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比特人莱瑟]孽情》 分卷阅读1 第1章 (一) 金发男子漫不经心地叉起一块生菜搁进嘴里,唇上沾染了沙拉酱,更显得莹润柔嫩,“你继续说。” 面前的黑发男子紧张地吞了口口水,“我就是想……嗯,想进一步了解你……嗯,你知道的,嗯,约会什么的……” 金发男子拿起纸巾擦擦嘴,“ok。” 黑发男子一瞬间露出一个近似痴呆的表情,不相信自己听到的是那样爽快的应承。 金发男子露出一个笑容,几近倾国倾城,苍蓝色的眼膜流转着星空的诗意,云石那样白而细腻的脸庞微微侧向他那一边,“然后呢?你对我有什么要求吗?” 黑发男子迟缓地摇头,似乎在这一瞬间得了阿尔茨海默病,头脑运转十分缓慢。 “我也没有什么要求。”金发男子耸肩。 黑发男子终于从沉重的梦魇感里挣脱,“那什么,我是说,咱们这就开始吧,我可以邀请你去酒吧喝一杯吗?” 金发男子皱了皱眉,“现在?” “现在。” “哦不行,我要去托儿所里接孩子,家里还有一堆衣服没叠,奶粉也要买了,你有时间陪我去买奶粉吗?” 黑发男子再一次觉得自己病得不清,“什么孩子?谁的孩子?” “我儿子。”金发男子露出微笑,“现在就走还赶得上周末奶粉折扣。” 很好,这次约会又黄了。 堂堂大三校草瑟兰迪尔,依旧没有摆脱注孤生的魔咒。 话要从两年前的那个冬天说起。 寒风凛冽,偶尔有零星雪花飘落,街道上已经少有行人,昏黄的路灯下,高挑的男子保持一个僵硬的姿势良久,久到他怀里的小东西睡醒了(冻醒了?)嗷一嗓子哭了起来。动静大的和警笛差不多。 男子终于回魂,目露惊恐地看了一眼在他鼻尖前挥舞的小拳头。 瑟兰迪尔并没有想过要养一个孩子,尤其是那种吃喝拉撒不能自理只会尖声哭泣的小北鼻。 可是现在这算是怎么个意思? 前男友哭着抱着这个孩子回来指责他忘恩负义抛弃了他们父子俩,然后丢下孩子就跑了。 喂前男友你等一下啊!你是男人怎么下的蛋啊!喂我们恋爱的时候才高中而已都没有超过亲吻之外的亲密接触啊!喂这孩子丢给我是怎么个意思啊? 这一连串的疑问都消散在前男友飞驰而去扬起的烟尘中…… 孩子哭的更大声了…… 瑟兰迪尔你要冷静! 孩子哭的冒出一个鼻涕泡。蹭在瑟兰迪尔的汤姆福特外套上,碎了,还特么拉丝…… 瑟兰迪尔叹口气,抱着孩子往咖啡厅走。 凑合着弄了杯牛奶一勺一勺喂。 孩子吃的很欢,嘴角有一对酒窝,金色的头发很柔软。 现在送到警察局应该可以解释清楚的吧?等等,我前男友叫什么来着…… 瑟兰迪尔眯着眼睛思考这个严肃的问题。 孩子等着迟迟不来的下一勺牛奶,等了又等,无奈饲主正在思考人生,只得先吃拇指充饥。 “啊!”瑟兰迪尔睁大双眼,猛的站起,“是高粱茬!” 问题是只想起来绰号并没有什么卵用…… 孩子也赞同这个观点,并对他的大惊小怪十分不满,于是吐了瑟兰迪尔一身奶…… 出门的时候,他是高等院校优雅时尚的公子哥,回家的时候,他是一身奶臭对着娃点头哈腰的奶爸。 “我们没有尿不湿,现在去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太不方便了,你能忍耐一晚吗?”瑟兰迪尔把洗的白白的北鼻塞进自己的被窝里,和颜悦色地和他商量道。 吃饱喝足的北鼻露出一个赞同的笑容。 但是显然他是做不到的。 半夜,瑟兰迪尔梦到自己在大海里游泳,温暖咸湿的海水包围着自己,呼吸间都是大海的潮湿气味,以及什么鸡蛋变质的味道……大海?鸡蛋? 瑟兰迪尔挣扎着醒来。 很好,这孩子真讲信用,不但尿了一炕,还拉了一片…… 第二天,瑟兰迪尔一改往日里神清气爽高贵整洁的模样,一头金发乱蓬蓬,一身皱巴巴的运动衫,胸前挂个兜,兜里放个娃,一脸魂游天外,脚下打着拌跌跌撞撞地去学校。 那一天开始,瑟兰迪尔从贵族小王子的24k纯金神坛跌落,摇身一变,成了未婚先孕始乱终没弃成的豆腐渣。终日与尿布奶瓶为伍,之前的小伙伴因为不时被抓壮丁看孩子洗奶瓶而纷纷与他断交。 瑟兰迪尔不是没有想过要丢掉这个孩子。 实际上他纠结了几天之后付诸过行动。 把孩子洗的香喷喷喂的饱饱的,放在纸箱子里。 然后缩在某个角落咬着手指偷看。 很多人走过来看孩子,摇头叹息,却没有人愿意带走他。 直到某个流浪汉走近箱子,露出那种类似看到金饭碗的表情,伸手去抱孩子。 瑟兰迪尔看的清清楚楚,孩子瘪着嘴,挥舞着小拳头,嗷一声哭起来。 流浪汉随随便便的把孩子夹在胳肢窝下面,像夹个破洋娃娃一样。 瑟兰迪尔冲出去,一把抢过孩子撒腿就跑。 “呐,你先住我这里吧,等我有了可靠的人家,再把你送去。”瑟兰迪尔把他带回家,放在他最喜欢的沙发上,无可奈何地说。 然而除了自己,他似乎再也没有找到可靠的人家…… 这一养就是两年,家里渐渐知道这件事,父亲暴跳如雷,要他立刻将孩子处理掉。 问题是这是个孩子,活的,又不是包心菜番薯,怎么处理? 于是在同学眼里,瑟兰迪尔除了变身渣男之外,还多了一个属性——穷…… 一天打三份工,周末还背着孩子出去派传单。平时上着课呢,他脑袋一歪,说睡着就睡着。 可是小家伙会走路了,奶声奶气地喊他:ada。 在他脸上响亮地亲吻。 他有种身为人父的飘飘然,“莱戈拉斯,我们今天断顿了,明天才有钱买菜,你的奶粉分我一口怎么样?” 莱戈拉斯很大方地举起自己的奶瓶,“可以!” “乖孩子~”瑟兰迪尔抚摸着他柔软的金发,“家里还有一颗蛋,你喜欢怎么吃?” “煎!” “好的,咱们煎鸡蛋!”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瑟兰迪尔对追求者来者不拒,反正都会被他邀请看孩子买奶粉之类的约会吓跑,也许留下的就是真爱也说不定…… “你爸爸没人要咯~”瑟兰迪尔叠好最后一件衣服,向后仰倒。 “为什么?”莱戈拉斯摇摇摆摆地走过来。 “为什么啊?”瑟兰迪尔撇嘴,想了一会儿,用莱戈拉斯最能理解的词解释道,“大概我不乖。” “乖!”莱戈拉斯急 - 分卷阅读2 切地反驳,“ada最乖!” 瑟兰迪尔揉揉莱戈拉斯的头顶,软软的温热贴着手指,慢慢爬上心头,“嗯哼,莱戈拉斯喜欢ada?” 莱戈拉斯嘟着包子脸猛点头。 实际上也没有什么不好。 瑟兰迪尔这样想。 他睡着了,就这样仰面躺在地板上,打着小呼噜。 莱戈拉斯缩在他的胳膊下,把小胖腿搁在他的肚子上。 一夜好梦。 瑟兰迪尔很艰难地养活孩子,以至于毕业以后没能按照之前的计划深造,背着娃就跑去二线城市当个销售。 租的房子是个阁楼,夏天热死冬天冻死,屋子里除了一张床一个柜子,连张像样的桌子都放不下。 房子要钱,两张嘴要钱,衣服要钱电费要钱,哪哪儿都要钱。 瑟兰迪尔那一点薪水过的紧巴巴的。 莱戈拉斯到了上幼儿园的年龄。 看起来比别的孩子都早熟。 一辆小汽车玩到掉漆,也不开口要别的玩具。 “裤子是不是短了?”瑟兰迪尔一面洗碗一面问莱戈拉斯。 “没有呀,别的小朋友也穿短裤子。” “人家那是潮流,你这是短了。”瑟兰迪尔摇摇头,盘算着明天去一趟市场,给莱戈拉斯添几件衣服。 “那我也是潮流。”莱戈拉斯摆个造型,“不用买新的。” 瑟兰迪尔反省自己是不是天天愁眉苦脸一副穷酸以至于莱戈拉斯有了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这样悲哀的优良品质。 瑟兰迪尔一夜没睡。 莱戈拉斯在他的背后打着小呼噜。月光透过窄巴巴的气窗探进头来,亲吻他圆润的小脸。 孩子毕竟要有一个良好的生长环境。如果这孩子过的不好,那就是自己的罪孽。 他叹息,全然不觉得早已将自己的人生排在其后。 瑟兰迪尔从钱包里掏出一张磨损了边角的名片。 福克传媒。 模特界三巨头之一。 他们的策划在几年前给过瑟兰迪尔名片,却不是为了挖角他做模特。 “少爷,你看看有哪个入眼的,给我打电话。”策划在他面前点头哈腰。 瑟兰迪尔坐在镜子前发呆。 现在流行穿什么?朋克风还是禁欲风?他早就不知道了。柜子里有一条牛仔裤,洗的发白,还有一件衬衫,阿玛尼出身,却有些走形。 就这样吧! 瑟兰迪尔将一头长发束在脑后。衬衫袖子挽到手肘,领口解开两枚纽扣,正正裤腰,“儿子,上学去咯。” “ada你真好看。”莱戈拉斯把手塞进瑟兰迪尔的手心里,“老师图片上的公主都没有你好看。” “嗯哼~”瑟兰迪尔弯起嘴角,“就是那么好看!” “就是那么好看!”莱戈拉斯顺着瑟兰迪尔的大长腿往上爬。 “嘿嘿嘿!多大了要爸爸抱?自己走听到没有?” “没听到~”莱戈拉斯挂在瑟兰迪尔腿上,随着瑟兰迪尔艰难的挪动一点点向下滑。 “臭小鬼!我警告你这是最后一次啊!”瑟兰迪尔把他抱起来,送他上幼儿园。 福克传媒的大楼在市中心,大厅开阔,装饰以黑色和铁灰色为主,唯独脚下的地板是大片玻璃制成,下面有自由穿梭的鱼和斑驳的灯光。 恍惚行走在宁静的湖泊之上。 四周来往都是模特,一个个高贵冷艳,目不斜视。 瑟兰迪尔咬咬牙,找到前台预约和策划人见面。 几年不见,策划升职成部门经理。 看人的眼神都有三分含蓄,三分挑剔。 瑟兰迪尔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一丝惊艳,迅如闪电,一晃而过。 “签约当然没有问题啦。不过呢,这个行业不是长得漂亮就可以,还要看镜头感。你懂吗?” 瑟兰迪尔点点头,心中腹诽,没吃过猪还没看过猪跑么? “呐,我这里有一份通告,要拍一个香水广告,虽然不是大活儿,可是客户非常挑剔,你要不要试一试?” 瑟兰迪尔欣然同意。 影棚很小,很乱,摄影师翘着脚抽烟,助理大声谈笑,化妆师盲目地受伤着乱七八糟的眼影盘。不时有人撩开幕帘跑过去,嘈杂的像菜市场。 经理咳嗽一声,总算安静下来。 “你闻闻这款香水,自己找找感觉。”策划递给他一片试香纸。 瑟兰迪尔轻轻甩动它。 很热烈的味道,像夏日午后切开的水果,像相爱的人拥抱的呼吸。 瑟兰迪尔伸手取下发圈,随手揉乱长发,又解开两枚纽扣,露出大半胸膛,指指锁骨和颈侧,“这里,这里,我要两个吻痕。” 化妆师怔愣片刻,拿着粉盒上前铺妆。 半小时后,瑟兰迪尔斜靠在一张折叠椅上,金色的长发纷乱地落在前胸后背,柔腻的面庞被刻意塑造出泛着金属色的冷漠,大张的领口露出细腻的皮肤,樱红的吻痕若隐若现,修长的腿半屈,赤裸的脚踝分外精致。 一时间闪光不断。 “欢迎你加入我们。”经理伸出手,握了握瑟兰迪尔的手,“我叫爱洛斯,等会儿卸了妆来我办公室签约。” 第2章 (二) 爱洛斯很兴奋,他需要新鲜的血液,需要不一样的态度和敏锐的时尚感以及精准的判断和解读。他开出的条件不菲,要求是连签八年。 八年,人生中最鲜嫩,最宝贵,最值得挽留的八年。 一旦签字,再难挽回。 签字笔在瑟兰迪尔指尖停顿。 他沉吟着,想象他父亲暴跳如雷的模样。 想象他原本可以轻松走完的,布满明媚阳光、由鲜花和赞美铺就的人生大道。 终究是变了模样。 莱戈拉斯的面庞突然在脑海中跳跃而出,活泼而清晰。 瑟兰迪尔露出一个笑容,毫不犹豫地写下自己的名字。 如果我的人生注定不能踏上那条坦途,没有关系,莱戈拉斯,你替我走完它。 签字画押,瑟兰迪尔成为福克新签约模特,拜爱洛斯推荐之故,他不用去乱糟糟的摄影棚,不必点头哈腰讨好摄影师,不用每天堵在经纪人门口期盼下一个通告。 摄影棚灯光柔和,道具颇为精致,助理们拉着反光板安静地站立。 “很好,下颚稍微抬高一点……很好……”摄影师满意地连连按快门,“非常好瑟兰迪尔,要是每个模特都像你一样用心,我的工作就轻松多了。” 瑟兰迪尔赤裸上身从拍摄台上走下来,修长的睫毛上缀着银色亮片,搭配金属感十足的妆面,看起来颇具科幻感。 “您夸奖了。”他微微颔首,笑容掐的恰到好处。 “ok,提前收工!”摄影师打个响指,“有谁要去喝一杯?” 摄影棚一片欢呼。 - 分卷阅读3 瑟兰迪尔拎起外套,低头走出摄影棚。 “咦,瑟兰迪尔呢?”摄影助理问。 “别找了,他不会去的。”化妆师摆摆手,“他和其他模特不是一类人。” “怪人,一点社交活动都没有,不抽烟不喝酒不泡妞,活的像个老大爷似的,不理他。”摄影师摇摇头,随即神神秘秘低说,“我把詹妮佛请来怎么样?” 人们再次发出一声欢呼,兴奋地晃动胳膊。 “借过。”瑟兰迪尔穿过摄影区长长的走廊,眼看电梯近在眼前,一个高挑结实男人大大咧咧地站在路中央,本来就不宽敞的走廊顿时显得拥挤。 瑟兰迪尔的眼帘垂下去,他还没有卸妆,那些银白色的亮片在睫毛尖颤动,像流星划过夜空留下的轨迹。 那男人望向他,停顿几秒,“你是?” “模特。” “你的名字是……” “我的经纪人是爱洛斯。” “啊~是他。”男人低着头上前几步,浓厚的压迫感如山墙推压而来,那一瞬间他们靠的很近,近到男人的呼吸触摸到瑟兰迪尔的锁骨,“新来的?” 瑟兰迪尔退后一步,沉默片刻,原路返回。 男人露出一抹笑容,雪白的牙齿一闪而过,像极了某种猎食动物。 “ada,你真好看。”莱戈拉斯趴在瑟兰迪尔的肩头,手里拿着一根硕大的棒棒糖。也不知道谁说的那么大的孩子应该自己走路哈…… “爸爸今天比较忙,没来得及卸妆,下次不会啦。”瑟兰迪尔拍拍莱戈拉斯的后背,“老师有没有表扬你乖?” “有的……”莱戈拉斯的声音很小。 “嗯?怎么?调皮捣蛋啦?”瑟兰迪尔扭头看他一眼,眼里有笑,神态纵容。 “没有呀。”莱戈拉斯把下巴搁在他的肩窝,语气里有隐约的哀伤,“ada,为什么每个小朋友都要有妈妈呢?” 所谓一刀见血,大约就是这种感觉。 瑟兰迪尔的脚步慢下来,语调不那么确定,“莱戈拉斯想要妈妈?” “我不想要,我只要ada就够了。”莱戈拉斯的胳膊环过瑟兰迪尔的颈,小孩子特有的汗味儿和奶香混合,闻起来像颗草莓。 “呐,爸爸现在有钱了,咱们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莱戈拉斯眼前一亮,“我要汉堡,加两个蛋。嗯,能不能再加一份土豆泥?” 瑟兰迪尔叹息,“能!加一百个鸡蛋!来一百份土豆泥!” 莱戈拉斯咯咯咯地笑起来,“ada,我会吃成一个气球的。” “哦,那我要准备一根绳子把你拴住。”瑟兰迪尔吻吻他的发丝,“要是你飞走了,我该怎么办呢?” “吃成气球飞不起来,不过ada要负责把我抱回家。” “为什么又要抱?” “我都圆成球了,还怎么走路?难道要我滚回去?” “好主意……” “我不!”莱戈拉斯再一次咯咯咯地笑起来,“我要抱!” “要抱要抱,等有一天,ada老了,你也找我抱?” “ada怎么会老?ada是永远都不会老的。”莱戈拉斯收紧手臂,“等我长大,我来抱ada!” “我等着那一天。”瑟兰迪尔笑起来,“养儿防老,看起来不坏。” 当天,他带着莱戈拉斯把美食中心的好吃的都尝了个遍,两个人都吃成球,不得不打车回家。 “过几天咱们就换房子,莱戈拉斯也要有自己的房间。”瑟兰迪尔替莱戈拉斯掖掖被角。 “不,我要和ada一起睡……”莱戈拉斯嘟囔一句,慢慢地睡去,“睡那种很大很软的床……” 瑟兰迪尔抚摸着他柔软的金发,嘴角笑容温柔,“会有的,都会有的……” 瑟兰迪尔出色的样貌和新颖的时尚品味,以及对产品表现方式的理解使他很快小有名气。 终日忙碌于各个摄影棚。 闪光灯明灭不定,细细地将他的美转化成数据,再以画面的方式呈现出来。 拍摄的间隙里,瑟兰迪尔注意到一个人。 前几天堵他路的那个黑发男人。 他那样高调,实在很难让人忽略。 摄影棚就那么大,他搬张老板椅大大咧咧一坐,顿时拥挤起来。助理摄影点头哈腰绕着他走,不时有模特进来聊骚几句,话语十分露骨。 “他是谁?”瑟兰迪尔小声问给他补妆的化妆师。 “boss。”化妆师耸肩,毫无表情地平铺直叙,“大约看上你了。” 瑟兰迪尔悚然,“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可以过一个愉快的性生活,然后漫天要价,也许他会给你第二次许愿的机会,也许不会,所以你要把握好机会,一步到位,狮子大开口,跑车房子或许有点困难,珠宝奢侈品还是随便你要的。”化妆师的声音很低,语速很快。 瑟兰迪尔是个愁嫁的男人。他曾为找一个真心爱慕的男朋友努力良久。 但他绝不是一个滥交的人,尤其不喜欢做这样的交易。 于是浓密的眉深深皱起。 “ok,可以了,辛苦大家。”那头摄影师比出一个通过的手势。 声音立刻嘈杂起来。 瑟兰迪尔卸下手腕上的手表,一双手按在他的肩头。力道和姿势都显暧昧。 瑟兰迪尔的手顿了顿,抬起眼膜,镜子里有一张英俊的面容,薄薄的唇扬起,笑意清浅,“嗨,瑟兰迪尔。” 瑟兰迪尔站起来。 boss很高,却依旧比瑟兰迪尔略矮几分,显然无法维持按肩膀这个姿势,且不说合身的西装上提显得极其廉价,单是攀附他人肩膀这个动作都显的十分娘气。 boss略有些尴尬。 瑟兰迪尔冲他点点头,转身就走。 浑然不顾自己身上只披着一块看起来和床单差不多的布。 “这就走了?”boss不可置信地看向其他人。 众人假装忙碌手中的活计,没有看到boss被无视的惨状。 “你,你跟我说说他怎么回事?”boss指着化妆师。 化妆师一改刚才的面瘫脸,笑容妩媚动人,眼含秋波频频放电,“亲爱的,我不知道他怎么回事,但是我很愿意和您深入探讨一下我是怎么回事~” “好了,没事了。”男人摸摸鼻子,转身就走。 化妆师立刻收起笑容换上一张面瘫脸,继续收拾化妆品。 第3章 (三) 窗外的冬青长势良好,阳光透过百叶窗洒在桌面上,将一颗水养植物照耀的如玉一般剔透。 面前的女老师好奇地打量着瑟兰迪尔,圆圆的脸庞上带着笑意,温和而亲切。 “嗯,您是莱戈拉斯的……”女老师忽闪着大眼睛,有些迟疑地问。 “父亲 - 分卷阅读4 。”瑟兰迪尔点点头。 “哇哦,那您可真是……嗯……啊,结婚的真早。”女老师吃了一惊,面前高挑的男子看起来最多不过二十出头,娃都6岁了,这是刚迈入青春期就迫不及待造人了吗? “啊,您今天找我来……”瑟兰迪尔垂下眼睑,把话题转回到孩子身上。 “哦,是这样。”女老师回眸看一眼教室,“莱戈拉斯前几天和几位小朋友发生争吵。” “为了什么?”瑟兰迪尔一怔,急忙追问,“莱戈拉斯不是爱惹事的孩子。” “一直以来莱戈拉斯都非常听话。”女老师点点头,“直到有一天,他问另外的同学,妈妈是什么样子的。” 瑟兰迪尔的心沉下去,一点一点,毫无挽回地沉向最黑暗的角落。 “这就是开始,同学们很好奇他没有妈妈,虽然我找过个别孩子谈话,但是您知道,孩子太小,他们不懂那是怎样的伤害,所以今天……当霍夫曼说莱戈拉斯没有妈妈没人要的时候……”女老师吸口气,语调十分严肃,“莱戈拉斯拿教室里的花瓶打了霍夫曼的头。” “他一定很害怕……”瑟兰迪尔苍蓝色的眼眸中流露出难以言喻的忧虑,他的双手交握在一起捏的指节发白,“他现在在哪里?” “他在另一间办公室,丽莎老师在陪他。”女老师迟疑一下,问,“你不问问霍夫曼伤的严不严重吗?” 瑟兰迪尔抬起眼眸,苍蓝色的瞳仁冷下去,“他活该!” “……” 瑟兰迪尔推门进入办公室的时候,莱戈拉斯背对着他坐着,小小的脊背弯曲着,将膝盖抱在怀里,安静的像一道影子。 瑟兰迪尔悄悄地将手掌搁在他的肩头。 小小的肩膀颤抖一下,胸膛剧烈地起伏,“我没有错!没有妈妈不是我的错!” “没事的莱戈拉斯,是我……”瑟兰迪尔俯下身去,将莱戈拉斯小小的肩膀拥住。 “ada……”莱戈拉斯转过脸来望着他,湛蓝色的眼眸里有深深的恐惧和懊悔,以至于下颚轻轻打着颤,“ada,对不起……” “莱戈拉斯没有错,不需要道歉……”瑟兰迪尔轻轻抚摸他的头顶,那双眼眸似森林深处的湖水,有无限的悲悯和温情,“这不是你的错……” “可是我打了小朋友……”莱戈拉斯僵硬的肩头渐渐放松下来,“老师说是我的错,要我反省……” “不,老师也有错的时候……”瑟兰迪尔深吸一口气,轻轻松松地说,“我们去吃好吃的,然后去打电动游戏好吗?” “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吗?”莱戈拉斯惶惑地问。 “当然不可以,以后你都不可以和这些坏孩子一起玩,除非他向你道歉。”瑟兰迪尔蹲下来,手指温柔地拂过莱戈拉斯的面颊,“听明白了吗?” 莱戈拉斯慢慢地,露出一个笑容。 瑟兰迪尔赔了一笔钱给霍夫曼的父母,但拒绝道歉,霍夫曼父母对此表示抗议,并威胁学校要将老师和学校一起告上法庭。 在学校的施压下,瑟兰迪尔带着莱戈拉斯办理了转学手续,“我的孩子没有错。他不会为此道歉,如果你们愿意告我,请便。” 莱戈拉斯的小手安静地呆在瑟兰迪尔的手心里,良久,他晃晃胳膊,“ada,我要是给霍夫曼道歉,是不是就会省掉很多麻烦?” “不,应该霍夫曼向你道歉才对。”瑟兰迪尔把莱戈拉斯抱起来,“好了,我们自由了,你可以想一想,下一个幼儿园或许会有一个你倾心的小姑娘,对着你笑。” “小姑娘什么的……”莱戈拉斯深处手臂环上瑟兰迪尔的脖子,“我都不喜欢。” “那你喜欢什么?”瑟兰迪尔抱着他往外走。 “喜欢ada!”莱戈拉斯斩钉截铁。 “哦呵呵呵,真实让我开心。”瑟兰迪尔笑起来,“来吧,咱们挑一个好学校。” 私立幼儿园,什么都好,就是学费略贵,瑟兰迪尔没有犹豫,交了学费,把莱戈拉斯安置好,便匆匆赶去上班。 瑟兰迪尔坐在化妆椅上发呆,眉间的悬针纹深陷,不知名的心事在他的脸上留下一层暗影,仿佛呼出的空气都染上了心事,沉重地在四周徘徊不去。 “怎么,有心事?”化妆师熟练地在他脸上铺上薄薄的一层粉。 “我想,我需要交一个女朋友。”瑟兰迪尔轻声道。 化妆师的手顿了顿,接着丢掉粉扑,掏了掏耳朵,“你说啥?” “我说,我想交一个女朋友……”瑟兰迪尔低下头去,“我知道这很难,可是,我的家里需要一个女主人……” “哈?”化妆师把手搁在耳廓后,露出不明所以的表情,活脱脱一副失聪者的模样。 “林迪尔,我知道很难,可是你有必要这样打击我吗?”瑟兰迪尔垂下眼眸,肩膀塌下去,把下巴戳在拳头上,“单亲爸爸什么的……就那么讨人厌吗?” “瑟兰迪尔,我建议你去医院挂个眼科,也许还有必要挂个脑科。”林迪尔直起腰,抄起粉扑,下死手扑粉,“你见过黑色星期五大抢购吗?” “这和我找女朋友有什么关系?”瑟兰迪尔一面将拍进嘴里的粉末吐出来,一面莫名其妙地问。 “只要你站在前厅吼一声:老子空虚寂寞冷!你就能看到类似大抢购的场景在你眼前上演,男人女人,两眼放着绿光嚎叫着朝你扑过来,彼此视对方为死敌,恨不得当场拔枪扫射四周,如果遇到豪迈的,还可能顺手脱下裤子任您挑选~” 瑟兰迪尔笑起来,不小心又吃下一口粉末,“林迪尔,你要用这玩意儿毒死我吗?” “是的,我很想,虽然毒死你对我毫无好处,但是你知道的,有时候人就是这样,见不得比自己更好的存在。”林迪尔收起粉扑,拿起眼线笔,“你拥有的太多,让人嫉妒。” “是吗?”这两个字轻飘飘地从他的唇间吐出,带着潮湿的忧郁,沉甸甸地落在地上。 “我看不出你缺什么。”林迪尔耸肩,顺手用深色眼影将他的眼眸勾勒的越加深邃,“如果你愿意,可以过上十分优越的生活。” “大概吧。”他眨眨眼,露出一个勉强的笑意。 “在说什么?”突然有声音插进来,一双手熟络地攀上瑟兰迪尔的肩头。 林迪尔给瑟兰迪尔一个“你看我说什么来着”的眼神,一面识趣地退后一步。 瑟兰迪尔沉下肩膀,把boss的胳膊让过去,“说我想找一个女朋友。” 黑发男子翻了个白眼,“不是我诅咒你,我会占卜,你这辈子不可能有女朋友……” 瑟兰迪尔拿起桌边的杯子,露出一个无害的笑容,然后将杯中的咖啡倒在boss的皮鞋上…… “烫 - 分卷阅读5 烫烫烫烫……”boss立刻跳起踢踏舞。 “抱歉,我没注意到。”瑟兰迪尔搁下杯子,起身走到镜头前站定。 林迪尔面无表情地对他竖起大拇指…… “呐,我认识一个姑娘,做幼教的,脾气性格都还可以。”拍摄结束以后,林迪尔一面给瑟兰迪尔卸下首饰,一面说,“你要是觉得自己非找一个女朋友不可,那就去试试吧,不过,我希望你能小心一点……” 瑟兰迪尔看一眼林迪尔手机里笑容甜美的女孩,“谢谢你,我一定会做一个绅士,不会欺负女士。” 林迪尔耸肩,“你小心人家打着恋爱的旗号睡你。” 瑟兰迪尔:“……” 第4章 (四) 那家餐厅在郊区,景致很好,能看到海岸线。夜色温柔却又绚烂。店里没两桌人,却不能大大咧咧地走进去就坐,得站在门口等人家派位子。 瑟兰迪尔握着莱戈拉斯的手,站在门口等着姗姗来迟的姑娘。 他的西装是定做的,不算太昂贵,可是穿起来腰是腰腿是腿,高端洋气上档次。虽说人生而平等,可是在瑟兰迪尔面前,大部分人应该都会觉得自己凭空矮了一截。 瑟兰迪尔对周遭艳慕的眼神视而不见,只顾着低声叮嘱莱戈拉斯,“等会儿看到姐姐要有礼貌,不能淘气,记住了吗?” 莱戈拉斯噘着嘴,蔫头耷拉脑袋地把玩脖子上的小蝴蝶结:“为什么要请这个姐姐吃饭?” “因为……”瑟兰迪尔顿了顿,“姐姐来了。” 莱戈拉斯抬眼一看。 那是一个相当漂亮的姑娘,头发梳起来,在脑后盘成一个鬏,额头全部露出来,小麦色的皮肤,一字领黑色上衣,样式简洁,锁骨伶仃。 她远远地冲着瑟兰迪尔笑,像一朵玫瑰花没遮没挡地一下子全开了。 莱戈拉斯换了个站姿,渐渐收敛脸上的敌意。 “我是瑟兰迪尔,常听林迪尔提起你,果然光彩照人。”瑟兰迪尔轻轻握了握女孩的手,“先进去坐吧。” 瑟兰迪尔定了靠窗的位置,他们一坐下,侍者就送上水和菜单,蜡烛在水晶台上摇曳。 等候上菜的过程很沉默,女孩子试图打开话题,便对着莱戈拉斯露出一个柔美的笑容,“我喜欢你的领结,你叫什么名字?” 莱戈拉斯充耳不闻。 瑟兰迪尔轻轻拍拍他的肩膀,“姐姐问你话呢。” 莱戈拉斯摆弄着面前的玻璃杯,幽幽地答:“爸,那你这样有劲吗?” 瑟兰迪尔:“……” “我说你也不年轻了,成天和我妈赌什么气?” 女孩子脸上的笑容有点挂不住。 “莱戈拉斯……”瑟兰迪尔一时招架不住,来之前复习的约会宝典上可没有这种突发情况的应对方法。想拦着又觉得反而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手忙脚乱半晌,憋出一句,“你瞎说什么呀。” 莱戈拉斯托着下巴,眼神郁郁,“这都几回了,过几天想通了,又找妈妈道歉和好,你不嫌累,我嫌累。” “这样啊。”女孩的笑容十分勉强。都说童言无忌,这孩子心无城府,几句话就把他们家的关系交代了大概。她不禁有点怨恼林迪尔,给了她这样好的一个机会,却又让它成了泡影,“没有关系,爸爸妈妈会和好的。”她强压没落的情绪,转脸去看瑟兰迪尔。 桌上的蜡烛烧到最尽,刺啦一声灭了,周围的光在瑟兰迪尔脸上落下阴影,这个角度下,他美的根本不像人们会在现实生活中遇到的人。 女孩恋恋不舍地看了他一眼,默默拿出小包,“嗯,我还有点事……” “我很抱歉……”瑟兰迪尔知道,今天这约会,算是完了。 “没关系,我很羡慕您夫人。”女孩最后伸手握了握瑟兰迪尔的手,转身离去,背影很是悲壮。 “夫人!”瑟兰迪尔一把掐住莱戈拉斯的脸,“你搞什么!” 莱戈拉斯的脸向两边拉到最大,疼的眼泪朦胧,却依旧嘴硬,“我不要妈妈!” 瑟兰迪尔松开手,“你说什么?” “我不要什么妈妈!”莱戈拉斯抬起胳膊遮住眼睛,“我本来就没有妈妈,为什么要找一个女人来冒充这个角色?我有你就够了!” “可是……”瑟兰迪尔朝他靠近一点,语气犹豫,“可是大家都有妈妈……” 莱戈拉斯把胳膊放下来,认认真真地看着瑟兰迪尔,“我看不出,有谁会比你更好。” 瑟兰迪尔有点醺然,似乎这家餐厅的水酒精含量过高,那种愉悦地朦胧感很快布满全身,暖洋洋地让人就此沉沦下去,不愿挣脱。 “我们两个人一起生活,不好吗?”莱戈拉斯泫然欲泣,用力地握住瑟兰迪尔的胳膊,“不可以吗?” “我倒是没有什么关系,可是莱戈拉斯,我不希望你的人生有缺憾,不希望你因为我而忍耐,因为我而委屈……”瑟兰迪尔把莱戈拉斯抱到自己膝头,“我愿意为此付出任何代价……” 莱戈拉斯把头颅埋在他的胸前,每一个字都颤抖,“ada,你可不可以不要结婚?可不可以不要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那瞬间瑟兰迪尔已被命运的电流击中,他伸手触摸莱戈拉斯的额头抚平他的焦虑,悲伤和怀疑,他那么温柔,又那么强悍:“我答应你。” 他清朗而坚定地说:“我答应你,不结婚,不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每一个字都回荡在莱戈拉斯的脑海里,心里,所拥有的每一个记忆的片段里。他紧紧地贴在瑟兰迪尔身边,呼吸间都是瑟兰迪尔温暖的气息,仿佛这是一片仅属于他的森林,在这里他绝对安全,绝对宁静。 “好啦,先填饱肚子,你看看有什么爱吃的,这家餐厅很难约,不要浪费了。”瑟兰迪尔抱着莱戈拉斯,打开菜单,一条一条念下去。 他垂下眼眸,侧脸的轮廓真是有型的要人老命了。 莱戈拉斯安安静静地倚靠在他身前,手指紧紧地攥着瑟兰迪尔的袖子,眼神警惕地从四周或好奇,或欣赏的面孔上掠过,像是守护自己领地的猎食动物,他所守护的,不仅仅是栖身之地,更是攸关性命的根本。 瑟兰迪尔有些忐忑地坐在化妆椅上,看着林迪尔面无表情地拿起粉扑粘上粉底。 “那个,对不起。”瑟兰迪尔垂下脑袋,声音很轻,有内疚,却不打算补救。 林迪尔面无表情地挑起瑟兰迪尔的下巴,对着他那双秋水盈盈的眼眸说:“对不起啥呀?” “那个,姑娘没谈拢……”瑟兰迪尔乖乖地让林迪尔给他铺底妆。 “没谈拢就没谈拢呗。”林迪尔端详他一阵,摸出眼影盘上色。 “我很抱歉……” “那有什么,你情我愿的事情。”林迪尔耸 - 分卷阅读6 耸肩,“你真的不考虑和boss过一次性生活?” 瑟兰迪尔推开林迪尔的手,默默地抚心缓了一会儿,“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直接……” “好的,我试试。”林迪尔锲而不舍地托起他的下颚,继续上色,“boss喜欢你,吊胃口这种事情,做一次两次可以,次数多了,就没有意思了。” “哦,我没有那个意思。”瑟兰迪尔叹息,“从现在开始,都不需要了。” “哦?”林迪尔追问,“你性冷淡啊?” 瑟兰迪尔再次推开他的手,抚心缓缓,“不是。” “那为什么?”林迪尔继续上色。 “就是,不喜欢。” “看在钱的面子上?” “不。” “好吧,boss心浮,过几天也就改主意了。”林迪尔耸肩,“毕竟,生活在肉林里的狼,不会只盯着一个口味的肉。” “但愿吧。”瑟兰迪尔叹息。 “瑟兰迪尔,有空一起吃午饭吗?”boss的声音远远地从摄影棚那头传来。 瑟兰迪尔翻了个白眼…… 第5章 (五) “看来他还没有改主意。”林迪尔手上不停,细细的笔尖勾勒出瑟兰迪尔饱满的唇形,“喂,你真的不考虑和他睡?说不定睡出感情来了呢?” “不要乱说。”瑟兰迪尔皱眉,他本能地嗅到危险的气味,不想和他扯上关系。 “怎么就乱说了,他又不是没有交过稳定的男伴,现在那货还以海边独门独院的小别墅为傲呢。” “他这样的人不在乎感情,他有资本游戏人间,喜新厌旧,这种游戏,不是我玩得起的。”模特圈子大环境如此,放荡奢靡,随心所欲,新旧更替的速度不会比大海涨潮更慢,有些人,如同流星一闪,便再也没有了踪迹。瑟兰迪尔不需要名利,他要的不过是能供养孩子成长安身立命的一份工作罢了。看清楚这一点,那些所谓的诱惑,也就没有那么光彩夺目。 “你很了解我?”戏谑的嗓音在背后响起。 瑟兰迪尔有些尴尬,他不知道boss这么快就从那一头走到这边,“是我失言了。” boss走到他的面前,一屁股坐在化妆台上。林迪尔识趣地退出几步,佯装寻找彩妆配色。 boss伸手捏住瑟兰迪尔的下巴,抬高他的脸,强迫他注视自己的双眼,“背后议论人是个坏习惯。” “不会有下次。”瑟兰迪尔想要转开脸,可扶手椅限制了他的活动范围,boss靠的太近,无论起身还是低头,都显得十分被动。 “这一季的主打模特,怎么样?”他靠的很近,近到瑟兰迪尔能看清他卷曲浓密睫毛下深潭一般幽深的眼眸,危险的气息越发浓郁。 “我想您知道我的答案。”瑟兰迪尔不与他对视,语气十分冷淡。 “为什么不呢?”他耸肩,拇指轻轻划过瑟兰迪尔柔软的唇瓣,“人人都希望和我扯上关系,你为什么要急着撇清呢?” “我不爱你。”瑟兰迪尔握住他的手腕,一点点扯离自己,“不想陷入你的游乐场。” 他显然还想再说什么,电话铃声猛然响起,提醒着他除了调情之外,还有身为boss的工作。他弯起嘴角,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转身离开。 林迪尔拿着粉饼绕回来,对于瑟兰迪尔的再三拒绝深表遗憾,“我都差点替你答应了,主打模特,光芒四射,哪怕离职都能很快找到一线代言。” 瑟兰迪尔挑了挑嘴角,以示不屑。 “真那么不愿意?” “嗯哼。” “那就找个女朋友宣告一下主权,让boss趁早死心。找个大胸大屁股的女人做女朋友好了。”林迪尔漫不经心地扑粉。 “怎么,我看起来像是喜欢那种类型女孩子的人?”瑟兰迪尔反问。 “那倒不是,主要你长得中性一点,再找个剃阴阳头半脑袋麒麟纹身的姑娘,嘿,到底谁是谁女朋友啊?” 瑟兰迪尔怼他一胳膊肘,起身去找摄影师沟通拍摄细节。 春季是各大商家商品发布的旺季,瑟兰迪尔频频加班,常常赶到幼儿园门口天都黑透了,莱戈拉斯从不抱怨,总是笑嘻嘻地对他说,“嘿,ada,你今天真好看。” 这几个月折腾下来之,瑟兰迪尔终于搞定了一套小居室,给莱戈拉斯安置了一间卧室,还给他买了心仪已久的电动玩具。 当晚,莱戈拉斯抱着枕头可怜兮兮地站在瑟兰迪尔的床前,“ada,我能和你一起睡吗?” “怎么?不喜欢新床吗?”瑟兰迪尔温柔的看着他,莱戈拉斯抬起脸戚戚艾艾的说,“我想在你身边睡,我不要一个人。” “莱戈拉斯是男子汉啊,要一个人勇敢的睡觉了。” “我不是害怕,我是男子汉,嗯~我保护ada的安全,我和ada一起睡。”总算想到合理的说辞,莱戈拉斯开心的把被子扔上床,利索的爬上来钻到瑟兰迪尔怀里,“ada你放心睡吧!有恶龙来抢走你的时候我会把他打跑的!” 瑟兰迪尔哭笑不得的看着他在自己怀里找个舒服的位置安然睡去。 生活继续,瑟兰迪尔专心赚钱,专心养孩子,感情生活则提早迈入老龄状态,干涸得和沙哈拉大沙漠似的。 boss倒是时不时撩上几句,随着时间的推移,频率越来越少,瑟兰迪尔乐得清闲,偶尔有一搭没一搭和他聊上几句,中规中矩,决不越雷池半步。 瑟兰迪尔没有想到,有那么一天,他必须抛下所有的骄傲和自尊,乞求他的施舍…… 那天为了拍摄夕阳下的图片,瑟兰迪尔去接莱戈拉斯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隔着马路看到瑟兰迪尔,莱戈拉斯笑着朝他奔跑,轻盈如小鹿。 瑟兰迪尔脸色一变,心里升起莫名的不安和恐惧,“小心!不要跑!!” 转弯处突然冲出一辆汽车,刺目的大灯将莱戈拉斯小小的身体定在路中央。 莱戈拉斯!莱戈拉斯! 瑟兰迪尔如离弦的箭一般愿割舍一切奉献所有的孩子。不不不,不要差一步,不要失之交臂,他要让他安安稳稳地成长…… 刹车声划破粘稠的夜空,时间空间运转,并不因为瑟兰迪尔的心碎而多停留一秒。 他眼睁睁看着莱戈拉斯小小的身体被车子撞击像树叶一样飘起,重重的落在地上,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呼喊就静默无声的倒下。 浓重如黑夜的恐惧感铺天盖地而来,将他的世界摧毁的片甲不留。 瑟兰迪尔的天在 - 分卷阅读7 这一刻,落幕一般的,全黑了…… 他听不见周遭的声响,看不见身边的景象,他的眼里只有莱戈拉斯一动不动的小小身躯。他扑过去,把软软的孩子抱在怀里,把他雪白的小脸贴在自己的脸颊,大声喊他的名字,完全没有注意到肇事车辆什么时候离开的。 路人帮忙打了急救电话,瑟兰迪尔木然的抱着莱戈拉斯上了急救车,被医生指使着办理住院手续。然后就是在急救室门口无尽的等待…… “您是这个孩子的父亲吗?” “是的,我是,他怎么样了?” “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是多处骨折,脾脏也有出血的迹象,您要做好准备。” “什么……什么准备?” “孩子随时有危险,需要连续输血手术,整体大约需要4o万。”医生的声音和他们用惯的手术刀一样冰冷,“首批费用到账就立刻开展手术。” 瑟兰迪尔沉默片刻,掏出电话,按下那一串熟悉的电话。 “爸爸……”瑟兰迪尔迫不及待地开口。 “对不起,您无权拨打该号码……”对面却不是父亲的声音。 瑟兰迪尔急忙再按下一串号码。 “哪位?” “加利安,是我,父亲在家吗?”瑟兰迪尔努力平复呼吸,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 “少爷……”电话那头沉默片刻,“老爷之前给您打过电话,您还记得吗?” “是的……我记得。”瑟兰迪尔的心沉下去,他当然记得那一通电话,他们二人在电话内争吵,为瑟兰迪尔放弃家里安排的留学计划而选择带着孩子做模特这件事。 “老爷很生气,如果您考虑好了,放弃那孩子,回家向老爷认错的话……也许……”加利安为难地说,“您也要考虑一下老爷的心情,您拍摄的香水广告,那样的画面……老爷非常生气。” “你帮我转告他,我现在需要钱,他愿意帮我,我就离职,回家也好留学也罢,随他乐意……” 瑟兰迪尔埋下头,将自己的耳朵埋在双膝之间,“求求他……” 不过片刻,加利安回电,“老爷说……晚了。” 瑟兰迪尔的唇微微张开,瞬间血色散尽,他一声不吭地挂掉电话,缓慢地站起来,一步,两步,三步。 手机屏幕亮着,是莱戈拉斯圆润的笑脸,是他的阳光和希望,是他无数心血凝聚的唯一。 他打开拨号页面,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往下按,决然凛冽。 “ho11e。” “我要4o万,今晚就要。”瑟兰迪尔的手指抖的厉害,语气却淡漠如常,“至于你要什么,随便你。” 那一头红酒烛光,boss露出一点笑纹,“怎么了?” “我不值这个价?” “勉强。” “我急用。” boss挂断电话,手中的红酒摇曳,荡漾出错综复杂的媚色,眼角笑意渐浓,随口吩咐道,“给瑟兰迪尔账上划四十万。” 第6章 (六) 费用缴清,医院很快便安排手术。 等候处的灯光亮如白昼,窗外夜色沉静如水,瑟兰迪尔静静地坐着,仿佛经历一场噩梦,浑身虚软无力。 他犹记得莱戈拉斯朝他奔跑而来的那一幕,那是一张让人看了就心情开朗的稚嫩少年的脸,金色的长发束在脑后,乐的影子,整个人非常神气。 那是他的儿子啊,为了莱戈拉斯,他什么都愿意。 放弃学业也好,放弃家庭也罢,就连尊严在他的面前也不是那么重要,坠入最深最黑暗的地狱无法呼吸无法想起自己的名字都不要紧。 “只要你好好的……”他低喃着,疲惫地揉搓着太阳穴,眼眶微微泛红,那滚油浇灼一般的痛楚钻入四肢百骸,连呼吸都连带着心肺抽搐般的疼,“ada在等你,你一定要回来……” 或许莱戈拉斯听到了瑟兰迪尔的乞求,也或许漫天神灵终究有一个愿意倾听他的祷告,尽管伤势危重,莱戈拉斯还是脱离危险期,住进普通病房。 “ada……”他轻轻呢喃着,苍白而脆弱。 “爸爸在这里。”瑟兰迪尔小心翼翼地亲吻他的额头。 “我不疼……你别着急……”他模模糊糊地低声说道,“我没事……” “爸爸在这里,你安心休息。”瑟兰迪尔的嗓音暗哑,又竭力温柔地说。 “嗯……”莱戈拉斯弱弱地应了一声,又模模糊糊地睡去。 几天之后,瑟兰迪尔终于回到福克传媒。 或许模特本就是流动性极大的行业,多一个人少一个都不那么引人注目,瑟兰迪尔的消失在各个助理口中小范围地流传了一圈,便偃旗息鼓。 爱洛斯却不这样认为,瑟兰迪尔的回归无疑是他团队的喜讯,几乎是迫不及待的,爱洛斯便将他塞进影棚,一轮他口中至关重要的拍摄正等候着瑟兰迪尔。 而原本敬业的瑟兰迪尔多少有些分心,毕竟…… 还有一个交易,等着他前往付讫。 “刚从片场回来?”boss的声音很懒,如他此刻的眼神。黑眸中有一点挑剔的光芒,自瑟兰迪尔身上徘徊,手中无意识翻转的名片盒上印着他的名字:索林。 瑟兰迪尔恍若未闻,桃色眼影蔓延至脸颊,红的如烧如灼,而双唇打了厚厚的粉底,惨白到没有一丝血色,他的手指上贴了甲片,一枚一枚,细碎闪耀,他们缓慢地攀爬至领口,用力一撕。 衣帛碎裂的声音相当悦耳。 雪白的肩颈有深刻的勒痕,顷刻之间变的绯红,映衬的那一片白越发的耀眼。 他不说话,只是径直走到床边躺下,金色长发扑洒身侧,惊心动魄那样闪耀。 索林怔愣良久。 美人横陈,连一句客套都没有。直接的让人措手不及。 那种感觉非常不好。 瑟兰迪尔丝毫不见羞涩或者厌恶,他十分坦然地躺在那里,对未来要发生的一切毫不在意。 自然,他绝对不是欢喜的,这一点从他微蹙眉心,轻抿的唇角以及压抑的呼吸中清晰可辨。 像是一个为宗教狂热的信徒,为了信仰可以献身恶魔以拯救世人。 那样伟大,几近到了圣洁的地步。 问题在于他索林并不是让瑟兰迪尔狂热的神灵,也不是他所拯救的一部分,他扮演的角色是恶魔。 真是讽刺。 这本来是一场交易,非常公平,童叟无欺,可是偏偏此时此刻索林感觉自己像是欺行霸市的恶棍。 那具身体完美的无可挑剔,然而他兴致全无。 索林能想象自己亲吻他的感觉,应该比亲吻充气娃娃好不到哪儿去。 他索林可是福克的boss,是你的恩人,哪怕你瑟兰迪尔对他笑一笑呢。 - 分卷阅读8 瑟兰迪尔睁开眼,看索林一眼,催促之意溢于言表。 妈的,弄的好像色情狂一样! 好吧,虽然他喜欢年轻而充满活力的肉体,喜欢那些奉承阿谀的媚笑,喜欢那些疯狂的,带有兽性的交媾,但那都是快乐的,无论有几分真情还是逢场作戏,那都是愉悦的,相互索取的过程,而眼下……这位朝圣者显然对索林的迟疑心怀怨恨,那一眼瞅过来和刀子似的。 究竟谁特么是债主? 索林愤然起身,“我没兴趣。” 瑟兰迪尔立刻起来,光着上半身朝外走,一句废话都没有。 “你就这样走了?”索林不可置信。 瑟兰迪尔转过身,迟疑一下,开口道,“您想我陪您聊天?” 那绝对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索林捂了捂额头,挥手让他离开。 瑟兰迪尔垂下眼眸,“无论你要什么,我都会把钱还给你,我不卖身。” 说完开门离去,干脆的都不打一个顿。 “妈的!”索林笑起来,无奈地耸耸肩,“希望来日方长吧。” 莱戈拉斯经过漫长的康复期,终于能够像从前一样活泼的上幼儿园了。瑟兰迪尔每天唠唠叨叨的叮嘱他注意安全,注意车辆,注意这个,注意那个。 “王子,我都记住了。”莱戈拉斯招招手,瑟兰迪尔俯下身,他快速的吻吻他的面颊,“一定会小心。” “嗯,晚上给你做你爱吃的炸虾饼。” “哦!万岁!”莱戈拉斯又亲了一下才转身跑进幼儿园。 那样温柔的触感停留在面颊,哪怕美如瑟兰迪尔,一旦露出被莱戈拉斯的温柔所蛊惑的憨厚笑容,一样有股傻呵呵的既视感。 瑟兰迪尔依旧是福克炙手可热的模特,依旧用心对待每一单通告。 索林偶尔会来他的影棚看看,但也仅只是看看,很少主动说上什么。 林迪尔敏锐地觉察到了什么,用化妆刷柄顶顶瑟兰迪尔,“你们睡过了?” 瑟兰迪尔连连咳嗽,“没有!” “是吗?”林迪尔狐疑的眼神在二人之间穿梭,“你们之间有一股不一样的气氛。” “什么气氛?”瑟兰迪尔回他一个白眼。 “奸情的气氛!”林迪尔断言,“你们是不是暗度陈仓了?” “我很好奇你怎么就看出这些有的没的?”瑟兰迪尔皱眉。 “用眼睛呀!”林迪尔对瑟兰迪尔的白眼视而不见,“boss看你的眼神远不如之前轻浮,那种淡定,是深入了解之后才会有的坦然,有多深大概你比我清楚……” 林迪尔挨了一下肘击之后,淡定地继续说下去,“还有你,你看他的眼神不像以前那样君子坦蛋蛋,你下意识错开他的视线,透着点心虚……” 瑟兰迪尔一惊,心虚?他下意识看了镜中的自己一眼,天空那样淡的蓝色眼影映衬下,他的眼眸像一弯深不见底的潭水,看不清前世与未来,亦看不清喜怒哀乐,“你是八卦看得太多了,听风就是雨!” “真可惜,你不喜欢可以推荐我一下啊,我看中卡地亚今年的新款了。”林迪尔遗憾地摇头,“要是有这个机会,解决一下性生活……” 瑟兰迪尔摇摇头,哭笑不得。 第7章 (七) 索林并没有把瑟兰迪尔的事情放在心上,瑟兰迪尔是一朵带刺的极品玫瑰,惹人惊慕不已,可惜他拥有一整座花园,遍地都是唾手可得的奇花异草,睡谁不是睡呢?百依百顺千娇百媚的个中老手哪个不比这位殉道者强? 索林有索林的烦恼。 福克传媒是本市数一数二的大企业,虽然比不上实业公司那样日进斗金,可是在娱乐和政界还是有一定的影响力的,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树大招风。 本地一位叱咤风云的公子哥和福克传媒某当红小花勾搭上了,一开二去,钱花了不少,人家赚个瓢满钵满,转头嫁个老外,移居国外去了。 公子哥那个气啊,转头都撒在福克传媒头上,处处使绊子。 虽说福克传媒根基深厚,可也受不了这一招接一招的损招啊,今天boss开裸体派对,明天boss随地停车阻碍交通,后天boss签下不平等条约挤兑小型公司…… 桩桩件件都不致命,加在一起呀,那股票跌的哗哗的,连索林远在夏威夷的爷爷索尔都急吼吼地致电表示亲切地关怀:王八犊子!再尼玛乱来就派你到冈比亚捉沙丁鱼去! 所谓墙倒众人推,就在这个结骨眼儿上,几家大客户纷纷表示终止合同,个经纪人手底下的名牌模特纷纷跳槽跑路。 一时间福克传媒鸡飞狗跳,索林身边拍马溜须者大减,boss一筹莫展。 爱洛斯咬咬牙,问瑟兰迪尔:“跟不跟我走?” 瑟兰迪尔没有看爱洛斯那视死如归的眼色,只是淡淡地摇头。 “瑟兰迪尔,你的身价远不止这些,现在宝来传媒愿意为你支付违约金,条件优厚啊!”爱洛斯苦口婆心,“咱们不过是打工的,没必要把自己绑在沉船上殉葬。” 瑟兰迪尔沉默片刻,答道,“我欠他人情。” 爱洛斯点点头,“我能理解,可是瑟兰迪尔,现在人人都在找出路,连化妆师都跑的差不多了,手上就剩下几个不入流的case,你一个人有什么用?” 瑟兰迪尔叹息一声,“尽力吧。” boss的办公室从之前的门庭若市到现在的门可罗雀,鬼知道他都经历了些什么。 瑟兰迪尔犹豫片刻,曲起手指,叩了叩门。 “进来。”索林的嗓音暗哑,似乎在几日之内迅速苍老了几岁。 “我来问问有没有适合我出的片子。”瑟兰迪尔站在门口,眉头微蹙。 “片子?”索林转过身,意味深长地看一眼瑟兰迪尔,“你不是来辞职的?” “我的级别,辞职不需要您批准。”瑟兰迪尔挥挥手,“我不是找您聊天的,我是来找您领通告的。” 索林无精打采地指指桌面,“我这里倒是有一个合约,要求大胸大屁股混血妹子,你觉得你能行?” 瑟兰迪尔伸手夹起文件匆匆扫了一眼,声音平和,态度坦荡,“我行。” 索林一怔,忽地笑起来,“谢谢你,这个时候你能来。我已经打电话给詹尼佛,她答应下午回影棚。” “詹尼佛中午的飞机,去冈比亚吃沙丁鱼。”瑟兰迪尔的嗓音很稳,略带一丝遗憾,手上摆弄着手机,一刻不停。 索林哆嗦着双唇,喃喃着:不至于吧,这货和我爷爷还有一腿呀…… “合同上要求曲线玲珑,富有知性和美感,如果林迪尔还没有跑路的话,我还可以试一试。”瑟兰迪尔把视线投向门外,“怎么样,是和我一起去片场振奋士气,还是继续在这里纠结 - 分卷阅读9 詹妮弗的一百零八任男友里究竟有多少是你亲戚?” 索林勉强站起来,跟着瑟兰迪尔去摄影棚。 瑟兰迪尔的步伐很大,姿态悠然,神态中甚至有一丝轻松。 索林端详他一眼,“报恩?” 瑟兰迪尔推开影棚,慢慢坐到化妆镜前,“我不过是做自己的本职工作,如果您自己要放弃,那我什么都做不了。” 索林还想说什么,门口哗啦啦一声响,林迪尔臭着一张脸,抱着一大包东西往里挪,“瑟兰迪尔,别光坐着,起来搭把手!” 瑟兰迪尔伸手接过大包小裹,“辛苦啦。” “可不是辛苦嘛!人家都放大假勾妹撩汉,再不济也要出去旅游看戏,我呢?你看上我哪点了?那么多化妆师就吃死我一个人?”林迪尔唠唠叨叨地打开大包小裹,“要假胸干什么呀?床上spy人妖啊?” 瑟兰迪尔不和他争辩,只是打开合同,指了指其中几行,“我的轮廓要用阴影修缮,尽量看起来圆润一点,眼影可以加重,假睫毛也要夸张一些。” 林迪尔没好气地应一声,“行!模特大人,请问我给你化好妆以后呢?谁来拍呢?” “这不是有现成的吗?”瑟兰迪尔瞥一眼索林。 林迪尔哼哼一声算是招呼。 “哎,你以前见到我不是这样的……”索林抖手。 林迪尔转身,双手叉腰,“我以前见到你什么样啊?” 索林想了一下,突然笑魇如花,“我很愿意和你深入了解一下~” 林迪尔面瘫状,“我不愿意了!” “嗯?”索林一脸懵逼。 “我只愿意和钱深入了解。”林迪尔回头看一眼瑟兰迪尔,“这货拍拍艳照门还行,专业大片他行吗?” “试试吧。”瑟兰迪尔脱掉外套,从包裹中摸出一对硅胶假胸,“你怎么不拿一个更大一点的?” “够大了,再大就不协调了。”林迪尔接过胸,在瑟兰迪尔胸前比划。 没有助理,没有帮手,就只有他们三个人,要完成一个性别的转换,一个大片的拍摄。 接近天方夜谭。 华灯初上,瑟兰迪尔终于完成变装,银色长发直铺腰际,黑色抹胸长裙,丰乳肥臀细腰,金褐交织的眼影映衬着眉目如画。 他半卧在金丝绒长椅上,美眸半睁,唇线笔细细勾勒的唇间咬着一枚中世纪荆棘纹样交织的钥匙,只待后期加上文字,便是一张绝佳的主打海报。 “我看行。”索林笑起来,“我请客,咱们吃个饭,顺便把下一季的合同定了。” 瑟兰迪尔匆匆摘下假发,褪下长裙,换上衬衣,“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索林接了几个电话,语气中的愁绪渐渐松弛下来,“那行,你先走吧。” 瑟兰迪尔点点头,转身离开。 第8章 (八) 莱戈拉斯已经能坐起来,在阿姨的帮助下吃东西,病房里很安静,窗外万家灯火闪烁,已是夜晚初至。莱戈拉斯每吃一口都要看看门那边有没有动静。 “等哥哥啊?”阿姨笑眯眯地哄他,“等你吃完饭,把药都吃了,哥哥就回来了。” 莱戈拉斯张了张嘴,最终没有纠正阿姨,“平时这个时候,他都回来了。” “哦,大人的时间,说不准呢,也许是堵车,也许是加班,也许是……”阿姨和蔼的嗓音被开门声打断。 瑟兰迪尔裹着一件褐色的长风衣匆匆走进来,接过阿姨手上的碗,“我来吧。” 阿姨看着瑟兰迪尔金褐交织的眼影,偶尔眨眼间,如蝶翅般扇动的羽睫衬的明眸如水,无丝毫瑕疵,她不禁有些怀疑之前给钱顾她看护孩子的究竟是先生还是小姐。 莱戈拉斯乖乖地张开嘴,“今天也很忙吗?” “嗯哼,稍微有点忙。”瑟兰迪尔耸肩,“你呢,有没有听医生和阿姨的话呢?” “有的呀,医生说我恢复的很好,不久就可以回家上幼儿园啦。”他笑起来,嘴角的笑靥深陷,“我想回家了。” “好,等你能跑能跳了,咱们就回家。”瑟兰迪尔手脚麻利地用纸巾擦去莱戈拉斯嘴角的汤汁,顺手刮了刮他圆润的脸庞。 莱戈拉斯的眼眸一亮,“等我回家了,你能不能休息一天,陪我玩呢?” “可以啊。”瑟兰迪尔拿起水杯,抿一口,起身加了一点热水,递给莱戈拉斯,“喝慢一点。” 莱戈拉斯喝一口,慢慢地向后靠着靠枕,“真想今天就回家啊~” “回家可要记得教训,马路上不能乱跑,受伤多疼你比我清楚。”瑟兰迪尔收起小床桌,语气淡然而宁和,似乎在指责孩子不应该乱丢垃圾这样的小事。 莱戈拉斯撅了噘嘴,很快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那你不要生我气,我还小不懂事,你等我长大嘛,我长大了就不会犯这种错啦。” 瑟兰迪尔露出笑容,嘴角边却有一个叹息悄悄溜走。 这样的事,归根到底都是命运的安排,突兀的生死究竟以什么样的方式发生,他并不清楚。但他知道,自己对莱戈拉斯的感情是那样深厚,无论命运准备了如何跌宕起伏磨难,都不能削弱其万一。 时光这样快,人生这样短,他乞求的不多,请让这个孩子好好长大,拥有世界上所有的美好。 瑟兰迪尔并不在意福克面临什么样的危机,他只是一如既往地去上班,有通告忙拍摄,没有公告就在爱洛斯办公室玩一下午守望先锋。总之尽量不辜负公司发的底薪。 “嘿,瑟兰迪尔。”索林的声音突然响起。 瑟兰迪尔默默地关掉骨折孩子进补页面,转过脸看着面前难得一脸正经的boss。 “那个,嗯,你上次拍的照片。”索林甩了甩手腕,一时间不知道找什么词语来讲述这个状态,“不理想。” “哦?”瑟兰迪尔坐直身体,微微蹙起眉,“什么地方不好?妆容还是姿态?” “拍摄。”索林略尴尬地咳嗽一声,“抱歉,是我的问题。后期说角度灯光都差爆了,浪费了模特和化妆。” “嗯哼。”瑟兰迪尔的双手交叉在一起,静静地听着索林说下去。 “但是我觉得……”索林的目光从瑟兰迪尔的面庞上移开,盯着窗外那一片迟迟不走开的云,“那不是我的强项,我不懂从哪个角度,用什么光线能排出最好的照片。我是个商人,知道接什么单子能赚钱,知道什么时候发什么样的宣传能引起轰动效果,知道什么样的合作伙伴能帮助我赚的更多,知道如何谈判,知道如何面对危机……” “嗯哼。” “我觉得,我应该在我的领域里努力一把。”索林把手揣在口袋里,下意识挺起胸膛,“等着吧,福克会重整,一切都会好起来。” “ - 分卷阅读10 你和我说这些是……”瑟兰迪尔偏着头颅,眼神里有一丝迷惑。 “咳咳,我就是来提醒你一下。”索林咳嗽一声,“你欠我钱呢,别跳槽跑了啊。” 他伸出手,眼神真挚地望着瑟兰迪尔。 瑟兰迪尔犹豫片刻,伸出自己的手。 两只手掌握在一起,干脆温暖。 索林的眼神很纯粹,不带任何色情或者暧昧的味道,只是轻声道谢,“谢谢你。” 瑟兰迪尔耸肩,毫无小职员被欣赏时该有的感颇沧桑,“你知道的啦,在我后妈人选还没有定下来之前,他哪有心思关我哦。” 莱戈拉斯想想自家ada,虽然身为模特,却极少有应酬,每天尽量赶回家做晚饭,莱戈拉斯的起居都不假他人之手,一股优越感油然而生,不禁露出同情的笑容,“唉,这也是没有办法,大人有时候可烦了,不如自己一个人自在。” “麻烦你说这些的时候至少收敛一下笑容……”赫多斯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背,“去不去,给个准话!” “去!”莱戈拉斯把书包收拾起来,“我去找老师请假,赫多斯上吐下泻,我送他回家。” “怎么又是我吐啊,怎么次次都是我吐啊?”赫多斯翻白眼。 “我要是告诉老师我上吐下泻,不出五分钟我爸就能杀到学校里来。然后你让我带着我爸一起去你家看岛国动作片?你觉得合适吗?” “我觉得我吐挺合适的。”赫多斯无奈地点点头。 赫多斯一个人住一套大房子,门前有树,屋后有大院子的那种,虽然什么时候去他家都空无一人,但屋子里却是井井有条,完全没有邋遢男孩那种一地卫生纸易拉罐泡面盒子的那种杂乱无章,倒不是赫多斯多爱干净,只是他爸爸雇了钟点工,每天给他收拾着。 赫多斯递给莱戈拉斯一罐冰啤酒,又神神秘秘地拉上窗户帘,这才把背投电视打开,插上一枚小u盘。 “什么呀?”莱戈拉斯喝一口啤酒,自嘲地想,这要是让ada知道了,不唠叨到明年过年,他是不会停下来的。 “好东西。”赫多斯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抱着靠枕,喝一口啤酒,“猎奇!” 莱戈拉斯不以为然,不就是男女之间那点事儿嘛,接吻,上床,再猎奇能猎到哪儿去?横不能弄头母猩猩来吧? 赫多斯一脸神秘,悄悄按下播放键。 画面里出现一个长发女子,背对着镜头,一点点脱掉灰色长风衣外套,露出光洁的后背,然后慢慢地转过身来。 是个男孩子,黑发黑眸,眼神像一只受了惊的小鹿,湿漉漉地带着些许羞涩,不安地看着镜头。 似乎镜头外给了他什么指示,男孩子默默地走到淋浴间,打开淋浴器,开始洗澡。 水珠从他的身体上滑落,很多特写围绕着他的腰肢和胸前粉嫩的红色打转。 此时,有一个壮汉进入镜头。 黝黑粗狂的身材,干脆利落的平头。宽大的手掌落在男孩的腰上,越发显得他较小白嫩。 “不是吧……”莱戈拉斯呼吸一窒,心 - 分卷阅读11 跳像是受了什么刺,既让他震惊,又让他羞耻的交欢。 男孩的腿在镜头里纤细而白腻,脚趾蜷缩在一起,整个人显得那样苍白而脆弱。 壮汉的手渐渐从他的腰上滑下去,在他浑圆紧翘的臀部上狠狠捏了一把。 男孩子惊叫一声,隐约带着哭腔。 他太瘦小,很轻易就被摆成一个羞耻的姿态,让电视前的人们都能看清他的下体,以及被迫灌肠的姿态。 像一道可口的餐点,呈现在每一个观看者的面前。 他的哭泣和尖叫都变成了开胃的红酒,越烈越让参与者们尽兴。 莱戈拉斯艰难地吞下一口唾沫。 赫多斯嘿嘿一笑,“是不是很特别?我也是才知道,男人的那里也是可以用的。” 莱戈拉斯没有说话。 电视里正好放到男孩子被推倒在床上。壮汉并不急着提枪上阵,而是拿出一些奇怪的道具一一在男孩身上试验。 男孩的哭泣声中渐渐夹杂一丝难耐的呻吟。 修长的双腿和雪白的臀部起伏,单薄的脊背弓起,漂亮的脸蛋上布满泪水。 “虽然很漂亮没错啦,但是我觉得还是女孩子比较好。”赫多斯慢慢地喝啤酒,“我喜欢大胸的那种。” 莱戈拉斯一言不发,看着壮汉摸出自己的凶器,慢慢插入男孩的身体。 “我要回去了。”莱戈拉斯站起来,把啤酒搁在茶几上。 “喂,怎么就要走了?”赫多斯急忙按下暂停键,“你不喜欢啊,没事,咱们可以玩射击啊。” “我爸给我打电话了,我得走了。”莱戈拉斯背对着赫多斯摆摆手,拎着书包自顾自离开。 莱戈拉斯很混乱。 男孩那具雪白细腻的身体在他的脑海里横陈,一些下流的念头争先恐后浮现上来。 他不停地喝冷水,冲冷水澡,甚至做了一圈俯卧撑。 瑟兰迪尔回来的时候,莱戈拉斯趴在沙发上睡着了。 “怎么睡在这里?”瑟兰迪尔俯身把莱戈拉斯抱起来,“哎呀,这沉的,再有两年你ada就抱不动啦……” 莱戈拉斯睁开眼,朦胧中看见瑟兰迪尔的侧脸。 这个角度看上去,他真美,不,哪个角度都好,他都是那么美。莱戈拉斯模模糊糊地想着,任由瑟兰迪尔把他放到床上安置好。 “莱戈拉斯!”瑟兰迪尔的金发散在面颊边,眼神有些惊慌,他疑惑地推开朝他靠近的莱戈拉斯,“你怎么了?” “我想亲亲你。”莱戈拉斯捏住他的下颚,慢慢地凑近。嘴唇先是落在他的耳垂上,鼻端传来淡淡的植物型香水味,令人心旷神怡,之后则落在色泽如玫瑰般湿润的所在,情欲缓慢蒸腾,摇曳如烛光上的烟雾,一阵风掠过也吹不散,随即弥散开来。 他吻他,像是经历过千百回那样熟稔,他的手指穿过他金色的发丝,向下滑落。 “你真美……”他在他的唇上说着情话,一枚一枚解开他的衣扣。 “你怎么了?”瑟兰迪尔一再重复这个问题,却没有推开或者阻止他的意思。 这是不是一种默认?就像视频中那个男孩一样? 莱戈拉斯没有细想,他只觉得自己处在一个崩溃的边缘,他渴望眼前的肉体,渴望掠夺,渴望吞噬。 衣衫胡乱褪去,他按着瑟兰迪尔的背脊,将他按在床上,背朝自己。 那一片莹白的肌肤比任何明星或者少女都来的细腻,那种云石般淡而匀的白,仿佛某种极其昂贵的玉雕琢而成。莱戈拉斯的手慢慢地在那温软的背脊游走,忍不住俯身亲吻。 “莱戈拉斯……”瑟兰迪尔的声音轻下去,尾音轻颤,似乎哀求,又似乎放弃。 莱戈拉斯冲进他的身体,那一瞬间的紧窒和快感如山洪暴发一般汹涌而来,无路可逃。 莱戈拉斯猛然睁开眼。 客厅里有极低的声音,似乎是瑟兰迪尔在打电话,大致是某活动延期和他的拍摄有冲突,需要调整之类的。 莱戈拉斯松一口气,陡然又紧张起来。 他刚才梦到了什么? 他慢慢地伸手摸了摸胯间……果然…… 莱戈拉斯把弄脏的内裤脱下来,胡乱擦擦胯间,又找了条运动裤套上,贼头贼脑地溜进洗手间。 洗手池的水哗哗地淌,一条内裤在里面浮浮沉沉,莱戈拉斯站在一旁对着镜子发呆。 一般人梦见和长辈来一发的春梦会怎么样?大多是哀嚎一声,权当被狗咬了,再也不去回想,就让他这样烂死在记忆的角落里。 而莱戈拉斯却惊讶地发现自己再回味,回味瑟兰迪尔在梦中的每一个表情,皮肤接触的温度,以及低吟的那一抹性感。 他非但不觉得这是错误,甚至沉溺其中。 第1o章 (十) 莱戈拉斯开始有意无意地关注瑟兰迪尔,每一个小细节都是他饶有兴致去揣摩的对象,他喜欢看他伸出手,从眉心开始慢慢向上,手指穿过长发,从后脑滑下,喜欢看那一头金发被手指波动,如水一般倾泻而下。通常这个时候,他会说,“快点吃,别剩下,一会儿上课挨饿。” 他喜欢看他单手叉腰讲电话,偶尔皱眉,偶尔摇头,或者低声赞同,这个时候,他通常会走过来,顺手揉揉他的头发,指指餐桌上的果盘,示意他先吃水果。 他喜欢看他围着围裙在厨房忙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偶尔失手打翻调料瓶的时候露出一个惊慌失措的眼神,通常这个时候,他会说,“先洗手,饭菜马上就好!” 他喜欢看他盘腿坐在沙发上一面叠衣服,一面看没有营养的肥皂剧,偶尔挑起嘴角笑一笑,然后换台去看另一个无脑的综艺。通常这个时候,他会说,“嘿,你在学校没有调皮吧?” 他喜欢看他洗完澡后那一枚大夹子把头发夹在头顶,浑身散发着氤氲的水汽,拿着苏打水慵懒地靠在门边一口一口地喝。通常这个时候,他会问一句,“你怎么又在发呆?作业写完了吗?” 瑟兰迪尔的世界很简单,简单到透明,没有社会交往,没有亲戚来往,没有狐朋狗友,没有前男女友。 似乎除了工作,他就只有莱戈拉斯,仅此而已。 莱戈拉斯不太明白心里的小雀跃到底是什么,只是没由来地心情很好。 “整天笑笑笑,笑什么呢你?”瑟兰迪尔一边往他的盘子里塞菜,一边佯装严肃,“一点没有个初中生的样子。” “那我不笑。”莱戈拉斯眼观鼻鼻观心,接过瑟兰迪尔递给他的盘子,顺手把杯子给他,嗓音严肃地和美国总统颁布新法规似的,“橙汁七分满。” “自己倒去!”瑟兰迪尔把装橙汁的壶推倒莱戈拉斯面前,“还果汁七分满,你 - 分卷阅读12 怎么不要求被窝八分热呢?” “八分热我不是熟了吗?”莱戈拉斯瞪眼,“你会不会养小孩?” “哎呀我不会养小孩!我不会养你怎么长大的?”瑟兰迪尔把坚果盘子递到他面前。 “老天保佑!”莱戈拉斯面色庄严地在胸口画了一个十字,“如来佛祖太上老君真主耶稣保佑,起码让我活到成年哈,我还没有娶老婆呢,千万别让我爹把我玩儿死了……哎呀……” 一颗爆栗打在头顶,莱戈拉斯捂着脑袋大喊,“坏ada打小孩啦!坏ada要用暴力来压倒正义的一方,以保证他残暴的统治没有反抗者,而莱戈拉斯勇敢地举起了抗争的大旗,要为没有人权的小孩争取应有的权利!” “你今天是不是皮痒?”瑟兰迪尔撸起袖子顺手抄起拖鞋在桌沿磕两下,“你自己说揍哪里?” “爸,爸,把鞋放下。”莱戈拉斯急忙起立按住瑟兰迪尔的胳膊,“有话好说,我错了,你把鞋放下去,我还要吃饭呢……” “看个电视干嘛要我陪?”瑟兰迪尔带着一副耳塞,抱着靠枕坐在沙发上,那姿势看起来十分僵直,似乎随时准备起身跑路。 “听说很吓人,您陪我壮壮胆儿。”莱戈拉斯大马金刀地坐在他身边,一边吃薯片,一边紧盯着屏幕看。 瑟兰迪尔不自在地晃了晃身躯,想了想,摸出副墨镜带上。 “喂!”莱戈拉斯用胳膊肘碰碰瑟兰迪尔,“在家带什么墨镜啊?这大晚上的。” “你管着吗?”瑟兰迪尔放松一点,伸手去抓莱戈拉斯手里的薯片。 “喂!卡路里!我记得你早餐就超标了啊!”莱戈拉斯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叼走他指尖夹着的薯片。 “你管着吗?”瑟兰迪尔挣扎着抢救出小半片薯片渣,嘟嘟囔囔塞进嘴里。 “管不着,我还嫌您瘦,就您那小腰,啧啧啧啧……”莱戈拉斯舔舔嘴角,“还不够我一手搂的。” “你知道什么,你爹我有八块腹肌,亮出来闪瞎你。”瑟兰迪尔把食指塞进嘴里裹一口,眯起眼睛,似乎回味无穷,“哎呀,多少年没有吃过这玩意儿了。” 莱戈拉斯垂下眼眸,强行按捺胸臆间如洪水决堤般汹涌的躁动,转头去看电视上的恐怖电影。 瑟兰迪尔最怕看恐怖片,他知道。 荒无人烟的小道上,一个少女踉踉跄跄地往前走,羊肠小道向前延伸至黑暗的无限远,一辆汽车晃晃悠悠地从她背后驶来,渐渐停下。 “请问这位小姐,您需要帮忙吗?”一位不知情的大叔追上去问询,言语间颇为关怀。 “……”女孩极为缓慢地回头,长长的黑发杂乱无章地遮挡在面前,有气无力地抬头…… 满是鲜血的僵直眼神,惨白的牙齿裂出口外,下颚不见了,舌头和血肉模糊的碎肉垂在胸前,而她还在回头,直到和脊柱垂直…… “哦!!”莱戈拉斯猛然一耸肩膀,大喊一声。 “啊啊啊啊!”瑟兰迪尔一把掀掉面前的零食盒子,跳起来就想跑。 莱戈拉斯一把握住他的胳膊,“喂,没事!我吓唬你呢!” “我不看了!你自己看吧!”瑟兰迪尔使劲抽回胳膊。 “没事我保证不吓唬您。”莱戈拉斯手上使劲,把瑟兰迪尔按回沙发上,“我保护您,行了吧?” “现在的小孩子啊,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啊?这种东西有什么好看的?”瑟兰迪尔一边用手遮住眼睛,一边碎碎念。 莱戈拉斯顺势搂住他的腰,“同学都说好看,你再陪我看一会儿呗。” 瑟兰迪尔透过墨镜和手指的双重保护,看了一眼电视,那女孩手里握着一枚眼珠…… “夭寿啊!”他转头把脸埋到莱戈拉斯的背后,“恶心死了……” “您怎么胆子这样小?”莱戈拉斯的拇指轻轻在他的腰侧滑动,隔着布料能感受到瑟兰迪尔的温暖。 “什么胆子小!我就是单纯地不喜欢看这种血腥的东西而已。”瑟兰迪尔回嘴。 “好好好,您不胆小。”莱戈拉斯把音量调高一点。 满房间都是女孩嚼骨头的声音…… “莱戈拉斯!你作业写完了吗就看这种东西?”瑟兰迪尔突然正襟危坐拔高嗓音一脸正气地问道。 “哦呀,开始反弹了?”莱戈拉斯笑嘻嘻地回答,“写完了啊,您签的字您忘了?” “复习呢?” “复习了呀。” “地扫了吗?衣服叠了吗?碗洗了吗?隔壁二大爷打招呼了吗?” “我有ada,他都做完了。” 说话间,电视里闪过一个女人,一面跑一面玩命儿尖叫,叫着叫着嘴角开裂,露出内里鲜红的肌肉纹理…… 瑟兰迪尔抓狂五秒钟。 “我不管你给我关掉!现在!”瑟兰迪尔指着电视。 “拿什么贿赂我?” “贿赂……”瑟兰迪尔怒极反笑,“我掐死你你信吗?” “民主地干活,专治地不要。” “你关不关?” “我说遥控器在你那边啊。”莱戈拉斯坐正身体,嘴角扯出一抹坏笑,“您不敢关啊?” 瑟兰迪尔站起来,僵硬着身体走出去。 轰隆一声,房间一片漆黑,空调骤然罢工。 整个房子的总闸被拉掉了…… “卧槽!爸,爸,我错了,您把电闸拉上,热死我了!”莱戈拉斯急忙追上去拍马屁,“我陪您看电视,您说看什么就看什么……” 瑟兰迪尔在沙发上睡的四仰八叉。 电视上还在放无聊的脱口秀。 莱戈拉斯给他当人肉枕头,电视屏幕的光照在莱戈拉斯的脸上,忽明忽暗,他伸出手,轻轻碰了碰瑟兰迪尔的长发。 他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幼儿园老师讲过的那个睡美人的故事。 如果一个亲吻就能让爱情发生,蓬勃,长远地扎下根基,那他是不是就不必如此迷惘? 第11章 (十一) 瑟兰迪尔睡的如此深沉,不知他的梦境是什么颜色,会不会有他所期待的斑斓?莱戈拉斯悄悄地握住他的手指,慢慢低下头,在他的额角印下一个轻如羽毛的吻。 希望你的梦里,有我的身影,哪怕只是匆匆走过呢? 莱戈拉斯叹息,是不是每一个深陷感情泥潭不可自拔的人都是如此?如此患得患失,又如此容易满足? 他收拢手指,细细摩挲他的手心,每一处纹理都细细地抚摸过去,感受那片温暖在心口无限放大。 “几点了?”瑟兰迪尔闭着眼睛嘟囔一句。 “还早呢。”莱戈拉斯温和地答。 “那我再眯一会儿。”他极为迟缓地翻了个身,继续拿莱戈拉斯当人肉枕头。 “尽管睡。”莱戈拉斯看一眼屏幕上的时间,2 - 分卷阅读13 :46,明天好像还有个考试哦。无所谓啦,鬼知道下一次瑟兰迪尔睡在他腿上会是什么时候,也许,连下一次的机会都没有…… 瑟兰迪尔的呼吸很轻缓,他的双手环抱在胸前,修长的双腿挂在沙发扶手外,拖鞋脱的东一只西一只,莱戈拉斯不太明白这个别扭的姿势怎么能睡的舒服。 但他并不希望改变瑟兰迪尔的姿势,也不希望他突然醒来,醒悟到家里有两张舒适温暖的大床随时恭候他们的临幸,他只是小心翼翼地坐着,细细地端详瑟兰迪尔熟睡的模样。 莱戈拉斯知道瑟兰迪尔很美,很小的时候起,每一个童话里的美貌男子或者女子似乎都长着瑟兰迪尔的脸,因为年幼的莱戈拉斯想象不出还有什么样的人能比微笑的瑟兰迪尔更美。他的美仿佛有毒,不容许凡人的亵渎,他像高山之巅的花朵,兀自招摇绽放,让仰慕者叹为观止。 有没有可能,自己成为最勇敢的攀岩者,闯过一道又一道天堑,翻过一座又一座山麓,将这世上独一无二的花朵占为己有? 他摇头,体魄可以锻炼,山川可以征服,可是这朵花并不是毫无知觉地等候着他,如若他不愿意,即使攀过珠穆朗玛又能怎样呢? 那一个晚上,莱戈拉斯患得患失,把他知道的每一个爱情故事的主角都套用在自己身上,他想,或许自己就像罗密欧,爱上了不该爱的人,要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最终还是错过彼此。 不,至少朱丽叶爱罗密欧,这个比喻不恰当。这些比喻都不恰当。 而他想了又想,没有一个童话的结局是王子战胜了恶魔和国王在一起的。 莱戈拉斯失望地摇头,顺手拿起手机查了查,嗯,能附和条件的,大约也就是俄狄浦斯杀父娶母了…… 这个故事的结局过于悲惨,简直到了少儿不宜的程度,莱戈拉斯一面摇头,一面按掉手机界面,或许是真的有点困了,手指不那么灵活,手腕一哆嗦,手机直直向下坠去,在莱戈拉斯的惊呼中“啪”一声砸在瑟兰迪尔脸上。 熟睡的瑟兰迪尔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捂着脸翻身坐起,“搞什么鬼!” 莱戈拉斯知道这个时候什么都不需要解释,只要有强健的体魄,勇敢的灵魂,加上不要脸的精神,赶快尼玛跑路就是。 只是后两样他都具备,强健的体魄嘛,本来是有的,只不过刚才有一个身高接近两米的大汉在他腿上躺了五个小时……这两条腿吧,基本上离残废不远了…… 我们的五好少年莱戈拉斯同学,以一个娇羞的内八字姿态颤颤悠悠地站起来,撅着屁股弯着腰,用顽强的意志力向前迈了一小步,脚趾到大腿根酸麻疼胀像装了两根假肢似的,大腿肌肉发出一声悲鸣,大致意思是,你要是坚持要走,那要不试试倒立吧,我们是不行了。莱戈拉斯不信邪,坚持往前再迈了一步,这次连骨头都参与到抗议中来,他终于鬼哭狼嚎地停了下来。 瑟兰迪尔一面揉鼻子,一面回头去看莱戈拉斯。 这位少年哼哼唧唧地撅着屁股弯着腰以每秒五厘米的时速向前挪,看那架势,怎一个身残志坚了得! “你在干嘛?”瑟兰迪尔眯起眼睛,目瞪口呆地看着莱戈拉斯一脸便秘中不得言说的痛苦,咬牙切齿地迈着内八字颤颤巍巍地逃跑。 “我回去……睡……嗷嗷嗷嗷……觉……”莱戈拉斯终于放弃了双腿,啪嗒一声躺在地上,匍匐前进。 “喂,你吃坏东西啦?”瑟兰迪尔弯腰把他扶起来,“肚子疼啊?” 莱戈拉斯眼泪都要下来了,“腿疼……” “腿怎么了?回家的时候不是还连蹦带跳的吗?”瑟兰迪尔茫然地看着他。 莱戈拉斯纠结地捏了捏拳头,龇牙咧嘴一番后,答道,“啊。” “啊什么啊,我问你怎么了?”瑟兰迪尔恨不得一巴掌呼他后脑勺上。 “我要回家……”莱戈拉斯顺势倒在瑟兰迪尔肩头,欲哭无泪,“您能不能不要问了……” “都这样了,要不要去医院啊?”瑟兰迪尔扶着他,皱着眉问,“你痛快点行吗?说个准话。” “不用……睡一觉就好了……”莱戈拉斯气若游丝。 瑟兰迪尔下意识看一眼钟…… 3:38 “这个点儿了你坐这里看电视?”瑟兰迪尔不可置信地问,“刚才是什么东西砸我来着?啊?还玩手机?” “爸,您冷静一点,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的……”莱戈拉斯觉得自己要大祸临头,虽然年过14之后,瑟兰迪尔基本就没有在赛跑这件事情上占过上风,但这并不包括莱戈拉斯用倒立的方式参赛。 “那是怎么样的?”瑟兰迪尔松手。 莱戈拉斯惨叫一声摔倒在地。 “爸,爸,你扶我一把……”莱戈拉斯伸出手胡乱挥舞。 “不着急,你先把思路捋捋顺,把经过和思想活动给我汇报一下。”瑟兰迪尔抱着胳膊看着。 “我……”莱戈拉斯万分纠结,“我和您一起睡着了,刚才才醒来,看了一下希腊传说,手机上还有记录呢。” “哦?”瑟兰迪尔看一眼手机,看一眼龇牙咧嘴的儿子。 “我睡觉压到腿了,麻……”莱戈拉斯继续挥舞手臂,“您扶我一下啦!” 这个理由倒还是说得过去的。 瑟兰迪尔把莱戈拉斯扶起来,半搂半抱着弄回房间,“睡吧,明天起来就不麻了。” “这么疼怎么睡得着?”莱戈拉斯继续龇牙。 瑟兰迪尔坐在床头给他揉腿。 “爸,您也睡这吧。”莱戈拉斯往里挪挪。 “两个人睡不自在,睡。”瑟兰迪尔打了个哈欠,手上不停,“好点没有啊?” 莱戈拉斯的腿渐渐恢复知觉,瑟兰迪尔的手指慢慢地按压,推挤,一下又一下,一股温热的暖流顺着血管奔腾至心脏,渐渐地,那一片皮肤燥热起来。 再渐渐的,身体随之燥热不安。 “行了。”莱戈拉斯把腿蜷缩起来,“我要睡了。” “好,睡吧。”瑟兰迪尔顺手把夜灯关掉,走出房间。 莱戈拉斯闭上眼眸,不去理会身体里如乱流争渡般的燥热。 第12章 (十二) “嘿,莱戈拉斯,你有没有看到隔壁班的那个转学生,笑起来很好看呢。”赫多斯用胳膊肘碰碰莱戈拉斯。 “嗯哼。”莱戈拉斯心不在焉地低头玩手机。 “你看什么呢?”赫多斯凑过去。 莱戈拉斯翻转手腕,把手机倒扣在桌子上,遮住用瑟兰迪尔照片做的手机屏保,“没什么。” “你喜欢的那个姑娘,后来有没有给你送饼干?”赫多斯并没有深究,他的眼珠咕噜噜转着,脸上露出一种好奇 - 分卷阅读14 和揶揄参半的表情,看起来相当猥琐。 “我喜欢的姑娘?”莱戈拉斯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谁?” “嗯?你不是喜欢那个叫陶瑞尔的姑娘吗?” “她是谁?”莱戈拉斯疑惑地侧着脑袋,“我不认识啊?” 赫多斯的嘴角一抽,“你上次不是说喜欢一个人好烦的吗?” “我说过吗?”莱戈拉斯想了想,脑海里浮现的场景是一大早他去厨房找吃的,瑟兰迪尔居然穿条平角裤套了个大t恤就在炉灶前大大咧咧地煎鸡蛋,完全不顾他这个青春期对老爹有非分之想的少年会不会鼻血流成河。 话说他老爹的屁股可真是翘啊…… 莱戈拉斯立刻把飞奔出宇宙的思绪拉回来,“我不记得了。” “那时候我问你,是不是那个一直对你笑的姑娘,我还说了她的名字。”赫多斯耐心地企图唤醒莱戈拉斯的记忆。 “一直笑啊……”莱戈拉斯的记忆里,瑟兰迪尔是很爱笑的,如果莱戈拉斯不小心穿着拖鞋在浴室滑一下或者不小心做个黑暗料理之类的,他可能会笑到生活不能自理。 虽然事后瑟兰迪尔在浴室里放上防滑垫,黑暗料理也如数吃下肚,可是那时候的莱戈拉斯还是很窘迫的,那时候年纪小,可以助跑加速,一个起跃挂在他的脖子上不下来。非得他好话说尽,又是保证又是夸奖才算完。 现在助跑加速,一个起跃大约能把瑟兰迪尔墩个半死…… “你别笑啊,”赫多斯看着莱戈拉斯嘴角露出迷之笑容,很是着急,“你那时候点头来着啊!” “我点什么头?”莱戈拉斯茫然地看着赫多斯,“和她有什么关系,你究竟想说什么?” “完了完了,那天她来找我,我以为你喜欢她呢,把你祖宗八辈儿都告诉她了……”赫多斯一拍大腿,表情悲痛不已,“我都没要好处啊!” 莱戈拉斯看看手里的笔,思考捅哪里比较有杀伤力。 “你看,要不你俩凑活凑活?”赫多斯小心翼翼地问。 “凑活屁!”莱戈拉斯怒道,“老子有喜欢的人!” “卧槽,谁啊?”赫多斯一拍大腿,“介绍认识认识。” “你也认识……” “哈?” “我问你,如果我喜欢一个年纪比我大很多的长辈,你说这事儿有戏没有?”莱戈拉斯托着下颚问。 赫多斯面无表情地呵呵,“你逗我?” “真的。” “可是你就只有一个爹啊,你哪来的大很多的长辈啊?”赫多斯疑惑道,片刻之后又一拍大腿,“卧槽,你喜欢你爹的女朋友啊?” “算是吧。”莱戈拉斯含糊过去,“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没戏啊,要我我也选你爹啊!”赫多斯瞪着眼睛,完全不顾莱戈拉斯僵硬的表情。 “巧了,我也是这样想的……”莱戈拉斯呵呵。 “我给你说,爱情这东西,年龄还真不是问题,咱们学长,就是特流氓的那个,把英语老师拿下了。你看,差了快2o岁,没问题呀,但是,凡是扯上长辈啦,亲戚啦,你就不要想了,尤其是有血缘关系的,别说答应不答应,走在路上都容易遭雷劈!” “谁特么遭雷劈,你丫活腻歪了!”莱戈拉斯拍案。 “话糙理不糙,就这个意思。”赫多斯伸出食指,向上指指,“天理不容。” “……”莱戈拉斯的眼神黯淡下去,慢慢地趴在课桌上不说话。 赫多斯顿时觉得自己有些多嘴,“那什么,实际上吧,主要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哈,主要看你们之间有没有那种冲破世俗偏见在一起的精神,她是什么意思啊?” “没意思。”莱戈拉斯恨恨地闭上眼,“他压根不知道。” “莱戈拉斯。”赫多斯犹豫半天,还是决定鼓励一下好友,“我们还年轻,不放肆怎么叫青春呢?要不你试试看呗,给她买个礼物,试探一下,或许她也喜欢你呢?” “礼物?”莱戈拉斯倏然睁眼,“我爸生日快到了!” “哈?”话题如此跳跃,赫多斯表示跟不上。 莱戈拉斯立刻拿出笔圈圈画画,“你说我送他什么好呢?花?他一定觉得我有病,乱花钱。蛋糕?不行,他常年节食,买个蛋糕回去能看不能吃,他要发脾气的。领带?不行,他那玩意儿多的可以穿成草裙跳舞,那我送什么好?” 赫多斯摇摇头,“要不,你就把你爸的女朋友留给他好了,也算是孝顺了……” 莱戈拉斯翻个白眼。 这一天过的万分纠结,莱戈拉斯苦思冥想,依旧没有拿定主意。 放学后推着自行车漫无目的地乱逛,街边一家接一家的店,商品琳琅满目,可是没有一样是他想要的。 叹息间,莱戈拉斯打算掉头回家。 就在他调转车头的那一瞬间,一家小店面橱窗的招牌让他眼前一亮。 是瑟兰迪尔。 金发染成黑色整齐地梳在脑后,苍蓝色的眼眸那样深邃,让人感觉他的灵魂在高处,在远处,在风沙与大漠中随意行走。他就这样看着莱戈拉斯,隔着一层玻璃,恍若隔着上千年的岁月与他遥遥相望。 莱戈拉斯停下来,一点一点走近橱窗,伸出手掌慢慢地覆盖在他的面庞上,眼底有温柔,似水一般流淌。 这家店铺贩售的手表,是瑟兰迪尔做模特展示的商品。 莱戈拉斯精挑细选了其中的一款,数了数身上的钱,还相差一点。 “喂,ada,我今天有补习,晚点回家,你先吃饭。”莱戈拉斯愉快地给瑟兰迪尔打电话,照例听一堆唠叨和叮嘱,挂电话。 “嘿,赫多斯,你有没有认识的店家需要帮手的?嗯,我打打工,凑点零花钱。好的。”莱戈拉斯单脚踏着自行车,愉快地吹了一声口哨。 “每天都9点才回家,什么补习这么忙啊?”瑟兰迪尔把凉了的菜放回微波炉里热。 “我拉丁语没考及格。”莱戈拉斯拿着叉子叉一块苹果塞嘴里嚼,“所以找个补习班上上。” “嗯?”瑟兰迪尔转头,“你拉丁语不是年年都第一的吗?” “那是小学。”莱戈拉斯戳一瓶酸奶使劲喝,“能吃饭了吗我饿。” “饿也活该,这么大的人考试不及格,臊不臊?你爸爸我带着你上大学都没有挂过科。”瑟兰迪尔打开烤炉,里面有烤好的松饼和派。 “您瞎说,您挂了好几科呢。”莱戈拉斯接过盘子摆好。 “谁说的?” “您说的,”莱戈拉斯清清喉咙,学着瑟兰迪尔的嗓音说道,“兔崽子,要不是你闹肚子,我能旷课吗?不然我的统计学能挂吗?” “嘿!”瑟兰迪尔笑起来,“拉丁语记不住,你爸的糗事你记得挺准啊!” “那是 - 分卷阅读15 ,您啥事儿我都记得。”莱戈拉斯把松饼切开,分一块到瑟兰迪尔的盘子里,“还有什么要怪到我头上的,您尽管说,别客气。” “有什么能怪你的,还不都是我的命。”瑟兰迪尔把热好的蘑菇浓汤和洋葱肉饼端上来,“我认了,你好好学习,别以后在家啃老就行。” “那不行。”莱戈拉斯露出一个非常欠打的笑容,“我不啃您啃谁啊?我都打算好了,大学毕业我就去周游世界,什么圣彼得堡啊,爱琴海啊,威尼斯啊,我都想去看看,您多赚点钱给我啊。” “去看看还不简单,我给你个碗,你一路要着饭也能看。”瑟兰迪尔睨他一眼。 “那我不吃了,现在就要饭去!”莱戈拉斯作势要走。 “你是不是皮痒?”瑟兰迪尔作势要脱鞋。 “爸,爸,别啊,我还吃饭呢。”莱戈拉斯立刻露出笑脸,歪着脑袋呵呵呵,溜须拍马的看家功夫使出来,要多讨人喜欢有多讨人喜欢,“要什么饭呀,我爸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我当然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吃饭吃饭~” 瑟兰迪尔瞪他一眼,眼神里仍有忿忿,却又弯起嘴角,笑得无可奈何。 第13章 (十三) 夜色绚烂,街角那家小咖啡屋生意兴隆,白底黑字的点餐台旁三三两两站着年轻人,吱吱喳喳,颇为热闹。 “三份卡布奇诺外带,ok!”莱戈拉斯面带笑容,一身服务员装束,脖子上的小领结打得倍儿精神,手臂上搭条雪白的毛巾,很有几分多年工作经验的驾轻就熟。 “莱戈拉斯,搅拌棒和调酒杯要清洗啦,你去后厨帮一下忙。”同样是学生的组长抱着一大袋咖啡豆往吧台里挤。 “好的,这位先生的外带已经打包好了,请慢走。”莱戈拉斯把打包袋交到客人手里,脚下不停地往后厨冲。 不锈钢水槽里层层叠叠堆满了用过的长柄杓,搅拌棒,各色盎司量杯和调酒杯。 莱戈拉斯麻利地打开水龙头冲洗。 “老大!电话!斧头帮杀过来啦!”电话铃声在一片水声中突兀响起。 “卧槽!”莱戈拉斯看一眼来电,亲爹无误。 一时间手忙脚乱,调酒杯里的水满出来,他伸手去拿,手上一滑杯子落地,水溅得到处都是,弯腰去捡,又碰翻了盎司杯,短短几秒钟,稀里哗啦掉落一片杯盏…… 莱戈拉斯按掉手机来电,看着一地水渍和滚在各个角落的杯子发愁,越忙越乱,这下还要拖地。 “莱戈拉斯,怎么了?”同事在外面问到。 “没事。”莱戈拉斯捡起杯子丢回水槽,把水龙头开大,伸手去够水槽里面的杯刷。竖在杯子中间的叉子状搅拌棒顺着他的手腕划过去,拉出长长的一条血口,血水很快渗出来,滴滴答答向下淌。 “亏大了!”莱戈拉斯抓起放在一旁的毛巾捂在伤口上。 那一刹那,他的第一个念头居然不是疼,而是:完了完了,瑟兰迪尔要发脾气了……海水倒灌啊!火山爆发啊!罗南攻打地球啊! 等等,刚才他是不是挂他电话了? 莱戈拉斯慌忙把电话拿出来,回了一条短信:我很快回家。 胡乱擦擦手臂上的血迹,麻利地将水槽里的杯子统统涮干净,又拿拖把把地面清理干净。 “我今天早走几分钟啊。”莱戈拉斯把小领结解下来,和店长打了个招呼。匆匆忙忙地骑车回家。 “我回来了!”莱戈拉斯背着书包,打开家门往里洗手间冲,“我饿,今天吃什么?” 屋里一片安静。 莱戈拉斯把脑袋从洗手间里探出来。 瑟兰迪尔抱着胳膊坐在沙发上,面沉如水。 通常瑟兰迪尔摆出这个表情,意味着他要开始一场漫长的说教,如果被说教的那个态度不好,极有可能要遭受类似周末取消亲子游的可怕惩罚。 于是莱戈拉斯洗完手,立刻小跑到瑟兰迪尔面前乖乖坐好,嘴角的笑容都像是预演过一般恰到好处地保持在虚心听讲的经纬度上。 “你参加的补习班,老师的名字是什么。”瑟兰迪尔盯了他几秒,幽幽开口,嗓音很平静。 莱戈拉斯的大脑飞速运转,这架势,应该是不满意他每天回家太晚,想和老师沟通一下时间问题,警报解除,笑容信手拈来:“没有老师,就是同学组织的。” “组织者是谁?”瑟兰迪尔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眉心的悬针纹清晰地烙在那里,苍蓝色的眼眸朝着莱戈拉斯追过来,将责怪之意明明白白地写在眼里。 “我啊。”莱戈拉斯大大咧咧地走过来,贴着瑟兰迪尔坐下,抱着他的胳膊嬉皮笑脸,“不是说了我没考过嘛~” 瑟兰迪尔抽回胳膊,默默拿出一张纸,递到莱戈拉斯面前。 拉丁文考卷,莱戈拉斯的名字,满分。 莱戈拉斯的笑容僵硬:“这不是有成果了吗?” “成果!”瑟兰迪尔终于怒了,劈头反问,“这是上个月的卷子!你是升降机啊!一个月前满分一个月后不及格!你给我讲清楚,这半个月都干嘛去了!” “我没有,真的在复习。”莱戈拉斯誓要将死鸭子嘴硬坚持到最后一刻,“我还能干什么呀,你看看这些卷子。” 莱戈拉斯从书包里掏出一大把卷子,眼神委屈,嘴角下垂,一副被欺压多年不得翻身的悲苦模样:“你看看哪个下9o的?我能干什么坏事儿啊?哪有时间啊?” 瑟兰迪尔脸色稍霁:“这几天跑哪儿去了。” “我……我那是……”莱戈拉斯忘了手上还有一道伤口,下意识撸了一把袖子,疼劲儿直冲脑门儿,“啊啊啊啊啊啊……” “这是什么?”瑟兰迪尔站起来,一把握住莱戈拉斯的手腕,脸色顿时多云转阴,眼看就要乌云压城城欲摧,“上哪儿野成这样?” “完了完了,罗南要攻打地球了……”莱戈拉斯狠狠一收手臂,转身朝卧室逃窜,“您先冷静一下!然后咱们再谈!” 卧室门合拢的时候遭到巨大的阻力,瑟兰迪尔修长的手指从门缝里探进来,莱戈拉斯用背脊顶住门:“爸!里要控制里计己……” 然而实木门和门框的距离越来越远。 “爸,我抗议,你不能不经过我的同意强行进我的房间……”莱戈拉斯咬牙切齿。 “我给你最后五秒钟组织语言……”瑟兰迪尔在门后咬牙启齿。 “我在学校旁边的小区打篮球翻墙刮的!行了吧!”莱戈拉斯哀叹今天这谎是撒定了。 “打篮球为什么要翻墙?” “那个小区不让外人进!”莱戈拉斯终于坚持不住,被瑟兰迪尔冲破大门。 “死就死了!”莱戈拉斯转身朝着瑟兰迪尔冲过去。 瑟兰迪尔呆立当 - 分卷阅读16 场,猜不透这小兔崽子要干什么。 莱戈拉斯弯腰一把搂住瑟兰迪尔的腿,一个旱地拔葱,把他抱起来。 瑟兰迪尔感觉自己像一株要上给老祖宗的香,笔直且颤颤巍巍…… “我给你三秒钟放手!小兔崽子!你把我搬哪儿去啊?”瑟兰迪尔双脚离地,颤颤巍巍地跟着莱戈拉斯向前。 “我不知道啊……”莱戈拉斯胳膊发麻腰腿发抖,怀里有生命不可承受之重,“你不是在节食吗?……为什么这么重啊……” “管着吗!快放手!”瑟兰迪尔按着莱戈拉斯的肩膀提心吊胆,“我明天还有拍摄,摔出乌青要付违约金的……” “啊啊啊啊啊……”莱戈拉斯脚下一拌,两个人直挺挺摔下去。 “我的腰……”瑟兰迪尔垫底,摔的晕头转向。 莱戈拉斯趴在瑟兰迪尔身上一时不想动弹。瑟兰迪尔的身体很暖,有少年没有的韧性以及混合了植物香水和牛奶的气味,莱戈拉斯的脸埋在瑟兰迪尔的胸前,屏住呼吸。他的每一根神经都绷紧到了极致,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就要说出,或者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起来啊!躺着很舒服啊?”瑟兰迪尔催促。 “嗯。” “嗯?” “我累……”莱戈拉斯侧了侧脸,贪恋地呼吸瑟兰迪尔身上的味道,“可累了……” “明天不许溜出去打篮球,早点回家吃饭!”瑟兰迪尔扶着他的肩膀坐起来,顺势把他推到一边,“不听话是要挨打的!” 莱戈拉斯垂头丧气地坐在那里:“我能旷课吗?” “你敢!”瑟兰迪尔瞪眼睛。 “那我不管,不旷课我就只有放学去打篮球。”莱戈拉斯低着脑袋撇着嘴,开启撒泼模式,“就半个月,我保证不影响学习!” “没得谈。”瑟兰迪尔拿出医药包,“手伸出来!” “爸,我真有事。”莱戈拉斯乖乖伸出胳膊。 “小孩子有什么大事非要爬墙?” “我不爬墙,明天就换一个篮球场,真的,就半个月。”莱戈拉斯指天誓日。 “再受伤就关禁闭!”瑟兰迪尔熟练地用碘伏给伤口消毒。 “民主万岁!”莱戈拉斯握拳,“来,爸,亲一个!” 瑟兰迪尔露出一个夸张的嫌弃表情:“谁要亲你!” 莱戈拉斯按耐着剧烈的心跳,一面笑的天真无邪,一面朝瑟兰迪尔靠近:“来嘛,来一个~” 瑟兰迪尔无奈地把面颊凑过去。 天知道莱戈拉斯的心脏忍受着多大的负荷,血液全部集中在面部,心跳的轰鸣在耳畔无限放大,呼吸都困难。他小心翼翼地靠近,慢慢地将唇贴在瑟兰迪尔的面颊上。 仿佛有电流,在那方寸之间流淌,双唇碰触到的那一小片肌肤上的温暖已然能让少年的心脏欢呼雀跃。 “天底下,你最好。”他伸出手臂,环在瑟兰迪尔颈上。这一句感慨完全发自肺腑,没有一丝修饰与夸张,就那样原原本本地说出来,告白一般情真意切。 瑟兰迪尔笑起来,眼角眉梢都是喜悦,他反过手来,摸摸莱戈拉斯的头发,像摸一只猫似的。 可是莱戈拉斯不敢去猜测,这一份喜悦究竟有几分是抛开父子关系之外,单纯为了这个拥抱而快乐。 他仰起头制止马上要涌出来的眼泪,心底难受得慌,一方面因为瑟兰迪尔的温柔宽慰,一方面因为自己。他就像一个得了感情软骨症的人,把站立或瘫痪的可能都交给了上帝,既没有能力也没有勇气为自己做主。 半个月飞快过去,莱戈拉斯拿着薪水和之前攒下的零用钱,买回了手表。几千元的价格,算不上很昂贵,也没有大牌手表的富丽堂皇的气势。但胜在造型时尚,尤其是表盘中央的鹿角花纹,很耐看。 莱戈拉斯刻意请了一节课的假,揣着少年最单纯的喜悦,踩着单车穿过大街小巷去福克传媒大楼。 “我找瑟兰迪尔,他现在有时间吗?”莱戈拉斯露出少年特有的清朗笑容,问前台小姐。 “瑟兰迪尔先生不在大楼,大约三十分钟后会回来,您可以去他的办公室等。”小姐如是告知。 莱戈拉斯心中雀跃,跑到大门外,直奔绿化带大片大片的阔叶木后躲好,等瑟兰迪尔一露面就跳出来给他一个惊喜。 不一会儿,一辆他叫不出名字,但一看就知道很昂贵的跑车在大楼门口停下来。 早有工作人员迎上去打开车门,瑟兰迪尔和另一个男人从车上下来。 莱戈拉斯一怔,朝着绿化带的大树后躲了躲。 “你推荐的那几个模特我看了,资质一般。”黑发男人取下墨镜拿在手中把玩。 “那几个孩子比较踏实,花在拍摄上的功夫比花在床上的多。”瑟兰迪尔抱着胳膊,微微皱着眉,“你没有说明找的是床伴。” “这话听起来有些酸啊。”黑发男子哈哈哈地笑起来,伸手搂过瑟兰迪尔的肩膀,鼻尖几乎触到他的面颊上,“你知道,我总是愿意和你在一起的。” “敬谢不敏。”瑟兰迪尔睨他一眼,却没有推开他的手。 “你这样就太伤我的心了。今天你生日,对不对?给,生日礼物。”黑发男子捂了捂心口,脸上的笑容很夸张。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手表,拉过瑟兰迪尔的手,硬给他戴上,“挺合适的,送你啦。” 大约是一块金表,在阳光之下异常闪耀。 瑟兰迪尔反手看了看:“无功不受禄,看个时间而已,用不着这么奢侈。” “那还不简单……”黑发男子收拢手臂,凑近瑟兰迪尔的耳边嘀嘀咕咕。 瑟兰迪尔笑起来,照着他的小腿就是一脚:“你想的美!” “喂!说踹就踹啊!我总裁的威严呢?”黑发男子不生气,眯起眼睛笑的没心没肺。 “如果总裁的威严要靠在我面前逞能才能体现,恕我直言,这威严值不了几个钱。”瑟兰迪尔径直朝大堂走去,撇下黑发男子一人在外笑着摇头,对着他的背影注视良久才意犹未尽地上车离开。 莱戈拉斯的心猛地一沉,有种睡梦中从悬崖跌落的心惊,以及大冬天里裸露身体在野外奔跑的寒凉。 他不能理解这样的感情会发生在生性淡薄的瑟兰迪尔身上,那些似是而非的亲密碰触,暧昧不明的打闹完全打破了莱戈拉斯多年以来对瑟兰迪尔的认知。 那个男人脸上露出的笑容让他感觉到非常非常不舒服。这种亲昵似乎更适合出现在一对情侣身上,而不是朋友或者伙伴。 就像你不会用看av的那种色眯眯的眼神看你的篮球队员。 除非你爱上他,并且时时刻刻脑补和他同床共枕心怀爱意地迎接第二天的日出。 除非你爱上他。 莱戈拉斯 - 分卷阅读17 心头的寒凉渐渐变成沮丧。 那个男人送的表,大约是他手里这块价值的几十倍。瑟兰迪尔看他的眼神十分温和,即使他的手那么用力地搂着他的肩头和脖颈,那么轻浮地在他耳畔说话,也没有露出一分不情愿或者生气的样子,甚至他也在笑,笑得爽朗开怀。 他是不是喜欢他呢? 那么高大而英俊的男人,多金而又洒脱。 谁不喜欢呢? 莱戈拉斯脑子里嗡嗡作响,心情在一瞬间跌落到谷底,深深地委屈漫涌上来,鼻头和眼眶火辣辣地难受。 莱戈拉斯非常不喜欢这样的自己,无论是生气还是委屈,都是小孩子宣泄不满的方式。他明明希望自己成熟一点,长大得快一点再快一点,能像电影里演的那样,充满了男性的智慧和魅力,让人放心地依赖。 而他此时此刻能做的只是深呼吸,尽力不要让眼泪落下来。胸膛里有一股邪火,左突右撞,却找不到一个宣泄口。 他一直以为瑟兰迪尔的世界只有他一个人,他是独一无二的,国王珍贵的笑容只有王子能够独享。 此刻他微薄的希翼落在人世的猝不及防之上,摔得粉碎。 瑟兰迪尔可以拥有整个世界,只要他想,只要他伸出双手。哪怕他并不介意特立独行,也会有人找到他,用各种手段和方式接近他。 谁让他天生完美至此呢? 莱戈拉斯知道这份感情永远见不得阳光。可他依旧心存侥幸,或许有一天,他能将压抑的感情诉之于口,哪怕只能得到瑟兰迪尔的白眼或者严厉的斥责呢? 他想过,即使在血泊地狱里沉沦,也要用自己的双手双脚一步一步爬回人间,哪怕闹成一地鸡毛,两败俱伤,最终以半死之躯分开,那也是活着! 他说不定可以对付真正的血泊地狱,却不知道怎么从一份控制不住的爱情里得到救赎。 在他准备好之前,或许有人已经抢先一步,得到了瑟兰迪尔的心。 这个想法过于残酷,一时间泪水冲破眼眶,直愣愣落在包装精美的手表盒子上。 浅绿色的包装纸上沾染了泪水,留下一点深色的湿痕,像一个疤,丑陋而扭曲地趴在那里。 他抬起胳膊擦了擦眼角,努力平复情绪,可惜作用不大。 他失去了信念和战斗力,挫败感深深地抓住了他,任何鼓励和安慰都只能让他嚎啕。 谁会喜欢一个只会哭的小孩子呢? 这个认知让莱戈拉斯越发低落,他慢慢地站起来,推上他的自行车,消失在热闹的街角。 瑟兰迪尔褪下手表,将它交给前台的小姐:“杜克里公司的样品,等会儿交到总裁办公室。” “好的先生,对了,刚才有人找您。” “谁?” “嗯……”小姐翻开登记簿,“叫莱戈拉斯……” 手机一直响,莱戈拉斯终于回过神来,接起:“喂。” “你这个点儿不上课跑我这里来干什么?”瑟兰迪尔的声音从那一头传来。 莱戈拉斯满腹的委屈冲破苦苦的压抑顿时就上了喉咙,他张了张嘴,又一下子哽住:“没事,我回学校了。” “你这孩子……”瑟兰迪尔在电话那头叹息,不用看莱戈拉斯也能猜到他的浓眉微促,眼神里流露出满满的关切,要推心置腹地说一些老生常谈的人生哲理。 莱戈拉斯按掉电话,慢慢地蹲下去。 阳光那样美好,连脚底的阴影都一扫而空,街边到处都是行色匆匆的行人,没有人知道他的痛苦和绝望。 他忍着不哭出来,忍得中毒般辛苦,心口一阵又一阵的绞痛,轮番告诉他,失望,挫败,低落,是怎样的残忍。 而他,连抱紧自己的力气都没有。 第14章 (十四) 开虐预警 莱戈拉斯低着头打开家门,瑟兰迪尔在厨房轻声哼一首欢快的曲子。 他心情很好。 或许是因为那块金表。 莱戈拉斯觉得心里有一股酸涩的液体沸腾烧灼,很快眼圈便有一抹红迹,他反复告诫自己,要像个大人一样面对挫折,可是他做不到,丢下书包的动作如此粗鲁,像个没地方撒脾气的小鬼头。 “回来啦?洗手准备吃饭。”瑟兰迪尔在厨房说道,“下午为什么跑去找我啊?学校有事吗?” “没有!”莱戈拉斯低低答道。 “有事儿?”瑟兰迪尔从厨房端出一盘烤馅饼,“说来听听?” “没事。”莱戈拉斯用叉子戳在馅饼上,浓香扑鼻,他却毫无胃口。 “你这是怎么了?”瑟兰迪尔走过来,在他的面前蹲下,伸出手覆盖在他的额头上,“哪里不舒服?” 莱戈拉斯垂眸去看瑟兰迪尔,那双苍蓝色的眼眸里关怀之意溢于言表,覆在额头的手掌干燥温暖。 心里那一股难以名状的委屈又升腾至半空,狠狠扼杀着他的理智。 他就要丢脸地哭出来了。 他宁愿就这样死掉也不要在瑟兰迪尔面前哭鼻子。 于是莱戈拉斯选择了另一种方式来掩饰自己的委屈和不安。 他伸出手,恶狠狠地打掉瑟兰迪尔的手腕,大声喊道,“不要你管!你烦不烦!” 瑟兰迪尔的表情定格,渐渐僵硬。 莱戈拉斯趁势起身,朝自己的房间跑去。 关门落锁,泪水落下,时间掐的刚刚好。 莱戈拉斯咬着手背,无声地哭泣。 他无比厌恶自己,厌恶自己不够成熟的心智,厌恶自己胡乱发脾气的嘴脸,厌恶自己的一无是处。 眼泪热辣辣地滚落个不停,哪怕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的说:别哭了你这个懦夫! 可是眼泪不受控制,径自坠落。 莱戈拉斯真想立刻拉开门,扑到瑟兰迪尔怀里大哭一场。 瑟兰迪尔会用最温柔的嗓音安抚他,用最温暖的怀抱给他安慰。 可是瑟兰迪尔会怎样想他呢? 真是个小孩子,这么大了还要找爸爸哭鼻子,什么时候这孩子才能长大呢…… 于是莱戈拉斯在瑟兰迪尔的心目里,永远都是那个长不大的,需要奶爸步步跟随的小孩子。 想到这里,莱戈拉斯擦掉眼泪,默默地平复情绪。 “喂,想和我谈谈吗?”瑟兰迪尔在门外问,“或许我能有办法帮助你呢?” 莱戈拉斯刚刚收拢的泪水再一次满溢出来。 您帮不了我。 没有人能够帮助我…… “嘿,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去吃东西?”瑟兰迪尔换了兴致勃勃的语调,继续说,“今天我生日哦,带你去酒吧见识见识怎么样?” 莱戈拉斯狠狠用袖子擦了擦脸,打开台灯,“你自己去吧,我要写作业。” “哦……”瑟兰迪尔的嗓音低落下去,“那你要不要先吃 - 分卷阅读18 点东西啊?我把馅饼给你端进来?” “你能让我一个人安静会儿吗?”莱戈拉斯的嗓音很暴躁。 瑟兰迪尔后退一步,看了一眼桌上的馅饼,张了张嘴,又无可奈何地闭上。 他慢慢地走到沙发边坐下来,手指插进发丝中,缓缓地闭上眼睛。 这孩子吃了枪药了?说话和开机关枪一样,火药味儿浓的呛人。这也是成长的一部分吧,是到了传说中的叛逆期了吧,我小时候怎么没这样啊?还是我小时候太大条根本不知道叛逆的正确姿势? 不好笑。 瑟兰迪尔深深地低下头去。 一切宽慰开解都没有用。 他很伤心。 伤心从此之后,莱戈拉斯的世界,再也不会无条件向他敞开。 终有一天,他会成为一个累赘,每一句话都是多余,存在即是麻烦。 如果这个孩子是自己亲生,是不是要好一点? 是不是就可以仰仗着血缘关系有恃无恐地任由他肆意妄为,而不必担心他走了以后再也不会回来。 而他不能,他不过是养父,有什么资格要求孩子事事顺从,围绕着他,宽慰着他呢? 之前吃过的种种的苦,受过的歧视,被迫与家庭决裂的痛,在这一瞬间涌上心头。 利刃切割一般疼。 瑟兰迪尔以为自己并不在意,不在意孩子长大后要离开的事实,不在意他以后会不会寻找亲生父母,不在意他是否会孝顺自己。 可是他错了,他在意,他非常非常在意。 他在意莱戈拉斯的未来会不会有自己参与,在意他将要踏上的旅途会不会遥远到自己看不到尽头,在意他会不会在疲倦的时候回到自己身边,吃自己做的饭。 瑟兰迪尔很羞愧,羞愧与自己的自私与笨拙。 自私的在这个时候悲哀年迈以后的孤独,自私的想要这个半大的孩子给他一个家有老父不远行的承诺,自私地感伤自己的痛苦。 笨拙的不知道怎么开导自己的孩子,笨拙的只能在这里一声接一声地叹息,而不知道怎么劝孩子放宽心胸。 他花了很大的功夫将自己从沙发上拽起来,把冷掉的馅饼倒掉,重新做一份晚餐。 “莱戈拉斯,我做烤鱼饭,你要吃一点吗?”他努力用寻常的口吻问到。 “不要。” 生硬干脆,多一个字都没有。 “哦……”瑟兰迪尔的手垂在水池里,没有继续下去的力气。 那就,收拾屋子吧。 吃的只剩一个底的沙拉罐头,还有两三枚橄榄的罐子,统统丢掉。 瑟兰迪尔看着垃圾桶出了一会儿神。 垃圾桶里有一个包装精美的绿色礼盒,安静地躺在一堆废纸中间,像一个落难的公主,狼狈地等候着命中注定的骑士。 莱戈拉斯都快把高一的课程都预习完了,估摸着瑟兰迪尔已经回房休息了,才悄悄地打开房门,朝客厅走去。 “莱戈拉斯,这是送给我的吗?” 莱戈拉斯一惊,转头看到瑟兰迪尔蹲在客厅角落放着的垃圾桶边上,手里拿着那只漂亮的手表,脸上有难以按捺的欣喜。 是啊,这是送给你的。是我省吃俭用半年又打了一个月的工赚的钱给你买的生日礼物。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它不是金子做的,它不值钱,它不够成熟,就像我一样。 “不,不是给你的。”莱戈拉斯走过去,一把将手表从瑟兰迪尔的手里抢回去,“拜托你,不要随便拆人家的东西好不好?” 瑟兰迪尔脸上的喜悦渐渐淡了,散了,手足无措地蹲在那里,“我,我看你丢在垃圾桶……” “你也知道这是垃圾桶,丢掉了就表示我不要了。”莱戈拉斯把表随随便便地塞在口袋里,“你不要那么自作多情可以吗?” 瑟兰迪尔抿了抿唇,很快站起来,“哦,我不问了。那个,你饿不饿,我给你煮点吃的?” “不用了,我要睡了。”莱戈拉斯不去看瑟兰迪尔的表情。 “饿着肚子睡觉……” “你烦不烦?”莱戈拉斯转身就走。 那枚手表在掌心捏的发烫,表盘尖锐处深深刺进掌心里。 “晚安。”瑟兰迪尔绕过他,走回自己的房间,轻轻关上门。 莱戈拉斯慢慢地蹲下去,心里一阵又一阵的绞痛。 他不知道,瑟兰迪尔也会哭。 哭的像个小孩。 第15章 (十五) 末尾有车,稳~ 老天并不在意世间的人们经历了多少坎坷磨难,日头照常升起,窗帘上透出鱼肚白,远处传来早点铺开门的叮叮当当声,洒水车慢慢驶过安静的街道,世间的烦嚣很快就要风起云涌地卷土重来,除非世界灭亡,否则永存不败。 莱戈拉斯凝视着天花板,细细回想着昨晚的每一个细节,瑟兰迪尔露出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门外有很轻的响动。 瑟兰迪尔起来做早饭了。 比平常早了半个小时。 莱戈拉斯慢慢地坐起来,脑袋很沉,心里一直向下沉,沉的他简直要负担不起了。 他很后悔。 后悔自己胡乱发过的脾气,后悔没有顺水推舟将手表送给瑟兰迪尔。 后悔那一句:自作多情。 他分明从瑟兰迪尔眼里看到了伤害。 即使调动全身的气力,即使露出那样温厚的笑容,那一份伤害依旧在那里,在他苍蓝色的眼眸里浮沉挣扎,几近溺亡。 他缓慢地拉开门,低着头朝厨房走去。 “对不起。”莱戈拉斯站在厨房的门口,低声对瑟兰迪尔说,“我不该对你发脾气。” 瑟兰迪尔匆匆回眸看了他一眼。 这孩子很不好。 眼眶下的黑眼圈浓重,湛蓝色的眼眸里没有什么神采,一头金发无精打采地垂在颊边。 “没事,你先喝点牛奶,饭马上好。”瑟兰迪尔递给他一杯温牛奶。 “昨天……”莱戈拉斯鼓起勇气想要解释一下。 “已经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瑟兰迪尔把炖锅里的玉米浓汤倒在陶瓷碗里,“身体不舒服的话,我帮你请一天假,你看起来不太好。” “你……”莱戈拉斯咬着下唇,艰难地问,“一点都不生气?” “生什么气?”瑟兰迪尔看他一眼,“牛奶不喝要冷了哦。” “我说了那样的话,我对你大吼大叫,你一点都不生气?”莱戈拉斯走过去,扯住瑟兰迪尔的胳膊,迫使他看向自己。 “小孩子发脾气嘛,大人干嘛要一直计较。”瑟兰迪尔弯起嘴角,“想不想吃甜点?” 莱戈拉斯一怔,极其缓慢地点头,“小孩子……” 是的,他不过15岁,还是个小孩子,无论是发怒还是绝望,都不过是小孩子闹别扭 - 分卷阅读19 的一种方式而已。 瑟兰迪尔当然不会在意。 他是他的父亲,怎么会因为小孩子发脾而和他计较? 那一刻的心灰意冷,比看到黑发男人送给瑟兰迪尔金表更甚。 瑟兰迪尔打量着他,看到莱戈拉斯的脸上猝不及防的失落和哀伤,心中的焦虑越演越烈,“儿子,你怎么了?” “没有。”莱戈拉斯醒过神来,伸手接过陶瓷碗,“大概有点饿了。” 他走到餐桌边坐下来,大口大口喝着玉米浓汤,喝到尽情处,端起碗来往嘴里倒。 眼里混进汤内,有一丝苦咸。 莱戈拉斯放下碗,趁着抹嘴的功夫,一并将眼角的泪水抹去,“我上学去了。” “要不要请个假……”瑟兰迪尔站在门边,担忧之意溢于言表。 “没事。”莱戈拉斯背起书包,走到门边犹豫了片刻,又转回来,“爸,虽然晚了一天,但是……” 他露出一个沉甸甸的笑容,伸开手臂拥抱瑟兰迪尔,“生日快乐。” 瑟兰迪尔伸出手,将他按进怀里,他的手掌紧紧贴在他的后脑,“我很担心你。” “我能有什么事儿啊,睡一觉就好了。”莱戈拉斯贪婪地深呼吸,“我得上学去了。” 瑟兰迪尔站在窗台上看莱戈拉斯慢慢走出小区。 无精打采,肩膀向下低垂,每一步都迈的那样费力。 化妆台的灯光很刺眼,瑟兰迪尔微微眯着眼睛,等待林迪尔给他上妆。 林迪尔端详他几秒钟,放下手中的粉底,摸出一张面膜敷在瑟兰迪尔脸上。 “我看起来很糟糕?”瑟兰迪尔问。 “实际上可以理解嘛,禁欲多年一朝解放,彻夜xxoo什么的……”林迪尔耸肩。 “我没有。”瑟兰迪尔翻个白眼。 “你有没有性蘂生蘂活我不感兴趣,不过,熬夜皮肤干,增加我们化妆师的工作量,还浪费化妆品。”林迪尔整理他的瓶瓶罐罐,“你想象一下,等会拍照的时候,你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然后你嘴角的粉裂开一道沟……” 瑟兰迪尔笑起来,“那绝对是你的过失,你不给我上妆前乳,还用粉饼代替粉底。” “你以为这种事情没有发生过吗?”林迪尔横他一眼,“虽说后期可以修补,但是这种事情要扣化妆师工资的!” “唉,很抱歉增加你的工作量。”瑟兰迪尔想起莱戈拉斯,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 “拜托,你别皱眉,虽然悬针纹是你的个人标志,但是这样皱下去很可能要裂成马里亚纳海沟,塞一斤粉下去都填不平……”林迪尔急忙按住他的太阳穴,“放松放松,有什么烦心事可以说出来,不要虐蘂待你的饭碗。” “我儿子这几天的状态不对。”瑟兰迪尔低声说,“他有心事,宁愿乱发脾气也不和我沟通。” “青春期嘛,正常的啦。”林迪尔揭掉面膜,示意瑟兰迪尔去洗脸,“说不定谈恋爱了呢。” 瑟兰迪尔一怔,思怃片刻,“有可能哦,我儿子长那么帅,一定有很多姑娘喜欢他。” “嗯哼,看你的样子也知道教不出什么情商高的儿子,估计为情所困呢。”化妆刷在林迪尔的指间上下翻飞,“这种时候,家长只要装作一切正常就好啦,管太多要出事的。” “……”瑟兰迪尔慢慢地坐下来,镜子中的男子皱着眉,眼神中有焦虑,有担忧,也有一丝莫名其妙的失落。 孩子始终是会长大的。 他安慰自己。 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莱戈拉斯依旧每天上学放学,吃瑟兰迪尔做的饭,偶尔和他一起看个肥皂剧。 生活依旧。 但是毕竟是有不同的。 往日和谐的欢声笑语渐渐少下去,瑟兰迪尔极尽温和地对待他,时时刻刻准备着做一个通情达理的父亲和一个随时待命的知心姐姐。 他并不知道莱戈拉斯心里想着的究竟是什么,他只能凭空猜测。 “嘿,莱戈拉斯,你觉得我帅不帅?”瑟兰迪尔突然发问。 莱戈拉斯有些诧异,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很帅啊。” “呐,男人帅不帅,区别只在自信。”瑟兰迪尔拿出一条洁白的毛巾递给莱戈拉斯,“坚持长跑半年,世界任你穿行。” 莱戈拉斯嘴角一抽,“谢谢,我今天刚刚上完拳击课,再跑可能要抽筋。” “哦……”瑟兰迪尔收回毛巾,“那什么……你这个年龄是最好的年龄,如果有什么心愿,一定不要因为瞻前顾后而耽搁……” “嗯?”莱戈拉斯坐正一点望着瑟兰迪尔,“您指什么?” “只要不犯法,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 瑟兰迪尔比心。 莱戈拉斯默默起身,把他老爹搀起来,推出客厅,推进卧室,替他关门。 “我是说真的。”瑟兰迪尔在卧室里喊。 “知道啦,我洗澡睡觉啦。”莱戈拉斯应一声,走进浴蘂室打开花洒。 水流很急,很热,热气氤氲之中,莱戈拉斯仰起脸,任水流拍打在面颊。 “瑟兰迪尔……”他呢喃着。 瑟兰迪尔的唇色很淡,带一点橘色,微笑时弯起的弧度让人想要犯罪。 瑟兰迪尔的手指很长,指甲修剪的很整齐,偶尔也会有贴美甲片的时候,浓烈如鲜血的颜色,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象它们落在自己背脊上会不会有那种销蘂魂蚀骨的刺痒疼痛。 瑟兰迪尔的腰很窄,紧实而富有弹蘂性,偶尔从衣摆露出一小点皮肤,白的像牛奶。 …… 莱戈拉斯回想起那部片子里的黑发男孩,以及他小鹿一般湿漉漉的眼眸。 想起他带着哭腔说不要。 想起他欲迎还拒的挣扎。 他试着将这一切套在瑟兰迪尔的躯壳上。 瑟兰迪尔苍蓝色的眼眸有一点湿蘂润,丰润的双蘂唇微张,微微蜷缩的身躯一蘂丝蘂不蘂挂。 他努力蜷缩起来,却被迫分开双蘂腿。 他的手护在胸前,却遮不住那一点嫩蘂红。 他因羞耻而满面绯红。 他说:不要…… 莱戈拉斯的气息猛然急促,他张大嘴,贪婪地呼吸,潮蘂湿的水汽大口大口地吸进肺里,浑身的血液渐渐到达沸点,有一瞬间的头脑空白,浑身的肌肉绷紧到极致,快蘂感像电流在他的每一根血管里游走,直到爆发。 第16章 (十六) 快乐之后的空虚像尘世本身一般绵长,莱戈拉斯任由水流拍打着自己,叹息还未冲出口外便被撕裂成虚无。 “爸。”莱戈拉斯轻轻叩瑟兰迪尔卧室的门。 “嗯?”瑟兰迪尔打开门,让他进来,“怎么了?” 莱戈拉斯坐在他的床沿,看着瑟兰迪尔穿一身丝绸长睡袍,弯腰给他倒 - 分卷阅读20 一杯柠檬水。 衣襟仅仅用一根腰带系在腰间,胸前大片皮肤暴露在外,色泽莹润柔和,和丝绸交相辉映,如月色一般皎洁。他的每一分寸都是诱惑,如同悬崖边盛开的花朵,妖冶而致命,他却浑然不觉有什么不妥。 “说吧。”瑟兰迪尔把水杯递给他,坐在他对面的小沙发上专注地望着他,姿态很坦然,随时准备接收莱戈拉斯的负能量。 莱戈拉斯把视线从瑟兰迪尔胸前移开,干涩地开口,“我想问问你,关于希腊神话的看法。” “希腊神话?”瑟兰迪尔做好了当知心姐姐指点人生迷津的心理准备,却猝不及防地接到了一道关于神话和历史的考题,“很好看啊。” “……”莱戈拉斯的倾述欲下降五十个百分点。 “呃,就是,很精彩的故事,有很多荒诞的关于神的情节,呃,我认为你看看就好,实际上那些事情都不现实,什么宙斯变成牛和地上的漂亮姑娘……”瑟兰迪尔的视线飘忽不定。 “爸!”莱戈拉斯瞪他一眼。 “哦,你说你说。”瑟兰迪尔急忙纠正态度,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你看过俄狄浦斯吗?”手中的杯子在掌心中反转,杯里的水荡漾出小小的漩涡,一时间难以平静下来。 瑟兰迪尔眯起眼,努力回想当读过的故事,“呃,就是那个最帅的猎人,变成猎户座那个?” “算了当我没说。”莱戈拉斯起身。 “别别别,你等会儿!”瑟兰迪尔急忙拿出手机搜索补课,“哦哦哦,杀父娶母那个!你接着说。” 莱戈拉斯咬了咬下唇,胸口有利刃逼迫的恐惧感,他鼓足十二分勇气问道,“您怎么看待这个故事。” “悲剧啊,所有的观众都知道他杀了自己的父亲,娶了自己的母亲,只有他自己不知道,开的上帝视角嘛,有种笑看别人的命运而置身事外八卦的满足感。”瑟兰迪尔转动手腕,姿态非常放松,像是给儿时的莱戈拉斯讲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故事,“这是戏剧的魅力,你满怀同情地看这个故事,你知道对错因果,可是故事里的人不知道,他们的存在即是悲剧。” “我不是说这个。”莱戈拉斯交叉手指,搁在自己的膝头,“你怎么看待血亲之间的爱情。” “啊?”瑟兰迪尔有些懵,超纲了啊老铁。 “就是,为什么他会爱上他的母亲?” “他不知道那是他的母亲,如果他知道,他不会那样做的。”瑟兰迪尔的声音很轻,低沉而富有磁性,很多时候,莱戈拉斯觉得拥有这样嗓音的男人,天生就是一个磁场,让周遭的人不由自主地向他靠拢。 “可是他爱她,不然他不会和她生孩子。”莱戈拉斯辩解道。 “这个啊,我想可能并没有那么复杂,单纯因为那是皇后,她很美。有时候人与人之间日就也可以生情。”瑟兰迪尔摸着下巴,“这不是主观错误。” “您认为,这样的感情,可以被原谅吗?”莱戈拉斯的嗓音略微颤抖。 瑟兰迪尔沉默片刻,苍蓝色的眼眸在灯光下闪耀出星辰的光泽,它们望着莱戈拉斯的面庞,温和而耐心,最终,他轻轻摇头,“不能。” 莱戈拉斯一瞬间垂下头去,寒意随着血液,呼吸,很快扩散,在胸口,四肢,五官,指尖,血流的速度不由自主地减慢,眼前渐渐有淡薄的水雾,悲伤就这样悄悄到来,挥之不去。 “他没有原谅自己,亲手刺瞎了自己的眼睛。”瑟兰迪尔低声道,“他不能坦然地接受自己爱上母亲并和他生下孩子的罪恶。” “您认为他是对的?”莱戈拉斯喃喃地问道,“您认为他的忏悔,他之后的所作所为才是正确的选择?” “按照这个世界的法则来说,是的。”瑟兰迪尔看出莱戈拉斯的沮丧,以及微微颤抖的肩头,他站起来,坐到莱戈拉斯的身边,把手搭在他的肩头,“能告诉我,你为了谁苦恼吗?” “我看了很多神话故事。”莱戈拉斯低声应道,“我觉得俄狄浦斯没有错,爱情没有错。他爱上了一个人,这个人恰好是他的母亲,所以他们必须要天人永隔,必须要唾弃自己的爱情,必须要放逐自己,这才是正确的吗?” “爱情也要遵守规则。”瑟兰迪尔的手落在莱戈拉斯的后颈,轻轻揉捏,“一是两情相悦,一是不违背伦理道德。” “我知道。”莱戈拉斯勉强一笑,“只是我很遗憾,遗憾与某些真挚的,却注定不能相守的爱情。” “英语老师不可以啊!”瑟兰迪尔拍拍他的后脑勺,“人家结婚了。” 莱戈拉斯怔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满脸涨得通红。 “什么英语老师,您就会瞎想。”莱戈拉斯站起来,“我睡觉去了。” “莱戈拉斯……”瑟兰迪尔拉住他的胳膊,“你还小,不要让感情影响到正常的生活。” “我知道。”莱戈拉斯低声说完,缓慢地对着瑟兰迪尔露出一个笑容,仿佛岁月依旧静好,人生依旧完满无缺,“我不会。” “儿子,人生对于你来说,还很漫长,不要着急。”瑟兰迪尔的拇指轻轻摩挲着莱戈拉斯的手臂,他那样温和,那样专注,每一个字都是他的期待,他的景愿,“你一定会拥有最圆满的爱情和人生。” 莱戈拉斯抽回手臂,轻轻地说一声,“晚安。” 路灯的光芒透过窗帘的间隙照耀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深深浅浅的倒影。 莱戈拉斯望着这些倒影发呆。 儿子,他是瑟兰迪尔的儿子,一切感情都建立在这个基础上,打不破,逃不脱,没有任何奇迹能改变这一切,瑟兰迪尔永远不会对他产生另一种感情。 这是命中注定的死路。 挣扎也好,憎恨也罢,都无济于事。 莱戈拉斯慢慢地坐在地板上,双手插进发丝,低声呜咽。 有没有哪位神灵,可以听到我的祈祷?有没有哪位神灵,能放我和我的爱情一条生路? 瑟兰迪尔转到酒柜,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 热烈的颜色在酒杯中荡漾,他出神地望着酒杯,思绪混乱,“他只是一时的迷茫,过去了就会好起来。” 他安慰自己,“很多男孩子,年幼时第一个梦中情人都是老师或者长辈。” 并没有不正常的地方。 只要等着时间一点点将这脆弱的感情荡涤漂洗,渐渐的,他就长大了。 长大了,就会离开自己,用他稚嫩的翅膀搏击长空,翱翔在无情的世界里,渐渐地,练出一身钢筋铁骨,再也没有什么困难能难倒他。 也,不再需要他。 瑟兰迪尔仰起脸,把酒液含在口中。 微微的苦涩在舌尖流转,渐渐荡漾下喉舌,压下那一片莫名其妙的酸楚。 - 分卷阅读21 第17章 (十七) 莱戈拉斯再也没有提起那些荒谬的神话故事,他依旧是瑟兰迪尔最爱的少年,依旧优秀的让同龄人的父母羡慕不已,而对于瑟兰迪尔来说,莱戈拉斯每一个细微的眼神,每一个落寞的凝视都和以往不同,他不再是那个没有烦恼的少年,在阳光下微笑的模样,单纯的仿佛透明。 “我能理解您的担忧。” 莱戈拉斯的班主任是个年近四十的女士,优雅而温厚,她推了推宽边眼镜,对着瑟兰迪尔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这个年纪,的确是叛逆而不计后果的时候。” “有些话,他不是很愿意和我说。”瑟兰迪尔的手指交叉,搁在膝头,他微微低垂着头颅,为自己需要找班主任了解儿子的近况而羞愧不已,“可是我觉得他不快乐。” “这个年龄的孩子,有自己的心事是很正常的,您也不用过度担心,目前看起来……”女士拿出一本小册子,打开其中一页,递到瑟兰迪尔面前,“他还是那个优秀的好学生。” “成绩并不能代表什么。”瑟兰迪尔略微瞟了一眼上面的数字,“这孩子非常聪明,学习对他来说,并不是非常难的事情,目前的功课也占用不了他太多的时间。” “哦,那您的意思是?” “他有没有……”瑟兰迪尔沉吟片刻,“和某个女生走得特别近,或者……他有没有表露出对某个女生特别的关注……” 女士端详着瑟兰迪尔焦灼的面庞,缓缓地摇摇头,“没有。” “没有?” “至少不在这个学校内。”女士看了窗外的操场一眼,“如果有心爱的女孩子,一般的学生会提早来学校,或者特意等着和某人一起走。而莱戈拉斯,一放学就收拾书包离开学校,连篮球赛都不愿意参加。” “您应该知道,一个篮球打得特别出色的男孩子,是非常受女生欢迎的,无论他是不是优秀的学生,这都是加分项,而莱戈拉斯似乎只想提前回家。” 瑟兰迪尔微微皱起眉,“这样……” “个人建议,如果您吃不准他是不是有心事,可以耐心等待一段时间,”女士露出一个微笑,“赞同他,鼓励他,孩子的成长是一个过程,您需要付出相当多的耐心和爱。” “谢谢您。”瑟兰迪尔点头。 “嘿!莱戈拉斯!”赫多斯拍拍莱戈拉斯的肩膀,急切地分享他得到的最新消息,“你爸去找茉莉女士了。” 莱戈拉斯一惊,“你怎么知道的?” “唉,我刚刚路过办公室看到的,你要小心,回家多穿一条裤子吧!”赫多斯同情地看着莱戈拉斯。 “穿裤子干什么?”莱戈拉斯站起来,疑惑地看着赫多斯。 “挨打不疼!” “切,我爸这辈子就没有打过我!”莱戈拉斯摇头,“我把裤子让给你,你自己穿吧。” 说完,莱戈拉斯朝办公室跑去。 “非常感谢您抽出时间接待我。”瑟兰迪尔握了握茉莉李女士的手,谦逊而温和,“很高兴能和您聊天。” 女士优雅地颔首,目送瑟兰迪尔离开。 莱戈拉斯在走廊的那一头,看着瑟兰迪尔的背影,一点点走远。 他穿的很正式,长发在脑后束起,灰色的衬衣,白色的长裤,人很挺拔,和旁边的梧桐树一样让人心生喜悦。 瑟兰迪尔离莱戈拉斯十几米的距离,在茉莉女士眼里,他多半只是一个难得一见值得欣赏的富有魅力的美男子,而在莱戈拉斯眼里,瑟兰迪尔是他世界里活命的空气。这个世界上一个人对于另一个人来说,有时候是路过的风景,有时候是耶稣拯救世人伸出的右手。其实谁都不能理解谁。 “爸。”莱戈拉斯轻轻地吐出这个字眼。极轻,仿佛花瓣落地的那种轻盈,他并不想喊住他,只想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看着他一步一步离去的模样。 仿佛是天意,瑟兰迪尔忽然停住脚步,回头看过来。 苍蓝色的眼眸流转着冰川和大海的色泽,深邃而温和地朝莱戈拉斯看过来,“儿子。” 瑟兰迪尔笑起来,形状完美色泽浅淡的唇弯起,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莱戈拉斯能想象到那上面淡淡的薄荷气息,“您怎么来了?” “来和老师谈谈你明年升学的情况。”瑟兰迪尔向他走来,姿态从容而放松,“没有打你的小报告,都说你在家听话来着。” “你说了俄狄浦斯。”莱戈拉斯定定地望着他。 瑟兰迪尔有一瞬间的僵硬,他换了一个站姿,轻声说,“我没有,那是我们之间探讨的一个话题,不值得特意和你的班主任研讨。” “你说了。”莱戈拉斯的眼帘垂下去,声音平稳,却能听出他的失望,失望与瑟兰迪尔泄露了二人之间的秘密,“你是不是和她说,我暗恋英语老师。” “莱戈拉斯,我没有。”瑟兰迪尔有些慌乱,“好吧,我是问过老师,你有没有走得比较的近的女同学,你知道我对于你的要求,我不介意这些,只是想了解你最近的情况。” “没关系,我不介意。”莱戈拉斯仓促一笑,“无论是俄狄浦斯还是英语老师,您尽管问。” “我很抱歉……”瑟兰迪尔试图抚摸莱戈拉斯的肩胛,却被他不着痕迹地避开。 “没关系的,你是家长嘛,我懂的。”莱戈拉斯露出笑容,努力用轻松的语调说,“怎么样,没让你失望吧?” “你永远是我的骄傲。”瑟兰迪尔望着他,温柔的眼神中夹杂着一缕担忧,“无论何时何地,始终如此。” “我还有一节课要上。”莱戈拉斯看一眼瑟兰迪尔,又调转目光朝身后望去,“我得回教室了。” “去吧。”瑟兰迪尔对他眨眨眼,“晚上加餐。” “好啊。”莱戈拉斯点点头,随后又点点头,“好的。” 莱戈拉斯提着最后一口真气在楼梯口和瑟兰迪尔说拜拜,然后顺着楼梯朝教室爬,一边爬一边觉得喘不过气来,好像不频频深呼吸就会缺氧倒地一般。 赫多斯奇怪地问他,“你去跑八百米啦?八百米也没见你这样喘啊。” 莱戈拉斯不记得自己回答了什么。老师很快走进教室,打断了他们的谈话。这一节课是世界史,冗长寡味。莱戈拉斯安静地坐着,像一个瓷质玩偶,不为任何事情伤心或者烦恼。 而他的心里,正平静地留着泪,一遍又一遍地洗刷着那一颗年轻却过早布满伤痕的心。 第18章 (十八) 生活继续,日出日落,两个人彬彬有礼地扮演着各自的角色,却依旧为内心的想法困惑不已。 瑟兰迪尔摆弄着手上的展示用唇釉,一面上妆,一面听林迪尔唠唠叨叨地讲述圈子里的新闻,谁家公子哥和某某模特 - 分卷阅读22 有一腿,模特怀孕了人家不认账,现在要闹到验dna的地步了,又或者是演艺圈的新晋名媛,实际上孩子都好几岁了。 索林摸着下巴,一脸沉凝地踱过来,他看了瑟兰迪尔一会儿,似乎在犹豫究竟要不要开这个口。 瑟兰迪尔仰着脸,任由林迪尔把夸张的眼睫毛粘在眼皮上,“有事?” “今晚有个酒会,你和我一起去。”索林凑近瑟兰迪尔,在他耳边低声道。 “我从不参加酒会。”瑟兰迪尔等林迪尔收回手才慢慢地回头看了索林一眼,“你知道的。” “我知道你从不参加商业酒会,无论是恋爱还是援交都没有兴趣,但是……”索林难得地羞涩起来,“这是我的私人酒会。” “嗯哼?”瑟兰迪尔等着他说下去。 “我要结婚了。”索林把手揣进口袋里,目光温柔地望着对面的墙壁,似乎那一面墙上有什么值得回味的画面。 “恭喜。” “但是,我们说好,婚前要邀请所有的前男女友共进晚餐。”索林的温柔黯淡下去,脸上有几分无奈,“我答应他了。” “我可不是你的前男友。”瑟兰迪尔莞尔,“你应该去找詹尼佛。” “得了吧瑟兰迪尔,她只是炮友,和前女友还是很有区别的。”索林捂脸,“按这个标准,我要邀请的人能坐满整个宴会大厅。” “你的标准究竟是什么?”瑟兰迪尔皱眉,“上床不算吗?” “爱过的才算。”索林用力揉了揉太阳穴,眼神落在瑟兰迪尔上了一半妆容的脸庞上,“而且,我也不希望他质疑我的品行。我不能招呼一大堆表现出,‘亲爱的,我随时愿意和你上床,我才不在乎你是不是结婚了。’这样的人去见他。他可能会提一些问题,比如,你怎么看待索林这个人?我不希望有人回答‘索林在床上非常开放,腰肾动力十足,是个理想的好伴侣’。” 瑟兰迪尔笑起来,“好吧,你就是想找几个看起来很正派的人士和他说一些并不下流的话题来证明你之前并无滥交,也不曾堕落。实际上这是欺骗,索林。” “我要结婚了,瑟兰迪尔!这意味着我会和过去一刀两断,意味着一切重新开始,我为什么要在这之前给自己找麻烦呢?”索林夸张地张开双臂,“只要我和他在一起之后不再和别人藕断丝连,那我就是个好人。” “我说不过你。”瑟兰迪尔转过脸,示意林迪尔继续,“好吧,我答应你。” “ok,五点我准时来接你。”索林整理一下衣领,对他眨眨眼,“我欠你人情。” “嗯哼。”瑟兰迪尔拿出手机,按下一行字,点击发送。 “儿子,我晚上加班,你自己吃饱了再回家。别玩得太晚。” 片刻之后收到回复。 “安啦,ada。” 瑟兰迪尔莫名地叹息。 “干嘛叹气。”林迪尔皮笑肉不笑地揶揄他,“boss前男友。” “这个公司里谁都可能是他前男友,唯独不是我。”瑟兰迪尔把玩着唇釉,笑容嘲讽,“他只是想找一个看起来不那么掉份儿的人陪他演场戏。” “他说了,爱过的才算。”林迪尔耸肩,“他在给你表白。” “他也可以向你表白,只要他需要。”瑟兰迪尔摇头,“他的表过的白,比你走过的路都多。” “说真的,你有没有那么一点点后悔?”林迪尔端详着他,想要从他的表情里分辨一二,“后悔没有和他在一起。” 瑟兰迪尔沉默片刻,站起身跟助理去换衣服。 “有没有啊?”林迪尔锲而不舍地问。 “不,从没有。”瑟兰迪尔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要是我得后悔到回家大哭一场。”林迪尔摇头,“不说别的,这感情起码值几辆跑车吧~” 会员制的会所里,环境奢靡,墙壁都是彩色琉璃装饰的,人们行走在金色的大理石地板上,两边路过的服务人员低垂头颅,把腰弯的很深,他们身后是梦境一般的琉璃走廊,不时有贵重织物从高高的天花板上垂下来,把灯光切割成细碎的片段,光影都朦胧到不甚分明,越发像是一个甜美的梦境。在其间漫步,一种上位支配者的满足感油然而生,连腰背都要比平日挺的更直。 包厢装修精致,鲜花点缀在各个角落,让人一眼看去就知道价值不菲的靠枕随随便便摆在真皮沙发上,千元一瓶的美酒罗列在酒台上,任君品尝。 寥寥几个人碰首寒暄,起初的确是有那么几分尴尬的。 瑟兰迪尔的注意力都在索林身边的男人身上。 他不年轻了,诚然,索林也不是毛头小伙子,但是他看起来比索林还要大几岁。金发,有一张和蔼的面庞,个头不高,但是笑容十分温暖。 瑟兰迪尔有些意外。 主要是那个男人和索林之前的喜好大相径庭。他并没有什么出众的容貌,也不是那种特立独行的性格,只是没由来的让人觉得亲切,愿意亲近,仅此而已。 “比尔博。”索林给二人作介绍,“瑟兰迪尔。” “听索林提起过你。”比尔博伸出手,“你比我想象中要高很多。” “他一定说了我很多坏话。”瑟兰迪尔微笑着握住他的手,“很高兴认识你。” “没有,他只是说你很特别。”比尔博望着他,蓝色的眼眸热情而真诚,“百闻不如一见。” 瑟兰迪尔很特别?不,或许面前这个男人才是真正特别的。只是一个简单的寒暄,便能让人放下戒备,不由自主地对他微笑。 瑟兰迪尔说了很多,巧妙地夸赞索林的为人和对生活的热诚。 索林一改往日能说会道的嘴脸,一味傻笑,酒喝了一杯又一杯,被他的行动感染,也有几位女士开始灌酒,妈的,不管是钻石王老五还是极品大暖男,从今天开始就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了,不能大哭还不许买醉吗?喝! “行了,你不觉得你喝的太多了吗?”比尔博按住索林的胳膊,眉头微微蹙起。 “不喝了,不喝了!”索林放下杯子,在比尔博的脸上亲一口,“我把这些家伙都送回家,然后咱们回家继续喝……” 众人识趣地起身离席。 索林坚持要送瑟兰迪尔。 “告别前男友,送佛送到西!”索林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好吧好吧,送送送。”比尔博站起来,抱着自己醉的一塌糊涂的前女友说,“我送莉莉回家,你不要自己开车。” 司机开着车穿过繁华的街道,霓虹的光芒倒映在瑟兰迪尔云石般细腻洁白的面庞上。他沉默地坐在那里,蓝色的眼眸望向窗外的无限远,不知道想些什么。 “我说爱过你。”索林突然把手覆在他的手背上,酒气氤氲之间,有了一丝沉 - 分卷阅读23 重,“是认真的。” 瑟兰迪尔没有抽回手,“你喝多了。” “我爱你啊……”索林继续说下去,“你那么美丽,像一副画,万人敬仰,却无人能占为己有……” “我爱你啊……可是我说的每一句话,你都当做玩笑……”他摇头,一下一下晃荡着,醉意深,“我爱你啊……我想过要给你一个名分,和你在一起看日出日落……” 瑟兰迪尔叹息,“那真是……很遗憾啊。” “是啊,真遗憾。”索林笑起来,咯咯咯,像得了失心疯,“你不爱我……一点都不……” “很抱歉。”瑟兰迪尔这样说着,把手抽了回来。 车子在瑟兰迪尔的公寓前停下来。 “我送你上楼。”索林搂着瑟兰迪尔的腰向前走,脚步略有些虚浮,却不至于摇晃。 “不用了,比尔博在等你。” “他那个老情人哭起来,没有几个小时不会停。”索林摆摆手,“就送你到家门口。” 索林拉着瑟兰迪尔进电梯,到达他住的那一层楼。 日光灯照耀在走廊上,几间房门紧闭,周遭异常安静。 “我要进去了。”瑟兰迪尔转身看着他,没有邀请他进去坐一坐的意思。 “好的。”话虽如此,人却站在原地没动。 “你想干什么?”瑟兰迪尔抱起胳膊看着他,“能不能回家撒酒疯?” “我……”索林慢慢地抬起头,注视着瑟兰迪尔,“我能吻你吗?” “为什么?”瑟兰迪尔没有避开他的注视,“有意义吗?” “有的瑟兰迪尔,有的。”索林点点头,“你听说过分手炮吗?” “你是不是欠揍?”瑟兰迪尔皱眉,“说什么呢?” “我只想吻吻你,没有别的意思。”索林摇摇头,“这么多年的感情,你不会拒绝我吧?” 瑟兰迪尔没有来的及说拒绝的话,索林的手指已经落在他的面颊上。滚烫的指尖轻轻掠过他耳边的碎发,慢慢托住他的后脑。 一个满是酒精气味的唇贴上来,烫的他微微打了一个颤。 唇瓣的间的摩擦,轻触,渐渐贴合。 那一瞬间,瑟兰迪尔有强烈的晕眩感。他感觉到自己在挣扎,含混不清地想要说什么,却让索林顺势加深了这个吻。 男性的气味充斥鼻尖,呼吸的空气都要沸腾起来。 瑟兰迪尔搁在索林臂膀上的手缓缓缩紧,只等脑海中的纷杂过去,便要狠狠用力推开眼前的醉鬼。 “啪嗒!”什么东西落在地上,沉闷的声响惊动了二人,瑟兰迪尔将索林推出去半米,回头看过去,“莱戈拉斯……” 第19章 (十九) 莱尔拉斯站在电梯口,日光灯的光色偏白,照的他满脸青灰,他定定地盯着索林,慢慢地甩掉手里的背包带子。 “莱戈拉斯!”瑟兰迪尔从他湛蓝色的眸子里看到了火光,星星点点,即将燎原。他提高嗓门,朝着莱戈拉斯迎上去。 莱戈拉斯甩了甩手腕,猛然前倾身体,如一支开弓的箭,笔直而迅敏地弹了出去。 瑟兰迪尔没有抓住他,回眸的一瞬间,这孩子已经飞出一脚狠狠踹在索林的腹部。 这一脚尽了全力,虽说半大的孩子,力量有限,可是在这种全力以赴之下,依旧有强大的杀伤力。猝不及防的醉鬼连连后退几步才堪堪站稳,胃里翻江倒海,之前喝下去的烈酒纷纷蠢蠢欲动,打算原路返回人间。 莱戈拉斯并没有打算停手,他的身躯在半空中画出一道弧线,另一番攻击已然就绪,瑟兰迪尔的胳膊及时赶到,一把揽住他的腰际,将他扯后一步。 索林骂了一句粗话,撩起袖子。 “你要和孩子一般见识吗?”瑟兰迪尔猛然咆哮起来,双臂用力,将莱戈拉斯死死环在身前。 索林一怔。 他没有见过这样的瑟兰迪尔。 没有见过这样如同护崽母兽般睚眦欲裂的瑟兰迪尔,没有见过他额角的青筋暴起,咬紧牙关露出下齿的模样。 他忽然笑起来,笑容中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慨,“你儿子?” “现在是聊天的时候吗?”瑟兰迪尔死死扣住莱戈拉斯的手腕,“你先回去!” 莱戈拉斯的脸色不像一个活人,青灰色的肌底透出几分隐约的黑,他板着脸,用力挣扎想要逃离瑟兰迪尔的桎梏,“你放开我!” “别闹了莱戈拉斯!”瑟兰迪尔低声喝到,“你想干什么?” “我要杀了他!”莱戈拉斯咆哮,圆睁的眼里有一圈鲜艳的红,仿佛随时能淌下血色的泪来,“他不是好人!” 索林耸耸肩,吹了一声口哨,“明天见。” 莱戈拉斯被这样轻佻的态度彻底绪激动而双唇颤抖,“你告诉我,你会和我开这样的玩笑吗?” - 分卷阅读24 瑟兰迪尔的表情凝重,他看了莱戈拉斯一眼,随即调转目光去看脚下大理石地板上的一小块污渍,随后自顾自朝家门走去。 拇指落在门把手的突出的小球上,门应声而开,他转头看一眼莱戈拉斯,“回家。” 莱戈拉斯并不想像个失败者那样被父亲喊回家,他极其反感瑟兰迪尔把他当做一个小孩子看待,于是他站在那里,眼里有敌意,背脊有芒刺。 “我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东西。”瑟兰迪尔靠在大门上,姿态和神情都疲惫,“回家。” 莱戈拉斯捡起书包,每一步都迈的很重,他从瑟兰迪尔身边擦过,厌恶地闻道一股不属于瑟兰迪尔的酒味。 瑟兰迪尔关上门,径自走到酒柜边挑了一支威士忌,不加冰,不加水,慢慢地倒了一玻璃杯,一口吞下三分之一,这才转过脸,看着莱戈拉斯,“我是同性恋。” 莱尔拉斯眼前一晕,有什么难以言喻的东西从心肺里生长出来,脑海里嘈杂的像是早晨七八点的菜市场,索林玩味的笑容和看过的小录影带上男孩湿漉漉的眼神交汇上映,耳边嗡嗡作响,一时间突然头疼起来。 “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我的性向。”瑟兰迪尔看着手中的玻璃杯,看着酒液缓慢荡漾,浓厚而暴烈,“我遇到过很多人,见过很多事,我今年34岁,知道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应该远离的,你不必为我做这些分外的事。” 莱戈拉斯陷在沙发里。 像一株濒死的植物。 “你喜欢他……”莱戈拉斯游魂一般吐出这几个字。 “可以这样说。”瑟兰迪尔没有否认,他依旧盯着酒杯,眼神很寂寞,“我们是朋友,很多年的朋友,所以,这是一个玩笑,我们不可能在一起。这一个吻是他酒后失态,而我没有强硬制止,就是这样。” “我不想听了!”莱戈拉斯喊一声,捂住耳朵。 无论你喜欢谁,愿意和谁接吻,都不是我想要听到的。 我很高兴你喜欢男生。 可是那个男人可以是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除了我。 我还有什么理由听下去呢…… 莱戈拉斯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我一点都不想知道你的感情史,我觉得恶心……” 瑟兰迪尔的手顿住。 他轻飘飘地瞟了莱戈拉斯一眼。 那一眼中有太多的伤痕和绝望,那是一种掉落到一个不明深渊的恐惧,任何光彩都被吸收尽殆的黑,在他眼底深处翻涌。 莱戈拉斯步态艰难地朝自己的房间走去,甩上门的声音惊天动地。 有什么东西在这样的声响中垮塌,尘土漫天,废墟横陈,似乎有哭声,在缥缈的空气里穿梭。 瑟兰迪尔忽然笑了,眼中有单薄的雾气,他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月光透过窗户探进屋内,在地板上留下一片银白的痕迹。 瑟兰迪尔席地而坐,手中的酒杯换成了酒瓶,灼烧的液体滚下喉舌,温暖冷彻的心肺。 那么多年的努力,终于还是垮塌。 莱戈拉斯将以他为耻。 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绝望的呢? 瑟兰迪尔的嘴角露出一个讽刺的笑纹,将酒瓶中的酒尽数倒入口中。 很多事情,我们无能为力。 第2o章 (二十) 电话铃声响的刺耳,由远及近,锲而不舍。 瑟兰迪尔划拉一下手臂,并没有摸到电话,倒是意外地发现自己睡在地板上,腰背疼痛,口干舌燥。 宿醉,头痛欲裂,清晨的光芒似刀片一般顺着微睁的双眼切进大脑,疼痛一阵紧似一阵,瑟兰迪尔呻吟一声,用手捂住额头,而那头电话依旧响个不停,似乎不到世界末日永不停歇。 他勉强爬起来,扶着墙走到桌子边接电话。 “喂。” “瑟兰迪尔,全摄影棚的人都在等你,你在哪里?为什么不接电话。”爱洛斯的嗓音和火药桶被点着了一般。 瑟兰迪尔抬眼看了时钟一眼,艹,九点半。 “就来。”瑟兰迪尔挂掉电话,用力揉搓太阳穴,直到那一片皮肤变得绯红,这才觉得灵魂回归肉体,世界逐渐清晰。 “莱戈拉斯,你起来了吗?”他试探着喊一声。 屋子里一片宁静,他沉默片刻,轻轻推开莱戈拉斯的房门。 床铺整理的很干净,只是空无一人。 他早就上课去了,说不准还对着躺在地板上的自己皱眉。 瑟兰迪尔的眼帘垂下去,默不作声地走进浴室。 冷水直冲而下,皮肤上暴起一层鸡皮疙瘩。 他沉默地冲刷自己,眼神寡淡,内心荒芜。 “肿成这个样子,你有没有点身为模特的自觉?”林迪尔骂骂咧咧地往瑟兰迪尔脸上贴面膜,“你买醉去啦?” “嗯,一不留神喝多了。”瑟兰迪尔淡淡地答道。 “你是喝疯了吧?”林迪尔托起他的脸,“肿的像个死尸,急救面膜要是没用,今天什么都拍不成。” “抱歉。” “我是无所谓咯,爱洛斯怕是要疯。”林迪尔拿出冰袋用纱布包好,慢慢地在瑟兰迪尔面颊按压,手法娴熟,眼神无奈,“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实话实说。你用得着这么拼命吗?你这个年纪,每天保持巅峰状态真的很累。你又没有什么特殊嗜好,连个奢侈品也舍不得买,少接几个片子也不是活不下去……” “我儿子很聪明。”瑟兰迪尔闭着眼,轻声说,“不是一般人的小聪明,他是出类拔萃的孩子,他应该受到良好的教育,我想……” 他深呼吸,慢慢地说下去,“我想多给他攒点钱,以后送他去名校读大学,如果他愿意,可以一直深造,而不必担心家里揭不开锅。” “你这种心态,至多能养出个啃老族,孩子嘛,让他自己去闯荡,如果他足够聪明,就不需要你操这份心。”林迪尔不以为然。 “不是有句话吗,学好数理化,不如有个好爸爸,家里有家底,孩子也有底气。”瑟兰迪尔弯起嘴角,笑容惨淡,“何况,除了这些,我恐怕也不能为他做什么了。” “我是不懂你。”林迪尔摇头,“你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了孩子啊。”瑟兰迪尔认认真真地说,“不然呢?” “我都替你冤的慌。”林迪尔啧啧叹息,“真冤。” 瑟兰迪尔闭着眼,对林迪尔的说辞不置可否。 那一天的拍摄很漫长,瑟兰迪尔回到家里时,天色已经黑透了。 “抱歉,今天回来晚了,不过我买了新鲜的小羊排,等会儿可以做香煎小羊排配蘑菇汤。”瑟兰迪尔把手上的食材放在厨房,一面语调轻快地说道。 “我吃过了,你做自己的就可以。”莱戈拉斯的嗓音很平淡,“我复习功课了,过几天有考试 - 分卷阅读25 。” 瑟兰迪尔的动作慢下来,“吃过了?” “嗯。” “你吃的什么?” “自己煮的意大利面。” “……哦……”瑟兰迪尔把小羊排塞进冰箱里,又把蘑菇丢进盆子里,然后站在水槽前发呆,“对不起啊,明天我会早点回来的。” “没关系。” 不冷不热,不咸不淡。 瑟兰迪尔惶惑地回头看过去。 莱戈拉斯留给他一个背影,片刻之后,他关上自己卧室的门,将彼此隔离开来。 作业毫无难度,写写画画用不了多少时间。 莱戈拉斯趴在写字台上,眼神空旷。 思路很杂很乱,瑟兰迪尔喜欢男人,那他为什么会和某个女人生下自己? 他是不是也有过感情上的匮乏或饥渴,和欲望无关,单纯地想要爱或者被爱,会不会也渴望和那个黑发男人有进一步的接触,比如长时间的亲吻,长时间的聊天,却没有需要达成的目标? 有的吧。 莱戈拉斯越发沮丧。像一棵脱了水的仙人掌,除了外在的芒刺,内里干枯萎靡的一塌糊涂。 他不想和瑟兰迪尔说话,不想看他那双盈满失落的眼眸,不想在他面前出现,不想和他有任何交集。 他怕控制不住自己,他怕自己要对他咆哮,他怕那些伤人的字眼一一从自己的口中说出来,穿透瑟兰迪尔的心肺,再用同等的力道杀死自己。 他捂住眼睛,低低啜泣。 除了哭,他对目前的一切毫无办法。 这个样子怎么能让瑟兰迪尔看见呢…… 瑟兰迪尔坐在阳台的藤编沙发上,仰着脸看着小雨淅淅沥沥地落下来,将整个城市笼罩,寂寞交织亘古黑夜,漫长的没有尽头。 剔除莱戈拉斯,自己的人生单调的像一条黑色的直线,不过浓淡而已,谈不上任何色彩与波澜,乏善可陈。 他又想喝酒,明天却有拍摄,只得忍耐。 空空的胃里传来隐约的痛感,瑟兰迪尔只是呆滞地看着窗外没有止境的雨幕,恍若未知。 第二天一早,瑟兰迪尔起床做了一桌子早餐。 “莱戈拉斯,起床吃饭了。”他轻叩莱戈拉斯的房门,“不要赖床哦。” 门应声而开,收拾整齐的莱戈拉斯对他点头,“我上学去了。” “早餐……”瑟兰迪尔退开一步,“早餐做好了……” “我约了同学在外面吃。”莱戈拉斯淡淡地答。 说罢,穿鞋出门,没有说再见。 瑟兰迪尔看看餐桌上丰盛的早餐,眼神里的希翼黯淡下去,胃口全无。 他是不是不想见我了呢…… 是不是连生活在一个屋檐底下都成了他的负担呢…… 瑟兰迪尔默默地将一碟一碟精心烹饪的点心倒在垃圾桶里。 第21章 (二十一) 瑟兰迪尔试着做各种口味的饭菜,莱戈拉斯的爱吃的,不曾尝过的,他都会做一些,期待这孩子能像以前一样,开开心心地坐在餐桌前,一面调侃学校里的趣事,一面大口吃东西。 而莱戈拉斯再也没有露出那样的笑容,他对瑟兰迪尔说:“我吃过了。”或者:“我不饿。”那些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满怀热诚地留在那里,一点点冷却,最后被丢入垃圾桶。 瑟兰迪尔替莱戈拉斯买了喜爱的杂志和小说,替他制定了露营计划,买了帐篷和睡袋。 这一切都不能换来莱戈拉斯的笑容,只能可怜兮兮地占领客厅的一个小小角落,慢慢地堆积上灰尘。 莱戈拉斯排斥他。 甚至不愿意看见他。 瑟兰迪尔默默地坐在阳台,望着天边迷一般深厚的蓝色,不知所措。 没有人能告诉他该怎么办,生活突然变得艰难而痛苦。 没有人能倾听他的烦恼,从心到口的距离漫长艰辛,最后都是折戟沉沙。 巨大的空虚占领了他的胸膛,那味道青酸质地沉重的悲伤感压迫着他,他害怕这一切美好的时光这样突如其来的失去,这失去扼杀着他,切割着他,伴随着无穷的,对于寂寞的预期。 手边的茶盏已凉,瑟兰迪尔不记得他究竟有几餐没有认认真真吃过饭,不记得这是第几次坐在这里看城市日出的晨曦照拂大地。 他只是觉得没有出路。 “喂,你最近在减肥?”林迪尔拿着粉刷,又替瑟兰迪尔加了一层腮红,“瘦了很多啊。” “是吗?”瑟兰迪尔无精打采地应道。 “如果是吃了什么产品,我劝你立刻停止。”林迪尔摇头,“这东西副作用太大了,不光皮肤差,连精神都不好。” “没有,就是最近胃口不好。”瑟兰迪尔站起来,眼前一阵发黑。 “喂,你还好吧?”林迪尔一把搀住他。 “没事,有点头晕。”他的唇色很白,那一抹腮红像蜡苹果上的色调,虚假地浮在他的面颊。 “刚才上妆就觉得你很烫,生病了吧?”林迪尔搀着他,“今天别拍了,回去睡一觉。” “嗯。” 外面艳阳高照,而瑟兰迪尔手脚冰凉,脚步虚浮。 他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超级市场。 莱戈拉斯已经一周没有在家吃过一顿饭,可是这不是他罢工的借口,他早上对莱戈拉斯说过,今天会做咖喱鸡饭配南瓜汤。 总不能说话不算数吧。 “胡萝卜,土豆,肉……”他低头清点自己买的菜蔬,浑浑噩噩地付了账。晕头转向地打车回家。 家里一片死寂,静默的像是另一个时空,瑟兰迪尔站在门口,一点点环视客厅。 沙发上有莱戈拉斯留下的一本科学杂志,茶几上洗好的水果码放的很整齐,最上面的苹果不见了,是莱戈拉斯吃掉了。 如果没有莱戈拉斯,生活会是多么寂寞呢? 他走进厨房,打开水龙头,把蔬菜一股脑儿倒进水池,哗啦啦的水声明明近在眼前,却仿佛很遥远,像隔了一层塑料布,听不分明。 他晃晃脑袋,转身去拿洗洁剂。 天旋地转,手脚像一截干枯的木头,僵硬而不受控制,他徒劳地想要扶住什么,却抬不起胳膊来,黑暗带着一股久违的温暖,慈悲地蒙上他的眼。 他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小时候软绵绵的莱戈拉斯,因高烧而尖声哭闹,无论是喂食还是抱着摇晃都不能让他停止哭泣,一首摇篮曲来来回回唱上上百次,也无法安抚他入睡。 父亲沉默的脸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你可以离开,以后都不必回来了。” 没有辩解的余地,没有示弱的机会,连最后喊一句“父亲”的权利都被剥夺。至此家族与他再无半分关系。 烈日之下从一个公司到另一个公司,手里几张合同就是定不下来,没有合同就没有提 - 分卷阅读26 成,没有提成这个月就要举债度日。 他急躁地行走在街头,奔赴下一个地点。 恍惚有人喊他的名字。 回眸看去,索林嘴角上扬,问他愿不愿意做他的情人。 他大声说不,气急败坏地想要往前走,却移动不了身躯,眼睁睁看着索林欺身过来,吻住他的唇。 呼吸都困难,却无论如何都不能摆脱…… 再次醒来,不知身在何处,眯着眼看了一阵才发觉自己躺在卧室的床上,身上套着睡衣,盖着被子。 脑海里如同一锅煮过头的炖菜,葫芦糊涂想不起前因后果,而喉咙里火烧火燎地干渴,急需一口热水拯救。 他艰难地坐起来,意外地在床头柜上看到一个保温杯和一个保温饭盒,以及一板药片。 杯里的水温度适中,一口气灌下去,极大缓解了喉头的焦灼。他缓了片刻,伸手打开保温饭盒。 大米煮的很稠,有一股姜汁的气味。 大门轻轻开阖,声音低微到几近不可闻。 莱戈拉斯蹑手蹑脚地走进来。 四目相对,多少有一点尴尬。 莱戈拉斯径直走过来,将手覆在他的额头,“退烧了。” “我怎么睡在这里?”瑟兰迪尔的声音嘶哑,咽喉大约肿的厉害。 “我回来的时候你倒在厨房。”莱戈拉斯在他的面前坐下来,“你生病了。” “哦。”瑟兰迪尔搅了搅手里的粥,“现在什么时候了?” “第二天上午十点。”莱戈拉斯耸肩。 “喂,你迟到了!” “我爸差点死了,你和我说上学迟到?”莱戈拉斯瞪他一眼,“当时我都打电话叫急救车了!” “有没有那么夸张?”瑟兰迪尔笑起来,舀一勺粥含进嘴里。 “我怎么喊你都没有反应,要不是还有心跳,我就要打电话叫殡仪馆的车了。”莱戈拉斯抢过他的勺子,没好气地舀一勺粥吹了吹,递到他的嘴边,“吃。” 瑟兰迪尔望着他,眼神里有一些东西闪闪发光。 “看我干什么!”莱戈拉斯把勺捅进他嘴里,动作一点都不温柔。 “吓到你了?”瑟兰迪尔一面被迫大口喝粥,一面低声问。 “还行吧,医生说没有大碍。”莱戈拉斯咕哝一句,“那么大的个子也不会自己照顾自己。” “感冒而已,很快就会好的。”瑟兰迪尔一口一口,吃的很认真,“嘿,你做的粥味道不错哦。” “什么不错,就是加了盐和生姜的饭而已,没有半点技术含量。”莱戈拉斯抱着饭盒,垂下眼眸,“对不起。” “嗯?” “我不是生你的气,我就是……”莱戈拉斯搅着粥,“没有想好怎么和你说。” “说什么?” “我不在乎你的性向。”莱戈拉斯低声道,“那是你的自由。” “就这样?” “你还想怎么样?我给你讲,你要是敢带个男人回来住我立刻离家出走!”莱戈拉斯的嘴角绷得很直,眼睛里有一股执拗的火光,证明他所言非虚。 瑟兰迪尔看着他,慢慢地笑起来。 “笑什么?很好笑吗?”莱戈拉斯怒道。 “你小的时候,问我为什么只有你没有妈妈,那时我想给你找个妈。”瑟兰迪尔眯起眼,望向窗外阳光照耀着的树梢,“当时你的反应也是很无缘。年纪尚轻的他不能理解长夜空床的萧索,但想必是极其难熬的枯竭,没有老僧入定的淡薄,如何在万丈红尘中脱身? 那样年轻美貌的瑟兰迪尔,放弃了寻找幸福的机会,因为莱戈拉斯不喜欢,因为他不愿意和任何人分享瑟兰迪尔。 内心的火焰旺盛,再也没有什么能将它熄灭。 莱戈拉斯艰难地吞下泪水,“也没有那么糟啦,咱们一起生活,也会很快乐的。” “嗯。”瑟兰迪尔点点头,“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带一个男人回家,不会有那种事。” 莱戈拉斯知道,自己应该接上一句:“随便你啦,我就是说说的。”可是他不想,他不愿意,他就是想要独占面前的男人,从心灵到肉体,都不愿意和任何人分享。 他舀一勺粥,喂到瑟兰迪尔嘴边,“多吃一点,然后吃药。” “嗯。”瑟兰迪尔点头,温顺的像一只大金毛。 第22章 (二十二) 莱戈拉斯看一眼睡着的瑟兰迪尔,轻轻带上卧室门,然后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看着睡去的瑟兰迪尔。 他的肤色比从前苍白很多,眼眶下有淡淡的青色,金色的长发无精打采地散在枕边,昭示着主人的疲惫和虚弱。 莱戈拉斯清晰地记得昨晚回家时发现瑟兰迪尔倒在厨房时的情景。 他原本并不想进厨房和瑟兰迪尔说话,可是厨房里太过安静,唯独流水的声音单调而持久不衰,瑟兰迪尔在做什么?需要这样多的水? 莱戈拉斯探过头去看。 水槽的水满溢出来,在地板汇集,又慢慢地流回地漏,瑟兰迪尔侧着身子躺在水中,金色的长发被水氤开,海藻一般向四周散开。 他几乎吓得魂飞魄散,那一瞬间双腿不由自主地软下去,几乎是爬着到他身边,带着哭腔喊他的名字。 而瑟兰迪尔躺在那里,眉头紧蹙,面颊泛着不正常的酡红,对莱戈拉斯的呼喊毫无反应。 莱戈拉斯将他揽进怀里,紧贴着他的面颊,感受他的生命体征,那一刻他的头脑是空白的,随即嘈杂,仿佛谁把一个蜂巢丢进他的大脑里,无数蜂鸣此起彼伏,搅得他没有一刻安宁。 “没事的没事的。”他机械而单调地重复这一句话,周而复始,直到百次之后,才咬紧牙关,用力将瑟兰迪尔抱起来,安置到客厅的沙发上。 然后拨打急救电话,慌乱之中报错三次地址。 终于核对完信息之后,莱戈拉斯陷入煎熬,每一秒等待都是钝刀割肉,都是铁水熬煮,他抱着瑟兰迪尔不知所措。 响彻天地的恐惧号角声中,另外一个声音破 - 分卷阅读27 空而来,在他的脑海里冷冷地说:“你干的好事。” 是的,都怪他。 故意说那样伤人的话,故意对瑟兰迪尔的好意视而不见,故意和他作对,故意伤他的心。 他深呼吸,喉头像被什么东西塞紧,发出异常的咯咯声。 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莱戈拉斯竭力冷静下来。拿来浴巾和干净的衣服,替瑟兰迪尔擦干长发,换上舒适的睡衣。 衣物之下的瑟兰迪尔消瘦的让人难以置信。 明明不久之前,莱戈拉斯还嘲笑过他能压死称,而今他躺在那里,连肋骨都根根分明。 “莱戈拉斯……”他模模糊糊地呢喃,“莱戈拉斯……” 他的世界简单到一个词就能概括。 莱戈拉斯。 “我错了……我错了……”莱戈拉斯握着他的手,一遍又一遍地说,泪水自眼角攀爬而下,在衣领留下微茫的痕迹,“我错了,你不要这样……” 可是他躺在那里,气息急促,烫的像一块碳头。 有没有什么逆转时空的办法能让他回到一周前杀死那个骄横狂妄的自己?有没有什么补救的办法能让瑟兰迪尔立时三刻好起来,活泼地坐在这里,数落他丢三落四,数落他挑食不爱吃蔬菜? 莱戈拉斯抱着滚烫的瑟兰迪尔,轻轻抚摸他的面颊,他说不出自己的感受,那种混杂懊悔和恐惧的阴霾那样深厚,仿佛世界末日一般笼罩着他,连呼吸都要一并夺去。 医护人员很快到来,检查一番后给瑟兰迪尔注射了退烧针,叮嘱一番:多饮水,注意休息之后离开。 莱戈拉斯悬在半空的心慢慢落回到胸膛,终于能正常跳动。 “吃药。”他搂着他,在他耳边轻声说,手中的药片递到他的唇边,原本色泽浅淡的唇,因高烧而变得嫣红,它们紧紧地抿成直线,拒绝世间的一切。 “张嘴。”莱戈拉斯哄他,“吃完了好好睡一觉,明天就会好起来。” 没用。 瑟兰迪尔陷入到某个深沉的梦魇里,摆脱不得。 莱戈拉斯盯着他嫣红的唇看了片刻,将药片含在自己嘴里,慢慢地凑近他。 双唇交叠,烫到莱戈拉斯的心底。 那一瞬间,他什么都不能想。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给了自己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舌尖青涩地撬开唇齿,深入到火热的口腔,将药片推进深处。 接着分开,含一口温水,再一次慢慢地覆上他的唇。 一次又一次。 从小心翼翼地喂药变成放肆地掠夺。 他吻他,战栗而喜悦。 而他并不能反抗,或者拒绝。 夜色深沉。 上一次同枕共眠是多少年前的事情? 莱戈拉斯不记得。 他把被子拉的更上一点,仔细地在瑟兰迪尔的颈肩掖好。 或许是药物的缘故,瑟兰迪尔睡的很安静。 莱戈拉斯收紧手臂,让瑟兰迪尔靠在自己的肩头。 他的眸色很暗,思绪飘忽不定。 还会不会有这样的夜晚,能让他拥着瑟兰迪尔,守着他安然睡去的模样。 还会不会有这样的机会,能让他吻他的唇,而不必担心道德伦理。 他低下头,将唇贴在瑟兰迪尔的额头。 “我爱你……” 哪怕我不懂得该如何去爱你。 哪怕我不知道该如何继续爱下去…… 第23章 (二十三) 月上高天,星辰格外明亮,空气微凉干爽,是一个适合散步的夜晚。 瑟兰迪尔又检查了一遍帐篷,一段支架断裂,用透明胶加一把叉子黏上,勉强保持一个身残志坚的耸立姿态。 “哎呀,不会塌的,您别老是去看它啦。”莱戈拉斯在外面催促,“篝火不够旺,我要去找干树枝,您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这玩意儿半夜塌下来能把人砸晕。”瑟兰迪尔弯着腰从帐篷里走出来,“去哪里找干树枝啦?” “前面看看呗,树林那边。”莱戈拉斯朝着右手边茂密的树林胡乱一指。 “那边……”瑟兰迪尔微微耸了耸肩,一脸不自在,“很黑啊……” “您怕黑?”莱戈拉斯嬉皮笑脸地勾住瑟兰迪尔的脖子,半个身子挂在他的身侧晃悠,“怕黑还要带我来露营?” “滚犊子!怕什么黑,我是怕林子里盘根错杂崴了脚!”瑟兰迪尔一把把莱戈拉斯推开,“走走走,拿上手电,快去快回!” 夜空静匿,干枯的落叶在脚下碎裂,偶尔有虫鸣在不远的前方清脆地鸣唱,空气里都是醉人的泥土芬芳。 莱戈拉斯笑嘻嘻地拿着手电走在前面,不时回头看一眼抱着胳膊嘀嘀咕咕的瑟兰迪尔,“您要是实在害怕,可以留在营地等我。” “怕什么怕?有什么好怕的!我都能把你养大我还有什么可畏惧的?”瑟兰迪尔瞪眼。 “唉,这话要说清楚,我怎么就成了您人生不可攀爬的大山了?”莱戈拉斯慢下脚步,和瑟兰迪尔并肩而行。 “你啊,”瑟兰迪尔摇摇头,面露嫌弃之色,“当初我要是狠狠心,让那个要饭的把你捡走就好了!” “嗯?”莱戈拉斯一把攥住瑟兰迪尔的胳膊,“您等一下,什么要饭的?” “啊,前面那棵树不错,咱们把它砍了吧!”瑟兰迪尔兴致勃勃地指着前方。 莱戈拉斯回头一看,“这棵树少说也要两个人才抱得过来吧?您以为您是光头强啊,职业砍树的?” “那旁边那颗……” “您别打岔,什么要饭的,您说明白。”莱戈拉斯横在东张西望寻找下一个岔开话题的瑟兰迪尔面前。 “没什么,就是……”瑟兰迪尔看莱戈拉斯一眼,眼神飘忽,笑容虚伪,“就是……” “就是什么,快说,大老爷们利索点儿!”莱戈拉斯用手电拍打手心,光线一跳一跳的,前途和退路都不甚分明。 瑟兰迪尔犹豫了片刻,露出壮士断腕的表情,悲痛地说:“我那时候很穷。” “多穷?” “买不起阿玛尼了……” “滚犊子!” “哎呀,真的不宽裕,你太能吃了,吃完了就吐奶,吐完了又哭着要吃。”瑟兰迪尔有些心虚地整理落在脸颊的发丝,“我那时候也是学生,每天晚上被你哭起来三四次,又是泡奶粉又是换尿布,累的灰头土脸的。” “然后呢?” “然后啊……”瑟兰迪尔看一眼天,看一眼地,就是不看莱戈拉斯。 “态度端正一点!然后呢?”莱戈拉斯拿手电筒捅捅瑟兰迪尔的腰窝,“继续交代。” “我不想要你了……”瑟兰迪尔很有自知之明地退后一步。 “卧槽,您再说一遍,风太大我没听清。”莱戈拉斯盯着瑟兰迪尔 - 分卷阅读28 看,眼神和语气都让人发毛。 “啊,那什么,你饿不饿啊,我带了玉米和培根……” “等一下,瑟兰迪尔先生,请先交代您的问题,我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可以给你申辩的机会,只要你保证接下来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莱戈拉斯一脸严肃地学着电视上说话。 “烦死了!我那时候还小嘛!知道什么带孩子!我不想带了,你那么折磨人,送人都没有人要!我就拿个纸箱把你塞进去然后丢在垃圾桶旁边了!”瑟兰迪尔眼一闭,照实说了出来。 “卧槽垃圾桶……”莱戈拉斯气的不行,强压怒火摆出一个和蔼的笑脸,“然后呢?” “然后来了个乞丐把你夹胳膊底下带走了!”瑟兰迪尔把手揣进裤子口袋里,“就这样,没有了。” “废话,后来呢?”莱戈拉斯追问,“按你这样说我现在应该是个要饭的啊!” “后来我又把你抢回来了行了吧。”瑟兰迪尔不耐烦地用脚打节拍,“折磨我到现在,你满意了吧?” “好的,瑟兰迪尔先生,咱们来谈一谈你当年把我丢在垃圾桶旁边的事情。”莱戈拉斯上前一步,笑容狰狞,“请问阁下当时是如何忍心把你的亲生儿子丢出家门的?” “我没有想那么多,你一天到晚不是吐就是拉,弄得我一身都是奶臭味,烦都烦死了……”瑟兰迪尔想装出一副烦恼的样子,最后还是笑起来,“没想到长大了还挺精神的。” “请问阁下您的人性呢?”莱戈拉斯痛心疾首,“您就没有忏悔过吗?” “忏什么悔?也不知道是谁住我家吃我粮,没事还伸手要零花钱!”瑟兰迪尔撇嘴。 “养儿子是天经地义的!”莱戈拉斯抗议,“您残忍抛弃我的事情在我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您要赔!” “赔什么?”瑟兰迪尔东张西望,终于发现一颗满意的树,“这课树不错,枯了很久了,容易着火。” “喂!”莱戈拉斯替他照亮,看着他拿出一个小锯子,一点点锯掉干枯的枝丫,码成一小捆,“你把我扔掉了喂!这么大的事情您就打算这样过去了?” “不然呢?”瑟兰迪尔徒手掰下几根树枝,回头看莱戈拉斯一眼,“你想怎么样?” “我想……”莱戈拉斯顿了顿,看着瑟兰迪尔麻利地收拾起一小捆干树枝,嘴角隐约有苦涩的笑意,“我想赖你一辈子。” “这个比上次环游世界的想法还不靠谱啊。”瑟兰迪尔把树枝提在手里示意莱戈拉斯往回走,“之前那个好歹还能开开眼界,现在怎么想做寄生虫了?” “我可以工作,做什么都可以,写字楼小白领,公务人员,养活自己没有问题啊。”莱戈拉斯故作轻松地说,“可是我想和你生活在一起。” “你不打算结婚生孩子吗?”瑟兰迪尔笑起来,“还是说连老婆带孩子都住我家?” “那种事情……”莱戈拉斯转开视线,“我不是很感兴趣。” “你还小,黏家长也是正常的,再过十年,你就该嫌我烦了。”瑟兰迪尔拍拍他的肩膀,“你应该找一个你感兴趣的工作,作为一个目标去生活,不然就浪费了光阴和天赋。” “那您呢?”莱戈拉斯低声问,“您的光阴和天赋呢?” “我……”瑟兰迪尔没有继续说下去。 莱戈拉斯抬起头,看到瑟兰迪尔微微扬着的面庞,如月光般光润,他看向不知名的远方,露出一点迷茫的神色,很快又笑起来,“我不知道应该做什么,怎样生活才是对的,我错过了很多,莱戈拉斯,我希望你能活的自由自在,希望你能拥有自己想要的生活。” “我不知道我想要什么。”莱戈拉斯鼓起勇气,对瑟兰迪尔说,“可是,您曾经抛弃过我一次,能不能答应我,不要再抛弃我第二次呢?” 瑟兰迪尔收紧手臂,环着莱戈拉斯的肩头,“傻瓜,我怎么会呢?” 永远都不会有那样的一天…… 第24章 (二十四) 那一天和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瑟兰迪尔一早便完成了拍摄,窝在办公室里玩一款既过时又无聊的游戏,打发漫长的时间。 办公室电话铃声响起,前台小姐甜美的声音传来,“瑟兰迪尔先生,有位女士拜访您。您有时间接待吗?” “女士?”瑟兰迪尔有些茫然,他这一生与女士的交集屈指可数,会是谁来拜访他呢?他抿唇片刻,答道,“请她上来吧。” 瑟兰迪尔关掉游戏,起身为客人泡一杯美式咖啡。 咖啡杯在他手中一滑,砰然落地,碎成一地白霜。 瑟兰迪尔微微皱眉,一种隐约不适的感觉从脚底蔓延,渐渐攀爬至心头。 等他收拾完地板,办公室门适时传来叩击声。 “请进。” 门缓缓推开,进来的是一位身穿桃红色大衣的好身材女子,她背对门甩甩海藻一般卷曲而浓密的长发,转过身来。 那是一个相当美貌的女子,妆容精致得体,在这名模汇聚的大楼里也丝毫不见逊色。 她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放下手提包的动作似乎经过刻意设计,极为优雅。虽然她穿着时髦,妆容无懈可击,可依旧可以在眼角唇边找到岁月无情的蛛丝马迹,昭示着她远不如示人那样年轻。 她不急着开口寒暄,而是绕着瑟兰迪尔的办公室走了一圈,眼神玩味地落在每一样摆设和装饰之上,似乎漫无目的,又似乎刻意寻找。直到她看见电脑旁的相框,她的脚步才慢慢地停下来,伸出尖尖的二指夹住相框,嘴角笑容加深。 “您是……”瑟兰迪尔皱眉,他不喜欢这位女士不经允许便把玩他的相框。 那个镶嵌贝壳和干花的相框是莱戈拉斯8岁时亲手做的,里面的照片三个月一换,毫无例外都是他们二人的合影。 现在被这位女士含笑注视着的相片,正是前几天他和莱戈拉斯露营的时候拍摄的,照片里二人勾肩搭背,莱戈拉斯的笑容清澈和暖。 “你在这里工作多久了?”她终于放下相框,慢慢地在办公桌旁的沙发上坐下来,笑意盈盈。 可是瑟兰迪尔却在她湛蓝色的眸子里读出了一丝不怀好意的阴鸷。 “您是哪位?”瑟兰迪尔坐下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当然有事啊~”她掩口一笑,像是听见了什么惹人发笑的事情,眉宇之间风情万种,而这样娇俏地笑容在她的面颊上停留不过短短几秒,比昙花一现更为迅敏,随即便收起笑容,眼神如箭矢一般直射过来,冷冷地望着瑟兰迪尔,“真是一件大事呢。” “我并不认识你。”瑟兰迪尔冷淡地回应道,“不知道你有什么大事需要和我谈。” “你当然不认识我,我怎么会 - 分卷阅读29 和你这样的人有交集呢。”女子在自己的鼻尖挥挥手,脸上露出一种刻意压抑的嫌恶之色,“要不是这件事情太大,我也不至于亲自到这样的地方来。” 如果说之前这位女士的举动只是有些不礼貌,那么现在这一番话是实实在在的挑衅了。 瑟兰迪尔的悬针纹深深地陷进眉心,“那您今天屈尊降贵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呢?” 她那双漂亮的手交叉在膝盖上,如眼镜蛇昂首,一股无名的险恶之意盘旋四周,呼之欲出,“你管他叫莱戈拉斯?” 瑟兰迪尔一怔,像是龙被触到了逆鳞,全身心都警觉起来,“那是我儿子。” “你儿子?”她再一次笑起来,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笑声尖锐地在室内回荡,单调而刺耳,而她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只是对着瑟兰迪尔挥挥手,示意他不要介自己的失态,“真抱歉……这实在是太好笑了。” “我听不出这有什么可笑的。”瑟兰迪尔冷淡地答道,“我马上要外出,如果您没有其他的事情需要我效力,那就恕我就失陪了” “哎呀,不要着急啊,瑟兰迪尔。”女士拿出一块缀满精致绣花的小手帕,象征性擦了擦眼角,“这样大的事情,总该给我一点时间,咱们好好谈谈。” 瑟兰迪尔竭力摆出耐心倾听的姿态望着她。 她拍了拍手,那是一双经过精心保养的手,纤细柔美,左手无名指带一枚硕大的钻石戒指,在方寸之间闪耀无比,她红唇轻启,嗓音柔美轻盈,“莱戈拉斯是我的儿子。” 这句话引来一小段稀薄的沉默。 瑟兰迪尔挺拔的身躯和高傲的气势在那一瞬间从高处坠落,衰败成泥。 “呐,虽然抢人家的孩子是万死不能赎其一的罪孽,可是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女子的嘴角泛起一丝冷酷的笑意,眼神却露出于心不忍的温柔,“你可以估算一下这些年花在他身上的费用,我也会额外给你补偿。” “什么意思?”瑟兰迪尔的眼神追过来,箭矢一般锐利。 答案昭之若揭,而瑟兰迪尔总是不愿意相信会有这样容易的事情。他含辛茹苦养大的孩子,岂是她一句话就能随随便便带走的。 “很简单。”她在这样尖锐的眼神下垂下眼眸,语气却依旧强硬,“我要带走这孩子。” 那赤裸裸的对现实的定论,让瑟兰迪尔背脊上耸起一层恐惧的寒毛。他曾在午夜梦回的时候遇到过这样的场景,莱戈拉斯的身生父母寻找过来,要抢夺他生命中唯一的光芒和希望。 如果每个人的衣柜里都要骷髅,那么瑟兰迪尔的那一具一百零八块骨骼上统统写满了对这个噩梦的诅咒以及对苟且安然的渴望。 这是他唯一的弱点,是他唯一无法辩驳的存在。 这一天为什么不来的早一点,早在他还是个学生,尚未能做一个合格父亲的时候。她来带走莱戈拉斯,他说不定会感地看着他,那姿态仿佛她已经在官司中得到了胜利,“人我是一定要带走的,只是到时候,恐怕您失去的,就不只是一个孩子那么简单了。” 瑟兰迪尔朝她看过来,双眼森森凝视,“尽管放马过来。” 她终究是离开了。 而她本人和她带来的阴霾却如白练一般死死缠绕在瑟兰迪尔心头,他平生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呼吸如同海浪起伏般喧哗。 瑟兰迪尔保持着一个姿态沉寂良久,脑海里跑马灯一般重复着莱戈拉斯被交到他手上的那一刻,“高粱茬……” 他拿起电话,打给索林。 “嗯哼?”索林漫不经心的嗓音自电话那头传来。 “把福克传媒御用律师的电话给我。”瑟兰迪尔急躁地说。 “哦,干嘛?”索林那头不紧不慢地问,“惹什么官司啦?” “废话,赶快给我!”瑟兰迪尔怒道,“我没工夫给你扯淡!” 索林挂断电话。 片刻之后,瑟兰迪尔办公室的大门再次被推开,索林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依靠在门框,“惹什么麻烦啦?跟哥哥说说~” 瑟兰迪尔恨不得踢死这货,可是眼下他的确需要帮助。于是不得不忍气吞声地把索林迎进来,粗略地讲述前因后果。 “卧槽!”索林惊讶,一副听到大八卦的三姑六神脸,“兔崽子不是你生的?” “你管得着吗?”瑟兰迪尔强撑着瞪他一眼,“我现在要考虑怎么走法律途径,保住我的监护权!” “保什么保,还给人家啊~”索林摊开手,“你带着这个累赘十五年,还不够吗?这孩子要是有良心,以后会回来看你的。” “如果你没有其他的事情,请从这里滚出去。”瑟兰迪尔一字一顿地说。 索林收起笑容,耸耸肩表示不开玩笑,“很难啊,这种事情,做个dna检验,是谁的就是谁的,你根本没有余地啊。” “索林,我养了他十五年,你以为我一点都没有调查过他的来历吗?”瑟兰迪尔微微俯下身,双手揉搓太阳穴,直到那一片皮肤变得绯红,“他是我高中同学硬塞给我的,后来我才打探到,这孩子是一个家世殷实的女孩未婚先孕的,不知道什么原因不愿意养,又不想以后落下把柄,就随便送人了,至于怎么辗转到我同学手上,实在是没有人说的清楚。” “这样,”索林点点头,“你是想抓人家遗弃的把柄。” “我需要一个好律师。”瑟兰迪尔疲惫地说道。 “还需要一大笔钱来运作,让陪审团对你由衷地表示同情。”索林摸着下巴,“还要找到你的高中同学以便顺藤摸瓜。” “没错。”瑟兰迪尔掏出手机 - 分卷阅读30 ,点开联系人那一栏,“几年前还有他的消息,似乎是在做海上运输的工作,老天保佑,他可别死在海上……” “啧,你别这样着急啊。”索林交叉手指,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坐着,“律师我帮你约,陪审团的事情可以搁一搁,等案子正式定了时间我们再活动。” “这和你无关。”瑟兰迪尔在等电话接通的间隙里说道。 “可我欠你人情~”索林耸耸肩,自沙发上站起来,用力捏了捏瑟兰迪尔的肩膀,“好啦,不要太担心,都会好起来的。” 第25章 (二十五) “卧槽,爸!”莱戈拉斯惨叫一声甩掉叉子,“你打死买盐的啦?” “啊,什么,很难吃吗?”瑟兰迪尔猛然醒过神,伸出叉子去叉莱戈拉斯面前的馅饼。 “不不不,您别吃。”莱戈拉斯忙挡住瑟兰迪尔的手腕,“死我一个就够了。” “哦,那……”瑟兰迪尔迟疑片刻,“我们出去吃?” “好啊。”莱戈拉斯火速披上棒球服,“吃什么?” 瑟兰迪尔坐在餐桌前望着莱戈拉斯发呆,金色的长发垂在肩头,落在浅色毛衣上,衬的他肤色如雪。 “您怎么了?”莱戈拉斯半蹲下来,把手掌搁在他的膝头,“哪里不舒服?” “没有呀。”瑟兰迪尔摇摇头,像是安慰莱戈拉斯,又像是安慰自己,“没有的。” 莱戈拉斯垂下露出笑容,“那出去吃饭吧,上次说要带我去酒吧见识见识,还算不算数啊?” 瑟兰迪尔一怔,慢慢弯起嘴角,“算数啊。” 瑟兰迪尔换了一件灰色长风衣,长发随意地扎成一束,垂在颈后。莱戈拉斯穿一件深蓝色的棒球服,剪一个利落的短发,眉宇之间都是少年的生机勃勃,让人忍不住赞叹。 街角的快餐店人满为患,莱戈拉斯伸手敏捷地挤进人群中排队,不一会儿便拿出两个汉堡一客冰绪不高的人默默买醉。” “爸,你带我来买醉?”莱戈拉斯不可置信地张大嘴,“我未成年唉~” “对啊,喝你的北国之春。”瑟兰迪尔扬起首,酒液滑过唇舌,热辣辣地满溢进胃里。 “爸,你怎么了?”莱戈拉斯伸出手,按住瑟兰迪尔握着酒杯的手,意外地发现它在 - 分卷阅读31 微微地颤抖。 “你怎么了?”莱戈拉斯湛蓝色的眸子担忧地向他望过来,无遮无拦,像一湖清水坦荡无碍,一眼就能望穿。 瑟兰迪尔用另一只手按住额头,“没什么。” “有什么棘手的事情吗?”莱戈拉斯追问,“连我也不能说?” “没有什么值得说的,都是小事。”瑟兰迪尔放下杯子,反手捏了捏莱戈拉斯的手掌,“微不足道。” “我记得小时候,咱们揭不开锅的时候,你也是这样说的。”莱戈拉斯盯着瑟兰迪尔的手指看。 那样修长的手指,骨节精致,指甲修剪的干净圆润,让人心生喜悦。 “后来就慢慢好转了。”瑟兰迪尔眯起眼,“困难都是暂时的。” 莱戈拉斯迟疑一会儿,还是点点头。 他当然不知道瑟兰迪尔的艰辛,他所见到的美好,是瑟兰迪尔用脊背挡住了所有黑暗困苦而展示出的阳光遍布,纯洁无暇的世界。 他天真地以为,一切当然会好起来,最不济,不过是生活的艰苦一点。 不然呢? 还会有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呢? 第26章 (二十六) 瑟兰迪尔第二天便收到了法院的传票,他被桃乐丝女士指控买卖儿童,以及非法办理收养手续等一系列罪名,并提出dna检测,要求夺回莱戈拉斯的监护权。 瑟兰迪尔叹息一声,把资料递给德拉斯律师。 “目前的情况看起来。”德拉斯是一位身材消瘦的精干中年男人,穿深灰色西装,带一副金丝眼镜,表情凝重,嘴角纹路深刻,看起来非常值得信赖。 他十指交叉,搁在办工作上,嗓音低沉,“我们并不是毫无胜算。能够利用的漏洞有很多。” “证人什么的,你看着办就好,他需要说些什么,你给个意见。”索林坐在沙发扶手上,修长的双腿向前探出,眼神里透出几分笑意,“顺便把你的辩护思路透个气,让他心里有个底。” “是的,先生。”德拉斯对索林的态度十分恭敬,他沉吟片刻,开口道,“首先我们可以调查一下控方女士有没有报警记录,毕竟丢失和遗弃是两个概念。然后我们需要找到当初将孩子转交给瑟兰迪尔先生的人,从他身上反推孩子的来历是强行给予,那么买卖婴儿的指控不成立。收养手续全部合法,这是非常重要的证据,然后是针对桃乐丝女士要回抚养权的申述是否成立,这需要我们准备一份完整的资料,从孩子上幼儿园的日常,到现在教师的看法,以及周围人对瑟兰迪尔先生的评价,然后瑟兰迪尔先生可以简单叙述一下他对孩子的感情,争取打动陪审团。” 他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问题不算太大。” “这样说起来不是胜诉没跑了?”索林笑起来,对瑟兰迪尔眨了眨眼。 “也不能这样说。”德拉斯先生交叉的双手碰了碰唇,“首先,如果桃乐丝是孩子的生母,那么她在法律上有权索取监护权,其次,舆论这种事情水很深,我们并不知道他们会请哪些证人出席,会说什么对瑟兰迪尔先生不利的证言。” “那就有劳你了。”索林的手伸过去,揽住瑟兰迪尔的肩膀,“务必打赢这场官司。” “我会尽力。”德拉斯先生的眼眸自镜片之后一闪,一抹坚定的光彩自其中闪过。 “我喜欢你的尽力。”索林站起来,“今年起,您在福克公司的酬劳上浮百分之十五,这个案子的薪酬我会另外算给你。” “我会付钱。”瑟兰迪尔轻声道,“和你无关。” “呐,我给你付律师钱,我结婚的时候你给我送份大礼怎么样?”索林拍拍瑟兰迪尔的肩头,“别担心,基督爱世人,好人不会永远流泪。” 瑟兰迪尔看他一眼,眼神中并没有深厚的感激或者被救赎的安慰,依旧那样平淡,像一泓从未被风吹拂过的湖水。 “啧,好歹也说声谢谢吧?”索林侧着脸,脸上的笑容依旧不正经,“我也是会伤心的。” “你的伤心不值钱。”瑟兰迪尔推他一把,“离开会还有15分钟。” “好啦,我先走,你和德拉斯先生继续商量一下细节。”索林转身哼着小曲离开,姿态和歌声都很浮夸。 离开庭还有一周,一切都是凶险的未知,瑟兰迪尔不知道桃乐丝会用什么样的招数辩解当年的遗弃之事,也不知道她的信心自何而来,他只是不能安静下来做任何一件事,只是不能安心下来面对任何一个人,他惶惑而焦虑,甚至考虑过立刻带着莱戈拉斯离开这个国家,去不知名的任何地方,隐姓埋名地躲藏起来。 他认真思考过这个可能,最终因为莱戈拉斯的前途而作罢。 该来的,总是逃不掉。 “爸?爸?”莱戈拉斯推推瑟兰迪尔。 “啊?啊?怎么了?哦!”瑟兰迪尔如梦初醒,方才惊觉手里拿着水杯给植物浇水,不知不觉浇了一杯又一杯,小小的花盆里满溢出的泥水流淌的一地都是。这柱悠闲生长了多年的虎尾兰从未想过自己竟会招此灭顶之灾,恨不得当场提起根须离家出走。 “爸,你这几天怎么了?”莱戈拉斯拿着抹布蹲下来清理水渍,“天天发呆,和你说话都好像听不见一样。” “没有,这几天就是活动比较多,有点累。”瑟兰迪尔放下杯子,用轻松的口吻问道,“毕业旅行去哪里,想好了吗?” “我觉得都可以,就是看你有没有时间陪我一起……”莱戈拉斯收起抹布,眼神略有游移,“塞舌尔,肯尼亚,热内卢,都可以。” “你怎么不说去北极呢?”瑟兰迪尔转身就走。 “你想去的话我可以的!”莱戈拉斯立马跟上去抱胳膊,“别走啊,可以商量的,最不济隔壁市也好的,你和我一块儿去吧~” “要不隔壁大街吧,我替你把自行车的气打足了,你骑上一天也就是了。”瑟兰迪尔不为所动。 “不是说好毕业旅行地点我挑的嘛!”莱戈拉斯恨不得抱住瑟兰迪尔的大长腿。 “我的意思是你和三两同学在较近的城市游玩两天,没有说可以出国乱闯。”瑟兰迪尔带着巨大的腕表状莱戈拉斯坚韧不拔地向前。 “你陪我去就不算乱闯了呀~”莱戈拉斯继续做腕表。 “毕业旅行的目的在于成长,你不想试着自己看看这个世界吗?”瑟兰迪尔终于停下来,望着莱戈拉斯。 “我想……”莱戈拉斯在他的注视之下莫名地紧张,“我想和你一起……看看这个世界……” 是真话,从他隐藏了又隐藏的心里深处流露出来,眉梢眼角不需细查就能看出他的涩然和期待。 瑟兰迪尔看着他,嘴角轻抿,眼神中有竭力克制的悲凉和不安,他终于开口问他, - 分卷阅读32 “莱戈拉斯,如果,我不能陪在你的身边,你能照顾好自己吗?” “怎么?”莱戈拉斯警觉起来,眉头微微蹙拢,眼神探究地望过来,“你要出差啊?去哪里?要多久?和谁一起?” “不,不是的。”瑟兰迪尔看着莱戈拉斯像一个小刺猬那样竖起浑身并不坚硬的刺,防备着他未知的逃离,那模样浑然一个丈夫不放心新婚的妻子出门单独会友,誓要把对方查个底掉方肯放行。 他笑起来,随即这笑容变淡下去,渐渐褪色成一个灰色叹息的开头。 “那是什么?”莱戈拉斯追问,“我可是未成年啊,你不要想着丢下我。” “我竭尽全力。”瑟兰迪尔拍拍莱戈拉斯的胳膊,随即朝着书房走去,“去写作业,考试挂科就不许出门旅行。” “不挂科也是去隔壁大街,我复什么习。”莱戈拉斯在身后顶嘴。 “塞舌尔,肯尼亚,热内卢三选一,选完不许改。”瑟兰迪尔关上书房门的最后一刻说,“最多去五天,路线我定。” 莱戈拉斯在外头回味半晌,惊然醒悟,这是答应了呀!他原地蹦三蹦,唱着“老狼请吃鸡”买着欢快的脚步复习去了。 瑟兰迪尔听着莱戈拉斯欢快地哼着歌的声音,慢慢地打开放在书桌上的一摞文件。 最上面那一份原始文件已然泛黄,上面盖章加印,允许瑟兰迪尔收养莱戈拉斯,拥有其监护权。 他小心地用手抚摸纸张,幼时莱戈拉斯趴在他肩头安然睡去的模样突然闯进脑海,那样小的孩子,因为几次辗转,过了很长一段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他似乎也隐约知道自己被遗弃的事实,因此而恐惧不安,唯有在大人身上才肯睡去。 如今这个案子要是有了万一…… “您曾经抛弃过我一次,能不能答应我,不要再抛弃我第二次呢?”莱戈拉斯的声音在脑海回响。 瑟兰迪尔的喉头一阵紧,心中的悸动令人难以忍受,他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怒潮一般席卷而来的悲伤和担忧才稍微平复一点。 他坐下来,拿出笔,按照德拉斯律师的建议,写一份自己的证词。 第27章 (二十七) 莱戈拉斯在茉莉女士的陪伴下来到学校办公室,“茉莉女士,我能问问是什么事情吗?” 茉莉女士微微皱了皱眉,很快露出笑容,“没有什么大事情,只是需要做一个小检查。你父亲也在,别害怕。” 莱戈拉斯眼神一亮,抢先一步推开大门。 瑟兰迪尔坐在那里,眼眸微垂,嘴唇抿得很紧,异常的紧张主宰了他的全部表情,整个人似乎都凝固起来。 “爸?”莱戈拉斯在门口停住,不知所措地看着他身边站立的警察和护士,疑惑地问他,“怎么了?” 一位警官带着公式化的笑容迎上来,却被瑟兰迪尔一个箭步拦住,“我来和他说。” “爸?”莱戈拉斯莫名地紧张起来,鼻尖渗出一点汗水,紧紧地盯着瑟兰迪尔。 瑟兰迪尔弯下腰直视莱戈拉斯的双眼,“儿子,我们遇到了一点小麻烦。” “什么?”莱戈拉斯捏紧自己的手指,努力做出淡定的模样,“你把福克公司吃垮了人家要你赔钱?” “不,”瑟兰迪尔勉强一笑,“你妈妈想争取你的监护权。” “啊?”莱戈拉斯眯起眼,“你说啥?” “你妈妈来找我要你的监护权,我没有同意,所以你妈妈把我告了。”瑟兰迪尔微微叹息一声,“现在需要你做一个dna的鉴定。” “卧槽,爸!”莱戈拉斯用胳膊环住瑟兰迪尔的脖子,凑到他耳边说,“你不是说我妈是外星人生完我就回火星去了吗?” “那是我乱说的,你不会到这个年纪都以为自己是火星王子吧?”瑟兰迪尔低声道。 “我以为我根本就没有妈!”莱戈拉斯烦躁地收紧手臂,“你能不能靠点谱?啊?十七八年前的女朋友到现在都摆不平!居然还要验dna!” “她现在的态度很坚决,我们只能法庭上见。”瑟兰迪尔拉开莱戈拉斯的手臂,直视他的双眼,“我会尽力打赢这场官司。” “万一输了我就得跟我妈走?”莱戈拉斯悚然。 “怎么会呢?”瑟兰迪尔摇头,“没有那种可能。” “我不管,你自己的前女友你自己处理好!我这个年纪只想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你不要给我玩什么伦理大戏!”莱戈拉斯看着护士摆弄着抽血用的器械,打了个寒颤,“我们都得抽吗?” 瑟兰迪尔毫不犹豫地点头,“是啊,你先抽,抽完了去上课,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就好。” “好吧。”莱戈拉斯卷起袖子,看着护士抽了一小罐血浆封存。 “你该去上课了。”瑟兰迪尔催促。 “好啦,知道了。”莱戈拉斯按着胳膊朝茉莉女士走去,“晚上给我烧好吃的补补啊。” “行,给你焗个龙虾补补。”瑟兰迪尔点点头,在莱戈拉斯快要走出大门的那一瞬间追问一句,“莱戈拉斯,你不问问我关于你妈妈的事情吗?” “嗯?”莱戈拉斯回眸看他一眼,耸耸肩,“我对她没兴趣,也对你的感情史没兴趣。” “好吧……”瑟兰迪尔点点头,对他露出微笑,“晚上见。” “嗯哼。” “龙虾不好吃?”瑟兰迪尔看一眼莱戈拉斯的餐盘,“我又打死卖盐的了?” “不是,”莱戈拉斯兴趣缺缺地扒拉着餐盘里的龙虾肉,“我说,你到底有没有把握打赢官司啊?” “目前看起来问题不大。”瑟兰迪尔放下叉子,“我们有很好的律师。” “我应该相信你。”莱戈拉斯咬一口龙虾肉,“可是这几天我都心神不宁。” “怎么了?” “我的右眼皮跳的厉害。”莱戈拉斯说,“总觉得不是什么好兆头。” “你那是用眼过度。”瑟兰迪尔不客气地说,“从今天开始减少你上网玩手机的时间!” 莱戈拉斯出乎意料地没有反抗,他认认真真地看着瑟兰迪尔,“你说我们离开这个国家找个小镇隐居起来靠谱吗?” 瑟兰迪尔笑起来,张开双手,“来。” 莱戈拉斯站起来,坐到瑟兰迪尔的腿上。 “你长大了,我抱不动了。”瑟兰迪尔的手臂环上来,额头抵在莱戈拉斯的后背,“你是个大人了,有些事不能逃避,只能面对。” “嗯。” “莱戈拉斯,你有勇气和我一起面对吗?”瑟兰迪尔的声音很疲惫,自灵魂到肉体,都是筋疲力尽的潮湿和沉闷,那一瞬间,莱戈拉斯几乎以为他会这样睡去。 “我能做什么呢?”莱戈拉斯忧伤地问,“我没有能力和你并肩作战,我不懂法律,不知道我们要举 - 分卷阅读33 什么样的证明才能让法官打消那个女人的念头,我不知道该求谁才能放过我们的生活不受打扰。” “不用求谁,我们会拥有平静的生活。”瑟兰迪尔低沉地说道,“没有人能打扰我们。” 莱戈拉斯的眼神里多了一分两分的愁,悠悠地散落在一举一动里。 第一次开庭。 瑟兰迪尔在德拉斯律师的陪同下坐上被告席。身后的陪审团有轻微的交头接耳声,随着法官宣告开庭,声音逐渐淡薄,最终安静。 桃乐丝坐在原告席上,用手帕按了按嘴角,露出一个温和而魅力四射的笑容。瑟兰迪尔轻描淡写地看她一眼,移开视线。 控方律师是一个妆容和衣着都简洁精干的女子,她拿出一叠资料,慢条斯理地打开,“法官大人,我是律师布兰奇,我的委托人委托我就申请莱戈拉斯监护权变更以及对瑟兰迪尔先生参与人口买卖提出诉讼。” 德拉斯举手:“反对!” 法官:“反对有效。” 布兰奇:“好的,我的委托人有一分资料,证明莱戈拉斯出生在十五年前的昆市,这里有接生医生的签名。” 布兰奇出示一分泛黄的出生证明,“可是很遗憾,那时我的委托人尚未结婚,家族认为这个孩子会对委托人的未来造成恶劣影响,遂告知委托人,孩子在出生后几个小时离世,转而将孩子交给一位信得过的修女……” “法官大人,这已经造成了遗弃的事实,且控方律师没有证据证明桃乐丝女士对此不知情。”德拉斯反驳。 法官:“辩方律师请稍后发言,控方律师继续。” “没有哪个母亲会心甘情愿遗弃自己的孩子,桃乐丝女士的确不知情,这一点我们有人证。”布兰奇看了德拉斯一眼,露出笑容,“这件事是桃乐丝女士的父亲去世前才提起的,于是这位可怜的女士满世界寻找他的孩子,这个自打出生后便没能获得母亲拥抱的可怜孩子。” “不凑巧的是,当年收养孩子的修女早已不在人世,莱戈拉斯和其他被收养的孩子分散在各地,桃乐丝女士经过一年多的寻找才确定莱戈拉斯就是她的亲生孩子。”布兰奇继续说下去,“她并不想深究莱戈拉斯是如何落在瑟兰迪尔先生手里,也不想知道瑟兰迪尔本人是怎样一个社交名流,对于桃乐丝女士来说,这个世界上唯有孩子是她唯一想要要回的珍宝,相信大家都能理解一个母亲听到这样消息的震惊和心痛。然而瑟兰迪尔先生并不愿意让我的委托人看一眼孩子,且态度粗暴,行为乖张,迫使我的委托人不得不打这样一场官司来争取监护权。” “反对。”德拉斯面色微沉。 “反对有效,请控方律师注意言辞。”法官。 “好的,以上是我的委托人提出监护权变更的始末,接下来是委托人对瑟兰迪尔先生收养手续是否存在造假以及他并不适合做监护人的指控。”布兰奇打开资料,“资料显示瑟兰迪尔先生与13年前办理收养手续,可是有证据证明早在15年前,瑟兰迪尔尚未年满18周岁的时候,且未办理任何手续的情况下便已经收养了莱戈拉斯,这本身就是违法行为。” 说完,布兰奇按下手中的投影播放按钮,法官身侧的投影上出现大幅的照片,照片的主人是瑟兰迪尔抱着还是婴儿的莱戈拉斯走在超市的奶粉货架旁。 “从照片上大家可以看出这个孩子尚未满周岁,而现在莱戈拉斯刚刚年满15周岁,瑟兰迪尔先生也刚过完他的32周岁生日,而不是他自称的34岁。”布兰奇抱着胳膊,“这本身就是违法行为。” “反对。”德拉斯站起来,“我的委托人手续齐全,证件完整,不存在任何违法行为,这样的推论刻意引导舆论走向,对我的委托人不公平。” “反对有效,控方律师请简洁陈述你的观点。”法官。 “好的,那么我请问瑟兰迪尔先生一个问题。”布兰奇点点头,转向瑟兰迪尔,“请问您有没有结婚。” 瑟兰迪尔答,“没有。” “很好,我们都知道一个家庭对孩子成长的影响,尤其是一个处于青春期的孩子,家庭的作用尤为重要,而瑟兰迪尔作为监护人,并没有一段可靠的婚姻,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庭,这是不利于孩子成长的。尤其是,瑟兰迪尔先生的性取向和一般人不同。” 布兰奇微微眯起眼,她的眼眸带有一点点轻微的绿色,嘴角的笑纹绽出一抹恶毒,“您不会反驳我吧?” 瑟兰迪尔的唇色渐渐苍白。 身后的陪审团骤然发出一阵不小的轰鸣。 第28章 (二十八) “反对,这是公然的歧视,在法庭上可以如此羞辱一个人,一个守法的正直公民,这是不能容忍的,我申请撤销布兰奇律师对此案的辩护权。”德拉斯愤怒地站起来,“没有人有权利指责一个人的性取向,也没有人能用一个人的性取向来判定他的是非对错,这是歧视!” “反对有效。布兰奇律师,如果你的观点已经陈述完毕,那么请辩方律师陈述。”法官。 “哦,我很抱歉之前的话对瑟兰迪尔先生造成了困扰,我绝没有歧视的意思,只是在座各位都能理解,一个人的性取向不同在社会生活中还是有很多不便的,比如刚才我提及此事的时候瑟兰迪尔先生露出了明显不自在的表情,他能坦然地回答我他没有结婚的事实,却不能坦然面对他的性取向,证明在生活中性取向的确是有不便的既定事实。”布兰奇继续说下去,“而我想表达的是,他的性取向对孩子的健康成长究竟有没有妨碍。” “布兰奇律师,我想法官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现在是我的辩护时间。”德拉斯说道。 “是的,可是法官说得是如果我已经陈述完毕,但是显然我并没有,请德拉斯律师放心,我并不会占用你太多的时间。”布兰奇耸耸肩,继续按下手中的播放按钮。 瑟兰迪尔女装照充斥整个屏幕,如火双唇热烈无匹,丰满的胸部和纤细的腰肢暴露大半,而整个照片的取光和构图甚至连焦距都不甚理想,看起来像是业余自拍之类的结果。 陪审团再次喧哗起来,几个保守的年长者大摇其头,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堪入目的东西一般把视线移开。 “我的委托人是个职业平面模特。”德拉斯淡然地看一眼瑟兰迪尔,“我并不认为这张照片能说明什么。” “问题就在这里。”布兰奇比了比照片,“这张照片看起来并不像是商业大片,倒像是私人兴趣所致,所以,瑟兰迪尔先生,你有异装癖吗?”布兰奇望着瑟兰迪尔。 “我没有。”瑟兰迪尔用手按住额角,而身后陪审团细碎的讨论声依旧传入他的耳中,“看起来并不像在 - 分卷阅读34 做广告。”“应该是私人兴趣。”“虽然并不是什么犯罪行为,但是对孩子来说……”“糟糕透了!”“他的私生活……”“我不能认同……” “反对!”德拉斯拍了拍文件夹,“你这是诱导!” “反对有效,德拉斯律师,可以阐明你的观点。”法官按掉了那张照片。 德拉斯看了瑟兰迪尔一眼,打开文件夹,“瑟兰迪尔先生是一位平面模特,也是一位父亲。他牺牲了自己的个人幸福,只愿自己能够配得上父亲这个身份,我们可以看一看他做的怎么样。” 他按下手中的遥控,大屏幕上出现莱戈拉斯的照片。 薄暮低垂的傍晚,一个少年在街角回眸,笑容恬淡。 他的手揣在口袋里,脖子上挂着耳麦,金色的短发在阳光的照耀下闪耀着耀眼的光泽,他的眼眸清澈,神态自然,眼神的深处有一些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快乐和自由,向金子一般发出光芒来。 “你们看看这个少年,看看他的笑容,看看他的眼神,你们能说他是过的不快乐的孩子吗?能说他是问题家庭里成长的少年吗?”德拉斯问道。 陪审团渐渐安静下来。 “诚然如布兰奇女士说所,这个孩子在很小的时候就留在瑟兰迪尔先生身边,他们之间有非常深厚的感情。”德拉斯按动按钮,照片一张一张的翻过。 是莱戈拉斯从小到大和瑟兰迪尔的合影,有在小河边垂钓,有在山顶露营,有在动物园吃午饭。无一例外的,二人的笑容都是发自内心的快乐。 “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布兰奇说道,“小孩子很容易满足,尤其是出去游玩的时候,他们当然会露出快乐的神情,这并不是他生活的很好的证据,因为他从不知道和母亲生活在一起时怎样的快乐,他没有来得及体验。” “布兰奇律师请保持安静。德拉斯律师可以继续。”法官。 “是吗?我听过莱戈拉斯每一任老师对他们父子的评价,那是能让普通父母羞愧的至高赞美。”德拉斯关掉屏幕,“瑟兰迪尔生活的重心都在这个孩子身上,他作为平面模特,极少出席现场活动,因为这些活动大多在周末,而他希望在周末陪孩子。我们这些以工作忙为借口不参加亲子活动的父亲简直应该忏悔!” “那只能证明他试图做一个好父亲,而不能证明他就是一个好父亲,我们见过很多这样的人,出发和用心是好的,但是他们不合适。”布兰奇看一眼面色微沉的桃乐丝,辩解道。 “请问你还要求一个父亲做到怎样的程度?”德拉斯目光锐利地望向布兰奇,对方默默移开视线。 “我来介绍一下这个少年。”德拉斯继续说下去,屏幕上出现了莱戈拉斯的单人证明证件照。 桃乐丝一怔,嘴角露出一丝幽微的笑意。 “你们看到的这个少年就是莱戈拉斯,”德拉斯说下去,“我们不愿意用学习成绩来评价一个孩子的品德和家教,但是他的确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每一门功课的成绩都值得任何一位父母骄傲。你们能说这仅仅是孩子天生要强而没有他父亲的半点功劳吗?” “他们在一起相依为命,并不是什么值得同情或者怜悯的事情。”德拉斯面朝陪审团,眼神坦然而温和,“他们是亲人,没有什么人或者事情能够理所当然的打扰他们。” “再则……”德拉斯看了一眼面色不善的桃乐丝,“我对布兰奇女士提供的不知情证明表示怀疑,没有充分的证据证明桃乐丝女士对莱戈拉斯被送走的事情一无所知。如果当时桃乐丝女士默认莱戈拉斯被送走的事实成立,我请求法庭对桃乐丝女士的遗弃罪提起公诉。” “反对。”布兰奇急忙道。 “反对无效,法庭要求调查当时的人证。”法官,“还有需要补充的意见吗?” 两位律师互相看了一眼,空气中火药味儿浓厚。 “我宣布此案休庭,等dna检测结果出来后继续开庭审理。”法官说道。 人们渐渐离席,桃乐丝和布兰奇低语着快步离开,很快法庭里只剩下瑟兰迪尔和德拉斯先生。 瑟兰迪尔坐在那里,双手交叉搁在桌子上,手指用力到关节失去血色。 “不用太担心。”德拉斯轻轻拍拍瑟兰迪尔的肩膀,“今天的形势不算太差。” “我们有机会吗?”瑟兰迪尔轻声问,“我有机会留下他吗?” 德拉斯沉默片刻,叹了口气,“我们都尽全力吧,剩下的,就交给命运了。” 一想到有那样一种可能,瑟兰迪尔捏紧的手指克制不住地颤抖,“我不能失去他……” 德拉斯用力捏了捏他的肩膀,“没有那么糟,相信我。” 第29章 (二十九) “今天开庭?”莱戈拉斯咬一口苹果,眼神紧紧落在瑟兰迪尔的面庞上,努力去分辨他细微的表情,企图从中察觉到一丝端倪。 “嗯哼。”瑟兰迪尔声色如常。 “怎么样啦?你给我讲讲呗。”莱戈拉斯把凳子拖到瑟兰迪尔面前坐定,“我妈说什么了?为什么突然要监护权?” 瑟兰迪尔下意识想往后挪,他的背脊微微倾斜,沉默片刻,还是转过头直视莱戈拉斯,“她说很后悔没有参与你的童年。” “切~”莱戈拉斯咕哝一句,把视线移开,片刻后追问,“那你有没有据理力争,我要在你身边长大才能身心健康,品学兼优?” “有啊。”瑟兰迪尔点点头。 “哦……”莱戈拉斯扬着脑袋,看着天花板,“嗯……” “你想说什么?” “你说……”莱戈拉斯谨慎地组织措辞,“你说会不会有这个可能……” “什么可能?” “你们和好然后结婚然后……”莱戈拉斯含含糊糊地说,“也就不用打什么官司了……” “你说什么?”瑟兰迪尔疑惑地皱眉,片刻之后像被蜂蛰了一样跳起来,气急败坏地说,“没有这个可能!永远都不可能!” “好好好,不可能不可能,你坐你坐。”莱戈拉斯拉着瑟兰迪尔坐下来,“我就是一说,你这样。 “你看起来很讨厌她。”莱戈拉斯来回翻转被他咬掉半边的苹果,“那当年你为什么会和她生下我?” 瑟兰迪尔垂下眼眸,整个人都显得疲惫而憔悴。 “好了我不问了。”莱戈拉斯站起来,“什么时候二审?” “大约半个月吧。”瑟兰迪尔揉了揉太阳穴,“马 - 分卷阅读35 上要考试了,你有没有好好复习?” “考试这种东西随缘的,不用刻意强求。”莱戈拉斯无所谓地耸肩。 “你是不是皮痒?”瑟兰迪尔抄起拖鞋。 “爸,爸,冷静,冷静,我去复习,现在就去复习!”莱戈拉斯咬着苹果往自己的房间里冲。 瑟兰迪尔看一眼手里的拖鞋,自己也觉得可笑。 他那样竭尽全力守护的生活,就要被那个女人随随便便地破坏了,他不知道还能隐瞒莱戈拉斯多久,他不是他生父的事实。 他用力捂住双眼,肩膀低垂,不堪重负那样弯折下去…… 第二次开庭。 法官:“dna检查已出,莱戈拉斯系桃乐丝亲生的概率是9996可以确定为事实。两位还有什么需要陈述的?” 布兰奇站起来,“法官大人,我们依旧保持之前的观点,瑟兰迪尔先生不适合作为监护人照看莱戈拉斯,桃乐丝女士申请做莱戈拉斯的监护人。” “请陈述你的观点。” “瑟兰迪尔先生目前是福克公司的平面模特,据资料显示,他已经在福特公司工作9年之久。”布兰奇看一眼瑟兰迪尔,“我邀请了你之前的同事来陈述一下他们眼中的瑟兰迪尔是怎样一个人。” 德拉斯先生的掠过一丝不祥的阴影。瑟兰迪尔并不知道接下来他要面对的是什么,他只是坐在那里,坚定的像一块久经风霜的岩石,不动分毫。 来人也是个模特,烫着大波浪,红唇热烈,步态轻佻,她站在证人席上,偷偷给瑟兰迪尔抛了个媚眼。 瑟兰迪尔疑惑地眯起眼,他甚至不记得他的公司有这样一位女士。 “柯丽恩女士,请您保证你所说的证词皆为事实,并无所隐瞒。”法官。 “我保证。”柯丽恩娇俏地举起小手,“实际上我和瑟兰迪尔共事的时间并不长。但他是公司的主打模特,和我这些小模特是不一样的,所以大家都知道他的事情。” “是什么事情呢?”布兰奇问道。 “得了吧,就是那些事,要我说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柯丽恩耸耸肩,“大家都心知肚明。” “请证人简单直接地陈述证词。”法官。 “好的,就是……”她看了瑟兰迪尔一眼,眼神中多少有一些揶揄,“他和我们的boss索林关系暧昧。” “反对!”德拉斯站起来,“证人要有具体事件目击才可以做证词使用,你不能用猜测来污蔑我的当事人!” “哦,我当然看见的。”柯丽恩的小手按着心口,不知道是不是刻意用力,低胸衣内的风景被手臂挤得格外显眼,“boss和他说话的时候凑近他的耳边,一只手放在他的腰上,我看到boss打算要亲吻瑟兰迪尔,当然那样盯着人家是不礼貌的,于是我就走开了。这样的事情不止我一个人看到的,你们可以问福克公司的模特,或者化妆师,他们都是知道的,索林很花心,男女通吃,他通常的交往对象都不会超过三个月,可是瑟兰迪尔是特别的,他在索林身边呆了九年。” “我的当事人和索林只是普通朋友,如果这样的目击可以作证的话,我也可以作为福克公司的员工证。”德拉斯摊开手,“索林为人热情,喜欢肢体接触,但并不能证明他和瑟兰迪尔在交往。” “好的,我们可以看一下我手上的资料。”布兰奇不慌不忙地点击手上的遥控按钮。 大屏幕上出现索林搂着瑟兰迪尔从保时捷跑车上下来的镜头。 二人似乎在讨论什么,凑得很近,脸上的笑容十分明显。 “朋友之间不能共乘一辆车?”德拉斯反问,“还是不能靠近说话?” “如果是说这些都是朋友之间的亲昵行为,那么请问德拉斯先生,你会和你的同性朋友做这些吗?”布兰奇按下按钮。 一小段视频出现在大屏幕上。 是瑟兰迪尔的公寓走廊的摄像,画面略微模糊,但依旧能看得清那是瑟兰迪尔和索林。 索林说了一些话,然后揽过瑟兰迪尔亲吻。 画面定格在二人的亲吻上。 “您会吗?”布兰奇托着手中的遥控器,脸上的笑容轻蔑。 细微的汗珠自瑟兰迪尔的额头渗出。 “好吧,即使瑟兰迪尔和索林会有一些亲昵行为,请问这和他的监护权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德拉斯沉声问道。 “实际上我们并不在意瑟兰迪尔先生的私生活,这是他的私事,但是这件事还有后续。”布兰奇按动手里的按钮。 莱戈拉斯出现在画面里,接下去是无比混乱的场景,莱戈拉斯踹了索林一脚,并企图殴打索林,被瑟兰迪尔抱住制止。 “大家都看到了,这是莱尔拉斯,这是这件事对莱戈拉斯的影响!”布兰奇指着画面面朝陪审团,“这个孩子不能接受这样的场景,他完全失控了,请问这是谁的错?是孩子的错吗?” 陪审团在身后交头接耳,一时间法官不得不大喊肃静,才勉强维持现场的秩序。 德拉斯颓然坐下来。 瑟兰迪尔缓慢地闭起眼眸,孤寂连同狂躁,渐渐演化成绝望…… “还有,之前德拉斯提到瑟兰迪尔是一位称职的父亲,使得莱戈拉斯成为一名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可是我这里还有一份资料。”布兰奇接着说下去,“莱戈拉斯在幼稚园有一次劝退记录。那么是什么事情能让一位读幼稚园的孩子遭到学校的质疑不得不转学呢?” 瑟兰迪尔挺拔的后背上掠过一层寒凉,他捏紧手指,等待着下一轮的质疑。 “我请到了当时的教师。”布兰奇转向法官。 “请证人。” 一位女士略微紧张地站上证人席,“是孩子之间的争吵,霍夫曼说莱戈拉斯没有妈妈,没有人要,结果……”她看一眼瑟兰迪尔,说下去,“莱戈拉斯用花瓶打了那个孩子的头……” 陪审团一片哗然,其间一位女士的抽泣声尤其显眼,桃乐丝拿着小手绢捂着脸低声抽泣,耸动的肩膀我见犹怜。 “好的,谢谢您。”布兰奇点点头,“一个孩子因为没有母亲而遭到排挤,这本来就是悲剧,那么我们的好父亲瑟兰迪尔是如何处理这件事的呢?我请到了霍夫曼的父亲。” 矮胖的男人不时拿着手绢擦拭额头的汗水,“那是多少年之前的事情了,霍夫曼没有什么大事,孩子嘛,也没有多大的力气,我们本来也不想追究这件事,可是瑟兰迪尔先生的态度让我和妻子十分愤怒。”他看一眼瑟兰迪尔,眼神已久愤愤不平,“他居然让我儿子给莱戈拉斯道歉!那么小的孩子,挨打已经受到惊吓了,他还要让我们道歉!你们听听这有没有天理?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我简直不能想象这个孩子长大了以后会 - 分卷阅读36 是怎样的小霸王!” “莱戈拉斯是霍尔曼学校的优等生,恐怕您的孩子是考不上这样的学校的吧?”德拉斯阴测测地说。 矮胖男人一时语塞,“那,那也不能说明什么,要我说,他们就是不讲理,孩子和大人都是一样不讲理……” “我向您道歉……”桃乐丝站起来,声音细软如丝,“他是我的儿子,我没有办法照看他……对不起……” 桃乐丝低声抽泣起来,泪珠一串一串地向下滚。 矮胖男人手足无措地说,“女士,您可别这样说,都是小孩子,再说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布兰奇转过身,“法官大人,您还认为瑟兰迪尔先生适合做莱戈拉斯的监护人吗?” 瑟兰迪尔久久没有动弹,他并不况,我们拿出这些资料对付一个哭哭啼啼的女性是绝对得不到同情的,我们需要一个契机,一个有利于我们的开头,最理想的情况就是让大家看看你和莱戈拉斯之间的感情,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德拉斯语速飞快地说下去,“你意下如何?” “我……”瑟兰迪尔闭上眼,心头如乱流争渡,一时间不知如何判断,如何把握。 “请您相信我,相信我这么多年在法庭搏斗的经验。”德拉斯把手放在瑟兰迪尔的手背上,温和而坚定,“我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好吧。”瑟兰迪尔知道德拉斯说的没有错,目前唯一能够打赢这场官司的关键就是莱戈拉斯,是他们之间无法斩断的感情。 “关于莱戈拉斯监护权一案继续审理。”法官。 “综上所述,我们认为瑟兰迪尔先生完全无法胜任监护人,桃乐丝申请更换莱戈拉斯监护人。”布兰奇漫不经心地说,“我们陈述完毕。” “先生们,女士们。”德拉斯站起来,双手按着桌面,目光从陪审团每个人的面庞上掠过,“我们忽视了一件事。我们忽视了当事人的感受,大家都知道,莱戈拉斯已经年满15岁,他有自己的见解和看法,瑟兰迪尔是不是一个合格的监护人,有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职责,唯独他有发言权。”他转眸去看布兰奇女士,“而不是什么外人的眼光。” 布兰奇和桃乐丝的眼神微变,如临大敌一般看着德拉斯。 “我们把这个孩子带来了。”德拉斯指了指门外。 大门被警卫打开,一个少年好奇地探进头来向内张望一圈,目光落在瑟兰迪尔身上,眼神中露出一抹笑意,他大步走进来,大大咧咧地走到瑟兰迪尔身边,附身在他耳边说,“一看你的样子就是没有搞定,律师都告诉我了,我妈是不是欺负你来着?等我给你报仇啊!” “你不要乱来!”瑟兰迪尔一把抓住莱戈拉斯的胳膊,焦急地叮嘱道,“这里是法庭,法官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 “反对!”布兰奇站起来,“这种临阵教导是我见过最无耻的教唆。” “好。”莱戈拉斯举起双手,“我们只是打个招呼,我爸对我在上课时间出现在这里的情况很担忧。” 他朝德拉斯点点头,“可是律师说,如果我不来,我爸可能会败诉,我可能会被这个从未谋面过的女人带走。” 桃乐丝站起来,眼神中有浓厚的哀伤,“莱戈拉斯,我是你妈妈。” “哦,是的,您好。”莱戈拉斯转眸看一眼瑟兰迪尔,用眼神传达:你的眼光可真不怎么样。 “请上证人席,孩子。”法官和蔼地开口。 莱戈拉斯站上证人席,不忘对瑟兰迪尔吐吐舌头。 “莱戈拉斯,请你谈谈瑟兰迪尔,他是怎样一个人,对你的生活有怎样的影响。”德拉斯温和地开口。 “他?”莱戈拉斯看着瑟兰迪尔,不知不觉放缓语气,温柔而专注,“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 “莱戈拉斯,那是你没有和我生活在一起,你不知道有妈妈的爱和保护是怎样的感受,很抱歉我来的这样晚,可是你要给我一个机会… - 分卷阅读37 …”桃乐丝几乎声泪俱下。 “谢谢您,我并不是不知道有一个母亲生活会是怎样的,我身边的孩子都有母亲,可是他们并不见得比我过得更幸福。”莱戈拉斯摇摇头,“母亲能够给我的关爱,我父亲已经加倍给了我,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我只是非常满足于现状,不需要做任何改变。”莱戈拉斯慢条斯理地说下去,“您为什么不忘掉这些,忘掉我们,去寻找您的幸福呢?还是我的存在,对您的幸福有至关重要的影响?” 莱戈拉斯歪着脑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的母亲。 桃乐丝避开莱戈拉斯的目光,“我只是觉得你不应该和一个跟你毫无血缘关系的男人生活在一起,我是你的母亲,我有责任也有义务照看你。” 莱戈拉斯眯起眼,“你说什么?” 瑟兰迪尔的手指猛然紧缩,不得不张开嘴大口呼吸,似乎不这样做他便要窒息在这经久的谎言被戳破的一瞬间。 “爸,她说什么?”莱戈拉斯看向瑟兰迪尔。 “可怜的孩子。”布兰奇站起来,嘴角的笑容弯起同情的弧度,“他一直被瑟兰迪尔蒙在鼓里,如果我没有理解错,你是不是以为自己是瑟兰迪尔和桃乐丝女士所生的孩子?” “不是这样吗?”莱戈拉斯追问,“我不是瑟兰迪尔的孩子吗?” “你当然……”布兰奇微笑着开口。 “你来说!”莱戈拉斯盯着瑟兰迪尔,看着他的面颊泛出淡淡的清灰,如同即将踏入坟墓的死人一般。 “我……”他捏紧手指,迟钝地望向莱戈拉斯,千言万语堵在胸口,从心到口的距离曲折漫长,最后还是折戟沉沙,“不是……” 莱戈拉斯不可置信地盯着他,眼中闪过一道奇异的光芒,“你再说一遍。” “我……”瑟兰迪尔的唇轻轻蠕动,每一个字都如同刀剑直达心肺,溅起一片汹涌的血雾,“我……” “够了莱戈拉斯!”德拉斯打断瑟兰迪尔的话,站起来,“你看不到他现在的模样吗?你说过他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你也应该能够理解他不说出真相是想要保护谁!是的,他不是你的亲生父亲,可是你扪心自问,他有没有在哪一点上怠慢过你,是不是因为你不是亲生而少爱你一分?” 莱戈拉斯烦躁地换了个站姿,“我被隐瞒了十五年,我有权知道真相!” “是的,那你当然有权知道真相。”布兰奇一副同情的表情,“真相就是瑟兰迪尔和你没有血缘关系,桃乐丝是你的生母,她被蒙骗了十四年,直到去年才知道你活在这个世界上,而不是他们对她说的死于新生儿疾病。” “瑟兰迪尔,你看着我!”莱戈拉斯完全不顾布兰奇说的是什么,他只是死死地盯着瑟兰迪尔,“我到底是不是你的孩子?” “怎么不是呢?”瑟兰迪尔站起来,姿态悲伤,眼神无奈,他轻声开口,低沉的嗓音那样宽厚,“你怎么不是我的孩子呢?在你很小很小的时候,在你被他们放在我手心里的那一刻开始,你就是我的孩子……现在是,以后也是……永远都是……” 莱戈拉斯强忍泪水,他看着瑟兰迪尔,看着他几近绝望地用祈求的眼神看着自己,看着他竭力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不是……” “你不要难过,你还有妈妈,你不是孤独一人。”桃乐丝急忙说道,“我们可以重新开始,我会给你更好的环境……” “呵呵……”莱戈拉斯毫无预兆地笑起来,有两颗泪珠涌出,慢慢滑过面颊,在他上衣的衣领上留下微茫的痕迹,最后无声无息地落在地板上,“你不是……” 第31章 (三十一) “证人目前情绪道歉。”莱戈拉斯看向法官席,“你没有做错任何事。” “有些事情,无关结局……只是在某个时间,某个地点,注定就是错的。”瑟兰迪尔看一眼空白的大屏幕,“而时间永远不会给我们重来的机会。” “你说的对。”莱戈拉斯点点头。 “什么?” “永远不会有重来的机会。”莱戈拉斯说道,“你是对的。” “我没有听懂。” “对不起。” “嗯?” 莱戈拉斯拍拍他的手背,“没什么。” 法官重回法庭,庭审继续。 “桃乐丝女士,请问你现在的婚姻状况是什么?”德拉斯问道。 “离异。”布兰奇答道。 “也就是说如果莱戈拉斯和你一起生活,同样也是单亲家庭,这样说没错吧?”德拉斯问道。 “是的。”布兰奇含糊过去。 德拉斯点击大屏幕,“这是上个月的派对,我们因得知儿子尚在人世而兴奋不已的母亲正在参加一场成人派对,据我所知,这个派对的发起者是臭名昭著的性虐俱乐部某成员。” 大屏幕上的桃乐丝一改小女人温婉高雅的 - 分卷阅读38 模样,亮皮紧身衣裤,红唇如火,笑靥如花,有几处不得不做遮挡处理。 瑟兰迪尔伸手挡住莱戈拉斯的视线。 “如果说瑟兰迪尔先生一个偶然的亲吻对莱戈拉斯造成很大的影响,我想知道女士你要怎么和孩子解释你在做什么?” 桃乐丝的脸一瞬间黑下去。 “反对,这只是一次偶然的聚会,每个人都有私生活,这和她是不是一个好母亲没有决定性的关系。”布兰奇道。 “控方律师玩的一手好双重标准啊。”德拉斯按掉屏幕,“这只是我手里资料的一小部分而已,我无意评价桃乐丝女士的私生活,可是面对如此大量而不知检点的生活照,我很难放心将一个处在升学关头的孩子交给这样一位放任自我的母亲。” “那只是非常偶尔的私生活!”布兰奇瞪一眼德拉斯,“每个人都有隐私。” “是的,每个人都有隐私,桃乐丝女士平时的日常生活是怎么样的呢?”德拉斯按动按钮,“购物,派对,旅游,无拘无束,这样一位热爱自由的女性为何突然母性汹涌要找回自己的孩子,为此不惜改头换面也要争取监护权呢?” “反对!” “辩方律师注意言辞。”法官。 “我得知去年桃乐丝父亲詹姆斯先生去世的时候,曾经立下过一份遗嘱。”德拉斯慢条斯理地拿出一份复印件,“或许这才是这位女士千方百计要回监护权的契机之一。” 法官看了德拉斯递过来的证据,“十五年前被迫送走的外孙将继承我百分之六十的财产,在他成年前,这笔财产由其母亲代为打理,如若他已经去世,则财产归慈善机构。如孩子能重回特尔曼家族,冠家族姓氏则此条款成立,如若不能,则按去世处理。” 陪审团一片哗然。 法官不得不再三强调肃静,才勉强控制住纷乱的场面。 “桃乐丝女士为了利益找回儿子,而非她所说的为了寻找失去的亲情。”德拉斯看一眼面色苍白的桃乐丝女士,“孩子跟着这样的母亲,谈不上什么幸福。” “不是的。”桃乐丝站起来,“这份遗嘱已经作废。” 德拉斯意外地看着她。 “是的,我想过要让莱戈拉斯回归特尔曼家族,以便继承我的财产。”桃乐丝捂了捂额头,“可是我父亲去世前修改了遗嘱,无论莱戈拉斯是否冠特尔曼的姓氏,他都有权继承财产。” “所以还是为了遗产。”德拉斯摇摇头,“你可以在他未成年前支配这笔钱,但是如果莱戈拉斯的监护人并不是你,那么这笔财产只能冻结,等他成年之后回归他的名下。” “我无所谓。”桃乐丝耸耸肩,“我可以立刻签署授权协议,将这笔钱委托给机构,等莱戈拉斯成年后自由支配。” 德拉斯抿起唇,“不为钱?” “不,当然不,”桃乐丝看一眼莱戈拉斯,“他是我儿子,仅此而已。” 布兰奇女士出示了另一份遗嘱,法庭陷入一片寂静。 “我的当事人非常单纯,不存在什么利益冲突或者财产纷争,她只是想要让自己的儿子回到身边而已,请问这有什么错?她是一个体面的守法公民,而德拉斯先生为了陷害一位可怜的母亲不惜用这样下流的照片来诋毁她的为人,羞辱她的尊严,你应该立刻向我的当事人道歉。”布兰奇拍了拍资料夹。 “布兰奇律师真是正义严辞,可惜这一套你早就用在了瑟兰迪尔先生身上,他的名誉和清白就无关紧要了吗?”德拉斯反唇相讥。 “行了。”莱戈拉斯站起来。 在座的每一位都将视线投到这位少年身上。 莱戈拉斯看一眼瑟兰迪尔,他很不好,眉间的悬针纹深深地陷下去,莹白的肌肤透着一层青灰,眼神焦虑而茫然,手指紧紧地搅在一起,因用力而指节泛白。 “是不是我的决定能结束这个案子?”莱戈拉斯问,“结束这一切?” 法官点点头,“你的意见非常重要。” 桃乐丝和布兰奇的面色晦暗不明。 莱戈拉斯的视线自她们的面颊划过,桃乐丝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竭力想要露出的温和亲切像一张不合适面具虚假地扣在她妆容精致的脸庞上。 他又低头看了看瑟兰迪尔。 瑟兰迪尔对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像以往那样平和安然。 “我愿意和我妈走。”莱戈拉斯清晰地说道。 桃乐丝和布兰奇一惊,立刻站起身来,惊喜交加地看着莱戈拉斯。 德拉斯侧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孩子,手里的镀金钢笔跌落在地,发出轻微的脆响。 这一点轻微的响动,惊醒了瑟兰迪尔,他转动僵直的眼眸,看一眼周围惊讶不已的人们,又把视线调转到莱戈拉斯身上,不确定地问,“莱戈拉斯?” “我要和我妈走。”莱戈拉斯对着他点点头,神态里没有一丝玩笑的意味。 瑟兰迪尔调转目光,求助地看向德拉斯先生。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或者这一切都只是发生在他脑海中的梦魇。 德拉斯同情地望着他,眼神里都是无可奈何的叹息。 “莱戈拉斯?”瑟兰迪尔伸出手,探向莱戈拉斯,“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你知道吗?” 莱戈拉斯将他的手捂在掌心,那样冰冷的手指,活像大理石一般寒凉,他歉然地望着瑟兰迪尔,低声道,“对不起。” 瑟兰迪尔抽出手指,慢慢地站起来,在被告席和原告席之间的狭小空间里转来转去,脸上一阵青一阵红,没有喝醉却忽然间完全丧失理智,就是这个模样。 “爸!”莱戈拉斯拉住他,“你别这样。” 瑟兰迪尔推开他的手,“你说我抛弃过你一次……” 莱戈拉斯被针蛰一般战栗,慢慢低下头去。 “你说我不能抛弃你第二次……”瑟兰迪尔抖着唇说下去。 “爸……” “我尽力了!”瑟兰迪尔按住心口,试图平缓呼吸,可是他的喉间发出轻微的咯咯声,肤色异常脆弱,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爆裂开来,成为粉末一样,“可是你不要我了……” “我知道。”莱戈拉斯看着他,眼神平静,“我很抱歉。” 瑟兰迪尔看着他的眸子,深深地望进去,看到那一片清澈的蓝色中央,有隐约的不忍和心痛,他梦魇一般问道,“为什么?” “我很高兴,你不是我的父亲。”莱戈拉斯喃喃道,“我不希望你做我的父亲,可是我对此无能为力,今天,我终于有选择的权利了。” 瑟兰迪尔怔住,沉默半晌,许久才回过神来,安静地望着莱戈拉斯,不认识一般端详着他。 瑟兰迪尔在这么反常的安静里,随着眼神在莱戈拉斯坚定的面庞上游弋,慢慢的,一点 - 分卷阅读39 一点的,无可挽回地崩溃下去,他挺拔如松的外表,和这段时间强撑起的精神,几乎肉眼可见地坍塌下来,如同一条活鱼在游动的时候被人抽走了骨头。 他闭上双眼,世界如此灰暗,每一丝空气的动荡都如利刃插入胸膛。 精疲力尽,奇异的梦魇感笼罩下来。 相对自己说一切都是梦幻,醒来之后豺狼虎豹都会争先恐后地消失。 胸膛似乎裂开一个巨大的口子,不断流血,不敢伸手触摸。 怕会碰触到裸露在外的心脏。 这个样子是不是很快就会死掉? 死于绝望。 第32章 (三十二) “我很抱歉,但是我觉得我们能有更好的方式相处。”莱戈拉斯想要去搀扶他,却被桃乐丝拉住胳膊。 “儿子,你不要过去,他现在需要一个人静一静。”桃乐丝拉住莱戈拉斯,轻声说,“妈妈想和你一起坐下来聊一聊。” 莱戈拉斯推开她,轻缓却不容抗拒,“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可是……”桃乐丝整理整理头发,和人性,在他眼里都是可有可无的客套罢了。所以在爱洛斯来看来,哪怕瑟兰迪尔面色灰白,唇间无一丝血色,也只不过是化妆师要多一道手续而已,并没有什么特殊意义。 “哟,来了。”爱洛斯把瑟兰迪尔让进办公室,“你看,这个新出的珠宝广告,几个小模特拍的样片商家都不满意,我想着还是得等你回来试一试。” 爱洛斯递给瑟兰迪尔一份彩色宣传照,“商家说看起来不够深沉。” 瑟兰迪尔匆匆扫了一眼,“我不拍。” “嗯?”爱洛斯脸上的笑容定格,渐渐地换上一副严肃的面孔,“你说什么?” 瑟兰迪尔将宣传照放回他的办工作,“我说我不拍了。” “什么意思?” 瑟兰迪尔深吸一口气,缓慢而清晰地说下去,“意思就是,我不做模特了。” 爱洛斯怒极反笑,“你不要开玩笑,你的合同签到7年后,要是今天情绪不高,我可以等一等。” “我不会拍。”瑟兰迪尔摇摇头,“等多久都一样。” “你是不是哪里出问题了?”爱洛斯烦躁地站起来,“我告诉你,合同是定死的,除非不可抗力因素,否则你没有权利拒绝拍摄!” “是吗?”瑟兰迪尔的目光落在爱洛斯办工桌的笔筒上,那里插着一支古欧洲风格的拆信刀。 瑟兰迪尔伸手将它抽出,刀锋在空气里划出一道耀眼的白光,落在自己的右边面颊上。 爱洛斯大吼一声,一把握住瑟兰迪尔的手腕。 太晚了。 银色刀身沾染了艳丽的红,又一点一滴落在光洁的地板上。 从右耳尖起到嘴角止,一道鲜明的伤口攀爬而至,鲜血瞬间奔涌而出,染红了他洁白的衣领,灰色的西装,并一路奔跑下去,直至跌落在地面上,摔得粉 - 分卷阅读40 身碎骨。 “这样,算不算不可抗力?”瑟兰迪尔捏着拆信刀,眼神没有一丝波澜,仿佛被割伤的并不是他本人。 “疯了!”爱洛斯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他这才看清楚瑟兰迪尔眼眸中颠沛流离的疯狂和绝望,如怒潮一般轰鸣着滚过,将理智和隐忍统统碾压为尘。爱洛斯按下桌边的呼叫按钮,“该死的!叫索林来我办公室!立刻!马上!” 索林的笑容在看到瑟兰迪尔的那一刻戛然而止,他冲上去掐住他的手腕,夺下拆信刀,“你疯了!” “我是疯了!”瑟兰迪尔用力地抽回自己的手,绝望在那一瞬间突破看似完整的躯壳,无声无息之间将他彻底摧垮,他弯下腰,声嘶力竭,“我不能阻止这一切!我留不住这一切!我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 索林用力抱住他,接过爱洛斯递过来的毛巾按在他流血不止的面颊上,“嘘,嘘,好了,都会好的,我在这里……” 瑟兰迪尔疯了一般厮打,挣扎,没有目的却要以命相搏,“为什么要带他走?那是我的孩子,为什么要带他走!” 索林用力圈住他,任由他一拳又一拳地砸在自己身上,“好了好了……没事了……都会好的……他是你的孩子……没有人能带他走……” 瑟兰迪尔颓然跪下去,他的头埋在索林的肩窝里,后背颤抖,从咽喉深处传来非常沉闷的如同猛兽低嚎的声音,那是伤心到无可排遣时才会有的哭声。眼泪混合血液不停不歇地滴落下来,将二人的衣襟染出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索林一手按着他的面颊,一手紧紧环抱着他,“叫救护车!瑟兰迪尔,你这个白痴。” “伤口有11公分长,最深处离口腔内壁仅仅3毫米,咬肌断裂。”医生抬起眼,“需要立刻缝合。” “妈的!他是模特!你们没有别的办法可想吗?”索林气急败坏地对急症医生说,“他的脸上不能留下伤痕!” 医生看一眼索林衣襟上的鲜血,皱了皱眉,“没有,或许恢复以后考虑做一次微调手术,把疤痕磨平,但是痕迹肯定会有。” “艹!”索林朝着墙狠狠踢了一脚,大步走进急症室,从瑟兰迪尔的外套里掏出手机,找到班主任那一栏,拨出去。 “td,叫莱戈拉斯这个兔崽子立刻到玛瑞安医院急症室来!礼貌,艹t,他爸快要挂了你和我说礼貌!” “你喊他来干什么。”瑟兰迪尔躺在那里,金色的长发染满了血液,被护士拨到一边,安静地低垂。 “艹,这王八蛋有能耐了,你这样养孩子迟早有一天死在他手上!”索林兀自气愤不已。 “不关他的事。” “你不要说话。”护士出声制止,“这里的缝合很重要,如果错位,以后会留下很难看的疤。” “瑟兰迪尔!你是不是脑子里有水啊?”索林气不打一处来,“这样能解决问题吗?不想拍摄你和我说啊!” “这样也好,一了百了。”瑟兰迪尔叹息,“我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索林还想发火,可是他转过脸,看到瑟兰迪尔躺在那里,无论是精神还是肉体,都到了濒死的时刻,他的神情像被胶水封住了一样紧,索林吃不透,那究竟是通透,还是崩溃。 “妈的!”索林转身出急症室的门,疲惫地靠着墙壁。 他只是瑟兰迪尔生命中的旁观者,可是此时此刻,他有一腔愤怒无从发泄,这怒火来的无缘无故,却又旺盛不衰。 第33章 (三十三) “boss。”林迪尔看一眼索林,目光惊悚地落在他衣襟上褐红色半凝固的血液上,“我来照看他,您回去吧。” 索林挥挥手,示意他进去。 林迪尔做了一番心里建设,推门而入。 医生已经完成缝合,正要用纱布将伤口遮住,林迪尔冷不防瞅了个满眼,倒抽一口冷气,腿脚发软,“仁慈的主啊……” 瑟兰迪尔的眼珠微微颤了颤,蜡色的面庞方才有了一丝活人的气息。 厚实的纱布遮住半张面孔,医生和护士收拾完器械,叮嘱几句,便鱼贯而出。 林迪尔默默地在他的身边坐下来,眼神中有怜悯,“你怎么了?” 瑟兰迪尔不说话。 “唉……”千言万语在心头滚过,有哀其不幸,有怒其不争,但最终也只有一句叹息,他稳稳神,转身抽出医用棉签,沾了蒸馏水,一点点擦拭他面庞上干涸的血迹。 林迪尔的手很稳,动作轻缓,语气平静,“没事,老子以前做过特效化妆师,等你好全了,还是福克公司年度主打模特!” 瑟兰迪尔看他一眼,眼神里有昙花一现的嘲讽,随即归于宁静。 林迪尔默默地替他擦拭发丝上凝结的血液,轻声哼一首古老的调子,没有来龙没有去脉,单调而枯燥,可是他一直坚持着,循环往复,像是进行一场古老而神圣的祈祷。 “我曾经有失过一次恋,那个王八蛋说要创业,老子就把影视公司的工作辞了,带着所有的财产,连人带钱都特么的倒贴给他。”林迪尔用平淡的口吻说起曾经的故事,平淡的像在说八点档的狗血剧,“他跑了,除了我这个人他不要,连我家的厕纸他都没有放过。那一阵子我天天找咱们城里那座楼最高,跳下来痛苦最少。奇怪吧,我一点都不恨他,我只觉得自己不够好,一定是我哪里做的不对,他有苦衷才会离开我……”林迪尔摇摇头,笑容嘲讽,“实际上我是知道的,这不是我的错,是他的错,我只是被爱蒙住了眼睛,恨不得把生命作为祭礼,供养这个行走的按摩棒。多傻?” 他凑近瑟兰迪尔,似乎透过瑟兰迪尔的心如死灰看到了当年的自己,眼神里的忧伤和怜悯都要满溢出来,“所以,给自己一点时间,什么烂事会过去的。” “好啦,生死面前无大事,不要净想着为难自己,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林迪尔站起来,“我去和医生谈谈,得要有一个好的恢复办法,你别管怎么花钱,公司得给你一个说法。” 他往外走了两步,停下来,“人生虽然残酷,但总会有一点出路。” 瑟兰迪尔躺在那里,对他的到来或者离去,没有半点关切,或许仅仅是因为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出路,都拒绝他的足迹。 莱戈拉斯在医院的走廊上奔跑,跑的撕心裂肺,那一段短短的距离,似乎怎么都不能跑到尽头。 明晃晃的急诊处三个字在走廊的那一头晃荡,红的扎眼,他憋着一口气,使劲向前冲。 忽然而然的,有人打斜里冲了出来,猛然朝着莱戈拉斯踹出一脚。 这一脚使了全力,毫无防备的莱戈拉斯只觉得腹部一紧,眼前一花,再次看清事物时,已然半趴在地,一时间不 - 分卷阅读41 能动弹,腹腔如被火烧燎过一般,热辣辣地闷疼。 他迟缓地仰起头,看到索林青灰色的脸。 莱戈拉斯望着他,眼里有愤怒,有怨怼,可是那些绪最终淡漠下去,恐惧感自骨髓的深处浮现出来,逼得他不得不咬紧牙关才能遏制住骨头缝里的寒意,“他怎么样了?” 索林看着他,那眼神似乎在看某种惹人厌恶的东西,“白眼狼。我一直想不明白,他怎么会生出你这种东西。后来我才知道,你不是他生的,那就难怪了。” 莱戈拉斯爬起来,捂着腹部,缓缓地吸了一口气,尖锐的疼痛扎进内脏深处,而他完全没有时间顾及这些,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索林血迹斑驳的衣襟上,那样大片的褐色,是要受多重的伤才会这样流血。 “爸!”他低低地呻吟一声,一把推开索林,闯进他背后的房间里。 房间里只有一张床,床上的人还穿着他去法庭时那件灰色的西装,背对他安静地坐在床沿,面朝窗外,看着繁华城市之上,一轮夕阳缓缓西下,寂寞的出生入死。 “爸……”莱戈拉斯抖着嗓子喊他。 瑟兰迪尔缓缓地回过头。 那双苍蓝色的眼眸里透着一丝死灰,又迫不及待地露出温和的笑意,或许时间太仓促,仓促到他来不及藏起眼角的那一滴眼泪。 “你……”他张了张嘴,却只能艰难地吐出一个单音,医生给他的伤口上过的药有麻醉成分,唇舌都不灵活,面颊如生铁铸就,锈蚀的不能动弹,他又试了一次,终于慢慢地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你的……意大利面……做好了?” “你的脸……”莱戈拉斯仿佛被重锤钉在原地,连心跳和呼吸都变得缓慢,他不敢猜想厚厚的纱布底下的面庞上会有怎样的伤口,不敢揣测他是如何受的伤,不敢想象他还能不能恢复到从前那样惊艳绝伦的美貌,“你的脸……” “没关系……是……意外……”瑟兰迪尔抬手擦去眼角的水光,“会……好的……” “不会好的……”莱戈拉斯哽咽,“因为我……都是因为我……” “不……是……”瑟兰迪尔站起来,向他伸出手,“没有……” “是不是因为我不让你当模特?”莱戈拉斯后退一步,血色从他的双唇一点点褪去,他使劲眨着眼,竭力不让泪水决堤,“是不是因为我要走?” 瑟兰迪尔停下来,太多的话要说,太多的安慰就在嘴边,而咽喉哽住,连呼吸都那么勉强,他只能微微地摇着头,将悲伤拖下五脏之内,深深掩埋,“不是……” “你为什么不打我?”莱戈拉斯握紧双拳,指甲深深掐进肉里,却一点也感觉不到疼,瑟兰迪尔的平静就像在他的脑后打了一记闷棍,他方才惊觉瑟兰迪尔所有的温柔,坚强,平和,都是只在他面前展示的岁月静好,而他内心最深处是怎样的绝望,惊慌,悲伤,恐惧,他一概不知,“你为什么不对我发火!你骂我啊!你打我啊!是我要离开你的,你找我算账啊!” 瑟兰迪尔站在那里,终于露出一个悲伤的表情,“我……留不住……你了……” 窗外的阳光照耀进来,落在莱戈拉斯的眼里,如刀剑一般锐利,他不得不闭上眼,来躲避那一刻深入骨髓的剧烈疼痛。 “我以为……你……不会走……”就像我们说好的一样,要永远在一起。 泪水终于落下来,如暴雨倾盆。 莱戈拉斯扶着墙壁,慢慢地坐倒在地,泪水劈头盖脸地落下去,在他的柔软的心头烙下斑驳的血痕。 瑟兰迪尔的手落在他的头顶,“没事的……没事的……” 莱戈拉斯捂着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去医生那里,很快回来。” 他把瑟兰迪尔按在床边,“你坐在这里,哪里也不许去,什么都不准动,听到没有?” 那样声色俱厉,几乎是咆哮出来的。 瑟兰迪尔木然点头。 莱戈拉斯擦一把脸,跑出病房。 “妈,我迟几天找你。”他拨通电话,不等对方寒暄,硬邦邦地说道。 “为什么要迟几天?不是说好……” “我爸受伤了,我照顾他几天。”莱戈拉斯不耐烦地说,“耽误不了几天。” “这种事情你一个小孩子怎么弄得好,妈妈花钱请护工好不好?你先跟我走,他那边妈妈保证照顾妥当。” “你要是不放心,可以来医院看着我们,我不介意。” “不不不,不是这个意思,那就迟几天,可是儿子……你不要骗妈妈……” 莱戈拉斯挂掉电话,转头进医生办公室。 林迪尔看他一眼,“莱戈拉斯?” 莱戈拉斯戒备地看他一眼,点点头。 “来的正好。”林迪尔把一大堆单据病历往他怀里一塞,“你爸的脸伤的重,这几天会有严重的水肿,也可能会感染,要住院观察。这是病历,这是对以后恢复的建议,这是整容手术的时间安排和大致效果预估。还有,他在拆线之前只能吃流食,而且是低于25度的流食,温度高一点都不行,还有最重要的……” 他上前一步,盯着莱戈拉斯泛红的眼眶说:“哀莫大于心死。” 莱戈拉斯看着林迪尔,看着他眼中沉浮不定的晦暗和嘴角浮起的一丝冷然的笑意,慢慢地把资料整理好,转头往病房走。 “你来了,我们就不管了,老子生病,可不是得儿子照顾,我们这些四六不靠的朋友,哪有这个时间来陪床,唉,养儿防老,怕就怕自己还没老呢,儿子倒是嫌贫爱富,另攀高亲咯~”林迪尔冷笑着说。 莱戈拉斯面无表情地往回走,几步之后,狠狠地抬起袖子,擦去眼角的泪痕。 第34章 (三十四) “莱戈拉斯说那个男人受伤了,他要晚几天才能跟我走。”桃乐丝紧张地拨弄着复古台式电话的线绳,紧挨着沙发的脊背挺得笔直,似乎随时都处于一触即发的状态,“布兰奇,我很担心他这是缓兵之计,你知道我这一边等不起……” “没有关系,再过两天,dna报告就要出来了,只要化验结果是你想要的,那一切都不是问题。”布兰奇的声音很放松,非常有说服力。 “可是他的身体状况……”桃乐丝依旧忧心忡忡,“我们在官司上耗了太多的时间,我怕他等不到那一天……” “你放心,我问过他的私人医生,实际上他用的药就算是心肺衰竭都能撑上个十天半个月,何况他的情况远没有那么糟糕,实在不行,咱们可以劝莱戈拉斯抽一天时间去一趟,之后他是不是还要回来照顾他这个所谓的父亲,我看他自己也未必会那么坚定了。” “好吧,”桃乐丝挂掉电话,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伸手拍拍蚕丝绣 - 分卷阅读42 花小靠枕,转头吩咐管家,“你去小少爷的房间看一看,还缺什么,这个年龄的男孩子需要的东西都给他准备齐了,别让他不适应。” 一身西装穿的一丝不苟的管家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连一句客套都没有。 桃乐丝恨恨地在下唇咬出一个牙印,“不承认我是吧,哼,你们家的少爷命不好,只有我儿子有资格站在这里喊他一声爸爸,等我当上了女主人,可不是你能给我脸色看的!” 夜色深沉,唯独走廊上有一盏昏黄色的灯,透过门上小小的玻璃投射到病床的地板上。瑟兰迪尔吃了药,却依旧睡得很不安稳,不知是否还停留在对簿公堂的噩梦里挣脱不出。 莱戈拉斯躺在陪客的沙发上,眼神忧虑,睡意全无。 他轻手轻脚地爬起来,拿起纱布,一点点拭去瑟兰迪尔额上的汗水,面对他因痛苦而紧蹙的眉,因伤痛而血色全无的唇,心痛到血液逆流,仿佛有什么东西穿透了骨骼血肉,在肌体深处啃噬,痛苦难当。 他轻轻抚摸瑟兰迪尔的长发,在他苍白如雪的额头印下轻盈的吻。虔诚的想像刚接受洗礼的新教徒星期天去教堂,不管瑟兰迪尔是否能够接受,抑或全盘否定这样的情感,都不能改变这一事实——在莱戈拉斯小小的世界里,他是唯一的光和热,唯一的信仰与痴妄。 第二天。 “牛奶可以喝了。”莱戈拉斯把吸管插进杯子里,小心翼翼地递到瑟兰迪尔唇边,“喝吧。” 瑟兰迪尔勉为其难地吸了一小口,便皱着眉摇摇头。 “不好喝?”莱戈拉斯看看牛奶,“我给你榨个橙子加苹果?” 瑟兰迪尔摇摇头。 “那玉米粥好不好?加火腿肉和鸡块一起熬,你喝不喝?”莱戈拉斯绞尽脑汁想菜谱。 瑟兰迪尔一味摇头。 “你现在是要给我绝食是不是?”莱戈拉斯严肃地瞪着瑟兰迪尔。 因面部肿胀而完全不能开口说话的瑟兰迪尔只得摇头,拿出手机按出一行字,“点滴里有营养物质。” “我没听说过哪个人靠输液活的白白胖胖身体倍儿棒的!”莱戈拉斯怒目道,“三选一,至少2oo毫升!” 瑟兰迪尔随意按了个2。 莱戈拉斯心满意足地起身榨水果。 在榨汁机的轰鸣声中,瑟兰迪尔的目光渐渐暗淡下去,一丝若有若无的悲伤在他的眸子里晦暗地沉浮。 “喝吧。”莱戈拉斯在杯子里插上吸管,“2oo毫升,不要耍赖。” 瑟兰迪尔顺从地含住吸管,极其费力地吮吸,面颊如同生铁铸就,不能动弹分毫,一旦唇部有任何动作,便疼到脑仁深处,不死不休。有汗水自额头渗出,不过吞咽小半杯果汁,却像在健身房举着哑铃狂奔一个小时一般,汗出如浆,痛苦万分。 他拒绝继续吃任何食物。无论莱戈拉斯是撒娇还是撒泼都油盐不进,誓将一头死猪扮演的活灵活现,务必在莱戈拉斯提来开水之前完成从生到死的蜕变。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要离开你。”莱戈拉斯不看他眼睛,“你想知道原因。” 瑟兰迪尔的视线追过去。 “只要你答应我,每天都按量进食,等你拆线的那天,我就告诉你。”莱戈拉斯再一次递过杯子,眼神里多少有一些悲壮,“我保证。” 瑟兰迪尔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转瞬即逝,他偏过头去,不看莱戈拉斯。 “你不想知道?”莱戈拉斯说下去,“为什么我不愿意你做我的父亲,为什么我要和那个完全不了解的女人走。你一点都不关心?” 瑟兰迪尔转过来,一把夺过杯子,发狠地咬着吸管,艰难地将水果汁吞咽下去。 “慢一点慢一点……”莱戈拉斯用纱布轻轻拭去他额头的汗水,“熬过今天,明后天就会好很多,加油。” 一杯果汁下去,浑身湿透,瑟兰迪尔示意莱戈拉斯出去。 “我换衣服。”他在手机上打字。 “我帮你。”莱戈拉斯把干净的衣服拿出来,又端来一盆热水,“别低头,保持水平,不要动。” 莱戈拉斯化身老妈子,管吃管喝,大包大揽地照顾瑟兰迪尔,严格地控制他的作息和饮食,逼迫他振作起来。 看的出来,他非常珍惜这几天的相处,尽管他很少谈论衣食治疗之外的话题,也极少嬉皮笑脸,他露出和年龄决然不符的沉稳,将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条,之前的慌乱与绝望似乎被抛在遥远的后头,再也没有出现在他的脸上。 一周后。 “今天可以拆线了,如果没有其他的问题,明天可以出院。”医生带上手套,护士准备好器械,伸手去揭瑟兰迪尔面上的纱布。 “你出去。”能正常说话的瑟兰迪尔盯着莱戈拉斯。 “我在这里陪你。”莱戈拉斯急忙说道。 “出去。”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瑟兰迪尔的眼神少有的严厉。 “好吧。”莱戈拉斯知道瑟兰迪尔不愿意将伤口暴露在他的面前,之前每一次换药都是把他赶出病房才肯让护士动手。 “嗯!”瑟兰迪尔强行压抑的呻吟自身后传来,莱戈拉斯的手冰凉,心跳在很远的地方轰鸣,脑海里翻涌起一片血色的薄雾。 “忍耐一下,大部分线可以溶解,但是暴露在外的线头还是需要拆除,这对你下一步的恢复有好处。”医生在病房内絮絮叨叨,“恢复的不错,不用太担心。” 莱戈拉斯深吸一口气,在医生离开之后回到病房。 瑟兰迪尔换了纱布,安静地躺在那里,除了面色略微苍白以外,看起来十分平静。 “我明天要走。”莱戈拉斯低声道。 长长的沉默在二人之间徘徊,不知有多少心事在这沉默里厮杀,情绪翻腾,也许如暴风海洋上的惊涛骇浪。 瑟兰迪尔的声音有一点黯淡,却一如既往地温和,“那我陪你回家收拾一下东西?” “好吧。”莱戈拉斯拿起外套给瑟兰迪尔套上,又拿出梳子,小心翼翼地替他整理长发,“实际上我也没有什么要带的东西,你帮我留着就行。” “也是。”瑟兰迪尔低声应道,“你妈妈那边什么都不缺。” “要不,你陪我走一走吧。”莱戈拉斯看一眼窗外,“今天天气真好。” 正午的烈日在无穷无尽的高楼之上,色泽如火。莱戈拉斯挽着瑟兰迪尔的手臂,慢慢地沿着道路一直往前走,没有明确的目的,却期待这条路一直延伸下去,最好直接走到生命的尽头。没有离别,没有感伤,一条路走到黑,也不失是一种别样的浪漫。 “你说过,拆线的时候告诉我为什么你要走。”瑟兰迪尔轻声问,“我在等你的答案。” “不着急。”莱戈拉斯笑嘻嘻地看着前面 - 分卷阅读43 的公园,“陪我去坐旋转木马怎么样?” 瑟兰迪尔皱皱眉,最终还是答应下来。 那是这座公园有名的双层旋转木马,有闪耀的灯光和悦耳的乐声,莱戈拉斯侧坐在马背上,对着瑟兰迪尔笑,“嘿,我们多久没有一起坐这个了?” 瑟兰迪尔坐在他的对面,对他不正确的坐姿颇有微词,却又拗不过这孩子,只得看着他大呼小叫地踢着腿,“你发现没有,旋转木马永远停在同一个位置。”他转过脸认认真真地看着瑟兰迪尔,“无论转多少圈,看了多少风景,它都会停在原地,等下一个乘客。” “喂,如果我走了很多很多路,看过很多很多风景,你还会在原点等我吗?”莱戈拉斯问。 瑟兰迪尔看着他满脸的笑意,以及眼中来不及藏好的惊慌,慢慢地点头,“我会。” “真的?” “真的。” “你给我说实话,如果我走了,你打算怎样安排生活?”莱戈拉斯伸出手,握住瑟兰迪尔的胳膊。 瑟兰迪尔看他一眼,“和从前一样。” “说实话。”莱戈拉斯不依不饶,“不要骗我,我知道你说谎的样子。” 瑟兰迪尔张了张唇,在木马一圈又一圈的旋转中沉默下来。 “瑟兰迪尔。”莱戈拉斯哀伤地望着他,等他给自己一个回答。 “大概是……”瑟兰迪尔的脸上露出微茫的悲哀之色,如一枚生锈的的旧箭头,失去了所有的锋锐,“等死吧。” 第35章 (三十五) 会好的,大家别害怕~~ 一段稀薄的沉默在旋转木马欢快的乐声中降临,瑟兰迪尔猛然醒悟过来,露出一个单薄的笑容,“逗你呢,我还没有想好。” 莱戈拉斯见不得他那种抱歉的笑意,明明忧愁的要洋溢出来,偏偏还要顾及他的情绪,“我就知道……” 木马停了下来。 莱戈拉斯拉着瑟兰迪尔在公园里漫无目的地走,远处传来夜莺的鸣声,长长短短,夕阳渐渐落到远山的阴影里,天色暗了下来。 “我想坐摩天轮。”莱戈拉斯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指着不远处闪烁着霓虹光芒高愈百米的摩天轮。 “好啊。”瑟兰迪尔看着莱戈拉斯蜜糖一样浓稠纯净的笑容,密密地在脸上,每一分寸都闪耀,仿佛他们之间并没有面对别离,明天醒来依旧是岁月静好,人生乐观。 摩天轮缓慢地升起,这个城市的灯火辉煌,繁花似锦都铺陈在他们的脚下。 瑟兰迪尔把目光从远处收回,看向身侧的莱戈拉斯,正巧迎上他的目光。 他那样炙热地望着自己,湛蓝的眼眸像是被水洗过的宝石,发出莹润的光泽。 “怎么?”瑟兰迪尔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之下,不由地朝后挪了挪身体,“你想说什么?” “你闭上眼睛。”莱戈拉斯轻声说。 “干什么?” “别问。” 瑟兰迪尔轻轻闭上双眼。 摩天轮冉冉上升,即将到达最高点,城市的灯火都在远处,星辰近在眼前。 莱戈拉斯靠近他,轻轻吻上他的唇角。 瑟兰迪尔一怔,向后侧开脸,惊疑地望着莱戈拉斯。 “我爱你。”莱戈拉斯离得那样近,少年特有的朝气围绕着他,炽热的皮肤蓬勃着无限生机。 “我也爱你。”瑟兰迪尔有些紧张,却依旧那样温和。 “那不一样,瑟兰迪尔。”莱戈拉斯的手指轻轻拂过他的唇瓣,目光如痴如醉,“那是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瑟兰迪尔追问。 “我爱你的笑容,你的声音,你的味道。”莱戈拉斯及其缓慢地将手指移到他的面颊,滚烫的掌心熨帖着他云石般淡而白的面颊。那一刻,他的语气与神色都不像一个少年,而是一个饱经忧患而仍有坚定信仰的朝圣者,“我对你……有欲望……” 那一刻,瑟兰迪尔才意识到莱戈拉斯所说并非玩笑,周遭沉静如水,而他的身体里却响着漫天霹雳,一时间无法听,无法说,无法思考,无法呼吸。 直到莱戈拉斯再一次吻上他的唇,并放肆地用舌尖挑开他的唇瓣。 瑟兰迪尔猛然伸手推开莱戈拉斯。 摩天轮的小格子空间狭小,莱戈拉斯一屁股坐在地板上,轻声笑起来,“你不喜欢,当然,我知道。” 瑟兰迪尔方才回过神来,他有疑问在五内中心,燃烧如火炬,可是理智死死将之压住,不能言说,“莱戈拉斯,这一点都不好笑。” “这不是玩笑。”莱戈拉斯摇摇头,“这是我选择离开你的原因。” 瑟兰迪尔的眼眸垂下去,一直因为紧张而绷紧的脊背一点点放松下来,毫无生气,“俄狄浦斯?” 莱戈拉斯点点头,“俄狄浦斯。” 瑟兰迪尔绝望地闭紧眼眸。 “只要你是我的父亲,我就永远不能靠近你,永远不能把爱说出口,永远没有机会亲吻你,以爱的名义拥抱你!”莱戈拉斯说下去,“我的爱情是罪恶,是孽债,是被诅咒的畸胎,我只能一辈子活在这个诅咒之下,永远没有出头之日。” “莱戈拉斯……” “你知道我有多恨索林?我恨他能搂着你,我恨他在你身边说话的轻佻态度,我恨他吻你时贪婪的模样可是!我有多恨他,就有多羡慕他!”莱戈拉斯渐渐拔高嗓音,“任何男人都有资格和你并肩而立,除了我,除了我!” “别说了……” “我告诉过自己!你是我父亲,我不应该对你产生非分之想,只要能够留在你的身边,一直一直看着你,那就是上天给我最后的垂怜,我不应该奢求更多,我不应该想着你的模样你的声音辗转难眠!”有泪水自他的眼眶滑落,在衣领留下微茫的痕迹,他却浑然不觉,“可是我做不到!我爱你!我爱的好像内出血一样!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在这样的爱里死掉!” “别说了,别说了……” “现在我有这个机会了!我不是你的孩子,俄狄浦斯的诅咒不存在,我怎么可能放过?我怎么可能错过?”莱戈拉斯声嘶力竭,“我不要你做我的父亲!我要你做我的爱人!” 瑟兰迪尔猛然抬起头,愤怒的眼眸在黑夜里迸发出寒冷的光芒,逼视莱戈拉斯,“你爱我什么?脸吗?” 他伸手扯下面颊上厚厚实实的纱布,半边肿胀青紫的面容暴露在空气里,上面有一条可怕的裂伤,被数十针细细缝补,留下粗壮的针脚,像流行一时的巫蛊娃娃。 “你还爱我吗?”他抖着嗓音质问,“你还爱着这张脸吗?” 莱戈拉斯怔在哪里,连呼吸都静止。 “我大你17岁,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你现在只有15岁而已,等你3o岁的时候我已经47岁,你4 - 分卷阅读44 o岁的时候我57岁,在你最美好的年纪里,我早已老去,皱纹遍布,老态龙钟,你还能说你爱我吗?你会对着一张苍老的脸说爱吗?”瑟兰迪尔的眼眸如钢铁般坚硬而锋利,毫不犹豫地直刺莱戈拉斯最柔软的心头。 “我爱……”莱戈拉斯跪在瑟兰迪尔的脚边,伸出手,却不敢碰触他的面庞,不敢靠近那可怖的伤痕,“不管你变成什么模样,都是我唯一的瑟兰迪尔……” 瑟兰迪尔轻轻地看了莱戈拉斯一眼。 那一眼里什么都没有,只有绝望。 莱戈拉斯从他的手里一点点抠出皱成一团的纱布,慢慢地展平,重新对折,小心翼翼地将他面颊上的伤口覆住,“我知道你不相信我,我也知道你不能接受,可是我求你,求你给我一次机会……不要把我赶出你的世界。” 他握住瑟兰迪尔冰冷的手指,将它们攥在掌心,“给我一点时间,让我长大……” “莱戈拉斯,这不可能。”瑟兰迪尔的嗓音忽然而然地苍老下去,“你是我的孩子,仅此而已。” “现在不是了!”莱戈拉斯急切地分辨道,“我从来都不是。” “好了,别说了,你应该回到你母亲身边。”瑟兰迪尔疲惫透了,他抽回手,“时间能治愈一切。” “瑟兰迪尔,我求你,给我一条活路,不要让我死于心碎。”莱戈拉斯把面颊埋在他的膝头,“我求你……” “你知道……”瑟兰迪尔没有来得及说完,莱戈拉斯再一次扑上来,吻住了他的唇,他用手按住瑟兰迪尔的后脑,不让他有一丝一毫躲避的机会。 他用唇舌温暖他冰冷的唇瓣,一点点叩开他的紧抿的双唇,轻轻舔舐他的齿列,温柔如水,又炽热如火。而瑟兰迪尔绝不会给他机会让他更近一步,他一动不动,坚硬的像一座大理石雕塑。 “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莱戈拉斯在他的唇上哀求,“我们可以试着从朋友做起,我会努力长大,长成可靠的男人……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瑟兰迪尔望着他,眼神中有怜悯,“你要我如何答应你呢?” “你无须立刻答应,我不会放弃。”莱戈拉斯看一眼窗外。 摩天轮自星辰上落下,回到繁华的人间。 第36章 (三十六) 莱戈拉斯握着瑟兰迪尔的手,走在寂寞的街头,“你不会做什么傻事吧?” 瑟兰迪尔不说话。他的眼神和姿态都显得空泛,似乎灵魂在高处,在风沙和大漠之间行走。 “瑟兰迪尔,我很害怕。”他停下来,握住瑟兰迪尔的另一只手,将它们合十捂在自己的掌心,“我怕我离开之后,就再也找不到你了。” “不会。”瑟兰迪尔低声道。 “我怕你伤害自己,只要一想到你曾经做过的傻事我就心惊肉跳。”莱戈拉斯叹息,“瑟兰迪尔,你能不能答应我,照顾好自己。” “……” “瑟兰迪尔?” “莱戈拉斯。”瑟兰迪尔摇摇头,眼神空泛地望着前方,“你只是太年轻,不知道生命中的其他可能。” “你想说什么?”莱戈拉斯热切地望着他,从眼神到姿态都流露出那样显而易见的痴迷。 “你会遇到更好的人,”瑟兰迪尔望着他,眼神里透出湿漉漉的忧愁和对未来深深的焦虑,“我只是你生命中的一个梦,总归有梦醒的时候,你会后悔,会厌烦,会为曾经的选择哭笑不得,甚至成为你人生中无法抹去的污点,那个时候,你要怎么办?我又要怎么办?” “你嫌我太年轻。”莱戈拉斯点点头,“你怕我改变心意。” “你一定会改变心意。”瑟兰迪尔叹息,“等你走到更远的地方,见识过更多的事物,就会明白我是那样平淡无奇,在你精力旺盛征服世界的时候,我已经老了,跟不上你的脚步,也无法做你前行的依靠和臂膀。” “再也不会有第二个瑟兰迪尔,再也不会有那样一个人。”莱戈拉斯摇头,“你只是不知道自己有多好。” “再美的面容都会老去。”瑟兰迪尔露出微茫的苦涩笑意,“毫无意义。” “和你多美没有关系!”莱戈拉斯打断他的话,“我爱你,并不仅仅因为你美的像一个神话,而是因为你是瑟兰迪尔。” 瑟兰迪尔只是摇头。 莱戈拉斯明白,此时此刻,哪怕他将心脏剖出来,捧在瑟兰迪尔面前,他都不会相信他的爱是真挚的,而不是三分钟热度,他没有办法说服瑟兰迪尔,于是他缓下口气,露出一点笑容,“我们打一个赌吧。” “赌什么?” “以三年为限,这期间我要专心学习,你要照顾好自己,三年之后,如果我还是这样爱你……请你给我一个机会。”莱戈拉斯用那样祈求的眼神看着他,“那时候我已经成年,我有权利追求我喜欢的任何人。” 瑟兰迪尔看着他,良久,“三年?” “三年。”莱戈拉斯拉着他的手,微微用力,将他拉近自己,“口说无凭,我要回家立字据。” 瑟兰迪尔的眼眸微微闪烁,“好。” 莱戈拉斯拿着长长的一张纸递给瑟兰迪尔,“签字画押,我们一人一份。” 瑟兰迪尔一目十行地看这些条款。 规定他不论酒种每天饮酒不得超过三盎司,规定他每天饮食热量不得低于2ooo大卡,规定他每三天必须去一次健身房,有氧运动不得低于一小时,规定他半年必须做一次体检,确定身体健康……零零碎碎,洋洋洒洒,管的比亲妈还宽。 “这是什么?”瑟兰迪尔指着其中一条问。 “和索林的距离不能低于一米。字面意思。”莱戈拉斯耸肩。 “莱戈拉斯……”瑟兰迪尔看他一眼,随即改口,“好吧。这又是什么?” “培养健康的兴趣爱好,也是字面意思。”莱戈拉斯一脸正气。 “我是问你后面这一句。” “不包括谈恋爱啊。” 瑟兰迪尔看着他。 “我的这一份也有啊,我还不得和女生说话超过三句呢!”莱戈拉斯一脸见怪不怪,“你别想趁我不在胡乱找个男朋友然后给我生米做成熟饭!对以上条款有没有异议?没有异议就签字画押!” 瑟兰迪尔拿出笔,签上自己的名字。 “背面还有附加条款。”莱戈拉斯看着他,眼神镇定。 瑟兰迪尔翻过这张纸,在背面看到一行小字,“甲方签字,兹本协议有效,若甲方在承诺时间内发生任何意外,则乙方有权对自己做任何事。” “什么意思?”瑟兰迪尔警觉地问。 “这不是缓兵之计。”莱戈拉斯按着这张纸,“这是你给我的承诺。如果这期间你发生任何意外,我也会和你一样承受这些痛苦。” - 分卷阅读45 他的手指若有若无的拂过瑟兰迪尔的面庞,“第一个就是这条伤痕,是不是很疼?” “莱戈拉斯!”瑟兰迪尔站起来,愤怒在他的眼眸里燃烧,几近要满溢出来,而莱戈拉斯毫不畏惧地回望着他。 “你知道我拿你毫无办法,你当然可以把这个协议当做废纸,等我一离开便伤害自己,甚至背着我离开这个世界……”莱戈拉斯的嘴角有一抹淡淡的酸楚,“我太了解你了。” “你……” “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只要你敢伤害自己,我就敢在脸上留下和你一样的疤痕,你敢离开这个世界,我就敢追着你一起去死!”莱戈拉斯决然而冷漠,“你要不要挑战一下青春期叛逆少年的决心?” 瑟兰迪尔怔愣半晌,方才反应过来,“圈套。” “是的,圈套。”莱戈拉斯仔细地把两份协议收好,“不给你一个我傻乎乎很好骗,我妥协了的假象,你怎么肯给我签这个协议。这三年指不定你给我出什么幺蛾子呢。我可说好,以上你有哪一条做不到,我就挂一门课。你生一次病,我就放弃奖学金。” “莱戈拉斯!”瑟兰迪尔暴起,“你是不是皮痒!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敢揍你!” “这才是我的瑟兰迪尔。”莱戈拉斯高兴地在他脸上响亮地亲一口,“那么咱们一起努力啊~你健健康康,我天天向上!” 瑟兰迪尔抄起拖鞋追的莱戈拉斯满屋子乱窜。 “你给我站住!我今天不揍你,你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瑟兰迪尔气急败坏地追的莱戈拉斯上窜下跳。 “你冷静一点,脸上还有伤呢!”莱戈拉斯大呼小叫地躲避瑟兰迪尔的追击。 “你给我站住!”瑟兰迪尔满腔怒火无从发泄,不揍眼前这个放肆到上了天的臭小子一顿难解心头之恨。 莱戈拉斯胡乱奔跑,一时间被瑟兰迪尔逼到落地窗前,他一把拉上淡青色的窗帘,将自己藏在窗帘的后头,瑟兰迪尔一把扯开窗帘,却被莱戈拉斯揪住衣襟,一把拖进窗帘后,温热的唇随即迎上去,不给他一点撤退或者迂回的机会。 有风从窗户的缝隙里吹进来,淡青色的窗帘慢慢地飘起一个弧度,将二人笼罩其中。 莱戈拉斯极尽温柔地吻他,或许是这个吻来的太突然,瑟兰迪尔毫无防备便被突破唇齿,被迫接受这一个饱含少年荷尔蒙的深情之吻。 他当然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他应该拒绝,应该推开莱戈拉斯,应该让这个孩子不再对自己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可是他仿佛被下了咒,或者中了邪,奇异的麻痹感自脊柱末梢缓慢延伸,丝毫都动弹不得,血液在血管中狂奔,心脏疯狂地跳跃起来。 他能感觉到莱戈拉斯的手在他的腰间游移,能感觉到他的气息吹佛在他的脸上,能感觉到他的唇舌温柔地游动,那样的温暖,直直熨帖到心脏深处,迫使他打了个寒颤,似乎会被这样的热情烫伤一般。 “嘿,”莱戈拉斯搂着他的腰,轻声问,“是不是不算太坏?” “别这样。”瑟兰迪尔拉开他的手,掀开窗帘走了出去,莱戈拉斯紧紧地跟着他,“你害怕?” “没有。” “讨厌?” “……” “不讨厌对吗?”莱戈拉斯拦住他,“对不对?” “我不可能对一个小孩子产生欲望。”瑟兰迪尔看着他,眼神忧郁,“我只把它当成一个玩笑。并且用最大的耐心包容你所有的恶作剧。” “好吧。”莱戈拉斯有点失望,又很快振作起来,“没有关系的,我们有时间。我相信,你会爱上我的。” 瑟兰迪尔望着他,柔情交织感伤,一闪而逝,斩钉截铁地回答,“我只答应你,等你三年。” “好,就三年。”莱戈拉斯挽着他的胳膊,“睡觉。” 瑟兰迪尔的卧室关门落锁,小崽子被毫不留情地丢出门外。 “你等一下啊,我明天就走了,你不多陪我一会儿吗?”莱戈拉斯不死心地敲门,“你不开门我就睡你门口了啊!我真的睡了啊!” 门打开一道缝,“你是不是今天没有挨到揍,从心里痒到肺里?” 莱戈拉斯乘机窜进卧室,掀起被子躺好。 “我睡沙发。”瑟兰迪尔给他带上门。 “你不是这样没趣吧。”莱戈拉斯爬起来,跟着他跑到沙发上,硬把脑袋枕在他的腿上,“这样干睡真没意思,要不你给我唱个歌?” “今天是不是不揍你你就不能过日子了?”瑟兰迪尔威胁他。 “那我不说话。”莱戈拉斯抱紧大腿,换一个舒服的姿势躺好,“你给我讲讲你上学的时候的故事呗。” “我?”瑟兰迪尔叹息一声,“我爸是土豪,我是富二代,上学前呼后拥,老师帮我作弊,你还想听什么?” “算了当我没说。”莱戈拉斯笑起来,“你别急,等我富起来,也让你出门前呼后拥,出门有人说:先生慢走,上车有人给你开车门那种。还要有保镖,你看那些老头,秃的和瓢一样,出门还得带仨保安呢,咱们美的和天仙一样,不得请他十个八个保镖站一排啊!哎呀不对,那样你看起来可能不像先生,像先生家的花瓶……” “……”瑟兰迪尔轻声笑起来。 “总算看到你笑了……”莱戈拉斯的眼眸很亮,像是一个天空的星辰都倒映其中,“我都不记得上一次看你笑是什么时候了。” 他握住瑟兰迪尔的手,拇指轻轻摩挲他的手背,“答应我,好好照顾自己,别让我担心你。” “你还是照顾好你自己吧。”瑟兰迪尔没有抽回手,“高中可不轻松。” “异地恋才不轻松。”莱戈拉斯摇摇头,“又怕你爱上别人,又怕别人缠上你,我知道哪天会有什么样的小婊砸跳出来要你对他负责?” “不会的。” “嗯?” “你睡不睡?你不睡我回房睡了。” “睡睡睡!”莱戈拉斯闭上眼睛。 瑟兰迪尔无声叹息,手指轻柔地落在莱戈拉斯短发上,莱戈拉斯能察觉到到他最轻微的颤动,从心尖上一路绵延过来,反映在手指。 莱戈拉斯握住他的手指,凑到唇边轻吻,“别怕,三年时间不是很长,我们可以通话,就像我一直在你身边一样。” “值得吗?”瑟兰迪尔轻声问,“在最美好的年纪,有无限可能的岁月里,为了一个老男人牵肠挂肚,值得吗?” “这是我的选择,也是我的权利。你无权干涉。”莱戈拉斯一再亲吻他的指尖,“你现在的首要问题是在这一段时间里怎么样让自己过的更好。” 一个人有权利按照自己的意愿生存下去,不断战斗,不断挣扎,从烂泥里也要翻滚出来,吐出被打落的牙齿,继续这条不 - 分卷阅读46 归路。 莱戈拉斯知道,这条路远比他预料的还要艰辛,而现在天翻地覆的改变也仅仅是刚刚开始。他也知道,只要他还有一口气留存在这世界上,就势必会一路向西,誓要走到圣殿开启的那一刻,要不就死在这条荆棘遍布的路上,总之,他的世界里,决没有退缩这一选项。 第37章 (三十七) 唉呀妈呀,我回来了,这一章就是介绍下叶子的来龙去脉,以及他将要面对的问题。三年之约路漫漫,我不打算一笔带过,咱们看一看这对异地恋如何发狗粮哈~~以后的路途咱们尽量不虐哈,尽量…… 窗帘上透出鱼肚白,远处传来早点摊叮叮当当的声音,洒水车慢慢驶过安静的街道,世间的烦嚣很快就要卷土重来,除非世界灭亡,否则永存不败。 莱戈拉斯的手指缩紧,瑟兰迪尔的手指在他的掌心中微微泛白。 “起来,我去做早饭。”瑟兰迪尔动了动腿。 “我去。”莱戈拉斯翻身做起来,揉了揉满头乱翘的短发,“吃什么?燕麦牛奶还是火腿蛋?” “冰箱里还有小羊排,我来做吧。”瑟兰迪尔揉了揉腿,慢慢地站起来,“下一次吃我做的饭,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原本平静的气氛,因瑟兰迪尔的这一句话而变得凝重起来。 莱戈拉斯猝不及防地看到瑟兰迪尔脸上的神情,尽管只是一侧,可是那浓烈的不舍和哀伤却一目了然。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内心深处翻涌上来的悲伤强压下去,“好啊,我帮你打下手,我会切洋葱。” 早餐异常丰盛,二人却都无心享用。 “记得我们的协议,你答应我的。”莱戈拉斯捏着叉子,用他湛蓝色的眼眸祈求地望着瑟兰迪尔,“不要伤害自己,不要放弃生活。” “你也一样,好好学习,少想一点有的没的。”瑟兰迪尔给他的餐盘里加了一点坚果,“有什么困难,有什么不顺,就找你妈,她欠你的,应该加倍关心你。” “我妈说要带我去s市,离这里三百多公里。”莱戈拉斯咬了一口羊排,猛然抬起头来,“你有没有关注我的推特?” “有。” “我妈一定会断我之前的电话,控制我和你联系,你得记得常常去看看我的推特,我会更新动态。”莱戈拉斯叮嘱道。 “行,我开个小号,换个头像关注你。”瑟兰迪尔替他斟满果汁,“到了那边要记得礼貌谦逊,别让人指责咱们家教不好。” “我知道。”莱尔拉斯放下叉子,“你还会在福克公司工作吗?” “嗯。”瑟兰迪尔点点头,“我的合同签到七年以后,这期间不能解约,索林另外给我安排了工作,大约是顾问之类的闲差。” “那也行,不会很累,也不至于没有事情干。”莱戈拉斯点点头,“索林还算有点人性。” “你的眼睛很红。”瑟兰迪尔放下叉子,“我去给你拿块毛巾。” 裹了冰块的毛巾敷在莱戈拉斯的眼睛上,莱戈拉斯仰着脸,伸手去揽瑟兰迪尔的腰,“我是不是肿的像个猪头?” “你还知道啊?”瑟兰迪尔的声音在他对的头顶响起,那样近,那样清晰。 “熬夜脸肿不是常态吗?”莱戈拉斯笑着收紧手臂,让他靠自己更近一点,“糟了,我现在一点都不想离开你一米以外,瑟兰迪尔,要不咱们还是逃跑吧……” “逃到哪里?”瑟兰迪尔问。 “管他呢,只要没人认识的地方都可以。”莱戈拉斯把毛巾拿下来,笑意在嘴角,却到不了眼底,半真半假地说,“我都开始想着和你一起出没原始森林了。” “你自己去原始森林挨蚊子咬吧,别扯上我。”瑟兰迪尔用手指擦拭他脸上的水渍。 “啧啧啧,简直没有人性。”莱戈拉斯慢慢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小盒子,“呐,送你的,有指南针功能,真的去了原始森林,可能还用的上。” 瑟兰迪尔打开盒子,挑了挑眉毛,“这不是我自作多情的那块表吗?” 莱戈拉斯有点尴尬,作势要抢回来,“不是你自作多情,是我不知好歹,行了吧?要不要?不要还我!” 瑟兰迪尔虚晃过莱戈拉斯的爪子,将表带到手腕上,“我勉为其难收下了,你不用感谢我。” 莱戈拉斯捂了捂心口,“劳驾拿个盆儿给我,我要吐血。” 瑟兰迪尔看了看他,露出一丝笑意,“谢谢你。” 莱戈拉斯收起懒散嬉笑的表情,“我得走了。” “我送你到楼下。” “别。”莱戈拉斯摇摇头,他竭力保持冷静,颜色惨白,眼神忧郁,“别看着我走,我受不了。” 瑟兰迪尔脸上的血色在瞬息间褪去,雪白的皮肤绷得如冰雪雕琢,“好。” “瑟兰迪尔,记得我们的协议。”莱戈拉斯轻轻捏捏他的手掌,“等我回来。” 有一瞬间,瑟兰迪尔还是感觉到些微的怒气,从心里升腾而上,而那怒气转瞬即逝,比清晨的露珠在烈日下的存活都要短暂,巨大的悲伤攥紧他的心脏,比死亡更凶猛:“好……” 莱戈拉斯松开他的手,飞快地逃出家门,那姿态仿佛身后有一个连的特种兵要追杀他一般。 他知道,再多留一分钟,他都没有办法看着那双眼睛说再见。 桃乐丝的林肯早早停在小区门外等着他。 “儿子。”桃乐丝拉住他的手,“让妈妈看看,真是小男子汉……”她赞叹着,用温柔的眼神细细地在他的脸上巡视,良久后满意地点点头,“咱们走。” “我们去哪儿?”莱戈拉斯坐在桃乐丝身边,坐姿放松,神情自若,之前在瑟兰迪尔面前难舍难分的忧郁苦楚似乎一去不复返。 “去看你父亲。”桃乐丝语气沉着,“他等你很久很久了。” 莱戈拉斯的脸上露出难以言喻的表情,不知是震惊还是滑稽,最终他调转眼眸,看向车窗外飞逝而过的树木。 “他的状态不是很好,也许你的到来,能让他熬过这些病痛。”桃乐丝喃喃道,“莱戈拉斯,你不会知道你是多么重要的存在……” 莱戈拉斯不语,他看着树梢上懒散落下的阳光,暗暗地想,‘不知道瑟兰迪尔会不会好好地吃完这顿早饭……’ 不知道他会不会因为自己的离开而沮丧很久,不知道他会不会因为孤独而辗转难眠,不知道他会不会像承诺的那样好好地照顾自己。 莱戈拉斯的心浮浮沉沉,恨不得时光飞逝,再一次睁开眼时,便是三年之后。 车子在一家私人医院门前停下来。 桃乐丝拉着莱戈拉斯的手,走进特护病房。 “亚萨,他来了……”桃乐丝轻声病床上的人说道,“我们的儿子来了。” 莱戈拉斯站 - 分卷阅读47 在病床前,直愣愣地看着病床上的男子。 他显然不年轻了,两鬓早已花白,脸上的皮肤失去光泽和活力,如老旧的皮革一般绷在面颊,沟壑四溢。他的周身插满了各种管子,仪器丝毫不敢懈怠,兢兢业业地维持着他的生命。 他一动不动。 就在莱戈拉斯怀疑他是不是早已死去的时刻,他终于缓慢地睁开双眼,朝他看过来。 他的眼睛是蓝色的,没有任何颜色糅杂的蓝,非常忧郁的蓝。 他抬起右手,像莱戈拉斯探过去。 莱戈拉斯不由自主地握住那只枯瘦的手。 “莱戈拉斯,这是你的父亲。”桃乐丝在他身后轻声说,“他等你太久太久了……” 他的眼神落在莱戈拉斯身上,渐渐地发出光彩,渐渐地露出,“莱戈拉斯,你刚刚回来,有些事情我并不想让你烦心。” “什么事情。”莱戈拉斯追问。 桃乐丝极其为难地看了莱戈拉斯一眼,“你父亲有四位兄弟姐妹,他们……” “嗯?” “他们可能……并不是那么希望……看到你。”桃乐丝立刻补充道,“这些事情就交给妈妈,你要做的只是好好学习,抽空来陪陪爸爸就好。” 莱戈拉斯皱起眉,“什么意思?” 桃乐丝叹了一口气,“莱戈拉斯,你只要相信,我和你是至亲,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你,也是为了你父亲,这就足够了。” 莱戈拉斯长久地望着桃乐丝,看着她眼角细微的纹路,看着她眼中坚定决然的光彩,看着她回眸望向病房的志在必得,在心里微微摇头。 这三年的时光,怕是不那么容易打发。 第38章 (三十八) 瑟兰迪尔坐在一桌冷透了的早餐前,目光虚无地看着一个点,即使早有准备,这样的失去也是能够致人死地的凉薄。 他转动眼眸,看了一眼冰箱上贴着的协议,拿起叉子,将面前的食物一点点塞入口中,稍加咀嚼便大口吞咽下去,仿佛他致力于此,至于吃的是什么,并不那么重要。 “喔,看看是谁回来了!”索林惊讶地站起来,朝瑟兰迪尔走过去,“你不是应该在家里好好休息吗?” 他伸出手,试图碰触瑟兰迪尔被纱布覆盖的面颊,“怎么样了?” 瑟兰迪尔向后退一步,“还好。” “小崽子走了?”索林向他靠近一步。 “嗯。”瑟兰迪尔再次后退。 “喂,我们在跳交谊舞吗?你干嘛一直后退?”索林皱眉。 “我来问问,我应该做些什么?”瑟兰迪尔抱着胳膊,眼神落在索林的脚尖。 “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跟林迪尔做一段时间。”索林思考片刻,用手抚摸下巴上青色的胡渣。 “化妆师助理?”瑟兰迪尔若有所思。 “不不不,我觉得是形象指导,你们一向合得来,是吗?”索林看着他,眼中有笑意,“你知道这是暂时的,我们需要你来做年度主打。” “索林,你知道这不可能。”瑟兰迪尔淡然地指指面颊,“瑕疵,永久的。” “别这样悲观。”索林坐下来,拍拍身侧的沙发,示意瑟兰迪尔坐到他身边,“林迪尔研究过你的情况,只要稍微做一点修正手术,加上一点点化妆,和以前并不会有太大的差别,至少不贴到你的脸上看不出来。” 瑟兰迪尔没有动,“我意已决。” “ok,你自己做决定就好。”索林看了看时间,“我约了客户。” 瑟兰迪尔心领神会地往外 - 分卷阅读48 走。 “等一下。” 瑟兰迪尔回眸。 索林纠结片刻,迟疑地问道,“你是在躲着我?” 瑟兰迪尔露出一点笑意,“当然没有。” “上什么班,你就是不安分。”林迪尔一面整理他的化妆箱,一面絮絮叨叨,“索林给了你三个月的假,原本是希望你脸好了以后高调复出,让大家看看什么是涅槃的凤凰,现在倒好,你没觉得那些小模特和你打招呼的时候,满眼都是怜悯吗?” “没觉得呀。”瑟兰迪尔摆弄着林迪尔抽屉里的细碎亚克力,假珍珠,贝母,以及乱糟糟的鱼线和金属扣。它们在他修长的手指间重新排列,组合,变成和之前完全不同的东西。 “你把这个公司里最重要的机会让出来了,你知道吗?”林迪尔转头看着他,眼里都是怒其不争的无奈。 “嗯哼。”瑟兰迪尔举起手中的小玩意儿,“给你做配饰怎么样?” 林迪尔一怔,接过那串小玩意儿。 简单的材质拼凑,甚至没有刻意研究过形态和颜色。可是它们安静地躺在林迪尔的手心,看起来像某个大牌首饰今年新出的限量款。 “o!”林迪尔看一眼瑟兰迪尔,“你有没有想过你可以做这个?” “嗯?”瑟兰迪尔微微皱着眉,“要是有一把镊子就好了,我可以做一副搭配用的耳环。” 莱戈拉斯坐在特护病房里,这是他第十天来这里,探视时间从之前的十分钟延长到半个小时。 他很少说什么,只是听亚萨絮絮叨叨地说起他的曾经,说起他经历过的苦难,说起他失去的种种,说起他一手建立的金融帝国。 “将来……都是你的……”他这样说着,蓝色的眼眸里都是期许,都是希望,“我的儿子……” 莱戈拉斯看着他,嘴角露出一点些微的笑意,若有似无,他不承诺,也不反驳,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看起来乖顺而温和。 亚萨并不急躁,“你还年轻,需要我来引导和指点,这很重要……” 莱戈拉斯垂下眼眸,似乎在听,似乎没有。 “儿子,我躺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我很着急。”亚萨抬起手。 莱戈拉斯握住他的手,“您在恢复。” “是的……”他叹息一声,“还不够快……” 莱戈拉斯露出微笑,“已经很快了。医生说您今天能够自主进食,我相信您很快就能康复。” “你真是天使……”亚萨喃喃道,“老天不忍心看着我失去所有,所以把你送给了我……” 莱戈拉斯笑容不减。 昨晚。 “妈妈特意做了樱桃派,你尝尝看。”桃乐丝眉飞色舞地端出一盘派,献宝似的端到莱戈拉斯面前,“妈妈很久没有动手做过派了,以前经常被夸赞手艺好呢。” 莱戈拉斯看着那一盘明显烤过头的派,微微皱了皱眉,却依然叉起一块搁进嘴里。 “怎么样?”桃乐丝抱着胳膊,眼神发亮。 大概……狗都不会吃。 莱戈拉斯神色如常地叉起一块色泽和形状都很诡异的派,递到桃乐丝嘴边。 “儿子,我们还是吃法餐吧。”桃乐丝尝了一口,吐出去。 管家很快将餐桌重新布置好,一道道大餐用讲究的瓷器装盘,配合鲜花蜡烛,无论色香味形,都无可挑剔。 莱戈拉斯在桃乐丝的示意下,切了一小块牛排搁进嘴里。 他的动作渐渐慢下来,缓缓地抬起头,望着桃乐丝。 “怎么了?儿子?”桃乐丝诧异地看着莱戈拉斯用一种难以用语言描述的表情看着她,像是质问,又像是控诉,“你不喜欢还是……儿子!” 莱戈拉斯慢慢张开嘴,没有嚼碎的牛肉伴随着满口的鲜血吐了出来。 “奥利弗!”桃乐丝尖叫起来,“儿子,你别吓我!你怎么样了?” 莱戈拉斯用叉子扒开吐出的碎肉,里面赫然有许多细碎而锋利的刀片。 管家小跑着上来,见状也是吃了一惊,立刻喊家庭医生上来。 “夫人。”医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少爷嘴里的刀片都取出来了。有几个伤口比较深,但是没有大碍。” “我知道了。”桃乐丝深呼吸,“奥列弗,这就是你欢迎少爷回家的方式?” “我并不知情。”管家打理的一丝不苟的头发破天荒地落下一绺碎发,“我会彻查此事,给小少爷一个交代。” 桃乐丝嗤之以鼻,“等你查出原因,我们娘俩大概连尸体都凉了。” “很抱歉。”奥列弗低下头去,“无论您相信与否,我都不会是愿意看到小少爷出事的人……” “好了你们下去吧。”桃乐丝打断管家的话,态度粗暴,语气蛮横,“给我一分钟清净!” 房间安静下来,落地窗前厚重的金色帷幔沉闷地铺洒下来,无端端让人觉得逼厌。 “儿子,你不能住在这里。”桃乐丝转过脸,认真地看着莱戈拉斯,“这是你的叔伯们给你的见面礼。” 莱戈拉斯嘴里的伤口经过简单的处理,稍稍止住了血,他忍着满口的腥甜,问道:“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你父亲还没有死呢。”桃乐丝轻哼一声,“他们谁都不敢要你的命,否则,你父亲情愿将家产捐出去,也不会让他们得到一分钱。” “那么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莱戈拉斯的眼神很淡,没有同龄人身处险境的惊慌,也没有露出一丝胆怯。 “你先去巴奈特学校,那里很安全,我会派可靠的人每天接你去你父亲那里。”桃乐丝皱起眉,走到莱戈拉斯的面前,捧住他的面颊,深深望进他的眸子里,“只有他才能保护你,你要让他喜欢你,要让他尽快好起来。只有他重新回到这个家,我们才会有安宁的日子过。” 莱戈拉斯亦端详着她,嘴角弯起的弧度带着一丝嘲讽,全然不像一个15岁少年该有的模样,“所以,我是你得到这个家族地位和财产最重要的筹码,对吗?” “儿子,你怎么这样说?”桃乐丝避开他的视线。 “否则你不会来找我,你不关心我过的怎么样,不关心我的学业,你关心我的样貌,我是不是很像亚萨年轻时的模样?是不是他一眼就知道我是他亲生。”莱戈拉斯眯起眼睛,说下去,“他的妻子和孩子的离世,让你觉得有可趁之机,在他最脆弱的时候,你以女主人的姿态降临,并且告诉他,他还有一个儿子可以期许,然后迫不及待地找到我,无论用什么手段都要让我跟你走……因为这场戏最终能够助你登上后坐的人,就是我。” 桃乐丝冷冷地看着莱戈拉斯,眼里有异样明亮的光泽,她终于揭掉了压抑已久的伪装,狰狞地露出野望,她压低嗓音,恶狠狠地说道,“你是我儿 - 分卷阅读49 子,我们是在同一条战线上的,你应当感。”莱戈拉斯等到隔壁寝室的男孩子走出来,便热情地迎了上去,“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小忙?” 男生打量着莱戈拉斯,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你说说看。” “你看,我有个心爱的姑娘。”莱戈拉斯露出一个羞涩的,略带‘你懂的’的笑容,“我都没有和她说过话,我知道她的推特,可是我又不想让她知道那是我……” 男生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想借我身份弄个小号是吧?” “对对对,最好连你手机也一起借我一下,我可以用我的笔记本电脑和你换着用。”莱戈拉斯热情地挽住他的胳膊,“好处当然少不了你的,一周的物理作业答案加无限充值游戏卡券包怎么样?” 男孩再次推了推眼镜,“一个月。” 莱戈拉斯佯装纠结地思考了半晌,“成交!” 瑟兰迪尔将极小的金属片拼成各色花朵,再用极其细微的珠粒缀出花蕊,几十朵花色形态各异的小花搭配水晶,经过精心的安排,大小,形状,层次渐变,乃至各自的颜色调和,形成了一种奇异之美。 他的手边,各种材质的项链,首饰堆满了桌面,偏黄的灯光之下,他的手指灵巧地穿梭在各个材质之间,将它们排列组合,变成另一样东西。 手机发出震动,提示推特有消息。 瑟兰迪尔迫不及待地打开手机,却失望地发现那并不是莱戈拉斯的推特更新,而是他为莱戈拉斯注册的小号“春天”多了一个粉丝。 瑟兰迪尔看了一眼那个带着眼镜一脸严肃的少年头像,毫不犹豫选了移除粉丝。 不过几秒钟,手机锲而不舍地震动,还是那个头像,不过多了一句留言。 瑟兰迪尔看着那句留言,终于露出一点笑容。 “嘿,我皮痒。” 瑟兰迪尔刚刚点击添加好友,那边便迫不及待地发来留言,“春天先生,有没有空和我聊一聊你最近的情况?” “怎么换了头像名字?”瑟兰迪尔问。 “不方便以大号示人,从此用绰号行走江湖。”莱戈拉斯回到,“请问春天先生,今晚吃的什么?” “牡蛎汤和玉米青豆沙拉。” “麻烦以后的一日三餐连同您身体的一部分,拍成照片私信给我,方便我备案查岗。” “身体的……一部分?” “比如手指,长发,面颊,让我一看就知道是你的。你知道,作弊这种东西不光是大人深恶痛绝。” “你管的真宽!!”瑟兰迪尔发了一个生气的面孔过去。 “我当然要管你,我管着你你都能伤成这样,我不管你你是不是要炸裂成天空中最绚烂的烟火?” “你是不是皮痒?” “……好汉饶命!” 隔着屏幕他都能想到莱戈拉斯抱头鼠窜的模样,瑟兰迪尔笑起来,换了话题。 “你现在在学校?” “嗯,巴奈特附中,估计要关死在这里了。” “是个好学校,伙食和生活方面尤其贴心。”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做饭比你好吃。” “嗯哼,这一点我同意。” “只要你没有打死买盐的……” “你是不是皮痒?” “我皮痒,我自己讲。” “宿舍电话是多少?” “卧槽,这种国家机密怎么能随随便便告诉你?” “莱戈拉斯,你是不是觉得你远在天边我管不了你了?” “不不不,我就算是远在天边只要你眨眨眼我就得滚回来听你差遣啊~” “电话号码!” “这个真不行……”莱戈拉斯的忧伤从字里行间透露出来,“我不能和你有任何明面之上的联络,不过我相信这只是暂时的,我这样聪明绝顶一定会有好办法的!” “你有什么办法?” “等。” 瑟兰迪尔捏着手机,半晌没有说话。 “嘿,耐心一点,会好起来的。你怎么都不问问我,我的新老师怎么样,有没有和同学搞好关系?” “嗯哼,你有没有交到朋友?” “我这样玉树临风潇洒开朗的有为少年,在哪里不是一道风景?” “我突然发现我不是很想和你说话……” ………… ………… ………… 瑟兰迪尔抬起头来的时候发现已经是夜里十点,而细看他们的对话竟然没有几句是正经话,跑题跑的上天入地,横跨上下五千年。 “你该睡了。” “你也是。” “晚安。” “拍一张你现在的照片给我。” “黑灯瞎火的……” “我要确认你很好。” 瑟兰迪尔拍了一张黑乎乎的满是噪点的照片过去。 “嘿,你手边的链子真好看。” “这下满意了?” “实际上我还可以再唠十块钱的……” “睡觉!” “好吧,晚安,吻我。” “晚安。”瑟兰迪尔按掉手 - 分卷阅读50 机,关掉台灯,转身伸个懒腰,看一眼窗外的月色,嘴角有笑容,满足而慵懒。 而他的手机还在桌面上一声接一声地震动,“你没有吻我!……瑟兰迪尔!回话!嘿!你别跑!我知道你没睡!” “不和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事情?”亚萨已经能半靠着靠枕坐起来,身上的管子渐渐少下去,望向莱戈拉斯的眼眸里满是慈爱的宠溺。 “很普通,和一般的孩子一样。”莱戈拉斯摇摇头,嘴角有笑容,“就是学习和运动,偶尔去露营,看看星辰大地。” “你妈妈说你受过伤?也是车祸?”他的眼神中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悲伤和哀痛。 “那是很小的时候。”莱戈拉斯低下头,将剥了皮的橘子一瓣一瓣递到亚萨唇边,“我都不太记得了。” “只要一想到你曾经也这样躺在床上……”亚萨艰难地呼吸,嘲讽地摊开手掌,看着自己身上连接的电线和管子,“我简直……” “都过去了。”莱戈拉斯眨眨眼,神情放松,满怀安慰,“我很健康。” “是的,都过去了……”亚萨揉了揉面颊,“都过去了……” 莱戈拉斯安静地看着亚萨垂下眼眸,沮丧像是兜头浇来的冷水,将他泼洒的狼狈而淋漓,他不时跳动的面部神经似乎还在提醒他,失去是多么可怕。死亡低调的像是一阵风,匆匆吹过那两个孩子年轻的胸膛,成功劝说生命离家出走。 纵使泼天的富贵也换不回消逝的生命。 老泪纵横。 莱戈拉斯从床头站起来,轻轻将手掌落在亚萨花白的头颅上,“别这样……” “我的儿子……”亚萨呜咽,惨痛如垂死呻吟。 “我在这里。”莱戈拉斯那样平静,“爸爸。” 亚萨的哭泣一时间顿住。 他抬起泪眼,细细地端详莱戈拉斯的面庞,灰烬一般绝望的眼眸中渐渐生出希望的生命来,渐渐蓬勃,“是的,儿子……你是我的儿子……” “我在这里。”莱戈拉斯轻声说,手指轻轻拭去亚萨眼角的泪痕,眉眼催生抚慰。 “是的是的……”亚萨深深地吸气,慢慢平复情绪,“我要赶快好起来。” 莱戈拉斯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意义不明的晦暗,随即如雨云散去一般明朗起来,“我该回学校了。” “好的,孩子。”亚萨点点头,“明天见。” “明天见。” 莱戈拉斯回到宿舍,借来的手机叮咚一声,发来提示。 他急忙点入一看。 是一张照片,阳光透过玻璃照耀在铺着碎花桌布的小桌子上,洁白的瓷器上盛有一份火腿三明治,一份蔬菜沙拉,一杯橘子汁,一只手覆在亮银色的餐叉上,从指间到手腕,无一处不秀美。 “春天先生,从你餐点上来看,你今天还得吃下一份零食才能达到2ooo大卡的要求。”莱戈拉斯飞快地留言。 “滚犊子!你想胖死我吗?”那头飞快回复,顺带加一个发怒的表情。 莱戈拉斯笑起来,渐渐大声,眼眸里有奇异的光泽,突破阴霾和冷淡,撞裂矜持和刻板,活生生的快乐自内心迸发,如火焰一般生生不息。 “你摸着良心说,你和甘蔗比体脂率,是不是丧心病狂?”莱戈拉斯飞快打字。 “我摸着良心说,不揍你八百遍难解我心头之怒!” 莱戈拉斯再一次笑起来,快乐从骨骼深处渗透出来,“好汉你要冷静!” 第4o章 (四十) 瑟兰迪尔还想继续怼几句,爱洛斯的电话忽然响起来。 “瑟兰迪尔,来一趟我办公室。” “好。”瑟兰迪尔挂掉电话,给莱戈拉斯发了一句晚上聊,便匆匆超爱洛斯的办公室赶去。 爱洛斯是一个金钱至上主义者。 自从瑟兰迪尔在他面前自残以后,他成了一个小心谨慎的金钱至上主义者。 用人话说就是:以前他为了钱可以不要命,现在既要钱又要命! 他的办公室里找不到一件锋利的物品,连花瓶都改成了古朴轻便的藤编造型,以防万一有哪个人想不开,又在他的办公室血溅五步。 他见瑟兰迪尔进门,急忙迎上去,“来来来,坐坐坐。” “有事儿吗?”瑟兰迪尔微微皱着眉。 “有的。”爱洛斯的笑容殷切,眼神惶恐,“林迪尔给我看了你的作品。” 他拿出几张彩打照片,递给瑟兰迪尔。 那是几对项链耳环套装,很随便地铺在桌子上,却无法掩饰它们特殊的美感,材质和组合都别具匠心,仿佛拥有神秘的力量。 “是我做的,怎么了?” “我是一个经纪人。”爱洛斯在瑟兰迪尔对面坐下来,手指交叉搁在桌面上,“你知道我涉猎很广。” “嗯哼。”瑟兰迪尔狐疑地看着他。 “你有没有兴趣,做高档定制珠宝?”爱洛斯诚恳地望着他,“专门搭配高档服装的那种。” 瑟兰迪尔不说话,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迷惑。 “你是个天才。”爱洛斯循循劝诱,“这些低劣的材质在你的手上变成了艺术品。而林迪尔说你纯粹将这一切当做打发时间的儿戏。这是暴殄天物!瑟兰迪尔,你有一双上帝之手,你可以创造奇迹,而你却打算埋没它们!” “你要我做什么?”瑟兰迪尔垂下眼眸。 “索林的意思是这七年,乃至以后,随你在福克做什么他都会负责到底,那么你愿不愿意利用现在的闲暇,做一个职业珠宝设计师?” “珠宝设计?”瑟兰迪尔眯起眼眸。 “是的,我还是你的经纪人,我会让你红透业界,成为顶尖时尚的标杆!”爱洛斯依旧那样野心勃勃。 “……”瑟兰迪尔的手指拂过面前被打印出的项链,思绪漂浮的很远。 “怎么样?”爱洛斯追问。 “我可以试试。”瑟兰迪尔点点头,“先出几个系列试试水。” 爱洛斯由衷地笑起来,“我就知道,你是最棒的。” 两个月后。 莱戈拉斯顺利通过升学考试,亚萨也出院回家休养。 双喜临门,自然是要大摆筵席的。 大宅灯火通明,金碧辉煌的大厅以巨大的烛台照明,仿佛古老王朝居住的伟大宫廷,华彩中充满精美与庄严的奢侈装饰。 大厅里人声鼎沸,女宾们如蝴蝶一般翩然而至,男宾略显矜持,眼神中却也充满好奇,好奇与亚萨突然冒出的儿子。 莱戈拉斯在更衣室里坐着,百无聊赖地把玩着领结,眼神落在精心挑选配饰的桃乐丝身上,她很重视这一次的出场,是否能得到家族的认可,是否能得到亚萨的重视,这显然是一次绝佳的契机。 “儿子,你觉得那个颜色比较好看?”桃乐丝拿出两枚耳环,比在 - 分卷阅读51 自己的颊边。 “墨绿色的。”莱戈拉斯露出笑容,“和你的裙子很配。” 桃乐丝露出笑容,轻轻摸了摸莱戈拉斯的脸蛋,“好儿子,眼光像我。” 莱戈拉斯站起来,“我去外面看看。” 桃乐丝收敛笑容,“别跑远,你知道的。” 莱戈拉斯点点头,正了正衣襟,顺着楼梯走下去,拐到一个角落,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推特。 春天先生发来一张图片。 只有半张不算太清晰的面颊,下面的留言是:手术完成,疤痕修复的不错。 莱戈拉斯露出一点笑容,眼中有柔软的爱慕,像潮水那样生生不息,他闭上眼睛拇指轻轻滑过手机屏幕,想象着瑟兰迪尔面颊上柔润的触感。当他再一次睁开双眼的时候,那样温存的眼神已然消失尽怠,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决然的肃杀。 身后的喧哗声突然加大,莱戈拉斯把手机揣进兜里,朝着大厅中心走去。他的脸上有笑容,天真而活泼,蓝色的眼眸似一汪清泉,一眼就能看到底,没有忧虑,也没有晦涩,就像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年那样。 “我的天哪,来,姑姑抱抱。”一个穿着入时的夫人朝他紧走过来,伸开双臂将他抱紧,“我可怜的孩子,我的小心肝……” 莱戈拉斯屏住呼吸,以抵抗那无孔不入的香水味。 “你要吓到他了。”亚萨坐着轮椅,身上的定制西装穿的一丝不苟,被管家推着前来解围。 “这是你姑姑。”亚瑟握住莱戈拉斯的手腕,眼神里都是温柔的疼爱,“她念叨你很久了。” “姑姑。”莱戈拉斯乖巧地喊道。 “这样吧,等宾客走了,咱们兄妹一起吃个饭。”姑姑拿出手绢,擦了擦眼角,“我简直恨你的禁令,我们是至亲,你却不允许我们来探视你。” 亚萨笑起来,眼神里却透出一丝冷光,“我怕你们忧思过度,毕竟我随时可能死掉。” “胡说。”姑姑剜了他一眼,“你才是想的太多了。” “亚萨不是故意的。”桃乐丝自他们身后款款而来,“他是怕你们担心。” 莱戈拉斯注意到姑姑的眼角略微一颤,滑过一丝不屑。 “说的是,亚萨心思最细。”姑姑转过脸来,笑靥如花,“你今天真漂亮。” “姐姐才是呢。” 莱戈拉斯被亚萨握着手腕,抛开母亲和姑姑的寒暄,在人群中穿梭,亚萨向他的亲朋好友隆重地介绍自己的小儿子,面容中满是得意与期许。 宴会持续到夜里,宾客纷纷散尽。 亚萨又吩咐管家重新安排一桌夜宵。 莱戈拉斯这才看清他的叔叔伯伯们。 一脸尖酸相的是大伯,漆黑的眼袋挂到面颊上的是二伯,眼神犀利言谈刻薄的是小叔。以及方才见过面的姑姑。 几位女眷叽叽喳喳地探讨最新的时尚走向,男人们寒暄几句便沉默下来。 “这是莱戈拉斯,我的小儿子,也是我唯一的儿子。”亚萨一直没有松开莱戈拉斯的手腕,“你们是长辈,希望和我一样爱惜这个孩子。” “哟,哪能不爱惜呢?”小叔叔笑了起来,“你这话说的,不知道从何听起了。” “那是亚萨觉得我们这样的手足,不值得信赖,你听不出来吗?”二伯接口,“都叫你少玩一点,多学一点管理,你又不听。” “怎么又说道我身上了?”小叔抓起叉子,没好气地插着面前的牛排,“好像我是那个最不值得信赖的家伙一样。” “好了,吃饭!”大伯喝止。 莱戈拉斯看一眼桃乐丝,慢慢地将牛排送进口中。 “当啷!”铁器击打陶瓷的声响那样刺耳,人们都安静下来,朝着莱戈拉斯望过来。 “儿子,你怎么了?”桃乐丝面颊的血色悄悄褪去,“儿子,你别吓唬我……” 她跌跌撞撞地站起来,朝莱戈拉斯跑过来。 莱戈拉斯用手捂住嘴,无助地看一眼亚萨。 “莱戈拉斯,你怎么了?”亚萨急切地问道,“怎么了?” 有血从他的指缝里溢出,一点一滴落在洁白的瓷盘上。 “儿子!”桃乐丝尖叫起来,扑到莱戈拉斯面前,小心翼翼地拿开他的手。 莱戈拉斯将嘴里的牛排吐出来,连带一口鲜血,触目惊心地落在瓷盘上,“妈……” 他只说了这一个字,便闭上了嘴。 桃乐丝的眼泪一串一串向下滑落,目光惊恐而无助,那样情真意切的慌张与茫然,那样切肤之痛的惊惧与惶然,在她脸上一一上演。 “医生!”亚萨的怒吼响彻整个大厅。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呆了,直到亚萨吼出声才醒悟过来,纷纷朝着莱戈拉斯聚拢。 “这孩子怎么了?” “怎么好好的流这样多的血?” “你哪里疼,能不能说话?” “走开,都让开!”亚萨竭力护着莱戈拉斯,“让医生过来!” 医生取出第四片碎刀片搁在手术盘上,“已经清理干净了,大的伤口也已经缝合,这几天不能吃热食,不能咀嚼。” “奥列弗!”亚瑟坐在那里,深深地吸气,面色如暴风雨将至的天空一般阴沉,“你怎么检查的食物?” 管家垂手而立,“老爷,所有的食品都经过严格的检查,我保证这份牛排在上桌之前并无异常。” “那这刀片是怎么回事?它长了脚?知道自己跑到我儿子的餐盘里?”亚萨咆哮起来,怒火如焚。 奥列弗深深地低下头,“我会彻底调查此事。” 亚萨的恼怒并没有因为奥列弗的保证而消融几分。 莱戈拉斯把手搁在他的手背上,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我……没事……也许是……意外……” 桃乐丝轻声啜泣,“哪里有什么意外,这就是有人看不惯我们母子,看不惯你父亲疼爱你,要用这种方式警告我们。” “谁敢!”亚萨的眼眶微微泛出一圈嗜血的红,“谁敢打你们的主意,那就是不想活了!” 桃乐丝苍白的嘴角掠过一丝笑意,紧接着啜泣出声,“我把这孩子带回来就是个错误,他还不如在外游荡,虽然贫穷,也好过天天遭人算计。” “天天?”亚萨不可置信地抬起头。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桃乐丝擦擦眼泪,轻轻抚摸莱戈拉斯的短发,“他回来不久就遇到过这样的事……” 亚萨沉默下去,良久,他终于抬起头,“奥列弗,你仔细查一查今天的餐饮,究竟有谁能接触到。” 奥列弗低头应下。 第41章 (四十一) 夜深人静,亚萨的书房亮着一盏昏黄的阅读灯,照亮他面前一小块深灰色的厚重地毯。 书房的纵深不大,几面墙壁做成嵌入式 - 分卷阅读52 书架,叠满了大部头的古书,在昏黄的灯光下俯视着这个沧桑的中年人。 “老爷。”奥列弗推开门,轻手轻脚地走进来。 “说吧。”亚萨低沉地开口,“怎么回事。” “三个月前,小少爷刚回来的时候,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奥列弗垂着手,恭恭敬敬地答道,“当时我调查过所有能接触少爷餐饮的仆从,每个人都自称冤枉,表示对刀片的事并不知情,也没有接触过任何府邸之外的人。我解雇了他们,并一直派人跟踪他们的动向和收入情况。”奥列弗递上一张单据,“这个女仆在一周前收到一笔不小的款项,可是款项来源是虚伪身份,没能查明主使者。” 亚萨沉吟片刻,“任何数据变动都有终端,钱不会凭空而至,即使来源造假,也能查到蛛丝马迹,奥列弗,你没有尽力。” “老爷说的是,一周前您刚刚出院,我一时无法分身,没有接着调查此事。”奥利弗把头垂的很低,“是我失职。” “你是认为我能回来,家里就不会再出这样的事。”亚萨摇摇头,“我也这样认为,我还活着呢,他们不至于这样嚣张……” 他的眼神在灯光之下尽显疲惫,轻轻拍了拍不算灵便的膝盖,自嘲地露出一点笑意,“我老了,他们不再敬畏我。” “老爷,您正直壮年。”奥列弗打断亚萨的叹息,“不过今天的事……” “你有头绪。”亚萨的目光追过来。 “女仆说,开席之前桃乐丝夫人检查过每个人的餐点。”奥列弗眼眸低垂,不带任何感情倾向地叙述道,“如果小少爷的牛排被人做过手脚,她不会不知道。” 亚萨眯起眼,嘴唇绷成一条直线。 “老爷?” “你认为是她?”亚萨的嗓音很干。 “诚然,桃乐丝夫人和小少爷的感情可能并不如看上去那样亲热,可她毕竟是生母,不会做危及少爷生命的傻事,但是,假设这次刀片事件,她事先知情却不加阻拦,可能是有她自己的目的。”奥列弗说完,安静地站在一旁。 “是啊,”亚萨哼笑一声,“拿孩子来争夺权力和地位,自古便是如此。” “您会考虑给她名分吗?”奥列弗的疑问显然超出了管家的身份,他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府邸若有喜事,也是好事。” “哼……”亚萨弯起嘴角,表情冷漠,“当然,我当然会娶她。” 奥列弗眼中掠过一丝晦涩,迅速平静下来,“为了少爷?” “莱戈拉斯还是个孩子,我不能让他顶着私生子的名头在家族里抬不起头来。”亚萨点点头,“他是无辜的。” “是的。” “奥列弗,”亚萨抬起脸,严肃地望着管家,“我仅有这一个孩子,我要他顺利地长大成人,接受我全部的心血和财富,我要保证他完好无损地活下去。” 管家看着主人,目光滑过他每一丝皱纹和白发,最终郑重地点头,“是的,老爷。” 卧室没有开灯,莱戈拉斯含着冰块,懒散地仰躺在沙发上,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外界的光芒,整个屋子黑如一场噩梦。 门口有轻微的响动。桃乐丝身上特有的鸢尾花和百合的香味飘散在空气里。 “你可真有胆子。”她的声音里有嘲讽的笑意,“也不怕你爸爸查出来。” 莱戈拉斯含糊地回应,“我听不懂。” “得了吧莱戈拉斯,”桃乐丝在他身边坐下来 ,矜持而娇贵,“我怕有人毒死你,每一道菜在上桌之前我都检查过……” 莱戈拉斯呼吸微微一凝,随即问道,“那又怎样?” “没有刀片……”桃乐丝笑起来,“根本没有人动过手脚,好儿子,你是怎么把刀片放进餐盘里的?” “我没有放过,”莱戈拉斯懒洋洋地回答,“也没有人能证明我动过手脚,不过妈,你是最后检查过餐点的人,你说我爸会怎么想?” 桃乐丝柔软的身躯一僵,语气阴寒,“你把我都算计进去了?” “我没有,”莱戈拉斯坐起来,伸手揽过桃乐丝的肩膀,“我不知道你会替我检查食物,说起来,你这样关心我的死活,真是谢谢啊。” “你这个死小孩!”桃乐丝愤怒道,“以后这种事情能不能事先和我通个气?” “我妈冰雪聪明,演技无懈可击,你看我爸看你的眼神都是安抚和痛惜,后位指日可待啊。”莱戈拉斯露出一点笑意,“我没有别的意思,我爸前天和我说,他不希望我住校,可我不想住在家里。” “就为了这个?”桃乐丝冷冷地问。 “就为了这个。”莱戈拉斯耸肩,“我爸一定清楚直观地知道了我不想住在家里的难处。” 桃乐丝冷笑。 “妈,我和你不一样,我只想过自己的生活。”莱戈拉斯握着她柔软滑腻的小手,“当然,如果有人执意要阻拦或者破坏,那可不能怪我。” “我不管你想怎么生活。”桃乐丝抽回手,“在我没有得到正式身份和遗产继承权之前,别自己找死。” “生活这样好,我怎么舍得死呢?”莱戈拉斯靠着桃乐丝的肩膀,“我牙疼的厉害,你不帮我叫医生?” 桃乐丝沉闷地吐出一口浊气,按亮面前的台灯,捧起莱戈拉斯的脸示意他张嘴,啧啧叹息,“你可真下得了狠心,牙床都烂了……” 莱戈拉斯的眼神平淡,神情冷漠。 “我去拿一点止痛药粉,含在嘴里一会儿就能止痛。”桃乐丝松开手,转身离开。 莱戈拉斯又躺回沙发上,安静的仿佛睡着一般。 忽然,他掏出手机,飞快地打下一行字。 “我牙疼,疼得厉害。” 不过片刻,那头回复。 “怎么牙疼了?我记得你没有蛀牙呀,这几天是不是玩命吃糖了?找个冰块含在嘴里,看看能不能行,还疼就叫你妈陪你去医院挂个急诊,扑热息敏能缓解牙疼。” 莱戈拉斯露出一点笑意,“实际上我有更好的办法。” “什么办法?那些偏方不要乱试啊。” “不是偏方,但是包治包灵。” “说来听听。” “你吻我一下,我就不疼了。” “……我都多余理你。” “别不理我呀,我疼着呢。” “喊你妈吻你去!” “嗯~酸~你嫉妒她!” “办法我都给你想了,该怎么办你也知道了,别给我胡搅蛮缠。” 桃乐丝推门进来,拿着药粉洒在莱戈拉斯的伤口上,“早点睡,伤口好的快。” “嗯哼。”莱戈拉斯眨眨眼,“晚安。” 桃乐丝睨他一眼,脸上没有什么笑容,或许是厌倦了伪装,只简单地弯了弯唇,按掉台灯,“晚安。” 桃乐丝刚刚关上大门,手 - 分卷阅读53 机便低低震动起来。 “怎么样了?好点没有?”春天先生发来私信。 “都说了你吻我一下就好。”莱戈拉斯露出蜜糖样的笑容,“要不你躺好,我来吻你也可以。” “滚犊子!” 莱戈拉斯在黑暗中低低地笑出声来,或许这个药粉真的有效,嘴里火烧火燎的疼痛收敛了很多。 “嘿,瑟兰迪尔。” “干什么?” “你学个跆拳道怎么样?” “不怎么样!你想累死我吗?” “我打算开始学散打加拳击了,特别正宗的那种。” “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下次皮痒你连我的边都摸不到了哦。” “……” “我想亲就亲了哦~” “老子去学降龙十八掌!” “……” “拍不死你!” “好汉饶命……” 莱戈拉斯蜷缩起来,笑个不停。 那笑声如此快活,是发自心底的舒坦与放心,直到笑出眼泪来,笑声渐渐低落下去。 “我好想你……”莱戈拉斯的拇指停留在发送键上,犹豫片刻,一个字符一个字符地删除,“我爱你……”删除。 叹息声幽幽地在喉头滚动,他终于发出了这一条信息,“今天的月色真美。” “牙不疼了?” “好多了。” “嗯,早点睡吧。” 瑟兰迪尔打开电脑,查询到本市成人跆拳道馆的地址,郑重地记录在记事本上。他望着笔记本发了一会儿呆,回头去看他的办工桌。 桌面上摆满了设计图纸,零碎的金属配件,一盒一盒的珍珠宝石,琐碎而杂乱,莱戈拉斯的相框搁在那里,兀自对着镜头微笑,那微笑如此明快,让人不由自主跟着上扬嘴角。 瑟兰迪尔的手指探过去,轻轻抚摸相框,“晚安,莱戈拉斯。” 第42章 (四十二) 莱戈拉斯如愿以偿成为住校生,每周末回家一次,扮演天真无邪阳光小少年,父慈子孝,母亲温婉端庄,简直羡煞旁人。 莱戈拉斯揉了揉笑的僵硬的面颊,习惯性摸手机,裤袋里空空荡荡,当然,人家的手机也不能老是借给他用。 至少要有两天联系不上,莱戈拉斯烦躁地在屋子里转了个圈,拿起棒球手套把玩半晌,又丢回桌边。 “怎么了?心神不宁的?”桃乐丝推开他的房门,“你父亲在找你。” 莱戈拉斯对她笑,“我马上过去。” 桃乐丝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带上房门。 “儿子,”亚萨已经能行动自如,原本晦暗的面色也变得富有生气,他目光炯炯地望着莱戈拉斯,“我有事情和你商量。” “您说。”莱戈拉斯挨着他坐下来,乖顺而有礼,蓝色的眼眸清澈见底,天真的不见一丝尘世的烦恼。 “我和你妈妈……”亚萨看一眼身边的桃乐丝,后者对他报以最温柔的笑容,“我们打算补一场婚礼……” 莱戈拉斯眼神一动,慢慢地展开笑容,“好啊!” “你也觉得很好?”亚萨温和地拍拍他的肩膀,“我还怕你觉得我们老不正经。” “怎么会!”莱戈拉斯的乐的神采,“我真替你们高兴。” “我就说他会开心。”桃乐丝笑起来,“实际上简简单单也很好,你爸爸非要大操大办。” “当然要隆重!”莱戈拉斯站起来,“地方挑了吗?是去教堂还是海岛?” “就在家里。”亚萨望着他快乐的模样,露出欣慰的笑容,“场地够大,布置成什么风格都可以,你和妈妈商量商量。” “哦耶!”莱戈拉斯举起拳头,像一个普通的初中生那样兴奋不已,“妈,来一场霍格沃兹风格的婚礼怎么样?” 桃乐丝脸色大变,“臭小子,你妈多大岁数了?要办你自己娶媳妇的时候办!” “哦不行?那漫威风格怎么样?爸爸可以来一发万磁王~妈,你就魔形女吧!”莱戈拉斯急忙躲到亚萨身后,逃避桃乐丝含嗔带怒的追打。 “好好商量,你别打儿子!”亚萨一面拦着桃乐丝,不让她动手,一面含笑问莱戈拉斯,“儿子,万磁王你爸爸是厚不住了,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点子?” “有啊!”莱戈拉斯搂着亚萨的脖子,“你扮演雷神,妈妈扮演洛基!” “这是结婚还是spy啊?”桃乐丝气的直翻白眼。 “妈妈不喜欢我的点子。”莱戈拉斯笑嘻嘻地说,“爸,你说咱们怎么办?” 亚萨沉吟片刻,“儿子,把你的想法都列出来,我挑一个!” “亚萨,你明明知道这孩子玩心重,还要把这样重要的事情给他胡闹。”桃乐丝嗔怪道,眉眼之间都是如丝般的娇俏。 亚萨笑容温柔,眼神落在莱戈拉斯的面庞上,“年轻人的点子,总是活力满满,和他一起胡闹,我也觉得精力十足,放心吧,儿子会有分寸的。” 莱戈拉斯露出一丝坏笑,得意地冲桃乐丝抬了抬眉毛。 于是亚萨的第二次婚礼做成了迪士尼风格,亚萨穿着一身中古骑士装骑着骏马,跟在一群打扮成士兵的快活半大小伙子后头,准备迎娶新娘。 桃乐丝穿着梦幻粉色的公主服,看着布置的和童话城堡一般无二的房间,来回奔波忙碌仿佛直接从中世纪穿越而来的仆人,恨不得当场拧死莱戈拉斯。 “你是不是故意的?”桃乐丝把打扮成女巫的化妆师和满地乱跑的小精灵花童轰出卧室,对着莱戈拉斯怒目而视,“知道我多看重这场婚礼吗?你硬是把我的梦中婚礼改造成了童话剧!外面的人怎么嘲笑我你知道吗?” 莱戈拉斯穿一身小王子的行头,笑嘻嘻地拿起一朵鲜艳的玫瑰,缀在桃乐丝颊边,“多美啊,哪里不好了?” “你以为这是儿戏吗?”桃乐丝一把扯掉玫瑰,气急败坏地用水晶高跟鞋碾过去。 “儿戏?”莱戈拉斯的笑容渐渐淡了,“就算是吧,你也没有多爱我爸,他也没有多看重你,权当是利益之下的一场儿戏吧。” “你!”桃乐丝细细描绘的五官在细腻的粉底下微微抽搐,良久才强装镇定地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很好,莱戈拉斯,我的婚礼是试探你在亚萨心目中地位的试金石,现在你满意了?” “还可以,你知道,我还是个处于中二期的小孩子,哪里懂什么体面和威仪,我就知道这样有趣,别致,好看。”莱戈拉斯轻描淡写地看一眼桃乐丝手指上硕大的戒指,“再说了,我爸不是补偿你钻戒了吗?世界上独一无二,55克拉,配梦幻公主再合适不过,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桃乐丝脸色稍霁,“那是我应得的。” “是啊,”莱戈拉斯凑近她,手指划过她 - 分卷阅读54 的面颊,替她把一丝不苟的发丝拨到耳后,在她耳边喃喃道,“为了得到更多,您可要千万注意,别让我死了……” 桃乐丝眼里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晦涩,一把打掉莱戈拉斯的手,“说什么呢?大喜的日子,说什么死不死?那群老不死都活的好好的,怎么能轮到你!” “是谁放的刀片?”莱戈拉斯低垂眼眸,把玩着桌上的玫瑰花。 “怎么?”桃乐丝终于抿出一抹笑意,“你爸爸不肯告诉你?” “我没有问。”莱戈拉斯一瓣一瓣扯掉玫瑰的花瓣,“他也没说。” 桃乐丝点点头,“你那个不成器的小叔叔干的。” “是吗。”莱戈拉斯笑起来,一扫之前的阴霾,笑的天真无邪,“妈妈,你会帮我报仇的,对吧?” 桃乐丝几乎咬碎一口银牙。 瑟兰迪尔劈碎一块木板,脚踝微微发麻,他停下来,听教练唠唠叨叨地纠正姿势。 下意识将目光落在茶几上安静如鸡的手机上。 莱戈拉斯的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三天前,是他原本注册的账号发出的推送,配了一张迪士尼城堡的照片,“很期待童话一般的婚礼,嘿嘿嘿。” 没有前因,没有后果,完全摸不透他的用意。 瑟兰迪尔慢慢地坐下来,宽松的跆拳道专用的衣服略微宽松,氤氲着汗气。周遭不时响起呐喊和肢体击打的沉闷声响,他微微皱着眉,试着给莱戈拉斯的小号发一条消息,“最近忙什么呢?” 石沉大海。 瑟兰迪尔抿了抿唇,压抑不住心头的失落。 “你好。”一位女士在他身边坐下来,“我是新来的,教练都不太愿意带新人,你有没有空指导一下我的姿势呢?” 瑟兰迪尔的目光落在这位女士的面庞上,“我也是个菜鸟。” 女士笑起来,弯弯的眉眼很讨人喜欢,“这样啊,那要不要和我一起组队练习呢?” “很抱歉,我家里管得严。”瑟兰迪尔报以歉意的微笑,“不让我对美丽的女士有太多的接触。” 女士的笑容略微僵硬,随即笑的越发灿烂,“ok,你家那口子真是小气,打扰了。” 瑟兰迪尔看着女士离开,不着痕迹地叹息,又发出一条留言,“我拿到红带了。” 他攥着手机等了很久,眼神寂寞而空泛。诚然他的生活如此紧凑,几乎找不出闲暇的光阴,可是他依旧在这样忙碌的时光里寂寞如雪。 手机终于震动起来,他急忙低头去看,却是爱洛斯的短信。 “首轮发售效果空前,你可以准备开发布会了。” 这应该是一个好消息,瑟兰迪尔的嘴角微微一翘,简单地回复,“好的。” 手机再一次震动,瑟兰迪尔低头看去,蓦然露出惊喜的笑容,眉眼之间都是鲜活生动的快乐,如阳光普照,将一切阴霾一扫而空。 “哦呀,那我再也不能皮痒了~” “这几天忙什么呢?” “我爸妈他们的婚礼。我设计的。”莱戈拉斯发来一张照片,上面的一家三口颇有梦幻色彩,一位中年骑士拥着一位打扮的宛如少女的梦幻公主,二人之间半蹲着一个头戴王冠嬉皮笑脸的小王子。 背后的烟火如焚,照亮整片夜空。 “真美。”瑟兰迪尔顿了顿,“那是你父亲?” “是的,他是我父亲。”莱戈拉斯回复道,“你别难过啊。” “他看起来很可靠,这样胡闹的点子也由着你,一定很爱你。” “是的,他就我这么一个儿子,现在正在考虑能不能买下我的学校以便住进学校里陪我上学。” “……” “喂,你想什么呢?” “我大概买不起学校。” “你买学校干什么,学校里都是思春期少年少女,见了你还不和狼见了肉似的。你是要s打狗用的那枚肉包子吗?” “滚!” “你看,我父亲的位置被人占了,这辈子是不会让出来了,我伴侣的位置还空着,你要不要考虑考虑先占了再说?” “不考虑谢谢。” “很好,这是我第49次告白失利,我要找根面条上吊去。” “滚犊子!” “瑟兰迪尔,我爸妈要去度蜜月,我作为大号人形电灯泡随行,这段时间可能不能联系你。” “嗯。” “但是你的日常不能断,记得每天上传伙食的照片,我要审核,不通过的一律扣分,学期末结账,你扣几分,我的数理化扣几分。” “你是不是皮痒?啊?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在你面前就管不了你?” 手机静默半晌,终于有了回音,却不是那句溜须拍马的“好汉饶命”。 “你当然管的了我,我等你管我一辈子。” 瑟兰迪尔沉默着,最终回复一句,“你的人生,需要你自己走完。” “很好,第5o次表白被拒,你等我找找房梁在哪儿,我去上吊……” “滚犊子!” 第43章 (四十三) 米兰的街头熙熙攘攘,拜时装周所赐,满大街都是来觐见时尚大魔头的记着和参加发布会的名模以及低调的富豪。 瑟兰迪尔按动手机的开关,在屏幕明明灭灭的闪光中沉寂无声,莱戈拉斯已经超过三个月没有更新一条动态,而他发过去的所有信息都石沉大海。 在这之前,莱戈拉斯的信息已然稀落,偶尔留言,也是叮嘱他注意身体,按时吃饭,却再也不提告白或者相见。 之前撒泼打滚的胡闹一去不复返,干脆的连一个顿都不打。 他们之间像两条交叉的射线,似乎注定要渐行渐远。 瑟兰迪尔隐约知道,那样的快乐的时光会渐渐减少,最终只剩只言片语的问候,然后趋于静默。莱戈拉斯会有他的生活轨迹,和他再无交涉。 儿时的执着和梦想,最终都抵不过时间的摧残,故事大抵如此,在在如是。 当预言降临,每一条都不幸命中的时候,他平静而坦然地接受了,实际上他本就没有时间悲伤,他的设计渐渐走上国际道路,却极少批量生产,只接达官显贵的订单,纯手工定制,预约排到几年之后,爱等不等。 每一天的光阴都在画草图和缝纫编织中度过,他什么都不去想,仿佛这样,便会痛的少一些。唯独午夜梦回时刻,面颊上留有悲伤的足迹,提醒他,他从未忘记,却无可奈何。 他看一眼日期,距莱戈拉斯回到母亲身边,已经两年过了大半。 三年之约,看样子是无法兑现了。 瑟兰迪尔自嘲地弯起嘴角。 他曾经不止一次去到过巴奈特私立学校,在三米高的围墙下徘徊,想象着他们之间是不是仅只有这一墙之隔,是不是他高呼一声他的名字,那头就会有激动的回音 - 分卷阅读55 。 他走不进这高墙,他不是莱戈拉斯的监护人,没有探视的权利。 他像一抹孤魂,在墙角游荡,一遍一遍地呢喃他的名字。 那种赤裸裸的悲伤沉淀下来,随着血液游走在每一寸肌肤每一根骨节之下。 他从晨光乍现等到暮色初起。 他等不到。 “你在等什么呢?”爱洛斯催促道,“到你上台了。” 瑟兰迪尔抬起头,眼神寂寞地滑过落地窗,窗外的天空蓝的像一个谜。 “不能让他们久等。”爱洛斯劝到。 瑟兰迪尔终于站起来,飞快地打下一行字。 “我在米兰,大约能拿到这一季的大奖。” 照例没有回音。 他叹息一声,跟着爱洛斯走出房间。 媒体和狂热份子趋之若鹜,闪光灯此起彼伏。 瑟兰迪尔跟在爱洛斯的身后,被数名身材魁梧的保镖夹着,艰难地向前。 莱戈拉斯躺在病床上,窗外的天空蓝如梦幻,他寂寞地望着窗外良久,“妈,电视好吵。” 桃乐丝按低音量,言语里满是不耐,“米兰时装周,我去不了,你总得让我看看吧。” “下面我们看到的是高级珠宝设计师瑟兰迪尔先生,我们能听到尖叫声,是的,据我所知他曾经是平面模特……” 莱戈拉斯猛然被这四个字蛰中,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他转过脸来,直愣愣地望着电视屏幕,“你把声音调大一点。” 桃乐丝皱了皱眉,还是调大了音量。 莱戈拉斯终于看到那个魂牵梦绕的身影,渐渐地出现在屏幕里。 高挑的男人,行走的姿态如同名家雕塑一般,那种美是摧毁性的,劈头盖脸而来,容不得喘息,在第一时间便夺去所有人的注意力。 莱戈拉斯屏住呼吸,细细地去看他的眉眼。 三年不见,他眼神里没有了当年的从容傲然,只剩一抹冷淡的灰,在眼底浮沉。仿佛有悲伤,隐藏在他鼻翼和嘴唇间的阴影里,不为世人所知。 “您今年的作品有什么特殊意义吗?”记着费力地递出话筒,在人群中艰难地发声。 “它不完美,可是,谁没有遗憾呢。”他低声说完这句话,闭口不言,再多的提问也无法让他多说一个字。 谁没有遗憾呢? 莱戈拉斯艰难地弯了弯嘴角,心肺掠过钝刀拉扯的疼痛,眼眶热辣,有滚烫的液体即将决堤,又被他强压下去。 瑟兰迪尔,你的遗憾是什么?我吗? “他的作品最近被炒得很厉害,据说定制已经排到五年以后了。”桃乐丝轻哼一声,眼神不屑地望着那个高挑的身影,“现在的时尚圈,什么人都能混呐。” 画面转到几位顶尖模特身上,话题也从瑟兰迪尔的新作转到了某大师的新品,莱戈拉斯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手心里都是汗湿。 “你有没有和他联系?”桃乐丝看他一眼,“说不定还能帮我的姐妹插个队。” 莱戈拉斯摇摇头,低垂的眼帘看不出情绪,“我都快要忘记他是谁了。” 桃乐丝笑起来,眼中的娇俏风流不减半分,却越发显得刻薄,“是吗?你可真是越来越冷血。” 莱戈拉斯也笑,眼神轻飘飘地落在自己打着石膏的左腿,手术到现在已经过去五天,这条腿仿佛木头一般毫无知觉,“我小心到这种程度,还是被算计去,如果不把心思集中一点,早晚不知道怎么死的。” “怎么会呢?”桃乐丝漫不经心地端详着她新作的美甲,裸粉的颜色,衬的她的小手越发柔嫩,“你爸爸还活着,他们也不是很针对你。可是你硬要动他们的根基,那就怪不得他们下狠手了。” “所以咯,趁我爸还能镇得住场子,我得想办法把他们淘汰出局。”莱戈拉斯看了看手表,“奥列弗大约能找到小叔叔私下贩卖标底的证据了。” “你这孩子。”桃乐丝眯起眼,告诫之意明显,“才多大就要兴风作浪,也不怕哪天横死街头。” “你和爸爸都不会让我死的,对吧?”莱戈拉斯示意桃乐丝给他拿水。 桃乐丝拿起水杯,递到他的手中,“我是无所谓,你死不死,对我的影响几乎为零。” “妈,你这叫过河拆桥。”莱戈拉斯喝一口水,眯起眼,“我累了,想睡一会儿。” “那我先回去,过一会儿你爸爸会来陪你。”桃乐丝站起来,厌烦之意溢于言表,她对社交有无限的渴望和挥洒不完的热情,可是莱戈拉斯住院,她便哪儿也去不了,“明天你爸爸出差,我让奥利弗来照看你,没事别给我打电话。” 莱戈拉斯耸肩,“随便你。” 手机嗡的一声响,莱戈拉斯迫不及待地拿起手机,却猛然记起,他早就将账号删除,手机也物归原主,他收不到瑟兰迪尔的留言。 “小少爷,老爷晚十分钟到,问您想吃什么。”奥列弗发来短信。 莱戈拉斯回复,“随便什么,我都可以。” 一个简单的“是。”之后,手机变安静下来。 莱戈拉斯轻轻揉着太阳穴,这三年的绸缪一一自脑海闪过。 从自保到反击,从被动到主动,他每一天都活在刀尖之上,连巴奈特学校都不那么安全,他因为饮食不慎送过急诊洗过胃。因为高空坠物砸伤过肩膀,因为“意外”校车被私车追尾而脑震荡,大大小小的校园冲突数不胜数,他凭借着过人的体格和反应能力一次次死里逃生。每一天睁开眼睛都要感谢上天眷顾,让他还有新的一天可以期待。 他再也不敢联系瑟兰迪尔,不敢将他暴露在风口浪尖,不敢和他有任何接触。每每思念到刻骨,也只能默念他的名字,想象他微笑的模样,硬撑过去。 这样的日子,他过够了。 莱戈拉斯的视线落在窗外湛蓝的天空之上,一抹阴寒的笑意慢慢爬上他的嘴角,他仿佛看到那庞大的府邸沦为战场,每一个穿梭其中的人都背负着满身的鲜血,如若你不吃人,自然有人来吃掉你。 “谁没有遗憾呢?”他喃喃自语,“我不会成为你的遗憾,所以,你要等我……” 第44章 (四十四) 有点哀伤,大招未出,放心食用 瑟兰迪尔站在别墅的阳台上,孤单地朝着远方看去。 晚风吹佛花瓣,空气里有花草的清甜。院子里的花开了大半,他很少伺弄,一律交给做清洁的阿姨打理,那些姹紫嫣红如何争奇斗艳,在他眼里不过平常。 这两年他如何成为传奇,一跃成为时尚界炙手可热的名家,他本身并不关心,爱洛斯和索林自然会为他打点好一切,他只负责创作。 他的作品高贵,出离且冷,人们以为那象征着巨富阶层人的空虚。 没有人知道那是他对自己的哀悼。 - 分卷阅读56 哀悼与泼天的富贵也换不回的家长里短,不离不弃。 瑟兰迪尔点燃一支烟,却没有吸上第二口。 暮色渐浓,倦鸟归巢。远处有汽车的轰鸣,忙碌了一天的人都回到家里,幼子爱妻相迎,让他羡慕不已。 门口有细碎的声响,爱洛斯的声音带着一丝讨好,在门外响起,“瑟兰迪尔,这位小姐有提前预约,要订做首饰。” 瑟兰迪尔按灭香烟,慢慢地踱到他的桌子前坐下,“让她进来吧。” 一位年约十五,六岁的少女忽闪着明亮的眼眸,好奇地朝他看过来,“你就是瑟兰迪尔?” “我就是。”瑟兰迪尔点点头,神态温和,眼神宁静,“坐吧,想要什么样的首饰?” “我有一个舞会要参加。”少女点点头,坐在他的对面。笑容温柔而明媚,带着少女特有的爱娇,可爱的像一只小白兔。 “打算配什么颜色的裙子?”瑟兰迪尔被她明媚的笑容感染,也露出一点笑意,“红色还是蓝色?” “我喜欢天空蓝。”少女把下颌戳在拳头上,细细地打量瑟兰迪尔,“你真好看,难怪我的表姐说找你订做珠宝是享受。” “过奖。”瑟兰迪尔拿出软尺,轻轻绕在少女的手腕上,“那我给你配珍珠和小花。” “好啊,”少女笑起来,“我表姐的项链超好看的,我也想要那样精致的项链。” “好啊,我给你做一个更精致的。”瑟兰迪尔看着她天真无邪的眼眸,想到另一个孩子,嘴角的弧度略微松懈,又很快扬起,“是什么重要的舞会呢?” 少女红了脸,踌躇半晌,“和结婚对象见面……” “这样早?”瑟兰迪尔有些惊讶,又很快安慰道,“早一点接触也好,彼此熟悉了,以后相处比较容易。” “唉~”她叹息,把柔软的手搁在瑟兰迪尔掌心,任他丈量手指的尺寸,脸上却露出烦恼的模样,“实际上我见过他啦,虽然很帅,可是总觉得……” “什么?” “总觉得……”她眨眨眼,似乎在思考用什么形容词比较合适,“他的眼里有很多复杂的东西,他不那么喜欢我。” “可能男孩子和女孩子的想法不一样,或者他也很害羞。”瑟兰迪尔的软尺绕在少女的颈间,仔细的记下每一个数据,“你要给他时间长大。” “他大我3岁呢。”少女皱着眉,神情有些沮丧,“他要是像你这样温柔就好了。” 瑟兰迪尔笑容清浅,“我可是老人家了。” “你才不老呢。”少女挺直脊背,兴奋又好奇,“我能看看设计稿吗?” “可以。”瑟兰迪尔拿出一张白纸,简单地勾勒几笔,一串项链的大致形状跃然纸上。 “水滴状的珍珠,搭配各色雏菊和大丽花,好看吗?” “真好看~”少女笑起来,“很有女人味呢,这下,莱戈拉斯就不会说我是小孩子了吧~” 瑟兰迪尔的笔顿住,触电一般的,一股异样的寒凉顺着他的指尖蔓延至血管,一路杀进心脏。 “莱戈拉斯……”他轻轻咀嚼这个名字,每一个音节都布满他的温柔,他的牵挂。 “是啊,他叫莱戈拉斯,是不是很好听?”少女眯起眼眸,笑容有羞涩。 “我能……”瑟兰迪尔犹豫片刻,问道,“我能看看他的照片吗?” 少女有些诧异,还是很爽快地拿出手机,翻到相册,献宝一般递过去,“喏,就是这个人。” 瑟兰迪尔接过手机,贪婪地看过去。照片里的人逆光而立,火红的夕阳勾勒出他的侧影,每一根肌肉的线条起伏都那样鲜活饱满,富有生机。他垂手而立,眼神落在镜头外的远方,神色坚毅而笃定,他早就不是那个快活的少年,他已长大成人。 瑟兰迪尔艰难地露出一个笑容,转眼去看那少女年轻而充满活力的面庞,看她分外年轻而饱满的面庞,看她淡蓝色的眼眸如同泉水般通透清澈,看她年轻的被上帝眷顾的飞扬神采,“他真帅。” “帅是帅啦……”少女的面颊微微泛红,盯着手机上男人的侧影,嗔怒道,“可是他嫌我小,都不愿意和我多说话,我怕嫁给他以后,他也不愿意理我。” 瑟兰迪尔将手机还给少女,笑容缺乏血色,“他不会。” “你怎么知道?你也认识莱戈拉斯?哦~你一定给桃乐丝夫人定做过首饰!”少女笑起来,眼眸闪闪发亮,“我真笨。” 瑟兰迪尔弯了弯唇,微茫的悲伤在眼中摇摇欲坠,“如果你要嫁给他,我送你搭配婚纱的全套首饰,好不好?” 少女喜出望外,“天哪,真的?” “真的。”瑟兰迪尔在设计稿上留下一串数字,“这是我的私人电话。” “可是,为什么呢?你明明那么忙……”少女在惊喜之中有些疑惑,“我也是第一次来定首饰……” “缘分吧。”瑟兰迪尔把设计稿推到少女面前,“只要你不嫌弃。” 少女欢天喜地地离开,全然不知瑟兰迪尔用怎样一颗萧索的心目送她远去。 “我是不是,永远等不到你回来了……” 他望着窗外渐渐深沉的暮色,眼角眉梢都是哀伤。 “再过几年,你成家立业,意气风发前途无量,再也没有什么能让你动摇……那时的你会不会在某一天忽然想起我……想起你曾经说过的傻话……” 大约是……不会的。 瑟兰迪尔站起来,径自从酒柜中挑一只酒,倒进玻璃杯中。 许是这两年养成的习惯,三盎司,不多不少。 “祝你幸福……”他举起酒杯,神情里有那样难以言说的痛苦,却依旧露出温柔而优雅的笑容,对着并不在眼前的人说,“我的孩子……” 大厅里的水晶灯闪耀出金色的光芒,走廊里有风吹过,带着栀子花的清甜,吹过渐渐显得热闹的厅堂。整齐摆放的座位6续被来宾填满,喧哗笑语高涨,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晚宴是怎样奢靡得意。 莱戈拉斯在大厅的另一侧,远远地躲着一帮帮含笑奉承谄媚的贵客嘉宾。 那些可有可无的交际自然会有桃乐丝前去应酬,他只需要在该出现的时候露露脸,展示一下青年才俊该有的风采,让亚萨骄傲到天上去便可。 只是这样的躲懒一日难过一日,总有个属橡皮膏的姑娘踏破铁鞋也要把他从躲藏之地揪出来,追着他问一年份的十万个为什么。 莱戈拉斯蹲在走廊和大厅过道的大花瓶后头,不出意料被找到。 那少女穿着一身天空蓝的连衣裙,戴着一串碎花珍珠项链,活泼地揪住莱戈拉斯的衣角,“在这里!” 莱戈拉斯头痛欲裂。 “你都不问问我为什么要迟到。”少女撅着嘴,用力扯着莱戈拉斯的衣摆,“ - 分卷阅读57 亚萨伯伯说了,你要照顾我!” 莱戈拉斯回眸,好脾气地微笑,“小姑娘,你是谁呀?家在哪里呀?我送你回家好不好啊?” 少女气的面脸通红,“回家就回家!你以后都别想让我来!” 话虽如此,捏着衣角的手却不曾放松分毫。 “好吧,怎么迟到了?”莱戈拉斯抱着胳膊,用最大的耐心和他的小女朋友过家家酒。 “我去拿项链了!”少女依旧撅着嘴,可是想起胸前这串被无数夫人小姐夸赞的项链,总归露出隐约的得意,“纯手工定制的呢!” “哦。”莱戈拉斯兴趣缺缺,“看起来蛮精致的,要一千块吧?” “喂!你什么意思!”少女刚刚平息的怒火又要燎原,“这是瑟兰迪尔亲手做的!你知道找他预约定制有多困难吗?你识不识货啊!” 莱戈拉斯一怔。 他的眼神里闪过一道微妙的光芒,认认真真地打量她脖颈上的项链,忍不住伸手轻轻触了触上面缀着的小小雏菊,“你说谁?” “瑟兰迪尔啊!”少女用手遮了遮胸口,脸色越发红,“你干嘛?” “他……”莱戈拉斯露出一丝微茫的笑意,很快干涸下去,“他做的?” “我给你讲,你这种富二代永远都不会成为他那样温柔的绅士!” 少女含嗔带怒的模样十分娇憨,光洁的额头年轻的一尘不染,而莱戈拉斯的注意力却不在她的身上。 “他看起来……怎么样?”莱戈拉斯拉着她走到角落里,神色迫切地追问,“是不是很健康,很有活力?” 少女疑惑地眯起眼,“健康?活力?” 莱戈拉斯干咳一声,“就是看上去是不是传说中那样好看。” “是的。”少女用力点头,“非常好看!” 莱戈拉斯安心一点,又问,“他和你说话了吗?” “说了啊。” “他说什么了?” “他说……”少女看莱戈拉斯一眼,把嘴闭上。 “你说呀。”莱戈拉斯催促。 “不说。” “好妹妹,你有条件尽管提,哥哥能满足你的,绝不反悔。”莱戈拉斯赔上笑脸,小心翼翼地讨好她,“你喜欢我妈那匹小马驹吗?” “喜欢的。”少女的眼神发出光来。 “我把它送给你。”莱戈拉斯凑到她面前,嬉皮笑脸,“你给我讲讲呗。” 少女十分为难,结婚这种话要当着莱戈拉斯的面说出口,还是有一点难度的,两厢计较之下,还是小马驹比较有吸引力,于是她低垂着脑袋,声如蚊呐,“他答应在我结婚的时候送我一整套搭配婚纱的首饰。” 莱戈拉斯盯着她看了足足有一分钟。少女的脸蛋红的和番茄一般,在这样探究的目光下没由来地心虚,“他说和我有缘的……” “有缘……”莱戈拉斯咀嚼这这两个字。 “是的……” “你和他提起我了?”莱戈拉斯的嗓音沙哑,仿佛一瞬间苍老下去。 少女看着他突然严肃的眼神,不知所措的点点头。 “很好……”莱戈拉斯忽然弯下腰去,按着膝盖。 那样挺拔的身姿突然坍塌,仿佛一条鱼在游动的时候突然被抽走脊梁,肉眼可见地垮塌下去,“太好了……” “你的腿还会疼吗?”少女急忙搀扶他,“他们都说你好全了呀……” 莱戈拉斯闭着眼。 少女能感觉到他的颤抖,“你怎么了……” 他不说话,只是颤抖。 “哥哥……”少女急的红了眼圈,“我说错了什么吗?” “没有……”他终于直起腰来,挥挥手,神态那样疲惫,仿佛一连上了三个大夜班的煤矿工人,充满了烦躁的萎靡之意,“不是你的错……” “我没有说什么呀,我……我就是……”她搅着衣角,眼圈微红,“就是觉得他特别温柔,才多说了几句……他可以为我证明的……” 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精神起来,“我有他的私人电话!你可以问他!” 莱戈拉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我有的!”少女连连点头。 “是吗……”莱戈拉斯转开脸,看向纷至沓来的宾客,以及他笑逐颜开的妈,“那你收好吧。” “你不要联系他吗?”少女皱着眉,“你是不是认识他?” 莱戈拉斯苍白的唇上掠过一丝笑纹,他久久地望着大厅里衣鬓摩挲的华灯雅乐,纸醉金迷,神情渐渐地安定下来。 少女见他恢复原来的模样,似乎刚才的悲哀难耐都是一场荒唐的梦境,虽然莫名其妙,却也不愿意深究,只是安静地站在他的身侧。 莱戈拉斯的眼神缥缈,似乎灵魂穿过这纱幔微扬的奢靡大厅,去到很远的远方,去到一个让他分外安宁的所在。 “不,”他终于低声回应,“我从不认识这个人……” 第45章 (四十五) “爸爸,这个合约有问题。”莱戈拉斯皱着眉,用笔尖指着厚厚文件纸的一行小字说道,“这个免责条约太含糊,把可能发生的正常误差算作免责就算了,如果把这些意外都算作免责,咱们可能要有损失。” 亚萨带着一副老花眼镜,花白的头发贴着额头,眉心的川字纹深刻。闻言放下手里的书本,急忙俯身去看莱戈拉斯指出的条约,“我得好好看看。” “不光是这一份。”莱戈拉斯拿着几分合同,一一指出,“这几条都有问题,最近是谁起草的合同?” “你二伯。”亚萨看了一会儿,渐渐皱起眉头,“年纪大了,语言陷阱说中招就中招。” “但是署名都是您。”莱戈拉斯弯起嘴角,替亚萨的杯子里续上茶,“我是不相信您老眼昏花的,但是伯伯们可以说服董事会,您老眼昏花,起草合同不够严谨,不适合身居要职操劳过甚,适合找一处地方静养,相妻教子,不问世事~” 亚萨板起脸,刻意露出一个严肃的表情,那模样与其说是生气,还不如说是逗孩子开心扮的鬼脸,“小孩子不要胡说。” 莱戈拉斯垂下眼眸,恭恭敬敬地说,“是。” 亚萨缓和了神色,细细去看那几份文件,“哎哟,这可不行啊,这是要出大事的……” “您就是偷懒,这么重要的检查都让我这个小孩子做。我要是惦记着今年的职业棒球赛或者约会小姑娘,一目十行给您说没有问题,您要怎么办?”莱戈拉斯用钢笔写了几行修改意见,双手递过去。 “我能怎么办?”亚萨乐呵呵地接过修改意见,逐条看过去,“最多胖揍你一顿,无论是棒球赛还是约会,统统不许去!” 莱戈拉斯轻声笑起来,“那可糟透了。” “儿子……”亚萨摘下老花眼镜,目光深邃地望向莱戈拉斯,那眼神 - 分卷阅读58 中有一抹隐约的感慨,不知是对他半生的辉煌与寂寥还是对曾经的获得与失去,“我以你为傲。” 莱戈拉斯收敛了笑意,眼神清明地望着亚萨,“我尽力不让您失望。” 莱戈拉斯从父亲的书房出来,走回自己的房间。 厚重的地毯能将脚背都陷入其中,墙上装饰着他亲手画的油画——几大块色彩斑斓的色块叠加碰撞,看起来颇为喧嚣,却没有什么细致的轮廓,仿佛是海岸上的火烧云。 他轻轻呼一口气,慢慢地在书桌边坐下来。 三年已过。 他曾经用桃乐丝的手机发过一条短信。 “三年之约,我若不能按时回来,你愿意多等我一会儿吗?” 他握着手机从天黑等到天亮,那一头都没有发来只言片语。 他删掉了通信记录,将瑟兰迪尔的号码设置为黑名单。 他面朝着墙壁,蜷缩成一团。 东边的微白穿透薄纱窗帘,落在他的面庞,白的刺目。 那一瞬间他是不理智的。 想要逃跑,想要放弃,见鬼的家庭圆满,见鬼的家族产业,这根本不是他期待的,也不是他渴望的,他不过是想要一个独立的身份,能名正言顺的爱瑟兰迪尔。 他想立时三刻站起来,去到他魂牵梦萦的城市,找那个让他为之疯狂,为之倾倒的男人,带着他去任何地方,北极也好,非洲也行,蚊虫遍地的原始大森林都可可可。只要和他在一起,谁又在乎这些呢…… 他叹息。 阳光刺破阴霾,如同上古神灵的冠冕,庄严而神圣。此时此刻,世界广袤无垠安静如死。一切往事都幸福的令灵魂战栗,心灵撕裂,而现实冰冷高大,比珠穆朗玛更难忽视,更难翻越。 桃乐丝推门而进。 莱戈拉斯的沉思被打断,带着一丝不耐地问道,“怎么不敲门?” “很抱歉,我现在没有精力来维持这些客套。”桃乐丝坐在莱戈拉斯面前的小胡桃木靠背椅上,神情晦暗不明,胸膛欺负猛烈。 莱戈拉斯反而笑起来,“谁给我妈气受了?说出来我给您报仇去~” 桃乐丝闻言大怒,“我的小祖宗!你能不能安安心心去上个大学,然后回来娶妻生子花天酒地。做一个无忧无虑的败家子不好吗?不要掺和你爸爸的生意了行不行?” 莱戈拉斯收起笑意,“哦,我不是很懂您的意思。” “你小叔叔已经被罢免职务,连股份都被迫转让百分之六十,你还想怎么样?你要是笨一点傻一点,活的会很轻松你知不知道?”桃乐丝气急败坏的说道。 莱戈拉斯看着她手中拉扯到变形的绣花手绢,漫不经心地答道,“我能怎么样?自保而已。小叔叔不足为患,还有大伯伯,二伯伯,姑母,哪一个是省油的灯?哪一个是你装傻示弱就能蒙混过去的主?” “呵呵。”桃乐丝气笑了,“你自保的方式就是在你爸爸身后出谋划策,消减他们的股份和权利,慢慢地渗入企业是吗?恭喜你,因为你的不懈努力,我们被视为这个家族最危险的外来者。你自不自保都有你爸爸罩着,我呢?我没有半点实权,集团里插不上一句嘴,家族会谈全都针对我一个人!你是自保啊,还是害我啊?” “我怎么会害您呢,只不过树大招风,您虽然无心家族的琐碎事,可身份地位在这里,自然是有话语权的,尤其我爸这几年一反常态,对家族势力打压的厉害,您说和您无关,也要有人相信啊。”莱戈拉斯抽出她手里的手帕,叠成整齐的小方块,重新递到她手边。 “你……”桃乐丝气的眼圈发红,从牙缝里逼出几个字,“你可记好了……” “妈,您别呢,等我把这几位的股权消弱了,再和爸爸提给您股份的事情,家族会议说什么您只管听着,吃喝玩乐您只管去,剩下的交给我就好。” 桃乐丝自牙缝中逼出几个字来,“你,究竟,想要什么?” “哼……”莱戈拉斯露出一点笑意,寒冷刺骨,“我想要什么,我想要一个简单的生活环境,能自由选择未来,能掌握人生走向,不至于今天睡下去明天就被埋在坟墓里接受哀悼的那种,你能给我吗?” 桃乐丝一滞。 “是我没有试过默默无闻吗?是我没有试过忍让低调只求一线生机吗?”莱戈拉斯低垂面庞,湛蓝的眼眸紧紧锁定桃乐丝那张妆容精致的面庞,“可是谁又给了我机会?” 桃乐丝美目一转,打量莱戈拉斯良久,缓和了口气说道,“你过河拆谁的桥我都管不着,可我是你亲妈,这个家庭纵然危机四伏,却也能让你站在别人一辈子都到达不了的顶端,你可别忘了。” 莱戈拉斯的眼底一跳,轻声应道,“是。” 桃乐丝站起来,勉强压下心头的燥郁,“什么时候上大学去?” 莱戈拉斯耸肩,“爸爸不想让我出远门,改了我的志愿,大学就在市里读,每天回家报道。” “你愿意?”桃乐丝尖刻地说道,“你会听他的话?” “我打算自学,用这几年的时间去集团旗下做个一线员工,积攒一点社会经验。”莱戈拉斯说的风轻云淡。 桃乐丝叹口气,眼神疲惫,再高级的化妆品都不能掩饰的一丝衰老隐藏在嘴角的纹路里,“真是上帝的旨意。” 莱戈拉斯不置可否,上前几步打开门,送客之意溢于言表。 桃乐丝看他一眼,终究转身离开。 瑟兰迪尔用彩色铅笔细细地描绘一枚戒指,眉间的悬针纹深刻,金色的长发一如既往的柔和闪耀。 “泰勒夫人邀请你参加她的生日晚会,并表示可以出资赞助一家工厂,批量生产绿叶系列珠宝。”林迪尔坐在他右手边的沙发上,拿着瑟兰迪尔的手机,一一读短信和邮件,姿态任性,语气极其不耐烦,“你去不去?” “不去。”他简单地回应道。 “这位特别注明了是世袭伯爵的特德先生,请你定制全家老小包括仆人的袖扣,胸针,领别……等等等等,说了比市面加三成服务费。” “不接。” “还有马洛斯小姐对你设计的手镯表示了……大约三百字的赞美,然后问你愿不愿意做她的地下情人,如果愿意,今晚就能去敲她家后门。” “嗯?” “好吧不愿意,我替你回复。”林迪尔也觉得好笑,一面摇头一面删短信,“有所大学邀请你去上一趟关于时尚和文艺发展的课,说了没钱给你。” “你看看我这个月还有没有时间,如果没有,排在下个月。” “好,”林迪尔继续往下翻,“接下来大约有三 - 分卷阅读59 百多条求爱信,你还要听我读下去吗?” “都删了吧。”瑟兰迪尔凝视着设计稿,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这种莫名其妙的短信一律删光。” 林迪尔粗略地看了看下一条,没有署名,写着:三年之约,如果我不能按时回来,你愿意多等我一会儿吗? 他嘲讽地弯起嘴角,一面按下删除,一面说,“现在的姑娘可真入戏,好像只要她们招手,你就和夜店的牛郎一样屁颠颠迎上去,连避孕套都准备好。” “删完了没有?删完了给我把放大镜拿来。”瑟兰迪尔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林迪尔举起手,“好了好了好了,我上个厕所就来~” 瑟兰迪尔伸手接过手机,点开推特。 “没有更新,没有私信,什么都没有,你点一万遍也是没有。”林迪尔背对着他说道。 “你管的真宽!”瑟兰迪尔把手机放在一边。 “我可以选择不管你吗?我好想现在就回家和我的沙发死在一起!”林迪尔感叹,“所有的资本家都是万恶的剥削者!连瑟兰迪尔都不能免俗!” 瑟兰迪尔露出的微笑里有一丝忧伤,真实无瑕,“你不要躲懒,下午还要烧陶。” 林迪尔发出一阵哀鸣。 “你决定了?”亚萨依旧带着那副老花眼镜,在昏黄的灯光下,和蔼如普通人家的父亲无二。 莱戈拉斯轻轻点头,“我总是要长大的。” “会很辛苦……”亚萨微微眯起眼,打量着莱戈拉斯。 这孩子长大了,面孔上的稚气尽褪,取而代之的是沉稳与宁和,是让人一眼便能放心地将工作或者生活中最重要的环节交付与他,且不用担惊受怕出差池的存在。 “我知道。”莱戈拉斯笑起来,慢慢地蹲在亚萨膝前,“您信任我吗?” 亚萨端详他良久,目光一寸寸抚摸他的额头,面颊,鼻梁,双唇,最终点头,“我信任你。” 莱戈拉斯的笑容加深,“那就没有问题了。” 亚萨挥挥手,示意他出去。 在莱戈拉斯转身的那一刹那,亚萨沉凝的面孔上流露出不舍和担忧,那样浓烈的感情和沥青一般,自他不再年轻的面庞上沉沉流淌。 他微微张着嘴,靠着椅背,仿佛睡着一般一动不动,时间粘稠如同蜗牛爬过的痕迹,他终于坐正身体,“奥利弗。” 管家推门而进,“老爷。” “不能等了……”亚萨喃喃道,“他们要杀我的儿子……” 奥列弗沉默片刻,“老爷,您决定了?” 亚萨慢慢地从靠椅上站起来,短短的一刻钟,他仿佛苍老了很多,“早就应该决定啦,不然,莱戈拉斯的哥哥们也不至于早早地走了。” “您……”奥列弗皱着眉,嘴角抿成直线,“您现在做这个决定,很危险。” “还能危险到哪里去呢?”亚萨笑了笑,顺手拿起桌面上的全家福,他的兄弟姐妹们齐聚一堂,每个人都笑靥如花,彼此握着双手,仿佛从未有过嫌隙,“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可是小少爷……” “他要历练,以普通人的身份应聘我的产业……”亚萨摇摇头,“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暗杀机会吗?” 奥列弗倒抽一口冷气,“您不阻止他?” “他是我的儿子……”亚萨摇摇头,随手将相片倒扣在桌子上,轻轻用手指点了点,“这点血性还是要有的。” 莱戈拉斯被下放到集团旗下的地产事业部作为第一线的策划和项目勘察员,一年之内跑遍了全世界三十多个城市,去看适合投资的商业地产项目,有时候,他每天只睡三个小时,有时候他一周要飞十一次,有时候他在需要拜见的官员办公室门口枯坐一下午等候召见,而里面传来的却是热闹的八卦揭秘说笑声。 他的名片上印着卑微的头衔,这头衔给他带来大量的轻视,麻烦,忽略,刻意为之的刁难。他的面相迅速地老了起来。很多人说,这是成熟。却没有人知道,他的心,早在多年之前便苍老到无法再继续。 两年之后,他回到总部,升任商业地产部门的副总。 那一年,他的叔叔伯伯们早已从决策的位置上退下来,仅仅持有为数不多的股份,二伯伯和姑母因身体原因,早早住进了疗养院,看样子一时半会儿出不来,而他的堂哥堂姐们都被派到无关紧要的位置上,重复一万遍可有可无的会议和老生常谈的报告。 第46章 (四十六) 那天天气很好,阳光从窗外澄明下照,周天清澈,让人很舒服。 莱戈拉斯搀扶着亚萨,来到那一座象征着权利的大厦。 那是亚萨一生心血的结晶,此时此刻他抿着唇,庄严的像是即将要接受神明检验的虔诚教徒。 莱戈拉斯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那金碧辉煌的所在,是凝结了多少人的血与泪的看不到硝烟的战场。 “走吧……”亚萨挺直脊背,在一行人诚惶诚恐的殷切指引下向前走。 枪声响起的那一刻,莱戈拉斯有些恍惚。 似乎在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 亚萨长大嘴,却说不出话来,梳理整齐的花白头发散在额前,眼神中有怒火,却无力为继。 大约是哪一个噩梦中的场景。 他尖叫,奔跑,却无力阻止。 鲜血溅在手掌的热度高的惊人,仿佛那不是鲜血,而是滚沸的铁水。 周遭的尖叫似乎晚了半拍,接着铺天盖地而来,嘈杂的听不到其他。 亚萨的手指紧紧攥住他的手腕,指甲嵌进皮肉之中。 似乎是过了一个世纪,又似乎只是十分之一秒。 莱戈拉斯抱起亚萨,闪身躲到大厅里的装饰柱后面。 枪声接二连三地响起,保镖和袭击者打成一团。哀鸣从四面八方传递过来,又很快四散而去。 变故来的这样快,让人措不及防地失去一切。 “爸爸!”莱戈拉斯蹲下来查看亚萨的伤势。 背部中枪,小直径枪口,子弹滞留体内,内脏损伤无法估算。 亚萨的面色又如同他第一次见到的那样蜡白,他张开口,努力呼吸,“儿……子,儿子,你要……离开这里……我死……了,不……安全……遗嘱……遗嘱……找……菲戈尔……菲戈尔……我……死亡……三天后……生效……” “爸爸……”莱戈拉斯握着他冰冷的手指,脑海中一片模糊的混沌,“还来得及,不要说这些,不要说话!” 血沫自亚萨的嘴角泛出来,渐渐向下淌,他深深地看着莱戈拉斯,眼神中有那样多的温柔和不舍,“记住……三天……菲戈尔……” 莱戈拉斯对这样的伤势束手无策,他抬起头来,看着渐渐围拢来的保镖,大声喝道,“医生!急救!快!” - 分卷阅读60 当他再次低头的时候,正对上亚萨那双毫无生气的蓝眼睛。 那样纯粹的蓝色,没有任何杂质糅合,非常忧郁的蓝…… “少爷……”助理上前从莱戈拉斯怀里接过亚萨,将他的身体放平,检查基本体征,“肾上腺素!输血!快快快!” 医疗组很快到达,安静而迅速地组织抢救。 莱戈拉斯伫立一旁,眼神里有一种睡眠时间过长之后才会有的混沌与茫然,他低头看看自己染满鲜血的手掌,一时间不知道究竟是梦是幻。 “准备心脏起搏器……”医生的嗓音遥远地传过来,朦胧而模糊。 而有什么细微的东西在他的眼前晃悠来晃悠去,似乎是什么非常紧迫的事情化成一声警告在他的脑海里尖叫个不停,而他的大脑却一时无法响应。 他掐了一下虎口。 尖锐的疼痛让他的神志分明起来。 他终于看清眼前端倪。一位保安的袖扣上偶尔掠过的一小点红光。 红外线瞄准!杀手并没有被完全清除。 他猛然矮下身躯,子弹没入躯体的声音非常轻微,中弹者高声喊嚷起来,保镖再一次追踪杀手的去向。 莱戈拉斯的眼神一闪,最后看了一眼亚萨了无生气的面孔,咬牙朝门外跑去。 跑车的性能被绪的,在利益和家族面前,一个小姑娘的情绪有什么要紧呢? 保姆轻声扣门。 “怎么样?有莱戈拉斯的消息吗?”艾格尼丝打开门,焦灼地问询。 保姆摇摇头,面色晦暗。 艾格尼丝下意识握住胸前的小雏菊,玻璃和珍珠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莱戈拉斯说过,这串项链真好看…… 她挥挥手,让保姆离开。 她打开窗户,远山在视线的尽头起伏,月亮浮在一角,周围绕着一圈紫色的光晕。 “嘿!”突如其来的嗓音让艾格尼丝吓了一大跳,要不是这嗓音太过熟悉,她几乎就要大喊保安来这里捉贼。 “你怎么来了?”艾格尼丝趴在窗台上,看着楼下的莱戈拉斯站在阴影里一动不动。这个角度看不清他的表情,可是他安静地站在黑暗里,面目模糊,姿态紧张,似乎随时会跳起来,和不知名的敌人杀个你死我活。 “能进来说话吗?”莱戈拉斯的嗓音很哑。 “你等一下。”艾格尼丝跑进房间里,一会儿搬了张伸缩梯子过来,靠在窗外的墙壁上,“上来吧!” “我听说了你父亲的事……”艾格尼丝看着莱戈拉斯在她的桌边坐定,阴沉的模样和她所熟识的模样相去甚远,她小心翼翼地开口,“我爸爸说,你现在很危险。” “我马上就走。”莱戈拉斯没有看她,很快回应道。 “不是!”艾格尼丝急忙摆摆手,“我是说有人追杀你……” 莱戈拉斯沉默片刻,点点头。 “你来找我,是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艾格尼丝在他面前蹲下来,小心翼翼地将手搁在他的手背上,她的手指又长又细,凉凉的,很滑。 莱戈拉斯的目光转过来,落在她胸前的小雏菊上,微微怔愣一瞬,像是被安抚了,身上的焦躁和恼怒渐渐地平息下去,“我记得你有一个度假用的小院子?” “有的。”艾格尼丝点点头,“离这里有一点远。” “我要找个地方躲三天。”莱戈拉斯看着她的眼眸,“我能借那里避一避吗?” 艾格尼丝点点头,几步跑到床头前,拿出一个小背包背在身上,神情坚定,“现在就可以走,我来带路。” 莱戈拉斯看她一眼,“你告诉我地址就行。” “我陪你!”她坚定地站在莱戈拉斯面前,微微撅起的唇娇嫩而倔强。 “我没空送你回家。”莱戈拉斯的眼神很冷,冷的像月光下结了冰的湖泊,粗糙地看不到纵深与反射。 “我可以自己回来。”艾格尼丝急切地说道,“我的园丁也可以来接我……” “艾格尼丝,你是想让全世界都知道我藏在哪里吗?”莱戈拉斯打断她的话。 艾格尼丝一怔,眼中微微泛起雾气,“我只是……想帮你……” “我知道……”莱戈拉斯微微缓和了语气,按了按艾格尼丝的肩膀,“谢谢你。” “这是钥匙……”艾格尼丝从背包里拿出一串钥匙,又把背包递过去,“这个包里有洗漱用品,还有一点零食。” 莱戈拉斯接过背包,“有你不用的手机吗?” 艾格尼丝点点头,在抽屉里翻找一阵,找出一部蓝色的小手机,“这个可以用。” 莱戈拉斯点点头,“地址给我。” 艾格尼丝在手机上打出地址,交给莱戈拉斯。 “我走了。”莱戈拉斯看了一眼窗外,并没有人经过这一边。梯子好好地靠在窗前。 艾格尼丝突然拉住莱戈拉斯的手臂,“你办完事,能不能来找我?” 莱戈拉斯看她一眼,“怎么?” “我……”艾格尼丝的声音低落下去,踌躇半晌,小心翼翼地问,“我会等你的。” 莱戈拉斯垂下眼睑,看着艾格尼丝有一点婴儿肥的,皮肤吹弹可破的脸,还有她带着认真祈求与盼望的眼神,说,“艾格尼丝,我不能娶你。” 她的嘴角紧紧抿住,眼神像针尖一样锐利,忽然用法文说了一句什么。 莱戈拉斯转身,从窗户那里爬下去,不一会儿,有汽车发动的声响,渐渐的,就什么都听不到了。 “小姐,你需要什么吗?”保姆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艾格尼丝用手背擦去泪水,冷淡地回应,“不用,谢谢。” 莱戈拉斯把车子开得飞快,艾格尼丝的话在他耳边回响。 “可是我心里有你。” 艾格尼丝想要的,是少女所期待的皇冠与城堡,是一生的承 - 分卷阅读61 诺和厮守。 莱戈拉斯犹记得自己的回答。 我不爱你。 我不爱你。任你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古往今来最完美的都没有用。 我不爱你,就算全世界的海水都沸腾,山川都夷为平地,任何神迹都不能改变我的感情…… 他拿起手机,一个数字一个数字按下心中烂熟的号码。 “你好,我是瑟兰迪尔,我现在不能接听电话,请在‘嘀’声之后留言,我会尽快回电给你。”瑟兰迪尔清冷且疏离的嗓音在电话中响起。 莱戈拉斯叹了一口气,“听说找你要预约,你看看能不能……给我一个优待呢?” 夕阳西下,柔和的日光散落在街边,反射与玻璃橱窗之上,让世间看起来温柔而和缓。 瑟兰迪尔看着街道边花花绿绿的冰。”年轻人继续说下去,“和我走一趟吧!” 瑟兰迪尔后退一步,“请他发邮件给我助理。” 年轻人笑起来,姿态猖狂,“喂,这不是在征求你的同意啊。” 说罢,他像弹簧一样跳起来,手中有东西闪过一丝银白的光泽。 瑟兰迪尔微微眯起眼,在那一抹银色临近他的身侧时飞起一脚狠狠踢在来人的手腕上。 匕首当啷一声落地。 年轻人相当意外,犹疑片刻,还是挥拳而上。 瑟兰迪尔侧身避开他的拳头,金色的长发在阳光下划出一道灿烂的弧度,挺直的身姿微微后倾,顺势推了他的手肘一把。 年轻人踉跄一步,堪堪站稳。 “我报警了!”瑟兰迪尔挥挥手机,眼神戒备地落在这个奇怪的年轻人身上。 年轻人打了个呼哨。 四周的人突然拥挤起来,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伙地痞,呈半包围装靠近他。 瑟兰迪尔顾不得研究这帮人的来历,见对方人多势众,转身便跑。 来人紧追不舍。 瑟兰迪尔仗着腿长反应快专检地形复杂的地方奔跑,踏着垃圾箱便能跃到围墙之上,三两个跨越便到了另一条街道。 那帮年轻人大约还在小巷子里乱转。 “索林!”瑟兰迪尔一面疾走一面打电话给索林,“我这里有问题,你让人来接我,我在……” 手机落地。 索林在那一头紧张地“喂喂喂。” 瑟兰迪尔捂住后颈,那上面有一个很小的针眼。他的视线迅速变得模糊,直至黑暗。 几个黑衣人迅速朝他靠拢,将他抱起来塞进一辆suv扬长而去。 第47章 (四十七) 一天前。 晶壁辉煌的大厅刻意熄了灯,绛红色的窗帘沉沉地笼罩下来,将光和热都隔绝在外。 “老爷,没有找到莱戈拉斯小少爷。”一位男子身穿黑色西装,毕恭毕敬地弯腰。 背对着来人坐着的长者沉沉叹息,“这可不好办了……” “直接对外宣布遗嘱不行吗?”男子轻声问,“亚萨的遗嘱安置在本部保险柜中,钥匙您是有的。” “问题就在这份遗嘱上。”长者摇摇头,“我们以为有了遗嘱就万无一失……可是亚萨留了后手,遗嘱上的签名是打印的,换句话说……” “无效。”男子替长者说下去,“亚萨一定将有效的遗嘱藏起来了,您说他的遗孀会知道吗?” “那个蠢女人?”他嘲笑地摇摇头,“她还以为自己会得到百分之十的遗产,现在正在宅邸装模作样地守丧呢。” “那您的意思是……” “只有那个小杂种知道正真的遗嘱在哪里,亚萨这个老狐狸,应该把所有的遗产都留给他了,我们不光要找到他,还要让他说出真正的遗嘱藏在哪里,并且销毁它。”长者恨恨地说道,“等莱戈拉斯找到遗嘱,我们就都完了。” “目前只找到他遗弃的跑车,我们调到跑车周围的监控记录,但是排查一直没有进展。”男子把头垂得很低,“他进了一处小区,那里的监控大多都是摆设,要扩大路口监控的排查需要大量的时间,我们恐怕消耗不起……” “找到他不容易,但是我们可以试试让他来找我们……”长者回头,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他近几年的通讯社交记录排查了吗?” “是的,已经做了排查,但是……”男子皱起眉,似乎不愿意相信一个人的社交居然是如此枯燥,“他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好朋友,除了艾格尼丝之外没有交过女朋友,通讯记录除了父母就只有客户。看起来他不会为任何人的安危铤而走险。” “艾格尼丝的家族可不是你说动就能动,我原本希望她能嫁到我家,做我的二儿媳妇。毕竟那样家世雄厚的家族,谁不想攀亲呢?” “现在也是可以的,我听闻她家的老爷正在为亚萨去世惊慌不已,只要您能按照遗嘱得到集团最高执行权,改个婚约还不是信手拈来?” “前提是要找到那个小杂种,找到亚萨真正的遗嘱!”长者一改四平八稳的模样,恶狠狠地拍着桌面,目光沉雄地推压过来,压得男子几乎喘不过气来。 “据我所知,他有一个养父……” “养父?”长者问道,“你指桃乐丝的前夫?” “不,不是,他曾经被人收养过,直到15岁才回到桃乐丝身边。”男子说下去,“那个人养了他15年,据说感情一直很深。不知道是因为怕亚萨生气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他回来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他的养父。” “一次都没有?” “一次都没有。” 干瘦的手指交叉在下颚,长久地沉默下去,男子战战兢兢地守在一旁,想要催促却又不敢开口,只得沉默地伫立。 良久,长者干笑一声,“有趣。” 半夜时分,莱戈拉斯将车子遗弃在进山的十字路口,前路树木繁茂,各个路口萧索人迹罕至,不用担心被跟踪或者监视。 他徒步上山,在半山腰找到了那个小院子。 小小的别墅,外墙贴着米黄色的瓷砖,看起来紧凑而温馨,按照艾格尼丝的话说,钟点工每隔半个月来做一次打扫,屋里水电食品一应俱全,比他预期的逃难生涯好上太多 - 分卷阅读62 。 莱戈拉斯开门而进,找到冰箱拿出一罐啤酒,一口气喝完。 月光透过窗台,落在他的脚下。 他眯起眼睛看了看远处茂密的森林,露出一丝萧索的神情。 如同被一个梦魇住般不真实。 脑子里装满沸腾的岩浆,也装满酸涩的悲伤。 他坐下来,在黑暗中喘息。 像一头受伤的狼。 急需找到他对的救命稻草。 他站起来,四下寻找。 客厅旁的小书房里有一台电脑。 他的眼眸里露出一抹异样的光亮。 那个被他深藏多年的账号,带着他年轻的爱慕和依恋,一点点被输入页面。 扑面而来无休无止的信息提示。 他露出一个笑容,如同夏天里正对着太阳的向日葵。 “是不是要月考了?我听说你们学校的月考比哪所学校都来的重要,你有没有好好复习?”配图是一**身房的落地窗,窗子上有他暗淡的身影,隐约能看到他的长发和紧实的腰身。 “你喜欢的球队得了第一呢,真棒。”配图是报纸上球队夺冠的大幅照片。 “我设计的花冠系列,好看吗?”手稿铺满桌子,上面的花冠系列首饰套装美轮美奂。 “我要去一趟米兰,去给别人颁奖。是不是很滑稽,我居然要给别人颁奖了呢。”请帖上写着他的名字,用词诚惶诚恐。 “考的哪一所大学?”厚厚的招生宣传本,几所好大学被他用笔备注出来。 “不能告诉我吗?不是考砸了怕我打你吧?”还是那本招生宣传,几所野鸡大学被圈了起来,打上问号。 “大学生活怎么样?”绿草如茵的球场,有一个高挑的身影跃起,身体协调度和比例都堪称完美。 “我这里下雨了,你在哪个城市呢?”咖啡里倒映着他带着眼镜的面庞。 “饭做多了,这个时候特别想念你,我做多少你都能吃完,你在家的时候,只要是食物那就绝对没有浪费一说。”一大盘用料十足,厚度惊人的披萨,看样子能吃到下一周去。 莱戈拉斯保持着这样的笑容,鼻子轻轻皱起来,脸上的每一个部分都是舒展的,他温柔地逐行逐句看那些留言,想象着瑟兰迪尔迪尔写下它们时会露出的表情。浓厚的温暖漫过他的脚趾,紧绷的神经渐渐松缓下来。 压抑多年的情感在这一个点爆发,他在键盘上打下一行字,“带上你的花冠,等我来娶你。” 按下发送的那一刻,他的神色不像是一个年轻人,而是一个饱经忧患而仍有坚定信仰的朝圣者。他走过成千上万里路,熄灭过无数即将燃烧殆尽的火把,在孤独的地方等待并见证过最糟糕的结局,但他仍然怀有希望,并不时为此浑然忘却自己的困境。 他花了很长很长的时间来看瑟兰迪尔给他的留言和图片。 这期间太阳升起又落下,朝霞似火晚霞如焚。 他浑然不觉,不需要休息,不需要进食,也不需要补充水分,他简直化身成一颗植物,只等名为瑟兰迪尔的阳光给他养分,便能天长地久精神抖擞地活下去。 所以当他的邮箱跳出一个重要提示的时候,他是很不耐烦的。 这个邮箱是集团高层专用邮箱,他刚刚登6过,用来查找菲戈尔的地址和信息。 现在它在电脑的右下角,玩命儿一般的闪。 几秒钟之后,一段视频自动弹开,占据了整个屏幕。 视频没有焦距,像是在一个新建的空旷仓库之类的地方行走,墙壁上的白浆在视频上晃动,格外刺目。 就在莱戈拉斯想要关掉视频的那一刹那,终于有声音出现。 “你好啊,我们家的小少爷。”苍老的嗓音带着一丝愉悦的笑意,如秃鹫盘绕腐尸般让人心生厌恶。 “大伯父?”莱戈拉斯眯起眼,冷冷地笑一声,顺手拿起桌上搁着的啤酒灌下一大口。 “你真是捉迷藏的高手。让我一顿好找。”画面依旧颤抖的厉害,那条路似乎无限长,怎么也走不到尽头,画外音依旧继续着,“回家吧孩子,我们都在等你,你母亲,还有公司,你的小女朋友,大家都等着你回来主持大局。” “哼。”莱戈拉斯的嘴角掠过一丝冷笑。 “当然了,你父亲说过你是个任性的孩子,有时候不那么听大人的劝。我想了想,既然他已经先走一步,那么我只能找别人来劝你……” 画面里出现一扇门。 莱戈拉斯歪着头,眼神嘲讽地看着这一出闹剧。 大门终于打开,阴暗的房间让画面变得尤其模糊,似乎是摄像机自动调整了光线,隐约能看见空荡荡的房间中央有一个人,似乎被绑在椅子上,随着摄像头的靠近,光线渐渐明朗,瑟兰迪尔的模样不期然地出现在屏幕上。 莱戈拉斯淡然的面庞出现了一条裂缝,手里的啤酒罐一瞬间扭曲变形,金色的酒液满溢出来,顺着他的拳头往下流淌。 那个声音继续说下去:“你还认识他吧?” 莱戈拉斯瞪大双眼,死死地盯着屏幕。 屏幕上只能看到他的上半身,双手扭在身后,眼睛上系着一块脏兮兮的布条,金色的长发散落在面颊旁。 他垂着脸,看不到表情,也不能分辨他是否还活着。 莱戈拉斯深深地吸气…… 像是溺水的人一般恐惧于空气的稀薄。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内脏都为之震颤疼痛。那是被人攥住命门的绝望,是竭力隐藏的伊甸园被捣毁的幻灭,那一刻他手足冰凉,连心跳都为之衰弱。 “他们说他对你并不重要,可是……”画外音的停顿那样长,长到莱戈拉斯几乎绝,“谁知道呢?” 画面中出现一只粗壮的手,慢慢地抚摸瑟兰迪尔的长发,片刻之后,揪起他的发丝,强迫他扬起脸来。 那张云石般淡而白的面庞上露出一抹愤怒,胸膛剧烈起伏,似乎说了一句什么。 莱戈拉斯捏紧的拳头微微颤抖。他能感觉到身体里有恶魔叫嚣的暴烈之声,是要将世界都毁灭的怒火,灼灼燃烧。这一刻,隐忍和耐心都是笑话,唯有杀戮才能平息这样的怒火。 “我们可以等你1o个小时,足够你从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找来这里……”画外音继续说下去,“当然了,这1o个小时里,我只能保证他不会死……” 画面里,那只手顺着瑟兰迪尔的面庞向下,探进他的衣领里。他剧烈地挣扎,却不能避开或者还击,金色的长发在画面中颤抖跳跃,绝望而无助。米色线衫被拉扯撕裂,衬衫的扣子被扯脱,砸在摄像头上,整个画面为之一震。 莱戈拉斯脖颈上的青筋爆出,狠狠咬着舌尖吞咽着鲜血竭力忍住砸掉电脑的冲动。 他在等电脑对视频里的环 - 分卷阅读63 境地址做出分析。 画面到此为止,长远地定格在瑟兰迪尔双唇微张,神情惊慌绝望的那一刻。 第48章 (四十八) 过山车加速,系好安全带~~~ 莱戈拉斯狠狠地咬住舌尖,血腥味再一次漫涌上来,充斥着整个口腔,尖锐的疼痛直冲大脑,被仇恨冲击而濒临沸点的思绪慢慢地冷却下来。 “不要慌不要慌不要慌……”他一遍一遍地告诫自己,打开分析软件,将视频逐帧过滤,分离背景和声音。 “快快快快快……”他低喃着,飞快地输入指令。 画面的细节转换成数字,在既定模式里飞快地运算,片刻之后,一张模拟建筑平面图出现,再用已有地图比对。 大致锁定地点。 就在本市郊区的某个仓库。 莱戈拉斯站起来,拿起手机,拨打艾格尼丝的电话。 “喂?”艾格尼丝的嗓音很轻。 “艾格尼丝,这个房子后面的山是不是猎场?” “是的呀,我爸爸喜欢打猎的。” “这里有枪吗?”莱戈拉斯的声音很冷。 “有的……” “在哪儿?”莱戈拉斯看一眼黑暗的房间,眼神里有阴鸷的光,却又那样冷静,“借我用用。” 瑟兰迪尔看不见,眼睛上的布条系得很紧,手腕在背后反绑着,他试着挣扎一下,似乎是塑料扎带,深深勒进肉里。 他轻轻吸气,空气里有一股潮湿的霉味儿,不能判断具体的地点。 头脑还有一点昏沉,大约是被注射了麻醉类的药物,脖颈一带几乎没有什么知觉。 “冷静……”他在心里默念,右手慢慢地包住左手,摸索到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 那是一个简单的金属环,没有装饰,没有镶嵌。瑟兰迪尔慢慢地转动它…… 门口有声音传来。 瑟兰迪尔停下动作,装作没有苏醒。 一只手落在他颊边的金发上,粗糙的指腹掠过他的面颊:“真漂亮……” 头皮一紧,发丝拉扯到了极限,他被迫仰起脸,“不管你要做什么……”他冷冷地说道,“我保证你会后悔的……” “啧啧啧……”那人笑起来,“这种威胁我还真听了不少,你知道他们后来怎么样了吗?” 那人凑近瑟兰迪尔的耳畔,热乎乎地气息朝他面颊吹拂过来,“都在我身下扭着屁股呻吟呢……” 瑟兰迪尔看不见来人的模样,无法预测他的下一步动作,恐惧在心头蔓延,不由自主地用力扭动胳膊,扎带深刻地勒进肉里,却无法挣开哪怕一公分。 “急什么呢?”那人笑着,手指顺着他洁白的颈项向下滑动,在他胸前撕扯一把,线衫和衬衣都发出可怖的撕裂声。 瑟兰迪尔露出了一抹惊慌,很快又平复下去,“别弄疼我。” “好说~”那人俯下脸,滚烫的唇贴在瑟兰迪尔的颊边,“这就对了,听话一点,也少受一点罪……” “我得罪谁了?”瑟兰迪尔问。 “谁知道呢?”那人高声笑起来,“我们也是拿钱办事,人家不要你的命,只要拍一段录像而已。” 瑟兰迪尔一怔,“摄像?” “摄像。”那人不急着动手,他好整以暇地把玩着瑟兰迪尔的金发,“或许讹诈,或者报仇,总之,咱们得演一出精彩的戏,给屏幕那头的人看。你不知道自己得罪了谁吗?或者你身边的人得罪了谁,有人出钱用这种方式羞辱他……” 瑟兰迪尔的唇轻轻抿起,看不出喜怒。 那人解开他仅剩的两枚纽扣,在他光洁的胸膛上摸了一把,“不得不说,你是我上过的人中最漂亮的一个……你叫什么?” 瑟兰迪尔不说话。 那人笑一声,揉捏着他的胸膛,伸出火红的舌,紧贴着瑟兰迪尔的颈动脉自下而上地滑动,在他的舌尖即将到达下颚时顿住,温热的液体滴滴答答落在瑟兰迪尔的膝盖上。舌头滑腻的触感自他的颈项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声紧过一声的吸气,以及喉头痉挛般的咯咯声。 瑟兰迪尔看不到他的表情,想来不会很愉快。 他慢慢地取下蒙在眼睛上的肮脏布条,看了一眼兀自捂着喉头抽搐的男人。 他的手掌下有一个洞,从左至右穿透了他的喉管,当然,只要救治及时是不会致命的。 瑟兰迪尔按一下戒指内侧,一根锋利的边缘有锯齿的钢针缩回戒指之内。他看了一眼落在地上的摄像机,用脚踩下去,塑料碎裂的声响让地上的男人发起抖来。 瑟兰迪尔靠近他,在他的后腰找到一把手枪。 “再问你一次,谁指使你干的?”瑟兰迪尔用枪指着男人的太阳穴,眼神冷漠。 男人涕泪横流,竭力张大嘴呼吸,喉头的小孔不时冒出一串串的血沫,他用手按住伤处,无力地踢腿,两腿之间很快渗出一团焦黄的液体。看他这个模样,是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 瑟兰迪尔皱眉,拿着枪朝门口移动。 走廊上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听起来人数不少。 “妈的,快一点,录像断了两分钟了!上头说了决不能让他跑了!”有人咬着牙说。 “杀了他吗?” “上头说不行!”那人骂了一句脏话,“用麻醉针!” 瑟兰迪尔深吸一口气,这个房间没有其他出口,除了一盏晃晃悠悠的白炽灯和用来禁锢他的凳子,就只剩下那个怕死的家伙抽搐在地。 瑟兰迪尔的目光向上望去。 屋顶不算太高,无数裸露的漆黑管道交错着,有手臂粗细的,也有水桶粗细的。 大门被撞开。 四五个黑衣人冲进来。 房间里只剩下一个倒霉蛋捂着咽喉,胯下一滩可疑的黄色不明液体,正疯狂地踢着腿。 黑衣人面面相觑,“跑了!” 没人理会倒霉蛋沙哑的嗬嗬声,黑衣人用最快的速度冲出房间,脚步声四散开来。 一绺金色的长发从管道边垂下来。 瑟兰迪尔从房顶的管道上跃下,大摇大摆地从门口走出去。 黑衣人搜索整个仓库,不放过一个角落,却没有找到瑟兰迪尔的影子。 “可能已经跑了。” “上头知道会不会怪罪?”几个黑衣人聚在一起,牙疼似的抽着凉气。 “上头没说什么,他们的注意力不在这个男人身上,他只是诱饵。”为首的男人叹了口气,“这家伙即使跑也跑不远。我再去请示一下,等上头指示下来,咱们分头去追也不迟。” 瑟兰迪尔并没有逃出仓库,他藏在一间堆满报废钢铁和长满锈斑的车床的狭小房间里。 有黑衣人来这里检查过,却因为废铁勾破了西装而破口大骂,粗略地看了一眼便匆匆离开。 瑟兰迪尔等脚步走 - 分卷阅读64 远才慢慢地站起来,狭小的空间里都是铁锈的腥味,一扇小气窗能看到外面的模样。 他小心翼翼地朝外瞟了一眼,皱起眉。 这个角度看过去,仓库之外是一片荒芜,目力所及的尽头是一片灰黄的土地,没有建筑,没有树木,没有遮挡。如若没有交通工具,单凭两条腿,逃脱非常困难。 他皱着眉,慢慢回到角落里蛰伏,随着时间的推移,麻醉药效渐渐褪去,肠胃里空虚的可怕,唇舌焦渴,他不能判断自己被带到这里多久,但是从身体的缺水和饥饿程度来看,至少一天以上。 他闭上眼睛保存体力。 天黑之后,行动会方便很多。 莱戈拉斯的英朗飞驰在街道上,向城外飞奔而去。他握着方向盘,目光直视前方,面沉如水。他努力平静自己的心头呼之欲出的暴躁,却不由自主地感觉到周围有一种沉重的威压正在形成,像夏日雷雨将来时,空气中的沉重湿润感。 那些只依靠商业头脑和手段就能高歌猛进一路坦途的时光已经过去了,现在在他面前横亘着的是真正的深渊,血与火,生或死。 他别无选择。 没有什么能比瑟兰迪尔的安危更重要。 包括他自己的生命。 眼前的路途空旷而平坦,前途渺茫,未知的险阻在那里静候着他的到来,而莱戈拉斯只是踩下油门,笔直向前。 夜色深沉,周遭寂静如死。 瑟兰迪尔小心地推开气窗,向下张望。 三米左右的高度,不算太高。可惜瑟兰迪尔没有练过中国功夫,做不到落地无声。 他皱着眉,半个身子探出窗外,朝两边望去。 有一个碗口粗细的水管在他的右手边,一路向下延伸,看起来可以借力攀爬。 他将手枪别在腰后,慢慢地探出上半身,攀住水管,屏住呼吸慢慢地将重心移过去。 或许是经年累月的风化,水管不堪重负地发出一声让人心碎的折裂声。 瑟兰迪尔一惊,顾不得落地会有多大的动静,自水管上一跃而下,拔腿就跑。 呼和声很快响起。 两个黑衣人追出来,手电筒的光芒雪亮地扫射四下扫射。 没有可以躲避的地方,瑟兰迪尔匍匐在地,握着枪的手心沁出一层汗水。 黑衣人朝着这个方向跑来。 三百米,两百米,一百米。 瑟兰迪尔打开保险,勾住扳机。额头上有汗水岑岑滑落,这个时候懊悔没有学习过射击会不会太晚? 五十米! 瑟兰迪尔扣动扳机。 枪声在空旷的平地上炸响,却只是让黑衣人的脚步略微凝滞。连续三枪过后,黑衣人近在眼前,手枪里的子弹用完了。 瑟兰迪尔甩掉枪,在黑衣靠近的一瞬间跃起,修长的身形拉伸到极致,几年时间的汗水和疼痛在他的身体里烙下的条件反射比枪支更有效! 劲风带着沉雄的力道劈面而来,黑衣人不慎被踢中额头,眼前炸开一片金光,鼻腔一暖,鲜血汩汩而出,他连连后退几步,一时间睁不开眼睛。 另一个黑衣人勉强用手臂接住瑟兰迪尔的侧踢,枪械在手,却碍于命令不能射击,一时间也讨不到什么便宜。 事情在第三个黑衣人加入战斗之后变得难缠。 瑟兰迪尔的进攻逐渐缓慢下来,一天一夜滴水未进,身体机能即将达到极限。 黑衣人周旋着,并不着急制服他,他们在等,等他体力耗尽的时刻。 突然有手臂朝着瑟兰迪尔的脖颈环绕过来。 瑟兰迪尔一惊,猛吸一口气,用手肘狠狠击打来人的腹部。 那人发出轻微的闷哼,却不见松手,揽着瑟兰迪尔的肩膀的手臂如生铁铸成一般坚硬。他抬起右手,对着围拢来的黑衣人开了一枪。 中枪的人倒下去,像一只破旧的沙袋,沉闷笨拙。 那不是普通的枪支,倒像是打猎用的霰弹枪,短距离发射之后枪膛内的铁砂呈半圆形射出,杀伤力之大,让瑟兰迪尔一怔。 “十一点钟方向,先上车!”来人在他耳旁冷冷地说。 来人松开手,一脚踢掉另一个黑衣人手中枪。 瑟兰迪尔中弹一般呆立原地。 “莱戈拉斯……” “走!”莱戈拉斯推了他一把,“快!” 远处传来枪声,在仓库深处还有人蛰伏,莱戈拉斯推着瑟兰迪尔边打边撤。 莱戈拉斯的霰弹枪不适合远距离攻击,百米之外威力大打折扣,而黑衣人显然知道这一点,他们并不追逐,只是远远地放冷枪。 车子近在眼前。 子弹在脚边炸起一片尘土和砂砾,打的小腿生疼。 “啊!”莱戈拉斯的左上臂一颤,如冰做的刀子扎进肌理,先是沁入骨髓的寒凉,渐渐变得火热,像是被滚烫的铁水浇筑一般,再也使不出半点气力。 “莱戈拉斯!”瑟兰迪尔的嗓音那样暗哑惊慌,像是遭遇了人生中最不可承受的折磨。 他飞快地钻进车里,单手启动挂挡,一脚油门,顶着子弹击打车门的可怖挫裂声响驶离这里。 “哪里受伤了?”瑟兰迪尔凑近他,担忧写满他苍蓝色的眼眸。 “坐好!”莱戈拉斯低喝一声,一脚将油门踩到底。 英朗发出一声轰鸣,玩命儿向前驶去。 很快漆黑的身后便传来微弱的光芒,黑衣人追上来了。 莱戈拉斯关掉车灯,在一片漆黑中将油门踩到底,不要命一般向前。 这样的车速之下,撑过十五分钟就能到城区。 可是莱戈拉斯转动方向盘,车子无声无息滑入侧道,驶向一条小路。 两个人坐在车内,很有默契地沉默着。 过往平淡而宁静的生活如同老旧的画轴,一点点在二人眼前展开,明明每一个画面都鲜活如昨,却恍惚如上一世的记忆,遥远到无法触摸。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莱戈拉斯停下车。 “怎么了?”瑟兰迪尔问。 “没油了。”莱戈拉斯哼笑一声,“走吧,前面有个小工厂,咱们到那里歇一夜。” 他伸手按亮车内阅读灯,朝瑟兰迪尔看过来,眼眸蓝的不见一丝杂质,却再也不似从前那样清澈见底,“好久不见,瑟兰迪尔。” 第49章 (四十九) 瑟兰迪尔的目光热切地流连在莱戈拉斯的面庞上,温柔地拂过他的眉眼,欣慰地看到他生的相貌堂堂,一头短发理得整整齐齐,脸侧到耳后那一片剃的只剩紧贴头皮的金色发茬,让他忍不住像伸手碰触。 实际上,他那样做了。 指尖滑过发茬,微微刺痒,似乎直到此时,他才醒悟过来,面前的人是真实存在的,他仓惶地收回手,呼吸突然困难起来,那是多年不曾有过的紧张,毫无缘由地听到 - 分卷阅读65 自己的心脏一下一下敲打着胸膛,他微微张着唇,良久都没有下一个动作或者问候。 莱戈拉斯耐心地等着,嘴角勾起一点微薄的笑意,湛蓝的眸子里有光泽流淌,亮的像天边最美的星辰。 眼前的人,诚然是自己最最熟悉的,却又突然显得那样陌生,瑟兰迪尔从未见过莱戈拉斯这样的笑容,印象之中,他的笑容毫无阴影,就像他这个人一般。 “你长大了……”他终于开口,语气中有一股莫名其妙的伤感,又雀跃,又胆怯,微妙的紧张感让他觉得自己的声调都有变化,“是个大人了。” “可你还是这样年轻……”莱戈拉斯的指背轻轻滑过瑟兰迪尔的下颚,那精致的弧度,美的像一个无解的方程,“时间唯独厚待你。” 瑟兰迪尔的眼神移开去,又很快追到莱戈拉斯的面庞上,“你受伤了?” “胳膊上中了一枪。”莱戈拉斯无所谓地咧咧嘴。 “给我看看,子弹要赶快取出来!”瑟兰迪尔凑过来,狭小的车厢顿时显得拥挤不堪。 瑟兰迪尔的面颊离莱戈拉斯的唇只有短短的几厘米,他身上特有的气息一瞬间浓郁起来,莱戈拉斯微微闭上眼睛,轻轻吸气。 似乎还有那年夏日,两人一起去小河钓鱼时的阳光的味道…… “看不清楚,你朝我这边侧一点。”瑟兰迪尔的声音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响起,依旧是那样低沉温厚的声线,轻轻撩拨着他的神经,尽管胳膊上的创口疼的出生入死,他还是满足地眯起眼,“别折腾了,射穿,省了不少麻烦。” 他伸出手,轻轻撩起瑟兰迪尔脸侧的金发,半张雪白面孔暴露在灯光之下。 那上面有一道浅淡的伤痕,虽然并不醒目,在这样的灯光下,还是一目了然的攀过他绝美的面颊,蛰伏在莱戈拉斯的心底。 “你在流血,要尽快包扎。”瑟兰迪尔抬起脸,直视莱戈拉斯的眼眸,语气不容辩驳,“下车。” 莱戈拉斯懒洋洋地靠着驾驶座,望着瑟兰迪尔严肃的神情,笑容加深,脸颊的笑靥深陷,看起来满足而惬意。 瑟兰迪尔率先下车,绕到驾驶室打开车门,“我看到你说的那个工厂了,先进去找个干净的地方再说。” 莱戈拉斯下了车,拿着一个帆布双肩包,随随便便地甩在肩上,用受伤的手去拉瑟兰迪尔的手腕,“你不扶着我一点?” 瑟兰迪尔小心地攥住他的手腕,权当是搀扶,“伤的是胳膊,为什么要我扶?” “因为我看到你就走不动道啊~”莱戈拉斯笑出声来,那样快活,仿佛被射穿手臂的人并不是他。 瑟兰迪尔想要发怒,却又发现自己握住的衣袖一片濡湿,血水顺着衣袖滴在他的手背上,淅淅沥沥不停不歇。不知道莱戈拉斯究竟流了多少血,会不会有什么不妥,这样荒芜的地方能不能找到包扎的工具,能不能有效止血防感染。这样想着,眉间的悬针纹便越发深刻,那些微的怒气便像戳破的气球一般迅速熄灭。 这座工厂不知道什么缘故,被贴上了封条,也没有人值班,空旷的厂房在黑夜里蛰伏,寂静的像某个僵尸电影里的场景。 幸而水电不曾截断,二人稍作查看便在一间办公室里安顿下来。 瑟兰迪尔小心翼翼地脱掉莱戈拉斯的皮夹克,将伤口暴露出来。 子弹从上臂削走一块皮肉,留下一道一指宽,二指深的伤口,血水不停地向外涌,外翻的伤口狰狞可怖。 “必须要缝合。”瑟兰迪尔看了莱戈拉斯一眼,担忧地说道。 “我的包里有急救用品,你看看有没有用的上的。”莱戈拉斯坐在靠椅上,日光灯将他的面色照的格外苍白。 瑟兰迪尔打开背包,在急救药包里找到几张印着爱心和小熊的创口贴,一小卷纱布,一点防止中暑的药片,几根棉签,除此之外,消毒用的酒精,缝合用的针线,防止感染的抗生素一律欠奉。 他的眉深深蹙起,眼神落在背包中的酒壶上。 小巧的金属酒壶,大约能装半斤酒,他拧开壶盖,暴烈的酒香冲鼻。 “喝几口。”瑟兰迪尔把酒壶递给莱戈拉斯。 莱戈拉斯仰起脸,壶口凑近嘴边,酒液倾洒而下,透明的液体顺着唇角滑落到脖颈,濡湿灰色t恤,他眯着眼喘息,“哈……” 酒精的热辣冲进肠胃,奔向血脉,使他的面色恢复了一分血气。 瑟兰迪尔接过酒壶,放在一边,一面取下戒指,一面问莱戈拉斯,“你怎么会来?” “我会占卜,知道你今天有难,非我亲自来一趟才能逢凶化吉。”莱尔拉斯伸手将瑟兰迪尔揽到身前,仰望着他小巧的下颚,那一刻的他和小时候撒娇的模样没有什么分别,“我是不是很像电影里从天而降的英雄?” “这件事和你有关?”瑟兰迪尔拔下两根长发,用酒液浇透,绕在手指上,又拿起戒指,“有打火机吗?” “有。”莱戈拉斯单手摸出打火机递给他,“和我有关。” “和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惹上这种人?”瑟兰迪尔将戒指上的钢针拆下来,用打火机烫过,再用发丝穿过钢针末端的小孔,深吸一口气,“我要听没有隐瞒的事实。” “这说来就话长了……我要从什么地方说起呢……”莱戈拉斯见瑟兰迪尔退开一步,有些不满地搂着他的腰,将人圈回到自己面前,“我有一个很有钱的亲爹,还有一帮虎视眈眈的亲戚……嘶……啊——!!!” 瑟兰迪尔将酒壶里的酒倒在莱戈拉斯的伤口上。 那一处伤口被酒精刺激,疼痛如锥,狠狠扎进莱戈拉斯的双眼,那一刻他什么都看不见,肉体的疼痛到达顶点,他呼吸沉重而紊乱,几乎连灵魂都要飞出体外,豆大的汗珠自额头爆出,血色从他的唇上一点点褪去,肌肉不受控制地痉挛,眼泪私自溢出眼眶,顺着他青白的面孔向下滑。 “好了好了,忍耐一下!”瑟兰迪尔用纱布擦去血水,浑然不知自己的脊背也被汗水浸透,额上的沁出细密的汗水,他紧张地捏着钢针,“深呼吸,会很疼。” 钢针挑起皮肉,用发丝将裂开的肌肉缝合到一起。 莱戈拉斯将脸埋在瑟兰迪尔的腹上,t恤下的背部肌肉高高隆起,几乎要炸裂开来。 “好了。”瑟兰迪尔用纱布裹好缝合的伤口,微微松了口气,“暂时能止住血。” 莱戈拉斯依旧将面孔埋在他的腹上,瑟兰迪尔的线衫和衬衣都破的不成样子,莱戈拉斯的面颊贴在他腹部的皮肤上,热乎乎地抵着他。 “很疼?”瑟兰迪尔轻轻拍拍他另一侧的肩膀,“没有关系,在我面前哭鼻子也不要紧。” “怎么可能?”莱戈拉斯闷声闷气地答,“那我还 - 分卷阅读66 有没有尊严?” “你要什么尊严,小时候窜稀拉我一床,也没见你要什么尊严。”瑟兰迪尔的手指温柔地拂过他的脖颈。 “哦……”莱戈拉斯呻吟一声,“我恨小时候……” “我倒是喜欢小时候的你,吃饱了睡,睡醒了吃,哪有这样多的麻烦。”瑟兰迪尔的嗓音里透着一股疲惫。 莱戈拉斯忽然笑起来,从嘿嘿嘿到哈哈哈,最后笑的直抖。 “你笑什么?脑子瓦特啦?(脑子坏掉啦)”瑟兰迪尔嗔怒。 “你的肚子一直咕噜噜咕噜噜,你都没有发现吗?”莱戈拉斯抬起头来,汗湿的面孔血色惨淡,却笑的两眼弯弯。 瑟兰迪尔一把将他推开,怒目道,“我被绑架了两天,滴水未进,肚子响很奇怪吗?” “包里应该有吃的。”莱戈拉斯笑够了,伸手去拿包里的零食。 “这都是什么呀。”他小声嘀咕着,摸出一包百奇巧克力棒递给瑟兰迪尔,“凑活着吃一点吧。” “你还吃这个?”瑟兰迪尔的眼神露里出一点嘲讽,“难怪喊牙疼昂?” “这是艾格尼丝的零食,和我没关系!”莱戈拉斯反驳道。 瑟兰迪尔微微一怔。 莱戈拉斯没有察觉到瑟兰迪尔面颊上掠过的细微的近不可查的哀伤,他从瑟兰迪尔手上抢过零食,用牙齿帮忙撕开包装袋。 瑟兰迪尔转开视线,许多心酸如同潮水涌上咽喉,他突然感到迷茫,那样漫长枯燥的等候究竟是为了什么?他自分离的第一天便知道,曾经的生活永远都不会来,他们终究会成为两条平行线,再也没有交点。心肺深处有一股怨气左冲右突,憋闷致死却找不到一个理由来发泄。 艾格尼丝是莱戈拉斯的未婚妻,他们看上去那样般配,只有这样天真美好,甜蜜如满月的少女才配得上莱戈拉斯。 所以,他为什么要难过?为什么心口如针蛰一般刺痛? 他不去想,这五年的时间里,他究竟有没有期待过莱戈拉斯会履行他的承诺,会回到他的身边,继续他们无忧无虑的生活。他不去想在那漫长的看不到尽头的死寂等候之中,他究竟有没有对莱戈拉斯的告白有过心动。 他不愿想。 他不敢想。 莱戈拉斯掏出两根百奇棒递给他,“凑合填填肚子,我还以为会有压缩饼干呢,谁知道这些女生脑子想些什么。” 瑟兰迪尔接过饼干,细长的饼干上裹着巧克力酱,看起来香脆可口,可是他觉得自己连一点咀嚼的欲望都没有。 “嘿,这个实际上有一种很有趣的玩法,你知不知道?”莱戈拉斯咬着饼干,抬头看着瑟兰迪尔,眼神中有一丝意味不明的光泽。 瑟兰迪尔下意识摇摇头。 “我教你。”莱戈拉斯站起来,一手搂过瑟兰迪尔的腰,叼着饼干凑到瑟兰迪尔的唇边,“一起吃……” 瑟兰迪尔推开他,温柔而坚定,“别捉弄大人。” 莱戈拉斯一怔,“你在生气?” “我没有。”瑟兰迪尔垂下眼眸,咬一口饼干,慢慢咀嚼,“我只是有点累。” 莱戈拉斯三口两口吃掉饼干,“旁边有休息室。” 他拉着瑟兰迪尔转到另一件房间,那里有一张折叠单人床,被褥看起来还算整洁。 “休息一会儿吧。”莱戈拉斯掏出手机看一眼,“天亮前咱们得离开这里。” “你有什么计划吗?”瑟兰迪尔强压着心头纷乱的心事,坐在床边问莱戈拉斯,“我们怎么离开这里。” “我得问问我的管家,看他能不能派人来接我们。”莱戈拉斯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你先睡,我去打个电话。” “亚萨府,请问哪位?”奥列弗的嗓音四平八稳,似乎他的身体构造是机械而不是血肉,家里的变故对他并无影响。 “奥列弗。”莱戈拉斯说道,“我现在有点麻烦,你能不能派人来接我一趟?” “少爷!”奥列弗的嗓音里有几许惊喜,很快又黯然下去,“恐怕不行,少爷?” “为什么?”莱戈拉斯并不怀疑奥列弗的忠心,他皱着眉问下去,“家里有状况?” “您伯父和姑母的人包围了府邸,只要我们这里的来电或者人员出入都会遭到跟踪,这通电话不能超过1分钟,否则您的位置将会暴露。您暂时不能回府邸,他们在每一条路上都安排了杀手。”奥列弗的语速飞快。 “好吧。”莱戈拉斯叹息一声,“我再想其他的办法。” “或许您可以将位置发送到您母亲的手机上。”奥列弗说道,“她可以替您想办法。” 莱戈拉斯嗯一声,挂掉电话,将这里的地址发给桃乐丝。 手机屏幕一闪,菲戈尔的邮件提示。 莱戈拉斯点开扫了一眼,眉头皱的更紧。 这家伙明哲保身,约定见面地点,却绝口不提前来接应或者提供保护。 而发给桃乐丝的短信石沉大海,没有半点回响。 莱戈拉斯席地而坐。 手臂的伤口随着心跳一跳一跳地疼,脑门儿上的汗水被冷风一吹,冰冷地扎进脑海里。 进退维谷。 他垂下头,呼吸沉重,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计较才是上全之策。地板上的积灰很厚,有一抹光亮刺破沉寂,落在他的脚边,他顺着光亮看过去。 休息室的门半掩,灯光从门缝里漏出来,像是神的指引。 莱戈拉斯的目光软下来。 他慢慢地站起来,推开门。 瑟兰迪尔侧躺在床上,金色的发丝顺着面颊落在胸前,他闭着眼,微微蹙着眉,嘴角轻抿,看起来睡得并不安稳。 “联系的怎么样?”瑟兰迪尔突然开口。 莱戈拉斯在他身边躺下来,“怎么没有睡?” “睡不着。”瑟兰迪尔朝里边挪了挪,“会有人来接应我们吗?” “暂时还不知道。”莱戈拉斯说道。 “很糟糕?” “能糟到哪里去?”莱戈拉斯转过身,目光灼灼地望着瑟兰迪尔的面庞,“你不是在我身边吗?” “我能帮上什么忙呢……”瑟兰迪尔睁开眼睛,眼神忧伤而焦灼。 他有一双太美的眼睛,明如秋水,蕴如深潭,无丝毫瑕疵。 “只要你在这里,我就无所畏惧。”莱戈拉斯低声说道,意味深长,勾连无数生之片段,死之犹疑,层层叠叠铺陈,需要花费一整个晚上的时间细细体味。 “如果我不在这里,你也不需要涉险。”瑟兰迪尔摇摇头,身心都疲惫,他在这样的疲惫之中露出颓态,“是我拖累了你。” 莱戈拉斯翻身,火热的身躯贴在瑟兰迪尔身上,他离他那样近,近的瑟兰迪尔能看到他眼中灼灼燃烧的火苗,“我心甘情愿。” 滚烫的唇落下来,紧紧熨烫 - 分卷阅读67 着瑟兰迪尔冰冷的唇瓣。 “莱戈拉斯!”瑟兰迪尔竭力挣脱这个吻,挣脱莱戈拉斯灼人的热情,“你是不是皮痒?” “我是啊……”莱戈拉斯轻声笑起来,“可是怎么办呢,你已经打不过我了……” “莱戈……”火热的舌冲撞进来,莱戈拉斯像一头饥饿良久的狮子,绝不肯放弃眼前的猎物。 他的手轻而易举地探入瑟兰迪尔破碎的衣襟里,自锁骨到胸膛,再到小腹,贪婪而热切。 唇齿摩挲的热量蔓延到四肢百骸,那温暖是活的,从脚趾到心脏,无一处不熨帖,无一处不躁动,瑟兰迪尔的思维渐渐地在这一片温热之中远去。 可是终究有哪里不妥。 极其轻微地扎根在他的心里,像秋天最后一片落叶一般萧索,像蛋糕里的一颗砂砾般突兀,那样微不足道,却又那样不容忽视。 他睁开眼,挣脱这个吻,“莱戈拉斯,不行……” 莱戈拉斯吻了吻他尖尖的下颚,“有什么不可以?你等了我五年,为什么不可以?” 瑟兰迪尔轻轻吐气,苍蓝色的眸子里有大海般起伏的波涛,汹涌而荒凉,“不可以。” 莱戈拉斯拉起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胸膛上,那里有心跳轰鸣,在他只字不提的漫长过去里,深深埋藏的爱意从不曾湮灭,它就在那里,蓬勃不息。他望着他的眼睛,那样深情款款,“我爱你……” 瑟兰迪尔的眼睛里闪出两朵明亮的火焰,迅速又暗淡下来,他垂下眼帘,仿佛在掩饰自己的动容,嘴角紧抿,一言不发。 “如果你不确定……”莱戈拉斯吻他冰凉的指尖,“可以试试我……” 瑟兰迪尔想要抽回手,“莱戈拉斯……你要想清楚……” “你试试我……”莱戈拉斯不让他挣扎,他的手臂热乎乎地贴上来,诱哄着在他的耳边呢喃,“你会知道我有多爱你……” 铺天盖地的吻砸下来,细细密密地织成网,将瑟兰迪尔笼罩其中。那样灼热的肌肤熨帖上来,几乎要将他的灵魂都灼伤。 他几乎要在这样的热情之下丢盔卸甲。 艾格尼丝的笑脸不其然地闯入他的脑海。她羞涩地和他说,她喜欢莱戈拉斯,她怀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笑容明媚的没有一丝尘埃。 那样的笑容刺破了他混沌不清的迷茫,在这样蚀骨的热情之中冷却下来。 他不能毁了莱戈拉斯的希望和可能,他不能成为莱戈拉斯的软肋和诟病。 瑟兰迪尔慢慢地摸索到莱戈拉斯的伤处,狠下心,用力按下去。 “啊————!!!”突如其来的尖锐疼痛让莱戈拉斯发出一声兽类才会有的嘶嚎。 汗水如雨点般砸在瑟兰迪尔的胸口。 “……”他无声地用额头抵着瑟兰迪尔的肩窝,沉沉喘息。 “我很抱歉……”瑟兰迪尔的嗓音如此沙哑,每一个字都带着绝望的翅膀,在二人周身翩翩起舞,“对不起……” 莱戈拉斯的喘息渐渐平复下去,他侧过身,挤在瑟兰迪尔的身边,汗水濡湿他的短发,又顺着发梢落在面颊,他的声音疲惫而干哑,“没有关系……我不应该强迫你。” 瑟兰迪尔轻轻拭去他额角的汗水,眼中有水光浮动,绝望而哀伤。 “瑟兰迪尔……”莱戈拉斯闭上眼,轻声说,“和我说说话。” “说什么呢?”瑟兰迪尔问,“你想知道什么?” 莱戈拉斯把面颊贴在瑟兰迪尔的颈边,“随便什么都可以,或者唱个歌……” 瑟兰迪尔沉默片刻,“两年前,我设计了花冠系列的首饰,我花了很长时间选歌,作为t台展示的背景音乐,或许听了太多太多次,这首歌我记得……” “henthe sprgtithe year 一年之中好春光 hehe trees areed ith 1eaves 树树绿叶满枝冠 hehe asnd oak and the bid ye 岑树与橡木,白桦和紫衫 are dressedribbons fair 纷纷披新装 he1s ca1he breath1ess oon 猫头鹰呼唤,沉寂了月亮 the be vei1the night 蓝色帷幕下的夜晚 the shadosthe trees appear 树树影影洒地上 aidst the ntern 1ight 缕缕路灯光 e&o3u1iao/ 文字首发无弹窗e been rab1g a1he night 我们整夜漫步逛 and tithis day 连着白日的时光 no returng back aga 现在回到老地方 bru1iao/arnd gay 领来一位天使带花环 ho i11donthose shady groves 他将去荫蔽的小树林 and suohe shados there 把树木之影齐召唤 and tiu1iao/ibbonthose she1terg ars 在蔽日枝上系彩带 the sprgtithe year 不负春天好时光 the ngsbirds seefi1he ood 小提琴琴声扬 that hehe fidd1er pys 小鸟歌唱林中漫 a1heir voheard 声声入耳畔 1ong past their oodnd days 仿佛远去的丛林好时光 e&o3u1iao/ 文字首发无弹窗e been rab1g a1he night 我们整夜漫步逛 and tithis day 连着白日的时光 no returng back aga 现在回到老地方 bru1iao/arnd gay 领来一位天使带花环 andthey 1ked their - 分卷阅读68 hands and danced 他们牵手翩翩舞 roundros 聚成环,散成行 andthe journeythe night deds 树影人影纷纷散 he1he shades are gone 春夜之旅悄然完 garnd gaybrg yoere 花环天使,我们带你来这方 andyour doorstand 你的门前我们站 iaprout e11 budded out 你是叶芽优雅绽放 the orkour 1ord&o39;s hand 你是杰作我主亲手创 e&o3u1iao/ 文字首发无弹窗e been rab1g a1he night 我们整夜漫步逛 and tithis day 连着白日的时光” (《the urs dance》) “真美……”莱戈拉斯的手臂圈着他的腰肢,鲜血渗透纱布,凝成鲜艳的红,“等我们离开这里,你带着花冠唱给我听,好不好?” “好啊……”有微薄的水光,沿着他的面颊无声地滑落到发丝中去,“好的。” 第5o章 (五十) 这夜真长。 该发生的都已发生,该远去的都已远去。 人生转折,停止,毁灭,更新。 往往都在这一刻。 天堂是这一刻,尘世也是这一刻。 只可顺应,不可回头。 我要是胆敢在这句话之后打上一个“完“字,估计你们能让我在坑里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吧,所以故事并没有结束,穿好你们的防弹衣,接受最后一波射击洗礼。最后的刀在这里了,糖还会远吗? “五年……”莱戈拉斯喃喃道,“我嫌时间过得太慢,恨不得一夜长大,我又怕时间过得太快,我还来不及长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你已经没有耐心继续等下去了……” 他的手指移上来,穿过瑟兰迪尔的长发,那丝一般柔韧冰冷的触感缠绕着他,包裹着他,“你那样完美,而我什么都没有,我死乞白赖地让你等我一年又一年,强迫你健康有序地活下去,哄你为我守身如玉……我是不是很自私?我是不是坏透了?” “不是的……” “我知道这不对,不公平,可是我没有办法克制,也没有办法改变。我很难形容对你的那种感觉,好像发高烧,又好像在一场挣脱不了的梦魇里,明知是梦魇,也舒服的不愿挣脱的那种……”莱戈拉斯说下去,语气中有一点嘲讽,“书上说,为了感情,哭,笑,发神经,精疲力尽,好像得了病或者中了蛊的日子,一生之中份额有限,一旦过去,永不再来。” “可我觉得他说的不对。”他转过脸,望着瑟兰迪尔如雕塑一般轮廓分明的侧脸,“当我忙碌或者专注某事的时候,的确感受不到这样的情绪。可是只要一想起你,或者和你有关的任何事,它就会回来,一次比一次更强烈。瑟兰迪尔,这一辈子,我都戒不掉你……” 瑟兰迪尔看着他微微蹙起的眉,看着看着,就觉得胸口里有东西涨起来,像有一个人在那里吹气球一样,吹得他整个人都喘不上气来。 “我无数次想过,要怎样出现在你的面前,能让你又惊又喜,在那一个瞬间爱上我,为我死心塌地。”莱戈拉斯摇摇头,自己也觉得好笑,“我幻想了一个又一个场景,用鲜花缀满整座大楼等你踏足,用直升机跳伞从天而降,在无名海岛上忽然擦肩而过……实在想不出好主意,我也会抽时间去看看言情小说,像个傻子似的练习和你说话的表情和语气,猜测你的反应……再每一个幻想中,你都是快乐的,是欣喜的。我想当然的认为,你是爱我的,你满足我的每一个要求,毫无疑问。你就是那样温柔,不懂得拒绝,只要我开口,你会欣然同意,无论我要的是什么,无论这要求多离谱……” “莱戈拉斯……” “是的我就是这样想的,你会接受的,你会等我的,你会爱上我,和我在一起,只要我坚定地去做了,你会承受一切后果付出所有代价来满足我。”莱戈拉斯的眼神沮丧,“我从未在意过你的感受,我刻意忽略了你的感情……” 瑟兰迪尔沉默。 五年,每一天拍三餐饮食,如果健身还要加上一张当时的情景照片,打卡一般天天不落。如若哪一天赶稿睡得晚了,第二天便昏头涨脑不自觉地做二人份的早餐,会敲隔壁的房门,催促某个离家多时的孩子起床上学。 每每遇到有好感的男人便刻意回避,立时三刻销毁所有的联系方式。 苦行僧一般活在感情世界的荒漠里。 已经成为习惯。 只因莱戈拉斯儿戏般的一纸契约。 这些点点滴滴的小事全部涌了上来,像一支奇兵突袭,装备精良的生力军,狠狠地攻占了他用来埋藏感情的要塞。 这是爱情才会有的模样,无论他是否承认。这份感情什么时候开始变质,又是如何扎根,蓬勃生长,他全然不知,只是日复一日地守下去,守候他明知是绝望的结局。 他一溃千里。 空气变得稀薄,心脏跳的很快,一滴眼泪正缓慢地越过眼帘,流下脸颊,消失在金色的发丛里。 “你是不是……”莱戈拉斯迟疑着,踌躇着,不敢去看瑟兰迪尔的表情,他将面颊靠近他的脖颈,紧贴着那片温热的皮肤,良久才小心翼翼地问,“你是不是,不爱我……” 像一把钢刀插进瑟兰迪尔的胸膛里。事实上,这把钢刀早就存在那里,日日夜夜渗透着血水,所以这句话应该换一个说法——像一把钢刀在瑟兰迪尔的血肉中慢慢搅动。 “我希望你过的幸福。”瑟兰迪尔的嗓音依旧那样低沉而富有磁性,似乎他并不为莱戈拉斯的话语所触动,冷静的如同腊月里飘落的雪花,“娶妻生子,不为生计所愁,不为生活所困,能有自己喜爱的事业,也有精力培养自己的爱好,世人所有的幸福,我希望……你都有。” 莱戈拉斯的呼吸凝滞,良久才轻声追问,“所以,你还是把我当成你的孩子……” “我不是你的父亲,如果这是你希望的。”瑟兰迪尔的手轻轻抚摸莱戈拉斯的后颈,“就算是……一个老朋友吧……” 莱戈拉斯在他的手掌下颤抖,像受了伤而又无家可归的小动物。 “莱戈拉斯,我什么都给 - 分卷阅读69 不了你,无论是一个稳定的家庭,还是你想要的爱情,都不是我能够给你的。如果你怀念我们曾经经历过的岁月,像任何一对朋友那样轻松的相处,我一直都在。” 他那样平淡地说着,仿佛岁月静好,一切安然。 可是泪水不断涌出,如暴雨倾盆。 他知道这是对的,是他和莱戈拉斯唯一的活路。 未来的岁月漫长,谁能保证这样的感情不会带来致命的伤害? 至于他心中漫涌的,匪夷所思的剧烈痛除,无论是暂时还是永久,和莱戈拉斯的未来的安然岁月相比,都不值一提。 有情皆孽,无人不冤。 谁没有遗憾呢? 莱戈拉斯低低啜泣。 胸膛里有血肉碎裂的疼痛,他把脸埋在瑟兰迪尔的颈上,泪水打湿他的肩颈,流淌到他的背上去,“是不是我不够好……是不是我没有长成你心里期望的模样……” “不,当然不是。” “瑟兰迪尔……我疼……” 那样搅碎血肉的疼痛,彻头彻尾地绝望,比枪伤要难捱的多。 瑟兰迪尔小心翼翼地避开他的伤处,搂住他的脊背轻轻拍打,“都会好起来的。” 桃乐丝挑剔地看着自己刚做完的美甲,面色惬意地煲电话粥,“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门,我那个管家啊,可烦了,说什么都不让我出门。谁知道呢,大约怕不安全吧,你知道的,亚萨的事不是意外……” “夫人。”奥列弗的声音突然响起,吓了桃乐丝一跳,她敷衍两句挂了电话,不耐烦地望着管家冷冰冰的面孔。 “干什么?” “少爷应该把地址发给您了。”奥列弗的嗓音很机械。 “是有怎么样,我又出不去,给我个地址有什么用?”桃乐丝拿小手绢扇着风,语速飞快地辩解道,“他爹一闭眼他就跑了,连个电话都不打过来,怪我咯。” “夫人,少爷的处境有多危险,您是知道的。” “我知道什么?”桃乐丝的手顿了顿,“我也想帮他一把,你看我有这个能力吗?在遗嘱下来之前,我能活着就不错了。” “老爷有一份口头遗嘱,特别留给您的。”奥列弗打开录音笔,亚萨的嗓音清晰地传达出来。 “如果我死亡,我的妻子桃乐丝可以继承我个人百分之十的财产以及公司百分之一的股份……前提是我的儿子莱戈拉斯健康在世,如果莱戈拉斯去世,那么本属于桃乐丝的遗产将无偿赠与慈善组织。” 桃乐丝的脸色瞬息万变,手里的小手绢拉扯到极致,最终愤恨地站起来,一个字一个字咬着牙齿蹦出来,“真是算计到家了……” 奥利弗的眸子没有丝毫感情色彩,他望着桃乐丝因为恼怒而微微颤抖的身躯,问道,“夫人,您想出办法了吗?” 桃乐丝定定地看了奥列弗足足一分钟,强压着撕碎他那张冷酷面皮的冲动,深深吸一口气,“家里的保镖是不是全部被监视了?” “所有的人都被监视了,只要他们有动作,对方都会抢先一步行动。”奥利弗点头,“现在联系任何安保公司都不安全,杀一个人远比从荷枪实弹的追踪角逐中救一个人来的方便,低风险,高回报。我无人可派。” 桃乐丝点点头,“你派三十个人分头去一趟西南边的市郊。” 奥利弗皱眉。 “叫你去你就去!”桃乐丝在奥列弗怀疑的眼神下崩溃,她一把掀掉茶几上的果盘,在水晶落地的那一瞬间怒气十足的吼道,“我的命根子都在他的死活上,我会拿他开玩笑吗?” “具体地址是……” “胡编一个,随便哪里都可以!”桃乐丝坐下来,拨打电话,电话接通的那一瞬间,嗓音甜蜜如胶,“喂,爱丽丝,哎哟是我是我,好些天不见了,我家出了点事情,可吓人了,你来陪陪我呗,什么明天啊,现在就来,越快越好啊~~” 奥列弗如一尊雕塑一般站在那里。 桃乐丝咬了咬下唇,扬起下巴,解释道:“先把他们的注意力分散出去,然后让爱丽丝给我本家哥哥带个话,由他出面去救莱戈拉斯,这样的安排你满意了吗?” 奥利弗疾步离开。 桃乐丝愤恨地丢掉手绢,顺手将茶几上的花瓶扇落在地。 休息室里熄了灯,因失血和缺乏必要药品治疗而发着低烧的莱尔拉斯昏沉沉地睡过去。瑟兰迪尔望着天花板上的一处污渍发呆。 良久,他摸出莱戈拉斯的手机,按出一串生疏已久的电话号码。 “哪位。”低沉的嗓音带着金属撞击般的铿锵质感,仿佛他的为人一般冷硬。 “爸爸……”瑟兰迪尔低声道,“我遇到一点麻烦。” “你有什么麻烦?设计首饰不好玩吗?”那头冷哼一声,“别叫我爸爸。” “我知道您不喜欢我的职业,不过现在我不打算说这个。”瑟兰迪尔看一眼莱戈拉斯面庞,轻声说下去,“我是来和您告别的。” “怎么?” “我可能会死。很抱歉没有尽到一个儿子的责任,我让您失望了。妈妈那边我每年都会去一趟,今年大约去不了了,您要是记得,扫墓的时候替我给她带一束百合。”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你他妈的在哪儿!” 瑟兰迪尔的嘴角透出一丝隐约的笑意,“在s市郊的一个工厂,地址是……” “跑了?”长者睁开眼,视线锐利地扫过去。 黑衣男子弯下腰,额角有细密的汗珠渗出,“那边传来消息的时候您正在午休,因为不是什么至关紧要的事情,也就没有打扰您,只吩咐那边的人不要提前撤离,等我们的指示行动,可是……” “可是什么?”长者的面色阴郁,肥厚的双唇不自觉地抽动着。 “可是刚才接到的消息说,那人逃跑的时候有人接应。”男子低声道,“我们并没有安排专业人手看管他,所以,被他们逃脱了。” “接应?”长者眯起眼眸,“谁会知道他在那里?” “据那边的人辨认,很有可能是……莱戈拉斯少爷……”男人的汗水落在光洁如镜的地板上,溅起一点小小的水花。 “他居然能找到那里……”长者反而松了一口气,“郊区有郊区的好处,这点时间他跑不远,派直升机去找,各个进市区的入口都要排查,这一次再找不到,你们也不用回来了。” 夜色尚且深沉,瑟兰迪尔刚刚合上眼眸,忽然被奇怪的轰鸣声吵醒,他猛然坐起来,几步跑到窗口朝外张望。 有星星点点暗红色的光,点缀在漫天漫地沉重的黑暗中上下浮动,并朝着这个方向聚拢而来。 轰鸣声由远及近,不消片刻就能来到眼前。 “莱戈拉斯!”瑟兰迪尔急忙跑到床边叫醒沉睡的莱戈拉斯 - 分卷阅读70 ,推着他朝门外走,“离开这里,赶快!” “怎么?”莱戈拉斯搓了搓额头,勉强从混沌中打起精神,皱着眉看了一眼窗外,“直升机?” “来不及了……”窗外有一道雪亮的光线射进来,自房间内一闪而过。瑟兰迪尔按着莱戈拉斯的脑袋伏倒在地,堪堪躲过光柱。 “现在出去是不可能的。”莱戈拉斯低声道,“他们不确定我们在这里,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脚步声细碎地响起,在空旷的厂房里尤为刺耳。 莱戈拉斯抬头看了一眼,房顶上有一只中央空调,旁边有一个供维修使用的方形入口,平日里用和天花板同色系三合板遮蔽,只消用手一推就能打开。 “上去!”莱戈拉斯分开双腿作半蹲姿态,双手交叠在身前。 瑟兰迪尔踩在他的手心借力,推开挡板,双手撑在挡板边缘提气一跃,半个身体钻入天花板的夹层里。 “把手给我!”瑟兰迪尔在里面调转身体,把手探向莱戈拉斯。 莱戈拉斯握住瑟兰迪尔的手,稍一用力,天花板发出一声可怕的挫裂声响。 “不行,这里不能藏两个人。”莱戈拉斯把瑟兰迪尔朝里面推了推,“你别出来,我另外想办法。” “我和你一起!”瑟兰迪尔作势要出来。 “别拖我后腿 !”莱戈拉斯瞪他一眼,不由分说地后退两步,抄起双肩背包背在背上,朝虚掩的门外张望了一眼,“躲好,等我来接你!” 休息室外面不时有手电光束飞快地掠过。 莱戈拉斯站在虚掩的门后,不知在想些什么。 “莱戈拉斯!”瑟兰迪尔压低嗓音喊他,心跳在胸腔中轰鸣,焦急而又无能为力。 莱戈拉斯踌躇片刻,鼓起勇气望向瑟兰迪尔,那神情恍若儿时调皮捣蛋之后找他道歉时才会流露出的忐忑不安,“我还是希望你能重新考虑一下我们之间的关系,如果你拒绝我一百次,我还会告白一百零一次。”说罢转身离开。 “莱戈……”瑟兰迪尔不敢高声呼喊,眼睁睁看着莱戈拉斯闪出门外,消失在黑暗里。 莱戈拉斯钻进档案室,躲在文件柜的后头,这里和休息室仅隔着两条走道。 他沉下心来,霰弹枪上膛,呼吸调整到最轻缓。 脚步声嘈杂地响起,雪亮的手电光束四下扫视。 “没有发现!” “没有发现!” “没有发现!” 莱戈拉斯微微松了一口气。 “报告,bo7室发现可疑水渍!初步判断,可能是酒精和血液!” “仔细搜查!” 莱尔拉斯的脊背贴着冰冷的金属文件柜,有汗水涔涔滑下。他把枪横在胸前握的死紧。 如果没有外援,今天可能要交代在这里。 他第一个念头不是恐惧,而是懊恼,他没有来得及好好地和瑟兰迪尔道别。 感谢他的等待,抱歉把他卷入这样的纷争,还有……他爱他…… 只不过两分钟而已,他已经开始怀念,怀念他的声音他的味道,他柔软温热的唇,以及紧贴他身躯时柔韧而紧实的腰身…… “瑟兰迪尔……”他无声地念他的名字,仿佛即将出征的骑士怀念他生命中唯一的公主。 瑟兰迪尔的处境并不乐观,他个头太高,很艰难地在管道遍布的狭小空间里蛰伏,不过片刻,双腿便蜷缩的疼痛难忍,而隔板在他的身下向下弯出一个弧度,哪怕他努力吸气保持一动不动也无济于事,隔板的弯曲到达极限,即将断裂。 隔板终于坚持不住,发出清脆的断裂声。 “b17号房间有异常。” “目标有枪械,一号小组注意隐蔽!” 莱戈拉斯猛然睁开双眼,心跳异常的猛烈,b17号房间是哪里他再清楚不过。瑟兰迪尔被捉住之后会怎样? 他的伯父根本不会留下一个活口佐证他的罪行! 他看了看身边,黑暗中隐约能看到一扇小门,不知通向哪里。 莱戈拉斯稳了稳神,放声高歌:“henthe sprgtithe year hehe trees areed ith 1eaves~ hehe ashand oak and the bid ye……” “b26有情况,2,3小组准备!” “2组准备完毕!” “3组准备完毕!” 莱戈拉斯冷然地看着雪亮的手电光束朝他这边聚拢,将霰弹枪瞄准大门口:“are dressedribbons fair he1s ca1he breath1ess oohe be vei1the nightthe shadosthe trees appear……” 瑟兰迪尔一惊,嘹亮的歌声在不远处响起,天花板缝隙里闪烁的手电灯光一瞬间调转方向,枪声三三两两地响起。 莱戈拉斯用的霰弹枪鸣声特殊,在一堆轻式武器中格外突出,他依旧高声放歌,在如此危急的时刻从容不迫地唱下去。 “莱戈拉斯!”瑟兰迪尔掀掉三合板,从夹板内跃出,门口正站着一名特种兵装扮的男子,听见背后有响动,急忙想要转过身来。 瑟兰迪尔轻盈地上前,紧紧贴着那人的后背,双臂用力夹住他的头,一条腿向后迈出稳住重心,一条腿踩在对方的膝盖窝上,趁着那人向后仰倒的一刹那,提起膝盖狠狠撞向他的头部。 男人无声倒地,瑟兰迪尔拾起他的枪支,眼眸中有火焰,烧灼着他的心智。 “aidst the ntern 1ight e&o3u1iao/ 文字首发无弹窗e been rab1g a1he night and tithis day ……no returng back aga……e bru1iao/arnd gay……”歌声继续,霰弹枪的枪声在一片扫射声中却明显稀落下去,大概是子弹不足,莱戈拉斯大约坚持不了多久了。 瑟兰迪尔心急如焚,端着枪朝着黑暗中胡乱扫射,疯了一般朝前冲去。 前面的枪声突然乱了节奏,似乎有外力介入其中。 瑟兰迪尔不知来的是不是他父亲的救援,他只能占时停下射击,朝歌声的方向靠近,不过几步,便被人从身后搂住。 “少爷!”来人在他耳边咆哮,“跟我们走!” “救人!”瑟兰迪尔奋力挣扎,“还有人在里面!” “少爷,老爷吩咐我们将你 - 分卷阅读71 带回去!”那人挥挥手,几个身穿野战服的男人开枪掩护着二人像后撤离。 “放开我!!”瑟兰迪尔疯狂地呼喊,毫无章法地想要挣脱桎梏,“莱戈拉斯!!” 来人的手如铁钳一般牢牢攥住他的臂膀,奋力拉扯之后,瑟兰迪尔的肩胛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灼热的疼痛自肩膀传来,整条手臂都没有半分气力,枪支落地,震得他落下泪来。 “e&o3u1iao/ 文字首发无弹窗e been rab1g a1he night and tithis day no returng bd gay……” 一阵,所有的细节都在他的眼里,刻进他的骨头里,就算到了世界末日,任谁也擦不掉,抹不去。 他说:躲好,等我来接你。 他说:你别出来,我另外想办法。 他说:我还是希望你能重新考虑一下我们之间的关系,如果你拒绝我一百次,我还会告白一百零一次。 直升机一架接一架盘旋,瑟兰迪尔父亲派来的救援和他们发生了冲突,是否有人在此丧生,瑟兰迪尔一概不知,他呆坐在车里,透过防弹车窗望着火光四起的厂房,期待着那个人若无其事地走出来,对他说,“没事啦,咱们走吧。” “少爷,咱们要离开,警察就要到了!”有人在他耳边劝到。 瑟兰迪尔望着废墟一般的厂房,喃喃有声。 那人凑得近一点,听见他说: “你回来,我就答应你……重新考虑我们的关系……带着花冠给你唱the urs dance……你要不要回来?要不要听听我的答案……” 那人叹息一声,将瑟兰迪尔塞进车里,带着为数不多的手下,迅速撤离。 这夜真长。 该发生的都已发生,该远去的都已远去。 人生转折,停止,毁灭,更新。 往往都在一起。 天堂是这一刻,尘世也是这一刻。 只可顺应,不可回头。 第51章 (五十一) “老爷外出,有些事情我做不了主。”面目温和的管家给索林一行人递上热茶,“少爷的身体状况不容许见客,请您原谅。” 索林看着那雪白描金的茶杯,神色如常,既不惊讶,也不意外,只是沉默地望着管家。 管家年纪已经不轻了,眼角叠着轻微皱纹,鬓上有白发星星,他侧着脸,望着远方某处,很快又看向索林,脸上有些微的忧愁之色。 此时已黄昏,天外残阳余色如金。 爱洛斯显然沉不住气,“我们是他的朋友和商业合作伙伴,他有很多设计项目都是半成品,我们需要和他面谈。” 管家摇摇头,露出职业式的笑容,“是钱的问题吗?那就没有问题了。” 爱洛斯一怔,随即站起身来,“还有信用问题啊,再说了,这样大的一个人突然失踪,我们难道没有权利了解事情的始末吗?” 管家的笑容终于落下一丝尘埃,他回头望了一眼走廊。“可能,他没有办法再给你们一个交代了。” “什么意思?”林迪尔警惕地问。 管家不着痕迹地叹息,“他大部分时间都在睡。” “他受伤了?” “并没有。” “据我所知,瑟兰迪尔的身体状况非常好,常年健身,学习跆拳道,如果不是外伤,那你的说法我无法接受。”索林站起来,“我们要见他。” 管家微微张了张口,身为总管本能的应该拒绝,可是那些拒绝的话如同生铁铸成的鱼刺,卡在咽喉深处,最终,他叹息,“好吧,也许你们的到来,会对他有好处。” 一行人穿过漫长的走廊,越过如茵草坪,来到一座独立的小楼里。 “他在里面。”管家轻轻推开一间门。 索林三步两步走进室内,“瑟兰迪尔?” 洁白的床上躺着一个人,在厚重的织物之下静默无声地仰卧。金色的长发黯淡无光,随意散落在枕畔,面孔如冰雪雕琢般惨白,尖尖的下颚越发消瘦,那双苍蓝色的眼眸毛楞楞的,像是结了冰的湖面一般看不到纵深与反射。裸露在被单之外的手臂上布满针孔。 他对索林的呼唤毫无反应,瞳孔涣散地定在一个角落,卷翘的眼睫连最轻微的颤动都不存在,呼吸轻微几不可闻,似乎灵魂已逝,在遥远的彼岸安息,而肉体不朽,在残忍的现世苟活。 林迪尔上前,翻开瑟兰迪尔的眼皮,又摸了摸他的脉搏,转头看向管家,“你们给他用的什么药?” azepa。”管家摇头,“普通的镇定药剂。” 林迪尔看了看瑟兰迪尔的手臂,“从针孔来看,他今天至少被注射了四次,按照每次41的计量计算,你们给他注射的总量远远大于一般治疗。” 他站起来,眼睛里有怒火,“你们不想治好他,只想让他安静地活着,这和杀了他有什么分别?” 索林望着管家,目光冰冷且压抑,“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管家默默地坐到瑟兰迪尔身侧,掏出手绢拭去他嘴角溢出的涎水,“你说错了,他每一次的注射量是81。” 索林捏着拳头上前,被爱洛斯横抱住腰肢勉强拦下。 管家伸出手整理瑟兰迪尔的乱发,动作轻盈而温柔,似乎对索林的暴躁视而不见,“瑟兰迪尔少爷一直很倔强,离家2o年从未向老爷低过头,这一点,他们父子还是很相似的。” “那一晚,少爷回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出事了,我能从他的眼神看出来,他不再是我们知道的少爷……”管家看了索林一眼,“他丢了魂。” “老爷见他的时候,是心怀内疚的,可是少爷对老爷挥拳相向,他咆哮,对每一个上前的人拳脚相加,他说要去救人,他说还来得及……”管家摇摇头,目光暗淡,“无论什么样的劝阻他都听不进去,他认不出我们,攻击任何进入他视线范围的人,并且力量大的 - 分卷阅读72 惊人。” “于是老爷命令医生让他安静下来。”管家摸了摸瑟兰迪尔的手臂,将它轻轻抬起,放进被子里,“医生给他用了药,他不再暴躁,可是却产生了幻觉,和不存在的人说话,唱歌,甚至……对靠近他的人……脱衣服。” 管家的面庞上露出一丝尴尬,“老爷撞见过几次,他打了少爷。” “他认为这是耻辱?”索林眯起眼睛,愤怒如暗夜翻涌的火山,狂热而暴躁。 “是的,当时老爷想杀死少爷。”管家的嗓音平静,像在讲述一个荒诞的故事,字里行间都是沧桑,“他不能容忍少爷变成这个样子,就像当年他不能容忍少爷带着一个捡来的孩子做模特那样的工作。我们拦住了暴怒的老爷。可是从那天开始,少爷就要接受这样的治疗……不能说话,不能思考,一天又一天。” “你说的没错,这和杀死他并没有什么区别……”管家站起来挥挥手,那一瞬间他腰背都伛偻下去,似乎苍老了很多,“你们看到他了,也知道了事情的经过,现在,走吧,不要打扰他。至少,在梦里,他是自由的。” “我要带他走。”索林推开爱洛斯,“我会找医生治好他,而不是让他活的像颗植物!” “和你们的老爷说,如果他觉得瑟兰迪尔是个累赘,是他的污点,那就交给我们吧,我们不嫌弃他。”林迪尔上前掀开被子,半抱起瑟兰迪尔,“瑟兰迪尔,我们回家。” 索林从林迪尔手里接过瑟兰迪尔,打横抱着他,面向管家,“让开。” 管家看着索林,眼神淡然,神情里又带着些微的哀伤之感。 “我要带他走。”索林直视他,嗓音低沉而从容,“回头你们老爷有什么废话,尽管冲我来!” 管家的目光落在瑟兰迪尔的面颊上,他再一次伸出手,轻轻整理瑟兰迪尔的长发,眼里有温柔的不舍,“你们带他走吧……永远都不要回来……” 索林抱着瑟兰迪尔大步离开,连个顿都不打,一句客套都欠奉。 怀里的男人轻盈到不可思议,或许灵魂的确是有重量的,没有了灵魂的躯壳,就是如此的轻。 林迪尔边走边拨打电话,“嗯,找最好的医生,什么预约,没有预约,今天晚上就要到,他没有时间过来那就我们过去,钱不是问题。” 爱洛斯深呼吸,拿出电话,“推迟,新品发布和所有的预约继续推迟,能继续了我自然会通知你们,客户那边我来解释,谁还没有生病的时候!好了就这样!” 瑟兰迪尔彻底醒来是三天之后,天空蓝的令人炫目,空气里有栀子花的香甜,林迪尔轻描淡写地看他一眼,“醒来啦?还记得我是谁不?” “林迪尔……”瑟兰迪尔闭上眼睛,“头好晕……” “嗯哼,过几天就会好起来的。”林迪尔揉了揉他的金发,“呐,我这辈子没有伺候过谁,以前的前男友被打断腿我都没有怎么照顾过,现在是你的贴身保姆,吃喝拉撒都是我在照顾,你要是不快点好起来我要加三倍工资的。” “你前男友的腿是你亲?”瑟兰迪尔低笑一声,唇色依旧苍白,却不似之前那样带着青灰的死气,“又不是过年过节,要什么三倍工资?有吃的吗?” “有啊,天上飞的底下跑的水里游的,老板你要吃什么,我现在就给您逮去~” “我想吃饭……”瑟兰迪尔弯起嘴角,慢慢地坐起来,“能填饱肚子就行。” “好啊。”林迪尔站起身,急匆匆朝厨房走去。 瑟兰迪尔的目光落在窗台的角落上,“背着阳光看书,不怕把眼睛看坏吗?” 那人在逆光中抬起头,嘴角微微上翘,一副随时会乐出声的样子。 “你有没有吃饭?”瑟兰迪尔转动手腕,勉强伸了个懒腰,“和我一起吃一点?” 那人点点头。 “今天对付一下,等我身体好一点,给你做好吃的。”瑟兰迪尔迎着阳光,露出笑容,那样温和柔美,圆满的如同清晨第一朵绽放的玫瑰,“能靠近一点吗?阳光好刺眼,我看不清你的脸……” 男人没有动,只是坐在窗台边看着他,目光似有怜悯。 “好吧,你喜欢在那里就在那里吧……”瑟兰迪尔靠在靠枕上,眼神间有疲态,过分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之下几近透明,“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一点都没有察觉呢?” 男人摇摇头。 “我睡得太久了,脑子有点乱……”瑟兰迪尔说下去,“是不是发生了很多事情?” “瑟兰迪尔,吃饭吧。”林迪尔打断他的话。 瑟兰迪尔一惊,转脸看了看满脸紧张的林迪尔,再回头去看窗台,那里空空荡荡。 “莱戈拉斯……”他跳起来,强忍着眩晕感,四下寻找,“你去哪儿了?要吃饭了,你别乱跑……” 林迪尔把餐盘放在一边,拉着瑟兰迪尔坐回到床边,“他上学去啦。” “是吗?可是刚才他还……”瑟兰迪尔怔怔地,满脸的疑惑和不安。 “是啊,小孩子都是要上学的,不然不给平时分,毕不了业。”林迪尔舀起一勺浓汤递到瑟兰迪尔唇边,“你多吃一点,今天还要给他拍照的,对不对?” “哦,对!”瑟兰迪尔接过碗,大口大口地吃。 林迪尔从口袋里摸出一片药片,放进瑟兰迪尔的牛奶里,“吃完了喝牛奶,不然不够卡路里。” “嗯嗯嗯。”瑟兰迪尔抹抹唇,大口将溶解了药片的牛奶吞下去。 “索林,瑟兰迪尔再这样神神道道的,咱们的发布会还怎么开?”爱洛斯如热锅上的蚂蚁,“我建议加大药量,要不就告诉他那一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不然他永远不会好起来。” “开不了发布会就算了。”索林看着几份文件,“手上的定金都退回去,补偿百分之三十的违约金。” “老大,您疯了吧!”爱洛斯跳起来,“这样是会破产的你知不知道?” “他现在这个样子,你还指望他振作起来,给你卖命赚钱?”索林拍桌子,“钱没有了可以赚,瑟兰迪尔这边的缺口,福克公司补上!” 爱洛斯来回踱步,“好好好,你是boss你说了算!” 索林松一口气,“现在什么都别管,让他养身体。” 爱洛斯的眼眸一转,慢慢地平复呼吸,“您先不要通知下去,咱们再等一等。” 索林挥挥手,“时间你把握吧。” “还是有幻觉?”爱洛斯问林迪尔。 林迪尔发愁地看着睡着的瑟兰迪尔,“是啊,经常一个人自言自语,好像那孩子就在家里一样。” “你没有给他吃药?”爱洛斯追问,“不是有药物可以控制的吗?” “副作用太大了,他一吃那个药就吐,不吐出黄 - 分卷阅读73 水不算完,还掉头发。”林迪尔叹气,“我想,既然他只是自言自语,能不吃药就少吃,他已经好的多了,假以时日,他会完全康复的。” 爱洛斯应付地点点头,“你回去吧,我来陪他。” 林迪尔狐疑地看一眼爱洛斯,“你?” “怎么?多少也是十几年交情,我还能欺负他不成?”爱洛斯垂下眼眸,将手揣在裤袋里,“你不用回家看看?” 林迪尔点点头,“他醒来说什么,你就听着就好。” “我知道。”爱洛斯点点头。 林迪尔看了看瑟兰迪尔,拿上背包出门。 爱洛斯坐在床边,轻轻拍了拍瑟兰迪尔的手。 “嗯?”瑟兰迪尔模模糊糊地睁开眼睛,“爱洛斯?现在几点了?” 爱洛斯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手机,“你掉的手机,我给你找到了。” 瑟兰迪尔看一眼手机,深蓝色的玻璃机身摔出放射状的裂痕。他竭力思索究竟是什么时候将手机摔成这个模样。 记忆中有一条小巷,他被很多人追赶,他打电话给索林求救,之后的事情他想不起来。 “怎么摔成这样了。”他随手从床头柜上找到充电器,给手机充电。 “你不记得?”爱洛斯小心翼翼地问。 “不记得。”瑟兰迪尔摇头,“只有一些很碎的片段,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被绑架了。”爱洛斯搓着手,竭力诱导,“那个晚上发生了很多事。” “绑架?”瑟兰迪尔笑起来,“不是吧,我有什么值得绑架的。” 爱洛斯有些沮丧,却不愿意就此放弃,“你再想想?” 瑟兰迪尔屏息想了一会儿,抱歉地摇摇头。 爱洛斯叹息,“那就算了。不重要。” 手机开机,跳出一条推特提醒。 瑟兰迪尔望着手机屏幕上幽蓝的光芒,没由来的心跳加速。 有什么秘密掩藏在手机屏幕之后,一个被他遗忘的秘密,如同暗夜里的凶兽,在这样的幽兰的光芒之后展露狰狞的轮廓。 心跳骤然剧烈起来,那种跳法,倒像这颗心脏已经不属于他,正疯狂地想要摆脱他的身体。 他稳了稳神,解开屏幕锁,点击那条消息。 莱戈拉斯的头像跳出来:“带上你的花冠,等我来娶你。” 他轻轻抿着的嘴唇微微张开,一瞬间血色散尽。他一声不吭地站起来,刚刚迈出一步,就直端端晕倒在爱洛斯怀里。 他醒来的时候,林迪尔和索林紧张地围着他,想要问询,却又很有默契地保持沉默。 他露出一点笑容,惨淡如雪,“我没事。” “是我不好,我不应该走开的。”林迪尔叹息,“我没有想到爱洛斯会这样。” “不管他的事。”瑟兰迪尔挥挥手,“没有关系。” “那……你好好休息吧。”林迪尔站起来,“有什么需要,我就在隔壁。” “我是不是还有一个发布会?”瑟兰迪尔轻声问。 “现在说什么发布会?”索林哼一声,皱起眉。 “我想做一件首饰。”瑟兰迪尔的嗓音晦涩,像是有一把锈蚀的针头卡在喉咙里。 “可是……” “你让我做吧。”瑟兰迪尔慢慢地起身,索林只得扶着他,陪他去工作室坐下。 苍白的手指握着笔杆,慢慢地勾勒出项链的雏形,接着描画细节,修改,直到精疲力竭,趴在桌上睡去。 接下来的每一天,他都沉浸在创作之中,几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虽然疲惫,到也平静。 林迪尔渐渐放下心来。 “让爱洛斯来一趟。”瑟兰迪尔捧着一杯茶,对林迪尔说。 “你还想见他?”林迪尔的厌恶之情溢于言表,“这货没有心肝,只知道钱,你还没有看透?” “这是我的最后一件作品,他知道怎样做才能体现它的价值。”瑟兰迪尔弯起嘴角,笑容凉薄,“如果拍个好价钱,也能弥补咱们工作室毁约带来的损失。” 林迪尔叹息一声,“开发布会你会出席吗?” “出席吧,反正也是最后一次。”瑟兰迪尔的手指穿过长发,“那一天,你帮我化个妆吧。” 林迪尔点点头,目光忧伤而晦涩,“好的。” 数日之后,瑟兰迪尔的告别之作亮相发布会,因是告别,媒体蜂拥而至,将现场围得水泄不通。 瑟兰迪尔姗姗来迟。 他高挑而修长,行走的姿态如名家雕塑一般,神赐的容貌依旧完美,只是这样的完美终究大不如前。 他老了,纹路在皮肤中种下了根须,眼神也不似从前那般淡漠高傲,没由来地透着一股疲惫和绝望的冷寂。 媒体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一个接一个连珠炮一般地提问。 “瑟兰迪尔先生,据说您是因为身体原因才宣布以后不再定制首饰的,是这样吗?” “瑟兰迪尔先生,能说说这件首饰的灵感吗?” “瑟兰迪尔先生,坊间有传闻您曾经历过一次绑架,是这样吗?” “瑟兰迪尔先生,这件首饰叫什么名字?” 瑟兰迪尔在保镖的保护之下一路向前,直到他即将登上发布会的红色地毯,他终于停下脚步,慢慢地回过头来。 镁光灯一盏有一盏闪烁不停,他直愣愣地望着一个虚无地方向,说了一个词。 “ash。” 整场发布会,他没有再说过一个字,对所有的问题充耳不闻。 而那件名为“ash”的项链被放置在水晶展架上,在灯光的照耀下享受着世人的啧啧赞叹。 整条项链都由灰色的金属锻造打磨而成,它黯淡无光,没有奢靡的宝石和闪耀的贵重金属做装饰,通体灰蒙蒙一片。两片破损到露出骨骼的翅膀环绕而构成主体,羽毛的轻盈和骨骼的坚韧表现的淋漓尽致,翅尖交叠的位置之上蜷缩着一只小鸟的骨骼。 整件作品充满了死亡和绝望的气息,似乎轻轻吹一口气,它便要碎裂开去,变成漫天的尘土,不复存在。 拍卖现场是如何火爆,对瑟兰迪尔来说并不重要,他早早回到休息室,对着窗外的蓝如梦幻的天空发呆。 爱洛斯匆匆推门而进,额头上有汗,眼睛亮像是刚刚发现了一座金矿一般,“瑟兰迪尔。” “嗯?”瑟兰迪尔没有动弹,连视线都没有移开一分。 “拍到灰烬的卖家希望见你一面。”爱洛斯的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兴奋,“你知道灰烬被拍到什么价格吗?简直是奇迹!” “不见。” “瑟兰迪尔!”爱洛斯走到他的面前蹲下来,“这个人你一定要见。” “理由?” “他想知道ash的来历,为此加了百分之二十的服务费。” “退给他。” 无论爱洛 - 分卷阅读74 斯怎么劝说,瑟兰迪尔都淡然地拒绝。 爱洛斯无法,“你必须要去。” “你……” 爱洛斯搀起他的胳膊,“这也是索林的意思,就算是为了我们,不要任性,好不好?” 瑟兰迪尔看着爱洛斯窘迫而焦急的模样,看着汗水顺着他一丝不苟的发鬓流淌到衬衫领子上,终于点了点头。 爱洛斯松了一口气,陪着他走到贵宾室,努力压抑着兴奋,干咳一声,“他就在里面等你,有什么需要就喊我。” 瑟兰迪尔的手落在门把手上,漫不经心地对爱洛斯点点头。 沉重的木门被推开。 一个男人背对着他坐在沙发上,他的手边有一大束如焚玫瑰,以及那串“ash”。 他轻声哼唱着什么,瑟兰迪尔走近一步,才听清他唱的是什么。 “the ngsbirds seefi1he ood that hehe fidd1er pys a1heir vog past their oodnd daye&o3u1iao/ 文字首发无弹窗e been rab1g a1he night and tithis dayno returng bd gay……” 心跳从未在应发生时退却,瑟兰迪尔站在那里,手脚都冰凉。 “他们说如果是我来拍这件首饰,要比竞拍价高百分之五十才肯卖,如果想见你还得再加百分之二十的服务费……”男人回过头来,嘴角微微上扬,眼睛里有光,一身藏青色西装穿的风生水起,兀自絮絮叨叨地说下去,“这些我都不在乎,可是为什么这件作品看起这样阴森?我还以为是花冠,所以连戒指都没有准备,打算直接拿它求婚。现在看起来这个主意蠢透了……你在干什么?” 他看着瑟兰迪尔鬼鬼祟祟地将大门反锁,又跑到窗边把窗帘密密实实地合上,原本透亮的休息室一瞬间昏暗下来,“你要做什么?” 瑟兰迪尔竖起食指搁在唇边,“嘘……” “嘘?” 瑟兰迪尔检查一番,见没有遗漏才走到那人面前,随随便便地坐在地毯上,用对方勉强能听得见的嗓音说道,“如果被他们知道我能看见你,他们会给我吃药。” “吃药?”他的脸上露出一抹困惑和紧张,“吃什么药?为什么要给你吃药?” “只有我能看的到你。”瑟兰迪尔的声音很轻很轻,他想摸摸来人的膝盖,最终还是缩回手,“他们说这是病,吃了药就好了。可是吃了药以后,你就不会来看我了……” “我听说你病了。”那人从沙发上下来,紧挨着瑟兰迪尔坐下来,“可是那段时间我不能行动。” “我吃了很多很多的药,有一天醒过来,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他们说我好了。”瑟兰迪尔试探着伸出手,碰了碰来人的衣袖,见他没有变成烟雾飞走,这才安下心来,慢慢地将头颅靠在他的肩膀上,“我宁愿永远都不要好起来。” “你以为我是幻觉?”那人仓惶地露出一点笑容,又很快抿起唇,一抹哀伤在他的面庞游走,逐渐浓厚,“我让你伤心了。” “这不重要。”瑟兰迪尔笑起来,“能看到你真好。” 瑟兰迪尔只是轻描淡写地叙述,可是那人却听得心里一阵阵发紧,“如果我说我不是幻觉,我是活生生的莱戈拉斯呢?” 瑟兰迪尔扬起脸,手指轻轻抚摸他短短的发茬,眼神天真而梦幻,“你是真的?” “是真的。”莱戈拉斯吻了吻他的掌心。 瑟兰迪尔凑近他,眼神追逐着他的每一丝细微的表情,良久,他抿起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就是这个笑容,能把整个南极的冰雪都融化,他凑到莱戈拉斯的耳边,轻声说:“我爱你……” 莱戈拉斯不知道那是不是因为瑟兰迪尔多年以来的压抑或是之前生死悬与一线的惨烈,那三个字里分明有星星点点的绝望,洒在他们正在呼吸的空气间,抓不住,看不清,却就是在那里或明或暗,拂之不去。 这些微的绝望感染了他,让他原本应有的雀跃和巨大的幸福都淡漠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强烈的心酸,要将他的心肺都侵蚀烧灼出烙印。 “瑟兰迪尔……”他抚摸他的金发,声音一冲出咽喉便哽住,眼泪莫名其妙地涌到眼眶,被他扬起头忍住。 第52章 (完) 瑟兰迪尔推开他一点,深深地去看他的眉眼,他口气里淡淡的惆怅,呼之欲出,又分明,又微妙,“莱戈拉斯,我等不下去了……”说道这里停了下来,胸口有被利刃逼迫的恐惧感,他小口呼吸,生怕动作稍大一点,这个宛如梦境的相见便要消失殆尽,不复重来。 莱戈拉斯去握他的手,瑟兰迪尔的手冰冷而光滑,像是冻在冰箱里的鹅卵石。 “我很抱歉,让你等了那么久……”莱戈拉斯的歉意只将将开了个头,便被瑟兰迪尔的吻截住。 那样火热滚烫的吻法,几乎要将他的呼吸都夺去。 他吻的很笨,很慢,却一直不停下来,莱戈拉斯的手覆上瑟兰迪尔的额,双双闭着眼,缠得如火如荼。瑟兰迪尔的胸膛起伏的很快,唇舌太忙碌,顾不得呼吸。 他冰凉的手顺着莱戈拉斯的颈项向下滑去,那样寒凉的触感,惹得莱戈拉斯战栗不已。纽扣一枚枚被解开,胸膛内的热火终于温暖了他的手指。 “喂……”莱戈拉斯喘息着停下来,“我们是不是不该在这里……哈……” 瑟兰迪尔长长的睫毛倏然撩起,向他凝神一望,苍蓝的眼眸里柔情似水,竟看的莱戈拉斯惊心动魄。他的手探下去,隔着布料握住他,“你说什么?” 莱戈拉斯的咽喉都要冒出火来,瑟兰迪尔却漫不经心地吻他的耳垂,舌尖轻轻按压之后,唇瓣合拢,将那一片柔软含入口中,湿润的水声不断放大,心跳乱了节奏。 莱戈拉斯挣脱瑟兰迪尔的手指,下意识挺起身躯,灼热的碰撞,几乎就要这样隔着衣料,撞进瑟兰迪尔的身体里去。 瑟兰迪尔跨坐在他的小腹,唇舌专注于他的颈项和前胸,用臀瓣若有似无地碰触他的热情。 莱戈拉斯在这样的抚慰中沉沦,像是落在一片温暖的汪洋之中,每一寸皮肤都不曾被冷落,“哦……”他轻声叹息,声音里有许多狂喜和满足,像沙漠中长久等待救援的旅人,终于听到远处驼铃丁零。 瑟兰迪尔专注着自己要做的事情,取悦并索取,他并不熟稔与性,却无师自 - 分卷阅读75 通地探索到彼此最为舒适的接触方式。 莱戈拉斯无声地叹息,眼神朦胧而梦幻,情欲漫过他的脚趾,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灵魂慢慢苏醒,那样火热紧窒的甬道吞没他,缠绕他,绞杀他,逼迫他不停地奔跑,冲撞,鲁莽而粗暴。 愉悦到达顶点,喉咙里不由自主,发出压抑的呻吟。 瑟兰迪尔停下来,端详着他,“有没有一分钟?” 莱戈拉斯抱紧他的腰肢,不让他动弹,在幸福的眩晕中咬牙切齿,“我是第一次,你不能这样嘲笑我……” 瑟兰迪尔轻声地笑,“那我们停下来休息?” 莱戈拉斯翻了个身,将他压在身下,手掌在他光洁的腰肢流连,很温柔,“我的上帝……这个时候你和我说休息?” 他终于找回主动权,在瑟兰迪尔身上探索流连,他的手掌渐渐往下,徘徊在瑟兰迪尔完美的臀部,细细感受手掌里的那一片弹性十足的柔腻,忍不住将自己埋得更深一点,又俯下身一再亲吻他的唇舌。 瑟兰迪尔的呼吸很轻,皱着眉叹息的模样直击莱戈拉斯的灵魂深处,差一点再次丢盔弃甲。他不肯发出声音,只是微微张着唇,在呼吸间带出一点点鼻音,惹得莱戈拉斯心痒难耐,只顾埋头冲刺。 一而再,再而三,直至精疲力尽。 “禽兽!”莱戈拉斯在瑟兰迪尔光裸的臀部轻拧一把。 瑟兰迪尔懒洋洋地哼一声,权当回应。 “我前天才拆的线,医生说要好好保养的……”莱戈拉斯控诉道,“就被你捉去吃了一遍又一遍。” 瑟兰迪尔找到莱戈拉斯肩胛上的伤痕,轻轻摩挲,“我给你做好吃的补补。” “那有什么用!” “给你做个理疗,热敷加按摩?” “最多缓解疼痛,我受伤的心灵要怎么办?”莱戈拉斯痛心疾首。 “你受伤的心灵?”瑟兰迪尔用手肘支撑头颅,斜莱戈拉斯一眼,“你想怎么办?” 【“我要谈恋爱,要爱情的滋润才能好起来~”莱戈拉斯凑过去,吻了吻他尖尖的下颚。 “你说什么?”瑟兰迪尔眯起眼眸,沉下脸。 这个表情莱戈拉斯熟悉,通常预示着瑟兰迪尔要发脾气,“我要和你谈一场恋爱,作天作地,生死难分那种……” “放屁!”瑟兰迪尔暴起,“你把我睡了,不娶我你试试看!” “……”莱戈拉斯怀疑自己拿错了剧本…… 花匠看了一眼,的确拿错了剧本,好的,cut,重来。】 “我要和你谈一场恋爱,作天作地,生死难分那种……” “我老了,怕是没有那个精力陪你作天作地,如果你厌倦了,尽管走开就好。”这几个字,是扎在瑟兰迪尔心里的刺,被扎过的人都知道,刺一直在那里,不会太痛,也不会流血,最致命的是拔出来之后,天知道创口有没有感染,会不会愈合,也许就此溃烂下去,变成终生的伤害。 莱戈拉斯伸出手,遮住瑟兰迪尔的眼睛,温热的手心带来安慰,遮蔽眼前脆弱的光芒,“怎么这样没有自信?到现在你还觉得我是一时迷恋?” “我只是想说,你是自由的,无论什么时候都是。”瑟兰迪尔沉默良久,叹息一声,“我不会束缚你。” “你已经束缚了我,连灵魂都不属于我自己。”莱戈拉斯的手指在他的面颊上游移,拂过他根根分明的卷翘眼睫,“我这样爱你,你为什么不打起精神,把我当做你的私有物品,牢牢地看管起来?” 瑟兰迪尔忽然笑起来,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像小猫小狗那样?” “有什么不可以呢?”莱戈拉斯点点他的鼻尖,“所以,你要不要和我谈恋爱?” 瑟兰迪尔迟疑着,眨了眨眼睛,“我要做些什么呢?” “你负责作,我负责难分。”莱戈拉斯笑着吻他卷翘的睫毛,“带着你的花冠嫁给我,我们边结婚,边恋爱,你说好不好?” “我是不是不能拒绝?” “你说呢?”莱戈拉斯抚摸着他光裸的脊背,将他的长发捋到一边,亲吻他细腻的肩头,“都是我的人了,还想着什么拒绝,那是你应该想的吗?” 瑟兰迪尔轻轻地笑起来,“我该想什么?” “你把花冠藏在哪儿了?”莱戈拉斯找到他的唇,吻上去,那样湿热粘稠的吻,渐渐地火辣起来。 “喂,不知道谁的伤口才刚刚拆线,抱怨我吃了他一遍又一遍……”瑟兰迪尔好不容易挣脱这个吻,视线向下一扫,揶揄道,“等会儿又要来赖我。” “不赖你,赖我!”莱戈拉斯扑上去,在雨后的花园里继续耕耘。 等二人从休息室里出来,天色已经完全暗了。 不讲义气的朋友们提前离席,连个招呼都懒得打。 莱戈拉斯看一眼面色红润的瑟兰迪尔,贼笑道,“要不咱们在这里开个房间,继续探讨一下赖谁的问题……” “你是不是皮痒?”瑟兰迪尔瞪他,要不是腰腿乏力,估计当场就能来个侧踢,将他踹到对面的墙壁上慢慢反省。 莱戈拉斯把心头冒出的一百零一种姿势详解按压下去,“好吧,先回家,我做饭给你吃。” 莱戈拉斯在厨房煎炒烹炸,歌声快活的要飞上天去。 瑟兰迪尔打开厚厚的手稿本,找到花冠系列,久久地凝视。 玫瑰,郁金香,石竹,蝶兰,满天星,常春藤,相互缠绕,错落有致,颜色相衔,令人心旷神怡。 这是他为了春天里面庞上带着羞涩笑容的少女设计的,一改往日里低调疏离的冷,热烈的要将阳光都比下去。 他转过脸,看着镜中的自己。 脸上有欢好过后的红润和慵懒,保养得当的面庞上看不到过多的岁月痕迹,他迟疑着,将手稿比在胸前。 那样热烈的色彩和花朵,在他的面庞下盛放,如火如荼。他的眼神犹豫,不知是否应该将它们藏好,找一个借口,再也不去碰触。 “当然好看啊。” 瑟兰迪尔一惊,急忙将手稿放下,“你怎么突然跑出来?” “没有突然啊,”莱戈拉斯指指餐厅,“菜都做好了,我在这里等你半天了。嘿,我问了爱洛斯,他说花冠系列都售罄了,你什么时候再做一个,我还等着你带着花冠给我唱歌呢~” 瑟兰迪尔压不住那样百感交集的心跳,露出一丝赧然,“吃饭吃饭。” 白灼基围虾,黑胡椒煎牛排,奶油蘑菇汤,端的是色香味俱全。 “快吃,冷了味道不好。”莱戈拉斯叉起一只虾剥皮。 “好。”瑟兰迪尔也叉起一只虾剥皮,“看起来很好吃。” 二人将剥好的虾仁放到对方的餐盘里,动作整齐划一,自然的像是演练过无数次。 莱戈拉斯笑起 - 分卷阅读76 来,“怎么,还把我当小孩子。” “你呢?这是要敬老吗?”瑟兰迪尔也笑。 “听说你生病的时候,我肩膀上的伤还没有好,也不知道我还活着的消息究竟有没有传达给你。”莱戈拉斯继续剥虾,“我的想法挺单纯的,等我好转一点,就来找你,无论你怎样拒绝我,哪怕用绑的,我也要把你绑回我身边,以后的衣食住行都由我负责,任劳任怨任打任骂,绝不反抗。” 他将剥好的虾仁整齐地放在瑟兰迪尔的餐盘上,拿起柠檬片,挤一滴柠檬汁在鲜嫩的虾肉上,“你不爱我,我就等,等上一辈子,总会有那么一天……” 莱戈拉斯注视着瑟兰迪尔的面颊,目光炯炯,缓慢而执着地看着,每一眼都像是要把这个男人的轮廓刻深一点,眼里有难以叙说的柔情和期待,满的要溢出来,“你会说爱我……” 瑟兰迪尔错开目光,又调转回来,嘴角有一个小小的弧度,压抑不住,“满意了?” “做梦的时候试过很多次,我说我爱你,你说你也是。”莱戈拉斯示意瑟兰迪尔趁热吃,“每一次都让你觉得有负担?” “我觉得你爱我是迟早的事情,既然你将未来交付到我的手中,我就得考虑怎样才能让你过的更好,更快乐。”他那样郑重其事地点头,“我得做到啊。” 瑟兰迪尔端起汤碗,把那浓稠的汤汁当做现实中无可避免的无穷无尽的麻烦和阻挠,大口大口地喝下去。 他抹抹嘴唇,“我知道了。” 夜色宁静,有流星拖着长长的足迹穿越如天鹅绒般缥缈的天际。 “e&o3u1iao/ 文字首发无弹窗e been rab1g a1he night and tithis day no returng bd gay……” 歌声那样孤单,在黑暗中回响,寂寞的出生入死。瑟兰迪尔赤着脚在黑暗中喊他的名字,撕心裂肺。 枪声炸响,火舌在划破黑暗,硝烟遮挡视线,他找不到歌声的源头。 脚下的路那样漫长,无论他如何卖力地奔跑,都到不了他想要去的地点,心里一个劲儿喊:快快快!四肢却是无力的,手里的枪突然而然地哑火。 歌声戛然而止。 瑟兰迪尔猛然惊醒,一跃而起,却发现自己被稳稳地接住,那双手抚慰着他的脊背,又探了探他汗湿的额头,温柔地拿起纸巾拭去他的汗水。 “做噩梦了?”莱戈拉斯的嗓音有些模糊,他的手臂很热,带着能够让人安定下来的力道,稳稳地圈着瑟兰迪尔,“没事,我在呢。” 瑟兰迪尔喘息着,慢慢地放松下来。 “这样多的汗,我给你倒杯水去。”莱戈拉斯起身,磕磕绊绊地走出去,片刻又端着一杯温水回来。 “来,喝一口。”他将水递到瑟兰迪尔唇边,“喝了就睡,别想太多。” 瑟兰迪尔握着莱戈拉斯的手,嗓音干哑的如同去沙漠腹地走了一遭,“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莱戈拉斯看着他喝了一大口水,慢慢地躺回床上,“那天晚上很混乱,我以为我跑不了了,可是那帮人似乎背部遇袭,枪声一下子就乱起来,我担心是你在后面拖住他们,于是一边唱歌,一边按照之前找到的小门的方向撤离。 “那扇门之后是厂房,遮蔽物多,视野也开阔,我找到一台机器,躲在后面,突然两边的玻璃都碎了,一队人杀了进来。我马上开枪,心说能撑一会儿是一会儿,可是他们绕过我,直接对着我身后的那帮人开火。混乱之中我挨了一枪。” 莱戈拉斯温柔地搂着瑟兰迪尔的肩头,安慰地拍了拍,“后来我才知道,那是我妈派来找我的。我带着他们去找你,两边人马都损失惨重。等我的人找到第三方的伤员,我才知道,你被人接走了。于是我放下心来,安下心来晕过去了。” “之后的事情比较杂乱,我昏睡了一天,被我妈领着,带着人马去找律师拿回遗嘱。”莱戈拉斯轻描淡写地将那一场战争带过去,“半道儿上遇到我大伯的阻挠,律师没有挺过去,但是遗嘱还是到了我的手上。家里闹的这样大,多少双眼睛盯着,多少分家等着,谁大权在握,另一个人势必死的很惨。很不幸,我大伯是后者。” “现在我们家族大部分的实权都回到我的手上,剩下的那一小部分,也快了。”莱戈拉斯打了个哈欠,“我把各个要职都换了血,虽然磨合期比较痛苦,但是以后都不会有这样的麻烦。然后我就养伤去了,听说还蛮凶险的,不过现在都好利索了。” “如果当年我知道你将要面临的是这样的生活……”瑟兰迪尔听完,紧贴着莱戈拉斯的胸膛,“我绝不会让你走。” “没事儿,熬过去就好了。”莱戈拉斯轻轻拍着他的脊背,“你说过,我要有梦想,要找到值得我追求的事业,你看,我做到了。” 瑟兰迪尔叹息,面颊紧贴着的胸膛里有蓬勃的心跳,安慰着他曾经碎裂的伤痛。 瑟兰迪尔坐在化妆镜前,眼神温柔,神态宁静。林迪尔拿起化妆刷,在他身后站立良久,轻声问道:“你想好了?” 瑟兰迪尔轻轻点头。 “我倒是没有那么多顾忌。”林迪尔的化妆刷上沾了粉底,一点点扫在瑟兰迪尔的面颊上,柔腻的色泽铺陈开去,一点点勾勒轮廓,布置阴影,点亮每一处足够炫耀的细部,“可是他曾经是你的孩子,这样突然就要结婚……他那个妈……” “她不参加我们的婚礼。”瑟兰迪尔轻声道,“我也不指望她会来捧场。” “她有没有被气到脑淤血?”林迪尔半开玩笑地问道,“当年打官司打的你死我活,最终还是被你赢了回去。” 瑟兰迪尔诚实地摇头,“我不知道,昨天收到她送来的礼,百达翡丽的钻表。” 林迪尔差点把化妆刷戳进瑟兰迪尔的眼睛里。 “你看着点儿!”瑟兰迪尔抱怨一句。 “她给你送百达翡丽?这是认了儿媳妇了?”林迪尔跳起来,“卧槽,这个女人肯低头?” “我不知道。”瑟兰迪尔摇摇头,“他不让我过问,我就不问。” “哎哟,以后总是要见面的吧,多尴尬?”林迪尔啧啧。 “为什么要见面?”瑟兰迪尔端详镜中的自己,伸手将搁在一旁的花冠拿起,戴在颈上,“好看吗?” “我的大模特,你不好 - 分卷阅读77 看谁好看?小孩子都能被你哄的五迷三道的,在下佩服啊!”林迪尔替他整理花冠,“嘿,我也没有什么可送你的,工作室的合同,我就再续五年吧。” “才五年?不如一口气签到退休?”瑟兰迪尔转过脸来看着他,“每年给你涨一成工资。” “靠,你属吸血鬼的吧!物价飞涨,你那一点蝇头小利就想我给你卖命到耄耋啊!” “两成!” “成交!” 瑟兰迪尔笑起来,眉宇之间都是完满的幸福,不带一丝尘世的烦嚣和瑕疵。 “行了,出去迷死他去吧!”林迪尔点点头,轻轻捋过他的长发,“花冠美人,世界上独一无二,还是小孩子眼光好,娶回家里,哪怕是看着都能多吃两碗饭。” 瑟兰迪尔斜他一眼,有些忐忑地推开门。 或许是等的时间太久,莱戈拉斯抱着一个小花童玩转圈圈,孩子在他的手臂之间飞上去,又被他稳稳地接住,稚嫩的笑声在走廊里回荡不止。 莱戈拉斯有预感似的回过头。 四目相对,没由来的都湿润了眼眶。 “来。”莱戈拉斯对他伸出手。 瑟兰迪尔缓慢地抬起手,握住莱戈拉斯的手指。 莱戈拉斯收紧手臂,将他揽到身侧,“呐,结婚前允许你提一个要求,你想想看,还有什么想要说明的,过时不候。” “结婚以后我就没有提要求的余地了?” “不不不,结婚以后的都不是要求,是命令。”莱戈拉斯搂着他的腰,走的很慢。 “所以要求可以不被满足,命令一定要执行?” “要求可以很浪漫……”莱戈拉斯笑起来,“命令可以很任性。” “这个答案很好。”瑟兰迪尔点点头,“我可要好好想一想……” 礼堂的钟声回响,孩子们唱起圣歌,多年的等待终究要有一个结局。 臆想中演练过,等待过,终究会有人牵起他的手,领着他从阴霾走向光明。 黄昏炊烟落幕之时,他会做好羹汤在门前等候,最终等到那一个人。他会夸赞他的手艺好,会倾听白日里发生的最无关紧要的小事,会陪着他料理琐碎的家事,会坐在他的身侧听一支绵长的曲子。 瑟兰迪尔轻抬眼睫。 望见莱戈拉斯明亮的眸子…… henthe sprgtithe year 一年之中好春光 hehe trees areed ith 1eАves 树树绿叶满枝冠 hehe asnd oak and the bid ye 岑树与橡木,白桦和紫衫 are dressedribbons fair 纷纷披新装 he1s ca1he breath1ess oon 猫头鹰呼唤,沉寂了月亮 the be vei1the night 蓝色帷幕下的夜晚 the shadosthe trees appear 树树影影洒地上 aidst the ntern 1ight 缕缕路灯光 e&o3u1iao/ 文字首发无弹窗e been rab1g a1he night 我们整夜漫步逛 and tithis day 连着白日的时光 no returng back aga 现在回到老地方 bru1iao/arnd gay 领来一位天使带花环 ho i11donthose shady groves 他将去荫蔽的小树林 and suohe shados there 把树木之影齐召唤 and tiu1iao/ibbonthose she1terg ars 在蔽日枝上系彩带 the sprgtithe year 不负春天好时光 the ngsbirds seefi1he ood 小提琴琴声扬 that hehe fidd1er pys 小鸟歌唱林中漫 a1heir voheard 声声入耳畔 1ong past their oodnd days 仿佛远去的丛林好时光 e&o3u1iao/ 文字首发无弹窗e been rab1g a1he night 我们整夜漫步逛 and tithis day 连着白日的时光 no returng back aga 现在回到老地方 bru1iao/arnd gay 领来一位天使带花环 andthey 1ked their hands and danced 他们牵手翩翩舞 roundros 聚成环,散成行 andthe journeythe night deds 树影人影纷纷散 he1he shades are gone 春夜之旅悄然完 garnd gaybrg yoere 花环天使,我们带你来这方 andyour doorstand 你的门前我们站 iaprout e11 budded out 你是叶芽优雅绽放 the orkour 1ord&o39;s hand 你是杰作我主亲手创 e&o3u1iao/ 文字首发无弹窗e been rab1g a1he night 我们整夜漫步逛 and tithis day 连着白日的时光 ——《完》—— 第53章 (番外一) 会议冗长烦闷,几个经理人唇枪舌剑,为了各自公司的利益在这看不见硝烟的战场拼杀的你死我活。 莱戈拉斯 - 分卷阅读78 的面色越来越难看。 秘书看一眼莱戈拉斯的脸色,轻咳一声:“如果大致方向没有问题,我建议先签合同,存疑条款可以进一步协商。” “不行,这关系到后续工程的用料施工质量,如果贵公司不能提出更好的方案,恕我方不能赞同。” “既然您对我方方案不赞同,那可以提出整改方案,我们可以作为参考,仅仅不赞同三个字,我方无从下手。” 眼看boss脸色越发晦暗,秘书直嘬牙花。而对方老大乐呵呵地不像来谈生意,到像来看戏的。 莱戈拉斯揉了揉额头,掏出手机发短信。 “今天回不来了。” 一分钟后,手机分外安静。 “我知道你生气,我先道歉,我错了,我不该出差那么久……等我回来,家务全包好不好?狗子的屎我铲!” 一分钟后,手机像是欠费一般安静如鸡。 莱戈拉斯皱着眉,按字母用的力气都比平时大很多:“你别不理我啊!我这小心脏受不了这样的虐待,不管你生多大的气,至少给我个回音,让我知道你没事啊,哪怕回我个标点呢?” 1o秒钟后,手机短信提示瑟兰迪尔回信:“” 莱戈拉斯:“……” “先生,先生……”秘书在他身边轻声提醒,“签字了!” 莱戈拉斯抓起笔,扫一眼这几天背的烂熟的合同,签下大名。 照例握手寒暄,对方老大笑的和弥勒一般,“难得您来一趟,晚上我做东,咱们吃好喝好,顺带把争议比较大的细节再商量一下。” 莱戈拉斯在心里叹息,商议合同是假,花天酒地套近乎是真。 一出会议室,莱戈拉斯迫不及待地打电话。 “嗯哼。” “我的心肝……” “你还有心肝?忘家里了?我可没见着,算了,反正你没心没肝惯了,也不差这一副。”瑟兰迪尔的嗓音在电话那头响起,音色好听的要命,以至于拐弯抹角挨了一顿骂的莱戈拉斯笑的和吃了蜜似的。 “我的心肝都在你那里了,你可要保管好,别摔碎了~” “说的好听,什么时候回来?” 虽然明知对方看不见,莱戈拉斯还是摆出一副苦瓜脸,“明天看情况,今天是没辙了。” “嗯哼,随便你吧!” “不不不,老婆你听我说……” “卖房子搬家,没什么可说的!” “老婆!房子随便卖,你搬哪儿可得告诉我!” “我住哪儿有什么区别?这个月你有十天都在地球的另一面!” “就十天嘛……” “今天才13号。” “……” 莱戈拉斯捂着脸,“你干嘛不跟我一起来呢?我这背井离乡孤家寡人的,再来点水土不服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这个世界上就只有你有事业是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明天飞巴黎,为期十天。” 莱戈拉斯惨叫一声,“老婆,不带这么玩我的!” “一人十天,很公平。” 莱戈拉斯痛不欲生,“我才22岁!你不能让我连续2o天不过性生活!”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瑟兰迪尔干脆地挂掉电话。 当晚宴会上,所有人都被莱戈拉斯的黑脸吓得战战兢兢,对方大佬一琢磨这是对排场不满意啊!当下对着手下一阵耳语。手下点头哈腰,立时三刻跑出去打电话。 高挑的男人跟着“查找我的手机”作出的定位导航指挥出租司机将车开到一座山庄,在入口处被拦下。 他摘下墨镜,正想表明身份,突然被保安别了一张号码牌在胸口。 “模特是吧?老爷吩咐了,直接进八号楼,大厅就是。结账找管家,你有他电话吧?” 男子含糊地应一声,跟着他的指引向内走去。 八号大厅。 奢靡的洛可可式装修风格,巨大水晶吊灯上燃着货真价实的蜡烛,透过层层叠叠的反射,在室内洒下昏黄的光芒。一支乐队在一旁奏响小夜曲,乐声清澈,绕梁不绝。 宴席已尽,餐桌被撤下,数张沙发分布在厅中,彼此相距较远,每张沙发上都有一到两名千娇百媚的小模特伺候,一时间衣香鬓影,数不尽的温香软玉,端的是人间天堂一般。 瑟兰迪尔的视线慢慢地绕着大厅转了一圈,落在最角落的一张沙发上。 莱戈拉斯穿一件深灰色的西装,孤零零地坐在那里,一只手支撑着额头,眼眸低垂,不知想些什么。 一个小姑娘站在他的身后,殷勤地端着酒杯劝着酒。 瑟兰迪尔走过去,从姑娘的手中接过酒杯,“有劳。” 小姑娘吃了一惊,回头看他也是个别着号码牌的模特,顿时收敛笑容撅起嘴,一脸怒意,“还有没有个先来后到?” 秘书被这声音惊动,打眼一看,惊得跳起来,急忙拉着小姑娘压低嗓音往一边走,“来来来,你的出场费我加倍出,千万别惹我们夫人生气。” “他不也是模特嘛?号码牌都有啊。”小姑娘狐疑地看一眼瑟兰迪尔,犹自不甘地皱眉。 “祖宗,那是我们集团货真价实的一国之后,他我都认不出来我还要不要吃饭了?”秘书擦着汗,嘀咕着把小姑娘安置到另一张沙发上。 “你们集团一国之后是男人?”小姑娘面露讥笑,“你们主子品味真特殊。” 秘书叹口气,“姑娘,有些话放心里就好,非要说出来,会惹祸的。” 小姑娘终于闭上嘴,尤自愤恨不已。 瑟兰迪尔坐在沙发扶手上,把酒杯凑到莱戈拉斯唇边。 “不喝!”莱戈拉斯犹自生闷气,伸出食指按住杯沿,眼皮都不抬一下。 瑟兰迪尔看着好笑,伸出手指搔了搔莱戈拉斯的下巴。 “谁让你动我了?”莱戈拉斯一把攥住那只手……手感不对啊! 他一抬头,正瞧见瑟兰迪尔高深莫测的笑脸。 莱戈拉斯琢磨着自己喝的不多啊,怎么就产生幻觉了呢? “先生不给个面子?”瑟兰迪尔挤进沙发里,上半身紧贴金主,再一次递过酒杯,脸上笑容甜腻,把陪酒姑娘羞中带笑的娇俏模仿的惟妙惟肖。 “我家规很严的。”莱戈拉斯一身正气,“再说了,你谁啊,你说喝我就喝?你置我的威严与何地?” 瑟兰迪尔凑过去,吐气如兰,“我路过这里,他们让我来陪酒,这行我不太熟,先生你要不要带带我?” 莱戈拉斯故作深沉地用手指支着太阳穴,“这个酒不太好陪啊~” “哦?你说说看?” 莱戈拉斯伸出手搂住瑟兰迪尔的腰,“真是来陪酒的?” “不然呢?” 莱戈拉斯点点头,“陪吧!” 他接过瑟兰 - 分卷阅读79 迪尔手上的酒杯喝上一口,热乎乎的手掌探进他的衣摆,在那一片细腻的肌肤上游弋,手臂用力将人圈进怀里,吻上去,酒液在彼此唇舌中流淌,热辣而甜蜜。 迷蒙之中,酒杯被莱戈拉斯接了过去,片刻之后,有极冰的水流顺着衣领灌进去,顺着肩颈流淌到前胸,冻得他打了一个寒颤,而莱戈拉斯不慌不忙地解开他胸前的纽扣,唇舌顺着液体流淌的轨迹追踪而去,温暖的舌尖带着微微粗砂的质感,在冰冷的肌肤上游走,留下一条暧昧的水光。 “你都这么玩?莱戈拉斯,你是不是皮痒?”瑟兰迪尔半趴在他胸前揪着他的领带怒道。 “你说的陪酒啊……”莱戈拉斯显然还没有从极度色情的游戏中醒过神来,眼神朦胧而梦幻,嘴角的笑容很是欠抽。 “你从哪里学来这样下流的玩法?还是我看不到的时候你都是这样找人玩的?”瑟兰迪尔咬牙切齿。 “苍天啊!冤枉啊!我知道这个玩法不等于我和别人玩儿过啊……每次陪客户喝酒我都是寂寞如雪想着怎样能早点脱身回家啊!”莱戈拉斯清醒了,“你要信任我啊!” “我会信任你吗?你猜?”瑟兰迪尔冷笑。 “老子是冤枉的!老子没有和别人玩过!哪条法律规定玩自己老婆犯法啊!再说你跑出来陪酒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解释一下!”莱戈拉斯手臂用力,瑟兰迪尔一脑袋撞在他的肩头上。 “你倒打一耙!”瑟兰迪尔怒。 “我是和你讲道理!” “你有什么道理?” “我老婆的道理就是真理!”莱戈拉斯陪笑脸,“老婆生气就是我的过错,以后有宴请,有招待,你来现场监督,我要是多看别人一眼你抽我!” “……” “没话说了吧?来来来,再亲一个……” “你是不是皮痒?”瑟兰迪尔托住莱戈拉斯的下巴不让他凑近自己。 “哪里是皮痒,我浑身哪儿都痒,我的心肝,想死我了……”莱戈拉斯把瑟兰迪尔的手腕握在掌心,淫笑的模样和隔壁座秃了头腆着大肚腩的油腻大叔没什么区别。 瑟兰迪尔觉得公然在外揍老公可能不太得体,尤其是老公身居要职,被老婆的揍到抱头鼠窜什么的,嗯,还是回到家关上门以后比较妥帖。 这一愣神的功夫,小淫贼就把手探进他的裤腰里了,热辣辣的吻紧追着他的双唇不放,就这样还要抽出空来说些让人耳根子发红的话来调情…… “老婆你好好摸……屁股好翘……你好香……等会儿咱们溜去房间好不好……你很久都没有帮我……过了……” “喂!你摸哪里?旁边都是人你克制一下好不好!”瑟兰迪尔隔着裤子按住莱戈拉斯的手。 “我看到你就走不动道的体质……怎么克制……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你都不回吻我……” 瑟兰迪尔掐死这货的心都有,咬着牙阻止莱戈拉斯在他身上乱窜的手,“你来,老子好好爱你一把!” “啊!这里掐坏了你的终生性福怎么办!啊!还掐!嘶……啊……有点爽……不要停……” 以后内容无论老少皆不宜。 对家大佬,“卧槽,莱戈拉斯先生玩儿的很嗨啊!啧啧啧~这个模特看起来真辣,留个名字,下次还找他!” “是是是,我去问~”手下点头哈腰,小跑着朝莱戈拉斯那边去,半道儿被秘书拦下,两句话一说,手下挨了个嘴巴,臊眉耷拉眼灰溜溜地回来了。 “哎,怎么了这是?”大佬乐呵呵地问。 “刚刚听他秘书说,那个不是咱们请来的模特,是莱戈拉斯先生的原配……”他的手下含泪说道。 大佬??? “出来寻开心还有这种玩法的?” 第54章 (番外二) 比较长的一篇番外,如你们所愿,岁月……鸡飞狗跳……也挺热闹的~~~ “你就是来应聘总裁助理的吧?”秘书推了推眼镜,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你的资料我看了,学历和履历都很好,一般来说没有什么问题,就是有一点我要和你交代一下。” “您说。”男人正襟危坐。 “我们总裁办事果断,记忆力好,你只要做一般的事项记录和提醒就好。只不过……” “不过?” “总裁夫人大病初愈,这段时间天天跟在总裁身边,开会也好,视察也好,他都是要跟着去的。” “哦,他们的感情很好是吧,这个我知道了,一定会多多照顾夫人的。” “问题就在这里。”秘书的金边眼镜光芒一闪,眼神深不可测。 “哈?” “夫人所有的事情你都不能插手,无论是他要喝水还是他要取什么东西,你都不要动手。” “恕我直言,一个助理连这些基本的生活帮助都不能胜任,那么……我要做些什么呢?” “太年轻啦小伙子。”秘书摇摇头,同情地看着他,“你都说了,他们感情很好,这种事情怎么能假他人之手?自然是总裁亲力亲为的,你玩命儿抢总裁风头,是嫌找不到上西天的路吗?” “……” “自己琢磨琢磨吧。” “哈哈哈……我知道了……”男人擦擦额头上的汗。 “还有一点我要提醒你。”秘书面无表情地继续说下去,“如果夫人在会议室,开会开到一半,总裁突然忘词或者胡言乱语,或者嫣然含笑但笑不语,你不要提醒,要接过话题替总裁继续说下去。” “不要提醒?这种时候难道不是应该提醒总裁继续发言将注意力集中到会议上来吗?”男人终于忍不住反驳道。 “唉~”秘书叹口气,“这个时候通常是总裁和夫人眉目传情你侬我侬的宝贵时刻,你要提醒他专注会议?你以为这个助理的位置是怎么空出来的?” 男人再次擦擦汗,“我知道了。” “如果总裁不在办公室,也不在日程上应该出现的任何地方,不要去找,不要打他私人电话。” “先生,您说的事项简直匪夷所思!总裁失踪,不在日程安排的地方,那不是要出大乱子吗?不去找不联系,那要我做什么?” 秘书讳莫如深,“等!” “哈?” “通常一个小时后他自己就会出现了,如果半天还没有出现,你给我打电话就行。” “……我能问问他是去干什么吗?” “小伙子。”秘书摇摇头,“不知道是最大的幸福。” “……”听起来这份工作很难搞定的样子。 “很有挑战是不是?”秘书点点头,“一年之后工资翻倍,被夫人喜欢,番三倍。” 男子深呼吸,“来吧签合同吧,我准备好了。” “如果夫人太喜欢,除了工资翻倍之外,调塞尔维 - 分卷阅读80 亚分部修地球。” “……” “没问题了吧?”秘书递上合同。 男人的汗哗哗淌。 瑟兰迪尔坐在舒适的靠背椅上画手稿,“桌子有点矮。” “明天就劈了换新的!”莱戈拉斯答道。 “不了,你坐着比较合适。”瑟兰迪尔揉揉眼睛,“我过几天还是要回工作室的。” “回什么工作室,我都定了第二套座椅了,就坐我旁边上班!”莱戈拉斯拿出眼药水,小心翼翼地抱着瑟兰迪尔给他滴在眼角,趁他闭眼的时候偷偷吻他的鼻尖,又用手指细细地从他浓密的眉上捺过去,轻轻按揉太阳穴。 “不太合适……”瑟兰迪尔靠在莱戈拉斯怀里,安静地闭着眼。 “有什么不合适?”莱戈拉斯又去吻他额头。 “效率太低……”瑟兰迪尔闭着眼,捏起面前的手稿晃了晃,上面有一个戒指的轮廓,粗糙无比,“一个上午,只有五分钟在工作。” “这倒是,要不你别画了,玩玩电脑,听听歌。” “赶不上下一季发布。”瑟兰迪尔睁开眼睛,挣脱莱戈拉斯的怀抱,看着手稿发愁。 “让林迪尔给你捉刀!” “林迪尔知道了会辞职的。” “那我不说话,你画十五分钟休息一下。”莱戈拉斯坐回到老位置上,“我也可以休息一下写个合同什么的……” “写合同算休息,那你不休息的时候干什么?” “看你呀~想你昨天在床上的模样啊~压抑欲望很辛苦的~” “你是不是皮痒?”瑟兰迪尔丢一个纸团过来,正中莱戈拉斯脑门。 “总裁,新来的助理在门外。”对讲机里传来秘书的声音。 “让他进来吧。”莱戈拉斯笑嘻嘻地揉着脑门儿,“媳妇儿你真好看~” 瑟兰迪尔又丢一个纸团过去。 大门打开,男人扫了一眼总裁室的状况,一个高挑的男人坐在唯一的办公桌后,五官精致,气质上佳,眉眼里隐约有怒意。地板上盘腿坐着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子,面对满地的文件,笑的和隔壁村二愣子似的。 他迅速作出判断,对着瑟兰迪尔说:“总裁,我是新来的助理道格拉斯,以后请您多提点……” 莱戈拉斯笑嘻嘻地纠正,“小伙子,他不是总裁,我才是~” 道格拉斯:“……” 道格拉斯好不容易适应了他家总裁坐在地上办公的事实,马上接到堪比电话黄页本那么厚的事项行程安排。 等他稍微理顺行程,赫然发现3o分钟后,总裁有一个不能推脱的宴会。 他火急火燎地跑回办公室一看,人去楼空…… “喂?秘书先生,总裁不见了……” “不见就不见了,隔三差五总是会不见的。”秘书很淡定,好像说的不是总裁,而是谁家放养的任性猫咪一样。 “可是宴请只剩25分钟了……”道格拉斯急道。 “你不知道吗?总裁不参加宴请的。”秘书耐心道,“这个点儿,他是回家给夫人做午饭去了。” 男人定睛一看,果然重要度四颗星的宴请之后有一个极其不显眼的小叉。 “好了好了,你去公司餐厅吃饭去吧,总裁一会儿就会回来的。” “……” “来,看看我焗的龙虾怎么样~”莱戈拉斯把餐盘放在瑟兰迪尔面前。 “嗯,味道不错,你厨艺见长啊~”瑟兰迪尔咬一口虾肉,满意地点点头,“还可以加一点蒜蓉酱。” “好的,下一次加。”莱戈拉斯掏出一个小本本记上:“焗~龙虾~加~一点~蒜蓉酱~ok!” 瑟兰迪尔笑起来,“我就是随口一说。” “那我也得听啊~”莱戈拉斯给他倒一点红酒,“只能喝一点点哦,下个月体检没有问题的话可以再加一点。” 瑟兰迪尔抿一口红酒,“不用加,不喝酒也很好。” “那行!”莱戈拉斯不喝酒,三口两口吃完面前的饭菜,“你吃慢一点,我去收拾一下厨房,吃完盘子丢这里就行,你去房间睡个午觉,时间到了我叫你。” “我可以帮忙……” “你去午睡就是帮了我大忙了~”莱戈拉斯端着自己的盘子去厨房,不忘回头叮嘱,“不许做家务!” 等莱戈拉斯收拾妥当,悄悄走到卧室一看,瑟兰迪尔正半靠着枕头翻看一本时尚杂志,金色的长发散在枕边,惊心动魄那样闪耀。莱戈拉斯喜欢他的长发,喜欢它们在指间缠绕,又如瀑布一般倾泻而下。 洁白的衬衫解开两粒纽扣,精致的锁骨隐约可见,莱戈拉斯记得,就在左边一点点,被衣襟掩住的地方,有一枚鲜红的吻痕。 他记得当他烙下印记的时候,瑟兰迪尔细不可闻的叹息和战栗。 他的眼神向下滑去,被衬衫纽扣系住而遮蔽的部分在面料下鼓起,拜长期健身所赐,瑟兰迪尔有一对丰满的胸肌,曲线完美,弹性十足,莱戈拉斯记得自己是如何爱不释手地把玩亲吻,在上面留下淫靡的水光和痕迹…… 瑟兰迪尔轻轻扭了扭腰身,似乎这个姿态有一点累,修长的手指夹起书页,慢慢地翻过去。莱戈拉斯的视线落在他的腰肢上,瑟兰迪尔有两枚腰窝,每一次他的唇舌落在那里,瑟兰迪尔都会倒抽一口冷气,那缓慢扭转挣脱的模样能让莱戈拉斯的咽喉冒出火来。 瑟兰迪尔修长的双腿包裹在黑色的休闲裤里,越发地显得笔直匀称,莱戈拉斯终于明白,为什么有钱人喜欢模特,那双大长腿用力夹住他的时候,简直爽到灵魂出窍。 瑟兰迪尔无意识地舔了舔唇角。 莱戈拉斯下意识吞口口水,他爱死了瑟兰迪尔的唇,浅淡的色泽,微笑时让人心生喜悦的弧度,唇齿间的温暖和芬芳,惹得他一再亲吻,不知疲惫…… 瑟兰迪尔看他一眼,将杂志合上,“想什么呢?” 莱戈拉斯笑嘻嘻地跳上床,将他搂在怀里,“想白日宣淫……” “滚!”瑟兰迪尔剜他一眼。 苍蓝色的眼眸,灿若星辰,顾盼生辉,莱戈拉斯接住这个嗔怒的眼神,忍不住捂了捂心口,“我现在大概能体会到昏君的心情了,什么见鬼的政治国情,什么该死的大臣使者,哪儿有老婆好玩~” “你是不是没有挨过打,不知道疼的滋味儿?”瑟兰迪尔把他的手从自己的胸口上拽下来。 “你打你打~”莱戈拉斯把脑袋拱进瑟兰迪尔怀里,一副无赖地痞的模样。 “你羞不羞?”瑟兰迪尔推他一把。 “为什么要害羞?喜欢老婆是不能见人的害羞事儿吗?我认为不被老婆喜欢才应该羞愤致死!”莱戈拉斯凑近他的颈项,鼻尖滑过那一小片柔腻的皮肤,像小动物那样嗅了又嗅。 “还要不要脸? - 分卷阅读81 ”瑟兰迪尔缩起脖子躲避那刺挠到心眼儿里的痒。 “我有权获得劳动报酬……”莱戈拉斯的唇贴上去,轻吮慢舔。 “你是不是皮痒?”瑟兰迪尔握住他的手腕,有心来个反扭,又怕真的扭伤他,这样僵持着,到像是欲迎还拒的小把戏。 “我皮不痒,那里痒,你帮我挠挠?” 莱戈拉斯性奋无比。 瑟兰迪尔恼羞成怒。 一个小时后。 “哦呀,上班又迟了呢~” 瑟兰迪尔连眼皮子都懒得抬。 “那就陪你睡觉好了~~”莱戈拉斯拉起被子,裹住二人。 瑟兰迪尔累了,懒得训斥某人翘班的行径,顺从地被某人小心翼翼地搂着,疲惫地睡去。 道格拉斯要疯。 上班第一天,总裁翘班了。 堆积如山的文件,根本不知道从何下手。 秘书端着茶杯,一副仙风道骨欲乘风归去的模样,挥了挥手,“我准备明天的会议事项去了,你把文件整理一下吧~” “秘书!”道格拉斯带着哭腔抱着秘书的大腿,“您老不能走啊!这上百号文件怎么整理啊!” “不是还有露丝女士帮你吗?”秘书和蔼地抚摸道格拉斯的头,那神情和安抚自家小狗似的。 “露丝女士一听总裁失踪当场就给自己放假了啊!”道格拉斯哭诉道。 “这样不讲义气啊~”秘书同情地看他一眼,“那我也爱莫能助了~” 当晚道格拉斯加班到凌晨四点…… 当然啦,世界上发疯的肯定不止一个人。 “他妈的瑟兰迪尔,你再拒接老子的电话老子放火烧了工作室你信不信!!!”林迪尔在电话留言里咆哮,“还有48个小时,你交不出稿子老子就去投江!” 瑟兰迪尔按掉语音信箱,“不是还有48小时吗,怎么这样急躁……” 莱戈拉斯看一眼手机上的未接电话,有那么一瞬间想要带着老婆坐火箭离开太阳系,这一瞬间过去之后,他眼前一亮,兴致勃勃地对瑟兰迪尔说,“老婆,咱们休假度蜜月去吧?” “度蜜月?”瑟兰迪尔看他一眼,“大约要死很多人……” “不会的,咱们事先交代好,把工作都安排下去,咱们也得过日子是不是?普通人家打拼一辈子,总是要和世界的~”莱戈拉斯搂着他的肩膀,在他耳边猛吹枕头风,“你答应我的毕业旅行,多少年了?你就没有兑现过。” “……” “是不是?咱们找一个小岛,要有白沙,有碧海,有蓝天……”莱戈拉斯吻吻瑟兰迪尔的面颊,“有你……” “……” “阳光明媚,咱们一起做沙堡,一起潜水,一起钓鱼,怎么样?”莱戈拉斯看出瑟兰迪尔的犹豫,趁热打铁,“我跳草裙舞给你看?” “死就死吧……”瑟兰迪尔转过来,捏捏莱戈拉斯的脸蛋,“等我先把这48小时熬过去,咱们选地方。” 莱戈拉斯会心一笑。 道格拉斯和林迪尔没由来地打了个冷战,有种大难临头的不祥预感…… 第55章 (番外 四) 秘书杀进瑟兰迪尔的别墅的时候,他正捧着一杯清茶发呆,那只陶瓷杯没有上釉,没有雕上细致的纹路,大大咧咧地粗糙着。 “夫人。”秘书的脑门上有汗,在灯光下细密地闪耀着。 瑟兰迪尔茫然地望着他,“你怎么没有和莱戈拉斯一起去出差?” 秘书双手交叠在身前,垂着首,表情和语气皆恭敬,“道格拉斯助理和总裁一起去的。” “哦。”瑟兰迪尔放下陶瓷杯,长长的睫毛垂下来。纵然已年近不惑,可是他这样从容而不沾染瑕疵的美,依然让人赏心悦目,“说吧,什么事。” “夫人……”秘书掏出手绢擦擦额头,似乎在考量怎样才能最委婉地说出这样爆炸性的话题,如果夫人立时三刻暴走,要他弹指之间就要飞过半个地球将总裁捉回来兴师问罪,他又该如何兜转回来…… “嗯哼。”瑟兰迪尔望着他,苍蓝色的眼眸温和而善良。 秘书的汗再一次爬满脊背,他开始怀疑这样的事,究竟是挥刀断腕一役解千愁还是干脆烂死在心里,哪怕**成蛆,也不要让夫人知道这其中的关节曲折。 “我……”秘书的眼眸来回转动,临门一脚,他却犹疑起来。 “说吧,特地来找我,是有棘手的事情了吧?关于莱戈拉斯的?”瑟兰迪尔站起来,泡了一杯茶递给秘书。 “是的。”秘书眼睛一闭,在指尖碰到茶杯的那一瞬间下定决心,“夫人,您要冷静。” “你说,”瑟兰迪尔的眸子望着他,眼神中有了一份警惕。 “一个月之前,我公司费城分部的执行经理阿曼达女士找到我。”秘书从随身的文件包里取出几张打印纸,递给瑟兰迪尔。 瑟兰迪尔瞟了一眼。 上面是一个女人的半身照。精致的五官在镜头面前毫无瑕疵,头发全部梳起来,在脑后盘成鬏,额头和脖颈全部露出来,小麦色的皮肤,一字领黑色简洁上衣,锁骨伶仃,年轻的不染一丝尘埃。 “她说……”秘书再次擦擦脑门儿上的汗水,“她怀了总裁的孩子。” 瑟兰迪尔意外地看了秘书一眼,浓眉蹙起,“什么时候?” “根据她的说法,她们是3月初在费城峰会产生感情的。”秘书的唇色有些泛白,“您记得吗?” “记得,十五天的峰会。”瑟兰迪尔点点头。 “她说,她一直陪在总裁身边,总裁对她很有好感。”秘书压低嗓音回答,“她说的那几天,恰好是我回总部替总裁处理一些事物的时候,所以她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只有总裁知道。” “那就问问他,有没有欺负过人家小姑娘。”瑟兰迪尔将她的照片搁在桌子上。 “我的夫人!”秘书擦着汗,无可奈何又恨其不争,“您可真是……” “怎么了?这难道不是他的事情?”瑟兰迪尔坐回到沙发上,摩挲着手中的茶杯,眼神轻飘飘地落在院子里开的旺盛的石竹花上。 “夫人,这个姑娘年纪轻轻就是费城分部负责人之一,您真以为她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小孩子?她家世显赫,进费城分部时曾直言不讳地宣扬是为了咱们总裁而来。”秘书半蹲在瑟兰迪尔面前,“她这是来逼宫的!” “逼宫?”瑟兰迪尔弯起嘴角,眼神里闪过一丝笑意,“有意思。她怎么说的?” “她要见您。”秘书压低嗓音,语气莫名地压抑,“她有十足的把握,这个孩子是我们总裁的。” 瑟兰迪尔意外地望着秘书,“你相信你们总裁会背着我让别的女人受孕?” “夫人!”秘书看一眼门口,似乎怕有人听 - 分卷阅读82 到他下面要说的话,“总裁身居要职不错,可他毕竟只有22岁,还是个莽撞的年轻人,您以为受孕这样的事情非得你情我愿吗?耍手段也不是不可以的!” 瑟兰迪尔盯着秘书看了足足一分钟,苍蓝色的眼眸里有一抹异样的火花闪过,复又平静下来,“她怎么说的?” “她说那晚总裁喝多了,和她春宵一度,之后二人便熟络起来,‘如情侣一般度过了梦幻的一周’这是她的原话。她说原本无意涉足您的婚姻,可是她怀孕了,她深爱这个孩子,不愿就此舍去,也无法承受这个孩子如他的父亲一般,一出生便在外颠沛流离。” 瑟兰迪尔的眼底微微一跳,面沉如水。 秘书知道,他踩了瑟兰迪尔的七寸。 莱戈拉斯和瑟兰迪尔之间的渊源,他多少是知道的,从父子到伴侣,他们经历过什么,被多少人诟病,又承受多大的压力,他不是不能想象。 “她要见我?”瑟兰迪尔抿起唇,眼底有讥诮,“为这个孩子争取名分?” “不止是孩子!”秘书的嗓音里有恐惧,倒不是害怕总裁会心生二意,而是怕这样的变故会带来怎样的不可预知的灾难,“恐怕是您的后位。” “好吧。”瑟兰迪尔放下手中的杯子,眨了眨眼,“时间地点她定,我会去的。” “夫人,您可千万别冲动。”秘书劝道,“这件事我之所以先和您商量,而没有告知总裁,一是因为他年轻气盛,万一真的迁怒下来处理了阿曼达,那可是对一个家族的挑衅,这对上任才两年的总裁大大的不利。二是这个姑娘直言要找您商量解决之策,恰巧挑的是总裁不在总部的时间,多少是心虚,她没有把握能得到总裁的心。” “我知道了,”瑟兰迪尔点点头,“就按我说的,转告她吧。” 秘书弯腰告辞,匆匆离去。 瑟兰迪尔默默地把玩着手中的茶杯。 那是莱戈拉斯知道他这里可以自制陶器的时候为他做的。 很朴素的杯子,浑然一体,毫无装饰。 莱戈拉斯把它从窑中取出来的时候,望着他的眼睛说,“这里面装着我的心,很沉,你可别打碎了。” 瑟兰迪尔犹记得那时的欣喜和忧虑,他用它泡茶,氤氲的水汽带出他内心中的不安。 “假如我老了,丑了,你会不会找一个年轻的小姑娘安慰你?”他竭力保持着从容和大度,却依旧掩盖不了眼底一闪而逝的忐忑。 莱戈拉斯笑起来,“真是个好问题,我想想怎么回答你……” 瑟兰迪尔最终也没有等到莱戈拉斯的回答,他被他抱起来,扛在肩头,手脚麻利地丢在床上。莱戈拉斯奋力扑压上去,用唇舌碾压他的焦躁,抚慰他的不安。 而他开始想他有个情人会怎样,会像电影里那些男人一样,两头兼顾,把陪伴留给垂垂老矣的他,把爱和的嘴里会说什么样的情话?他都听过吗? 会心碎吧?瑟兰迪尔模模糊糊地想,像之前经历过的那样,在永恒的黑夜里挣扎奔跑,却永远到不了救赎的彼岸,只能在那样细碎而漫长的折磨里一点点枯槁,慢慢地死掉。 “啊!”肩膀上传来尖锐的疼痛,迫使他喊出声来。 “不专心……”莱戈拉斯的舌尖在那一处小心地打转,按压着一行小小的牙印。 情欲突然而然暴涨,毫无缘由,他猛然扳过莱戈拉斯的脸,狠狠地吻上去,像是没有明天的那种吻法,恨不得死在这样的地回答他的提问。 “谁在说话?”瑟兰迪尔压抑不住语调中的警惕。 “是我们分部的接待,只会西班牙语,我听得真费劲。”莱戈拉斯叹口气,“秘书非要留在本部,不然我还能轻松一点。” “既然是你的接待,为什么不找一个会英文的?” “我也不清楚,据说是这位比较熟悉对方公司的资料和情报,我和道格拉斯两个加一块儿,勉强能应付。” “好吧。”瑟兰迪尔强压下心头乱流争渡的繁杂,温柔地叮嘱,“多喝水,别中暑了。” “好的,我争取三天之内就回来。”莱戈拉斯的声音突然快活起来,“老婆,我忙完这一笔,能有半个月的假期,你好好想想,咱们能去哪里玩?” “哪里都行,等你回来再商量吧。”瑟兰迪尔潦草地敷衍。 “好吧~”莱戈拉斯想要再说些什么,瑟兰迪尔已然挂断电话。 他眯起眸子,在37度的烈日之下静默。 眼看酒店近在眼前,总裁却偏偏要站在门口的烈日之下发呆,道格拉斯浑身汗湿,却不敢催促,只得上前小心翼翼地问:“总裁,怎么了?” 莱戈拉斯看着手机屏保上笑容明媚的瑟兰迪尔,轻轻摇了摇头。 瑟兰迪尔推开那家咖啡厅的时候,着实惊艳了一把,虽说这家店就在莱戈拉斯办公楼下,他却从来没有想到过来这里坐一坐。 台子上摆着真正的鸢尾花和百合,大束大束地插在水晶瓶里,整个装修的色调都是冷冰冰的银灰色和深木色,但细微末节之处又巧妙地点缀了一点点鲜艳的红,是那种普通人一走进去就要倒抽一口冷气,为自己钱包默哀的地方。 瑟兰迪尔从容地环视一圈,目光落在靠窗边的双人沙发座上。 一个穿着大红色紧身裙子的女子微蹙着眉,把玩着手机。 瑟兰迪尔走近一点,红衣女子脸上一点点娇媚铺陈开去,两条腿交叠,放在沙发外面,脚小小的,配一双精致的小鞋子,那鞋面上有耀眼的1ogo,标志的价格,平常人根本不能想象。 瑟兰迪尔在她的对面坐下来。 她昂起首,美丽的褐色眼眸朝瑟兰迪尔递来一瞥,嘴角露出一点笑意,“抱歉,这个位置有人。” 那真是一个情商非常高的笑容,冷淡和迎合搭配的恰到好处,进可攻,退可守,是一个解风情的女人遇见一个有魅力的男人时能表现出来的最佳状态。 瑟兰迪尔注意到 - 分卷阅读83 她的视线在他手腕带着的百丽翡达上停留了几秒,他坐下来,双手手指交叉摆在桌面上,“阿曼达?” 女子一瞬间露出茫然的神情。 瑟兰迪尔垂下眼眸,“说吧,你想要什么。” 阿曼达一瞬间绷紧脊背,瞬间从悠闲惬意的等候切换到了战斗状态,她的目光自上而下将瑟兰迪尔巡视了一遍,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她眼中有困惑。 眼前是一个极高大而美丽的男子,他穿着卡其色的长风衣,勾勒出身形曲线明朗,轮廓分明的面庞仿佛被一流的雕塑家雕刻而成,每一个细节都完美如古罗马的神明,他深邃的眼眸此时正注视着她。 他是如此鲜明的存在,令人一眼望去就再也无法移开视线。 那一刻,阿曼达整颗心都沉了下去。 她并不是没有听说过财团的一国之后是怎样的貌美无双,可是她也知道‘她’早已年华老去,以比总裁大17岁的高龄腆居后位。 她天真地以为扳倒一个无家世背景的老女人轻而易举,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在各个经理老总口中惊为天人的一国之后会是一个男人,会是这样一个美到让她移不开视线的男人。 她咬了咬色泽柔嫩的唇瓣,稳下心神,“我是来和你谈谈莱戈的事情。” 瑟兰迪尔看着她,眼中毫无波澜,对她大胆地直呼上司名讳,故作亲热地喊他丈夫昵称这样的事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她从手袋里拿出精致的钱夹,翻开,好整以暇地递到瑟兰迪尔面前,“我想我应该没有找错人。” 瑟兰迪尔扫了一眼,那是莱戈拉斯,穿淡蓝色衬衣的莱戈拉斯,意气风发地站在一张卡牌大小的照片里,没有笑,但是神情十分愉快,他的胳膊下罩着这位阿曼达小姐,两个人看起来登对到极点。 瑟兰迪尔把探寻的目光落到阿曼达的脸上,尽量客气地问,“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呢?” 阿曼达吃了一惊,很快镇定下来:“你觉得我们相不相配?我是说,我和莱戈。” “配。”瑟兰迪尔说。 阿曼达相当疑惑,但是还继续想要的语气似乎是他刚刚伸手打了面前的女子,“莱戈拉斯不会和你上床,更不会让你受孕,所以,今天你找到我,想要什么?” 阿曼达的面色转为青白,她的手指抖得厉害,紧紧抓住那张化验单,“你骗人!没有一个像他这样年轻的男人、坐拥无数财富的男人会甘心情愿不留下子嗣,你想用这样卑劣的谎言欺骗我!” “是不是欺骗,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瑟兰迪尔站起来,“我说过的话依旧有效,你想要多少钱,合理范围之内的,我都会给你。” 阿曼达的脊背肉眼可见地垮塌下去,如一条正在游动的鱼突然被抽走了脊梁骨。她一言不发地拿起手袋,大踏步地走出咖啡厅。 大门打开的那一瞬,她倒抽一口冷气。 莱戈拉斯站在她的面前,嘴角含着喜悦的笑容,伸手替她挡着门,正当她在脑海里闪过上千个妩媚的打招呼的方式时,她惊然发现,他眼神并没有停留在她的身上,而是一直越过她,向她身后望去。 瑟兰迪尔略带迷惑的嗓音在她身后响起,“你不是去了西班牙?” “是啊,可是我掐指一算,今天得回家一趟。”莱戈拉斯握住瑟兰迪尔的手腕,等他走出大门才松开拦着大门的手,“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开不开心?” 瑟兰迪尔露出一个堪称妩媚的笑容,“真他妈惊喜!” “哦呀你说脏话!”莱戈拉斯手腕用力,将他拉进身边,“很生气啊?出什么事儿了?” 阿曼达绝望地看着他们你来我往地说着毫无营养的对话,看着莱戈拉斯的眼里只有瑟兰迪尔,世间万物在在与他无关,就算近视一千度也能看出他们相爱,亲密无间。 “有人怀了你的孩子,请我让位走人。”瑟兰迪尔轻描淡写地说道,“她说你爱她,而我什么都不能给你,我应该为自己感到抱歉。” “放屁!”莱戈拉斯像个孩子似的涨红了脸,用力跺着脚,“这是哪来的巫婆!这样污蔑我!她敢不敢到我面前来对质!” 瑟兰迪尔不着痕迹地扫一眼僵立一旁的阿曼达,“她走了。” “你怎么能让她走!她这样说你你也忍了?” “那不然呢?” “她污蔑你老公你也忍了?”莱戈拉斯捶胸顿足,一脸的怒其不争,“你究竟有没有身为夫人的底气和魄力?” “如果我没有,你是不是要换掉我?”瑟兰迪尔高深莫测地看着莱戈拉斯。 “屁!你没有魄力证明我给你的底气不够!”莱戈拉斯用力搂着他的腰,“你要给她说,莱戈拉斯离了你就是一个穷鬼!所有的股权都特么在你名下!一个穷光蛋,丫是要还是不要?” “万一她就是看上你这个人,不在乎你有没有钱呢?”瑟兰迪尔弯起嘴角, - 分卷阅读84 笑的不动声色。 “老子嫌贫爱富可不可以啊!老子要跟着你一辈子,直到把你的财产都挥霍光为止!”莱戈拉斯咬他的耳朵,“你的脸怎么这样烫?” “大约天热。”瑟兰迪尔用手遮住面颊,“走吧。” “不走,你给我看看你的脸。” “我今天看到一张照片,你搂着一个漂亮的姑娘,看起来满足而愉快。”瑟兰迪尔转移话题。 “有这事儿?”莱戈拉斯疑惑地眯起眼,“艾格尼丝?她要和那个偶像明星结婚了,你不要乱吃醋哦。” “不,不是她。”瑟兰迪尔跟着莱戈拉斯往前走,“费城。” “费城?”莱戈拉斯吃力地回想半晌,“不记得了,她怎么说的?叫啥名字?” “算啦,知道你忠心,我不计较了。”瑟兰迪尔打开车门,坐到副驾驶座上,“莱戈拉斯。” “嗯?”莱戈拉斯替他系好安全带,眼神温柔地望着他,“什么?” “你不后悔?” “后悔什么?” 瑟兰迪尔忽然闭上唇,片刻之后说下去,“突然跑回来,然后明天又要飞回西班牙。” “老后悔了,一回来就发现我在你心里的高大形象被人挖了墙角,苍天啊!”他凑到瑟兰迪尔耳边,“吃三回才能弥补……” “你是不是皮痒?”瑟兰迪尔怒目而视。 “你打不过我~~”莱戈拉斯飞快地吻了吻他的面颊,驾车绝尘而去。 瑟兰迪尔睡的很沉,莱戈拉斯小心地拨开他面颊的发丝,轻轻将温热的毛巾敷在他微肿的面颊。 手机‘叮’一声。 莱戈拉斯瞟了一眼。 “总裁,阿曼达家族的产业都已调查清楚,请您吩咐。” 莱戈拉斯的眼神掠过一丝阴霾,很快散开,在瑟兰迪尔的额头落下轻盈的吻。 第56章 番外五(一) 府邸早已不具昔日辉煌,门可罗雀,乏善可陈。 幸而它的主人并不在意这些,甚至于,她并不是长期居住在这里。 红衣女子递了名片,立在花园的门外,直到管家打开大门,迎她进来。 “夫人不在府邸,何时能回来也不清楚。”管家身穿黑色西装,身量挺拔,灰白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您要等的话,我可以通知她一声。” “有劳。”女子自然是如三月春花一般的年纪,又知道怎样装扮自己,能将七成的优势发挥到十成,纵然眼前的男人不是她绸缪的对象,依旧把笑容拿捏的恰到好处。 奥列弗恭敬地垂着眼,“请您去会客室稍坐片刻。” 女子点点头,在眼睫垂下的那一刹那,露出一丝颓态。 桌前的茶点已凉,女仆不声不响地上前,换掉冷透的小点心,又泡了新茶奉在她的面前。 红衣女子丝毫不觉,只是盯着皮夹里的照片发怔。 他多漂亮,一个男人能有多好看,他就有多好看,丰神俊朗,好好的一个男人,谁能把他逼成老公? 她软弱地看着他,感觉到血一点点流失掉。 她曾那样意气风发,胜券在握,相信只要他们之间产生嫌隙,那她就有把握趁虚而入,将女人的手段使出来,带着邪性,润物细无声。 他曾用那双湛蓝色的眸子望着她,眼中有欣赏,嘴角有笑意:“你很聪明。” 她坚信他不是一块顽石,只要她有这个机会,慢慢地渗透,敲打,琢磨,他一定会为她敞开心扉,渐渐变得柔软,温顺,最终臣服与她。 只是时间问题。 可是她恰恰没有时间。 短短一周,哪怕她使出浑身解数,笑容如温泉的水一般清透温润,有意无意的肢体接触一而再再而三,哪怕他看向她的眼神有欣赏,有温柔,也抵不过时间终了,灰姑娘还没有来得及和王子共舞,便不得不撤出舞池,遥遥相望,再无机会。 于是便有了这一次交锋。 她全然落败,输的体无完肤。 “哟,这是哪一位呀。”女声清朗,带着高不可攀的慵懒,在门口遥遥响起,“这样有心,来探望我这个老人家。” 阿曼达急忙站起来迎上去,“夫人。” 桃乐丝将外套搭在奥利弗的手臂上,不紧不慢地整理了颊边的发丝,这才转过脸来看着她。 湛蓝的眼眸透着一点疏离,被唇线细细勾勒的饱满红唇慢慢地弯起来,“你是?” “我是佛朗索瓦家的阿曼达,夫人您和我母亲相熟,我见过您。”阿曼达挽起桃乐丝的胳膊,低垂着眼眸,恭敬而温顺。 “啊,我记得你母亲,她喜欢古董花瓶,几年前,亡夫在世时,我们一起吃过饭,我还送过一对花瓶给她。”桃乐丝陪她坐在沙发上,“她好吗?” “她很好,经常提起您的风采,说您眼光独到,为人和善。”阿曼达拿出一只包装精美的小礼盒,“我母亲的一点心意,希望您喜欢。” 桃乐丝看了一眼包装盒上的1ogo,笑容加深几分,“说说吧,来找我有什么事儿。” 阿曼达咬了咬下唇,眼神楚楚可怜,“我是为了莱戈拉斯来的。” 桃乐丝热忱的笑容淡去几分,语气里不乏讽刺,“为他?那你可找错门儿了,无论是生意还是生活,你都应该出门左转,去到他的府邸,找他家掌事夫人,我可做不了他的主。” “夫人,您是他的生身母亲,他还能不给您的面子?”阿曼达握住桃乐丝小巧的手掌,柔声劝道,“您才是集团的第一夫人,无人能取代……” “算了吧,这话谁信呢?”桃乐丝不着痕迹地抽回手,“我在他面前说不上话,也不想参和他的事情,如果你愿意留下来吃一顿便饭,我倒是可以张罗张罗。” 阿曼达何尝听不出桃乐丝的送客之意,她稳了稳心神,不再迂回,“您真的同意一个和您年纪一般大的男人做您的儿媳妇,同意他一手掌握您花了半辈子为莱戈拉斯争取来的天下?” 桃乐丝眯起眼,“不同意又怎样?这个家又轮不到我做主。” “如果我能有办法,让您风风光光地做回太后,让那个不要脸的老男人走路呢?”阿曼达压低嗓音,恶意如蛇信,呼之欲出。 桃乐丝瞟她一眼,“小丫头,你野心不小。” “不搏一搏,怎么知道不可能?”阿曼达舔了舔红唇,“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心甘情愿,不过是各自野心不同罢了。” “看上我儿子了?”桃乐丝不懂声色地拿起一方丝帕,按了按唇角。 “您的儿子,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王者。”阿曼达眼中的恶意渐渐褪去,一丝迷恋显而易见地在她面庞上浮现,“他那样好,谁会不喜欢呢?” “可惜了,他一意孤行,油盐不进,这个世界上,除了那个老男人,谁都改变 - 分卷阅读85 不了他的心意。”桃乐丝拂了拂衣袖上不存在的褶皱,漫不经心地看了阿曼达一眼,“看你这样子,碰了一鼻子灰吧?” “我的总部调令明天就到了……”阿曼达微微垂下眼帘,神色里有一点荒凉,细细地贴着她洁白的皮肤游走,汇聚成河。 “不是我说你,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喜欢一个人没有错,可是这样冒冒然地跑过来,想着趁虚而入,是不是太天真了一点?”桃乐丝把她的颓态尽收眼底,却恍若未闻,一副像话家常的模样。 阿曼达昂起头颅,褐色的眼眸湿润而冷漠,“所以我需要您的帮助,我承认这一次是我轻敌,没有好好调查这个人……” “算了吧。”桃乐丝挥挥手,“如果莱戈拉斯不喜欢你,上帝站在你这边都没有用。” “可是……” “我累了,如果没有其他事儿,我可以吩咐司机送你回去。”桃乐丝的笑容有礼而克制,眼神却闪着冷漠的光。 她不打算帮阿曼达,没有可见利益和笃定结果的冒险,她不会投注。 “您只要给我机会,我不会让您失望的……”阿曼达的面颊渐渐泛白,褐色的眼眸惊慌地来回转动,她慌了手脚,而这样的慌张显然让桃乐丝越发不愿意为她投资。 她笑容得体地捧出一个小盒子,上面的1ogo与阿曼达送来的不相上下,“替我问你母亲好。” 阿曼达手指痉挛地抓着自己的小手袋深深吸气,如一个破败的风箱,呼呼作响。她深深地看着桃乐丝的双眼,在那一片不屑之中看到了一丝荒凉,看到了一丝没落,不是没有机会,她冷静地判断着,只差一把猛火…… “您真的愿意莱戈拉斯为了那个男人做手术,一辈子不留子嗣吗?”阿曼达一巴掌打翻礼盒,声色俱厉,如母兽一般咆哮,“您就眼睁睁看着他毁了莱戈拉斯的一生吗?” 桃乐丝的笑容消失尽殆,湛蓝色的眸子里有一道一道的光影闪过,她小巧的手一把捏住阿曼达的手腕,用力到指节泛白,她低声喝道,“你给我再说一次!” 阿曼达的手腕浮出一片红痕,她却露出一个笑纹,“您想听听那个男人是怎么和我说的吗?”她凑近桃乐丝,呼吸间都是憎恨的火焰,每一个字都带着仇恨,一点点倾吐出来,“他说:莱戈拉斯不会让任何人怀孕……他为我做了手术……” 桃乐丝转过身,疾走几步,又突然而然地停下来,手里的小丝帕终于发出一声绢帛碎裂的声响,她低低地笑了起来,“很好……” 阿曼达走上去,低声说道:“我的计划是这样的……” 桃乐丝用力地喘着粗气,那一瞬间,什么优雅贵妇的姿态,什么母仪天下的威风都被一阵名为暴怒的风带走,她活像个受了气的家庭主妇,为生活的不如意而跳脚。 “废话!”她厉声打断阿曼达的话,“假怀孕有个屁用!你以为会软磨硬泡的只有你?你以为你真的是天姿国色世间难觅?你以为我儿子和那些下三滥的草包一样,会吃你这一套?” 阿曼达的脸色涨得通红,她这一生顺风顺水,哪里被这样高声呵斥过,尽管如此,她还是咬着牙,陪着一线笑意,“您是过来人,最了解莱戈拉斯,您给我出个主意吧。” “哼!”桃乐丝眯起眼眸,微微扬起下颚,怒火填满她的胸膛,哪怕竭力掩饰,依旧微微发着抖,“学着点吧,少女!” “先生,茶要凉了。”阿姨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瑟兰迪尔揉皱一张画废的纸,端起红茶抿了一口,顺手拿起手机看了看短信。 “老婆,西班牙特产感兴趣吗?” 他莞尔,“什么特产?” “公牛的睾丸,吃下去雄风振作,一柱擎天,一夜七次不是梦!”他发来一张图,餐盘里的可疑食品让人不忍直视…… “你是不是皮痒?”瑟兰迪尔翻了个白眼,“你吃这种东西就别回家了!” “别啊老婆,这是这边的最高接待,都说了这玩意儿很难弄到的,那边公司花了老钱才给我张罗的~~我给你留一份,咱们一起……” 下面的话无论哪个场合都不宜直视,瑟兰迪尔按黑手机屏,摇着头笑起来,良久才回复到,“我老了,你少折腾我几回成不成?” “你这话说的亏心不亏心,每次下床你精神抖擞,我步履蹒跚,这不是正想着办法呢找补呢么~” “你小心热火上头,今晚就要找小姑娘找补。” “怕我采野花呀,那你过来呗~” “没空给你贫,忙你的会去。”瑟兰迪尔放下手机,把莱戈拉斯的杯子拿起来喝了一口茶,“少喝酒,办完事早点回来。” 莱戈拉斯把手机贴在胸口,笑容如蜜似糖,他就是喜欢逗瑟兰迪尔,逗他笑,逗他恼,喜欢看他嘴角有压抑不住的笑容,眼眸亮闪闪地望着他,喜欢看着他生气涨红脸却说不过他的窘迫。他喜欢他的情绪因他而起,那种被一个人深爱,深深在乎的感觉如同酒后微醺,会上瘾。 “总裁,秘书来电,说是急事。”道格拉斯把电话递过来。 “说吧。”莱戈拉斯语调轻松,还沉浸在瑟兰迪尔温柔的叮嘱中不可自拔。 “总裁,我今天从人事部得到了阿曼达的调令。”秘书的声音很严肃。 “调令,调哪儿了?”莱戈拉斯微微皱了皱眉。 “调……”秘书的嗓音干涩,犹豫了片刻,终于说下去,“我的位置。” “什么?”莱戈拉斯站起来,在整个餐厅里备受瞩目,“谁发的调令?” “您的签章。”秘书声音透过手机传过来,多少有些幽怨,“所以我来问问您,明天我去哪个部门报道?” “哪也别动,等我回去再说。”莱戈拉斯挂断电话,用力按了按太阳穴,一股莫名其妙的不安在心底翻涌,他凝视着餐厅窗外如焚晚霞良久,拨通了桃乐丝的电话。 “妈。” “哎哟,真是稀客,怎么想到给你妈打电话~”桃乐丝的嗓音愉快而轻松,“忙什么呢?这一天天的连个音信都没有。” “你换了我的秘书?”莱戈拉斯打断桃乐丝的絮叨。 “秘?”桃乐丝疑惑地问道。 “你认识阿曼达?”莱戈拉斯的嗓音很冷。 “认识啊,她妈妈和我熟。怎么了?” “你用我的签章把我秘书给换了?”莱戈拉斯眯起眼,“妈,您可真是权倾四海啊。” “哎哟,你这话说的妈妈都懵了,我是安排了这孩子的工作,她妈妈最近也在s市,说想孩子一起调过来,我想着给你分公司随便哪个秘书加个塞儿,不是什么大事儿,哪知道变成你身边的秘书了……” “那还是我误会您了?” “你要是不喜欢,那就换下来 - 分卷阅读86 ,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儿~”桃乐丝柔声说道,“就是你妈妈答应了人家,这样突然变来变去的,妈妈不好交代,就是要换,也等上一周行不行。” “……” “哪天空了回家吃个饭,妈妈挺想你的,你舅舅也常提起你,说想和你喝个酒。他年纪大了,孩子又不在身边,总是来找我唠叨,烦都烦死了。可是毕竟他救过你的命,我也只能忍着听着哄着。你要是不太忙,可千万记得回来救救你妈,陪他唠一下午,满足一下他的虚荣心,算妈妈求你了~”桃乐丝絮絮叨叨地说个没完,看似家常话,却句句加码,让莱戈拉斯无从回绝。 莱戈拉斯的脸色阴了又阴,始终忍着没有打断她的话。 “本来我也是不想说的,可是这都两年了,我认不认也就那样,你自己开心就好。给他带个话,我有几个姐妹要订做首饰,帮我插个队,也算我能沾点儿媳妇的光。”桃乐丝说的有些别扭,但最终缓和了口气,“总不能,一辈子当仇人吧……” “好,给你插队。”莱戈拉斯迅速对桃乐丝的意图做了判断,悬起的心放了下来,“我在西班牙,等我回家来看你。” “好的,提前和我说啊,给你准备好吃的~~~”桃乐丝尾音上扬,情绪愉快,似乎扭头对身边的人说,“我儿子要回来啦~”那副欣喜满足的模样,似乎他们母子情深,从来没有过嫌隙。 莱戈拉斯挂掉电话,沉思片刻,大约能够猜到桃乐丝的小心思,她是收了阿曼达的礼,夸下海口能让她接近自己,什么签错部门都是假话,刻意帮阿曼达靠近自己才是真的,虽然她看起来接受了瑟兰迪尔和他在一起的现实,然而内心深处还是渴望着有一天能有人取代瑟兰迪尔。 莱戈拉斯冷笑一声,将手机丢在餐桌上。 道格拉斯小心翼翼地问,“总裁,需要提前回本部吗?” “不用,按计划参与会议,不能再放主办方鸽子了。”莱戈拉斯用力捏住眉心,狠狠揉搓,直到那一小片皮肤发红发烫,“明天的安排是什么?” 道格拉斯一一说给莱戈拉斯听,见他点点头,重新拿起餐叉,这才稍微安下心来。 “去买一瓶杀虫剂。”瑟兰迪尔对家里的阿姨说,“家里有好多苍蝇。” 阿姨看瑟兰迪尔一眼,一叠声应承下来,将手中的热茶递给他。 瑟兰迪尔抿着茶,顺手给林迪尔发短信,“林夫人的首饰已经做好了,通知她来取。还有,我要的宝石你采购到了没有?” 有苍蝇一直绕着手机屏幕飞舞,嗡嗡嗡嗡,赶也赶不走。 瑟兰迪尔烦躁地丢下手机,揉了揉眼睛,朝窗外看去。 如焚落日将天地映照出一片暖色,远方有三两飞鸟掠过,姿态逍遥……忽然有一只鸟偏离了轨迹,朝他冲将过来。 羽翅展到无限大,遮天蔽日,尖啸着撞在玻璃窗上,发出震耳欲聋的碎裂声,无数尖锐的玻璃如箭矢一般朝他况?”莱戈拉斯一脑门的汗水顺着面颊向下流淌。 林迪尔唇色泛白,直愣愣地看着他,“他……” “说话!”莱戈拉斯陡然提高嗓音,眼眶中泛出一圈嗜血的红。 “他突然就……”林迪尔不知道怎么形容瑟兰迪尔的状态,他急躁地举起双手,“突然就不认识我了……” 莱戈拉斯一把推开林迪尔,朝卧室冲去。 他的手机上有42的未接通的电话,近百条短信,短短一天半时间,瑟兰迪尔忽然而然的,联系不上了。 林迪尔含糊其辞,爱洛斯一问三不知。 一切的反常如同热油熬心,他能感觉到不可抵抗的恐惧在身体的最深处升腾。 卧室的门近在眼前,莱戈拉斯不顾一切地推开它…… 瑟兰迪尔抱着膝盖坐在地毯上,安静地看着窗外绿树如荫…… 莱戈拉斯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坐在他的身边,“瑟兰迪尔……” “又是春天呢……”他把下巴搁在膝头,低声说道,“树要开花了……” “是吗?”莱戈拉斯看一眼窗外,“你喜欢那些花?” 瑟兰迪尔点点头,“我儿子很喜欢……他喜欢骑着脚踏车在林荫道飞驰……你都不知道他有多讨人喜欢……对了……”他苍蓝色的眼眸转过来,认真地打量莱戈拉斯,“你是谁?” 猝不及防的,就有眼泪擅自突破眼眶,缓缓爬下面颊。莱戈拉斯怔怔地看着瑟兰迪尔,看着他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他。 “怎么了?”瑟兰迪尔露出一丝笑容,很快又低落下去,“你也找不到你的孩子了?” 莱戈拉斯捂住眼睛,强压着没有啜泣出声,“你不认识我了……” 他抹了一把面颊,满手都是水珠,他轻轻去握瑟兰迪尔的手,“我要怎么办……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办你才能想起我……” “别碰我……”瑟兰迪尔忽然变了脸,他推拒着,仓皇向后退去。 “瑟兰迪尔,是我……我不会伤害你……”莱戈拉斯试图安抚他,他的手轻轻落在瑟兰迪尔的肩头。 瑟兰迪尔凝神看他一眼,极其缓慢地握住他的手腕。 一股怪力自手腕传来,膝弯处挨了一记重击,整个身体腾空,翻转,落地。 脊柱碎裂般疼痛,莱戈拉斯不可置信地看着瑟兰迪尔,“你……” “走开!别靠近我!”瑟兰迪尔声色俱厉,苍蓝色的眼眸中交织惊恐和愤怒,似乎随时都会失控,“离我 - 分卷阅读87 远一点!” 莱戈拉斯爬起来,低垂着头颅,沮丧交织绝望,一闪而逝,“好的,我走……” “这……”林迪尔迎上去,却不知道如何安慰莱戈拉斯。 他看着他露出心碎的眼神,看着他泪如雨下,那样细致绵密的痛苦,几乎将这个年轻人全然击溃。 “他之前得病的时候,是这个样子吗?”他问林迪尔。 林迪尔屏息回想片刻,摇摇头,“我们从他父亲那里接回他的时候,他被过量的镇静剂,对外界的刺一片空白。 第57章 番外五(二) 窗外浓云密布,黑气沉沉,无声的闪电不时划破远处的苍穹,预示着雷震将至未至。 莱戈拉斯轻轻拉上窗帘,将沉浓的夜色阻挡在外。 瑟兰迪尔蜷缩在大衣橱和墙角夹出的缝隙里,抱着胳膊睡去。 莱戈拉斯慢慢地走到他的身边坐下来,手指落在他的长发上,轻柔如羽毛。 没有人能知道他此时此刻的心情,四肢软弱至极,而灵魂无能为力,身心都被放逐在万古长夜中,不知所措。 于是他唱歌。 “the ngsbirds seefi1he ood that hehe fidd1er pys a1heir vog past their oodnd daye&o3u1iao/ 文字首发无弹窗e been rab1g a1he night and tithis dayno returng bd gay……” 一字一句都艰涩,浸透了血水和眼泪,又苦又咸。 瑟兰迪尔纤长的羽睫颤了颤,慢慢地睁开眼睛。 莱戈拉斯收回手,试探着喊他,“瑟兰迪尔……” “莱戈拉斯!”瑟兰迪尔的视线飘忽,曾经灿若星辰的眼眸蒙上一层翳,迟钝而浑浊。 “我在这里……”莱戈拉斯试着去握他的手。 “救人!还有人在里面!救救他!”瑟兰迪尔突然变得紧张,猛然抓紧他的手,那样用力,指甲掐进他的皮肉中去,“还来得及……” “我在这里,你看看我……”莱戈拉斯的掌心贴在他冰冷的面庞上,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我是莱戈拉斯,我活着,在你面前……” “不是的!”瑟兰迪尔猛然推开他,狂躁地跳起来,在房间内打转,“还有机会,还来的及……你们骗我……你们骗我……” “瑟兰迪尔……”莱戈拉斯从未如此软弱过,他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用力搂住瑟兰迪尔,不让他动弹。 “放开我!别碰我!啊——”瑟兰迪尔咆哮,挣扎,如同陷身炼狱一般张皇。 莱戈拉斯紧紧地抱着他,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以为自己拥有了全世界所有的幸福,如同一颗饱经风霜的幼苗渐渐扎下强壮的根须,一点点发芽抽枝,渐渐参天,终于结出累果硕硕。 转眼之间被连根拔起。 失去土壤和根基的树木是不是会很快死去? 死于疼痛和绝望。 门被打开,有人冲将进来,“按住他!”他捏住瑟兰迪尔的脸颊,强迫他张大嘴,将药片和水灌进去。 瑟兰迪尔连连咳嗽,水洒的一身一脸。他挣脱开莱戈拉斯的手臂,想要逃出门外,却被林迪尔死死拉住。 莱戈拉斯站在那里,一言不发,一动不动。仿佛死去已久对的灵魂,和世界之间隔着遥远的距离。 “我要去救他……他在等我……”那样声嘶力竭,那样拼尽全力,那样绝望而不顾一切,“放开我……” 在莱戈拉斯不知道的日子里,他是如何心碎至此。 那么多年的等候和庇护,是怎样润物细无声地侵入瑟兰迪尔的生命,让他为了莱戈拉斯而不顾一切,只要莱戈拉斯快乐,生死都不在话下。 “看着他,等会儿他会呕吐。”林迪尔喘着粗气,叮嘱道,“医生一会儿就过来。” 莱戈拉斯了无生气。 “喂!”林迪尔一面压着瑟兰迪尔,不让他动弹,一面狠狠踢莱戈拉斯一脚,“他还没死呢,你装什么植物人啊!” 莱戈拉斯极其缓慢地转动一下眼球,“他曾经这样病过……” “差不多吧。”林迪尔烦躁地说,“我按不住他了,你来搭把手!” 莱戈拉斯兀自不动,“你说,他们是怎样对他的?” “还能怎么样?”林迪尔半抱着瑟兰迪尔,面色青铁,“他那个爹动手打他,然后猛给他注射镇定剂!让他活的和植物人一样!他现在记忆力差就是那时候的后遗症!” 莱戈拉斯眼底地肌肉微微颤动,他猛然转过身,将瑟兰迪尔按进怀里。 “喂!”林迪尔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看着瑟兰迪尔张口咬在莱戈拉斯的肩头,那样狠戾地咬下去,瞬息间就有鲜血从齿缝溢出,向背脊一路滑落下去。 “好好的,怎么会突然犯病?”莱戈拉斯浑然不觉疼痛,他一手按着瑟兰迪尔的后脑,一手轻轻拍打他的脊背,“瑟兰迪尔没有先天精神疾病,不受到外界刺反复。” “这样的事情谁能保证?”林迪尔哄着骗着,让瑟兰迪尔张开嘴,放过莱戈拉斯血肉模糊的肩头,“这是世界难题,没有应该不应该。” “不!这不正常!”莱戈拉斯喊道,“这几年都是好好的,没有意外没有事故,不可能突然变成这样!” 他突然加大的嗓音惊到了瑟兰迪尔,他又开始挣扎,却又渐渐失去气力。他毫无预兆地弯下腰,呕吐起来。 “去拿毛巾和热水。”莱戈拉斯拍打着瑟兰迪尔的后背。 林迪尔跑着出门,片刻又跑回来。 呕吐过后的瑟兰迪尔安静下来,像被抽走了灵魂,仅剩苍白的躯壳,木偶般被遗忘在人世。 他有过怎样的悲伤和焦虑,有过怎样曲折的过往和曾经,都像是被风吹过的云,渐渐消散在天空的那一头,仅剩一线微茫的雾气,提醒着他还存留与这个世界。 莱戈拉斯望着他的双眼,灵魂被巨大的悲伤埋没,几近窒息。他轻轻抱起他,像对待一只易碎的瓷器。 “为什么你知道他会吐?”莱戈拉斯耐心地替他换掉沾染污渍的衣物,又用热毛巾擦拭他的面颊和手心。 - 分卷阅读88 “这个药可以镇定,缓解幻觉,但是副作用极大,瑟兰迪尔一吃就吐。”林迪尔一面收拾,一面答道,“还掉头发。” “没有其他可以替代的药吗?” “都一样,成分相差不多,他吃了都会吐。”林迪尔突然停下来,脸色变了又变,“我觉得你是对的。” “什么?” “瑟兰迪尔不是犯病……”林迪尔怔愣地望着地板上的污渍,“他是被人下了药……” “你说什么?”莱戈拉斯的目光追过来,箭矢般锐利。 “他突然病倒的时候,吐得一塌糊涂……”林迪尔直起腰来,语速飞快,“没有人因为得精神疾病而呕吐!只有药物的副作用会让他呕吐!” 莱戈拉斯眯起眼。 林迪尔突然噤声。 愤怒系在莱戈拉斯的脖颈上,比普罗米修斯的铁链更牢固。 他张开口,发出沉重的喘息。 要去杀掉剥夺他幸福的人,要用他的血洗净他爱人所遭受的折磨。 “喂,你冷静一点,眼下最重要的是瑟兰迪尔。”林迪尔胡乱将地板擦了擦,“等会儿让阿姨来打扫吧,我去给他弄点吃的。” “不,我去,你看着他。”莱戈拉斯用不容辩驳的口吻说道。 “你什么意思?你怀疑我会给他下毒?”林迪尔眯起眼,“臭小子,我和他做兄弟的时候,你还光着屁股玩尿泥呢!” “我现在谁都不信!”莱戈拉斯盯着林迪尔的面颊,神情如同青铜铸就那般冷硬,“他足不出户,有谁能神不知鬼不觉将药下到他的饮食里?除了贴身的人,还会有谁?” 林迪尔垂下眼眸,“好,你自己来,我在这里看着他。” “把你给他吃的药给我。”莱戈拉斯伸出手。 林迪尔将药瓶拿出来,搁在床头柜上,神态里有一丝疲惫,“我懒得自证清白,但是我要害他,还真不必等到今天。” 莱戈拉斯看他一眼,转身离开。 “来个人给我开个门~”门口的视频框里出现索林焦躁的面庞,以及他别别扭扭抱在胸前嚎哭不止的小婴儿。 莱戈拉斯按了开门键。 “做什么呢?这样慢。”索林一脸苦大仇深地晃着婴儿走进来,丝毫不在意地穿着皮鞋踩在柔软贵重的地毯上,“瑟兰迪尔呢?快来救救我,这孩子哭了一晚上了。” “他病了。”莱戈拉斯的眼眸暗淡下去,婴儿的哭泣声尖锐地扎进他的脑子里,发疼发胀,“能让他别哭了吗?” “我要有这个能耐我还来找他干什么?”索林抱着孩子往卧室走,“瑟兰迪尔,出来救命!别哭了,爸爸偏头痛都要犯了……” “你小声点,他病了,快把孩子抱走!”林迪尔打开一条门缝,对索林挤眉弄眼。 “我抱哪儿去啊!比尔博出差了,这孩子从下午哭到现在,给吃的也没用,哄也没用,我怎么办啊!”索林脸色极差,“生病怎么了,照看孩子是他强项啊!” “怎么哭了……”瑟兰迪尔出现在林迪尔身后,面色苍白的如同幽灵一般。 林迪尔吓一跳,“你还是睡一会,我来哄孩子……” “我的小叶子……”瑟兰迪尔极其自然地将孩子接过来,搂在怀里,“我猜猜,是不是尿了?” 他温柔地把孩子竖起来靠着自己的肩头,轻轻拍打后背,“还是饿了?” 孩子的哭声稍减,不一会儿又不依不饶地哭喊起来。 瑟兰迪尔皱着眉,将孩子放下来,解开小被子,检查衣服尿布,“原来是卡住胳膊啦,ada好粗心,现在没事啦,要喂饱小肚子睡觉啦~~” 孩子在他的怀里安静下来。 “我就知道他有办法。”索林长长舒了一口气,眉目轻松地看着林迪尔,“他怎么病了?” “他……”林迪尔顿了顿,说下去,“精神状态不稳定。” “我看挺稳定的啊~”索林耸耸肩,对瑟兰迪尔说,“孩子你帮我带两天,比尔博回来我再来接他。” “喂!”林迪尔有些急,“你真是凑热闹不嫌事儿大啊!” “留下吧。”突然有声音在索林的身后响起,疲惫而低落。 林迪尔看了看莱戈拉斯,闭上嘴。 “他会照看好孩子的。”莱戈拉斯望着抱起孩子哼儿歌的瑟兰迪尔,眼神中的忧郁浓稠似海。 “我先回去睡觉了,这一天把我折腾的,头疼死了。”索林摇摇手,“别送了~” “你老婆回来会打死你的……”林迪尔低声念叨着,“我都能预见你挨揍时的表情……” “孩子睡了?”莱戈拉斯小心翼翼地靠近瑟兰迪尔。 “嗯。”瑟兰迪尔不再抵触他的靠近,神情温柔地抚摸孩子柔软的额发,“睡了。” “他真可爱……”莱戈拉斯说着,眼神却一直没有离开瑟兰迪尔。 “是啊,可是我还在上大学,也不知道能不能一直养着他。”瑟兰迪尔呢喃道,“不知道他的父母会不会来找他。” “万一他的父母来找他,你会把他交还给他们吗?”莱戈拉斯问。 “应该……”瑟兰迪尔犹豫片刻,“会吧……” “他跟着我,也许会过的很艰难。”瑟兰迪尔解释道,“我不知道怎样养孩子,也没有办法给他一个妈妈。” “不,你做的很好……”莱戈拉斯抿出一丝苦涩的笑容,“没有人比你做的更好……” “我没有把握能给他一个完整的童年。”瑟兰迪尔把婴儿圆鼓鼓的拳头握在掌心,“小孩子可不是小猫小狗,喂饱就足够。” “明天再想吧,吃点东西好不好?南瓜粥配鸡肉沫炒蛋,吃不吃?”莱戈拉斯把桌上的碗端过来。 “吃!”瑟兰迪尔端过碗,狼吞虎咽。 “慢一点,我做了很多。”莱戈拉斯用纸巾擦去他嘴角的汤渍。 “你真好,我记得上一顿好像是昨天吃的,没办法,钱都用来买奶粉和尿布了……”瑟兰迪尔下意识舔舔嘴角,“还能加一点吗?” 莱戈拉斯接过碗,胸口像是被巨石堵住,那样多的情绪乱流争渡一般冲击着他,酸涩到无以复加。 “不能就算了。”瑟兰迪尔的笑容里有一丝赧然,“谢谢。” “不是的。”莱戈拉斯起身去盛粥,“有的,还有很多。” 等他回来的时候,瑟兰迪尔已经睡着了。 蜷缩着身体,握着孩子的小手,睡得那样宁静。 莱戈拉斯吻了吻他的额头,有水光落在他如月光般皎洁的面颊上。 “家里的水管检修做的怎么样?”莱戈拉斯从车上下来,一面整理领带,一面打电话。 “检修完成,没有问题。”秘书。 “所有的食品都换过了吗?” “按您的吩咐,全部抛弃处理,包括茶叶和 - 分卷阅读89 咖啡以及各种酒类。” “餐具呢?” “全部换新。” “好的,夫人醒了吗?” “醒了,带着孩子晒太阳。” “好,你今天留在那里看着他,注意不要打扰他。” “好的。” 莱戈拉斯稍稍安下心。 “总裁。”女声清亮温柔,在他面前响起。 莱戈拉斯眯起眼,随即露出一个笑容,“是你。” “是啊,是我。”阿曼达接过他手里的公文包,笑容得体,褐色的眼眸亮晶晶地望着他。,“您的会议记录已经整理好了,上午除了电话会议之外,还有一个签约仪式,很高兴您今天穿了正装。” “嗯,你的胸针很好看。”莱戈拉斯转过头,大步朝着办公室走去,“把时间表给我打印出来,最近三天的我都要。” “好的总裁。”阿曼达嘴角的笑容满溢出来,如蜜似糖。 私人会所是日式风格,格局阔达而摆物简单。新富起来的人都堆金镶银,而玩儿精了的人偏偏要无中生有,追求意味无穷的极简。 莱戈拉斯早早到场,等候着迟迟不来的商业对家和他的秘书。 门口有些微的响动,引得他皱起眉,朝外看去。 阿曼达从走廊走过来,全大厅的人都对她行注目礼。 莱戈拉斯定睛一看。她身上穿的不是衣服,是一条爱马仕的宝蓝色大花枝纹的丝质大围巾,她用宝石别住几个角,将它缠在身上,因为太缠身了,不用细看就知道她里面没有穿贴身衣物。 她迎着他的目光,一边走,一边笑,真是艳光四射。 “您很少这样看我。”她在他的身边坐下来。 “围巾很好看。” “围巾好看还是我好看?”她略微凑近几分,身上有极淡薄的奶油和木槿香气,嫣红的唇轻轻开阖,洁白的牙齿在其中一闪而过,最能有些没落,“我压力大的时候会来这里看看,吹吹冷风,把能放下的问题,都丢下山崖。” “除了工作,我看不出你会有什么烦恼。” “我当然有烦恼。”莱戈拉斯抱着胳膊,无声地叹息,“每个人都有他的烦恼。” “我有这个荣幸倾听吗?” 莱戈拉斯深深地望着夜空深处闪耀的星辰,仿佛那里有他想要的答案。 那纠缠他一生,让他痛苦,让他拼命,让他奋不顾身的答案。 不知谁说过,爱人的忧郁是致命的诱惑。 阿曼达的心都为他抽紧,无限的悲悯和温情满溢出来,却还不到表露的时刻,只能如这夜色一般缥缈着。 “我不爱他了……”他突然湿润了眼角,“现在想想我为他做过的一切,都像个笑话……” 阿曼达来不及雀跃,便跌入他的悲伤之中,那样浓厚沉重的哀伤,自他的每一个毛孔里散发出来,如沥青一般粘稠。 “我以为那是爱情天长地久的模样……”他转过来,仓促地看了她一眼,“可是我错了,我只是太年轻……” 阿曼达试探着把手搁在他的肩头,又极其缓慢地靠近他,直到被他揽在怀中。 “我对他心有愧疚,不知道能不能被上天宽恕……” “你做的够多了……”阿曼达截住他的话头,把面颊贴在他的胸膛,“已经足够了……” 第58章 番外五(三) 莱戈拉斯不说话,只是轻轻地拥着她,当她踮起脚尖要碰擱触他的唇角的时候,他有擱意无意地仰起脸,“我得回去了。” “是吗?”阿曼达多少有些失望,却打起精神来露擱出笑容,“那可真遗憾,现在的夜色正是最美的时候。” 莱戈拉斯望进她的眼眸,“我想,或许我们会有这样的机会,一起……看日出……” 那样含蓄的邀请,从他轮廓优雅的唇里吐露擱出来,惹得她又惊又喜,“那是我的荣幸……” 莱戈拉斯的手指从她精致的面颊划过,欲言又止一般停留在她的唇角,“我送你回去。” “你上哪里浪去了?”林迪尔憔悴地打开门,“这都半夜了,他们早就睡下了。” “有点事情。”莱戈拉斯神情冷淡,一边 - 分卷阅读90 换鞋,一边说道,“你回去休息吧,明天上午我盯着。” “今天医生来过了,血液化验的确是有药物成分,但是基于咱们也给他吃过药,一时三刻分不出他是不是因为药物作用才变成这样。治疗方案已经出来,能不能恢复到从前,医生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林迪尔的叹息很轻。 “我知道了。”莱戈拉斯点点头,面色有些阴沉。 “那行,我先走了。”林迪尔路过莱戈拉斯身侧,突然停住脚步,抽擱了抽鼻子。 “怎么了?”莱戈拉斯看他一眼。 “毕扬香水。”林迪尔的眼神如刀子一般刺过来,“他才病了一天,你就出去寻找慰藉了?” 莱戈拉斯闻了闻衣袖,的确有一股幽微的香味,“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坦然地望着林迪尔,眼神清透,神情放松,“我无法自证清擱白,但是时间会为我作证。” 林迪尔冷笑一声,“小兔崽子,你这样的人我见的多了,如果你厌恶他了,直说,我会带他走,别一面做你的模范丈夫,一面在外寻花问柳!” 他狠狠撞了莱戈拉斯的肩膀,摔门而去。 莱戈拉斯露擱出一丝苦笑。 走廊上有一道颀长的身影,慢慢地靠近大门。 “你怎么起来了?”莱戈拉斯迎上去,想要挽住他的胳膊,又在半路生生刹车,上半身向前探出,胳膊僵在半路,看起来滑稽可笑。 “这样晚才回来?”瑟兰迪尔把垂在颊边的发擱丝捋到耳后,“有没有吃饭?” “你记起我了?”莱戈拉斯又惊又喜,一把握住他的胳膊就想把他往怀里带。 “林迪尔说你是我的房东。”瑟兰迪尔急忙解释道,有礼却不容拒绝地推开他,“你帮了我们很多。” 莱戈拉斯有些泄气,却依然温和地说,“那是我应该做的。” “如果我的孩子吵到你了,你可以告诉我。”瑟兰迪尔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币,“我只有这些,先给你。” “什么?” “房租。”瑟兰迪尔慌张地看他一眼,“是不是太少了?” “不,你之前交的房租还没有到期。”莱戈拉斯不接,“给孩子买糖吧。” “哦……”瑟兰迪尔捏着那张钱,神情有些窘迫,“我不记得我有交过房租,这里的设施这样豪华……” “当然有的。”莱戈拉斯陪着他走到卧室门口,“早点休息。” 瑟兰迪尔看着他,眼神里有感,“快,让我抱抱,安慰一下我受伤的小心肝……” “这是什么?”瑟兰迪尔的手指落在莱戈拉斯的肩头。 莱戈拉斯扭头看一眼,动作幅度太大,浴袍松开,露擱出肩膀上深刻的齿痕。 “这个……” “难怪你这样香……难怪这样晚才回家……”瑟兰迪尔冷笑一声,揪着他的耳朵,把他从床擱上揪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疼疼疼疼……”莱戈拉斯踉踉跄跄地弯着腰屈着膝被瑟兰迪尔一路揪到走廊,边走边梗着脖子嘴硬,“老擱子没有!老擱子是冤枉的!” “你是谁老擱子?”瑟兰迪尔眯起眼。 “我错了……”莱戈拉斯立刻服软,露擱出狗腿的笑容,“给个机会解释解释呗~~” “解释个屁!你去找那个女人过去吧!”瑟兰迪尔一松手,转身关门落锁。 六擱月飞霜啊!血溅三尺啊!莱戈拉斯不屈不挠地在门外喊,“老婆,真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开开门,听我给你解释,事情是这个样子的……” 瑟兰迪尔给熟睡的婴儿盖好被子,头有些昏沉,像是睡了太久的那种迟钝和混沌,记忆似乎还停留在莱戈拉斯出差西班牙,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他一概不知。 门外莱戈拉斯的声音嗡嗡嗡,听不清说的究竟是什么,但是语气悔恨,调门悲伤,如果不管不顾,这货大约能说到早上去。 瑟兰迪尔翻了个身,思考莱戈拉斯出轨的可能性。 也不是没有吧。 毕竟他位置,看进眼里的都是天 - 分卷阅读91 姿国色,年轻,漂亮,懂得讨好与撒娇。他甚至不用刻意去迎合谁,只消勾勾手指,自然会有人争先恐后地扑上来…… 他叹息一声,再翻个身。 纵然保养得当,他毕竟老了,没有二八少擱女透着果香吹擱弹可破的肌肤,一颦一笑中也少了年轻人应有的活力和灵敏,仿佛锁在首饰盒里的珍珠,无论怎样精心呵护,终究会随着岁月的流转,渐渐泛出苍老的黄来。 或许这只是一个开始。 又翻一个身。 他是不是应该学着适应呢?适应莱戈拉斯越来越多的应酬,越来越多不可言明的暧昧痕迹。 还是快刀斩乱麻,让彼此都好过一点? 门外渐渐安静下去。 他看了看黑擱暗中的雕花木门。 黄梨木手工雕刻的木门,厚重而挺拔,刻板而安静。 这一次表白内心,连十分钟都没有坚持到。 或许下一次,连道歉都不会有。 而他也终究会习惯莱戈拉斯和他渐行渐远的事实,无论情愿或是不情愿。 他低落下去,陷入一种莫名其妙的自卑和自我否定中不可自拔。 那种深蓝色的忧郁如海啸一般轰鸣着推进,要将他的世界摧毁的一干二净。 他突然落下泪来。 深切的委屈从内心深处扎下根须,将他柔擱软的心脏紧紧包裹,透不过气来。 他不知道这是疾病,只是沉浸在这样忧郁的伤感中不可自拔。 婴儿突然哭泣,尖锐而绵长。 瑟兰迪尔起身,给孩子泡奶粉喝。 吃饱喝足的婴儿很快睡去。 瑟兰迪尔看着那扇雕花木门,神情紧张。 如果他打开门,莱戈拉斯还在门口,那就原谅一切不合理,听他解释,哪怕撒谎他也认了。 如果莱戈拉斯不在门口。 那大约……是他应该离开的时候的了。 他握着门把手的手心沁出汗水来,那一刻几乎软弱下去,几乎要逃回床擱上蒙头大睡,第二天日头照常升起,一切灰暗都会退回地狱。 可是骨子里却有一股执拗涌上来,掇赚他和自己打这个荒诞不经的赌。他咬了咬下唇,猛然拧开门。 莱戈拉斯滚进来,倒在他的脚面子上…… “老婆……”他仰面朝天地躺在那里,一点也不着急起身,只是嬉皮笑脸地仰望着他,“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把我关在门外……” 瑟兰迪尔低着头,看着莱戈拉斯安逸地躺在地上,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忽然就有微茫的泪水落下来,滴在莱戈拉斯的笑靥上。 瑟兰迪尔软弱地看着他,二擱十擱年擱前,他就是这样突然而然地闯入他的生命,用这样的笑容说服他,让他不顾一切,舍生忘死地走下去,哪怕是万丈深渊是血泊地狱都不曾皱一下眉头。 但是有时候一个人愿意给予,未必意味着另一个人一定愿意接受,夫擱妻,父子,亲朋好友,莫不如此。 莱戈拉斯急忙爬起来,小心翼翼地拭去瑟兰迪尔的泪水,“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如果你不爱我,就走吧……”瑟兰迪尔低声说道,“你不欠我的。” 一字一句都是利刃,在他的最柔擱软的心脏带起一片生灵涂炭。 “从何说起啊……”莱戈拉斯又急又心疼,“我晚回来是因为我有事要处理,这牙印,是你的呀。” “我的?” “不信你再咬我一口试试,肯定一模一样!”莱戈拉斯吻他的眼睫,将水光细细吻走,“我怎么能骗你呢?” 瑟兰迪尔歪着脑袋想了想,“真的?” “真的,你咬不咬?你不咬我咬了啊~”不等瑟兰迪尔回答,他便吻了上去。 唇擱舌交叠的温度,渐渐沸腾,将血液化为火焰,烧灼出一片欲擱望的海洋。 莱戈拉斯突然矮下擱身用双手搂住瑟兰迪尔的腿,将他整个抱起来。 “喂!”瑟兰迪尔双脚离地,不得不攀住他的肩头保持平衡,“做什么?” 莱戈拉斯不说话,只是专注与用唇齿解擱开瑟兰迪尔腹上的衣扣,一枚,两枚,三枚,直到露擱出的缝隙能让他为擱所擱欲擱为。他冰凉的鼻尖轻轻碰了碰瑟兰迪尔温热的腹部,惹得瑟兰迪尔深吸一口气,徒劳地将腹部收紧远离莱戈拉斯。 接着是灼擱热的呼吸,是唇,是舌,是锋利的牙齿,它们轮番落在瑟兰迪尔的腹上,或紧或慢,酥擱麻刺痒微疼。瑟兰迪尔下意识后仰,来逃避这磨人的接擱触。而莱戈拉斯不舍地追逐,上半身微微前倾,保持着一个随时都会失去平衡的姿擱势,放肆地进攻。瑟兰迪尔不得不用擱力搂住莱戈拉斯的脖颈来保持平衡。 “放开我!会摔倒的!”瑟兰迪尔压低嗓音呵斥道,“你究竟在发什么疯?” 莱戈拉斯故意松了松手腕,瑟兰迪尔惊呼着向下滑落一尺,下意识用腿圈住莱戈拉斯的腰身,控擱制住身擱体。 “棒极了……”莱戈拉斯弯起嘴角,吻住他的唇。 二人磕磕绊绊闯进客房,扑到在柔擱软的床擱上,呼吸紧一口慢一口,心跳从未在应发生时退却,他们吻得那样认真,如同将生命都化作一把火焰,要将天空都烧灼透亮。 莱戈拉斯温柔而执着,他吻着瑟兰迪尔光擱裸的脊背,吻一会儿,把面颊贴上去,贴一阵,再吻回去。他的手在瑟兰迪尔完美的臀擱部流连,每一次起伏都缓慢而异常沉重。 瑟兰迪尔微张着唇,慢慢地放松自己,舒展身躯,仿佛一片宽阔的平原,任凭马儿放纵驰骋,随着马儿的冲刺,发出压抑的呻擱吟。坚擱硬的土地化为泉水,用无限的热情冲破桎梏,升腾至半空,又急速下落,落在一人的怀中喘息。 “瑟兰迪尔……”他吻他的面颊,眼睫,鼻尖,唇,那样细碎而专注。 “你没有解释为什么身上会有别人的香水味。”瑟兰迪尔用食指点点他的唇,“为什么?” “这个啊……”莱戈拉斯抿了抿唇,将他的手指咬在齿间,温热的舌绕上去,细细舔过指甲和指尖的缝隙,“我要想想……” “喂!”瑟兰迪尔挺了挺擱腰擱肢,“别再来了!” “好吧。”莱戈拉斯从善如流地伏擱在他的胸口,“那交代一下为什么想要赶我走?” “如果有那样一天,我不希望你因为怜悯或者其他的原因留在我身边。”瑟兰迪尔的手指落在莱戈拉斯的发鬓,疲惫地垂下眼睫,他像是被困在一个进退无门的陷阱里,四周伸手不见五指,会有什么伤害,什么时候到来,以怎样的方式,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他一概不知,只是提心吊胆地凝视着雾蒙蒙的前路,不知所措,“如果你不再爱我,就走吧……” “有难度啊,下辈子我试试。”莱戈拉斯温柔地吻吻他的肩 - 分卷阅读92 头,伸手将他搂的更紧一点,“你知道你生病了吗?” “什么?” “情绪不稳,你现在的悲观,失落,痛苦,彷徨,都是因为你在生病。”莱戈拉斯轻声说,“这不是你的本意,也不是事实的真擱相,我知道,你也会知道。” “真擱相?” “我爱你,爱的好像内出擱血一样,看不见摸不着,却分明要在这样的爱里死掉。”莱戈拉斯喃喃道,“临死前,我一定是含笑闭上双眼的……” “能说点吉利的吗?” “你都开始怀疑我的爱了,还想听什么吉利的话?” “你是不是皮痒?是不是欠揍?” “是是是,你打你打,使劲……”莱戈拉斯盯着他的双眼,极其色擱情地伸出舌擱尖去擱舔擱他胸前的红擱润。 “走开!别再来了!”瑟兰迪尔虚弱地挣扎,而莱戈拉斯滚擱烫的手缓慢地游擱移到他的下腹,“啊……” 瑟兰迪尔是被婴儿的哭声吵醒的,他揉擱揉眼睛坐起来,却看见莱戈拉斯笨拙地抱着婴儿来回摇晃,口擱中哼着荒腔走板的儿歌,这样不靠谱的哄法,能让任何一个主妇立时三刻狂躁起来,却莫名地温暖了瑟兰迪尔的心。 “他饿了。” “是吗?”莱戈拉斯对他露擱出笑容,“那个,我的身份是什么?朋友?房东?还是莱戈拉斯?” “一大早胡说八道什么?”瑟兰迪尔皱眉,“把孩子竖擱起来抱,让他靠着你的肩膀,我去泡牛奶。” 莱戈拉斯轻舒一口气,笑容立刻明媚起来,他小心翼翼地抱着孩子跟着瑟兰迪尔,“你教我吧,我来泡牛奶。” “算了,还是我自己动手比较快。”瑟兰迪尔娴熟地取出消毒奶瓶,配奶粉,加温水,摇晃后用手腕内擱侧试了试温度,这才给孩子吃。 “还有这样多讲究?”莱戈拉斯看的好奇,“以前你也是这样喂我的?” 瑟兰迪尔摇摇头,“一开始没有经验,给你烫出好几个泡。” 莱戈拉斯的笑容淡了几分,“这样惨?” “嗯。”瑟兰迪尔弯起唇,“没事,反正你皮厚。” “喂!你一点爱心都没有!”莱戈拉斯用肩膀碰碰瑟兰迪尔,“我活的这样不容易,你居然还要笑。” “那我怎么办?哭一会儿?”瑟兰迪尔眯起眼,笑容如三月春花一般明媚,“好啦,你带他玩,我去躺一会儿。” “怎么了?” “有一点恶心,昨晚是不是睡太晚了?”瑟兰迪尔揉擱揉太阳穴,“现在还是有点晕。” “去睡吧,一会儿林迪尔来做饭。你醒来吃一点,孩子我带去交给露西看着。” “不用了,你出门前叫醒我就好……”瑟兰迪尔顿了顿,“为什么让林迪尔来做饭,阿姨呢?” “哦,她请假回家了。”莱戈拉斯移开视线,很快又转回来,“能抽五分钟帮我挑一样首饰吗?” “首饰?”瑟兰迪尔迷茫地问,“做什么用?” “送人。” 莱戈拉斯挽着阿曼达走进一家小餐厅,西餐厅。天花板意外地高,水晶吊灯辉煌精美,但里面并没有通电,而是点着货真价实的蜡烛,火焰微蓝,在地板上投下错落的阴影,四壁都是烛台。侍者对他恭敬至极,径直引他们落座,正在窗边,周围有精美的屏风巧妙遮挡,桌上放着“reserved”字样的暗金色字牌,看来是专门为莱戈拉斯准备的。 “这里环境真好。”阿曼达露擱出笑容,她穿一件珊瑚红色的连衣裙,搭配裸色小鞋子,窈窕而温柔。 “还可以。”莱戈拉斯揉擱揉太阳穴,神情疲惫,眼圈下有乌云密布。 “你没有睡好?”阿曼达小心翼翼地问。 “嗯,我们吵架了。”莱戈拉斯松了松领口,压抑地吐一口长气,“他突然变得很暴躁,没办法讲道理,也不让我走开。” “是吗……”阿曼达露擱出同情的神态,却掩饰不住嘴角掠过的笑纹,“那就各自冷静一下,也许……” “不提他。”莱戈拉斯用擱力揉擱搓太阳穴,直到那一片皮肤发红,“我给你带了一个小礼物。” 他从手提包里掏出一枚樱桃红的小盒子,“和你的裙子很配。” 阿曼达压抑着狂喜的心,慢慢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小小的吊坠项链,十数种深深浅浅的红宝石簇拥在一起,组成一个抽象的钻石形状。无论是宝石的分部还是色泽的搭配都别具匠心,只消一眼就知道其价值不菲,不是等闲能买得到的物件。 “它真美!”阿曼达感。 “我给你戴上。”莱戈拉斯坐到她的身侧,把她的长发细细撩到一边,将项链扣在她天鹅颈一般修擱长的脖颈上,“很合适。” 阿曼达顺势依靠在他的怀里。 有一丝不祥的阴影落在窗口,落在烛擱光照耀不到的桌面上。 阿曼达顺着阴影向外望去。心下一跳,如同被巨锤锤中胸口,一时间憋闷异常。 瑟兰迪尔绝美的面庞就在离他们不足五米的地方,那双苍蓝色的眼眸冷冷地透过玻璃看过来,阿曼达和他对视的那一刹那,仿佛置身冰窟之中,全身的血液都为之凝结。 仿佛一个小偷,佩戴着偷来的珠宝,她可以在任何人面前高傲地昂起头颅,炫耀珠宝的华贵与精致,却没有办法和它原本的主人有一丝一毫视线上的碰撞。 是做贼心虚,是阴暗见不得人的手段下如影随形的自卑,是无论何时都不能挺擱直脊背心安理得的羞辱。 而他并没有像她想象的那样抓狂或者愤怒,那双眼眸如此平静,如同冻结的湖泊,无论丢多少石子,都不会激起半点波澜,他毫不在意她的尴尬和心虚,只是眼眸微转,朝莱戈拉斯望去。 莱戈拉斯紧了紧搂住阿曼达胳膊的手,湛蓝的眼眸毫无畏惧地迎上去,似笑非笑。 那样轻擱松的神态,近乎到了挑衅的地步,嘴角微微扬起的笑容隐含擱着残擱忍的冷酷,无声地呵斥曾经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后。 瑟兰迪尔足足看了他一分钟,然后转身离去,依旧脊背挺拔,轻擱松自若,可是那背影多少都带有一点悲伤或是阴霾的苦涩,如同一个冻过的柠檬,咬在齿间,酸涩寒凉。 “你要不要去看看他,和他解释一下……”阿曼达握住他的胳膊,语调体贴,神态诚恳。 “解释什么?”莱戈拉斯笑起来,眼神中有讽刺,“他们喊他一国之后,既然是一国之后,这点肚量都没有,也该退位让贤了。” 莱戈拉斯不无冷酷地说道,“我没有胃口在这里吃饭,咱们换个地方继续?” 阿曼达探究地望着他,见他神色如常,眼角 - 分卷阅读93 眉梢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憎恼,随即笑起来,“好啊,你想去哪里,我陪你。” 第59章 (番外 完) 莱戈拉斯还没有开口,手机便响了起来。 他扫了一眼来电,嘴角露出一点笑意,“我母亲。” “妈。”他坐正身体,语气温和。 “儿子,妈妈请到了米其林的大厨,你要不要回来一起吃个饭?”桃乐丝的嗓音带着笑意甜丝丝地从电话那头传来。 莱戈拉斯看一眼阿曼达,“好啊,我还有一个朋友一起来……你认识的,不是他,嗯,到了再说。” 莱戈拉斯挂断电话,眼神戏谑地看着阿曼达,“虽然有些唐突,可是我还是得问一句,小姐,愿意屈尊陪我一起去看我母亲吗?” 阿曼达满心欢喜地点头,挽着莱戈拉斯的胳膊出了餐厅大门。 她站在夕阳之下,有意无意地朝瑟兰迪尔离开的方向扫了一眼,只是微微的一瞥,那一处空空荡荡,想必那人万万猜不到短短的几天之后,狼狈离开的那一个,换了人。她的嘴角有压抑不住的笑意,发自内心地绽放开来,随即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转开眼眸,“我们是不是不应该空手去啊,要不要买点东西?” “我妈什么都不缺。”莱戈拉斯摇摇头,嘴角微微上翘,整个人端正爽朗,“再说了,你就是我带给我妈的惊喜。” 这一句惊喜,似乎将他们的关系盖棺定论,从受邀吃饭到接受礼物再到和一国之后的正面交锋,阿曼达赢的顺风顺水,她面颊上的笑容几乎要满溢出来,“什么惊喜呀,说的人家怪不好意思的。” 府邸灯火辉煌,迎接着许久不曾归来的真正主人。奥利弗依旧一丝不苟,只是眼眸在看向莱戈拉斯的那一瞬间,有欣慰的和暖。 桃乐丝似乎对莱戈拉斯带着女伴回来格外吃惊,偷偷拉过莱戈拉斯问了几句。 “怎么,这是想通了?”桃乐丝嘴角的笑容暧昧,“温柔乡绕指柔,是不是掉进去就不想醒来了?” 莱戈拉斯低垂着头颅,抿着唇不说话,勉力装出一副听之任之的模样。 “啧啧啧,阿曼达家世也就是一般般,样貌过得去,早知道你喜欢这样的,我手头可是有大把的名媛佳丽,不说天姿国色,至少也是花容月貌,你呀,就是死心眼儿。”桃乐丝用手指戳了戳莱戈拉斯的额头。 “烦都烦死了,难得逃出来吃个饭,还要听您说教。”莱戈拉不耐烦地避开桃乐丝的手指。 “你烦什么,公司好着呢,哪来那么多烦心事。”桃乐丝递给他一杯热茶,笑容惬意,“都有心思出来泡小姑娘了,还能烦到哪里去?” “家里回不去,只能出来散散心。”莱戈拉斯把玩着茶杯,眼角眉梢都是烦躁,“家里那位不知道怎么了,最近像是到了更年期,一点道理都不讲,偏执,神经质,说他几句就大喊大叫说胡话,哪个正常人受得了?我出来找个人陪吃饭怎么了?他居然还要跟踪我!” 桃乐丝的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一把小扇子在手指间翻转把玩,“天下人都一样,贪心不足,得到你的人,还要拴住你的心。我看他是怕自己老去,留不住你,一旦这人啊,有了贪念,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她叹了口气,“说到底,无非是要把你一辈子捆在身边罢了。” “我烦透了,先晾一晾他再说。”莱戈拉斯将茶水一饮而尽。 “那今天别回去了,住这里吧。”桃乐丝接过茶杯,“你的房间还是老样子。” “好啊。”莱戈拉斯漫不经心地答道,“什么时候开饭?我饿了。” “现在就开席。”桃乐丝挽着他的胳膊,陪他去餐厅落座。 菜品相当讲究,从菜蔬搭配到装盛的容器都精心搭配,以一种极其艺术的方式呈现在食客面前,这样的食物只能小口细品,哪怕咀嚼的声音大一点都是对艺术的亵渎。 遗憾的是,大家的注意力都不在面前的珍馐上。 桃乐丝探究地看着阿曼达依偎在莱戈拉斯身侧,如同一只温顺的小猫,将挑逗的分寸拿捏的极好,不经意的小动作既撩人又不显得轻浮。 莱戈拉斯时不时凑近她说一句什么,每次都能逗得她咯咯咯笑出声来。 桃乐丝嘴角挂上一丝笑意,“年轻真好,不恋爱,不谈情,怎么能算年轻过呢。看你们这样开心,我都跟着高兴。” 阿曼达怎会不明白桃乐丝话中所指,当下表明立场“我和莱戈拉斯只是普通朋友,您别误会他。” “妈你说得对,不恋爱怎么能算年轻过。”莱戈拉斯的手臂伸过来,罩着阿曼达的肩膀,“那是虚度光阴。”那声音不似阿曼达熟悉的那个莱戈拉斯,在谈判桌上,会议室里,那个清刚明健的莱戈拉斯,这声音是粘稠的,懒洋洋的,低沉却充满蛊惑力。 阿曼达红了面颊,眼眸却如星辰般闪耀,如同夜幕降临时燃起的烟火,璀璨而梦幻。 手机突然响起,打破了这样温馨的画面。 莱戈拉斯看一眼,接起,“嗯哼,临时跳槽?那他手上的工程呢?移交给谁了?……你开车来接我,我现在就去。” 他遗憾地伸出手,将阿曼达的卷发绕在指尖把玩,“我得回去一趟,要不你替我陪陪我妈?” 阿曼达温顺地点点头,“好啊,你忙你的,我和夫人聊几句。” 莱戈拉斯在奥列弗的陪同下一路走到府邸门外。 “少爷。”奥列弗看一眼莱戈拉斯,欲言又止。 “说吧。” “这位小姐,不一定适合您。”奥列弗深知这句话超过了管家的本分,“希望您别太当真。” “我知道了。”莱戈拉斯看他一眼,笑容温暖,“还是不肯跟我走?” “这里是老爷的家,我要替他看着。”奥列弗恭敬地垂首,“随时欢迎您回来。” 莱戈拉斯的目光暗淡几分,背过身挥挥手,看门人殷勤地为他拉开车门,送他离去。 车子慢慢驶离府邸。 莱戈拉斯瞪着司机。 车子猛转一个弯,后轮在地上拖出两道触目惊心的刹车痕迹。 莱戈拉斯贴在车门上瞪着司机。 车子一个急刹车尾拉出一个漂亮的漂移停在路边。 莱戈拉斯趴在前档上瞪着司机。 “玩的开心?”司机转过脸。 “老婆你不好好在家休息干嘛一定要跑出来啊?”莱戈拉斯缓慢地从前档上爬回副驾驶座,一脸哀怨地数落自家媳妇,“你知道我要用怎样的定力才能忍住不掀桌吗?我费了多大的努力才没有一把推开她跟你走?你这是要干什么?” “怎么,限制我人身自由?”瑟兰迪尔扶着方向盘,慢慢摘掉墨镜,苍蓝色的眼眸露出一丝冷漠。 “怎么会呢~” - 分卷阅读94 莱戈拉斯揉揉撞红的脑门儿,“老婆你看看我是不是撞了一个包……” “让阿曼达帮你看啊,实在不行……”瑟兰迪尔冷冷地弯起嘴角,“她还能帮你吹啊……” 他故意咬重最后两个字的发音,硬生生把中性词说成了敏感词。 “唉。”莱戈拉斯按着心口叹气,眉眼间都是剖白到内裤都不剩,最后却不被信任的沮丧,“我事先交代了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每一句台词,你审核过我才出的家门,这一天我战战兢兢地演戏不敢越剧本一步,我是清白的!” “你们家只有门口的石雕是清白的。”瑟兰迪尔冷哼一声。 “是是是,那是我爹的家,我是你家的。”莱戈拉斯哧哧笑,手臂环过来,宽阔的肩膀带着热情的温度向他靠近。 瑟兰迪尔垂下眼眸避开他的亲吻。 莱戈拉斯重重地叹一口气,脱掉西装领带丢在后座,又一颗一颗地解衬衫纽扣。 “你发什么神经?” “有她的香水味,是不是?”莱戈拉斯把衬衫丢到后座,光着膀子笑嘻嘻地看着瑟兰迪尔,“有她味道的衣服咱不要,清白的老公你总得带走吧?” 瑟兰迪尔有一种当场踹死这货的冲动。 莱戈拉斯举着喵喵拳左右摇晃着猛卖萌,“我要回家吃饭~~我要老婆喂~~” 瑟兰迪尔觉得踢死这件事可以暂时缓一缓。 “把衣服穿上。”瑟兰迪尔把空调打到加热那一档,“感冒了可有人比我心疼。” “没人比你更心疼我。也没有人比你更爱我。爱情也是分三六九等的。”莱戈拉斯放下喵喵拳,感慨道,“我也是今天才想明白的。” “什么?” “我可以对天发誓,有生以来,我唯一爱过的人,愿意为之生,为之死的人,就在我的身边。在他面前,无所谓自尊,无所谓形象,无所谓对错,无所谓生死,倒退回去十年,我还是会爱上他,为他发疯,为他铤而走险,为他和天下一战。”莱戈拉斯转过脸来,似乎从过去的腥风血雨中醒过来,热切地望着瑟兰迪尔,“可是无论我做多少,都敌不过他,我的爱次一等。” “怎么讲?” “我有所求,我付出爱的最终目的,是和他在一起。”莱戈拉斯直视他苍蓝色的眼眸,看到细碎的窃喜和昂扬,也看到沉浓的哀伤与彷徨,“而他一无所求,不要名,不要利,不要生死相守,不要抵死缠绵,他唯一想要的,不过是完成我的心愿而已。我需要,所以他在,我不需要,他就离开。你说,这样的爱,我拿什么去般配?” “至于其他人,”莱戈拉斯哼笑一声,“她爱的是心中的一个梦,有学识,有魄力,有权势年轻英俊的男人,对她一见倾心,为她抛家舍业,为她神魂颠倒,符合她一惯的公主梦。符合这样条件的男人不常有,很倒霉,我就是难得的那一个,所以她爱的根本不是我,是她的虚荣和幼稚。” “你还挺能转圈夸自己的昂?”瑟兰迪尔睨他一眼,“人家也不是那样差劲,至少有讨男人喜欢的资本,年轻,漂亮,懂得迎合和示弱。” “你说我是要多瞎才会选一个淘宝爆款而放弃手里的有市无价的孤品?”莱戈拉斯的手臂再一次环上来,懒洋洋地看着瑟兰迪尔笑,“这样说有没有安心一点?” “安什么心?”瑟兰迪尔伸出食指,点住莱戈拉斯的唇,不让他凑近自己,“没有爆款,说不定还有a货呢?高仿呢?限量版呢?” “谁爱要谁要,我就要你!”莱戈拉斯吻他的手指,轻轻地抚摸他的耳廓,嘴角的笑容越发不正经,“喊声好老公来听听。” “你是不是皮痒?”瑟兰迪尔把他按回到副驾驶座上,正想再训几句,忽然电话铃声响起,不依不饶。 “喂。” “瑟兰迪尔!你浪到哪里去啦?”林迪尔在电话那头发脾气,“这孩子哭的好像消防车出警一样,你管不管?” “我马上回来。”瑟兰迪尔挂掉电话,启动车子朝自家别墅驶去。 是夜,瑟兰迪尔安顿好小小号消防车,揉着一头金发从卧室走到客厅,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看一眼凝神盯着笔记本电脑的莱戈拉斯,“还不休息?” “你来听。”莱戈拉斯伸出手,拉着瑟兰迪尔坐在自己腿上,一手环抱着他的腰,一手按下播放键。 轻微的嘈杂声过后,对话声渐渐清晰。 “夫人,还是您有办法。”阿曼达的嗓音甜如蜜糖,带着显而易见的讨好恭维桃乐丝,“不知道怎样谢你才好。” “谢我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啊。”桃乐丝的声音慵懒而乏味,全然没有莱戈拉斯在席时的温柔与亲切,“莱戈拉斯喜欢你,是你的福气,也是你的造化,好好珍惜着吧。” “夫人,我今天遇到了那个人,莱戈拉斯送我项链的时候,他就在外面盯着我看,那眼神真可怕。”阿曼达大约是拍了拍胸口,发出砰砰的声响,“您说,既然我们能让他精神失常,为什么不能让他去死呢?” “呵。”桃乐丝冷哼一声,“你可真敢想。” “夫人,”阿曼达的语气急促起来,似乎很着急,“我不是心肠硬,可是这样拖着也不是办法,我一想到他那双眼睛就害怕。” “见好就收吧,丫头,与其想着怎样除掉敌人,还不如多动动脑子,想想怎样保住自己的地位。”桃乐丝的嗓音透出一股子阴寒,仿佛雨季里年久失修,常年见不到阳光的房屋,潮湿而晦涩,“在男人的世界里,女人就是一样饰品,任凭你如何精致,娇艳,昂贵,需要怎样的细心保养,精心搭配都一样。” 她停下来,似乎有叹息,“随时可换,随时应换。” “可是您不在意他掇赚莱戈拉斯做手术……”阿曼达的声音酸涩,却竭力想要刺激桃乐丝的战斗欲。 “我在意啊,在意家族的血统,在意我后继有无,”桃乐丝的声音远去,“可是我能改变什么?杀了瑟兰迪尔能改变什么?让他变成莱戈拉斯的朱丽叶哀悼一辈子祭奠上他的整个人生吗?丫头,你要记住,死亡永远不是最好的惩罚。” 呼吸声和心跳声远远盖过一切,桃乐丝的嗓音那样低微,需要仔细去分辨才能听见,她说的是…… “失去才是。” 莱戈拉斯关掉电脑。 “真是精彩。”瑟兰迪尔绷紧的脊柱慢慢地放松下来,“你猜的**不离十。” “自从我这个妈从天而降,我就拥有了崭新的人生。”莱戈拉斯把额头抵在瑟兰迪尔的背脊上,语气疲惫而嘲讽,“被算计,被利用,被记恨,周而复始,循环不爽。” “所以我一直很后悔。”瑟兰迪尔轻声叹息,“后悔让你离开我,去那样的环境里拼杀。 - 分卷阅读95 ” “我不后悔。”莱戈拉斯把面颊贴上去,隔着薄薄的布料感受瑟兰迪尔的温度和心跳,“我爱你,我不想一辈子喊你父亲,我不想我们之间的爱情被打上乱伦的印记。” “我也爱你。”瑟兰迪尔覆上莱戈拉斯的手背。 “有多爱?”莱戈拉斯伸手勾住他的下颚,朝自己这边转过来,他的目光好像煮沸的汤圆似的,圆乎乎,滑溜溜,馅都包在里面,单是看一眼你就知道,里面是甜的。 “你不是比我清楚吗?”瑟兰迪尔别开下颚,目光落在合拢的笔记本电脑上,声音低沉而荒凉。 “我要听你说。”莱戈拉斯用面颊蹭蹭他的脊背,在那上面深深吸气,陶醉地一点点呼出满是瑟兰迪尔味道的气息。 瑟兰迪尔喟叹一声,那堆名为旧事的烟尘见了风,逐次起舞,带起一幕幕往事,带着能置人于死地的凉薄,再三徘徊,“我最喜欢甜食,因为想要给你一个好的生长环境,我选择做模特,一戒就是十年。我不喜欢去健身房,讨厌挥汗如雨,讨厌没玩没了的搭讪,可是你让我学跆拳道,我学了五年。我最讨厌没有感情基础的肉体交易,因为救你的命需要现金,我选择妥协……” “别说了……”莱戈拉斯万万没有想得到,他的任性竟然换回这样一番剖白。 “我想要谈一次恋爱,在我还年轻的时候,想找一个体贴的男朋友,可是你说——你不希望任何人破坏我们两个人的生活,你不要除我以外的任何人。我选择单身。” “求你了……” “我没有什么奢望,只要你在我身边平安长大,让我看着你成人,能够自立,我就满足,可是你说你要和母亲过,你说要让我等三年……” “瑟兰迪尔!” “无论愿不愿意,经历已经改变了我。我再也不爱吃甜食,我习惯了每周两次的健身运动。你说的不全对,我一直努力的,并不是完成你的心愿,不是纵容你的放肆,”他低垂下头颅,仿佛经历了一场浩劫般疲惫,“我一直努力的,是爱你……” 莱戈拉斯抱得很紧,恨不得将他嵌进自己的身体里。不过是平常逗趣的撒娇,却勾出了瑟兰迪尔最沉重最灰霾的过去,一点一滴,一丝一毫,如同老旧的卷轴,一点点铺陈开去,任凭心酸与哀痛轮番上阵,将瑟兰迪尔原本光鲜亮丽的人生篡改的面目全非。 那种疼痛几乎不能用语言来描述,它深入到骨髓的深处,掀起血浪,将心脏腐蚀的面目全非,深深地凝固在那里。 “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相爱,如果你不喜欢我出差我就让贤,把公司托管,我们可以出去走走,去继续我们的毕业旅行,也可以找一个小镇安顿下来,过平淡如水的生活。我都听你的,好不好?”莱戈拉斯的嗓音如此艰涩,苦咸如海水。 “这里是你王国,怎么能轻言放弃。”瑟兰迪尔摇摇头,“你还年轻,这样的计划不适合你。” “那你呢?” “林迪尔还指望神话系列能出到8o呢。我又没有老到举步维艰,凭什么要过老年人的生活?”瑟兰迪尔拍拍莱戈拉斯的手背,“你别往心里去,我在生病,你知道的。” “医生说,你很快就能痊愈……”莱戈拉斯吻吻他的脊背,“需要家人更多的陪伴和爱……” “足够多了……” “还可以更多……”莱戈拉斯的手指探进瑟兰迪尔的衣襟里,手指触摸到的肌肤光滑健康,比价值百万的宝石更有诱惑力,“更亲密……” 瑟兰迪尔温顺地向后仰,将重量和未来都交付到莱戈拉斯的手里,听任他的吻落在脖颈上。 缱绻过后饥肠辘辘,莱戈拉斯爬起来去做点心。 瑟兰迪尔吃着莱戈拉斯亲手做的火腿蛋,火腿香而不焦,蛋外黄内嫩,一口一包浆,吃得神思清明,精神大振。 “现在猜测成了现实,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瑟兰迪尔问。 莱戈拉斯凑上来,用舌舔去他嘴角的蛋黄酱汁,“怎么办,报复啊!杀一儆百啊!不然呢?” “你不会……”瑟兰迪尔停下咀嚼,“真的要杀了她吧?” 莱戈拉斯露出满不在乎的笑容,“我是想啊。” “喂……” “可是我妈说的对,死亡不是最好的惩罚,失去才是。”莱戈拉斯油乎乎的嘴在瑟兰迪尔脸上嘬一口,“快吃,吃完哄老公睡觉。” 瑟兰迪尔瞪他一眼,“正经不过三秒。” “正经,可正经了!”莱戈拉斯收了收笑容,“想想等会儿给我唱什么歌儿,生日快乐不行的啊!” “不唱!” “别啊,唱一个呗~最好画个美杜莎的妆,穿条大红色的裙子,唱《s》。”莱戈拉斯眯起眼,吧嗒吧嗒嘴,仿佛在虚影中看到瑟兰迪尔雪白的手臂在空中优雅地翻转,妖娆的身躯裹上热烈的红色,一圈一圈地旋转。 “你慢慢想吧,我睡觉去了。”瑟兰迪尔转身就走。 “等等我,我也睡觉~老婆我们一起呀~” “谁是你老婆!” “哎呀,谁家的小媳妇这样凶?”莱戈拉斯凑到瑟兰迪尔身边,笑容轻佻,“这位夫人,介意认识一下吗?” 瑟兰迪尔翻个白眼。 “这么急找我来呀?”阿曼达推开办公室大门,笑容如蜜糖,乌黑卷曲的大蓬蓬长发及腰,穿一身白色裤装套装,颈间吊着艳红色的项链,腰是腰,腿是腿煞是好看。 “嗯。”莱戈拉斯点点头,眉头微蹙,神情严肃,和之前所见大相径庭。 阿曼达小心翼翼地收起笑容,试探着说道,“昨天你走的早,夫人让你常回去看看。” 莱戈拉斯垂着眼眸沉默片刻,拿出一张纸放在桌面上,朝阿曼达推过去,“你怀孕了?” 阿曼达一惊,心脏一阵狂跳,隐约有冰冷的汗水顺着脊背往下滑,“哪里有的事情。” “是吗?”莱戈拉斯抬眸看了她一眼,食指轻轻磕了磕那张纸,“怎么我听说还是我的孩子。” 白纸黑字,红章加盖,45天的孕龄,一切正常,上面有阿曼达的名字,端端正正。 “这个……”这张早就完成使命,理应躺在废纸篓或者碎纸机里的单据,究竟是怎样落在莱戈拉斯的手里,阿曼达毫无头绪,她垂着眼眸,思考着全盘否定并且被相信的概率是多少,纵然不大,也可以去医院另行证明她并没有怀孕,于是她可怜兮兮地垂着头,声如蚊呐,“我不知道。” “是吗?”莱戈拉斯抱着胳膊,“冒昧问一句,你究竟怀孕了没有?” “没有的……”阿曼达的面颊红起来,低着头,红着眼眶,我见犹怜。 “没有怀孕,对吗?”莱戈拉斯的语气温和了几分,“那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 - 分卷阅读96 事?”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阿曼达噘着嘴,“我有没有怀孕,去医院一查就知道的。” “没有怀孕你倒是敢拿着这张废纸去找我夫人!”莱戈拉斯眯起眼,怒气从他的周身蒸腾而上,如烈焰起舞。 “我……”阿曼达惊慌失措地看着莱戈拉斯冷淡的眼眸,依旧是她喜爱的英俊面庞,失去了风流倜傥的温柔,突然变了脸色,似乎从魔方的一面转到了另一面,之前的缱绻情深戛然而止,变成她毫不熟悉的模样。 “你真是有胆有谋,怀孕这招不通,还有后招。”莱戈拉斯十指交叉,冷冷地说下去,“说吧,通过什么渠道,怎么下的毒?” “我没有!”阿曼达否认道,“我没有做过……” 莱戈拉斯看了她一眼,“没关系,我对这个也不是那么关心,无论你怎么下的毒,都不可能有下一次。” “我没有做过!”眼泪一串串从她妆容精致的面庞上滑落,抛去他们之间的对话不谈,倒是很像言情剧里惹人怜爱的柔弱女主角。 莱戈拉斯按下鼠标。 “您说,既然我们能让他精神失常,为什么不能让他去死呢?”那样甜美的嗓音,染上蛇蝎的恶毒,每一个字都带着恶魔的黑色羽翼,在二人上空翩翩起舞。 阿曼达面颊上的血色一点点流失,精心扫在两颊的腮红浮在蜡白的面庞上,遮不住内里迅速衰败的青灰。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莱戈拉斯冷冷地问。 “你从一开始就没有相信过我……”阿曼达的唇纹上掠过一丝冷笑,整个人的精神都坍塌下去,比一只剥了皮的兔子还要狼狈,“你也从来没有爱过我……” 莱戈拉斯望着她,眼眸里没有半点怜悯。 “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为什么要让我以为你爱上我?”阿曼达抓住莱戈拉斯的手,指甲嵌入他的手腕里去,“为什么要骗我?” “为什么?”莱戈拉斯湛蓝色的眸子迎上来,通透洁净,像一泓从未被风吹过的水,“自然是报复啊。” 他抽回手。 “要还的。”他慢慢地说,“他的痛,他的苦,你要付出代价的。” 阿曼达红着眼,肩膀微微颤抖,她盯着莱戈拉斯,“这是你的报复……” “是不是很疼?”莱戈拉斯地给她一张纸巾。 “我恨你!”阿曼达撕心裂肺地痛哭,“你怎么可以这样……” “那就对了。”莱戈拉斯站起来,朝外走了两步,停下来,“乐斯福是你家的连锁吧?” 阿曼达只顾沉浸在自己尚未捂暖的爱情就这样灰飞烟灭的惨痛里,没有理会莱戈拉斯的疑问。 “从今天开始,不再是了。”莱戈拉斯说完,替她带上门,关门的声音很轻,很绅士。 “莱戈!”情人间的昵语,她脱口而出,感觉仍然那么甜蜜。 却是诀别的回光返照。 莱戈拉斯突然打开门,凝神看她一眼,似乎有些为难。 阿曼达的死灰一般的眼眸中闪出一道惊喜的光,“莱戈,你听我解释……” “麻烦把项链还给我。你脖子上的那条。”莱戈拉斯歉然地望着她,“我夫人亲手做的,不好随便送给外人。” 阿曼达眼中最后一缕光泽熄灭。 莱戈拉斯耐心地等了两分钟,见她还是怔愣,便上前将项链取下,“再见。” “不能出去是什么意思?”桃乐丝瞪大双眼看着奥列弗。 “少爷吩咐,您身体虚弱需要静养,出门容易着凉,也不方便见客。”奥列弗低垂头颅,恭敬而刻板。 “他敢!”桃乐丝一把抓起电话,慌乱中拨错两次号码。 “妈。”莱戈拉斯在电话那一头不失礼节地喊她,“保重身体啊。” “莱戈拉斯!你不要欺人太甚!”桃乐丝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从何说起啊?是我往您的茶饮里下了毒还是往您的身边派了人?”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桃乐丝胸膛激烈起伏,却在这一瞬间失去了锋芒。 “那就对了,我也听不懂您说了些什么,您既然身体不好,就不要总是参加派对和发布会,安心休养,我会抽时间来看您的。” “莱戈拉斯,做人要凭良心!” “您的教诲我记住了,我会凭良心对我爱的人好,照顾他,保护他。可是您说,对伤害我爱人的人,我又该怎么做呢?” 桃乐丝扬起手,猛地把电话摔到对面墙壁上,啪的一声,电池,机盖和机身劳燕分飞,滚落在地毯上,绿色的通话指示灯犹自一闪一闪的亮着。如鬼眼如嘲笑。 “老婆,项链怎么处理啊?”莱戈拉斯一手惦着项链,一手拿着电话。 “随你吧。”瑟兰迪尔的声音很温和。 “那我丢掉了哦。”莱戈拉斯把它丢进垃圾桶,“我倒是不心疼钱,就是可惜了你的心血。” “没事,不麻烦。” “孩子起来了?” “索林接走了。” “他终于想起他还有个儿子啦?”莱戈拉斯哧哧地笑,“要不然过继给我们也不错。” “算了吧,比尔博会和我们拼命的。”瑟兰迪尔在电话的那一头笑起来,“想要孩子了?” “可以考虑。” “早知如今何必当初?” “当初什么?” “做手术。” “蛮好的呀。” “你又要孩子。” “你的孩子和我的孩子有什么区别?”莱戈拉斯弯起嘴角,笑容温和,“我想要个长得像你的女儿……” “你说要就要?” “我不是正在征求你的意见嘛,再等几年也可以。” “要孩子没问题,谁来带。” “这是个问题,咱们事先说好,分工要明确。” “怎么分工?” “我负责带好孩子,你负责带好我!” “你都那么大个子了还要怎么带啊?” “那可复杂了,你等我回家,我慢慢指导你……” “滚犊子!” “咳咳,我提醒你端正态度啊,别一天到晚喊打喊杀的,一点都不温柔……” “要温柔的你别回来,上外头自己找去!” “别啊,我就说说,你怎样我都是喜欢的~你那头什么声音。” “林迪尔做监工骂人的声音。” “唉,这大婶也该有个对象了,整天欲求不满的脾气这样暴躁。” “你……莱戈拉斯你个小兔崽子说我什么坏话?”林迪尔暴躁的嗓音出现在电话里。 “没,夸你赤胆忠肝,为你家boss抛头颅洒热血,问问能不能给你升职加薪好早日嫁个高富帅。” 电话那头咕哝一声,瑟兰迪尔的嗓音响起,“不说了,早点回来。” 莱戈拉斯应一声,挂断电话。 - 分卷阅读97 轻声哼着歌开始他一天的工作。 翻阅资料的左手上有一枚造型简单的白金指环,圈在他指上,早已和血肉连接,箍得分不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