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夫找上门了》 分卷阅读1 ☆、天降美人 中秋团圆夜,星罗棋布,月朗风清。 薛家大院内,众人围坐一起饮酒赏月,恬淡皎洁的月色下不时有欢声笑语传来,其乐融融的氛围,无疑是个美好的秋夜。 可放眼望去,唯独有人未展笑颜,肃穆沉冷的表情与周遭的热闹格格不入。 薛亦泊端坐于主位,一身白衬衣加黑西裤,剑眉星目,五官线条凌厉,眉头微蹙,隐隐透着威严之势。 “出什么事了?从徐京回来,你就心事重重的。”坐在右手边的师弟薛航,放下手机,侧头瞧了眼面色沉冷的薛亦泊,嘴角噙着笑调侃道:“师兄可是咱薛家的镇宅之宝,又是天师界的活招牌。这天底下,还有你对付不了的玩意儿?” 冰冷无温的眼神直扫向对方,薛亦泊重重放下茶杯,脸色凝重,“徐京最近有灵气失衡之象,若放任灵气耗散,阴邪之物势必倾巢而出,届时形势将难以控制。” “恐怕到那时,薛家又有一场恶战要打!”刚严肃了几秒,薛航又立马吊儿郎当起来,在院子里张望了一圈,颇为惋惜地直叹气。“美酒美食都有了,可惜,就是缺了美人!” 话音刚落,一道耀眼的白色光芒从天而降,缓缓落于地面,光芒逐渐减弱,最后消散。众人的注意力瞬时被吸引过去,盯着光芒消失的方向。几秒后,便有人发出惊呼,围在那里像是在看什么稀世珍宝。 “什么人?”“何方妖孽敢在薛家造次?”“仙女……” 此时,被大家围在中间称作仙女的美人,一身白衣,如墨长发散于脑后,出尘高贵的气质展露无遗。此人眉目如画,皮肤白皙,俊美绝伦的容貌,却有摄人心魄的美感,难怪在场众人看得入神,情不自禁地称赞。 对周围环境很是陌生,只见他清澈无尘的眼眸里透出迷茫之色,四处环顾,像是在寻找什么。面对众人疑惑惊异的眼神,听着四周窃窃私语,仿佛受到惊扰般,他微微后退。 “此地……是何处?” “大爹爹,他们是谁?”正当大家沉浸在美人温润悦耳的嗓音里时,忽地听到一声稚嫩的童音。直到此刻,众人视线才转移到他手里牵的小男孩身上。 同样的白衫长发,精致漂亮的小脸蛋灵气十足,水汪汪的大眼睛左顾右看的,充满好奇,倒丝毫不见胆怯。 正和长辈谈话的薛亦泊,注意到了院里落下的白色光芒,又看到众人围在那里议论,他不由拧眉,抬脚走过去,沉声问道:“发生何……事?” 等看到面前一大一小的人时,薛亦泊的声音陡然顿住,沉静无澜的脸上隐约可见一丝裂痕。视线落到白衣之人身上,漆黑的眼眸便如同那深不可测的江水,眼底的情绪尤为复杂。 “南星,我终寻到你了!” 白衣美人的一声呼喊,周围有刹那间的寂静,众人皆是一脸惊讶之色。 而自看到薛亦泊起,他的脸上便绽放出艳丽笑容,一时间仿佛天地都黯然失色,如冰川融化,如万物新生,夺人眼球。 “你为何不肯见我?” 倏地背过身,没有说一句话,薛亦泊一步步远离对方,听着身后哀怨的声音,他的脸上便慢慢浮现出一种难以形容的表情,很沉很重,眉头紧蹙,眼角眉梢都透着股压抑。 “今晚活动到此为止,何安、何全,送客!”脸沉了下来,压迫的目光一一扫视在场的人,薛亦泊冷冷抛下这句,径直往前。 “哎呀,不好了,小美人晕过去了!” 身后响起惊呼,薛亦泊蓦地停住,垂在身侧的手握了又松。沉默着,眉眼间慢慢浮现纠结之色,似有犹疑,他微微偏过头,终于开口。 “把人送到客房,薛航,你去看看!”说完,薛亦泊匆匆离开了大院,脚步有瞬间的仓皇,那背影看上去竟有说不出的僵硬,像是在急于躲避什么。 “有意思!这薛家,以后可就热闹了!” 盯着薛亦泊离去的方向,薛航笑得一脸狡黠,转身指挥着何安、何全,语不惊人死不休地幽幽说道:“还不把你们的师娘扶回去!” 何全正弯腰准备扶起地上昏迷不醒的人,猛地听到薛航嘴里师娘两个字,踉跄了一下,差点跌倒在地。颤巍巍地指着地上的人,何全瞪大眼睛,表情格外惊悚。 “师……师娘,我没听错吧?师父什么时候结的婚,我们怎么不知道?”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你们俩小心点,别把小美人摔了!”懒理身后闹哄哄的人群,薛航晃悠悠地进了屋。 因为薛亦泊发了话,今晚的中秋活动提前结束,留下满肚子的疑问,众人依依不舍地离开了薛家大宅。人群散去,夜风拂过庭院,石子路两旁的落叶乔木簌簌作响,光影重重间更添幽静雅致。 而此时,薛家客房内,却是一派热闹的景象。 “我看今天这个事儿不简单!你们刚才有没有发现师父不对劲?”何全站在床边来回打量,托起下巴做思考状,嘴里嘀咕不停,“小师叔,这人你到底认不认识,他……他真是我们师娘?” “小师叔,师父为什么要隐婚?”顺着弟弟何全的话,何安呆呆望着薛航,一脸的迷茫。 “你们师父在外面惹了风流债,这不,一大一小找上门来了!他这回是赚到了,美人有了,儿子也不愁了!” 给床上昏睡的人作了检查,薛航斜眼瞟过去,慢悠悠地解释着,笑得幸灾乐祸,“就你们师父那冷冰冰的性格,我还以为要打一辈子光棍!” “二爹爹在哪?我要去找二爹爹!” 一直被众人忽视的小男孩从椅子上蹦下来,跑到薛航跟前,圆滚滚的眼睛充满好奇地望着对方,仰着脑袋问:“你是大夫吗?大爹爹怎么了,他为什么还不醒来?”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你们从哪来啊?” 堆着亲切和蔼的笑,何全仔细打量着面前的男孩。推了推薛航,何全小声嘀咕着:“我发现这孩子,长得挺像师父的。他喊师父‘二爹爹’,难不成真是师父的儿子?” 见薛航一脸高深莫测,半个字都不说,何全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蹲下来轻声细语地哄起小男孩:“你的二……二爹爹现在有正事要办,我们暂时不要去吵他。要是无聊,安叔叔可以陪你玩游戏看动画片。” “我叫曦岚,大爹爹叫曦月,月亮的月。不能去找二爹爹的话,那你跟我一起打坐练功。要每天练,才能进步……” “停停,咱还是换个吧,一提练功,我脑壳疼!”像是听到了紧箍咒,何全赶紧打断曦岚的话,垂头丧气地望着薛航,像是得到确认般连连点头。 “啥也别问了,一听这语气,那肯定是师父亲生的!” 书房里,薛亦泊静伫窗前, - 分卷阅读2 眼眸幽深,神色晦暗不明。 “你跟那个小美人怎么回事,该不会真有段露水情缘吧?人家都找上门了,你打算怎么办?”薛航大大咧咧地往书桌前一坐,直接就问出了口。 不知是不是错觉,薛航说完小美人这几个字,莫名觉得屋里温度骤然下降,从薛亦泊身上散发出阵阵的寒气。 见薛亦泊迟迟不表态,薛航也不急着追问,悠哉悠哉地说:“你要没意见,我就叫何全把人送走。不过这要是碰上个见色起意的歹徒,小美人可就危险了。” “一般人伤不到他!”薛亦泊缓缓转过身,面沉如水,眼底闪过一丝不愉快的神色,看来是对薛航的话颇为不悦。 “哟,知道得挺清楚嘛!”薛航慢悠悠坐回椅子上,抬头睥了薛亦泊一眼,勾着嘴角笑得意味深长。“小美人灵气强盛,要是被什么人盯上,难保不会被辣手摧花……” 薛航漫不经心的调侃,无疑戳中了薛亦泊的痛脚,只见他眉头紧皱,整张脸都绷在一块儿了,幽深的眼眸里有说不清的东西浮动,带着点隐痛,又透着些许隐忧。 看到他的师兄露出这种矛盾纠结的神情,薛航有些怔愣,反而更加好奇。一向狠绝果断的薛亦泊,也有苦恼的时候!看来,这里面还真有点故事! “我明天带着何安、何全去趟徐京,这里的事交给你。”没等薛航继续发问,薛亦泊突然出声说道,脸上表情恢复沉冷,公事公办的语气,强压着所有情绪。 “这是在躲谁啊?”轻哼了声,薛航玩味地盯着薛亦泊直看,半是调侃半是试探。“以什么身份住下来,要住多久,你倒给个准话。要是怠慢了人家,你可别心疼,到时候找我发火!” 不论薛航如何从旁侧击地追问,薛亦泊还是一个字都不肯透露,表情沉黯。“行,不问就不问。我怎么听着小美人好像叫你南星?这年头,出去惹风流债还兴用假名的啊?” “好好看着,别让他乱跑!” 没有理会薛航,薛亦泊板着脸,不咸不淡地吩咐道,又恢复面无表情的模样。坐在办公桌前,头也不抬地出声,薛亦泊轻斥道:“出去把嘴洗干净,满嘴污言秽语,成何体统!” “这还没进门,就开始护着了!” 薛航离开后,偌大的书房只剩薛亦泊一个人,安静无声。他缓缓抬头,注视着前方,似在沉思,又像是陷入了回忆中。 “我以后叫你南星,好不好?你点头,是不是同意了?那你就叫南星……” ☆、惊不惊喜 夜里2点多,何安靠在椅子上打瞌睡,迷迷糊糊地听到房里传来轻微声响。他一睁眼,就看到师父薛亦泊站在床边,正弯腰给床上昏迷不醒的曦月掖被子,那动作看着极轻极温柔,嘴里还发出一声叹息。 “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这是何苦!” 瞧见眼前这副诡异的画面,何安以为自己在做梦,使劲揉了揉眼睛。发现看到的师父确实是真的,他忙从椅子上起来,愣愣地问:“师父,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看看……你。” 听到身后何安的声音,薛亦泊动作一顿,迅速收回手,直起身干净利落地离开了床边。走到何安面前,薛亦泊的表情肃然沉静,缓缓道:“明天一早,你们俩跟我去趟徐京,把东西带齐,可能会待上几天。” “又有有案子了?”听到师父的话,何安狠狠拍着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半眯着眼看着薛亦泊,“师父,我们什么时候出发?这次要对付的是什么?” “9点出发去机场,具体情况到徐京再说。”拍了拍何安肩膀,薛亦泊的神情透着凝重,临走前回头看了眼床上躺着的曦月,眼神一凝,微抿的薄唇衬得侧脸更显晦暗。 不再停留,薛亦泊抬脚离开了客房,随手轻声关上了房门,消失在何安的视线中。 想着刚才看到的场景,何安抓耳挠腮地坐在那,一动不动望着床上的人,突然就纳闷起来,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师父真是来看他的?怎么感觉不像啊! 第二天早上七点多,薛亦泊和薛航吃着早饭,何安忙着收拾东西。饭桌上,薛航幽幽瞟了眼薛亦泊,却冲着何安喊道:“昨天晚上,小美人情况怎么样,醒来没有?” “没醒来。小师叔,他有名字的,叫曦月。对了,昨天夜里师父也去看了……” “何全呢,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起来?像什么样子!”薛亦泊一声刚劲有力的呵斥,瞬时打断了何安要说的话。 只见薛亦泊将碗筷重重掷在餐桌上,黑沉着脸,喝道:“去把何全叫起来!” 被薛亦泊这么一吼,何安半个字都不敢再说,赶忙放下手里的行李,急匆匆地跑出客厅,估计是叫何全起床了。 等何安一走,身旁埋头憋着笑的薛航,终于笑出了声,迎上薛亦泊怒气四溅的眼神,慢悠悠地解释:“你这回真错怪何全了!他一晚上没睡,陪着那个小不点玩,好不容易天亮才眯了会儿。” “小不点叫曦岚是吧,长得水灵又可爱,也不知道像谁?有这么好看的娃,做父母的肯定得偷笑!还别说,我看他跟那个小美人还挺像的!”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吃饭的时候,薛航聊天的兴致很高,一个人在那自说自话,三句不离曦月和曦岚,脸上的笑藏都藏不住。 不过,他身旁坐着的某人,脸色则形成强烈对比。 薛航越是说得起劲,薛亦泊脸上的厉色越重,阴云密布的,好像随时都会来场狂风暴雨。尤其听到薛航一口一个小美人叫得正欢,薛亦泊阴沉着脸,眼眸黑得吓人,紧咬着后槽牙,显然是在竭力忍着火气。 “二爹爹,二爹爹……”一声清脆的童声恰好止住了薛航恶趣味的调侃。 从外面跑进来的曦岚,一看到薛亦泊就松开了何全的手,立马扑到薛亦泊的怀里哭了起来。两只手紧紧抱住薛亦泊,曦岚仰头可怜兮兮望着,眼里噙着泪花,哭得伤心。 “我们总算找到你了,二爹爹!呜呜……” 曦岚跑过来抱住他的瞬间,薛亦泊身形一僵,坐也不是,起来也不是,脸色极其不自然。伸手准备将扒在身上的曦岚推开,结果看到对方委屈巴巴的小眼神,薛亦泊的手蓦地停在了半空。 眉头微蹙,薛亦泊僵坐着,任由曦岚熊抱着他哭泣。 “一家人团聚,太好了……”可能是被曦岚的情绪感染,何安偷偷抹着眼泪,蹲在地上抱着曦岚,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很起劲。 本来还挺温馨的画面,因为何安的这一举动,顿时喜感十足,让人啼笑皆非。 担心何安再说出什么惊悚的话惹师父动怒,何全赶紧拉走了自家大哥,逃也似的离开了餐桌。 “别哭了!” - 分卷阅读3 等两个徒弟一走,薛亦泊冷硬的表情有所放松,轻抚着曦岚的头,声音里罕见的透着些许暖意。 薛亦泊一开口,曦岚立马停止了哭泣,对着薛亦泊露出开心的笑颜。没等薛亦泊反应过来,曦岚直接跳到了他身上,一把将人环抱住。 瞧见薛亦泊脸上的不知所措,薛航在一旁笑得乐不可支,“咱们这吃瓜群众有福了,好戏在后头呢!” 离开薛宅,薛亦泊带着何安、何全前往惠山机场,一下飞机,徐京分局刑警大队的陈队长就上前热情迎接。 快步走来的男人,身材健硕,留着寸板头,乍一看倒挺符合人民警察的形象。看到薛亦泊后,这位陈队长立刻露出憨厚的笑容,眯成一条缝了。 “薛先生,可算把你盼来了!上次的案子多亏你帮忙,才圆满告破!这两位,想必就是您的高徒,果然是年轻有为……”和薛亦泊握手寒暄后,陈队长的视线落到何安、何全身上,免不了又是一番夸赞。 坐上陈队长的车离开机场,薛亦泊拒婉言谢绝了对方送到酒店的安排。 “住宿的事,陈队长不必费心,我们在徐京有住处。至于吃饭,陈队长若真想感谢,等案子结束再吃这顿也不迟。下午我们先到局里看看受害人,具体情况再做讨论。” 将薛亦泊一行人放在公寓前,陈队长简单表达了几句歉意,便火急火燎地赶往警局。 瞧着陈队长焦虑不安的身影,何全忍不住问道:“师父,是不是这次的案子很棘手?我看这位陈队长,好像压力很大!” “这几个月滨湖区出了多起命案,被吸干血的尸体,没有任何伤痕,现场干净利落,没有发现凶手留下的痕迹,警方怀疑非人为事件。” 向徒弟沉声解释着,薛亦泊走到公寓门口,刚准备摁密码,结果门从里面打开了,薛航的脑袋突然冒出来。 “没想到我们还早到了!”站在门口,薛航弯腰做了个请的姿势,笑得尤其诡异,说着便冲何安、何全使眼色,故意提高音量喊道:“看看,我把谁带来了!” 何安、何全看到薛航挤眉弄眼,本来还云里雾里,结果听到里面传来一道幽怨温润的声音,两人顿时明白过来,立刻趴到门口准备看戏,俨然已经很熟悉吃瓜群众的角色了。 “南星,你为何躲我?” 比起门口轻松自在的三个人,此时的薛亦泊,心情要复杂得多。 看到面前站着的曦月和曦岚,薛亦泊立在原地,迟迟没有上前一步。像是被巨石压着,他的脸色又沉又闷,眼底还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总而言之,整个人是谈不上喜悦的。 “南星,我好想你,每天都在想。日出时候想你,日落的时候想你,修炼的时候也想你……”一瞬不瞬凝视着薛亦泊,曦月缓缓靠近,站在对方跟前,眼神黯淡下来,表情委屈又幽怨,“你是不是不想看到我!” 见自家师父没做声,蹲在门口正大光明偷听的何全很是着急,直摇头叹气,一副怒其不争的模样。“咱们这位师娘,撩汉技能杠杠的,情话说得贼溜。我敢打赌,师父肯定招架不住!” 也不知是不是为了印证何全的话,面对曦月的款款深情,薛亦泊半天愣是没说出一个字,侧过脸,回避对方的眼神,薛亦泊不断后退,就像是在躲洪水猛兽,更是罕见的露出了局促。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眼看要被逼到墙角,薛亦泊终于出声,恢复强硬,冷着脸斥道:“胡闹!”明明是不悦的语气,听在耳中竟有了些别的意味。 “我们已经成过亲,你是我的夫人,我应当陪着你。你在哪,我就在哪,我们永不分离!”被薛亦泊轻斥,曦月仰起脸,说得义正言辞。 而此时被提及的某人正倚在门上,津津有味地看着屋里这幕重逢画面。冲着地上的何安、何全一抬下巴,薛航笑得惬意,乐悠悠地开口。 “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何止惊喜,简直就是惊悚,可我怎么觉着,我们活不到明天了!”似乎还没从曦月刚才的话里缓过神,何全机械地点头应和,脸上还带着震惊之色。 “一般知道了惊天大秘密的人,都是会被灭口的!” 而没人理会的曦岚突然放声哭了出来,跑过去紧紧攥住曦月,又可怜兮兮地望着薛亦泊,“二爹爹,你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不许哭!跟你说过多少次了,男儿有泪不轻弹,怎可如此软弱……”曦岚刚哭了两声,曦月轻蹙眉,不悦地斥责起来,严肃教育的样子俨然就是个严父。 “你吼他做什么,他还是个孩子,哪里懂得这些!” 看到曦岚吓得身体一抖,连声都不敢吭,薛亦泊拧眉,温声开口解围,神情间似乎极不赞同曦月的教育方式。这话一说出口,曦岚立刻跑向薛亦泊,躲在他身后冲着曦月做鬼脸。 “看看,多有爱的画面,这一家三口的!” ☆、尸体解剖 下午2点半的时候,陈队长派车过来接人。临上车的时候,曦月要跟着去,被薛亦泊厉声制止,“跟薛航呆在家里,哪里都不准去!” “师父,小师叔刚才坐前面那辆车走了,把师娘……咳咳……我的意思是把他们两个留在家里也不安全。万一进来个小偷强盗的,太危险了!”最后在何全的温馨提醒下,曦月和曦岚如愿上了车,坐在薛亦泊身边,一起前往滨湖公安分局。 一路上,似乎对周围所见很是好奇,曦月一会瞅着窗外,一会拉着薛亦泊问个不停。听着曦月问东问西,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何全,忍不住开起了曦月的玩笑。 结果,瞥见自家师父脸色不佳,何全暗自吐舌,马上转过身端坐着,全程保持沉默。 完了,还真被小师叔说中了。跟在师父身边十几年了,他还从没见师父这么宝贝一个人。活久见呐,活久见!这以后把师娘给哄高兴了,他和老哥的日子说不定就好过了! “看了陈队长给的资料,你们有什么想法?” 坐在曦月和曦岚中间,薛亦泊被两人没完没了的奇怪问题缠住,虽然也没表现出任何不耐烦,但脸色总归谈不上好看。为缓解这种无力局面,薛亦泊适时将话题引到此次的案子上来,开始询问两个徒弟的看法。 猛地听到师父问自己,何安、何全两人半天没吱声,脸色格外严肃,似乎在想着该如何作答。没办法,碰到这种提问,往往都是他俩最难熬最恐惧的时刻,谁让他们有个极其严厉的师父呢! 一旦回答得不满意,那可不是笑一笑就能了事的,轻则受一顿责骂,重则跪小黑屋。所以,此时的何安、何全便显得异常紧张,精神高度集中,反复斟酌着不敢轻易开口。 - 分卷阅读4 咽了咽口水,何全郑重其事地说道:“受害人都是成年男性,第一个受害人是有正当职业的本地人,后面几个是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很明显凶手找他们下手,是不想被人察觉。” “另外,从尸检资料来看,尸体外表不但没有任何伤口,就连个针孔也没有,确实不正常。凶手是通过什么方法抽干受害人身上的血,而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这应该是我们调查的重点。” 转过身,何全瞄了眼面无表情的薛亦泊,见师父没出声驳斥,心里顿时轻松不少,便大胆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觉得答案还在受害人尸体身上,一定有什么地方被忽略了。至于是不是人为,现在还没法下结论。” “小全说得很对!”等何全介绍完毕,坐在后面的何安连连点头,用丰富的肢体语言表达了他的赞同。 “还有一点差点忘了,尸检显示,受害人的声带有不同程度的受损,因为不是外伤,所以开始并未发现。”望着老哥笑了笑,何全继续解释道:“而且,第一个受害人的声带损伤最严重,整个喉咙几乎被扯烂。所以,我认为应该从这里着手调查。” 听了何全的回答,薛亦泊没说话,表情显得很沉静。良久,他扫了眼何全,缓缓开口道:“不错,有进步!” 听到这声极淡的夸奖,何全紧张的心情终于得到缓解,不好意思地摸着脑袋,咧着嘴笑得一脸满足。 “南星好厉害,教出来的徒弟都这么聪明!” 一直安静不语的曦月,突然拍起手来,直直望着身旁的薛亦泊,露出清澈明亮的笑容,脸上尽是崇拜之色,连说出的话都带着浓浓的自豪和得意。 作为当事人的薛亦泊,却没回应曦月的盛情夸赞,他偏头望向窗外,但一贯冷峻的侧脸有些微的暖意,若有若无的笑影从脸上一掠而过,很快又恢复严肃的面容。 薛亦泊一行人在公安局门口下了车,陈队长直接领着他们到刑侦技术科,边走边解释说:“只有几个流浪汉的尸体还在解剖室,其他受害人的都被领回去了。上头催得紧,案子又一直没进展,局里的压力很大,还麻烦薛先生亲自过来,真是不好意思……” 走到解剖室门口,何安被留在外面照看曦岚,在陈队长的带领下,薛亦泊、曦月和何全穿好防护衣、手套和口罩后,一起进了解剖室。 等他们进去的时候,薛航已经在里面检查某具尸体,听到动静抬头看了眼门口,一脸神秘地说:“给你们看点有意思的。” 等薛亦泊走过来,薛航指了指尸体微张的嘴巴,夹起镊子便往喉咙里使劲掏了掏,鼓捣了半天,这才拿出镊子展示给众人看。只见上面夹着根细长的触角,暗红色,质地坚硬,大概有几毫米长,肉眼不容易辨别。 “小师叔,这什么东西?” 何全凑近看了又看,又想起面前这个不明物体是从尸体喉咙里掏出来的,连忙后退好几步,捏着鼻子说:“他喉咙里怎么会有这玩意儿,看起来像昆虫的触角。” “南星,他为什么躺在这里,是不是……死了?” 曦月跟着薛亦泊进来,看到面前躺着的人,一动不动的,身体被白布盖着,露出来的部分如枯木般干瘪,脸上苍白如纸,毫无生气。 似乎被眼前所见吓住,曦月躲在薛亦泊身后,头埋在对方后背里,不敢睁眼,声音微微发颤,看样子着实被吓得不轻。“南星,我……我害怕!” “怕的话,去外面等我们。” 站在那没动,任由曦月紧抓着不放,薛亦泊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眉眼间隐约闪过一丝无奈。见曦月还是不肯走,薛亦泊不由放轻了声音,带着安抚之意,缓缓地说:“出去吧!” 一抬眼,看到薛亦泊柔声安慰担惊受怕的曦月,何全当场惊呆,推了推身旁的薛航,撇着嘴抱怨。 “小师叔,师父好偏心!我和老哥第一次跟着师父出去捉鬼,当时也害怕得不行。师父不但没安慰,回去还把我们狠狠训了一顿,批评我们胆小不中用。” “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往后要想日子舒服,那就得把小美人哄好了。看看你们师父这样子,该怎么做,心里有点数啊!”往薛亦泊那里瞅了两眼,薛航摆出一副指点迷津的架势,语重心长地提醒起何全来。 攥着薛亦泊的衬衣,曦月探出头,偷偷瞄了眼解剖台上的尸体,又赶紧闭上眼,躲在薛亦泊后面。即使如此,曦月还是不肯离开,语气格外坚定,整个人都快贴上薛亦泊的后背了。 “不走,我要陪着你!” 对于曦月坚持留下来,薛亦泊没出声呵斥,微微垂眸,似是无奈地浅叹了声气。视线落到尸体的喉咙处,他伸出手掌,覆在尸体上方探了探,眉头一蹙。 “无鬼气,无妖气。看来有东西钻进他们的嘴里,吸干了血。” “能吸血的玩意儿,我倒是知道几个,按理说也不该出现在这儿。”听了薛亦泊的话,薛航放下镊子,神情少有的严谨认真,视线落到这具尸体身上,陷入了思索。 中途被叫出去的陈队长回解剖室,看到薛亦泊等人围着尸体讨论,陈队长这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忙走上前询问。“是不是有什么发现?薛先生,要不我们到会议室谈谈。” 估计是案件有了新线索,陈队长显得很急切,在他的提议下,薛亦泊一行人离开了解剖室,前往会议室参加局内部的案情讨论会。 直到这会儿,陈队长才注意到薛亦泊身后一袭白衣的曦月。等看清曦月的容貌,纵是见惯风雨的刑警,陈队长也愣了愣,但很快收起了失态,状作随意地问起来:“这位是?” “家属。”没等薛亦泊开口,薛航抢先回答,说完还回头冲着曦月得意地笑了笑,完全无视身旁面沉如水的某人。 见薛亦泊没做声,陈队长了然地点了点头,领着他们进了会议室。跟在后面,薛航瞅着陈队长急匆匆的背影,捅了捅薛亦泊的胳膊,悄声说:“这事儿,我看不简单!” 听着薛航的话,薛亦泊眯起眼睛,思忖半晌低声说了句,“先听听调查进展,详细的回去再说。” 薛亦泊一进门,陈队长便向在场同事作了介绍,言语间都快把他夸成了神算子,引得下面坐着的刑警望着薛亦泊,那一个个期盼的眼神就像看到了曙光,恨不得薛亦泊立刻帮他们把案子给结了。 不过,这些刑警对薛亦泊的崇拜也只维持了几秒。 等看到薛亦泊身边的曦月,他们的目光霎时被吸引住,眼睛一刻都没离开过,目不转睛地盯着,眼里的惊叹显而易见,还时不时地悄声讨论。 瞧这情形,比起迫在眉睫的命案,眼下这些人似乎更关注拥有出众容貌的曦月。 将众人惊艳的神色看在眼里, - 分卷阅读5 薛亦泊的脸一寒,缓缓落座主位后,清了清嗓子,严肃道:“陈队长,开始吧!” “好,那咱们开始做案情分析。小王,你先把上午调查的情况跟大家说说。” 冲着薛亦泊点头,陈队长浑厚有力的声音响起,成功将众人注意力引到正事上。底下的刑警瞬时进入工作状态,认真地翻阅起手里的报告,不再偷瞄呆坐在那里的曦月。 瞧着这些人的样子,薛航抬眼看了看薛亦泊,露出了然的笑意,转身逗起了曦岚玩。 “南星,他们是什么人?”被安排坐在薛亦泊身边,曦月全程懵懂,四处张望着,有些新奇又有些不安。 在桌子底下偷偷扯了扯薛亦泊的衬衣袖口,曦月倾身靠近,呆呆望着对方,小声问道:“南星,他们会不会让你做危险的事?” ☆、聋哑之症 薛亦泊侧过头,正对上曦月盈满星光的眼眸,一时恍惚。那其中的清澈与纯净,如同两人初遇时所见,未曾改变分毫。 沉溺在如此惑人心神的目光中,薛亦泊冷峻的脸庞不由多了层淡淡的温柔,紧蹙的眉头跟着缓缓舒展开来,眼里的冷意终于消退。 “他们是警察,负责治安管理,维护此地和平。这次请我来协助调查,找出杀人凶手。” 察觉到袖口被对方攥住,薛亦泊伸出的手忽然顿住,默默收了回来。端坐于座位上,虽然一如既往的不苟言笑,但薛亦泊还是颇有耐心地跟曦月轻声解释着,不管是语气还是神色,倒不像对待徒弟那般严厉冷酷。 至于其中原因,恐怕只有薛亦泊他自己知道了。 此时,被陈队长唤坐小王的年轻刑警站起来,向在场的人说明他的调查结果。大概是入职不久,这位王警官对于如此正式的场面还不适应,难掩紧张,汇报期间磕磕绊绊了几次,好在总算说清了来龙去脉。 “报告队长,我们通过调查发现,第一个被害人名叫苏正,本地人,星辉餐厅的厨师。五年前,苏正跟餐厅的保洁员何秀结婚。何秀当时带着个聋哑的女儿何晴,结婚后何晴改了名叫苏晴。因为继父苏正的关系,餐厅老板答应苏晴在餐厅后厨帮忙。” “据餐厅工作人员的口供,苏正跟何秀一直很恩爱,对聋哑的苏晴也很照顾,为了苏晴能留在餐厅工作没少出力。不过何秀两年前出交通事故死了,听说苏正颓废了很长一段时间……” 听着手下的人汇报调查结果,陈队长一针见血地指出关键点:“这个苏正最近有跟人结怨吗?经济状况调查过没有?他还有没有其他亲属?案发当晚的目击证人怎么说的?” “我们问过餐厅的人,他们说苏正为人敦厚,脾气好得没话说,不像跟人结怨的性子。至于经济情况,我们也查了他的银行账户和消费记录,都挺正常的,没有赌博的不良嗜好。根据法医的尸检结果,苏正的死亡时间大概是晚上点7到9点之间,我问过附近的居民,没发现可疑的人……” 薛亦泊坐在位置上,不急不慢地翻阅手上的分析报告,全程静静地听着,一句话都没说。倒是何全,听完小王的汇报,顿生疑惑,插话问道:“这个苏正死在了家里?凶手撬门进去的?苏晴当时不在家?” “是的,苏晴那天跟餐厅的同事出去逛街,晚上1o点才回的家,也是她报的案。据苏晴的口供所说,她回家的时候发现大门半开着,苏正躺在客厅地板上,已经没了呼吸。我们到现场查看过,大门的锁被人撬开了,但是凶手没留下任何痕迹。” “你的报告上写着,苏晴的聋哑症好像痊愈了。你用了一个不确定的词,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薛亦泊合上报告,抬眼直视着下方的小王,眼神锐利而沉静。停下思考了半分钟,薛亦泊缓下语气,不急不慢地说:“苏正被害以后,她的聋哑症不治而愈,是不是?” “你……你怎么知道的?”被薛亦泊身上那股迫人的气势所慑,又听见薛亦泊准确无误的猜测,小王惊得语无伦次,等冷静下来后,他便开始向陈队长解释。 “这个事,我还……还没来得及详细写进报告里。前几次找苏晴录口供的时候,她一直用手机打字,我没发现什么不对劲。但是上午我去餐厅找员工问话,无意中听到有个同事打电话谈起了苏晴,说有一次偷偷听到苏晴在练习说话,后来还试探过,发现苏晴能听到声音。” “这事你有没有找苏晴求证过?”出于多年办案的经验和直觉,再加上薛亦泊刚才的话,陈队长自然也发现其中异常,脸色有些难看,厉声质问起小王。 “这么重要的线索,你都没引起警觉,差点误了大事。以后有任何情况,一定要第一时间向我汇报,任何线索都不能放过。” “苏晴昨天辞职了,我没来得及去她家里问。队长,对不起,我以后会留心……”被领导吼了一顿,大概也察觉到自己的错误,小王嗫嚅着承认自己的错误,“等开完会我就去找苏晴录口供。” 薛亦泊听着这两人的对话,兀自沉默,眼神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良久,他站起身,手指关节轻敲了下桌面,语声平淡而低沉:“陈队长,我跟这位王警官一起找苏晴问话,我的两个徒弟留下来协助办案,你看如何?” 对于薛亦泊的提议,陈队长自是双手赞成,亲自安排局里的公务车后,把小王叫到一旁反复交代要全力辅助薛亦泊,留心观察线索。 出了滨湖公安分局,薛亦泊转身对薛航说道:“你们先回去。别忘了你的身份,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眼下徐京形势未明,不可再胡来。” 略带责备的语气,暗含警告之意,薛亦泊阴沉沉地扫了眼薛航,可视线一落到曦月身上,又瞬间移开,颇有种避之唯恐不及的意味。 “我要跟你在一起,这样才能保护你!” 曦月上前拉起薛亦泊的手,一下下地左右摇晃着。眼巴巴地盯着薛亦泊,曦月微微撇嘴,全然不顾在场众人惊异的目光,那可怜的模样,简直就像是在撒娇。 对着这么一张惑人心神的脸,再配上此刻萌化的表情,纵是铁石心肠也不得不心软。所以,意料之中的,薛亦泊虽蹙眉表示反对,可拒绝的话还是没能说出口,一言不发地上了车。 薛航跟曦岚坐在最后一排,两人玩的不亦乐乎,而薛亦泊和曦月坐在了一块,薛亦泊的手还被对方紧抓着不放。期间,薛亦泊曾几次试图抽回,奈何没有成功,最后只能由着对方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若是某人肯用上些力气,想必还是能从曦月手里挣脱的。至于是舍不得还是有所顾虑,原因复杂得很,估计薛亦泊自己一时半会都解释不清。 小王坐在副驾驶座,见车里气 - 分卷阅读6 氛安静,便想找些话题聊,主动问起薛亦泊:“薛先生,你是怀疑苏晴吗?难道她是这几起命案的凶手?她一个腼腆害羞的小姑娘,应该不会干出杀人吸血这种事吧。” “人心之恶,外表是无法分辨的,现在下结论为时尚早。这个苏晴,或许是整件案子的突破口。” 按照地址,小王带着薛亦泊、曦月、曦岚和薛航来到苏晴居住的小区。 这里的地段较偏,远离市区,附近有几家工厂,外来务工人员较多,加上房租还算便宜,吸引了不少刚毕业的大学生。人员流动频繁,周围环境鱼龙混杂,这也是苏正死在家里,警方至今没有找到有利目击证人的原因之一。 当初苏正和何秀结婚时,苏正特意将这套两室一厅的老房子重新装修,里面的家具陈设都还比较新,整体布置温馨整洁,倒不像外面所见那般腐朽陈旧。 开门的正是苏晴,如小王所说,面前白净秀气的女孩子,怎么看都没法儿和杀人如麻的罪犯联系到一起,黑色长发柔顺地披在肩上,一身白色连衣裙更衬得纤尘不染。 家里突然来了几位陌生人,苏晴的脸上有一丝胆怯,清澈温柔的眼眸直直望向小王,似乎带着疑问。将薛亦泊等人引到沙发处坐下,苏晴默默进了厨房,一会儿便端过来几杯茶,轻轻放在众人面前。 从薛亦泊、曦月和薛航进门起,苏晴虽然对他们的来历有疑惑,却全程表现得安静、腼腆,拿出手机跟小王打字慢慢地交流。不管是眼神还是举止,咋一看确实是位聋哑患者,若是事先不知情,恐怕一时也很难找出破绽。 “你是不是能说话了?”看到苏晴还用手机跟他交流,小王情急之下直接问出了口。毕竟刚做警察不久,自然还做不到沉稳冷静。 面对小王突如其来的质问,苏晴无动于衷,仍旧埋头用手机继续打着字,动作不急不慢,就像完全听不到外界的任何声响。 将苏晴的镇定看在眼里,薛亦泊一语不发,神情冷峻,不过目光却沉了几分。微微侧头,他在此时看了眼薛航,又淡淡地收回目光。 倾身端起茶杯之时,薛亦泊的视线瞥到茶几上那束开得正好的百合,眼神有极短的停留,很快便若无其事的移开。 而接收到薛亦泊的暗示,薛航拉着曦岚悠悠起身,特意看着苏晴问道:“不介意我们参观一下吧?” 见苏晴没回应,还在那自顾自和小王用手机交流,薛航朝着薛亦泊无奈地耸肩,也不管主人是否同意,拉着曦岚就离开了客厅,往卧室的方向走去。 而曦月则默默坐在薛亦泊身边,一会儿望着苏晴,一会儿又盯着薛亦泊看,大概是知道薛亦泊在办正事,全程端坐在那,显得格外乖巧。 “我知道你能听到我们说话,别装了!” 被对方这副油盐不进的态度绪,却始终不敢抬头看薛亦泊,这副欲盖弥彰的躲闪模样,反而更加令人起疑。 “香水百合,别名卡萨布兰卡,百合中的女王。我看看,这里有八枝,那就是代表了永不磨灭的爱情。男朋友送的吧?小伙子还挺浪漫!” 薛航从卧室出来,迈着优雅地步子,接过薛亦泊的问题,扫了眼屋里的人后,极其自信地解说道。边说着,薛航边走向苏晴,笑得意味深长。 “行了,大家都心知肚明,再装下去真没意思了。聋哑症痊愈,这是好事啊,藏着掖着干什么!” “对,薛……薛哥说得没错。你现在是正常人,能听能说,为什么还要瞒着?还是说这事跟你父亲苏正的死有关?”也不再跟苏晴兜圈子,这位王警官开门见山地逼问,乘胜追击地继续逼问。 “你是不是知道谁杀了苏正?” ☆、渣与不渣 “王警官是吧,不好意思打断一下!我对这里不大熟,小孩突然喊肚子饿,没办法,麻烦你带我们到附近买点吃的。” 无论怎么厉声逼问,苏晴还是一个字都不肯透露,表现得异乎寻常的冷静,大有誓死隐瞒到底的架势。眼看侦讯陷入胶着,屋里的气氛又紧张压抑,薛航适时插嘴,冲着薛亦泊点了点头,又对着王警官打眼色。 好在这位王警官反应迅速,很快便领会到薛航眼神的暗示,利落地和曦岚出了苏晴的家。 刚走出楼层,小王迫不及待地开口问了起来,“薛哥,你把我叫出来,是不是薛先生有办法让苏晴招供?是不是像电视里演的那样,要运功做法,不能有外人打扰?” “航叔叔,我肚子不饿!”被薛航牵着往前走,曦岚仰头呆愣愣地望着对方,竖起大拇指夸奖薛亦泊:“原来二爹爹这么厉害啊,还会做法!” “王警官,我有必要纠正你的错误思想。第一,我们是天师,只负责捉鬼降妖,至于你说的能让人吐真言,那是神婆干的活。第二,我之所以叫你出来,是因为我烟瘾犯了,正好身上的烟又抽完了。附近哪里有卖烟的地儿,赶紧带我去。” 薛航停下来,郑重其事地跟小王解释起来,语气认真得让人听不出真假来。 薛航带着曦岚、小王离开后,客厅里立刻安静下来,苏晴缩在沙发上低垂着头,手机被紧紧抱在怀里,保持着高度戒备的姿势。 而薛亦泊抿了口茶后,起身在屋里看了看,不但没理会苏晴,好像也没开口的打算。 缓缓走到苏晴身后,薛亦泊伸出手掌,停在对方头顶上方处,闭上了眼睛,似乎在感知什么。不过几秒的工夫,他重新睁眼,迅速收回了手,脸上表情有了一丝 - 分卷阅读7 变化,等坐回到沙发上又恢复沉静无澜。 看着薛亦泊一连串的动作,曦月没出声,撑着下巴独自坐在那,开始观察起面前的苏晴。似乎想到了什么,曦月微微弯起唇角,冲着对方温和一笑。 “这花真好看!我以前也收到过很好看的花,花瓣是紫色的,香气很远都闻得到,而且踏还有治伤的功效。对了,它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南星花。在我们那里,如果有人送你南星,就表示这个人愿意照顾你一辈子。” 听着曦月的温情讲述,身旁的薛亦泊侧头望了过去,刹那间眼底便泄露出了难以描述的复杂情愫,虽然表面上没有什么波动,但隐隐可见些微的心绪不宁。 一对上曦月柔情的目光,薛亦泊立刻转移视线,眉头微蹙,脸色沉郁。对于薛亦泊三番两次的回避,曦月自然也察觉到了,望向薛亦泊的眼神带着困惑和不解。 大概是为了消除心底的不安,曦月靠过来,紧挨着薛亦泊,亲昵地挽着对方胳膊,脸上露出了明亮的笑容,对苏晴开心地说:“送我南星花的人,我已经找到了。” 此时的薛亦泊,本想抽回胳膊,却在听到这声欢喜的话语后,硬生生止住了自己的动作,任凭曦月拉着他的手。只是在曦月看不到的地方,薛亦泊的眼里蓦地浮现出一丝愁绪,神情凝重。 似乎被曦月那番话语感染,苏晴终于抬起头,正视面前的两人,眼神不再闪躲,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视线移到那束百合花上,她的脸上扬起幸福而满足的笑容,眼神变得温柔动人,就像在注视着她深爱的情人,所有浓烈的感情都藏在那双流泪的眼眸里。 “我……我不配。” 缓缓说出了这几个字,苏晴的声音沙哑艰涩,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她的眼睛始终凝望着纯洁无瑕的百合,泪水却顺着脸颊流淌而下,无声哭泣着,浑身都透着一股绝望和羞愧。 对于哭得梨花带雨的苏晴,薛亦泊表现淡漠,抬眼看了过来,脸上依旧一片冷然。倒是旁边的曦月,看到苏晴伤心难过的模样,忙转头望着薛亦泊,语气着急。 “南星,她哭了!”见薛亦泊不为所动,曦月心生不忍地劝慰起来,“你别哭!”说着,曦月作势准备起身安慰对方。 可惜,他还没站起来,就被身旁的一股力量压了回去。 抬手按住曦月,薛亦泊扭头看了对方一眼,也没说话,但是眼底的不悦非常明显,看来是对曦月的这种行为极不赞同。 从茶几上抽出纸巾,薛亦泊递了过去,重新坐直后,沉着脸审视起苏晴,脸上不带一点温度,语气更夹杂着威势。 “有人治好了你的聋哑症,是他杀了苏正?” “不……不是的。”薛亦泊话音刚落,苏晴便慌乱摇头否认,只是还不肯说出实情,脸上泪痕还未消,这会儿又失声哭了出来,像被逼到绝境般孤苦无助,攥着手机颓然地跌坐在地上。 薛航带着曦岚回来,看到薛亦泊对掩面哭泣的苏晴严刑逼供,快步走过去,小心将人扶起来,边说着边偷偷冲曦月眨眼睛。 “你们呐,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苏晴是吧,别怕,有什么委屈跟哥说,哥帮你。实在不行,把你那男朋友找来,大家坐下来把来龙去脉解释清楚,警察是不会为难你的。” 当着苏晴的面,薛航有意无意地提起男朋友这个词,瞥见苏晴紧张不安的样子,薛航不由失笑,颇有深意地看了眼薛亦泊。 折腾试探了几次,最后苏晴被带回了警局,由陈队长的人负责审讯。何安、何全跟陈队长打了招呼后,便跟着薛亦泊一起离开局里,回到了他们住的公寓。 一进门,何全往沙发上直躺,累得一句话都不想说。何安坐下来琢磨着点外卖,开始操心晚饭的事。 薛航则陪着曦岚玩手机里的游戏,抬脚狠狠踢了踢昏昏沉沉的何全,“行了,赶紧起来!还不跟你师父报告进展,关于苏晴还有没有其他线索?” 被薛航提醒,何全这才叫记起正事来,噌地从沙发上跳起来,走到薛亦泊跟前,汇报起下午在警局查到的情况,“师父,警方调取苏晴近三年的就诊记录,咳咳……发现她曾做过3次人流手术。” “等等,苏晴多大了,有2o岁吗?”“好像今年刚满2o吧。” 听着何全口中的惊人之语,薛航立时从沙发上起身,表情不由严肃起来,惋惜地直摇头:“现在的小情侣,太不像话!” “南星,什么是人流?” 正当大家沉默的时候,曦月突然问出了口,满脸好奇地望着薛亦泊,期待对方给他解惑。客厅沉重的气氛,因为曦月懵懂的问题而有所缓解。 薛亦泊半天也没做声,罕见地露出尴尬之色,留下一脸不明所以的曦月,起身走到厨房烧水,似乎是在刻意回避。 “额,这个真不好说,就是把肚子里的孩子打掉的意思。” 一向话多的何全,这回同样很积极,坐到曦月身边小声解释着。等说完后,他抬头望着身侧的薛航,不知怎的有些后悔了,心虚地问道:“小师叔,你说我这样算不算带坏了师……曦月?我会不会挨师父的骂?” “人蠢,是没救的!” 毫不客气地将何全讽刺了一番,薛航脸上带着笑,坐到曦月的右手边,一把揽过曦月的肩膀,开玩笑地说:“小美人,以后你可要替我们多说些好话!” “是啊,以后就靠你了。”跟着连连附和,何全凑过来,眼神恳切地望着曦月。 “你们很怕南星吗?”被左右两人夹击,曦月听得云里雾里,十分不解地问何全:“他很好的,肯定是个温柔的师父。” “呵呵,那是对你!你是不知道,师父平时对我俩有多严厉,动辄就罚背罚跪。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我跟你说,师父的冷暴力才恐怖。就师父那眼神,能把人冻死,杀人于无形!这么说起来,我们还挺坚强……” 提起薛亦泊的“斑斑罪行”,何全顿时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向曦月控诉他的悲惨生活。估计是吐槽得太专心,连薛亦泊站在身后都全然未觉,撸起袖子还越说越曾轻咳两声试图提醒,都被何全选择性忽视。 “看来,你对为师怨念颇深!” 一道低沉淡漠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惊得何全差点跳起来,脸色煞白。 颤巍巍地从曦月身边起来,何全双手垂放身前,微低着脑袋,一副做错事的三好学生模样,嗫嚅着:“没,绝对没有。我对师父只有敬和爱,真的!我对您的崇敬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望着前后态度反差巨大的何全,曦月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那笑容就像雨后初晴的阳光,清澈明亮,仿佛能祛除世间所有的邪恶和丑 - 分卷阅读8 陋。 因着曦月悦耳的笑声,薛亦泊的脸色不至于难看,优雅从容地往沙发上一坐。不知是听了何全刚才的话,还是在某人面前有所顾虑,这会儿薛亦泊的语气比平日要缓和得多,眼神也少了些压迫感,不带丝毫的怒意,淡淡地开口问何全。 “苏晴男友的身份,警方有没有调查出来?” “这个目前还没查出来。我下午看过餐厅人员的口供,没有人提苏晴交男朋友的事,说苏秦因为聋哑,性格很内向,不善与人交流,除了餐厅同事,身边没什么朋友。” 何全正说着忽然猛拍大腿,顿时醒悟过来,“对啊,苏晴肯定有男朋友,要不然怎么会怀孕?但这……这男的也太渣了吧!” “电视里说了,如果搞大女孩子的肚子,又不跟她结婚,那这个男人就是渣男!”跟曦岚玩游戏的何安,被何全充满鄙夷的吐槽吸引过来,一本正经地点头应和。 然而,何安出其不意的的下句话,简直就如平地惊雷,炸得薛航、何全目瞪口呆,又是惊奇,又是好笑。 “师父的情况不一样,所以师父不是渣男!” 眼看大势不妙,瞥见薛亦泊黑得跟炭似的脸,何全赶紧将何安拽走,保重生命要紧,远离是非之地。 比起何全的战战兢兢,薛航就显得轻松得多,笑吟吟地瞟了眼薛亦泊,十足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不慌不忙地开口。 “这个渣与不渣的鉴定,那就得见仁见智了。何安,你现在说这话早了点,要看你师父接下来的表现。万一真干出点抛夫弃子的事,那肯定是渣男无疑。”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君看一叶舟、绵绵阳和以子之名,冠我之姓的暖心评论,多谢多谢!望诸位小天使每天都有美美的心情,过美美的日子!(很抱歉前面的内容作了些修改,新的章节今晚会补上,还望见谅!) ☆、反噬吐血 听了薛航的调侃,何全忙用手挡着脸,挤眉弄眼地暗示对方赶紧闭嘴,别再火上浇油了。显然,何安没意识到他刚才的话有什么不对,大概也没听出薛航话里的玩笑,极为认真地回道:“小师叔,师父肯定不是渣男,他不会抛弃师娘和阿岚的。” 此时此刻,估计何全想死的心都有了,无力地闭上了双眼,狠拍着自己脑门,欲哭无泪的表情颇值得同情。他多想捂上老哥的嘴,多想提醒他:老哥,没看到师父的脸色吗,就算不想活,那也不是这么个死法啊! 在何安铿锵有力的保证之后,客厅里陷入了一片沉寂,气氛是如此的怪异和凝重,仿佛一点火星就能爆炸点燃,而危险的源头就来自薛亦泊本人。 偏偏这时候,为了表达对新知识的探索欲,曦月再次出声,天真烂漫地望着薛亦泊,好奇地问:“什么是渣男?” “行了,说正事!”凌厉的目光一一扫过薛航、何安及何全,以示警告作用,薛亦泊的脸色相当难看。 由于这声呵斥,关于渣男的讨论就此结束。当然,在他们眼中,薛亦泊的态度倒更像是恼羞成怒。大家心照不宣地互望一眼,为了不被察觉,只能使劲憋着笑了。 “何安、何全,你们明天到警局帮忙,留意苏晴的通讯记录,尽快把那个人找出来。” 从沙发上起来,薛亦泊抬眼看了看俩徒弟,语气严肃地吩咐道。视线不经意间滑过曦月,薛亦泊微微一顿,又不着痕迹地避开,往楼梯处走去。 “师父,你不吃晚饭了?”见薛亦泊上楼,何安追了上去,极为认真地询问,那语气仿佛说的是生死攸关的大事。 “多花点心思在案子上,少想些乱七八糟的事。”脚步未停,薛亦泊冷冷丢下一句话,便进了二楼书房,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痴痴望着薛亦泊离去的背影,曦月闷闷不乐地坐在那,因对方一直回避的态度而苦恼不已,“南星为何对我如此冷淡?” “曦月啊,有件事儿咱们确实挺好奇的。你说和我们的师父已经成了亲,那你俩入洞房的时候,是个什么体位?咳咳……我的意思是,你和师父谁上谁下啊?” 眼睛瞄到薛亦泊进了书房,何全立马凑上来,一副哥俩好的搂住曦月,又是眨眼又是贼笑,样子别提有多猥琐。 “几天没跪小黑屋,是不是皮痒了?我看,你们俩就是欠收拾,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狠狠敲了两下何全的脑门,薛航板起脸,学着薛亦泊平时的样子教训起来,阴测测地警告道:“连你们师父的床笫之事也敢打听,谁给你俩的胆子?” 轻拍着曦月的肩膀,薛航立刻换上笑脸,表情神秘莫测,似乎有充当情感导师的趋势,语重心长地说:“对这里的男人来说,有样东西,那可是比命还重要。你三番四次让他当众下不来台,他嘴上虽然没说什么,这心里肯定是不大舒服的。” “究竟是何物,竟比生命还重要?”对薛航的话极感兴趣,曦月定定看着对方,脸上一喜,像是找到了救醒,“航航,你有无办法让南星对我不再冷淡?” “男人的面子比命还重要,他身为薛家族长,受人敬重,自然也是极好面子的。所以,小曦月,以后像什么成了亲,是你的夫人这种话,断不可再提起了。至于办法嘛,肯定是有的。” “像他这种闷骚货,你得主动出击。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关键时刻充分发挥你的条件,使个美人计。我跟说,你得这样……”一谈到这种事,薛航的兴致高昂,拉着曦月出谋划策,循循善诱,恨不得将所有技能传授给曦月。 “小师叔,你就使劲作吧!到时候惹恼了师父,我跟老哥可不帮你收尸。”瞧着薛航那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何全痛心疾首,看了眼楼上书房的方向,只能摇头暗自祈祷小师叔别搞出什么损招。 书房里,薛亦泊盯着桌上这枚白玉戒指看了很久。 戒指看上去很普通,质地算不上精美,内外一圈刻着精致的图案,但仔细看会发现上面有丝丝白色气体流动,时不时泛着白光,只需看上几眼,便能从中感觉出一股圣洁崇敬的力量,着实内含乾坤。 此刻,薛亦泊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底的沉思越发浓重,仿佛隐藏着许多东西,一时间那些刻意忽略的情绪涌上心头。 如眼前所见,这不仅仅是薛家族长世代相传的信物—灵戒,更是他想逃避却又时时忍不住怀念的过去。 不再迟疑,薛亦泊闭眼凝神,开始运转功力,直到体内封存多年的那股力量重新被唤起。很快,薛亦泊的周身有白色气流缓缓散开,带着纯净而温和的力量环绕于周围,顿生空灵之感。只见他迅速将这股强盛的力量注入白玉戒指内,试图催动上面的禁制。 - 分卷阅读9 戒指不断吸收薛亦泊体内的力量,散发出越来越强烈的光芒,随着一道刺眼夺目的亮光迸射而出,一时间所有力量竟直接反弹到了薛亦泊身上。 几乎瞬间,戒指上的光芒消失不见。被这股强盛的力量逼退,薛亦泊不由后退了两步,双手撑着桌面,嘴角更溢出一丝鲜血,似是受到了反噬。 另一边,与曦月的情感教学结束后,薛航踏着轻快的步子上楼,敲了敲书房的门。听到里面声音不对劲,他进去一看,却见薛亦泊身体晃了晃,撑在办公桌前,嘴角还淌着血,脸色苍白不堪。 “说了你一句渣男,也不至于气得吐血吧!” 薛航走近,看到薛亦泊吐血,以为是对方打坐练功练岔了气,本想再调侃几句,眼睛猛地瞥到桌上那枚白玉戒指,瞬时收敛了笑意。 从口袋掏出手帕递给薛亦泊,薛航的脸色严肃起来,语气罕见的低沉。“怎么回事,你想用灵戒干什么?是不是受内伤了,我给你看看?” 不甚在意地擦掉嘴边的血迹,薛亦泊极淡地回了句:“无事。” 撑在桌上的手背泛白,他坐了下来,动作有轻微的迟缓,脸上更是毫无血色。被如此强劲的力量反噬,想来不会没事。 “曦月来自无妄岛,他是神族的人?”在薛亦泊对面坐下,薛航静静地问,声音带着些许肯定,直直望着薛亦泊,眼神少了往日的戏谑。 薛亦泊抬眼看了下薛航,抿唇没说话,默默将白玉戒指收了起来。良久,他缓缓抬头迎上对方审视的目光,意义不明地说了句:“你套话的本事见长!” 听出薛亦泊话里的不悦,薛航挑起嘴角笑得一脸无辜,“没办法,你一个字都不肯透露,我只能去问小美人了。谁叫你护着宠着的人,纯得跟白纸一样,当然不是我这个老江湖的对手。” 眉间微微蹙起,薛亦泊的脸色瞬间青了几分,然后恢复平静,语气沉郁而压抑。 “他自小在无妄岛长大,与世隔绝,从未接触过外面的世界,不了解世道的险恶,更无防人之心。他的神族体质随时会招致祸端。” “我不可能时时在他身边保护,若碰上修为高强的邪物,他虽有灵力,却实战经验匮乏,难保不会有危险。这里终究不是他该呆的地方,无论何种原因,都不能久留!” “你倒是什么都想到了,既然如此周全考虑,又担心人家的安危,说明你对曦月……还是有情的。” 刚正经两分钟,薛航的恶趣味本性又暴露出来,接着打趣道:“曦月要是真回去了,你舍得?一对恩爱夫妻,活活被拆散,真是罪过,罪过!” “你要是肯把练嘴皮子的功夫花到正事上,也不至于修为停滞,医术平庸。”估计薛航的玩笑真惹恼了某人,薛亦泊刻薄地讽刺起来,脸色因气愤郁闷而更显苍白。 “啧啧,毒舌功力还在,挖苦起人来毫不逊色!这不挺好,没事多跟我吵吵架,人也能开朗点,不要什么事都压在心里。虽说你是薛家族长,责任重大,到底也是个凡人,要懂得量力而为。别整天绷得跟弦似的,再把自己给累垮了。” 脸上笑意未减,薛航语带调侃地劝起薛亦泊,话里行间的关心意味倒很明显。“你要是担心曦月涉世不深,没法儿自保,那这事好办,交给我就行了。让我这个老司机来带一带他,保证不出半个月,还你一个机灵又聪明的曦月。” 对于薛航的热忱提议,薛亦泊自然果断拒绝。 眼里泛着冷光,薛亦泊狠狠扫了一眼对方,嘴角挑起几乎看不见的弧度,轻哼一声讥讽道:“交给你?只怕会变成第二个何全!” “他不傻,只是心性纯净。”提起曦月的时候,薛亦泊极淡地笑了一下,冷峻的眼眸里也透出微微的暖意。 这还是薛航第一次见到薛亦泊露出如此愉悦的神色,他竟从对方脸上看出了点温柔来。 不再是深沉果决的族长,也不是狠戾冷酷的驱邪天师,没有振兴家族的沉重责任,没有保卫安宁的使命束缚,他面前的薛亦泊,好像成了有七情六欲的普通男人,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还保护不了他?恐怕,你担心的不只如此吧?”看到薛亦泊脸上的笑意一闪而过,薛航沉思半晌,紧盯着对方,终于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见薛亦泊没出声,薛航继续说道:“如果担心曦月身上的灵力被人觊觎,大可用些镇灵符隐藏起来。就算将来形势如何凶险,薛家总归是安全的。你这么急着把他送回去,甚至不惜动用灵戒。” “曦月不能留下来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听着薛航不依不饶的试探,薛亦泊沉默不语,眉头再次皱起来,脸上的表情透着股沉重和忧虑。过了半分钟,他掩面低咳了几声,似有犹豫,停顿了会儿,才开口解释。 “无妄岛上住有曦氏神族,身怀灵力,不受生死簿管辖,永世不入轮回。因上古战役失利被天界惩罚,族人生生世世不得离岛。” 像是领会到什么,薛航拧起眉头,直视着薛亦泊,脸色沉重。“如果曦月离开了无妄岛,会怎么样?” “他会死。” ☆、求共浴 “无妄岛游离三界之外,虽与世隔绝,但每隔十年会显现人间,可能出现在东海之滨,泰山之巅。只有灵戒能感应到它的准确位置,也是这世上唯一能通往无妄岛的途径,届时岛上结界会暂时减弱,利用灵戒的力量,即使毫无灵觉的普通人也能闯进去。” 说到这里想,薛亦泊停了下来,看向对面的薛航,那双沉静的黑色眼眸里分明浮现着隐忍的苦痛,目光有一丝颤动,似在极力克制着某些情绪。 声音压得很低很沉,他接着往下说道:“曦氏一族以灵力而生,一旦离开无妄岛,灵力便会受损,自愈能力减弱。用不了多久,他的神族体质会完全退化。到时候,他在这里的每一日,便相当于普通人的一年,直至灵力枯竭。” “曦月知道吗,离开无妄岛他会死的事?” “他不知道。关于灵力枯竭之事,神族禁地的古籍上有所记载,由族中长老世代保守此秘密,族人不得而知。他这次偷跑出来,实在胡闹!”薛亦泊沉声回道,脸色很是难看,隐约可见气恼之色。 “人来都来了,你现在生气也没用。你刚才想用灵戒打开无妄岛的结界?对了,既然曦岚不是神族的人,他留在这里应该没事。” “你倒打听得一清二楚!” 幽幽瞟了眼薛航,薛亦泊撑着桌面,从座椅上站起来。走到身后的落地窗前,他静静注视着远方的天空,侧脸映在玻璃窗上,眉头深锁,双唇紧紧抿起,越发显得晦暗不明。 窗外暮色渐起,一切都变得昏沉萧索,昭示着 - 分卷阅读10 黑夜即将到来。 感受到薛亦泊的沉默,薛航适时起身,打算将空间留给对方,轻轻说了句:“明天我给你检查一下,内伤马虎不得!” “无妄岛才是他的家。只有在那里,他才可以活!” 薛航走到门口的时候,薛亦泊突然转身,说出了这样的话,顿时让薛航停住了脚。 平静的陈述语气,不带任何情绪起伏,但不知为什么,薛航愣是从薛亦泊的话里听出了颓然和苦涩的意味。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需要帮忙说一声。至于曦月,放心吧,在你想到办法以前,我们会好好照看的。” “有件事要留意,苏晴体内有灵力残存的迹象,这股灵力与曦月身上的极为相似,可能出自神族。”薛航临走前,薛亦泊说出了他在苏晴家里探查的结果,脸色异常凝重,眼底的深思一闪而过。 结束谈话,薛亦泊回卧室静坐调息,却被突然闯入的曦月打断。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薛亦泊缓缓睁眼,等看情眼前景象,纵然沉稳内敛如他,脸上也难以自制地闪现慌乱来。 面前的曦月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白衫湿哒哒地贴在身上,将肌理分明的身体勾勒无疑,宽肩窄腰,修长笔直的双腿,若隐若现的锁骨,无不透出难以言喻的美感。 湿润的发丝有水珠落下,隐没进曦月的衣领中,仿佛眼前一切都带着蛊惑意味,在艰难考验着薛亦泊的意志力。但他的表情控制得很好,平静无澜,只是身体有些僵硬,刚刚平复的气息有微不可察的紊乱。 垂下眼,以避过眼前勾魂夺魄的画面,薛亦泊轻咳一声,眉峰紧蹙以显示他此刻的不悦,不咸不淡地问:“什么事?” “我想沐浴,水……水喷出来,像下雨一样。” 看到薛亦泊冷着脸,曦月有些局促,站在那小声解释。不敢抬眼看对方,只能时不时地偷瞄,就跟意识到自己做错事的孩子一样。 “身为族长,擅自离开无妄岛,胡作妄为,胡闹!” 不轻不重地斥责起来,薛亦泊从床上起身,也不看曦月一眼,径直从衣柜里拿出件白色浴巾,将曦月从头到脚围得严严实实,就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脸上表情虽然严肃,可当薛亦泊走近时,还是先用浴巾擦拭起了对方湿漉漉的长发,比起冷冰冰的脸,手上的动作倒是轻柔不少。 “我没有偷跑出来,明长老答应了的。” 乌黑发亮的眼睛直直看着薛亦泊,似乎怕对方生气,曦月着急地解释着,伸手拉住薛亦泊的胳膊,微微撇着嘴,露出委屈的神色。 “我没有胡闹!你突然消失,他们说你走了,不会再回来了。我不信,你答应过的,我们永远不会分离。后来明长老说,只要我勤于修炼,时机一到,就能见到你。” “所以,我每天都努力修炼,再也不敢偷懒。果然,明长老没有骗我,他说我离开无妄岛就能找到你。南星,我可以保护你了,我现在是族里最厉害的,连明长老都打不过我。” 听着这些话,薛亦泊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看向曦月的目光中有一种柔软,还有几分愧疚。 只是这笑容并没有维持多久,在曦月反复提及明长老时,薛亦泊的眼神一顿,紧接着微微眯了起来,神情若有所思。 “你是怎么离开无妄岛的?明长老是不是带你去了后山禁地?” 收起脸上的寒意,力道不大地抽回胳膊,薛亦泊走到衣柜边上,从里面翻出了一套崭新的睡衣,交到曦月手中,然后领着对方进了浴室。 “南星,你怎么什么知道!”紧跟在薛亦泊身后,曦月抱着身上的浴巾,一脸崇拜地望着对方背影,眼眸里闪着如星光般耀眼的光芒,笑得纯净无暇。 薛亦泊没有回答,蹲在地上将浴缸仔细擦洗了一遍,打开水龙头开始调试水温。不过,在曦月看不到的地方,他的唇边控制不住地浮起一丝笑意,唇角微微扬起弧度,似乎心情不错。 “像这样,往左边拧出热水,往右边拧出冷水。这是沐浴露,擦洗身体。这是洗发水,擦在头发上,用水把泡沫冲洗干净。这是拖鞋,在家里穿的。毛巾我放在架子上了……记住了?” 薛亦泊挽起袖口,热水放好后,将曦月等会用到的东西都耐心演示了一遍。可能是担心对方听不明白,他的语速很慢很轻,看到曦月懵懵懂懂地点头,这才起身准备离开。 “我记不住,你帮我洗好不好,就跟以前一样?” 看薛亦泊要走,曦月立刻从地上爬起来,扯住对方衬衣不让他走,像个撒娇的小媳妇似的,恋恋不舍地注视着薛亦泊。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眼角眉梢都流转着惑人的风情。 “洗发水……”脚步顿住,转身迎上曦月惑人心神的目光,薛亦泊呼吸一窒,又很快恢复冷静,似有妥协般,指了指浴缸边上的瓶瓶罐罐,耐心地重新讲解起来。 “你再说两遍,我也记不住。” 带着赌气的口吻,曦月哼了一声,求助地望着薛亦泊,脸上表情既无辜又任性,手上力道加重,紧紧攥住薛亦泊的衣服,看样子无论如何都不肯放对方走了。 “脑子怎么还是这么笨!” 对曦月的苦苦挽留不为所动,薛亦泊摇了摇头,脸上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抬脚迈出了浴室,并十分贴心地关上了门。 回到卧室,薛亦泊伫立窗前,望着窗外黑沉沉的夜空,脑海浮想起曦月刚才的话,不禁陷入了沉思。微抿的薄唇毫无血色,玻璃窗上映出他冷硬的侧脸,而眉眼间的愁雾更是挥之不去。 “进来。”听到敲门声,薛亦泊这才转过身,一并将那些隐秘的不安、矛盾和烦闷收敛压制,瞬间恢复沉敛和镇定,刀削般硬朗的五官里看不出一丝担忧之色。 “师父,我没打扰您休息吧。”何全进来的时候,本来有些顾虑,看到薛亦泊还穿着白天的衬衣,想来应该是没休息,这才准备开口说正事。 结果,他猛地听到浴室传来一道悦耳的声音,“南星,绿瓶子里装的是什么?”吓得何全咽了咽口水,眼睛往浴室那直瞟,还得注意自己的表情不能失控,强装镇静地问道:“师父,里面的人该不会是……” “有什么事,说吧?”似乎不想在此问题上纠缠,薛亦泊面无表情,自然地转过话题,直接问起了何全的来意。 “是……是这样的,师父,有件事我忘了跟您说。关于苏晴,下午我在王警官的询问笔录里看到一件奇怪的事。按照餐厅员工的说法,曾经有两个喝醉酒的混混缠上了苏晴,离奇的是,这两人现在还躺在医院,好像是成植物人了。其中一个混混的弟弟因为这事儿,还到餐厅找过苏晴的麻烦。” 何全挠着后脑勺想了 - 分卷阅读11 一会儿,有些不确定。“师父,这个苏晴真是凶手吗?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会干这么残忍的事?可苏晴要不是凶手,怎么匪夷所思的事全发生在她身上了,这也解释不通啊?” 薛亦泊坐在躺椅上,静静听着何全说起的事,沉吟片刻缓缓道:“苏晴是不是凶手,不是凭三言两语的臆断,要通过无法辩驳的证据来查实。理清种种线索,客观全面地查证,真相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不管凶手是否另有其人,苏晴这条线索都得查下去。这世上,没什么事能瞒一辈子!”眼中闪过一抹厉色,薛亦泊的脸倏地沉下去,声音透着阴森的寒意。 “师父,那我明天去医院一趟?看看能不能查到点什么,还有那个混混的弟弟,我看也要找他问一问。” “你跟何安先去警局,跟陈队长交代一下。毕竟是合作,有些信息需要共享,有些我们自己知道就行。下午你们俩去找证人问话,医院那边我去看看。” 薛亦泊沉声吩咐着,看到自己的徒弟歪着头,眼睛不时往浴室那瞄,整个人就跟勾了魂似的,心思压根不在谈话上。也不知是何原因,薛亦泊不悦地皱眉,厉声喝道:“我的话都记住了?” 被薛亦泊这声怒吼吓得肩膀一缩,何全忙转过头,挺直腰板,眼睛一刻都不离开他的师父,坦然自若地开口解释。 “师父,我以人格发誓,绝对没有想偷看曦月洗澡的意思。我对曦月就跟对您一样,只有尊敬,别无其他。师父的男人,弟子绝不敢肖想,就算借我十个胆儿,也不敢动邪念。还请师父明鉴!” 往浴室的方向扫了一眼,薛亦泊看着面前的何全,眼神凌厉,似乎气还没消,他冷笑一声:“驱邪镇恶的本领没学到,跟着你们师叔,倒练起嘴皮子的功夫来了。” “师父,您千万别这么说。我立志于成为像师父您这样厉害的天师,我可不像小师叔那样,不务正业,整天只晓得泡妞。” 昂首挺胸,何全义正言辞地说出了他的崇高志向,顺便无情吐槽了一把薛航,神色极其的认真,眼神异常的坚定。 “小全,什么是泡妞?” 正当何全暗自为自己惊人的口才偷乐时,曦月好巧不巧地从浴室出来,将他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还偏偏问出了这么危险的问题。这下完了,要是他跟曦月解释,师父肯定会以为他又在带坏曦月! “师父,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出去了。”秉着赶紧撤离的思想,何全迅速溜了出去,远离此地。 看着何全撒腿就跑的仓皇背影,曦月一脸困惑,转而望向薛亦泊,愣愣地问:“南星,什么是泡妞?” “时间不早了,回你的房间去。”对曦月的问题避而不答,薛亦泊起身,从衣柜里拿出自己的睡衣,语气淡淡地开始赶人。 “不走,我想睡你!” 一瞬不瞬地望着薛亦泊,曦月自然而然地将话说了出来。明明是引人遐想的暧昧之语,配上那张惊艳绝伦的脸,再加上纯真无邪的眼神,反而更透出令人脸红心跳的性感和诱惑来。 见薛亦泊蹙眉,板着脸不说话,曦月上前直接将人抱住,笑呵呵地说:“航航说,等我们上……上了床,你就不会对我这么冷淡了。” “以后离薛航远点,少搭理他!” ☆、脑死亡 早上,大家坐在一起,正吃着从外面买回来的早点。看见曦月从自己房间出来,薛航愣了愣,“昨晚没成功?” “什么没成功?”在消灭第二碗牛肉粉的间隙,何全稍稍抬头跟着问了一句,瞥到桌上所剩无几的早点时,皱了皱眉,忍不住提醒何安,“老哥,你别都吃光了,给师父留点儿。” “曦月,我都没看你吃过东西,你肚子不饿吗?你看看阿岚,吃得多开心,显然已经非常适应这里了。” 递给曦月一杯豆浆,对方摇头没接,何全像想起什么似的,上下打量起曦月,突然问道:“曦月,你到底几岁了?” “不知道,没数过。”在薛航旁边坐下,双手撑在桌面,曦月眼巴巴地望着楼上。 “怎么还没下来?”总算瞧见薛亦泊下楼的身影,曦月眼睛一亮,露出开心的笑,起身殷切地给薛亦泊拉椅子。 薛亦泊倒没什么表示,面无表情地坐了下来。只是下一刻,听着曦月嘴里冒出的话,他的脸霎时僵住,表情说不上来什么意味,总之应该不是喜悦的。 “亲爱的,吃饭!” 比起薛亦泊稍有变化的神色,在座的人除了薛航,都因曦月脱口而出的这个词儿,而惊得目瞪口呆。 何全呆呆看着薛亦泊,由于太过惊奇,手上豆浆洒了出来都没发现,而一向朴实憨厚的何安,也被吓得噎住,脸色涨红,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察觉到薛亦泊脸色铁青,曦月一头雾水地看向薛航,投去求助的目光。在得到对方无声的鼓励后,曦月弯着嘴角,兴冲冲地对薛亦泊喊道。 “你不喜欢我叫你亲爱的,那我以后就叫你老公。老公,吃饭!” 比起上一个称呼,显然这次的杀伤力更大,已经到了掀起惊涛骇浪的地步。 最直观的体现是,何全刚喝了口豆浆,因为过于吃惊,噗地一声直接将豆浆喷到了对面薛航的脸上,而何安则被嘴里的肉包子呛得咳嗽不止。 被热气腾腾的豆浆烫到,薛航从椅子上跳起来。魂不守舍的当事人何全,总算反应过来,赶紧抽纸巾给薛航擦脸,嘴里不停道着歉。 餐桌上的气氛,因为曦月这声称呼,一下子变得热闹纷呈。 最终,以薛亦泊勒令曦月不得再胡言乱语,并以一记杀气腾腾的眼神狠狠警告薛航,而结束了这顿别具风味的早餐,随后众人出门分头行动。 何安留在家里照看曦岚,何全单独前往警局,薛航则负责开车,载着薛亦泊和曦月到中心医院查看那两位离奇的植物人。 一路上,薛航摸着自己泛红的脸,气不打一处来。 薛亦泊坐在后面,望着窗外凝思,一直没作声。鉴于薛航不停骂骂咧咧,已经影响到车里的清净,薛亦泊幽幽地开口,成功堵得某人哑口无言。 “你种下的因,苦果只能自己尝。小惩大诫,以后少说胡话!” 半小时后,薛亦泊一行人到了中心医院的一楼大厅。 薛航上前跟咨询台的护士攀谈,充分发挥他的男性魅力,几句甜言蜜语惹得年轻护士花枝乱颤地直笑,才几分钟的功夫,不但知道了那两名患者的姓名和床位,连主治医生的办公室都打听出来了。 “航航,那名女子是不是钟意你?” 离开主楼前往住院部的路上,曦月有些好奇地问薛航,“她与你刚刚相识,为何就钟情于你?航航,你是不是有什么秘诀 - 分卷阅读12 ?” “曦月,你这话问得好!看看我,一表人才,玉树临风,堂堂惠山医院副院长,妥妥的高富帅,为人温柔体贴,简直就是少女杀手……” 望着曦月对薛航露出崇拜艳羡的表情,还跟着捧场鼓起掌来,薛亦泊的脸一寒,阴森森地抛下这么句话:“只要脸皮厚,没什么事办不成!” 迈着优雅从容的步伐,薛亦泊直接越过薛航,走到曦月身边,温声说道:“你跟我去躺病房,薛航找主治医生了解病情。” 跟在薛亦泊身后,曦月四处打量眼前的环境。 比起主楼人来人往的大厅,住院部三楼的走廊里寂静得多。可能是早上的缘故,这会儿还没什么人走动,偶尔有几个白衣护士进出病房。 左右两边没有窗户,都是白惨惨的墙壁,即使有白炽灯的照耀,也显得昏暗而阴凉,刺鼻的消毒水味道飘荡在走廊里,更有一种压抑窒息的感觉。 曦月紧跟着薛亦泊,捏着鼻子悄声说:“南星,这里是何处,味道好难闻。” 薛亦泊脚步未停,略显冷硬的表情稍有放松,从黑色西装的上衣口袋掏出一块灰色格子手帕,递给了曦月,不急不慢地解释道:“这里是医院,病人治病的地方。” 在右手边最靠里的病房门口停住,薛亦泊透过门上的窗户往里看了看,推门进去以后才发现,整间病房异常安静,没有一丝声响,静得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门口的四张床位都是空的,只有靠近窗户边的两张床上,被子微微鼓起,并排躺着两人。薛亦泊走近其中一张病床,拿起悬挂在床尾的护理记录,上面姓名一栏写着:李富,年龄22岁,病因:脑死亡。 眼神一凝,薛亦泊上前掀开李富的眼皮看了看,又抬起李富的胳膊捏了捏,眉头微拧,脸上表情显得凝重。 随后,薛亦泊将手掌覆在李富额头上方,凝神调息,想查探对方体内的情况。 不曾想,因昨晚妄动体内那股神族力量,受其反噬,一时竟无法调动起他的功力,气息凝滞,竟完全感受不出李富身上有无异样。 看到薛亦泊脸色发白,眉头紧拧,似乎很勉强的样子,曦月忙过去把人扶住,担忧道:“南星,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可以帮你,你教我怎么做,我可以用灵力……” “不许用灵力。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不能用你的灵力。在这里,你只是个普通人,记住了!” 听到曦月想使用灵力,薛亦泊拦住对方,抓着曦月的胳膊,手背青筋暴起,看得出力道极重。不光是手上动作,连看向对方的眼神,都显得凌厉而深沉,语气暗含警示之意。 见曦月没作声,面露疑惑,薛亦泊再次重复道:“记住,在这里绝不能用你的灵力。” 声音强硬,几个字像是从牙缝里迸出来似的,薛亦泊紧盯着曦月,一贯冷静至冷漠的脸上,竟罕见的透出紧张来。仿佛他说的每个字都关乎于生死,重要至极,危险至极。 大概还没见过如此狠厉的薛亦泊,曦月一时怔住,有些恍惚和困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迎上对方阴霾的眼神,他抿着嘴唇,眼眶甚至有些酸涩,不禁露出了难过失落的神色来。 “你吼我,你凶我!我要去找航航。” 仰头注视着薛亦泊,无措的眼神透着不解,曦月伤心地控诉对方,声音微微发颤。身体后退,一步步远离薛亦泊,曦月转身朝门口走去。 “站住,不准去!”看着不断后退的曦月,被对方眼里的惧意刺伤,薛亦泊恼怒地轻喝道,声音明显压着怒气。 见曦月被他吼的身体一抖,薛亦泊顿时又心软下来,脸色稍缓,语气既无奈又温和,缓缓提醒道:“别到处乱跑!” 听着薛亦泊放软的话语,曦月站在那没动,满意地轻哼了一声,弯起嘴角,露出得逞的笑容。就像通过某些手段获得糖果的孩童一样,眼里的狡黠和得意显而易见。 转过身笑吟吟地望着薛亦泊,曦月十分乖巧地点头,“好,我不去找航航,也不乱跑。但是你不能再凶我,嗯?” 站在门口几步远的地方,曦月满含期待地等着薛亦泊答应,明亮的眼眸里尽是愉悦的笑意。下一刻,喜悦猛地被人粗暴推开,反应不及直接跌坐在地。 “给老子滚开!” 这位顶着一头黄毛的少年,刚走进来,瞧见屋里有不认识的人在,立刻警惕起来,蛮恨地推开曦月,嘴里飚着脏话,毫不客气地骂了起来。 黑色背心和迷彩裤穿在身上,手臂露出大片的青龙纹身,本就流里流气的装扮,再加上粗俗不堪的言语,整个人就更像缺乏教养的小混混了。 “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在曦月跌倒的时候,薛亦泊立刻赶了过去,将人从地上扶起来。脸色阴寒,他抬头扫了对方一眼,眼神如利刃般冷似冰霜,某个瞬间眼里更燃起了杀意,怒气沉沉。 显然对方辱骂曦月的行为,已经触到了他的逆鳞。 被薛亦泊近乎凌迟的眼神冷冷盯着,刚才还气焰嚣张的少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稍稍退了两步。年轻气盛,又碍于面子,少年不肯就此退让,挺起胸膛,壮着胆子叫骂道:“怎么地,是不是想动手?来啊,我不怕你!” “谁放你们进来的,给老子滚出去!”少年握起双拳,瞅着薛亦泊和曦月,摆出随时干架的姿势,极尽挑衅。 拍掉曦月白色衬衣背后沾的灰尘,薛亦泊脸上的表情依旧难看。只见他轻轻一抬手,少年像是被施了法术般,一脸惊惧地望着薛亦泊,身体完全不受控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你是谁……” 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少年恨恨瞪着面前神色淡淡的薛亦泊。膝盖刚一离开地面,薛亦泊抬手往下点了点,对方又扑通跪了回去,如此反复。 “你是李富的弟弟?” “是又怎么样,别以为你装神弄鬼,老子就会怕你!” “李富的脑死亡怎么回事,把你知道的交代清楚。” 薛亦泊居高临下地站在少年面前,极具压迫性的目光落在对方身上,眼底毫不掩饰冷酷意味。对方扭着头不肯开口,他猛地按住少年的肩膀,手中力度如千斤重,压得对方直不起腰来,龇牙咧嘴地直喊痛。 “你想让他一辈子不明不白地躺在这里?我有的是办法叫你乖乖开口!” ☆、蛊虫伤人 被薛亦泊威慑力十足的话吓退,李富的弟弟李贵瘫软在地上,完全蛮恨不起来,惊魂未定地揉着自己酸痛的肩膀,把知道的事一股脑全倒了出来。 “那天晚上我们出去烤串,喝得有点多,正巧在路上碰见了苏晴。看她一个人,我们就想上去逗一逗她。结果没想……没想 - 分卷阅读13 到飞出来一大群虫子,跟马蜂一样嗡嗡地直往身上钻,我们太害怕了,大家拼命往前跑,那群飞虫一直跟在我们身后,怎么都甩不掉。” “看到公园里有个水池,我就直接跳了进去,那些虫子才没跟过来。等我跑回去找我哥和他的朋友时,看见他们俩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我怎么都叫不醒,就跟……跟死了一样。我打电话叫救护车,到了医院他们说……说我哥没救了,醒不过来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为什么我哥醒不过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医药费怎么办,上哪凑那么多钱。我在这里谁也不认识,只能找那个苏晴。” “他们说再不缴费,就把我哥赶出去,不让他住这里。我知道不该招惹苏晴,不该起坏心思,这事我们做错了。有什么办法能救我哥……” 李贵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变成了喃喃自语,说着说着哭了起来,由开始的啜泣到最后失声痛哭。褪去了凶狠骄纵的社会习气,此时的李贵,终于发泄出了这些日子以来的脆弱和无助。 薛航走了进来,看见蹲在地上哭泣的李贵,叹息地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劝诫道:“行了,别哭了!年经轻轻的,不好好上学工作,惹是生非,坑蒙拐骗!记住了,以后别干这些混事,脚踏实地靠双手养活自己。至于你哥的事,也不是没办法。” 一听薛航的话,李贵喜出望外,眼里闪动着希望的光芒,像濒临绝境的人抓住救命稻草一样,他连跪带爬地扑过来,紧紧攥住薛航的裤脚,带着哭腔不停哀求。 “你有办法救他们?你救救我哥,只要能救我哥,让我干什么都愿意。我再也不干坏事了,以后不当混混了。” “把这俩人转我那去,你看怎么样?”薛航抬头瞥了眼薛亦泊,询问对方意见。见薛奕没作声,他把李贵从地上扶起来,上下打量一番。 “至于你,小伙子脾气挺冲,我看当保安行。丑话说在前头,你要再干偷鸡摸狗的事,我立马把你哥扔大街上,信不信?” 面无表情地看着对薛航感况,又不放心地偷瞄了眼薛亦泊。结果刚好撞上对方愠怒的目光,他吓得收回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赶紧回到薛亦泊身边,做出一副安静聆听的样子。 “这么不听话!”侧头瞟了眼曦月,薛亦泊微微皱眉,不轻不重地斥了一声 ,眼底虽有不悦,倒也没真的生气,语气有所保留,不像对他两个徒弟那般严厉。 冲着曦月眨眼暗笑,一触到薛亦泊不虞的眼神,薛航立刻转换正经表情,清了清嗓子,严肃地说:“我问过主治医生,两个人身上都没外伤,但脑干以上中枢神经系统遭到了腐蚀破坏,永久性地丧失功能。” 说到这里的时候,薛航突然停了下来,神色凝重地看向李贵,似有犹疑,接着解释起来:“以两人目前的情况,无论采取何种医疗手段,最终都会发展为心脏死亡,只是时间早晚而已。不管是哪家医院,都不会浪费医疗资源去救一个脑死亡患者,因为不值得。” “李贵,我这么说,不是在劝你放弃,是希望你能认清事实。生死有命,若真到了那么一天,需要你做出抉择的时候,你必须要狠得下心。经过这件事,我相信你会有所成长!” 听了薛航一番恳切的劝慰,李贵红着眼眶,颤颤巍巍地点头答应。掖好李富身上的被子,李贵看着躺在床上的唯一亲人,表情悲怆哀痛,却又固执地抓着那一丁点渺茫的希望来自欺欺人。 “我哥的情况,我知道。这里的医生劝过我几次了,他们说我哥跟死人没什么区别,不会醒过来的。在那些人眼里,我哥是个做坏事遭报应的混混,变成这样是他活该。可不管别人怎么看,在我心里,我哥是世界上最有本事,最疼我的大哥。” “刚来徐京的时候,我们被人骗去传销,是我哥带着我逃出来的。找不到工作饿得快死的时候,是我哥用偷来的钱填饱了我们俩的肚子。跟人打架的时候,也是我哥冲在前面保护我。如果真有报应的话,就报应在我身上,别这么对我哥。” 听着李贵讲述他和大哥李富的故事,薛亦泊和薛航沉默不语,两人表情都不怎么轻松,病房里的气氛沉重压抑,连空气里都仿佛弥漫着一股绝望。 而曦月在看到李贵哭得伤心无助时,心生不忍地上前安慰着对方,给与鼓励和力量,被李贵哀痛的情绪感染,曦月眼眶泛着红,恨不能跟着他抱头痛哭。 “有个事儿,我真挺好奇。”看见屋里抱团安慰的两人,本来一脸肃穆的薛航,捅了捅薛亦泊的胳膊,冲着曦月的方向挑眉,又开始调侃起薛亦泊来。 “按你这性格,我还以为你会钟情御姐范儿,再不济也该是个精明能干的型男。万万没想到啊,原来你喜欢傻白甜这一款。不过也是,按曦月这相貌,是个男人都会动心。你俩正好互补,你负责上阵杀敌,曦月负责貌美如花。如此搭配,干活不累!” 对于薛航无下限的调侃,薛亦泊回以一记阴测测的眼神杀,警告意味十足。板着脸,薛亦泊若有似无地瞟了眼曦月,转身迈向病房门口。 不知是不是错觉,等走到门口的时候,薛亦泊似乎停了半分钟,一句话也不说,那样子好像在等某人跟上来。 果然,瞧见薛亦泊出病房,曦月马上停止他的安慰活动,快步追了上去。等曦月走到身边了,薛亦泊这才抬脚继续往前走。 被两人无情抛在身后的薛航,盯着前面步调一致的和谐背影,不住地摇头叹气,“这两人,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该死的爱情,该死的狗粮!” 等办理完转院手续,薛亦泊、曦月和薛航离开了中心医院。车上,将视线从窗外收回,思忖半晌,薛亦泊沉声开口。 “南疆有一种蛊虫,通体黑色,夜里会发出尖啸声,足后的尖刺会分泌透明毒液。一旦被它刺中,这种毒液会沿着人体血管迅速腐蚀脑部神经系统,造成脑死亡。南疆的蛊师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噬脑虫。’” 一番淡然的解释后,薛亦泊不自觉地拢眉,表情比往日更加严肃,带着一丝 - 分卷阅读14 隐忧。虽然目前总算有了新的线索,但从他凝重的神色中,足以看出案子的棘手程度。 “蛊虫很厉害吗?”看到薛亦泊皱眉,被正事烦忧的样子,曦月凑过来,直接伸手抚平了对方拧在一起的眉头,一本正经地说:“不许皱眉,你这样,我会心疼的!” “我想帮你,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 被曦月突如其来的动作一怔,薛亦泊抬手想挥开对方,结果听到曦月的话,又硬生生止住了动作。 近在咫尺的人对着他傻傻地浅笑,薛亦泊那张紧绷的脸不由放松下来,就这么看着曦月,笑意略过眼底,冷峻的眸子里透出淡淡的暖意。 没等薛亦泊出声,薛航满脸嫌弃地撇着嘴,对车里浓情蜜意的氛围极为不满,高声抗议起来:“喂,你俩够了啊,车里还有个活人呢,想过我这个单身狗的感受没有!” “什么是单身狗?狗为什么单身?”曦月重新坐回位置上,被薛航口中的新名词吸引,不带任何的恶意,只是单纯的好奇,不过这种直接的问题,还是狠狠地插了薛航一刀。 “曦月,你这话问得好啊!我得跟你好好解释一下,什么叫单身狗。看看,像我这样英俊潇洒,没人疼没人爱的……”提到关乎尊严的话题,薛航聊天的兴致极高,滔滔不绝地跟曦月科普单身狗的知识。 被薛航无休无止地聒噪声吵得没了耐心,薛亦泊冷冷打断了薛航,脸色难看地坐在那,将话题引到正事上来,避免身旁的曦月继续被荼毒。 “按李贵所言,噬脑虫没有攻击同样在现场的苏晴,说明附近有蛊师在操作蛊虫。这个隐藏在暗处的蛊师替苏晴解围,是偶然路过,还是与苏晴早就相识?他跟这几起命案有何关联?” “你在解剖室提到,有东西钻进了受害人的嘴里,吸干了他们的血,还有我在尸体喉咙里发现类似于昆虫的触角。照这么看来,会不会也是蛊虫要了他们的命?” “如果猜得没错,这个蛊师很有可能是我们要找的凶手。” ☆、浮出水面 接着薛亦泊未完的话,薛航说出了他的猜测。 千头万绪的线索终于有了眉目,眼看真凶浮出水面,情绪一人眼里出西施,曦月对薛亦泊的崇拜和痴恋,已然到了盲目的地步。自觉无趣,未免再被喂狗粮,薛航识时务地闭嘴,安心开车。 回到公寓,从警局回来的何全,已经等在客厅,急着跟薛亦泊报告他这边的进展。薛亦泊刚进门,何全便一惊一乍地说起了他的曲折经历。 “师父,陈队长他们调查苏晴的通讯记录,发现她这几个月跟一个叫姜伟的人联系密切。顺着这条线索,我和王警官就开始调查这个姜伟的身份,但同名同姓的人太多了,我们层层筛查,终于锁定几个符合身份的……” “说重点,你们查的姜伟是不是苏晴的神秘男友?” 薛航站在边上,显然对于何全跌宕起伏的调查经历不感兴趣,不耐烦地打断了对方,开门见山地就问:“这个姜伟是干什么的,本地人吗?” 薛航刚说完,正准备询问薛亦泊的看法,一转头却见平时雷厉风行的薛家族长,这会儿被个屁点大的孩子缠得脱不开身,连案子都不关心了。 恨不得捶胸顿足,薛航走过去解围,蹲在曦岚跟前,扮演起好叔叔的角色,轻声细语地问曦岚:“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航叔叔帮你揍他。” 曦月站在薛亦泊身边,板起脸,教训起撒娇哭闹的曦岚来。“不许哭,你已成人,为何还如此不懂事!身为下任族长,怎可荒废修炼,耽于享乐……” 因曦月严厉的语气而受到惊吓,曦岚紧紧抱住薛亦泊的裤腿,躲在他身后不敢吱声。见状,薛亦泊开始劝起了曦月,“他还是个孩子,难免对这里事物感到新奇。至于修炼之事,慢慢来,急不得!” 听着自家师父温声温气地劝说曦月,何安、何全杵在角落,一脸的愤愤不平。 尤其何全,幽怨委屈地望着薛亦泊的背影,小声嘟囔着:“师父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每天早上4点就抓我们起来练功,连偷懒眯一会儿都要被藤条伺候。同人不同命呐,为啥我俩就这么命苦!” 虽然曦月一向听薛亦泊的话,不过这回他倒强硬起来,对于曦岚的教育不肯退步。“你总这般溺爱阿岚,将来他如何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如何担起族里重任。这次不许再帮他了!” 被曦月堵得没话说,薛亦泊罕见地露出难色,将曦岚护在身后,极有深意地瞟了眼薛航,看样子似乎是在求助。 接收到薛亦泊的眼神信号,薛航忍着笑,心情瞬间舒畅无比。 谁能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薛家族长,也有解决不了的事,竟在孩子的教育问题上犯起难来。这要说出去,恐怕要笑掉大牙! “我多一句嘴啊,这个孩子的教育非常重要。俗话说得好,学霸从娃娃抓起,但也得讲究个劳逸结合不是。阿岚最近沉迷打游戏而疏于练功,说到底,咱们这几个大人也有责任,忙着查案倒把阿岚给忽略了。” “曦月,我看这么着,以后规定曦岚每天打游戏不得超过2小时,你看怎么样?”薛航凑到薛亦泊身边,用胳膊肘不时撞对方,提建议的时候眉飞色舞,脸色乐开了花。 最后,还是在薛航的调河下,曦月答应了他的建议,而曦岚也停止撒泼哭闹,乖乖跟着曦月上楼打坐调息。 客厅里只剩薛亦泊师徒和得意洋洋的薛航,刚才的欢闹气氛戛然而止,众人坐下来继续讨论案情进展。 “这个姜伟在苏晴小区附近的一家花店打工,去年年底来 - 分卷阅读15 的徐京,不是本地人。根据警方调查来看,姜伟和苏晴确实是情侣关系,他们俩秘密交往了半年,连苏晴的继父都不知道有这么个人存在。” 何全将手中的调查报告递给薛亦泊,指着上面的照片,接着说道:“这个人就是姜伟,籍贯柯山,24岁,父母双亡。据店老板的口供,姜伟在徐京没有亲戚朋友,性格阴郁,也不爱说话,不过手脚勤快,肯吃苦。” “对了,店老板认得苏晴,说她经常去店里买花,每次去都是姜伟负责招呼。” 简单翻了翻警方的调查报告,薛亦泊的视线落在上面籍贯那一栏,微微停顿了半秒,意义不明地说了几个字:“果然是南疆的。” 倏地合上报告,眉眼间一片郁色,薛亦泊抬眼看向何全,冷声问道:“姜伟在哪?陈队长把人带回局里没有?” “额,失踪了。警方把花店、出租屋还有苏晴家里都找了一遍,没有发现姜伟的踪迹。电话一直关机,机场、火车站还有汽车站都查过了,没有买票记录。他在徐京也没其他认识的人,目前线索很少,一时半会儿还找不出来。” 从薛亦泊手里接过调查报告,薛航瞄了几眼,突然开口问何全:“你刚才说苏晴和姜伟交往了半年?那苏晴流产是怎么回事?按时间推断,让苏晴怀孕的男人,不可能是这个姜伟。苏晴最近一次流产是什么时候?” 被薛航的问题问住,何全慌忙掏出手机,开始翻他在警察局拍下的照片,过了会儿才抬头答道:“三个月前。警方也发现时间连不上,根据医护人员的口供,他们怀……怀疑苏正把苏晴给……给糟蹋了。哎,反正**不离十,就是这么个情况。这个苏正,真是人面兽心!” 听何全这么说,不光是薛航,连喜怒不形于色的薛亦泊都皱起了眉,脸色很是难看。 虽然苏晴行为举止可疑,也不排除她与凶手的关联,只是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般结果,令人难以接受。 如果这事是真的,也许就能解释苏晴为何对她继父之死,态度冷漠,避而不谈了。甚至也有可能苏正的惨死,不仅与苏晴脱不了干系,更是她精心策划所致,为的是结束噩梦般的地狱生活。 客厅里一片沉寂,因为何全的话,大家都沉默下来。气氛沉闷又压抑,就连空气都透着股沉重的味道,让人不敢大声呼吸。 众人脸上表情出奇的一致,既有对苏晴悲惨遭遇的同情和痛惜,又有对苏正禽兽行经的无声谴责,眉眼间浮现出对此次案件错综复杂的深思之色。 照现在的线索来看,凶手已经浮出水面,确定是姜伟无疑,只是对于杀人取血的动机还存有疑虑。不过,对于姜伟为何杀害苏正,这其中的原因不言而喻。 想必是知道了苏晴的遭遇,不单单是拯救处于水深火热中的女朋友,换作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容忍此事,所以为了泄愤,姜伟毫不犹豫地杀了苏正。 当然,具体细节还得由警察进一步调查清楚,其中还有几项疑点待查证。 “师父,我刚才听您提起了南疆。姜伟跟南疆那边什么关系?他到底是什么人?杀人就杀人呗,吸他们的血干什么?”对于这几起命案,何全心里疑问重重,忍不住问起了薛亦泊。 “姜伟不是普通人,他是苗疆蛊师,以炼蛊为生。”薛亦泊缓缓开口,语气平静无波,眼眸深不可测,提到炼蛊时脸沉了几分。 “穷山恶水之地出毒物,苗疆蛊术门派众多,养蛊炼蛊的蛊师在当地颇受敬重。在苗疆,用蛊虫伤人性命乃大忌,一旦发现即刻逐出蛊师圈。 “薛航,你下午找玉清,问清楚姜伟的来历。”往薛航的方向看了一眼,没等对方说出拒绝的话,薛亦泊随即加重语气,语气不善地补充道:“正事要紧!” “师父,这个玉清是什么人?他怎么知道姜伟的来历,以前没听您提过?”瞟见薛航一脸不乐意的嫌恶表情何全顿时升起了好奇心,能让他的师叔如此嫌弃,对方到底是何方神圣。 “什么人?哼,一个不入流的情报贩子!还自称‘玉清道人’,我特么是真烦他,满嘴跑火车,没一句真话!你确定要找他打听?” ☆、血光之灾 对于找玉清打听姜伟的来历,薛航是百般不情愿,一一列举出对方缺点,只盼着薛亦泊能改变主意。不过效果甚微,在屋里磨蹭许久,薛航还是出了门。 眼下除了追查姜伟行踪,还有件事更棘手,甚至到了迫在眉睫的地步。 自从来到徐京,他们这群人的三餐就靠着外卖解决,但外面的东西油水太重,吃个几次还行,可要餐餐吃换谁都受不了。 所以,趁着薛亦泊在书房查阅资料的功夫,何安、何全带着曦月和曦岚跑到附近的超市,采购了整整四袋食材,颇有不把超市搬空不罢休的意味。至于为何要带着曦月,自然是为了作掩护。只要有了曦月的参与,估摸着师父也不会发脾气。 薛亦泊下楼的时候,他的俩徒弟加上曦月、曦岚,几个人就站在楼梯处,眼巴巴地望着他,那惨兮兮的模样像极了挨饿的贫苦孩子。 被众人这么注视着,薛亦泊脚步一顿,面上没什么表情,淡淡地问:“何事?” “师父,我们买了很多食材,但是不会做。这几天吃外卖都快吐了,迫切地需要换一换口味。这不快到吃饭的点了,大家肚子都饿了,尤其是曦岚饿得头昏眼花。那个师父,您能不能给我们做顿饭?” 为了填饱肚子大有豁出去的架势,何全被众人推到最前面,壮着胆子大声将他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顺道还拉上了曦月和曦岚。何安牵着曦岚,跟着点头附和,望眼欲穿地盯着薛亦泊,恳求意味明显。 对于何全这番推心置腹的请求,薛亦泊表现得很冷淡,一句话没说,脸上也看不出是答应还是拒绝。 下一刻,只见薛亦泊收脚,扶着栏杆转身上楼,动作流畅毫无停顿,随意抛下一句“自己解决”的话,似乎铁了心不理会身后嗷嗷待哺的几个可怜人。 听到薛亦泊的残酷拒绝,何安、何全皆发出一片哀嚎,幸亏何全,赶紧附在曦月耳旁嘀咕了几句。随后,曦月冲着薛亦泊的背影,呼喊道:“南星,我想吃你做的饭。而且,阿岚也饿了。” 不知是曦月带着讨好的语气,还是本身特别的存在,总之薛亦泊最后竟改了注意,下楼进了厨房,挽起袖口,开始收拾何全他们买回来的食材。 何安、何全和曦岚躺在客厅沙发上,一边看着电视,一边等着薛亦泊的大餐,惬意十足。而厨房门口,曦月搬来椅子,乖巧地坐在那,一瞬不瞬地盯着薛亦泊忙碌的身影,一脸的满足,好像怎么都看不够似的。 “小全说 - 分卷阅读16 姜伟杀人,是为了保护他心爱的人。南星,姜伟是坏人吗?”撑着下巴注视着薛亦泊,曦月突然问起来,似乎有些困惑。 听到曦月的问题,薛亦泊停下了洗菜的动作,冷然的表情有了变化,显得晦暗不明。他缓缓转身,看向曦月的眼眸中却多了些温软的东西,轻声反问对方:“你觉得他是坏人吗?” 曦月歪着头,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虽然姜伟保护了苏晴,可他也杀了很多人,所以不能算好人。”郑重地点头回答,曦月看着薛亦泊,不禁露出茫然的神色,“为什么保护一个人,就一定要杀人呢?” “世上之事,难以两全。有时候,我们不得不作出选择,即使是错的,也必须义无反顾地走下去。但是,错了就是错了,无从狡辩。姜伟的手上沾了许多人命,他必须赎罪,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背过身继续清洗蔬菜,薛亦泊站在洗碗池前,眼里的暖意渐渐散去,变得又冷又沉,表情也跟着复杂起来。 短短半分钟,些许的惆怅、无奈和坚定,一一从他脸上闪过,最后只剩说不清道不明的深沉和克制。就像陷入困境的旅行者,不论往前还是退后,都危机四伏,难以决断,一如他对曦月的态度。 若过分亲昵,一味地给予希望和眷恋,任由情愫恣意滋长,等到将来曦月离开,对他们两人而言,注定是场痛苦不堪的悲剧。 若冷酷无情,逃避躲闪,隐藏他内心的真正情感,势必会伤了曦月,这也是他不愿看到的。即使避而不谈,薛亦泊也不得不承认,与曦月在无妄岛的那段日子,是他人生中最快乐最自在的时光。 这段回忆,这段感情,太过珍贵,他不想亲手毁掉。而对于曦月,他从来都是狠不下心的。不管将来如何,至少在回无妄岛的这段时间,他希望能守住曦月的快乐和无忧。 虽然手艺不错,但薛亦泊平时很少下厨。今天可能是曦月和曦岚的缘故,薛亦泊不但肯下厨,而且还准备得格外丰盛。看着满桌子的菜肴,何安、何全两眼放光,眉开眼笑的,比中了大奖还高兴。 曦月望着桌上色香味俱全的食物,不禁朝着薛亦泊竖起拇指,乐呵呵地夸赞起来:“南星,你太厉害了,什么都会!” 拿起筷子夹了块红烧肉放嘴里,曦月鼓着腮帮子,毫不吝啬对薛亦泊的崇拜和痴迷,眼底闪着微光,像透彻晶莹的水晶,让人忍不住沉溺其中。 “好了,别吃了!你的体质与常人不同,这里的食物不适合……”见曦月吃得欢快,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薛亦泊皱眉,迅速夺走曦月手里的筷子,出声提醒着。 结果,薛亦泊话还没说完,曦月突然捂嘴,像是要呕吐的样子。见状,薛亦泊连忙起身,扶着曦月快步冲进了一楼的洗手间。 看到曦月不舒服的样子,又听着里面不时传来难受的呕吐声,本来还大快朵颐,沉浸在美食中的何安、何全不约而同放下了筷子,两人互看一眼,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这是……又怀/上了?” 坐在一旁安静吃饭的曦岚,抬头看了看餐桌上的两人,一脸的鄙视,轻飘飘地说:“我是捡来的,大爹爹又不会生孩子!大爹爹跟我们不一样,他不用吃饭也不用睡觉的。” “哟,来得好不如来得巧!这下有口福了。” 正当何安、何全思考曦岚话里的意思时,一道戏谑的男声蓦地响起。 来人穿着一身蓝色西装,散发出古典绅士的气质,五官深刻俊逸,眉眼含笑,涌动着轻佻的风采,脸色略显苍白,似乎有股挥之不去的病色在里边。等他走近,手腕上那串黑色佛珠很是醒目,像是看到了熟人,挥着手跟屋里的人打招呼,脸上满是笑意。 这位不速之客直接在餐桌前坐了下来,冲着随后进来的薛航抬下巴,极其自然地喊了一声:“给我拿副碗筷,谢谢!” “你大爷的,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嘴上毫不客气地谩骂着,薛航白了对方一眼,转身进了厨房。 等出来的时候,他的手上多了两副碗筷。坐下来后,薛航把碗重重往玉清面前一放,“吃了饭,赶紧把你知道的交代清楚!” “听说你师兄最近收了个美人,长得国色天香。怎么没看见那位?”慢条斯理地吃着,玉清往屋里四处看了看,视线落在对面的曦岚身上,眉梢一挑,望着薛航揶揄道:“你师兄什么时候多了个这么大的儿子?” “吃你的饭,闭嘴!”从某人的筷子底下夺走红烧肉,薛航放进嘴里狠狠咀嚼,还不忘杀气腾腾地斜眼瞟过去,语气颇不耐烦。 “怎么说我也是你的追求者之一,小航航,你对我这么大的怨气,莫非是在怪我这两个月没与你联系?” 玉清轻飘飘的话,惊得何全直接呛住,眼睛在薛航和玉清之间来回扫,简直是听到了耸人听闻的惊天秘密,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餐桌上的气氛,因为玉清的加入,顿时就微妙起来。 □□味正浓时,薛亦泊领着曦月从洗手间出来,板着脸一言不发,而身后的曦月就像做错事的孩子,时不时抬头偷瞄前面的薛亦泊。 看到家里突然多了个人,薛亦泊倒没说什么,神色淡淡的,冲着玉清点了点头,坐在位置上继续吃饭。见曦月还想动筷子,薛亦泊沉下脸,锐利的眼神直扫过去,警告意味明显,默默收走了对方面前的碗筷。 将这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玉清一脸玩味地笑起来,盯着曦月看了好一会儿,那眼神好像在端详奇异的物件,有好奇,也有琢磨。 良久,玉清悠悠收回目光,脸上表情高深莫测,虽然说的是曦月,他却转头望向了薛亦泊。“小美人,我看你印堂发黑,近日恐有血光之灾,出门要小心!” 停在这里没说话,玉清直直盯着薛亦泊,似在观察他的反应。见薛亦泊眉间一颤,冷静的目光开始浮动,玉清这才接着往下说。“不过,薛先生也不用担心。只要用上我特制的消灾符,必定能逢凶化吉,平安无事!薛先生要不要买两张?” “你不是卖消息的情报贩子吗,怎么还会看相算命?”对玉清似真似假的话表示怀疑,何全忍不住提出质疑,那表情仿佛在他面前的人,就是个专门坑人的江湖骗子。 “小兄弟,话别说的这么难听!在下主要从事灵异咨询服务,除了替人答疑解惑,还涉及□□挡难的业务。请尊重我的职业,勿质疑我的专业性,ok” “别把自己说得冠冕堂皇!我看你的主业是倒卖消息,副业就是坑蒙拐骗。还消灾符,谁给你的勇气,敢在薛家人面前班门弄斧!”向玉清投去鄙夷的眼神,薛航极尽吐槽的本领,不留余地挖苦起对方来。 对餐桌上的吵闹置若罔闻,薛亦泊静静 - 分卷阅读17 坐在那里,眼底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冷静。 抬眼看着玉清,幽深的眼神带着几分审视,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压力,薛亦泊开门见山地就问:“姜伟背后的主子是谁?” “薛先生派小航航来找我,问的是姜伟来历。现在提的又是一个问题,那得另算价钱了。公平买卖,童叟无欺!” “好,就按生意场的规矩来!我的问题值多少钱,请阁下开个价。” ☆、拉人入伙 薛亦泊缓缓抬眼,直落落地看向玉清,凌厉的眼神里有几分逼视的意味,双眸如同幽暗的湖泊,平静无澜的表面之下暗流涌动。 见对方不作声,薛亦泊一挑眉,嘴角浮起极淡的弧度,冷笑:“怎么,怕我出不起价?” “薛家财力雄厚,天下谁人不知!我自然不会有这个顾虑,只是……” 玉清随意地靠在椅子上,脸上带着笑。说到一半,他刻意停下来,话锋一转,懒洋洋道:“薛先生提的问题,还真是难到我了!我自认消息网还算灵通,但也只是一介手无寸铁之力的凡夫俗子,比不上无所不知的神仙。抱歉了,本人爱莫能助!” 对于玉清的婉言谢绝,薛亦泊表现得耐心十足,嘴边露出冷然的笑意,云淡风轻的语调,但锐利的目光却在瞬间收敛,直视着对方,慢慢道:“玉清道长不必过谦!” “短短几年,道长凭借精准无误的独家消息,成了这一行的金字招牌,在整个灵异圈声名鹊起。既然大家对道长信赖有加,想必自有过人之处。如果是担心引祸上身,这一点大可放心,即日起薛家派人24小时贴身保护,道长的安全就交给我们。” 薛亦泊双手交握放在膝盖上,随意地看着悠然自在的玉清,偏偏有种凌驾于人之上的气势。神色沉敛,声音从容有力,浑身散发着善于掌控的沉稳气场。 见对方还不肯松口,薛亦泊似是笑了一下,带着些许嘲讽。“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的道理,道长应该清楚。若形势真到了那一步,道长以为还能独善其身?大厦将倾,独木难支,这种时候我们更应该凝聚力量,共同抗敌。” 被薛亦泊凌厉气势逼迫,玉清脸上慵懒的笑容有所收敛,转头望向薛航,无奈地直摇头:“薛先生不但驱邪的功力了得,这嘴上忽悠人的本事也不小。再这么下去,我可就要被说动了。只不过,万物自有其发展规律,一切顺其自然。我这人又一向闲散惯了……” “不肯说?何全,去找根绳子把人绑起来,咱们今天正好有空,不如就来个严刑逼供?” 极不耐心地打断了玉清的发言,薛航作势从椅子上站起来,厉声吩咐何全,挽着袖子颇有大干一场的架势,眼神更是凶狠,似乎是想借此机会好好出口恶气。 “都是斯文人,动手就不好看了!” 被薛航这么一威胁,玉清收起悠哉看戏的心态,转而看向薛亦泊,一脸叹息。“罢了罢了,该来的逃不掉,一切都是命!不过,薛先生刚才的承诺还作不作数?” “当然作数。我既开了口,断不会有反悔的道理,道长的安全自是由薛家负责。”听玉清这话,想必是松口答应了,薛亦泊郑重其事地回道,“有何条件,但说无妨!” “别的人我也信不过,不如就把小航航派过来,24小时贴身保护我的安全。” “你丫的信不信我抽死你!” 最后,鉴于玉清手里的信息极为重要,尽管薛航再三强烈抗议,薛亦泊权衡之下,还是答应了对方的要求,将薛航派去保护玉清。 当然,所谓的权衡,也不过思索了两秒而已。 薛亦泊毫不犹豫地点头,一方面是为大局着想,而另一方面更深层次的原因,自然是为了曦月免于遭受薛航的荼毒。再任由形势恶化下去,曦月会被某人彻底带坏,倒时只会让他更招架不住。 吃完饭,曦月帮着何安收拾碗筷,其他人则坐在沙发上讨论姜伟失踪的事,当然这其中不包括对斗嘴互怼乐此不疲的薛航和玉清。 客厅的气氛相当热闹,就是少了点和谐。 “给陈队长打电话,鱼饵该放出来了。找家可靠的医院,派人守着。” 在玉清开口前,薛亦泊抬了抬手,示意何全给警局的人打电话,将苏晴送到医院看管,及时把她住院的消息放出来。在线索缺失的情况下,只能利用苏晴引出姜伟,守株待兔可能是目前最有效果的。 听从师父的吩咐,何全赶紧打了个电话,得知警方那边已经安排好一切,而且采用同样的办法,正与他们不谋而合。警方上午将苏晴送到了市中心医院,并派了警力在那边蹲守,只等姜伟现身将其抓获。 “姜伟师出苗疆第一大门派鬼蛊派,因制蛊炼蛊的天赋,被掌门看中收作关门弟子,本来前途无限,有望成为门内最强蛊师。可惜啊,他这个人,炼蛊成痴,心术不正。” “为了炼制蛊中之王,不惜以活人饲养,一连伤了几条人命,被掌门发现后将其逐出师门,不但剥夺了蛊师的资格,更下令终生不得进入苗疆。” 玉清娓娓道来姜伟的来历,悠悠抿着茶,抬眼看向薛亦泊,笑着说:“不知薛先生对我的消息可还满意?三日内将款项达到我的账户上,支付宝微信银行卡都行,过期追究法律责任。至于服务合同,稍后我派人送过来,合作愉快!” “这就完了?”还在回味玉清讲述的话,猛地听到打款的事,何全一脸蒙圈,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看了看薛亦泊,何全满含幽怨,忍不住嘀咕起来:“这钱也太好赚了吧!咱们出生入死还不及人家动动嘴皮子,分分钟就把钱赚进口袋了。” “小兄弟,今时不同往日,现在是信息付费时代。我们公平交易,谁也不吃亏!” 听着何全在那抱怨,玉清笑得灿烂,颇有深意地瞥了眼一旁的薛航,语气又是惋惜又是无奈:“赚再多钱有什么用,人家压根看不上眼。除了钱,我也就只剩这一腔真心了!” “行了,别他妈废话!说吧,姜伟背后的人到底是谁?”不耐烦地打断对方,薛航厉声质问着,看来对玉清顾左右而言他的回避态度极其厌恶,“你别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把知道的都吐出来,赶紧滚蛋!” 薛亦泊坐在那,自始至终都没发话,神色淡淡地品着茶。良久,他放下茶杯,凌厉的眼神直视着玉清,不急不缓地开口,用的陈述语气,暗含笃定意味。 “姜伟用蛊虫吸干这些人的血,恐怕不是为了炼蛊。道长知道我想问的是什么,却迟迟不肯给答复。是真有苦衷,还是欲盖弥彰?不过,我倒更愿意相信是后者。” 薛亦泊的话说完,客厅霎时陷入了沉寂。众人一齐望向玉清,眼里都是审视,那眼神就像 - 分卷阅读18 是在看犯了重案的嫌疑人。而作为当事人,玉清的脸色也不好看,笑意尽敛,神情莫名的严肃。 “如果我猜得没错,姜伟跟他的主子做了交易,条件是治好苏晴的聋哑症。” 紧盯着玉清,薛亦泊眼里带着逼迫和压力,再加上身旁何全和薛航阴测测的目光,怎么看都要一股若是不说实话,就甭想走出这个门的威胁之意。 在如此强压下,玉清的坚持也挨不过三秒,尤其面对一脸怒气的薛航,他的心理防线轻易就被击溃,至于这其中有几分真,那就不得而知了。只见玉清举起双手,求饶似的望着薛航,直摇头叹气。 “罢了罢了,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一番长吁短叹之后,玉清总算愿意开口,“薛先生思维敏捷,又观察入微,自然猜得不错。姜伟取人鲜血,确实不是为了炼蛊,他这样做的理由,可以说是为了苏晴。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既然不是为了炼蛊,那要这么多血干什么,总不会是为了拿去卖吧?用蛊虫吸出来的,卫生应该不达标吧?” 听了玉清的话,何全皱着眉头,绞尽脑汁地思考着动机的问题,一时嘴快就将心里想的说了出来,惹得玉清和薛航一阵嘲笑。 “看不出来啊,小兄弟还挺天真!说不定,人家还是为了治病救人呢?” 对于玉清的欲言又止,薛亦泊没做声,似在斟酌对方的话。 而此时,厨房传来的一声脆响,立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没有任何犹豫,只见他蹭地从沙发上起身,抬脚直奔厨房。 薛亦泊赶到厨房的时候,看见曦月蹲在地上捡瓷碗碎片,手上殷红的血迹十分醒目,他眉头一皱,立即上前呵止道:“别动!” 被薛亦泊这么一吼,曦月霎时停住了动作,抬头直愣愣地望着对方。无视曦月困惑的眼神,薛亦泊二话不说将人拉了起来,直接拖进了洗手间。 “以后厨房的活,不用你做。你来自无妄岛,能够自愈,这些事不能告诉任何人,也不能在外人面前暴露。” “小安、小全也算外人?那你呢,你是我的内人?” “咳咳……关于你的身份,越少人知道越好。” 一心想结束掉这场跑偏的对话,薛亦泊将曦月的手放到水龙头下冲洗,沉声叮嘱对方,脸色尤其凝重。 果然,曦月的伤口已经愈合,受伤的食指完好如初。 跟着薛亦泊进了厨房,又看到他拖着曦月急匆匆进洗手间,薛航白了身旁的玉清一眼,讥讽道:“这就是你说的血光之灾?我看也不过如此,你个江湖骗子!” “非也非也,祸在旦夕,小心为上!” ☆、天使与恶魔 晚上9点,薛亦泊带着何全准备出门去中心医院,结果还没走到门口就被曦月拦住,吵着要跟过去。想到玉清半真半假的预言,薛亦泊自然不肯答应,勒令曦月待在家里,哪里都不许去。 “师父,曦月会不会自己跟过来?我的意思是,他在这里谁都不认识,也不会坐地铁打的,要是走在街上肯定会被骗的……” 何全坐上驾驶座发动汽车,看见曦月跟在车后面一步步地追,不免担忧起来。车没开多远,何全干脆停了下来,直接询问薛亦泊该怎么办。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话起到作用,薛亦泊沉思后,望着身后的曦月,终是松了口,答应让曦月跟着他们一起去医院。 因为是晚上,三楼住院部的走廊里幽静无声,没有一个人走动,在晦暗的灯光下四周弥漫着一股阴冷的气息,时间在这里仿佛静止了一般。 走廊尽头的盆栽隐在暗处,化为浓重的黑影,静静地潜伏在角落里,就像隐匿的敌人在窥视着周围,无形中更增添阴森感。 薛亦泊步伐沉稳地往走廊深处走去,后面跟着何全和曦月,两人挨在一块儿,恨不得贴上薛亦泊的后背,眼睛四处乱瞄,凝神戒备。 “我怎么觉着这里阴森森的?师……师父,该不会有那东西吧?” 何全颤声问着前面的薛亦泊,刚说完便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不时转身往后面看,精神高度集中,好像生怕突然钻出来个不明物种。 “玉清道长叫我们晚上1o点在医院守着,他是不是算出姜伟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师父,咱们是不是该准备点防毒面罩?姜伟可是个蛊师,万一打起来,他再放出什么噬脑虫、吸血虫的,咱们不就团灭了?” 听着何全不停絮叨,前方的薛亦泊停了下来,缓缓转过身,语气很沉,嘱咐道:“要是动起手,你只需记着一件事,带着曦月离开医院。” 对于师父的嘱托,何全郑重其事地拍胸脯保证,一定会护着曦月。大概是感受到肩上的责任,何全挺直腰杆,直视前方,神情严肃,已不见一丝萎缩之态。 到了苏晴住的病房,薛亦泊他们进去之后,跟蹲守在此的警察打了招呼,双方简单交谈了几句。随后,薛亦泊走到床边,站在苏晴面前,省去了开场白,直接向对方说出了姜伟的来历。 “姜伟不是普通人,他来自苗疆,是以制蛊炼蛊为生的蛊师。他在苗疆用活人炼蛊,残杀无辜,被逐出师门,终生不得进入苗疆。” 听着这话,苏晴的脸上始终没什么变化,眼眸半垂,平静无波,只不过翻书页的手有刹那间的停顿。 将苏晴细微的动作看在眼里,薛亦泊眼神一凝。“为了治好你的聋哑症,姜伟跟人做了交易。你的继父苏正,是他杀的第一个人。算起来,自他来到徐京,手上已经沾了十五条人命。” 停下来,薛亦泊没有再说下去,视线落在苏晴身上,带着审视意味,他的表情很沉,似乎也在思索。看到苏晴因他的话,冷淡的神色有了一丝极细的裂痕,却不见丝毫的震惊和惶恐。 薛亦泊微微眯起眼睛,声音瞬时冷了下来。“姜伟把你从地狱深渊解救出来,他给了你希望,给了你温暖。但不可否认,他还是个恶魔。你一心包庇的,是十恶不赦的罪犯,残暴冷血,嗜杀成性。” “我师父说得对,姜伟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他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为自己的罪行赎罪。你怎么能包庇凶手,这是助纣为虐!想想那些惨死的人,他们也有家人和爱人,难道他们就该死?” 眼看苏晴神色淡淡地坐那看书,一副铁了心要护着姜伟的模样,何全蹭地火气就上来了,等薛亦泊话一说完,他便忍不住地质问起苏晴来。 扯着嗓子,撸起袖子,何全咬牙启齿的,憋闷得不行,“要不是看你是个女的,我真想上去打醒你!” 一直沉默着的苏晴,缓缓抬起头,眼里盈满泪水,顺着脸颊流淌而下。 处于处于防御状态的肩线松 - 分卷阅读19 缓了下来,她反复摩挲着手里的书,望着薛亦泊,一字一字地反驳着:“他不是恶魔,他不是。” 苏晴的声音很轻,一句话说得极慢,听得出来发音还很吃力,可眼神却异常坚定。即使说出的每一个字是如此艰难,她仍继续说着:“姜伟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关心我,疼惜我,爱护我的人。” “我的事,你们肯定都调查清楚了,那应该知道苏正他……他才是恶魔。大家都说他是个好人,是个好父亲。一切都是假的,他这个人最擅长伪装了,表面上装作照顾我,可实际呢。他对我做的那些事,就算死一百次都不足够。他毁了我的一生,让我一辈子都活在他的阴影之下,生不如死。” “你们不知道,我每天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提心吊胆,从来都不敢睡着。我有多害怕多绝望,却没有一个人帮我,没有人相信我。我的痛苦,我的憎恨,统统都说出不来。” “我活在地狱里,活在黑暗里,看不到一点希望,每天都想结束自己的生命。可是我不甘心,不能这么放过他,我要将他千刀万剐!” 越往下说,情绪越是绪全部爆发,统统化为满腔的恨意。 手指深深攥进掌心里,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她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仿佛眼前站着的人就是苏正,而她则是隐忍多时的复仇者,随时会扑上去将仇人狠狠地撕碎。 听着苏晴讲述她的遭遇,蹲守在病房里的警察确有不忍,不禁露出悲悯之色。一时间大家都没说话,气氛太过沉重,竟有些喘不过气来。 薛亦泊从床边搬了把椅子,默默递给了曦月,示意对方坐着。他的视线再次回到苏晴身上,眼神锐利而沉冷,语气虽平和,却有种压迫感透过来,让人心头一凛。 “你在公园碰上混混的那天,姜伟替你解围,放出蛊虫将人重伤。从那时起,你知道姜伟不是普通人,你很清楚,他是能救你。所以,你将自己的遭遇告诉了姜伟,央求他替你杀掉苏正。如你所说,对你疼惜爱护的姜伟,这种时候自然不会拒绝你的要求。” “你的聋哑症痊愈,姜伟失去了利用价值,你便将他推出去,转移警方视线。我们上门录口供,你故意将百合花置于茶几上,将神秘男友的线索透露给我们,引警方从花店处着手调查。” “至于你对姜伟的感情,究竟几分真几分假,局外人不便评判,只有你自己清楚。”薛亦泊抬眼瞥了瞥苏晴,语气平淡低沉,只是眼神仿佛在看一只可怜的蝼蚁。 “搞了半天,原来你一直在利用他啊!那姜伟为了治好你的聋哑症,杀了这么多人,你是不是也早就知道了?” “我去,最毒妇人心呐!”听着师父薛亦泊平静地说出苏晴隐藏的心思,何全茅塞顿开,从惊讶中回过神来。 想到面前这个柔弱无助的女孩,为了达到目的,不惜蛊惑姜伟残害生灵,何全又是气愤又是恼怒,连带着看向哭哭啼啼的苏晴,眼神都变得嫌恶起来,再也没有了同情。 “我不想这样活下去,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说不出来。你们不会知道,作为一个聋哑人有多痛苦,从小被周围的人歧视,大家用异样的眼光看你,觉得你是个可怜虫,是个什么都办不成的废物。”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更不要他们的怜悯。我只想当个正常人,听听这世界的声音,尽情地说出心里的话,这样有错吗?” 说到这里,苏晴的情绪明显有了波动,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吼了出来,从她的身上已看不出任何的胆怯,仿佛变了个人,不再是当初见面时那个羞涩懦弱的女孩。 “姜伟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他说过的,为了我,不管什么事都会做的。我没有逼他,他心甘情愿的。他既然喜欢我,肯定希望我能幸福。我现在很幸福,他会高兴的,他所做的一起是值得的……” 苏晴谈起姜伟时,脸上更露出了温柔羞涩的笑容,咋一看似乎还能感受到她对姜伟的情谊,可说出的话却又是那么的冷酷无情。 或许,眼前这个功于心计,自私自利,被仇恨充斥着人生的苏晴,才是真正的她。事到如今,一切已然明了,谁对谁错,又如何判得清楚! 不管出于何种目的,姜伟滥杀无辜,是不争的事实,他所犯下的罪过更不能就此饶恕。 姜伟以为他救下的苏晴,是善良柔弱的天使,殊不知天使与恶魔共生,善恶往往一念之间。与其说姜伟是苏晴的爱人,倒不如说他是恶魔手下的骑士,或者手里的棋子,既可恨又可悲。 纵然苏晴遭遇过无尽的苦难和折磨,但痛苦并不能成为作恶的理由。心之善,人可敬;心之恶,人可恨! ☆、毁容之痛 “不用设局,你自会将姜伟引到此处。若真有人想置他于死地,除了与他做交易的幕后之人,恐怕就是你了。” 说这话的时候,薛亦泊的神情很平静,轻描淡写的语气,听不出任何焦虑,也没有一丝被苏晴算计的恼怒,仿佛此刻胸有成竹的那个人是他。 语调一缓,薛亦泊直视着面露微笑的苏晴,脸色陡然沉下来,声音透着股寒意,“还有一种可能,你和幕后之人已经联手。你们有共同的目标—除掉姜伟,斩断这条线。” “师父,您这话什么意思?难道她把姜伟引到这里是要杀人灭口?”对于接连不断的惊人真相,何全一时还难以消化,事情已然超出他们的预期。 照现在看来,这起案子还真是峰回路转,曲折离奇。 虽说确定姜伟就是杀人凶手,可何全怎么都没想到,这一切竟然是苏晴在背后操纵。苏晴不仅撺掇姜伟杀了继父苏正,还和那人搭上线,利用姜伟替她杀人取血,她就坐收渔利,治好自己的聋哑之症。 表面上,姜伟和那个人做了交易,帮他们取人血,然后那人治好苏晴。而实际上,这就是个局中局,是苏晴和那个隐在暗处一直没现身的人联合设的局,目的就是为了利用姜伟的吸血蛊虫来达到获取活人血的目的。 说白了,这个姜伟,从头到尾都被这两人当傻子耍着玩,被蒙在鼓里还不自知。而眼下,警方已经查到了姜伟这里,为了不让自己败露,这两人是不会让警方抓住姜伟的,他们肯定合计着赶快把姜伟解决掉,让警方和他们这边无从查起,来个死无对证。 想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后,何全狠拍着脑袋,瞪大双眼瞅着苏晴,不由一声怒喊:“卧槽,你这个女人好毒啊!” 而一直没做声的曦月,定定地打量着苏晴,眼里难掩好奇。“你不喜欢姜伟吗?他为你付出许多,不惜残 - 分卷阅读20 害无辜生灵,你为何不感动?你怎能如此狠心,去伤害一个深爱你的人?” “像她这种自私狠毒的女人,我估计连心都是黑的。她要是有一丁点儿喜欢姜伟,就不会这么欺骗他,更不会狠下杀心。算了,你跟她讲不通的,她眼里只有自己,只有仇恨。”何全摆了摆手,颇为不屑地瞅了眼苏晴,语气阴凉又刻薄,句句带着讽刺。 对于病房里众人投来的鄙夷目光,苏晴毫不在意,浅笑嫣然地靠在床头,悠闲地继续翻阅手里的书籍,似乎心情不错,就像即将围捕到猎物的猎人,眼眸里闪着兴奋的胜利光芒。 “他来了。我就知道,他会准时来看我的。”苏晴忽然抬头,望着病房门口的方向,脸上慢慢露出了笑容。 其实苏晴笑起来很好看,眼睛弯弯的,脸颊还有浅浅的酒窝,如此恬淡和煦的笑容,让她整个人看上去十分温暖,甚至脸上还带着浓浓的眷恋,就好像等待的那个人,是她深爱至此又苦心期盼的。 可惜,苏晴一心盼着姜伟到来,不是久别重逢,而是想要对方的命。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何全凝神盯着门口,高度戒备,转头问起病房里的两名警察来。见他们抬脚往门口走,何全大喝一声,立刻出声制止,“别出去!” 话音未落,走廊里便响起了凄厉的惨叫声,估计是蹲守在外的警察遭遇了伏击,听得出来他们是受到了极大的折磨,嘴里不住地发出哀嚎。 门内的警察一听到同事的叫声,想开门出去查看情况。从门口的玻璃上,隐约可见成群的黑色蛊虫飞过,在上空来回盘旋。这时候要是真开了门,迎接他们的就是大片毒虫的袭击,下场会跟外面那些人一样。 危急关头,薛亦泊放出两张定身符,往两个警察的方向甩过去,黄色的符纸一贴上两人的后背,便发出了一道金光,这两名警察的身体瞬间被定住,无法动弹。 随后,薛亦泊向门口抛出一张黑色的符纸,凝神默念了句咒语,半空中浮动的符纸燃烧起来,发出幽幽的炽烈光芒,就在这时门外盘旋的蛊虫,顷刻间全部消散。 何全见状,赶紧上前把门反锁,这才恍然大悟起来:“对,得把窗户关上。”说完这句,他一转身,结果看到苏晴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下了床,走到了窗户边上,刺啦一声开了窗户。 几乎是同时,成群结队的蛊虫从外面飞了进来,黑压压的一大片,直袭向薛亦泊等人。而苏晴站在那里,微笑地看着屋里的人,眼里闪着嗜血的光芒,语气阴狠,“你们都要死,一个都跑不掉!” 蛊虫扑过来的时候,何全挡在曦月前面,从兜里摸出了一摞黄色符纸,一股脑全扔向黑乎乎的蛊虫。薛亦泊侧身转了半圈,咬破手指,将指尖冒出的一丝血线抛向空中。 沾了血的符纸立时爆发出剧烈的红光,阻挡住蛊虫的袭击,很快这些细如蚊蝇的黑色蛊虫纷纷掉落在地。薛亦泊的四周像是升起了一道无形的屏障,蛊虫一靠近范围内,便会被耀眼的红光弹开,完全丧失攻击力。 眼见蛊虫绕过他们,转而攻击那两名被定住的警察,薛亦泊的手上突然多出一根细细的银丝,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袭向两人,迅速将其拖曳住,拽进了他身后的屏障中。 等两人安全后,薛亦泊抽回银丝,微微眯起眼,看向苏晴的眼神异常锋利,低沉的声音透着森森寒气,“我倒是小瞧你了!” 话说完,薛亦泊暗自凝聚力量,手中的银丝周身涌动着银白色光芒,犹如一股具有生命力的清冷气流。没有丝毫犹豫,他放出银丝向苏晴袭去。 很快对方被这银丝紧紧缠绕,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只能发出惊恐的尖叫。 一直被何全护在身后的曦月,看着薛亦泊对付这群凶猛的蛊虫,几次想出手帮忙,可想起了对方的再三叮嘱,不能暴露他的灵力,只好忍了下来。 眼睛紧盯着薛亦泊,一刻都不敢移开,生怕对方会有危险,当看到薛亦泊身体晃了晃,似乎有些支撑不住的时候,曦月立刻冲了上去,将人扶住。 果然,他看到薛亦泊嘴边溢出血线,捂住胸口,强撑着一口气控制住手里的银丝,不让苏晴有逃脱的机会。 “南星,你怎么了?” 焦急地呼喊着,曦月紧紧扶住薛亦泊的胳膊。知道对方的情况不好,他不知该如何是好,声音不稳,只能颤声询问薛亦泊:“我……我怎么才能帮你?” “放开小晴!”正在这时,病房的门被人用力撞开。 带着黑色鸭舌帽,穿着黑外套黑牛仔的年轻男人冲了进来,看见苏晴被制住无法动弹,指着薛亦泊气势汹汹地骂道:“我就知道你们不会放过小晴,她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为难她?” “大哥,你醒醒吧!这女人一直在利用你,她把你引到这里,是想杀你灭口。”看着眼前出现的姜伟,一副要拼命的样子,何全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能骂醒对方。 “姜伟,不要再被苏晴骗了,这女人心思狠毒,精于算计,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柔弱。我看你还是说出背后的那个人,跟我们合作,或许还有一条生路。要不然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为了这么个女人,太不值了!” “住嘴,不许你侮辱小晴!”显然,何全的劝诫非但没起到作用,反而激怒了姜伟。 只见姜伟拿起脖子上的哨子吹了起来,没过半分钟,从门口、窗户涌进来一大群绿色的飞虫,直冲向薛亦泊他们。 一波飞虫被周围的屏障弹开掉在地上,另一波又立刻扑上去,将薛亦泊等人团团围住,密不透风。 薛亦泊直起身,随手抹掉嘴边的血迹,凝神聚气,嘴里开始念动口诀,浮在半空的符纸围成一圈,形成了某个阵法,发出的红光不断变强,周围的屏障似乎坚固了许多,大片的绿色飞虫被弹开,不能再往前靠近。 然而,接下来的形势却发生逆转。 随着薛亦泊喉咙涌出一口鲜血,符纸上的红光瞬间黯淡下来。 “嗡嗡嗡!”一道细小的声音传来,这道屏障被撕开了一点点缝隙,有十几只绿色飞虫钻了进来,开始发起猛烈的进攻。 薛亦泊稳住身体,将曦月等人挡在身后,抛出几张符纸拦在飞虫前面,一大半的飞虫被阻挡住,可还是有几只绕过符纸飞了过来。 眼见有飞虫扑到薛亦泊脖子那里,左右盘旋,飞虫嘴上的那根尖刺十分明显,似乎在找机会下手。 没有丝毫犹豫,曦月一把推开薛亦泊,来不及细想,上前伸手抓住了这只危险的绿色飞虫,将其狠狠捏碎。没想到这种小虫子身体里竟会爆出黑色液体,直接溅到了曦月的脸上。 含有剧毒的液体一触到曦月 - 分卷阅读21 ,他的右脸颊迅速溃烂,很快就血肉模糊,鲜血淋漓,看起来惨不忍睹。受毒液腐蚀,曦月发出一声闷哼,直接跪倒在地,痛苦难耐。 ☆、含恨而终 看到曦月因毒液腐蚀而饱受痛楚,薛亦泊的脸上尽是自责和痛惜,一时说不出话来。 手微微地发颤,他慢慢抬起对方的脸,看到上面血迹斑斑,半边脸都已经腐烂,薛亦泊的眉头皱得更紧,愧疚、心痛、愤怒,重重情绪浮上眼底,饱含着某种深沉的痛苦。 嘴唇颤了颤,薛亦泊凝神调息,打算动用体内神族的力量,想着帮曦月减轻些痛楚。却因上次的反噬,加上刚才全力对敌,迟迟不能调息成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曦月受尽痛苦。 咽下喉头涌起的一股腥甜,薛亦泊不肯就此放弃,还想再尝试,结果被曦月拦了下来。 摇了摇头,望着脸色苍白如纸的薛亦泊,曦月勉强扯出一丝笑,费力地伸出手,轻轻抚平对方紧蹙的双眉,反而开始安慰起薛亦泊来。 “我……我没事。你刚才受伤了,不能再耗损修为!不疼,真的不疼,马上就好了。” 紧握住薛亦泊颤抖的手,看出对方脸上的担忧和自责,曦月强压下脸颊处那阵阵蚀骨的剧痛,慢慢地笑了起来。 “他……他的脸竟然好了,刚才不是被毒液溅到毁容了吗,怎么突然就好了?”“是啊,我也看见了,明明都血肉模糊了,你看伤口好像愈合了……”薛亦泊身后的两名警察,一脸震惊地盯着曦月。 当看见曦月脸上深可见骨的伤口以肉速愈合,恢复如初时,纵使见惯各种场面的他们,也忍不住发出惊呼,瞳孔放大,被眼前极具震撼的画面惊得语无伦次。 脸色一沉,薛亦泊小心扶起曦月,转过身轻轻一抬手,这两人直接倒地不省人事。他这才掏出手帕,轻轻擦拭着曦月脸上残留的血迹。 而始终致力于抵抗飞虫,坚守屏障的何全,抽空往后瞄了眼曦月,看对方的脸没什么大碍,终于是松了口气,继续专心对付屏障内外的飞虫。 不停从口袋抛出五颜六色的符纸,也不管有没有用,何全见着飞虫扑过来就撒出去,还得时刻提防对面虎视眈眈的姜伟,确实手忙脚乱。 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何全咬紧牙关,大声呼唤薛亦泊来帮忙。“师……师父,徒弟真顶……顶不住了!” “你敢伤他,找死!” 脸色倏地阴沉下去,薛亦泊紧盯着屏障外的姜伟,眼里的怒意几乎要把人吞噬撕裂,眉宇间的戾气尽显,嘴里说出的几个字如利刃寒光,周身更是散发出骇人的气息,杀意肆虐! “何全,看住苏晴!”大喝一声,薛亦泊转身将手中的银丝交给何全后,抛出了三张黑色的灵符,灵符从头顶划过悬浮在空中。 默念口诀,在薛亦泊的内力催动下,灵符忽然开始颤动,发出了刺眼的红色光芒,整个病房都笼罩在剧烈的光亮下,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血色。 紧接着,在一道道红色光芒的照耀下,屋里成片的飞虫瞬时燃烧起来,在空中形成星星点点的火光,不到两分钟,成群结队的飞虫被消灭得干干净净,危险总算解除。 在薛亦泊的操控下,灵符飞向姜伟,将其团团围住。四周浮起的血色光芒,像是有生命力般,慢慢地聚拢,将姜伟困在了原地,进退不得。 随后,这些越发刺眼的红光,一点点侵入到姜伟的身体里,很快他便发出痛苦的喊叫,面容扭曲,声嘶力竭,似乎在忍受着蚀骨钻心的痛楚,整个人像是要被什么东西撕碎了一样。 “谁治好了苏晴的聋哑症?” 声音低沉冷厉,薛亦泊质问起姜伟来,看着姜伟饱受烈火灼烧之痛,眼里闪烁出堪称凌厉的寒光,势要问出幕后那个人。 见对方咬着牙关,不肯透露一个字,薛亦泊将视线移到苏晴身上,转头看向姜伟,威胁意味明显,“不肯说?” “你想干什么?不准动小晴!你敢伤害小晴,我绝不放过你……” 看出薛亦泊的意图,姜伟恶狠狠地嘶吼,极力想冲破灵符的禁制,眼睛死死瞪着薛亦泊,目眦欲裂,像是随时要扑上来的野兽,却因无法前进一步,而在原地挣扎发狂。 “姜伟,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你不能说,不能告诉他们。” 被薛亦泊的银丝束缚住无法动弹,苏晴带着哭腔向姜伟求救,一双柔情的眼眸盈满泪水,瑟瑟发抖的无助模样惹人怜惜。 若是不知道她的真面目,任谁看了都心生不忍。 “姜伟,你可真是蠢!被苏晴耍得团团转,我看着都替你着急!人家哭两声,流两滴眼泪,你就要跟我们拼命。最不想你供出幕后主使的,可不是我们,而是这个女人。” 看见姜伟拼了命也要挣脱灵符,一心想保护苏晴,不顾自己的安危,何全摇了摇头,恨铁不成钢地连说带骂,希望能骂醒这个姜伟,不要再被苏晴蛊惑,愿意跟他们合作。 “姜伟,不要相信他的话。这些人只想要我们死,只要你说出了他们想知道的,他们会立刻杀了你的。姜伟,我不想你死,我不知道他们会布下陷阱。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小晴,你什么都别说了,我相信你。我知道你是被逼的,他们根本就不懂,什么都不懂。等我救你出去,我们会离开这里,重新开始。” 痴痴望着苏晴,眼里尽是不舍和疼惜,姜伟颤抖着伸出右手,一步步向前费力地爬行,即使每一步都意味着地狱火海的痛楚,即使前方艰难险阻,也要奔向苏晴,紧紧牵着对方的手。 将姜伟的痴情无悔看在眼里,薛亦泊和曦月两人沉默下来,尤其薛亦泊,表情看上去特别沉重,深沉的目光中有说不清的复杂情绪。 身上遍布被烈火灼烧的伤口,鲜血淋漓,姜伟全然不在意,眼看就要触到苏晴的手,他露出了满足无憾的笑容,脸上已看不清是血还是泪。 就在此时,变故突生。 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婉转缥缈,舒缓清新旋律回响在医院走廊里,宛若仙乐,似从悠悠岁月中缓缓而来,瞬间勾起人的无尽遐思。 这笛声来的太古怪,细听之下每声旋律中夹杂着某种隐秘力量,瞬时将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病房里的两名警察还有何全,一听见笛声,就像被吸走了魂魄,整个人都变得痴傻。 察觉到情况不对劲,薛亦泊拧眉,闭眼凝神,透过笛声中传出的力量,试图感知吹奏之人的方位。 正在这时,他听到身后传来曦月的闷哼。 薛亦泊转过身,看到曦月捂住双耳,眉头紧蹙,像是很痛苦的样子。“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他急切地询问道,脸上的担忧表露无 - 分卷阅读22 遗。 “笛……笛声,脑袋好疼……疼……”曦月蹲在地上,双手紧抱着头,脸色苍白,额头冒冷汗,疼得说不出话来。 从远处飘来的笛声震耳欲聋,一声声的旋律就像是毒液,直渗入他的大脑深处,迅速腐蚀着神经,进而引发剧烈的疼痛感。 “去死吧!”苏晴的一声怒喝,引得屋里的人纷纷望去。 此时,笛声戛然而止,医院走廊又恢复静谧。 而姜伟的心脏处插着把手术刀,整个人倒在了地上。死死盯着面前的苏晴,他的脸上先是震惊,又极其痛苦,最后只剩下满腔恨意。被心爱的人背叛,欺骗,伤害,可想而知,此刻姜伟心里有多痛,怨有多深,宛若凌迟。 恐怕对他而言,苏晴狠狠刺下的这一刀,不但利落地斩断了他们的甜蜜过往,更无情地撕开了被隐藏的血淋淋真相。原来,他们之间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场骗局,不过是他一腔情愿罢了。 “为……为什么要杀我?苏晴,你对我可曾有过真心?” 姜伟紧紧注视着一脸狠意的苏晴,神色恍惚,笑容凄惨而绝望,颤巍地发出质问,迫切地想得到一个答案。 即使到了现在,他的眼里仍充满爱意,吃力地伸出手,想最后一次抚摸对方的脸庞。宁愿相信一个虚幻的美梦,都不愿去面对眼前残忍的事实,姜伟在等苏晴的解释,也许她是有苦衷的。 “你杀了苏正,我很感人的低喃。 “你果然和他是一伙的。苏晴,你终究还是骗了我!报应,都是报应,我跟你都……不得好死!” 奄奄一息之际,姜伟发出撕心裂肺的悲叹,空洞洞的眼神直望着苏晴,无尽的怨恨和爱恋尽藏眼眸深处,最后只剩虚无和释然。 带着对苏晴的恨,姜伟缓缓闭上了眼睛。 冷眼看着姜伟停止呼吸,苏晴的脸上不见一丝波动,她的平静甚至漠然令人发寒,仿佛面前死去的,只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从地上站起来,苏晴看了眼病房里的那两名警察,声音平淡得听不出任何情绪,缓缓解释着:“我是失手伤人,属于自卫。” 看着地上含恨而终的姜伟,不光是曦月、何全,就连薛亦泊的脸都沉了下来。谁都没有说话,众人表情有些难看,对于罪行累累的姜伟,着实不胜唏嘘。 这时候,走到病房门口的苏晴,突然倒地,微张着嘴,似乎痛苦难忍却又无法喊出来,只能在地上不停地挣扎扭曲。不到半分钟,她开始口吐黑血,瞳孔涣散,意识模糊。 “死了。”何全上前查看苏晴的情况,结果对方停止了挣扎,瞪着眼睛,已然断气。 同一时间,住院部二楼走廊里,迎面走来位身穿白大褂的男人,步伐优雅闲适。遇上了值班的护士,他温和一笑,话语亲切,“今天辛苦了!” “黎医生,这么晚还没下班?听说你要调到惠山医院去,什么时候走?我们大家都会想你的……” ☆、同塌而眠 从医院回来,大家心情都很沉重。薛亦泊受着内伤,被薛航勒令至少要卧床休养两天,而曦月全程守在床边,担起照顾薛亦泊的重任。 至于何安,继续扮演保姆的角色,除了陪着曦岚玩耍,还得负责监督对方练功。何全在客厅里跟薛航讲起了他们在医院的遭遇,以及姜伟和苏晴两人的恩怨。 虽然找到了凶手,可姜伟直到临死都没吐出半个字,他跟谁做的交易,那个人是怎么治好苏晴的,他用吸血虫取人血到底要干什么? 种种谜团因为姜伟和苏晴的死,无从解开,线索就此中断。 “警方把姜伟和苏晴的尸体带回去了,小师叔,我还是没明白,到底谁杀了苏晴?难道是那个在外面吹笛子的神秘人?他会不会就是幕后黑手?” 沙发上,何全闷头喝着啤酒,一脸的苦色,挠着自己的脑袋,言语间难掩失落和郁闷。“两人都死了,线索也断了,我们接下来还怎么查?整件事,感觉哪里都不对劲。” 薛航打开一罐啤酒,幽幽瞟了何全一眼,不急不慢地说:“你们年轻人,就是经验少,想的不够深。这事儿要从头来看,姜伟被苗疆赶出来,到徐京的花店打工谋生,估摸着苏晴去他那买了几次花,姜伟对就苏晴有了好感。” “苏晴晚上碰到李富李贵一群人,一直偷偷跟着苏晴的姜伟,就来了个英雄救美。浪漫版的说法是,苏晴开始关注起小伙子,两人一来二去的就熟络了,步入爱河确定了关系。” “现实版本是这样的,看见姜伟放出的毒虫能杀人,苏晴心生一计,主动示好姜伟,跟他说起了自己惨绝人寰的遭遇,以博得姜伟的怜惜。姜伟一听,怒火中烧,再被苏晴一撺掇,两人就合谋杀了苏正。” 听着薛航绘声绘色地讲述整个事件经过,何全连连点头,陷入思考中,跟着说道:“那个人找到苏晴,以治好她的聋哑症为条件,分别跟苏晴和姜伟做了交易。姜伟替他杀人取血,苏晴就充当他的眼线,监视姜伟的一举一动,一旦发现有泄密的苗头,立刻杀掉灭口。” “小伙子不错,脑子还算好使,有前途!”听了何全的的推测,薛航往沙发上一趟,抬脚踢了踢对方,勾着嘴角笑得揶揄。 “不过,这个姜伟也不是善茬。好歹当了这么多年的蛊师,手段也是有的,你以为他真是为爱冲昏了头脑?苏晴的死,就是最好的证明,他并不是全心全意信任那个女人。说不定,他跟别人做交易,也不仅仅是为了治好苏晴,这里面估计有他自己的算盘。” “南疆有种蛊术,叫双生蛊。顾名思义,将子母蛊虫分别种进活物的身体里,母蛊以活物血肉、精血为食,子蛊长期处于休眠状态。一旦本体气绝,母蛊也会跟着死亡,子蛊被唤醒,疯狂蚕食活物血肉,另一活物也活不久。” 薛航的脸色严肃起来,收起调笑,沉声说道:“姜伟在苏晴身上种下子蛊,他死了,苏晴也会死。这就是苗疆的蛊师爱一个人的方式,谁也不能独活,生死相随。听起来,还真是自私残忍!” “难怪姜伟死的时候,对苏晴说他们俩都不得好死,原来是这么回事。我的个天,这两人够变态的,论起狠毒来,谁也不输啊。”听到毛骨悚然的真相,何全一脸后怕,皱着眉,感慨万分。 “对了,小师叔,还有个惊险的事,我差点忘了。”从压抑消极的情绪中出来,何全眼睛一亮,顿时来了兴致,表情神秘兮兮的。 “在医院里,曦月的脸被蛊虫的毒液溅到,当时特别恐怖。他整张脸都烂了,流着脓,血肉模糊啊 - 分卷阅读23 ,那叫一个惨。师父当时心痛得不行,气得要把姜伟碎尸万段。你知道发生什么离奇的事儿吗?” “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曦月的脸自个好了,不但愈合了,而且一点儿伤疤都没有,光滑得跟鸡蛋皮似的。小师叔,你说怪不怪?这个曦月到底是什么人,不用吃饭、睡觉,也不知道自己多大岁数,还有自愈的能力。小师叔,曦月他该不会是千年老妖吧?” 提起在医院所见到的一幕,何全立刻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讲述起事件的来龙去脉,脸上表情特别丰富。 “还有那个玉清道长,我看他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小师叔,他到底什么来头,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他叫我们晚上1o点到医院守着,果然姜伟就出现了,这是巧合还是算出来的?” 听到何全提及玉清,薛航脸一黑,脸上写满了对某人的不屑和反感,摆了摆手,不耐烦地喝着:“行了,不该问的别问,哪那么多话!” 二楼卧室里,曦月趴在床边,托着下巴,眼睛盯着薛亦泊,目光炙热又专注,好像一眨眼对方就要化作泡沫飞走似的。 不时地询问薛亦泊是否口渴,肚子饿不饿,胸口还疼不疼,曦月殷勤地跑前跑后,对于能照顾薛亦泊,他自是欢喜的,脸上乐呵呵的。 “我没事,回你的房间去吧。”靠坐在床头,薛亦泊温声道,眉宇间的郁色挥之不去,脸色很沉,整个人显得心事重重,想来还是对姜伟的这起案子耿耿于怀。 毕竟人是在眼皮底子死的,不但什么都没问出来,对姜伟背后的主使者一无所知,反而疑点更多,千头万绪。出现在医院吹奏笛声的神秘人,是否就是幕后之人。 种种疑虑在心头萦绕,薛亦泊不禁陷入沉思,试图理清纷繁复杂的线索,希望能寻得一丝收获。见曦月还不肯走,直落落盯着他看,薛亦泊轻咳一声,语气隐隐有些无奈,“怎么还不走?” “不走,我想照顾你!” 脱了鞋,曦月爬上床,动作麻利地钻进被子里,紧挨着薛亦泊,学着对方的样子也靠在床头。伸出手,轻轻覆在薛亦泊的手背上,曦月反手握了上去,嘴角带着笑。 十指相扣,温暖的指节穿过指缝,掌心毫无缝隙地紧贴着,传递出一股安心的力量。可能因为受伤的缘故,此时的薛亦泊,如雕塑般刚毅的脸上少了些顾虑和隐忧。 他的手在曦月手心中渐渐捂暖,这股舒适的温暖仿佛直达心底,薛亦泊侧过头看着对方,轻笑了起来,不再冷漠逃避,这是一个轻松的,发自内心的笑容,亦如薛亦泊此刻的心境。 抛却凡尘琐事,避开如履薄冰的前路,他们俩只是普通人,自在地呼吸,毫无顾忌地表露真情实感,享受着现在温情静谧的时刻。 “脸还疼吗?”语气轻柔,唇边的笑意始终未散,视线落在曦月的右脸颊上,薛亦泊伸手想抚摸上去,却停在了半空,终究还是有所犹豫。 “不疼不疼。你呢,有没有哪不舒服?” 抓住薛亦泊放下的手,曦月一瞬不瞬地望着,主动将脸凑到对方的手掌中,将自己的手轻轻覆了上去。 似乎看出薛亦泊的不安,曦月带着安抚的笑意,露出疼惜的神色,接着说:“南星,别一个人撑着,要是不舒服就告诉我,我……我去叫航航给你治。” “南星,是姜伟杀了苏晴吗?苏晴不喜欢姜伟吗?我不懂,为什么他们要杀自己心爱的人?”曦月顺势靠在薛亦泊肩上,想起在医院里的场景,脸上笑容蓦地消失,不由感到困惑和失落。 听出曦月话里的落寞,薛亦泊微微叹气,思绪又回到这起案子上来,神色凝重,冷静的眼眸里有了几分沉黯。 语调平缓,声音里莫名多了些别的意味,薛亦泊慢慢道:“无怨无悔的付出,说起来容易,但真正做到的,往往少之又少。” “可若是喜欢一个人,自然要全心全意对他好。他开心,我就开心,他难受,我就难受。就像我喜欢你,我就要对你好,要保护你,不能让别人欺负你。”歪着头,曦月说得极为认真,握紧薛亦泊的手,抿着唇直点头。 “有你在,没人敢欺负我。”顺着曦月的话,薛亦泊淡淡地笑了,声音很轻,眼底透出点调笑的意思来,却满含宠溺。 有伤在身,薛亦泊的精神不大好,困意上涌,眼皮越来越沉。慢慢闭上眼,他靠着曦月睡了过去。 将人轻轻放平,曦月从被子里退了出来,坐在一边,小心替薛亦泊掖好被子。目光灼灼地望着眼前的人,他根本舍不得移开眼睛。 看着薛亦泊嘴唇发白,面容憔悴,曦月伸手将掌心停在对方头顶上方,凝神聚集灵力,很快丝丝白色气流从他的掌心溢出,随后隐入薛亦泊头部。 源源不断的灵力汇入薛亦泊身体内,持续了几分钟,只见薛亦泊脸色恢复正常,唇上也有了血色,气息凝滞的感觉已消散。 曦月缓缓收掌,看着薛亦泊伤势痊愈,不禁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而此时,他头顶如墨发丝,竟开始显现灰白之色,以极快的速度往下延伸,这股灰白瞬间席卷至整个发梢,一头如雪白发,格外刺眼。 似乎感受到身体的变化,曦月拾起一缕头发放在跟前看了看,脸上笑容渐失,蓦然有些沉。转头看了眼床上的薛亦泊,他弯了下嘴角,那一瞬间有无数情愫拂过眼底,最后只剩着释然和欣慰。 一阵调息后,发丝里的灰白慢慢消退,又变成如墨青丝。 曦月坐在薛亦泊身边,静静看着对方,眼里透出的坚定,仿佛濒临于悬崖之上,但依旧无畏无惧,甘之如饴。他的声音很轻很缓,似乎是说给自己听的,“我不会死的,我舍不得走……” 室内温馨静好,可窗外乌云密布,黑沉压抑,不知什么时候下了雨。雨点淅沥沥地敲打在落地窗的玻璃上,模糊了视线,晦暗不明。 ☆、改头换面 “休息一晚,你这气色好多了!”早上,薛亦泊下楼的时候,薛航凑上前看了看,眼睛瞄到薛亦泊身后垂头丧气的曦月,纳闷地问:“吵架了?” “我做错事,惹南星生气了。” 眼看薛亦泊走到餐桌那准备吃早饭,曦月埋着脑袋,站在原地不敢上前一步,只能委屈巴巴地望着薛航,跟他求助。“航航,你有没有办法能不让南星生气?” “我师兄当了十多年族长,在薛家从来是说一不二,没人敢忤逆。你倒好,把他的话当了耳旁风。小曦月,不让你用灵力,也是为了你好,你可要体谅师兄的一番苦心!” 听曦月讲他昨夜用灵力为薛亦泊治伤,结果早上薛亦泊醒来大发雷霆的事,薛航摇摇头,揽过曦月的肩膀,耐心安慰起来。 薛亦泊坐在 - 分卷阅读24 位置上,一声不吭,紧绷着脸,默默吃早饭。曦月悄悄坐过来,瞄着薛亦泊的脸色,态度殷勤地给他递吃的,“南星,你吃这个,还有这些……” 任凭曦如何讨好,笑得如何灿烂,薛亦泊岿然不动,慢条斯理地吃着饭,连眼神都不抬一下,更是连半个字都不愿意说。看薛亦泊这副阴郁的脸色,估摸着昨夜曦月擅自用灵力为他治伤的事,确实是惹怒了他。 明显察觉到薛亦泊的不悦,何安、何全和曦岚三人坐的老远,也不像平日那般嬉闹,全程安静地埋头吃饭,时不时抬头互看一眼,再瞟几眼薛亦泊,用眼神传递信息。 吃完饭,薛亦泊把薛航叫到了书房,也没理会曦月,看来是气还没消。 “你看把小曦月给吓得,差不多行了啊!” 薛航前脚刚进书房,后脚就数落起薛亦泊来,“姜伟这条线索断了,幕后黑手无从查起,加上突然出现的神秘人。这些事堆在一块,我知道你这两天心思重,压力大,那也不该小曦月发火,他也是担心你。” 薛亦泊没说话,黝黑的眼眸深处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冷静,脸上有说不出的沉黯。 过了很久,他才开口,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薛航,从抽屉里拿出一张信用卡,递了过去。“今天把曦月和曦岚带出去理个发,再给他们买几身合适的衣服。” 像是听到了极有趣的事,薛航仰头笑得乐不可支,“我没听错吧,你让我给小曦月买衣服?他可是你屋里的人,你自己怎么不去,这种事推给我来做,好像不大合适吧?” “他如今的装扮,过于惹眼。上午我去趟警局,有些情况需要跟陈队长交代。” 对于薛航的无情嘲笑,薛亦泊以黑脸回应。大概是有求于人,冷厉的态度有所收敛,薛亦泊马上恢复冷静,耐着性子跟对方好言解释着。 最后,应薛亦泊的要求,薛航亲自开车带着曦月和曦岚去了市中心的国际商场。 临走前,薛亦泊对他提了个要求,替曦月选些舒适休闲的,至于曦岚,只要是童装就行。对于曦月的发型,薛亦泊是这么说的:不必讲究新潮,清爽干练即可。 等到了品牌店,薛航早已将某人的话抛诸脑后,只选贵的,怎么贵怎么来。最终,在薛航的挑选下,一行人买了满满几袋衣服,收获颇丰。 这还是曦月和曦岚到这里,第一次外出逛街,自然处处都感到新奇。不管是扶手电梯,眼花缭乱的商品,还是巨大的电影屏幕,对他们俩而言,都是从未见过的新鲜之物。 一路走走停停,薛航带着曦月和曦岚,从美食街到电玩城四处都逛了一遍。出了商场,薛航打算带着他俩到附近的步行街看看,不巧路上遇见了曾经医学院的师兄,两人于是攀谈起来。 “黎师兄,这么巧,你也出来逛街?今天不用去医院?” 迎面走来的男人,一身蓝色风衣,身形削瘦挺拔,皮肤白皙,容貌俊美。带着黑框眼镜,手里还夹着几本书,配上温雅谦和的笑容,浑身上下透出浓浓的书卷味儿。 薛航快步上前跟人打招呼,将曦月和曦岚抛在了脑后。被薛航唤作黎师兄的男人,见到薛航笑了笑,那张脸在室外暖洋洋的阳光照射下夺目耀眼,敛人心神。 温润悦耳的嗓音响起,如春风拂过,带着心旷神怡的魅力,只听见他说:“今天刚好休息,抽空出来买几本书。什么时候来的徐京,怎么没说一声。有时间吗,喝杯咖啡?” “我来这边办点事,明天就走了。听说你要调到我们医院来,最近是不是忙着办交接手续。等你到惠山,可得提前通知我,我好给你接风洗尘。”薛航收起吊儿郎当,在对方面前笑得绅士温柔,言谈举止间似乎挺顾忌自己的形象。 “以后还请薛院长多加照拂!”这位黎师兄抬眼看着薛航,声音带着些微的笑意唇角缓缓勾起,镜框后的双眸漆黑深邃,有着难以形容的神秘风情。 “那是当然,除了工作,不知道在生活上,黎师兄肯不肯让我照拂?”薛航看着对方,摆出了个最具成熟魅力的笑容,话里半是试探半是玩笑。 薛航对面的男人温和一笑,“这两位是……”视线越过薛航,落在不远处的曦月和曦岚身上,他微微一顿。 目光停在曦月的脸上足足有十几秒,他的眼神一凝,镜框后面那双幽深的闪过一些情绪。已经不仅仅是惊讶,更像是某种猝不及防的震撼,似乎曦月的这张脸带给了他极大的冲击。 这种不经意间流露的情绪一闪而逝,薛航对面的男人接着露出得体的微笑,已不见任何多余的表情,就如普通的初次见面一般,礼貌客气地跟曦月握手。 “这位是我嫂……小亲戚,这孩子也是。两人刚从乡里来,什么都不懂,这不带出来转转,感受一下大都市的风采。” 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脑子一转,薛航立马纠正过来,认真地跟对方介绍起曦月和曦岚。考虑到某人的千叮万嘱,为了减少身份暴露的可能性,薛航又添了几句话,尽量显得自然。 本想一起去喝杯咖啡,奈何对方临时有事,只能作罢。薛航颇为惋惜地挥手告别,带着曦月和曦岚前往下一站目的地—全徐京最贵的理发店。 “小师叔,刚才那个人,长得像大爹爹。” 没走几步,曦岚突然出声,仰头望着薛航,煞有介事地说:“他的眼睛很像,笑得时候也像,不过没有大爹爹好看。大爹爹是世上最好看的人,谁都比不了。” “像吗?听你这么一说,是有点像。以前没注意,眼睛那里是挺像的。”薛航摸着下巴思索了会儿,转头盯着曦月猛瞧,赞同地点了点。 “航航,你是不是中意于他?”曦月歪着头,观察来,直接问了出来。“你既然喜欢他,为何不将话说清楚?应该把你的心意告诉他才对,男子汉大丈夫……” “哎,我也不是没说过,明里暗里试探过几次,可人家就是不回应,也不拒绝。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我也搞不明白。”提顿时满面愁容,高兴不起来了。 不知有没有听见他们的对话,这位黎师兄驻足脚步,缓缓转身,摘掉了黑框眼镜,露出了那双惊心动魄之美的明亮眼眸,如曦岚所说,此时的他与曦月确实有些相似。 他紧盯着曦月的背影,已不见刚才的温文尔雅,眼镜握在手里,镜片被生生捏碎,而眼中更是起了层冰冷的寒光,杀气顿显。若仔细观察,还能从他阴郁的面容里,看出些许的恨意。 这股子恨,隐藏在暗流涌动的海面之下,深不见底,却祸患无穷。 在薛航带着曦月和曦岚忘我购物,纵情挥霍的时候,薛亦泊亲自上门拜访玉清。 两人坐在古色古 - 分卷阅读25 香的庭院里,品着清香四溢的热茶,赏着沁人心脾的秋菊,沐浴在温暖舒适的午后阳光中,玉清倒是闲适悠然,自得其乐。 反观薛亦泊,眉头深锁,面色沉冷,将茶杯握在手中,一语不发,显得心事重重。 “案子已经解决了,薛先生如此心神不宁,是为哪般?” 若有似无地打量着下薛亦泊,玉清抿了口茶,语气别有深意,“人生如茶,静心以对。与其刻意追逐,不如顺其自然。薛先生今日登门,似有所求?” “请道长算一命。”迎上玉清审视的目光,压下纷乱的思绪薛亦泊直言不讳地说出此行目的。这一瞬间,他的眼底是一片深浓的黑沉,仿佛蕴藏着很多东西。 “算不了,也没法儿算。这是他的命数,也是你的劫难。生生死死,死死生生,躲不了,也改不了。” ☆、梦魇乱心 用户您好,您所阅读的这个章节由于尚未通过网友审核而被暂时屏蔽,审核完成后将开放阅读。如果您已经享有了【邀您评审】的权限,您可以登6主站自由参与评审,以加快被屏蔽文章的解开速度,审核正确还有晋江点赠送。 以下状态的章节不会被屏蔽: 1、章节最后更新时间在7天内,且未触发自动锁定或被人工锁定的章节; 2、文章中,未触发自动锁定或被人工锁定的其他所有v章、非v章节; 3、其他已经审核通过的章节。 &1t返回> ☆、一日约会 一大早,曦月兴冲冲地把薛亦泊要带他出去玩的消息,告诉给了大家。 何安、何全顿时来了兴致,积极举手表示参与的意思,两人出谋划策推荐了几处好地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就跟被关在黑屋几日终于能重见光明似的。 一旁的薛航,躺着看电视没发表意见,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上前狠狠踹了过去,毫不客气地给了两人一脚,威严十足地勒令道:“我说你俩有没有点自觉,谁约会还拖家带口的?都在家待着,哪个都不许跟着!” 经过薛航如此一番提醒,何安、何全和曦岚三人大彻大悟,乖巧地坐于沙发之上,吃着零食看着电视,再没有人提出要跟着曦月的话了。 就这样,薛亦泊和曦月两人单独出了门,开始他们的一日约会。 两人沿着市中心街道漫无目的地散步,一路上,曦月跟在薛亦泊身后,眼睛四处瞄着周围的环境,车水马龙的街道,来来往往的行人,色彩斑斓的店面招牌,虽然上次和薛航来过这里,但对于曦月来说,眼前的一切还是非常新奇。 经过商场门口的广告屏时,曦月停了下来,指着上面的电影海报,充满期待地望着薛亦泊,“航航说这个电……电影很好看。” 对于曦月期盼的眼神,薛亦泊自然不会拒绝,二话没说带着曦月进了商场7楼的电影院,买了时间最近的票后,两人坐在大厅里等候进场。 “南星,他们吃的是什么?”坐在薛亦泊身边,曦月盯着面前走过的一对对情侣,看着他们手里抱着盛满金黄色小球的纸筒,将小球往嘴里塞嚼得津津有味,似乎很好吃的样子,顿时就好奇起来。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上开心的笑容消失,曦月微垂着脑袋,抿着嘴唇,语气失落,“我知道,这里的食物,我不能吃。我跟他们不一样!” 侧头看了眼落寞的曦月,薛亦泊沉静的眼神有轻微波动,眉头微拧,晦暗不明的情绪从脸上一闪而过。短暂的沉默后,他迅速起身,望着身旁的人,温声道:“等我一会。” 曦月点了点头,呆呆地望着薛亦泊远去的背影,直到他的视线被行人阻挡。 往别处看了看,等曦月再抬头的时候,赫然发现薛亦泊朝他一步步走来,手里端着那个纸筒,好像是给他买的。 两人目光交汇,相视而笑。 直到电影开场五分钟,薛亦泊才清晰地认识到,薛航的品位有多糟糕。原来他们今天看的是部国产恐怖片,整个放映厅寥寥几人,尤显空旷。 故弄玄虚的画面,阴森暗黑的配乐,加上心理疾病、复仇装鬼的老梗,刺,他望着大屏幕,拇指却在对方的手背上缓缓摩挲,隐约可见唇边的笑意。 “别怕,我在这里!”薛亦泊轻声道,抓紧了身侧曦月温暖的手,如雕塑般刚毅的侧脸透着几分坚定。 转头冲着薛亦泊一笑,曦月反手握住对方的手,点了点头,认真道:“我不怕!有你在,不管发生何事,我都不怕的。” 出了电影院,两人离开商场大楼,沿着主街道一路走走停停,最后来到了江边的公园。下午3点多钟,天气还算凉爽,公园里聚集了不少下棋、纳凉、玩耍的人,看着挺热闹。 “这个好看!”卖各种动物面具的摊位,吸引了不少孩子过来,曦月跟着跑过去,指着一张灰色的猴子面具,兴冲冲地回头对薛亦泊喊着:“我想要这个。我们多买几个,回去给阿岚玩好不好?” 周围都是些跟曦岚差不多的孩子,曦月站在那里,加上出众的外貌,尤其引人注目。薛亦泊微扬起唇角,表情似是无奈又带着宠溺,最后在曦月的要求下,一口气买了六张不同种类的动物面具。 戴上猴子面具,曦月走在薛亦泊后面,脚步轻快,显得很开心。 沿着江边台阶散步,吹着习习凉风,薛亦泊回头看了眼曦月,停下等对方跟上来。见曦月乐呵呵地把玩着手里的面具,薛亦泊不由一笑:“你喜欢这些面具?” “你给我买的,我当然喜欢!” 抬头望着薛亦泊,曦月脱口而出地回道,表情自然而满足。透过充满童趣的面具,都能看到他脸上愉悦的笑容,这么件不起眼的小玩意儿,却能给他带来极大的快乐。 注视着面前的曦月,薛亦泊一时怔仲,眉头不觉舒展开来,深邃的眼睛褪去了冰冷,透出满满的温柔。看着曦月那双带笑的眼眸,薛亦泊伸手抚了抚对方额前的碎发,低沉的嗓音响起,如醇酒般醉人。 “我只希望,你能一直这般,快乐、自在!” 拉起薛亦泊的手放在自己掌心,曦月直直凝视着薛亦泊,眼里如璀璨的星光,声 - 分卷阅读26 音轻柔,带着安抚的语调,不由让薛亦泊紧绷的心神跟着舒缓起来,“只要你在我身边,我每天都会开心的。” 两人经过凉亭时,附近有孩子的哭声传来,上前一看才发现,有个四五岁的男孩坐在地上,哭得很伤心。曦月将手里的面具送给了男孩,薛亦泊又跟着哄了几句,小男孩这才停住了哭泣。 不一会儿,男孩的妈妈过来,看到两人在哄她的孩子,忙连声道谢。 站在薛亦泊身后,曦月往四处看了看,正巧见到身后几米外,拄着拐杖的白发老爷爷脚一滑,整个人摔在了地上。 拉了拉薛亦泊的胳膊,曦月指了指那位摔倒的路人,想要上去帮忙。被热情的男孩母亲缠住,薛亦泊随意地往那里扫了一眼,没多想便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老爷爷,我扶您起来!”眼见白发老人拄着拐杖,艰难地从地上起身,曦月忙跑过去,搀着对方胳膊,将人小心扶了起来。 只是,在触到老人身体的瞬间,曦月莫名涌起了一阵熟悉感。这股奇异的熟悉感来得太过突然,视线不由落到对方脸上,曦月顿时觉得困惑。 这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头发花白,因布满皱纹而显得干瘪苍老的面孔,深深凹陷的眼睛炯炯有神。对方虽然佝偻着背脊,却穿着讲究,黑色西装搭配白衬衣黑皮鞋,全身上下打理得一丝不苟。 察觉到曦月的打量,老人微微抬眼,望着曦月脸上的面具,周身的气势隐而不发,眼底却带着摄人的气魄。视线下移落到两人相触的位置,他眼神一凝,如同黑夜里幽暗的江面,深不可测。 收回目光,老人缓缓说道:“谢谢!”声音沙哑沧桑,透着悠长岁月的沉淀感。 曦月松开手,看了两眼,忽略掉心底的异样感,转身向薛亦泊走去。没走两步,却听见身后老人浑厚低沉的嗓音响起,略带警告的语气,倒没听出任何的不善。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听到这话,心底那股熟悉的感觉越发强烈,曦月猛地回头,还想再问点什么。可惜老人已不见踪迹,放眼望去遍寻不到,就像从未出现一般,仿佛一切都只是他的错觉。 “怎么了?”看出曦月的心不在焉,薛亦泊温声问道,望着那名白发老人消失的方向,眉头微拧,似在思索。 “那个老人很熟悉,好像我应该认识他。” 回过神,曦月又恢复乐呵的状态,眼睛瞥到远处闹哄哄的江边,那里聚集了众多的围观者,像是发生了很有意思的事,个个举着手机猛拍个不停。 一时好奇,曦月拉着薛亦泊也凑了上去。果然人潮攒动,场面甚是壮观,周围甚至拉起了长长的警戒线。被里外好几层人群阻挡,耳边尽是震耳欲聋的尖叫,曦月站在最外围什么也没看到。 “穆御景在江边的公园拍广告,你们快过来,赶紧的!”“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他本人,真的很帅,今天走了什么好运……” 一批又一批的女粉丝飞奔而来,将这里堵得水泄不通,个个踮起脚伸长脖子往里瞧,时哭时笑的,嘴里接连发出失控的叫声。 不明白这些人为何如此倏而消失,眼里除了带着些疑惑,还有一种执着。从曦月认真的神色可以看出,他对这个问题是十分在意的,一心等着薛亦泊的回答。 因曦月突然的发问,薛亦泊手中动作一顿,紧抿着唇,脸色蓦地沉下来。 他抬头,正与曦月的眼神相交。没有一句话,薛亦泊只是静静地看着曦月,说不清那眼神里含有什么情绪,仿佛有些纠结,又好像带了些微愧疚。 见薛亦泊迟迟不作声,曦月抬手抓着对方手背,止住了薛亦泊继续吹头发的动作。 目不转睛地看着镜子里的人,瞧着薛亦泊一脸为难,曦月妥协般轻叹了声气,缓缓说道:“你不想说,我不问便是。别总皱着眉头,左右我是舍不得逼你的。不管当年发生何事,我一直都相信你。” “你当年意外来到岛上,连自己是谁都记不得。我救了你,给你取名南星,是希望你这一世能喜乐安康。你与我成亲,也是阴差阳错,被明长老逼迫所致。我从未问过你,是否愿意?现在想来,确是我做错了!” 见薛亦泊表情沉黯,曦月回过头,深深地望着他,话里的落寞之意很明显,脸上甚至浮起了一层淡淡的哀伤。他没再说下去,似乎在观察薛亦泊的反应,只是眼里的不确定性更深。 而听着曦月的这些话,薛亦泊始终沉默不语。 微微垂眸,避开曦月灼灼的视线,他挣脱对方的手,继续轻缓地吹干头发。只是有那么瞬间,薛亦泊的脸上混合了许多微妙情绪,犹豫、隐忍、自责、担忧,一一闪现。 眉梢眼角都阴沉沉的,仿佛曦月所说的每一字,于他而言,都带着千斤重量,压在心尖上透不过气来。 察觉到曦月整个人萎靡下来,因他的沉默而露出了失望,薛亦泊顿时又有些不忍,声音压得很低,犹豫过后轻声说:“你并未做错。至于成亲……若我不愿意,也无人能逼迫。” 听着薛亦泊安抚的话,曦月立刻眉目舒展开,一双眼睛笑得弯了起来,心情瞬时转晴。“这么说来,你是自愿的?在岛上的时候,你就钟意我了?那现在呢,你对我的心意有无改变?” 被曦月连番追问,薛亦泊关掉吹风机,躲过对方殷切炽热的目光,将人推了出去, - 分卷阅读27 随后砰地一声关上了浴室的门。 经过一天的修整,众人精神都恢复过来,等薛亦泊处理完族里事物,已经过了吃午饭的点。坐在办公桌前,薛亦泊全神贯注地翻阅着经营报表,眼前突然多出了一只鸡腿,直接塞到了他的嘴边。 他一抬头,看见曦月笑吟吟地站在对面,郑重其事地说:“先吃饭,再工作!”一只手端着冒热气的饭菜,另一只手举着金黄酥脆的鸡腿,跟进献宝物似的,恨不能塞到他嘴里。 “咳咳……师父,有大生意上门了。”何全站在门外,瞅着屋里动作亲昵的俩人,他咳了几声,示意性地敲了敲门,进来之后表情很丰富,一副有八卦可探的兴奋样子。 “您知道来的是谁吗?那可是大明星穆御景,他最近有部电影在上映,口碑爆棚,演技确实好啊,说不定年底又能拿一座影帝奖杯……” 听着何全一路称赞上门的客人,曦月不免有些好奇,转而看向薛亦泊,不解地问道:“是那天在江边很受欢迎的人?” 薛亦泊点头,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蓦然一沉。 会客厅里,一见薛亦泊进来,穿着笔挺西装的男人上前迎了过来,亲切握手后,恭敬地递上了自己的名片。谦卑得体的笑容,滴水不漏的言行,都让人觉得很舒服。 不过,他身后戴墨镜的男人,就不是这般和蔼的态度了。 对方裹着件黑风衣,正襟危坐着,直到薛亦泊走到跟前都未起身。轮廓深刻的五官,显得俊朗帅气,紧紧抿起的唇角,明星派头十足,浑身上下都透着生人勿近的寡言沉寂。 “薛先生,冒昧登门打扰,实在不好意思!跟您介绍一下,这位是穆御景,我是他的经纪人郭威,您叫我小郭就行。我们今天来找薛先生,是有件事想您出手帮忙。” 经纪人郭威回头瞧了眼老神在在的穆御景,眉头拧了拧,似有不悦。等转过身,他立刻换上随和的笑脸,跟薛亦泊温声交代事件始末。 “御景最近这两个月,诸事不顺,意外频发。录节目,演播厅的吊灯砸下来,把他的手臂搞成骨折。在剧组拍戏,也是无故出问题,要么威压断了,要么骑的马失控。拍夜戏,就经常停电跳闸。白天不是被道具撞倒,就是被群演误伤。” 听着经纪人的话,薛亦泊神色淡淡地坐在位置上,迟迟没有开口,脸上也看不出什么变化,似乎是在思索。 不过,对面的郭威倒是脸色一变,说完这些后,注意到薛亦泊身旁的曦月,他眼里的惊艳显而易见。很快收起失态,郭威借着喝茶的间隙,眼睛不时瞄着曦月,带着探究和打量。 而穆御景则始终一派淡漠,若有似无地瞥了地移开目光。比起惊为天人的曦月,似乎眼前的薛亦泊更引起他的关注。 摘下墨镜,穆御景随意地靠在椅子上,扫了眼薛亦泊,懒洋洋地问:“你就是惠山赫赫有名的天师?”毫不掩饰眼里的审视,他的目光挑剔得像是在鉴赏一件古董,随即发出轻笑,讽刺道:“这年头,装神弄鬼的人多了!” 暗地里扯了扯穆御景的胳膊,示意他赶快住嘴,郭威的脸色不大好看。想来是对穆御景这副冷傲的模样不满,但碍于薛亦泊等人在场,又不能发作,只好强压着郁结,跟薛亦泊赔笑道歉。 对于来人的讥诮,薛亦泊倒也不在意,摆了摆手,止住了郭威的道歉之语。往穆御景的方向看了看,微微眯起眼睛,眼神陡然变得锋利,只听他沉声道:“果然如此!” “薛先生难道已经看出什么了?御景是不是被邪祟之物缠身,可有破解之法?”看到薛亦泊脸色起了变化,郭威顿时紧张起来,起身走到薛亦泊跟前,焦虑不安地询问着。 半天也没等到薛亦泊回答,郭威一急,忙说道:“薛先生,如今我们也是没有办法,这才厚着脸皮来求您帮忙,还请您务必告知破解的方法。至于费用之事,我们绝不敢怠慢……” 安静站在薛亦泊身后的何全,轻哼了一声,瞟着穆御景,这会儿全然没了崇拜的眼神,凉飕飕地斥责着:“既然是求人,那得有求人的态度。我们师父的声誉,岂是你们能随意诋毁的。也不出去打听一下,别说惠山,就连整个徐京,都没人敢质疑师父的实力。” “是,那是,这位小兄弟说的对。我们冲撞了薛先生,十分抱歉,还请您别见怪!”听出何全话里隐隐的不忿,郭威小心赔着罪,时不时看薛亦泊的脸色,说话都格外得谨慎。 收回视线,薛亦泊不急不慢地开口,表情沉敛平静,看不出在想什么。良久,他抬眼,突然问起郭威来:“什么时候进组拍戏?” “今天请了假,明天继续拍。”郭威往后看了看穆御景,大约是猜到薛亦泊的意思,试探性问道:“薛先生是想亲自过去看看?” “恩。”轻点头,薛亦泊缓缓起身,也不再多言,沉声吩咐何全送客。 “师父,您为什么答应帮他们?我看那个大明星根本就不信咱们,狂得很!”送走了穆御景和经纪人郭威,何全撇着嘴,一脸的不解。 “除了受梦魇之扰,穆御景的身上还有股凶煞之气。” 薛亦泊迈着从容的步子,离开了会客厅。他脸上的表情尽管不明显,眉头却微蹙着,露出沉思来,显得心事重重。 听到身后某人的殷切渴望,薛亦泊毫不犹豫地拒绝,语气坚定,丝毫没有转圜余地。 “南星,我明天能跟你一起去吗?” “不能。” ☆、邪门剧组 第二天一早,薛亦泊带着何全出了门,直奔城郊的影视城基地,而曦月、薛航等人则留守家中,静待消息。 薛亦泊刚进影视城,经纪人郭威在门口笑脸相迎,热情地给薛亦泊带路,一行人直奔穆御景拍戏的剧组。 金碧辉煌的宫殿里,一身龙袍帝冠的穆御景端坐高位,气势凌人,下方站着两排身着朝服的演员,看样子是在拍上朝的戏份。 郭威过去跟导演打了声招呼,过来的时候满含歉意,领着薛亦泊稍退了几步,低声说道:“薛先生,不好意思,御景在拍今天的第一场戏,一时半会儿不能跟您打招呼,见谅!” 薛亦泊点点头,在室内扫视了一圈,视线最后落到穆御景身上,停留了几秒才移开。面沉如水,他眼神一动,突然开口问起郭威:“这部戏讲的什么?穆御景饰演的皇帝角色,结局如何?” “讲的是御景饰演的帝王励精图治,最终实现政治抱负的正剧,至于结局……” 说到这里,郭威犹豫了会儿,往穆御景的方向看了看,这才接着往下说:“一开始剧本的结局不错,寿终正寝,名留青史。不过御景对这样的结局不满意,他自己要求改成悲剧, - 分卷阅读28 这个皇帝最终被宠臣的儿子给杀了。” “宠臣?是不是男二的角色?” 何全满脸好奇地瞅着拍摄现场,一听郭威讲起这部戏的内容,两眼放光,半是开玩笑地调侃:“你们这拍的不会是基情戏吧?顶风作案,有胆识啊!什么时候成片出来,记得给我寄一份儿啊!” “别误会,我们这是男主群戏,讲的是君臣情义。” 一听何全打趣的话,郭威赶紧四处瞄了瞄,严肃地解释道:“这部戏里,男二江宇演的大臣与御景有相同的政治理想,两人名为君臣,实则是至交好友。不过后来被反派陷害,迫于局势,御景饰演的皇帝下旨将其满门抄斩。皇帝顾念两人旧情,没有赶尽杀绝,偷偷留了大臣儿子一命。” 郭威滔滔不绝讲解剧情的时候,薛亦泊静静听着,脸色肃穆,凌厉的目光在场中逡巡了一圈。直到这时候,他才注意到一群着朝服的男性演员里,站在首排的那位尤其突出。 除了身形挺拔,年纪较轻,对方眼里不时泛起的凶光,最为注目。 一抬头,察觉到薛亦泊锐利的视线,对方立时收敛,眼神温和无波。也因为这短短的几秒,没有及时接上穆御景的台词,导致现场出现ng的情况。 身旁的郭威注意到薛亦泊在观察场中的演员,而且眼神陡然变得阴郁深沉。一时有些不解,顺着薛亦泊的视线,郭威瞟了眼远处的江宇,轻声解释着:“他叫江宇,是这部戏的男二,跟御景的对手戏挺多。别看他年纪轻轻的,业务能力很不错,跟御景对起戏来毫不逊色。” “我看他跟我差不多大,这么年轻就当上男二,不会是带资进组吧?威哥,我看穆御景挺照顾这个江宇的,他们俩关系应该不错。” 何全之所以说出这番话,大概是看到了穆御景上前安慰江宇的场景。因江宇的愣神,导致刚才那场戏重拍,作为当事人的穆御景,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走过去和声和气地安慰对方。 若说在媒体面前做做样子,那还能理解。只不过现场既无记者,也无粉丝,以穆御景如今在圈里的地位,也没必要演到这种程度来。 穆御景旁若无人地和江宇亲密交谈,惹得周围的女工作人员窃窃私语,身为经纪人的郭威表示出明显的不悦,脸都快黑成碳,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威哥,他俩不会传绯闻吧,听说最近挺流行的?”安心看热闹的何全,捅了捅郭威胳膊,一脸听八卦的兴奋表情。 面色沉冷,薛亦泊扫了眼何全以示警告,视线飘过穆御景和江宇两人,瞳孔深不见底,有几分审视。短暂停留后,他抬脚离开拍摄现场,脸上带着漠然之色,沉声道:“他自己看不破,不愿醒,怨不得旁人!” 对于薛亦泊这番意义不明的结论,不止是何全,连郭威都纳闷起来。困惑不解的神色倒不像是装的,看他的样子,确实不像是清楚内幕的人。 眼看薛亦泊离去,郭威这下慌了起来,忙跟上来,语气难掩急切跟担忧。“薛先生,您刚才的话什么意思?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御景到底被什么邪祟缠身了?还请薛先生相助……” 身后跟着徒弟何全,被郭威追问不停,薛亦泊出了拍摄现场,微微偏头,声音低沉平缓,听不出情绪,似乎对着郭威说的。“穆御景印堂发黑,气虚神缺,天庭煞气缭绕,他若执迷不悟,定然活不过一个月。” 一听薛亦泊阴沉沉的警告,郭威吓得面色发白,焦虑不安。 也顾不得体面,郭威忙上前抓着薛亦泊胳膊,两眼紧盯着面前的大救星,眼里充满期盼,仓皇失措地求着薛亦泊。 “薛先生一定要救救御景,若有冒犯之处,还望您海涵!劳烦薛先生亲自过来,我们很不好意思,可事关人命,不得不厚着脸皮求您了!我回去一定好好劝御景,让他务必对您说实话。” “其实这些日子,遭遇各种古怪的事情,御景他精神状态很差,晚上被噩梦缠身。我听他说起过,好像每晚都做着同样的梦,都是梦见他用一把古剑杀了一个人。我几次劝他去看看心理医生,他也不肯,整天闷着事,人也提不精神来。” 听郭威提起古剑两个字,薛亦泊沉静的表情有了较为明显的波动。眼神黯了黯,他蹙着眉头,极认真地思考着对方的话。 见薛亦泊绷着脸,神色凝重,又不作声,郭威心里咯噔一下,顿时起了不祥的预感,更加焦虑起来。 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他来回搓着手,只能打断薛亦泊的凝思,颤声问道:“薛先生,您看……要不您先去车里坐会儿,我叫御景过来,大家找个安静的地方,坐下好好谈一谈。您看行吗?” 可能提及到古剑和噩梦的缘故,比起刚才的冷然,这时候的薛亦泊似乎上了心,点头同意了郭威的建议,跟着对方进了穆御景的豪华保姆车。 结果还没坐下来,一名女工作人员就急匆匆地跑过来,跟郭威说起了现场发生的事故。 原来他们离开后不久,拍摄完上朝的戏份后,穆御景跟同剧女一号魏琳琳对戏时,室内搭建的横梁突然倒塌,砸向了她。要不是穆御景及时把人推开,恐怕这个魏琳琳早被砸伤,轻则伤筋动骨,重则横尸当场。 “御景没伤着吧?怎么回事,好好的横梁为什么突然塌了?事先没有仔细检查吗,你们自己数一数都第几次了?是不是非得闹出人命了,才肯把安全搞到位?” 本就心烦意乱的郭威,在得知穆御景差点又出事后,压着的火气终于爆发,也顾不上什么好脾气了,厉声呵斥着,吓得小姑娘连声都不敢吭,唯唯诺诺地不住道歉。 “对不起,是我们没有做好工作。可剧组太邪门了,总出事……” 发觉自己语气重了点,又或许是冷静下来了,郭威清了清嗓子,收起布满阴霾的脸,语气缓和不少,勉强扯出点笑意,态度随和地跟小姑娘倒起歉来,说是担心穆御景的人身安全,话一时说得有些重,别往心里去。 瞧着小姑娘受宠若惊,反倒对郭威感激涕零,言语间尽是夸赞。从车里下来,何全冷眼看着眼前这幕,也不得不对郭威的八面玲珑竖大拇指称服。 这个郭威,做人还真是滴水不漏!就是不知道,他在穆御景的事上,到底几分真假,有无隐瞒。 现场出了事,薛亦泊改了主意,跟着郭威到剧组的单人化妆间。坐在沙发上,这会儿脸上倒不见凝重,薛亦泊随手翻着杂志,等郭威去把穆御景喊过来。 “师父,穆御景跟那个男二江宇是不是有猫腻?我看他俩关系不一般,这里面肯定有事!” 郭威离开后,化妆间里只剩薛亦泊跟何全两人,屋里静悄悄的,没点声响。何全忍不住好奇,凑到薛亦泊身边,神神秘 - 分卷阅读29 秘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语气还很笃定。 “平日里修习制符驱邪之术,倒不见你这般勤于思考。打听这些事来,你倒是心思敏捷,积极得很。” 不轻不重地斥了一声,薛亦泊幽幽扫了眼何全,这种时候也不忘提出批评,语气虽谈不上气恼,但总归是不快的。 听着薛亦泊的严厉训斥,何全偷偷往边上挪了挪,一脸心有余悸。兜里的手机响了,他捂着耳朵,将声音压得极低,就怕被某人听见了。 “你们晚上要去酒吧玩?卧槽,居然不带我!” “谁要去酒吧?” 尽管接电话的声音细若蚊丝,可还是被薛亦泊听得一清二楚。 果然,一听见酒吧这个词儿,薛亦泊眉头颤了颤,脸霎时沉下来,冷得跟冰窖似的,俨然就是暴风雨的前夕,甚至还发出了最具威慑力的警告。 “告诉薛航,他要敢带曦月去酒吧,回来有他苦头吃的!” ☆、发怒前夕 将薛亦泊的警告一字不差转给电话那头的人,何全跟薛亦泊再三保证,家里那几个人已经打消了去酒吧的念头。鉴于此,薛亦泊的脸色才有所好转,重新将心思放在穆御景的事上来。 郭威到化妆间来,请薛亦泊去现场看看,说是穆御景跟女一号魏琳琳发生了争执,场面闹得很僵。听到这话,薛亦泊倒也没说什么,默默跟着郭威回到了拍摄现场。 果然如郭威所说,现场的气氛确实颇为诡异,连导演、副导演、制片人在内,众人静坐在各自的位置上,一声不吭的,其中导演的脸色最为难看,似乎是憋着火。 而传闻中脾气比名气还大的魏琳琳,则被一伙人紧紧围着,看得出来很在生气,众星捧月般,享受着周围人的宽慰吹捧。 另一边,穆御景独坐在角落里,脸色阴沉,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低气场,引得大家不敢上前相劝。 作为他的经纪人,郭威第一时间找上导演,谈了大概有十来分钟。除了搞清楚矛盾源头,自然也是趁机替穆御景说几句好话,让在场的人能有个台阶下。 毕竟这戏还得拍下去,现在撕破脸总不好看。 “师父,我听他们说,那个魏琳琳对穆御景有意思,想借着这次合作炒一把,不过穆御景没看上她。这不怀恨在心,明里暗里叫着劲。刚才横梁塌了,魏琳琳非揪着江宇不放,说是他搞的鬼,要害死自己。” 听着何全的话,薛亦泊沉吟着,视线扫到穆御景那里,若有所思。 等郭威上前跟他解释情况后,薛亦泊带着何全检查了倒塌的横梁,全程一句话都没说,从他的脸上也看不出任何端倪。 “薛先生,您看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人为破坏的?” 郭威紧跟在薛亦泊身后,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后面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大家都在等薛亦泊的结论,想要给不依不饶的魏琳琳一个说法。而把薛亦泊带进来的郭威,自然是格外的紧张。 “与其在这儿瞎闹,不如花点时间做次安全检查。”无视众人殷切切的眼神,薛亦泊缓缓起身,语气平淡低沉,凌厉的目光直扫过去,不怒自威。 薛亦泊略带警告的言语,自然引得魏琳琳极其不满。她猛地推开身旁的人,冲到导演跟前放狠话,说这事不查清楚的话,她的戏就不拍了,威胁导演要给她个交代。 恶狠狠地瞪了眼穆御景,瞧着他气定神闲的样子,魏琳琳更是气急,眼神凶悍得能杀人。也不理会工作人员的好言相劝,魏琳琳黑着脸,气呼呼地离开了拍摄现场。 女一号撂挑子不干了,接下来的几场戏也没法儿拍了,被整得下不来台,导演的脸色那叫一个难看。察觉到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几乎咆哮着吼了起来,导演高声呵斥要求先拍下午的戏。 现场气氛本就紧张,这会儿更是压抑,大家连声都不敢吭,垂着脑袋默默做事。穆御景跟着工作人员进化妆间换装,郭威带着薛亦泊和何全走了进来,挥手让化妆师退了出去。 “你维护的这个江宇,不是原来的江宇。” 薛亦泊坐了下来,表情冷峻。突然开口说了这句话。看到穆御景身形一僵,神色有明显变化,薛亦泊抬眼看了过去,语气轻淡。 “你们之间的恩怨,我不管。不过我提醒你,那东西想要你的命。你不想活,旁人也拦不住。但死也得死个明白,别稀里糊涂做了冤死鬼!” 薛亦泊说完这话,穆御景眉头一颤,眼里不觉露出了紧张的情绪,垂在身侧的手握成了拳,掩饰性地避开了薛亦泊锋利的目光。 最后,似乎打算隐瞒到底,只见穆御景调整好面部表情,看向薛亦泊的眼神少了轻蔑和刻薄,已然带着明显的警惕。声音平稳镇静,他扫了眼身旁的郭威,暗含不悦和警告。 “以后不要随便把人带进组,给我惹麻烦。” “御景,怎么说话的!还不快跟薛先生道歉,他是来帮我们的。薛先生说得对,别再固执下去,把知道的都说出来,这样我们才能解决问题,才能帮助到你。难道你想一辈子被噩梦缠身,每天提心吊胆地过日子?” 对薛亦泊连说了几声抱歉,郭威狠狠推了推穆御景,苦口婆心地劝导对方,神情焦急而担忧,看得出很关心这位不听话的艺人。尽管穆御景一直冷着脸,也不搭理他,郭威还是不死心地继续劝告,试图说服对方。 “江宇在哪?” 看穆御景油盐不进的固执样,薛亦泊直接从沙发上起来,好像没耐心再耗下去,脸上泛着寒气,沉冷的声音里透着股压迫感。 “这事跟他无关。”话音刚落,穆御景脱口而出,语气里的维护显露无疑。脸色一变,薛亦泊提起江宇,像是触到了他的逆鳞,穆御景整个人顿时失了冷静,甚至有些恼怒。 “一个刚出道的新人,你护着他干什么?自从进了组,你就特别在意那个江宇。御景,你跟我说实话,你们俩是不是有事?那个江宇肯定会邪术,我看你这样子,就是着了他的道!” 没等薛亦泊出声,郭威脸一沉,紧皱着眉头,火气噌地蹿上来,将穆御景狠狠训了一顿,把这些日子积压的不满全倒了出来,话里毫不掩饰对江宇的不屑,直接将其归为了首要嫌疑人。 “薛先生,我看这个江宇就很有嫌疑,说不定整件事就是他搞的鬼。我们去会一会,看看他到底是人是鬼?到时候还得麻烦薛先生出手,替我们除掉这个害人的东西。” 很明显,郭威的激烈言辞,严重刺激到了某人。一听这话,穆御景噌地站起来,推翻了座椅,狠狠一拳砸向桌面。 过后,他又站到郭威面前,眼神阴鸷地盯着对方,脸上青筋暴起,几个字从牙缝里逼出来,满含警告。“我说了,他跟这 - 分卷阅读30 事无关。你要敢去骚扰他,我不会罢休。” “呵,听听!什么叫不会罢休?怎么,为了个居心叵测的脏东西,你还跟我翻起脸了?穆御景,看看你这鬼样子,不是中邪又是什么!你现在真是昏了头,被那个江宇迷得神志不清了!” 眼看场面一触即发,两人剑拔弩张得随时要打起来,何全赶紧上前劝架,安抚起脸红脖子粗的郭威。“威哥,这事情还没调查清楚,也许不是你想的那样。退一万步讲,就算作怪的真是江宇,这不有我师父在嘛,任何妖魔鬼怪都手到擒来,放宽心……” 何全边说着边回头望了望薛亦泊,向他不停使眼色,意思是希望薛亦泊能开口说两句,缓解一下紧张的场面。 奈何,薛亦泊不为所动,全程保持沉默,任由屋里的两人吵得不可开交。虽说不至于坐看好戏,但也有袖手旁观的意思。 “你们商量好,再来找我!”果然,轻飘飘扔下这么一句,薛亦泊瞥了眼穆御景,神色漠然,抬脚便往门口走去。 “师父,您就这么走了?等等我!” 对于薛亦泊突然甩手离去的行为,不止是郭威,就连他的徒弟何全,都满脸懵逼,摸不着头脑。跟着追上去,何全回头看了眼屋里的两人,只能爱莫能助地摇头了。 薛亦泊脚步未停,神色匆忙地直奔剧组大门。听到郭威追上来,薛亦泊转身,眉头微拧,脸上表情恢复冷硬,话里别有深意。 “这事只能他自己想通,你什么都不必做,反而对结果有益。” “薛先生,我担心万一真是江宇搞鬼,他三番五次地害人,那御景现在岂不是很危险?如果我们不及时阻止,御景肯定会死在江宇手里……” 虽然明白薛亦泊的善意提醒,郭威还是难掩焦虑和不安,看到薛亦泊神色坚定,似乎不想多谈,郭威欲言又止,只能就此打住,跟薛亦泊说了些好话,打算亲自开车将他们送回去。 拒绝了郭威送他们回去,何全开车载着薛亦泊赶回去。 “穆御景的事,你有什么想法?” 车上,薛亦泊看着窗外街景,面露沉思。收回目光,他看了眼驾驶座上的徒弟,意义不明地突然发问,引得何全紧张不已。 “师父,我觉得事情是这样的。江宇是妖,他化作人形潜伏在人类的世界,还当了明星。而穆御景对江宇神魂颠倒,在剧组多次维护,惹得女一号魏琳琳不满,正好借今天的意外事故,趁机发难江宇。” “说不定魏琳琳的目的是要导演撤掉江宇,棒打鸳鸯之后,她就有更多机会接近穆御景。身为经纪人,郭威看见穆御景为了爱情跟剧组的人闹翻,那肯定非常生气……” 何全眉飞色舞地讲述起他对整件事的构想,越说越带劲。等他往后视镜里一看,顿时暗叫不妙。糟了,难道说错了,怎么师父脸色看起来不大好! “跟着我修习驱邪之术,看来是屈才了!以你的想象力,去写小说更合适!” 听完何全滔滔不绝的杜撰后,薛亦泊沉着脸,表情着实不悦,语气不咸不淡,可其中的批评之意很是明显。 一下子听出师父话里的讽刺,何全垂下脸,顿感委屈,看他那傻愣的样子,恐怕还不觉得自己的推测有什么不对。 失落了几秒,又偷瞄了两眼薛亦泊,何全实在受不了车里压抑的气氛,赶紧转过话题。“师父,咱们这么急着回去做什么?小师叔跟我说了,他不会带曦月去酒吧的。” “你师叔的话,十句有九句听不得!打个电话过去,问问是不是在家里。” “额,好像……带着曦月出去了。” ☆、酒吧寻欢 夜幕降临,城东新开的‘无亡’酒吧里,人声鼎沸,绚丽夺目。 劲爆狂放的音乐,沸腾迷乱的舞池,男男女女随着节奏忘我地摇摆身体,明暗相交的光线下,一张张年轻的脸上充斥着放纵迷醉,仿佛此处就是他们的极乐地狱。 曦月被薛航、玉清和何安带着进了场,嘈杂躁动的摇滚乐中,入眼所见皆是一道道暧昧交缠的身影。这些人在朦胧昏暗的灯光里尽情狂舞,或是围坐在吧台上畅饮热聊。被现场狂欢恣意的气氛感染,曦月好奇地四处打量,心情都跟着舒畅起来。 只是,有件事却不大舒心。 因出色的外貌,自曦月进场起,他便收到无数探究的目光。 在这种场合下,周围人投来的眼神,不可避免多了些露骨和暧昧,更有大胆者直接上前相邀,惊得曦月连连摆手,躲在薛航身后不敢出声。 奇怪的是,对于曦月的无声拒绝,这些人非但不退缩,反而表现得更积极,言语间不乏调笑逗弄,看向曦月的眼神就跟饿虎扑食似的,一波波前仆后继,却又次次败兴而归。 薛航自然充当着保护者角色,替曦月挡下众人的试探和邀请,大大咧咧地拦着曦月到吧台边坐下,给曦月点了杯果汁后,便跟身旁的某位继续打嘴仗。 “哟,看玉清道长熟门熟路的,来过不少次吧。我倒是好奇得很,你这荤素不忌的,修的哪种道?玩得也差不多了,我说是不是该回徐京了?” “天下未定,吾心难安呐!不如你跟我一块儿回去,那我自然乐意。” 场内闪烁的光线照在玉清的脸上,映衬出俊逸的五官。薛航刚举起杯子到唇边,突然就被玉清躲了过去,只见他懒洋洋地晃着抢来的酒,勾了勾唇角,笑得轻佻。 “今晚你可得保持清醒,别忘了肩上责任重大!”说着,玉清抬眼瞥了瞥一旁的曦月,表情别有深意。 正准备怼过去,薛航的视线落在门口处,蓦地一顿,随即露出欣喜的笑容。抛下曦月、何安,薛航快步走过去,跟不远处戴黑框眼镜的男人有说有笑,看样子聊得十分投机。 “啧啧,驴屎蛋子!”眼睁睁望着薛航跟对方亲密相谈,玉清斜倚在吧台上,仰头喝了一大口闷酒,将酒杯重重掷在台子上,嘴角嗪着嘲弄的笑,转头跟调酒师又要了杯威士忌。 “你说的那个词,是什么意思?”跟着转过身,看见薛航对面的男人,曦月不由一愣,脱口而出道:“他是航航的师兄。” “小曦月,我可提醒你,这种人万万信不得!” 用力拍了拍曦月的肩膀,话说了一半戛然而止,玉清眯着眼看向薛航,视线落到他口中不可信的人身上,霎时间脸上多了些寒意,眼神都冷了几分。 “什么人信不得?” 话刚说完,薛航领着身后的男人走过来,满脸嫌恶地瞟了一眼玉清,随后便开始隆重介绍起来:“我在学校的师兄—黎愁,这是何安和曦月。”故意忽略掉某人,薛航领着黎愁坐下来。 对于玉清刻薄审视的目光,黎愁恍若未察,扶了扶镜框 - 分卷阅读31 ,露出温和无害的笑容。 视线状作随意地扫到曦月这里,只见黎愁微微一顿,眉眼含笑,意义不明地问了句:“曦这个姓氏很少见,你是惠山本地人?” “他不是本地人,我们家的一个远方亲戚,来惠山住些时间。黎师兄也是过来玩的?听说这家新开的酒吧还不错,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见黎愁询问曦月来历,薛航忙转移话题,给对方递过去杯鸡尾酒,“听说是这里的招牌,尝尝看!” 默默看着两人互动,玉清侧过身体,单手撑在摆台上,神色慵懒地盯着黎愁看,拉长语调幽幽问道:“黎—愁,名字挺特别,你父亲取的?本地人?” 不知是不是错觉,在提到父亲这个词时,黎愁镜框背后的眼眸一黯,竟透出狠厉来,一闪而逝,很快又恢复温和。 轻抿了口颜色艳丽的鸡尾酒,黎愁转头迎上玉清的目光,坦然自若,声音极其平静。“算是本地人吧,我十岁被养父收养,跟着他在惠山定居。至于名字,也是养父取的,有离愁别绪之意。” “抱歉,是我们问了不该问的!”瞅见身旁的黎愁情绪低沉,以为是想到了不愿提及的过往,薛航狠声止住了玉清的试探,眼神既愠怒又暗含不满,转而温声温气地跟黎愁道起歉来。 “都过去了,无妨。这家酒吧是养父所开,我很高兴你们能来捧场,希望玩得尽兴!”嘴角扬起若有似无的笑意,黎愁对吧台的调酒师点了点头,客气地说道:“今晚酒水全免,不好意思先失陪,我过去招呼其他客人。” 扔出爆炸性的消息后,也没给薛航留消化的时间,黎愁放下酒杯,微微一笑,匆匆转身打算离开。 视线瞥向二楼的方向,当看到那道颤颤巍巍的身影时,他脸色一变,眼底闪过警惕的寒光。听到身后传来的谈笑声,黎愁收回沉冷的目光,紧抿着唇,最后一丝笑容从脸上消失。 没走几步,他忽然停下来,转过身看向薛航,“有几个医生朋友过来了,我想带你认识一下。” 一听这话,薛航自然十分乐意,毫不犹豫地抛下曦月跟何安,春风满面地跟着黎愁离开了。 薛航前脚刚走,玉清也坐不住,屁颠屁颠地尾随某人离去,临走前他悠悠看了眼曦月,嘴唇动了动,似乎是想说点什么,最后不轻不重地拍了下何安的肩膀,抬脚离开了吧台。 薛航一走,立刻就有人上前跟曦月示好,惹得何安全程高度戒备,将曦月紧紧护在身后,就像护犊子的老母鸡一样。连呵带斥地赶走了一批觊觎师娘美色的臭男人后,何安便时刻关注着周围动静,嘴里絮絮叨叨的,生怕一个不留神曦月被人拐跑了。 “师……曦月,这里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你不要着了他们的道。我跟你说,全世界最好的男人是师父,你可千万不能跟别人跑了,要不然回去师父会宰了我的。” 此时,随着场内音乐陡然一变,邻座两个高高兴兴喝酒的年轻人,不知怎的突然吵起来。穿黑夹克的年轻人猛地从吧椅上起来,指着对面的人开始破口大骂,而另一位也不甘示弱,吼着嗓子怼了回去。 眼看两人越吵越凶,争得脸红脖子粗,有随时要干一架的趋势,何安从座位上起来,好心劝了几句。 结果倒好,不但没平缓僵局,反而更像火上浇油,当事人你推我搡的,眼里恨不得喷出火来。 正埋头研究面前五颜六色的鸡尾酒,曦月被身旁的争吵声吸引,见何安夹在两个年轻人中间,被推来推去地好像在劝架,不过效果不怎么好。没多想,他跟着站起来,走了过去,想拉开处境艰难的何安。 也就是一眨眼的工夫,曦月右手边年轻人,迅速抄起吧台上的啤酒瓶,一个侧身将酒瓶用力砸了过去。酒瓶一碰到人的脑袋,立刻发出闷响,碎片四溅,混合着酒液在空中飞舞挥洒。 头部猛地受到酒瓶撞击,曦月立时闭上了眼,身体一阵踉跄,完全倚在吧台上。伸手捂着剧痛的部位,殷红的血液顺着指缝流淌而下,整张脸被血液染红,格外得刺眼。 就像定时开关,本来还吵得你死我活的两人,这会儿突然醒了神,神色迷茫地怔在当场,像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面面相觑地望着对方。 看见曦月被酒瓶砸中脑袋,何安一下子慌了神,赶紧扶着人坐下,想掰开他的手看看伤口的情况,“曦月,你怎么样了,没事吧?看看伤哪了,是不是得先止血。该怎么办,完了,全完了……” “没事的,没关系。”即使闭着眼,也能听出何安的焦急和担心,曦月捂着受伤的部位,硬是不肯松手,牵出一个极淡的笑容来,反而轻声安抚对方。 酒吧另一边,正与人交谈的黎愁,视线越过喧闹的舞池,落到吧台那里,极黑的眸子起了层锐利的寒光。 脸上和煦的笑容依旧,可阴狠的气息却一点点从黎愁身上散发出来,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染上了某种不可名状的危险,让人不由胆战心惊。 “曦月那边好像出事了,快去看看。”打断与人相谈甚欢的薛航,黎愁蹙起眉,指了指曦月的方向,语气中自然流露着急切。 领着薛航快步赶了过来,一见到满脸血迹的曦月,黎愁立刻上前,帮着曦月捂住伤口,并十分体贴地拿出手帕,将曦月整张脸盖得严严实实。 “怎么回事,曦月怎么受伤了?玉清那个混蛋跑哪去了,不是让你们好好看着?”跟着黎愁过来,看到狼狈不堪的曦月,薛航气急,眼睛扫了一圈都不见某人的踪影,更是满心火气,音量陡然提高,面色阴郁。 “附近有家诊所,先把人送去包扎。我跟你们一块过去,走吧!” 不着痕迹地瞟了眼二楼的方向,看见一身黑西装的白发老者拄着拐杖缓缓下楼,黎愁收回目光。 用手帕挡住曦月的脸,黎愁搀扶着人背过身去,语速极快地提出建议后,不给薛航考虑的机会,直接抬脚往酒吧门口走去。步履匆忙得像是在躲什么似的,一路紧绷着脸,丝毫不敢放松。 白发老者伫立原地,吧台的调酒师毕恭毕敬站在身后,静默不言。 望着黎愁匆匆离去的背影,老人渐渐拧眉,面容刚毅冷硬,眼角层叠的皱纹彰显着岁月的沉淀感,沧桑低沉的声音里暗含不悦。 “越来越放肆,他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黯然神伤 “舍得回来了?” 薛航领着曦月跟何安进了薛宅,人还没走到大厅,里面便传来一道低沉愠怒的声音。光是站在这里,就能听出对方嗓子里溢出的汹汹怒气,不用多想也知道,此刻端坐在主位的人是谁了。 果然,等他们一走近,便看见薛亦泊正襟危坐于大厅里,那脸色 - 分卷阅读32 沉得就跟雷阵雨前黑压压的天空一样,阴霾遍布,压抑得可怕,更别提那如刀子似的,既锋利又阴森的眼神。 手里的茶杯被重重放在红木桌上,发出咚地一声闷响,随即偌大的厅里陷入了沉寂。 包括曦月在内,大家都不敢轻举妄动,脚步生生止在原地。紧绷的空气里,陡然产生了一种无法顺畅呼吸的错觉。 瞥到曦月外套上的暗红血迹,薛亦泊脸一寒,眉头紧皱,看着手足无措的曦月,欲发作的怒火又忍了下来,终究什么话都没说,只不悦地哼了一声。 “怎么回事?何安,你说!” 视线一转到薛航、何安身上,薛亦泊即刻换上阴沉沉的脸,高声呵斥着,满心的火气尽数发泄在话尾,仿佛带着火星子的尖刀,直直地刺向这两人。 当场被点名,何安吓得一哆嗦,瞄了眼不远处的弟弟何全,求助无果后,只得硬着头皮,一五一十地将酒吧的遭遇说给薛亦泊听,自始至终不敢抬头往上方看,未了还不忘补上一句:“师父,原来曦月能自愈啊,他真的不是一般人!” 听着何全那敌见面分外眼红!小航航心心念念的男人,我总要多留意一番。说实话,我看那人不怎么样,也就皮相还过得去。我倒想起来了,这么一说,他跟你的曦月还有几分相像。” 听到玉清提起自己,曦月悄悄拉了拉薛亦泊的袖口,补充说道:“买衣服那天我们在街上遇到,他也是医生,叫黎愁。阿岚也说他跟我长得像。看我受伤了,他要带我去医……医院包扎,结果刚出门口,我头上的伤口愈合了,所以就他被发现了。” 薛亦泊沉着脸没作声,在听到黎愁跟曦月长得相像时,脸色才有了变化,漆黑的眸子也在一瞬间变得暗沉,似乎在思考什么。 “行了,今晚的事我也有责任。不如这样,我跟小航航一起罚跪,好好反思。对了,我看门口停了辆豪车,大晚上戴墨镜的不是神经病就是明星,叫什么来着,穆……穆御景。”玉清连拖带拽地领着薛航进了里屋,身后还跟着神色恹恹的何安,那画面咋一看还有些搞笑。 “何全,去把穆御景叫进来。” 薛亦泊转身往会客室走,看了眼腕表,面沉如水。“他深夜赶过来,想必事情有变。行了,过来!”瞥到曦月瘪着嘴杵在那,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薛亦泊不由放缓语气,无奈冲对方招手。 一听这话,曦月乐呵呵地笑起来,赶紧跟上来,紧抓着薛亦泊胳膊,把头凑过来小声地问:“不生气了,要不我也去跪祠堂?跪多久都行,只要你消气。” “去吧,好好思过!” 语气严肃得很,薛亦泊抽回胳膊,一本正经地回道,看也不看身旁的某人。虽然紧板着脸,可眉梢之间似乎染了些笑意,薛亦泊正色道:“一视同仁,做错事就该受罚。” “你真要罚我?你舍得啊?” 瞧着薛亦泊神色认真,也不像是在开玩笑,曦月这下开始着急了,苦着脸追问。说着,他往自己脑袋上摸了摸,把手上的血块拿给薛亦泊看,眨着眼睛,又做出一副既委屈又伤心的样子来。 “流了好多血,可疼了,现在头还晕着。好,我去跪就是了!最好晕死过去,明天也醒不来,反正没人心疼。” “回来!”对于曦月负气的行为,薛亦泊表示出了不悦,蹙着眉,轻声一喝,把走出几步的人又叫了回来。“说你两句,还耍起脾气来了,这是跟谁学的?嘴上认错无用,记着不犯才好。” 嘴上这么说着,薛亦泊横了曦月一眼,把人拉过来,凑近检查了下受伤的脑袋,冷着脸说道:“先回房里等我,我给你清洗一下。” “你果然还是心疼我的。我就知道你舍不得,以后我肯定听 - 分卷阅读33 你的,不出去鬼混。外面都是杂草,你才是好看的花。放心,我不会出轨的。” “给我好好说话!” 听着曦月嘴里冒出一长串新词儿,薛亦泊轻敲了敲对方额头,嗔怪的语气满含宠溺。与曦月一对视,薛亦泊无奈地笑了起来,“好的不学,偏喜欢跟着薛航学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坐在会客室里,薛亦泊表情有些冷,扫了眼神色落寞的穆御景,沉声问道:“出什么事了?你肯单独过来找我,说明已经想通了。江宇身体里的东西,还在吗?” “你……你怎么知道?” 被薛亦泊问得愣住,穆御景抬头望着对面的人,难掩惊讶之色。比起第一次登门时的傲慢不屑,此刻的穆御景,眼神倒多了些许惶恐和不安,随后又露出几分期待的神色。 “我希望你帮我找到他。” “找谁?” “东方宇。” 从穆御景口中听到这个名字,薛亦泊垂眸思忖半晌,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来,只是掠过晦暗深沉之色。 直直盯着穆御景,目光带着审视和探究,看出了对方的殷切期盼后,薛亦泊微一挑眉,嘴边浮起一丝冷笑,漫不经心地开口:“他想要你的命,你还寻他做什么?” “上赶着送人头?”敛住笑容,薛亦泊忽然沉下脸来,盯着穆御景,眼底透出凌厉的寒光,语气蕴含着危险:“你既然来找我,就不该再隐瞒。东方宇,跟你梦境里的那把古剑,有何关联?” “他要我的命,只管拿去,这是我欠他的。” 声音很沉,还带着愧疚,穆御景说到一半停了下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嘴角浮起惨淡的笑容,看上去很绝望,神情异常沉重。良久,他缓缓抬头,直视着薛亦泊,脸上血色褪得干干净净,眼底竟流露出了无法掩饰的痛苦。 “当年我用那把剑杀了他,如今他来找我寻仇,也是理所当然。薛先生,我来找你,不是想他消失。他突然失踪,我担心他遇上了什么危险。” ☆、前尘如烟 “自从接了这部剧,那些画面不断出现在脑子里,我已经分不清到底是不是梦,好像一切真的发生过,如同剧本所写一样。在梦境里,我是轩辕王朝的储君—轩辕景,他是侍读东方宇。明枪暗箭、凶险艰难的日子里,是他陪伴左右,不离不弃。” 穆御景接过薛亦泊递来的茶,手指摩挲着杯沿,脸上露出了迷惘之色,似是怀念,又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而无法自拔。 安静片刻,穆御景眼神黯淡下来,缓缓道:“我以为会一直这样,互相扶持,坦诚以对。待我登基之后,我与他携手共治天下,同享太平盛世。可惜……世事难如意。” “你杀了他,因为皇位。”薛亦泊适时开口,眸中沉静如水,他看着满脸苦楚的穆御景,徐徐说出了故事的走向,语气平淡却肯定,似乎早有所料。 听着这话,穆御景身形一僵,颓然地靠向椅背,脸上瞬时涌起难以言喻的伤痛,仿佛他便是故事主角,亲身经历过,才如此悔恨愧疚。 声音很低,莫名酸涩,穆御景点头默认。“没错,成亲当日,我亲手杀了他,用他赠与的古剑。当初,他从民间意外所获,便将剑转赠于我,取名轩辕。他没有想到,有一天会死于此剑之下,而执剑的人竟是我。” 会客室里,穆御景说完便沉默下来,薛亦泊也没做声。房间里一片寂静,气氛显得凝重。两人各自沉浸在心事中,谁都没有打破此刻的安静。 听到这里,薛亦泊不禁陷入了沉思。眉头微拧,眼神晦暗,从他坚韧冷硬的侧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来,只是隐隐透出了几分忧虑,不知是因为穆御景的话,还是别的什么。 “有时候我在想,接到这个剧本是命中注定的,冥冥之中让我想起那些事,想起那个自私冷酷的人所犯下的罪。在演戏的时候,我甚至分不清,到底演的是我自己,还是仅仅一个虚构的角色。故事的开头何其相似,少年玩伴,君臣相交。” “所以你主动改了剧本的结局,以求心安。如梦似幻,虚虚实实,历经几世轮回,你已经不是故事中的人了。时过境迁,你现在是穆御景,而非轩辕景,又何必执着前尘往事。”看着面前情绪低落,饱受愧恨之苦的穆御景,薛亦泊摇摇头,沉声劝阻。 嘴角扯出自嘲的笑,穆御景沉沉叹了声气,一字一顿回道:“我早已是局中人,抽身谈何容易!从东方宇出现的那刻起,前世今生,因果循环。薛先生说得对,我早就不是轩辕景了,之所以记起前尘,想起那些记忆,不过是东方宇蓄意而为。” “我很清楚,最近接连遭遇事故,是东方宇的冤魂作祟。他这么做,是想报那一剑之仇,让我以命抵命。东方宇认为,我便是当年的轩辕景……可看不破的又何止是他。” 愧疚、无奈、失落,重重情绪从穆御景脸上一一掠过,本就憔悴的脸色更显苍白。眼底浮起痛楚,整个人像是被困在迷阵中,前世和今生,现实与梦境,扰得他心力交瘁,悔恨交加。 “他恨极了我,恨不得我立刻死在他面前。”几个字从穆御景的牙缝里挤出来,说得格外艰难苦涩,声音很轻,可看他的样子,快要被心底那股痛苦的情绪压垮。 在薛亦泊面前的这个人,俨然成了轩辕景,或者说拥有前世记忆的穆御景,已经不是本来的他了,再也回不到进组拍戏之前。 如果东方宇不断给穆御景灌输那些本不属于他的记忆,为的是慢慢折磨,看着穆御景饱受痛苦直至彻底崩溃。 那么,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东方宇的目的已然达到了,而且效果甚佳。照穆御景目前的精神状态,再这么发展下去,就算东方宇不来索命,他也会疯掉,一辈子活得生不如死。 “就算你真的死了,轩辕景和东方宇的恩怨也不会结束。你死后入轮回,东方宇带着你们的恩怨永存世间,直到你的下一世出现,他会再找你复仇。生生世世循环往复,永无止境。这便是你想看到的结果?” 直视着穆御景,薛亦泊的目光里带着些许压迫力,声音平静而冰冷,说得极慢,似乎是想点醒对方。一顿反问之后,薛亦泊收敛锐利的目光,脸色微沉,继续说道:“若无爱,何来恨!” 说到这里,薛亦泊突然停住,语气显得意味深长。见穆御景因他的话脸色巨变,露出纠结神情,薛亦泊的眼底闪过一丝了然,语声平淡而低沉。 “你们的感情不容于世,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在唾手可得的皇位面前,你做了自认为不会后悔的选择。” 穆御景静静听着,半天没说话,脸上表情越发窘迫,只剩被人当面戳破的难堪。虽极力控制情绪,可握着茶杯的手不由轻颤,他 - 分卷阅读34 将手指紧紧收入掌心攥住,嘴唇动了动,仿佛喉咙被酸涩的硬块抵住,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是啊,当时我是这么想的。皇权霸业和见不得光的私情,任谁都会做出同样的抉择。我身为轩辕储君,肩负整个国家兴亡,断不可因一人而放弃政治抱负,背弃家国百姓。若我选了他,不但被贬为庶民,甚至沦为天下的笑柄,我们会像过街老鼠,一生不得安宁。” “与其说是父王逼我做选择,不如说是我自己想抹去这段污点,斩断我们之间的情分。如此,我便可安心登基,让种种过往随风而逝,当做不曾发生过。我以为可以做到,我以为当了君王会开心,我以为可以忘了这个人。” 蓦地哽住,穆御景埋着头,遮掩泛红的眼眶,只是那从心底透出来的深重悲哀,却无处可藏。被穆御景身上的绝望情绪感染,薛亦泊皱着眉,静静看着对方,脸色沉黯。 此时,任何的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穆御景已经陷得太深,不是三言两语的劝告就能成的。 作为旁观者,在这件事上薛亦泊没办法帮他,只能靠他自己走出去。如果他不肯醒过来,不止被梦魇缠身,他这辈子都得忍受悔恨和内疚带来的煎熬,被困在前尘记忆中无法自拔。 不过,困住穆御景的,却是他的心魔。前尘往事,恩怨情仇,皆是执念,若执念太深,便会成心魔。 人都是这个样子,古往今来皆如此,失去了才后悔莫及,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可最痛苦的是,一切不能重来。痛的,悔的,怨的,已经发生,无从改变。一味的沉湎过去,苦的还是自己。 “纵有皇权富贵,鸿图霸业,偌大的宫殿里却无一人可谈心,原来也只剩无尽孤寂。不会有人与我嬉笑打闹,把酒言欢。一腔抱负理想,除了他,竟无人可懂,无人可说。 “一年,五年,十年,日子过得太慢了。繁冗政务,朝堂争斗,我也累了。他就像不散的阴魂,存于宫殿的每一处,时时刻刻出现在我面前。午夜梦回,我看见他身上插着那把剑,不停地流血,可他脸上却在笑,笑我痴傻,笑我活该。他那怨毒的眼神,已经刻进我骨子里,日日都忘不了。” 听着穆御景痛彻心扉的剖白,薛亦泊紧绷着脸,虽然没什么表情波动,但眉宇间隐隐透着心绪不宁的意味,眼神深邃而沉重,沉静之下蕴藏着很多东西,显得尤其复杂。 随后,他缓缓开口,语气平和:“若我猜得没错,你口中的古剑可能出自神族,流落在外被东方宇所得,而后转赠于你。东方宇死后魂魄附于剑中,借助神剑的力量修成带凶煞之气的剑灵。” “朝代更迭,沧海桑田,这世上能感应神剑的,只有东方宇。既然是剑灵所化,不能长时间离开神剑,若要附在江宇身上,需依赖剑中的力量。这么说来,神剑应该在……江宇手里。” 根据穆御景所言,经过一番推敲后,薛亦泊心里有了主意。微一沉吟,薛亦泊迅速起身,喊来何全,准备跟穆御景去找江宇,希望能打探到神剑的下落。 “江宇最后接触的人是谁?”走了几步,薛亦泊忽然想到什么,转过身看着穆御景,若有所思地询问起来,面色凝重。“应该是有人带走了他身体里的东方宇,恐怕是为了逼出神剑。” “魏琳琳坚持要住院,白天我带江宇去了趟惠山医院,回来的时候发现不对劲。被东方宇附身后,江宇不愿同我说话,言语况紧急,薛亦泊带着一行人跟穆御景赶往惠山医院。 路上,穆御景讲述起他和魏琳琳前世的故事。原来魏琳琳的前世竟是轩辕景明媒正娶的皇后,为了巩固朝中地位,轩辕景娶了左相的女儿,更在他俩成亲当夜刺死了东方宇。 这么说来便能解释的通,东方宇为何要杀魏琳琳了。不过,整件事还有可疑之处。 若真有人抓走东方宇,怎么几小时不到又将他放了出来,难道对方拿到了神剑便就此作罢?但东方宇作为剑灵,一旦没了神剑藏身,恐怕也撑不住多久。如此分析,今晚这事着实蹊跷得很。 怀着重重疑惑,薛亦泊带着众人踏进了住院部,直奔十二楼的病房,准备勘查现场。随着逐渐靠近魏琳琳所在的12o1病房,薛亦泊感知到的凶煞之气也越发浓重。 整个走廊处于一片黑暗中,灯光全灭,处处透着森森寒意。往里走,薛亦泊脚步一顿,从怀中掏出黑色符纸,抛向了空中。随着符纸的燃烧,身后的曦月、薛航和俩徒弟这才看清眼前的环境。 只见周围到处弥漫着浓雾,而且这雾还是红的。不管是墙壁、房门还是盆栽全成了血红色,好像连他们呼出的空气都变红了,视线所及都是血红色,让人不由生出了血腥粘稠的感觉,除此之外更多的是不安和恐惧。 “他是不是还在这里?”穆御景走在最后,反而不怎么害怕,他看着面前这片红雾,伸手却什么都碰不到,只能不确定地询问薛亦泊。 没回答,薛亦泊紧盯着前方几步远的12o1病房,屏住呼吸,神情戒备。轻轻推开门,看清里面的情况后,薛亦泊拿出符纸作防守状,眉头紧蹙,眼中闪过厉色,表情很难看。 灰暗的病房里,魏琳琳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死状凄惨。瞳孔微张,面色灰白,而腹部插着一把赤红色古剑,鲜红的血不断从腹部涌出,染红了整件白色病号服,看上去极其刺眼。 病床边,一道红色身影伫立在那里,隐约可见其身着的古代朝服和官帽,只是看不清面容轮廓。凶煞之气肆虐蔓延,整个房间被血红光芒笼罩,阴沉压抑。 曦月跟着进来,一见到眼前恐怖的死者,立马躲到薛亦泊身后,把头埋进对方肩膀里,又紧抓着薛亦泊的西装不松手,嘴里嗫嚅着:“她……她是不是死了?” “没事,我在。”轻拍了几下曦月的手背,薛亦泊转头柔声安抚,脸色稍稍松缓。见曦月慢慢直起身,壮着胆子站到他身边来,薛亦泊朝对方温和一笑,投去鼓励的眼神。 如此危急关头,猝不及防地被塞了一嘴狗粮,站在门口的俩徒弟跟薛航默契十足地翻了个白 - 分卷阅读35 眼,非常自觉地将曦月拉过来,紧紧护着。这可是师父心尖上的人,那必须得保护好。 东方宇的身形一直没动静,直到穆御景走进病房,他的周身立刻发出剧烈的红光,围绕着的凶煞之气像是燃烧的焰火,好像房间被团团炙热的火光包围。 “我杀了这个女人,是不是很心疼?我说过,要让你尝一尝蚀骨之痛。别急,下一个就是你了。我们之间的债,是该做个了结。”东方宇一挥手,神剑便自己从魏琳琳的腹部抽出,落到他手中。 这时候,东方宇的轮廓立刻清晰起来,容貌硬朗,身形挺拔,甚至可以看出脸上的汹汹恨意,还有眼里冒着的簇簇火光。他一瞬不瞬地盯着穆御景,手里紧握着神剑,恨不能冲上前将对方凌迟,一泄心头之恨。 无视薛亦泊的阻拦,穆御景从容不迫地走上前,一步步地靠近东方宇。坦然地迎上那双被仇恨火焰灼烧的眼眸,穆御景露出释然的笑,就像濒死之人实现多年夙愿,无所畏惧而无心满意足。 “你错了,她的死活我不关心。能让我心痛的人,一直是你,我已经尝尽蚀骨之痛。为皇位狠心杀了你,背弃我们之间的感情,是我做的最错的事。我知道,大错已铸成,说这些话没有意义。” “阿宇,我欠你的,不止是一条命。可如今,除了我的命,好像也没什么能给你了。如果真有来世,我希望你能早点来找我。报仇也罢,索命也好,总归我会记起你,会记起我们曾相知相守的日子。” 穆御景边说着边走过去,颤抖着伸出手,试图抓住东方宇,可惜眼前只是一道虚无的幻影。他那难以抑制的哀痛,确实是从心底里透出来的,仿佛有人狠狠攫住了心脏。 “别这么叫,陛下,臣受不起!” 东方宇往后退了两步,皱着眉,脸上的憎恶毫不掩饰,就好像他跟前的是避之唯恐不及的过街老鼠。勾着嘴角笑得讽刺,他的眼里只有冷漠和愤恨,再无一丝情义。 “既然陛下求死心切,臣就谨遵圣命。陛下有句话倒说对了,你欠臣的又何止一条命。陛下新婚燕尔,洞房花烛之时,先帝却下旨将臣一族满门抄斩。百条人命一夜间化为虚无,臣以为陛下会顾念旧情。到头来,却是臣妄想了,斩草除根,赶尽杀绝,好一个贤明君主,好一个相知相守!” 猛地厉吼一声,东方宇发出凄厉的冷笑,举起剑指向穆御景,眼里是道不尽说不明的满腔恨意,“这剑一旦出鞘,需饮足人血才肯罢休。当年你刺我一剑,加上东方家百条人命,如今我便以百剑相还。你我之间,恩怨永不休!” 看着穆御景和东方宇对峙,一副你死我活的架势,薛亦泊想上前阻拦,抛出符纸准备制住东方宇,却被身后的曦月拦住。收回符纸,薛亦泊回头看着曦月,语气格外凝重,“神剑一旦落入他人之手,后患无穷!” “难怪我看它眼熟,原来是遗落的那把神剑,只是它怎么会……我看东方宇并非真的想杀他,我们再看看情况。这两人纠缠了几世的恩怨,说不定今晚会有圆满的结局。”收回探究的目光,曦月凑过来,在薛亦泊耳旁小声说道。 此时,病房里剑拔弩张的气氛更重,紧张而压抑,在场的人包括薛亦泊在内,都紧盯着屋里势如水火的两位,保持全神戒备的状态,以防形势有变,能立即上前制住剑灵。 谁曾想,何全的一声惊恐叫唤,打破了周围的安静无声。 “我的个天,哪来的飞虫!师父,姜伟不是死了吗?我去,怎么越来越多了!” 站在门口最外面的何全,本来也是静悄悄地看戏,突然听到后方传来一阵熟悉的嗡嗡声。结果一回头,果然是熟悉的玩意儿,成群结队的黑色飞虫朝他们这里袭来,那叫一个气势凶猛,吓得他失声惊叫。 一听到何全杀猪般的叫声,薛航、何安跟着转身,把头够到走廊里猛瞧,看着不远处黑压压的一大片,也吓得不轻,赶紧把何全拽进来,手疾地关上了房门。 看着门外虎视眈眈的成群飞虫,薛亦泊脸色一沉,微微眯起眼,倏地转过身,直视着对面的东方宇,眼神凌厉地质问道:“带走你的人是谁?神剑在你手中,他为何放你回来?” 无视薛亦泊的逼问,东方宇阴寒的视线定在穆御景身上,一刻都不曾离开。 他蓦地收回神剑,垂眸细细抚摸着上面的纹路,这才轻飘飘地瞥了眼薛亦泊,语带警告:“这是我跟他的恩怨,旁人再过问,休怪刀剑无眼!” “看来是不肯说了!” 声音冷到极点,面沉如水,薛亦泊伫立原地,掌心银丝缠绕,周身散发出骇人的气息。猛地回头抛给薛航几张黑色符纸,薛亦泊厉声喝道:“蛊虫怕火,身上带毒液,小心别被咬到!” 几乎同时,薛亦泊和东方宇出手,电光火石间,红芒出鞘,神剑朝着薛亦泊直劈下来,赤红色的剑气带着浓重杀戮气息。几步外的薛亦泊迅速被这股凶煞之气包围,笼罩在剑光之下。 凝神默念,很快薛亦泊的周围涌起一道银白色屏障,将强烈刺眼的红色剑芒阻挡在外。没有犹豫,他立刻放出手中银丝,细长的银丝像是一条有生命力的藤蔓,紧紧缠绕住了东方宇手中的剑刃。 力道加重,拖曳住神剑,薛亦泊紧盯着东方宇,一瞬间的锐利直迫眉睫。 察觉到薛亦泊想抢夺神剑的意图,东方宇自然也不肯罢休,一声大喝,对着薛亦泊狠狠一挥,立时就有巨大的红光从剑身处扩散,直冲向薛亦泊,伴着令人胆寒的杀意,比刚才的剑气要强劲得多。 果然,血色的剑芒气势汹涌,顿时冲破了薛亦泊布下的屏障,将他周身的白雾斩得粉碎。红光直直逼近,他的眼前尽是红色光影。形势危急,薛亦泊往后退了半步,甩出三张灵符,试图抵挡住凶煞剑气的攻击。 房间里,曦月被薛航护在身后,着急盯着与东方宇激斗的薛亦泊,几次想上前帮忙都被薛航拦住。眼看那道强劲的红光要逼近薛亦泊眉眼,曦月使出灵力甩开薛奕的阻拦,冲上去准备帮忙。 然而,危机时刻,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一幕发生了。 离薛亦泊最近的穆御景突然冲了上去,挡在薛亦泊身前。强劲的剑气尽数没入穆御景体内,发出耀眼的红光后瞬时消散。 被凶煞的剑气侵蚀,穆御景身体一晃,嘴角溢出血线。痴痴望着对面惊愕的东方宇,他凄然一笑,口吐鲜血,颓然倒地。 “我想知道,如果我死了,你会是什么反应?” 作者有话要说: 额,有个事难以启齿,但还是得说哈。额,这两天出野外,没有时间码字(存稿不足的尴尬)所以想停两天 - 分卷阅读36 。不过放心,星期五中午一定准时更新。真的很抱歉啊,还请见谅见谅!(抱拳抱拳) ☆、死亡阴影(上) “南星,你有没有受伤?”曦月上前仔细检查了一遍,直到肯定薛亦泊没受伤,这才安心。只是看到穆御景倒在地上,面如死灰,曦月皱眉,想查看对方伤势,却被薛亦泊止住。 冲着曦月摇头,将人拉到身边,薛亦泊压低声音道:“此剑有杀神诛仙之能,他不过是个普通人,被凶煞之气所伤,已是无力回天。” 顺着曦月的视线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人,薛亦泊神情沉重,眉头也跟着皱起来,想起和穆御景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不免令人唏嘘。 作为大明星的穆御景,跟着经纪人登门拜访,即使饱受梦魇之苦,神态间仍难掩高傲自负。谁曾想,性情坚毅的他,会落到如此下场,竟为了虚无缥缈的前世孽债,甘愿死在东方宇的剑下。 而在穆御景倒下的那一刻,东方宇当场怔住,眼底的震惊无处可藏。迅速收剑,他连连后退,上表情异常复杂,一会儿满是怒气,眼神凶狠怨毒,一会儿又只剩绝望和悲凉,笑得凄惨,透出决绝的意味。 “你以为这样做,我们的恩怨就能一笔勾销?就算你在我面前死一百次,也难消心头之恨。就算到了阴曹地府,你欠我的,永世都还不尽。就算你入百世轮回,我还是会找你讨债。你永远都摆脱不了我……” 死死盯着穆御景,东方宇全身剧烈地颤抖,几乎咆哮着说出这些话,每个字都仿佛是寒冰利刃,怨愤的气息直冲向穆御景,所到之处剜心刮骨,杀意肆虐。 即使这般怨恨,可真正看着他浑身是血倒在面前,东方宇却无半分的畅快。极力隐忍着情绪,他闭了闭眼,又猛地睁开眼睛,眼里尽是深沉刻骨的痛,还有无法忽视的满腔恨意。 东方宇忽地上前,蹲下来,逼视着穆御景的眼睛,一字一字道:“我恨不得将你挫骨扬灰,抽筋剥皮!我不会原谅你,永远不会!” “这样我便放心了……” 弥留之际最后看了眼东方宇,穆御景的眼神里有留恋有悔意还有满足,像是想到了昔日的温情时光,他微微带着笑,表情释然又憧憬。缓缓伸出手,目光涣散,他深深望着前方,用尽力气想抓住些什么,嘴里喃喃着:“我愿……愿意……” 听到这句,东方宇瞳孔一缩,脸色有了翻江倒海的变化。他跌坐在地,仿佛一瞬间被压垮,眼里全是血红,除了不知所措的痛楚,还有那说不清的挣扎和矛盾。 曾几何时,在那阴冷的宫殿里,他鼓足勇气问对方:“阿景,若天下大定,你可愿跟我走?离开朝堂,过闲云野鹤无拘无束的日子。” 那时,对方只笑了笑,并未回答。 可如今听到这声“我愿意”,却已物是人非,心境大不同。如若当初没有那一剑,没有满族灭门,或许会是另番模样。 或许那时,他会带着遗憾和回忆,远走他乡,去过属于他的平静日子。而不是带着满腔仇恨,困在剑中,忍受千年凶煞焚火之苦,活得人不人,鬼不鬼。这千年岁月里,除了报仇,除了怨恨,他一无所有。 眼睁睁看着穆御景闭上眼断了气,东方宇颤抖着,犹豫着,最终缓缓靠近。 所有过往所有爱恨在眼前一一闪现,那些压抑的,隐藏的复杂情感顿时翻涌起来。“阿……阿景……”嘴唇翕动,东方宇哽咽着,断断续续地呼喊,声音非常的痛苦,无尽的绝望顺着空气一寸寸地浸入,蔓延至整个房间。 正在此时,那阵古怪的笛声再次响起,这回的旋律不像上次那般舒缓清新,反而莫名的悲怆沉重,加上病房里压抑的气氛,更显得忧伤凄苦。 在如泣如诉的笛声中,本来意志消沉的东方宇,突然变得狂躁,仰天怒吼,周身弥漫着浓厚的凶煞之气。 手上神剑发出耀眼的赤红色光芒,血雾环绕,东方宇抬头望着薛亦泊等人,眼里闪着妖异的凶光,浸染着暴虐的煞气,随时要挥剑斩杀的气势。 见状,薛亦泊和曦月两人顿时警惕起来。 将曦月护在身后,薛亦泊沉声提醒道:“听我的话,保护好自己。东方宇失了神智,这笛声太过古怪。待会儿动起手来,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靠近!” “我想帮你……好,我不用灵力。你只管对付他就是,别为我分心,我会保护好自己。”被薛亦泊推到角落,看着对方塞给他的灵符,曦月表情暗淡下来,语气很失落。不过很快他收敛沮丧的心情,仰头望着薛亦泊,重重地点头,冲着对方笑了笑,以示安抚。 房间的另一边,薛航带着何安、何全奋力抵挡门外的蛊虫。这些细弱蚊蝇的蛊虫跟疯了似的,一批批往前冲,门上的玻璃被撞出了几道裂纹。 眼看就要冲破防线飞进来,何安跟何全忙后退几步,一边掏出颜色各异的符纸,嘴里一边惊恐地叫唤:“卧槽,要冲进来了怎么办?这可是毒虫,被咬到会死人的!师父,师父,您那还有没有符纸,来几个救急啊!” “你们俩有点出息,别他么废话,赶紧过来帮忙!”挡在最前头的薛航,甩出最后一张黑色符纸,凝神念口诀,符纸燃烧的火焰稍稍将蛊虫逼退了些。回头狠狠剜了眼身后这俩怂货,薛航恨铁不成钢地骂了起来。 而陷入疯狂的东方宇,向薛亦泊发起了猛烈的进攻,招招凶狠,杀意尽显。 神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强光,血红剑气朝着薛亦泊直冲而来,他后退两步,向上空抛出几张灵符,随后凝神运转起体内灵力,将这股力量注入灵符中。 刹那间,灵符在空中漂浮起来,将薛亦泊团团围住,释放出白色光芒,形成一道密实的屏障。气势汹汹的剑光冲了过来,与屏障上的白光撞在一起,爆发出惊人的光芒。这两股力量互不相让,难分高下。 东方宇大喝一声,剑身顿时红芒大作,比之前强劲数倍的剑气猛地冲来,狠狠撞击着薛亦泊面前的白色光幕。随着滋滋声响,白色光幕被长剑劈开了道口子,很快成了碎片,光芒逐渐减弱直至消散在空中。 凶煞剑气乘胜追击,直逼薛亦泊眉心。 看到薛亦泊陷入危险,曦月顾不上许多,直接冲了过来,挡在对方身前,眼神异常凌厉,“有我在,谁也不能伤他!” 语气罕见的强硬,曦月紧绷着脸,将薛亦泊猛地推开,用灵力挡住面前的强光。赤红色剑气与他的掌心撞在一起,发出剧烈波动。剑身涌出的凶煞之气,化作无数星光将曦月整个人包围起来。 灵力汇聚掌心,曦月凝神对抗强劲的剑气,随着周身溢出的仙气越发浓郁,红色剑芒顿时受阻,难以突破,有渐渐被逼退之势。 - 分卷阅读37 随着一道耀眼的白光闪现,赤红色剑气被吞噬殆尽,整个房间里的凶煞之气也跟着消散。东方宇连连后退,发出闷哼,手中长剑震落在地,眼中血色消退,已然恢复清明。 而走廊外一直响起的哀怨笛声,也戛然而止。 “师父,救命,救命啊!”抓着何安在房间里四处乱窜,何全嘴里不停鬼哭狼嚎,“虫飞进来了,快烧死它们!” 看两人落荒而逃的架势,原来是门外的蛊虫撞破玻璃,成群结队地飞了进来,追着几人进攻。只是薛航尚有符纸在手,还能勉强应付,神色镇定得多,倒不像何安、何全满脸惊恐,抱头鼠窜。 “南星,你快帮他们,我应付的来。”冲着薛亦泊温和一笑,曦月稳住身体,强压下喉头的腥甜,退到了一边。 用银丝制住了东方宇,看着满屋的蛊虫,薛亦泊眉头一皱,将俩徒弟抓到身后,又将曦月拉过来,建起一道屏障将蛊虫阻挡在外,又用燃烧的符纸对付它们。 眼看着蛊虫丧失攻击力,纷纷掉落在地,可不远处那凄凉的旋律再次响起,众人心中一惊,全神戒备起来。 “师父小心!”何安发出怒喊,瞬时吸引众人视线。 等薛亦泊和曦月一回头,却见何安挡在薛亦泊身后,而东方宇手中的长剑已刺进了他的心口处,血花一瞬间从胸口喷涌而出,染红了双眼。 东方宇抽回长剑,呆呆望着地上穆御景的尸体,嘴里发出癫狂的吼叫,神情悲愤而哀怨。 红色身影渐渐模糊,轮廓变得虚幻,身上的凶煞之气微弱不堪,他颤抖着伸出手,一步步爬向穆御景,眼里竟露出了些许眷恋。 可惜,他无法触碰到眼前的人。在距离穆御景咫尺之距,东方宇的魂体开始溃散,化为缕缕红光融于夜色,终成了虚无。 被神剑刺中,何安的身体失去重心向后倒,薛亦泊迅速接住,试图运功止住冒血的伤口,但却毫无效果,殷红的血液不断溢出,像是要把他全身的血流干才罢休。 脸色苍白如纸,瞳孔涣散,何安紧紧抓着薛亦泊的手,吃力地笑了起来,“师父,您没事就好……我……”话未说完,他的手无力垂落下去,渐渐合上了眼睛,嘴边还挂着满足的笑。 “别睡啊!哥,醒醒,你给我撑住,不准睡,听到没有……” ☆、死亡阴影(下) 虽然找回了神剑,但东方宇魂飞魄散,穆御景和何安无辜丧命,代价着实惨重,加上幕后的人尚未找到,从医院回来后,众人情绪低沉。 整个薛家气氛压抑而凝重,笼罩着一层死亡阴影。 将何安放置在房间的床上,谁都没有说话。薛亦泊默默打开衣柜,拿出干净的衣服,准备换下满是血污的外套和牛仔裤。 平日里活泼好动的人,这会儿却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一动都不动,面如死灰,全然没了生气。 薛航站在旁边,不忍地别过头去。见何全跪在床边,紧抓着何安的手不肯松开,埋头闷声地哭,薛航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你先出去吧,我和你师父还有话说。” 闻言,何全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垂着脑袋退出了房间。 瞧见何全强忍泪水,耸拉着肩膀的颓丧模样,曦月心里也不好受,跟着何全出来,却见他坐在门口的台阶上,蜷缩着身体,显得很无助。 在何全身旁坐下,曦月侧过头,拍着对方肩膀,温声道:“想哭就哭吧,不必忍着!”这种时候,有个人在身边陪着,哪怕什么都不说也会安心点。曦月静静地坐着,等何全主动开口。 “十岁那年,家里发了洪水,老爸老妈舍不得地里的庄稼,被洪水冲跑了,再也没回来。之后我和老哥住在亲戚家,有天他让我们在火车站等他,说是去买吃的,结果直到夜里都没出现。后来,我们就住进了福利院,院里的孩子总欺负我,老哥每次都替我出头。” 何全哽咽着,揉了揉泛红的眼眶,仰头望着繁星闪烁的夜空,深吸了口气,哑声叙道:“十二岁生日那天,我们偷跑出来玩,无意中看到了薛家招收弟子的公告。不止福利院,连我们的学校,也都是薛家出资建的。整个惠山,没有人不知道薛家的存在。” “那时候,我和老哥的想法很简单,只要能离开福利院就行。最后,我们俩居然都被选上了,跟做了个美梦一样。其实,到现在我都想不通,师父为什么要收我们作弟子。我和老哥不聪明,也没悟性,还总喜欢偷懒,跟着师父十几年都没学到本事。” 胡乱擦去脸上的泪痕,何全茫然地抬起了头,冲着曦月自嘲地笑了起来:“师父肯定很后悔,收了我们两个不中用的徒弟!” 听着何全讲述他和何安的遭遇,曦月默默看着对方,表情很重,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了。他从何全的话语里,眼神里,深刻地感受到了对方的悲痛和脆弱。 不管如何坚强,失去相依为命的亲人,这种痛到骨子里的哀伤都是无法言喻的,而心里的那道伤口,可能一辈子都无法愈合。 揽过何全的肩膀,曦月拥着他,像个温和慈爱的长辈,轻轻拍打着背,宽慰道:“我想,南星有你和何安两个徒弟,他心里定然是欢喜的。你们跟着他,历经凶险磨难,一起走到今天,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可他是把你们当亲人的。何安是为了救南星,才会……” 说到这,曦月犹豫着,脸上满是酸涩和憾然,眼眶也跟着泛红。微微蹙眉,曦月偏过头,看了眼胳膊上的暗红血迹,眼神一顿,瞬时闪过晦暗不明的情绪。 房间里,薛亦泊仔细地替何安换上干净的衣服,全程沉默不语。他的表情看上去特别沉重,眼睛里有着隐藏的哀痛,还有些不易察觉的愧疚,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将他整个人紧紧困住。 “他虽比不上何全有天赋,但肯吃苦肯用功,也最听我的话。两个徒弟中,何全性子欢脱,机敏聪慧,何安善良敦厚,心思实诚。对于何全,我一向寄予厚望,盼着他有朝一日能独当一面,定心定性。” 替何安整理好衣领,薛亦泊缓缓起身,望着床上呼吸全无的徒弟,沉静漆黑的眼眸中分明含着极浓的悲苦。藏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头,他的声音听起来伴着阵阵晦涩。 “对于何安,我不指望他学艺精深,只希望他能一世安乐。没想到,最不看重的徒弟却为我丧了命。我把他们俩带回薛家,自以为有生之年能护的周全,原来竟是不自量力了。” 看出薛亦泊脸上的愧疚,薛航嘴唇动了动,想开口说点什么,又顿时止住了。对于何安的事,他心里也很难受。毕竟何安也是他看着长大的,跟在身边打打闹闹这么些年,感情自然深厚。 好好的一个人,说走 - 分卷阅读38 就走了,他心里的悲痛和自责也不比薛亦泊少。烦躁地叹了叹气,薛航的语气很沉闷,说到后来又隐隐有了希望,瞬间打起精神来。 “估计等会儿有鬼差来引魂,我跟薛奕说一声,先别急着带走何安。我们再想想办法……一定有办法能救活他。想当初,薛奕的老情人都死了五年,不还是有法子救。要不这样,我去下面一趟,找薛奕商量看看。” 沉吟着,冷静听完薛奕的提议后,薛亦泊揉了揉眉心,表情有些悲哀,语气疲倦道:“何安的情况不一样,魂魄尚在体内,肉身并未腐坏,阴间的冰棺和尸玉对他无用。” “若是以你的修为再加上曦月的灵力,是不是有可能?”精光一闪,薛航没想太多,直接问出了口。等说完了才发现不妥,尤其看到薛亦泊脸色沉郁,他忙住口没再说下去。 想到薛亦泊跟他提过,曦月离开无妄岛有灵力衰竭的危险,救活一个人也不是容易的事,搞不好得耗费全身灵力。以曦月的情况,就算把何安救活,估计自己也撑不了几天。 一边是教导多年的徒弟,一边又是心尖上的人,救了一个,另一个就活不了。 换谁面对这种两难局面,都无从抉择。他确实不该说那些话,平白给薛亦泊施加压力。现在最痛苦的人,恐怕就是薛亦泊了。 把何全送回了房间,曦月本打算去看看薛亦泊,走到半路的时候,发现他的黑色卫衣已经被血染成了暗红色。脚步立刻停住,曦月捂着渗血的胳膊,抬头望了望薛亦泊所在的房间,表情一黯,眼里闪过矛盾,最终转身默默离开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曦月坐在床边,蹙眉忍着痛楚,吃力地脱下了身上的卫衣。果然,只见胳膊处几道狭长的伤口还在往外冒血,如同红色的涓涓细流,顺着胳膊往下淌,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刺眼醒目。 凝神调息,掌心覆在伤口处,曦月缓缓输出灵力,试图压制溢出的缕缕凶煞之气。脸色逐渐苍白,额头开始冒出细汗,他紧咬着下唇,运掌的左手隐隐颤抖,看得出很勉强。 掌心处的白色气流越发浓稠,胳膊上几道伤口都在慢慢结痂,似乎有愈合之势。曦月继续运转灵力,但呼吸渐渐不稳,额头的冷汗顺着脸颊流淌而下,脸上更是毫无血色。 然而,那伤口处刚结的痂却迅速脱落,又开始向外渗血,肉里隐隐可见赤红色的凶煞之气盘旋不散。颓然松开手掌,他身体一晃,赶紧用手撑着床沿,不让自己倒下。 扭头望着冒血的伤口,曦月忍不住皱眉,难掩烦闷之色。好像在思考什么,他坐着半天没动。 眼睛往四处打量着,翻箱倒柜找出了白色盒子,曦月从里面拿起一卷白纱布,在伤口处缠了两圈。发现胳膊上的纱布很快被染红,他不死心地继续包扎,紧紧绑住伤口,缠了一圈又一圈,直至完全覆盖住那抹殷红。 挣扎着起身,曦月从衣柜里拿了件黑色长袖换上,不放心地又在外面套了件黑色外套,直到看不出一丝异样,这才重新坐了下来。 “大爹爹,安叔叔是不是死了?”门外,曦岚探着脑袋往里瞧,苦着一张脸,脸上还有泪痕。 小声抽泣着,曦岚跑过来一把抱住曦月,埋头闷声问他:“安叔叔是不是再也不会醒了?他再也不能陪我玩了……我听他们说,安叔叔已经死了,过几天会把他埋到土里去。” “大爹爹,我不想安叔叔死,我想要安叔叔活过来!为什么这里的人会死?那二爹爹也会死吗?他是不是也会离开我们?” 面对曦岚闪着泪花的那双悲伤眼眸,曦月不知该如何作答,脸色瞬时暗下来,眼神剧烈的波动,不经意间泄露出了许多复杂情绪。 轻轻抚摸着曦岚的头,他想了想,声音透出深深的无力感,安抚道:“世间万物皆有始有终,花开花落,生老病死乃自然规律。就算是你我,也会有离开的时候。” “阿岚,你要学会坚强,生离死别,挫折困苦,都要勇敢面对。不管是我,还是你的二爹爹,我们都不可能永远陪在你身边。人生的路,要自己走下去。别怕,将来不管我们在哪,都会守护着你,给你力量和勇气。” 似懂非懂地听着说这些话,曦岚歪着头不解地问:“你和二爹爹会去哪里?”泪水在眼眶打转,把头狠狠埋进曦月怀里,他嗫嚅着:“我不要你们离开我,你们不会死的。我有灵珠,可以救你们。” “什么灵珠?” “明长老给了我一颗灵珠,他说这东西能救你的命,但是只能用……一次。” ☆、重伤昏迷 这颗泛着白光的石头,便是曦岚提到的灵珠。 曦月将灵珠握在手中,白光时强时弱,有丝丝白气飘出,蕴藏着强劲灵力。灵珠上的气息,让他有种熟悉的感觉,没想到这里面竟然保存着族里几位长老的灵力。 想到这颗灵珠能救活何安,曦月面上一喜,表情轻松不少。 只是过了会儿,他的脸色又变得凝重,紧抿着唇,盯着手里的灵珠,眼神黝黯。将曦岚拉到身边坐下,曦月郑重其事地告诫道:“阿岚你要答应我,灵珠的事不能告诉二爹爹!” “你想用它救安叔叔?可明长老说灵珠是留给你用的,我想要安叔叔醒过来,我想要你和二爹爹都好好的……” 好不容易将曦岚哄睡着,曦月坐在床边,又陷入了沉思。 以往那张俊美精致的脸庞,总是笑意吟吟,眉眼弯弯,可如今却看不到一丝笑意。面色暗沉,曦月静静注视着安睡的曦岚,眼眸深邃,整个人仿佛隐藏着很多东西。 从房间出来,曦月在书房找到了薛亦泊。 屋里光线昏暗,沉淀着厚重古朴的气息,只有实木桌上的台灯发出莹莹光芒,那人站在书柜前,好像在端详着什么,隐在暗处的冷峻侧脸透出了几分压抑和肃穆。 缓缓走近,曦月站在薛亦泊身旁,这才看清书柜里那副相框。照片上何安、何全勾着肩对着镜头摆出胜利的手势,两个男孩笑得开怀,恣意飞扬的青春面容看不出任何愁绪。 透过书柜的玻璃,曦月清晰地看到他身旁的人,脸上露出了那种难以形容的表情,除了深深的悲伤,还有挥散不去的自责和痛心。 瞧着对方消沉的模样,曦月心里蓦地一痛,喉咙酸涩。自从来到这里,他见到的南星总皱着眉头,不仅很少笑,还常常板着脸,心事重重的,再也不像当初在无妄岛那般快乐自在。 其实他心里明白,现在面前的人不单单是他一人的南星,更是整个薛家的支柱。对方肩上担子沉重,身负降妖除魔的使命和责任,日日都经历着凶险,哪还能如平常人轻松随性。 没有出声,曦月从背后环住薛亦泊,胸膛紧贴在 - 分卷阅读39 对方后背上,双臂收紧了力气,似乎是想把他的安慰传递给薛亦泊。 感受着身后暖意,还有那股令人安心的力量,薛亦泊脸上的沉痛有所缓和。任由曦月这么抱着,他收敛起翻涌的情绪,声音喑哑道:“我不想你再出事!” “对不起!我帮不上忙,还总给你惹麻烦!”将脸埋入颈窝处,曦月紧紧环着薛亦泊的腰,在对方耳边轻声道着歉,话里难掩失落和难过。 “咳咳……”看着屋里相拥的两人,薛航轻咳了几声才进来,若是平时定然要调侃一番,只是如今因何安的事也没了心思。 表情罕见的严肃,薛航站到跟前,冲着曦月点了点头,再看向薛亦泊时,不由皱起了眉。“你要我去查魏琳琳和苏晴的主治医生,是有怀疑的人了?你怀疑在医院吹笛子的人是他?” 从薛亦泊的神色中看出一二,语气急切,薛航忍不住辩驳:“不可能,无凭无据的,怎么会是黎愁?我现在就去医院查一查,他绝对不会是躲在幕后操纵的那个混蛋。” 对于薛航的担保,薛亦泊无动于衷,面色沉冷,语气带着显而易见的肯定。“既然你相信那个人,证据就由你去找。” “只要你能证明这两起事件与他无关,我自不会再怀疑到他头上。我建议你从徐京中心医院查起,问问苏晴的主治医生是谁,那天夜里在住院部值班的医生又是谁?” 薛亦泊笃定的态度本就不好,想到黎愁成了重点怀疑对象,自然更加烦闷,言语间顾不得许多,直接跟薛亦泊争论了起来。 而站在一旁没作声的曦月,看了看薛亦泊,目光深沉,最后悄悄退了出去,临走的时候掩上了门。拧眉望着曦月离去的背影,薛亦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眉宇间浮着些许隐忧。 独自来到何安的房间,曦月缓缓走近,看着床上了无生气的人,眼神坚决,释然一笑。“你救了南星一命,我当还你一命。以后我不在了,你要帮我照顾好阿岚,你可是他最喜欢的安叔叔。” 拿出那颗泛着白光的灵珠,曦月凝神调动灵珠内的灵力,将其汇集到掌心。浓郁的仙气从掌心溢出,如同水流缓缓隐入到何安身体内。 渐渐的,原本僵硬的身躯变得柔软,何安脸上青灰色褪去,开始有了血色,嘴唇恢复红润。身上死气完全消散,他的眼皮动了动,好像有苏醒的迹象。 灵珠的白色光芒慢慢微弱,最终黯淡无光。瞧见何安身体的变化,曦月收掌,瞬时露出轻松的笑容。 可下一刻,他脸上的笑容蓦地凝固,眉头紧紧皱起。往后退了几步,他弯腰捂着胸口,噗地一声吐了大口血。 抬手抹掉嘴边的血,曦月神色淡然,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视线落到地板上,看着那一滩醒目的血迹,不由面露难色。趁着何安还没醒,他从床头柜上抽出纸巾,蹲在地上镇定自若地擦拭起来。 想着被发现之前擦干净地上的血迹,但偏偏不从人愿。体内气息翻涌,曦月强撑着一口气,刚准备站起来,身体一晃,直接跌坐在地,喉头腥甜,忍不住咳了几下,又吐了口血。 望着地上多出的血迹,曦月直皱眉,挣扎着从地上起来。 手里攒着一团纸巾,他不死心地跪在地上反复擦拭。尽管一再忍着,可喉咙深处不断有血往上涌。脸上,手上都是吐出来的血,地板上暗红色的血迹越来越多,他手里那包纸巾全染成了红色。 “不能被南星发现的,怎么办……”瘫坐在地,曦月胡乱抹掉脸上残留的血迹,眼睛紧盯着地板,失了神地喃喃自语。 感觉到胳膊处传来剧痛,曦月偏头一看,只见外套已经被血浸湿,殷红的血渗过层层纱布滴落在地。捂着流血不止的伤口,曦月的意识开始模糊,脸上也没了血色,苍白如纸。 薛亦泊进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曦月浑身是血,倒在血泊里不省人事的样子。而床上何全幽幽转醒,揉着脑袋坐起来,睡眼迷蒙地四处看了看,又摸着自己的胸口,一脸的吃惊。 瞬间明白怎么回事,薛亦泊脸一沉,快步上前抱起昏迷的曦月,将人小心放在床上,手指立即探上脉搏,眼睛瞥到胳膊处的暗红,脸色越发阴沉。 唤来薛航检查伤势,薛亦泊立在床边,全程紧绷着脸,手颤抖着攥成拳,显然是在压着火气。他一瞬不瞬注视着面色惨白的曦月,眼眸幽暗深邃,愤怒、心痛、担忧,种种情绪掠过眼底,脸上已看不见丝毫镇静。 曦月救活了何安的消息,短短一个小时便传遍了整个薛宅,碍于族里规矩不敢明目张胆讨论,众人偷偷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对曦月份来历和身份好奇不已。 作为当事人之一,何安对于自个死而复活的事倒没什么感觉,在知道曦月因耗费灵力救他而重伤昏迷,何安确实挺愧疚,尤其看着着急担心的师父,他心里也不好受。 本来看到老哥复活,何全还喜出望外的,结果看见曦月躺在床上生死未卜,立马就高兴不起来了。可瞅着师父脸色阴郁,他也不敢说什么,只好跟着何安一起守在这里,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 “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从何全手里接过毛巾,薛亦泊坐在床边,擦干净曦月脸上的血迹,动作轻柔得就像是怕惊醒了昏睡的人。 半天没听到声音,薛亦泊抬头扫了眼薛航,看出对方的欲言又止,他手上动作一顿,目光微颤,很快恢复冷静,缓声说道:“我要听实话。” “你也知道,神剑素有杀神诛仙之能,比起毫无灵觉的普通人,对于像曦月这样的体质,其实杀伤力更大。就算曦月有自愈的能力,碰上强劲的凶煞之气,也起不到作用,反而他体内的灵力会加速伤口恶化。” 看出薛亦泊脸色异样,薛航停了几秒,斟酌着语气,才继续说道:“除了胳膊上几处流血不止的伤口,体内灵力耗损严重也是个问题。当务之急是要止住血,耗损的灵力再想办法吧,再这么下去他会失血过多,到时候情况更危险。” “小师叔,你赶紧替曦月止血啊!是不是需要医药箱,还有纱布对不对?我去拿过来。”听到曦月伤势严重,何安、何全两人急得团团转,不知该如何是好。 握住曦月冰凉的手,薛亦泊用毛巾仔细擦掉掌心的血迹,也没说什么,表现得异常冷静,转身吩咐何全:“去换盆热水来。”抬眼看了下薛航,他沉声问:“有什么办法能止血?” 有那么一瞬间,薛航觉得对方的目光是痛苦的,却又非常的清醒。 想到接下来要说的话,他有些犹豫,迟迟没有作声。以薛亦泊固执的性子,只要有一丝希望,恐怕刀山火海都会去闯,也不知是好还是坏。 “我师父可能有办法。只不过, - 分卷阅读40 他老人家定下规矩,非薛家人不救。” ☆、求得生机 对于薛航的善意提醒,薛亦泊没说话,目光定在曦月身上,没有一丝浮动,好像压根就没听进去。 他这种沉默的表情,让人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尤其曦月现在情况危急,薛亦泊的沉静,咋看之下就像风平浪静的海面,实则暗流涌动,蛰伏着惊涛骇浪的凶险。 轻轻颔首,薛亦泊起身前,将曦月露在外面的手掖进被子里,又拂开额前的碎发,这才离开了床边。转过身看着薛航,他的声音冷静而沉稳,说道:“我去找师伯谈谈,有件事需要你立刻去办。” “什么事?”瞥着薛亦泊脸色异常严肃,薛航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有不好的感觉蹿出来,万分警惕地盯着薛亦泊,“我知道你担心曦月,我们这不在想办法嘛,你可别乱来!” 微拧眉,薛亦泊越过薛航,走到何安、何全跟前,沉声吩咐:“你们俩在这里守着,有什么情况马上通知我。”走到门口,他回头看了眼薛航,语气极其平淡,可说出的话却惊得在场三个人目瞪口呆。 “你给陈局打声招呼,尽快把曦月、曦岚的身份证给办了。曦岚就落到我的户口里,年龄按5岁来,你再回趟医院造一份亲子鉴定。具体需要什么材料,跟陈局联系好。曦月按福利院孤儿的身份来办,年龄的话写2o岁。” “师父,咱国家男性法定结婚年龄好像是22岁。曦月按2o岁办身份证的话,是不是小了点?”薛亦泊话刚说完,何全也不知怎么的,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就顿悟了,收起震惊的下巴,壮着胆子试探性地问起来。 何全的这句反问,顿时起到了一语惊醒梦中人的效果。 弄清楚薛亦泊办身份证的意图后,薛航收起懵圈的表情,瞪大眼睛盯着门口淡定的某人,一脸不敢置信。“你该不会是要和曦月……眼下局势不明,族里那些长辈肯定不会同意,到时候只怕要闹起来……” “时间不多,必须做两手准备。如果师伯不肯救曦月,只能这么办。至于长辈那里,跟什么人结婚,我做主。以曦月的身份,说到底还是薛家高攀了。同意也好,反对也罢,这事就此定下。” 眼底暗藏锋利,薛亦泊沉着脸,丢下语气坚决的话,匆匆离开了房间,只留下满脸郁闷的薛航,对着空空如也的门口怒喊。 “你能不能别把结婚这么大的事,整的跟买菜一样简单。等消息发布出去,我敢打赌,薛家的大门要被那些人踩破,最后收拾烂摊子的还他么是我。” 当然,薛航苦口婆心的劝告,薛亦泊肯定是听不见的。 事不宜迟,他径直来到车库,亲自开车赶往薛航的师父家里,打算请求对付医治曦月。 面上一派冷静,其实薛亦泊心里也没底。 能否劝得动这位脾气古怪的师伯,他不敢确认,所以才让薛航赶快办理好曦月的身份证。如果师伯以曦月不是薛家人为由拒绝医治,到时候至少还有回旋的余地。 薛航说得没错,若是让族里的长辈知道他跟曦月的事,恐怕整个薛家都会闹起来,他们也别想再过平静的日子。想想逢年过节的时候,长辈们登门相劝,轮番说些早日成家,薛家后继无人之类的陈词滥调,耳朵都能听出茧来。 绿灯熄灭,红灯亮起来,薛亦泊握着方向盘,车窗外的灯光映在脸上忽明忽暗。强压下心里不安的情绪,他看着前方道路,突然自嘲地笑了起来。 以后那些长辈估计要改词儿了,说不定会劝他赶紧跟曦月离婚。 想到这里,薛亦泊脸上笑意忽地消失,目光沉敛,似是陷入了回忆。从曦月来到这里的那天起,是否一切早已注定。他的本意是送曦月回无妄岛,继续过安乐无忧的日子,就算这辈子两人不再相见,那也值得。 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屡次陷入险境,甚至遭受生命威胁。可最讽刺的是,他眼睁睁看着曦月受伤,却无法阻止,只能痛恨自己的无力。这是他最害怕的,也是最不愿看到的结果。 经过一系列的事,薛亦泊不得不承认。其实,他无法保护任何人。 曦月瞒着他用灵力救活了何安,当看到对方满身是血倒在地上,那一刻,他真真实实地感受到了心如刀割的滋味。那种强烈的痛,就像有人狠狠攫住他的心脏,刹那间有了窒息的感觉,随即而来的便是钻心的钝痛和满腔的怒火。 他气曦月不顾安危擅作主张,更气的是自己。让曦月承受这一切的人,是他。把曦月推入险境的人,也是他。 意料之中的,薛亦泊深夜登门,说明来意后,对方严词拒绝,态度苛责。 坐在主位之上两鬓斑白的老者,没等薛亦泊说完,倏地站起身,手掌狠狠拍着桌面。眼角的皱纹加深,被薛亦泊唤作师伯的老者,目光极其凌厉,沉声喝道。 “这么大的事,你自作主张,连知会一声都不肯?放肆!胡闹!身为族长任意妄为,置薛家脸面何地,你这是让薛家沦为整个惠山的笑话!” 跟着站起来,恭敬地立在那,迎着怒气,薛亦泊不紧不慢地说“师伯,人命关天,我已顾不得许多!我知道您立下了非薛家人不救的规矩,我来这儿不是想坏您的规矩。” “只是,救人的事拖不得,明天下午,我亲自把族谱带来,还望师伯能公正对待,尽心医治曦月。” 本来就在气头上,一看薛亦泊态度坚决,老者脸上青筋暴起,怒火中烧,喘着粗气,指着薛亦泊鼻子骂起来。 “好啊,翅膀硬了,我们这些老不死的,是不是碍着你的眼了?大逆不道,糊涂至极!为了个来历不明的外人,竟然威胁起来?怎么,我要是不救他,你是不是准备家法伺候?” “亦泊不敢,您息怒!我只想救人,并无冒犯之意,也绝不是上门威胁。师伯,我恳求您,救他!不管付出何种代价,亦泊在所不惜。”说着,薛亦泊对着老者深深鞠了一躬,神色坚定而恳切。 薛亦泊毅然决然的表态,逼得老者进退不得,捶胸顿足地直叹气。一句话都没说,老者气呼呼地拐进内室,过了十几分钟才板着脸出来,手里多了个手提小冰箱。 “神剑中的凶煞之气,普通药草无法压制。但寒凝草不同,此物长于极寒之地,与凶煞之气相生相克,低温存放才不失药效。回去之后再取出来,你把它捣碎敷在伤口上,不出半小时应该能止住血。” 将冰箱交给薛亦泊,老者冷哼了一声,“别指望我过去,规矩就是规矩,不可破。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决心,为了个外人跟族里对抗。你要是能说服其他人,我就去治。寒凝草稀有的很,二十年才养活了这么一株,作为医者已经仁至义尽。能不能撑下去, - 分卷阅读41 看他的造化!” 一番道谢之后,薛亦泊带着冰箱里的寒凝草,驱车疾驰赶回了家里。 一进房间,薛亦泊快步走到床前,掀开曦月身上的被子,撕掉胳膊处的纱布,将往外渗血的伤口露了出来。打开手提冰箱,寒气直逼而上,只见冰块中放置着一株白色植物,茎叶细长,尖端成锯齿状,通体散发着丝丝寒意。 还未触碰,仅仅靠近了些,薛亦泊的手指瞬间浮起白色冰霜,寒凝草溢出的强劲寒气顺着皮肤直窜而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不止他的手背,就连西装袖口处都浮着点点寒霜。 “这玩意儿厉害得很,连烈火都冰封得住。小心点,别被它的寒气侵蚀!”薛航站到身后,看到薛亦泊全身浮着冰霜,忙按住他的肩膀出生提醒:“寒气入体不是小事,再这么下去,你整条手臂都会废掉。” 无视薛航的警告,薛亦泊执意拿起寒凝草,刹那间他身上那层白霜变得浓厚,隐隐有结成冰的趋势,甚至脸上眉毛上都凝结成了寒霜。放在掌心细细捣碎,忍着侵入骨髓的寒意,薛亦泊将药汁小心敷在了曦月的伤口处。 敷完草药,他的手臂已经被冰住,僵硬的不能动。见状,薛航赶紧把薛亦泊的手拽到热水盆里,足足泡了好几分钟才把臂上的冰块消融掉。 手臂一恢复知觉,薛亦泊立刻倾身,查看起曦月胳膊上的伤。 狭长的伤口周围包裹着白色药汁,渗血像是有减缓的趋势,慢慢的,流出的血越来越少,直至伤口开始结痂,总算是止住了出血。 看到这一幕,众人都松了口气,表情没那么紧张了。推着何安、何全一轻轻带上了门,留给薛亦泊独处的空间。 血虽然止住了,可曦月的脸色依旧苍白,嘴唇也没有血色,双目紧闭着,完全没有醒来的迹象。薛亦泊坐在床边,给曦月掖好被子,静静凝视着昏睡的人,蹙着眉头,脸上尽是担忧和痛苦。 “你我之间,难道注定会以悲剧收场?薛家的人,世世代代无一善终,把你留在这里,是错了……” ☆、喜从天降 “你真打算拿着它去民政局注册?”经过十几小时的奔波劳碌,总算解决了曦月跟曦岚的身份问题,将曦月的身份证交到薛亦泊手中,薛航还不敢确定,试探性地问了出来。 “虽然这事已经合法化了,但是老一辈的人思想陈腐,一时半会儿很难接受。那些老家伙天天盼着你娶妻生子,你这突然给他们一个暴击,是不是有点残忍。人年纪大了,可经不起吓啊!” 接过曦月的身份证,薛亦泊盯着上面的一寸照片,微微拧眉,回头看了眼床上躺着的人,薛亦泊收起身份证,神情淡然,眼里多了些温软的东西。 “曦岚就是我的孩子,他们若追问,只管这么回便是。你伪造的那份亲子鉴定书,正好用来堵住他们的嘴。” 收回目光,薛亦泊意味深长地扫了眼薛航,脸色沉下来,提醒道:“调查主治医生的事马虎不得,敌暗我明,尽快把那个人找出来,才能扭转颓局。” 一大早,薛亦泊自己开车出了门,直到上午才回来,一踏进院门,便直奔祠堂,行色匆匆。等回到后院,听闻曦月醒来的消息,他脚步极快地赶了过去,果然看见曦月靠坐在床头,正对着他笑。 “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痛吗?” 脸色一缓,薛亦泊走近,望着面前浅笑嫣然的人,嘴角不自觉上扬,目光柔和。等检查了一遍胳膊上的伤口,他轻轻拂开曦月额前的几缕碎发,深深看着对方的眼睛,叹了口气。 “以后别再瞒着我做危险的事,我会担心。你耗损灵力救何安,是不想我难过。可你有没有想过,你出了事,我同样会心痛。换作是我,你看着我倒在血泊里昏迷不醒,你会是什么感受。” “我知道不该自作主张,换作你这么做,我应该很生气,又很难过。我没有想那么多,何安是你的徒弟,我知道你非常自责。如果我不救回何安,你一辈子都会活在这种自责里,我不想你这么痛苦。” 歪头看着薛亦泊,曦月拉起对方的手紧贴着他的脸颊,眼眸里饱含着无尽的深情,轻轻笑了起来。见薛亦泊紧板着脸不作声,他带着讨好的笑,盯着薛亦泊的眼睛,慢慢凑过来。 “我保证,以后任何事都不瞒你,我错了!我亲你一下,当作道歉,好不好?”弯着嘴角,曦月笑意盈盈地靠近,嘴上这么问着,却直接贴了上去。 他闭着眼睛,凑近轻碰了下薛亦泊的嘴唇,发觉薛亦泊没有推开,随即露出得逞的笑。 两人鼻尖相蹭,紧贴在一起,感受着对方身上熟悉的味道,莫名让人觉得心安。与薛亦泊静静对视,曦月开心地笑着,愉悦而满足。 他靠在薛亦泊肩上,脸色惨白,漆黑的眼眸失去了往日光彩。极力掩饰着困倦,曦月强睁着眼睛,在薛亦泊耳畔轻声说:“让我靠会儿,别走!” 声音渐渐低下去,最终抵不过袭来的疲累,环住薛亦泊的手垂落下去,曦月缓缓闭上了眼。 耳边传来曦月轻浅的呼吸,薛亦泊身体僵住,唇边的笑意蓦地消失,表情突然变得沉重。眼底浮现着一丝惶恐,似乎还不愿相信,他伸出手贴上曦月的后背,手掌隐隐发着颤。 闭上了眼睛,薛亦泊凝神调息,查探曦月体内的灵力。脸色越来越沉,他倏地睁眼,目光中有太多说不清的复杂情绪,眉眼间清晰可见浓浓的担忧。 尝试着输给曦月灵力,薛亦泊的掌心有丝丝白色气流溢出,尽数涌入曦月身体里,但效果甚微。对方体内就像个深不见底的窟窿,贪婪地吸收进他的灵力,随后都化为虚无,情况没有丝毫好转,宛如杯水车薪。 持续了十来分钟,薛亦泊有些支撑不住,拧着眉,手颤抖得更厉害,额头开始冒细汗。越到后面情况越是糟糕,曦月体内好像有道屏障,对他输进去的灵力产生强烈排斥,甚至对抗起来。 手掌被这股力量弹开,薛亦泊只得放弃,一番调息后,将曦月轻轻扶到床上躺着。 替曦月盖好被子,薛亦泊站在床边没走,低头注视着曦月,他看得很认真很专注,久久没有移开目光。 窗外阳光正好,秋风徐徐刮了起来,偶尔传来树叶被风吹动的沙沙声响。 厚重的窗帘遮挡住明亮的光线,卧室里昏黄的床头灯亮着,床上的曦月睡得安详。静谧无声的环境里本该弥漫着温暖舒适,但薛亦泊的脸上却阴郁沉冷,紧皱起的眉头似乎承载着许多忧虑,侧脸在灯光的映衬下也显得格外深刻。 不知在床边坐了多久,时间静静地流淌,直到传来一阵敲门声,薛亦泊这才收回目光,抬头朝门口的薛航看了看。 “什么 - 分卷阅读42 事?消息倒是传得快!”离开卧室,等看清薛航的迟疑,薛亦泊露出了然的神色,嗤笑出声,嘲讽意味直掠过他的双眼。 迈步走向大厅,果然院子里聚集了不少人,一个个怒目横眉的,来势汹汹。这么大的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族长犯了弥天大祸,他们特地赶来兴师问罪,预备群起而攻之。 “亦泊,网上的事儿是不是真的,你今天到民政局注册去了?结婚这么大的事,你连族里的人都不通知,是准备自个儿悄悄办了?” “咱们薛家好歹也是名门大户,在天师界也算有头有脸的,决不接受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你怎这糊涂啊,学起外面那些污秽东西来,有违阴阳,有悖人伦。你这是要断了祖宗根基,要绝了薛家的后啊……” 几个老人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指着薛亦泊,又气又急,见苦口婆心地劝不成,直接扯着嗓子责骂起来,言论倒是出奇的一致。瞧着眼前这场景,怎么看都有种民国宅院里,犯了事的媳妇被族里的老人威逼浸猪笼的意味。 当然,碍于薛亦泊的族长身份,这些老一辈的薛家人也不敢动手。只不过,往后隔三差五上门唠叨是免不了的,估摸着可能还会有几次宗族大会,或者把曦月叫去盘查问话。 总而言之,薛家这下是热闹了。 如今网络传播迅速,不到几小时,薛亦泊要结婚的消息不胫而走,在民间疯传惹得议论纷纷。一向古朴低调的薛家,这回却因为族长的终身大事,被推到众人视线中,成为舆论中心。 不可否认,薛亦泊的婚事引起轩然大波,其中还有层原因,他结婚的对象居然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一时间,薛亦泊出现在民政局的照片,两人的结婚登记照在网上大肆传播,唱衰声、嘲笑声、议论声和祝福声都有。 面对族里长辈的厉声指责,薛亦泊神色平静,招呼大家落座喝茶。凌厉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他端坐主位,缓缓开口。 “各位长辈不顾高龄,因我的私事专程赶来质询,亦泊于心有愧。一桩婚事而已,牵扯不上断祖宗根基,长辈们切勿挂怀,忧思过滤。至于族长继承人之选,一向是有能者居之,公平考核,不拘泥于嫡系旁系的出身……” 不重不轻地释了几句,薛亦泊顺势将话题引到最近两起案子上,也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果然,一听到有人在幕后搞鬼,操作邪祟之物,在座几位长辈便将注意力集中到正事上,严肃认真地商讨起来,尤其听到徐京和惠山皆有灵气失衡之象,更是紧难安,已经记不得刚才争论不休的婚事了。 送走了这批客人,薛亦泊刚准备转身回院里,猝不及防就人从后背扑了上来,身体晃了晃。 “我听航航说,你不顾族里的反对,要跟我再结一次婚,还把我加进了族谱。这么说,我现在是你们薛家的人了,那我们什么时候再入洞房?” 听着背后惊喜交加的声音,薛亦泊拍了拍紧抱住他的那双手,唇角缓缓勾起,冷峻的眼眸里透出淡淡的暖意来。 听到最后那句入洞房,他脸色一僵,有些不自在。冷森森视线扫过那几个捂嘴偷乐的人身上,以示警告,为尽快缓解尴尬的气氛,薛亦泊拉开了曦月,假装不悦地斥责起来:“胡言乱语!” 躲在柱子里后的薛航和何安、何全、曦岚蹿出来,咧着嘴呵呵直笑,高兴得跟中了大奖一样。跑到曦月跟前,几人兴冲冲地调侃着:“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闹了一阵,薛亦泊瞧着曦月脸上不大好,勒令他回房休息。何安何全自告奋勇扶曦月回去,两人各站一边小心搀扶着,生怕曦月摔了倒了,那画面看着还挺搞笑。 而此时,带着薛航进了书房,薛亦泊刚放松的表情又紧绷起来,显得心事重重,尤其在听到薛航的话后,脸色更是凝重,不禁陷入了沉思。 “你猜得没错,苏晴和魏琳琳的主治医生都是黎愁,姜伟死的那天晚上,住院部值班的医生也是他。中心医院护士的口供,黎愁特意跟别人调了班,经过苏晴病房的时间点也对得上。显然,苏晴偷袭姜伟的那把手术刀也是他给的。” “我真的没想到,黎愁会是幕后操作者,他这么做动机是什么?我一直以为他是没有灵觉的普通人,原来还是个蛊惑人心的高手。从大学到现在十几年,藏的够深,把我骗得团团转。” “他这些日子跟邢家走得很近,听说还成了刑慕寒的私人医生,不会又在策划什么阴谋吧……” ☆、周年酒会(上) “刑氏集团明晚在国际饭店举行周年酒会,既然黎愁是刑总的私人医生,应该会出席的。我们也去看看,兴许这位神出鬼没的医生最近有新把戏。” 薛亦泊揉揉眉心,靠坐在椅背上,脸色紧绷,眉宇间丝毫不敢放松,眼底浮着深深的暗影,就连声音都透着明显的疲惫。 “虽说现在有了头绪,你也不必急着跟他摊牌,还是跟以前一样交往,尽量别被他看出什么破绽来。调查还是暗中进行,就像你说的,我们还不清楚他的动机,现在打草惊蛇毫无益处。” 薛航轻轻颔首,看出薛亦泊脸上的疲态,皱着眉提醒:“这两天你也没休息,不管怎么样,曦月的伤势总算是稳住了,你赶紧去睡一觉。养好精神,才能应对接下来的事。” 薛亦泊没说话,表情仍旧沉黯。调整好呼吸后,他坐直身体,浑身上下已看不出一丝的倦怠,俨然又成了那个强大沉稳的薛家族长,薛航刚才所见的脆弱仿佛只是错觉。 “寒凝草只是压制住了他体内的煞气,治标不治本,如果不解决灵力耗散的问题,他的情况会越来越糟。你师父不肯来医治,我明天上午再去求他一次。” “师父要是一直不松口,你预备怎么办,总不能把他老人家绑过来!”薛航摇摇头,只能跟着干着急,瞧出薛亦泊神情有异,他不由得喊了出来:“你不会真想这么干吧?别,这种事千万别想到我,我不想被他老人家当药引子给煮了。” 薛亦泊头也不抬,也没出声反驳,盯着面前的电脑屏幕,指节一下下地敲击着桌面,不知在想什么,样子严肃得很。 “曦月灵力受损严重,除了自愈能力减弱,他的神族体质也跟着退化,意味着他会变得跟我们一样,会饿会渴,会累会病。不止是灵力,就连他的生命都在迅速衰竭。现在,他的每一日,相当于普通人的一年。” 说到最后,薛亦泊紧皱着眉,声音渐渐沉了下去,深邃的眼睛里闪过难以捕捉的无力和痛苦。抬眼看了看薛航,刚才的那股子酸涩消失不见,他克制着情绪,话锋一转,冷静道:“从徐京回来,陈局找过我,谈起了最近惠山出的命案。” “又 - 分卷阅读43 是蛊虫吸血?” “据陈局的描述,受害人可能被夺了魂魄。这只是我的猜测,具体情况有待详查。”正襟危坐,薄唇抿成条直线,薛亦泊不急不缓地解释着,神情肃穆认真。 话虽未说全,但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从薛亦泊的态度可以看出,特意在这种时候将想法说了出来,应当是怀疑黎愁与此事有关,同时也希望薛航能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 不可否认,他现在的确分身乏术,没法儿做到事事亲为。曦月的身体状况,已经占据了大半心神,让他每时每刻都处于忧虑中,再无暇顾及其他。 结束与薛航的谈话,薛亦泊直奔卧室,想去看看曦月的情况,却在半路碰见了消失多日的玉清。他刚走近几步,就听到前方传来调笑声。 “听说你要结婚了,恭喜恭喜!什么时候办喜酒,缺不缺伴郎?看在咱们合作的关系上,到时候我给你备个大红包。” 对于某人的玩笑已是司空见惯,薛亦泊脚步一转,将人引到花园里,神色凝重。 “曦月复活了何安,我不知道他用的什么方法,但是他现在情况很不好。我翻阅众多古籍,还是不知如何才能修复灵力。道长阅历丰富,消息广泛,我想打听一下,是否有办法能在短时间内修复耗损的灵力?” 薛亦泊直直盯着玉清,似乎在等对方回答,一贯冷峻的表情隐隐透出紧张来。虽然极力克制,但眼神不觉带了些期盼,显然希望能从对方口中听到满意的结果。 明明看出薛亦泊的期待,玉清偏偏不急着开口,垂眸做出认真思考的样子来,过了好半天无奈地耸了耸肩,又幽幽叹了声气,“办法嘛,总是有的!代价也是一定的,就看怎么取舍了,难呐!” 听了玉清似是而非的话,薛亦泊眼眸一凝,眼底的希望瞬时多了几分,紧接着问:“什么办法?还请道长明言!” 对于玉清这种知而不答的隐秘态度,薛亦泊很有耐心,也不催促,就只是看着,脸上表情严肃。 被薛亦泊压迫性的眼神紧盯着,玉清不自在地咳了两声,想了想,直摇头。 “天底下能救曦月的人,可不是我。顺道好心提醒一句,还是别找那个什么师伯师叔了,我估摸着他也没招儿。老人家脾气犟得很,你又何必自讨没趣!” “道长觉得,我应该找谁?” 听着玉清故作玄虚的言论,薛亦泊不气不恼。大概看出了对方的套路,他眉头稍稍舒展,用一种淡然沉稳的语气,顺着玉清的话往下问,声音倒不那么急切了。 摊着手一脸无辜,玉清突然转过话题,懒洋洋地开口:“听说刑氏明晚举行周年庆典,巧了,我也收到了邀请,正好一起去。” 生怕被别人偷听了去,眼睛往四处瞄了瞄,玉清凑着脑袋,状作神秘地小声说:“贫道掐指一算,庆典上应该有能救曦月的人,记得把他带上啊!” 不论玉清所言是真是假,最后的结果是,晚上7点,薛亦泊带着曦月、薛航跟玉清,四人一同来到了国际酒店,正装出席刑氏集团周年酒会。 临出门前,薛亦泊给曦月挑了身黑色礼服,里面配的样式简单的白衬衣。剪裁合身的黑西装,恰到好处贴合着瘦削的腰身,衬得笔直而挺拔。 等曦月穿好礼服,薛亦泊上前,将一对镶嵌蓝宝石的精致袖扣轻轻扣了上去,随后又给曦月戴上款式典雅别致的男士腕表。 转身拿起黑色领结,薛亦泊站到曦月面前,替对方系上领结,动作缓慢而温和,修长的手指细细抚平褶皱,又细心地帮对方整理好衣领。 曦月站着没动,任由薛亦泊替他打扮。他静静注视着眼前的人,漆黑温润的眼眸,目璨如星,尽是让人心动的愉悦。 无论是薛亦泊专注的目光还是整理的动作,都让他切实感受到了细致和妥帖,而这种温柔是专属于他的。想到这里,曦月弯了弯嘴角,忽然笑了起来,眼角眉梢露出狡黠之意,“我们这样像不像老夫老妻?” 抬头对上曦月含笑的双眸,薛亦泊嘴角忍不住扬起笑意,眼神都变得柔软起来。似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接着他从西装口袋里拿出蓝色的绒盒,慢慢打开后,神色陡然变得庄重而认真。 当曦月看到盒子里的男款对戒时,一时惊得说不出话来。两枚铂金材质的戒指,款式简单大方,指环内圈各刻着个月和星字,应该是设计定制的。 呆呆望着薛亦泊,曦月还不敢相信眼前所见。等回过神来,他咧着嘴欣喜地笑了起来,“这是送给我的?你……你什么时候买的,怎么会……” 没说话,薛亦泊默默牵起曦月的手,将其中刻着星字的戒指套在了对方手指上。戒指严丝合缝地与皮肤相触,尺寸正好。他拿起另一枚刻着月字的戒指,戴在了自己的手上,微微一笑:“我想你应该会喜欢!” 连连点头,曦月伸出戴着戒指的手,放在眼前来回地瞧,脸上的笑意未停,隐约带着幸福和甜蜜。环抱住薛亦泊,他踮起脚凑上去,在对方脸颊重重亲了一口,眼睛都笑得弯了起来。 听到门口的动静,曦月迫不及待地跑出去,晃着手里的戒指,兴奋地向众人展示,那得意欣喜的模样,就像得了神秘宝贝的孩童。 “你们看,这是南星送给我的,是不是很好看?这上面还有我们俩的名字,我手上是南星的星,他戴的那个是曦月的月。南星竟送如此贵重的定情之物,我是不是在做梦……” 自从曦月来到这里,薛亦泊第一次见他笑得如此开心、快乐。看着这样的曦月,不禁让他生出了错觉,恍然又回到了在无妄岛上无忧自在的时光。 没有驱除不尽的妖邪,没有重如大山的使命,哪怕什么都不做,两人静静坐在山崖上看日出日落,也是那么的美好。可这种美好却转瞬即逝,竟成了他脑海挥散不去的珍贵回忆。 “卧槽,要闪瞎眼了!”“大型屠狗现场,空气里都是恋爱的酸臭味,叫我们这些单身狗怎么活!”一看到曦月手中晃眼的铂金戒指,何安、何全立马围了上来,盯着左右猛瞧,哀嚎不已。 薛亦泊等人到达酒店顶层时,酒会还未开始。 四周都是落地玻璃的宴厅里,商界翘楚、名流大腕汇聚一堂,现场星光闪耀,觥筹交错间,寒暄谈笑之声不绝于耳。薛亦泊跟曦月一进大厅,两人出众的气质吸引了众人视线。 最近薛亦泊的婚事在惠山闹得沸沸扬扬,当看到薛亦泊身边的曦月时,在场宾客小声议论起来,探究的眼神直落到曦月身上,除了惊艳和好奇外,其中不乏几道不易察觉的轻蔑目光。 一阵交头接耳之后,众人的注意力又被刚进场的俊男美女吸引住。 粉色低胸束腰长裙,璀璨闪耀的珠 - 分卷阅读44 宝,刑氏集团的千金邢慕颜,踩着十几厘米的镶钻高跟鞋缓缓进入大厅,身边还挽着位面容俊美的男性伴侣,着实艳光四射,夺人眼球。 顺着众人视线,等看清邢慕颜身边的人时,薛亦泊微微眯起眼,眼神冷静而锐利。 曦月跟薛航两人,看到黎愁跟邢慕颜一起出现,皆露出惊讶来。不过,身旁的玉清倒是非常淡定,似乎早就预料到似的,神色没有半点变化。 “听说这位是邢慕颜新交的男朋友,好像是惠山医院的,最近还成了刑总的私人医生。”“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医生,竟然攀上了邢家这棵大树,这小子走了什么狗屎运!” “这年头,小白脸吃香得很,能少奋斗个三十年,多好的事啊!薛家那位不也好这口,还堂而皇之地迎进了门,连百年大家的脸面都不要了。可见这些人手段有多高……” ☆、周年酒会(下) 听着周围窃窃私语,含沙射影地谈起了薛家,薛亦泊的脸色自然不好看,。想着今天来的目的,薛亦泊握着香槟的手一紧,明显压着火气。 将话听了进去,曦月倒没什么不高兴,只是露出困惑来,悄悄凑到薛亦泊耳旁,小声问:“他们说的是我?” 瞧见薛亦泊脸色不佳,不止是安抚,也为了缓解眼下的尴尬,曦月笑了笑,唇角浅浅勾起,开起了玩笑。“我好像成了勾引男人的狐狸精。南星,你老实告诉我,有没有被我迷惑住?” 迎着戏谑的目光,薛亦泊脸色稍有缓和,迅速拿走曦月手里的香槟,以此表达对曦月喝酒行为的不赞同,一板一眼的语气活像个严谨的教导主任。“你现在沾不得酒,平心静气调养为好。” 被薛亦泊教育,曦月半垂着脑袋,一声不吭盯着脚面,倒挺像乖乖听话的好学生。宴会厅里传来阵阵骚动,大人物要登场了,顺着其他宾客的视线,曦月也跟着一起看向主席台。 当看到千呼万唤出现的人时,他悄悄问起薛亦泊:“那个人就是他们提到的刑总,是今晚的大人物?怎么坐在椅子上被人推进来了,他腿脚不便?” 如曦月所见,身着纯黑色西装的男人坐在轮椅上,被缓缓推进宴会厅,身后浩浩荡荡跟着一群西装笔挺的集团管理层。 放眼望去,笔直端坐的人格外瞩目,肃然冷漠的神情,似乎有种浑然天成的强烈气场,如同高高在上的王者令人生畏。只是深刻的五官轮廓,因透出的苍白病色而失了几分凌厉,整个人看上去极其瘦削病弱。 与普通成年男性相比,这位刑氏总裁像极了颓唐枯槁的病秧子,断断续续的咳声从他的胸腔迸发而出,虽然极力压着,可沉闷的咳嗽仿佛要把他的心肺震碎,让人听着都心惊胆战。 主席台上的司仪说完开场白,开始讲述刑氏集团的辉煌业绩,并向在场宾客隆重介绍刑氏总裁刑慕寒。伴着宴会厅里瞬时响起的雷鸣掌声,成为视线焦点的刑慕寒推着轮椅,在台前发言致辞。 他的声音响彻全场,铿锵有力地描绘集团发展蓝图,引得在场参会的宾客鼓掌不断。与其他人的关注点不同,薛亦泊虽然也看着主席台,聆听抑扬顿挫的演讲,但他的视线始终定在邢穆寒身后年迈的管家身上。 对方一身灰色中山装,头发微白,腰板挺得很直,身形硬朗挺拔,历经岁月沉淀的精明脸庞尽显沧桑,连表情都是刻板严肃的。 真正让薛亦泊注意的,却是那双藏在深深沟壑后的眼眸,目光里透着锋芒和锐利,隐隐有抹血色红光浮现,一闪而逝。 对这位老管家邢琰,薛亦泊也有所耳闻。 比起雷厉风行的邢穆寒,邢琰身为集团董事,强硬的手段有过之无不及,在内部管理上的话语权不小,与其说是邢家的仆人管家,倒更像护犊子的老鹰,挡在邢穆寒前面冲锋陷阵。 这是薛亦泊第一次见到邢琰,从这位年过六旬的老者身上,他不时感觉到有一种非人类的气息,但是又并无鬼气或妖气溢出。这种没来由的危险感,在黎愁上台靠近邢琰之后,更加强烈。 两人并肩站在一起,没有说上任何话,只礼貌性地点头示意。 尽管如此,薛亦泊微皱着眉头,脸色沉冷,脑子里的弦陡然绷紧,顿生警惕。台上的黎愁跟邢琰,落在他眼中,就像伺机而动的毒物,隐秘地配合,布下陷阱等待猎物上钩,颇具危险。 尤其看到黎愁似有若无地瞟向这里,对着曦月温和一笑,薛亦泊心里的警惕更甚。将曦月护在身后,直逼着黎愁玩味的目光,薛亦泊阴沉着脸,露出了警告的神色。 恰在此时,有人上前跟薛亦泊打招呼,聊起了最近跟薛家合作的项目。 顾及着身边的曦月,薛亦泊心不在焉地附和了两句。可惜,对方倒是谈兴大起,拉着薛亦泊热火朝天地聊起细节来。 “我带曦月出去转转,你安心谈生意。” 朝薛亦泊眨了眨眼,玉清悠然轻快地笑了起来,在薛亦泊身后悄声提议,“我保证曦月今晚不会有任何事。机不可失,兴许还能碰上那个救命的人。” 薛亦泊本来在犹豫,不放心曦月离开他的视线。不过,眼看黎愁朝这边过来,他忽然改了主意。 自然不想曦月跟对方有过多接触,于是,薛亦泊同意玉清带曦月离开会场,但不能离开酒店顶层,半小时后必须回来。 听着薛亦泊絮絮地嘱咐,玉清不客气地嘲笑了一番,拍着胸脯保证会看好曦月,绝不离开一步。 领着曦月大摇大摆出了宴会厅,刚走出没几步,某人就将那些誓言抛诸脑后,突然说要去洗手间,让曦月在顶层的露台那里等他。 服务生端着酒盘走过,彬彬有礼地询问是否需要香槟,曦月摇头温声拒绝了。 站在露台的大理石栏杆处,他眺望着远方,繁华的城市笼罩在绚烂灯火中,宛如星光般璀璨。遥远天际悬挂着圆月,隔绝了会场内的纸醉金迷,夜风吹拂下的露台平添了几缕唯美静谧。 视线一转,几步之外,曦月看到那人随意撑在栏杆上,凝视着远处夜空,一身利落的黑色礼服,将整个人隐没在深黑的阴影里。昏暗的灯光映在他的侧脸上,说不上是什么表情,仿佛带着嘲弄和冷然,又透出些岑寂孤独的意味。 似乎还没发现曦月观察的眼神,只见他微微摇晃着手里的香槟,仰起头饮下一口金黄色的液体。手指无意识地轻抚着酒杯边缘,他垂下眼眸,嘴角缓缓勾起,像是想到什么,忽然笑了一下。 对方唇角的笑容落到曦月眼中,丝毫看不出任何开心,反倒多了些涩然和自嘲,除此之外,他身上还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心底的那股异样再次升起,引得曦月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带着好奇和打量。 - 分卷阅读45 这个人,好像很难过!不知道为什么,曦月就是有这种感觉。他在伤心什么,又是为谁而难过? 思绪越飘越远,曦月盯着对方看了很久,熟悉的感觉越发强烈,好像他应该认识这个人。 可是,他们在哪见过呢?明明不认识,为何又觉得亲切和熟悉?难道他们以前真的见过? 大约是曦月的目光太过明显,对方缓缓转身,朦胧灯光下露出了面孔,深刻的轮廓,高挺的鼻骨,锐利的眉眼,脸上没有多余表情,只拿眼角淡淡扫了曦月一眼。 当看到曦月的那一刻,他的脸色瞬间巨变,敛住所有的锋利、冰冷和阴郁,只剩猝不及防的震惊,转而变成迟疑和失措,仅仅过了几秒,又隐隐升起了几分希冀。 仿佛曦月的出现,对他而言是莫大的欢喜。 “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曦月望着面前的男人,也注意到了对方神色异常,不免有些茫然,困惑地询问起来。看着对方的眼睛,曦月怔了怔,过了半分钟,忽地露出恍然的表情,语气有些不确定。 “你是那天在江边摔倒的老爷爷?你……你好像变年轻了?” 曦月的疑惑,让他向前的脚步一顿,眼里升起的那抹微弱希望刹那间全部消退,脸上蓦地浮现出颓然和失望来,就连嘴边那极淡的笑意也跟着隐去,眼神又恢复阴戾和深沉。 有些讽刺地摇头,眼底多了晦暗不明的情绪,他深深看了曦月一眼,好像在确认什么。很快收回目光,他站在原地,浑身散发着寒意,苦笑了一声:“竟然是你认出了我!” “你身上的灵力,跟我的很像。虽然你的样貌有了变化,但眼神却骗不了人。”对方忽然拒人千里的冷漠,反而让曦月更加好奇。淡淡地笑着,他歪着头看向对方,非常认真地说:“你的眼神看起来很悲伤,你……很难过?” 身形明显一僵,曦月随口而出的话,就像颗石子投入到了平静无澜的湖面,猛地掀起阵阵涟漪来。身上的寒意消了不少,笑影很快从脸上掠了过去,他转身盯着曦月的脸,迟迟没有开口。 眼眸黑沉沉的,像是透过曦月在回忆着什么,也许是某种怀念,又或许是极深的期盼。 良久,他缓缓问曦月:“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曦月,你呢?” “曦月,曦月……”反复低喃着,他的眼神又悲伤起来,仿佛包含着悠远的痛苦,“你不是他……不是他。” 瞥到玉清的身影,曦月抬脚离开了露台,身后沙哑沧桑的声音响起,“我叫黎阳。你现在很虚弱,灵力耗散会要了你的命。” 听到这句,曦月脚步停住,脸上顿时没了笑容,眉眼中闪过脆弱和无力。身侧的拳头突然用力握紧,他深吸一口气,似乎打算忘却对方的刻意警告。 缓缓抬起头,无所畏惧地看着前方,步伐坚定,曦月语气倔强地回道:“生死有命,世间万物都会有那么一天。” 曦月的身后,黎阳盯着他的背影,眼眸幽沉,尽是意味深长的端详和审视。低沉的声音在迷离的夜色中飘渺散去,他低头笑了笑,无奈地叹息了一声。 “这性子,还真是像极了他!可惜,你们都错了。生与死,由我不由天!” ☆、本是同根 “你好,我是黎愁,惠山医院的外科医生,很高兴能在这里见到薛先生。” 黎愁走到薛亦泊面前,扶了扶鼻梁上的黑框眼镜,自然伸出手,礼貌地作起自我介绍。 面露笑容,语气恰到好处,极符合首次见面应有的表现。 与黎愁轻握了下便放开了手,薛亦泊客气地颔首,“你好,薛亦泊。听说黎医生是薛航的学长,医术精湛,享誉业界,欢迎你加入惠山医院!” 各自介绍完,两人便愉快地攀谈起来,聊得多是惠山医院的情况。看到曦月从门口进来,后头跟着黎阳,此时正说起外科建设的黎愁,视线猛然顿住,脸色僵硬,眼里更无一丝笑意。 察觉到薛亦泊审视的收起失态,又恢复温文尔雅。沉默了几秒,黎愁意义不明地感叹道:“有时候,我很羡慕你!” 眼睛直看着薛亦泊身后的方向,那些隐忍复杂的情绪只得收敛,脸上维持着无懈可击的笑意,他最后默默转身离开了。 “玉清呢,怎么没跟你一起?”若有所思地望着黎愁的背影,听到曦月的脚步声,薛亦泊转身往会场里看了看。 不远处有人迎面走来,与他视线相撞。 对方一步步逼近,目光里隐约透出摄人的锋利,斜斜打量着他,漫不经心的,有些轻蔑,带着俯视意味。擦身而过时,注意到对方看曦月的眼神,意味深长又颇具侵略性,薛亦泊不由蹙眉,脸色陡然沉下来。 “很奇怪,明明那天在江边看到的是头发花白的老爷爷,怎么今天突然年轻了许多?南星,难道世上真有返老还童之术?对了,他叫黎阳。”顺着薛亦泊的视线一齐盯着黎阳,想到那张变化巨大的脸孔,曦月纳闷得很。 当看到对方与黎愁倾身交谈的场景,曦月心里的困惑更深,一时有些不解。“南星,他好像认识黎愁,他们是什么关系,两人还都姓黎?” 半天没等到回答,曦月扭头一看,发现薛亦泊还在观察那两人,眼神有点冷,脸上绷得很紧,看不出高兴的样子,像是在担心着什么。他轻轻推了推,唤回薛亦泊的注意力,“他们俩有问题?” “走吧,该回去了!”没有正面回答,薛亦泊收起眼中的审视,转而看了眼人群中心的刑慕寒跟邢琰,眼神一暗。转身牵着曦月朝门口走去,薛亦泊悄声离开了宴会厅。 “不等航航和玉清了?”紧跟着薛亦泊,眼看就要出酒店,曦月搜寻薛航跟玉清的身影,两人像是事先约好的,迟迟不现身。刚这么想着,肩膀猛地被人拍了一下,曦月回头一瞧,赫然就是他们俩。 “只管放心,今晚收获大得很!”跟薛亦泊并排走在前面,看出到某人脸色难看,玉清忙出声解释,一脸的神秘和惊喜。 见惯了对方故弄玄虚的把戏,为顾全大局,薛亦泊一再隐忍,一直也没说什么。不过今日不同,在酒会接连碰见危险人物,关于黎愁的试探无疾而终,对曦月的担心只增不减,疑点重重又思绪纷乱。 受诸多因素影响,薛亦泊现在的心情很糟糕,烦闷、忧虑、紧迫,种种负面情绪纷至沓来。听完玉清吊儿郎当的言语,他的脸色更是阴郁,直接讽刺了两句。可对方悠然自若,具体如何治愈曦月,却绝口不提,铁了心要保持神秘到底。 回去的路上,也不知是不是有意,薛亦泊在车上当着玉清的面,吩咐薛航着手调查黎愁和黎阳的关系,又毫不避讳地说出了心里的顾虑。 - 分卷阅读46 “惠山最近灵气失衡的现象严重,我怀疑有人恶意吸收灵气据为己用,你去查一查黎阳的身份,密切关注黎愁的动静。” “黎阳?这名字挺耳熟,我听黎愁说他十岁被养父收养,跟着对方在惠山定居,你口中的黎阳该不会就是黎愁的养父吧?两个都姓黎,应该没错。” 薛航一边开车,一边加入到讨论中,时不时瞅几眼身旁老神在在的玉清,还得咬牙忍着火气。“你们在酒会上见过他了?说起来,我倒是看见黎愁跟个男在谈话,看他毕恭毕敬的,好像还挺怵对方。不过看样子也不像是父亲,两人年纪差不多。” 听着薛航的疑惑,曦月立马出声解释:“我在江边见过黎阳,那个时候他还是个老爷爷,但是今天变年轻了。如果他是黎愁的父亲,那这么说我们去的‘无亡’酒……酒馆是他开的?” “无亡?”捕捉到曦月口中熟悉的名字,薛亦泊虚眯起眼睛,眼神变得凌厉。“名字取得倒是好,这个黎阳不简单!” “诶,被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可疑。那天我们在酒吧喝酒,本来气氛不错的,谁知道换了音乐,那两人就像吃了□□,一言不合动起手来,劝都劝不住,还拿着啤酒瓶往曦月头上招呼。” 停下等红绿灯时,薛航想起在酒吧的遭遇,像是发现不得了的事,表情也跟着严肃起来。“还是黎愁提醒,我才知道曦月出事了,然后他就急匆匆把我们带了出去,说是要找诊所包扎。现在想想,感觉不对劲,看他慌慌张张的,好像在躲什么人。” 薛航分析之后,车里就陷入了沉默,谁都没说话。正当薛亦泊凝神思索时,曦月突然啊了一声,侧过头紧张地盯着薛亦泊,半是惊喜半是期待,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来。 “他的酒吧叫无亡。无亡,无妄!南星,我在黎阳身上感觉到熟悉的灵力,我觉得他好像知道我来自哪里。你说,他会不会是我的族人?” 相比较兴奋的曦月,车里其他三个人冷静得多,尤其薛亦泊,眉头微拧,眸光隐透冷寒。显然对于曦月的猜测颇为警惕,丝毫看不出高兴的情绪,反而显得忧心忡忡。 看着薛亦泊脸色暗沉,再联想起前面的谈话,曦月明白过来,立马收起了笑容,语气难免有些失望和难过。 “你们不止怀疑黎愁,是不是也怀疑黎阳?我知道,苏晴和姜伟,穆御景和东方宇,他们的死都不是意外,是有人利用了他们,然后杀人灭口。黎阳会是躲在背后操作的那个人?” 对于曦月提出的疑问,大家无法肯定,谁也不能现在做出判断。至于黎阳的身份,也是一定要查清楚的。同样的,就黎愁的所作所为来看,当然也不能摆脱嫌疑。 这对父子,处处值得怀疑,不得不提防! 一回到薛宅,薛亦泊跟薛航、玉清去了书房,估计在商量接下来的行动。 曦月很想加入进去,跟众人一起分析讨论。除了想帮上薛亦泊,他内心深处其实不愿相信,可能来自无妄岛,可能是曦氏一族的黎阳,会是那个滥杀无辜,功于心计的凶手。 他听族里的长老提过,许多年前曾有族人擅自离岛,从那以后就没了消息。如果他的感觉没有错,黎阳确实来自无妄岛,那他为何变成如今这样?他会不会是南星口中那个偷取天地灵气的人?难道他做这些就是为了活下去? 如果黎阳真是族中之人,他身为族长,当然不能放任族人残害生灵,做出伤天害理的事。决不能再有无辜的人丧命,他该怎么做,才能必阻止这一切…… 许多疑惑,许多困扰,在曦月脑海里盘旋不去,虽然已有决心,可他还是不知如何行动。如今的局面是他没想到的,先前经历的那些死亡,或许都与无妄岛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心情低落沮丧,曦月独自回了房间,结果没过半小时,肚子咕噜咕噜直叫,已经饿得头昏眼花,四肢无力了。 这种饥饿的感觉,对曦月来说十分陌生。 从出生起,为了修炼灵力,他便饮灵泉,食灵草,但从未体验过什么是饿什么是渴。现在却是真真实实地感受到了,原来肚子饿是这种滋味。他想吃东西,特别特别想把食物塞进胃里,想马上恢复力气。 拖着沉重的身躯,曦月一路扶着墙,跌跌撞撞钻进了后院的厨房。 脑袋昏沉沉的,颤巍巍地把锅碗瓢盆都翻了个遍,曦月总算在橱柜里找到碗剩饭。眼睛死死盯着眼前凉飕飕的白米饭,他蹲在地上,想也没想,直接用手抓着放进嘴里,埋头狼吞虎咽起来。 直到吃了大半碗,他胃里那股疼痛的饥饿感才稍稍散去。米饭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剩下的,嚼在嘴里硬邦邦的,还有股怪味,难吃的要命,但是他太饿了,除了赶紧填饱肚子,其他什么都顾不得了。 只不过,吃着吃着,曦月心里忽然堵得慌,非常难受。 他想到了此时在书房的薛亦泊,顿时觉得那咽下去的米饭像是着了火,不仅灼烧着他的喉咙,更刺沉重又痛心。 调整呼吸,薛亦泊走近,缓缓蹲下,轻抬起曦月的下巴,擦掉对方嘴边沾上的饭粒,什么话都没说,默默把人扶起来。背过身,薛亦泊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鸡蛋和青菜,动作凝顿了一下,似乎在平复翻涌的心绪。 “你先坐着,我给你下碗面。”等再转身的时候,他已恢复平静,语气很淡,那些多余的情绪都被抹了去。 只见薛亦泊挽起袖子开始洗菜,准备下面条。等锅里的水开,他抓起一把面条,还有洗好的青菜全倒进锅里,又打了两个鸡蛋,结果不小心把鸡蛋壳都扔了进去。 瞧着他手忙脚乱的样子,曦月坐在一旁忍不住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眶有些酸涩。 将煮好的面条端到流理台上,薛亦泊站在一旁,表情柔软,轻声地说: - 分卷阅读47 “平时不怎么下厨,你将就着吃点。明天跟大家一起到餐桌上吃饭,我不在的时候,想吃什么跟薛姨说,让她给你做,别饿着自己。” 这时候其实已经不怎么饿,但这碗面是薛亦泊亲手做的,曦月舍不得浪费对方的心意,哪怕味道不那么好,可他还是觉得满满的幸福充盈其中。克制着,忍耐着,压抑着,温热的液体从眼眶溢出,为了不让薛亦泊看出来,他埋着头大口吃着,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而在曦月看不到的地方,薛亦泊镇静的伪装悄然滑落,深邃的眼睛里浮着难以言喻的痛楚。即便曦月如何强忍着,他还是听出了细碎的抽泣声。胸口一阵阵沉闷,薛亦泊伸出发颤的手,想给与一点点的安慰,迟疑着,还是默默收了回去,继续装作若无其事。 两人心照不宣,谁都没有提起,刻意将其忽略,好像今晚发生的一切再正常不过,就好像曦月和普通人一般,也会饥饿也会疲累。 至于深层次的原因,谁都不敢轻易揭开,那是他们无法坦然面对,亦或是难以承受的。除了暂时的逃避,又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若残忍地破坏此刻得之不易的安宁,将来的某一天,是不是连丁点儿美好的回忆都成了奢望…… 等曦月吃完,薛亦泊将他送回了卧室,把人扶到床上,盖好被子,看着曦月睡着才离开。走到门口,薛亦泊又回头看了眼房间里的人,幽沉的眼眸里有太多说不清的复杂情绪,有眷恋,有懊悔,有不舍,也有矛盾。 收回目光,薛亦泊轻轻带上房门,转身一步步朝着走廊深处走去。 脚步沉重,背影看上去很僵硬,有着不为人知的黯然和落寞,他缓缓融于黑暗里,消失在走廊尽头,整个人像是被拖进绝望的阴影里,那深不可测的痛苦即将把他吞噬。 薛亦泊刚离开不久,房间里忽然涌起浓郁的白色气流,在层层雾气中有道颀长身影逐渐显现。从暗处缓缓走来,轮廓越发清晰,竟然是黎阳。 还是那身黑西装,眉眼间的锐利如刀刃,脸上没有多余表情,透着阴冷的气息。黎阳站在床边,一瞬不瞬盯着曦月的脸,专注而认真的表情,像是在细细端详着一件失落已久的珍贵文物。 好半晌,他蹙起眉,似乎有些困惑,然而下一秒,眼里又蓦地升起了怒意,脸色莫名的阴沉。走近,黎愁伸掌覆在曦月头顶上方,似在感知对方的灵力。探查一番后,他的眉头越皱越紧,看着曦月的目光复杂起来。 收回手掌,微微叹了叹,黎愁拿出一颗泛着白光的灵珠,汇聚其中仙气,将其输入曦月体内。神情有一瞬的恍惚,他轻声道:“不管是不是,总归有张相同的脸,他应该不想看到,曦氏族人命丧于此。” 随着灵珠光芒减弱,曦月苍白的脸慢慢恢复血色,眼皮动了动,有醒转的迹象。 没过几分钟,陷入沉睡的曦月醒了过来,带着睡意的眸子在看到面前的黎阳时,猛然惊醒。他噌地坐起来,紧盯着闯入房间的不速之客,眼里满是戒备。 随着意识慢慢清醒,曦月明显感觉到身体的变化,体内那股凝滞的气息舒畅起来,原先的疲累和虚弱也消失不见,浑身灵力充沛,简直有枯木回春的神奇效果。 稍微想了想,曦月一脸惊讶地看着黎阳,不可思议地问:“是你给我输了灵力?”话音刚落,眼底的警惕更甚,他不觉往后退了退,语气谈不上慌乱,但也有些许的失望。“你真的是曦氏族人,来自无妄岛?” 半天没作声,在看到曦月后退的动作后,黎阳的脸色倏地暗沉下来,眉间迅速凝聚起冷意,眼神阴翳,连声音都透着森森寒气,“你很怕我?” “你不该怕我!”加重语气,话尾处的不悦再明显不过,黎阳坐在床沿上,冷冷注视着曦月。过了会儿,他的脸色缓和下来,眼里的寒意也跟着消退,像是自嘲般苦笑了一声。 “无妄岛,这个名字,很多年没听到了。” “你为什么要救我?”曦月垂眸,凝神调息,看到掌心萦绕的丝丝仙气,抬头不解地看着这位脾气古怪的同乡。 感觉对方并无恶意,曦月心里的疑惑又冒了出来,身体稍稍前倾了些,眼里的惧意有所减轻,大着胆子继续问:“是你杀了那些人,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离了无妄岛,灵力会衰弱,身体也会衰老,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如果不是这张脸,我会立刻杀了你。” 陡然靠近,黎阳盯着曦月,眼里瞬间涌起强烈的杀意,但是又很快消了下去,忽地意义不明地笑了起来,“你该感谢它救了你,让你还能再撑两个月!” “我的脸怎么了?”听着黎阳神秘莫测的话,曦月云里雾里,更觉得迷惑。想着大家对这人的怀疑,曦月皱着眉,忍不住质问。 “上次在江边,你身上的灵力很弱,现在又变得强劲。你利用姜伟的蛊虫取血,难道是为了修炼灵力。为了一己之私,竟残害无辜生灵,你如何对得起曦氏一族,这是陷族里于不义……” “够了!”黎阳厉声打断了曦月的指责,眼里闪烁着凌厉的寒光,脸色阴霾。 声音里的愤怒还未散去,他狠狠盯着曦月,嗤笑道:“别跟我提什么仁义道德,活着比一切都重要。你有没有想过,曾经受人敬仰的曦氏神族,为何落到如此下场?” “世世代代幽禁在无妄岛,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甚至成了百姓口中的禁忌。”胸腔燃着怒火和怨愤,面色扭曲,黎阳倏地站起来,身上散发的恨意几乎要化为实质,让人不寒而栗。 迎上黎阳怒气渐盛的目光,曦月毫无惧色地回道:“曦氏一族受邪魔蛊惑,在上古战役中失利,无数百姓因此惨死。被天界惩罚不得离岛,已是网开一面,免于灭族之危。既是先祖犯下大错,理应受罚,没什么不对。” “如今千年之期未到,身为曦氏族人,你不但没有悔过自省,反而擅自离岛,到世间残害无辜。不管如何狡辩,断不可因灵力耗散而伤人性命,你如此丑恶行径,天理难容……” “天理难容?我偏要逆天而为!它是非不辨,听信谗言,将战事失利之责降于曦氏,分明是杀鸡儆猴,做给那些道貌岸然的神仙看。无端成了替罪羊,一族遭逢大祸,他们据理力争,奋起反抗,何错之有?” 听着黎阳义愤填膺的言论,曦月心神一震,思绪开始混乱。 “你说的他们是谁?你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那些事?不可能,你百年前才逃出岛,从何得知?你偷了古籍,对,一定是古籍上有所记载。不,明长老不会骗我的……”脑子乱成一团,除了震惊和怀疑,就只剩彷徨茫然。 他从未想过,也从未疑心过明长老的话。关于族里的故事,曦月听了无数 - 分卷阅读48 遍,可今天却是完全不同的版本,还是从一个背离族人的叛徒口中得知。他该相信黎阳吗,或许对方仅仅是在为自己的罪行找借口? “你们还真是……一样的顽固,一样的天真。” 嘴角浮着怪异的笑容,黎阳又坐回床沿上,盯着曦月的脸,看得出神。虽然语气不怎么好,却无半分的气恼,从他的神情里还能看出怀念来,像是又陷入了回忆中。 “那个人跟我长得很像?那黎愁呢,也是因为这样的缘故,你才收养了他?” 联想到与黎愁第一次见面,阿岚说过对方长得像他,再看着伤感的黎阳,曦月突然间明白了什么,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不知怎的,他竟觉着面前的这个人,可恨又可悲。不过,想着对方处心积虑谋害人命,那一点点的可悲也就消散无踪了,余下的就只是不齿和戒备。 “你将这些都告诉了我,不怕我们对付你?” “等你明天醒来,自然什么都记不得了。虽然我们的谈话有些不愉快,但总体还不错。说实话,我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跟人聊天了。明天晚上我来找你,有些故事你应该知道。” “你到底想干什么?” “黎愁长得有些像阿瑾,可惜性子却大不一样。倒是你,跟阿瑾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就连这性子都一样,以前还厌恶得很,如今却觉得极好。对了,阿瑾是上任族长,你体内的灵力也是他的。” ☆、意外访客(下) 第二天一早,薛亦泊吩咐厨房多做了几样早饭,到后院准备喊曦月起来吃饭,却见对方神清气爽地从房里出来,已不见惨白的脸色。 视线微愣,薛亦泊上前探了探曦月的脉搏,眼眸一黯,迅速收起了疑惑。“身体感觉怎么样,你今天气色好了些。” “睡一觉起来感觉好多了,身体也不沉了。”曦月伸展着四肢,一脸的神采奕奕,幽怨地瞥了眼薛亦泊,嘀咕道:“你这几天都没回房睡觉,事情再多,也要注意休息。” 等走到餐桌那,望着满满一桌子丰盛的早饭,曦月竟没了食欲,比起昨夜狼吞虎咽的虚弱模样,这会儿倒精神得多。笑吟吟地在薛亦泊身边坐下,他环顾了一圈空荡荡的屋子,纳闷地问:“怎么不见阿岚,小安小全也没来吃饭,大家都去哪儿了?” 吃了几口便放下碗筷,薛亦泊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曦月,眼神沉沉的,带着不易察觉的探究,语气一如往日的温和,“阿岚想去上学,何安带他去看了几所学校。薛航跟玉清出去调查些事情,至于何全,现在应该到了医院。” “你派小全到医院是要监视黎愁?” 谈起正事,曦月收起笑意,脸色有些沉闷,“南星,明长老曾告诉我,许多年前有族人冲破结界擅自离岛。照现在的情况来看,黎阳很有可能就是那个叛离之人。我从未想过,会在这里遇见我的族人,更没想到发生的那些事会与无妄岛有关。” “你说惠山灵气失衡,会不会也是黎阳干的?”曦月凑近,紧盯着薛亦泊,话里难掩担心。“如果黎阳真是你们要找的凶手,他不是普通人,身边还有个狡诈的黎愁,很不容易对付。你们要小心些,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薛亦泊轻轻颔首,不动声色地握住曦月的手,投去安慰的目光,低声道:“好,我会小心的。”语气温柔和悦,视线转到曦月红润的脸庞,他的目光一沉,眉宇间的疑虑悄然爬上来,低着头像是在思索。 “昨天夜里发生了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迷迷糊糊的,好像记得一些,又好像记不得。等醒来的时候,就感觉到体内有股充沛的灵力流动,奇怪得很。” “有人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救了你,对方轻易突破了薛家的防线,不但来去无影,还身负强劲的灵力。”沉吟半晌,薛亦泊面色沉冷,微蹙着眉,接着说道:“玉清提议带你参加酒会,说是会遇到能救你的人。” “玉清是这么跟你说的?我们刚出来,他救以上厕所为由溜走了,让我去外面等他。结果我碰见了黎阳,他一眼看出了我……灵力耗散的情况。” 说到这里,曦月有所停顿,本不想提及灵力耗散之事,犹豫了几秒,考虑到眼下形势不明,最后还是说了出来。转念一想,其实薛亦泊早就知道,否则昨夜在厨房便不会有那般表现,再瞒下去也是自欺欺人。 “你的意思是,昨夜他潜入薛家,用灵力救了我?” 顺着薛亦泊的思路,曦月隐隐猜出来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只是心里的困惑更甚,怎么都想不通,既纳闷又担忧。“可黎阳为什么要这么做?还有玉清,他到底是什么人,好像清楚所有的事,却又不肯告诉我们。” “一个不能泄露天机的人。玉清自有他的难处,他不想开口,我们也逼迫不了。至少我们该庆幸,他还愿意指点一二。”望着忧心不安的曦月,薛亦泊轻声安抚道:“既来之则安之,不管黎阳有何目的,我们也不能乱了阵脚。” 在薛亦泊与曦月为某人的离奇举动而揣测分析时,作为当事人的黎阳,此时正在酒吧二楼的包厢,坐在沙发上闲情逸致地品酒,神情悠然愉悦。 略显昏暗的房间里,舒缓悠扬的乐声响起,他轻轻晃动着杯中的红酒,唇角拉扬出一个弧度。微微偏过头,黎阳扫了眼对面的人,冰冷的笑容倏地消失,锐利狠厉的目光直射向黎愁,声音愠怒。 “不打算说说你的算盘?刻意隐瞒曦月的存在,几次出手欲置他于死地。好,很好,这就是我养的好儿子!你现在翅膀硬了,连我的命令都敢违抗!下一步是不是取而代之,连我一并干净利落地解决了?” 埋着头,黎愁恭敬地立在那里,一声不吭,看不出脸上的表情。 瞧着对方的沉默不言,黎阳脸色阴寒,眼底的怒意更深,直接将手里的酒杯甩了过去。“给我清楚,你到底瞒着我干了多少事?” 盛着红酒的酒杯擦着黎愁的脸颊飞了出去,撞到墙上发出脆响,碎片四散开来。黎愁站立原地,没有挪动分毫,默默受着对方的怒火。 在他抬头的瞬间,眼里的怨愤一闪而逝,极快地露出惶恐来,眼神带着谦恭尊敬。“黎愁不敢,父亲息怒!请您听我解释,上次在医院为了封姜伟的口,不让薛家查出线索,我放出蛊虫目的是袭击薛亦泊,当时并不知道曦月的身份。” “至于东方宇,我本打算利用他与神剑的联系,夺取神剑为我们所用。没想到穆御景的死让他大受刺激,被煞气乱了心智,胡乱攻击薛亦泊。曦月为了保护心爱的人,以灵力抵挡神剑……” 黎愁不紧不慢地解释起来,沉稳冷静,语气自然的就像是面对老师抽查的三好学生。 - 分卷阅读49 条理清晰,滴水不漏,瞧着他在黎阳面前娓娓道来,乍一听倒还没什么破绽。 温和无害的面容里,确实也看不出一丝仇视或恨意,只是加重了曦月保护薛亦泊的环节,将其说得更详细具体。言语间,黎愁有意无意地强调着曦月和薛亦泊的亲密关系,看样子是为了某人认清这一点。 果然,听到黎愁口中“心爱的人”时,黎阳的脸色顿时难看了几分,眼里尽是阴霾,层层寒气从他身上散发而出,迅速在房间里弥漫扩散。 显然,黎愁的目的已达到。笑意从他嘴角一掠而过,几乎看不分明。 似乎还嫌杀伤力不够,黎愁继续说道:“前些日子,薛亦泊发布了他和曦月的婚讯,这件事在惠山引起轰动。我跟薛亦泊在酒会上见过一次,这个人道行高深,心思敏捷,是个很难缠的对手。” “我倒想会一会这个难缠的对手!”随意地靠在沙发上,黎阳嗤笑一声,提起薛亦泊时眼底满含不屑,杀意翻腾,“既是威胁,那就尽早除了!” “薛家最近在暗中调查,昨晚薛亦泊出席酒会也是在试探,很快他们会怀疑到邢家那位,再顺藤摸瓜地查到我们头上。未免夜长梦多,不如尽快斩断联系,不留下把柄。” 黎愁适时提出建议,见黎阳有所顾虑,他接着劝道:“邢琰固执得很,很难掌控,等这事了结,我会再去找个听话的,绝不会误了您的修炼。” “按你的意思办吧,有什么情况立刻向我汇报!记住,别再找曦月的麻烦,他不是你能动的!”缓缓起身,黎阳斜睥了眼对方,目光漠然而冷冽,话里的警告意味明显。 “别跟我耍什么把戏,你这条命,我随时都能收回去!” 目送着黎阳离开包厢,在门关上的刹那间,黎愁眼中的恭敬荡然无存,只剩下浓稠的怨恨。 一动不动盯着那道消失的身影,从开始稀薄的期盼,到最后慢慢的绝望,那人毫无留恋地离开,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慢慢捏紧了拳,黎愁死死瞪着门口,镜框背后的眼眸里盈满痛苦,表情有一瞬间是扭曲的,异常的冷峻,异常的凶狠。过了很久,他收起不舍又无力的目光,牵起嘴角笑得讽刺。 “不过也是个替身罢了,为何曦月就不同!你连灵珠都舍得用,把那人的灵力全给了他。这么多年,我以为至少对你而言是不同的,到头来还是抵不过另一个更像的。” 阴郁着脸,怒火压抑到极致,黎愁猛地抄起桌上的酒瓶,朝门口用力砸了过去,眼神冰冷无温,连声音都浸透着寒意,“我会让你知道,谁才是真正在意你的。最后陪在你身边的人,只会是我。你护着他,我偏要毁了他!” 平复情绪,黎愁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刚才的阴鸷狠厉瞬间消散,立刻换了副儒雅的面孔,语气尽显温柔:“慕颜,现在有空吗,我想见你……” 平静的上午很快过去,薛宅里,何安带着阿岚回来,两人兴奋地讲起他们对学校的考察情况,已经跟一所私立学校谈好,因为薛家股东的身份,校方态度非常积极,同意让曦岚以插班生入学听课。 而何全刚从外面回来,便迫不及待地跟薛亦泊汇报对黎愁的监视,除了接诊、巡房外,没什么异常,整个上午都在办公室里,“师父,您不知道,差点被他发现了,我们俩就这么擦着肩走过去,幸好他没认出我来,还真是有惊无险!” 大家坐在一正巧进门,笑得春风如意,身后还跟着位意外访客。转身瞥了眼邢慕颜,薛航冲着薛亦泊点点头。 “刑大小姐在门口鬼鬼祟祟,不好意思,是驻足观看,说是有非常重要的事,一定要当面告诉师兄。这不,我就把人领进来了。” “你就是那个有名的天师?我今天过来委托你,替我们邢家驱邪镇鬼。你现在就跟我走一趟,把那个脏东西赶出去,我实在受够了。价钱随便你开,只要把事办妥就行。” ☆、勇闯虎穴 时尚靓丽的刑氏千金踩着高跟鞋,气势汹汹地走到薛亦泊跟前,还没开口,就先将人上下打量了一遍,带着高高在上的优越感。那颐指气使的态度,压根不像是上门求人帮忙,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呵斥家里的仆人。 见满屋子都没人搭理她,邢慕颜指着神色自若的薛亦泊,极不耐烦地吼道:“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还想不想做生意了,有你们这么对顾客的吗?要不是情况紧急,我才懒得来找你!还赫赫有名的天师,该不会是坑蒙拐骗的江湖道士吧……” 对于这位脾气火爆的大小姐,众人黑着脸,纷纷投去鄙视的眼神,只不过碍于薛亦泊在场,没敢当面杠起来。当然,这其中可不包括薛航。 平日里最怜香惜玉的薛航,这会儿也顾不得绅士形象了,晃到邢慕颜面前,毫不客气地开怼:“生意肯定是要做的,但也不是什么顾客都接,像那种嚣张跋扈、脾气臭得跟屎一样的富家千金,我们是一概不欢迎的。先回去学学基本的礼貌,再来跟我们谈生意,出门左转,慢走不送!” 被薛航这么一讽,邢慕颜气得直跺脚,又说不过对方,憋着满脸委屈,狠狠瞪了眼薛航,气呼呼地转身朝门口走去,鼓着嘴直嘀咕:“你们太过分了,竟敢这么对我,要不是哥病了,我才不会来这儿找气受。哼,给我等着,我回去叫人好好教训你们……” “站住!”听到邢慕颜边走边骂,薛亦泊叫住了她,面沉如水,厉声质问:“刑慕寒病了?你说的脏东西是什么?谁叫你来找我的?” 被薛亦泊威严冷酷的气势摄住,邢慕颜僵在原地,瑟缩了一下,摆出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来,轻哼着:“是又怎么样,反正我哥很快会好的。那个东西厉害得很,不是普通人能对付的,你到底肯不肯接这桩生意,帮我们除掉它。” “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谁叫你来薛家的?” 声音又沉了几分,带着逼问意味,薛亦泊盯着突然造访的邢慕颜,眼睛微眯着,锐利的眼神直叫人害怕,脸色异常的冷峻。 “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给你钱,你替我办事就好了,管那么多做什么!”一左一右,何安、何全上前挡住邢慕颜的去路,两人凶神恶煞地瞪着眼,大有不罢休的架势,吓得邢慕颜花容失色,举着包包拦在胸前,连连后退。 “邢小姐,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你这么不肯配合,我们很难办的。”特意冲着何安、何全使了个眼色,薛航捏着拳头,笑得渗人,慢慢逼近邢慕颜,“只要你说实话,我们就答应帮忙。” “你们想干什么……我哥可是刑氏集团的总裁,你们要是敢欺负我,他不会放过你们的。 ”满脸的惊慌,邢慕颜退到大厅里,紧 - 分卷阅读50 靠着柱子,支支吾吾地不肯说实话:“我不知道……没有人告诉我,我自己上网查到的。你们别过来啊,我打电话报警了……” 半是威逼半是哄骗,最后连曦月都加入进来,扮演起温柔无害的大哥哥角色,以及在薛航跟何安、何全的不懈努力下,邢慕颜总算说出了实情。 “我男朋友让我来的,他是我哥的私人医生,他说我哥现在的情况很不好,只有你们能救我哥。” 其实从邢慕颜口中听到黎愁的名字,众人并不觉得意外。 毕竟两人情侣的关系早已传遍惠山,而邢慕颜自己是不会想到来找薛家的,所以只能是那位居心叵测的医生提起。 鉴于目前敌暗我明的局势,对方忽然一改躲在背后操作的风格,主动出面,通过邢慕颜找上他们,恐怕不仅仅是为救刑慕寒,其中必定有诈。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也不能因为顾忌着黎愁,畏畏缩缩地不敢正面应敌。所以,薛亦泊答应了邢慕颜,跟着她一起到邢家看看。 还真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当然,也有另一种说法,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但愿这趟邢家之行,能有所收获。 薛亦泊带着曦月、薛航跟俩徒弟,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向邢家出发。 一路上,邢慕颜喋喋不休地讲起她的惊人见闻,一提起家里的老管家邢琰,就恨得咬牙切齿,嘴里也没什么好话。 “你们不知道,邢琰他根本就不是人。我看见他在我哥床边鬼鬼祟祟的,把我哥身体里的一团黑气给吸走了,就像电视里演的妖怪吃人那样。难怪我哥昏迷不醒,肯定是他干的,把我哥的魂魄还是元气给吸走了。” “那个邢琰,总是神神秘秘的,三更半夜地跑出去不知道干什么,整天冷冰冰的,除了我哥谁都不搭理。他以前不这样的,我记得他可疼我了,现在对我也是黑着脸,凶巴巴的。” 看见邢慕颜坐在车里偷偷打短信,后座的薛航眼里闪着精光,毫不客气地讽刺起来:“哟,又在给你男朋友通风报信呢!老管家邢琰要害你哥,也是他告诉你的吧。哥作为过来人,好心劝你一句,别太相信他,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薛航话刚说完,曦月忍不住摇头,冲着薛亦泊无奈一笑,随即捂着耳朵,远离吵杂。 果然,听到有人在诋毁男友,邢慕颜立马就急了,尖声驳斥薛航,愤愤不平地维护起来:“不许你说黎愁的坏话,才不是这样,他是为我好,担心我,你们懂什么……” 罕见的,后座的薛亦泊、曦月跟薛航,三人极有默契地互望一眼,神色同步,皆露出了无奈又隐忧的表情。为了车里安静和谐的氛围,谁都没说话,沉默不言。 从车上下来,一踏进私人领地,邢慕颜顿时有了底气,也不惧怕身后的人了,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在前头,被几个迎上来的佣人呼拥着,穿过花园,派头十足地进了屋。 薛亦泊和曦月并排走在后面,身后何全瞄着周围环境,不时嘀咕:“邢家真有钱,瞧瞧这花园,这别墅……”映入眼帘的宽敞花园,绿树成荫,花香四溢,一座欧式风格的别墅矗立眼前,恢弘大气。 等他们进了客厅,人还没坐下,就见邢慕颜站在楼梯口,急匆匆地招呼上楼,说是刑慕寒的情况不好,让薛亦泊赶紧去看看。 从容镇静地环顾了一圈,薛亦泊缓缓落座,神情淡漠,瞥了眼火急火燎的邢慕颜,沉声道:“不急!把你男朋友叫来,大家一起坐下商量,看看要如何救刑总。” 看到薛亦泊气定神闲地坐着,其他人也跟着在沙发上坐下,薛航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邢慕颜,半是调侃半是试探:“既然你男朋友这么有本事,我看就等他过来,大家集思广益。好歹也是客人,喝杯茶不过分吧?” 瞧见一屋子人不慌不忙的,邢慕颜气呼呼地瞪过来,冲着家里的佣人吼了一顿,又蹬蹬地上楼,看样子是给黎愁打电话诉苦去了。 “怎么没看见邢管家,他出去了?”等佣人端茶过来时,薛亦泊随意地问了句,视线转到楼上的方向,眼神一暗,些许厉色浮上眼底。 “南星,这里是不是有问题?”曦月坐在薛亦泊身边,察觉到对方神色异常,也往楼上看了看,随即皱着眉头,凑到薛亦泊耳旁轻声说:“这里给我的感觉很不好。” 薛亦泊点点头,凌厉的目光扫视了一圈,表情冷硬警惕。 “屋子里除了很强的鬼气,还有一缕若有若无的死气。或许邢慕颜说得没错,黎愁把线索引到邢琰身上,借邢慕颜的口告诉我们,惠山最近夺人魂魄的命案是邢琰所为。” 听着薛亦泊的分析,曦月陷入思考,表情有些郁闷,定定望着薛亦泊,不解地问:“黎愁把我们引到这里想干什么?他希望我们抓住邢琰?他们不是一伙的吗?” “肯定是挖好坑等我们跳!不过是挺奇怪的,按道理说,他肯定不希望我们怀疑到邢琰头上,应该想方设法地掩盖。这回居然主动给我们提供线索,还帮我们锁定夺魂的凶手,有古怪啊!”薛航往沙发上一靠,也跟着讨论起来。 正当众人猜测黎愁的动机时,邢慕颜蹬蹬跑下楼,插着腰站在薛航面前,指了指手机,扬着嘴角,信心满满地说:“我男朋友马上快到了,你们看着吧,他才不是坏人!你们到底行不行啊?” 邢慕颜在对面坐了下来,落寞地盯着手机看,好像冷静了些,在提到刑慕寒时,骄纵的语气缓和不少,眼里闪着泪花,声音闷闷的。 “我只想我哥好起来,不要再生病了,不要再睡了。我知道,有好多人想抢我哥的位子,他们想当总裁就去当好了,只要别来害我们就成。我什么都不要,只想我哥好好的。” 越说越难过,邢慕颜掩面哭泣着,陷入恐惧绝望中。没了刑慕寒的庇护,她只是个无助的小女孩。从她的话里不难猜出,生于豪门世家的邢慕颜,自小在哥哥的爱护下长大,尽情享受无忧无虑的公主生活。 有出类拔萃的刑慕寒挡在前面,那些权力相争的血腥、残酷、阴暗,离她的童话世界很远。一旦刑慕寒倒下,集团里觊觎总裁位置的虎狼之辈,会立刻蜂拥而上,将毫无战斗力的邢慕颜撕得粉碎。 商场如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现在的邢慕颜,还无法理解其中的残酷和凶险,若真到了那天,又岂是一句拱手相让就能平安了事的。 看着处于危险漩涡不自知的邢慕颜,深知个中道理的薛亦泊,沉默不语,面色凝重。很多时候被环境所迫,人才会迅速成长,被逼到绝境,生死一线间,才敢拿起武器反抗自保。 “不好了,少爷好像不行了……” 仆人慌慌张张从房间里跑出来,冲着底下的人大喊。颤抖 - 分卷阅读51 恐慌的喊叫,打破了客厅里的安静,紧张危急的气氛陡然弥漫在整个屋子里。 事态超出想象,众人倏地起身,直奔二楼卧室。 ☆、借刀杀人 昏暗的卧室里,窗帘紧闭,森森的鬼气肆意流淌,阴冷压抑的气息弥漫在周围,感受不到一丝暖意。 刑慕寒双眼紧闭躺在床上,面色青灰,身上插满各种管子,脸上带着氧气罩,显得虚弱萎靡,旁边的医学仪器滋滋作响,提示指标异常。 邢慕颜扑过去跪在病床边上,抓着刑慕寒的手使劲摇晃,眼泪瞬间决堤,一遍遍地呼喊,试图唤醒意识昏沉的人,可惜起不到作用。不管她如何哭求,刑慕寒还是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没有半点回应。 “你不是很厉害的,救救我哥,快让他醒过来啊,别再让他睡了!你快过来看看呀,我哥到底怎么了,怎么会变成这样?我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他还跟我说话呢,还对着我笑,怎么就……就不行了?” 看着刑慕寒呼吸微弱的模样,邢慕颜急得团团转,立马冲到薛亦泊面前,拼命拽着他往病床前拖,连哭带喊地求他给刑慕寒治病,害怕得直发抖。 薛亦泊始终沉着脸,往床前挪了几步,待看清刑慕寒身上萦绕着浓郁死气时,他摇了摇头,看着面前几近崩溃的邢慕颜,缓缓道:“刑慕寒阳寿已尽,我救不了他!” 怔怔松开了手,邢慕颜跌坐在地上,空洞无神地盯着病床上的刑慕寒,不说话也不动,似乎还未从残酷的事实中回神。泪水划过脸庞,除了无声的流泪,整个人像是没了知觉,变得麻木起来。 看着恐慌无助的邢慕颜,众人神情凝重,一股哀伤的气息迅速笼罩在房间里,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薛航上前想扶起邢慕颜,却被她用力挥开。好像这会儿才恢复神智,她突然放声大哭起来,扑到刑慕寒身上,撕心裂肺地喊叫。 “哥,起来,起来啊,别睡了好不好!你骗人,大骗子,明明答应我会好起来的!你还说不会扔下我,这样算什么,怎么可以一声不吭地走!我不管,你给我赶紧起来,至少……再说句话,哪怕喊我一声……” 看到邢慕颜趴在刑慕寒身上,哭得绝望又痛苦,曦月悄悄走到薛亦泊身边,紧握住了对方的手。 被眼前生离死别的画面感染,曦月微微垂眸,眼底的脆弱一闪而过,隐隐透出些悲凉。感受到十指相扣传来的安心力量,不免多了些释然,他侧过头望着对方,露出坚定的神色来。 “我去,这么强的鬼气,看来还是个厉鬼!”感受到一股极强的鬼气慢慢靠近,随着薛航的一声叫喊,众人紧盯着门口的方向,高度戒备起来。 房间里的气温骤降,扑面而来阴风将窗帘刮了起来,屋里的摆件被吹得东倒西歪,床头的那盏水晶灯滋啦滋作响,灯光闪闪灭灭。浓郁的鬼气席卷而来,伴着阵阵阴寒,从四面八方蔓延,直抵达众人心脏部位。 薛亦泊跟薛航挡在前面,做出防守姿势,面对来势汹汹的强敌,两人全神警戒,神色凝重。曦月跟何全站在病床前保护邢慕颜,听着身后一声声的哭喊,何全突然像被定住一般,瞳孔涣散无光,四肢僵硬在原地。 视线一直定在邢慕颜身上,曦月并未察觉到身旁何全的诡异变化,想出声安慰来着,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此时,何全动作机械地推了推曦月,全程面无表情,附在耳边小声说:“你用灵力试试。”声音像是从机器人嘴里发出来似的,刻板僵硬,丝毫不见往日的机敏。 曦月迟疑着伸出手,显得犹豫不决,理智在警告他不能动用灵力,不知怎么的,何全的话不停在他脑海回荡盘旋,有个强烈的声音在蛊惑他:试试吧,快帮帮她! 仅存的理智在这股神秘的力量面前,渐渐败下阵来,曦月感觉到他的双手似乎不听使唤,慢慢朝着刑慕寒靠近,一旦他想缩回来,何全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直窜入他的大脑。 他的右手已经触碰到刑慕寒冰冷无温的身体,丝丝灵力从掌心溢出,很快便进入到刑慕寒体内。直到运转灵力的一刹那,溃散的理智终于回来,视线恢复清明,曦月这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整个人还是有些懵,不明白怎么回事。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叫他顷刻间震惊慌乱起来,他想收回灵力,但是已经太迟了。无数黑气从刑慕寒的身体里涌现出来,这股黑雾越来越浓,将他从头到脚笼罩其中。 见状,邢慕颜惊得大叫一声,身体往后退了退,差点将魂不守舍的何全撞倒。眼皮动了动,被这么一撞,何全立时醒了神,茫然地看向四周,“发生什么事了?” 邢慕颜的叫喊,引得薛亦泊跟薛航回头查看。而此时,随着刑慕寒周围的黑雾减弱,在场的人清清楚楚地看见刑慕寒身体的变化。 他的身体慢慢由实质变得虚幻,已经看不出人形,随即刺眼的黑色火焰燃烧跳动起来,散发出缕缕黑烟,隐在黑雾里像是要跟着一起消融,不到几分钟时间,就只剩几块黑色碎片。 洁白的床单丝毫未染,仿佛刑慕寒从未出现过一般。 房间外四处弥漫着鬼气,一道黑色阴影冲到门口,浓黑如墨,显现出挺拔高大的轮廓来。将这一切看在眼里,邢琰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你们杀了他,竟敢杀了他……” 愤怒痛苦的声音从四处传了过来,犹如擂鼓,沉甸甸的敲击在耳边,直侵入大脑深处,让人觉得窒息,难受得透不过气。 邢琰的周围翻滚着浓郁的黑色气息,这股极强的鬼气形成巨大风暴,气势浩荡地冲向薛亦泊等人,蕴含着无尽的杀意和怨恨,似乎不这些人撕碎不罢休。 薛亦泊带着薛航跟何安全力抵挡鬼气袭击,压下心头的疑惑、愧疚和懊悔,曦月集中注意力,跟何全护着惊吓失声的邢慕颜。 房间里,双方剑拔弩张,形势万分危急。 薛亦泊放出灵符,默念口诀,燃烧的灵符带笔直蹿上半空,立时发出刺眼的火焰,挡住了侵袭的鬼气。被激怒的邢琰,开始凝聚起一大团黑气,他周身的鬼气越来越浓,带着直冲云霄的恐怖杀意,发动下一波攻击,冲向薛亦泊。 薛亦泊又抛出三张特质的红色灵符,咬破手指,将血线撒了上去。沾了血的符纸爆发出刺眼的红光,在薛亦泊面前形成一道坚固的屏障,不断抵挡住邢琰鬼气的侵蚀。 随着红色光芒越来越亮,在与黑气的拉锯中渐渐形成优势,一步步吞噬掉那股浓黑的鬼气,红光迅速逼近邢琰,将他周围的黑气笼罩住。不甘心被围困,邢琰试图冲破阻碍,像是念咒般再次聚集鬼气,可惜都被红色光芒消耗殆尽。 制住了发狂的邢琰,眼看胜利在即,薛 - 分卷阅读52 航拍拍手,一个劲往周围瞧,心魂未定地提醒道:“大家要小心,搞不好黎愁又躲在某个地方吹笛子,打算偷袭我们。先收服邢琰再说,别再出什么乱子。” 往邢琰身上扔了张黑色符纸,挣扎怒吼的黑影瞬时黯淡下来,化作一缕黑烟钻进了符纸里面,薛亦泊立即收回符纸,用手指上的血迹在上面画了个复杂的图案,符纸上的黑气慢慢减弱,直至完全隐没。 待收好符纸,薛亦泊快步走到何全跟前,用手探了探对方额头,眉头微蹙,脸色沉下来。看清薛亦泊的动作,曦月大概猜到了什么,顺着对方视线,观察起一脸蒙圈的何全。 “小全刚才好像不对劲,听到他说用灵力帮邢慕颜的话,我控制不了自己,迷迷糊糊地按照他说的做。结果我一输灵力,就像触动了某个开关,邢穆寒的身体迅速自燃,竟然烧成了灰烬。” 曦月回忆起那种奇怪的感觉,回头看了眼空空如也的病床,唏嘘不已,表情难掩悲怆。短短几分钟,躺在那里的刑慕寒竟然已经尸骨无存,而眼前的何全跟平时一样,没什么不同,对他自己刚才说的话,也没有丁点儿印象。 “黎愁引我们来邢家,是要引起我们与邢琰之间的争端,不管是借我们除掉邢琰,还是利用邢琰来对付我们,两种结果都是他乐见其成的。” 薛亦泊走到床前,伸手摸了摸那团灰烬,放到鼻子前闻了闻,短暂的沉默后,继续解释道:“刑慕寒的离奇自燃,应该也是黎愁一手策划。若我猜的没错,他事先在刑慕寒身上种了蛊,一旦感知到灵力,便会立刻不佳。 半晌,他缓缓开口,特意解释给曦月听,“刑慕寒的身体藏着秘密,黎愁烧得干干净净,反而欲盖弥彰。作为贴身照顾的管家,邢琰自然清楚不过。” “邢琰落在我们手上,应该是黎愁始料未及的,既然他的计划有变,想必很快会有行动。回去之后,即刻加强警戒,要尽快从邢琰嘴里问出东西来。” ☆、爱而不得 薛家作为上自神鬼灵异圈,下自阴间黄泉道,无人不知的灵异家族。 究其原因,除了实力不凡的捉鬼天师,尤以制造坊的灵符最为出名,效用奇佳。而像邢琰这种凶残恶煞的厉鬼,自然是不能带回本宅的,所以,薛亦泊从邢家回来后,便带着曦月和徒弟直奔制造坊,预备审讯邢琰。 一进门,入眼便是满院子悬挂的各色符纸,大抵是照不同功能排列着,不时有人上前检查,看得十分仔细。与管事的交代了几句,薛亦泊便领着他们,沿着长走廊到了最里间的屋子。 推开雕刻着花纹的实木门,窗户紧闭的房间里,光线昏暗,古色古香的檀木桌椅、檀木壁柜陈列其中,隐约可见桌面摆放着一沓黄色符纸。 浓烈的中式装修风格,古朴厚重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平添庄严肃穆之感。 薛亦泊进去后,示意何全关上门,随手抄起桌上的符纸,手上注了几分力,往空中一撒。 这些符纸瞬间像是有了生命般,往四个方位奔去,在各自位置上漂浮着,隐隐的红光从上而下倾泻而出,纵横交错成细细的红线,像是某种神秘的阵法,形成紧密的屏障。 房间里静悄悄的,曦月和何安、何全都没说话,全神贯注盯着屋子中央的红色阵法。这时,薛亦泊拿出了那张困住邢琰的黑符,用力甩了过去。 一碰上那些红光组成的丝线,黑色符纸立刻爆发滋滋声响,缕缕浓烈的黑烟从里溢出,依稀可见大团鬼气慢慢凝聚。 鬼气越聚越多,有双血红色的眼睛从黑色鬼气中露出来,然后便是一声怒吼,这团黑气开始显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整体轮廓渐渐清晰,露出了线条分明的脸庞,斧凿刀削般硬朗的五官,衬得血红眼眸更显凌厉。 邢琰那道虚幻的黑影被阵法中无数条红线紧紧缠住,笼罩在层层红光里,犹如实质般,动弹不得。他不断挣扎,试图反抗,在看清薛亦泊身后的曦月时,挣扎得更厉害。 嘴里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眼睛里的血色更深,染着熊熊烈焰,恨不得即刻撕粹面前的曦月,邢琰死死盯着曦月,怒吼道:“你杀了他,你竟敢杀了他……我不会放过你……” 被邢琰眼中那滔天的恨火刺伤,曦月不由得退了两步,眼看就要撞到身后的檀木桌。嘴唇动了动,他想出声反驳,可脑中浮现起邢穆寒自燃的惨烈情景,再望着睚眦欲裂的邢琰,一时竟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地拦住身形不稳的人,薛亦泊握了握曦月的手以示安慰,又很快放开了。视线一转,他皱眉看着眼前发狂的邢琰,厉声叱道:“你错了,杀害邢穆寒的,不是我们,而是你。” “胡说,怎么会是我,不可能!我一直在救他,要不是你们,他怎么会死?” 极力反驳着,邢琰恶狠狠地瞪着薛亦泊,声音像是从地狱深处而来,带着恐怖的怨恨,指着曦月,怒道:“是他杀了邢穆寒,一定是他夺走了灵力,再毁尸灭迹。” 面对邢琰恨意汹汹的发难,薛亦泊垂眸,眉头皱得更紧,似在思考对方话里的信息。半晌,他缓缓抬头,面无惧色,冷静地注视着邢琰,一针见血地指出关键所在。 “根据你刚才的话,邢穆寒身上的灵力一直维持着他的生命。你只是一介魂魄,自然不可能有如此强劲的灵力。唯一的解释,你跟那位做了交易,以邢穆寒的性命为代价。不过,生死之事皆有定数。” 见邢琰对他的话反应强烈,清楚可见周围的鬼气翻滚沸腾,薛亦泊眼里浮着几分厉色,声音瞬时冷下来,语气蕴含危险,毫不客气地批判道:“你不忍他离开,吸取多人的魂魄,残害无辜性命。你以为,这么做是在救邢穆寒?” “ - 分卷阅读53 他们便是看中这一点,利用你救人心切的心理,蛊惑你替他们夺生魂,再以灵力延续刑慕寒的性命。这一世,你虽暂时保住了刑慕寒。殊不知,因果循环。他死后,你这些罪孽足以让他永世不得超生,日夜饱受地狱烈火之刑。” “因为你的不忍,扰乱了刑慕寒的命运,甚至断了他的来生来世。若你没有一意孤行,凭刑慕寒生前所做慈善积的功德,或许,很快他便入轮回,开启一段崭新的生命旅程,或许下一世他会拥有健康的身体,美满的生活。用数月光景换永世之苦,值得吗?” 本来嘶声怒吼,愤恨不已的邢琰,听了这话,突然沉默下来。周身浓黑的鬼气渐渐变淡,眼睛里的血红色也在消退,他停止了挣扎,颓然地看着义正辞严的薛亦泊,哑着嗓子发出质问。 “我……没想那么多,只是想救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重病缠身,带着遗憾和痛苦死去?换作是你,你能做到无动于衷?” 猛地被问住,薛亦泊与邢琰对视,哪怕只是站在这里,都能感受到对方声音里无尽的绝望和挣扎。没有开口,他的表情有一瞬间很沉重,眼里的冷酷不觉退去,不知想到什么,就连情绪都透着些许的压抑。 而从曦月的角度来看,他站在薛亦泊稍后的位置,并未看清对方脸上的表情。但从薛亦泊刹那间僵硬的背影,以及对方身上散发的低气压,曦月知道,此刻的薛亦泊,受邢琰那番话的影响,心情并不好,甚至有些难过。 至于为何如此,原因曦月心里非常清楚。正因为清楚薛亦泊是想到了他们自己,所以才这般颓然,对邢琰的质问无言以对,曦月才更加不知道该怎么办。 在眼下形势严峻的时刻,再多的安抚和慰藉,都显得苍白无力,只能强压着那份惆怅和感伤,逼自己集中注意在正事上,而不去想其他的东西。 见薛亦泊迟迟不答,邢琰勾起嘴角,露出嘲讽的笑容,又似乎是在嗤笑自己,带着浓浓的悲凉和苦涩。他痴痴望着前方,视线放空,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中,缓缓讲述起他和邢慕颜的故事。 “我是在邢家长大的,和老管家刑叔同名同姓,父亲是邢家的司机。很小的时候,家里的大人就告诫我,不能直呼刑慕寒的名字,要称他为少爷,要尊敬他,保护他,照顾他。他们说,我只是个仆人,而他是高高在上的少爷,我和他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所以我们不能一起玩游戏,不能一起上学,不能一起做作业。他们越是这样警告,我越要逆着来。凭什么他刑慕寒是高贵的,而我们就是低贱的,凭什么要被呼来喝去,过着被嘲笑被贬低的人生。” “大概是叛逆心理作祟,我一直不肯叫他少爷,即使冒着被打的惩罚,也要直呼他的名字。趁着大人不在欺负他,偷偷弄坏他的玩具,对他从来都没好脸色。我以为看着他难过哭泣,我会开心,可事实并不是这样。” 邢琰垂下头盯着地面,声音很低,透出无力感,脸上笑容莫名的惨淡,接着说道:“人的感情很复杂,越是讨厌的,有时候反而越在意。对于刑慕寒,我嫉妒他,羡慕他,反感他,却又忍不住想关心他。” 见邢琰停下来,没有再说话,表情有些恍惚,不时露出憧憬向往的神色来,像是陷入那段童年往事中无法自拔。这会儿他周身萦绕的那股怨恨已经消散,眼中已不见戾气,看起来平和许多。 即便如何否认两人的关系,此刻的邢琰,一想起那段与刑慕寒相处的年少岁月,还是掩藏不住的怀念,至少对他而言,那是美好的值得珍惜的回忆。 就如同他所说,人的感情并非简单的喜欢和讨厌,只是很多时候作为当事者,不容易看清自己的心。越是极力逃避,越是浓烈炙热,待到察觉时,早已在心底生根,却是一辈子都拔除不了。 “黎愁利用邢慕颜将我们引到邢家,事先在刑慕寒身上动手脚,蛊惑曦月上前查探,受灵力来。不过,比起专心调查的薛亦泊,显然曦月对邢琰的故事更感兴趣,在一旁突然追问起来。 “你一直在邢家,没有离开过?可是你怎么会成现在这样,你们发生了什么事?刑慕寒知道你附在老管家身上吗?” 不知是薛亦泊的解释起了作用,还是意识到情绪平复,听到曦月的追问,邢琰倒消了不少敌意,淡淡扫了一眼过去,心平气和地回道:“在刑慕寒面前,我一直都在自卑,我瞧不起平庸无为的自己,更害怕他瞧不起这样的我。即使不肯承认,但确实无法否认的。” “为了追上他,为了堂堂正正跟他站在一起,我拼命学习,拼命想摆脱过去的身份。高中毕业,父亲因车祸去世,我义无反顾地离开了邢家,到国外留学。可惜,很多事不是只凭努力就能成功的,就像我们之间那道巨大的鸿沟,不管我如何奋斗,如何追赶,它始终存在。” “回国经历创业失败,合伙人卷款携逃,债务累累的狼狈之后,我才终于认清这个事实。刑慕寒是万众瞩目的刑氏总裁,而我邢琰呢,抗争过,不甘过,憧憬过,拼搏过,到头来只是个被高利贷逼得跳楼自杀的失败者。” “兜兜转转这么多年,原来我一直不肯放下的,也不过是一个刑慕寒。结果,不管生前还是死后,我依然是那个自卑懦弱的,甚至都不敢让他知道的邢琰。” 静静听着邢琰的讲述,薛亦泊往身后看了看曦月,眼神晦暗不明。良久,他收回复杂的目光,对邢琰说道:“我可以让你跟邢穆寒再见一面,你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一夜白头 在提出条件后,薛亦泊找管事的要了香炉。点燃三炷香后,他站在桌前,烧了张写着名字的黑色符纸,对着冒黑烟的香炉低声说了几句。那香烧得很快,不到几分钟就燃尽,薛亦泊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他转过身,看着殷切期盼的邢琰,恢复沉静,语气带着安抚之意。“等等吧,有些手续要办,把邢穆寒的魂魄带上来,不是件容易的事。” 话说完,屋子里的人都安静下来,凝神听着动静,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生怕错过什么。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对此刻的邢琰而言,是极大的煎熬。竭力平复着翻涌波动的情绪,从他 - 分卷阅读54 的眼里,还是能清楚看见那迫切的期待。 温度似乎降了几度,不知从哪里吹来一阵阴风,周围弥漫着阴寒的气息。地上有丝丝黑雾渗出来,开始很淡薄,然后渐渐变得浓稠。 只见一身黑西装的男人从雾气里显现,冲着薛亦泊点点头,手里攥着条粗壮的黑绳,顺着绳子往后看去,赫然就是成了阴魂的邢穆寒。 他的四周笼罩在黑雾里,上半身被绳索紧紧捆住,比起酒会上的气势凌厉,这会儿的邢穆寒,神色平和得多,从他的眼中更感受不到戾气,只剩看破世事的超脱和安然。 一见邢穆寒出现,邢琰强装的镇定瞬间瓦解,脸上浮现出惊喜来。他挣扎着想靠近,才意识自己困在阵法中。那涌起的期待,又很快黯淡,不由自主地露出惶恐。邢琰畏缩着,躲避对方的眼神,似乎还没有勇气面对。 看出邢琰的不安和愧疚,邢穆寒微微一笑,温和地注视着对方,缓缓开口:“我已经知道一切。很抱歉,没有认出你!这些年,苦了你!” 邢穆寒一句歉意的话,顿时让邢琰情绪崩溃,刹那间所有的不甘、怨恨、迟疑和苦闷,消失殆尽,好像那些年无望的执着和念想,都有了宣泄的出口,不是毫无意义的,甚至是值得的。 声音喑哑,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容,已不见苦涩和哀怨,邢琰终于鼓起勇气,坦然地正视邢穆寒,“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你会跟我说这些。你没做错什么,我的命运是自己造成的,怪不得旁人。” “我一直害怕,让你看到一个失败的邢琰。我希望堂堂正正站在你面前,像普通朋友一样相处,哪怕你永远不知道我的心意,哪怕只能看你几眼,说上几句话,这辈子也就够了。可惜,这种愿望慢慢成了执念,到死都是奢望。” 薛亦泊跟曦月立在一旁,静静看着房间里相认的两位主仆,在接收到鬼差的暗示后,薛亦泊轻咳了两声,微蹙着眉,表情沉黯,缓声提醒:“时间不多了,有什么话赶快说吧。” 闻言,邢琰紧张地望着邢穆寒,一想到时间急迫,千言万语涌上心头,竟不知该从何说起,只能为自己的鲁莽行为,不停地跟邢穆寒道歉,“对不起,我害了你……” 看着万份愧疚的邢琰,邢穆寒轻轻摇头,不甚在意地笑了笑,温声劝慰。 “你只是想救我。说到底,那些无辜的人是因我而死。邢琰,放下怨恨,跟我回去吧。即使你我罪孽深重,要世世受严刑酷法,有我陪着,总归你不是孤单的。你是否愿意与我一起赎罪?” 邢穆寒说完,直直凝视着邢琰,唇角缓缓勾起,深邃的眼眸里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温情,隐约可见些许的期盼。而邢穆寒的温柔和期许,是邢琰这辈子都不曾感受过的。 从前,他只能远远地看一眼,从新闻媒体上得知对方的消息,从未离邢穆寒如此的近,从未听到这些话。明明成了鬼魂,可邢琰却觉得自己的心脏在猛烈跳动着,大脑有瞬间的空白,甚至觉得一切都像是梦境,美好的太不真实。 毫无意外的,邢琰自然不会拒绝邢穆寒,所以答应跟对方回去。 离开前,邢琰跟薛亦泊交代了他所知道的事情,说是黎愁找上的他,以夺魂魄为交换条件,黎愁用灵力救治病厄缠身的邢穆寒,但具体那些生魂用在了何处,他却不清楚。 送走鬼差,薛亦泊迅速收起阵法,表情沉敛,想来在思考邢琰的口供。 关于邢琰的案子,虽说被黎愁中途摆了一道,至少邢琰及时悔悟,愿意跟邢慕颜回去赎罪,也算圆满解决。只是,想到那位神出鬼没的劲敌,薛亦泊的脸色就有些难看,眼底的担忧越发浓重。 回到薛家,随着夜幕临近,薛亦泊越发显得心事重重,绷着脸坐在院子里,沉默着不说话,神情阴郁。 曦月坐在他身旁,撑着下巴定定地望着,看出薛亦泊心情不好,不解地问:“南星,你怎么了?” 薛亦泊笑了笑,抬头看着昏暗的天空,陷入沉思。 一轮圆月下,薛宅内一片静谧,习习凉风不时带来清香。本该安宁祥和的夜晚,却注定不太平。 “我担心黎阳今晚会出现。”薛亦泊转头注视着曦月,脸上没了笑容,语气很沉,神色颇为凝重。“他说过,今晚还会再来。我担心他找上你,会使出什么阴谋诡计。” “黎阳不惜用鲜血、生魂来修炼灵力,此人心机深沉,阴险狠辣,行事捉摸不定。到现在为止,我们并不清楚他为何救你。如今他实力大增,若是交手的话,我没有把握能应付得来。”说完,薛亦泊朝曦月招手,一把揽过对方肩膀,把人圈到了怀里。 手臂下意识地回搂过去,曦月轻扬起唇角,紧紧环住对方的腰。将脸埋入颈窝中,嗅着那熟悉而令人安心的味道,曦月满足地笑起来,一时之间好像所有的烦闷都烟消云散了。 两人静静相拥,感受着彼此的温度,格外珍惜此刻的安宁恬淡。如果时间就此静止,永远停留在美好的回忆里,该有多好。 可惜,偏偏不随人愿。气氛陡然一变,院子里的静谧被无声打破。 薛亦泊身后的方向忽然涌起层层白雾,黎阳的身影在浓雾里逐渐显现,满含嘲讽的声音蓦地响起,带着阵阵阴寒直袭向薛亦泊,“好一对苦命鸳鸯!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阁下既有自知之明,又何故在此停留,莫非是想夜袭薛家?” 那道刺耳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薛亦泊的脸色倏地沉下来,眼神异常凌厉。不急不慢地放开曦月,薛亦泊从石椅上起来,缓缓转过身,看着面前同样脸色不佳的黎阳,不客气地讽刺了回去。 看到薛亦泊眼里的警惕,黎阳牵起嘴角冷笑一声,斜睥过去,语气极尽倨傲。“我今天来找的可不是你,我跟曦月还有话要谈,如果不想场面难看,我劝你立刻回避。不是什么话,都是你能听的!” 无视黎阳的恶意挑衅,薛亦泊转头与曦月互相凝视,两人默契十足地同时伸手,想牵住对方。轻轻一笑,薛亦泊拉起曦月的手,紧紧扣住,掌心毫无缝隙地贴紧。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狠狠瞪了一眼对面的黎阳,带着戒备和反感,曦月紧握着薛亦泊,语气冷漠,整张脸都表现出了不悦。 微微拧眉,似乎对曦月敌对的态度不快,黎阳盯着曦月看了会儿,眼里的厉色一闪而过 视线一转,再看到两人交握的手指上各戴着戒指,黎阳直皱起眉头,脸色瞬时冷到极点,阴测测的目光落到曦月身上,宛如冰刃,散发着凌冽寒意。 “你让我很失望!”语气森冷,还压着恼怒,黎阳紧盯着曦月那张脸,淡淡地开口,眼底的危险不言而喻。 感觉到黎阳周身燃起的浓烈 - 分卷阅读55 杀气,薛亦泊将曦月挡在身后,毫无俱意地面对黎阳,眯起眼睛,凝神调息,随时准备迎接攻击。 “眼不见为净,或许我现在就该叫你知难而退!”黎阳厉喝一声,迅速运转灵力,周身涌起浓烈白色气流,这股气流化作一把长剑,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形,直冲着薛亦泊而去。 薛亦泊一把推开曦月,准备独自迎战。面对如此强劲的气流,他往后退了半步,运转体内封存的那股灵力。两股力量相撞,薛亦泊的灵力与黎阳的剑气抗衡,发出剧烈的白色光芒。 “我倒是小看你了,没想到你身体里竟然有无妄岛的灵力。”眼眸一寒,黎阳盯着薛亦泊面前的白光,发出嗤笑:“可惜,还是以卵击石!” 黎阳顿时发力,从他周围溢出浓郁的白色气流,而这股剑气越发凶猛,带着强烈的杀意,冲破薛亦泊的防线,直逼他的眉心。 眼看防守被破,薛亦泊迅速调息,不敢有丝毫放松,整个人都紧绷起来。 抵抗越发吃力,明显感觉支撑不住,薛亦泊咬紧牙关,抛出几张灵符撒向空中,试图暂时抵住黎阳强悍的进攻。随后,他暗自调动体内全部灵力,伸出双掌挡在身前,打算与黎阳奋力一搏。 眼睛瞥到曦月上前的脚步,薛亦泊立时出声制止,不许对方过来。可措手不及的是,黎阳周身强劲灵力化作无数道剑气,从四面八方俯冲而来,形势危急,薛亦泊不停后退,而对方步步逼近。 眼看凌厉的剑气要冲到薛亦泊面前,曦月不能眼睁睁看着对方陷入危险,直接冲了过来,调动体内灵力与黎阳对抗。紧紧挡在薛亦泊身前,曦月死死盯着黎阳,声音坚决有力,“我不许你伤害南星!” 在曦月冲过来时,黎阳下意识地收回了部分灵力。 看着曦月不顾安危地护着薛亦泊,怒火渐渐在他眼中点燃,那即将胜利的笑容顿时暗了下去,面若寒霜地盯着曦月,声音极冷,带着最后的警告,喝道:“让开!” “我说了,不许伤害他。你敢动他一下,我一定会跟你拼到底。”听着曦月无所畏惧的话语,薛亦泊皱着眉头,沉着脸将人用力推开,语气同样坚决,“保护好自己,别过来!” 薛亦泊和曦月两人你推我拦的举动,落在黎阳眼里更像种挑衅。 眼中起了层冰冷的光,眉宇间的怒意几乎外露,黎阳冷冷盯着曦月,声音仿佛结成了冰。不留一丝犹豫,他倏地出手,快如闪电般将灵珠对准曦月。 “我本不想伤你!不过犯了错,就该受点教训!” 话音刚落,只见曦月身上开始涌出浓郁的白气,而这些白色的仙气像是受到某种感召,尽数没入灵珠中。黎阳手中加力,越来越多的仙气从曦月体内散出,很快涌进灵珠内。 原本黯淡的灵珠,开始发着白光。 察觉到黎阳在收回曦月体内的灵力,薛亦泊冲上去想要打断这一过程,无奈黎阳快他一步,腾出手来将其困在原地,让他无法上前,只能眼睁睁看着曦月体内仙气耗散。 灵珠的光芒越来越亮,在发出刺眼的强光后,随即又暗淡下来。 灵力被收回,曦月立时摊倒在地,原本的栗色短发瞬间变成齐腰长发,只是从头顶开始显现的灰白,以极快的速度向下延伸,席卷至整个发梢,如雪白发,格外刺眼。 黎阳站在那里,冷眼看着曦月的变化,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神色冷然,就像残酷无情的帝王,平淡的声音里尽是寒意。 “我倒要看看,是他重要,还是命重要。你会来求我的,我等着!” ☆、惊闻绑架(上) 黎阳丢下这句警告,倏地转身,没有再看曦月一眼,便消失在夜色中。 曦月跌坐在地,除了满头银丝,那光滑白皙的脸庞顷刻间生出道道皱纹,眼窝凹陷,皮肤像是失了生机,变得干瘪粗糙。 察觉到身体的变化,曦月颤巍巍地抬起手,却发现眼前的手宛若老树皮般瘦削沧桑,血管凸起,沟沟壑壑地满是裂口。微微偏过头看到缕缕白发,他顿时僵住,本以为会惊讶慌乱, 却撑着手臂,冷静地从地上爬起来,身形一时不稳。 被薛亦泊揽住后,他冲着对方吃力地笑了,声音听不出一丝异样,甚至带着玩笑的语气问薛亦泊:“我变成老头儿,你会不会嫌弃我?” 被曦月若无其事的笑容刺痛,薛亦泊紧抿着唇,脸色暗沉沉的,眉头皱在一块儿,嘴唇动了动,愣是没说出话。 若是在他面前,曦月肯露出一丁点儿的软弱来,薛亦泊也不会这么的难受。可偏偏曦月不想他担心,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表现得过于坚强,反而更令人心痛,他甚至不忍去打破这平静的假象。 紧紧攥住拳头,指甲深深没入掌心,即使胸口处传来阵阵的抽痛,薛亦泊还是敛住那些苦楚的、担忧的、自责的情绪,配合着曦月,竭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的沉重。 小心翼翼扶着曦月,薛亦泊的目光落在那头银丝上,又很快移开。发现对方步履蹒跚,行动迟缓,他目光一沉,迅速维持着表面的镇静,生怕被曦月看出什么来。 明明很短的距离,因搀扶着曦月,两人走得极慢。 “不管你什么模样,我都不会嫌弃。” 走到屋里时,薛亦泊突然开口,语气淡然得仿佛是在说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可无论是眼神还是表情,都极其的郑重,只盼着发自内心的苍白言语,能带给对方哪怕一丝一毫的慰藉。 听了这话,曦月微弯着嘴角,笑容霎时隐退,还残留着苦涩。 低垂着眼眸,掩去那些惆怅与苦闷,抓着薛亦泊胳膊的手隐隐发颤,如行将就木的年迈老者,艰难地迈开步伐,似乎一离了对方的搀扶,他就会立刻跌倒。 看着自己这副颤颤巍巍的样子,曦月的脸色暗下来,眼底浮着厌弃,沉默着没有说话。察觉到周围的气氛很是压抑,他蓦地停住,侧过头望着薛亦泊,伪装成像是发现了有趣的事,慢慢扬起笑容。 “你说,他们看见我会不会以为是妖怪来了?尤其小全,他胆子最小了,肯定禁不起吓。哈哈,我很想看看他受惊吓的样子。” 为了缓解沉闷的气氛,曦月特意转移话题,絮絮叨叨地跟薛亦泊聊起来,语气显得轻松又诙谐,甚至从脸上还能看出明显的笑意。 一路不停地跟薛亦泊闲聊,回到卧室以后,曦月靠坐在床上,强撑着眼睛,面露疲态。见薛亦泊有意识地挡在镜子前,不想他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曦月吃力地笑了笑,佯装不悦地看着薛亦泊,打趣起来。 “别哭丧着脸,不就是老了点,丑了点,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刚才还说,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都不会嫌弃的。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 分卷阅读56 ” “你啊,什么事都往肩上扛,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不过那灵力本就不是我的,他只管拿回去好了,我可不稀罕!想让我求他,门儿都没有!” 拍了拍床边的位置,冲着薛亦泊招手,曦月撇着嘴,气呼呼的语调,听不出一点儿难过来,反而笑眼弯弯地看着薛亦泊,似乎心情没怎么受影响。 见曦月一脸倦意,薛亦泊缓和表情,倾身将人扶着躺下,凑到耳畔温声说:“累了就睡会儿,我在这守着你。” 不知是太过疲累,还是薛亦泊的低语起到镇静的效果,曦月缓缓闭上了眼,嘴角的笑意还未消散,紧紧攥住薛亦泊的袖口,喃喃着:“天亮了就叫醒我,一定要叫醒我……” 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很快陷入了沉睡,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那根浮木,曦月抓着身旁的薛亦泊,即使睡梦中也不肯松手,无声泄露出他的恐惧和依赖。 用另一只手拉起被子,轻轻盖在曦月身上,薛亦泊坐着没动,盯着曦月那苍老灰败的脸庞看了很久,没移开过目光。 幽暗深邃的眼眸里,除了疼惜和担忧,还藏着深沉的痛苦,他的眉头又皱起来,俊朗的侧脸在昏黄的灯光映衬下,莫名显出几分孤寂和颓然。 薛亦泊静静地坐着,只盯着曦月,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一动不动的,仿佛时间在他这里都失了意义。他就这样看着,想着,心绪纷乱,种种消极的情绪趁虚而入,直压了下来。 本就寂静的房间,似乎连空气都紧绷起来,阵阵钝痛感席卷心脏,让他几乎快窒息。望着曦月的睡颜,薛亦泊不由得想起,他在制造坊里规劝邢琰的话。 此时此刻,他突然真切地感受到,邢琰不顾一切要救刑慕寒的那股执念,甘心被利用,哪怕万劫不复,却依旧无悔。邢琰当时问,唤作是他,眼睁睁看着对方重病缠身,是否能做到无动于衷? 其实答案再清楚不过,任何一丝希望,都不能放弃。 不知过了多久,肩膀被人按住,薛亦泊这才发现薛航已站在身后,只是顺着他的视线,一同望着床上的曦月,很久都没开口,神情凝重,倒不见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 薛航站到床边,对于曦月的衰老之症,目光里难掩担忧。“我听说了刚才的事,黎阳收回了灵力,以曦月现在的情况,还能撑多久?我刚才打电话给师父,想请他过来看一看,结果他老人家拒绝了,说是也无能为力。” “除了黎阳的灵力,还有什么办法能救曦月?”瞥了眼脸色沉重的薛亦泊,薛航顿时警惕起来,语气有些急,“别告诉我,你想去找黎阳?”见薛亦泊没做声,薛航的脸色极其难看,陡然提高音量质问。 “你疯了,去找黎阳,那就是去送死。就算你死了,他也不一定会救曦月。你倒是为爱牺牲奉献了,可你有没有想过曦月?再说了,黎阳本来就对曦月有歪心思,他巴不得你赶紧死,这样他就有机会了。你不能一时冲动,着了情敌的道……” 薛亦泊面无表情,对薛航苦口婆心的劝告充耳不闻,只专心注视着曦月,目光很沉,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待薛航说完,薛亦泊轻飘飘地看了过去,蹙着眉提醒:“声音小点!” 无视薛航快要吐血的憋屈表情,薛亦泊起身调暗了床头的台灯,指挥对方拉紧窗帘。重新坐直,他低头看着曦月干枯的手背,神色晦暗不明,缓缓开口。 “不管结果如何,总要试试。眼下,黎阳手里的灵珠,是唯一能续命的东西。希望再渺茫,也要搏一搏。” “你还真打算跟黎阳同归于尽?先冷静,咱们大家坐下来,一块儿想想办法。打肯定是打不过人家的,不行咱来个智取。肯定有办法对付黎阳,大不了拿神剑跟他交换。实在不行,就把那个黎愁抓起来做人质。非常时期非常手段,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咱们以人换物,公平交易。” 认真思考的提议,薛亦泊沉吟片刻,说道:“用神剑引黎愁出来,是个可行的办法。但是以什么理由,要仔细想想。黎愁这个人颇有城府,普通的招数不容易……” “我看天也不早了,要不你去睡会儿,我来守着。头脑清醒有助于思考,明天一早我就召集大家,集思广益,共商擒贼对策。说实话,刑慕寒那事之后,我也没见过他,听说他从医院辞职了。要不,明天去酒吧看看。” 拒绝了薛航的看护,薛亦泊坚持守在这里,不肯去休息。见状,薛航无奈地摇头,打着哈欠,提出可行建议后,悄悄带上门离开了卧室。 结果,第二天一早,曦岚的失踪彻底打乱了所有计划。 7点半钟,何安照例跟往常一样送曦岚去学校。这时候,薛亦泊端了几样早饭到房里,准备等曦月醒来,照顾对方。 在知道曦月的情况后,何全嚷着要去看看曦月,被薛航拦住,两人没精打采地坐那吃着饭,都是愁眉苦脸的模样。 早饭刚吃完,何安跌跌撞撞地跑回来,冲到薛航面前,一下子就慌了神,话都说不清,语无伦次地喊着:“阿岚……阿岚被黎愁抓走了,就在去学校的……路上,他说……” 一看见慌慌张张的何安,薛航跟何全噌地站起来,半天听不到句完整的话,急得快要吼出来。“黎愁抓走了阿岚,他说了什么,有没有提条件?你赶紧说,到底怎么回事?” 从何安口中了解情况后,薛航沉着脸来到卧室,看见薛亦泊正在喂曦月喝粥,踌躇着,一时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倒是曦月,看见薛航欲言又止的,显得很为难,以为是自己的模样吓到了对方,轻笑着调侃怎么不进来?我有那么吓人吗?” “阿岚被绑架了,是黎愁干的,他还提了个条件。” ☆、惊闻绑架(下) 听闻曦岚被绑架的消息,薛亦泊跟曦月两人皆一惊,脸上瞬时浮现焦急之色,异口同声地问:“黎愁提的什么条件?” 心急如焚,曦月挣扎着想从床上起来,慌乱中不小心打翻了碗,小米粥一股脑全洒在了身上,顾不得身体羸弱执意要下床,被薛亦泊地拦住。 看出曦月眼里的担忧,薛亦泊紧皱着眉,强制性把人扶到床上后,转身询问薛航具体情况。在听到黎愁意欲用神剑换阿岚时,薛亦泊的脸阴沉下来,眸子黑的吓人,厉声问道:“什么时候碰头?有没有指定地点?” “下午三点,汀石镇柳范村牛头山,一手交人一手交剑。”薛航拿着平板,向薛亦泊跟曦月说明接头的具体位置,面目沉思,接着说:“我查了一下,黎愁指定的地方荒凉的很,离市里大概有3小时的车程,山脚下本来住着几户居民,半年前因为滑坡的地质灾害,被当地国土局勒令撤离。” - 分卷阅读57 “这个黎愁,到底在玩什么把戏?怎么选了这么偏远的地儿,为了神剑还真是大费周章。我总觉着这里面有古怪,好像哪里不对劲。” 对于薛航的怀疑,薛亦泊陷入思考,轻轻点头以示同意。短暂的沉默,眼眸逐渐变沉,他转头看着曦月,拍着对方手背,温声宽慰:“你在家里等我们的消息,别担心,我会把阿岚平安带回来。” “可是……好,我不去就是了。你们路上小心,一定要多注意。”曦月本想提议跟着一块儿去,随即想到自己的身体状况,帮不上忙不说,说不定还会跟着添乱。神情迅速低落下来,随即改了口,闷声提醒薛亦泊注意安全。 看出曦月的颓丧,薛亦泊转身跟薛航交代,让他赶紧去准备些东西,9点钟准时出发。等薛航出了房间,薛亦泊从衣柜里拿出套干净的衣服,准备给曦月换上,被对方摇头拒绝。 “我自己能行,你赶紧去准备吧。”从薛亦泊手里拽走衣服,曦月催促着对方离开,神色坚决。见薛亦泊迟迟不肯走,他作势起身,绷着脸,语气有些急切:“你不用守着我,我能照顾好自己。” 见曦月如此坚持,知道对方有所顾忌,薛亦泊轻声嘱咐了几句,收敛眼底的担心,默默退了出去。等薛亦泊离开后,曦月放松肩膀,那些苦闷、失落、忧虑的情绪再也掩藏不住,顿时浮现出来。 “还真挺像老树皮!”低垂着头,曦月挽起袖子,望着胳膊上布满褶皱的粗糙皮肤,自嘲地笑起来。笑着笑着,渐渐抿起了唇,眼底流露出无法掩饰的隐忧,失神地低喃着:“阿岚一定会没事的。” 薛亦泊离开卧室,直奔柜前,打开第二个柜子,往右扭动那张全家福的相框,随着一声闷响,书柜里显现出一个暗格,里面赫然摆放着那把赤红色神剑,面前隔着道白色屏障,似乎是设置的某种阵法,以压制住神剑中的凶煞之气。 只见薛亦泊一挥手,那道白光立时消散,握住剑身的那刻,神剑发出刺耳的剑啸声,震得薛亦泊手臂发麻。一番调息后,剑啸消失,周身凶煞的红光也弱了下去,薛亦泊拿起神剑往门口走去,身形突然顿住。 似乎感受到房间里的那股力量,虽然凭空出现,却气势强劲,莫名的熟悉,薛亦泊缓缓转身,竟看到书桌的抽屉里,有阵阵强烈的白光闪现。 心下一凝,带着疑惑,薛亦泊走近书桌,越是靠近,那道白光越是耀眼。而抽屉里除了几张灵符,就只有那枚灵戒。 受到灵戒的召唤,薛亦泊打开抽屉,某些遗失的线索浮现脑海,就像是预感到了不好的事情,此刻,薛亦泊忽然生出强烈的不安来。 似乎是为了印证薛亦泊的猜测,灵戒爆发出剧烈刺眼的强光,随后有道身影缓缓漂浮其中,虚幻空灵却轮廓清晰。当看清面前的虚影时,薛亦泊的眼神陡然变得凌厉,语气阴寒,冷声斥问。 “明长老,我多次召唤,你一直避而不见。这时候突然现身,时机倒选得巧妙!正好,有几件事,我需要当面求证。” 被薛亦泊唤作明长老的曦明,隐约可见其俊朗的五官,透着仙风道骨之气,只是眉头深锁,显得颇为忧虑。对薛亦泊的讽刺置若罔闻,对方的表情平淡无澜,声音轻扬,不疾不徐地开始陈述。 “曦阳多年前闯入后山禁地,不但盗走古籍,还在曦锦的帮助下逃出无妄岛。曦锦身为族长,明知故犯,视族规于无物,更以身擅闯结界,最后灵力耗尽而死。之后我将曦锦的一魂一魄封于灵石内,存在灵泉之下,希望有朝一日能借助灵泉中的灵气获得重生。” “不曾想,曦月潜入灵泉之中,意外拾得灵石。他不知此物温养着曦锦的魂魄,以为是稀世奇珍,便日日带在身上。灵石长年累月浸染着曦月的灵气,慢慢有了灵识,最终曦锦的一魂一魄重获新生。曦岚,便是那个从灵石中诞生而出的婴儿。” 听到这里,薛亦泊沉静的面容有了细微波动,像是想起了什么,顺着对方的话,缓声道:“曦月不知其中缘由,以为阿岚是在海边玩耍时捡来的孩子,一直视如己出。时隔多年,才肯说出阿岚的身世,又选在这种时候,恐怕一切没那么简单。” 曦明沉默着,忽然重重叹息了一声,“曦阳犯下如此大罪,陷曦氏一族不义,累及族中无辜。当年在岛上之时,他便离经叛道,冥顽不灵,认为族人不该因上古之祸困于无妄岛,不服天界惩罚,一心要逆天而为。为冲破岛上结界,提升灵力,他不惜修行族中禁术。” “当时曦锦虽为族长,本该依族规废除曦月灵力,获终生□□之刑,奈何曦锦一时心软,顾念旧情,非但没有处罚曦阳,反而助其逃岛,终埋下祸端。曦氏一族千年刑法未到,如今因曦阳残害生灵、扰乱天地平衡之罪,引起天界众怒。” 见曦明停住,没再说下去,薛亦泊脸一寒,眉头颤了颤,在听出对方话里的意思后,脸色更是难看,不禁厉声斥责起来。“所以,为了平息族中祸端,你们倾尽灵力,特意将曦月和阿岚送了出来。不惜以我为饵,哄骗他来找我,却是为了送死?” “你们明知道,曦月离开无妄岛,会有什么结果,还是选择了牺牲他?你们明知道,曦阳为祸人间,对族人恨之入骨,还是毫不犹豫地把曦月推入险境?你们明知道,曦月虽为族长,实则只是个涉世不深的少年,却把全族重任生生压在他肩上,逼着他背负你们的罪,曦阳的孽?” 薛亦泊盯着面前的这道虚影,发出连连质问,嗓音里带着压抑的愤怒,到最后难以延续,只剩下断断续续的无力和绝望。 眼中布满阴霾,燃起无尽的愤恨,在得知一切真相后,薛亦泊全身隐隐发颤,手紧紧撑在桌沿,以维持身形平衡。“曦月来到这里,几次遭遇生死之险,受尽磨难和痛苦。他从无害人之心,心性纯善,如今却落得灵力溃散的下场。” “他有什么错,平白承受一切?他本该在无妄岛,过安宁平静的生活,一世无忧。你们怎么狠得下心?被最敬爱的族人期盼、利用、牺牲,推入万劫不复之地,他的心有多痛?” 薛亦泊厉声呵斥着,话里的阴沉几乎要将对方撕碎,布满血丝的眼眸里喷涌着痛惜和不甘,脸上青筋暴起,面色阴郁。说到最后,面对既成的事实,那些翻滚沸腾的愤怒、悔恨、失望,瞬时显得苍白而悲哀。 “心有不忍,也不得不为之。曦月身为族长,自该肩负起全族兴亡的责任。曦阳利用古籍中记载的上古邪阵,偷取天地灵气,破坏生灵平衡,此事因曦氏一族而起,该有族中之人善终。” 比起情绪激烈、满心火气的薛亦泊,曦明自始至终一派平静,冷漠镇定的眼神扫 - 分卷阅读58 了过来,幽幽说道:“曦月出自曦氏一族,作为族长责无旁贷。邪阵非凡人之力能阻止,必须由他生祭阵法,方可斩断那股毁天灭地的力量,挽救苍生性命,以此赎去曦氏罪责。” “你们倒是计划妥当,不愧是神族,自私自利的话从你们口里说出,竟还理直气壮得很。生祭阵法?好,你们不护,我来护。生,我陪他一起生;死,我陪他一起死。” 薛亦泊直起身,神色无畏地看着曦明,眼神冰冷,像是怒火压抑到极致,随时会彻底爆发。语调显而易见的阴沉,最后几乎从牙缝里蹦出来,带着阴森的寒气,发下重话。 “此事尚有一线生机,我将族中长老的灵力汇于灵珠之内,交于曦岚手中。阵法破除之后,你将灵珠内的灵力输到曦月身体里,暂时能保他一名。若上天垂怜,肯宽恕曦氏,待无妄岛结界一除,你便可将他送回岛上。借助岛上灵气,假以时日,必定无恙……” 与曦明的谈话不欢而散,薛亦泊手持神剑,面露寒霜,匆匆出了门。 薛亦泊离开不久,消失多日的玉清再度现身,将车停好后,直奔曦月卧室,意义不明地劝说他跟着去救曦岚,“你怎么没跟着去,走,走,救人要紧!” “以我现在的身体,就算去了,也帮不上忙。我不想给他们添麻烦,也不想让他分心。”曦月婉言谢绝玉清的提议,情绪难掩低落,眉宇间的担忧越发浓重。 “这话就错了。你要是不去,那才叫麻烦!” ☆、爱恨嗔痴(上) 薛亦泊等人开了3个多小时的车,才赶到黎愁指定的地点—汀石镇柳范村牛头山。车子听到山脚下,透过车窗往外看,几米之外尽是茂密的树林,层峦叠嶂,绿树挺拔。 一行人下了车,利用追踪符感知到曦岚的具体方位,沿着齐腰深的灌木丛,蜿蜒而上。丛林植物繁密,层层叠叠互相掩映,除了一条被杂草掩盖得十分隐蔽的曲折小径外,周围看不出有成形的道路。不过根据残留的新脚印来看,可以确定这里有人来过,而且是这两天的事。 薛亦泊在最前面带路,抄起短刀利落地斩断横生的枝丫,在一旁的树干上敲打了两下,周围草丛里顿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待走过去之后,又恢复寂静。 知道薛亦泊担心阿岚的安全,再加上曦月的身体状况,现在相比心情十分糟糕。紧跟在后面走着,薛航、何安跟何全都没说话,全程异常的沉默。 虽说是午后,可树林底层的光线还是昏暗的,树影重重,随风摇曳,整座山林都沉寂下来,周围安静得让人头皮发麻。 更奇怪的是,越往上走,树木越是稀疏,随处可见枯黄的灌木丛,和光秃秃的枝干,甚至不时有蛇虫的尸体横在小路两旁,就好像突遭大火一般,溃败荒芜,与山脚下的郁郁葱葱,生机勃勃形成鲜明对比,仿佛进入了不同的世界。 “师父,这里又有一条死了的蛇,还有许多虫子跟蜘蛛。怎么会这样,也太邪门了吧!” 脚下没注意,何全猛地踩到条蛇,惊得差点跳起来,结果低头一看才发现是死的,幸好虚惊一场。眼睛往四处瞄着,看着那些毫无生机的枯黄植被,何全凑到薛亦泊身旁,纳闷地问:“师父,这里是不是有邪物,所以导致灵气破坏严重。” 放眼望去已看不见翠绿的植物,薛亦泊收回短刀,脚步未停,紧锁着眉,沉声解释道:“此处是黎阳盗取天地灵气,用作修炼灵力的地方。因灵气失衡,才会出现此番灰败之景。” 说着,薛亦泊突然停住,转身提醒:“到了。等会进去之后,要格外小心,以救阿岚为首要目的。不论看到什么,都不必惊慌。” 山腰处的斜坡上,有一个被荒草和树枝掩盖的洞穴,原本还算是隐蔽的,只是洞口处的树枝有被人为踩断的痕迹,杂草被扒到一旁,这才看起来显眼了些。 何全自告奋勇地拿出手机,往里照了照,洞穴里黑黢黢的,光线暗得很,似乎还有股阴气铺面而来,让人不禁打了个寒颤,顿时就生出了不寒而栗的阴森感觉。 薛亦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沿着深不见底的山洞往前探路,矮小狭窄的隧道只能弯着腰通过,继续往前走了一段,隧道突然变得宽敞,视线豁然开朗,光线也越来越亮,沿着洞口前行,眼前赫然所见竟是一间石厅。 “你把他带来做什么?自作主张,自作聪明,该罚!” 猝不及防,黎阳的怒喝声猛地在周围响起,薛亦泊等人立时停下,屏息凝神,倚在暗处打算查看里面的情况。不想却被黎阳发现,一道强劲的灵气直冲而来,带着对方的嗤笑。 “既然来了,何不现身?” 至此地步也没有遮藏的必要,薛亦泊从洞口处走出来,步伐沉稳,面容镇静。只是在看清楚厅内的情景时,眉头一拧,眼底闪过凌厉的寒光,警惕地看着对面的两人。 只见大厅中央建有一座圆形石台,从洞穴石壁一侧延伸而出,两边是整齐的宽越半米的台阶,台阶之下是一圈凿成的石槽,将石台围绕住。 还未走近,便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石槽里竟是鲜血汇聚而成的血池。 顺着薛亦泊的视线,薛航、何安跟何全走到石阶那里。看到眼前粘稠腥臭的血池,纵是先前被薛亦泊暗示,虽然有心理准备,可真正看到眼前所见,他们还是忍不住惊呼,强忍着作呕的恶心感,震得半天回不了神。 不止是血池里,就连周围的石阶、石台上都是喷溅洒落的血迹,成片的暗红色,触目惊心。而猩红的池子里,并不是一点波澜没有。 “卧槽,这是什么玩意,怎么还在冒泡泡?”如何全所说,面上的血浆大股大股地冒着血泡,咕哝咕哝的,平静的池面不停地翻滚,隐隐可见有黑气萦绕。 若弯腰仔细听,还能听到血池深处传来阵阵悲鸣。 开始很小很细,听不大真切,随着血浆翻滚渐渐强烈,这股声音越发的凄厉哀怨,传到耳朵里,瞬间便能激起心底最深的恐惧,那种惊慌压抑的感觉无法用言语形容,只感觉其中的浓浓怨气和黑暗。 随着悲鸣声渐起,池子里的血浆像是受到感应,翻滚波动得更剧烈,沿着石槽迅速流向凹陷的石台正中心,随即从这些浓稠的血液里爆发出红光。 一道刺眼的红光腾空而起,穿透站在石台中心的黎阳,缓缓向上流动,直冲到敞开的洞口顶端,与那一方天空交汇,看不见尽头。 而此时的黎阳,周身笼罩在红色光芒中,似乎要与红光融于一体,明显感觉到体内的灵力在逐渐变强。 随着红光越发剧烈,众人清楚地感受到阴寒的气息从地底渗出,弥漫着死亡和毁灭,周围的光亮开始减弱,浓稠的 - 分卷阅读59 黑暗渐渐逼近,空气里尽是血腥的味道,沉闷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这里面是无数的生魂,它们在向我们诉说枉死的不甘和怨恨。” 薛航站到血池边上,听着池子里如怨如泣的呼喊,不由得皱起眉,抬头看了看四周,沉声跟何全解释道:“看这样子,黎阳是在用鲜血和生魂来施展阵法,以此偷取灵气来维持他的生命。” “二爹爹,航叔叔,安叔叔,全叔叔,你们怎么都来了?阿岚很勇敢的,你们别担心,阿岚才不会怕这么坏人。大爹爹还好吗,他有没有醒过来?” 被黎愁擒住肩膀,动弹不得,曦岚冲着不远处的薛亦泊点头,紧板着脸,语气沉着,丝毫看不出恐惧,反而开始安慰起他们来。 冲着曦岚温和一笑,薛亦泊投去安抚的眼神,“阿岚,没事的!”不着痕迹地靠近薛航,他压低声音嘱咐道,“你们先跟黎愁交涉,找机会动手。记住,必须把神剑交到阿岚手里。” 交代完,薛亦泊将视线移到黎阳那里,在对方面前站定,微微眯起眼,幽深的眼神里掺杂着凌厉,寒气从喉咙里弥漫上来,带着显而易见的阴沉。 “这就是你的目的?利用上古邪阵,为一己之私夺天地灵气,你那苟延残喘的性命,是建立在无数的鲜血和冤魂之上。曦阳,你不配成为神族,更不配为人。” “你对不起的,何止是这些无辜之人,何止是无妄岛的曦氏一族。你最对不起的是那个放走你,不惜耗尽灵力破除结界的曦瑾。”义正言辞地斥道,眼里满是讽刺,薛亦泊就这么看着对方,那嘲讽鄙夷的神情,像是在看可悲可怜的蝼蚁。 从薛亦泊口中听到曦瑾的名字,意料之中的,黎阳的眼神陡然变得阴鸷,脸若寒霜。紧盯着薛亦泊,一瞬间眼底的锐利直迫眉睫,怒气渐盛,“他的名字,也是你敢提的。找死!” 话音未落,黎阳突然发起进攻,调动周身的刺眼红光,直逼向薛亦泊。 一道道强劲的红光,带着肆虐的杀意,从四面八方袭击而来,薛亦泊迅速抛出一摞黄色符纸,咬破手指,将指尖冒出的血线抛向符纸,沾了血的符纸立即爆发出剧烈的红光。 两股红光在空中相撞,僵持不下。 “今天就是你的死期,我要用你的魂魄来养阵。” 黎阳身上的杀意又浓了几分,血红色的眼眸里漫着令人胆寒的狠决,见薛亦泊用符纸挡住他的进攻,勾起嘴角嗤笑:“雕虫小技,不自量力!” 因黎阳的发力,薛亦泊的符纸在空中摇晃起来,发出的红光有变弱的趋势,渐渐败下阵来,正慢慢被黎阳的血红色光芒吞噬。 眼见黄色的符纸开始碎裂,威力大减,薛亦泊紧皱着眉头,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三张金色的符纸,用沾血的手指在上面划了一道,随即抛向空中,顶替那些被黎阳的红光撕成碎片的黄符。 薛亦泊默默念决,嗤地一声,金色符纸在碰上红光之后,开始燃烧起来,除了发出金色光芒,那符纸上的火苗越来越多,越来越盛,形成一道炽烈的火焰,最后像是条火龙,带着冲天的火光直逼向黎阳的红光,而红光瞬间隐没在烈焰中。 身形一晃,薛亦泊往后退了退,捂着胸口,嘴里吐出大口血来。 另一边,薛航跟黎愁对峙着,一度陷入僵局,薛航手持神剑,黎愁抓着曦岚,谁也不肯先松手。尤其薛航,死死瞪着黎愁,眼里带着讥诮,恨恨道:“我真是看错了你!” “行,这样,我走过去,把剑交到曦岚手里,我们面对面,谁也不吃亏,谁也不耍诈。” 想起薛亦泊的叮嘱,薛航妥协下来,咬牙切齿地说着,一步步靠近黎愁。走到跟前,他把神剑递给曦岚,眼睛紧盯着黎愁,“可以放人了吧。你挟持个孩子,太他妈卑鄙了!” 本来一脸肃然的黎愁,在瞥到洞口处曦月的身影时,忽然弯起嘴角,露出诡异的笑。 眼里的冷冽异常恐惧,他猛地施掌,将薛航击倒在地,随后弯下腰凑到曦岚耳边,声音如悠扬婉转的乐曲,吐息之间带着奇异的蛊惑力量。 “好孩子,替我杀了你的大爹爹,用手里的剑狠狠刺过去……” ☆、爱恨嗔痴(下) 耳边是黎愁蛊惑的声音,手里是那把赤红的神剑,曦岚直视着前方,眼神呆滞,像是失了神智。 不过,随着剑身萦绕的凶煞之气涌入曦岚的掌心,原本空洞无物的眼眸瞬时一凝,眼底暗藏着锋利,脸色微微变了,又立即恢复面无表情。 这细微变化发生得极快,几乎只是刹那间,身后的黎愁一直盯着洞口处的曦月,并未察觉到他手下的孩子神色有异,以为曦岚已经中了迷惑。 嫉恨的眼神望着曦月,嘴角浮起得逞的阴笑,黎愁放开了曦岚,将他推出去,只等着那残忍的一幕出现,眼底流露出期待和疯狂。 却没想到,曦岚倏地转身,手持神剑狠狠刺向他,眼神清明,毫无半点混沌之色,脸上的冷酷和狠决根本不像个孩子该有的。 瞳孔放大,黎愁低头看着捅进腹部的那把神剑,整个人当场怔住,一时茫然起来。可腹部喷涌而出的鲜血,还有那钻心的痛感,似乎都在提醒他,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并非是梦境。 在曦岚利落地抽出神剑后,黎愁身体踉跄了一下,弯腰捂着往外冒血的伤口,几乎站立不住。他不可置信地望着面前冷静的曦岚,眼里的惊讶和疑惑毫不掩饰,紧皱着眉头,吃力地发出质问,声音断断续续。 “不可能,为什么,你……你到底是谁?” 冷漠无温的目光扫了眼黎愁,没有任何言语,曦岚一个转身,视线转到黎阳和薛亦泊那里,开始关注起场内的战况。 见黎阳调动阵法内的灵气,对薛亦泊步步紧逼,两人一时难分胜负,而显然随着黎阳身上灵气越发强盛,薛亦泊抵抗得有些勉强。 二话没说,他将手里沾血的神剑抛给了薛亦泊,动作果决坚定,只是瞥到黎阳时,眼神有些微的停顿,又迅速恢复沉敛。 紧握住神剑,薛亦泊往后退了退,运转体内灵力,剑身顿时发出红色剑芒,强劲的剑气猛地冲向黎阳,狠狠撞击着对方周围用灵气筑起的屏障。 血色的剑芒气势汹涌,将那道屏障劈开了几处口子,黎阳奋力抵抗住神剑的凶煞之气,被逼得不停后退。 而进入石厅的曦月,在看到薛亦泊与黎阳看上去特别沉重,悲凉的目光里涌现着太多说不清的复杂情绪。 “你也看到了,就是这么个情况。黎阳照着你们古籍所记 - 分卷阅读60 载的,在这里建起邪阵,汇聚天地灵气,用作修补他耗散的灵力。一旦放任下去,不止是这里,很快整个惠山,乃至徐京都会陷入灵气失衡的困境,到时候会有更多无辜百姓丧命。” 玉清扶稳曦月,环顾了一圈石厅,看到薛航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凝重的目光有几秒的浮动,很快收起情绪,继续说道:“来的路上我已经跟你说了,这邪阵出自你们无妄岛,非神族之人不可破,你必须……” “我知道该怎么做。身为族长,决不能放任族人残害生灵,由我来结束,也挺好的。我的族人世代困于无妄岛,他们从未想过害人,从未想过反抗,千百年来反思悔过。只盼着曦阳的罪孽,不要累及他们。” 曦月轻声说着,默默注视着陷入决斗的薛亦泊,弯起弯角,慢慢微笑起来,目光里有着浓重的依恋和不舍。 “不恨他们吗,你的那些族人?他们把你送来这里,不是为了让你和薛亦泊团聚,只是想让你牺牲自己来结束罪责。甚至你视如己出的儿子曦岚,也只是为了借你的灵力让曦瑾获新生。从头到尾,都只是个骗局,为的就是今天。你真的不恨?” 玉清侧过头,看到曦月脸上扬起的笑容,不觉皱起眉头,沉着脸,声音里难掩酸涩。“我们谁也无法预料,老天爷的决定。你有想过吗,你和薛亦泊的命运会如何?” “我没把握,一定能救得了你。就算救回来,也只是多数载光阴而已。你和薛亦泊,你们终将分离,没有来生。当然,最坏的结果,便是即刻魂飞魄散,世间再无曦月。你……可想好了?” 听完玉清的话,曦月陷入沉默,苍白着脸色,看着薛亦泊的目光渐渐变得深沉起来,眉眼间呈现出决然的痛楚。 半晌,他轻轻笑了,嘴角依旧挂着温和的笑,“至少他们让我遇见了薛亦泊,至少我们还有美好的回忆。我知道他的心意,这便够了。” 瞧见曦月和玉清出现,薛航气呼呼地跑过去,指着玉清骂道:“你把曦月带来干什么?我说你能不能靠点谱,整天神出鬼没的,嘴里没句真话!” 眉目含笑地望着面前一脸暴躁的人,玉清突然上前一把抱住对方,脸上笑容蓦地消失,只剩复杂的沉重,偏偏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语气,趁薛航挣脱前狠狠拍了拍他的背,笑嘻嘻地调侃。 “以后可没人烦你了,好好庆祝吧。我说你眼光能不能靠谱点,别什么歪瓜裂枣的都喜欢,过日子是一辈子的事,长点心吧!” “我的事用不着你操心,反正我肯定不会找你这样的……” 在薛航不知缘由地继续和玉清斗嘴时,倒在地上的黎愁一言不发,痴痴地望着石台上的黎阳,眼神里盈满渴望和期待,哪怕那个人只看他一眼也好,哪怕只是一句话也知足。 可惜黎阳的全部心神,皆被曦岚吸引过去。 在曦岚唤了他声阿阳后,黎阳浑身一震,已经顾不得薛亦泊,更别说地上奄奄一息的养子黎愁,就好像对方的生死于他,是不值一提的,甚至毫不在意。 带着不敢相信的希望,他缓缓转过身,望着面前的孩童,明明是一张陌生的脸,可对上那泛着暖意的眼眸,一股久违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颤抖着,黎阳站在原地,深情专注地看着向他走来的曦岚,仿佛正凝望着此生唯一的挚爱。“是你,阿瑾。真的你吗?你还活着,怎么会……” “当日明长老将我的一魂一魄存于灵石内,借助灵泉和曦月的灵力才得以新生成人。阿阳,是我。” 此刻恢复曦瑾记忆的曦岚,走到黎阳面前,温柔地看着对方,轻声说:“阿阳,回头吧,别再执迷不悟!你走得太远,我已经找不到你了!” 听了曦瑾的话,黎阳直接跌坐在地,颤抖着,深邃的眼睛里是无法压抑的波动情绪,已不见冷酷狠厉,只有无尽的绝望和痛苦。 他伸出手,停留在半空,紧紧望着对方,语气固执而坚定,“不,我没有错!阿瑾,我们一起活下去,你留在我身边……” 见黎阳心神紊乱,薛亦泊持着神剑,快速冲上来,趁其不备刺向黎阳。 长剑从后背直穿过胸膛,鲜血如注,瞬间浸透黑色西装,黎阳发出闷哼,眉头紧紧皱着,强忍着煞气之痛,眼睛却还是紧盯着对方,一刻都舍不得移开。 而曦岚瞳孔一缩,在看到浑身是血的黎阳时,眼中甚至有一丝惊恐,连连后退,似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目光里再无温情,只剩陌生和茫然,像是恢复了意识,赶紧冲到薛亦泊怀里,“二爹爹,怎么了?” 跪倒在地上,黎阳捂着流血不止的伤口,颤抖着伸出手,想要抓住眼前那道虚幻的身影。他定定看着前方,露出愉悦的笑容。 仿佛期盼等待的曦瑾,就站在他面前,冲着他微笑,对他招手。仿佛一切又回到从前,没有杀戮,没有死亡,没有离别,他和曦瑾一同在海边奔跑嬉闹,那段最快乐的日子仿佛近在眼前,触手可及。 “阿瑾,等等我,我来找你。” 黎阳身体一歪,倒在了地上,眼睛盯着越来越远的虚影,轻声地呼唤,直到缓缓闭上眼,嘴角还带着满足的笑。 眼睁睁看着黎阳的身体变得虚无缥缈,最后化作一缕白烟,消失在空中,黎愁匍匐着,用尽最后的力气想要爬到石台那里,眼里流着血泪,挣扎着一步步往前,身后暗红的血液流淌一地。 “为什么我还是比不过他,为什么你自始至终都不看我一眼?原来我的一生都只是个笑话,只是个可有可无的替身。我宁愿当年饿死街头,也不想像现在这样,活在对你的痴念里,活得那么痛苦!” 嘴里涌出大口的血,黎愁再也没有力气往前,趴在地上,痴痴望着黎阳消失的方向,那多年来爱恨交织的情愫全涌进眼底,执念也好,妄想也罢,有不甘有怨恨,有痛苦有绝望,最终化为虚无,消逝在生命尽头。 众人看着地上黎愁的尸体,不禁摇了摇头,唏嘘不已。只是还没来得及感慨,就被薛亦泊的一声凄厉喊叫,惊得当场慌了神。 等薛航、何安跟何全回头一看,见曦月已经站在石台中心,手里紧握着神剑,表情看起来有些怪异。而薛亦泊和曦岚却被玉清施法定住,浑身动弹不得。只见薛亦泊盯着曦月,一向沉稳镇定的人,此时竟露出惶恐来,就好像曦月要做极危险的事。 “曦月,你要干什么,把剑放心!”“玉清,你放开师父,到底想干什么……” 察觉到事情不妙,薛航冲着台上的曦月喊叫,何安、何全冲上来,死命掰开玉清施法的手,试图薛亦泊恢复行动。 “我说过,一切因,一切罪,皆起于无妄岛,自然该由曦氏族人来做个了结。这便是曦月的命, - 分卷阅读61 从他出生起便已注定。你心里其实很清楚,又何故逃避!”玉清推开何安、何全,直视着面露焦急的薛亦泊,语气异常的镇静。 “你要……好好活着,不要受伤,不要难过。如今,我无愧于曦氏一族,无愧于无妄岛,却唯独有愧于你。” 曦月深深地望着薛亦泊,痴恋的眼神像是要把对方刻进骨子里,嘴角还带着心满意足的微笑,下一刻却当着众人的面,执起神剑狠狠刺向腹部。 鲜血喷溅而出,溅到石台之上,流入石槽里。那翻滚的血池竟慢慢恢复平静,已听不到如泣的悲鸣声,石台上的红光开始削弱。随着越来越多的血从曦月身体内溢出,那些暗红的血染红了石台,铺洒一地,入眼皆是血红色。 血池里的血浆迅速凝固,红光瞬时消散,黑暗褪去,石厅里恢复光亮,那弥漫着死亡和血腥的味道也跟着不见,一切恢复平静。 玉清松开薛亦泊,脸色凝重地站立一旁,默默忍受着众人的谴责和捶打,一语不发。而薛亦泊,立刻冲到台上,将曦月紧紧抱在怀里,全身都在颤抖。 原本的满头白发渐渐成了如墨青丝,脸上的皱纹迅速消退,皮肤恢复白皙,俨然又变成那个倾国倾城的曦月,只是嘴唇毫无血色,脸色苍白,躺在薛亦泊怀里,嘴角溢出血线。 尽管如此,曦月望着薛亦泊,露出释然的笑容,哑着嗓子吃力地说:“我答应要一直陪着你!怎么办,我好像做不到了。能遇见你,能在你怀里老去,也不枉来世上走一遭。别哭,我不疼……真的不疼……” 曦月的声音渐渐微弱下去,薛亦泊抱着浑身是血的曦月,看着曦月在他面前奄奄一息,一点点失去生机,最后缓缓闭上了眼睛,没了温度,没了呼吸。 一切都与那时的梦境重合,可这股痛彻心扉的绝望却是真真实实存在,薛亦泊将曦月拦进怀里,渐渐收紧拥抱,像要把对方融进身体里。 他一动不动地坐在地上,死死抱着曦月,生生受着剜心刮骨的痛楚,眉头绞在一起,锁住厚重的悲伤。那钝痛感席卷全身每一处角落,夺取他的呼吸,他的思维,他的视线。 声音嘶哑低沉,薛亦泊发出声嘶力竭的咆哮,似乎一遍遍呼喊着曦月,对方就能活过来,就能真睁开眼睛,回到他身边。压抑的哭泣瞬时爆发出来,一声声侵入在场众人的心底。 石厅里一片沉寂,空气里弥漫着无尽的痛苦,让人喘不过起来。何全、何全看着悲痛的薛亦泊,两人偷偷抹着眼泪,薛航跟玉清站在一起,同样的沉重和难受。 ☆、只争朝夕 一个月后,惠山医院住院部12楼的病房里,巡房的两名护士小声交谈着,“大学刚毕业就出了车祸成植物人,这年轻人也挺可怜的,听说还是个孤儿……” 护士换好输液瓶,停止了交谈,转转过身准备出去。此时,安静的病房里,躺在病床上的少年,忽然睁开了眼。 似乎不适应明亮的光线,他只睁开了一下又紧闭着,过了几秒才缓缓睁开,五官精致的脸庞透出苍白的病色来。他慢慢聚焦视线,往周围看了看,目光显得茫然无措,声音沙哑着,轻轻喊了出来:“南……南星……” 听到身后有微弱的声音传来,护士愣住,又觉得不大可能,摇摇头即将迈出门口,可声音非但没消失,反而越来越清晰,喊的好像是同一个词。 年轻的护士吓得赶紧回头,却见少年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直落落地盯着她,眼神清澈纯净得不像来自人间。惊呼一声,护士急急忙忙跑出去喊医生。 少年挣扎着从床上起来,低着头看了看自己,露出困惑和不解,自言自语道:“我不是死了吗,怎么回事?我在哪里,南星呢?”看着空无一人的陌生房间,少年打着赤脚,一步步往门口走去。 眼看护士跑过来拦住他,少年连连后退,开始朝反方向奔跑,沿着人工楼梯迅速冲下去。身后的医护人员跟在后面追赶,呼喊着:“你去哪啊,赶紧回来,还有检查没做呢?” 跑出医院门口,外面下起了雨,少年望着川流不息的街道,不管不顾地冲进雨里,直奔目的地。 雨越下越大,视线模糊,他身上单薄的病号服被淋得湿透,脚上被划开几道口子,殷红的血顺着雨水流进下水道里。恍若未觉,他用尽所有力气向前奔跑。 哪怕跌倒在雨水里,他也毫不在意,爬起来继续跑着,眼睛紧盯着前方,嘴角忍不住扬起笑意,不停呼喊着那个名字。 “南星,南星,我没死。你等着我,我马上来找你。” 当看到那座熟悉的建筑出现在眼前时,少年终于停下脚步。站在刻有薛宅字样的院门前,他弯下腰,平复急促的呼吸。 豆大的雨滴打在他的脸上,顺着下巴汇聚成水线,滴滴答答地流淌。倾盆大雨中,少年眼睛发出亮光,笑得特别开心。 结果摁响门铃后,却被门卫拦在了外面。少年拨开淋湿的刘海,看的师傅一脸纳闷,这才想起自己换了副模样,肯定认不出他,只能急切地喊着:“我是曦月!” 好在薛航准备出门,在看到浑身湿漉漉地少年时,眉头微蹙,视线快速移开,越过对方准备上车。 却在听到少年声称自己是曦月时,猛地僵住,转身将人上下打量了一遍,随即欣喜地笑起来,“你真的是曦月?他们做到了,你真的活过来了!” 曦月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来到大厅找薛航,着急地问:“南星在家吗,他去哪了?他知道我没死吗,我想快点见到他啊。” “别急,先坐下听我说,这一个月来发生了很多事。他已经辞了族长,离开了薛家。现在这烂摊子落到我手里,倒了八辈子血霉,每天忙成狗不说,还要听那些老家伙在耳边叨叨,气得老子想骂人……” 听着薛航絮絮叨叨的抱怨,曦月没了耐心,赶紧追问:“南星为什么要不当族长了,他为什么要离开薛家,那他去哪儿了?” “自从你死……呸呸,破除阵法后,他和玉清一直想法子救你,我知道的时候,他的修为已经没了,至于玉清那个混蛋,说什么任务已完,要回他该去的地方,一声不吭就走了,搞得我心里真不是滋味……” “他现在住在静心湖,我让司机送你过去。”一听见地址,曦月噌地往门口冲,被薛航拦住,眼神动了动,欲言又止的,最后让家里的司机载着曦月出了门。 一路上,曦月又紧张又期待,眼睛瞟着窗外,坐立不安,不停问司机还有多长时间能到。“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奇怪,你说南星能认出我来吗?他会不会觉得我是骗子,不是曦月?” “阿岚跟何安、何全出去露营了,他现在是族长的嫡传弟子,大家伙还 - 分卷阅读62 跟以前一样,每天吵吵闹闹的,我们都盼着你能回来。 ” 司机没回答曦月的问题,反而讲起这一个月来薛家发生的事,曦月在后座听得很认真,一一询问了曦岚、何安跟何全的近况,知道大家平安无事才放下心。 眼看离目的地越来越近,曦月就格外紧张,全身紧绷着,心跳得很厉害。 沿着公路来到一处峡谷,被大雨洗礼后的松林更显青翠,丛林里的一幢木屋耸立其间,看着十分显眼。司机送曦月下车后,悄悄发动引擎,沿着原路离开了。 曦月则顺着一条石子小路,穿过郁郁葱葱的松林,踏着湖滩的碎石,来走到了湖边。 静心湖四面环山,层峦叠嶂,宽广平静的湖面倒映出天空的影像,周围弥漫着朦胧水汽,平添了一股神秘和优美。视线所及,曦月看见薛亦泊坐在那里,看起来那么的安宁平和。 “南星,南星……”眼睛一亮,曦月兴高采烈地奔向薛亦泊,满是欣喜地呼喊着对方名字,可不管他怎么喊,薛亦泊一直静坐着,丝毫没有回应。 疑惑顿生,曦月加快脚步,直到走到薛亦泊身边,拉着他的胳膊,对方才动了动,缓缓转移目光,伸手四处摸索着,眼睛像看不见了似的。 突然明白了什么,曦月蹲下来,主动将手递过去,紧紧握住薛亦泊。仰头凝视着薛亦泊,那双漆黑幽深的眼眸没了神采,变得黯淡无光,曦月伸手在对方眼前挥了挥,薛亦泊的目光没有一丝波动。 脸上的欣喜顿时消散,他紧抿着唇,表情既沉重又心疼,眼眶泛红。看到这样的薛亦泊,曦月心底蓦然一痛,难受得喘不过气。 强忍着,泪水从眼眶滑出,胸口传来阵阵刺痛,曦月一瞬不瞬盯着薛亦泊,在看到对方脸上的笑容后,霎时间压抑着的情绪倾泻而出。 曦月呜咽着,赶紧捂住嘴,担心对方听见。可抬头一看,却见薛亦泊仍维持那个姿势,眼睛盯着某处,只是安静地笑着,一句话没说。 原来已经看不见,听不到,甚至不能开口说话。原来这就是救他回来的代价。 眼泪瞬间决堤,曦月无所顾忌地哭着,由开始的低声哽咽到嘶哑的哭喊,紧攥着薛亦泊的手,他弯下腰把头埋进对方膝盖里,眼泪顺着脸颊流淌,浸湿了薛亦泊的西裤。 这才有所感应般,薛亦泊微蹙着眉,在曦月掌心慢慢地比划起来,写下几个字:“我很好,别哭!”慢慢伸出手在空中来回摸索,终于触到曦月,薛亦泊轻轻摸了摸对方的头,嘴角浮着宠溺的笑容。 此刻,即便不能听,不能看,不能说,他依然能感受到曦月的存在。他们能拥抱,能牵手,还能一起感受周围的美好,哪怕只有数载光阴,也知足了。 当日,玉清问他:“如果代价惨重,生生世世永坠阎罗,日日遭地狱烈火之苦,你也愿意?不会后悔?” 他回:“虽死不悔!” 既然他们没有来世,只余今生十载,那就只争朝夕,不负岁月。好好珍惜现在的每一刻,每一日,每一月,每一年! 曦月和薛亦泊并排坐在湖边,两人欣赏着眼前的湖光山色,脸上不约而同带着温暖的笑意,静静享受着此时此刻。 曦月靠在薛亦泊肩膀上,眼睛里满满的笑意,在对方的掌心用手一笔一划地写着:“这次换我照顾你。” 薛亦泊轻笑着点头,握住曦月的手,在他的掌心慢慢写着:“好。”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不是很虐吧,对不起,我控制不了自己,下不为例。好吧,我承认写得糟糕,现在还没法儿写复杂的故事,容易顾此失彼。不要紧,也算是个经验教训,我要框框撞墙,面壁思过。欲速则不达嘛,慢慢来,不断练习积累,总会有进步的。最重要的,得感谢你们的忍耐与坚持,还有莫大的鼓励,多谢多谢。 接下来会稍微修改一下第一篇文,补点番外,再好好列新文《我在帝都开棺材铺》的大纲,这回一定要多存些,不能再急匆匆赶稿了。恩,是这样的。 在此提前祝各位小天使中秋节快乐,团团圆圆,和和美美,快快乐乐!我先告辞,那咱们有缘再见!(抱拳抱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