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魔》 分卷阅读1 ☆、跳楼 江秋期背着书包,规规矩矩地站在年级主任办公桌对面,进来前嘴里还嚼着口香糖,乖宝宝没想着吐,压成个圆粑粑贴在口腔上颚。 “文件都齐了啊,一会带你去见你的班主任,他上一层楼,等到上课铃响了,他会带你去班级的。”年级主任常年处理各种琐事,手速训练的快,自从进来手上的红头文件就没断过,说话都不抬头。 “好。”江秋期张口,嘴里一股橙子的清香。 这办公室里的都是不教课的行政老师,早上十点,这会还没什么人,偌大空间,只有年级主任一个陀螺在转,有点冷清。 或许头上责任在,要不然国庆放假后遗留的懒惰,不可能单独越过他的。 不过年级主任脸上看不到疲倦,也看不见假期结束后的懈怠,嘴上哼着曲儿,不怎么成调子,蚊子哼似的,熏得江秋期浑身起鸡皮疙瘩。 上了楼,拧开把手,江秋期跟进了门,差点没被漫天的灰尘堵咽了气,幸好嘴里橙子香起了作用,压制住到了喉间的麻痒。 办公室有三四个人,两个男老师粗鲁地扫地,四散炸开的扫把扇可看出他们有多不情愿。 左边靠窗,站着一个穿白衣衬衫的少年,他背对着自己,身形挺拔,单肩挎包;皮带拴的整洁,却在左胯露出一点衬衣角,于整身搭起来,显得不正经了些。 年级主任咳了一声,朝那方向走去。“高深,你们班的交换生同学,移给你了。” 高深抬眸:“哦,好。” “那我先走了。” 高深不诚意地目送他出门,低头就在抽屉里找着什么。 江秋期自觉地站近了些,事实上,他很想看这个少年长什么样,有没有精瘦的身,娃娃的脸。 那么,不科学—— 旁边那人捏着手机,摸着看了一眼,而后眼神往右轻点,十分随意。 几个人在办公室没点生气,空气凝固,尴尬地让江秋期产生了短暂的耳鸣,他瞥了一眼高深,鼓起气找话道:“那个,我叫江秋期,你也是新转来的吗?” 突兀地说话声,高深看了他一眼,那少年也偏头看他,眼里装着询问的意思。 江秋期性格有点内向,被两个陌生人看着,脸腾地一下红了,心脏铛铛撞着胸膛,接着后悔极了自己多嘴。 “周寻卿。”少年眼神有点冷,却还是回道:“不过我班主任刚出去了,我和你,不是一个班。” 他的语调生硬,明显不太愿意跟人接近。 江秋期正寻思找个地缝钻进去,高深终于磨好了屁事,朗声说:“好了。嗯,是叫江秋期是吧,我带你去班级看看吧。” 江秋期连连点头:“好好。” “那个,周寻卿,你们班主任应该一会就会回来了,你先在这等一会,我回来她要是还没回,我就领你去你班级吧。” 高深挺热情的,如果他没有狐臭,也没有大热天跟人说话喜欢往人身上靠的习惯就更好了。 江秋期头更晕了,迷迷糊糊走出了办公室。 —— 大概过了五十分钟,安静的教学楼重新回归野兽丛林,周寻卿才被纳兰衣领着在丛林中穿梭。 在高二二班门口停了一下,周寻卿抬头看了眼铁牌,轻哼了一声,看样子有既来之则安之之意,亦有瞧不起的鄙夷。 刚下课,班上还是吵的,男女同学各显神通,对着空气又打又骂,一会气的瞪眼珠子,一会又笑的喘不过来气。 不过这些现状在纳兰衣踏进班里有所好转,毕竟女人是女人,班主任这个头衔是改变不了的事实,所有人光听到这个称号,心里那点敬畏还是有的。 “大家安静一下,今天班上转来一位新同学,大家欢迎一下。”说完,顿时响起毫不吝啬的掌声,夹杂着议论尖叫的异声。 纳兰衣对周寻卿道:“周寻卿,介绍一下自己吧,然后找个空位坐。” 周寻卿便谨遵她的话,简单道“我叫周寻卿”,接着踏下讲台径直往后面那个空位去。 一系列动作紧接不拖泥带水,外加周寻卿一身奢华不低调的搭配,闪瞎了一大波人的眼,众人暗自唏嘘,保持了几分钟兴趣,头一甩,又各自玩各自的了。 纳兰衣脸上挂不住,幸得自我修养高,没自己扔脸张口叫人,轻咳了两声,再踏着高跟鞋出去了。 —— 班主任一走,前桌花梅自来熟地拍上周寻卿的桌子,震惊之情占满心头,竟忘了桌上全是灰。 不过乐于助人致使他不顾此类,急切伴着惊愕:“那个同学,你敢坐这个位子!来之前没打听打听么,奉劝你一句,要是想活的话,赶紧换个位子吧。” 周寻卿正打算塞耳机,听他这么说,随口问了一句:“这位子怎么了。” 花梅旁边的冷清见新来的同学不似表面那么难相处,说话也答应,解释道:“这位子是二爷的,”他压低了声音,“就是温与怜的,他是混世的,脾气不好,打人厉害,你要是惹了他,你就死定了。” 周寻卿稍稍抬眼:“我惹到他了?” 花梅:“还没。” “那关我什么事。” 周寻卿耳机塞进去,从包里掏出一本《偷影子的人》,旁若无人看自己的书。 后来再说话,周寻卿就不理他们了,花梅和他同桌自讨没趣,小声嘟囔几句,转着水笔,扒拉着卷子。 班长李寒归抱着一摞卷子走进来,众人一片哀嚎。 “又一门成绩下来了,要命啊。” 今天十月八日,国庆七天假刚过去,放假之前,高一和高二来了一次重要的三校联考,eb一高作为其中一员,又是联考主导方,此次联考的成绩至关重要,因为这不仅反馈学生学习成绩,而且更深层次彰显了一高的教学质量,说白了,就是三校之间谁的面子更大,更稳的问题。 考试,就有人觉得难,有人觉得简单,这样觉得,会产生两种结果,考得好和考得差;不过现在,不论结果如何,都已成定局,都注定了有人哭,有人笑。 班长把卷子分给各组组长分发,李寒归亲自拿着温与怜的卷子,走到他位子面前,发现他位子上坐着一个不认识的人,奇怪问:“你是?” 花梅嘘了一声,说:“新来的,冷着呢。” 李寒归了然,继而跟花梅道:“梅梅,温与怜呢,没来?” 高二二班对于温与怜这号人物秉行不招不惹,人前一套,人后一套,温与怜在的时候,他们叫二爷,不在时,就叫大名,反正人后传不到人前,他们各自心有规矩。 “嗯,一早上都没看见他。” 花梅人如其名,听着像话梅,也爱吃话梅。 他抛了个黑话梅进嘴,含糊不清:“又不是一天两 - 分卷阅读2 天了,干啥班长,你找他有事?” 李寒归摇摇头:“不是我,语文老师找他,说他考试态度不认真。”他将手中温与怜的卷子摊给花梅看:“就考了六十分。” 花梅用沾满口水的手去捏那卷子边,惊讶:“咦,温与怜语文不差的啊,怎么就考了六十分。” 李寒归手撑着桌面,说:“不止语文老师,数理化老师都要找他。” 花梅大腿一翘,吊儿郎当:“这有啥,他就语文好点,其他的都像是屎粪里扒出来的,臭的不行。” 冷清性子冷,拍他的手:“安静点。” 花梅蹭的站起身,往他身上瘫,嘴里不饶人:“死面瘫,你敢这么大声对我说话!” “没有。”冷清扒着脖子上的脏手,嫌恶的皱眉。 “你明明就有,刚才吼我了。”他大叫着,得寸进尺要骑在冷清身上,却不小心撞斜了温与怜的桌子,就势磕到了周寻卿的胸口。 周寻卿戴着耳机,其实没开音乐,他们说什么话都能听到,也不太爱听,被这一撞,他瘫着脸,拽着手机从后门出去了。 剩下几个打闹的人僵住,冷清趁机将人从身上扒了下去。 “咱们是不是吵到他了。”花梅小心翼翼问。 李寒归感觉不是很好,班里,不爱说话的只有温与怜,而这个人作风极坏,人品极差,这来了个新同学,脾性同样难以捉摸,叫人不舒服。 —— 周寻卿下了楼,往东边拐角的艺术楼走去,所谓艺术楼只是座挂名的空楼,有六层,顶楼视角宽广,距离教学楼远,基本没人来,寂的清净。 周寻卿先来这上了个厕所,洗完手上楼,迎面遇见个抽烟的,那人眼眶发黑,眼睫毛黑长,拉到尾角像是晕了烟熏妆;嘴唇淡粉,嘴角微勾,有点魅鬼的阴郁样。 那人瞥了周寻卿一眼,从他身旁侧过去,荡着一股烟草味。 周寻卿微倾身,听着自己脚步声上了顶楼。 顶楼稍有点风,吹在脸上有些清凉。 eb一高全貌在这里一览无余,高楼,绿化,人工湖,凡是人能到的,眼睛必有所及。 周寻卿正对着的是一块空地,尚未开发,从下面走,应该是围着教学楼外圈水泥路伸过来圈出的场子。看那下面泥土滚烂,大概是要种花种草,用来做绿化了。 越是安静的地方,风景越好,这好像是自然规律,但城市里人造为主;虽然人为,主观臆想却做的鬼斧神工似的。 耳根清净,还有一分钟上课,周寻卿一点也不急,脚踩在栏杆上,身形悠闲。 无案牍之劳形,他想,无人叨扰最是好,他愣神一刻,回神一秒,收回脚,转身下楼时,突然听见了教学楼那边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 “啊!!有人跳楼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已开,校园耽美,多多支持哦 ☆、风波 整个高一前楼围得水泄不通,看热闹的同学浑身是劲,丝毫不理会上课铃的魔音贯耳。 最里面的核心层有人挤出来,大声地打着电话叫救护车,讲完电话,他随手拉了个同学过来,交代他去找门卫关门,不许让任何车辆及人进出。 周寻卿回高二楼上课要经过高一,平时联结两栋楼不宽不窄的通道堵满了伸头八卦的人,一窝蜂似的,嘈杂无序。 他刚转来这个学校,因为一些自身的特殊原因,想着能收敛点行事风格,也没急着从高三那绕过去,而且,看前楼这样子,高三楼那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 喧闹声有愈发收不住的趋势,整栋楼没有几个学生本分回去上课也没老师来鞭策,竟还有大胆拿手机出来拍摄现场画面的。 眼冒精光,像是发现了新大6。 江秋期被他们班热情的女班长拉去办公室做援助,抱回两大摞习题册,来回两趟,女班长好奇想看,奈何江秋期见不得血腥,赔笑婉拒拿过她手上的册子,说在一旁等她回来。 女班长本是想如果画面太残忍的话,还可以借江秋期是男生为由扑扑怀,占占便宜,不过现在看来没戏,心里闷堵,非要挤到最里面去看。 站在路中间除了当路障没别的益处,江秋期怀抱习题册移坐到花坛旁的长椅上,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这些祖国未来花朵,指点不够,挖掘跳楼隐情亦不够,竟然还上升到国家教育,国防安全上来了。 敢情书本里教导时刻关注国家国情,他们就是这样用的。 江秋期百无聊赖,不经意抬头看了一眼,便瞧见了温与怜从高一楼下来,到二层的时候直接穿走廊回了高二楼栋。 他站起身,脱口而出:“表哥。” 他怎么会从高一出来? 抬脚正准备上前,然而悲催的发现习题册堆在椅子上,好事的女班长淹没在人群里,找不着人影。 承事无担,江秋期犹豫了下,没追上去,反正是他表哥没跑,什么时候去找他都是一样。 他退回长椅坐下,拿了本习题册,一下一下翻着。 花坛种的花没到花败季节,清风一过,飘着丝缕花香。 周寻卿站在其后,抬眸看向方才温与怜消失的拐角。 —— 温与怜黑着脸,不客气地撞开班级后门,没个多余的眼神,上了自己的桌,趴下就睡着了。 他身上没书包,桌子抽屉亦空空如也,就好似来走个过场,睡觉或者干其他的都是他的自由。 李寒归听见声音回头,见他回来困死似的,趴在桌子上躺尸,鼻子喘气,眉毛打成了结。 花梅先是悠悠地转头看温与怜,又放慢动作回头看向李寒归。 李寒归是班长,所谓位高人远,温与怜又没巴结的眼力见,不受他管制,平时话少的不等再少,一根羽毛打不出水花,李寒归不曾与他有过多交集。 “他在睡觉。”花梅朝班长做着口型。 李寒归废话不多说,只回两个字:帮我。 花梅性格开,大大咧咧,只要玩笑开的不过分,他从不生气,当然,他也不招惹别人生气,对谁都热心肠,包括温与怜,虽然这人对谁都爱理不理,花梅还是有闲心就会帮他拿拿作业本。 温与怜这个人存在感太低,行径太过神秘,一年之内在班上说的话不超过一个手掌数,花梅除了帮他拿作业本,也没别的可帮他的了。 闭上眼,深呼一口气,花梅心想,死就死吧,大不了就被吼一顿,拍一下头,不计较,不计较。 “二,二爷?”哆嗦出口,花梅怂了,这要是一个拳头砸过来的话,他铁定脑震荡啊。 再喊便不敢了,温与怜也没什么动静,睡着情有可原,没睡着就是在散发别惹我的信号,他可不敢往枪口上撞了。 李寒归看花梅吓得眉毛乱颤 - 分卷阅读3 的模样,咬咬牙,狠心走过去,叫道:“二爷,语文老师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反正自己话带到了,去不去是他的事,老师也不会找自己麻烦。 也不知道语文老师吃错什么药了,没考好就没考好,非得招惹这尊大魔,前期琐事走过程还得让他们这些喽啰担惊受怕。 此时周寻卿从外面回来,拉开温与怜旁边的椅子,自顾坐下。 李寒归一个头两个大,内心那团麻线越团越乱,刺都没留,出了班级。 纪淮眸色暗沉,眼里带着敌意,多看了几眼周寻卿,但是后者压根不知道,专心玩自己手机。 —— 温与怜再回来的时候,正在上最后一节课,他砰的一声踢开后门,不顾四周投来或诧异或气愤的眼神,拉开自己的椅子,蹲下找东西。 刚才纪淮踹他桌子那一脚,把他脖子上挂的劣质项链撞断了,上面吊的银色戒指也掉了。 他蹲在地上摸了好一会,什么都没找到。 “这个是你的?”周寻卿手里躺着个戒指,闪着银光,有些微微变形,外圈篆刻一串字母,倒是给这劣质戒指提高了些档次。 温与怜拿过他手上的戒指,看了他一眼,没道谢,站起就走了。 原本安静的教室响起嗡嗡的声音,周寻卿很清楚地听见了物理老师骂了一句“什么玩意,人渣。” 他轻蹙起眉,掏出手机发给顾闻。 ——还是现在就去吧。 那头很快回了消息。 ——ok,我现在去接你。 众目睽睽之下,周寻卿拽了包,当众逃课,前后不超过五分钟,扯了物理老师两次面子。 —— eb一高行政办公室五楼会议厅正在召开紧急会议,教导主任正大发雷霆,将学生跳楼这事完全怪到这些任课老师身上,张着血盆大口,吐着一嘴獠牙。 “说说,说说这叫什么事,联考平均分还在计算,考得差就算了,这回不用搞什么优质高中,直接叫跳楼高中得了!” 他把桌子拍得砰砰响,说一句就要砸一下,不然难解心头之气。 冷静下来,他说:“这事绝对要堵住消息,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咱们学校今年计划扩招,不能因为此事影响,你们高一这些任课老师需要去班上通知一声,马上,让所有年级的班主任过来开会。” “等一下。”一个女老师举着手机道:“网上已经有文章了。” “叩叩。”门外响起敲门声,行政助理探进头,道:“主任,外面有警|察来了。” —— 教导主任扬起招牌笑容,招呼助理给两位警官倒水。 他们进了招待室,客气几句,便切入正题。 “杨主任你好,我们是市公安局的,我姓李,她姓陈,不用太紧张,我们就问几个问题。” 杨主任应和点头,压低声音快速说:“我们没报警啊……” 李警官听到他的话,笑了笑:“报警的是位记者,他当时正在贵校采风,拍了照片,顺带报了警。” 杨主任有些急着撇清关系:“二位警官,学生跳楼自杀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住的,我们也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我知道兴许是我们学校忽视了学生的心理健康,但我保证,学校一定会就此作出相关调整,网上的报道能不能删了,对学校影响不好。” 李警官道:“杨主任不必急着撇清关系,要是学生自杀的话,我们就不会来了,您说是不是。” 杨主任顿时哑了嗓,片刻才缓过神,疑惑道:“你什么意思?” 旁边的陈警官从包里掏出几张照片,道:“死者叫明锐,这孩子在送医院的路上就断气了,医生给他检查时,发现他身上有大量伤痕。” 她又从包里拿出几个证物袋,分别是试卷,三百块钱,打火机,还有一张邹巴巴的纸。 “死者身上的伤全是殴打伤,其中肋骨是陈旧性损伤,心脏长期受到重创,导致心脏挫伤,出血严重,所以我们怀疑,这不是简单的自杀案。” 作者有话要说: 明锐这个小可怜 校园文哦,不是查案文,没有查案过程的 ☆、明锐 杨主任多年,不,根本就没遇到过这种事,平日里学校烦心事多,每每想起,头发都免不了被揪,咒骂怨气有过,但那也是嘴上说说快活,没有原型,更没有实际。 他着实不太相信这事能上升到不是自杀这么严重,可两位警察一来,他不信也得去信。 “那到底,怎么回事?” 李警官按顺序摸了一遍桌上的证物袋,有意无意,或轻或重在上面点着。 “有人说,贵校的教育方式有些刁钻,该管的不管,不该管的,管的倒是一本正经。” 杨主任吓了一跳,高声:“谁说的,我校一向秉承着严谨教学,负责认真的宗旨,绝没有出现该管不管,不该管的瞎管这种情况,警官,有些话不能乱说啊。” 李警官看他眉毛激动地起扬,轻松一笑:“杨主任,放松一点,我们是来调查命案的,不是来调查贵校的教学方式的。” 杨主任丹田提着一口气,听这话,才慢慢泄出浊气。 李警官道:“可否向我们说说,明锐在学校是个什么状态。” 杨主任摇摇头:“这个,我不太清楚,我平日工作内容都是制定学期安排,学生接触不多,不过我可以找明锐的班主任和任课老师来,他们应该了解一些 - 分卷阅读4 。” 他扬手招助理,准备帮忙叫他们来。 李警官和陈警官对视一眼,起身道:“不必麻烦了,我们自己去找。”他看出杨主任的为难,保证道:“放心,我们是便衣,尽量不吵到学生,也不多嘴。” 杨主任在乎的就是这个,他好不容易在学生中间平息此事,若万一泄露什么,危言耸听,造的学校名声不好,他就别想好过了。 杨主任点头:“谢谢。” 李警官礼貌微笑,回头的一瞬似乎瞥见了他眼角厚厚的皱纹。 —— 高一文科三班,下午第二节课间。 “明锐啊,明锐是个好学生,就是性格太内向了,他学习成绩中下等,没有拔尖的课目,在班上不惹事,挺安静的。” 班主任是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小年轻,脸长的不错,就是红唇太艳,给人感觉太轻浮。 陈警官在记录本上写了几个关键词,问:“他的家庭背景呢,了解吗?” 班主任神色尴尬,不好意思说:“我平时忙工作,不太关注他,也没去过他家里家访,明锐的家里,我不了解。” 她小动作不少,不过大都皆表示了紧张,一般年轻班主任,又是貌美的姑娘,难免心思不会过多放在学生身上。 陈警官又例行问了几个问题,便离开了。 他们在明锐班级门口看了几眼,为了不引起怀疑,尽量降低存在感出了楼。 两人快走出校门,忽然被人叫住。 “你们是警察吗?” 李警官回头,上下打量这位身形瘦小,神色却很安定的同学。“你有事?” “你们是来调查明锐跳楼的事吗?我知道,我可以告诉你们。” 李警官和陈警官对视了一眼,抬眸看向闹哄哄的高一楼,扬颚,道:“边走边说吧。” 三人去了行政楼后面的操场,下午没有体育课,人不多。 “我叫方蓝天,是明锐的朋友,我们家离得远,但上下学路上能遇到,有时候遇到了会一起走。刚开始时,明锐内向,我也不太爱说话,但正因为如此,我们遇见多了,便自然成了朋友。” 方蓝天在分班的时候,坐在明锐的后桌,进门出门,总能打几个照面,久而久之混个脸熟,但不怎么说话,后来在路上,他发现明锐都是一个人背着书包,有些孤独,心里不知道戳了哪根邪筋,竟同情起他来,忘了自己也不过是根烂的枯草,五十步笑百步罢了,想来可笑。 “我很确定,害死明锐的是温与怜。”方蓝天语气坚定,像是亲眼看到那天明锐跳楼的目击者,也是背后隐情的知情人。 “明锐身上有伤,我看见过,胳膊,颈子下面,有一次特别明显就在嘴角,他骗我说是不小心撞到树上,但我知道那是被温与怜打的,他身上所有的伤都是温与怜干的。” 李警官问:“温与怜是谁?” 方蓝天说:“他是高二二班的,混社会,谁不听他的话,惹到了他就会被他打,学校里几乎所有人都认识他,老师也都知道,但他们都不太管,反正温与怜打人又不在学校里,找不到证据,老师当然不管。” 他的话里一股怨气,像是积压了许久,终于找到倾倒口,一拉开就合不上了。 方蓝天胆子小,规规矩矩的,小心自保,不去触碰某些不以大学为目标的魔头的逆鳞。 李警官心想,这是校园暴力荼毒的结果么。 “你看见过几次温与怜打明锐?在什么地方?” 方蓝天摇头:“有一次上午放学,我吃完饭没有回家,直接回了班级,我想背英语,但班上有同学在午休,我就去了高三楼,找了个安静的地方背后面是林荫小道,明锐被几个人围着,其中就有温与怜。” 明锐当时低着头,很怕他们,浑身抖得跟个筛子一样,那群人拉扯着明锐,似乎是要带他出去,温与怜站在旁边,神色淡漠,见那些人推搡着明锐走远了,才慢慢跟上去。 “你看见他动手了么?”陈警官轻声问。 方蓝天仔细回忆说:“就那次之前的几天,我看见温与怜打明锐了,明锐被他威胁,打完后,还把手上的几百块钱递给他。” 那次明锐回来后,额头和嘴角都有淤青。 两位警官相视一眼,眉头微蹙。 李警官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方蓝天见他语气有所怀疑,立马发誓:“我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温与怜横行霸道,他欺负明锐很久了,明锐的死肯定和他有关系。”他情绪颇为,好不容易能有个能说的来话的人,是老天莫大的恩赐了。 方蓝天不仇视,不恨任何人,但他今日将温与怜供出来,是因为他夺走了自己唯一的朋友,而且是永远。 他现在大概明白既有爱屋及乌,亦有恨屋及乌。 长水街某ktv包房,音乐震耳欲聋,男吼女叫,一片混乱。 周寻卿姿态端正,神态更是高洁,手拿一杯白开水,不染纤尘,于杂乱红尘中竟端出了不食人间烟火之气。 顾闻刚吼完一首歌,嗓子渴的要命,抓起玻璃桌上一杯啤酒,咕噜咕噜喝了个底朝天。 他长舒一口爽气,一屁股重重坐在周寻卿旁边,伸手搂过他的肩膀,调笑道:“我说阿卿,你来这里,一不喝酒,二不唱歌,你来干什么,发呆么。” 周寻卿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将他搭在自己肩上的咸猪手甩下去,道:“来了非要喝酒唱歌么,我想安静一会。” 顾闻一口笑喷出来:“你来ktv静静,该不会脑子糊住了吧。哎对,说到这,我很想知道你抛弃我,抛弃z大附高,来这个私立高中找罪受,是为什么?” 周寻卿晃了晃手里的水杯,仰头抿了一口说:“我只是想遵从自己的意愿,不为什么。” 顾闻是他的发小,对他家的情况了如指掌,周寻卿说的不为什么,十有八|九还是受了他爸的压迫。周老爷子强势,就想让儿子继承家业,从小到大,生活,学习,什么都安排的妥当,一丝不苟,且逻辑上都是最好的安排。 周寻卿的母亲早逝,从小没了母爱,又在严格的家庭环境中长大,没有心理扭曲杀人放火已是万幸,说来叛逆反抗可以理解。 顾闻拍拍他的 - 分卷阅读5 肩膀:“没事,还有兄弟呢,有什么事找我,我爸新给我买了辆车,速度绝对嗨。” 周寻卿看了下手机,快十二点了,他点头,然后道别:“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顾闻看他站起来,忙看了下时间,叫嚣道:“别啊,现在才十二点呢,还早啊。” 周寻卿拿起外套,推开包厢的门说:“不了,我想早点休息。” 下楼,出了ktv,周寻卿打电话让司机把车开过来,等了十多分钟,车来了,他拉开后车门坐了进去。 其实长水街的夜景不错,灯花灿烂,粼粼水景,都是人间美景。 准确来说,每个地方的夜景都是美的,原来从z大附高道自己家那段路,晚上还有一个巨大的摩天轮亮着,两旁是喷得老高的彩色喷泉,晚色凉凉,胜却无数。 但他同时也害怕这样的黑夜,就算是美的似仙境,他从中看到的只有无尽的吞噬。 周寻卿看着车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象,想,他或许该感谢现在还可以有闲心去评判这地方的景色,当以敬畏。 车拐进另一条小街,从繁闹的街区回到不是穷乡僻壤胜似穷乡僻壤的地方,路灯坏了两盏,但不影响照明。 周寻卿眼睛一直盯着窗外,缺少好奇心的他,忽然看见了道路一旁的温与怜。 他此时正抬起一条腿狠狠踹向一个男的,将人踢出了几米远。 车开近他身边时,温与怜头都没抬,直接卸了那个男的胳膊,疼的那人惨叫不停。 温与怜脸上有些擦灰,一对二,虽身形不及两壮汉,但腿脚功夫已达上乘,便宜全被他占了。 周寻卿看见他手背上一滩血渍,不知是那两人的,还是他自己的。 男人拳头硬能站的住,拳头硬心肠硬,方能一往无前,战无不胜。 这话是周老爷子的江湖名言,周寻卿自小就感受到了这句话在他身上的践行,所以他始终无法原谅他爸在他妈的葬礼上跑去马来西亚谈判一批交易货物。 生命难道不比冰冷的利益来的重要? 拳头硬难道不是弱者强撑掩盖软弱的武器? 周寻卿不在乎,亦不想招惹这样的人,他将头转对着前方,驶离了暗黄街灯照亮的百态小街。 次日,周寻卿踩点进校门,迎面撞见了被警察夹在中间的温与怜。 他手上绑着绷带,乱糟糟的,身着一件单薄的衬衫,干净裹住他颀长精瘦的身体。 周寻卿和他们擦肩而过,谁也没看谁。 到了班级,零零星星言语拼凑了大概的信息——温与怜杀了人,杀的就是昨天跳楼的高一学弟。 有同学感叹现在警察办事效率高,一天破案,丝毫不拖泥带水。 有同学幸灾乐祸,说温与怜这个恶人终于坏事做尽,老天终于来收他了。 大家张口闭口不离温与怜,恶言恶语当然也是加之其身。 只有花梅像被抓了自己的兄弟一样,垮着脸,滴嗒嗒地说觉得二爷不是这样的人。 周寻卿耳边听着他们的八卦,脑海里却显现出昨晚他神经似的让司机掉头,再过那段路看见温与怜给一个买花的小女孩捡花的样子。 他将花一根一根拾好,冷清的路灯打在他薄削的侧脸,清俊薄情,却搁置当下,又似夹缝中生出一朵花来。 周寻卿心中腹诽,大概是将此景联系到杀人犯冲击过大,不太好评判。 作者有话要说: 反正大家都不相信温与怜是杀人犯,至少我不相信,不接受反驳 ☆、表象 温与怜从警局里回来不过去了半天的时间,而周寻卿再见他却是两天后。 斜行视角,一高一低,你上我下,就这么对上了视线。 温与怜手上的绷带已经拆了,隔得远,看不清手上的伤痕好了没有,不过他一直都无所谓,那张脸除了上帝偏心捏造的母胎五官,就没有见他扯出个别的表情来。 他好像是来回来上课的,但是一点诚意都没有,课桌抽屉张着血盆大口饥渴了好几天,都没有吃到他的书包。 花梅例行畅快地叫了声二爷,回头骑在冷清身上,看他手里的摄影杂志。 周寻卿一如既往坐在他旁边的位置上,也没有他们说的那么恐怖,温与怜会上来给自己一脚。 上午第一节是数学课,温与怜睡了一节课,不管数学老师如何眦着眼,用角板把讲台拍得砰砰响,狮吼**丝毫穿不透温与怜铸造起的睡眠大墙。 但下堂语文课,随着语文老师温润的男声响起,温与怜很准点的醒来,他左顾右盼,掏掏书桌,发现自己一本书也没带,自然也忘了语文课本。 温与怜这个人有一种近乎偏执的心理,纵然外界将他传的要多破烂有多破烂,他再从肮脏稀烂的地方走出,淤泥不沾身的同时,对于喜欢的事物,他和普通人一样,有着自己的原则。不过别人痛快袒露,而他则隐隐藏着掖着。 语文是他喜欢的一门课,陈芝麻烂谷子的旧故,多情怅然的诗词,文人的矫情,在他眼中,皆是抒发,是悲是喜,都是情。而他喜欢,不过是因为这些诗词文章是他抵抗生活的屏障,更可理解为对破烂生活的逃避。 温与怜盯着花梅的背看了好久,都快烧出洞来了,他正考虑要不要戳他借一本语文书,但想着麻烦,又没所动作,僵直坐在椅子上,脚随意地跨在桌底下的木杠上,发着呆。 温与怜放空自己,视线中突然闯进一本崭新的语文书,他盯着看了一眼,随后把目光转向送书的周寻卿。 周寻卿衣服后领藏着耳机,绕过他的脖颈,停留在他的右耳。 他的手指修长优美,指尖微翘,带着点薄情的粉,不娇气,有点高傲;温与怜来校几天,没有仔细看过这个突然出现的同桌——明眸皓齿,形容的恰到好处,温与怜盯着他白色的衣襟,就觉得唯二字可说。 干净。 尤其干净。 ——不像自己,他想。 “谢谢”。这两个字在温与怜心中过了一遍,没有说出来,他在班上不爱说话,别人说什么做什么,都跟他没有关系,说多错多,不如不说。 翻开这本语文书,课堂四十分钟,温与怜真正投入没几分钟,平时低头闭目,耳听八方,完全吸收语文老师所讲课的营养有八|九成,今天犯了太岁,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熬过上午最后两节课,温与怜甩着长腿出了教室,半路让特地来蹲他的江秋期候了个正着。 江秋期远远看见他走过来,背着书包小跑过去,冲到他面前叫道:“表哥。” 温与怜被他拦去了路,停下来看他。 他记得江秋期,是他小姨的儿子,小时候住一起经常见面,后来自己随家搬走了,见面的次数就少了。直到一年前, - 分卷阅读6 他小姨过来看他妈时,带着江秋期一起,他才重新看到这位男大十八变的表弟。 温与怜没吭声,安静地瞅着他,听他说啥。 江秋期的性格较小时候收敛了许多,长大了,变得腼腆了些,说话还有些不好意思。 “表哥,带我去食堂吃饭吧,我才刚来,不知道有哪些好吃的。”江秋期对他表哥的印象还停留在小时,虽年少持姿,俊美飘逸,但两句撒娇就可以搞定的美少男,相当好处。 可惜时过境迁,曾经的温与怜与现在的他早不是同一个人了,高冷还是他的表象,岁月流逝中,增添了暴力和歹毒的标签。 不过温与怜念及那么一点血缘关系,没有博了他的面子,闷声不吭的他,赏赐般说了两个字“走吧”。 eb一高的食堂几乎算得上舌尖上的小中国了,八大菜系分了两层楼,打菜还是混搭的,价格有点小贵,但味道正宗,也值了。 江秋期几天前刚来的时候,慕名来过一次,进来就被食堂高大上的装修惊到了,心里顿时赞同了网上的一句话——看一个学校的好坏,首先看他的食堂有多好。 eb一高作为商业经济类高中,学费昂贵,富二代的聚集地,名声在这几年打了点出来。 江秋期打了饭和菜,而温与怜只买了点米粥喝。 江秋期多嘴道:“表哥,中午你就吃这个?” 温与怜随便挑了个位子,说:“不饿。” 他不经常在学校食堂吃饭,大多时候在上班的周遭马虎应付。不讲究的人,吃不来好菜,温与怜知道这是自己身上的低贱因子在作怪。 两人面对面坐着,温与怜一下一下舀着碗里的粥吃,不说话,也不与江秋期来个眼神的交流。 江秋期此行食堂吃饭的目的也不仅在于填五脏庙,他主要还是想从他这里知道那些疯传的谣言里,所谓温与怜杀人的真相。 但他尚未开口,迎面走来三个女的。 陈桐是富三代,肤白貌美,但糟不住败家,整日跟学校不学无术的一帮混混搅在一起,背地里名声不好,却因有钱长的好看,被捧上了天。 跟她在一起的另外两个女的,一个叫顾婉,一个叫谢玲悦,和陈桐一起混的,自持甚高,骄傲的不行。 她们围坐在温与怜和江秋期的餐桌,假笑盈盈。 陈桐披着披肩的长发,微微内扣,配着红唇,看起来还挺正经的。 她先看了一眼温与怜,同自己两姐妹一阵挤眉弄眼,才对着江秋期搭话道:“阿江。” 这一声喊得江秋期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当交换生来这没几天,虽和同班同学都打了照面,可却都算不上熟,忽然被人叫这样亲昵的外号,差点没把嘴里的菜喷出来。 “有,有事吗?” 陈桐丝毫不避温与怜的嫌,假仁假义说:“阿江,你和他什么关系,干嘛坐一起吃饭。” 江秋期听不惯陈桐说话的声音,喘不上气似的。“我们是表兄弟。” 顾婉吃饭的手一顿,鄙夷道:“什么,不像啊,你看起来可正经多了。” 她话中带刺,傻子都能听出来。 偏偏温与怜充耳不闻,自顾自吃自己的。 江秋期很想介入温与怜的生活,对关于他的话题很有深入心,便问:“你们为什么这样说。” 顾婉旁边坐着的谢玲悦是学校辩论社的成员,一张嘴炮火连天,垃圾比喻一串一串,被社中成员取了个“毒蛇美女”的外号。 她不屑地冷笑,尖声尖气:“呵,eb一高谁不知道温与怜啊,仗着会打及格架,到处欺负人,不尊重同学,不尊重老师,手脚还不干净,简直是社会的人渣。” 江秋期心惊胆战地看向温与怜,发现后者面色从容,淡定吃粥,一点也不受影响,似乎谢玲悦口中的不过是同名同姓的另一个人而已。 “你们当着我的面说我表哥,是几个意思?” 谢玲悦啪放下了筷子,勾着眼,说:“只是觉得你人还行,说出来警告你,是你表哥怎么了,亲兄弟血缘也有精英人渣,怎么还不许人说了,你不信,你问问其他人,看是不是每个人都这样说。” 江秋期被她们噎的反驳说辞全都回了新华字典,他联想那些人说温与怜是杀人犯,说他横行霸道,仗势欺人,心里有点疙瘩。 哥哥的好坏自不用他人专门来搅,自知为人,也抵不住多嘴多舌。江秋期想,是不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事,要不然也不会惹得众人都说他不好。 他求真相似的问温与怜:“表哥,她们说的都是真的吗?” 温与怜舀粥的手停了下来,抬头看了他一眼,道:“吃自己饭!” 没回答是或不是,江秋期急于挤进温与怜的生活,又问了一遍,还伸手碰了一下他。 温与怜如触蛇鼠,过绪,轻声道:“你杀人了没?” 温与怜掰下他的手,一字一顿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你和他们有什么两样?” 抛下这句话,温与怜抽身离开。 江秋期眼眶有些红,他莫名觉得委屈,觉得无论如何,自己也是一片好心。 太阳从图书馆的顶照出一角,洒在江秋期身上,拖着一地的失落。 过了很久,那辆银灰色的enzo缓缓拉下了车窗,露出周寻卿美工笔注心雕刻的脸庞。 他拿出手机不知道给谁打了个电话。 “喂,帮我联系陈叔,我需要一个叫温与怜的案件备案。” 作者 - 分卷阅读7 有话要说: 事件持续发酵 ☆、唇梦 下午正上课,温与怜突然被纳兰衣叫了出去,她旁边是穿着蓝色制服的警|察,手里拿着公文包,说有点程序需要温与怜去警局再次配合。 去警局喝茶,是件不怎么光彩的事,好在后期调查没有证据证明明锐跳楼自杀和温与怜构成直接或有效间接的联系,所以不能一锤判定温与怜和此案有关。 签了几份文件,和警局的美女被聊天了几句,温与怜就正式与这件事切断联系了。 今天星期五,下午只有两节课,算了算时间,温与怜现在去学校继续上课的话,怕是到了学校大门口就打下课铃了。 他掉了个头,去了自己上班的网吧。 网吧规格挺大,价格中等偏上,鱼龙混杂。全年除了特定的几个节假日,几乎不关门,一天二十四小时,从早到晚,不断电,不断网。 来此地的年轻人居多,且十个人里有九个身上刻着刺青,是因为好玩还是强己形,说不上来,无非是追求时尚,享受别人艳羡的目光。 温与怜在这里当网管当了一年半,基本作用开机跑腿,他还身兼打手之职,一旦有人在网吧里肆意闹事,温与怜便会出面将人轰出去;闹事的不听管教,基本上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网吧老板邱哥,差两年三十岁,是个刺儿头,手段比温与怜狠毒多了。他曾经在一黑社会手下专职开片,堂口的代表人物,名声远扬,道上有人闻其名,皆丧胆。 后来纯粹因为觉得没意思,想金盆洗手,开了这家网吧,做点小本生意。网吧一年半前开的,温与怜算见证了它逐步辉煌,也是网吧的开山人之一。 温与怜来应聘网管那时,年纪不够,网吧就更不可能收他;不过邱哥不守规矩,相当欣赏他踢断别人肋骨一脸淡漠的神情,将其收归旗下,尊称为二爷。 至于这称号怎么被学校人听了去,就要追溯到半年前温与怜带着邱哥的几个手下来学校对面小吃街堵人说起。 一高有个叫阿邦的富二代,去网吧上网不给钱,还吓唬网管小姑娘,恰逢邱哥,温与怜都不在,砸坏了两台电脑,还扬言要让这网吧关门大吉。 后来邱哥知道了这件事,让温与怜带着几个兄弟去解决。 阿邦在小吃街吹啤酒吹得兴致正高,突然脑袋瓜子被一颗不大的石头砸的不偏不倚,气的抄着板凳就要对干。 结果可想而知,阿邦被手下揪着衣服踩在脚下,被逼着叫温与怜二爷。 二爷赏他一眼冷锋,让兄弟缴了他两台电脑的赔偿费,就带人走了。 次日,温与怜二爷的名号在学校传开,当然不是阿邦这个蠢货到处宣扬,那条小吃街,多的是一高的学生。 —— 此时二爷靠在网吧柜台前,双腿交叉,手里夹着一根烟,烟雾缱惓。 四点还差两分钟,交班时间还没到,温与怜叼着烟,偶尔和柜台同事搭几句话。 邱哥从外面办事回来,扬首朝温与怜吹了声口哨,大踏步走向饮料机,拎了两罐啤酒,给他扔了一罐。 “今天挺早的啊,逃课了?”邱哥拉开易拉罐,仰头闷了一口。 温与怜:“没。” 邱哥心情不错的笑了两声,道:“我听说你最近被局条找上了,怎么,真杀人了。” 温与怜吸了口烟,卷吐长长的烟雾,道:“不是。” 邱哥贵人不管闲事,小道消息听得不全,也不想去了解,他只听兄弟传言二爷惹上了麻烦,好像是杀人案,至于杀了谁,在哪杀的,他不知道,也不感兴趣知道。 邱哥也点了根烟抽起,道:“我知道,你办事有分寸,警|察局里的都是一群饭桶。” 温与怜的烟抽的只剩一个烟嘴,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也不扔。 “对了,最近怎么没看见那小朋友来找你了,他放弃了啊。”邱哥微眯这眼睛,有些享受香烟的味道。“那小子瘦不拉几的,一看就营养不良、不经人事。” 邱哥阅历丰富,接受新鲜事物能力强,像温与怜这种坏的雅痞的人,不管男女,多多少少都被他吸引,倾慕之人想接近很正常。 “他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蝼蚁和猎豹是不可相提并论的,蝼蚁可以苟活一世,平平安安,但是你,不一定能活很久。” 邱哥说话饱含深意,他看的出来温与怜身后的黑暗,没有亮光的行尸走肉,往后也只能与世隔绝。 温与怜始终只有听,没有吭声,时间一到,他对邱哥说上班了,便和同事交班,坐在电脑前,接收着电脑的辐射。 一夜很平静,温与怜班点到上午八点,交换了班,离开网吧,回家。 温与怜的家在长水街56路32号,那里刚经过拆迁,大部分人家都搬走了,剩下的只有两三户,住的还挺分散。 他拿出钥匙开锁,刚进去带上门,腹部便被踹了一脚,后背狠狠砸到了防盗门上。 痛呼扣在喉咙里,温与怜瞬间疼出了一头的冷汗。 耳边是地狱传来的声音。“温与怜,你最近胆子大了,惹出人命了,啊?!” 咆哮者是温与怜的大伯,他爸的大哥,西北军区特种部队退役兵,格斗满分,一身蛮肉。 温与怜死了爸后,就被转让给了他照顾,签了一份具有法律效应的合同,他大伯需要抚养到他成年为止。 不过温与怜做梦都想快点到合同结束,这样他就能从他大伯的畜生圈里出来,不受蛮不讲理的毒打。 大伯一脚来的实,温与怜蜷在地上半天没直起身子,稍一动就感觉肋骨断了一般,刀割似的痛。 他张了张口,白着脸,道:“我没有。” “没有?没有他妈警|察找到家里来问东问西?!温与怜,你要想死死外边去,卧轨跳河自杀老子一概不管,别给我惹麻烦。” 温怀酒听到动静从房里出来,手里拽着温与怜的月考成绩单,嫌恶地扔到地上:“成绩也烂的可以,花钱打水漂了,没用的东西。” 大伯心中有气,毫不客气又赏了一脚。 温与怜用胳膊挡了一下,绷紧肌肉才减轻点伤痛。 “要不是你爸留了点钱,老子他妈养你和你妈两个拖油瓶,都给老子去死!”大伯叫着,不解气的砸了手里的空酒瓶。 温与怜在他嘴里听到自己的妈,像苍蝇进了嘴一样恶臭难受,他瞳孔张大,眼角都瞪裂开了点。 大伯看见他这个样子,一把掐住他的脖子,酒气臭气扑面而来。 “瞪眼?老子管不住你了,要不要老子给你松松骨头,让你长长记性,嗯?” 温与怜在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的母亲了,那个车祸成植物人一睡不醒的女人,却撒手不管他了。 温与怜的母 - 分卷阅读8 亲是位温柔的女性,将全部的爱都给了他,无论贫穷困苦,她总是对着温与怜笑,也告诉他要多笑笑,心情才会好。 只可惜,上苍喜欢夺走美好的事物,撕碎了给别人看,就像温与怜的妈妈一样。 温与怜心里一处柔软装着自己的母亲,唯一光明照耀的地方,他不许任何人遮挡那里的明亮。 “你不配——”温与怜说。 “提到我妈。” 大伯先是一愣,随即雨点般的暴打无情地落在他身上。 如果说荆棘之后能见玫瑰,那路途艰难有何聊以慰藉? 躺下只能看天花板的时候,温与怜尤其鄙夷自己。没错,他在学校横行霸道,但他始终打不过自己的大伯,始终害怕他,始终只能任其踩在脚下,陷入泥潭里。 过了好一会,温与怜半扶着墙上了二楼来到他妈的房间,看着她无血色的脸,坐了很久,才扒开二楼的窗户,攀上支架,跳了下去。 二楼离地不远,跳下去不会受伤。不过温与怜身上有伤,跳下去时软了一下腿,磕坏了膝盖,没什么大碍。 十月的天气已经开始转凉了,他们这里纬度高,有太阳照着也不热。 温与怜去了,途经花店又买了支红玫瑰,写了张卡片,挤公交去了南郊的儿童福利院。 儿童福利院的楼是前教堂建剩下的空房,装修很好,但福利院才建起来,人都还很少。 温与怜有个朋友在这,他今天来就是去看她的。 下了车,温与怜老远看见小女孩坐在院外秋千上等他,歪着头,眼睛闭着,像是睡着了。 温与怜整理了下衣服,嘴边微微漾笑意,过去轻轻点了下她的额头。 小女孩睁开眼看见他,抿着笑,让出一点位置给他坐。 温与怜同她打手势,告诉她自己准时来了,还给她带了礼物。 女孩名叫壮壮,小时候生病发烧成了聋哑人,父母上班时被工地上的木柱砸中,双双死亡,剩下的小女孩没人照顾就被送来了福利院。 壮壮一家原先和温与怜是邻居,隔壁楼。 温与怜在二楼的房间通过窗子经常能看见她,那时她不会说话,也不出去,只蹲在房间的小角落,仰头看着隔壁二楼。 温与怜蹲在二楼那间房子的时间非常契机,每每身上都带着伤,他的疤痕,疼痛与忍耐,壮壮都看在眼里。 两人不同的形,同样千疮百孔的心,在泥垢里腐烂,或许两人都没有阳光,所以都当起对方的阳光来。 温与怜为了壮壮特地去学了手语,方便跟她沟通。这次来看她,是上个星期说好的。 壮壮喜欢读书,虽不能说,不能听,但总归能看,温与怜每次来看她都会带一本书,符合她年纪该读的书,顺带一朵红玫瑰,送给这个特别好的女孩。 壮壮看到书非常高兴,拿起在嘴边印下一吻,而后收下玫瑰花,认真看卡片上的字。 卡片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温与怜对壮壮最好的期盼——祝壮壮越来越好。 壮壮抬头,看见温与怜嘴角的伤,手语道:“受伤了,他又打你了。” 壮壮年纪小,但心龄早已超出同龄小孩,温与怜尽量给她买童真、向好的书,希望她能减轻点负担,开开心心活着,心里压着太多想法,太累。 身上的伤靠衣服可以遮住,但嘴角和额角的伤遮不住,温与怜笑笑,手势道:“没事,我不疼。” 壮壮又道:“今天留下来吧,不要回去了。” 温与怜盯着她眼睛看了许久,轻轻点了个头,比道:“好。” 风卷起了一旁的落叶,带起了温与怜前额的碎发,牵出了一丝明媚。 —— 周寻卿没有拿到温与怜的案件备案,毕竟局内机密不与为外人道,但陈叔简述了了一份报告,配上了温与怜的口供。 内容没有大起大落,温与怜的口供也平淡无奇,总结来说就是他同明锐的自杀没有关系,至于为何去高一楼,他的解释是巧合。 陈叔告诉他,因为没有直接关系,温与怜的嫌疑也被解除,也不会留案底之类的。 既然这样,周寻卿没必要多管闲事。他洗了个澡,穿着浴袍坐在电脑前浏览网页,眼睛忽然瞥到了三角架上的一串手链。 手链有些偏大,缠一圈松了,缠两圈绕不上,他就只能放在书桌上当装饰品。 这种做工粗糙的残次品,在富人眼中就是不入流,周寻卿之所以留到现在是因为这东西不是他的,是三年前救他的那个人的,倘若以后遇到,可以还给他。 晚上睡觉的时候,周寻卿做了个梦,梦见自己躺在一块石板之上,手脚不能动,周围是汪洋大海,有一条黑鲨张着血盆大口朝他袭来。 遽然,一个人挡在他面前,用刀插进了黑鲨的眼睛…… 周寻卿胸口剧烈浮动,眼睛死死盯着那个人的背影。 半晌,那人回过头,周寻卿呼吸一窒,唇上温热。 温与怜眼角微粉的桃花角溢出分外的流情。 作者有话要说: 开片:打架 堂口:黑社会的办事处 还有看不懂的名词可以留在评论区哦 ☆、寻卿 周寻卿第一次做梦吓醒了,当初母亲那样死在他房间里他都没做过噩梦,这次梦见个大黑鲨,还可耻的尿了。 嘴上烫的似发烧,周寻卿掀开被子,顺手解开几颗扣子,靠在床背驱逐胸中的闷气。 从洗手间出来凌晨五点,外面还是一片黑,周寻卿再睡不着,拿过手机看扣扣,发现顾闻这小子都凌晨四点半了,还更新了动态。 他扫了眼内容,灯红酒绿,千遍一律的内容,和以往没什么差别。 配图一张极其自恋的自拍照,黑白色,勾勒了轮廓,遮挡了些瑕疵,比真人好看多了。 周寻卿极淡的笑,余光瞄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 温与怜手里夹着半根烟,侧身从旁走过,相片纳进他的侧脸,眼眸低垂,沾点了勾人的颜色。 怎么到哪都有他。周寻卿还没从梦的余波里缓过来,已然力不从心。 他关掉手机,重新躺回床上,没安静一秒,手机响了一声。 摸过来看,是顾闻发来的消息。 “你居然在线!!自律狂半夜不睡相思那个情人呢——” 周寻卿简单明了回了个字“滚。” 不出一会,顾闻发来一张贱兮兮的表情包,还编辑了一段长文字。 “阿卿,上次你说的那个温与怜,我留意了一下,发现这个人很锤,横着走路,黑料一堆啊。” “据说他有个专业格斗的老爹,学了一身打架功夫,得,全用在揍人上了,他曾在学校撇断一个同学的腿,将人打成了脑震荡,还打过一个癌症晚期的同学,真不是人。我还 - 分卷阅读9 听说他就喜欢糟践女孩,身子不干净,人品有问题。” 看了这么一大段话,周寻卿回了句——“和我有什么关系。” 顾闻立马感叹发来——你不是和他一个班嘛,还问过他这个人,我告诉你,让你留意留意,你可是我身边一朵干净的花,可不能被玷污了。 周寻卿打字:“你亲眼所见?” 顾闻:“???什么意思?” 有些事道听途说不一定是真的,听来的八卦一时爽,无形的伤害是最致命的。 只是这些话周寻卿没有发给顾闻,他知晓顾闻一片好心,也明白茶后饭余的谈资一时热,过不了多久就会被遗忘。顾闻和温与怜没有联系,不至于到处说;再者,顾闻每天忙着流连于花草丛中,为了摘粘在身上的叶子,已经分不出其他精力了。 温与怜,周寻卿自我印象除了有些阴郁之外,他那一手字写的很不错——上次借给他的语文书里,写了留情两个字的笔记,大气飞扬,不恋尘世。 —— 周末,温与怜接替临时白班,到了网吧楼下,遇见了纪淮。 纪淮专门在这等他,身边几个狐朋狗友,全部围过来的架势,路人不明的,必定认为是约架的。 温与怜停下脚步,不躲不逃,他知道只要自己一天在这,就必须时刻做好被纪淮找上门的准备。 纪淮嘴边挂着匪笑,亲昵地搂过温与怜的肩膀,被后者侧肩躲开后,他也不恼,轻松道:“温与怜,几天没见着你,终于让我等着了,怎么,在躲我?” 温与怜直视他的眼睛,冷冰冰的:“没有。” 纪淮小皱了下眉,道:“来找你玩,带着我兄弟一起,怎么样。” 温与怜:“不去。”避开他就想走出去。 纪淮迅速抓住他的手腕,将人拉回来,似笑非笑:“每次跟你说话,你就这几个字,好歹我们认识十几年了,你对我,就这个态度。” 旁边有兄弟起哄道:“能说明什么,还不是心虚呗。” 纪淮笑了两声,轻佻地伸出食指勾温与怜的下巴。“心虚啊?” 温与怜冷声提醒他:“我要上班了。” 纪淮:“上什么班啊,还上着学呢,陪我玩去,不然一打四,胜算不大。” 温与怜不愿意遇见纪淮,因为每次遇到,这人都会嘲讽加威胁,套路不换牌,无聊又可笑。 “你那几个兄弟能撑着几个不倒。”温与怜说,他在拳脚雨林摸爬滚打好几年,这些人见多了,□□势焰,招式耍上了都是稻草人,一捶就倒。 但唯纪淮他不可小看,温与怜没打过他,没有一次打过他,倒不是纪淮有多强大,确实是自己太弱,没本事。 “你只要记着我能打过你就行了。”纪淮凑到他耳边说,然后非常满意温与怜有气在心,无处宣泄的表情,拽着人塞进了车里。 电玩游戏厅,大多是射击类的游戏。 纪淮一来老规矩,丛林射击冒险,一场打下来花半个小时。这游戏要高度集中,不然一不小心就会被丛林里的野人用长箭反击。 温与怜被强迫带来,只靠在一旁栏杆上抽烟,任凭纪淮怎么叫就是不去,若是他发火,隔得远,温与怜直接跑了,下一次逮到再算账。 不过今天,纪淮意不在游戏,心不在焉地和朋友玩了一局,十分钟就死了,他放下虚拟射击□□,走到温与怜面前,抓着推进了厕所。 温与怜碰到他的皮肤如触针刺,撞到了厕所的墙后,与他拉开了距离。 纪淮靠近一点,温与怜就后退一点,到了后来没地退了,温与怜叫了声:“别过来。” 纪淮没听,继续往他身上靠。温与怜想逃,却被堵了去路。纪淮怕他有什么过,套上衣服出去了。 出了会所,周寻卿意外地发现温与怜在外面没走,手里夹着一根烟。 今天纯粹是偶遇,周寻卿是陪顾闻来的,厕所里两人的对话他全都听进去了,身体先于大脑思考,踹门解救。 温与怜大概也知道,领了情,没有拒绝。 周寻卿差不多剖析他某方面的特征,知道他不会道谢,却还是问出口:“怎么,等着谢我?” 温与怜吞云吐雾,道:“你的名字?” 人他见了不少次,就是名字还没问过,两人未正式认识。 周寻卿忽而觉得自己多管闲事了,天天生活离不开温与怜三字,对方却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 “周寻卿。” “哪个寻,哪个卿?”温与怜问。 周寻卿怔了一会,道:“寻风捕影,惟愿卿安。” 这么文艺的解释,放给旁人必惹一身鸡皮疙瘩,放于温与怜面前,却能感受其深意,他想 - 分卷阅读10 ,给周寻卿起名字的人,一定希望他往后能爱己爱卿,怜己怜卿。 周寻卿道:“我送你回家吧。” 温与怜摇头:“不必。” 他转身离开,像每次遇见那样,一个人来,一个人走。 他的背影恍惚笼罩在烟雾的朦胧之中,捉摸不透,直到一个身穿黑衣服的人拿着一个板砖冲了上去…… 男人的板砖和周寻卿的惊呼同时使出,温与怜有察觉,反手去挡,避免了脑袋开花的悲剧。 接着,温与怜钳住男人拿板砖的手,一脚蹬上他的肩膀,将人踹出去多远。 倒地的男人痛呼一阵,爬着去那摔成两半的板砖,周寻卿冲上去,对男人喊道:“我已经报警了,不管你即兴还是有阴谋,伤了人就要被拘留。” 过路的人被吸引围过来,男人也开始退缩,只逞嘴上功夫。 “你个杀人犯,你还我儿子的命。” 温与怜听到这句话,本甩手就走的身体顿住,转身冲上去又补了男人一脚,周寻卿及时拉开他俩才躲开了血腥场面。 男人叫骂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难听,围观群众骚动,闹到了会所里。纪淮听见动静跑下楼,高声喊着温与怜的名字。 但温与怜却跟周寻卿走了,自始至终没有回头看他。 周寻卿将人塞进自己的车里,发动引擎要去医院,温与怜不去,让他载自己去南郊的儿童福利院。 他伤的不重,顶多痛个几天。 不用大惊小怪。 到了福利院,壮壮早已等候,看见温与怜从车上下来,跟她打了几下手语,就一个人上楼去了。 周寻卿走近壮壮,偏头看向福利院的建筑。 壮壮拉拉他的衣角,跟他比划:“你是谁?” 周寻卿因故学过手语,能看懂她的意思,回道:“我是他的同学。” 壮壮又道:“你是第一个被哥哥带回来的人。” 周寻卿默然。 沉默片刻,壮壮一点一点比划问:“你是好人吗?” 周寻卿不解。 “你会对哥哥好吗?” ☆、辱骂 壮壮仰头看着这个面容清冷的男人,眼神细长,卷带刻薄;到心的话咽了下去,她仓促的低头,快步走进大院,但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比划道:“谢谢。” 周寻卿以为她能说出什么,没想到这孩子警惕性挺高。见她欲言又止,他便知道不是谁都可以破开那道墙,挤进阳光;亦不是谁抚上微风,都可以肆无忌惮,不管不顾。 等了有十分钟,壮壮从楼上下来,告诉周寻卿,温与怜睡着了。 “哥哥困了,洗了澡就睡了,他让我谢谢你。” 清新脱俗的逐客令,周寻卿微微点头,转身上了车。 壮壮目送他开车驶离了街道,才晃着马尾辫上楼。 —— 又一周清晨,温与怜从后门进班,站到自己的座位边上。 花梅正在吃早饭,塞了一嘴的饺子,边嚼边跟他说话:“二爷早,忘了跟你说事了,你的英语卷子还在英语老师办公室,她让你去拿,对不起啊,上星期就该告诉你的,但我一糊涂就给忘了。” 温与怜眼睛斜睨着右边的某个方向,杵那一动不动,花梅吞咽了口唾沫,顺着他看的方向望去, 与此同时,温与怜也有了动作,他走到右边最后一排同学的位子,直接将人椅子扔进了垃圾桶,还顺手往人桌子上扔了一团脏东西,凶的那同学眼睛睁大了好几圈,缩在桌角不敢作声。 花梅被此情此景骇住,对上温与怜的眼睛,立马道:“我,我马上帮你去拿!” 花梅一溜烟逃出了教室,自我抢救的相当及时。 温与怜丢下书包,塞上耳机,玩着手里的铁片纸牌。 周寻卿嘴里叼着面包片,准点踩进教室。 他歪头对温与怜说:“早饭吃了吗?” 温与怜转头看他,识别出他的唇形,轻轻点了点头。 上课铃响,语文老师夹着课本进教室,讲课之前他布置了个作业。 为了对外宣扬eb一高的环境及学习氛围,学校开通了专属的微信公众号和微博,计划五天后开始运行,所以在这五天内,学校举办了广泛搜集最美瞬间的摄影活动,每个班都要参加,且收上来的作品不少于十五份。 语文老师于是让班上同学双人组队,五天后交照片。 一般这种活动,温与怜基本屏蔽,而花梅很自觉的为他做上一份,不求回报。 可不是温与怜逼得,不管有没有花梅的帮忙,他也是毫不知羞耻交白卷的。 不过这次,花梅拍胸脯保证会帮温与怜弄一个照片时,周寻卿拒绝道:“不用,我和他一起拍。” 花梅惊愕:“为什么?” 周寻卿花式转着笔,说:“什么为什么,做作业需要理由么。” “当然不是……”花梅说,他在乎的是温与怜会不会去做,同不同意和周寻卿组队,别无知撞上了枪口,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但事实并不似花梅脑中所设想,温与怜一没发火,二没摔凳子,只哑在嗓子眼里嗯了一声,细若未闻,但真实存在。 “那,转头不确定问做作业的冷清:“二爷是不是生病了?” 冷清瞥了他一眼,道:“不关你的事。” “你……”花梅每次跟他说话都没有好脸色看,气的嘴巴直漏气。 下课,温与怜想出去抽根烟,却在走廊被英语老师拦住了去路。 英语老师踩着恨天高,吊着黑眉眼角,白脸红唇,活像个索命的巫婆。 她看见温与怜,不顾周遭同学的围观,大声喊道:“温与怜,你什么态度?让你去领自己的破烂试卷,你不敢来,让别人来,是不是也觉得丑,觉得不要脸?你爸妈送你到这读书,你就来这混日子的吗?我就是去猪圈里抓只猪学的都比你好,你看看你什么样子,吊儿郎当的,没家教,社会的毒瘤!” 英语老师怒发冲冠,势要一次骂个够:“是学生就该有学生的样,好好读书才是正道,别一天到晚学社会上的小青年混来混去,你以为时髦?这是垃圾,人渣。” 温与怜头痛,心情郁闷烦躁,他一年到头被这位美女老师骂的次数真是数不过来,平均摊的话,一天至少两次,每次都是一样的套路,他听得都没气愤的想法了。 见她歇了会,温与怜道:“爽了吗?闪开。” 英语老师被他的态度惹怒了,非但没有让开,仗着自己是老师的身份,变本加厉的指责:“你看看你这是什么态度,每次跟你说话你都这副死样子,还成什么气候,你爸妈死了吗,没有家教吗!” 温与怜在她口中听到这句话,觉得尤其刺耳,心里猝然烧起一团火,手骨捏 - 分卷阅读11 的咯吱响。 “你这样泼妇似的叫骂,又有什么家教呢。”周寻卿不知从哪冒出来,站在温与怜的前面说道。 “他有没有家教关你什么事,你身为老师,粗话连篇,低俗无趣,张口一个人渣毒瘤,请问,你有家教吗?” 周寻卿一番话堵的英语老师脸都气红了,支吾了半天,回道:“你说谁泼妇呢,谁没有家教!” 周寻卿昂了昂头:“谁声音大就说谁。” “你,你,你是哪个班的,我要找你们家长,现在的学生都不得了了,敢顶撞老师!” 周寻卿轻笑:“我的家长不和没有可比性的人谈话,要想见我的父母,你也得要有资格才是。” 围观的同学越来越多,更有甚者偷偷拿出手机拍摄。 英语老师觉得不能再继续下去,又想着这时候认输折了面子,平了口气,说:“一个个学习不好,没家教,祸害社会。我会向学校申请,你们两个准备退学吧。” 甩头踏着一线扭臀离开,走得急,还崴了一下脚,围观响起窃窃笑声。 温与怜看着周寻卿想起了一句话—— 他送给你的永远都只是背影,自行车的后座,过马路的斑马线,阳台下的落泪,敌人的谩骂。 —— 驱散阴霾之后,周寻卿跟着温与怜来了艺术楼的顶楼,确切说,是温与怜邀请他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这人挺爱管闲事的,那就请他抽一支烟,顶楼晒晒风,他日好再见。 温与怜熟练地点燃一支烟,而后递给周寻卿一支。 周寻卿摇头:“我不抽烟。” 温与怜叼着烟,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随即了然,像他这种开豪车的,怕是抽雪茄等高档货吧。 温与怜吸了一会烟,两人沉默了许久,最后还是周寻卿的几个咳嗽打破了僵局。 他问:“你很喜欢抽烟?” 温与怜看着他,点了点头。 周寻卿拧着眉,贴上那烟卷燃烧的纹路。 “抽烟对身体不好。” 温与怜猛吸了一口,又点了点头。 他后知后觉,连吸了好几口才察觉到可能是周寻卿受不得烟味,琢磨着把烟掐灭了。 “你不怎么说话?”周寻卿问。 从开始到现在,他要不就是点头,要不就是似蚊子般哼声,耳朵不好的,都听不见他的声音。 “我不爱说话。”温与怜突然开口,两手胳膊撑在栏杆上,前额头发遮住了他的眼睛,深沉的不像话。 “只爱动手?”周寻卿接道。温与怜怔了一下,像一下子被他扒出了灵魂似的。 有时候说话不解事,不如直接动手来的快,直接有效。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也知道你不会说出口,算我多嘴。”周寻卿身上真有种特别复杂的气质,最开始是清冷,一双眼睛放佛能看穿这个世界,他总是在某个路口出现,撇下一个并不温柔的眼神,辗转之后,朝你伸出温暖的手。 “我们照片的主题是什么?” 温与怜一手插进口袋里,一遍遍捏着香烟盒,脸上面无表情:“不知道。” “这样吧,明天下午,我带着相机,北体育馆等你。” 明天下午温与怜有班,但他想也没想就点头了。 周寻卿看了眼手机,转身下楼。温与怜叫住他:“明天几点?” “下午三点吧,到时候给你发信息。” “我没有你的电话。” 周寻卿掏出手机,打开微信。“有微信吗,我扫你。” 温与怜拿出手机,费着自己的流量下了一个微信,花几分钟注册了一个微信号,上线,打开二维码给他。 周寻卿加上了他的微信,皱眉:“你微信怎么就一串号码。” 温与怜:“不常玩。” 周寻卿捣了几下,道:“好了。” 两人互加了微信,周寻卿回去上课,温与怜下楼去厕所将口袋里的一盒香烟抽完了才回去教室。 不过他上课迟到,被教数学的老头罚站走廊。温与怜听话站到外面,不一会儿,溜着老师的眼皮,逃了学。 温与怜去了网吧,遇见了八辈子的死对头——温怀酒。 温怀酒和自己的朋友一起来的,和温与怜一样,翻墙逃课。 温怀酒一早就知道温与怜在网吧上班,不过两人没有在这打过照面,这种仇人好死不死的遇见,好似吃饭吃到沙,喝水塞到牙。 “上网?几个人?”温与怜像不认识他一样,寻常问道。 温怀酒不怀好意:“开,三台。” 他们递了身份证,温与怜捣鼓几下,给了他们号码。 “对了,网管可以帮忙买东西的吧。”温怀酒说:“一会给我们拿下外卖,我点了三只炸鸡。” 温与怜嘴里咬着烟,嗤道:“滚。” 作者有话要说: 他送给你的永远都只是背影,自行车的后座,过马路的斑马线,阳台下的落泪,敌人的谩骂。 他将后背毫无保留的展现在你面前,将你护在身后——出自惊鸿无双 自我创作,如有雷同,我不知道怎么办 ☆、天灾 温怀酒就是个狗仗人势的小怂鸡。 一旦温与怜不怕死的眼神捋直,对上他似笑非笑故意使坏的目光,后者必定心脏漏掉一拍,而后怀有侥幸的继而挑衅,不出一会,低头认怂。 认栽的神情还一副高高在上、不过我让你的小骄傲,眼睛左右闪烁一下,掩饰慌乱。 两人皆心知肚明,温怀酒猖狂的资本无非就是仰仗着他那个退役特种兵的老爹,一阶压一阶。 温怀酒在外认怂,温与怜在家认栽。 当晚,温与怜没有回家,他实在不想看见大伯被狗啃过的脸,也不想听温怀酒颠倒是非的告状,回去必是刺耳的辱骂和零碎的拳打脚踢。 这样生活几年了,他都活出经验来了。 不适宜上去讨打,不风浪赶去找骂,安安分分,能躲则躲。 温与怜本想再去福利院凑合一晚,哪知天不遂人愿,乌黑黑的天淋淋淅淅下起雨来,时间渐长,雨下的越来越大,像把天撕了个口子,闷头往下倒水。 外面是出不去了,温与怜掏出手机看时间,快十点了,网吧里人正多,丝毫没有被这麻烦雨影响心情。 邱哥七点的时候叫了几个兄弟出去玩了,临走前打他招呼如果十点到了他还没回来,就打电话,出意外的话,叫车去接他。 眼看着十点将近,邱哥还没回来的意思,温与怜走到网吧门口看了下。楼层电梯正常运行,送上来多,下去人少,大部分人是来上网的,只有少部分人去对面的土菜馆吃饭。 这家土菜馆开着旺门,一整天香味不断,缥缈地飞进网吧,惹得上网的朋友嘴馋,一馋就要买东西,还得网管跑腿, - 分卷阅读12 额外小费就多。 对门土菜馆牌面线灯坏了,土字的一竖没了,看起来像二菜馆,土里土气的。 温与怜正盯着电梯上下运行,忽然听见网吧里一阵骚乱,最里面好像有人打起来了。 乌烟瘴气的公共场所最烦这种事,经常为点小事打架,兴师动众,凑热闹加入打架大军的多,一旁嗑瓜子看热闹的也多,围个里三层外三层,真正想过去调解的反而进不去。 这不,温与怜粗鲁地扒开围观群众时,不知道哪里飞出不明物体,准确地砸中他的右手腕,顿时皮开肉绽,滴啦啦地往下淌血。 痛楚一瞬间,来不及反应,温与怜大脑一片空白,反射似的攥紧手臂肌肉试图缓解,与此同时,愤怒达到顶头,吼道:“靠!都他妈给老子别动!” 余音绕梁,哄闹的人群渐渐平息,吃瓜网民看架势不对,自觉让出一条通道,好让温与怜看清闹事的源头是谁。 里面动手的两个人脸上也挂了彩,头发乱糟糟的,狼狈的像从阴沟里爬出来似的。 温与怜粗声粗气问了他们一句,这两人见虎怂,毫无保留地交代了他俩为何打起来,从开始的拌嘴到□□被点燃,一场架在所难免。 温与怜的手腕一阵阵刺疼,他忍了一小会,疼痛变本加厉,大脑神经被手那处牵着走,想发火骂了一句就不想再张口了。 同班的小钱见他疼的紧,赶紧让他先去医院包扎,网吧里的他先看着。 手腕的伤口隐约可看见血染的白骨,伤损的嫩肉翻卷,恶心的要命。 温与怜打着小浅给他的伞下了楼,叫了辆出租车去了医院。 他走的迷糊,没有注意上下电梯时与他擦肩而过的戴帽子男人。 去医院包扎了伤口,后续事情处理完,已经十点四十了,温与怜掏出手机给邱哥打了个电话,电话响到出机器女音,邱哥也没接。 温与怜不放心,又打了几个,结果都是一样的,他立刻打的回了网吧。 网吧还是小钱在当班,温与怜问他邱哥回来没,小钱只说应该回家了,按照他平时的习惯推测的话。 温与怜不知道邱哥带出去几个兄弟的号码,也不知道他们去哪玩去了,当下联系不到人,只存或许玩高兴了,忘了时间,人是安全的想法。 温与怜在网吧坐了会,手腕有些余痛,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得在那瞪大眼睛傻愣。 小钱担心他的伤,叫他去里屋睡会,明天早上喊他起来。 温与怜几不可闻地哼了一声,没事可做的他只好无聊地睡觉去了。 这晚,温与怜在翻来覆去中迷糊睡去,梦里他被吊在一间黑屋子里,看不见光亮,听不见人声,只感觉有闷棍在身上不停的敲打,打得他口鼻冒血都不停下来。 梦里场景变换无常,这会他正疼着,忽而又沉在大海里,咸水争先恐后钻进他的眼里,嘴里,试图完成不憋死他,也要咸死他的伟大目标,胡乱地扰乱温与怜的心弦。 突然他看见他爸搂着他,一眨眼就变成大伯,狠狠踹着他的身体。 一如既往地恐惧,扼住他的喉咙,让他喘不过气。 窒息感很重,温与怜在炸裂似的头痛中惊醒,一屁股坐起在床上。 他头昏脑涨,双手无力,很懦弱的感冒了。 昨儿下雨,他跑前跑后,衣服穿的又少,手腕还伤见了骨头,见红不发财。 温与怜心里清楚,感冒来势汹汹,多半是疼痛引起的。 以前有过伤的比这还重,但没那么不逢人愿的多生事端,感冒这种稀客,他好几年没招待过了。 因为感冒生病,温与怜毫不委屈自己的逃了课,在听了班主任例行的来电,他选择忽视,闷头裹住被子睡着了。 下午两点,温与怜在连环噩梦中再次被吓醒,身上全是汗,视线愈发模糊,连手机多少点都看不清了。 温与怜捶了几下脑袋,酝酿了好一会,看见手机屏幕周寻卿发来的微信。 “下午三点,北体育馆。”——周寻卿。 温与怜怕是烧糊涂了,他愣了五分多钟,才恍然大悟似的下床,找备用衣服,进浴室洗了个澡。 热水澡洗完干烧的他清醒了点,头疼稍微减轻了些,他也看不见晃来晃去的东西了。 进了房,温与怜撤下溅湿的绷带,找了新的重新绑上,虽然不如医生系的漂亮,但也可以作用。 做好一切,温与怜踩着半虚浮的步伐出了门。 北体育馆与eb一高隔着一条街,馆后面是一处风景名胜,也称雕塑花园,里面都是各色各样的雕塑,每天游览的人很多,曾经还有电影拍摄团队来这里取景,公园管理人员听说有拍摄团队,认为这是一个宣传的机会,不想后来电影上映票房不好,这地方到底也没吸引更多的人来。 温与怜稀里糊涂地来到体育馆门前,看见了拿着相机的周寻卿。 周寻卿今天状态似乎也不怎么好,温与怜硬着太阳看他,总觉得他的脸也红红的,像着了火一样。 “来啦,咱们从偏门进去吧,今天体育馆闭馆,我不知道。”周寻卿带着温与怜走到偏门。 偏门不过是少了根石柱子的栅栏,不知哪个兔崽子干的,目的尚且不论,但当时肯定也是为了能从体育馆出来或进去。 周寻卿先进去,然后朝温与怜伸出手,半喘着气道:“把手给我。” 温与怜摇头:“我自己能进去。” 他踩上小土坡,单手扒着柱子,跃了过去,但是没站稳,左脚绊右脚,将身体甩了出去。 幸得周寻卿,搂住了这个走路都能被自己绊倒的蠢货。然而,这一摸,摸出些异样来。 周寻卿攥着他没受伤的左手,皱着眉道:“你发烧了?” 温与怜推开他,分开距离,说了句:“没事。” “发烧还来,怎么不跟我说?”周寻卿像大人教训小孩,话虽有点责备,但声音是温柔的。 两人相触的手掌真的能烧熟一颗鸡蛋了,温与怜迟缓将手抽回来,眼睛盯着他看,那目光如炬,烧着了周寻卿的脸。 温与怜不打报告地碰了下他的下巴,给人弄怔住了。 “你温度不对,你发烧了?” 温与怜觉得很荒诞,明明这人身体不舒服,还勇士似的往前冲,一本正经地教育别人。 摸了一手烫,温与怜后知后觉刚碰面那不正常的红是真的存在。 “照片不拍了,去医院。”温与怜说。 周寻卿却拉住温与怜的手,将人往里面拽,他说不上为什么,就觉得恰逢体育馆闭馆里面没人,恰逢他和温与怜,恰逢两个生病发烧的人,恰逢温度高的能烧死人…… 穿过八百米的操场,周寻卿带着温与怜去了北道的室内游泳池。 - 分卷阅读13 温与怜莫名其妙,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发烧?” 周寻卿:“你不也是。” 温与怜:“我身体好。” 周寻卿:“我也是。” 但他说完这句话,下一秒便打脸了。 周寻卿顾着回头跟温与怜搭话,一不小心撞到了走廊的水泥柱,嘭的一声,人就倒了下去。 温与怜心跳了一下,蹲下身,拍拍他的脸。 “喂,喂。” 周寻卿真的昏过去了。 他身上很烫,比温与怜高好几个温度,鼻子呼出来的热气都丝丝冒着白汽,放佛下一秒他要被蒸发了似的。 温与怜和周寻卿差不多身高,但体重不合格,堪堪吃力将人背上身,尚未踏出一步,他便知道今天出不去了。 迎面走来四个人,手上拿着黑色的棍棒,温与怜往后看,退路也被挡住了,三个人,和前面的是一伙的。 他们漫不经心地走过来,荡着手里的棍棒,玩世不恭,逗弄小鸡一般。 如果温与怜昨天上了心的话,他会发现其中一人就是电梯里与自己擦肩而过的那个人。 他们前后总共加起来七个人,道上雇来的,买凶者是明锐的父亲。 这死老头子死了儿子,觉得亏,找不到凶手,白白赔了个人,宁愿拿几万花来雇打手,也非要讨个公道。 温与怜轻手放下周寻卿,与那些人对视,狂风暴雨间刻,骤然爆发。 温与怜尽量躲开他们的棍棒,避免伤到自己的右手。 可是,不是左撇子惯用手为右手,奈何右手伤了筋骨,使不上劲,左手打的不溜,过了一会,落了下风。 他们下手很重,冲着弄死他来的,最后一脚踢到了他的胸口,温与怜听见自己的肋骨很清脆的一响。 倒地上艰难挣扎到用手挡头接下最后一棍,那些人终于停了手。 温与怜伤喘气,听见他们在争吵,好像是在讨论要不要一不做二不休把人弄死。 其中有人很有道理的分析,说体育馆是公共场所,他们赶巧了今天没人,不然弄死了人一定还被发现。 有人说那人给了钱,要做的干净,一会有异议的声音响起,说为了几万块,只能当下酒菜,不能当开胃菜。 你来我往几句,那些人撂着棍棒走了。 好像听见了海浪的声音,温与怜偏头看了看游泳池,知道自己出现幻觉了,躺着歇了小会,他爬起来,朝周寻卿走去。 他身上的烧没退,跌撞去拉游泳池的门,天杀的居然被锁上了。 温与怜没办法,只好将周寻卿拖进换衣室,找了个墙角,自顾靠了下来,然后将他拖靠在自己身上。 地上凉,除非他想让周寻卿由发烧转为高烧,他大可以将人扔进水里任由自生自灭。 不可否认,两个烧火棍一样的温度叠加在一起简直是火星撞地球,温与怜还有疼痛加成,身上的汗干了又湿,一刻都不停歇。 他的额头被棍棒打破了一点皮,嘶啦啦的流血,顺着潮红的脸,滴到下颚。 衣服领子早在混在中散开,露出精致但显着青痕的锁骨,上面沾着点稀释过后的血迹,可怜又色|情。 温与怜没断的左手松垮在周寻卿身上,身子歪斜,全靠毅力撑着。 他想明天管理员因事不来的话,他真的要下地狱了。 胡乱想着,周寻卿忽然发疯,在他身上弹跳起来,阖着眼,大叫“滚开”,便一口咬上温与怜的锁骨。 疼痛雪上加霜,温与怜倒抽了一口气,推搡着他,奈何狗牙太利,他推不开,又急又痛,道:“干嘛?!” 狗子死死咬住不松口,还癫狂叼着肉摇了摇头,发出呜呜的呻|吟,温与怜无奈自我催眠。 半晌,这只发疯的狗才松了嘴,没事人似的重新倒回他的胸口。 ☆、包扎 周寻卿醒来看到的是医院的天花板,满屋子刺鼻的消毒水味,熏得他胃阵阵恶心。 昏过去之前遗留的撞击疼痛随着意识觉醒,欢快地弹拉着他的神经。 坐起身缓了会神,生理疼痛减轻了些,周寻卿两手交握,感受皮肤温度恢复了正常。 病房就他一个人,右边两个床位是空的,被褥叠的整整齐齐。 窗外的天蓝的透亮,偶有几朵白云,不规矩地飘着,像棉花糖。 温与怜呢?他突然想起来。 正打算下床出去看看,病房的门被进来送水的护士打开了。 护士见他醒了,说:“你醒啦,我看看烧退了没。”说着就要伸手探周寻卿的额头,半道却被挡了下来。 “没事。”周寻卿顿了会:“和我一起来的人呢,叫温与怜。” 护士放好了水,回道:“他啊,好像早上出去了吧。” 周寻卿问:“他怎么样?他也在发烧。” 护士闻言皱了皱眉,一脸不忍心道:“是啊,他送你来的时候,脸上全是血,身上也有伤痕,全凭一口气吊着,样子极惨。” 温与怜和周寻卿来医院的时候正逢医院接手一个重大交通事故送来的十多名患者,人手不够,坐在医院走道的椅子上白白等了半个小时。 有医生来时,温与怜让其先给周寻卿吊水,吊完水才检查自己身体。 医生护士看到他衣服撩起来身上的伤时都吓了一跳,本能以为他们遇到暴力袭击什么的,不过温与怜闷头闭目养神,让他们随便在自伤处作弄了会,处理完毕后,躺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就走了。 “你们遇上什么事了,怎么伤的那么重。你那朋友手臂骨裂,身上多处淤青和伤痕,按照平常人早就痛晕了,也不知道他怎么忍得……” 温与怜相当能忍痛,他强撑着意识从体育馆打车到医院,过程中一声不吭。 这或许是他的极限,倘若体育馆的管理员没有忘记把手机丢在办公室的话,然而时间捱的刚刚好。 周寻卿想也不想从床上起身要去找温与怜,刚走到门口,迎面撞来了拎着油条豆浆的温二爷。 温二爷刚经历掏挖腐肉的苦,这会正叼着烟寻乐,见到逆光空旷的走廊突然钻出一个人,闷不做声地看着他。 护士姐姐从病房里跟出来,见此人作死的抽烟,立马教育说:“你病好了没你就抽烟,抽烟对身体不好,再说,这里是无烟区,不准抽烟,快掐了。” 温与怜乖乖接受教训,拿下嘴里的烟,就手掐灭,在护士欲张口还要再叨叨几句的眼神下将烟扔进了垃圾桶里。 周寻卿的灵魂几乎要被勾死在温与怜头上的那一小块纱布上,一直盯着,目光灼热,恍惚这样再看几秒,他就能从中看到当时温与怜遭受了什么。 温与怜的脸一边青一边红,一半是擦伤,一半是热的。 有点像耍宝的宠物猴。 - 分卷阅读14 周寻卿缓解气氛地假咳了两声,说:“开点药,回去吧。” 温与怜没异议,跟后陪他办了出院手续,买了一堆看不懂的高档药品。 招出租回的是周寻卿的房子,温与怜准备自己一个人走的,他自认为伤无大碍,可以回去上班;但却被周寻卿怼了。 温与怜不大习惯进到别人家,因为他基本不跟别人来往,没有朋友,自然收不到以聊天为由的做客的邀请。他习惯待在自己的地方,小没关系,只要一个人,他就不觉得约束。 周寻卿知道他别扭,给他打了一针安定剂:“我家我一个人住。”没有其他人。 温与怜在乎的不止这个,他和周寻卿顶多算是多见几面的同学,根本没必要深入到对方的生活当中,他不是好心人,一切的安排都只是碰巧,他心情好,多管闲事了一下罢了。 “那边还有事,我先走了。”温与怜如坐针毡,找了个借口打算离开。 周寻卿从房间里出来,道:“等一下。”他手里拎着医疗箱,家庭急救用,挺专业的。 “换了药再走。” 温与怜好了伤疤忘了疼,躺了一夜后就以为自己重成超人,一大早起来走了半个小时的路去买早餐,手腕上的绷带裂开染红了血。 他不会照顾自己,通常胡胡过去,所以身上小伤都留了疤痕,大部分在胸口,像扭曲的虫子,很不好看。 温与怜看了眼染血的手腕,道:“没事,我有空自己弄。” 说话间,周寻卿打开了医疗箱,掏出了绷带和药,不由分说将他手上的绷带解开,给他清洗伤口,动作轻柔,说不上口的珍重似的。 温与怜心房像被闪电击中,从头麻到脚,怔愣看着低头的周寻卿。 周寻卿擦药擦得很仔细,很认真,绑绷带的手法也熟练。 “你怎么伤的这么重?” 周寻卿用纸巾吸干伤口旁边的血水,再用酒精轻轻涂在周围。 温与怜手僵住了,干巴巴地说:“不小心弄的。” 周寻卿抬眸:“不小心能弄成这样?昨天遇到谁了?”他不太了解温与怜的交际圈,能想到目前和他有仇的只有那么几个人。 “那天那个男人么,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跳楼学生的父亲。” 温与怜摇头:“不知道。” 他想了下,补充道:“可能是网吧里的人。” 网吧一年来往人多,他得罪的不说一百少说几十,至于昨天那些人激烈争论地要不要弄死人,他没往明锐父亲身上想。 沉默良久,温与怜不自在地开口:“你,你经常做这些么。” 周寻卿仰头:“弄疼你了?” “不,不是。” 周寻卿的动作很轻,几乎没什么感觉,温与怜感觉不到疼,也不知道是不是紧张的。 “我以前也经常给自己包,习惯了。” 温与怜想了很多,一个经常给自己包扎伤口的,只有两种人,打人的和被打的。打人的伤是磨砺更坚硬的拳头,而被打的则是在流汗中训练忍受极限的痛。 他们有一个共同点,家庭缺陷或心理扭曲。 环顾周寻卿一幅油画值二百万且挂了三幅的家,怎么让步想,都不觉得他是一个独自舔伤口的人。 温与怜盯着他头顶的发旋发愣,周寻卿智慧旋长得奇特,两边阔开再往中间聚,成一个爱心的形状。 周寻卿给他弄洁整,又把自己买的药给他装好,嘱咐道:“这些药都是外敷,每天晚上洗完澡,睡觉前涂一下。” 温与怜看了眼那些药,回想起临走前付款屏上一闪而过的过千数额,心下咽了口唾沫,咂咂嘴道:“钱我明天还你。” 周寻卿:“不用,你若是还我钱,我岂不是要把命再还给你了。” 他注视着温与怜,说:“要不今天也不去上班了,在这休息一天,明天直接回学校。” 温与怜听着他的声音,总觉得自己耳朵出了问题,这般温柔为何?还是自我臆想过重产生了无耻的幻觉? “不……”他声音刚起,外面便响起了顾闻有节奏的敲门声。 “阿卿,阿卿啊!你在家不?” 周寻卿开了门,顾闻发射激光的眼便定位到了他额头紫红的伤痕,立马风雨直呼召之即来。 “你怎么弄成这样啊,是不是温与怜干的,我早就告诉你不要跟他走那么近,你还跟他去什么体育馆,弄成这副鬼样子!” “闭嘴。”周寻卿将他扯进来,低声叫他停止那张不详的嘴。 而顾闻一进来就看见站在沙发前的温与怜,顿时惊得转了个身,面对着抵着周寻卿身前。 “他怎么在你家?”顾闻细声问。 周寻卿伸手点着他的额头,拉开距离,道:“温与怜送我去医院,我邀他来我家坐坐有什么奇怪的。” 顾闻眼斜着看温与怜,嘴上道:“什么,对。你头上怎么搞得,你怎么去医院了?” 周寻卿道:“发烧。” 顾闻恍然大悟:“是不是前天下雨你跑出去买相机了,不就一个作业嘛,你这么认真干嘛,你是不是忘了你是瓷器做的了,陈叔怎么说的,让你能干净活着就干净活着,别瞎作妖。” 周寻卿正给温与怜切点水果,就听见顾闻耳边蚊子似的嗡嗡。“你话怎么这么多,专门教训我来的?” 顾闻趁他不注意捏了个桃块吃,笑嘻嘻道:“这不担心你么,昨天打电话你又不接。” 要不是喝醉了酒,顾闻把11o按成了228,他可真就报警了。 小题大做是顾闻履行照看周寻卿养成的习惯,他也不想这样,但他怕一转眼,这朵温室里的花就枯萎在太阳底下了。 周寻卿呼吸系统有问题,从小生了一场大病,差点没活过来,自此闻不得任何难闻不干净的气味,也不能碰不干净的赃物,否则就要发瘟,轻则发烧,重则呼吸不畅。 周寻卿自小进健身房锻造,体质算得上健康,只要不闻不该闻的,就是个不脆的社会主义好公民。 周寻卿给顾闻切了一盘水果:“那还得谢谢你关心我了。” 顾闻毫不客气:“好说。” 周寻卿假笑,端着水果盘走到温与怜面前,道:“别听他瞎说,我没有那么碎。” ☆、受罚 顾闻没别的优点,唯独那双眼睛还算有点眼力,顺着藤开花。 他笑嘻嘻地坐到周寻卿的旁边,歪头看向温与怜说:“你好,我叫顾闻,是阿卿的发小,你跟阿卿是朋友吧,对不起啊,我不是那个意思,他昨天没接我电话,我还以为出事了呢。” 温与怜摇摇头。 “要不我请你吃饭吧,今天星期几来着?嗯,星期六,行不?”顾闻胳膊肘戳戳周寻卿,挤眉弄眼的。 不过温与怜没有那 - 分卷阅读15 个意思,他站起身,握了握手腕,道:“不用了,周末我要上班。” 他指了指门外,示意要离开了。 顾闻还想说什么,被周寻卿一个眼神逼了回去。 “我送你。”周寻卿跟着温与怜出了门,但到了外面温与怜只说自己有事,拒绝了他开车送的好意。 温与怜那只好手一直插在口袋里,走远了,周寻卿看见他掏了支烟塞进了嘴里。 从这一刻开始,周寻卿对温与怜存着南方人向往北方雪那样的好奇心,希望手握一把可以窥探人心的显微镜,在他身边,以上帝视觉好好地看一看这个少年。 看他是不是像别人说的那样刻薄尖锐,冷漠绝情,是否是个傲视霸道的杀人犯。因为周寻卿看不透,所以他才要认真审视,酌情审判。 周寻卿从小生活在优良的环境,自出生比普通人高百年奋斗的高台阶让他还是在亲情沼泽中陷入了迷雾魔障。在父亲财权世界观的影响下,他很成功地养成了冰冷不易与人亲近的毛病,但又在不断思念母亲的过程中把自己逼成了一个戴着面具的善者。 他是一个从利欲熏心荆棘中穿身不染尘泥又转瞬能在地铁站顺手丢给乞丐上千大洋的矛盾体,他认为有些人该值得就值得,有些人还得靠运气。 周寻卿知道每个人的出身无法选择,每个人成长经历也必然是一场浩劫,他想去了解另一种人不一样的生活,从而寻求一种释然,来解救自己。 次日,天突然阴了,刮着小风,却没有要下雨的样子。 温与怜刚进教室,将在他桌子上涂胶水的同班同学抓了个正着。 桌子上是昨天发下来的作文本,温与怜昨天没来,作业本也就没带回家。 使坏同学和温与怜对上了眼,手里捏扁的5o2胶艰难地滴下了最后一滴胶,刚好落在了作文本上。 那同学没料到今天温与怜反常提前来了教室,正打算报几天前扔椅子之仇,却不巧地当场被抓。 就像偷钱被发现的小偷,那位同学僵硬地慢慢往后挪,眼睛害怕地到处乱瞟,泄气往后躲。 温与怜走到自己位子,椅子上清晰可见亮晶晶的胶水;他翻了翻自己的作文本,里面被黏住了,撕不开。 温与怜生气前从来不多话,花梅看他那样子就觉得要出人命了似的。 果不其然,温与怜摔掉自己的作文本,转身走到那同学面前,哼笑了一下,随后一脚狠狠踹在他的肚子上,连带倒了一片桌椅。 花梅惊叫着从位子上冲过来,拽着温与怜的手和肩膀,慌忙劝道:“二爷二爷,别打了,别,别。” 那男生倒地痛苦地蜷缩起身体,粗声抽气。 李寒归听到动静赶忙过来查看,一帮同学帮忙扶着倒地的同学,将他围着不给温与怜再下手的机会。 “怎么回事,温与怜,有什么好好说,别动不动打人。”李寒归担心那倒地的同学出什么问题,一着急直接喊了温与怜的名字。 花梅拉着温与怜的手臂能清楚地感受他绷紧的肌肉,也道:“是啊,二爷,有话好说嘛,都是同班同学啊。” 同班同学是他觉得刺耳的四个字。 从高一开始,这种事就没少过。温与怜倒是想视而不见,想装聋作哑,但有谁给他机会了?他之前也不计较,能忍则忍,但忍下去结果都他妈的变本加厉。 各个在学校四处宣扬高二二班温与怜仗势欺人,恶人名声散出去,同班同学却私下里联合起来搞他,就因为他想躲事不计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换来的都变成他温与怜总爱欺负人! “你凭什么打人,你扔了我的椅子,我还不能报复了……”那使坏的同学捂着肚子,声音有点抽抽的。 花梅瞅他怂还往枪口上撞,赶紧让他闭嘴:“少说几句吧。” 那同学非但不停嘴,还叫嚣道:“你们都是欺软怕硬的人,你们都怕温与怜,还叫他什么二爷,都是怂货!” 李寒归回头喊道:“别说了。” 温与怜金口一开,道:“你不怂是吧,来,上来。” 他冲那位点头,却把花梅吓得不轻,掌心下绷紧如同火山爆发的力量,他非常笃定,那怂小子根本受不住。 “二爷,二爷,算了算了。” 温与怜没吭声,用力甩开花梅的手,径直往那同学走去,周围的人惊叫着拉开他,无一例外的没挡住,眼瞅着看他将人拎出去,惯到地上,捶了几拳。 那同学最后嘴里冒了血,有同学后知后觉请来了班主任,把倒地的同学送到了医务室,“行凶者”温与怜则被带到办公室就地正法。 温与怜领了记过的罚,后续人身伤害赔偿什么的,还要看受伤同学家长的意思,若他们逮着计较的话,最坏的结果是让他退学。 温与怜先前不良记录积多,这恐怕是最后一次亮红牌了。 年级教官狐假虎威,一身虚胖没几斤几两重,两手一叉腰,罚温与怜清扫高一的军训操场。 反正不用待在那烦心的地方,温与怜宁愿借此名义出来透风偷懒。 高一军训场地平时不开放,是专用的“军训基地”,每到新生开学季才会开放。前后两次,第一次是在高一新生领军训服时,顺便领着扫把打扫他们接下来两个星期都要受刑的地方。 军训操场三面环树,隔一段时间不打扫就会积累厚厚一层树叶,扒着操场边上的绿色铁丝网,还能看见大自然友好的朋友——蜘蛛网。 温与怜拿着扫帚顺着广场走了一段路,这时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是壮壮发来的信息。 壮壮问他晚上来不来福利院,他顿了一下,余光瞥见了铁网后面走过来三个人。 三个人都剃了个村头,贼眉鼠眼,长相非常对不起各自的爸妈;但在学校他们这种表纯的地方,凶神恶煞的长相相当管用,眼睛瞪得越大越好,眉毛挑的越粗越可,走路横着走,就可以荣获学生施加的荣誉称号“校霸。” 但其实他们都心知肚明,所谓的校霸,不过是另种称呼的别称,难听点就是混混,披着花衣裳的蝴蝶,骨子里还不是贱入泥的臭虫。 他们用脚踢上铁丝网,试图让里面背靠其上的温与怜回头看他们。 “二爷,今晚兄弟们去华越,赏个脸呗。” 校园里为首的这个毛头混混名叫天儿,大名沈天,人模狗样的名字,行为处事给他拉低了好几个档次。 他在学校退让一步叫温与怜一声二爷,另一种意义上算是挑衅,他曾想收拢温与怜,扩展自己的势力,江湖路上好走一点,但他觉得这位肠子直,脑浆硬成胆固醇,说什么好话都不听,烦的沈天见到他就想出拳头。 但退一万步讲,他也只是想想,不敢真动手。说开了,他在学校这么 - 分卷阅读16 浑,还得得益于他有一个更浑的好哥哥——沈坤。沈坤是华越的领头,口头加行动权力属老大,那明华街一条道都属他的掌控之下。 沈坤跟邱哥曾在一个地方做事,级别一样,关系也挺好。正因有着两层关系在这,也就说明了沈天为何在学校只想招拢温与怜——他认为好歹是哥哥兄弟的人,拉拢应该很容易。 可惜他的算盘打错了,温与怜是个宁折不弯的钢筋,他只一个人独来独去,从不加入任何组织,耀武扬威地螃蟹走路。 温与怜没吭声,不说答应,也不说不答应。 沈天等了一会,沉不住气嗤道:“就我哥的生日,邱哥也去,赏个脸。” 温与怜手扶着铁网,道:“我干什么去?” 沈天笑道:“别啊,上次我生日,你可没让我开口就自己去了,咱们肯定是朋友,卖个面子。” 温与怜眼睛扫了眼边上的扫帚,道:“受罚呢,还要扫地。” 沈天看了看他手边的扫帚,立马对身边两个跟班说道:“愣着干嘛,还不帮二爷干干活?!” 跟班应声,从铁网尽头大门钻了进去,一人拿着扫帚,一个跟着,兢兢业业盘扫操场去了。 沈天从铁网伸给温与怜递了支烟,点了火,自顾自地谈起天来:“你还是没变,不喜欢说话,我记得当初那个死人很喜欢追着你,呆头呆脑的,一看就是蠢货。我说,他要是想找靠山的话应该来找我,只要每天每月按时交保护费,老子保管他不会少一根汗毛,可惜,这小子不识抬举,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不过,那小子是不是对你有什么企图,你那么捶他他都不走,是不是有病。” 温与怜抽着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更的早,我正在尝试日万更 ☆、绑架 沈天的话倒是给温与怜提了个醒,他的本意是自生自灭,而不是掬着冬天遽然出现的一丝忽明忽灭的烛火,抱着取暖。 不可否认,他想起周寻卿,冥冥之中他总觉得这个人在自己生命中已经出现太多次了,课上课下,随便看上一眼。 便觉心中恐惧。 一支烟抽完,恍然朦胧烟雾消散之后,出现了周寻卿的脸。温与怜心狠狠一沉,不自然地眨了下眼睛,发现这不是幻觉。 周寻卿道:“我们的主题是什么,后天要交照片了。”他晃了晃手里的相机,准备对着偷阳光的树叶缝隙来一张。 温与怜一堆事堵在心口,烦心,含糊道:“随便。” “那今天晚上有空吗,我们可以设计一种夜景。” 温与怜脚尖踩碾脚下的烟头,不耐烦说:“不去,晚上有事。” 周寻卿听闻他语气不对,见好就收,刚走出两步又回头说:“温与怜,那小子认错了,责任赔偿都不用你承担。” 温与怜诧异地抬头,而周寻卿迈着悠闲地步伐走了。 不得不说,周寻卿闲事管得都挺有水平的,不是闲着没事干,就赌着心中所想,揭开了今天温与怜蛮不讲理的一层纱。 他问那同学为什么在温与怜桌子上滴胶水,刚开始态度坚决绝口不提,后来一层层剖下去还真让他找出了背后的隐情。 但那同学也不确定,有些羞愧,支支吾吾说道:“几天前吧,轮到我值日,就在他桌子抽屉丢了一团过期的面包,里面蘸着果酱。” “他应该不知道的,我弄完过了两分钟他才进的教室。”那同学小声叨叨。他到现在有点怀疑了,不然那天温与怜扔自己椅子干嘛,纯粹找茬么。 不过周寻卿一听就知道这事十有八|九被温与怜看见了,不然以他雷打不动,不干我事不插|我手的逼格尿性,不知道谁干的时候,看见桌子里有一团脏东西,铁定扔进垃圾桶里的只有自己的桌子。 周寻卿不知哪里来的笃定,可能跟身边好多狐朋狗友混久了,这些深谙于人性里潜藏的个性特征都有万变不离其宗的共性,他想温与怜也是。 后来相处久了,温与怜身上许多未被发现的性格气质都被周寻卿一双眼分析的透透彻彻,一点不差。 华越,春华街道独秀一枝花,富家子弟糜烂生活的东方明珠,来这里只要有钱,只要有关系,混他个昏天黑地不在话下。 温与怜和一帮不认识的人待在一个包厢,幸而来了几个邱哥身边的兄弟,他还认识,不然几瓶啤酒喝完他早就走了。 邱哥兄弟是来找他的,那边包厢喝嗨了,大话吹了一个又一个,最后不知道怎么扯到人身上来了,邱哥喝得烂醉,稀里糊涂为了自己的面子,把温与怜吹上了天,说什么有他在就是整个天的假话,虚假地让沈坤一干人等唏嘘不已,邱哥为了保住自己的面子,才让兄弟领着温与怜过来。 温与怜进包房的时候,邱哥正被对方灌着酒,他身边的几个兄弟也都分别被拉着灌酒,自顾不暇,别说帮着邱哥了。 沈坤见着温与怜了,端着笑夸道:“哟,邱哥还藏着这等宝呢,长得挺有味道的啊。” 温与怜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拨开挡着邱哥的一群人,将喝的脸通红呵呵笑的大傻子扶正,拍拍他的肩膀,喊道:“邱哥,邱哥。” 邱哥如身在云端,身体软绵绵的,说话也颠三倒四。“咦,温二爷来啦,快,快告诉他们,你是不是我的好兄弟……” “邱哥,你醉了。” 邱哥胡乱摆着手,随后又点点头,道:“回……家。” 话一出,温与怜将他手臂绕弯搂着自己的肩,准备将人带走。 “邱哥,现在才几点啊,今天我生日,你这么早走就是不给我面子,得再喝几瓶才可以。” 沈坤一手扣了四瓶啤酒过来,说道:“邱哥好久不见,酒量下降了啊。” 温与怜扶着邱哥往后退了点,冷冰冰地说:“他醉了。” 沈坤:“你可以代喝啊。” 温与怜闷不做声,防范地看着这群不怀好意的人。 邱哥醉的厉害,脑袋瓜子扎进温与怜的衣领里,满嘴酒气冲着他嘟囔:“十点到没,到没。” 他扒拉着温与怜的衣领,一个劲说话,语不成句:“十……十……” 温与怜眼里亮起一抹色,半晌道:“我替邱哥喝,不过不能再灌他酒了,到十点我们就走。” 沈坤点头。“行。” 温与怜连喝了四瓶啤酒,一个个空瓶砸在玻璃桌上,震荡人心。包厢里的气氛再次点燃,那些起哄的人还组队玩起喝酒猜拳的游戏。 只有沈坤带着一脸别有意味的笑意看着温与怜的方向。 这段时间,包厢进进出出很多人。温与怜一直留意时间,余光也暗地里瞥向沈坤的方向。 邱哥身体有些发热,脸也有些红,死死扣住温与怜的 - 分卷阅读17 脖颈不松手。 温与怜心里有谱,看着时间差不多,影帝般演技上身,找借口背着邱哥出了华越。 他招了辆出租车先驶回网吧,扶人进了门,又从网吧内嵌电梯下了楼,约了辆出租车驶向了医院。 不出温与怜所料,邱哥喝的酒里被下了迷药,量不是很重,再者邱哥喝了很多啤酒,稀释了药量,所以只是皮肤发烫,陷入昏睡。 当时邱哥在他耳边吐着含糊不清字眼的时候,他就反应过来事出有故,他需要带着邱哥离开那里。 温与怜不知沈坤和邱哥之间的事,但很显然,邱哥是不想趟那趟浑水的。邱哥及时向温与怜伸出求救的手,而温与怜是否会向他抛出救命稻草,全靠邱哥一赌,他抱着一丝希望,将自己的命交到别人手中。 在医院待到了天亮,温与怜和邱哥同时醒来。 邱哥眼酸脖子痛的,一身酸肉。 他看着温与怜懵了好一会,才道:“这是医院啊,我还没死吧。” 温与怜道:“没那么容易死。” 邱哥仰着头,长舒一口气,望着天花板道:“差点就栽了,幸好有你救我。” 温与怜摇了摇头。 邱哥:“沈坤早就想弄我了,这次没成功,下一次会更狠。”他顿了顿,道:“我不该拖你下水的,这几天暂且不要去上班了,等我把这件事处理好再说。” 邱哥没有多说,温与怜也没有多嘴问。 下午,温与怜还是去了网吧,意外地在网吧里看见了周寻卿。 周寻卿陪顾闻来上网,碰巧来这里玩。 温与怜从冰箱里拿出两罐饮料递给他俩,顾闻笑嘻嘻地接过。 “二爷真局气!”他笑道。 温与怜挑了下眉,没说话,转头对上班的小钱问:“他们的钱算我头上。” 这话被顾闻听见了,赶忙摆手:“不用不用,不用客气。” 温与怜扬了扬下巴,说:“还他的钱。” 顾闻傻逼似的哦了两下,拉着周寻卿坐回自己的机位。 “看样子没发生什么事啊。”顾闻偷看温与怜,小声说道。 “但我昨天真的听见了温与怜的名字,我怕我听错了,特地躲在旁边没出来听了个仔细。但阿卿你说,那些人是什么人?” 周寻卿摇头:“多留意吧。” 顾闻隐了声,目光转回自己的电脑屏幕,专心敲打着键盘,但是过了会,他又把头伸过来,说:“不是阿卿,我们为什么要管他的事啊?” 周寻卿没吭声。 顾闻骤然惊讶。“你该不会喜欢人家吧,阿卿,同性恋爱多幸苦,你不要误入歧途啊。” 这位顾家少爷为了让周花朵长直,可谓是操碎了心。 不过周寻卿睨了他一眼,道:“知恩图报,还个人情罢了。” 吧台忽然有东西砸了地,周寻卿抬眼,看见温与怜急匆匆跑了出去,他回头对顾闻说:“我先出去一下。” 邱哥刚从外面回来,还没张口教训温与怜不听话,身边便旋走一阵风,随后又有一个人从他旁边擦过。 顾闻一个人玩了会觉得没意思,收拾收拾拎着钱包走了,到门口的时候被小钱叫住了,说要还他钱。 邱哥问怎么回事,小钱说钱二爷请了,他朋友之前交的钱忘了没还。 邱哥上下打量了一下他,道:“温二爷的朋友?” 顾闻觉得他面相不好,很冷地咳了一声表示确是如此。 “二爷最近闲的,没事整这么多朋友干什么。”邱哥闷了口酒,说话让人听着特别欠。 顾闻不跟他见识,凡他认为社会市井流氓都孺子不可教,同他们说话讲道理也是朽木不可雕,浪费口舌还会被气个半死,于是冷笑一声,抬脚往外走。 可他刚踏出一步,下一秒就被人推了回来。 顾闻看着来人,满脸大胡子,黑不拉几的像李逵,身后还有不少人,阵仗特别大。 顾闻咽了口唾沫,道:“你干嘛?” 大胡子不理小毛孩,盯着邱哥道:“邱哥,咱们坤哥请你过去坐坐。” 邱哥随意瞥了他们一眼,看见了每个人腰间暗藏着一把手|枪。 怎么突然就有点挟持的意思了。 大胡子不让步,眼神凶恶,似有邱哥若不答应,直接掏枪闷上枕头就地处决的架势。邱哥喝完了手里的啤酒,往外撤一步,跟他们走了。 顾闻也被莫名其妙当战利品押走,期间不止一次叫唤道:“你们抓着我干什么?” 押他的兄弟道:“邱哥身边的都要带走。” 顾闻心累,挣扎无果,无声叫喊:我他妈不是邱哥身边的人。 —— 车窗外的城市高楼快速后退,拐弯刺耳的刹车声狠狠在温与怜心上划了一道。 o3省道,废弃工厂。 空气中散发着水藻的湿臭,省道两边一眼到头没有人气,鸟不拉屎的地方常年受冷落,鬼气缭绕,没有一丝秀气。 扒开歪七八扭的芦苇干草,脚下淤泥一踩一个深,没藏在高芦苇林里的老旧工厂像一头秃了毛的狮子,生锈的复古灯是未睁开的眼睛,漆黑的墙壁是慵懒的身体,它的模样像极了一头饿了许久的恶鬼,给过者以无形的压迫。 温与怜出现在工厂门口-,狠戾着眼神,他像被夺走心爱之物的落魄者,周身缠绕着愤怒与悲切。 明锐的老头子明海一边往嘴里倒着啤酒,一边扒拉着油条,他牙齿发黄,略大的牙缝还塞着前天夜里吃的韭菜叶。 厂子中间堆着两个集装箱,壮壮被束着双手靠于其上,见到温与怜那一刻,她终于吐出心中那点恐惧,扭动着想站起来。 她几乎是倾倒身体想要冲过去,明海奸诈地干笑了几声,简单一个抬脚的动作就泯灭了她的希望。 温与怜怒吼:“你他妈住手!” 壮壮长期营养不良的身体像一团肉球,毫无抵抗力地摁在地上摩擦,被灰沾脏的嘴角破了皮,渗出血丝涂黑了那一小块地方。 明海张狂地笑,残忍道:“怎么样小子,你既然不肯承担我儿子的死,就他妈的一命抵一命。” 温与怜毫不犹豫:“你放开他,我的命赔给你。” 此话一出,明海又似疯了一样大笑,笑的几乎脱力才慢慢停下来。 “你的命不值钱,算上你上次在商场中心那几脚,我现在细细想来,这丫头的命也不够抵了。” 明海这次没有带帮手,上次花了三万块钱还没把人弄死,一方面气的心肝乱颤,另一方面他只有相信自己了。 温与怜道:“害死明锐的究竟是谁你不清楚,你做父亲的,到底有没有关心过他!” “放屁!他是我的儿子,他的血肉都是我给的,死在外面,死在别人手里都他妈的亏!” 明海眦红了眼,情绪 - 分卷阅读18 有点儿癫狂。 “老子辛辛苦苦养那么大的孩子,说没就没,一点赔偿金都捞不着,我亏不亏,亏不亏!”他猛地撬开放在集装箱上的啤酒瓶,仰头灌了好几大口。 “反正老子现在穷的一分不剩,我找你来,要么给我十万,要么用这丫头的命抵这十万。” 温与怜慢慢往中间靠拢,没走几步就被嘶吼着后退不许动。 他尝试与明海交流几句,可不管他怎么说,明海就是死死掐着壮壮的头发不松手。 壮壮又痛又怕,惊得脸上一把眼泪一把汗。 她用手语慢慢给温与怜传递着信息,让他不要管自己。 温与怜边观察明海的动向,边一点点比划:不要怕,我来——救你。 明海的情绪相当激动,他眼眶周围聚积着脏兮兮的眼屎,眼睛红的像是得了红眼病,几天处于精神癫狂,稍微一刺激就要崩溃。 他发现温与怜不知何时离他只有五米远,立刻蹦起来拖着壮壮往后退。 “你他妈站那别动,你想要她死吗,你想要她死吗?滚远点!” 明海暴跳如雷,手下脱力,壮壮直接脸朝下砸到了地上。 温与怜心弦紧绷,“壮壮。” 明海一脚踩在壮壮头间,手指着温与怜道:“你别耍什么花样。” “我给你十万,”温与怜说:“但是——”他突然没了声,目光被明海身后一道黑影吸了去。 “但是钱现在不在我身上,你放开她,绑我。” 明海身后走路跳大绳的小崽子竟然是江秋期! 温与怜立刻回神免去明海的怀疑。 “我凭什么相信你,你,你打电话给你朋友,让他们把钱转到我卡上。”明锐说完又反悔:“不行,你们他妈报警怎么办,你,你——”他把手里唯一一把水果刀丢到温与怜的脚下,命令道:“江湖讲究三刀六眼,你给老子划三刀就行,老子信你。” 明海没了威胁人的武器,两手制住壮壮的身体,将绑在她身上的绳子解开,迅速缠绕在她脖子上。 “你不照做,老子就勒死她,嘿嘿。” 温与怜捡起刀,在江秋期瞪大眼睛的同时,毫不犹豫在自身烂成泥的右手又添了三刀新伤。 他这么痛快无非就是安抚明海,制止他的冲动,可天知道明海的脑回路九曲十八弯,他见温与怜如此爽快,心想这人是不怕死的,嘴里小骂几句,反而勒紧了手里的绳子,神经质道:“疯子,疯子。” 温与怜大吼:“不要。” 与此同时,江秋期一个闷棍狠狠敲在明海脑壳上。 天旋地转,一切就像一场闹剧,印在黑白电影条带上的画面穿插在这黑洞的废弃工厂。 明海缓缓倒了下去;江秋期吓得不轻,身体抖得跟筛子似的,手里的棍子随后也掉落在地上。 温与怜疾步冲了过去,甩开手里的水果刀,颤抖着解开壮壮脖子上的绳子。 壮壮嘶哑着破皮似的嗓子小声的哭出来,钻进温与怜的怀里。 小孩子吓狠了,一个劲儿往心理安全区里蹿。温与怜敞开怀抱将她罩住,尽可能给她安慰,他知道这是会留下一辈子阴影的事,假如壮壮记住恶魔的脸,她会在梦里永远摆脱不掉魔鬼的追捕。 他掰开一点距离,给她比着手语:忘了好吗。 壮壮眼角挂着泪,点点头。 温与怜又将她抱进怀里,轻拍着她的后背,一下一下,非常有节奏。 他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他,不要害怕,无论如何,她的身后始终有一张手,给她遮风挡雨。 温与怜安慰了壮壮好一会,然后将她从地上抱起来,起身往外走。 江秋期也怕待在这种地方,忙跟上他们。 但他一口气没提上来,脸侧伸出一把带血的刀,直直冲向毫无防备的温与怜。 “啊!” 温与怜感受到耳侧的风,及时躲过攻击,刀只扎裂了他肩膀的衣服。 温与怜把壮壮塞进愣神的江秋期怀里,劈手去夺明海的刀,但后者死死握住刀不松,两人争来夺去,滚做一团。 明海骑在温与怜身上,刀尖悬在他的瞳孔之上。 明海彻底疯了,都说疯子的劲大,温与怜几度抓不住他的手。 “去死去死。” 催眠似的诅咒萦绕在耳边,温与怜看着明海一张一合的嘴,放佛看见了地狱的大门。 记忆中大伯毒打他的场景在脑海里回放,同此时一个样,叫嚣着让他去死。他躲,大伯还是穷追不舍。 温与怜猝然偏过头,刀擦过他的颧骨,但下一刻,温与怜借着冲劲掰着明海的手,调了个头,将刀扎进他的胸口。 血溅了温与怜半边脸,咸腥无比。 明海到底抽搐了几下,断了气。 江秋期彻底吓瘫了,看温与怜走过来不住后退。 他停住脚步,眼睛注视着壮壮。 壮壮偷只眼看他,随即在江秋期怀里挣扎,下地扑向温与怜。 温与怜没管江秋期,抱着壮壮离开了工厂。 江秋期掏出手机纠结地打了电话报警,而后追上温与怜,叫了车去医院。 不到两个星期,温与怜第二次来医院了,这频率比过去几年次数加起来都要多。 医生分别给一大一小检查,该上药的上药,该吊水的吊水。 壮壮精神受到惊吓,被医生安排在病房住了下来。 温与怜处理完伤口,进了病房坐在壮壮旁边看她睡觉。 壮壮嘴边破了皮,贴了一个小小的创口贴;她的睫毛还挂着未干的泪水,嫩红的脸颊惹人心疼。 温与怜轻柔搭上她的额头,理了理鬓角的细发。 没有机会了,他想。 温与怜在理智与迷茫中再次失去方向,他甚至怀疑自甘堕落不为是一个方法,他所寻求解脱不是以身边人为代价的,他想离开。 永远的离开。 江秋期站在病房门外没有进去,他无法判定今天自己的做法是不是为正确,是不是给温与怜添了麻烦。 温与怜将刀插入了那人的心脏,他亲眼看见了。 血渐渐在那人身下漫开,一点点带走男人的生气。 江秋期攥紧了手,伸手握病房门的把手,门把却从里面转开了。 温与怜从里面出来,和他对上了视线。 江秋期忙喊:“表哥。” 温与怜回头看了眼病床上的壮壮,道:“出去说。” 走廊有几个扶着墙练习走路的病人,身边陪护着耐心的护士。 温与怜有点疲倦,声音轻轻的。 “你怎么会在那里?” 江秋期带着厚厚的眼镜,整个人看上去傻傻的。 “我想找你,但在学校一直遇不到,我就找老师问了你的住址。”但老师提供的住址是沿袭初中的资料,温与怜早就搬了不 - 分卷阅读19 知好几回的家了。江秋期费了好大的周折才打听到了南郊儿童福利院。 这天,明海喝酒壮胆,抓了小孩,打电话放肆叫喊温与怜的时候,被紧跟其后的江秋期听了个全。 说来也巧,江秋期胆小如鼠的人,这一次破天荒入了险地。他一路跟着明海到了废弃工厂,一直躲到温与怜出现。 “对不起。”江秋期没能帮上什么忙,诚恳地道了个歉,如果他有勇有谋的话,或许温与怜的身上不用添那么多伤疤。 但他又有什么错,失败的人往往给自己找借口,而弱者首当其冲,成了他们推卸责任的挡箭牌。温与怜没有觉得他错,轻轻摇了摇头,说:“你先回去吧。” 他同脑海里以光速闪现的陈年旧事做最后的思想总结,认真批判了下自己,将自己批的血淋淋的,而后再跪在地上,暂时忘却所有。 江秋期在他背后说道:“表哥,我报警了。” 温与怜顿了下脚步,没有回头。“嗯。” 听不出喜怒哀乐的声音最令人费心煎熬,他让有心者不知对错,擅自瞎想。 温与怜在路上漫无目的的游走,拐进一个小巷的时候被人拦住了去路。 这些人开门见山:“请跟我们走一趟。” 温与怜无语地看着他们。 “我们是坤哥的人,他想要见你,让我们务必让你看几张照片。” 他们拿出一叠照片,一张张翻给他看。 照片没什么稀奇的,就是上面的人挺让他意外的。 作者有话要说: 极限挑战失败…… ☆、代劳 “二爷,当你腹背受敌,手无利器之时,唯能自保的便是人体自带武器——就是手,在人后颈正中,第一颈椎下面有一个穴位,叫哑门穴,稍用力击中,便会使人晕厥。” 邱哥曾经无心的科普知识却在此刻派上用场,当时只以为社会大哥传播不良知识,祸害祖国花朵,哪想有一天可反转局面。 温与怜坐在汽车后座,身边派两尊大佛看着。 沈坤不知受了哪方委屈,弄来一辆破车,后座坐两个人都吃紧,这下坐三个人一点空间都不剩,胳膊擦着胳膊,脚抵着脚。 离得近,温与怜余光能看见不少契机。 车子开过的路崎岖不平,一路颠上颠下,人坐在里面摇摇晃晃。场子小,温与怜故意随车左摇右晃,碰到两位喽啰身上,来了个四五次,将两人身上探了个通透。 后面这两人身上没有刀,也没有枪,前面副驾驶上那位腰间似乎别了一把手|枪。 温与怜比任何时候都要镇定,少年长时间生活在乌烟瘴气的流氓聚集地,见刀见红如同吃饭睡觉,再寻常不过。温与怜有时候会主动接触这些,他如果恐惧,迎面而上会比当缩头乌龟更好。 他的心性不像十七八岁的高中生,冷静地可怕,倒与经历风霜,在血雨里摸爬滚打的成年人一样。 车驶离了市区,路上的车辆和行人渐少,太阳逐渐落山,只留一丝余光,打在道路,像极了美国西部的死亡公路。 车拐了弯,温与怜身体用力往前冲,故意拉扯了身边两人的人模狗样的领带。 那两人猝不及防头低着冲到前座靠背,砸了个迷糊,还没来得及抬头训斥,后颈便被一下狠击,人都没看清就撅了过去。 后座动静惊扰了前座的两个人,副驾驶立刻掏出了枪,却傻逼似的将枪伸过来威胁温与怜。温与怜头一偏,两手错开他手上的枪,瞬间夺过,反手一个手刀,而后用枪指着驾驶。 “沈坤在哪?” “你想做什么?”驾驶反问。 温与怜枪抵上他的后脊梁骨,道:“你赌对了,我不敢杀人,但是我可以让你下半生变成个瘫子。” 他的威胁奏效,毕竟出来混家里人不知道,一旦出个事,就会被组织抛弃,到那时,谁会雇一个瘫子镇压门庭。 车很快东拐西歪停在了某路边,这块地方圆百里看不到一户人家,荒凉的秃头山。此这时天已经黑了。 温与怜问出沿着小路往里走有一个面粉厂,便毫不犹豫将人敲晕,扔在车里。 南郊村外的这家面粉厂是沈坤运输货物的中转站。算是内部私密基地,没多少人知道这里建的厂是干嘛用的。 温与怜往里深入走了些许,看见了所谓的面粉厂,大门紧闭,五米高墙。 他轻手轻脚靠近大门,却发现门是关死的,一点缝都没有,扒在门上听,似乎也听不见声音。 温与怜有些疑惑,但总归不敢冒险,绕着这座面粉厂观察起来。 一般工厂四周都是高墙,窗子没有的话,顶上必定是空的,现在的问题是他如何上厂顶。 温与怜正寻思着,忽然看见前面有一个黑影,鬼鬼祟祟,时不时抬头看厂顶,看样子也想上去溜溜。 他几步走过去,用枪抵住了那颗黑乎乎的脑袋。 那人愣了一下,反应一瞬间,回头之时劈夺威胁自己的枪。 不过。 “温与怜?!” 周寻卿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手整个包住了温与怜的,神经高度紧绷的他,前一秒正想着怎么帅气的与敌人同归于尽,这一秒脖子软的能直接变成水瘫了。 “周寻卿?”温与怜动了动手,缩回了枪。“你在这干什么?” 周寻卿指了指面粉厂:“顾闻被绑架了,他给我打了电话。” 顾闻这个人,说他富家败家,他还有点脑子,头脑瓜子里的也不全是水,当他发现事情不对劲的时候,偷偷摸上了口袋里的手机,给周寻卿打了个电话。 为了不引起怀疑又能准确传递信息,顾闻故意撒泼,大喊大叫,就差没就地打滚了。 “我追踪顾闻的手机找到这的,他们在里面。” 在这琢磨怎么救人之时,周寻卿已经好几次听见里面传来的模糊不清的闷哼声,他想报警,又担心警车驶来的声音会打草惊蛇,倘若里面的人反应极端,当场撕票,那就适得其反了。 “我去。”温与怜掂了掂手上的枪,将其塞给周寻卿。“他们绑架了邱哥,肯定出事。” 周寻卿不同意:“进去会有危险。” 温与怜道:“在这之前,他们是打算绑我来的。”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主动来和挟持来都是一个结果。 现在没有办法,唯一的法子就是顺从沈坤的计划,缓住他。 沈坤迟早会动手的,温与怜想起邱哥是给过他提示的,那约定好的十点钟。 “周寻卿,报警吧,给我留个后路。”温与怜说。 惨淡地月色之下,周寻卿竟然看见了他眼中流动的荧光。 —— 温与怜敲了大门,不出一会,里面传来插销拔开的声音。 沈坤懒懒的声音从里面透出来:“ - 分卷阅读20 怎么这么慢。” 开门的小弟看门外只有温与怜一人,疑惑出去的兄弟怎么没有回来。 温与怜道:“别看了,就我一个人。” 小弟迟疑让开步,回头看着沈坤。 “等等。” 温与怜大脑一轰,不回头就知道是哪个不要命的混球跟上来了。 周寻卿敞开胸怀,大大方方道:“我朋友被你们请了,我看看,能不能带他走。” 他看了眼温与怜,用不屑一顾的神情告诉他自己冒险不是给他添麻烦,也不是为了他。 沈坤在里面长喊一声都进来吧,才结束了某两个人的“眉目传情”。 沈坤小三十的年纪,手里转着一串佛珠,另一只手撇着一根烟,吞云吐雾,一副腾云驾雾的样子。 他背对着大门,背对着所有人。 面粉厂实为虚名,除了随处几摞面粉,其架构只是一个稍大的停车库,最里面还有两台面包车,虽离得远,但可以看出是新的。 邱哥像囚犯似的被绑在水泥柱上,温与怜到之前,他应该受了些惩罚,眼皮耷拉着,有气无力的样子。 顾闻比较惨,他被直接吊在空中,全身的力量得靠着两只胳膊支撑,但估计时间太久了,他两只手被勒的青筋突起,手背蹿红。 沈坤饶有兴趣地看着温与怜和周寻卿,笑道:“呀,还带了帮手。”派去接温与怜的兄弟没回来,沈坤可不会单纯到以为这几个人接累了先回家;然而温与怜单刀赴会,想必也是有了保全之法。 温与怜心里有谱,却也循序渐进:“沈坤,邱哥和你都是朋友,有什么话不能在外面说的。” 沈坤扒拉着手里的佛珠,慢慢踱步:“说的对,这件事是可以在外面说,但是你看,”他指着灰头土脸的邱哥道:“明显邱哥不配合啊。” 温与怜:“按你和邱哥的交情,还有什么邱哥不配合。” 他虽然这样说,但也明镜沈坤口中的这件事绝不有朋友之间互帮互助那么简单。 倘若跟杀人犯法一个层面,也别怪邱哥不同意,他早就金盆洗手了,泥污垢子的苦很难,他不会再碰。 “交情什么的么,暂且不谈,一个屋檐下打架的经常有对不对,我请你来是做了个两全之法,既然邱哥不愿意,你就代劳,之前包厢喝酒不也是你代劳的嘛,这次也没关系吧。” 沈坤朝旁边保镖点了下头,那人拿出一份合同递给温与怜。 运输货物保密合同,温与怜一眼扫过去,大概明白这份合同是个坑,只要跳进去了,接了,邱哥他日想再出这个坑就没这么容易了。 说白了,沈坤就是想把邱哥拖下水,安得什么心不知,但肯定不是好心。 温与怜:“你这是强迫了吧。” 沈坤:“怎么会呢,双方都有好处的,做买卖讲究平等不是,你还小,等再过个几年,跟我混久了,你就知道了。” 温与怜又盯着手里的那份合同看了许久。 顾闻这辈子都没遭这么大的罪,他温室里长大的小恶魔,只有欺负别人的份,哪还沦落到有朝一日被吊在半空,感受脚不沾地的恐惧。 他吃不得苦,疼极了会喊。 “喂,哎,你们谈什么合同啊,不关我的事,可不可以先放我下来啊。” 刚开始他还可以提了提臂膀的利缓解肌肉拉扯的疼痛,现在他动一下就痛,更别说提手臂了。 保镖凶神恶煞道:“闭嘴!” 顾闻一来被吓,二来没力气,垂着头也不说话了。 温与怜抬头望了眼默不作声的邱哥,想道:“我可以帮你,但是我有条件。” 沈坤大方一抬手,“说。” 温与怜伸出手一指:“把他放了,无关的人没必要牵扯进来。” 沈坤爽快道:“行,去,把他放下来。” 顾闻况,温与怜接受信息自动生成最两全的方案。 邱哥饱受点击折磨,喉咙干的说不出话,他看着温与怜,嘴巴张着,似乎是有话要对他说。 温与怜想过去,但总是被拦着。 “坤哥,我跟邱哥说句话都不行么。” 沈坤的保镖像一堵墙,死死拦着不让靠近,温与怜只能远远地看着他的嘴巴一会张一会合,眼神充满恨意与唾弃,寻常人一看便知那不会是什么好话。 果不其然,邱哥挣扎着终于喊出了嗓子。“贱人。” 沈坤呵呵笑道:“看吧,没什么好说的,还不是骂你。”手里一直转的佛珠套在 - 分卷阅读21 了手上,说:“嗯,说不定也是对我说的。” 随后又是一阵沉默的死寂。 沈坤不知何时拿了一把枪在手里,道:“今天就走吧,外面快要下雨了。” 就在风越刮越大的时候,突然有人喊道:“坤哥,外面好像有警车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解释几个点 哑门穴被打到可以昏厥,但是不重,掐人中就可以醒,但在这里那四个小喽啰肯定不能醒。 第二,关于周寻卿进来的作用:1他把手机放外面真的是很多防天防地的小心人想不到的,所以这里不存在不合理,所谓灯下黑嘛,不是所有人都很聪明的;2周寻卿双商极高,他学手语源自于小时候他母亲死去,给他造成的心理伤害,基本不开口与人交流,其父给他找的手语家庭教师;3周寻卿身上有枪,之前以防万一是怕被搜身,但是沈坤没有搜身,所以枪还是在身上的 第三,邱哥也很聪明详情见下一章 第四,温与怜十七八岁这么淡定大胆也跟自己经历有关,不算金手指,事后也会被吓的腿软,不过反射弧较长而已 以上,没啦,有错字啥的,欢迎指正 ☆、活局 沈坤旁边人冲了一句:“别瞎说,我怎么没听见。” 外面风起的一阵一阵,声音也是忽大忽小,噪杂之音听错了也是有可能。 沈坤抽出布擦了擦枪头,指派一人道:“你出去看看。” 但那人走到门口还没开门,就大喊道:“坤哥,真的是警察来了,我听见声音了。” 一瞬间,几个保镖乱成一窝粥。 沈坤暴怒:“你他妈的敢报警!” “给我把门堵住,谁也别想出去。”他命令道,举着手|枪指着温与怜的头。 温与怜下意识往下蹲,一拳砸上面前这个五大三粗的保镖。 保镖倒下去的瞬间,他侧身贴地滑行,躲到了后方的一个水泥柱后面。 沈坤身边的人全都聚集在大门,唯有沈坤站在邱哥身边没有着急走。 他用枪指着温与怜,不可遏止地怒道:“温与怜,你他妈有胆子啊,你居然敢报警,看来你是不懂道上的规矩。” 温与怜背靠着水泥柱,哼道:“老子不是道上的人。” 他掏出□□,往沈坤方向开了一枪,两个动作瞬间完成,也给周寻卿制造了机会。 周寻卿拽着被遗弃的顾闻向厂里两辆车方向跑,对着里面的墙就是两枪。 顾闻给吓懵了,不成语句的叫喊;周寻卿没有理他,伸腿踹墙,那原本看似坚不可摧的墙壁,像烂泥似的,刷刷往下掉土,很快出现了一个小圆洞。 他让顾闻先跑出去,自己却又折了回去。 顾闻胆战心惊:“你回去干嘛?” 周寻卿:“温与怜还在里面。” “哎哎,那你也不能进去,危险啊。” 周寻卿像没听见一样,又钻了回去,与此同时他听见了子弹划破天空的声音。 周寻卿大喊:“温与怜!!” 沈坤身边的人都跑完了,他跟温与怜纠缠了一会,熬不住可能会坐牢的风险,一心想从周寻卿打出的洞逃出去,但温与怜却不肯放过他,枪口没瞄准,子弹嵌入了墙内。 温与怜不让他走,是活路,要让他逃了,才是断了自己的后路。不仅仅是自己的后路,还会连带邱哥和周寻卿,沈坤不是好茬,以他号召的影响力,估计整个春华街的混混都会出来弄死他们。 又一下很激烈的缠斗,沈坤一个走神,手里的枪被温与怜打掉,他也不想着去捡而是极力朝出口逃去,他明白再不走就没有机会了。 邱哥缓了好一会才恢复点力气,他帮着温与怜堵沈坤,没想到半路冲出来个周寻卿。 沈坤贴地滚到周寻卿边上,而后伸手将他推向温与怜,猫着腰,钻了出去。 顾闻撑起好大的胆子才在走了几米后又走了回来,没想到刚到面前,脸上扑过来一个人,把他吓得不轻。 沈坤胡乱推开他,冒着不算小的雨往草地里跑。 温与怜拉起周寻卿,带着邱哥也跟着出来。 顾闻胳膊乱扑腾,三两下抓住周寻卿的手,叫道:“哎哟哟,我还以为你……快走吧。” 温与怜道:“你们先走。” 邱哥拽住了他的肩膀:“温与怜。” 他胸口上下起伏,似在方才危险境遇尚未缓过来。 “他不能逃,邱哥,我去抓他回来。” 警察带人过来了,还有狗吠的声音。 顾闻大喊:“太好了太好,警察来了!” 温与怜最后瞥了一眼周寻卿,随即朝沈坤逃跑的方向追去。 雨瓢泼往下倒,噼啪的声音在安静的雨夜格外震耳,前方草地黄土由于长期荒废,一到下雨便会成为类似沼泽的泥潭,踩上去不会陷下去,但一脚也不容易□□。 沈坤心乱如麻,有个地就走,他身后追着豺狼虎豹,留给他思考的时间不多了。 “呃……”沈坤脚下一软,整个人跌进了烂泥,吃了一嘴泥。 心脏在胸膛砰砰跳,沈坤狼狈的坐起身,愣了一小会,泄愤似的揪拽着旁边零星几根草。 “操,温与怜,你给我等着。”他想,总有一天,他会回来报仇的。 不过,有他坐这发泄一小会的时间,温与怜已经追上来了。 他一把扣住沈坤的肩膀,拎腿扫上来压制沈坤。 沈坤短暂松神是松神,但他五六年的提绷神经练就了瞬间回神的神功,好歹是社会一哥,被狗追一次就分不清东西南北,他这个位子也是浪得虚名。 沈坤迅速转身与温与怜交手,两人在泥地滚来滚去,不分上下,后来温与怜没力气了,才被剩一点意志坚持的沈坤抢夺了先机。 沈坤做的绝,他把自己放在一个就算是胜者也需小心的位置,伸手在旁边抓了一把和着稀泥的杂草撒到了温与怜的眼睛上。 温与怜歪头躲避之时,一道闪电在天边划了一道。 沈坤借着亮光,看见了那把被黑泥裹着的枪——这是温与怜抢夺保镖的那把。 他和温与怜几乎同时伸手,结果被沈坤拿到。 沈坤大笑,利落的子弹上膛,指着半趴在地上的温与怜道:“老子先送你去见阎王爷。” 就在扣动扳机的那一刻,周寻卿从旁边扑了过来。 “啪!” 枪声响起,周寻卿整个人用身体遮住了温与怜。 少顷,一股温热的液体流到温与怜的脖颈,空气中掺杂着咸湿的血腥味。 “周寻卿?”温与怜轻声推了推他,毫无意外地摸了一手血。 沈坤还在笑,“正好,把你俩一起办了。” 不过这次他就没有那么好运了,他们后面传来嘈杂但是有序的脚步声,警|察们手里的枪支闪着 - 分卷阅读22 红点在黑夜里一闪而过。 沈坤见状不对想要走,却已来不及。 “不许动!” 警察全都冲上来,将倒在地上的,站着猖狂的围成死局。 周寻卿和温与怜很快被送离,剩下的沈坤,就只能在雨夜中,伴着偶尔的雷鸣,惨淡地收场。 —— 沈坤被抓了,他的几个手下也未能幸免。 面粉厂里的证据都在,那摆在角落的几十袋面粉根本就不是能做成面包的原料,具体是什么,警察叔叔故意卖神秘不肯说,但他那表情,里面的也绝不会是好东西。 邱哥彻底和春华街断了联系,沈坤老大,也就是邱哥曾经的上级看了报纸才知道沈坤私自运货,知人知面不知心,为了藏好自身的尾巴,他也不再计较什么,至于邱哥,他也保证,不会再让曾经的事发生。 顾闻手擦伤,也受了点惊吓,不过在医院待了一天就回家了。他那个工作狂爸妈在出事一个星期后听见他提及此事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知道后,没有任何表情,甚至还洗了葡萄吃,气的顾闻离家出走,在学校宿舍住了一两个星期拒不见亲。 周寻卿肩膀中了一枪,但因送的及时,止住了血就没大碍了。不过他的体质比较特殊,受了稍重点的伤就会昏睡。 这一次,周寻卿在床上躺了至少有四天四夜,才悠悠转醒;醒了之后休养了一个星期才从医院转回家里。 至于温与怜,他没病没伤,本想拍屁股走人,却在一番良心争斗中败下阵来,去学校给周寻卿请了伤假,整日在医院里晃悠。 这几天中,温与怜破了人生中好几个第一次。第一次向学校请假却不是给自己请的;第一次照顾人;还有第一次熬粥。 在医院休养的一个星期里,周寻卿吃什么都是顾闻操心请教营养师给他定做的,温与怜只负责端茶倒水,回了家,正赶上顾闻同父母置气,连带断了周寻卿的营养餐。 温与怜在家从不做饭,也从不进厨房,他每顿饭都是在外面解决的,吃好吃坏,他一概不嫌弃。 真正到需要自己做的时候,温与怜才知道做饭的难处。 什么把炉子打开,架上锅,倒米搁水,等了十几分钟,一锅香喷喷的米粥就做好了。 温与怜此时正对着手机煮粥教程,头疼地拿着锅铲不知所措。 他这种用手机只为打电话发信息万年不玩上网功能的人,完全看不懂教程在说什么,也不懂上面偶尔冒出来的火星语是个什么意思。 温与怜一气之下,破罐子破摔,搁了一勺米,五勺水,盖上锅盖,坐旁边候了三十分钟。 期间他看见高压锅不停地冒气,曾几次想要过去看是不是锅要炸了,但为了自身生命健康着想,便任其扑腾,到时间才上去关了炉子,端下锅后,完美熬成了一锅“**汤”。 一碗米汤,几点米粒,这就是温与怜先前所说的营养粥。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没有日万,但是有二更 ☆、无命 盯着这碗能毒死人的小米粥,没有电视里飘着清香的葱点就算了,凑近了闻,似乎还有点辣椒的味道。周寻卿抬眸,正好对上始作俑者略带嫌弃的眼神,第一次下厨能制作出新品种的温与怜顿时尴尬的视线飘忽。 周寻卿用勺子搅拌了几下,舀了点尝尝,他还没说什么感觉,只见温与怜眉头紧蹙,简直比他还要嫌弃遭罪。 “你干嘛这个表情?”周寻卿牙齿摸索了半天,才嚼到一颗米粒,口感难以言喻。 温与怜轻咳了两声,不自在道:“不能吃就别吃了,我叫外卖。” 纯粹良心发现,他觉得自己不行就别逞能,还是叫外卖来得实在,总比把人又一次弄进医院好。 那就真的说不好命都赔给他了。 周寻卿搅了搅,又捞出点仅有的米粒,问:“你在粥里放辣椒了?” 温与怜顿了下,说:“没有。” 但粥里确实有辣椒的味道。 “我放了点盐。”他说。 周寻卿仔细抿了抿,就只有辣辣的味道。他想,该不会是他分不清盐和辣椒粉,误把辣椒粉当盐了? 可这两样东西颜色也不一样,他就是瞎也不蠢吧,闻也能闻出来。 欣赏一番周寻卿变幻莫测的眼神,温与怜好好回忆了一下方才做粥的混乱场面。 锅炉冒着腾腾的热气,我们可敬可佩的勇士温二爷,心惊胆颤,半阖着眼,迎着蒸汽的侵袭,胡乱用勺子在旁边瓶瓶罐罐捣鼓几下,看都不看一眼,就直接将一大勺辣椒粉撒了进去。 撒完他就盖上锅盖了,蒸汽迷乱他的眼,哪还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他一个从不动手做饭,更别说照顾人的浪子,偶尔接地气给人熬粥喝,乃是上苍给予某人的恩赐了。 温与怜朝他伸出手,周寻卿望着他:“干什么?” “给我。”不能吃就倒了。锅里还有半锅,总不能倒了浪费,温与怜盘算着自己可以喝点粥,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味道不好,喝起来心里也舒坦。 周寻卿翻着眼皮,说:“没说不能喝,嘴里干,喝喝这个润润喉。” 这话真假参半,周寻卿秉持着上流社会富二代的堕落兼矜贵,肉体裸露在糜烂奢侈的酒池肉林,灵魂却高贵的掩藏在冷艳的表皮之下。他尚未脱离家之前,已然自己动手做饭,为自己打点好一切,以便往后独立顺风顺水。 正因为吃多了自诩优秀的手艺,难得尝到这么难吃的粥,周寻卿有点犯贱,觉得蛮新鲜的,细细品尝的话,也不是特别难以下咽,至少大部分米粒还是熟的。 温与怜无所谓拍拍手:“那你赶紧吃。” 周寻卿没有理他,细嚼慢咽品尝这碗辣死人的小米粥,为了解辣,仰头猛地喝了一口床头每日供应的新鲜白开水。 这一喝,周寻卿整个头都要起火了,他妈这么滚烫的水简直像另一个火球从他舌头上碾过,爆炸酸爽,提神醒脑。 温与怜自己尝了点,奔着吃完去的,哪想吃一口他就把半锅粥都倒了。 这么难吃,简直罪孽。 然后他又在洗碟精和刷锅碗挣扎了好一会,才造孽似的整理好衣服出门见邱哥。 这次的事尘埃落定算是一个比较好的结果,邱哥因此安宁了不少,他曾经的上级还为他立了誓状,从今以后,只要邱哥不再沾黑,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就是受保护的。 邱哥直接为他摆了帮里的毒蛇,这样的交易何乐而不为呢。 只是也因为此,从不让温与怜涉及社会漩涡的他产生了收纳的想法——他想让温与怜跟着自己,学还是照样上,不过毕业了得跟着他干。 邱哥请温与怜吃饭其一为表谢意,其二就是要谈这件事,他殷勤地为温与 - 分卷阅读23 怜倒酒,毫不加掩饰的提了此事。 温与怜的反应挺冷淡的,他不说答应,也不说不答应。而是提起了面粉厂的生死瞬间。 “邱哥,我很想知道若当时我没有读懂你的唇语,你会怎么办?”倘若温与怜当时并没有仔细看他,恐怕也错过了一个救命的稻草。 邱哥笑:“运气这种事就是要赌的,你若像我在每每生死一瞬混久了,就知道我现在安然无恙全身而退都是赌出来的。又或者告诉你也无妨,沈坤不可能杀我,他要做掉我的话,早在我提出退隐的时候就该动手了。” 邱哥无非经验实力还在,纵然沈坤说让温与怜代劳,必还是要让邱哥跟着,沈坤想赚外快,求稳才是他的宗旨,怎会冒险,他之所以这样做,不过是想让温与怜听话罢了。 “我是有价值的,当然,你对我来说也有价值,所以他不会杀我,但不代表不会杀你,我保你的命,就是在赌。” 温与怜知道所有的一切不过是相互利用,人总是会选择给自己带来利益和好处的人合作,在没有获得盈利之前,命都不该绝。 这也许就是社会生存的法则,温与怜想要脱轨现在的生活,跟着邱哥不为是一种选择,至少,他可以摆脱大伯。 他了无牵挂,就算一百天不去上学,也无人打电话找他,毕了业混社会,是生是死,命是自己的,也不用每天陷入愚蠢的纠结。 只是他卧床的植物人母亲该怎么办,长睡不醒凑合过,若是发生了奇迹,温与怜那时早就是无命的人,又怎照顾她。 邱哥知道他的难处,给了他时间考虑,因为这是永久的,所以考虑期限为半个学期。 温与怜问:“邱哥你要我的点是什么?” 邱哥优雅地喝了一口咖啡,道了四个字。不是坚强勇敢,坚韧能打,而是—— 没有未来。 邱哥虽不知温与怜家庭的情况,但看他一年下来上不到几节课,却不退学浑浑噩噩过日子,身上还时不时挂点伤,就知道他若不是遭受了家庭暴力,就是天天在外找架打,眼神清亮却没有方向,唯有夹着香烟掩盖迷茫,却欲盖弥彰。 做我们这行的,命最不重要,所以无欲无求,毫无牵挂的人是宝藏。邱哥像反社会教育者,猛灌温与怜毒鸡汤。 “没关系,想好了再来找我。” 温与怜轻轻点了点头。 无牵无挂,没有未来的人到底是什么样子? 温与怜走在街上,脚步不自觉地慢下来。 不在乎天气变化,不在乎国家大事,不在乎政府出台哪些政策;亦不在乎今天哪的商场打折做活动,茶余饭后议论的热点话题,更不会心烦路边摊的大妈饼做的好吃,却无人问津。 天上下雨,赶路的人除了自己都在慌忙找地方躲避,将一些基础的规则渗入骨子里,不是为了优质活着,而是活一天是一天。 学想上去上,人偶尔见见,大多时候还是一个人架着空神游;构架不出庞大的世界做英雄,温与怜百无一用看到的只有琐碎不耻的黑暗。 想了很多,他发现自己真的很空,很腐朽。 他不爱多说话,心里对每件发生的事都有恶毒无望的阴郁理解,对他来说世上没有做好事做坏事,一切的泾渭分明都是人心不古,不轨地地边聊天边忙活起来。 中国式煎饼没什么市场,这年头有情怀的都在夜里喝酒,年轻人更喜欢吃烧烤,偶尔来这买煎饼的,大半年来一次。 温与怜是常客,隔两天买一次饼,大妈都认识他了,偶尔路过,她都会挥着铲子跟他打招呼。 大妈做的饼很干净,动手之前准备工作做得很充分,她熟练地摊了面团,操着一口别扭的普通话说:“小温啊,你有一个多星期没来了啊。” 温与怜应道:“嗯,有点事。” 大妈抬眸看了他一眼:“没事吧,感觉你瘦了啊,眼角那块怎么青了?” 温与怜眼角处有块疤,一两公分长,延伸到太阳穴。那是小时候调皮被铁丝刮的,随着时间增长,痕迹消淡了许多。 “不小心磕的。”温与怜下意识摸了摸,面不改色的扯谎。他总不能告诉她说这是跟坏人搏斗时揍得,人年纪大了,有些话听不得。 “那你得小心哦,磕磕碰碰不小心就磕坏了,到时候可就没有人来照顾我生意啦。”大妈说着给饼子多加了一块肉。 温与怜张了张嘴,没吭声。 大妈经常给他饼子加料,加量不加价,看的也就一个情谊吧,她在这摆了一年多的小吃摊,只有温与怜一个可叫得出名字的常客。 温与怜在她收尾的时候,随便聊了几句:“您每天什么时候回家?” “我啊,我早着呢,一般晚上十一点吧,中午不回家,家里没人,还不如出来透透气。”大妈语气轻松,还有些调侃的意味。 在这买了长时间的饼子,温与怜还是第一次知道大妈家没人。 大妈看出他的惊讶,说道:“我家人走的早,没给我留儿子,但是我有他相片,每天看着就行了。” 大妈心肠很热,一和人聊天就没够,况且她没有孩子,温与怜的年纪正好可以给他当儿子,这话说的开始慰人起来。 “看你今天情绪不太对,怎么啦,学习不顺吗,没关系,好好努力就行。我刚才听旁边人说哪个高中有个小孩因为考试没考好,怕爸妈骂,一下子从楼上跳下去了,啧啧,这是干嘛呢,考不好下次来嘛,要我说,成绩没有生命重要,要是我孩子啊,他要是开心就行了,别学坏,该干嘛干嘛,做个好人不也比成绩重要么。” 大妈接着道:“外面的挫折不算什么,要时刻记得不论如何,家里都还有个牵挂呢。” 她说完,将做好的饼递给温与怜,嘱咐道:“我还是觉得你瘦了,要好好吃饭啊。” 温与怜愣了愣,接过饼,道了个谢。 ☆、奔波 回去的路上,看见了一幼儿园门口有一家子在拍合照。 镜头前,男人和女人亲昵的拉着小女孩的手,笑意温柔。旁边站着一个穿着整齐的男孩看着他们,等他们拍完了,男人朝男孩狠声狠气的喊了声走,随后握着小女孩的手瞬间换上了笑脸。 男孩背着书包,一声不吭地跟在他们后面,等所有人上了车,他才顺着尾巴钻了进去。 温与怜盯着这一幕,忽觉夹烟的两指有些酸疼,呼吸的肺部也有些肿痛,他掐灭手上的烟,扔进了 - 分卷阅读24 路边的垃圾桶。 似乎视线清明了些,但他好像还是抓不住东西。他什么都看不到,什么也看不清,他没有规划,名为未来的那颗水晶球漂泊在大海上,而大海那么远,没有放大镜,他连球是什么颜色的都不知道。 上了公交车,温与怜把周寻卿家的地址记得模棱两可,差点跑错了地方,凭时灵时不灵的记忆,他只找对了街;下了车,茫然地站在大马路上思考人生。 而周寻卿显然对这种无脑大型兽类早有深入了解,时间掐的刚刚好的,给温与怜发了一条微信,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家的地址,为了体现服务的高效性,他还备注了回家路上一些标志性建筑物。 比如快到长青园大门,有一个浑身□□的丘比特在撒尿…… 长青园象征树木不朽,生命不灭,所以整个小孩在门口象征生命生生不息,而生命之中最必不可少的是水,便神来之笔的塑造出一个小孩撒尿的雕塑。 小孩雕塑挺可爱的,但是形象就啧啧啧。以前有几个闲着没事干的人来这里拍照,好像是spy,有人穿着警察的制服,站在雕塑面前,听着路人控诉这儿有人随地大小便。 好玩是好玩,时间久了,乐趣就下降了。 温与怜按照他给的路线,转了几条街终于看到了长青园的大门。 这时,周寻卿又发来一条微信问他到了没,温与怜回句到了。 进了门,去到里面找颜色最清肃的欧式洋房,温与怜呼了一口气,终于回来了。 走上了眼熟的鹅卵石路,温与怜转了个弯到了门口,看见周寻卿家的大门虚掩着,轻推开门,那位患者正坐在少发上看电视。 温与怜瞧了眼时间,不知不觉已经中午十二点了。 他斜眯看了周寻卿一眼,心道,中午不睡觉爬起来看电视? 刚走一步,坏了,他出去忘了给他买午饭了。 温与怜懊恼,实在独来独往惯了,都忘了这边还有一个残疾人需要照顾。 温二爷只差仰头长叹,心里猪狗一通骂。 总的来说,他与周寻卿之间之于同学却不似同学,以前没有人和他有交情,冰冷空气头一次闯入能炸出烟花的火焰,尽管这团火焰是一颗子弹擦枪走火得来的。温与怜没有感受过,只觉得荒谬又扯淡。 他回头问周寻卿:“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煮粥……叫外卖?嗯,算了,我打电话给顾闻。” 从医院回来,艰难胡过早晨,还有中午和晚上,照样费脑筋。 周寻卿道:“不用,我会做,但我的胳膊不行,我可以教你。” 温与怜顿感自己一无是处,道:“你会做饭?” “嗯,冰箱里有黑椒酱和鸡块,中午可以吃黑椒鸡块。”周寻卿站起身,去冰箱拿了食材,看温与怜站着不动,道:“你饿吗?” 温与怜反应慢了半拍,“嗯噢,我来吧。” 之后在周寻卿的神级指导下,温与怜难得分清了辣椒和盐,也没有扭坏煤气罐的按钮,尽管成品看起来像有毒|药掺杂其中,忽略不计其数的小意外,总体还是可以的。 温与怜憋闷着怒气,将一盘黑椒鸡块端上桌。 周寻卿毫不见外,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吃完之后还评价了一句——鸡肉外酥里嫩,充满了浓浓的碳香。 说完闭嘴细细品尝起来。 看他吃的不勉强,不皱眉,温与怜自我嫌弃的心才缓了点。 周寻卿看他脸上有油污,道:“脸上脏了,去洗洗吧。” 温与怜闻言,去洗手间收拾了一下;擦手的时候,收到了花梅发来的一张图片。 ——二爷,这张图片上的人是你吗?好帅啊。 这是一张远景背影照,场地是高一军训的训练广场,绿色铁丝网外面落叶纷飞,虚影擦着边框,温与怜颀长的背影出现其上,细细看的话,他露了一点侧脸,略显清肃。 温与怜盯着看了一会,输入法问道:“哪来的?” 花梅先是发了三个惊叹号,而后道:“真的是你,我就说,这张图片被学校官网推为最美校园一景,我今天玩微博看到的。” 不知他是故意的还是没注意温与怜问什么,致使我们温二爷又问了一遍。 结果花梅支支吾吾:“是我发的,不是两人一组交照片嘛,一个多星期前,周寻卿给我传了这张照片,说是你们组的成品,当时我没注意看,等发到微博上,我好奇多看了几眼。” 花梅手机其他性能不好,就是图片放大堪比显微镜,他好奇这个人谁,拉大了凑近看,看见了照片上露出侧脸的眼角有一条疤痕,这才来问了一下。 他想也许是巧合,温与怜不爱拍照,而这张图片明显是站的很远偷拍的,若是周寻卿图谋不轨,他家二爷就危险了,思来想去问一下好一点。 温与怜关了手机,想起了那天被年级教官罚扫操场,自己刚抽完烟,周寻卿就过来问他主题拍什么,这事他没怎么放在心上,转头一忙就忘得干干净净。 只是他拍自己照片干什么。 温与怜从洗手间出来,周寻卿叫他也过来吃点。 在他对面坐下,温与怜迟迟没有动筷夹肉吃,他双手撑着下巴,直直看着周寻卿。 他优雅地用餐,不配米饭都吃的津津有味。 温与怜咽了咽口水,心想,真的味道还可以?早上煮毁掉了**汤,他实在不敢恭维自己的厨艺。 “温与怜,你和邱哥是什么关系,沈坤要你运什么?” 时隔一个星期,周寻卿正式和温与怜谈这个问题,他不想从中打听什么,不过事太危险,总让人心有余悸。 温与怜简单说了下:“沈坤让邱哥帮忙声东击西运点货下海,但邱哥金盆洗手了,他不配合,沈坤不肯放手,想通过我逼邱哥答应他,我和邱哥没什么关系,朋友吧。” 周寻卿说:“以后小心点,你还回去上学吗?” 温与怜:“看心情吧。” 周寻卿看他神色还行,便问:“你不喜欢上学么。” “无所谓,混完就行。” 他的态度恶劣的让人无奈,周寻卿不是他什么人,没资格管他,接着吃了几口鸡肉就上楼睡觉去了。 留下温与怜冤大头收拾餐桌,洗刷碗筷。 下午,温与怜在家闲的慌,给邱哥打了电话,还是上班去了。 临走的时候,周寻卿听说他要上班,拿出了房子的备用钥匙给他,多说了几句注意安全的话。 温与怜出了门,空气都变得清新起来,他到了上班的地方,先去离其六百里的公园坐了一会,放空神经,觉得自己还是适合无牵无挂,家里有个要照顾的病人实在太麻烦,自己早中晚吃饭可以随便应付,却还要每天给他整些有营养的。 虽然说如果每 - 分卷阅读25 次回家都有人等着,说两句暖心的话固然好,可随之而来的附带烦恼也多,温与怜不是操心的人,心想还是算了,下半生还是瞎凑凑过吧。 带着这种释然的情绪,温与怜上了一下午班,全然忘记了家里周寻卿等着他投喂。 想起来时,他已经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看到周寻卿房间门是关的,他轻手轻脚走过去,挤开点门缝,问道一股不太舒服的味道。 他靠过去,犹豫了一下,叫了周寻卿的名字。 他声音小,又连叫了几声,没人应,这才上手碰了他一下。 这一碰发现人发烧了。 靠!温与怜腹诽,这人真他妈是瓷做的,动不动就发烧? 温与怜苦逼的将人背在身上,拖出家门,叫了车去了医院挂药水。 期间周寻卿迷迷糊糊似又要发疯,及时被温与怜连哄带吓给镇住了,才没像上次那样咬人。 医生检查一下,说是吃坏了肚子引起胃部发炎导致的发烧,还特凶的教训了温与怜,说养伤期间,不要乱吃东西,可给温与怜郁闷坏了。 忙前忙后,周寻卿吊了水烧退后,已经凌晨一点钟。 他好不容易想歇会,又发现这祖宗总是反胃。 问了他,挤药膏似的说医院的味道难闻,待不下去了要回家。 温与怜阴着脸叫骂几句,认命将人再拖回家,脱了外套和鞋子,安置在床上。 温与怜给他脱衣服时,摸了一手汗,问道:“要擦汗吗?” 周寻卿充耳不闻,温与怜又问了一遍:“身上有汗,擦不擦。” 周寻卿蚊子似的哼了几声,睁开眼睛又闭上,来去几下,几乎清醒了些。 “我自己来吧。” 温与怜道:“行,我给你放水,衣服要我给你找?” 周寻卿摇头:“不麻烦了,我自己来。” 温与怜插不上手,只好随他去了。 在祖宗洗澡期间,温与怜坐在客厅沙发上半步不离,生怕她一走开又得出什么幺蛾子。 他打开冰箱,从里面掏出致使周寻卿发烧的黑椒鸡肉,吞咽了口唾沫,捡了一块尝了一下。 鸡肉沾上嘴,温与怜差点喷出来。 味道堪比黑暗料理鲱鱼罐头,难吃的要命,黑椒的香味全变成农药似的苦味,真难想象周寻卿中午是怎么面不改色吃下去的。 温与怜嫌弃地连带盘子将菜扔进了垃圾桶里,怔了一会,拿钥匙出了一趟门。 周寻卿洗完澡喊不到人,拖拉着回了卧室。 他方才睡睡醒醒养了精神,现在没什么瞌睡,拿手机听顾闻牢骚了几句,看了眼时间,已经三点半了,温与怜还没回来。 他正打算出去看一眼,走到楼梯口,看见温与怜进了门,怀里还护着一白盒一样的东西。 温与怜抬头正好看见他,莫名其妙慌了一下,扬了扬手里的盒子。 “我今天回来晚了,你没吃晚饭吧。” 温与怜谨遵医嘱,半夜两点多出门给周寻卿买吃的,外面店倒是不少,多半不卫生也太过刺感却不一样,没有负担。 周寻卿注视着黏到桌子上的人,一时间酸的腮帮子疼。 温与怜确实有些性格特别让人讨厌,所有混蛋所具备的不良习惯他都有,甚至在其之上发扬光大,对人不理不睬,拽的十分讨人嫌。 可抛开一切,单论双手撑着脑袋频繁点头打瞌睡的他,收敛了锋芒,恬谧而安静。 他想,其实学校流传的那些言论大都不实,一群闲着没事干的好学生闲暇时刻盯着温与怜那张脸脑补出来的。 说风就是雨,一群无脑的吃瓜群众。 温与怜梦里感觉有一道极强的激光肆无忌惮地扫射自己的背,越来越灼热,似乎要将他穿透出一个洞来。 双手到了极限,没有预兆的软下来,脑袋砰的砸到了桌上。 温与怜被这一撞砸的眼冒金星,脑浆都滑到了胃里,直犯恶心。 他慢慢抬头,习惯性的摸摸眼角,正对着周寻卿如狼似虎的眼神。 温与怜看了眼钟,临近凌晨四点了,他也就打个五分钟不到的盹,醒来就看见对面祖宗眼睛像是嵌在了自己身上似的,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往他粥盒里扫了一眼,只吃了一半,歇了会问道:“不好吃?”温与怜顿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那盒冰糖,推到他面前:“冰糖,甜的。” 周寻卿着魔了一般就看着他,也不说话。 温与怜被他看得心底发怵,无语道:“不会这对你来说也是脏东西,不能吃?” 人依旧哑着,哼都不给一声。 刚烦起来的抑郁在周寻卿的注视下一点点土崩瓦解,喉结上下动了动,沉声道:“别这样……”看着我。 两人大眼瞪小眼,心思举枪乱砍一通后,终于由周寻卿结束了这场烧脑的心理战。 “累吗?”他问。 温与怜打了个张口,说:“困。” “客房没收拾,你睡我房间吧。”周寻卿脱口而出。 温与怜不习惯睡别人床,有种鸠占鹊巢的感觉。“不用,我睡沙发。” “外面凉。”周寻卿脑子一抽,说了一个笑掉大牙的蠢话。外面十月的天,清舒凉爽,热不热,冷也不冷。 温与怜摇头:“我随便找个地睡,你还是回自己屋去吧。” 说完,他不再跟周寻卿说些有用没用的,伸了伸腿,往旁边的沙发一靠,闭上了眼睛。 周寻卿去房间给他拿了条毯子盖上,忽然 - 分卷阅读26 桌子上温与怜的手机来了个连环震响。 微信有两条语音未读消息,周寻卿鬼使神差打开听了。邱哥的声音从里面悠悠地响起。 “我想了下,如果你想继续上大学的话,我也可以供你上,等到大学毕业之后再跟着我也不影响。” “你只有待在我身边才是正确的,温与怜,你没有人牵挂,也没有人想着你……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你好好考虑一下。” 周寻卿听完,看向睡的死死的温与怜,把手机放回了原位。 邱哥让温与怜跟着他的事,周寻卿不知其源头和过程,没有嘴贱问,老老实实做病人,接下来的几天也是和谐过去了。 温与怜一直没有看自己的微信,亦不知道邱哥说的话,到了上班的地方,邱哥以为他知道,也没再提,只是看他依旧如往常沉默,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他几次三番打开微信看自己是否信息发送成功,温与怜到底收没收到。 可他看多少次都一个样,信息发送出去了,人却没有回应。 刚国庆放假那会,温与怜提出加邱哥微信的时候,他还惊讶,这小子从不用微信,怎么突然开窍下了微信还加人好友。 但他不知道微信是何时下的,温与怜自然也不是为了方便联系他才加他微信的。 邱哥话不说第二遍,他想若是温与怜没听见也就算了,按他自己的想法,就别添油加醋了。 而这正好暂时给周寻卿钻了个空,他即可知情,又可在温与怜魔爪伸向他之前趁虚而入。 这不,温与怜为了保护好周花朵,学顾闻请了营养师,每天早中晚三餐都交给他安排,自己将就应付着,身上担子轻松了许多。 过了几天,周寻卿趁他心情还算不错,提出将壮壮接过来住一阵子,温与怜问为什么,他就说在家无聊,可以有个伴,再者,壮壮在福利院长时间盼不到温与怜去,心里免不了失落。 他本以为这是一项大工程,温与怜不会轻易这么安排,只不过老天总是意外的。 温与怜问了壮壮的意见后,同意将她接过来。 从另一方面考虑,壮壮在这里要安全一点。 一天周末,壮壮在周寻卿家门口迈出特庄重的一步,正式在这豪宅里住下。 同天,好久没有消息的顾闻也来了,脸皮厚地说要来蹭饭。 营养师将餐食弄好,前脚刚走,顾闻寻着香味跳进来,大叫:“阿卿,你在家过得飘啊,什么东西这么香?” 他被香味牵着鼻子走,扑到桌子前惊讶道:“这些都是你做的?” 周寻卿不语,他想起来:“难不成是温二爷做的?!” 周寻卿意味不明地笑。 壮壮见到有陌生人进来,拘束的坐在一旁,顾闻见到小孩子也疯疯癫癫,凑近去问:“小丫头,你叫啥名?” 壮壮看了眼厨房拿筷子的温与怜,回头又瞥了瞥周寻卿,后者给他比划了几个手势,她才小心谨慎地比划道:“我叫壮壮。” 顾闻的笑僵硬在脸上,不明所以地回头问:“这,她,啥意思?” 周寻卿道:“她叫壮壮。” 顾闻:“她不会说话吗?” 周寻卿点点头。 这下心,苦着嘴道:“怎么这么可怜呢,壮壮,从今往后我就是你大哥,你喊我一声,我给你买好多好吃的。” 壮壮看得懂他的嘴型,比划道:“我有大哥。” 顾闻一脸懵逼又问:“啥,啥意思?” 周寻卿叹了一口气将他拎过来坐下,说道:“你别吓着人,她是温与怜的妹妹,小心他揍你。” 顾闻尴尬地呵笑几声,但还是很热情地收买壮壮。 “放心,我不是坏人,我是你哥的朋友,你看我年纪比你大,应该叫我声哥哥才对。” 他表面嬉笑,心里早有了算盘,如果他能和温与怜的妹妹套了近乎,这换层联系就是温与怜能用自己的拳头保护他啊,多好的交易,何乐而不为呢。 之间周寻卿和壮壮鬼画符似的比划交流了几句,壮壮才从旁边走过来,坐到了周寻卿和顾闻中间。 顾闻心意了然地朝周寻卿眨了眨眼睛,转头交战友,拉统一战线。 等了一会,温与怜将一锅乱炖汤从锅上端下来,招呼吃饭。 不过顾闻想动筷子却发现没有自己的份,不解道:“二爷,为啥我和壮壮没有筷子。” 碗筷只有周寻卿一个人的份,连他可亲的壮壮都没有。 温与怜不想废话:“这都是他的,你们别吃。” 闻着香味,顾闻口水都要滴下来了,世界上最痛苦的莫过于好吃的在眼前,而自己却吃不到。 壮壮比划:“我也饿了,可以吃你烧的菜吗?” 温与怜叉着腰,道:“你想吃?” 壮壮点头,顾闻饿死鬼投胎,也跟着后面点头,一脸得不到满足的委屈相。 温与怜:“等着。”他在冰箱里拿了两个西红柿,两个鸡蛋进了厨房,十分钟出来后,端着一盘西红柿炒鸡蛋推到两位巨婴面前。 可怜顾闻终于拿到属于自己的筷子,迫不及待地捡了块鸡蛋吃,这刚一进口,两眼一挤,双目歪斜,嘴巴紧闭,里面翻江倒海。 这哪里是鸡蛋的味道,确定不是从臭水沟里捡来的垃圾?味道全变了好吗…… 回头看壮壮,看到了同属的表情包,两人对视一眼,放下了筷子。 周寻卿忍俊不禁,一声轻笑,引来了仇视的眼神。 “不好吃?”温与怜等着出拳的手燃烧着火焰,只要顾闻敢说一个不好,他就上去教他做人。 顾闻嘿笑两声,结巴道:“味道,相当不错。” 温与怜满意地点头,打电话给自己叫了份外卖。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顾闻再怎么张牙舞爪,也要乖乖消灭掉这一盘臭鸡蛋。 吸取了教训之后,顾闻每次来都会自备粮食,以免祸及身家性命。 ☆、阴云 日子就这样在一方霸主的统领下,寻常百姓苟且偷生的活着,偶尔柴米油盐,背地控诉。 周寻卿两腿一翘,似把每次顾闻来他家撞得一头炸毛有苦不能说当做养伤期间的调味剂。 顾闻当着两位大仙面前不敢说,转眼在壮壮面前恶毒比喻温与怜是九天魔头,周寻卿就是他身边煽风点火的端盂老鬼。十几年的革命交情,一朝见色忘义,冷酷绝情。 某天,温与怜出去之后,周寻卿在家拿起了许久没碰的习题作业,提笔还未写一题,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半个小时前顾闻发信息说要来,周寻卿以为是他敲的门。 但警察的出现是他始料未及的,而这次来访也让他想起了几个星期前被遗忘的明锐跳楼 - 分卷阅读27 事件。 周寻卿怎么也没有想到,半个多月前他急着赶去救顾闻的时候,温与怜在一所废弃工厂杀了明锐的父亲明海。 当时一把染血的寒刀,刀尖反转,扭转了既定的黄泉局。 周寻卿请他们进来坐,并说明温与怜不在家。 这些警察并不着急,简单问了问他和温与怜的关系,便起身告辞,临走前告诉周寻卿,倘若温与怜回来了,请保持联系。 市局其实对这件事并不上心,明海自从死了儿子之后,就是独身一人,没有亲戚朋友来往,曾经还有小偷小摸的前科。江秋期报警那次,他们将明海的尸体带回局里后,发了尸体认领通知,过了好多天都没人来,他们逐渐忘了此事。 若不是忙完了重大案子,闲下心想到这,估计这件事情就翻篇了。 不是市局办事不牢靠,像这种社会影响不大的案子每年都有,路边冻死的流浪汉,夜间小巷因为意外亡命的流民,他们没身份,没地位,基本没人特意关注。 周寻卿坐在沙发上愣神,顾闻顺路接壮壮下课,一起过来了。 顾闻一进门就咋咋呼呼,说东说西,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寻卿脸色不对外头的阳光明媚。 壮壮察颜观色,识趣地坐到一旁,乖乖拿出本子写作业。 大人的世界,她无法融入,说多错多,少卷入不必要的争吵之中。 “二爷还没回来呢吧,看我今天给你带什么来了。”顾闻扬了扬手里的卤汁饭,道:“你最爱的肥牛卤汁饭,话说你肩膀快好了吧,打算什么时候回学校?” 顾闻把饭放好,回头看周寻卿木头似的放空,心生疑惑,当下降低了音量,斟酌片刻,问:“阿卿,你干什么呢?” 周寻卿想了解当时情况,便萌生了去找江秋期的念头,他是现场唯一的目击证人,如果他说,自己也会知道那个时候究竟有多危险。 他现在才想起来,那时面粉场外短暂触碰况,他去哪,江秋期是谁?他要干嘛?” 壮壮状况外地摇摇头,咬着铅笔头,眨巴眼。 “不管了,咱们吃饭吧,来,壮壮,这还有一份肥肠卤汁饭,妈呀,真的好吃。” 中午正是个补充能量的好时光,顾闻尤其注重身体健康和养生之道,一般这个时候,不论出什么大事,他一概不管,所以他十分不理解那两位大神一个没下班,另一个火急火燎的,有什么能比吃饭重要的,他想不到。 吃完饭,顾闻跟壮壮玩了会,时间一到就开车回学校了,临走前他嘱咐壮壮锁好门窗待在家里别出去,老婆子似的啰嗦一堆,让壮壮头一次见识到传说中“大妈”的战斗力。 到了晚上七点,周寻卿戴着月亮回家,壮壮蜷缩沙发上,粉红小猪佩奇的书包规规矩矩放在一旁。 他走过去想抱她去房间里睡,刚一靠近,壮壮颤动着睫毛,睁开了睡眼。 周寻卿跟她比手语,让她去屋子里睡。而壮壮看清来人后,意识清醒了不少。 她坐起身,拉了拉周寻卿的衣角,忽然手语道:“我认识江秋期。”顿了会,“我也知道明锐。” 这一刻,周寻卿似乎从壮壮静水流瞳中看到了沉在平静表面下滚烫的流水。 世俗总教人明白,所谓黑与白,不过是阳光掠过的轨迹,都带着偏见的偏爱,向朝它伸出手的求救呼喊,被淹没在黑夜里。 周寻卿在壮壮这里听到的第一句话就让他握着玫瑰的手被刺的生疼。 “他们都说哥哥是杀人犯,只有我知道他不是,就我知道。”那些听到传言的,不论真假,都将其当作故事讲给别人听,语气和神色都那么信誓旦旦,绝不造假。 壮壮迅速比划说:“哥哥不是暴力的人,当别人威胁到他的时候,他才会用拳头来保护自己。我见过明锐几次,他是跟踪哥哥找到福利院,我看清了他的嘴型,他说,他喜欢哥哥。” 回想到那一天,明锐疯狂地向温与怜表达爱意,几乎要把自己的心脏挖出来表示诚意,他不断地告诉温与怜,自己是怎样爱上他,怎样有一颗炽热的心,想抛弃一切,跟他走。 不过自始至终,温与怜都是一副冰冷的面孔,他明确拒绝了他,态度坚硬,让他不要想太多。 “哥哥警告他,让他离开这里,不要再做一些愚蠢的事,但是他没走,他把所有话都对我说了。” 明锐躲在远处,等温与怜走了,他才迈着脱力的步伐走来。 壮壮打着手语,问他还好么,但是明锐看不懂,对她说:“听我说说话好么。” 壮壮和他一同坐在足以容纳两个成年人的秋千上,看他摸着手腕上的青痕,残忍地揭开心底的伤疤。 “我第一次想离开这个世界,站在车来车往的大马路上,路边来往的行人很多,看我的人也很多,但他们的眼神里没有我心底渴望的那种目光,我想这世上没有情义,就算是萍水相逢的友好也没有,直到一辆车刺耳的鸣笛,我僵硬着身体,攥紧了手掌,但结果没有头破血流,没有渐行渐远的世界。我看见了他。” “那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接触到温与怜,他劈头盖脸的把我骂了一顿,我被骂得很惨,心里怕得要死,他凶神恶煞的样子,让我觉得下一秒他就要动手打我。” 明锐早在学校就听闻温与怜的恶名,他的行事低调,是一辈子不可能与这种恶霸打交道,但他将死的生命却在这种恶霸的“欺压”下,见到了阴云下透出了一丝暖阳的光。 温与怜救了他之后就走了,痞气的背影在明锐眼睛里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 这是明锐第一次遇见温与怜,故事的开头和结尾也许不那么尽人意。 明锐第二次遇见温与怜的时候,是他觉得一生中最最灰暗的时刻,父亲的毒打,英文老师的辱骂,街边混混的欺辱,不可遏制地想起无法挽回的亲情,让他放弃地蜷缩着身体,妄想这样风干消失在世界上。 温与怜就像是他的英雄,总在他苦难的时候出现,为他驱散阴霾,提一丝绝望里的希冀。 明锐被混混找事揍了一顿,加上之前父亲的暴打,身上是伤上加伤,嘴角破了皮,细血流的止不住,腿脚 - 分卷阅读28 都走不利索,半拖着残破的躯壳,慢吞吞地走在温与怜身后。 他的背影挡住了一切,美好的,腐恶的,都被挡在坚墙之后,而明锐就此百毒不侵。 印象里,温与怜救了他之后就让他离开,但明锐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一路跟到了他上班的网吧,温与怜回头看见了他。 明锐怯弱的眼神看着他,不知太可怜还是那黯淡无光的绝望触到了温与怜的某根心弦,他让明锐在外等着,进去里间去了伤药。 搙开明锐的衣袖,他身上新伤旧伤一并印入眼帘,温与怜顿了一下,不算轻柔地给他擦拭。明锐心里一颤,心头一股很想让他了解自己的冲动,对他说:“都是我爸打的。” 温与怜没说话,给他把另一个胳膊伤好药后毫不客气地轰他离开。 明锐也没赖着不走,只是问道:“我以后可以来找你吗?”他不知道自己为何秃噜脑子问了这句话,因为温与怜那张刀枪不入的冰山脸很明显写着四个字“生人勿近。” 所以,结果就是温与怜一个唏嘘词都没给明锐,掉头就进了网吧。 后来的事,明锐回想起来,认为这是上帝看他活了十几年的痛苦人生,可怜他的些许美好。 温与怜表面上独来独往,每次警告明锐不许跟着他的时候,明锐不走,他也任他去了。 明锐心里也明镜,他这种可怜样子就是在等待别人偶尔的施舍而已。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当明锐提到温与怜时,嘴角那抹掩饰不住的微笑注定了他不容于世的结局。 壮壮歇了会,继续道:“明锐给哥哥写了很多信,有的还寄到了福利院,但是哥哥没看,都给扔了。” 那些被扔的信,是明锐永远的遗憾,也是他无法表达在言语中的深情与爱。 明锐一直以为,当他周围全是否定的批判,温与怜就是他永久的神灵,他一直这样以为着,到最后,伤了心,要了命。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能爬起来了,补上更新。 所以在这里,我要提醒所有的读者大大们,一定要注重身体健康,不能感冒,感冒还可能引起心肌炎,要人命,真可怕,真可怕…… 为了表示我昨天没有更新的的诚恳歉意,我明天双更,嘿嘿嘿咳咳呵呵 ☆、心事 明锐成绩不好,高一期末总评没过,留了一级;温与怜凭仗着语文的高分,比总评的百分点多了一点,擦边球挤上了高二的行军尾巴。 两个人不再同年级,明锐每每借口上厕所途经温与怜班级看他的机会也少了。 高一高二所属的楼栋中间隔了三十多米的距离,这对本来心思敏感的少年来说,是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而更大的鸿沟来自于他的心里,来自于他的恐惧——他想念着温与怜,温与怜却不把他放在心上。 明锐开始频繁去找温与怜,去他上班的网吧,回家必经的路上,凡是有可能见到他的,他愿意花一整天时间去等。偌大的天底下,他抱着书包蹲着,手脚冰凉,茫然无措;他只能从来往行人匆匆步伐中和心底阵阵麻痛下,抚慰那点空虚,拥抱自我欺骗的安慰。 他心里明白,就算见到了温与怜又怎样,他从来不睁眼瞧自己,相较于恶毒的谩骂,无声的冷漠更伤人心。 明锐受虐的想,如果自己是个混球,能惹怒温与怜,让他打自己也好,起码能在疼痛中笑着看他。只是他很懦弱,很不堪,他明知自己无能还要逞强等待救援的孬种,却还是找死的敞开自己的贱。 那天,是校霸沈天的生日,明锐正偷偷跟在温与怜的身后,看见他被一群人拦住去路。 沈天邀请温与怜参加自己的生日聚会,温与怜没答应,甩头走人的时候,明锐像无头苍蝇似的冲了进来,将这趟浑水搅得更浑。 明锐来找温与怜,怯生生的,他这副样子,却让沈天一干人等找到了乐趣,不怀好意地挑逗他,他们下手没个准,轻拍的手掌在他脸上啪啪响,明锐用眼神朝温与怜求救,但后者神色冷淡绝情,持一个局外人的身份看着这一切。 最后明锐被推搡着陪沈天去玩玩的时候,温与怜内心操骂两声,迈开腿,跟了上去。 明锐在去生日聚会的半路上被温与怜拦了下来,他的嘴角勾着邪气,似笑非笑,让沈天不要带明锐去破坏气氛,没有趣味的人没意思。 沈天想收纳温与怜,想都没想就答应他了。 明锐被沈天旁边的几个兄弟狠狠推开了,并伴随着一阵尖锐的嘲笑声。 温与怜嘴里叼着烟,双手插袋,慢吞吞地对明锐说:“滚。” 生日聚会行到中途,温与怜上厕所偶然听见了沈天身边几个混混聊天。 “唉,老子今天带的药算是白费了,找不到实验对象啊。” 另一个声音有点沙哑:“是啊,可惜明锐那孬种半路走了,我兜里的药可是为他准备的,我告诉你们,这药特别好,喝下去就浑身燥热,摇头搔脸地对你摇尾巴,说实话,老子早就想扒了那小子的衣服了,皮肤真白。” 旁边人嬉笑低吟,各自抽着烟,解决生理,胡天海地的扯淡。 温与怜冷笑,招呼都没打,直接离开了聚会。 聚会外面,温与怜看见了哈巴狗赖着不走的明锐。见到心上人出来,明锐一头劲的凑上去喊他。 温与怜不耐烦,回过头问他:“你到底想怎么样!” 明锐被他的吼叫吓缩了脖子,半晌支支吾吾道:“我想见你,我想跟你走,我喜欢你。” 喜欢二字,明锐说了不下数次,几次从明了心意开始,每见到温与怜,他都会跟其后面,烦到那人怒火中烧回头质问时,他畏首畏尾却坚定无比地说着我喜欢你。 温与怜哪一次都一片赤诚地拒绝他的好意,并告诉他,自己救他只是一个意外,不要有风就是雨,更不要自作多情,他温与怜能救人就能杀人,别腆着胸膛往刀上撞。 再不能更残忍的拒绝,已经不止一次了。明锐扯着苦笑,伤感地站在原地,看着温与怜的背影渐行渐远。 他的包里有一个花了他好几百淘来的二手zippo打火机,明锐不懂这块,被骗了也高高兴兴,他一想到自己会将这打火机送给最喜欢的人,看着他用来点烟,就觉得所有的心酸都值得。 但他没想到,他如此短命,打火机尚未送出去,亦未看到心中所想的愉悦。 跳楼不是他的本意,他只是被逼无奈。 父亲醉酒后不由分说的毒打,他被关在只有一个洞口照明的空间里,四周尽是风刮的呜咽。明锐有严重的心理疾病,他害怕密闭的空间,黑暗的世界容易勾起他记忆深处恐惧的回忆,他常常喘不过气来,可他的父亲开了门,却把大量他母亲做妓|女那 - 分卷阅读29 会的裸|体照倒在他身上,边倒边骂,戳的他心底发凉,顿生绝望。 人在脆弱的时候喜欢胡思乱想,会容易接受别人的关心,更容易感知内心被放大百倍的痛苦。 明锐想起了所有苦难,他的妓|女母亲,他的孤儿院禽兽院长,他唯一爱他却逝去的奶奶,他烂到透顶的成绩,他周围无处不在的鄙夷,他想要却得不到回应的爱。 压垮他最后一根稻草,是英语老师劈头盖脸的怒骂。 天算不上好,各校联考成绩出来,国庆放假刚结束,明锐经历了一次地狱边缘的折磨,心神俱损,在听了一次将他比作猪狗不如的怒骂之后,明锐拎着书包来到了高一顶楼。 顶楼有风,吹得他的意识愈发迷糊,他手里握着手机,手机屏幕上是他不够光彩要来的温与怜的电话号码。 他想死,但他更想被救赎。 电话打了出去,但没等到人来,明锐如同被砍断链子的铅球从高楼往下坠去。 临死之前,他看见了他那个尖酸刻薄的英语老师依偎在她男朋友怀里,卖乖撒娇。 这世界是不公平的,因为别的地方,我们看到的公与不公太多,以至于产生了这世界是公平的假象,所有值得剖开明析的,都有与其相对应的深藏人性的崩坏。 明锐可怜又可悲,因为他,太久没感受到爱了。 当所有被挖开的真相血淋淋的时候,除了扼腕叹息,剩下的都是触景生情的惆怅与维持不到一天的且行且珍惜。 —— 家里天花板上唯一一盏开着的灯,暗黄色的光芒打在两个人的脸上,一个清明神醒,一个心以惘然。 壮壮小时候见过了生死,父母双亡早逝的痛在她心上开了一个孔,使她变得更加透彻,更加眼明心惠。 “哥哥不考虑未来,他把每一天都当作生命的最后一天,所以他没有规划,更没有打算让别人闯进他的世界,他不会把不相干的人拖进无尽的漩涡。” “明锐的死,哥哥心有愧疚,但我觉得这并不全是哥哥的错,明锐心里积压了太多的苦恨,就算没有哥哥,总有一天,他会离开,只是时间的问题。” 末了,壮壮问周寻卿:“我这样说会不会很残忍?” 周寻卿摸了摸她的头,比划道:“没有。”过了会,又道:“小女生应该开开心心地活着,心里不要放那么多事,但是,谢谢你。” 壮壮愣了一下,随后点点头,眼里有一道亮光,被暖灯照着,生出一种别样的温馨。 ——温与怜曾跟她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周寻卿抱她上去睡觉的时候,壮壮手不老实,跟他手语说:“明锐的父亲想绑架我,威胁哥哥拿钱,江秋期帮了忙,在医院的时候,我听见了他的名字,记住了。” “哥哥杀人是正当防卫,他不会坐牢吧?” 周寻卿停住了脚步,用嘴型说了两个无声的字:不会。 壮壮很放心,乖乖睡觉去了。 墙上的钟过了十二点了,周寻卿站在卧室阳台上,看着繁星点点的夜空,手里摇晃的红酒,喝进嘴里,食不知味。 他一直以为明锐或许跟温与怜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私下交易,却没想到是这种求而不得的执念。 站在跷跷板两端的人,看不清前方道路迷茫,迈脚往前走的驱使欲望,谁都没有错。 一个对爱过分依赖,一个对爱弃如敝履。 这是一场关于爱恨的赌局,押宝人是明锐,但开罐者是命运,不是温与怜。 不爱说话的人,最能隐藏真情实感。温与怜不爱说话,恰是如此。 但周寻卿想,弱者需要强者的保护,那么强者身上与之世界碰撞的裂痕该由谁来填补? 明锐至少把命握在手中,而温与怜早就将命交于黑洞交换明天。 不只有愚蠢的人才不会照顾自己,那些飘渺人生不知道下一刻会不会踏进地狱的人从来不过精致的人生。 因为他们觉得人间不值得。 可看他为了照顾伤病中的自己,笨拙的忙前忙后,一副厌弃的表情却有始有终的做到底,尽管结局不令人满意,尽管他或许并不是为了自己。 周寻卿心中升起一股陌生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对温与怜有了不一样的情感。 他想到四年前的一个雨夜,自己从绑匪手中逃脱,跌跌撞撞、马不停蹄地赶路,撞上一个跟他同岁的少年,少年神情倦怠,却一尘不染。 周寻卿记不得当时在想什么,只是这一撞像是撞在了棉花上,一倒下去就起不来了。 后来他记不大清,重要的几个点他记得相当清楚,少年将他带回家,给他包扎手腕的割裂伤,因为没有固定的胶带,少年用一个女性装饰品手链给他栓紧了绷带。 他当时疼的厉害,脑子犯抽,对上少年的脖颈就咬了一口,很重,重到少年一脚将他踢出去…… 那时年少第一次萌生区别于亲情的情愫,周寻卿当时并未想咬他,只是那白皙柔嫩的肌肤像极了大白兔奶糖,他一时没忍住,重重咬了上去,尝到了一嘴甜腥。 作者有话要说: 明锐事件大部分解述完毕,还有些的,会在两主cp正式谈恋爱提到。 温与怜特别坚硬地拒绝了明锐,不想拖人下水就该这个态度,坚决点,嗯嗯,就这样。 其实我想说,故事进展才到三分之一,后来温与怜追求周寻卿才是重头大戏,嘿嘿 注意各位身体健康,表嫌我啰嗦 ☆、入梦 所谓妄想, 难辞其咎。 温与怜同志自从上了班就忘了家里的老大爷了。 他打心底不愿待在别人家里,心里头膈应,这或许与他的成长环境有关,毕竟待拆危楼某个角落有个称不上家砖头房,有个经常对他动手的怪物,那个没有美好回忆的地方,被温与怜连带恶毒地诅咒了地球上所有名为家的东西。 十一月十号,温与怜终于记起长青园最奢华的洋房有位需要自己照看的病患,他打了个哈欠,披上外套出了网吧。 数不上多少个日夜,他以上班为由没有回周寻卿的房子,待在网吧的安然窝里久了,忽然毫无防备出现在太阳下,冷不防地冻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温与怜疑惑地抬头看着头顶倔强挣扎散发光明的太阳,吹了吹手,骂道,靠,什么时候这么冷了。 北方的天冷的快,就像在路边好好走着,跟猫猫狗狗说两句话,下一秒,冷风刺骨刮得你爹妈都不认识。 温与怜搓着手哈气,路过一家服装店,想着壮壮过冬该有件新衣服,进店挑了件白色的呢大衣,爽快付了钱,包装好满意出了店门。 走到下一个路口之时,他又意识到另一件事,壮壮少说被自己忘在周寻卿家十几来天,吃喝全他管,自己在网吧远程操 - 分卷阅读30 控周寻卿餐饭时,好死不死忘了还有壮壮这号人物。 他是个马大哈,有时候对身边的人或事说忘就忘,他可能忘记吃饭,忘记睡觉,但最不会忘记的就是随时清空自己的昨日旧时,一下子推进回收站,忘了个底朝天。 想来壮壮这么多天也没发信息来求助,必定被照顾的一丝不苟。温与怜捏捏口袋里的零钱,咂了咂嘴。 买什么做谢礼呢? 周寻卿的身高体重,他回忆了一下,一团虚影没注意过;路边摊有卖热乎乎的糯米莲藕,一般甜腻腻的玩意都是哄小孩子的,再说周寻卿又不是瓜娃子,不需要哄。 烦人。 温与怜想,他得着手考虑将壮壮送回南郊福利院了。 本一心坐车回长青园,哪知到门口遇上抢劫的了,抢的倒不是他,但那抢劫估计第一次干这龌龊事,慌得像个皮皮虾,手持一把水果刀,一个刚抢的背包,一个猛子没看准就钻温与怜怀里了。 那边有喊抓贼的悠长尖声叫喊,怀里抢劫哇哇尖叫,拿着刀对着空气乱挥一通,抢来的背包都给他抛了,他还一点感觉都没有。 温与怜全程冷漠脸。 几秒钟后,那抢劫自己都看不下去了,怔怔看着温与怜几秒,眼睛盯着他,脚下挪步,朝被自己甩丢的包走过去。 温与怜不适时带的咳了一声,音有点大,这一次直接将这蠢贼咳跑了,包都没要,刀也哐啷掉地上。 看他吓得屁滚尿流的样,温与怜无语地摸摸自己的脸,心道,自己长得熊吗,至于见到自己跟见到鬼似的。 抢劫逃跑前后不过半分钟,被抢的倒霉蛋就出来了。温与怜拎着被遗弃的包扔给他。 那人眼泪纵横,接到失而复得的背包怔愣了好一会,才开口想道谢,只是温与怜潇洒转身,没有给他机会。 温与怜隔了半个世纪再开周寻卿家门,觉得空气都变了。 壮壮端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不是无脑的动画片,而是烧脑又矫情的宫斗剧。 温与怜头疼,这孩子什么时候能单纯一点…… 见到温与怜回来,壮壮从沙发上跳下来,蹦着步子扑过来,比手就划道:“今天有糯米莲藕?!我闻到香味了。” 温与怜扬了扬手里的打包盒,眼里意味分明——你说呢。 温与怜轻车熟路进了里间厨房,取了餐盒出来,随意瞥了眼楼上的卧房,朝壮壮挤眉弄眼,问周寻卿去哪了。 壮壮耸耸肩,道:“不知道去哪了。” 温与怜看了下手里给他拿的筷子,思量了下,放回了厨房。 壮壮最爱吃甜的,吃多还不怕蛀牙,可能自出生咬着东西出生的,牙口特别好。 温与怜看她吃的开心,跟她提起了回去的事。 “你在这过得还好么?” 壮壮点点头,单手比道:“顾闻哥哥天天给我买吃的,但我都放在房里,没吃。” 她有些不习惯空降的好意,就像不习惯那时突然失去父母变成孤儿的寂寞。 壮壮防人心重,纯粹的自我保护,不带恶意。 温与怜又说:“送你回福利院行不行?” 壮壮张了张嘴巴,挤出一个字:“好。” “等周老鬼回来吗?”壮壮眨巴眼睛。 温与怜蹙眉:“周老鬼?” 壮壮扑哧一笑:“顾哥哥说的。” 多半是朋友之间的玩笑,温与怜了解,就如很多人喊他二爷,不过是个名头,弄得跟真的似的。 “留个字条。”他说,或者发短信也行。 温与怜将一半的糯米莲藕放进冰箱,贴了个条,让他吃的时候加热,而后粗略扫了下卫生,把周寻卿给他的钥匙放回原位,带着壮壮离开了这里。 临走前,壮壮忽然道:“哥哥,我跟他说了,说了明锐的事。” 温与怜脚下被石子绊了一下,就此顿住。他这个人,沉郁的不行,最不希望有朝一日沉冤得雪,他只活自己的,别人怎么想,跟他没有关系,所以壮壮说的话,让他心有不快。 “谁让你说的。”温与怜少有将不悦放在脸上,他在阴沟里翻了好多次船,知道有些事不讲究在理,所以不追求辩解。 壮壮撇了撇嘴,睁着水灵灵的眼睛,手语道:“我是觉得周寻卿是好人才跟他说的。” 在他家待了有些时日,周寻卿是什么样的人她自认为表面可以装模作样,但潜意识第一反应却不会说谎。 每天晚上十二点左右,周寻卿回准时出来看一下毫无动静的大门,那样子就像在等什么重要的人回家。如果他不关心温与怜的话,没必要这么折腾自己。 温与怜沉默了一会,说:“这里没有人是好的。”他半蹲着身子,看着壮壮:“你要好好努力闯出去,外面的人才是有好的。” 壮壮动了动眼珠,点头应声。 温与怜带着壮壮回去之后,自己奔波在网吧,32号危房。 回那个房子的时候基本上是深夜,温与怜看着二层直面墙壁上闯关式的搭脚地,三下两下蹿了上去,熟练地开窗,落地进房。 他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没回来了,屋子里充满着一股酸腐味;温与怜打开窗,轻手轻脚扫了地,伏在床上看从不舍得睁眼的女人。 床单和被褥是干净的,这是他大伯唯一的良心,也是医院那边定时来检查的威慑力起作用,不然,温与怜回家看到的早就是一团烂泥了。 窗户开了一小会,他就给关上了,留了个细小的缝换气,月份天到了,天气不比以前,凉的快,变得快,很容易引起生病。 月晕是冷清的蓝,昭示着不近人情的冷漠。 温与怜如同每次回来一样,看看他的妈妈,手伸进被窝同她的手握在一起。 他们之间血浓的亲情在手心传递,不比外界母子情深差多少。如同繁星与萤火虫,同样会发光,繁星又比这不起眼的虫子高贵多少。 温与怜坐在地板上睡着的,可能是屁股沾地凉的原因,他做梦居然梦见了自己走进了一个墓园,来到一座坟墓之前。 和许多城市公墓一样,庞大清丽的结构,却只有一座坟。 墓碑上的字他看不清,但其上的照片他到可以分出男女——尽管四周起雾,视线迷糊,他还是一眼看出那是一个女人。 照片上的女人他没见过,一头长发,弯弯的大眼睛。 温与怜确定,在他的生命中从未出现过这样的女人,犹如天使降临的纯粹是他触不可及另一个世界的。 身后忽然有异响,温与怜回头看却空无一人,他奇怪张望了一会,再转头朝着墓碑的时候,墓碑的后面站着那个温婉的长发女人。 她穿着一袭白衣长裙,双手放在腹前,微笑着看着温与怜。 温与怜想开口问她是谁,但尚未张嘴说话, - 分卷阅读31 身子就被后面一股力拉的歪斜。 迎面是黑色的休闲服,温与怜向上抬眸看清了周寻卿的脸。 他将温与怜拉与自己齐平,捧着他的脸,柔声道:“你怎么来这了?跟我回家。” 这声音没有周寻卿平日里的清冷气,完全陌生的语调,却不可克制地散发柔情蜜意,犹如舔一壶江水,万般情|爱,细小静谧,如花瓣落下的远宁之音。 温与怜着了魔似的跟着周寻卿走了,他几步回头看着那个女人,之间她看自己笑,伸出手朝他挥了挥手。 骤然,狂风刮过,身边周寻卿紧紧握了握他的手,力道之大,恐能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 温与怜猛然从睡梦中惊醒,自己的手握着母亲,手心全是汗。 窗外的月光不如晚间明亮了,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温与怜肩酸背痛,从地上起身,拍了拍屁股,摸到了一手凉。 他走进窗户边,站着愣了好一会神,清醒了些后,他想,好久没去学校了吧。 说实话,他有点想念某个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回归校园生活 ☆、明光 温与怜久违踏入学校,有种来接孩子放学的心境。熟悉的红白墙,和记忆里的重叠。 两个月刚开学,高二二班班主任把他叫到校门口站着,让他好好看看这些教学楼,危机十足地说:“这次你是走狗屎运上了高二列车的尾巴,我希望你上了高二能够认真一点,升不了高三,毕不了业,你所有构想的好的坏的生活都要崩塌,所以尽量学习,以毕业为前提。” 纳兰衣做了班主任多年,看人的本事有,她发现温与怜不像迷途叛逆可教的小孩,拿根棍子牵引一下,就会从中走出,回归正轨;而他则励志在迷雾中走失,高中生活只是他迷途中的一个必经站点,穿过长长的时间线,就会继续走下去。 温与怜抱着明显混日子的态度,三年是他的期限,时间一到,不管能不能毕业,他都会从学校离开。 誓要一点痕迹都不留下。 纳兰衣对他又无奈又失望,但又无法单凭表面去定死性一个人,所以她给温与怜定的最低标准是毕业,不管怎样,能有个高中文凭在社会上要好走一点。 温与怜想到这轻笑出声,他不可否认纳兰衣是个好班主任,只不过多用点心思在谈恋爱上就不会三十多岁还找不到男朋友了。 他拎着包进班,顺利地引起全班的注目。他那个空位将近一个月没人坐,早就积了厚厚一层灰;旁边的课桌亦是如此,一看就知周寻卿也没来上学。 从周寻卿家走到现在有五天了,他以为这人会来上课,想着能来这看见他,然后假装心情好制造碰巧。 温与怜踩着椅子角,用纸擦着椅子面,眼睛偶尔往旁边瞟,无聊地想,这人怎么没来上课?他伤不是早就好了么。 温与怜极端的可怕,要不漠不关心,要不事搁心里,想不出所以然来,能记好多天。 前桌花梅见他破以往最长记录缺课,回头问道:“二爷,你好久没来上课了,出什么事了吗?” 温与怜心思还留在周寻卿上,眼神往旁边座位上看,随口问:“他最近来上课了吗?” 桌子积灰结网,明眼人谁看不出,温与怜问一下才舒心,结果什么的不重要了。 花梅摇头:“周寻卿?他也好久没来了,不会才转来又要转走吧。” 他同桌冷清敲了下他整天只有瞎想没有学习的脑瓜,道:“您能把您的注意力转到书本上么。” 花梅慢镜头翻了个白眼,道:“我天生不爱学习你能拿我怎么办。” “有本事你别怂,老师一骂你你就撇嘴装乖。” “嘿,老畜生,关你什么事儿。” “……” 过了会,上课铃响了,温与怜既来之则安之,一年少有几次静静听课,虽然他不知道教数学的老头子在黑板上画的歪歪扭扭的线是什么意思。 窗外喧闹声逐渐安静下来,干黄的树叶伸着脖颈冒出高楼尖尖,鸟雀一飞,带下几片叶子。 温与怜在学校接连流连了几天,星期四上午刚下课,他和许久不见的江秋期并排走在路上,迎面过来三个搔首弄姿的女生。 为首的陈桐故意来找茬的,她扫了眼温与怜,看向江秋期,道:“喂,你是犯贱吗,早就告诉过你不要跟这个杀人犯走的近,你不害怕?!” 身边两姐妹眼珠白进肚子里,其中的鄙夷显而易见。 江秋期护温与怜,说:“表哥不是杀人犯,法律保护言论自由,可不保护肆意诽谤。” 陈桐不屑一笑:“呵,诽谤,我陈桐说真的就是真的,你们别以为我不知道温与怜杀了明锐的爸爸!” 这事过去挺长时间了,而且事情的本质从一开始就属于正当防卫,并不用负任何刑事责任和道德指责;江秋期不希望他表哥沾上不存在的恶名,自当澄清。 “谁告诉你的?那不是杀人。” “哼,天哥都告诉我了,他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动动手指头的事,你们还想瞒住别人?做了坏事就要承担后果,你们休想。” 陈桐态度坚硬且恶劣,势有将此事诏告天下的趋势。 江秋期:“我表哥不是杀人犯,你们再怎么到处宣扬也没用,还有造谣违法,小心了。” 谢玲悦往前一步:“怎么,心虚了,怕被人说?” 江秋期非常生气,说:“说了没有就没有。”他偏头看看旁边一声不吭看好戏的温与怜,道:“表哥,你也说说,别老让他们误会你。” 有些事,有些人要那么想,他也没办法,总不能遇见一个这样说的,他上去解释一番,最后误会没弄清,自己倒累死了。 “有人爱往脑子里倒水也没办法。”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周寻卿眉眼如风,信步走来。“话不可以乱讲,要是多说了,以后就得靠腰一下腿以上的地方生存了。” 周寻卿走到温与怜旁边停下来:“温与怜,中午到了,吃饭去吗?” 温与怜点头:“好。” “那走吧。”周寻卿往旁边撤了一条道,给他让出一条路。 江秋期后知后觉伸出手:“表哥,那我……” 陈桐本就垂涎这个转校生的容貌,见到温与怜这个垃圾轻易勾搭上了她男神,心里气的痒痒。 “呸,贱人。” 顾婉用手在陈桐眼前晃了晃,说:“等等,姓周的刚才说‘腰以下,腿以上’是个什么意思?” 陈桐没好气道:“谁知道。” 江秋期思量了一番,叫道:“啊,他的意思是你们要是不好好读书的话,以后就是卖屁股的。” “……” “……” “周寻卿,你他妈王八蛋!” 两人出了 - 分卷阅读32 校园,直接去了西北门的九五广场。 九五广场一层是卖杂货的,二层全都是吃的,烧饭烤鸡麻辣烫,花甲汉堡老火锅,杂七杂八的很多,好吃的也不少。 周寻卿问:“中午想吃什么?” 温与怜随便什么都能应付,便说:“你说。” 周寻卿道:“不如菠萝饭吧。” 菠萝饭味清,吃了不糙心。 两人中午应付完,慢吞吞地往回走。 路上,温与怜没熬住心,问他说:“你这些天去哪了?” 周寻卿没有隐瞒自己的行踪,敞开了交代:“回了趟k城,拜了拜我妈。” 没人会用拜字形容见母亲,用这个字的都是已故了的。 温与怜没有继续往下问,他倒是想起了昨天晚上的梦,那个莫名的墓地。 “你妈妈是长头发么。”温与怜不知怎么问出这句话来。 周寻卿眼里闪过一抹亮色,扯了扯嘴角,道:“嗯,她长得很好看。” 温与怜不知道说什么,憋了半天,才憋出节哀两个字。 他说的快速又小心,生怕让人看出他的局促和不好意思。 他这副样子倒是少见,恐是遇见周寻卿之后第一次这样,话不会说,动作也不显得过于驴性。 周寻卿扑哧笑出声,他皇然拉住温与怜的手臂道:“节哀,你倒不如说点好听的。” 没人对温与怜这么无礼过,他也一时间忘了抽回自己的手,像被定住了一般,茫然地看着周寻卿。 过了会,周寻卿勾起嘴角,轻笑:“算了,你嘴不知是笨是毒,最容易伤害到我。” 他面不改色地说着,眼神清明辨不清真假。而温与怜似乎被他唬住了,嘴巴微张,似有话却说不出口。 愣神一会觉得手臂发热,他才后觉自己的手还被周寻卿抓在手里,仓皇后退一步,愠怒,声音不大地道了句:“滚。” 周寻卿不在意地耸耸肩,说:“明天下午我朋友来找我,迟来的饯行酒,你跟我一起去呗。” 温与怜没好气:“我去干什么。” 周寻卿道:“酒会如走云端,眼盲心瞎,需要解酒的奶糖。” 他盯着温与怜的眼睛,掺杂着调笑的意味。 温与怜一把推开他:“谁他妈是奶糖。” 周寻卿摇头,不正经道:“现在不是,到时就是了。” 说完他不管温与怜答不答应,说:“明天下午我来接你。” 温与怜:“明天星期五,你不上课么。” “奶糖都不用上课,我还上什么,再说,我成绩好,真的。” 温与怜:“滚。” “好。” 周寻卿潇洒地走近一个停在路边很久的黑色豪车,拉开车门走进去后,摇下车窗,朝温与怜挥了挥手。 他这一趟从k城回来,变了很多,音色依旧很凉,但脸色温暖了不少,不说话时仍然不近人情,对着温与怜的时候,总是不经意间流露出独属的明光。 温与怜有些被戏耍的羞恼,但感觉不错。 抚上被抓过的手臂,温与怜开始了无数次陷入乱想的境地。 他是着魔了,才会没心思的大脑里频繁走神。 后来不知因为吃撑了还是瞎想的心浮气躁,下午的课毫不意外地逃了,去网吧坐了一下午。 邱哥在他边上电话聊得开心,满脸尽是春色。 五点的时候,温与怜接到了南郊福利院院长的电话。 这个电话带来的真不算是个好消息。 —— “喂,壮壮他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今天有一对夫妇过来捐助我们福利院,看中了壮壮,不计较她是聋哑人,想要领养她呢,我想着壮壮没什么亲人,就打电话跟你知会一声,你要是方便,过来看看,跟壮壮聊聊天……” ☆、撒泼 温与怜放了电话,心头压了块重石,呼吸闷闷的,尽是浊气。 壮壮要被领养了,这对他来说是好事也是坏事。其一,壮壮还这么小,迟到的父母爱还算可以弥补,这样,她就可以有一个更健全的童年;其二,如果连壮壮都不在了,他自己就真的只剩一个人了。 每次不愿回家也不想待在网吧的时候,南郊福利院再不是他的容身之处。 但温与怜想也就想了那么一会,便拾掇拾掇随身物品出了网吧,坐车去了南郊福利院。 他去的时间很不凑巧,壮壮上学还没下课,院里只有院长在办公室里收整文件。 院长是个五十多岁的妇女,短头发,为人很好相处,见到人总是笑嘻嘻的。 她透过办公室的窗户往外看,瞥见了正大门推门进来的温与怜。她不怎么了解这孩子,只觉得十六七岁的年纪不上课的时间还挺充裕的。 院长敲了敲墙上的钟,下午三点半,这个时间不是在上课么。 正想着,温与怜推门走了进来,他也不敲门,看见人了就往里走。 院长也不和他见外,招呼他坐下,起身倒了杯水给他。 “今天挺早的啊,来,喝点水。” 温与怜双手接过杯子,转了转,闷声问:“要领养壮壮的夫妇是什么样的?”他不太关心院长纠结的目光,直接问道。 院长从手机里翻出照片递给他,说:“他们今天开着法拉利来的,那位先生是个企业家,夫人是在家闲着,都是不错的人。” 手机里的照片是院长要求以给其表亲哥哥过目为由拍摄的,其实作为福利院的院长,她也必须谨慎小心,对每个生活在这里的孩子负责。 照片上的夫妇秉有上流社会人的贵气,高雅大方。温与怜看了眼女人,便将目光移到男人身上。 男人脸上无色,显得有点严肃,他的手紧紧握着女人,脚尖也偏向她。 即使这样的话,如果壮壮受到女人的庇护,严肃的家庭教育也会和谐一点;男人看起来很爱他的女人,这就足够了。 “壮壮她知道吗?” “这对夫妇是中午来的,壮壮已经见过他们了,只是她不怎么表达态度。” 壮壮只是礼貌性地朝他们问好,而后他们的各种问话和院长引荐,她都在一旁默不作声,脸上没有高兴,也没有不高兴。 她这丫头心事重,院长担心她心底不愿,琢磨着找温与怜来做思想工作。如果壮壮能够被领养成功,对她的未来也是有好处的,别的不说,良好的经济条件,能让她少奋斗几十年。 院长道:“我看这孩子沉闷闷的,倘若她不愿,错过了好机会,她以后是要后悔的。” 温与怜将手机还给院长,站起身说:“我知道了,我和她说说。” 院长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从办公位上拿来一个明片。 “对了,我跟他们说壮壮有个表亲哥哥,他们就给了我这个名片,说以后 - 分卷阅读33 要是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就打电话,他们会尽力。” 出于礼节,温与怜接过了明片,推门走了。 下午四点,温与怜就去了壮壮的学校,红星幼儿园。 壮壮七岁了,但是上学晚,不可预见事况多,光是幼儿园,辗转流连换了三个,每次上到一半学期就以各种理由中途退学,耗费了不少时间。 那些全是四五岁娃娃的幼儿园待了一个七岁的孩子,如同鹤立鸡群,壮壮心性比他们成熟太多,和他们也玩不到一块去。 所以幼儿园外隔着铁栏杆,温与怜看到的是,一群孩子在操场上疯狂追逐,而壮壮一个人安安静静坐在一旁的观众席,看着手里英汉双译的《偷影子的人》。 温与怜站在园门外,轻轻敲了敲铁栏杆。 壮壮听见声音转过头来,一见是他,兴奋地跑过来。 她扒拉着铁栏杆,一直抿嘴笑着。 温与怜看她头发上沾了一片枯黄的叶子,脸因营养发育不良显得瘦黄,她的穿着是典型的贫困子弟,相较其他同学逊色了不少;若不是实际年龄在那杵着,她看起来也只是个毛没长齐的奶崽子。 温与怜把手伸进去为她扑棱掉头发上的叶子,而后比划说:“还有多久下课?” 壮壮伸出手指头:“二十分钟。” 温与怜:“我等你。” 壮壮心思缜密,看进了他眼睛里的沉重,话也不多说,乖乖点了点头。 二十分钟后,一大一小一前一后在路边走着。 温与怜不知道要怎么跟她说,他心底最深处私想她不要走,但他确实不能因为一己之私伤害到他人,何况他一直希望壮壮活的很好,挤着人满为患的公交车冷漠,哪有私家车空调暖气开得足。 人都是要走的,谁都不会停留。 他温与怜绑一个人在身边,能带给她的有什么,无端的痛苦罢了。 前面有卖热麦芋圆的,温与怜要来了一份递给壮壮,手语说:“好几次你都想吃,但我没给你买,你知道你要走了吗?” 壮壮迟疑了一会,将这杯热乎乎的芋圆握在手中,而后轻点了头。 “哥哥想要我走吗?” 温与怜紧紧抓住芋圆残存的热量,道:“你离开这里,跟着他们会好过很多,你会上正宗的聋哑人学校,而不是挤在这里。”顿了会:“这件事不是谁想让谁走的问题,而是你长大了,所有即将到来的事都是准备好的。” 我们经常以为有些事换种解决方式就会有不一样的结果,可事实证明,那些所做的努力不过是致使我们兜兜转转而后回到原点的罪孽,多绕弯路与顺其自然,不如就这样船到桥头自然直,很多道理在渐变渐壮的体格和愈加完善的思想中变成人生道路的哲学。 走下去,就会懂。 天渐渐黑了,太阳一次比一次早早落山,黑夜伴着冷风,肆虐每一条道路,冰冻每一颗心脏。 送壮壮回福利院后,温与怜站在路灯下定格了好久。 路灯晕出冷白的光,扰乱着微小生物的世界,看它们在偌大空间迷茫,直至消散。 甜的东西,对牙不好,以后还是少吃点。 这天晚上,温与怜又回到了32号的房子,这次,他是走正门进去的,难得心平气和没有跟大伯顶嘴,淡漠着脸,听他逼叨了几句,便上了楼。 他只想和他的母亲待在一块,时隔稍长又生出一股执念,想要在今晚叫醒他的母亲,从地狱边界将她唤回来。 他抱着必成功的心思,在床边守护了一夜,到第二天迟到的太阳升起…… 又一次经历自我折磨的失望。 当天下午,周寻卿来接他去湛江十号,到了地方,顾闻起哄为他开了个头,温与怜便一瓶接一瓶灌着自己的胃。 他不是买醉,他就是到了任何地方都觉得没事干,整个人都是空的,理应喝点东西充实自己。 周寻卿是不喝酒的,温与怜这个被他借口骗来的奶糖自己却醉了,让他猝不及防看清了这个小可怜虫,头发是乱,衣服歪斜的样子,就是个还没断奶的小毛孩。 顾闻也没想到他这么能喝,在周寻卿死亡的凝视下,从他身边挪开,自行寻乐。 周寻卿趁他迷糊之威,将桌上的洋酒经他之手变成了放了杨梅糖的白开水。 温与怜喝了一口,脸挤得邹巴巴的,舌头估计被酸的捋不直。 周寻卿扶着他的肩膀,问道:“温与怜,温与怜。头晕吗?” 温与怜捂着脸缓了好一会,道:“酸。” 他的样子毫不设防,嘴巴被水浸的水润润的,乱射的彩光打在其上,像一款高档的棉花糖。 周寻卿一把捏住他的下巴,将他嘴挤得变形,迫使他看着自己。 “我送你回家。” 说罢,他将人拎起,跟顾闻打了个招呼,出了这个闹人的地儿。 扶出湛江,温与怜很没出息地走着斜线,傻乎乎地问周寻卿去哪。周寻卿告诉他要送他回家。 温与怜一本正经道:“没有家。” 周寻卿:“我家。” 温与怜还说:“那也不是我的家。” 那些洋酒的后劲全上来了,刺激的他脸颧骨顶着两坨红粑粑,可怜又好笑。 他像脱了僵的野马,总是往湖里走。 周寻卿拉回来又被扯回去,来回两次,他将人一个用力甩到自己怀里,道:“我的家就是你的家。” 温与怜怔住了,他垂着头,半晌抬起来看他,朦胧的瞳孔里忽而亮起来,他狠狠推开周寻卿,道:“老子就他妈是一个人,没有家,也没有朋友。” 喝了酒的他各种乱心思全都涌上心头,那种种不太友好的记忆全都装回脑子里,一遍遍回放着,告诉他陪伴都是假象。 他亦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贱到骨子里了,有那么点盼着别人对自己的好,随后同心底深渊的怪物作对,落败,仓皇而逃。 多一个人就多一分扰乱,他还不够坚定,不能让别人闯进自己的生活,他应该一个人,也该一个人,活够这一生。 温与怜捂着眼睛,那里有点发疼,牵扯到胀胀的神经。 周寻卿对他说道:“吼得嗓子疼不疼,跟我回去喝点水。” 温与怜摇头。 周寻卿:“回去给你放动画片看。” “你他妈……” 他没说完,周寻卿便打断了他:“温与怜,你骂人发疯的时候就像个小孩子,小孩子就应该跟大人回家看动画片。” “……” 最后,发疯撒泼纠结的温与怜被他所谓的大人拎了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怎么了,自从生了一次病之后,精力就比之前差了,写个三千字要花好几个小时 我之前一小时两千字的魔 - 分卷阅读34 法去哪里了…… ☆、出事 温与怜睡相好,不吵不闹,喝醉酒的头痛使他任凭周寻卿的摆布,乖乖地伏在他背上。 进了家门,被开锁的声音闹醒,趴在背后闷闷道:“放我下来。” 周寻卿听他声音空空的,满是疲惫,好说算来没有在暴躁的边缘游走,心底松了口气。 “心里闷么,想不想揍人?”周寻卿掂了掂肩膀问道。 “……” 外面虽然冷,但喝了酒,又造出一身汗,内力衣服全都汗湿了。 周寻卿将他放坐在沙发上,给他倒了杯温水。 “今天心情不太好,怎么了?” 温与怜嘴唇发干,深呼了好几口气心都堵堵的。“没什么。” 周寻卿在他对面坐下,轻声道:“事情堵心里不好,容易长白头发。” 其实他不说,第二天周寻卿一查,就什么事都明了了。 温与怜不想说,抬眸看了他一眼:“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关心你。”周寻卿说:“我小时候心情不好只能喝凉水,喝到发烧,让那些人关注到我,然而他不过让人把我扔到医院,不管不顾。” 那个时候,周寻卿只有自己一个人,哪还有什么知心大姐姐,大哥哥跟自己谈心,所有苦闷独自往肚子里咽,神经都憋出病来了。 如今看到温与怜,想到往昔自己,便觉不要一事重现,重蹈覆辙。 况且,倘若今夜不能陪在他身边,他亦孤独。 换个角度来说,他周寻卿该幸运自己抓住了一个不得了的机会,而这个机会会为将来曙光初现铺好一条阳光大道。 “你是告诉我,我很幸运还有酒喝?” 空气凝固了一会,周寻卿摇头:“我的意思是,你有我。” 他这句告白不算告白,肉麻过于心肌梗塞的话,鉴于当下气氛,实在暧昧难明。 温与怜像只被针扎了屁股的小白兔,心里的小人上蹿下跳,想摔开门就跑,可若他这么做了,就丢了面子,往后也不用捡起来了。 幸亏周寻卿有点眼力见,抛出个绣花球,又凌空勾脚将其接住,收敛了语气里的低沉哑气道:“我转学来这里没认识什么人,上次我发烧,是你送我去的医院,我想,我差你个人情。” ——把我自己还给你。 周寻卿说到这戛然而止,顺下来的一句话还憋在心里,时机尚未成熟,他要是再说下去,就适得其反,真真逼人离开了。 温与怜嘴笨,不怎么会说话,像是山里土著救了城里的人,听到谢意,扭捏地让人不用谢。 “顺手而已,脑子抽了。” 周寻卿:“敢问这种程度的脑子抽一年要发作几次,我觉得我可以每次都可以赶在你抽风的时候在。” “你……” “多占点便宜总是好的。” 两人之间的谈话像播放尘封多年的录音带,顺一会,卡一会,至于谁顺谁卡,当事人心里最清楚,也最想骂娘。 星期天,壮壮就要被接往新家,周寻卿陪同温与怜去了南郊福利院。 现实里的夫妇二人看起来要比照片上更温柔一些,那女人牵着壮壮的手出门,到马路上的时候,壮壮看见了温与怜,松开她的手,走了过来。 壮壮的新妈妈第一次见到温与怜,心下对这十六七岁的少年有了认知——清俊凉艳,就是背过身的气质过于阴郁。 温与怜没有啰嗦说太多,只嘱咐了两句话。 听话。家长都喜欢听话的孩子,有时候听话会免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心悬明尺。希望以后不论如何,更广大的世界是对是错,心中总要有那杆称,那个永不后悔的指明灯。 他说的话,壮壮定会牢记于心。尽管她小,但她已经经历过了人生几大悲痛,比阅历的话,相较一生一帆风顺的人绰绰有余。 壮壮踏上她新父母的车后,回头死死看着温与怜,直到路的尽头,拐弯遮去了视线。 抬头晴空万里,壮壮已经开始新的生活,温与怜也该重拾过去,过自己的平凡日子。 只不过,这平凡日子多了味调料剂。 温与怜不记得哪天开始,每次回头都会发现身边有个跟屁虫,这个跟屁虫有点帅,但很高冷,冷清的面庞,对外漠不关心,唯独对着他的时候,温言温语,戳的心痒难耐,频生一股别样的感觉。 周寻卿会经常不动声色地邀他去吃饭,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他似乎算好了一切,温与怜的心情,自己恰当出现的时机,只要他说出口的要求,温与怜都会顺其自然的答应,事后一点感受不到违和。 他也经常成为温与怜的守护者,不同那些嚼舌根的辩解,世界那么多恶意,只要他不秉持这份不好,就是在清理温与怜周边的空气。 温与怜对他的态度也在冥冥之中温和了些,会主动给他发信息,让他——做作业。 周寻卿也乐意,有天顾闻连环手机轰炸让他去唱k,去是去了,但过程中温与怜发来个消息,他二话不说出了包厢。 事是没什么事,温与怜网吧双十一优惠,每个员工都分发到了优惠券,他没什么朋友,自己又在网吧里上班,思来想去没什么用,扔了又可惜,他就发信息说请周寻卿泡网吧。 等周寻卿真去了,他又后悔,网吧里除了打游戏,实在无聊,他和周寻卿相处久了,知道他对网不上瘾,喊人来玩就是逼人家喝一碗没什么味的肉汤。 说是这样说,人来的时候,温与怜的心放松下来,他第一次找周寻卿出来玩,没遭拒绝是一项巨大成就。 同班的小钱觉得温与怜今天有些躁动。 他正坐在柜台位子上,看邻座的温与怜将桌上的几个绿盆不知道拿到什么地方去了,回来的时候惊奇地发现他嘴角微微勾起,生出点别样的粉色。 温与怜坐在柜台的时间间隔越来越短,老是往里面无烟区跑,不知道干什么去。 小钱逮到机会将自己的疑惑问出口:“二爷,你老往里面跑干什么。” 温与怜也不知道听没听他说话,道:“小钱,剩下的班你来吧。” “你去哪?” 温与怜想了想,干巴道:“喂——猫?” 小钱懵了,这自己要去哪怎么还是疑问的语气,但他也不敢问太多,嗯嗯两声,回归了工作岗位。 周寻卿被温与怜叫出来,无辜道:“温与怜,我才来了不到三十分钟,优惠券上是包夜呢。” 温与怜懒得解释:“后天周末,欢乐场开放“心跳加速”期,我觉得比在网吧上网要好点。” “你请我去?” 温与怜顿了好一会,才绵长的哼了一声。 “那我后天来接你。” 邱哥迎面走过来,手里夹着烟,弹了弹烟灰,道: - 分卷阅读35 “哟,这不是之前那个小朋友嘛。” 今儿他高兴,从怀里掏出一张金卡递给周寻卿:“邱哥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上次救命的恩情欠着你,给你一张金卡,以后来上网不要钱。” 周寻卿接过:“邱哥客气了。” “说这话,二爷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以后有困难找我。” 邱哥熟络人有一手,点到为止,说完就进去了里面。 网吧大门隔音效果好,开门闭门的瞬间是两个世界的交叉点。周寻卿收回思绪,说道:“温与怜,你以后跟着邱哥做吗?” 邱哥给他的印象不算坏,但是总有不靠谱的层面,网吧这种是非之地,惊涛骇浪总会隔段时间就会出现,在这里或上班或上网,没有人是一身干净。 “可能吧。”温与怜瞥着网吧门上的搞怪图画,心想,除了邱哥,他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 周寻卿蹙眉:“你答应他了?” 温与怜:“什么?” “不是,”周寻卿立刻了然:“温与怜,你没有想过上大学吗?” 温与怜点烟的手顿住了,他看着周寻卿的眼睛,似乎想在里面找到开玩笑的成分。 “不想。” 直截了当回答,同时点燃了手上的烟。 烟卷尖头烧起一圈圈红色,白变灰的速度肉眼可见。 周寻卿心底有句话没有问出口,他了解温与怜的性格,了解他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 没有未来规划于心理意义上说是件很恐怖的事,他间接等同于放弃了美好生活的向往,从今往后,一条道上,顺风顺水只会出现在抱怨牢骚的苦海念想。 然而周寻卿也只是感慨了一小会,因为倘若温与怜往后无所事事,还有自己可以养他。 不就是撞南墙么,他就把南墙变成泡沫墙,温与怜撞上去也不会疼。 周寻卿的灵魂也很秀气,他知道自己是喜欢温与怜的。 —— 温与怜和周寻卿在路上闲逛的时候,许久不曾给他打电话的大伯突然找他。 他起先没接,但是大伯又打了一遍。 思忱着接了电话,那头传来一声低沉的咒骂声,而后压着怒气,说:“温与怜,回来一趟。” 温与怜:“什么事。” 那头说:“你妈有动静了。” 温与怜拿手机的手差点没软下去,颤抖着声音道:“真的?” “操,老子骗你好玩?!” 大伯的声音充满了不耐烦,有点焦躁:“赶紧回来,不然后果自负。” 温与怜匆匆赶回去,刚一开门,迎面飞来一个东西砸中他的太阳穴。 脑袋嗡嗡昏迷前刻,他恍惚看见大伯拿着绳子来绑他。 作者有话要说: 陷入了创作瓶颈期加精神倦怠期,这章进度没到我的预期,明天补,后尾一丢丢可能会修改 爱你们……(说了这么点已经耗费我不少力气了,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没劲) 见谅,见谅,我会尽快找回状态 ☆、替罪 温与怜昏睡中看见了一个小白点,往它靠近的时候,脑袋愈发刺痛,到后来,生生痛醒了他。 再次睁开眼,温与怜看清了砸晕自己的罪魁祸首,一个七匹狼的男士裤腰带。 裤腰带的铁扣砸青了他的额角,皮肤下骨头隐隐炸痛,可见挥过皮带的力道不小。 他动了动身子,粗糙的绳索将他与椅子贴的无缝,想动一根手指头都难。 余光瞥见了坐在沙发上的两个人,温怀酒触到他的眼神有些躲闪,紧接着嫌恶地避开他。 大伯则翘着二郎腿,手指夹着根烟,看到温与怜醒了,双腿一张,从沙发上站起来。 大伯轻笑了几声,而后不打招呼地一脚踹在了他的腹部。 椅子背后是堵墙,温与怜的后脑被冲的狠狠撞到了上面,前后夹击的疼痛,让他没堵住嘴里的□□,痛呼出声。 大伯吧砸几口烟,眯着眼睛:“温与怜,胆子不小啊,最近回来的次数真多啊……” 他故意这么说着,字词还咬的很重,像一把铁锤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温与怜的心弦。 温与怜喉间直泛恶心,强撑着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我了?” 大伯眼里透出危险的光芒,挤着豆大的眼睛,说:“不错,还有力气顶嘴,挺好。” 他慢慢凑近温与怜,手里燃着的半截香烟毫不客气地戳上他干净无暇的皮肤,时而轻碾,时而重压。 烟火烧上皮肤的疼痛直达心底,让人心惊的呲溜声像魔鬼似的钻进温与怜的耳朵,伴随着难闻的焦味。 “不施点手段怎么让你乖乖回来,老子好歹带着你个拖油瓶过了一年多,你总得给点报答。” 温与怜死去的老爸过于相信自己的兄弟,临死前看着昏迷不醒的妻子和刚上高一的儿子痛彻心扉,将自己的一大笔遗产分了两份,五五成,一半给妻子儿子做保障,另一半是给他兄弟帮忙照顾妻儿的报酬。 他大伯也是会作戏的人,在兄弟前痛哭流涕,发誓好好帮他照顾家人的样子当时有多好笑,现在就有多恶心。 温与怜的父亲死后葬礼办完,他妈还有他自己就分别从医院和学校弄了回来。大伯脏心脏肺,威逼暴打,致使温与怜昏迷,在昏睡中按下了财产转让协议,他爸那份自以为保障家人的法律条约成了他大伯重新分割财产的依据之一。 一夜之间,天翻地覆,温与怜成了个彻头彻底的穷小子。 他妈从医院高级病房一下子只能缩在破烂不见光的小地方,而他或许因为大伯的一点良心,总算没有被逼退学,却每天活的跟狗一样。 大难会迟到的,但从来不会缺席。 心里所报的那份希望终于被掐死在大伯手里——他不过是大伯养的一条狗,平时逗弄着玩,不想养了,就该弄死了。 —— “你想做什么?”温与怜一开嗓子就有点刺痛,嘴角就像开裂似的,往下淌血。 “这种语气什么意思,我是在跟你商量呢。”大伯假心假意,语调轻松。 “你知道怀酒的成绩比你好吧,人家上学才是物有所值,你?啧啧,不是我说你,那真是浪费钱。” 大伯说:“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也没打算让你不念书,再说你这心思也不在学习上不是,跟老子说说,这些年上班挣了多少钱?能不能孝敬大伯我买酒喝?” 他扯得有些远,像只蚊子似的在温与怜耳边忽远忽近。 温与怜微微挣扎了下,双拳握紧,指甲刺进了掌心。 大伯看他不像听的样子,收敛了嘴边的笑,咳了两声,道:“得,我不跟你绕圈子了,你,帮怀酒一个忙。他在学校出了点事,你替他顶罪。” 温与怜心里冷笑,就知道没什么好事。 “操,老子他妈说 - 分卷阅读36 了,让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大伯忽然烦躁他这种地狱来索命的恶鬼样,暴怒道。 温怀酒从沙发那边走过来,神态自然,完全不像在学校犯了事,满不在乎的神情跟他那死鬼老爸有的一拼。 他像直接发布命令的人,对温与怜说道:“学校行政楼监控拍到了我偷东西,但只有背影,咱俩背影一个样,到时候就说是你干的。” 这话搁平常是个十足的笑话,一个人能把偷东西说的这么理所当然,不知羞耻,也是难得的厚脸皮。不过温怀酒似乎没认识到这一点,竟还墙缝里找光,弄出替罪羊这一说。 早知道如此,何必当初。 可温怀酒身段不正,没有意识。 温与怜嘲讽道:“你有本事偷,怎么没本事承认?!” 温怀酒生气了,说:“你管我呢,我一时糊涂不行啊,再说我成绩好,档案上不能不干净,最近还在评优秀学生,我不能在这风口浪尖出事。” 难得温怀酒这个没头脑的,还知道自己糊涂。 “你成绩就是个屎,替我背一下怎么了,你又不上大学,档案到高中就结束了,给我背了,还算好事一件。” 大伯开了瓶啤酒,道:“你弟说的对。” 呸,恶心。 温与怜仰头,眼神不善,瞳孔藏着一把勾刀,径直看向温怀酒,挺有威慑力。 “老子凭什么替你背锅!” 大伯吼道:“凭你就是个垃圾,你浑身黑点多一项罪名有什么稀奇的,你信不信,到时候我们直接说偷东西的人是你,应该没人不信。” 温与怜:“呸,恶心。” 温怀酒离他近,一个巴掌扇了上去,又给人脑袋砸到了墙上。 “别给脸不要脸,给我背锅你应该偷着乐,像你温与怜这种社会的臭虫,能不给这世界带来污染就不错了,你应该没忘那件事吧,你个恶心的同性恋!” 温与怜撸了撸嘴里的血,一口吐到温怀酒的脸上。 “操|你妈!” 他这话出口,大伯直接上手了。他这人挺有意思的,嘴里经常把别人妈挂在嘴边,听到别人骂,又火冒三丈跳的老高。 他抄起地上的皮带,一下下往温与怜身上抽。 “贱货,嘴巴放干净点,你信不信老子现在就上楼弄死你那个半死不活的妈?不识好歹,有命作践,老子告诉你,你要是不答应,就打你到答应为止。” 温与怜被绑在椅子上,双手无力,只能让他打,他想,打就打了,熬过就好了。 只是这件事似乎必须按他们的意思办,不然他根本没有好下场。 身上的疼来的比往日要痛很多,大伯下了死手,很多下都抽到了他的太阳穴。 温怀酒似乎也很生气,往他身上踹了好几下。 —— 周寻卿给温与怜打了好几通电话都没人接,一边给他发了条微信,一边正准备开车去他家,温与怜这时来了个消息让他先去等着,自己有些事耽搁了。 周寻卿盯着信息看了一会,掉头去了欢乐场。 然而他在欢乐场等了一天,也没有看见温与怜来。 夜幕降临,欢乐场换了夜场,白天的大多项目都关门了,晚上只有旋转木马和景观区开放。 周寻卿靠在自己的车边上,抬头等着九点整的烟花。 而长水街56路32号危楼里,温与怜刚刚再次痛晕过去,浑身上下早已没什么好地方了。 当晚,周寻卿去找了温与怜,先去了趟网吧,没找到人,南郊福利院走了壮壮,他也不会去那,唯有那个温与怜很少提的家,他没去过。 到了地方,周寻卿艰难地打听街坊,加上自己半猜找到了一个紧闭着大门的房子。 门口有一袋新鲜的垃圾,周寻卿犹豫了一会,先打了个电话。 那头传来冰凉的机器音,他挂了电话之后,敲了敲门。 门内没有动静,一点声响都没有。 他敲了几下,往后撤着看了看前后左右。 这里没什么人了,许多人家的防盗门都结了蜘蛛网。 因为拆迁,大都电和水都停了,环境也不好,真不知道这怎么住人。 没找到人,周寻卿就走了,心底有股被放鸽子的凄凉。 与此同时,温怀酒贴着防盗门后,朝踩着温与怜手机的大伯点点头,大伯蹲下身,踢了踢躺地上软成烂泥的温与怜,轻声说:“没想到,你还有被朋友找上门来的一天啊。” 温与怜左手断了一根指头,无名指,正扭曲着形状贴在地板上。 翌日,周寻卿早早来到学校,待了一天没见到温与怜,下午课间骚动,几堆人高声谈论着某件事。 花梅委屈着脸,转头对周寻卿说:“周冰块,二爷是不是又出事了,那些人说他偷钱,偷到行政办公楼杨主任的抽屉里了,说是有证据。” 花梅眼里噙着水汽,他每次听到温与怜出事,都跟自己遭了罪似的,恨不得痛哭流涕一番。 因为丢了有一千多快,杨主任报了警,看了监控,加上温怀酒的指认,温与怜的罪名坐实,被除学籍,不仅如此,他可能还要被拘留。 周寻卿第二天才看到温与怜,他穿着黑色羽绒衣,帽子垮在头上,眼睛凹了进去,脸上有伤。 看到周寻卿的时候,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双手插进口袋,嘴唇冻得起皮。 当着全校的面,杨主任骇人听闻将此事重点说了一顿,特意将偷窃这种事列入十大不可犯之事,希望广大同学以此为戒,并处温与怜开除学籍的惩罚。 温与怜离开学校的时候也挺风光的,两个警察陪伴左右,处理了些事,随后被押上了警车。 作者有话要说: 大伯是贱人,我带头骂他 ☆、讨伐 温与怜在局子里蹲了半天,就有人来交钱认领了。 出来的时候,周寻卿好好看了看他。 除了脸颊上有一块小小的烟创伤,没有其他殴打淤青。 可当周寻卿握他手时,不小心碰到了他那根断指,温与怜的眉毛微皱了一下。 他稍稍往后躲了一步,被周寻卿再次握住。 “周末我去你家找你,你那时候在家对不对。”那别扭弯曲的断指全然变了形,周寻卿的心如同在滚烫的水里过了一遍,只一点,就痛彻心扉。 他没有进去,他甚至想到当时温与怜可能就靠在门后,一门之隔,细细想来,那是人生走马观花回顾过去两人离得最近的一次。 他可以伸出援手的,但他没有。 外面天寒地冻,靠北的地方,一点小风都是刀子。 温与怜鼻尖通红,眼睛里全是血丝,干巴巴地黏在眼球上,僵硬似木偶。 周寻卿看着他就觉得心疼,一抽一抽的,每呼吸一口都疼。他朝温与怜伸出 - 分卷阅读37 手,说:“温与怜,跟我走吧。” 温与怜没有说话,周寻卿勾着他的胳膊,轻轻将他带离警察局。 周寻卿将他带到自己家里,开足了暖气,打电话叫来了医生。 温与怜没有过多的反抗,周寻卿给他脱掉外套的时候,他也没什么剧烈反应,小挣了一下,就任他去了。 让周寻卿没有想到的是,他以为强迫认罪只是将温与怜关在家里,等替罪成功,再将他放出来,期间不过恶语相向,小打小骂而已。 可毛衣领子下伸出一根手指长度的伤痕闯进了他的眼帘,周寻卿的呼吸都颤抖了,他扒着温与怜的衣领,不可控制地慢慢往下拉扯,动作不忍缓慢,想要看见表面下的伤疤,又害怕会让自己心惊。 上半身没有一块好地方,胸前腹部都是青紫的痕迹,腰侧有一道很深的勒痕。温与怜很瘦,立身在肩膀处可见一块凸起的秀气骨,只是现在,一边依旧可见那块骨头,但另一边高高肿起。 他的后背也未能幸免,大大小小的伤遍布全身,有新的,有旧的。 周寻卿觉得自己不能再看了,他已经没办法冷静下来,那些伤疤触目惊心,他根本不敢想这两天在温与怜身上到底遭受了什么。 他捂住自己的嘴巴,拼命深呼气,而后有些粗暴地握住温与怜的手腕,道:“谁打你的?你的爸爸,还是其他家人?” 温与怜从未向他说过家里的事,他从表面确实看不见任何问题,之前在他脸上见到的那些伤痕,只以为他是在外面跟社会上混混打架弄得伤痕,却不曾想过他可能正在遭受家暴。 温与怜抬眸冷冷地看着周寻卿。“不是我爸打的,他已经死了。” 虽然屋子里开了暖气,但是裸着上半身还是有些冷,他伸手拿过自己的衣服就要套上。 周寻卿一把扔掉他的衣服,气鼓鼓地进去我是抱了一床棉被出来,披在他身上。 “你不用大惊小怪,他不止一次打过我,只不过这次严重一点。” 周寻卿实在没忍住,语气硬道:“你就让他打?” 你打架不是挺厉害的吗,为什么不反抗。 温与怜怔了怔,道:“他是退役特种兵,我打不过他。” “他是你的谁?到底是谁,凭什么对你动手,殴打未成年是犯法的,他知不知道!” 周寻卿有点气糊涂了,忘了如果能反抗,以温与怜的性格早就破罐子破摔,哪还需要承受这些。 温与怜有点心累,被不眠不休折磨了两天一夜,他的精神困乏极了,什么也想计较,别人的关心他也不想理,只想一个人好好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反正我念不下去书,省点钱,少遭罪。” “什么意思,你是想息事宁人吗?温与怜你之前的硬气去哪了,被欺负成这样你就算了,你知不知道你过得越差,越将就,那些不在乎你、鄙夷你的人会更开心,更瞧不起你。” 温与怜没吭声,心想,要他们瞧得起自己又干什么呢,对自己又没什么好处。 温与怜起身径直往楼上走,走到半道回过头说:“周寻卿,求你件事,给我找个疗养院。” 他思来想去,还是将母亲送进疗养院接受更好的治疗,断了那边提供的不菲检查费,大不了,他累点,多挣些钱。 他说完就上楼了,也没看周寻卿气歪了的眼睛。 之后医生就来了,给温与怜做了全身检查,处理了伤口,并把周寻卿误当成家属,让其好好照看,不能出岔子。 周寻卿很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谢过医生,将人送出门。 回到卧室,温与怜几乎是全|裸,他的两条腿伤得也惨不忍睹,执拗不过医生,才不情愿将裤子脱下来给他检查,而后听着训斥任由其上药。 周寻卿坐在温与怜床边,心中有一股很强烈想拥抱他的冲动。 明明是个很强悍的人,却在不明之处,受了那么多伤,新伤旧伤,这些陈年累月积攒的伤疤在他心底住了多久? 不敢想,因为一想到,他仿佛就看到了一个小小的温与怜扒着束缚的铁大门,身后是张牙舞爪的怪物,渐渐将他吞噬。 “究竟是谁干的?”周寻卿心里积压着气,不问出来心里不好受。 温与怜沉默了会,说:“我爸的大哥。” 但知道是他又能怎么样呢,之前他为了母亲忍了下去,这一次替他儿子顶了罪,他和那个家就再也没有关系了,寻仇也就给自己找不痛快了。 “那个地方,我没打算再回去,谁干与不干,也没关系了。” 温与怜翻了个身想睡觉,半天又转回身道:“你最好不要找他麻烦,会将你牵扯进来,对你没好处。” 有人紧张他的感觉奇怪而又惶恐,他害怕被了解到过去,更害怕他人因自己而受伤。 这样的话,他宁愿一个人扛着,人的一生横竖是死,了无牵挂离开和心有牵绊还是不一样的。 前者坦然,后者不安。 温与怜睡着了,周寻卿在窗边站了一下午,无所事事。 所有不被人珍惜的都在等待一个珍惜他的人,每个人来到世上都有意义,比如人生旅途,走在路上,他身上的光恰好吸引了你。 周寻卿旁敲侧击还是按照温与怜的意愿,没有强行给他复学,学校那个充满魔鬼的地方,温与怜进去就是满身的伤痕。 他自己的宝贝自己都舍不得碰一根手指,凭什么要让别人作践。 周寻卿这段时间将温与怜照顾的很好,吃饭穿衣道出行时间都计划的井井有条,没有丝毫纰漏。 他还拒绝各种花式邀请聚会,安心待在家里照顾他的心肝宝贝。 对比之前周寻卿受伤窝家,周寻卿照顾人的本事比温与怜不知道好多少倍。 他会在吃饭的时候,问过温与怜最爱吃的口味,调理最好的营养餐,搭配相互能够养人的蔬菜肉类,营养成分既不冲突,还能很好的吸收。 天神一般的照料,让温与怜不止胖了八斤,还长白了,眼睛比之前大了一点,嘴唇也红透透的。 温与怜不止一次对周寻卿说不要费劲,因为他没有多余的钱还给他。 可周寻卿不在乎啊,他就是要对他好,把他之前本应长的肉都补回来,昏暗时间吸走了他多少血气,他就要补多少回来。 迟早是他的人,虽然现在他还没说出口。 既然温与怜不想上学的话,他就将人好好藏在家里,任外界再多风言风语也伤害不了他。 可是百密一疏,温与怜自己也没想过,人在路上走,锅从天上来。 在家休息久了,就想出来晃晃,去去霉气。 早上空气最新鲜,他走着走着就走远了,不知拐了那个弯,岔到了eb一高大门前。 他看着里面哄闹的教 - 分卷阅读38 学楼,心想周寻卿正在里面上课,想发个信息给他,自己在校外。 这时不知哪个大喊了一声:是温与怜! 随后就是嗡嗡但很清晰的骂声。 温与怜淡漠着脸,看到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朝他冲过来,伸手甩过来一个砖头,并破口大骂:“你个杂种,不要脸的,你不得好死啊,畜生啊你,你竟然还敢来学校!” 温与怜用手挡了一下那个砖头,觉得莫名其妙。 跟后又出来十几个二十出头的男生,围了上来,为首跑的最快,也最迅速地给了温与怜一脚。 不过他双手挡着,只往后退了几步。 而后便是十几个冲上来拳打脚踢。 温与怜脑子里还想着恍惚第一次在校外等着见周寻卿的场面,纠结改用什么表情看他,是喜是责备,他都没有琢磨好,就被被人开了颅,血流进了眼睛,什么都看不清。 耳鸣严重的很,那些狗吠似的辱骂不停歇,温与怜其中竟还听见了像周寻卿一样清丽的声音。 被血染红的眼睛很疼,半睁半闭似乎真看见了他,他扒开众人,怒吼着挤进来,将自己搂在怀里,惊恐地叫他的名字。 身边依旧骂声哭声一片,周寻卿始终护着温与怜,慌乱着打电话叫救护车。 看着周寻卿无助的样子,温与怜有些恨自己软弱无能,他打架一流,刚才就不该有一瞬的疑惑,失了出手的先机,害得某个人天塌了似的担心。 懵了一会,他看见自己脱离了原身,站在一旁看着一切。 事情听得倒是连他也想揍人,可是关键是那些人搞错了对象啊。 花梅是听到消息告诉周寻卿,而后又跟着他跑出来的,旁边有两个人科普道。 “怎么回事?” “就是那件事呗,听说温与怜偷杨主任的钱是因为他搞大了咱们学校一个女同学的肚子,要堕胎,女的不干,被家里人发现了,闹到学校来了。” “你看到那些年轻人了没,都是那个女同学的哥哥,上来讨公道的。” “是吗,我第一次听说哎。” “我也是听说的,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不是很坏,不要担心,下一章就让背后的始作俑者付出代价 请各位大大乞求锦鲤,为温二爷祈福。 ☆、跳湖 温与怜这次除了脑袋缝了几针,身上没有严重见了血的伤,在医院休息了几天,闷不做声,谁来了都不讲话。 周寻卿并没有因为之前的呵护照料得到特殊优待,两个人在病房,通常是一个人的独角戏。 事情的始作俑者,周寻卿打了几个电话就揪出来了;从偷钱那件事算起,他亦知道这不怀好意的陷害对现在的温与怜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他真的担心,如此一个心底绑着沉醉恶魔的人,会被那些人逼成什么样。 所以他没话也要找话说,说些明媚的,说些旧巷小事,可这些他不知道温与怜听进了多少,或许他每次说的话都被当成了透明,因为隔天,他就出事了。 十二月接近中旬,周寻卿像平常一样拎着早饭进病房,推开门,却发现温与怜不见了。床单摸出一手冰凉,温与怜早就走了。 他冲出房门,遇见打扫病房的护士,护士说昨晚夜里她查房的时候就已经没人了。 他不见了。 有些事注定要发生,筑院高墙,能抬头看见天的时候,白天风平浪静,夜晚还是要刮风下雨;捉摸不定的事,就要时刻准备着随时发生。 —— 温怀酒和他的几个狐朋狗友刚从网吧出来,熬了一个通宵,眼皮正上下打架,出来受寒风一刺,冷静下来,嫌恶地看他:“你那副死样子别挡我面前,滚远点,我看着就晦……” 话音未落,温与怜三步两步冲过来,一把抓住温怀酒的衣领,伸腿别住他的脚踝,瞬间来了个背躺地。 温怀酒身边的朋友本来就忌惮温与怜,以前仗着温怀酒一句话说能罩他们,走路才敢目中无人,这下看靠山都倒了,面面相觑之后,一个个小跑着走了。 温怀酒有气不敢撒,强撑着勇气叫嚣:“怎么着,温与怜,你他妈还想打我?你凭什么打我,这里到处有人,也有监控……” 大多时候温怀酒还是杵他老爸的,为了不让他发现自己去网吧上网,他经常会来人少的西区快活,这里相对于长水街经济落后一点,人少,也没有监控。 温怀酒吼完了也没底气,紧紧抓着温与怜揪衣领的手,生怕他下一拳就打过来了。 温与怜相对他来说,情绪平稳一些,可说话的时候还是有些颤音。 “是不是你干的?” 温怀酒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嘴硬道:“什么是我干的,我不知道,温与怜,是我爸逼你替我顶罪的,你要找也别找我。” 温与怜握拳对着温怀酒锁骨下方三寸来了一拳,中心扩散的痛苦瞬间蔓延至全身。 “啊!”温怀酒脑子一片空白,体内各司其职的神经仿佛一瞬间被揪断,好久没回过神来。 “偷钱是不是因 - 分卷阅读39 为那个女生?”温与怜不打算跟他兜圈子,明挑开说。他了解这个只知道在外面横的狼崽子,小小年纪和女同学厮混的事,他绝对不可能告诉他爸,更何况他混这一趟还出了意外。 实说偷钱事小,温怀酒想嫁祸的其实是他弄大女同学的肚子这个事,只是他想不明白,事本平息,他本可回归安静的生活,为何还要掀起另一个风波。 温怀酒吓住了没有说话。 温与怜压住喉间的异物感,道:“说啊!” 过路三两几个人都不敢上前拉阻,这一看就是年轻人之间的矛盾,多管闲事上去很有可能适得其反,这个世界,保全自己才是正道。 温怀酒害怕到极致,迸发出全盘托出、要杀要剐的赴死气势,说道:“我看你不爽行不行?反正你已经这么差了,多担一件恶事有什么要紧?温与怜,其实我最反感看见你那张冷冰冰恶心人的脸,自以为是,天下无敌,有什么了不起,你还不是在我爸面前装孙子,你就是个垃圾,浑身没有一处是好的,不如早死!” 撑着胆子将这些年对温与怜的不满全都发泄出来。温怀酒有时候在想,自己成绩好,就算通宵上网,考试复习一下就可以考的很好,可凭什么总没有存在感。他温与怜学习一塌糊涂,一张臭脸到处摆,混世打架,不学无术,学校还有那么多人知道他,喊他二爷,见到其自动退让。 明明自己也不差,为什么他活的没有拘束,而自己时刻都要担着各种做了坏事被发现的危险? 他无时不刻不在想怎样伤害温与怜,怎样搞臭他的名声,只要在他的生命当中,完完全全抹去温与怜这个人,他才消气。 温怀酒骗了那个女生,他告诉她,只要她帮忙给温与怜扣屎盆子,事过之后,就一辈子和她在一起。 他自嘲地笑了笑,为了掰倒温与怜,他连自己的一生都搭进去了,真他妈不值得。 “我讨厌你,非常讨厌,你要是死了我就开心了,你为什么不死?”温怀酒红着眼睛,恶煞神似的说道。 对于从头到尾处身事外的温与怜来说,他从来不晓自己做错了什么,会让一个人这么记恨自己,他尽量不回那个没有意义的家,在学校也躲着和任何人碰面,他连和沈天打过的交道都比温怀酒多。 一方面觉得自己和他不是同一类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而另一方面,他心底一直装着一个善良活泼、十二三岁的温怀酒。 十二三岁的他会弯眼笑,跟自己要好,坐一个秋千,吃一个蛋糕。 那个屁颠颠叫自己哥哥的小孩,说长大要做他的钢铁侠,为他挡去一切灾难。 时光不可回转,温与怜将美好记忆藏在心里,不忍玷污,可这份美好却是由这个少年亲手惯到地上,来回碾压,破灭他所有幻想。 “温与怜,你是个恶心的同性恋对不对,呵,我早就知道了,我每每想到就觉得恶心,但你又不在家,我就上去扇你妈巴掌,我每次就打两下,就两下,谁也看不出!” 残忍的话如一把刀毫不留情捅进他的心脏,一遍遍切着他经不起折腾的神经。 温与怜单手拎起温怀酒,一脚将他踹出去多远,而后一脚踩上他的小腿,半蹲下|身,扬起了拳头。 温怀酒疼痛扭曲的脸毫无防备展现在他面前,温与怜恍惚看见了当年拿着钢铁侠追着自己喊哥哥的孩子,阳光全聚在他身上,像圣经里下界拯救世人的天使。 拳头举着举着,一滴泪从温与怜的眼眶滑落,砸到温怀酒的厚实的衣服上,不一会渗进了里层,风一吹,就干了。 他从温怀酒身上起来,恶狠狠骂了声滚,转了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温怀酒在地上躺了很久,期间有人过来问,他也不理,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来,充满恨意地骂了句草,整理衣服,揉了揉腿,摇摇晃晃离开了西区。 温与怜在西区上了辆开往郊外林区的公交车,在车上还被一位倚老卖老的大爷被逼让座,还好有几个年轻人帮忙说话,那位大爷满嘴脏话的下了车。 到了林区,温与怜走在水泥路上,不看路撞上了一位拎着菜篮子的中年妇女,他一句话没说就绕开了,那位中年妇女见他精神不对,追上去问他几句话,见他不搭理人,多了些让他注意安全的话,就走了。 下了公路,沿着边上小土路,到了枯树林的一条长湖。 湖面上有些结了冰,有些还没结冰,冰沿像被啃过一样,一点都不平整。 这湖两边深,中间高一点,有一条窄窄的道,走上去,从远处眺望就像站在湖上。 温与怜径直走了上去,到了湖中央,用拳头生生砸出了一个小坑,自虐似的用手将冰缝扣大。 指关节浸了血,他跟没感觉的傻子似的,闭上了眼睛。 “真不知道现在社会怎么了,年轻人好手好脚的不给老人让座,书都白念了,真不是个东西。” “这以后国家还靠你们建设呢,都给毁了,没有道德的人都是人渣。” 英语老师:“温与怜,你凭什么吊儿郎当的,书不好好念,就是社会的毒瘤,败类,人渣,你还不服气是不是,你看你那样子,我看着就气,死了才好” 大伯:“你他妈长本事了,信不信老子宰了你妈,再把你卖到非洲去,贱人养的东西,晦气,呸!” 纪淮:“你曾经不是挺在乎我的么,你还说你不喜欢我?” 温怀酒:“温与怜,我讨厌你,你怎么不早点死!” …… 都是骗人的吧,这世上哪有什么美好,我一点也想不起来。 温与怜猛地睁开眼睛,朝着冰湖往下一跳。 公路上,顾闻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朝后面的周寻卿喊道:“阿卿!快过来啊,他跳下去了!” 那头周寻卿正向方才见过温与怜的中年妇女问人,听到这声喊,像丢了魂似的下路狂奔,奔到湖中央的小道上,二话不说跳了下去。 温与怜渐渐往下沉,他的上方忽然伸来一只手,挽留了他冰凉沉入湖底的希望。 将人费力托出水,周寻卿奋力按压他的胸腔,将他喝进去的水挤出来。 顾闻匆匆赶过来,见状道:“你这样不行的,你……”你得送医院。 周寻卿伏身吸了口气对着他的嘴唇渡了过去。 一下,两下,三下…… 周寻卿扶直温与怜的身体,喊道:“温与怜?温与怜!你不能死,你他妈不能死!” 他很害怕,差一点,他没看好,人就没了。 “没有人可以让你放弃生命,你也不行!你要是死了,我就挖了你的坟,鞭你的尸,扒你的皮,让你不得安宁!” 他胡乱叫着,像丢了糖以为丢了最重要的东西般狂躁。 顾闻看不下去,很想提 - 分卷阅读40 醒他,这种挽留的方法会吓到人,但看到他被水汽熏红的眼睛,心里也泛苦,便将话咽了下去。 温与怜还是没什么动静。 周寻卿给他又做了几次摁压和人工呼吸,后来急躁道:“我救你了,你给我醒啊!” 其实人再不醒的话,他真的要上手抽他了。 可能这句话在他心里说出来了,而温与怜离他近,听到了,颤动着睫毛,睁开了眼睛。 周寻卿脸冻得僵硬,扯出一抹难看的笑,此刻,他眼里聚起的一滴泪准确地砸进了温与怜的左眼。 温与怜眼睛一闭,将这苦味咽进了心里。 作者有话要说: 我争取下一章让温与怜明白自己喜欢周寻卿,然后开始短暂无望的暗恋,到最后,算了,还是光明正大说出来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失心 病房走廊外,顾闻不知该用什么态度去看待周寻卿,他现在似古代皇帝下面的臣子一样,诚惶诚恐;好像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东西,揪着能让皇帝折面、又能使自己陷入火海的秘密。 他那一脸便秘的表情太过显眼,周寻卿在他憋死自己之前,大赦般说道:“你有什么话就说,别这么看着我。” 顾闻这话有些问不出口,生怕自己心中所想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一个不对头就惹人生气了。 “说吧,我不生气。”不得不说,这个童年好友的尿性,周寻卿深谙其理。 顾闻沉了沉气,道:“阿卿,你是不是对温与怜有,别的感情?” 周寻卿:“什么感情?” 顾闻顿了顿:“就是,嗯……你是不是有点喜欢他?” 今天去找他的时候,他在旁边可全都看到了;那个失天下之大痛,丢爱妻之恨,表现的淋漓尽致。他不觉得这是作假,可转念觉得周寻卿对温与怜有着那股超越朋友之情的关心。 顾闻在想,自己有时候和家里怄气,发了个朋友圈说要离家出走,也没见周寻卿疯了似的满世界找他,从来只有他沉不住气发消息质问他为什么不担心自己,得到的答案十次有九次能把自己气死,发小损友称号当之无愧。 但他分的清楚明白,这是兄弟之间的友谊。 再看他对温与怜,总感觉有什么不一样的情愫,像雨后冰凉的雨水打在皮肤上,给自己一种密密麻麻的惊悚。 而周寻卿头稍稍偏向身后的病房,道:“不是。” 听到这句话,顾闻还是放下了心的,自己这么多年的兄弟还算没有走上歧途,但他还没放松完,周寻卿下一句话将他一口白牙扇的细碎。 “我不是一点喜欢他,我满心欢喜全都是他。”如同荒原中的一朵一百层花瓣的花朵,只落一瓣看这个世界,剩下的九十九瓣皆予他散发花香。 顾闻不可置信地睁圆了眼睛,“你真的喜欢温与怜?你,你有没想过你们俩都是男的!” 周寻卿转过头来对上他的眼睛,道:“怎么,你歧视我么。” 顾闻当然摇头。“我不是歧视你,但这条路确实不好走,别人的眼光就是一道坎,流言蜚语最伤人,你确定想好了吗?” 周寻卿道:“我喜欢他是我的事,别人怎么说关我什么事。” 倘若真爱也需要别人来指点的话,那些人怎么不在吃饭的时候教育别人提前找好茅坑?世人多愤青,大多总结为多管闲事。 顾闻尊重他的选择,作为朋友的他了解人少路径的艰辛,唯有支持至上。 “那你和他好好的,我看我也不必要待在这里了,我可不想夹在你们之间当个单身狗。” 周寻卿毫不客气说:“你走吧,我进去看看他。” 那推门进去,不顾身后事的拽样,气的顾闻心里直骂他见色忘义的流氓。 —— 周寻卿进来的时候,温与怜仓促地闭了下眼睛,而后又睁开,眼神飘忽,说不清不敢还是不想和周寻卿对视。 周寻卿则一副找人算账的老大架势,搬了椅子坐到他床边,直白道:“温与怜,我很生气。” 这话撂在以前,谁人在他温与怜面前说生气两个字,定会被打的满地找牙。温与怜什么个性,你他妈生气跟我说干什么,两拳给你打的连吸气都困难。 但如今形势不一样了,温与怜轻生的做法触到了周寻卿的底线,好似他这人动了自己心爱的玩意,那就是罪不可恕,不可原谅。 温与怜冷静下来也觉得自己过于沉抑偏也懂他的意思,心跳的砰砰,有个兔子在心里头乱撞。 他这是在对自己表白? “我该生气么?”周寻卿又问了一遍。和温与怜的距离又近了一些。 温与怜迟迟没有开口。 两人之间似乎有什么线给引燃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不安的味道。 “若下次你还想着跳湖跳楼,我就不救你了。” 周寻卿的话几乎是贴着温与怜的眉眼说的,温热的气息在那一点处点燃,而后迅速扫荡 - 分卷阅读41 全身。 温与怜从湖里带上来的冰冷,一下子消失的干净,浑身沁透在温暖的柔水之中。 这种感觉,有一个比喻很恰当,也很老套,温与怜此刻恰如温室里的花朵,娇嫩,又被人呵护。 那一夜,温与怜心烦意乱,还总是梦见自己一会跳进冰湖中,一会泡在温泉里。 忽冷忽热,心跳杂乱。 第二天,周寻卿将温与怜接回了自己家中,因为前车之鉴,周寻卿时刻监督着他,还制定了一系列不容反抗的规矩。比如不能超过十分钟不出现在他面前;手机必须二十四小时开机;外面不能乱跑,想出去报告,他可以无费用陪同。等等。 虽然有这些霸道的规矩加身,温与怜确实受到了更全面的保护。霸道条例虽然不可理喻,周寻卿还是个活菩萨,他仗着自己厨艺好,方向感强,学习又好,特地请假在家,换着花样做饭,变着地方带他出去晃悠。 在他以为温与怜身体没什么大碍的时候,温与怜想抽烟喝酒,他也不管,只是暗地里控制了数量。 温与怜被他照顾的浑身舒畅,不喜欢被束缚的他,第一次对这种监狱似的生活没有反感,反而在其过程中得了一种离了周寻卿就浑身难受的毛病。 他也说不上为什么,就是莫名其妙地依赖上了那张看起来并不温柔的脸,他心底就稀罕明明高高在上,却身在红尘的感觉,他在周寻卿身上找到了。 他有些明白,但有些不确定。 温与怜不是同性恋,至于温怀酒总是折辱他,骂他是同性恋的说法完全是因为他根据自己的观察,推测出来的假想,因为执念,扩大其存在的真实性。 他以前有过一瞬间的心跳加速,但还没开始就结束了,并从那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对感情的事达到了厌恶的程度。 然而这次升级版的不正常心跳,让他重拾了对某个人超出俗世界限,达到星辰境界的心动。 算不得轰轰烈烈,而有点甜蜜羞涩。 自己是不是喜欢周寻卿了?他想,是不是喜欢他自己就成了同性恋? 听说同性恋遭人白眼,被人唾弃,还违背人伦,是个不被承认的存在,甚至还有些人提到同性恋三个字就觉得恶心。 喜欢同性别的人是变态,死了之后要下地狱,活着也要遭受五马分尸的痛苦。 都说同性恋是病,那自己喜欢男的,是不是有病,是不是就不堪? 温与怜想着想着陷入了自我纠结的恶性循坏,乱想一气觉得说不定人家对自己没这个心思,全是自我一厢情愿,那种场景无法想象,而又变得可笑。 于是温与怜这种不开窍的死脑筋判定自己心理出了问题,抱着过几天的态度看会不会好,就把这事暂时给放下了。 但他后来也没想到自己就算看到周寻卿掉下来的一根头发都觉得该收起来珍藏,而不是扔掉的时候,他早就病入膏肓了。 圣诞节那一天,周寻卿买了好多圣诞树和圣诞气球装饰房子,浪漫的点了烛光,做了丰盛的晚餐,给温与怜买了礼物,两人平常相处那样度过了圣诞节。 周寻卿还请温与怜看了烟花盛典,很美,炸在天上,如同炸在心里。 透着烟火射下来的光,温与怜偷偷看了周寻卿一眼,仿佛跌进了棉花糖里。 那个时候,他不想承认也必须认清,自己真的喜欢上了他。 他一个堂堂正正的男人陷入了另一个男人设下的温柔陷阱。 一朝失足,千古丢心。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今天坐车,耽误了些时间,不过还好在今天发出来了,求原谅,接下来几章写温二爷不上道的暗恋日常,嘿嘿嘿 ☆、情人 烟花盛典过后,两人来到附近一家西餐厅吃饭。 西餐厅圣诞节特惠活动,满五千元送一个小鸡仔,黄色气带毛的那种。 高档餐厅推出的特价活动就是和普通的不一样,温与怜暗暗算到,花五千元买个小鸡仔,他还不如批发市场买大红中国结,还送熟鸡蛋,起码能吃。 周寻卿这个有钱的挥霍大爷,毫不心疼地付钱,和前台聊了一会。温与怜缜密计算不值,借身体的掩护偷拿了布置餐桌的一朵新鲜玫瑰花。 朝前台礼貌一笑,转身立马变脸。 两人吃了牛排,两份全熟,一点血丝都没有。 盘子端上来的时候,温与怜拿着刀叉无从下手,他又不是洋人,用不惯刀叉。对面的优雅先生左手持叉,右手拿刀,一点点切着牛排,往嘴里送。 温与怜不便多看他,一瞬曾想扔了刀叉用手抓,可那样的话会显得他非常土气,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原始人”。 于是他学着拿刀叉,可还是七秒失忆,颠倒了刀叉的位置。 他右手拿叉,左手用刀,切了块牛排放进嘴里。 牛排的味道不错,要是没有血腥味就更好了。 温与怜的脑回路总和别人不一样,他用刀切下牛排之后,还用拿刀的一边把牛排放进嘴里,竖着抽出来,锋利的刀面立刻在他唇面划了一道细浅的口子,渗出了咸腥味。 他刚准备伸手去摸,周寻卿抢先喝道:“别动。” 他从座位上起来,弯下身,朝那伤口看了眼,说道“别用手摸,伤口不深,伸舌头舔一舔。” 温与怜照做,没过一会嘴里就尝不到血腥味了。 奇怪,怎么有股咸肉的味道。他想,目光瞥见周寻卿使刀扒开牛肉,火眼金睛似的挑出了其中的筋,切下,推到一旁。 一时间,温与怜回忆起之前伺候这位大仙的时候所遭的罪,一点点不健康的东西都不能沾,沾了轻则上吐下泻,重则发烧住院,一米八多的大个子,骨子里是个一碰就碎的瓷娃娃。 吃什么都挑,跟个孩子似的。 但兴许吃好喝好不染纤尘的生活习惯,才造就了干净俊秀的周寻卿。温与怜透过血肉深入他骨子里探寻,血肉,铁骨,灵魂,无一不是纯净的,无一不散发着玫瑰花的香气…… 想到玫瑰花,他拱起鼻尖闻了闻,而后从鬼迷心窍中走出来,面对现实。 什么玫瑰花的香气,都是他神游瞎想而已。 周寻卿深刻贯彻食不言寝不语,自我家教水平不俗圣人老子,认真吃东西的时候不东张西望,不废话连篇。只是现在吃饭的时候前方一直有一道不太“友善”的目光,实际说来称不上是不友善,有点呆傻充斥着做了坏事的做贼心虚。 周寻卿嚼了嚼嘴里的牛肉,伸手将他的盘子挪过来,将牛肉一块块切好,再推回他面前,说:“刀可以不用了,免得切到嘴。” 这话可以翻译为——蠢货,吃个牛排也能切自己嘴,老子瞧不起你。 往常某些寓意晦涩的话,温与怜开半个耳朵都能听出 - 分卷阅读42 来,尤其对讽刺的话,他一秒内找出不痛快,作为给别人伤筋动骨的依据。 现在听来,结合窗外的小雪,尚未消散的烟花气息和西餐厅内绵柔的古董音乐,他只觉得周寻卿真好,担心自己被割伤。 自古情人眼里出西施,怕是现在周寻卿说他是猪,他也觉得他是在说自己可爱。 所以温与怜这么想也不觉得稀奇了。 “我脸上有肉吗?”周寻卿忽然道,他抹了抹自己的脸,说:“你一副想吃了我的表情。” 他,他刚才抹脸的样子,嘴嘟成了一个爱心。 温与怜心脏剧烈跳动,头皮发麻,随便找了个借口上厕所去了。 见他匆忙逃离,周寻卿也说不上为什么。 桌子上温与怜的手机响了一下,他抬头扫了一眼,纪淮的大名出现在屏幕上,内容也显现其上。 信息内容他没心思看进去,注意力全被“小温“二字夺去,手中的刀忽而攥紧,拇指来回摩挲。 过了一会,温与怜从厕所回来,恰好短信提示音又响了起来,他拿过来看了一眼,瞬间变了脸色。 温与怜关了手机,将提示音调成了震动放进自己口袋里,于桌前坐下。 盘子里的牛肉块凉了,周寻卿制住他插起就往嘴里塞的动作,说:“凉了些,拿去让他们加热一下。” 兜里不停传来震动的声音,,贴近大腿根,扰的他脾气上头。 他放下叉子,说:“不吃了。” 周寻卿顿了会,嗯了声。 开车回家的路上,温与怜掏出手机看纪淮发来的短信,气的咬牙切齿;碍于周寻卿,他忍住没砸了手机。 周寻卿开车虽然一直看着前面,副驾驶上的动作他一点不漏地看了进去,心有大概,未表声色。 纪淮不是带着好意,他肯定,那小温二字看的扎眼又让人暴躁。 不光周寻卿压于心底的暴躁,温与怜也暴躁,他右手插进衣服口袋,狠攥成拳,将从西餐厅偷来的玫瑰花瓣揉的皱巴巴的。 到了家,车开进车库,闻着满院的腊梅香,温与怜心情冷下来一点,掏出那朵可怜兮兮的玫瑰,懊恼地给它舒展身体,趁周寻卿不注意,将其插在雨刷之上。 夜里,温与怜翻来覆去睡不着,一闭眼满脑子纪淮。 躁的他爬下床,掀开床被,拿了根私藏的烟,点燃抽上。 —— “我们好久没见了吧,小温。” “怎么不会信息,你不会这么绝情,离了学校,也不见我了?” “你让我等了十分钟,温与怜,明天长水街跆拳道馆门口,我必须要见到你!” 66续续,从西餐厅到家,纪淮发了将近有三十条短信,语言粗暴,态度劣质,如同在命令一个跟班似的不屑。 温与怜不想赴约,时间说长不长,可跟周寻卿接触之后,再看见纪淮这个名字让他生出了沧海桑田之感,久别不重逢,他早就忘了还有这人。 纪淮和温与怜是初中同学兼童年玩伴,两人关系一言难尽,至于为何格格不入,其中缘由说起来也极为复杂。 温与怜认为复杂的迷宫最初都是由一条简单的出口路线演化而来,所以任何复杂的东西都可以用最简单的方法来解决,直接而有效。 所以他对纪淮采取避而不见,最是刚好。 何况现在和以前还不一样,自己身边多了一束他想藏起来自己欣赏的烟花。 没事看看,炸炸心弦。 但用逃避来解决的事往往是麻烦的,比如纪淮。 温与怜打算忽视他的短信,可不料他最后发来的短信是一张图片,一张明锐全身赤|裸的图片。 温与怜对明锐有自责之心,所以纪淮用他来威胁自己正好碰到了他的逆鳞。 手上的烟头烧着又没吃,温与怜口渴拿杯子喝水时,不小心掉在了地上,此时周寻卿在外敲门,高声道:“温与怜,你是不是又抽烟了?!” 冷不丁听到周寻卿的声音,温与怜水杯没拿稳,脚也没站稳,把水全倒进衣服里,脚心还踩上了火红的烟头。 钻心的疼痛促使他发出了短暂的叫声,周寻卿听见了声音,拧开门把,进来看见温与怜抱着脚丫子,衣服前领开了,露出一大片肉。 真丢脸!温与怜骂自己不争气,脚掌心被烧的疼也抵不过被周寻卿看见自己出丑的羞耻。 不过后者也没追究什么,揪了下他的领子,发现湿了,给他找了件新的,又拧了热毛巾给他擦擦水,等他换好衣服后,出去拿了烫伤膏进来给他抹在脚底。 做好一切,周寻卿把他粗鲁塞回被子,贴在床边说道:“大晚上不睡觉折腾什么?!”轻声没有责怪的语气,奇秒地平息了脚掌心的火烧,因为他转移了,趁着黑夜不注意,烧到了脸颊。 温与怜面上闭了眼睛,不动声色,像是不耐烦周寻卿的教训,正经的皮囊之下,有个拿着火叉的小恶魔,戳弄他的神经,并怪声怪气地说:“咦,好像有点喜欢他哎!” 残留的一点不理世情的理智强行将他拖入睡梦,阻止他的胡思乱想。 次日,温与怜五点钟就离开了长青园。不是勤奋,实为失眠。 在他离开小区大门的那一刻,不到一分钟,周寻卿的车子随之出门,悄悄地跟在他身后。 —— 天还没亮,公交车还没运行,温与怜徒步步行到了长水街的跆拳道馆,坐在前面广场雕像墩子上等人。 路灯依旧勤恳工作,照亮尘埃,让世人看见自然无形的力量是如何搅动空气中灰土粒的现象。 空气藏着名为寒冷的怪物,黏在每一个路过的行人身上,迫使其搓手佝背,寻找温暖。 温与怜去附近的商店买了包烟,返回雕塑下坐着。 他掂了根烟,但是忘了买打火机,来回行走招风的不爽快使他懒得动,就这样嘴里含着未点燃的烟,闭目养神。 他的眼睛阖上没有几秒就又睁开了,瞳孔因冷风刺重现,恍惚之前的一切都是伪装。 他身边没有人陪伴,而且将一个人面对前方未知的威胁。 道路的另一边,周寻卿缓慢摇下车窗,眼睛看向温与怜的方向。 作者有话要说: 周寻卿看见温与怜偷偷出去会纪淮的时候,吃醋生气了,打算不理温与怜。 温与怜左右讨好未果,买了一束糖花前去请罪,没想到看见了周寻卿和一个女生在一起。 这下玩了,温与怜又开始生气了 哈哈哈哈,这是剧情,真的 ☆、表白 纪淮边走边喝着豆浆,抬头看见了温与怜。 只见他鼻尖冻得通红,嘴唇没了往常的血色;颈子露出一大片在外, - 分卷阅读43 看的他打了个颤。 纪淮加速喝完豆浆,扔掉塑料杯;把围在自己脖子上的围巾取下,大步跨过去,不由分说给温与怜围上。 温与怜特意起了个早出来,不想让周寻卿起疑,却还是在这等了两个小时,又冷又困,偏偏天绝后路有烟没有火;天色尚早,他等着等着就瞌睡连篇。 忽然脖子收束,温与怜迅速反应过来,反抓住作乱的手臂,顺着向上看去,对上了纪淮黑漆漆的眼睛。 看清来人,温与怜如避蛇鼠抽开抓着他的手,动作可见嫌隙,眼睛也没再看他。 纪淮没有在意他的动作,目光全被他通红的鼻尖吸引,责问:“你出来不知道围个围巾吗?” 带着纪淮体温的围巾温暖了冰凉的皮肤,温与怜垂眸看着扎眼的红色,伸手扯下来,如烫手山芋扔还给他,道:“不需要。” 纪淮眼角一压,语气硬道:“戴上。” 温与怜没动作,纪淮又伸手想给他围围巾,不过他躲开了,冷声说:“纪淮,你有什么事就说。” 纪淮忘了收回僵在半空中的手,忽然笑道:“怎么,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 无理取闹的事不光是权势的专属,在温与怜的处事见解中,混蛋也经常会无理取闹,还装着理所当然的架势。 纪淮家中有钱有势,也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他对温与怜,期望的是召之来挥之去,恰当的时间当个听话的狗,可是温与怜不如他意,是不个不听话也不服训的狗,他无法控制,阴阳两道的手段都使了,才有一点显效成著。 只有他的威胁让温与怜竖起全身的刺,为了保护刺从而保护自我,温与怜才会暂时屈服,可就算这样,他也不会任听纪淮的命令。 温与怜话不多,更多时候懒得跟道不同的人废话,两眼一瞪表达不满就完事了。 而纪淮也刚好最讨厌他不说话,睁着一双让人厌恶的眼睛看人,那样严重的防备,使他有挫败感。他一直认为自己有钱有势,应该所有人都围着自己,交际圈内,只有自己选择别人,没有别人选择他一说。 “你瞪着我干嘛,温与怜,你他妈是不是就只会这样!” 纪淮厌恶温与怜,又享受把温与怜踩在脚下的骄傲。他特希望温与怜在外猖狂,然而对着自己的时候,乖顺听话,让他往东不敢往西,随时随地是他成长路上的调味剂。 温与怜没空在这跟他说空话,既然对方不愿提他真正赴约的原因,他就自己说。 “照片呢?” “什么照片?”纪淮失神了一会,随后明白他的意思,大冬天寒冰天气,唯有心中一团火梗的他烦闷异常。 “你果然因为照片才来的?!温与怜,你这些日子过得挺快活啊,被学校开除就玩人间蒸发是不是,老子想见你都不行?” 他其实想说他担心他,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纪淮有种毛病,他想做那个可以把温与怜伤害的遍体鳞伤却又是惟一可以保护他的人。他会在他最狼狈的时候出现,嘴吐恶语,而后大发善心的将他收留,让他明白这个世界上,他有本事伤害他,也有能力保护他。 他这种感情偏执暴虐,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类邪魔外道,温与怜不能懂,也不屑去懂。 —— 纪淮往他面前走了几步,温与怜不动声色往后退了几步。 纪淮情绪一下子爆发,顾不上身边路人走过偷来一伙的目光,抓着温与怜的手臂,恶声恶气:“你别太高看自己了,我用明锐那小子照片引你出来,就是想告诉你,我最近缺个保镖,反正现在也没有学校要你,就算有,我也会让你没有,你这种人,这辈子也只配给别人提鞋,你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温与怜动了动被他抓着的手,探了下挣脱不开,另一个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上他胳膊的软肉,再顺势佯装推他,往后拉开了距离。 他慢慢开口道:“我不愿意。”说完他想走,身后纪淮高喊:“温与怜,你要是不愿意的话也没关系,我明天就把这张图片传到校内网,还会让其他人知道,你温与怜不仅搞女人,也搞男人。” eb一高的校内网流量高,一般贵族学校人手一部手机,没事刷刷网络,看到劲爆新闻定会传的到处都是。 纪淮迈着自信的步伐,伸手撇过他肩膀,让他对着自己,微俯下身,贴近他耳边,吐着热气:“你不在乎自己也没什么,要是连累了别人,还是一个已经死了的人,你真的有良心吗?小温。” 最后两个字一下子将温与怜拉进回忆的深渊。纪淮和温怀酒一样,都是先给糖再扎刀的同行,他们只管开心,只管把别人用来慰藉的回忆当作耻辱和笑柄,高兴留给自己,痛苦留给别人。 温与怜头上悬着一把刀,一把愧疚的刀,或许三年,或许十年,他会忘记曾经的错,又或者他永远不会忘,也忘不掉。 曾经他转给了一个男孩命运的光明,却没有持久给予,太阳落下西山,留给那个男孩的是无边黑暗。 —— 温与怜偏了偏头,躲开那一点气息,凉情道:“好。” 他同纪淮做了个交换,他给他当保镖,交换的筹码是明锐的照片和底片。 一件事情告一段落以后,纠结对与错没什么必要,重要的是当时做出抉择的时候,他的选择是最好的办法。 纪淮浅笑,伸手想摸温与怜的脸,却被躲开,听他说道:“等你需要的时候我会出现,但是现在我要走了。” 纪淮好不容易见到他,急道:“不准走。” 温与怜没理他,双手揣进口袋,步伐轻快,不一会消失在街角。 手心触到一片冰凉,纪淮想了想,吞下一口气,反正以后总有机会见得到,他还能跑哪去。 —— 早上八点,温与怜回了家。 周寻卿正在餐桌上吃饭,早餐两份,留一份等着温与怜回来吃。 温与怜搓了搓手,坐到餐桌前,贼似的偷瞄了他一眼。不看还好,一看觉得不对劲。 周寻卿今天表情绷的紧紧的,脸上每一个器官都不如往日轻松,吃饭也稍快了些。 桌子上一言不语,气氛十分僵硬。温与怜忽而想起自己不能超过十分钟不出现在他眼前,头一次主动交代,虽然是撒谎。 “我今天出去透气,回来晚了。” 霸道条约中,十分钟只是个概数,先前温与怜洗个澡花过十五分钟,周寻卿也没说什么,有些条款本身就不切实际,认真遵循就是傻了。 反观周寻卿,面对温与怜的主动交代,他只轻轻恩了一声,而后放下筷子,上了楼,全程没有多说一句话,叫温与怜好一阵摸不着头脑。 下午的时候,周寻卿出了趟门,温与怜一直待在自己房间 - 分卷阅读44 偷听对面门的动静,见他出门,也偷偷跟后溜了去。 这趟跟踪不太好跟,周寻卿车子拐弯不见影了,他才拦到出租车。 途中几乎遇到的都是红灯,耽误了不少时间。 跟人跟丢了,温与怜让司机原路返回,一路开红的小几率让他们走走停停。 人们常说祸不单行,当你觉得特别倒霉的时候,肯定还有更倒霉的事发生。 果不其然,车子在某个路口等红灯时,温与怜看向窗外,戏剧性地看见了周寻卿,还有他身边的娇羞缠着他胳膊的女生。 那女生棕黄色长发,月牙眼,笑起来还有两颗虎牙,漂亮结合了可爱。 她此时正搂着周寻卿的胳膊说着什么,脸上笑嘻嘻的,旁边的周寻卿正卖苦力给她提了个衣服包装袋。 温与怜今天一天没看见周寻卿温和的表情,看到了还不是自己渴望的,心一下子沉了,喉咙两罐苦糖全都翻了,苦的他心脏跳到了嗓子眼。 在回过神,车子已经开了,周寻卿和那个女生被远远丢在身后。 温与怜回家先去了一趟车库,到了门口看见那株玫瑰花掉在地上,清晰可见一点车印。 这时,他也收到了周寻卿的微信,他说今天不回来了。 隔了一会,纪淮的短信又来了,他说晚上要和东高的一帮人茬架,要温与怜来帮忙,顺便发了个地址。 温与怜收到短信,想都没想就去了。走了两步折回来,把那棵“缺胳膊断腿”的玫瑰捡了起来,收进怀里。 没什么大不了了,就是有一点不舒心而已。 晚上十点一刻,周寻卿还是回来了,但推开家门,喊了几声没人应,找遍了房门没温与怜的身影,他拾掇穿上衣服,开门出去,碰上了刚回来的温与怜。 脸上挂了点彩,嘴角青了一大片,挡都挡不住。 周寻卿呼出一口气,又换了另一个口热气。 温与怜打架了,原因不光是纪淮和别人冲突他作为保镖动得手。 对方有个人住在长青园隔壁的小区,经常看见温与怜和周寻卿两个人,于是出口脏话连篇,骂的温与怜火冒三丈,捶断了那个人的肋巴骨,拳头砸在他嘴巴上,打掉了他两颗牙。 温与怜和那些人规模式约架没有擦伤,脸上的淤青是跟那人厮打时弄得,那人畜生似的,拿头撞他的脸。 —— 家里备药,周寻卿拿了药给他涂,抬眸对上温与怜清澄的眸子,呆呆傻傻的;不小心下手重了,他闷声往后躲。 “你怎么回来了?” 周寻卿盖上药盖的手微微抖了下,随机镇定下来。 温与怜的声音和之前有点不一样了,先前长时间磨合点软了他说话的语气,而现在微凉的语调夹着冰块锋利的边角,刮疼了他的耳朵。 周寻卿收拾好药箱,转过身,轻声道:“对不起。” 温与怜惊愕地看着他,半晌后,僵硬道:“没事。” 不知对错的道歉与应答在第二天那个女生的到访有了答案。 女生只是周寻卿的表妹,叫唐春。昨天才到此地,而且,昨天也是周寻卿的生日。 昨晚几个朋友都找好了,包厢也定好,蛋糕也都拆了,大寿星周寻卿在许愿的时候突然就走了,没个理由,将整个生日宴会的人都整蒙了,一个个大眼瞪小眼。 唐春今天是送蛋糕过来的,说了一堆生日必须吃蛋糕的歪理,强行给周寻卿补了个蛋糕。 温与怜站在一边尤其尴尬,他想走,却被周寻卿留下,说是好歹生日沾个喜气。 后来的几天,周围气氛有些不一样,哪里不一样就是温与怜似乎在躲着周寻卿,吃饭的时候躲,洗澡的时候躲,睡觉的时候躲,凡是在家能碰到面的时间段,他都给尽量避开。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周寻卿心理都明白,不过也没说,行为处事收敛了点,对温与怜的好明显藏了些。 —— 二月十四,阴历大年三十除夕。 温与怜恢复上班一个月零二十天,没有回长青园的第十三天。因为寒假加上临近春节,出来玩的人多了,每个人都很开心,到哪脸上都在笑。 邱哥最近似乎在追一个女生,整天见不到人影。 这天下午六点,邱哥在外喝醉了回来,脸上两坨红,满面春风。 温与怜在外面迎着冷风抽烟,忙接住了头栽地的邱哥。 邱哥喝醉了,眯着眼睛看他,张嘴全是酒气。“二爷,是你啊,你怎么,看起来,不怎么高兴啊,今天可是,除夕夜,你不,嗝,不回家过年么。” 温与怜扶着他道:“你不也是” 邱哥被搀着架上了栏杆,勉强支撑住身体,吹了点凉风,眼睛吹开了些。 “我没有家,我一个人,不过,很快,我就不是一个人了,我,我也要有家了。” 邱哥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邱哥喜欢笑,但他每天的笑都只是运筹帷幄的智慧,他很少有今天撒疯却很真诚的笑,那种如获至宝,怜惜怜爱的快乐。 他拍拍温与怜的肩膀,安慰道:“你要是不想回家过年,就在网吧待着,吧里也有好吃的。邱哥我今天高兴,想吃什么都算我头上。” 温与怜看着他疯癫的样子,问:“邱哥,她喜欢你吗?” 万一只是因为对方的好感动了自己,也算做喜欢么。 邱哥说:“当然喜欢,不过最开始,我是因为喜欢她才想要和她在一起,喜欢是自己的事,要去争取,不然一辈子都尝不到那种一语一笑都是甜甜的味道。” 温与怜神经放空,想起不知是谁写的一句话:因为喜欢,我想看看那花,我不摘它,将它束于花瓶;我只想每日经过它身旁,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闻到它的花香。 倘若他不是因为周寻卿对自己的好才对他有好感,而是冥冥之中,他站着的方向,有那丝花香,他喜欢。 不会因为事况移情别恋,不会因为猜忌而迁怒,自始至终,他的心就向着他。 温与怜这两个月想不通的事在这一刻被疏通,心底之下,也开始缠绕一株属于姓周的藤蔓。 —— 八点四十,长达十三天未联系的周寻卿给温与怜发了个微信。 “今天我生日,我在欢乐场临水古堡等你。” 温与怜没有回他,进了网吧讨了一样东西,下楼拦车去了欢乐场。 上次在欢乐场,周寻卿没有等到他。已经十三天了,周寻卿不知道自己哪来的毅力能坚持这么久独自承受见不到某个人的难过。今天除夕,他和他过一个年。 车子在欢乐场门口停下,温与怜径直往最大的那个古堡建筑走去。 九点半依旧会放烟花。温与怜早就在远处看见了他,他一直看着古堡的方向, - 分卷阅读45 肩膀上的空位似乎在等人去拍。 九点二十五,温与怜从背后拍上他的肩膀。 周寻卿回头,道:“你来了,你应该是想做云霄飞车的吧,一会放烟花,坐车的人不多,去坐好么。” 温与怜盯着他的眼睛,说:“你一直在等我。” “恩。” 温与怜看了眼周围渐多的人群,鼓起勇气说道:“我不想坐车,但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我不想憋着了,周寻卿。” “我喜欢你。” “我不怎么会说话,因为这事没有打架那么简单。” “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这是我第一次喜欢人。” 九点半,古堡顶端朝天空升起了第一束烟花。 “跟我在一起吧,我会听你话的。” 作者有话要说: 写的我呕心沥血 终于嘴笨的表白了 温与怜想起的那一段话是我自创的,雷同的话照旧不知道怎么办。 千年不开窍的温二爷终于表白了,他将会走上幸福的殿堂吗? 周寻卿这个富二代,高又帅,他又会答应吗? 让我们走进明天的“疯魔讲堂”,为你揭秘接下来的事。 ☆、追爱 有的时候,梦做多了,等到有一天真的实现了,反而变得不真实。 现在温与怜真真切切站在他面前,而且亲口告诉他,他喜欢自己,还赶在他面前表白。 他盯着那双深邃的眼眸看了很久,带着点虔诚和惶恐,确认里面倒映出的人是自己没错。 耳边烟火炸响声不断。周寻卿扣住他的肩膀,双手用力的微微颤抖,头一次张口说话气息不稳:“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他糊涂了,什么假想都冒出来,也怕此次只是温与怜的一时糊涂,说错了话而已。 温与怜也紧张,紧张到全身血液都凝固了,脚下不能移动,只能站在原地,注视着他。 “没听清吗?我再说一次。” “我喜欢你,做我男朋友,可以吗?” 他是真的。周寻卿好似心中一块巨石落地,刹那间喜悦与酸涩一同冒出嗓子眼,逼得他眼眶湿湿的。 自从母亲过世后,周寻卿再没尝过高兴的滋味。实际上,他也在追寻,追寻苦处之上的愉悦,所以他才从家中搬出来,避开过往,向前走。 他心里也明白,或许自己只是在自欺欺人,这世上有些人注定不会寻得真正的开心,因为人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快乐只是自我欺骗的假象。 这些都是他没遇见温与怜之前所信奉的悲悯。但如今,他可以转变这种无望的悲悯,从此剥离身上披的那层虚假的外衣。 “你知道喜欢一个人的步骤是什么吗?温与怜,你这样一点诚意都没有。”周寻卿道。 温与怜知道表白需要送礼物,但他来得及,只够带着那枯的只剩一瓣花的玫瑰。 他掏出来的时候都不好意思给他,结巴道:“虽然不好看,但我下次重新买一束给你。” 接过这支甚至称不上花的枯枝,周寻卿有些哭笑不得,他说:“温与怜,我对你那么好,你就送我这个?” 温与怜有些慌了,责怪自己确实不该火急火燎的,什么都没准备。 “我现在就去买一束好的来,你等我。” 周寻卿一把拉回他,嘴边勾着一抹笑意,说道:“不用了,我不喜欢那些。” 温与怜堪堪收回脚步,腆着脸问:“那你怎么想的?” 他心跳的厉害,心里边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也大方安慰自己一次不成,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可等待回答的过程总是煎熬的,因为期待着,所以承受了几倍期望落空的担心。 周寻卿凑到他耳边,轻声说:“我想,我现在并不想做你的男朋友。” 温与怜心口剧烈震了一下,随后又听他说:“谈恋爱之前,你是不是忘了什么?”周寻卿在他耳边呼气,弄得他心神不宁,模糊不清了。 “你得先追我,这样才像话。” 温与怜一听又有希望了,不假思索点头。 他一脸懵懂的样子,周寻卿不知怎地心口就特别软,很想将他抱进怀里狠狠亲吻,但他要控制住,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要教温与怜一步一步将他对自己的感情稳固,这样就算以后天崩地裂,他们亦能执手天涯。 周寻卿摸了摸温与怜的头,夸奖道:“乖。”逗得温与怜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伸着的胳膊,跟后傻笑。 “走吧,去坐云霄飞车。”周寻卿搂着温与怜肩膀往外走。他现在心情相当愉悦,什么郁结于心的烂事都被他抛到脑后。 路上温与怜问道:“你喜欢玩过山车?” 周寻卿看他:“怎么,你不喜欢吗?”他想当然以为像温与怜这种刀山火山滚过的人,应该会喜欢刺侣站了起来,朝边上的糖摊走过去。 那女生想要吃现做的五彩螺旋糖,男生毫不犹豫掏钱买下。摆摊的大叔从袋子里拿出一个精致的木雕花工艺品送给了他们,顺便祝他们长长久久。 那女生开心地道了谢,离开后,还在男生脸上亲了一下。 温与怜转头看周寻卿,思虑着是否该买个糖给他,虽然说这个挑食难养的大仙不一定爱吃,但没准跟前面那个男生一样,能得到一个吻呢。 这么想着,他朝糖摊走过去,对老板道:“恩,我要个糖。” 老板挑着糖棍上手忙活起来,很快一个五彩螺旋糖就做好了。糖有股不甜腻的清香,比香水好闻多了。 付了钱,温与怜没走,伸手指了指装了木雕花的袋子,说:“老板,袋子里的木雕花是情侣才送吗?” 老板操着一口东北话,道:“是的。” “我喜欢的人不好意思过来,今天是除夕,我想给他一个美好的记忆。” 老板懂他意思,从袋子里挑出个木雕花递给他,说:“别不好意思,年轻人咋还这么含 - 分卷阅读46 蓄。” 温与怜道了谢,拿着糖和花回去。 周寻卿一秒钟没看住温与怜就让他溜了,站起身正打算去找,眼前伸过来一个糖,随后又有一个造型雅致的木雕花。 “请你吃糖,木雕花也送你。” 温与怜眼里闪着光,隐隐期待道。 原来他是买糖去了。周寻卿心想,忘了伸手去接。 他没接,温与怜便以为他不喜欢,慢慢收回手,小心问:“不喜欢吃糖么,我看别的男朋友都给女朋友买糖吃……” 那嘴一张一合引得周寻卿遐想不断,脑中歪念渐起,不过野兽还可及时控制,周寻卿伸出手道:“给我吧,给我买的就是我的了。” 温与怜双手奉上,看他将糖含进嘴里,心里比自己吃了糖还甜蜜。 温与怜的脸并不柔和,五官立体,凌厉轮廓峰回路转,眉宇俊秀洒脱。可就这一张比不过小男生柔润的脸上出现一种刚谈恋爱的羞涩表情,也有一种让人心生怜爱之感。 坚韧暴虐难驯撞上懵懂听话,周寻卿庆幸自己捡到宝了。 吃着糖时,他还听温与怜跟他保证了很多禁忌,总结出来就是一句话——从今往后,周寻卿让他往东他绝不往西。 周寻卿很受用,一心想拉着他的宝贝回家,不给外人窥探。 这世上有一种东西,它比太阳刺眼,比月亮皎洁;有时候曼妙旖旎,有时捉摸不定,它甜心伤心,爱人伤人,但你只想把它藏起来,只给自己一个人看。 谁人都不能觊觎。 —— 午夜,新年的钟声敲响,周寻卿虔诚地拥抱温与怜,并低声说道:“新年到了,有什么愿望吗?” 温与怜下巴搁着他的肩膀,道:“你一直好就行了。” 周寻卿放开他,看着他的眼睛,“这么简单?” 又是那样温柔的眼神,温与怜觉得他的眼睛里有个小怪兽,一盯着自己看,就会被打败,什么都没辙。 “要是你能跟我在一起,行么。” 他知道自己挺无耻的,可这是他的终极目标,这辈子也可能就这么一个伟大梦想了。 周寻卿抿着嘴笑,不答话。 温与怜跟着紧张,不自在说:“你在笑什么?“ ”没什么,新年愿望,都会实现的。” 温与怜昏了头,彷佛吃了一大罐蜜糖,反问道:“那你的新年愿望是什么?” 上刀山下火海,水中捞月,架梯摘星,凡是能做到的,他一定会帮着实现的。 周寻卿倒没什么隐瞒,说:“我的新年愿望关于你,你会帮我实现吗?” 温与怜忙不地点头:“当然。” “那我希望你回去上学,好好过完成年前的每一天。” 周寻卿好不容易觉得自己是拉住了温与怜的手,却不希望他是站在淤泥中和自己握手,纵然成长的道路不好走,布满荆棘随时会摔倒,但他仍希望他可以正视光明,忘却过去,重新开始。 救人不是伸给他一个棍子将他拉上岸,而是教他丢掉游泳衣,学会游泳。 人可以依赖,但无论如何,最好的依赖都不如自救。只有一个人变得更好,他的所有愉悦,成功和爱都是双倍的。 “温与怜,你很好,但不够更好,因为你不珍惜你自己,路途最大的障碍不是痛苦和悲哀,而是别人唾弃你,你也跟着唾弃自己,怠慢自己,放弃自己。” “当你足够强大,足够好,你会发现,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你更好。”周寻卿一字一句说的天光乍泄。 “影子是模仿你的附属品,你才是正主。” 温与怜两手交叉,语气低沉:“我已经不能再上学了,我成绩也不好。” 周寻卿:“怕什么,你有我啊。” 当时温与怜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除夕过后的某一天,周寻卿忽然拿了一堆文件回来让他签字。 温与怜一看是eb一高的入学通知书和一些复杂的说明。 全是字的纸,他是最烦的,不过他心中所想,为了配的上周寻卿,他决定回去读书,至于窗外的流言蜚语关他屁事。 自己读书是为了追男朋友,又不是拯救自己名誉的。 然而又过了几天,当地县城专属网版新闻刊登了一条新闻报道。事关几个月前eb一高某学生跳楼时间的前因后果,其中郑重说明了此案实属家庭教育问题,而不是校园暴力问题。 文章后面还附上了警局某位高职的讲话,就家庭和学校双重教育指出了深刻的问题,最后还顺便提到禁止校园暴力话题,正能量爆棚。 差不多道开学报到的时候,学校提前开了一场动员大会,主题是《关于上学期针对温与怜同学盗窃处理方式的总结》 当时国旗下愤恨批评温与怜的杨主任非常诚恳地朝温与怜道歉,并恢复其学籍。杨主任又提到了某女同学家长学校闹事,声称涉及我校同学名誉问题,要深入调查此事,以免败坏学校风气,造成不必要的伤害。 事情信息量过大,大多同学议论纷纷,七嘴八舌。 他们大概不太信,众人一致认为的坏人突然间被澄清一切与他无关,这等冲击跟海啸登6席卷残骸的程度差不多,大多人还是认为事有内幕,温与怜是在洗白。 小部分人不再参与讨论,剩下的小小部分愿意相信温与怜是无辜的,不然按照杨主任那种驴脾气,他是绝对不会当众对自己工作的失职做个反省的。 温与怜属于大部分人,他也弄不明白,为何一夜之间正义之神站到他这一边,给他澄清一切。 他有理由怀疑是周寻卿做的手脚,却也不知怎么问。 后来周寻卿自己坦白是他做的,不过都是依靠证据,并不是动用滔天权力逼迫的。 他说:“你没做的事我帮你澄清,无中生有的罪名不认罪,也不承担,你那么好,应该让他们瞧瞧。这世上,没有人敢再欺辱你,你背后可是我建造的整个世界。” 温与怜很想告诉他,猜忌与强扣罪名没什么,自己只要知道,他们都不如你好,而自己拥有了他,便拥有了神。 大道三千曾曰,唯爱与神不可辜负。 这时,周寻卿突然咬着他耳朵道:“不过他们说你打架斗殴,暴戾横行,这点我没有帮你,因为这是道屏障,别人都怕你,你就只能追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恩,好日子到了…… 不自信的作者不确定地说。 ☆、焕新 离开学还有两天,温与怜趁这时间找邱哥谈了谈。 总共两件事,一件是调班。他计划从高二下学期开始好好学习,所以不能不分昼夜、随意时间来上班,他想和邱哥商量工作时间是否可以调到周末的晚上。 邱哥和他关系不算差,听他说要奋发读书真的震惊了一小 - 分卷阅读47 下,不过很快接受并同意给他调班。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邱哥总感觉站在他面前的温与怜朝气了许多。他头发梳理的干净,不再像之前浪荡松懈;穿着虽然和之前一样,可配上精神的面容,直挺的身板,驱散了以往散漫不正经的暗涩。 邱哥纳了闷,这是遇上什么事了,思想觉悟?可之前他提过的事会不会没有着落,石沉大海了。 邱哥没忍住,问了出来。 这也是温与怜来找他要说的第二件事。 邱哥说实在的有些失去一员大将的痛心,只是表面还是一副老谋深算的平静模样,歇了会问道:“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温与怜:“喜欢上一个人,我在追他,他很优秀,我也不能差。”语气是一贯的没有起伏,但是字里行间撇开冷淡,透着满心的欢喜。 喜欢人无论如何邱哥是没有料到的,他以为这个在自己心中属于无命类人的小朋友是不会喜欢人的,他们不爱自己更不会爱别人,可忽然有朝一日,这类人居然会喜欢别人,除了表示讶异,邱哥还莫名觉得可爱。 “好吧,其实跟着某个人性质都差不多,你只是选择了你认为正确的,邱哥也不强迫你。从今以后,希望你要对你选的负责,开心高兴就行,说来,你恐怕还没尝过令人高兴的滋味吧。” 温与怜点点头,心道,从今往后,这些我都会尝到的。 —— 时间很快,两天前的晚上正想着后天要开学,转眼,学校门口已经挤满了报道的学生。 eb一高开学前开了不少各类干部会议,就学校纪律做了不少的调整和改善,以确保井然有序,展现最好的校园风貌。 所以这年没有像往常那样乱,学校大门两侧有两对男女学生干部在维持秩序,检查仪容仪表。 今年开学初还定了项新规定,所有在校学生必须穿校服,没有年级差别待遇,只要是学生就必须穿那标志性的服装。违反的警告,超过三次的记过。 对于这项“惨无人道”的规定,大部分学生叫苦不迭,其中最反感的当属女学生,没有潮流新时尚,还怎么在心仪的男生面前制造偶遇,擦点火花。 这世上几大“杀手”之一——学校校服,宽大肥硕,扼杀各种少男少女的梦想,致使美的变丑,丑的更丑,因此才有了风靡各种班级的招语—— 人丑就要多读书。 此时此刻,高二二班的花梅有些恼人的卷着校服袖子,皱眉道:“为什么要穿校服啊,之前的衣服多好,非得搞什么特立独行,将高中生与其他人类分别开,有什么意义吗?” 他同桌冷清刚开学就在做一件令人瞠目结舌的事——预习数学。红笔圈圈画画,没一会整本书就过半了。 “区别就是,你是个高中狗,而别人是人。”冷清头也不抬道。 两人在一起又过了一年,同桌情谊也积攒了一年,花梅就不理解,为何这人嘴还是这么欠,过年的七大姑八大姨还没教他怎么做人吗? “你你你,你再说一遍,你有什么得瑟的,你不也是高中生?!”花梅属于火线一点就炸,掐着冷清的肩膀张牙舞爪,烦的他书都看不成。 花梅正泄愤的舒畅,忽然推开他,拉了拉他的衣服,将人掰正面向自己,惊讶道:“咦?”他上下视|奸了冷清一遍,忽然爆了粗口:“靠!同样是校服,你穿着怎么这么好看?” 他说完歪身看向后座的周寻卿,眼睛不耻地睁大了两圈:“周大仙也是!” 周寻卿低着头看书,额前的碎发与眼睫洒下的阴影相辅相成,形成一道好看的墨色,加上白纸书页的打光,衬得他整张脸俊秀无双。纵观整体,蓝白校服配美好少年,活脱脱一个别家学校的高冷学长。 花梅尚未从赞叹和自我鄙视中缓过神来,想着周寻卿以前打扮虽也帅,却不如现在的清澈、明亮。 这是要和全校男生作对的节奏啊。花梅咽了口唾沫,揪了下冷清的胳膊肉,心道:还有这家伙。 接二连三的打击,花梅还是自知之明夹着尾巴做个安静的高中狗。正当他扭身伏桌之际,余光瞥见了另一道蓝白色的光影,拉开后座的椅子,坐了下去。 整洁的头发,光洁的额头,刀刻精雕的五官,精瘦不弱的身形,坐下时,嘴角微勾的羞涩笑意。 花梅被自己口水呛到了,心里高呼:这他妈是温与怜?! 剥了一层油封的外壳,敞出里面光鲜亮丽的风景。整个人脱胎换骨,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花梅舌头打结,暗叹,没想到温与怜看起来这么小。 蜕了那层社会的外皮,温与怜不过就是普普通通、规规矩矩的学生,每日按时上课,做着他这个年纪应该做的事。 花梅犹豫着跟他打了声招呼,小小地叫了声“二爷”。 温与怜动作有些僵硬,转头看了眼周寻卿,说道:“叫我温与怜就行。” 花梅尝试动了动嘴,没叫出口。从高一开始他就叫二爷,温与怜这个名字早就陌生地甩了不知一千八百多少万条街了,现在改口,他还习惯不了。 一旁眼睛盯着书的周寻卿露出一抹令人难以察觉的微笑。 温与怜从怀里掏出一个瓶装的热麦奶,涩涩地推到周寻卿那边。 “我,不知道你早上吃了没有,给你的。” 他打电话向顾闻咨询周寻卿早上一般吃什么,顾闻只说了他早上一般不吃,只喝牛奶,还特地强调是热麦奶。 温与怜不知道热麦奶是什么,转了好多地方,小摊超市去了好多家才找到的热麦奶,天气凉,他还找地方热了一下,放怀里捂着。 因此他刚才在学校大门关闭的前一秒进校,被检查纪律的学生干部逮个正着,不过他头顶坏学生名号,那些人也没说什么,只有一个女生不满地斜睨了他一眼。 周寻卿收下他的热麦奶,拿过握在手里还是热乎乎的。 “你早上吃了吗?” 温与怜躲在房间给顾闻打完电话,就一心想着给周寻卿买热麦,根本没注意到餐桌上温热的早餐粥,那是周寻卿准备的,他担心温与怜起的迟,粥凉了,还特意留了个字条,嘱咐他凉了热一下。 哪想这傻子压根就没看见,还一个劲跑出去给他买东西。 “没。”忘了。 周寻卿放下书,两手插进口袋,道:“走,吃早饭去。” 温与怜跟着站起来,问:“去哪吃?” “食堂啊。” “可已经早读了。” 周寻卿一脚踏出教室,往楼下走,边走边说:“早读管饱吗?饿着你可不行。” 身后的人像条尾巴,挥挥手,跟着乖巧地摇。 温与怜头发剪短了些,有点桀骜不驯;他比周寻卿挨了半截头,站在他旁 - 分卷阅读48 边,像个长不熟的崽子,却又很听话的说东不往西。 他们在食堂吃饭的时候,不巧冤家在后门。 纪淮和他的几个朋友吃早饭,一桌子乱哄哄的说话间,他抬头看见了穿校服的温与怜。 那一瞬的瞥见,他恍惚看见了雪落香山上的枫叶,被雪覆盖的纯洁稚气昭示着难得一见的清丽。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温与怜,可以这么干净,这么清隽柔嫩,可以轻抿着嘴,勾着羞涩的微笑。 怔愣看着他好久,等到纪淮想过去叫他时,他已经跟着周寻卿走远了。 盯着温与怜离开的方向,纪淮有些空落,好像有什么东西从手心流逝,握紧手掌也无济于事。 身边的朋友连叫了他好几声,才叫回他的魂,嚷着回班级上课。 纪淮始终心神不宁,想到温与怜,想到他身旁的周寻卿,像有根刺扎在心里。 —— 这边两个人逃了早读课回来被班主任抓了个正着。 纳兰衣视察过后正准备走,她方才扫了眼班里人数,心里有了数,也不打算追究,哪想老天不给她放过的机会,这两人自己撞枪口了。 作为班主任,不能视而不见,只好例行惯例问他俩去哪了。 周寻卿说食堂,温与怜什么也没说,负责面无表情。 纳兰衣叹了口气,道:“早读课就该早读,上学前应该吃过了再来。” 她没有责备的意思,只是提醒一下。 温与怜看向周寻卿,而后向纳兰衣道歉:“对不起。” 就三个字,其震撼之力远远超过想象,试问,这个学校最大的问题学生亲口诚恳道歉是个什么样子的?怕是连想象都无从下手。可这真实发生了,搞得纳兰衣一时不知所措,挥挥手让他们回班级。 等两人进了班里,纳兰衣不确定地回头,心里犯嘀咕:什么情况这是。 让人讶异难解的还不止这些,刚开头的都是不值得一提的小事,所有同学眼中不爱学习的温与怜,认真上课,拿笔记笔记才是最恐怖的、最不合常规的。 一个人发现了,一个人惊讶,传播开来,众人皆掉下巴。 当事人却不管班上异样的眼神,该干嘛干嘛。 这数学真让人头疼,温与怜没什么基础,听起什么万能公式,辅助角公式一头雾水,像是一头钻进了白茫茫的雾中,脚下的路被埋了,不知道往哪走。 他咬着笔帽,机械地默写这几个公式,写的时候,脑子里还想着其他的。 待他觉得自己记住了公式,转战书上的几道习题,他发现自己还是不会做,公式不会用,也不知从哪下手。 温与怜想了会,认输了,戳戳旁边的周寻卿,指了指书上的那几道题目。 周寻卿目光被他嘴里的笔帽吸引去了,伸手拿出来,捏了下他的下巴,扑哧一笑。 他看了眼那几道题,说:“不会做?” 温与怜点头,趴过来听教。 周寻卿粗略地浏览了下题目,道:“你只要把题目中的s角转化为s角,相加就可以了。” 他讲完,眼神移到温与怜脸上,只见他茫然空洞的眼神瞪着他在纸上写的符号,微微蹙眉的模样,很痴。 周寻卿想了想,说:“这样吧,回去我帮你补习,从高一开始。” “好。” 接下来几分钟课间时间,温与怜还是和这几道题作斗争。周寻卿则饶有趣味地盯着他看,嘴边笑意盎然,心中灌满蜜糖。 最后一节课的语文课,温与怜如同开了外挂,以前他不用好好听讲,也能无师自通,现在为了光明前进努力学习,认真听课,上语文课对他来说如有神助。 记下了不少专业名词和修饰手法,还学到不少文体。 温与怜写字很好看,不是那种规整的方格字。潇洒飘逸,又不显得凌乱,比草书守规,比正楷狂放,介于之中形成了独一无二的温与怜体。 周寻卿伸头过来看他写字,赞叹说:“你字写的真好看。” 他自己写的字偏全草了,平常除了自己没人能看懂,但他有一个功能,可以随时切换正楷体,除非必要,比如中考等考试,他绝对是阅卷老师心目中最希望看到的那类考生,字写得好,卷子也答的漂亮。 温与怜则不然,他现在成绩烂的一塌糊涂,要是高考这一手字加上答非所问的卷子,估计卷子没改完,老师就被气死了。 不过尚不论往后如何,温与怜听见周寻卿夸他,心里挺高兴的,在自己语文书上写下了周寻卿三个字,然后给他看。 周寻卿说:“你是不是写谁的名字都这么好看。” 温与怜无声地摇摇头,说:“我没写过别人的名字。” 真诚的目光就差举手发誓,独他一人。 周寻卿拿过他的书,翻开第一页,指了指,道:“把我名字写在第一页的话,才能起到警告‘名花有主’的作用。” 温与怜听了,当即翻开所有书的第一页,签上了周寻卿的大名。 他道:“这样你是不是断了我所有的后路?” “怎么,不甘心?” “不是,只要你就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 首先对不起昨晚没更 其次,明天我可能要开始搞事了——不喜欢虐的作者笃定道 ☆、亲嘴 中午,温与怜不打算和周寻卿一起回家,他托顾闻在离他母亲疗养院附近租了一间复古钟楼似的建筑,方便经常去看看。 当决定认真做件事的时候,他会考虑很多,母亲的长睡不醒是温与怜心头的病。反省先前迷茫时期,他的确被灰暗笼罩了双目,错过了很多应该思考却自认无足轻重的事。 他一直希望身为植物人的母亲有朝一日能够醒过来,但在她苏醒之前,她唯一一个孩子总是把眷恋藏在心中、不为她知,就算睁开眼睛,空洞的眸子也尽是伤心。 周寻卿和他并肩走着,忽然停住,说:“画巷?” 画巷是疗养院旁边最安静的一条巷子,最深处有一座教堂,每天特定时间会敲响钟声;它的旁边还有一个附属幼儿园,里面都是信众的后辈和一些留守儿童。画巷住着的人家不多,多是孤寡老人,怀着对旧时光的情念,在原地坚守着。 “画巷离疗养院近,钟楼的租金不贵,也很安静。” “跟我住一起不好麼?” 温与怜:“不是。”他想多陪陪他妈。往日只有浑身被扎的都是血时他才会想起那个在楼上天不着天日的母亲,自己向她倾倒的从来都是苦水,一个人通常忍受不了苦楚,谁又会受得了? 细细算来,母亲身上的阴霾,大都是他给的。意识脱离肉体,灵魂被封于体内,本体感知不到外界,唯一的联系靠着血缘的纽带;对此,温与怜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 分卷阅读49 。 话到了嘴边,笨拙得说不出口,这也不是他的处事风格,什么事都喜欢自己憋着。 “好啦。”周寻卿败于他的纠结,也不至于真的要他说什么,只道:“先送你回去。” 画巷的位置挺偏的,当初温与怜拜托周寻卿给自己母亲找疗养院,他考虑到地偏环境安,找了这个地方,光是坐出租车就花了三十分钟。 到了地方,温与怜也是头一次来,他按照顾闻给的地址,找到复式钟楼。 一层阳台摆了不少花盆,除了一株倔强往外伸枝桠的腊梅,其他花盆都是空的,里面只有土,还有一层焦色的覆盖物。 用钥匙开门,里面是田园式建筑风格,装修精美,不宽不挤;靠门有个两人坐的沙发,宽屏豪放电视机,里面还有一个吧台,后面是多方格柜子,专门放酒的。拐角楼梯上楼是卧室,一张床,一个电脑桌。 不得不说,顾闻找的这地真有水准,门面家具干净没有灰尘,除了床被需要自己准备,基本上拎包入住不成问题。 租金中等,温与怜攒了钱支付的起。 周寻卿看了看这边的环境,道:“一会打算做什么?” 温与怜扔下书包,看了下手机,说:“去看看我妈。”顺便弄一床被褥回来,冬天没有棉花,会冻死人的。 稍后,两人去疗养院探望了温与怜的母亲,期间下楼随便买了点饭吃,回来又待了半个小时,看差不多时间,回家拿书包上下午的课。 傍晚,周寻卿送温与怜回家,去超市买了不少日用品和食材;在外吃了饭,晃到十点半才挨家。 天很晚了,温与怜想留周寻卿,但十二点一到,他还是回自己的地方去了。 温与怜难免有些失落,等周寻卿走后,看了半个小时的数学书,页面还是在写他名字的第一页。 他胡思乱想了一通,又觉得矫情,起身下楼点了根烟,抽完洗漱,便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温与怜打理完一切,倚在门边,斜挎着包,嘴里含着半截香烟。 他早上没吃饭,但一点也不饿。外面天尚未大亮,周围万籁俱寂,搞得他没什么胃口。 一心以为周寻卿会过来找他,头顶的天渐渐明亮,视野逐渐开阔。 门前断断续续走过两三个初中生,背着,邋遢的衣服,睁着好奇怯懦的眼睛瞅着温与怜。 该是没见过这么流里流气的玩意儿,忍不住多看两眼,又怕惹上麻烦,个个加快步子跑了。 抽出手机快七点十分了,温与怜出了巷子,打了车去学校。 错过了检查,错过了早读,温与怜惊奇地发现,今天还不顺地错过了周寻卿。 周寻卿今儿没来,位子上是空的。 出事了? 不怪他往坏处想,任谁笃定能见面的人没见到,第一想法肯定就是——会不会出事了,更往深出去,什么妖魔鬼怪的世纪灾难都让他给想出来了。 温与怜发了会呆,包都不拿,撒腿往外撤。 刚出门碰上了颧骨擦青的花梅,怒气冲冲地往班上蹿。 方才在班上,前座好像没看见他,还有冷清。 花梅见到他,像找到了靠山一样,嘴瘪的像豆角,哭唧唧道:“二爷,救命啊,有人揍我。” 花梅不知怎么建立的世界观,他仗着后座坐的是温与怜,天天张口闭口二爷长二爷短,就算没什么深入交清,也该生出些革命友谊——尽管是他一人一相情愿,不过不影响他心中温与怜高大上的光环。 温与怜心里想着周寻卿,有意无意道:“那你小心。”说罢,绕过他身边想走,花梅一下给他拉住,睁大了可怜的大眼:“二爷,你不帮我啊,我好歹也是你前桌啊……”他声音渐渐变小,嘟囔着:“我帮你拿作业本,发作业本,给你记老师布置的作业……” 温与怜:…… 磨了五来分钟,花梅领着温与怜,走路姿势非常六亲不认,后面跟着大哥,自己仿佛叼着根烟,脸上一条邪恶的刀疤,凶神恶煞,来算账的黑社会。 而且他已经做好了看见冷清衣衫不整,被压的丝毫不能还手的惨状,到时他肯定大吼,充当拯救他的英雄。 可他万万没想到,冷清完好无损地站在靠墙一排人的面前,单手插袋的姿势比他还拽的天地不容。 靠墙五个人,有两个头发染得半黑不黄,不伦不类,个子参差不齐,只有一个超一米八,其他四个人不矮,也不多高,比花梅个头达正常标准。 他们贴墙站着,脸上尽是不服。 花梅不明所以,仗势欺人道:“看我后面的二爷没,你们敢堵我?掂量自己几斤几两没?冷清,过来,我罩着你。” 冷清哭笑不得他的话语猖狂,又不想拂了他的面子,听话绕到他后面来了。 他这一走,那几个人视野就开阔了,真真看到温与怜的时候,个个腿吓得抖,纷纷低头看自己脚尖。 温与怜有些烦,回头瞅了两眼颧骨淤青的花梅,金口一开。 “干什么?” 他气场有压迫性的凉薄肃气,冷着颜,一靠近人,就能把别人的空气给盗走了。 是个人想要小命的都不会抬眸瞧他,亦不会求死似的搭他话。 温与怜一个个从这五个人脸上扫过去,慢慢靠近一人,带着让那人呼吸陡然急促的眼神,手指一勾,将人口袋里的烟掏了出来。 动作流畅娴熟,没一点不好意思。 香烟盒是新开的,里面只少一根。温与怜抖一根出来,朝那人伸出手,那人明白,从兜里拈出打火机,给他点上,然后一声不吭地又退回去了。 温与怜夹着烟又不抽,盯着他们瞧了半天,而后弹了弹烟灰,道:“好好活着,别犯蠢。” 七个字,他确定这五个人都听明白了,转身,看了眼花梅身边的冷清,头也不回地走了。 花梅张口想叫他,被冷清拉住了。 他张着嘴巴问冷清就这么算了?后者朝手心吹了口热气,没说话,走了。 这一个个神秘举动,彻底把花梅搞懵了,脚下不听使唤跟了上去。 这天,花梅没有实现我很牛逼别惹我的架势,因为苗头还没起的时候,就被无情的掐灭了。 上午八点四十,温与怜从学校逃走,招了辆出租车回家,不过路上绕了个大圈,从长青园门口过了一遍。 没看到想看的人,温与怜坐车上发愣,到了画巷口,他下了车,两手插进口袋,一步一步走在水泥石板上。 到了家门口,从天上掉下一个魔方块。温与怜猝然停住了脚步。 他看着那金黄色的魔方块,寻思着谁乱扔垃圾,这时,头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喂!温与怜。” 视而不见准备开门的他被这一声喊住了, - 分卷阅读50 错愕地抬头看见了失踪小半天的周寻卿,冒出个你,就没下文了。 周寻卿扒着二楼的窗户,朝他挥挥手。“上来,我在二楼。” 他昨天晚上离开这里后,联系了顾闻,让他也给自己在画巷租了套房。小事他自己做也行,但顾闻是老妈子的命,抱怨牢骚几句,任劳任怨给他打点去了。 周寻卿故意没给温与怜联系,估摸着时间搬到这边,随后就守着窗户等他回来。 他太了解这个人了,温与怜在学校没看见自己绝对要回来,那他就在这侯着,看着待会这人一会以什么姿态走过这里。 温与怜上了楼,周寻卿早开了门等他,见到他时,第一句话便说:“今天逃课了,胆子不小。” 温与怜扬着下巴,眼角红红的,毫无诚意说了句对不起。 他总是犯毛病,一方面他知道自己是为了赶上周寻卿想要好好读书,另一方面,没了周寻卿的监督,他寸步难行。 有些事他尚未有自我思考的意识,所以他的眼中只有周寻卿,这个名字如同一个灯塔,有了,路上有光,没了,路途即为深渊。 周寻卿有先见之明,热好了牛奶,递给这个不监督从不知道早饭为何物的马虎少年。 “喝完干点正事吧。” 温与怜端着牛奶杯,问:“什么正事?” 周寻卿从箱子里掏出一摞桌上,说:“今天估计去不成学校了,正好趁着时间给你补习。” 学渣自古以来对数学极为厌恶,那种不喜欢被强逼着喜欢一间东西最为恶心。 好在温与怜对周寻卿的喜欢超过他对数学的厌恶程度,也答应过他听他讲题,喝完牛奶,乖乖坐旁边等老师开课。 周老师什么都给他准备好了,专门的习题本,各个数学知识点的专项训练,光是这种习题册就有十几本。 他看着自己将恶魔送到温与怜手上,对方那种似笑非笑,要苦不苦的表情简直苏爽极了,特别像一个不听话的小孩被镇压在魔高一丈的威逼之下。 周寻卿忽然想起以前桀骜不驯、废话不多讨厌直接摆脸上的温与怜,问道:“你这么乖,我都怀疑是不是你了。” 温与怜正和一堆不等式作斗争,听到这话,说:“追人不就得这个态度,听话不能有脾气。” 周寻卿笑了一下,说:“那你要是不追我,我这么对你,你是不是得上手揍我了?” 温与怜手里转着笔,毫不犹豫说:“不会,一定会追你。” 周寻卿短暂怔了会,道:“这么喜欢我?” “嗯。”他点头。 周寻卿伸手抚上他太阳穴的伤疤,低声:“不用这么小心,也不用刻意控制自己的脾气,别委屈自己。” 温与怜:“没有,只听你话,别人惹我我会还手。” 以前有个女人,她温柔坚韧,在这个世上,拼尽全力保护着周寻卿,她周身似墙,给他挡住外界一切的邪恶,明明满身是伤,却还是对着他笑,告诉他,因为他的存在,这个世界一如既往的美好。 那双舒滑内心的手一遍遍抚平这些年来愈合又裂开的伤口,每当夜深人静,他想起她,总是天无绝人之路。 现对着温与怜,他又看见了曾经一模一样的坚定,尽管自己被恶意中伤,也会将最后一点柔情留给他。世间难得一欲一求,想要的只是他而已。 “温与怜,你真好。” 温与怜放下笔,回道:“我喜欢你。” …… 窗外适时射进一丝冬日阳光,但很快移走,书桌前的白纸上透着天空的湛蓝。 周寻卿靠近了些,一双漆黑的眸子快陷进温与怜的甜蜜之中。 他说:“我想亲你。” 温与怜刹那红了脸,支吾道:“怎么亲……“ 周寻卿扑哧一笑,心道,这么刚好的气氛就被你破坏了。 其实气氛只要是他俩在的时候,都恰似刚好。牵手,亲吻,拥抱,都会理所当然的进行下去。 周寻卿离他越来越近,随后在他唇上轻轻印下一吻。 与此同时,温与怜的脸红到了脖子根,僵硬地快赶上美国的自由女神像,若不是心脏横冲直撞,他都怀疑刚才一瞬间自己是不是死了。 想来丢脸,他堂堂长水街温二爷,被亲个嘴像思了春的姑娘,威严扫地,只余唇上酥软,心乱如麻。 从此,二爷软成了兔子。 唯周寻卿可顺毛的兔子。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还会这么甜吗 应该不会了 ☆、活着 三月某星期四上午,温与怜在第五十八次写错了abandon的单词后,他忍怒放下笔,偷瞄着看周寻卿的身影消失在班级门外,他招架不住怒气,将写单词的草稿纸撕成两半,扔进了垃圾桶。 花梅刚好边吃瓜子边回头看了他一眼,好死不死对上他的眼睛,他一愣神僵成了干尸,然后立马说道我什么都没看见就转过身子去了。 开学过了近一个月,花梅基本上弄清了后桌周大仙和温魔头的关系,说通俗点就是“师徒”关系,共同目标为了战胜高考,突出重围。 有个全校前三的学霸坐同桌兼师父,温与怜该感慨自己走了狗屎运,每天免费无义务补习不说,还能欣赏那张全方位无死角的帅脸。人都有一个同性,喜欢美好的东西。想像一下,假如你是一个蜜蜂,天天飞在一个高贵散发着无与伦比的花香旁边,产出来的蜜都是超甜,吃了能蛀牙的那种。 温与怜悟性不错,二十来天的数学补习,他的数学成绩突飞猛进,基本上从十分上下浮动的成绩直接飙到了百分左右,虽然较班级和全校来说这不算什么,但人总是在进步的,脑袋是持续开窍的,这是向好的发展,足以凸显他的优秀。 只是悟性为一说,缺根弦的毛病也是不容忽视的。温与怜英语极差,一场随堂英语单词听写下来,战况惨不忍睹,各种单词在他手里死伤无数,还有许多被残忍的身首分离,惨绝人寰。 不光说二十六个字母背两天就忘,他还时常忘带英语书,自动屏蔽所有与英文有关的人或事。没兴趣是个不容小觑的敌人,所以周寻卿第一件要他干的事就是得对英语拥有一个饱胀的热情。 刚开始矫正心态那会,一天看不出什么异常,第二天什么后遗症全冒出来,有一次竟严重到看见英语书和英语老师想吐,吓得周寻卿把他头上帽子一垮,英语书一扔,拉着人当场从课堂上溜走,才拯救了温与怜的小命。 那天,周寻卿跟他聊了一会关于这方面的“心魔”,问题不大,就是方法得稳一点。 温与怜和周寻卿待一起,心情好多了,也不想吐了。两人回去以后被老师罚站操场——举行升旗礼的那个巨大水泥操场。所有教学楼 - 分卷阅读51 ,凡靠近窗户边的,抬头就能看见两高个在上课期间规矩中带点懒散地靠在校训大石头边罚站。 丢脸倒没什么,关键他们脸皮厚。 回到现实,温与怜抓耳挠腮想借口,应付一会回来要检查他单词本的周寻卿。 他倒不会说什么重话来刺包。 “那个,周……你生日是哪一天?” “十一月二十六号。” “真的?” “为什么这么问?” 上次十一月份有个据说是表妹的人物来周寻卿家说给他过生日,除夕夜他又给温与怜发信息说自己生日。温与怜非常不解为什么一个人能有这么多生日,因为就在刚刚过去的二十几天里,周寻卿邀请温与怜去吃饭,光用生日的借口就用了不下四次。 这离谱程度快赶得上世界十大未解之谜了。 “你半年内,似乎过了五六次生日了。” 周寻卿凑过来,说:“说好了要把我追上手的,但是你又不约我,我只好这么说了。” 温与怜也学他小声逼逼。“我给你写了很多……你不是知道的么。” 说到这个温与怜不好意思说出口的玩意——情书,周寻卿哭笑不得,各种不同文体以及表达形式,欧风,柏拉图式,古文陈情,还有不知在哪学来的韩文字母,有一次他还收到了一首藏头诗配上一副令人摸不着头脑的简笔画。 温与怜文采很好,写的东西肉麻却也一字一句真情流露,字里行间急切地表现出了什么是如狼似虎,拆之入腹。 周寻卿逗他,这种程度的情书他还会收到多少,温与怜答,只要写到他同意和自己在一起,做自己男朋友为止。 “追到手你就松懈了么?” 温与怜:“追到手不是该走下一步了?牵手,逛街,吃饭,看电影,还有……嗯,同居。” 周寻卿实在没忍住,哈哈笑出声来,惹得温与怜不知所措,问:“我,你不乐意?” 他想了想,报了一串数字。“我银行卡密码,银行卡在你包里。” 周寻卿觉得自己再不阻止他,他估计下一步就要签给自己卖身契,使用权全权掌握在他手里了。 “你哪学来的这些?” “我上网搜的。” 周寻卿直接不给面子的笑他,笑出来了。 也是为难人,温与怜从来不知道怎么追人,好不容易认真一次,没有头绪,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还被意中人嘲笑,心里真不是滋味。 他恼羞但不成怒,有些恶声恶气问:“你什么时候能把你追到手,你什么时候能答应我?” 周寻卿没有回答他,而是问道:“温与怜,你生日是哪一天?” “记不大清,好像四月十九号。” ”我……“ 教室后门传出一阵唏嘘声,接着有几声刺耳的辱骂,班级喜欢凑热闹的都跑出去看。 温与怜随意扫了一眼,看见了那个女生。 她也住在画巷,每天同路,温与怜碰见过她几次,因为她脸颊上有一块红色的胎记,所以印象深点。 今天是头一次在学校里碰见她,虽不知道这人什么情况,但听周围不怎么友好的唏嘘,心里也有了一二底。 周寻卿自然也对这女生有印象,都是一条道上的,混个脸熟。 花梅又控制不住他的八卦之魂,看完了,缩回身子跟他们八卦道。 “是隔壁班新来的转学生,叫顾什么灵,哎,你们知道吗,她每天放学都有人豪车接送,专职司机,车上还坐着一个大佬一样的人。” 冷清:“这有什么稀奇的吗?” “没什么稀奇的,但是有人看见那男人对顾什么灵动手动脚,手都伸到……她都不反抗,还挺乐意,所以好多人说她不检点。哎,不是我说的,他们传的,我可没那么无聊。” 花梅见周围几个大人物眼神不对,赶紧撇清关系,过了一会说:“我觉得吧,重点应该不是这个,事先说好,我讲的是听别人说的,也不是我总结的。” “他们说顾什么灵住在一个很普通的巷子,看上去不是很有钱,所以像是被包|养,她妈似乎是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父亲不知道去哪了,没人要她,她一个人生活不下去,高中学费不低,她总得找个能让自己活下去的方法。” 这身世单独拎出来其实挺惨的,但这中间攀上个不怎么中听的金主,闻着就不是这么回事了,总沾点了铜臭味还有堕落的**气息。 不管自愿还是被迫,出卖肉体和灵魂对现在有些人来说就是不值得正眼去看的。 温与怜没想去了解这么无关自身的事,他明白这种在背后被议论纷纷的苦恼,因为有些事始终不像周围人看到的那样不堪入目。 只是温与怜是男人,他可以抗,那个女生,无依无靠,内心不一定强大。 不过,下午体育课过后,温与怜从操场厕所出来,洗完手穿过走廊 - 分卷阅读52 听见了体育器材室细微的声响。 门把手有被拧的响动声,近距离听似乎有微弱的喘息声。 温与怜抓住把手往外拽了拽,没拧动;停了会,他开口道:“有人?” 说完屏息凝声,过了一两秒,门后传来蚊子似的声音:“救我。” 真有人! 温与怜本不想管闲事,但让他遇见了,现在走的话,一股罪恶感又涌上来。 他朝里面喊:“靠边!” 试探着踢了一下门,而后使出更大的力气踹门,几脚把门踹开,从里面看见了满头是汗的顾之灵。 顾之灵鼻血横流,滴了一地。胸口从剧烈起伏到渐渐平息,眼睛闭着,像是昏过去了。 温与怜蹲下身,喊她,见人没反应,直接将人背上身,去了校医务室。 春天已至,天气却未回暖。校医务室开着空调,医生抱着一袋薯条坐在椅子上看电视,惬意万分。 温与怜送人来时,这医生还皱了下眉,似乎是在责怪他破坏这么宁静的时间。 顾之灵躺下的时候,额头上的汗差不多干了,鼻血也不流了;医生给她检查了一下,说是没大碍,休息一会就没事了。 这期间,温与怜给周寻卿发了个微信说他在医务室,那头什么都没问挂了电话就往这赶。 人送来了,医生在写着什么东西,温与怜走也不是,不走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静静等周寻卿过来。 “我刚检查了下,这位同学胳膊有伤,身体机能没什么事,估计是心理问题,你是她同班同学吗?建议你有空带她去找心理医生咨询一下。” 温与怜不懂:“心理问题?能流鼻血?” 医生写着写着拍下笔,不耐烦道:“心理创伤有毁灭人的能力,这是心理反映到神经官的自我防范意识,会出现不同的症状,流鼻血还算好的,严重的话会出现幻觉,自杀也不一定,可不能小看。” 莫名其妙被训了一顿,听了一堆并不理解的话,温与怜多半觉着这医生脾气暴躁,不愿深入检查,随口胡诌的。 他亦没有把这小插曲放心上,直到周寻卿过来,他就和人一块走了。 但很多天之后,一件关于顾之灵的丑闻忽然传遍了整个eb一高,他才意识到当时医生说的话,真真说到了点子上。 大家都在学校传闻,高二一班的好学生顾之灵因为穿着不检点,被强|奸,活该。 这不算什么流言蜚语,因为这件事是上了电视的焦点新闻。 网上也有相关对此的报道,刚开始这件事还是以一种特别痛心、对歹徒要严惩的态度,传递一些正能量和一些女孩子在外如何保护自身的信息,社会的矛盾指向也都是对着那个□□花季少女的恶徒。 不过后来,一篇关于顾之灵私生活混乱的文章爆了出来,其中大部分描写她的为人以及经常跟男人厮混,被男人包养等不堪言论,并附上各种偷拍的图片后,风向就变了。 尽管网上还有很多人谴责这种曝光人的手段不明智,下作。可渐渐的,越来越多人将□□事件发生的大部分原因归结到少女身上,说来说去,得出一个要不是她本身就是一个放浪的人,就别怪有人盯上她的恶俗结论。 中等小城发生这种事蛮是“新鲜”,各色人群关注了一段时间后,也渐渐淡去兴趣,然而事件的受害者却在时间的长河中依旧受着各方暴力。 有一天,花梅告诉温与怜一个消息,高三有个混社会的小混混抓住了顾之灵,拍下了一段美名访问的视频,发在了校内网上。 视屏的画面是顾之灵坐在一个椅子上,头顶一盏灯光,照的她脸色苍白,双目无神。 内容没有过分的尺度,只是那些人让顾之灵很自然的说出一个多星期之前的□□事件,她并不是被□□,而是自愿的。 她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也看不出这个视屏的真假和顾之灵是不是被迫这样说的。 有学生在校园网下面跟帖,提出了困惑,不多会,就有人爆出自己有亲戚在警局,有证据在手,确实是说自愿。 □□那件事最后的审判结果没公布,最后该惩罚的恶人也没有被惩罚的消息,所以他们发出来的证据,看起来如此可信。 不过,可信是一码事,真相覆盖之下的真相又是一码事。 没人会愿意自杀,尤其在当中告诉别人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自愿的时候,因为活着不好吗? 温与怜不知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这辈子净当别人的天使,他可以选择视而不见,但还是义无反顾给从三楼往下跳的顾之灵当了人肉垫子。 手臂之下是巨硬的水泥石头,温与怜疼的呲牙咧嘴,心道,想死找这么矮的地儿跳,下来就是残废! 好在这次温与怜也有自己的天使——周寻卿在他身后护着他,保住了他身体大部分不会磕到地上。 疼痛往往使人失去理智,一个心里受伤的人听不得重话,不过温与怜恶声恶气、粗鲁地喊她滚过来,和他们一起走。 相比之下,周寻卿温柔多了,他轻声轻气,温柔和煦。 进了家门,周寻卿翻出了必备药箱,细心温柔地给温与怜处理了胳膊肘的伤口。 顾之灵没受伤,一声不吭地坐在一旁的沙发。 被周寻卿治愈的温与怜脑子里的水抽出一点,意识到方才话讲重了,这回也不太好意思跟顾之灵搭腔,他眨眨眼看着周寻卿,向他求助。 周寻卿真是万能的,他很轻易地破解了顾之灵的心理防线,在安慰她的同时让她说出了一直以为被别人曲解的事实真相。 她所说的正是那些传的满城风雨未被了解的另一半。 有句话说的没错,永远不要相信别人所说的肯定,因为他们一定被误导了。 温与怜不想打探别人的隐私,只是顾之灵自己说出来确实是一种积压已久的解脱。 “我是被人包|养的,我上不起学,但我想上学。我们很公平,他给我钱,我回给他同等的价码,这是某些见不得光的等价交易,在那个世界,没什么对错,我也不觉得我做错了。每个人的选择不同,每个人的性格也都不同,评判标准不一样,谁说一定就有对错。” 道路有千万种,顾之灵自己选的,没有伤害到任何人,反而有的是人伤害她。 她周末大部分时间跟着那个金主,被他带去各种娱乐场所见见世面,虽未出现什么出格的事,但她脸露出去了,危险也就增大了。 顾之灵无父无母,无人疼爱,她就是一个被抛弃的孩子,在人世中挣扎,既然没人给她负责,她就自己负责。 她从父母相继离开她之后,她就只有一个念头,好好活着,活着才有希望,才能改变现状。 那天,那个持刀男人□□她的时候,因 - 分卷阅读53 为忌惮他手中的刀,她尽量配合他,她打不过,所以不能冒险。当生命与无关生命之物同时遇到威胁,她唯有舍弃一保全另一。 仅仅是为了活而已,她被泼了多少脏水。 “我不想死,但我真的扛不住,我太高估自己了。” 她说着,眼泪哗哗流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女孩子在外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眼见不一定为实 一个人的生活态度并不能从此判断一个人的好坏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每个人都是生活中艰难前行的勇士 希望大家勇敢 故事是我编造的,虽然很可能会被说是我有问题,但我想表达的东西是没什么问题的,如果还是有读者认为我说的不对,只能说是看待问题的观点不同,没有对错 最后,抵制网络暴力 米勒 ☆、挑衅 顾之灵哭的很惨,但也只有一会,她的眼泪被收了回去,漆黑的瞳孔被染得晶亮,闪闪的,似乎又恢复了动力。 她的脸上绽开了笑容,没有哭泣过后的凄惨模样,让人怀疑方才哭的泣不成声的到底是谁。 她向周寻卿和温与怜道了谢,以一种抛弃全世界的高昂姿态从他家离开,一脚踩进黑暗的郑重,产生她将永不回头的恍惚。 温与怜想拉回她,但不是拥有双手的人就可以承担的起救人的使命,阳光失衡,会变成烈阳。 顾之灵走后,周寻卿坐到他身边,看穿了他的心思,说:“想起谁了?” 温与怜只看了他一眼,想说又找不到合适的表达,他双目清澈,似乎想告诉他自己不是瞒着不说,只是不知道怎么说。 这个橄榄枝还是由周寻卿抛出,尽管他接的也不轻松。 “你当时为什么要救明锐?” 温与怜回想第一次见到明锐的时候,当时情形他也不大记得了,只看见一个人失魂落魄地站在马路中央,他当机立断冲了上去。 身体先于脑子作出反应,一瞬间的冲动过后,他头也不回地走了,没有去看明锐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他兴许一时兴起做一次好人,但不是烂好人,之于后来,他无心去管。 “我看见他站在马路中间,给他扯了回来,好像,还骂了他几句。” 他想着一事了一事过,却不想明锐将此事记在心里,他当时不知道明锐的家庭状况,就算知道了,也不能怎么样。 他无法拯救他,就早早断了他的希望。 “那后来,你知道他对你有意思了?” 温与怜掏出老底:“知道一点,但我没想和他怎么样。”温与怜给不了明锐想要的,他早早明白这点,也望他不要把时间浪费在自己身上,他吼过,骂过,甚至有一次动了手,他以坚决关闭城门的态度将他挡在城外,却还是没能消灭他透过心墙传达的情意。 “他给我写过情书,我没看;他追着我把他做遭受的一切都告诉我,我吼着让他滚开。本来我以为我是对的,直到他死了,我才发觉自己对他有点愧疚。” 温与怜定睛看着周寻卿:“从另一方面来说,他的死有我责任对不对?!” “不对。”周寻卿掰正他,让他朝着自己。“如果你第一次没有救他,他早就死了,责任不在你,不要想太多。” 他亲吻了温与怜的发际,柔声说:“以后有什么事都跟我说好吗,不要放在心里,会很难受。” 温与怜怔了半晌,轻轻地点了点头。 日子快到四月初,每年四月十号的时候,eb一高会举办春季运动会,相对于冬季运动会是为自家学校学生培养强身健体,勇夺第一的运动精神,春季运动会则有加盟学校的代表队过来,其性质差不多等同于小型亚运会,奥运会之类,宗旨也从以我为荣,变为以我校为荣。 高一高二全员参与活动,每个班都要选举项目参赛者。为了凑齐各个项目参赛者漂亮的字数,学校往往会给冷门的竞技项目硬塞几个人,即使没有体育细胞的同学,他们也会以为学校争光为由劝说他们,让他们在课后加强针对训练。 花梅负责统计班里参赛运动员的报名,强拉硬拽到最后还差一个扔铅球的,他闻遍了班上的男同学,没有一个人愿意参加,不得已他,找了温与怜,他想了一下就同意了。 不就是扔铅球么,周寻卿还参加了四百米田径,一人一个项目好像还挺和谐的。 不过花梅挺傻逼的,他还以为自己面子大,正傲娇地和冷清炫耀,虽吃了一脸冷棍,心里却还是开心的要命。 三月三十一号星期五,学校开运动会前的动员大会,运动员站在最前面行列队,位置显眼,像极了古时候出征前的战士,上级总要先夸一顿,摔酒杯送祝福,每场饯行酒都弄得跟生离死别似的。 听了一个多小时各种主任,老师还有校长的致辞,动员大会终于在太阳升顶之前结束。 花梅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在学校的红石块上,叹了口气:“这听学校领导一席话,每回都要了我的命,不如回去学习呢……” 冷清动了动他靠着自己的左肩,道:“我看你听八卦的时候还蛮有劲的,还学习呢。” 说到八卦,花梅还真有个小道消息,今天动员大会之前他就想说了,可不知什么原因忘了,现在他想起来,赶紧分享说。 “对了,咱们隔壁班的那个顾之灵转学了,听说是丑闻太多,在这里待不下去了,嗯,才转来还不到一个月又要转走,命运还真是坎坷。” 他是朝着前面两个走大步的两位大仙说的,不过他们似乎并不感兴趣,没有提问,也没有多加评判。 既然不感兴趣,花梅说了一遍,也没多嘴。 每个人都会身不由己,在对的时间,奋不顾身;在错的时刻,默默退场。 只要有一天在,就没有流言消失的那天。我们要做的,就是尽量充耳不闻。 —— 当天下午放学,高二文理班参加春季运动会的运动员都被留下,带到操场点名,接受专项训练。 田径赛道和扔铅球在一个地方,不过一个在外圈,一个在内草场,隔不了多远。 温与怜参加的扔铅球没几个人报名,好不容易凑人头凑过来的六个人,除了他扔出了十四米远,其他人都没超过十米。 于是教练专注训练他,一个人的训练时间快多了,大概到六点半,温与怜就结束了训练,其他铅球运动员回家了,他往周寻卿的田径赛道走去。 周寻卿和同级运动员跑了五圈,歇了五分钟,又跑了五圈,温与怜来的时候,他在拉韧带。 温与怜从包里掏出他早就准备好的矿泉水递给他,道:“我刚看你跑的挺多圈的了,老师还不放人?” 周寻卿接过水,拧开盖子喝了两大口,轻微喘着粗 - 分卷阅读54 气。“还有最后冲刺一圈就完了,你挺快的,扔铅球累吗?” “还行,我一直看着你呢。”温与怜笑了下,渲染着周寻卿也跟着他笑了笑。 “哟,温与怜?!你也参加田径?稀奇啊。” 不用看人就知道是纪淮的声音,温与怜只当没听见,拎着自己的斜挎包说:“我等你一起走。” 晴空之下一个大活人被忽视,纪淮不由得提高音量:“跟你说话没听见啊。” 他声音吼得整个操场都能听见,温与怜再装聋不理也是给自己找不痛快,他回头,说:“你有事?” 纪淮不耐烦地转了转头,又说了一遍,声气带着点濒临暴怒的味道。“你参加田径?我也参加。” 温与怜:“我不参加。” 纪淮后半句同温与怜几乎同时出声,同时落地,杂音远去,周围一片静寂。 周寻卿站起身,道:“我参加。” 纪淮像看蝼蚁那般扫了他一眼,呵嗤一笑,对温与怜道:“我渴了,我要喝水。” 他身后站着几个同类的富家子弟,个个手上那个矿泉水瓶,有的还拿着不止一个,纪淮想要喝水,回头就可以喝到,他这样说,分明就是针对温与怜,摆明了要找茬。 温与怜不为所动,摆着臭脸,一副与我何干的高阶姿态。 “你聋了?我让你给我买水喝!” 纪淮这下直接发火了,不仅让温与怜无语,更让他身后几个兄弟摸不着头脑,有个人还想给他递水,被身边的人拉住了,伸了个手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 周寻卿直接伸手把温与怜往身边拉过来,劈头盖脸问道:“你没手吗?” 纪淮瞪着眼正要发火,周寻卿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继续:“残疾的话去医院,你在这叫不会有用。” “是我参加田径赛,如果你现在很生气想要揍人的话,我认为在比赛那天,你赢过我才是最好的泄恨手段,也是唯一途径。” 操场有了不相干的人,周寻卿没了继续训练下去的心情,他对温与怜说道:“回去吧,有点累了。” 两人并肩与纪淮擦肩而过时,周寻卿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温与怜不是你什么人,你没有资格对他大呼小叫。” 然后他当着纪淮的面,牵起了温与怜的手,明目张胆地离开。两人的背影落在草坪上,也同两位主人一样,相互牵着手。 纪淮的脸色很难看,他从来没有这么被摔过面子,原先嫉妒之心完全提升了层次,变成了生气。他只是讨厌温与怜和别的男人走那么近,他想像从前那样温与怜的身边总有能自己插进一脚的位置,可现在看来,他连目光追寻也变得难以实现。 回去的路上,周寻卿忽然给温与怜承诺,只要春季运动会,他能拿铅球项目的第一名,他就正式答应做他男朋友。 温与怜不敢相信:“这么简单?” 周寻卿:“当然没有这么简单。” “你有什么要求?” 周寻卿趁他不备,在他唇上袭击了一下,轻声道:“这是一个强求而你又不得不接受的霸王约定。”他说:“当我开始做你男朋友,我只对你一个人好,你的微笑会向着世上最美的海棠花,而你的灾难都由我来扛。温与怜,这是我给你的,你必须受着,不许反悔,因为条约期限为终生。” 温与怜用手捂着胸口,说:“我接受,并希望能永远受此霸王条约的束缚,没有尽头。” 礼尚往来,温与怜也轻轻啄了一下他的唇瓣。 周寻卿低头笑:“好,那么现在,我是你男朋友了。” 温与怜有点懵:“不是运动会……” “等不及了,我后悔了。” ☆、威胁 度过虔诚精细求爱的日子,温与怜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被随便的交到了人生中第一个男朋友。 这是他梦寐以求的,握着周寻卿的手时,总感觉不切实际。 这也昭示着他写了四十多天的情书到此为止,且起了相当大的作用,不过,也只有温与怜单纯地这么认为。 画巷钟楼上下层,面对朝阳的窗户的六点钟打开,太阳洒向天边第一缕光辉跑进两人窗台的书桌上,温与怜会探头朝上看,那时,他一定会看见二楼惬意举着咖啡杯的周寻卿。 他也正在看着自己,嘴角永远扬着微笑,冲淡咖啡的苦涩,往下传递心口甜。 这样的生活偶尔会发生在除周末的其他五天里,但是,他俩都知道,每晚他们都会睡在一张床上,或温与怜的,或周寻卿的。狂放而又谨慎,依恋而不逾矩。 温与怜就像一张白纸,任周寻卿在他的生命中画出一道道美丽的风景,所到之处,所明之理,都是美好的。 他们小心而特别神圣灌养两人之间的爱,不被外人知,却心知肚明在心中放了一杆秤。 别人无法触及,是格明令禁止的存在。 温与怜比周寻卿大六个多月,周寻卿经常喊他温哥,而温与怜则称呼他为周周。 他说可爱。温与怜从不知道可爱这个词就是为了来形容周寻卿的,因为他年纪小,因为他像个贵族大狼犬。 临近春季运动会,温与怜的项目训练强度被教练单方面加强,这项运动的其他五个运动员都是滥竽充数的,教练只能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温与怜身上,并寄希望于他能够拿下铅球运动的第一名。 周寻卿田径训练依旧每晚操场跑几圈,卡秒训练一圈。他结束后就会去看温与怜,给他递水,帮他揉揉肩膀。 越临近重要日子,突发状况越多。 温与怜有次训练姿势不对,扭到了腰,疼了半天。走一步就像有根针扎在自己的腰那里,腿软根本抬不起来。 “哥。”周寻卿拎着书包朝他走过来,眼里尽是不加掩饰的心疼。 温与怜嘿嘿一笑。“周周。” “腰扭了吧,看你脸都皱了。”周寻卿半蹲下身,说:“我背你回去。” “行……么。” “有什么不行的,还是你要我抱你回去?!” 温与怜没法想象自己被抱在怀里的样子,顺从地趴在他背上,脸贴着他的脖颈。 闻着他的味道,温与怜感觉自己要爆炸了,从头到尾,没有一处不舒畅。他双手环着周寻卿的脖子,说:“周周。” “嗯?” “想听你的声音。”他说。 周寻卿低笑。“想听什么样的?叫你名字,还是低哑喘给你听?” 温与怜心脏狠狠撞了一下胸膛,脖子又开始臊红,手不安的动了动。 他自以为自己已经很明显的表达对一个人的感情,可一旦周寻卿开口,他觉得自己差了不知好几个档次。 周寻卿总能很轻易地让他红脸,不知所措,呆愣得任他调戏。他虽然智商拉上去了, - 分卷阅读55 骚话还需再修炼修炼,上个世纪年少男女单纯的情话已经满足不了时代的要求,早已在历史的长河中被淘汰。 周寻卿还在等他回答,温与怜沉默了一会,小声说:“你现在说什么都好听,回去,晚上回去,喘给我听。” 他们俩虽确定的了恋爱关系,但一直以一种很简单的方式相处,最多亲亲嘴,牵个手,更深入的交流却是没有。 其一两人都还小,其二,周寻卿有自己的考虑。 周寻卿微微呼着重气,偏头对他说:“哥,你变了。” 温与怜刚下去的一点燥热蹭的又飘了上来,支吾说:“没,我没有。” “不过,我喜欢啊。”周寻卿奸计得逞似的,轻松道。 最后,两个人一路调戏挑逗,一路无从下口,一个破军般进攻,一个敞开了包容敌军,走完了那条长长的路。 而这一切全被纪淮看在眼里,他不知给谁打了个电话,而后离开了那盏昏暗的路灯。 春季运动会的日子很快到了,4oo米男子组安排在上午十点。周寻卿上场之前把温与怜拉到一个没人的角落,重重啃上他的嘴唇,利齿厮磨,口津交换。 这场亲吻完全由周寻卿主导,温与怜没亲的头脑发懵,一米八的个子背拱靠在墙壁上,对方以一种不容忽视的强大立场掌握全部,捧着他的脸,时而浅尝,时而深吻。 过了一会,周寻卿放开他,微微喘气。“温哥,你很软,又甜,很好吃。” 温与怜懵的眼前五光十色,一脸被蹂|躏的良家妇女样,色气的不行。 他一脸红,讲话就不利索。“你,咬到我舌头了。” 对情爱不开窍的伴侣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任给自己欺负,事后看他乖巧懵懂的样子,心中涌生出满足的幸福。 他俩之前的舌|吻比这要激烈多了,可这是第一次在外面,光天化日,有那么一点野战的狂放。 “一会4oo米,亲了你我才有动力。” 温与怜仰头看着他,忽然在他下巴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我在终点等你。” 周寻卿嘴对嘴磨了他的唇,说:“我记仇的,哥,你刚才咬了我一口。” 温与怜笑着,没说话,一副我等着你来找我算账的模样。 十点准时开始,周寻卿在四号赛道,这条赛道优势相对于其他任何一条赛道都是明显的,不偏不倚,心态矫正,胜算更加一筹。 同4oo米的纪淮在六号赛道,预备前,他蹦蹦跳跳热身,一边不怀好意地扫着周寻卿。 枪声响起,赛道上八位运动员同时出发,争抢内道,跑的最快的两个,一个是周寻卿,一个是纪淮。 两人位置不相上下,纪淮超他之前,挖苦了一句:“我蝉联三届冠军,你赢不了我。” 周寻卿没说话,紧跟其后。 最后五十米的时候,周寻卿看见温与怜在终点候着,站在一堆人后面,凭借个高的优势,丝毫不受那堆各自为自己喜欢运动员叫喊的男生女生影响,抿着嘴,勾着笑。 他不轻不重地喊了声周周,几乎是淹没在别人的呐喊声里,却心有灵犀的被周寻卿听进了耳朵里。 登时,他双腿发力,赶在离终点五米的地方,旋风似的超过了纪淮。 跑过了终点线,他没有停下来,慢跑收速来到温与怜的面前。温与怜伸手扶了他一下,拧开矿泉水瓶盖,递给他水喝。 周寻卿喝了点水,平息喘息。“我刚才差点没跑过纪淮。” 温与怜:“我刚才眼睛一直看着你。”没有其他人入眼。 下午,温与怜扔铅球比赛没有悬念的获得了第一的成绩,三所学校,其他两所扔铅球运动员都是凑个人头,参加项目的都是学习成绩好的好学生,平时不注重锻炼,在扔铅球方面极其没有天赋。 当晚,顾闻万事通得知了这件事,安排了庆祝的场所,要给两人开个更绚烂的颁奖会。 只是颁奖会开到一半,温与怜手机响了,他看了一下屏幕,起身去外面接了电话。 温与怜按了接听键,但没有说话。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蔑的气音,随后纪淮的声音响起:“在哪快活啊温与怜,电话响了这么久才接。” “有什么事?”温与怜直截了当。 “这么不愿意跟我说话,我看你和那个周寻卿走的挺近的,你和他什么关系,该不会是那种关系吧。” “没事我挂了。”温与怜语气冷硬。 “温与怜!”电话那头一声怒吼,顿了一会,稍微轻了点,说:“老子说过要你给我当保镖的吧,我现在被人堵住了,你来救我,不然,我就把照片发出去。” 温与怜蹙眉,他上次和纪淮交易的时候,要过了明锐的全部照片和底片,按道理纪淮手上早没了可以发的照片。 “我该说你傻还是蠢,你是什么人我不清楚,万一你反悔了,我拿什么能控制你,你最好快点,迟到了后果由你自负。” 纪淮给了他地址和限定时间,温与怜紧握着手机,回头看了眼他们的包厢,没打招呼就走了。 到了纪淮给的地址,进了门,才发现自己是被骗了。 纪淮身边几个美女,音乐杂乱,地上全是红钞票,酒水洒一地,要多狼藉就有多狼藉。 他见温与怜来了,挥手让身边的美女退下,摇晃几步走上前,拽着温与怜的胳膊,强势把他拽进自己怀里搂着。 温与怜厌恶与他碰触,发狠的推开他。 “你骗我!” 纪淮喝了酒,有点醉。“骗你怎么了,骗你你才会从周寻卿那过来。” 照这么说,纪淮说他手上还有明锐的照片也是假的。 “照片我留了一手,你别存在侥幸心理,我有的是法子控制你。”他看穿了温与怜的心思,泯灭幻想道。 纪淮仰头喝酒,喉结上下滑动,汁液顺着脖子往下淌,很是不堪。 “在那站着干嘛,过来陪我喝酒。”纪淮把瓶子撂桌上,砸的重重一声。 温与怜想走,说:“你要是没事我就走了。” 他转身踏出一步,还没来得及走,后颈传来一阵激痛,天旋地转,他摔砸到玻璃桌,桌子的尖角戳上了他的腰,温与怜失了力滑落倒地。 趁他不备,纪淮骑跨在他身上,拽着他的头发逼他看着自己,温与怜不从,用勉强能活动的双手抵抗,但很快被压制。 “放开!” 纪淮借着酒撒疯,满嘴酒气喷在他脸上。 “你他妈是不是和周寻卿搞到一块了?你俩是不是都搞过了?他上的你?看不出啊,温与怜,你这么贱!” 喝酒后的他劲大,扇了温与怜好几个耳光。 “你当初不是喜欢我的么,你说,初中那次,下雨天,是谁把我抱在怀里的?温与怜,你他妈 - 分卷阅读56 要是个同性恋,你也是要喜欢我!” 温与怜不理他的多话,一个劲让他放开自己。 纪淮想撕他衣服,奈何他挣扎的太厉害,衣服领子歪歪斜斜,就是扯不开,纪淮爆了粗口,恼了。 “你他妈别动了!”纪淮吼道:“你是要为周寻卿守身如玉是不是,老子现在就找人把他给做了,看你还怎么想着他!” 本来温与怜脑子里一团乱麻,一听他提到周寻卿,整个人像被荆棘扎到了心,更拼命挣扎起来。 纪淮到后来竟没有压住他,被他一个翻身,拿酒瓶砸了一头。 温与怜嘴角被扇的有些肿。眼底也瞪得起血丝。 砸坏一个酒瓶,温与怜又随手掂过一个瓶子,指着纪淮说:“纪淮,你怎么弄我没关系,你要是敢动周寻卿,我杀了你!” 他拿来纪淮的手机,想删掉明锐的照片,却解不开他的密码锁,气的往地上直接摔得稀巴烂。 “不就照片嘛,我不在乎,反正我不是什么好人,你要让被人知道就知道,大不了我折寿,那也死在你前面,跟你没关系。” 温与怜生生捏碎了啤酒瓶,扎的满手是血。 他艰难忘却身体的疼痛,保持清醒,离了这鬼地方。这里离的服务员看他衣服上有血都不敢靠近他,躲在柜台后一脸惊恐。 出了门,温与怜掏出手机打电话给周寻卿。 电话接通了,他哑着嗓子说:“周周,对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 不,不虐吧 ☆、未来 周寻卿开车过来把人接上带回了家。 从进家门,他找酒精和药给温与怜擦洗伤口涂药整个过程,一句话也没说。 不吐露一个字,只微蹙着眉,轻柔地用棉签轻点他手上的伤口。 温与怜又说了句对不起,半晌无声,周寻卿只埋头给他处理伤,待一切弄好,包扎好,他方抬眸看着温与怜,问:“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温与怜:“我不该不跟你说,纪淮和我做了交易,他一给我打电话,我就必须要出现在面前。” “因为什么?” 温与怜把手机放在茶几上,说:“照片,明锐的照片,我从他那要回来后就全删了。” 看着他发顶上的旋,不用问也知道是不好的照片,周寻卿没有动他的手机,道:“他用照片威胁你麽。” “嗯。” “他要我做他的保镖,我答应了。” 周寻卿冥想了会,问:“什么时候的事?” 温与怜回想起那天下午,他看见周寻卿和他的表妹手挽手,亲昵地在商场逛街,没来由的泄气。“你说那天是你生日。” 他这么一提醒,周寻卿倒是想起来那天他偷偷跟踪温与怜,发现他去见了纪淮,还天不亮就溜了,那会一切尚未定型,周寻卿心里一股醋味,看见纪淮给温与怜围上围巾,就气的踩油门跑了。 “我本来不想和他再有联系的,但是他手上有照片。”迫使他不得不妥协的照片。 温与怜没追究照片是怎么来的,纪淮既然有本事能拍到,就不要深探背后的龌龊。 周寻卿捧着他的脸,说:“以后他再打电话来,带上我,买一赠一,保他长生平安。” “不行。”温与怜拒绝,纪淮找自己的那种场合危险至极,都是群不要命的家伙真刀没技巧的乱砍,任何时候的意外都是突然来袭,周寻卿在身边的话,他会分心,甚至可以说提心吊胆。 但他会这样想,知道他会去冒险的周寻卿又怎不会是一样的心情。自家媳妇在外拼命,让他坐家里嗑瓜子看电视,死了都没地方收尸? “你知道我看不到你的心情?我可能真的会心脏骤停。”周寻卿不想吓着他,但又急切渴望让他明白这只是一场示威,并不拿命豁出去。 温与怜可以抱着那点愧疚,但那不该是一辈子束缚他的枷锁;像一团影子跟在他身后,把遗憾紧贴。 温与怜感受着他胸膛有力的心跳声,忽然心静,伸手环住他,牵扯到后腰的扭伤,轻轻嘶了一声。 周寻卿耳尖听到了,放开他,瞥了眼他腰后,说:“腰疼?” “摔到了。” 周寻卿一下把他扛在肩上,往楼上卧室走。“楼上有药贴,我先给你按按。” 温与怜腰疼致使的一丝冷汗瞬间被一丢丢尴尬代替,心里愤骂自己高个子白长了。 这天晚上,周寻卿给温与怜揉腰,揉着揉着揉出点不一样的气氛出来。温度刚好,灯色如夜空点星,一蹴而就,撞开了满室的旖旎。 温与怜对这种事不上道,被诱拐着用手给周寻卿弄出来,公平起见,周寻卿也伺候了他一回,浑身发麻被电打中似的,温与怜一刹那间上了天堂,看见了张着翅膀的天使。 次日醒来,温与怜腰更痛了。 —— 两坠入爱河的人有了稍近一步的发展,脸皮就没羞没臊起来。 没有到满世界公开的地步,至少花梅是看出点苗头出来了。 有一回英语课下课后,花梅不由分说地拉着冷清,飞奔出教室,往操场跑去。 躲在艺术楼二楼的栏杆后,视角正对着操场上站在国旗下的温与怜和周寻卿两人。 他们偶尔说说话,花梅眯着眼,像神探一般,解析着周寻卿的动作。 他捣捣正襟危坐的冷清,分析说:“我觉得他们俩关系不正常,有猫腻。” 冷清:“你看谁正常过?” 花梅往他腿上拍了一下,不满道:“瞎说,这很明显的好么,你看今天课堂上,英语老妖婆恶毒对二爷的样子,唾沫星子满天飞,二爷没说话,周寻卿直接站起来指出老妖婆的语义错误,我都听得一脸懵,但看双方对阵,明显周大仙更胜一筹。” 花梅啧声:“二爷对谁态度都不冷不热的,唯独对周大仙惟命是从,我总觉得他俩关系不一般……你看周寻卿的嘴型,像不像……在说我爱你?!” 冷清侧着头看他,忽然道:“你很喜欢关心别人?” 花梅头也不抬:“我就八卦一下。” 他这喜欢吃瓜看瓜的臭毛病永远改不了,倒不是拉出来乱说,就是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花梅之观道,学习已经那么苦了,还不允许有点小爱好调剂一下生活。 “嘿,你说他们俩是不是在谈恋爱啊,男女那事?”花梅自言自语,声音越说越小。 冷清盯着他耳侧后的一颗小痣,突然强硬掰过他的脸,道:“你为什么不八卦我?” 花梅被他突然搞这袭击弄傻了眼,迷茫道:“你有什么好八卦的,我整天都能看见你。” 花梅眼中的冷清,高冷不易亲近,妥妥的学霸,整天除了看数学书,就是其他乱七八糟的怪书,都是花梅不看的,高智商人的世界他不懂,要八卦 - 分卷阅读57 肯定也是谁谁出了书,谁谁在生物学上有了什么新的发现。 冷清脸色忽然阴沉,看着像要发火。花梅咽了口唾沫,不敢说话。 “你看不见我。”冷清说。他离了栏杆掉头,走到半路折了回来,不甘心说:“如果有一天你听到我说我喜欢你,也请当我脑子有问题,看书疯魔了,产生了间接性智障症,也不要理我!” 说完这些话,冷清走下楼梯,轻飘飘的,没有脚步声。 花梅早被他一句喜欢二字弄瞎了眼,眼前黑乎了好一阵,才悠悠清明过来,他回神看了眼操场,那对还在罚站,调笑着你撞我一下我撞你一下。 亲密无间。 他遽然想到什么,蹭蹭跑下楼。冷清的背影快成一个小点了,他大声喊道:“喂,冷清!” 那人快进教学楼了,他以为自己喊得这一声他不会听到,只是没想到,冷清踏进教学楼最后一步,停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 缘分很多时候就差一个契机,一个回眸,一个对视,很多藏在心底的话就有倾诉的对象,扰人思绪有了发泄的出口,或者还可以获得一份弥足珍贵的感情。 那天的后来,花梅拽着冷清尽量找了一个全校人少的地方,别扭羞涩地让冷清再次说出了喜欢二字。 “你不是智障,你只是喜欢我,我也喜欢你,你也没有病,我同意了,你不许反悔,之后也不许拿自己犯病的理由甩开我,否认我俩的关系!” 话说出口,便一气呵成。 生怕冷清先前说的话是假的,不作数,他半耍赖地说了很多强买强卖的戏码,说到最后,冷清忍不住笑了起来,取笑说:“看不出来,真担心自己嫁不出去啊。” 花梅心一横,脸也不要了,叫嚣道:“是,怎么样,你要不要!” “要!”冷清一口答应:“为什么不要,送上门来的,我还以为要花很大功夫呢,没想到你这么好追。” 花梅脸有些红,臊的慌。 “你也不是什么神圣的人,喜欢我这么久了,现在才说出来,一点也不仗义。” “仗义是兄弟之间的用词,你和我之间,应该用,咳咳,爱慕。” “不要脸……” “要脸干什么,要你就够了。” “……” 花梅做梦都没想到,他和冷清稀里糊涂特别草率的确定了关系,虽然过程一笔掠过,甚至可以说十分不上档次,但他俩之间的和谐生活还是相当美好的。 因为捅破了那层关系,冷清对他的态度明显柔软了许多,再不是端着一脸高冷相,对着花梅的时候,他总还是笑着脸的。 冷清不是死看书的学霸,哄起人来一手一手的,哪像第一次谈恋爱的人,若不是花梅了解他,说不定真会肖想他以前有过一百零八个女朋友,才练的这一手聊骚的好本事。 特神奇的是,花梅自从归心之后,也不怎么八卦别人了,他自己的事都忙不过来,那还有心思去想别的。 而他常常想的就是冷清为什么这么帅,书念得好,还长的好看,简直是人类的天敌。 他还喜欢自我感觉良好,觉得周寻卿没冷清帅,反正情人眼里出西施,他说什么都是对的。 他们俩明目张胆的举动,坐在后座的温与怜也看出苗头了,只是嘴上不说破,心里个个端着两千万像素的明镜。 —— 高二下学期期中考试来了,温与怜的英语成绩不负众望地拿了个倒数第一,还是别人望尘莫及的分数。 其他科目都挺好的,拿到英语卷子时,他什么话也没说,没不高兴,也没多开心。 等到了晚上开着台灯坐在书桌前,盯着那张英语卷子发呆。 他想起今天中午班主任叫=喊他出去说的话。纳兰衣觉得他成绩能有这么高的提升,归功于他的努力,但是英语成绩是严重的短板,若想考上一个大学还很悬乎。 “我希望你可以考虑一下走体育生,这样你的分数线会比别人低很多,也更有机会上个大学。” 纳兰衣让他考虑考虑,想好了来她那里填表,时间还来得及,他若现在转型,也可追的上进程。 温与怜仔细考虑过,他如果走体育的话,上大学即使不能一个学校,也可考同一个城市,即使不在同一个城市,他也可以找一个近一点的城市,但若是考不上的话,他是不是就得留在这了,当一辈子的网管? 有了周寻卿这个人,他才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努力,或许如今也不会烦这些事,摇摆不定,浪费时间。 温与怜也跟周寻卿商量了一下,对方没立刻笃定,而是告诉他,可以给自己一段时间过一□□育生的生活,到那时再决定也不迟。 “你太久没有给自己做决定了,会很难,但值得细细考虑。” 周寻卿给他端了杯牛奶,亲了他的额头。 ☆、心疼 温与怜上数学课时想着体育主训项目,正在扔铅球和田径两项徘徊,忽然吃了数学老师一颗粉笔子弹。 粉笔头精准无误地落到他的桌子上,还调皮地弹了两下,成功拉回了温与怜的注意力。 “温与怜,你上课想什么呢,这次考试数学考得不错就可以松懈了吗?你给我上操场跑五圈!” 虽然很不能理解这是什么逻辑惩罚,但温与怜心不在焉地,站起来就走出了班级。 不凑巧的是,纪淮又缠了上来。 同以往每一次一样,纪淮冷言冷语损他一番,找着麻烦跟他搭话。 温与怜不想理他,至于纪淮在自己耳边说什么,他权当耳朵聋了,一句都没听进去。 纪淮被他绕的烦,在弯道那里拦住了他。 他掐住了温与怜的胳膊,定定看着他,忽然伸出手想摸他的脸,但被躲开,隔开了距离。 温与怜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了别样的意味,这种眼神他见多了,每天清晨一睁眼,满眸都是。 纪淮手尴尬地举在半空,道:“你是不是跟周寻卿在一起了。” “你喜欢他?!” 他的语气有些不太信,却非要从温与怜口中听到什么,执着的问着这个问题。 “对。” 纪淮提着一口气,冲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跟他好,为什么要选择他,为什么不是我,为什么你还会喜欢别人! 心里憋着那么多为什么,却一个都没问出口,千言万语到最后只说出了模棱两可的疑问词。 温与怜:“没有为什么。”这么多年了,他还是没有炼成措辞来解释某件事的技能,这对他来说是件费脑子的事,过于想太多的,他一般都不想接触。 但是话落去看纪淮的表情,他似乎被噎住了喉咙,又似乎有更多的质问要问出口,或许,盯着他紧握的拳头,下一秒,他挥拳出手的 - 分卷阅读58 可能性也比较大。 而纪淮心里先是长|枪短|炮的把周寻卿轰炸成了碎渣,又在炮火连天的焦土里充当解救温与怜的英雄。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总之,他以为,在温与怜的世界里,能穿着战袍去接他的人应该是自己。 最后王子和公主没有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王子至少会牵着另一个人的手,过一个不那么幸福却充足的人生。 纪淮咽了好几口唾沫,他的喉结也随之蠕动了好几次,目光由上扫下,落到温与怜淡粉的唇上。 “温怀酒说的没错。”他抛出一句前言不着后语的话,掉头走了。看得出纪淮有莫名的火气,但他还是强压着离开了,他或许还压抑着什么别的情绪,不然他该冲着温与怜将没说完的话继续说完—— 你这该死的同性恋! 像是温怀酒的言语,毕竟这话他在温与怜耳朵边上咬了好几次了。 温与怜跑圈出了点汗,四月份天气回暖,虽力度不强,但太阳出来照在人身上久了,也会有几缕暖意。 他闷着头,摸了下头发,觉得有些长了,思量着找时间再去减一下头发。 后操场树林,周寻卿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等纪淮走了,他才走过去。 他其实也是被数学老师骂出来的,温与怜一走,他的魂也被勾走了,手下没控制住力道,把丈量用的铁尺掰断了,还是单手弄的。 来操场到纪淮走,他本该同温与怜并肩罚完跑步的,只是看到纪淮坚持不懈地拉扯,他忽然明白或许温与怜和他之间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周寻卿走过去时,温与怜没有注意,他拍了下后者的肩膀,令他回头,笑眯眯道:“温哥,好久不见,我很想你。” 温与怜正背着身点烟,转过身时嘴里叼着,欠欠的的样儿。他许久不曾当着他的面抽,这仿佛已成规矩,周寻卿肉血太干净,烟雾会污染他的身体。 他是这样想的,所以每当嘴里无味,想叼点东西在嘴里,他自觉地跑到外面随便找个安静的地方,抽个一两支。 周寻卿从不限制他的自由,只是偶尔,在无关损害身体健康的场合下,简单点两句,吸烟对身体不好,以后少抽点。 “你不点吗?”周寻卿见他没反应,提醒道。 温与怜沉眸瞥了下嘴里的香烟,两手指夹下,摇头:“不想抽。” “那好,趁我们现在都有空,我想,带你出去晃晃。” 周寻卿拉着他的手,手掌穿透有些微凉,使他不由地心颤,产生了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的念头。 那边绿色铁网外的树林,温与怜想象,他刚才是不是站那很久了,站到手掌那么凉。 —— 周寻卿开车载他去的地方是民国一条街,那是此城去年刚建成的旅游景点,效仿老上海大街,一砖一瓦尽可能的还原旧时的气息。 许多拥有民国情怀的人都喜欢来这,因为历史气息浓厚,还吸引了不少外地游客,人一多,地方就热闹了,产业链的发展也飞速,各种共生产业维系着互利的局面,欣欣向荣。 民国一条街有旧中国的黄包车,这种平时在电视上看到的古物,等到真正亲眼见到,心中涌起那种不明类似于时过境迁的伟大情绪。这种车是有专门拉人的,黄包师傅会得到钱,数量还不小。 温与怜触景瞎想,想到若是以后没什么成就,他就回来此地拉黄包车,凭借旅游之地,一天也能转个不少钱,再说,他长得也帅,这是个招牌。 周寻卿知道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些车,兴奋地对他道:“想坐吗?” 温与怜点点头。 于是他们交了钱上车,两个人坐同一辆。 黄包车师傅拉的很卖力,因为周寻卿给的是五百大洋。只要温与怜想要的,他会给最好的。 车行至石桥上时,迎面开过来一个小三轮,狭路相逢,道路不宽,黄包车和小三轮撞到了。三轮的铁栏杆甩到了黄包车黑色的罩布,而温与怜刚好坐在被撞的那一侧,周寻卿伸出左手去拉,手沾到衣服的时候却放开了。 温与怜偏头看了他一眼,对上了周寻卿略略惊讶的神情。 所幸后来相安无事,车子只是歪斜到快要翻,也仅是快翻没翻。 下车后,温与怜走着走着停下来问:“周周,我感觉有些不对劲。” 周寻卿看着他:“什么?” 他扫了一眼方才周寻卿抓着自己衣服的那只手,说:“你的手怎么了,我刚才觉得,他抓不住我。”温与怜在打架丛林混了几年,一般对手擦过他,留下深浅不一的触感,基本上就能判断出此人属于那种等级,好不好对付。 周寻卿低头看着左手,微微握了握拳头,坦白道:“左手没什么力气,我应该换只手护着你的。” 当然,温与怜在乎的不是这个,他继续说:“可以问为什么吗?” “小时候遭遇绑架,我逃出来,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被一块铁板砸中了手腕,没有及时救治,后遗症,老毛病了。” “绑架……” 温与怜脸上既愤然又愧疚,那样子恍惚当年有人绑架周寻卿时,他应该在场,然后把所有人都打的落花流水才好。 周寻卿笑了笑:“没事的,后来我遇到一个人,他把我领回家,给我处理了伤口,他也就十几岁的样子,虽然不太相信他的医术,但好过自生自灭,不过我当时应该很害怕,还咬了他一口。” 他说这段的时候,温与怜始终盯着他那使不上力气的左手,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道:“他估计得气死了。” “差不多吧,因为我咬了他,他就把我扔出去了。”毫不带怜惜的,甚至都不顾自己还是个受伤无家可归的可怜人。 周寻卿想,若是当时那个男孩留自己住一晚,第二天会有周氏集团的人带着警察过来接人,听了他一番话,或许那男孩会被感激,会得到周氏集团的一巨额感谢金。 “我其实,”周寻卿说了一半停了下来,他把目光从温与怜身上转移,落到其身后的糖丝摊,道:“听说民国的丝糖有枫叶秋天的味道。” 温与怜顺他的目光看去,看见那金色的糖丝人,点了点头。 晚上,温与怜浴室里的花洒坏了,因此去了楼上周寻卿的浴室洗,洗完出来,轮到他拿了衣服去洗澡的时候,温与怜趁机进了他的卧室。 他不是没来过周寻卿的私人空间,只是这一次他是带着目的来的。 他肆意扫着这间屋子尽可能显眼的地方,寻找一个并不重要但很有象征性的一个东西,他之前来这没有仔细看过,除了倒头就睡,几乎没什么过分的娱乐活动。 温与怜目光搜寻着周寻卿的电脑桌,还有旁边的杂物柜。 杂物柜井然有序地排放着 - 分卷阅读59 或珍贵或少见的玩意,大部分都是童年的玩具,那时候的典藏版,现在花钱都不一定能买的到的情怀。 忽然他看见了套在一个瓷娃娃颈上的银色手链,松垮的,还有点褪色,和这些高档货在一起,真的逊色许多。 温与怜手抚上玻璃柜,心里的悸动像滚烫的水快溢出他的胸膛。 他居然留着这条手链。 这个在地摊花了不到二十块钱买来的假玩意,是一个未送出去的礼物。 手链很丑,丑到温与怜不想承认这是他的东西。 …… 四月十九号的白天,高二二班转来一个学生,名叫李富贵,名字挺土的,但人长得不错,细长狐狸眼,高鼻梁,很帅。 但有一点不好,他扬着笑脸,一进班就朝班里仅有的帅哥挤眉弄眼,挑逗意味明显。 花梅看他直盯着冷清咬了下嘴唇气的浑身发抖,发誓绝不和这个转学生交朋友。 温与怜看着李富贵倒没什么感觉,只盯着他看了一会,回头朝周寻卿学着咬了下嘴唇,下唇都咬红了,也没学来那妖娆的劲儿。 周寻卿看着他觉得好笑,问:“你干嘛?!” 温与怜摸摸下嘴唇,有点不好意思:“我觉得他挺勾人的,我想学学。” 这话说的小,不知怎么就被花梅听见了,他面有愠色,说:“勾人个屁,他这是狐狸精啊,要抢人的节奏,二爷你还学他咬嘴唇?!” 温与怜仰躺在椅子上,说:“多一项技能总是好的。” 周寻卿凑到他耳边咬道:“不如你脱光了衣服来的实在。” 温与怜微微红了脸,没吭声。 —— 晚上,周寻卿安排了顾闻找好场地,今天是温与怜的生日。 来的都是平日里的好友,冷清和花梅也来了。 五六个人在包厢里喝饮料,吃东西,玩到很久。 温与怜在这天第一次吹了生日蜡烛,许了生日愿望,吃了生日蛋糕。 一个完整的生日会是他有生以来最圆满的一次了,他想,其实自己很好养活,只要能吃饱喝足,一点点幸福就是最大的享受。 花梅因为有宵禁,十点钟就被他妈喊回了家,冷清做他的骑士护送,临别时祝他们玩的开心。 剩下顾闻,周寻卿和温与怜,他们唱了会歌。周寻卿没喝过酒,第一次喝酒,喝了两杯就去外面上厕所,摇摇晃晃的步伐走不直,温与怜担心的要上去扶他,被顾闻拦住了。 “他就那样,得磨炼,阿卿从来不喝酒,好不容易开窍,这点早晚要受,就在这等他回来。” 温与怜听了他的话,在包厢里等着,可过了有十多分钟,周寻卿还没回来,外面还响起了一阵慌乱的尖叫声。 他冲出去,看见有一群男男女女从一个包间跑出来,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恐惧,仿佛那个包厢里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他们。 温与怜心头突然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他冲过去,扒开人群,逆行挤进了那间包厢。 包厢酒瓶子碎了一地,桌子也被撞歪了,麦克风尸身分离,还有几个人满身是水,跌跌撞撞想逃。 那个装满水果拼盘的桌子下,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已经断气了,而他的旁边是一手捂着心口大喘气的周寻卿。 周寻卿额头上全是汗,眼目紧闭,肌肉紧绷,胸口传来的剧痛拉扯着他不断坠入黑暗的深渊。 他越是挣扎,痛的越厉害,陷得越快。 温与怜几乎是飞到他身边的,扶着他,焦急道:“周周?周周!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顾闻艰难从外面挤进来,看见周寻卿倒地上,又瞥到了那具尸体,大喊:“快送人去医院!” 温与怜赶忙将他背上身,顾闻在前面拨开人群,让开一条道。 出了包厢的时候,温与怜感觉背上的人呼吸弱了点,他吓得不轻,一直在喊周寻卿的名字。 周寻卿脸色较刚才好了一点,趴在温与怜背上低低道:“不用去医院了,我没事,回家就好。” “可你……” “真的没事,温哥,老毛病了,犯了而已,回去再说好吗?” 顾闻没怎么见过他这样倔,想坚持送他去医院,但他就是不松口,不愿去医院,僵持之下,温与怜背着他回了家。 路上,周寻卿趴在他背上睡着了,温与怜插着耳机打电话给顾闻,想从他那问出点话来。 路尤其漫长,顾闻的话亦尤其伤人。 ——我今天看见那包厢的尸体就知道了,阿卿的母亲死在他房间里,唯一的床下,这是他的噩梦,他妈妈很爱阿卿,可更爱他的爸爸,因为得不到,心里始终有个结,是最终致使她自杀的原因。 我不知道阿卿的妈妈是怎么想的,非要选择在他房间的床底下终止生命,她的眼睛看着床上,死死盯着他,就像一个魔鬼,伴随着他十多年的噩梦。 如果这是一个母亲的爱,那她不该轻易放弃生命,即使她没有地方可去,死亡也不是最终的归宿。 这个世上总是有更多的美好,不是么。 顾闻说,自从那次之后,周寻卿的内心就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创伤,年少得不到父爱的他每晚一个人睡在房间,总是会做噩梦,久而久之,他的神经有些衰弱,心脏会时不时的绞痛;去看了心理医生,说他这是神经官刺,会带人回到当初最痛苦的日子,以及会产生心绞痛的毛病。 周寻卿没有那么厌世,纵然他最爱的妈妈离开自己,他也一直在找一个让自己值得留下来的理由,亲缘已断,所有因果被斩除,他孤身一人,只需为自己活着。 “阿卿也害怕等人,他十一岁的时候被绑架过,那天是他生日,他爸爸说好了要带他出去玩,让他一个人在游乐园等着,在等待的过程中,他被绑架了,差点死了。” 那时年纪小,被绑架的周寻卿在黑暗的仓库不是没哭过,但一哭就会被打,听那些人的咒骂,他很害怕,但他又很坚强,想着法子逃了出来。 年少过往是造成伤害最好的契机,很不幸,周寻卿在年少受到的伤最多,伴随他日后的后遗症也很多,他没有变得阴郁偏执,精神混乱的模样,已是万幸。 因为周寻卿比任何人都要坚韧。 他虽然有时冷漠,但心里自始至终都是善良的。 温与怜两手箍紧了背上的人,这个受尽苦难却依旧洁白干净的男孩,上天是自己有多好,才将此人牵引进自己的世界。 温与怜张开嘴巴,喉咙说不上来的肿痛,他慢慢同周寻卿讲话,温柔绵长。 “周周,你是我见过最好的人,怪物之前追着你跑,是因为你身边没有能保护你的人,从今往后我来了,我是比怪物更坏的怪物,但我永远 - 分卷阅读60 不会伤害你,我那么喜欢你。” “你怎么心疼了,也不和我说……” “周周,以后哪里疼,都要跟我讲,好不好。” 路灯吹乱了夜雾,黑暗影子在远处偷窥这两个奇怪的人。 良久,背上传来轻轻的一个字。 “好。” ☆、红黑 周寻卿心脏里有根线牵着,平躺着扯的疼,只能侧卧在床上。 有几年没有这样疼了,确实很多年他没有直观视觉冲击看到那样的尸体,平躺在透明的玻璃桌下,眼睛睁着,周身是血。 周寻卿喝醉了,进错了包厢,半朦着眼看见了血淋淋的一地;霎时,他的心肝成了顽劣孩子的沙丘,举着铲子不停地掘挖心底那一块,痛的他瘫软无力。 在那电光火石之间,他仿佛看见了关于妈妈的难见上天悲悯之瞬。 —— “卿卿回来啦,我一直在等你吃饭呢。” “今天晚上爸爸不回来了,妈妈想跟你一起睡,晚上打雷,其实我也有点怕。” “卿卿,我会永远爱你,不管我身在何方,你永远是我的牵挂。” …… “孩子,如果有一天,妈妈走了,你会不会不原谅我,会不会永远不想爱我?” 印象里,周寻卿听到这话,他抱住了这个长发柔顺,拥有迷人微笑的女人,这个从他出生开始就占据他生命中最多的爱、最多的时光、也是最放不下的牵挂—— 就算妈妈拿着一把刀捅他的心,他也认了,又怎会不原谅他。 他是这么想的,可他没想到他的妈妈真的走了,这一走便是永远。 发现尸体的那个晚上,兴许是母子之间的心有灵犀,周寻卿躺在床上愈发不安,总感觉心中被石头堵着,出不来,呼不出气。 他放学回来,从吃饭到洗澡上床睡觉,都没看见平时连影子都在拥抱他的母亲,他也找过了,只是找不到,管家阿姨也不知道她去哪了,迷糊猜测可能出去了。 夜里寂静,没有虫鸣的声杂。少年周寻卿光着脚丫下床,走到房门口时,忽然回过头,夜风带着残忍揭开真相的呼啸,掀开遮挡床板的单脚。 他看见妈妈平日里柔顺的长发湿黏黏的粘在地上,血迹从里面溢出来,像恶魔的手,慢慢伸向房门边的周寻卿。 后来周寻卿经常做这样的噩梦,梦见他睡在妈妈尸体之上,心口全是血。 警方鉴定,这是抑郁症压抑到极致的自杀,那把插在母亲胸口上的刀,只有她一个人的手指印。 小小年纪的周寻卿大概能明白自杀是什么,也知道这是一个人的权利,不需他人负责。 因为这带来的皆只是悲痛。回忆是难过的,它一去不复返;爱亦不存在,它求而不得;债务由活着的人承担,以心为抵押,放在怀念的刀尖上,日夜鲜血淋淋。 周寻卿在短短的时间内长大了许多,他不再追着跑着找别人要关爱,别人若是愿意给,他会伸手接着;要是不愿意给,也就算了。 至于父亲,永远只有敬畏之心。 —— 温与怜坐在周寻卿床边,陪着他,同他说话。 “周周,说出来可能不信,很久之前的一个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在一片墓园中,周围黑雾茫茫,我站在一个墓碑前,看见了一个长发披肩的美人,她朝着我笑,很温柔,后来你出现在我的梦里,抓着我的手,朝她点了点头。” “现在我懂了,或许上帝早有安排,你是她给我的礼物。” 温与怜从来没过过生日,也没收到像样的礼物。感谢上苍垂怜,十八岁生日这天,他收到最好的礼物就是面前这个男人了。 这个易碎、靠韧力化解一切悲恸的少年,当太阳没入他身后的黑海时,他总是头也不回超前看,寻找新的阳光。 “你怎么要哭了似的?”周寻卿哑着嗓子,心里有一瞬的惊慌。 温与怜当然没哭,只是眼眶湿润润的,不太好受罢了。 “今天我第一次过生日啊,你给我送了个心痛,要我怎么办?” 周寻卿见他嘴撇撇的,心里痒痒的,还半开玩笑道:“第一次当然重要了,特殊一点才会记住。” 温与怜皱着眉:“算了,还是你站起来活蹦乱跳给我唱个二人转,比较难忘。” 他说着说着,觉得自己有点傻,难过的挤着眼,又想扯出一点笑,模样逗得周寻卿心里人节定制巧克力,配话是交个朋友。而后他又在外面拦去了温与怜的去路,给他限量版的打火机,配话是长的帅就和他是同道中人。 回班后,温与怜跟周寻卿讲了这事,后者面无表情捻出那块巧克力,说:“情人节定制版,过去多少天了,早该过期了。” 温与怜打量着那块巧克力,又盯着李富贵强塞给自己的打火机,喃喃道:“我看这也像高仿。”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调侃,忽然外面一阵骚动,还伴着冷清的怒吼。 透着窗子看过去,之间冷清将花梅护在怀里,挥手驱赶围过来的人;而花梅则眼泪汪汪,紧紧抓着冷清的衣角,躲避着那些人的眼神。 外面喧闹直到上课才停止,温与怜看了会,发现冷清和花梅也没有进班。 冷清大喘着气,估计被气得,在走廊站了一会,搂着花梅走了。 前面的座位上平时应该出现的两个人,今日一个都不见,问起来才知道他们两人谈恋爱被学校和家里知道了。 捅开天窗不知是什么时候的事,只知道有一天冷清在花梅回家必经的小巷亲了他一口,正巧被出门扔垃圾的花梅妈妈看见了,上来就扭着花梅的耳朵,边叫边骂把人拽回了家。不巧的是,当时楼上有eb一高的学生听到动静探头来看,并用手机录了像,手贱发到了班级群里。 花梅是单亲家庭,他妈妈准备关个自家儿子几天就算事过了,哪想事情弄得满城皆知,偏偏花梅一根筋直的很,不愿同冷清断开,小小年纪在她耳边说着什么爱不爱的,把他妈妈气得发抖,要给他办转学。 冷清家庭文化挺开放的,父母不怎么管他,这事他们知道,但没人去处理,只让儿子自己心里有数,把握分寸,便一个个飞往外地做生意去了。 花梅好不容易从家里逃出来,冷清一直在他们俩特定约会地方等他。花梅说他很想回去上课,想回学校看看,但他没意识到事情闹得有多严重 - 分卷阅读61 ,刚到高二楼栋就被堵着骂。 大多数人骂的还是他,吓得他一个劲儿往冷清怀里躲,想哭不敢哭,后来实在走不动了,打退堂鼓离开了学校。 —— 冷清护着花梅走着走着来到附近的花园,现在正是上学时间,花园里的人大多是退休出来遛狗的,没人注意到他们在做什么。 此时,花梅像受了惊的兔子,死死拽着冷清的衣角不松开,也不松口说话,只是重重的呼吸,脸贴着他的腰。 冷清也不说话,以最强势的保护姿态将人好好护在怀中,不让外界分毫的伤害去骚扰他。 绕花园走了一圈,花梅的情绪稍微稳定下来,他缓缓站直了身子,抬头问:“冷清,我会不会被抓起来?” 冷清摸着他的头,说:“不会,别瞎想。” “那你会不会离开我?他们骂我,骂的好难听,我什么也没做啊!” 冷清掰直了他,扶着他的肩膀,盯着他眼睛看:“宝贝儿,你没有错,而我永远也不会离开你,我爱你。” 花梅听到爱这个字,眼睛红了,声音打着颤。“他们说我们是同性恋,有病啊,为什么啊,我好害怕,我会不会被他们打?” 过去十六年,花梅一直是个听话认真学习的好孩子,他听妈妈的话,和同学友好相处,没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事,一心的愿望是求个安稳。人生头一次谈恋爱,偷偷失败后,被揭露,被批判,被骂的一无是处,这让他不得不有所怀疑,自己是不是就是个十恶不赦的人?他让自己的妈妈受辱了,还连带冷清不被人待见,前途是没有了,整个世界好像也容不下他。 “别多想,你没病,我也没病,你喜欢我,我喜欢你,这很正常,他们才错了,不是你的错。他们要是打你,我绝不会让他们好过。” 花梅哽咽着:“我没遇到过这样,我考不上大学了,我是不是也不能喜欢你了。” “没有,你可以,放轻松好吗,你还有我呢。” 可花梅的情绪一直很低落,到最后伏在冷清怀里嚎啕大哭,边哭边说着丧气的话,一根根针似的,扎的冷清千疮百孔。 活泼的花梅只是想安安静静,受着自己的一隅之地和安康而已。 发生事后的十几天,他都活在罪恶里,把所有的过错揽到自己身上,胡思乱想,自己定罪。 —— 听到花梅出事的时候,温与怜拎着一袋葡萄路过花园。 倏地听见里面传来撕心裂肺的高吼,他听着声不对劲,过去一看,看见一堆人,有一部分是高二二班的人,是他认识的,另一部分他没见过,要么是其他班的,或者是其他学校的。 拨开看热闹的路人,温与怜挤进去正好看见冷清挣开那些压制他的人,扑向对面湿漉漉面色发白的花梅。 那群人像手持绞绳与天平的执法人,以社会主流为评判标准,擅自扼杀了努力在缝隙中窥探的那一点希冀。 温与怜的耳边只剩下冷清抱着花梅冰冷的身体痛彻心扉的吼叫,他说不出话来,唯有大声吼叫才能驱赶盈满心底的哀伤。 可谁都知道,这都是徒劳的。 等到最后围观的人都走光了,冷清还是一个人失魂落魄地搂着花梅的尸体,无声的挽留,无力改变的恳求。 花梅死了,死因溺水,没有凶手,是他自己不小心踩到石头,滑到了水中,没人下去救他而已。 冷清被折断了翅膀,不能飞翔。 花梅的妈妈伤心欲绝,抱着儿子冰冷的尸体久久不愿接受这个事实,她不断的忏悔,只希望唯一的孩子能够回到自己身边,她跪拜老天爷,希望他能把儿子还给可怜的人。 这一刻,她不再计较花梅是不是喜欢男人,是不是同性恋,她只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平安健康,能够活蹦乱跳的长命百岁。 而不是,孤零零地躺在冰棺里,面色苍白,带着别人的辱骂与不理解,遗憾离去。 冷清那段时间一直陪着她,他本身也很难过,可他强忍着去安慰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一个世界中只有一盏灯的女人,如今灯灭了,世界也暗了。 温与怜和周寻卿去了花梅的葬礼,以旁观者的身份,感受逝者的悲痛。 —— 曾风动eb一高的早恋事件为期二十五天,二十五天后,温与怜在班上重新见到了冷清的身影,他还是一个人坐在原来的位置上,埋头看书,从外界看来并没有什么不同,仔细看来,不过突然发现身边少了一个人罢了。 冷清变得沉默了,温与怜他们都知道。 他不愿吭声,只顾着学习读书,在班上没有存在感,是比透明还透明的存在。 唯有李富贵不懂人情,傻逼逼得凑上去,向他示好,跟他说话,跟屁虫似的甩不掉。 不过冷清太过冷淡,根本不理他的热情。 李富贵富家娇生惯养的少爷,哪还受过这等委屈,跑来找温与怜诉苦,并向他求教如何追一个人。 “他最近老是不理我,我说什么他就跟没听见一样,我这么没有存在感吗,我长得不也挺好看的,哪点比不上花梅了。” 温与怜手里捧着英语书,没搭腔。 李富贵诉苦似的,继续说:“其实我觉得吧,同性恋没什么不对,不过喜欢的性别一样罢了,说实话,我觉得花梅跟冷清不搭,傻傻的,长得也没我帅。他们也太蠢了,居然站在街上就亲嘴,还被人看见了。” 温与怜背着单词,突然问:“你怎么知道?” “我当时就在楼上啊,我拍下来了,觉得好玩,就发到班级群里了,你不知道?不在群里?” 原来手贱的那个人是李富贵。 温与怜重重摔下英语书,上去就给了李富贵一拳,砸在他脸上,保准他半边脸都麻了。 李富贵真真是没吃过苦,这一拳打的直接坐在了地上,哎哟叫唤了一声,抬头骂道:“你有病啊,干什么打我?!” 温与怜心火更甚,气势如万箭齐发,似天雷般震慑。 “老子打你,老子他妈还要卸了你的手!” 他一脚踩了上去,李富贵的手腕骨清晰发出哀鸣,咔擦断了。 后者脸色苍白,惊天惨叫,不要命地喊杀人,引来路过一帮人的围观。 有人上来拉架,七手八脚把温与怜拉开,可怜李富贵还是被揍得鼻青脸肿,完全看不出原来清秀的模样。 温与怜憋着气,不说话,怒气全都撒在拳头上,众人合力拉开他时,还差点让他挣脱开,幸好周寻卿及时赶来,才没有酿成校园悲剧。 操场在李富贵哀嚎声渐渐远去重返宁静,周寻卿问他发生什么事了。温与怜犯了会轴,才老实说道:“是他拍视频的。” 他害了花梅。 周寻卿知道温与怜不怎么会表达自己 - 分卷阅读62 突然飙至顶点控制不住的情绪,只得平心静气地告诉他:“他会付出代价的,不用你打他。” “他欠揍!” “但你想过没有,你把人打死了,我怎么办。” 周寻卿一番话把温与怜噎的没声了,听了他稍稍几句教育,垂着头回家。 之后的几天,李富贵都躲着点温与怜,他可不想脸上平白无故再多几条缝合。 到了五月二十三号,李富贵突然没来上课,一开始大家都以为他请假了,后来一直没来,学校那边也没有他请长假的信息。 李富贵没了消息,最大可能是因为转学走了。 可七天后,有人听说李富贵失踪了,家长都报警了。 对此众人各有纾解,但大多都谈不到点子上。 警察的事交给警察去办,凭空想象猜测是没有结果的。 ——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就是高二结束,温与怜顺利进入了高三阶段。 他的期末成绩很好,英语也上了九十分,非常给力的没有考个位数。 当他从学校出来时,门口停着辆黑色轿车,从上面下来一个人,走到温与怜面前劈头盖脸问道:“你是温与怜?” 温与怜轻轻点了下头。 那人自我介绍说:“我是周嘉,周寻卿的堂哥。有件事,我希望和你谈谈。” ☆、二血 正值中午,咖啡馆没什么人,周嘉拎着温与怜推门进来,他一身黑色西装,器宇轩昂,眉宇透着凌厉的味道,身边跟着个背书包的学生,面无表情,组合看来,似乎是大人带着小朋友来玩的。 服务员送上他们点的咖啡,一脸花痴相的离开。也只有温与怜知道,那个面有春色的姑娘想歪了。 周嘉二十八岁,工作五年了,对周氏集团一直是忠心耿耿,周老爷子一般说一,他不会举二。所以这次,他也是代表周老爷子出面,来打发温与怜的。 周寻卿获得老爷子允许转学自主生活,却还是在他眼皮子底下遛马路,他的一举一动,老爷子都知道,他耳目散布八方,就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知道这天下发生了什么变化,更别说监视一个人的生活那么简单。 其实对于周寻卿的私生活,周老爷子本不想多加干涉,但他渐渐发现自己唯一的独苗跟一个男的厮混,要他周家断子绝孙,这是能于宇宙毁灭相媲美的罪孽。 他知道在周寻卿心里,自己不曾关心过他,若是为了周家的子孙后代找他谈话,他根本不会听,所以亲自出马之前,他派出周嘉先探探情况,道路通畅,也就省了他一件烦心事。 —— 周嘉喝了口咖啡,用例行公事的干巴语气说:“你和周寻卿混一起多久了。” 他用的是混这个字,而不是在一起。温与怜听出他对自己的瞧不起,甚至可能夹杂着攀龙富贵的鄙夷。 但是他不在乎,直言道:“很久了。” “是你追着他的吗?” 温与怜盯着他的眼睛,嗯了声。 周嘉这次的嘲讽明面摆在台上。“也是,像是你们这种人的风格,阿卿身份高贵,自然是看不起你们这种人的,兴许是被你缠的烦了,才勉强同你厮混一阵。” 温与怜皱着眉,觉得他说的话相当刺耳。“厮混来厮混去,你会不会说话。” 周嘉挑着眉,说:“哦?你难道还想让我想看待正常男女朋友关系那样,看待你缠着周寻卿?” 他顿了顿,说:“来之前,我听说了你们学校之前爆出的丑闻,你应该也可想象一下,说不定那也是你的下场。” “明说吧。”温与怜道。 周嘉这才弯了弯嘴角,说:“离开周寻卿,他不是你能抓住的人。” 周嘉一本正经地坐在他对面,说话时也是高昂着,眼睛都不怎么愿看温与怜,像是怕玷污了自己的眼睛。 温与怜顿时觉得有钱人装逼的可真多,一个个西装革履就真把自己的身份提高了好几个档次,也不过穿的衣服好点,脱光了,谁还不长一个样? 他产生了逗弄此人的想法,说:“你们有钱人打发人就这么打发的啊?” 周嘉是个明白人:“你想要钱?” 温与怜没说话,意味深长地晃动了下眼珠。 周嘉又笑了下,说:“叔叔说的没错,见你还真需要备点钱。”他从包里拿出一张卡,说:“五百万。” 他长舒一口气,解决掉一个大麻烦似的一身轻松。 温与怜伸手拿过那张卡,站起身,冲他说:“真大方,我也有几句不太好听的话想跟你说。因为你姓周,老子对你客气点,这五百万我收下了,正好六一儿童节快到了,用这钱给周周送一辆车应该够了,多谢。” 他说完跨脚离开,被周嘉叫住。 “你什么意思?” 温与怜颇有些无奈的转过身,明确道:“什么意思你不清楚?我不会跟周寻卿分开,你这套太土了。还有,虽然是我追的周周,但很遗憾地告诉你,周寻卿也爱我。” 他晃晃手中的银行卡,走出了咖啡馆。 温与怜出门碰见了纪淮,他似乎在等人。从他身边绕开时,纪淮伸手抓住了温与怜。 为了避免大庭广众之下闹得难堪,温与怜随他走了小道。 他今天心情不太好,被周嘉给闹的。 “那人是谁?”纪淮不仅看到温与怜从一辆豪车上下来,还看见一个社会精英的男人,道貌岸然,一看就不像好人。 可气的是,温与怜出来手里攥着一张卡,任他不屑乱想,也联想到那种龌龊事,但他没直接说出来,压着气问道。 “周寻卿的堂哥。”温与怜直截了当,定定地站在他面前。 “堂哥?他堂哥找你干什么?” 温与怜不耐烦:“干你屁事,没事我走了。” 他转身,又被纪淮攥的紧,嘴上说道:“你非要对我这个态度吗?”他站到温与怜面前来,继续:“为什么你对姓周的那么好,他有什么好的。” 好的地方多了去了,每一样都比纪淮强。 “他喜欢我。” 话音落地,纪淮怔了下,随后道:“那又怎么样,我也喜欢你。”这话没过脑子,像是急切为了挽回自己的玩具,说的违心话,说出来时,自己都懵了。 温与怜甩开他的手,说:“我不喜欢你。” 没有再和纪淮独处,温与怜快速离开了小道。 —— 周嘉来找自己这件事,温与怜并没有告诉周寻卿。这人绕过周寻卿,单独来见自己,想必就是不愿多一关麻烦,芝麻大的事能解决就不要弄大了。 那张五百万的银行卡被温与怜压在了睡觉的枕头下,他暂且没想好理由怎么胡驺这钱的来历,索性先丢了。 暑假期间,温与怜有充足的 - 分卷阅读63 时间在上班和照顾母亲两者间徘徊,偶尔和周寻卿通个视频,一解相思之苦。 周寻卿被周老爷叫回了家,待了两周,这两周,有空就和温与怜联系,没有断过,他还时刻监督自家孩子有没有跟别人跑了,要是这样的话,他回来后铁定要将人拴在家里,当宠物养了。 还好温与怜倍听话,脑筋直的有些可爱,逗得周寻卿每次都是嘴角带笑,心情甚佳。 两周后,周寻卿回来了,他二话没说,先弄了温与怜一顿,心满意足之后,带他去吃饭,游玩,狂补之前不在一起的遗憾。 这种黏腻的时光才走了两天,他们两个人收到了来自班主任的魔鬼电话。 两件事。一件要温与怜参加市里的作文比赛,一件是要周寻卿参加省里的辩论赛。 两个比赛不在同一个地方,比赛时间也撞了,这说明,两个人又要分开四天的时间。作文比赛一天就可以了,但是比赛完还有一个主办方参游项目,需要三天,正好四天。 温与怜不想去,班主任苦口婆心劝说,让他不要浪费自己的才华,好的机会就要把握住,就像她擅作主张那以前温与怜写的作文投稿,一下子过审了,才拿到去市里参加作文比赛的资格,用她的话来说,这就是上天注定的。 没办法,温与怜同意了,主要是周寻卿也认为这是一个加分项,对以后高考加分也有帮助。 两人利用仅剩的时间独处,第二天一早收拾行李各飞天涯。 本市距离近一些,温与怜到了比赛场地时,周寻卿还在火车上,两人聊了一会,温与怜就让对象休息了,辩论这玩意伤脑子,也上体力,得需养精蓄锐。 —— 温与怜作文比赛完的那一天,他打电话给周寻卿,得知他杀进了第二轮辩论,赢了的话,进入第三轮,就有保底的银奖,当然,运气与实力并存的话,说不定还能得金奖。 温与怜比自己赢了奖牌还冲昏头脑的温二爷开始假装生病,逃过了作文比赛主办方组织的参游,一天到晚待在宾馆里看某市某辩论比赛的转播。看了一遍又一遍。 在电视上看见心上人真是奇妙的感觉,周寻卿清俊的脸到哪里都是众人关注的焦点。 当周寻卿当发言人做最后总结时,看向摄像机的那一刻,温与怜盯着他的眼睛,仿佛从里面看到了自己。 他正在微笑,也是对着自己微笑。 —— 温与怜比周寻卿早一天返程,他本想转车去周寻卿所在的城市,但是突然接到了疗养院的通知,说他妈妈的情况有些不太好,让他赶紧回来一趟。 他妈妈植物人两年,状况一直很稳定,没遇到过情况不太好的时候,温与怜有些担心,放弃了去找周寻卿,按照原计划回了家。 但他刚下火车,就被一群陌生人偷袭打晕,带走了。 他还没来的及看是谁,便陷入了一片黑暗。 周寻卿回到本城的时候,就找不到温与怜了,问班主任,说他辍学了,因为母亲病情的原因需要到别的地方治疗,具体情况她也不了解。 温与怜的电话打不通,联系不上人,画巷的家是走时候的模样,只是他在温与怜床上枕头下,发现了一张银行卡。 那张卡他认识,是周氏集团定制卡,背面有特定的繁体周字。 他那一刻的第一反应就是家里人来找过他了,但是他没有告诉自己。 那么这次不告而别,是不是和这有关系? 周寻卿想到什么似的,给顾闻打电话,顾闻大概了解些情况,答应帮他找找人。 之后,他便一直在找人,将整个城都翻遍了,也没有一点人影。 未果,周老爷子带了人把他强带回了家。 —— 他爸爸还是坐在王座上的权贵,手握法杖,命令不容抗拒。 他直白地告诉周寻卿,在温与怜心中,你一个外人永远没有血缘亲人来的重要,尽管爱的死去活来,也只是一段时间,过了时间后,一切索然无味,说到底,所谓爱情都是在浪费生命。 周寻卿死死盯着他的眼睛,问:“那什么不是浪费生命?” “你能在商业帝国里披荆斩棘,能让所有人对你臣服,你成了强者,那时,是你在掌握生命。” 周寻卿没有松口,他态度坚定,也强硬地表示,就算是死,到老也要把人找回来。 因为他的倔强,周老爷子把他关进了下属领罚的地下室,待了七天。 他的父亲不曾关心过他,却永远能够犀利尖锐地抓住他的弱点。 他把周寻卿推入了一个房间,一个高仿的,他妈妈死亡当时的场景。 空气中挥散不去的血腥味如此真实,那床下黑色黏湿的头发就在他脚边不远处。 周边都是黑暗,他什么都看不见,听不见,手摸到的地方都是滋生恐惧的藤蔓。 周寻卿的心脏开始骤疼,柔嫩的心房像被两面墙夹击,生生地被击碎,淌血,流了一地的血糊。 就这样,周寻卿被关了有将近两个星期。最后被放出来的,脸色苍白,几乎听不到心跳声。 周老爷子并没想杀了自己的独苗,他只想给他一个教训,让他不要忤逆自己。 在医院休养的几天,周寻卿撑回了意识,睁开眼睛就说着要去找人。 关也关过了,逼也逼过了,孩子死犟,周老爷子心头攒着一口血,孤注一掷道:“我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能从那些人手里活下来,我给你一年的时间放你去找人,但是人要是找不到,你就给我回来,哪也不许去!” 周寻卿答应了。 后来…… 后来周寻卿在那些人手里活了下来,不,准确说是爬了出来。浑身是血,伤了脾,手臂上多了一条长长的伤疤去不掉,但他总算是活了下来,尽管处刑的过程中休克了两次,濒临死亡零距离。 —— 他在病房里养了一个多月就出院了,老爷子给他的时间不多,就一年,他没有贪享的时间了。 剩下十一个月不到,他在本城耗了三个月的时间找人,又飞到相邻省份找人,大海捞针,他最后连海底都没沉的下去。 温与怜始终没找到,一年的时间也将至,周寻卿一无所获。 所有的幻想都像是温与怜留给他的背影,迎着光辉,撒下彩色的虚光,像是一场梦。 —— 温与 - 分卷阅读64 怜不见了,周寻卿哪儿都找不到他。 他最后在画巷的家里住了几天后,回了老爷子的家,再也没回来过。 作者有话要说: 放心,结局he 我觉得写不到二十万字了,但是还有剧情发展 各位读者大大们可围观收藏我的下一本《末世逃生日常》,没错是古代丧尸文,哈哈哈 ☆、三血 华都娱乐大厦楼下,以好脾气著称的新晋演员蓝玉终于掏出手机,以大嗓门吼电话来表达自己对门口围堵记者的不满。 “老温,在路上了没,我快死了!!” 他故意喊得很大声,向那些问着垃圾问题的记者传递老子保镖在路上,你们要是再不让开,一定让你们好看的信息。 电话里头隔了五秒,机器夹杂真实传来一句到了二字。 温与怜穿着一身黑色衣服,戴着墨镜,疾步走过,所到之处,直接将那些缠人的记者推挤到一边,伸手护着蓝玉的半边身子替他开路。 温与怜挡着眼睛,黑色的镜片映着那些记者愤怒不平的脸,他一个臂膀隔开一个安全通道,实实在在起到护花使者的作用。 做保镖最简单,尤其是做娱乐明星的保镖,只需负责在一些狗仔炮轰雇主的前提下,出来露个面,也不用天天来,工作轻松,难度不大;这些各种娱记虽然嚷着他们有知道真相的权利,但真在推搡中报废一台价值上万的摄像机,那是极不划来的。 护送主子上了车,温与怜拉开副驾驶门,坐了上去。 蓝玉一上车,憋了很久的脏话蹦弹珠似地蹦了出来。作为公众人物,他得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被骂了不能还嘴,要以德报怨;被不实言论攻击,他需笑着化解,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小六年,去年凭借一部科幻电影冒尖儿,好不容易熬出头来,他比刚开始就飞天的那些演员沉稳多了,只是私下里不过普通人一个,不是一点脾气都没有的。 他长叹一口气,靠在后座闭目养神。 温与怜通过后视镜看他,从口袋里掏出烟和打火机往后递。 “要吗?” 蓝玉烦心的时候喜欢抽烟,温与怜刚来应聘保镖那会,正巧碰上他烦躁心闷,随手递了根烟就被录取了,后来他效率也高,随叫随到,蓝玉挺满意的,就让他做自己的固定生活保镖,工资,五险一金,福利齐齐全了。 蓝玉接过烟,挑了根含在嘴里,没有点。他眉头紧蹙,大概还是烦三天前被爆出来的私生活照片。 光影黯淡,照片的左下角还有绿色的树叶,一看就知道是偷拍的。 偷拍技术说不上好,但画面中心清晰能辨认出蓝玉的脸,说白了,就是针对他的一场阴谋。 直到昨天,他才知道,这照片就是上面的女主人公干的。 前女友,见前男友飞黄腾达了,想要复合,蓝玉不吃回头草,给拒绝了,哪想到就给自己惹上这等麻烦。 那女人应该是谋划了挺久,也做了两手准备,如果蓝玉答应复合,她省了心思;如果不答应,那她找人偷拍的这些照片就会派上用场,到时配上某某明星夜里约p的字样,这该是多大的新闻。 得不到的,一手毁了算了。 现在看来,蓝玉的前女友应该是后者。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生活如意。 蓝玉脑子里乱得很,车子行驶了很久,他忽然对坐在副驾驶上的温与怜问道:“老温,你有前任没,如果你的前任找你麻烦,你会怎么办?” 温与怜听到这问题只是浅淡地笑了下,道:“我,没有前任……” “你还没谈过恋爱啊……”蓝玉拖着懒音哼,又说:“假设有的话,你会怎么做?” 脑海一闪而过某人的脸,随即而来连着心脏的手筋弦隐隐作痛,他说:“看他想要什么的吧。” “她要的很过分,你能接受吗?” 温与怜心里想,只要他想要的,自己若有,就都会给。 不过掰起指头数了数,都快过了十年了,那人可不是要什么有什么,哪还会回头记得自己? 蓝玉摇摇头:“没谈过恋爱,你不懂,她是我真心爱过的,既然分了,就一别两宽。” 温与怜说:“生活前面总是一道道水沟,跨过去必会被泥水打湿沾身,但没有跨不过去的,找找路就好。” 蓝玉轻微地哼了声,绵绵道:“有时候我真想让你把那些人打一遍,解解气,不过只是想想,要是这么做了,明天的微博热搜就要爆了。” 蓝玉不止一次说过这种话,真想打人。每当这时,温与怜都会说,三思后行,打人一时爽,后果难收场,行为处事相当淡定。 他二十七岁了,锋芒收敛了不少,也温润了许多,事情的分寸,他能把握掂量,或许,这才是他在蓝玉身边做这么久的原因。 前面过了一个路口,温与怜对蓝玉说道:“我前面下车了,您回去慢点儿,有事打我电话。” 蓝玉嗯了一声,歪头阖上了眼睛。 司机在路边停了车,让温与怜下车,再卷着车尾气扬长而去。 —— 现在是十一点半,他要去学校接壮壮。 壮壮前段时间下楼梯不小心摔断了腿,腿上还打着石膏,走路不太方便。 说到壮壮,温与怜又气又疼。 那狗日的养父母竟是虐|待狂,当初领养壮壮不是为了发善心,全是一己之私,将壮壮当作出气筒,没有一天不打骂的。 壮壮十岁的时候,警察费了番功夫找到他,他才了解壮壮被领养期间的这几年过得什么猪狗不如的日子,想到那时在派出所见到一条疤痕斜跨有脸的丫头,温与怜想杀了那对男女的心都有了。 虐|待一个小姑娘算什么人!! 壮壮是聋哑人,不会说话,疼了也不叫喊,这才是那两人放肆无忧的基本。 重新带着壮壮的这几年,温与怜辗转了不少城市,终于在城定了下来,这个随地都是金羽毛的凤凰之城,看到最多的就是茫然,可他就喜欢茫然,越是找不到方向,他心底渴望寻找某个人的希冀就越大。 因为找不到,他只能靠着过去的点滴回忆存活,这样,就算心底那个人现实中结婚生子,他也是爱自己的。 十年,三千多个日夜,他似乎也患上了神经官失调幻想症,晚上是心痛发病最频繁的时间段,疼的时候想的是他,想着想着不疼了也是因为他。 好在他现在有个目标,是让壮壮上大学,转移一点心思,真的会好过很多。 温与怜没有考上大学,但他打拼几年,现在在蓝玉身边当专职保镖,生活也渐入佳境。 —— 穿过两条街,刚好高中学校打下课铃,温与怜在校门口一棵红枫树下等她,这是他俩定下的地点,壮壮出了 - 分卷阅读65 校门,一眼就会看见他。 头顶澄蓝的天,空气微有清风,吹起了他额前的碎发。 壮壮背着书包,跟一位同学打了告别的招呼,小跑着过来。 她今天有些兴奋,比着手语对他说:“今天英语老师给我们读了《追风筝的人》,弄得我也想放风筝了。” 温与怜拿过她的背包,低头检查了下没好全的腿,回道:“你多大了,还放风筝?” “这有什么,阿米尔那么老了,还给他兄弟的孩子追风筝呢,我还学到一句话,也是我想对你说的。” 温与怜:“什么话?” 壮壮停了下来,盯着温与怜的眼睛,一点一点比划道:“为你,千千万万遍。” 温与怜猝不及防地心颤了下,脑子有些紧,慢慢道:“谢谢你了啊。” 壮壮以为他不相信自己说的,强调说:“真的,哥,我以后不结婚,我挣钱养你。” 温与怜轻轻点了她的额头,说:“等你谈了恋爱,你就不这么说了,早不知把我忘到哪个山疙瘩里了。” “那我发誓,我要是食言,就……”天打雷劈。 后面的话温与怜没让她说出来。不是他不信壮壮说的话,他想丫头长大了,哪会不对某个男孩子动心?按照她的性格,就算她结婚有了自己的生活,她也是捧着心对自己好的,就不用无端走这道程序了。 “瞎说什么,我自己能养我自己,还要你养不成。你给我把数学学好了,你个脑子,数学就给我考五十分,怎么上大学?!” 壮壮吐了吐舌头,表现的一脸痛心:“上天给我关了这扇窗,我也没办法呀。” 壮壮钢琴弹得好,其他学科成绩也不差,唯独数学是死敌,温与怜曾想过让她走艺术道路,她没同意,说学费太贵。 钱不是问题,只要壮壮想学,多少钱他都可以拿得出。 兄妹俩快走到家时,忽然迎面拦了四五个混混,嘴里嚼着口香糖,斜吊着眼,痞气痞气的。 壮壮躲到温与怜身后,拉了拉他的衣角,用口型说:这是他们学校普高的学生。 晨高是城最好的学校,里面分了好几个部分,简单来说,好手好脚的读普通高中,身体有明显缺陷的,上聋哑高中,俩高中一个校门进出,除了教学楼不一样,操场,艺术楼,升旗广场都是共用一个的。 —— 走在最前面的是个平头毛小子,姿态高傲,说话毫不客气:“这是你男朋友?李书辞,长得也不怎么样嘛。” 李书辞是壮壮的大名。 温与怜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矮一个头的男生,一只手就能捏死的蚂蚁,他很好奇接下来这人要做什么。 壮壮告诉温与怜,这人缠着她一个多星期了,非要让自己做他女朋友。 温与怜扫了平头男一眼,犀利道:“你有什么优点让她做你女朋友?” 平头男声音陡然变大,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发火了。 “老子不嫌弃她听不见,说不了话,还不够?” “尊重呢?” 温与怜道:“你就因为不嫌弃她是聋哑人?那你图什么?你了解她吗?” 平头男翻着白眼,粗声粗气:“什么烂问题,长得好看就行了,老子又不让她做什么,跟了我,神气!是不是!”他说着还朝后面的兄弟呼应了下。 壮壮跛了下脚,无助地看了眼温与怜。 温与怜让她站好,往前走了一步,勾着一抹邪笑,上脚将这个不知死活的平头男踹出去老远。 他单拎着书包,道:“我是李书辞的大哥,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杀过人放过火,别以为穿着叮当拉响的衣服就是出来混的,老子混社会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哪翻跟头!离李书辞远点,不然弄死你们,我说到做到!” 这些年纪的小朋友,以为长得凶就可以混世,没个几两肉,吓一吓气势就软了。 平头男身后的几个兄弟忙慌把人扶起来,远离那片危险区。 但那小子不服,手抖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水果尖刀,叫嚣着:“我有刀,我不怕你!” “啊!!”壮壮看到那把刀忽然无声尖叫了起来,拐杖都扔了,蹲在地上捂着耳朵不要命的嘶哑狂喊。 温与怜回头看了她一眼,瞪着眼睛冲那帮小子喊道:“滚!!!” 他蹲下身,安抚几句,把人背在身后,拎起拐杖走了。 到了家,壮壮的情绪稍微缓和一点,温与怜把她扶坐在沙发上,她愣愣地移了下位置,艰难地扯出点笑。 “别笑了,比哭还难看。” 壮壮动了动嘴:“对不起。” “没什么对不起的。”温与怜去厨房切了点水果出来,坐在她身边,说:“别想太多。” 壮壮吃了颗葡萄,索然无味。 “我们在这里安全吗?”壮壮比划道。 “安全,有我在呢。” “我是问,你安全吗?” …… 时间错乱,那一刹似乎回到了十年前,长水街危楼32号。 发霉的屋子,结着蜘蛛网的家具,还有忽亮忽灭的日光灯。 纪淮挟持着壮壮,冲他喊:“脱不脱?你不早给姓周的玩过了,给我上一次有什么关系!” 温与怜被拴着一只手,一只脚,面目灰败,手里紧抠着地板,一声不吭地看着他。 纪淮的尖刀贴着壮壮的脸部滑动,嘴里吐着恶毒的话语:“你要是不脱的话,我就把这把刀捅到这丫头的嘴里!” 纪淮说到做到,那把锐利的刀刃已经划破了壮壮的右脸颊,伤口渗出血丝,顺着下颌流淌。 温与怜一只手不好动,但艰难地脱掉了上衣,露出伤疤纵横交错的胸膛和背部。 壮壮一直摇头,让他不要再继续下去。 但纪淮就是要羞辱他,没达目的之前,他是不会罢手的。 “我要当着这丫头的面弄你,温与怜,你不过是一破烂而已。” 温与怜恍若未闻,脱了上衣后就没再动了。 纪淮叫他,猛地来到他面前,掐着他的脖颈,道:“为什么不脱了?我要上你,你没听见?!!” 温与怜慢慢抬头看他,说:“纪淮,你就是人渣!” 纪淮狠狠甩了他一巴掌,温与怜被打偏过头,瞬间夺过他手上的尖刀,用脚踹开了纪淮,举着刀说:“老子死也不让你如愿!” 他尖峰一转,那把刀的刀头没入了自己的小腹,霎那,血流成河。 整个刀柄都要刺进去一般,充斥着偏狠的绝望。 作者有话要说: 穿插十年前的回忆杀,我会慢慢写 会有孜然味的肉香,等完结了,我会整理出来,放微博上 到时候来取就行了 来求个收藏,哈哈哈 ☆、相见 壮壮扬着手机兴奋地朝温与怜挥手,她跨着小步 - 分卷阅读66 子跑,支撑的拐杖都快给她甩飞出去了,她一点儿也不在意,两手用力比划。 “看我在学校电脑上看见了什么!” 温与怜试图看清楚她挥在天空中的手机屏幕。“看见什么了?” “是周大哥。”壮壮眼里闪着光,手语:“学校电脑上弹出广告,是周大哥的公司招人,我看了一下,周大哥的地位可高了,是公司老板呢。” 十年没有消息的周寻卿突然从天而降,光是这三个字就让他呼吸一滞,忘了动作。 壮壮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比划:“去找他吧,哥你不是一直在找他么。” 温与怜挪不开小小方框里装着的人影,测对着镜头,轮廓清晰,身姿挺立。 有一瞬的退堂鼓在心里敲响,回了家,想了一晚上,他果断打电话给蓝玉辞职。 蓝玉正在拍戏,刚结束一个镜头,听到他要辞职,挺吃惊的,问:“为什么辞职,出了什么事?” 温与怜恭敬道:“没什么,只是挽救一件十年前错过的事。” 蓝玉忽然联想到自己之前的女朋友,猜测说:“女朋友吗?十年啊,行,不过,要是你想回来直接给我打电话就行了。” 温与怜谢过蓝玉,上网查了一下周寻卿公司的招聘启示,很凑巧,人才招聘就有一项招保镖的,但那一项的备注栏的面试官正是周寻卿本人。 他如果去,直接面对的就是那个人。 他要怎么说,要如何面对? 温与怜贪婪地看着周氏集团核心人物照片,周寻卿褪去了十七八岁的青涩,他变得成熟,眼眶深邃,里面恍惚涌动着一潭深水,一眼看着,就深深坠入其中,再难全身而退。 他现在的脾气会是怎样,会不会因为当年自己的背信弃义而伤了心,变得愈发冷漠,不近人情? 温与怜只是猜测,他想,说不定在他心目中,十年而过,曾经喜欢的少年没有那么重要了。 最让他忧虑的是,周寻卿会不会很讨厌他而不愿再见到他。 去周氏集团分公司的路上,温与怜胡思乱想一路到了目的地。 那楼真高,也真豪华。 进进出出的,一表人才,有才华,也有实力。 保镖不过一个出卖体力劳动的低层劳动者,跟他们不在一个层次。之前蓝玉的竞争对手曾鄙夷过温与怜,说他这种人放古代来讲,就是一阶莽夫,没有什么价值,一身只为别人活着,做个比喻就是随性的狗,护主,忠心,但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畜生的身份。 话很难听,温与怜当时没什么感觉,现在仰望面前这座大厦,他一下子跌进冰窖里,从头凉到尾。 他深呼一口气,拿着简历进了旋转大门。 跟前台说明他是来应聘时,被指了条明路,让他去一楼尽头的招待室候着,面试下午三点才开始,现在才十二点,他来早了。 招待室只有他一个人,其他面试者没有他这么莽撞,没有看时间就来了。 温与怜坐了好久,想去厕所抽根烟,出了门,偌大的地方,找不到尽头和方向,他只好原路返回,找前台问了下路。 上完厕所回来,前门大厅一下子堵了很多人。 温与怜看了两眼,准备走,忽然一个男的冲过来躲到他身后,拉扯着他歪斜身子没站好。 “有话好好说,回去在讲不行吗,非要在公司闹,我还上不上班了?!” 躲在温与怜身后的男人缩着脑袋,只敢露出两只眼睛,对着来公司闹事的老婆道。 他老婆也是个狠角色,发现他疑似有外遇,一声不吭地,闹到了公司,直接给男人的脸面给撕破了。 “你有本事找小三的时候,你怎么没想到我会来你公司闹,你今天非得给我说清楚了,你找了几个小三?你身上的香水味有好几种,都不是我爱用的,你给说!” 大厦的保安也过来维持秩序,几个人拦着闹事的男人老婆,出口训斥让她别在这里大声喧哗。 温与怜很头疼,他只是个路过的,被男人推来搡去挡挡箭牌不说,还被保安误认为是一同来的家属,轰着让他走。 来回不忍了,他反手揪出躲在他身后的男人,直接推到他老婆面前,两人猝不及防,呈拥抱状,大眼瞪小眼,一句话也没说。 温与怜道:“有什么事你俩打一架,动口不动手算什么。” 他说完,大厦旋转门又开了,这次从外面走过来几个穿西装的男人。 前台小姐见到了,立马恭敬道了声好,接着挤眉弄眼地朝哪边哄闹的人群传递老总来了的消息。 —— 疑似出轨男人的老婆看了扑到自己怀里的男人愣了三秒,尖叫着揪他的衣服领,男人身形灵活,一个移步又躲回了温与怜的身后。 随后一个响亮的巴掌声回荡在整个大厅,围观拉架的人都傻了眼。 周寻卿面前的人自动让开了,开拓了一条静谧的通道,看见了里面被打偏过头去的温与怜。 五个巴掌印清晰地印在他右脸上,与左脸对比明显。 男人的老婆巴掌下去爽是爽,但发现打错了人,也挺尴尬的,但嘴硬说:“那个,是让你护着他,不怪我……”她说罢移开目光,朝还缩着头的男人道:“你给老娘滚出来,躲什么躲,你是不是男人!” “闹完了吗?” 轻声一句,却极富威慑力。 周寻卿往前走了两步,目光看向温与怜。 温与怜感受到他的目光,心里那股退缩劲又上来了,沉息了会,才抬头迎着他的目光。 他比照片上更有朝气,也更帅,时光在他身上移过,只留下了沉淀的酒酿,丝毫没有岁月的磨痕。 他的那双眼睛,只要看进去了,还是能到十年前那种明媚的暖意。 只是, “你在这里做什么?”很平淡的一句问话,好像两人没有分开很多年,久别重逢的惊讶或喜悦,如水没有波澜,好似两人只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熟人,从未分开过。 没有过不好,推了这场面试,让他有机会再来。 温与怜没走,他说自己不要工资,有需要打电话给他,他随叫随到。 他留的是十年前的电话号码,他 - 分卷阅读67 一直在用,每月定时充钱,保持手机通畅,他就希望能在未来的某一天,周寻卿会打电话给自己,说他——想他。 —— 出了大厦,温与怜在门口站了近一个钟头,对着这座与世隔绝的冰冷地,再回头看看街上车水马龙,抬头挡了下眼睛,招了辆出租车离开了。 他走的时候是四点二十五。周寻卿站在大厦最高的楼层,看着下面的人,四点五十五的时候让秘书打了温与怜留的电话,让他过来面试。 温与怜真的是随叫随到,他刚到家接到了周寻卿秘书的电话,脚还没歇,带上门又出去了。 约莫半个多钟头,温与怜再次出现在周氏大厦楼下,他看见周寻卿靠在车边等他。 温与怜走过去,不知道说什么,浅浅地勾了抹微笑。 周寻卿:“上车吧。” 他拉开车门上车,摇下车窗对温与怜道:“上副驾驶。” 温与怜听话地坐了副驾驶的位置。 没有娇柔扭捏的姿态,毫不掩饰地盯着周寻卿看。 周寻卿没说话,开离了大厦,行驶了两分钟,才开口说:“你是来面试的?” “嗯,保镖。”温与怜说。 “你还是做了这个。”周寻卿淡淡提了一句,调转车头,问:“去你家坐坐,可以吗?” 温与怜顿了会,随即点头。 他指了路,周寻卿开车狂飙,不一会到了家。 温与怜开门,让他直接进。 温与怜的房子是租的,公寓式,空间不大不小刚合适,价格不算贵,里面的装饰比较清冷。 他让周寻卿随便坐,去厨房切了盘水果放在茶几上。 周寻卿环顾四周,坐在了沙发上,说:“你一个人住?” 温与怜:“还有,壮壮。” 周寻卿微微皱了下眉,“壮壮?” “她养父母对她不好,我给接了回来。”温与怜避重就轻地谈了下。“她上晚课去了,今晚不回来。” 周寻卿倏地笑了,说:“你这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温与怜一下子红了脸,摇头:“不是。” 公寓套间就只有他们两个人,说完话之后的短暂寂静像隔开两人的鸿沟,温与怜沉默着,站在周寻卿面前,看他的衣服,鞋子。 “十年了,你又回来找我做我的保镖有什么目的吗?” 周寻卿忽然问道,话语没有客气婉转,直接破开了温与怜的内心。 温与怜听他话里对自己有误解,解释说:“没有目的,我就想见你。” “见我做什么?” “我,”温与怜心里打鼓:“我还喜欢你,我想见你,想做你的保镖。” 周寻卿:“你知道十年后接近我的代价麽,你对我还有喜欢的感觉,你猜我呢,还有吗?” 一道血淋淋的拉开,露出周寻卿冷笑的脸。 温与怜不顾所有。“什么代价都可以,我照样可以重新追你,你不喜欢我没事,我再砸余生,你瞧不起我也没关系,打我骂我都可以,我不还手。” 周寻卿站起身,走近他,低声:“做什么都可以?” 温与怜:“怎么样都可以。” 他没有底气,他就怕捧着自己的烂心,让人连踩在地上的那一份力都不愿出。 “你说的。”周寻卿话落,猛地咬上了温与怜的嘴唇。 他动作粗野,没有章法。咬进温与怜嘴里的时候,带着狠劲,像是要把他撕碎了啃。 干柴烈火,两个人很快衣服扔了一地,滚到了卧室的床上。 温与怜皱着眉,尽最大的努力去拥抱身上的男人,为他承受疼痛。 最后释放的时候,周寻卿待在他身体里没出来,喘着气,一口咬上了温与怜的脖子,利齿割破了娇嫩的皮肤,渗出了血丝。 温与怜仰着头,让他咬,自己只负责抱紧他就好。 …… 完事之后,周寻卿就走了,临走前,他留了自己的电话号码,并留言给他一个月的试用期,要求他听话,如果不能做到,他自然也没有了试用期。 温与怜欣然同意,他去浴室清理了下,摸着身上丑陋的一条条疤,想入了神。 他刚才在床上含糊其辞,周寻卿也被他糊过去了,也只认为这些是他这些年当保镖受的伤。 每当温与怜触碰这些伤口的时候,他总是控制不住地想到十年前被囚禁的那段日子。 整整一年,他在只有一盏顶灯的地下室里苟延残喘,每天接受来自纪淮或者沈天的鞭打,一两天吃不上饭的时候有的是,等饿过了,他也吃不下了。 温与怜记得最清楚的疼痛,是在自沈天的精神折磨。 他最初被抓去的时候,不明白沈天为何会和纪淮搅在一起,后来在沈天的折磨下,他才想起高二的时候,他帮警察套了沈天的哥哥沈坤。 这是他和纪淮的合作也是交易,沈天对这件事一直怀恨在心,既然把握住机会了,就要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头一天,他拴着温与怜的脖子,把他吊在屋顶的吊环上,脚尖碰地,全身的重量下压,一旦受不住,脖子便会受到更粗粝的对待。 沈天喜欢吊着他,用鞭子打他,没有技巧,胡乱抽着,肉体在空气中爆发嘶嘶的惨叫让他听得很兴奋,他看温与怜就像看一条砧板上的鱼,他越痛苦,沈天就越开心。 沈天还喜欢将他手臂绑着架在空中,然后在他胳膊上挂两三个重物,随后慢条斯理欣赏他胳膊变青变紫;这样挂着一两天后,还能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 温与怜的胳膊被他玩断过两次,后来纪淮怕他死了,让沈天收敛了点,他的胳膊才没有被废。 正因如此,沈天的手法越来越变态,也越来越残忍。 他给温与怜注射医学上的药剂,身体麻木没感觉,脑子却异常清醒。 在不能动的情况下,眼睁睁地看着沈天在他身上用刀子割拉伤口,疼痛传到大脑皮层,但他却一点反应也做不出。 瞳孔印着顶上的顶灯,耳边是沈天刺耳的笑声。 —— 温与怜洗浴完,换了床单,侧卧在床上想,自己能活到现在,还能见到周寻卿,大概还要感谢纪淮的一念之恩。 不然现在他早就是一堆烂骨头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复仇这么老的梗,请接着看下去。 这张有孜然味的肉香,我写了,没放出来,等完结后一并放出来,还有两三章,三四章的样子就完结了 想了下,还是把肉发出来了,最新一条微博,评论里找,能不能找到随缘吧,可能会翻…… ☆、告别 温与怜较平时早了一个小时起床,在房间里磨蹭了很久才出了门。 壮壮边喝牛奶边在玄关处穿鞋,不经意抬头看了他一眼,一嘴的牛奶差点贡献给红木鞋柜。她眉毛惊讶 - 分卷阅读68 的一上一下,两手就接着比划道:“你怎么把头发剪短了?” 温与怜顺了下昨天半夜忍着屁股疼痛,跑去楼下二十四小时理发店花了五十块钱剪得头发,颇有些小骄傲。 “好看吧。” 壮壮迟疑回道:“挺好的,精神。”她忍了忍,又道:“你是去相亲?” 温与怜穿的这件衣服的衣领扣子有些紧,他往下拽了拽,松了点空气进去,不至于扼住自己性命的咽喉,说:“去追周寻卿。” “周大哥?” 温与怜点了点头,说:“他回来了,我很想他。”也尤其想重新和他在一起。 壮壮打小就火眼晶晶,千伶百俐,将温与怜对周寻卿那爆炸的火花看的比蜂窝还通透,对他俩之间的爱恨情仇,不了解,也猜的十有八|九。 “心理学研究表明,人类往往对过去某一个人或者一件事物无法忘怀的理由,往往是因为其的某些特征或特殊的意义。” 以人做例子,该特征表现为说话的语气,口头禅,或者笑容,又或者是与动作的承受方约定的某些誓言之类的,在人类记忆长河中,被大风大浪带不走的,往往就是他们。 随着时间的积淀,这些还会被记忆深处堆积的沙子太高,变得愈发忘不了。 这就是所谓回忆太高,吾愈发哀伤之因。 温与怜:“我看上去会年轻很多岁,是我在找回忆,这样做虽然有些卑鄙,但更卑鄙的还有,凡事总得循序渐进的不是么。” 壮壮叼着喝完的牛奶袋,朝他竖了个大拇指,鄙夷褒赞兼具地比划说:“你总是把看不上眼的说的理所当然的样子。不过,我认同。” 她轻拄着拐杖走了两步,大部分重量还靠她双腿撑着,壮壮腿好的差不多了,扔掉拐杖乌龟慢爬可以走十米的路——除非今天学校义务劳动,她不用急着去上课。 “我等你的捷报。”壮壮说。 温与怜哼了一声以作应答,然后看着她身残志坚的背影,竟有股想要流泪表示生活不易的冲动。 只可惜最后挤出的情绪被他定的闹钟打断了。 现在七点钟,他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去周寻卿的办公室报到,而后默默蹲在一边,看着他工作的样子;时刻竖起耳朵,以防他人需要自己。 —— 城早上六点的时候,交通已经有开始堵碍不得行的趋势了,到了七点,城市交通系统运行了一个小时,其变态拥堵正趋发展,似有飞腾上天一去不复返的架势。 温与怜打了车,在临近大厦还剩两条街口的时候,交通“瘫痪”了。前面轿车一个个的按喇叭,催促着前方车辆快行,可这些喇叭除了起到刺耳的功效,丝毫没有撼动那些压在马路上的“杀手们”,红绿灯亮了一次又一次,车子排列的长度只增不减。 温与怜看了下手机,离七点半只剩不到十分钟了,如果前面车子再不动的话,他这次试用期的第一天就迟到,一定会破坏自己在周寻卿面前的形象,那么自己挽留前任的第一步就已经失败。 几乎是不假思索,他决定下车跑过去,现在车子堵的这么厉害,走路反倒比较保险。 温与怜结清了车费,下车开始长跑。他小心地看着周围来往小车,循着空隙越过一排排绿树如茵,终于在七点三十的前五十秒到达了大厦底下。 接待他的还是昨天那位小姐,只是这次,这姑娘见到温与怜,笑容有种诡异的亲切,标准普通话说道:“温与怜先生是吗,周总让您去十一楼,直走最里面一个房间里找他。” 温与怜没听明白,问:“十一楼最里面的房间?” 前台道:“是的,您上了楼梯,直走就可以看到。” 尽管心里有点没把握能不能找到最里面的那个房间,温与怜还是乘坐电梯去了十一层。 十一层没有人,装修风格似乎是公司通用员工休息场所,休卧面对面,玻璃阻隔,一面是大厅公共休息室,里面沙发,酒台,书架都有;与之对面的则是酒店客房的隔间,有门牌号,但关着门,温与怜看不见里面的样子。 他走到最后一个房间,上面赫然两个大字——厕所。 再往里便没有了。 温与怜回头看看自己走过来的地方,又回头仔细看了眼上面的字,发现确实是厕所,而不是派出所。他犹豫了一下,往左转了一步,进了男厕所。 里面好像没人,很安静,还有驱蚊香的味道,没有那么难闻。 要不要喊周寻卿的名字是当下他遇到的世纪难题。第一,还没有几个人回来厕所找人,虽然说这可能是场乌龙,但是踏出那一步需要勇气;第二,万一周寻卿不在这里,而厕所又有其他人,那岂不是尴勒个世纪的大尬? 想来想去,他决定不喊周寻卿的名字,然后潇洒地回头走出去! “周——老板!” 温与怜平声温气,声音不大刚好在厕所较为封闭的空间里传开。 他喊完就后悔了,正打算吊着脖子离开,突然从最里面的隔间传出来一个声音。 “你来了。” 温与怜听到这声音皱了皱眉,往里循声过去,问:“怎么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周寻卿身体不舒服的声音他还是一下子就能听出来,绵软无力,有种被棉花能轻易闷死的感觉。 “肚子疼,你来迟了五分钟,带纸了吗?” 温与怜在口袋里找了找,掏出一包餐巾纸从底下门缝递给他。 “对不起,路上堵车。”他说:“为什么肚子疼?” 他问完,嘴唇有点干,伸出舌头舔了舔。 从昨天周寻卿离开他家到现在,两人接触的范围仅限于那张床,要在自己身上找责任的话,温与怜想不出来。 总不该是自己受了他的罪孽之后,肚子疼的是攻? 这是什么破逻辑…… 周寻卿在里面闷了好一会,才出声:“不小心喝了不干净的水,闹了一晚上了。” 一晚上!温与怜急了,说:“怎么不去看医生,你——” “没事,现在不疼了。”周寻卿推开门,从里面走出来,嘴唇起了点白皮,脸颊的颧骨也有些青,眼尾稍稍有些黑,看来昨天晚上估计是疼了一宿没睡闹得。 看他这病怏怏的样子,温与怜提议:“要不去医院看看吧,你脆的很,我担心……”话没说完,他再次戛然而止,盯着周寻卿深水般的眼睛,愣住了。 他会不会嫌自己多嘴,现在的自己以什么样的身份去说这些话。 温与怜没来由的心里发毛,避开他的眼神,说:“我的意思是,生病了要去医院,他们都是去医院的,我没有别的意思。” 他在周寻卿面前向来喜欢解释,解释的有板有眼,剖析的体无完肤。 温与怜深呼可口气,说 - 分卷阅读69 :“没事,接着说,我听着。” 就像是故意为难温与怜似的,而后者在懵逼了之后一度处于言语系统崩溃状态,要他再次重新组织语言说些什么,需要点时间。 “嗯?没话说了吗?”周寻卿靠了过来,鼻子呼出的气息打在温与怜的眼睫毛上,痒痒的,扯得心弦有点慌。 周寻卿贴着他的鼻尖碰了碰他,说:“陪我睡会,晚上跟我去赴个宴会。” 温与怜条件反射地搂住他的双臂,生怕他下一个不注意就倒了下去。 “还好吧。” 周寻卿用鼻子呼气:“想睡觉。”昨天因为喝了过期的红酒,胃疼了一晚上,一晚上没睡着,早上醒来头疼地要炸了。 当对着镜子中血丝遍布的眼球,他第一个想到的是求助温与怜,所以他开始附加彻夜难眠后的头疼,去公司才有底气让前台在温与怜来时就让他来找自己。 何时养的臭毛病,娇气的不得了。 没走出厕所,周寻卿就趴在温与怜背上睡着了。 温与怜随便拧开了一间客房,将周寻卿放床上安顿好,刚离身找毛巾给他擦擦脸,就被被单下伸出的手拉住了。 “不要走。” 温与怜心塌陷了一大块,回握住他,眼睛酸的不行。他蹲下身子,哄道:“不走,怎样都不走。” 周寻卿似乎深陷在什么怪梦里,眉头皱的可以夹死蚊子,看样子是极其难受的。 温与怜看的心痛,想伸手给他抚平,后来,奈不过禽兽的良心,凑上去落下一个亲吻。 半梦半醒间,周寻卿睁开了眼睛,似朦胧似清醒。 “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为什么离开我那么多年?” 他在等一个解释,只要是一个解释,从温与怜嘴里说出来,不管是什么,好的坏的,他都可以接受,并且可以过往不提,既往不咎,他可以继续爱下去。 可他想要的解释在温与怜看来,要如何开口?告诉他自己不是因为什么鬼理由离开他,而是因为纪淮的私欲和沈天的报复,囚禁了自己,错过了与他重逢的最好时机? 要他真的告诉周寻卿自己在那被囚禁的一年里如何受难,堪是哗众取宠。 他不想这么说,因为这事找不到正当的理由。 —— “我从未想过要离开你,我只是在你十年的睡梦里没有出现而已。”温与怜握紧了他的手,感受掌心那丝温度,急切道:“周周,我想再次追求你,可以吗?” 他有些期盼,有些紧张,他害怕从周寻卿的口中听到任何不尽人意的推辞话,可是—— 他似乎睡着了,没有听见自己的话。 温与怜静静享受属于他的安宁时刻——看着周寻卿,在他只有一个人的时候,守护他。 眼前的面孔与十年前的重合,那一瞬,又放佛看见了学生时代的青涩少年。 —— 无相之印地处城的中心位置,繁华无双。一年到头都是富家子弟聚集之地,灯红酒绿,朱门酒肉。 有钱人想要聚会,什么样的名头都可以起,什么以慈善为名,以环保绿色为主题,以扶助乡村建设发展为由都可以搞一个上流人士聚集的宴会出来。 往往这种,大都都是为了结交有名之士,弄点人力资源罢了,扩充潜在客户库,向挣更多的钱发展。 温与怜不止一次来这种地方,以前他跟蓝玉的时候,也有很多明星酒宴,更多狂放他都见过了,什么场合他都应付的过来,何况自己只是保镖而已呢。 周寻卿刚进来没几分钟,就被很多人拉过去谈天,你一句他一句,时间便过去了。 温与怜百无聊赖,但又没感离他太远,特地选了个灯光照明不佳的地方站着,一双眼睛就看着那人。 他这才有时间好好看看这个男人,与十年前不一样,褪去了少年的青柠味,增添了很多其他不一样的口味在里面,其中感受最深的便是苦味。 不是苦嘴,而是苦心。 周寻卿和那些人侃侃而谈的样子真令温与怜嫉妒,因为到了他这里,就不知道说什么了,感觉说什么都是浪费和不好。 他想着,低头拨弄一边的盆景绿叶,用手抹抹,还挺有意思,可以打发时间。 不知何时,周寻卿站在了他身后,问:“你在做什么?” 温与怜猝然回头,张了张嘴,说:“嗯,没什么。” 周寻卿看了他的手,说:“去那边坐坐吧,我想和你聊聊。” 温与怜一闪而过的怔然,随即点了点头。 话题脱不开陈旧的老事。 温与怜也是从周寻卿口中得知,冷清杀了人,坐了牢,时期三十八年。 当年消失的李富贵是被冷清关起来的,折磨了六个月不见人形,警方找到他的时候,人快废了,送往医院救治的时候,第二天就离开了人世。 “花梅的妈妈也坐了牢,十年,包庇罪犯外加伙同犯罪。”周寻卿摇晃着手里的酒杯,在那升起的一颗颗泡沫中看到了过往。 儿子死了,有哪个母亲不心痛的。 可她和他太冲动了,所以一切都无法挽回。 故事的结局以悲剧收尾,不晓要是让花梅知道了,会不会高兴。 温与怜微微的勾了个笑,猛地喝完了面前的调酒。 ☆、血滴 “我去看过他两次,他刚进去的一个月后,还有两个星期前。”周寻卿朝吧台那边打了个响指,要他们再送一杯酒来。 “我问他后不后悔,第一次问了,第二次也问了。”冷清坐牢到现在,有九年。当年李富贵被发现,他已经受了长达一年的折磨,警察跟进这个案子也跟进了有一年,因缘巧合找到了破案的线索,这也正应证了那句话——正义可能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但冷清一刻也没后悔过,他在牢里可能一直在想,为什么法院不直接判他个死刑,他或许是想要下去陪花梅的。一个人活着太寂寞,春天树上的花不再盛放,时间久了,那份心中的爱意会随着变味,冷清想保留,唯有断了所有的念头,一心一意为他,充盈整个人生。 ——下辈子想和他好好在一起,欠父母的下下辈子再还吧。 这句话是冷清说的,也是他跟周寻卿说过最长的一句话。 那个时候,温与怜不在周寻卿的身边,他的心情和冷清差不了多少。不过冷清一直寻求着解脱,而周寻卿则选择在寸步难行中固执。 —— 宴会进行到高氵朝,大厅里面人声鼎沸,淹没了角落里两个人的声音。 “十年里,我一直在努力,和以往每一次都一样,你呢,可以和我说说这十年,你在哪里,是怎么过的?” 话筒递到温与怜这边,他被迫接过,却不知道怎么说。 “我……我妈妈 - 分卷阅读70 走了,我带着壮壮一起过,给人当保镖,也没什么稀奇的。” 周寻卿听得不太认真,大概这些话,都不是他所想的。 “没有做别的事吗?”他随口轻声问道。 温与怜想了会,干脆道:“还有……很想你,这是我一直都在做的一件事。” 周寻卿盯着他,双手自然叠在腿上,眼睛定神的像在出神,好似在说别用花言巧语骗我,我一个字也不信。 温与怜也不要面子,脸皮厚的三把长矛都戳不透。 “你就当我是你所有追求者中的一个,做你备胎库的待宠幸成员,你烦我没关系,反正我就赖着你。” 他说的正义极了,也处处透着我喜欢就是我喜欢,我爱追着你,你能怎么样。 可惜,周寻卿的下一句话把他打的浑身稀烂。 “我会烦。”他说。 温与怜张了张嘴,刚才的嚣张耍赖气势瞬间降至冰点,一双眼睛不知所措起来。 “你是不是不想见到我?”他问。 他们俩之间是不是从此隔着十年这么长时间段的鸿沟,怎么也跨不过去了,就算以后冰释前嫌在一起,一提到彼此各自耗费的时光难耐一时悲伤,到最后还是分道扬镳。 因为再也回不去了,对么…… 温与怜等他的回答,他要怎么做决定?他想,如果周寻卿真的开口说他不需要自己,那自己就滚的远远的,他可以潇洒单恋一辈子,这有什么关系。 “试试看,谁说我一定会烦。”末了,他加了句:“我没有像以前那么好糊弄了,你还有什么可以给我的。” “命给你吧,我是你的保镖,只要有一天活着,我就会站在你面前。” …… 周嘉刚拿过助理递过来的湿巾擦手,余光瞥见了那边交谈的两人。他眯着眼睛,掏出手机给某人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两下就接起了。 “为什么我在这里会看见温与怜,你当初怎么答应我的?纪淮。” …… 无相之印宴会过后,温与怜开启了土豪追人手段,他听了周寻卿的话,没有再送情书这么老套的手段。他每天会在周寻卿的车座副驾驶上放上一朵花,什么花种都有,什么颜色的也都齐全,每次花的边上还有一个礼物袋,里面装着超十万的小礼物。 温与怜不是特有钱,小几年攒的资金短短一个月耗尽的快没了。他也没有每天跟着周寻卿,每次需要时,他会站在距离十米之外的地方,用眼神筑起一道防护墙。 某天,周寻卿要去香港谈生意,温与怜被指名道姓一同前往。临行前一天,他收到了壮壮的信息。 ——哥,家里最近是没钱了吗,为什么我都喝不起牛奶了,中午也没有汤喝。 温与怜在停车场,周围很安静,他发了条语音回去。 ——“这个月省点,下个月领了工资都给你,最近有点事,忘记给你留钱了。” 不多会,壮壮又发了条信息——工作出了事么,我随口问问,不是那个意思。 温与怜回她,让她别多想,等这次出差回来就给她打钱。 壮壮的生活费是温与怜按月给她打的,一个月五千,本是绰绰有余,只不过这次过了快两个月,壮壮靠着上月留下来的救济金活着辛苦,才不得已过来问问。 温与怜发完信息,捏着手里送给周寻卿的礼物,攥紧了手,还是将此从他车窗塞了进去。 他放完礼物走出车库,周寻卿就从旁边的柱子后面出来,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又将目光转到自己的车子。 这已经是他这个月收到的第十五份礼物,达不上他应酬一次送给别人高档品的价钱,但却是温与怜的极限了。 周寻卿想到之前让秘书查的事情,先前很多次都想问那个人的,可都给他忍住了,问出来的结果他心知肚明,他十分不明确自己想要的反应是什么。 是他难堪,还是自己觉得愧疚?或者更让他觉得这是种无能的表现。 周寻卿以为自己会狠下心折磨他一段时间,惩罚他十年前不告而别,可是两人连同在一个车库,他都没敢踏出一步,以位居人上的姿态去嘲讽他。 就刚才,他似乎看见了温与怜的脖颈处,有一道似乎是勒痕的伤。 他过分想了解那空白断缺的十年,他想好好疼疼他。 —— 或许他抱着这个强烈的愿望日思夜想,终于在香港一次醉酒后露出了最幼稚的马脚。 周寻卿把温与怜逼的无路可逃,双臂困着他,撑在车门上,撒着酒疯。 “你为啥躲得这么远,我很可怕吗?” 他打了个酒嗝,双眼泛白,有一瞬间失神。 温与怜腰架空着,后弯着难受,一只手为了保持平衡放在他腰上。 “你是不是醉了,我送你回去。” 周寻卿耳朵聋了,自说自话:“唉,我好想比你高哎,你怎么比我矮啊。” 温与怜满脸黑线,整个人都不好了。 周寻卿喝醉酒都是这个样子的吗?…… 过了一会没听到回话,这个醉酒立马变小孩的成年人顿时不干了,撒娇说:“我走不动了,我要回家,你背我。” 温与怜反手拍了拍车身,说:“上车,我送你回家。” “不要,你背我,哥哥,你比我大就是要背我。” “那你别箍着我,不然我怎么背你?” 温与怜轻轻推了推他,说:“挡着我了。” 周寻卿这才听得懂人话似的,拿走了架在他脸边的屏障,,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险些手舞足蹈的原地起飞。 温与怜无奈地看着他,背对着蹲下身,回头示意他上来。 周寻卿这只猪竟然直挺挺地砸在他的背上,幸好温与怜,手掌撑地缓冲了下力道,不然两个大男人倒地上的丑态就要被路边的监控录像拍下来了。 气喘吁吁将人拖回香港租借别墅,温与怜终于能缓口气,哪想到自己是累着了,这人跟打了鸡血似的,精神好的不行。 “你是不是很累?”周寻卿头靠在温与怜的肩上,可怜着声音问。纵然心累,被他这么柔柔的声音一问,再不怎么累了。 温与怜扶着他的胳膊,将人往床上带,哄道:“睡觉好不好,我给你脱衣服,一会给你擦个脸。” 周寻卿就这么被他扯着,眼睛盯着他不放。 “你也让我抱抱吧,你背我,我抱你,公平。” 温与怜只当他发酒疯,没理。周寻卿又说了一遍。他又哄了一次。 “你累不累啊,先睡觉,明天起来让你抱。” 周寻卿不干,蹲下身,猛地从他腿弯处抱起,将他大半个身子腾起在半空。 温与怜抖了一下,忙攀住了他的肩膀,额角汗湿的头发贴在脸庞,心有余悸。 就这这 - 分卷阅读71 个高难度的姿势,周寻卿心大的抱着他转了几圈,傻兮兮说:“你好轻啊,温哥,你不长肉啊,这么多年,白长了。嗝~” 温与怜险些被他这声温哥喊得尿裤子,不敢确定又有些急促道:“你刚才喊我什么?” “再喊一遍。” 周寻卿被鼓舞了,高叫着喊了好几声温哥,连转了又几圈,才晃悠地将人放下来,倒床上睡着了。 温与怜缠着他想再听那一声,也没听到。周寻卿耍累了,沾上枕头就睡了。 他的睡相很安静,温与怜给他挪到床中央去,他有意识似的拱了拱,滚到了边上,让出了一个大空位。 弄了一会都这样,温与怜就没碰他了。 —— 翌日清晨,周寻卿一醒来就享受到了温与怜送来的热牛奶,解酒的。他昨晚闹腾的厉害,一觉睡醒茫然的样子,大概是忘了昨晚发酒疯的事。 收拾收拾,周寻卿出发去见客户,温与怜则待在他的车上等着。 周寻卿不让他跟着,他就听话了,没去。 在车上百无聊赖,温与怜百度搜索了下他的信息,越看越精神,越觉得惊喜加高兴。他喜欢的人这么优秀,他能不开心么。 半晌,他抬头看了看窗外,不经意瞥见了一个他没想到会在这遇见的人——沈天。 沈天搂着身边的女伴,衣着富贵,人模狗样地走进了一家私人会所。 温与怜僵硬着身体,回过神来,沈天早不见人影了。 这个人—— 温与怜拳头握的咯吱响,呼吸不自觉地加速,心跳陡然变快,眼前忽暗忽明,仿佛冥冥之中有一双手将他拉进曾经疯了一般要逃离的黑洞。 他身上大部分的伤都拜这个男人所赐,他没有一刻不在想,怎么弄死这个人,他做梦都想杀掉的人。 温与怜的内心在坐过山车,忽上忽下,耳边全是惊恐的尖叫,不多时,那些便变成了自己的凄厉惨叫——沈天玩游戏似的,在他胳膊上,用水果刀一下一下给他刻着标记。 那是一个沈字,一笔一划都透到了骨子里,都恨到了心底。 后来胳膊上纵横交错的刀伤都是为了掩盖这个字——纪淮做的。 他某天在温与怜胳膊上看到这个字后,大发雷霆,用刀划花了这个字,还执拗地想刻上自己的姓,只不过温与怜挣扎的太厉害,刀在身上划了很多不成文的符号,纪淮最终也作罢了。 —— 他们都该死。 温与怜充满耻辱的胳膊爆发出岩浆扩散的疼痛,他一点一点压制心头的怒气和伴随着的恐惧,深呼了好几口气,直到车窗外不知何时出现的周寻卿。 他应该没有看到,周寻卿敲了敲车窗,问道:“没事吧。” 温与怜缓了两秒,说:“没事。”他下车给周寻卿开了门,后者却说他来开车。 中午吃饭的时间到了,由于温与怜早上见到了不该见的人,一时没有胃口,没吃的下饭,早早站在门外等周寻卿。 周寻卿没有察觉出异常,每天例行各种公事,谈着价值不菲的合作。 温与怜则坐在车里等着他。 这是个极其难熬的过程,因为他不止一次看到了沈天。他西装革履,一副斯文败类的模样,轻佻着调戏身边的女伴,嘴角上扬恶心的微笑。 终于有天晚上,温与怜藏好了在衣袖里的刀打开车门走了下去,一路尾随着沈天进入了那家私人会所。 会所装修的金碧辉煌,水晶吊灯一个比一个豪华,里面来往的人也都穿金戴银的,珠光宝气闪的瞎了。 沈天插着裤兜上了二楼的酒会,温与怜则不远不近地跟在其身后。 酒会的人大都不认识,但因气味集在一起,谈天说地,个个嘴边都挂着看似和善的微笑。 那个斯文败类上了二楼,换上了一副截然不同的笑,拿起一杯香槟,颇有目标地朝美女靠近。 温与怜躲站在花瓶的身后,掩饰自己的行踪,他盯着沈天的每一个动作,眼神似刀子在他脸上横竖割拉,手颤抖的不行。 他想起壮壮那时差点被他糟蹋,心头火更甚,一心孤掷决然要送他去见西天如来佛。 —— 他正盯着那人西裤,见他移动到别处,和别人聊天。 温与怜将目光移到他的脸上,恨意不减。 这时,他瞥见了离沈天不到五米的地方,站着的周寻卿。 周寻卿也在笑,如和煦温暖的风,刮起心头无端的美梦。 握在袖子里的刀忽然偏转了刀锋,温与怜割伤了自己的手,他低眸看了下不小心滴在地上的血迹,轻喘了几口气,愣了一会,离开了二楼。 他离开的时候被周寻卿瞧见了,不过没有追上去。 周寻卿看了眼温与怜刚才站着的地方,回头朝朋友告了别,走了过去。 花瓶盆景这地方是酒会上比较偏的位置,但却可以看到整个酒会的景象。 他想象刚才温与怜站在这里的情景,猜想了很多个可能性——前几天,他发现温与怜有些不对劲,好像在极度害怕某一件事。 当他准备离开时,无意中发现了地上一点红色的液体。 他蹲下身抹了一下,放于鼻尖闻了闻,忽然变了脸色。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这种粗长的作者更文不配得到评论嘛 话说我好久没看到评论区活跃的大大们了 ☆、纹身 温与怜坐在车里,一遍遍抹去手指上冒出的血珠,安静的空间像被抽光了空气,但如果仔细听的话,还是能听见强忍着、压抑的抽气声。 他本来没有考虑到任何后果,只为宰了沈天这个人渣;可神机妙算却少了一算了一卦;在看到周寻卿的那一刻,他忽然退缩了—— 倘若自己坐了牢,那他就不能和周寻卿在一起了;自己这么费心费力追求他是为了什么,是追求到头来的一场空,还是牢房高墙下无边无尽的悔恨? 不值得,为了沈天一点也不值得。 但是那些残忍的回忆……温与怜使劲摇了摇头,想把那些恶心的画面驱除脑海。 “叩叩。” 车窗忽然响了,温与怜抬头看见了周寻卿,他不着痕迹地收回手,去给他开门。 “这么快就结束了?”他边下车,边调整自己的情绪,音调平稳。 周寻卿扫了眼他藏于袖间的手,道:“怎么了,你很紧张。” 温与怜一脸平静:“没有,在车里有些闷。” 现天五月初,香港的天气是有些热,只不过周寻卿没有信他的鬼话,亦没有深究。 “回去吧。”周寻卿上了车,温与怜应了声,也上了车。 途径一家药店,周寻卿停了车,进店买了消炎药、必要的药品和伤病处理物品。 他光明正大地买了这些东西, - 分卷阅读72 温与怜也有些察觉,但没有自作多情的问为什么。 然而回了住处,周寻卿放下东西,注视着他:“把手伸出来。” “啊?” “把手伸出来。”周寻卿又重复了一遍。 温与怜才慢吞吞的伸出两只手,他把手背给周寻卿看,但姓周的直接将他手背翻了过来,看见了他还在渗血丝的食指和中指。 周寻卿动作轻柔地给他消毒,抹药,再贴创可贴,弄好后静静看了他一会,而后扛麻袋似的把人扛起扔到卧室的大床上。 小心避过他手指的伤,周寻卿盯着他的眼睛问:“你是不是上去过?拿着刀?” 温与怜抿着嘴,看着他的眼睛率先败下阵来,避开他的目光。 周寻卿强硬掰过他的脸颊,“你跟我说句话有这么难吗!” 半晌,温与怜开口:“你想听什么?” 周寻卿心中早有不堪的猜想,他很希望这些都不是真的,但或许联系在一起才是真正能说的通的。 “你是要杀人么,那个酒会上是不是有你恨的人?他对你做了什么……”他从温与怜上衣下摆伸进去,一点点撸上去,摸着他身上硌手的伤。 “你身上的这些伤根本不是做保镖时受的伤对不对!” 话音砸地,温与怜猛地推开他,往后退了一点靠在床头。翻身下床,往外冲。 周寻卿拉住了他,温与怜犯了轴,没有回头。 他这样让周寻卿更加坚信自己的猜测是对的,而且那一定是相当不好的回忆。 温与怜的手在抖,他在无意识的惧怕。 周寻卿忽然放开了他,换上了极度催眠的语气:“对不起,是我有病,我酒喝多了。” 温与怜过了小会噎出点声音:“不用说对不起,你没错。” 房间的温度有点高,温与怜心里堵的难受,说了句抱歉就出去了。 披着破旧的回忆是皮肤老旧的死皮,可无论怎么搓,都搓不掉这层丑陋的东西,他们就像影子一样要跟随他一辈子了。 —— 周寻卿在香港的任务快完了,临走前,他邀请温与怜去餐厅吃饭,也是为了那天晚上的一时冲动赔不是。 两个人的心结都没有放下,随意从哪个点切入都会深深伤害到彼此。 —— 中午,他们这边正吃着饭,沈天扬着招牌微笑走了过来,声音里透着贼气的尖声。 “哟,周老板啊,正巧,在这也能碰见你。” 周寻卿礼节性回应了一下,对面的温与怜手握的刀叉快把盘子戳烂了。 偏偏这个二百五还没意识到事情的危险性,扭着身子想要看看这位和周老板共进午餐的佳人是谁。 当接触到温与怜寒冰的眼眸时,沈天吓了一跳,一丝慌乱之后仗着有人在场,量温与怜也不敢怎样嚣张,他说话特别欠。 “是你啊,好像很久都没有见到过你了,最近混的不错啊,攀上周老板了。” 温与怜已然无话可说,鼓动的心叫嚣着嗜血的渴望。 “校友一场,晚上我那有一场脱衣舞表演,邀请你一起去,让那些人欣赏你健美的身体。” 话说这沈天也不知道害怕似的,说着说着话里就掺杂了别的意味在里面,眼睛也不怀好意地探进温与怜的衣领,似在提醒他当年在他身上发生过的事。 温与怜当即起身,用脚别倒沈天,右手举起餐具刀划破了他的脸颊,与此同时,沈天打掉了他还想用来行凶的刀,温与怜立刻还手,转着刀叉抵在他喉间。 他用嘴型无声说了两个字,然后手起刀落…… 没有血溅当场,好好吃饭的地方也没有变成凶案现场——周寻卿及时扣住了温与怜举着叉子的手,摇头:“不要。” 温与怜从来没有那样狠戾的表情,如若周寻卿不拦着的话,他真的就要杀了沈天。 沈天趁他愣神之际,狼狈从他手下逃开,顺手摸了摸脸,敢怒却不敢说,只得离他五米远瞪着他。 温与怜扔了叉子,头也不回地出了餐厅,这回,他没有在车子里等周寻卿,而是一个人招了辆出租车走了。 车窗外的景象飞速向后撤离,他有一瞬的想法想躲过司机手里的方向盘,死了算了。 奈何想法无法付诸于现实,他的生命里还有别人在为他续命。 —— 温与怜走后,周寻卿也行动迅速地扣住了沈天。 他安排手下把人关在郊外的某间仓库,刑具折磨,终于从他口中得到了温与怜缺失的十年。 这十年里,有一年是断离一切的源头。 沈天什么都说了,他不过是仗着他老舅的身份,勉强混进上层社会的可怜虫,事实上,他老舅是周寻卿的客户之一,没了周寻卿不过一滩黄水下的一颗水草,而他什么都不是。利益面前,血缘根本不值得一提。 沈天在得知把他老舅搬出来也无法镇场时,痛哭流涕全说了。 周寻卿要他详细说每一个细节,捡最痛的部分说,说完,他加之于温与怜身上的,会十倍奉还给他。 “我,我知道错了啊……啊,别,别用刀划我……我,我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放了我吧,放过我吧……” 不过他每叫一句,周寻卿便示意下属加重力道,只要没把人弄死,就往残废里弄。 仓库外的月色不如往日明亮皎洁,沾染了点血色,像古巷里空落枯草的哀哀之色。 周寻卿握紧手掌心,希望能透过那残月找到温与怜。 —— 几乎是同一时间,温与怜又一次被周嘉逮住了,同他一起策划这个绑架案的还有纪淮。 周嘉和纪淮商量好,周嘉负责上半场,纪淮则负责下半场,结局怎样,掌握在纪淮手里。 昏迷的温与怜被五花大绑放置在一个只有一个电视屏幕的房间里。 门外,两个主事者在抽烟。 “我要他,你做完你的事后,我会带他走。” 周嘉:“你怎么保证这次不把他放出来,上一次你就没有守信用。” 旧账很好翻,两个人一直都有交易。 纪淮吸了口烟,道:“上一次赌了一把,没赢,这一次,算我栽了,只要把他带走,打断他的腿也可以。” “好,我只需要三十分钟。”周嘉掐灭了烟,说:“毁灭掉一个人很简单,灯下黑,再把他的光灭掉就行了。” 他笑了下,走了。 不到两分钟,温与怜在一阵戳心的刺痛中醒来,他迷糊挣扎了下,身上又传来那种刺痛,电流从脚底往上攀爬,荡的他下巴的胡子都长出来了。 不多会,他面前的电视屏幕亮了,里面出现了周嘉的面孔。 “你好,很高兴,我们又一次见面了,我是周嘉,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十年前的某天 - 分卷阅读73 你应该见过我,我是周寻卿的堂哥,第一次见面时我就告诉你了。” 温与怜不自在地挣扎了下,被电视里的周嘉尽收眼底。 “你不用挣扎,凳子上接着电流,我一按开关,你就会浑身发软,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我也只是同你说几句话,不会伤害你。” 温与怜慢慢不再试着挣脱,眼睛一直盯着电视屏幕。 “我不知道什么原因,我又在阿卿的身边看见了你,所以我的目标很明确,我是想让离开他,他是周氏集团的唯一继承人,人生道路的每一个环节都不能出问题,这是家族重任,我希望你能理解。” 周嘉顿了顿,说:“十年前,你消失的时候,周寻卿去找过你,顽抗老爷子的命令不顾一切的,但是他没找到你,所以不甘心,因为你,他那么混账地不听他父亲的话,也是因为你,他父亲起过不止一次杀了他的念头。” 温与怜不可置信。 “阿卿身体很好,但是体质特殊,他接受他父亲的一系列考核,在地下室受了两个多星期的折磨,差点没爬出来,送到医院的时候,我们所有人都认为他不会活了,可最后他还是醒了过来,可刚一睁开眼他就要出院,去找你,周老爷子表面不说,却也气出了病,一年后,撒手人寰,那时候,阿卿寻你未果,亲人也已逝。” “整整九年,都是他为你背负的,他过的一点也不好,你的再次出现打乱了他的生活,换句话说,是你毁了他,你不应该再回来他身边,世人一旦遇到困苦,都认为自己是世界上最惨的,可世上惨的人千千万万,你,又算老几?” 周嘉清了清喉咙,说:“最后,我只希望你离开阿卿,我也不为难你,若是你早点有觉悟,你就该把自己藏起来,而不是出来祸害别人。” 最后一句话说完,电视屏幕就暗了。 温与怜感受到一阵比先前更强劲的电流穿过全身,没过一会,他就晕了过去。 ——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在一辆车的后座,开车的是纪淮,见他醒了,说了句:“跟我回家吧。” “去哪里?”温与怜哑着嗓子问。 “机场。” 出国?! 温与怜坐起了身,想拉开车门,可车门早被纪淮锁住了,怎么拉都拉不开。 “别费力气了,我说了要带你走,你就必须跟我走。” “我不跟你走!”温与怜吼道。 他要回去,他要找周寻卿问清楚,他要…… “你和他没有结果的,你毁了他,他也毁了你,你真的什么都能放下,和他从头开始?回不去了,你知道吗。” 温与怜出了神,没有回话。 “我也喜欢你的,温与怜,从前是我错了,但从现在开始,我会对你好,比那个人对你还好,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纪淮也变了许多,他也花了将近九年的时间看清了自己的内心,他欺负温与怜,压榨温与怜就是因为自己得不到,而却喜欢着,所以他偏执的认为,只有伤害才能让温与怜记住他。 “我不跟你走!我要下车!” 纪淮见他说不通,脚踩油门,快速向前开去。 温与怜恍然回忆十年前的某一天他问周寻卿的话。 “怎样才能记住一个人的味道?” 他吸了一口烟,对着周寻卿的嘴渡了过去。 “记住一个人最好的方法是,将自己的舌头放进他的嘴里。” 而周寻卿掰着他的脸,看着他说:“我觉得是把我放你心上。” 温与怜笑开了,挽起自己的袖子,露出红痕未退,刻在连接心跳脉上的纹身。 那是一个艺术版的周寻卿字体,温与怜特意去纹的。 回忆渐消,温与怜抚上自己左手腕脉搏上被划的乱起八糟的纹身,苦笑了一下。 “你坏了我的纹身……”他喃喃道。 纹身坏了之后,温与怜又去纹了一次,叠加在伤痕之上,却没有先前那么好看了。 他用心爱的人,被这些人毁成什么样了。 车子转弯,温与怜稍稍歪了身子,他缓神静心的一口气都没呼出来,就冲过去夺纪淮的方向盘。 “你不放我走,那就一起死!” 死亡的声音在耳边炸裂,纪淮猛地转了好几下方向盘,眼睛顾不及两方,吼道:“你疯了!” 温与怜地狱般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不杀你我才会疯!” “纪淮,别指望我会喜欢你,永远不可能!” 长风呼啸,临江大桥突然一辆失控的车在连撞好几个路障之后,刹车失灵冲下了大桥。 过往车辆惊魂未定,待回过神,才掏出手机报警。 消防队来的及时,从江里捞出了两个半死不活的人,送到医院抢救后,索性无人死亡。 —— 温与怜出事后的半个小时内,周寻卿就找到了那家医院。 他进病房的时候,温与怜在装睡。 因为不知道,周寻卿哭的像个死了老婆的傻子。温与怜的手被泪沾湿一夜没干过,心肿痛的感觉也一夜未消。 —— 阳光明媚,风景重好。 温与怜悄悄离开了医院,回了自己从小长到大的地方,他打算悼念一下过去,然后带着壮壮重新找一个城市,活下去。 …… 故乡月明,羊肠小道还是那个样子,路边的枯树高高瘦瘦的,那条湖依旧每天有不少人去钓鱼。 温与怜顺着小路下去,先伫立了良久,而后蹲下身,挽起自己的袖口,露出丑陋一次可以辨认的艺术字体纹身。 他摩挲了一会,然后把整只手放进水里,不断掬水搓洗,企图擦掉那个纹身。 一遍一遍,月亮从这头照到那头,手臂都搓红了,他还在洗。 心底有一把刀子,慢慢朝他伸出了刀尖。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配拥有评论,桑心………… ☆、接吻 又一晚,温与怜再次来到湖边,脱光了衣服钻到了水里面。 水漫过头顶,在粼粼月光下,吞噬了他的身体。 湖水柔软的拂过他的脸颊,水面下的颜色把他捧成了透着碧色的水晶;气泡在他睫毛出凝结,想遥远大海中的女儿吐出的泡沫。 —— 温与怜在水下睁开了眼睛,猛地站了起来,正好撞上了扑过来救他的周寻卿。 周寻卿因为刹车不及,又没应对过来突出状况,将刚出浴的温与怜重新“塞”回了水里。 “咳咳……” 两个人在水下抓棉花抓了一阵,才相互搀扶从浅水滩起身,扑棱着回到了湖边岸上。 他们两个大眼瞪小眼,还是周寻卿率先反应过来,抓过衣服给温与怜披上。 “你怎么找来?”温与怜拽了拽衣服,遮住自己还在滴水的胸膛。 周 - 分卷阅读74 寻卿伸手给他扑棱湿透的头发,说:“我梦见了,在梦里,听见了你的声音。 ” “哦。”温与怜身上湿了,不好穿衣服,拽着袖子套了好久才穿上。“我回来看一眼,明天就走了。” “去哪?” “西南,地偏,还没定好地方。” 周寻卿沉默,温与怜起身,丝毫不羞在有旁人在场穿好了衣服。 穿好衣服,他回头对周寻卿说:“咱们之间还是算了吧,可能是我想多了,我觉得你来是为了我,但就算不是也别告诉我,我喜欢自作多情。” “周寻卿,我直到现在都非常虔诚地爱你,但是我不希望这种爱让你夹在中间为难,我当然不希望是我后退,但往往还是大局比较重要。” 他说完准备走,却被周寻卿温热的手拉住。 他再次回头,看着他眼里、不会说话的神色,笑了笑。 “你是不是以为我要跳湖?其实没有,我没有那么脆,也没你想象中一蹶不振,抱着被逼的委屈阴惨惨度过余生。你见过谁跳湖之前脱光衣服的?我只是想洗个澡而已。” 周寻卿还是没说话,像月光下的雕塑,一动不动。 良久,温与怜道:“没事的话我先走了,我定了凌晨的车票。” “带我一起走行么。” 周寻卿终于有了声音,语气里满是恳求。 “什么?” “我想跟你一起走,带着我,到哪里都带着我,别离开我。” 来找温与怜之前,他拿下了周氏集团流放在外的百分之十的股份,彻底地堵住了周嘉和那帮老头子的嘴。 周嘉尝试劝阻他,但没用,周寻卿这个人根本不在乎外界的胡说八道,他只做自己认为的对的事情。以前,他不是没被现实扎的鲜血淋漓,哪一次不是挺了过来,他继承了他妈妈的性子,认死理,认对了,雷打不动,让他渡个百年大劫都可以。 “你不能因为别人的话就放弃我,我好的很,没有你才会不好。” “我们中间空白了十年,你又有多了解我,或者你自己?也许你早就变了,而你一直以为自己没有变。” “我没有变,一直都特别特别喜欢你。” 周寻卿站在树影交错落下的空白,像偷偷从月亮上跑下来的神。 他又似一只被抛弃的兔子,乞求着主人的怀抱。 “有什么意思呢。”温与怜小声低说,自己不也喜欢着他么,可有什么用呢。 周寻卿:“我晚上睡觉身边的空位是留给你的,我一直在等你回来,你不相信我吗?” “别说了……别在折磨我了。”周寻卿再说下去,温与怜想要离开的心思一点点被折磨完了。 他狠心地转身,沿着来时的小路向上走,到了水泥路,消失成一个黑点,直至不见。 温与怜认为自己是残缺的,尤其那十年里挥之不去的囚禁噩梦,让他无论如何都治不了心理的疾病,他在找解药,没有的话,毒|药也行。 整个人生像一根被虫子啃得稀巴烂的木头,没一块好地,自己看着都恶心,谁来当宝也都是假的。 周寻卿是好玉,温与怜不想玷污他。 他尽力让自己这块烂木头离人家的上好璞玉远一点,可谁知这人像个偷心贼阴魂不散地追了上来。 —— 温与怜在西南一个名为末水市的小城住了下来,忙完了壮壮的转学手续,重新找了份工作,工资不怎么高,但幸好这小地方物价也不是很高。 能养得活自己,养的活壮壮。 末水市名字里带了个水,现实中却是个水源缺乏的地方,离市最近的水源地是边界线高山上的雪湖。 雪湖是由高山上积雪化了形成的湖,风景独好,空气清凉。 当地民族有雪湖祈福的习俗,因此湖周边全是红绳红丝带拴着的木棍,代表美好。 温与怜接到周寻卿的电话,那边说在雪湖等他,若等不到人的话,他就跳下去。 温与怜不知道周寻卿怎么跟来的,现在也无暇顾及去想这个问题,要是去迟了,人从湖里跳下去,出了人命就不得了了。 小地方外来人死于非命,尸体多半是要扔到山顶上喂鹰吃。 好歹谈过恋爱,总不能这么绝情。 温与怜下午三点收到他的消息,到了雪湖已经七点了。 后来天黑,出租车不愿意往山上跑,把他丢山脚下就走了。 就这样温与怜一步步走上来,走了几千米的路,终于找到了周寻卿。 这家伙手里拿着绑着红丝带的木棍,朝他挥挥手。 高山之上的月光冰蓝之气更浓,空气弥散着玄秘格调的冷意,有种看一眼会觉得夜晚是幽会的好时机。 温与怜走过去,周寻卿有些高兴说:“你好,我叫周周,第一次来到高山,拜了山神为父,土地为母,如今尘缘已清,来此地见尔心中欢喜,势必求以为伴,不知你可愿意。” 温与怜听到这话,心里不免狂跳了下——这是他当年送给周寻卿情书中的话,部分句子被改,本意却不变,他竟然用来…… 温与怜有些尴尬和恼怒:“说人话。” 周寻卿立刻道:“我想娶你。” 天涯海角我都追来了,身无分文,带着穷死他乡的准备,扛着爱来接你。 “你忘了件东西。”周寻卿说,他从口袋里掏出攥在手中,伸到他面前,缓缓展开。 那上面躺着一个褪色了的、微微变形的戒指。 温与怜母亲留给他唯一的纪念。 “这是你给我的,它在我手上待了十年,你若不要我,索性连它也不要了。” 他说着作势要将戒指扔进雪湖里。 温与怜制止了他。 张嘴时喉咙有些酸涩。“你为什么……” 要我怎么离开你?…… “再一次,对着我表白好吗?”周寻卿轻道出口,眼里满是期盼。 曾经,温与怜欢乐场的表白,缠了两人的十年;如今周寻卿想继续续这往后余生。 “我……”温与怜哑涩出口。 “我爱你。”周寻卿补充道。冲着他笑开了。 雪湖的水被风吹起,粼粼像欢奏声。 温与怜捧着他的脸,吻了上去。 风过留痕,始终有羞。 —— 回忆 “你记不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咬了我一口。” “原来是你。” —— “温哥。” “周周。”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 —— 新文古耽《末世逃生日常》,古代打丧尸文 百杀成就扛把子攻x基因突变重生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