的孩子。 给她足够的支持与资本,她才是那个能带向谢家走向辉煌的人。 而不是作为物品,被交换出去,一生禁锢于后院之中郁郁寡欢。 她义无反顾地为自己的人生做出了选择。 离开家里入宫那日,母亲哭得泣不成声,父亲犹豫半晌,还是只叹了口气,一言未发。 待她进宫后才发现,自己收拾的行李里,除去她自己带的零花钱外,还被塞了两千两的银票。 父亲还是爱她的,只是他爱的方式不对,但这天下,按照自己认为合理的方式去爱自己子女的,又何止她的父亲一个? 宫里的日子过得非常舒服。 谢知晓已经做好了小心翼翼,战战兢兢,步履维艰地和其他人进行后宫逐鹿,爬上高位的准备,却不料因为皇帝半步不入后宫,几乎每个姑娘都极其佛系。 这样的日子平淡之余,还稍显了一点无聊。 她对于经商方面的乐趣并未消散,在森严的宫规之下,悄悄聚了一群人傻钱多又无聊姑娘开起了赌场,生活过得比家里还有滋有味。 再后来…… 再后来她就遇到了比她更能作,更能闹腾,更能挑战宫规的苏语。 她在宫中这些日子,见过太多形形色色的人,就连皇后娘娘也是在压迫式的家教下长大,被压抑了自己的天性,无可抗争。 但苏语与其他人实在太不同了,众生皆黑白,唯她是彩色。 谢知晓从未放弃,从未压抑,从未隐藏过的对于生活的热情,再次被她点燃,迎着阳光热烈地燃烧起来。 从此再不熄灭。 在一个晴朗的午后,谢知晓坐在躺椅上,一边喝着苏语调的奶茶,一边撸了两把春卷,发出餍足的笑声。 或许是今天天气太好,又或许是苏语的奶茶今天实在做的太好喝,谢知晓心情极好,顺带着轻描淡写地,把她的所有过去给全部交待了出来。 苏语并没有想到,她所创造的世界里,一切人的过去与记忆都已经被填补的极其完善。 谢知晓已然彻头彻尾变成了一个完美的、具有自己独立意识的人类,而不是依附于她的思维而创造出来的人物。 苏语浅浅笑了下,侧头问道:“那么,有什么局面,会让你毫无不犹豫地把自己所有家当都拿出来砸上去吗?” 谢知晓毫不犹豫道:“没有。” 苏语想起那段已经被删除的经历,只是笑着道:“好好想想。比如,全宫人都面临生死危机,一定要你拿钱出来救人,你怎么选呢?” “要我一个弱女子去救你们所有人?”谢知晓夸张地调动着面部神经张牙舞爪,“这怎么可能呢?皇上皇后太后还有你都在干什么?” 说完后她突然顿了顿,眯起眼,似乎很费力地在回想着什么:“不过……我怎么觉得,你问的这个问题……好像真的曾经发生过呢?” 苏语只是笑着规避了她这个问题,道:“所以呢,如果真的发生,那你会怎么选择?” 谢知晓没再次不过脑子地给答案,而是反反复复想了很久,最终道:“砸就砸呗,钱我什么时候不能赚,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苏语释然一笑。 她爱财,她敛财,她想用银子把自己的未来人生填的满满当当,归根到底,是她极度没有安全感和归属感的证明。 而最终,在这个外人看来吃人的后宫中,那个守财奴般的姑娘她却卸下了所有的防备,把这里真正当成了家—— 一个能让她抛弃所有,却依旧有无穷底气的家。 作者有话要说: 答应给各位的番外终于写完啦!我军训终于回来啦呜呜呜太不容易了。 另外两个番外还在想。顺便会把前面一些没写完全的填一填,比如小皇后在苏语记忆中的现实原型等等。写完番外我就会去入完结v啦。感谢各位。 这几天也会不断修文,争取上夹子前全部修完。不是晚上的更新就不用戳进来啦。 谢知晓妹妹是我特别喜欢的一个人物,她的性格很大一部分是和苏语重合的,这也就是她们为什么会成为朋友的原因。 把她的过去填了一下,是被爱浸润着长大和入宫前的艰苦磨难成就了她。 永远不放弃自己,给自己创造更多的机会,这是她的商人思维所做出的选择。 如果是苏语小朋友的话面对这种情况应该就直接跑路到天涯海角了哈哈哈哈哈。 分卷阅读93 ☆、【番外二】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 清晨五点准时响起的鸟叫声又一次吵醒了苏语,她非常非常非常不满地从睡梦中醒来,被隔壁噼里啪啦的敲键盘声给吓得一惊。 苏语算是被吵醒后很难以再次入睡的那类人,更别提在鸟鸣和键盘声的双重噪音包围下了,她充满绝望地瘫在床上哀嚎:“谁啊大清早就起床工作,这科研所还压榨劳动力啊……” 忘了提,自从高考完后,苏语找了个到科研所去当兼职开拓视野的理由,算是给了家里一个交待,就正式地搬来研究所——也就是季谨言家的所在地,和他们一起工作。 虽然是有出于自己私心的缘故,但绝大部分原因,其实还是为了继续担任后续科研所的“缸中之脑”的实验品。 但是现在实验品小姐却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气得她直接翻身起床顺着声音摸了过去,想把凌晨五点就要起床工作的小可怜虫赶紧赶走。 不料她恼意满满跑过去,推开门只看见自家男朋友季谨言神采奕奕地在屏幕前敲着键盘,丝毫没有意识到现在是什么时间。 苏语适才的睡意与怨气尽数退散,剩下的只有惊讶:“我说大科学家,你是五点就醒了吗?你还是人吗?” “不。”季谨言又伸手把旁边的电线接好,“我没睡。” “通……通宵?” 季谨言连转头看她一眼的时间都没有,又忙着调试了几个设备,道:“嗯。你先等等吧,马上就好了。” 苏语被他的脑回路气到几近抓狂:“我等什么啊!我是要睡觉又不是来谈恋爱的!” 其实按理说,科研所的隔音设施应该很好。只是为了避免实验体发生意外来不及呼救的问题,苏语的房间四面墙都设成了不隔音的。 当然,这个贴心设计也就成为了她为什么会每天早晨都被窗外鸟鸣吵醒的万恶之源。 季谨言手头动作微微一滞,很快又恢复如常,只浅笑了一下道:“乖,那就去我房间睡吧。” 季谨言房间就在苏语房间对面,也不远,恰好又隔音,按理来说就最合适不过的地方了,只是…… 说起来可能谁都不信,两个人在幻想世界都要打上擦边球的人,在现实世界里的关系竟然无比纯洁。苏语自从搬来这,两人都没进过对方房间,更别提在对方房间睡觉了。 这当然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在公公婆婆面前依旧保持良好形象,但更多的则是因为自从季父开始教季谨言有关这个实验的编程,他就一门心思投入科研大队,三过苏语房门而不入,不愧是新一代的大禹。 故而苏语在听了季谨言这个要求后先是猛地一愣:“不好吧?” 季谨言心里没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直接脱口道:“迟早要去的。” 他的口气的确是不带任何暧昧与旖旎,苏语脑子里却都是不可描述的画面,她结巴了两下,终究还是点头道:“行行行……行吧。” 她还是稍微有那么一点不好意思,回去裹了自己的一床被子,站在季谨言的房间面前,像是要克服强大的心里障碍似的,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拧开把手。 没什么惊喜,也没有什么失望,就是一间普通的房间,简单整洁,没什么多余和特别的东西。 就像季谨言这个人一样,又简单又直线条。 苏语把被子往季谨言床上一丢,脱了鞋跳上去,蹦跶两下,打了个滚,把头埋到自己被子里开始傻笑。 自己也是和季谨言睡过同一张床的人了呢,四舍五入一下那就是圆房了! 她本以为自己一定会因为达成小目标过度况。 季谨言一边调了个定时,一边对着自觉躺上实验设备的苏语道:“我这次还是会和你一起进幻想世界,但由于我要启动程序,所以会比你稍微晚一点点。因为是初步试验,时间大概定在五分钟,也就是幻想世界的两天半。还有问题吗?” “有一个。” 季谨言的食指停在半空中:“怎么了?” 苏语没羞没躁道:“要亲一下才肯乖乖实验。” 季谨言愣了一秒,接着毫不犹豫地落下食指,用力按下回车键:“传输开始。” 等到苏语醒转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趴在一张桌子上,维持着睡觉的姿势。 苏语抓了抓头发,略有不满地抱怨道:“……他创造出的世界,就是重新把我按回学校学习啊。” “阿语,你怎么还在这啊,其他人都去上体育课了,你也快点吧。” 苏语循着熟悉的声音望去:“风夕?” 不同于原幻想世界的装束,林风夕把头发乖乖顺顺地散着,带了一副很适合她脸型的金边圆框眼镜,正放下手里的东西,温温柔柔地等着苏语一起出发。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林风夕的学生装,有种奇妙的违和感,又有一点诡异的熟悉——仿佛这个人不是林风夕,或者说,不仅仅是林风夕。 她后知后觉地才想起之前和季谨言曾提过一嘴,要是幻想世界的那些人也能和她一起上学,一起以现代人的方式生活该有多好。 所以他才熬夜通宵,冒着秃头和猝死的风险,尽了自己所有的可能给她写了这个世界的代码。 只要她曾说过的话,季谨言都会记在心里,并且用胜过一切鲜花礼物的理科生的浪漫,给她创造她想要的世界,创造属于他们两个人,也属于她想念的所有人的世界。 林风夕见她发呆,歪了歪头,再次唤道:“阿语?” 苏语回过神来,忙道:“这就走这就走!不好意思啊风夕,你一直在等我吧?” 林风夕略一颔首,又笑道:“谁让我是班长呢。” 两人散步般来到操场,签了到 分卷阅读94 后就晃到篮球场,谢知晓正在兴致勃勃练三步投篮,引来旁边一群迷妹的尖叫。 苏语看了看周围一圈熟人,疑道:“这是女校吧?” 林风夕摇摇头道:“只是男女比例相当不平衡罢了。你看,那边不是有男生吗?” 顺着林风夕的目光望去,果然季沈星坐在另一个篮球场边,接过客月给他递来的水,对着她露出一个犯规又迷人的笑容。 苏语自觉别开视线:“班长,这里有人谈恋爱,不管管吗?” 林风夕只是欣慰一笑:“挺好的。” 说话间谢知晓又投了个三分,苏语接住了滚过来的球,谢知晓撩了撩自己的刘海,露出一口小白牙:“阿语,比一场?” 苏语拍了两下球,道:“风夕,你要试试吗?” 林风夕眼眸暗了两分,低下头道:“不用了,我家……不太让女孩子接触这些。” 苏语有点恍惚,林风夕低着头站在午后阳光的投影里,突然让她想起来之前那种诡异的熟悉感是什么。 她带着金框眼镜,散着发,低着头,畏手畏脚的样子,像极了苏语认识的那个人。 她下意识脱口而出道:“晓晓……” “什么?” 苏语想起了那个已经很久没见过的、连名字都几乎要模糊在岁月里的姑娘。 一个在重男轻女家庭中生长,好不容易因为亲戚怜爱,来到了大都市上学,却因为家里一句话,被迫辍学回去供弟弟接着上学的姑娘。 她应该是叫6晓。 6晓当年也是这样的自卑,这样的孤独,一心把自己与世界隔绝开来,直到苏语发现了生活在黑暗中的她后,才一点点从阴影中走出来。 只是苏语还没让她彻底摆脱噩梦般的家庭,第二个弟弟的出生使她又不得不回到那个家乡,重新沉沦到深不见底的黑暗中。 林风夕在幻想世界能被她解放出天性,而那个现实中的6晓,此刻却不知道在哪飘荡。 这个世界有些人,一个转身,就是永别。 思及此,苏语又掂了掂手中球,坚定道:“不行。” 林风夕一愣,手中就被塞了一个篮球,只听得身边苏语道:“知晓,给我带着风夕好好玩,务必把她教会了才行!” 谢知晓两指并拢,抵在额头,耍酷般道:“收到,保证完成任务!” 苏语轻轻松松脚下滑步着离开了操场,由于这个学校拷贝的是季谨言的记忆,所以一切都和他们高中布局是一致的。 苏语按照记忆中的路线,溜到了图书馆,看到了安安静静看书的段小仪,又逛到了小花园,看到了逗猫的唐选侍,最后晃悠晃悠着又晃回了教室。 “你啊,果然只会在这,也不会主动来找我,就等着我回来是吧?” 季谨言正坐在教室里写着什么,闻言抬头,道:“没错,一直在等你。” 无论在哪个世界,苏语都是那个热爱冒险,热爱探索的人,而季谨言都是那个在原地等待,始终以他的方式来爱着苏语的人。 “我不需要你等我,你应该和我一起。”苏语走上前去,把他手里的东西一收,“我们还有很多很多很多的事情要做,还有很多很多的世界没去见过。” 季谨言点一点头,认真承诺道:“只要你想要的,我都会尽力给你写出来。” “写完后就和我一起去开创世界。走吧上帝,你见过哪个神是苟在教室里的?” 季谨言失笑:“从现在开始就有了。” “嗯……既然这样我们不如开创一个新的宗教流派骗骗这个世界里的人好了,哦对,下个世界记得给我安排一个超能力!这样看起来就更逼真了。” “……” “好。” 后来的后来啊,他们游走在各个虚幻世界里。至于真实和虚假,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分不清了。 因为在现实和虚幻世界的比例再次调整后,他们仿佛真的有了几近无限的时间,在数据里得到了永生。 就像是活在了别人的书里那样。 永永远远地,鲜活地,热烈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