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 分卷阅读1 《烈火》作者:老夫子的口红 文案: 当黑夜降临,赢弱的人以自身躯体作为小火苗的燃料,成为照亮夜空的烈火。 他不被世俗接受,却献身于世俗。 他是你们眼中的草芥,却是我心中的英雄。 兰迢递因父亲车祸去世辞去医生的工作回家接替父亲的养猪场,之后救了被人追杀的路清野。 随着事件的深入,兰迢递发现父亲的死与某个犯罪集团有关,之后又碰上死去多年的母亲。 一份众人拼死守护的名单,一条用鲜血铺成的路。 揭开真相的面纱,里面全是血淋淋的伤痛。 有些路,始终需要人去走。 而那些走过那条路而又悄无声息死去的人,还有人会记得吗? 高冷高智商小姐姐vs有点蠢萌的小哥哥 本文有点反差萌,女主帅酷牛,男主萌蠢呆。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姐弟恋 搜索关键字:主角:兰迢递,路清野┃配角:┃其它: ☆、第一章 这是兰迢递几个月来第几次做噩梦,她已经记不清了。 她醒来时身上一片湿汗,呼吸急促得像刚经历了一场逃难。 房里昏暗得让人压抑。她将床头的台灯打开,扭头看眼秒针飞速转动的闹钟。此时才深夜三点半,距离开工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兰迢递深深闭上眼,想回忆起刚才的梦。刚醒来时那梦境还清晰明了,可如今刻意去想,反倒是想不起来具体了。 她半躺在床,觉得实在是睡不下去,便起来了。 深夜里的小镇静悄悄,一切都还在睡梦中,就连月光都皎洁得静谧。 兰迢递开着面包车去了屠宰场。 屠宰场是父亲留下的。她的父亲——兰英文,死于三个月前的一场车祸。她放弃医生工作,回到镇里接手父亲的屠宰场,是为了调查父亲的死因。 那时,父亲死后,她整理他的遗物,发现了一枚并不属于他们家的钥匙。钥匙上面刻着“522”三个数字。 而她去医院上班没多久,又收到父亲寄给她的一个包裹。 里面放的,也是一枚钥匙。钥匙上面也刻着“522”,压底的有一张字条。字条上写着:“保管好这把钥匙,交给来找你的人。” 因此兰迢递便知父亲的死有蹊跷,而这枚钥匙就是能查清他死因的线索。 父亲预料到自己会遭遇不幸,便将钥匙转交给她。而杀害他的那个人也许并不清楚他的真实身份,所以父亲才敢把钥匙给她,亦或者,父亲已经走投无路,实在是找不到可靠的人托付,无奈之下,只好将钥匙留给女儿。 不管是何种结果,兰迢递此时都是极其危险的。 但是她想知道父亲的死因,同时也想替父亲报仇更想知道,钥匙的秘密。 存在两把一样的钥匙,这个代表什么? 这两把钥匙锁住的里面有什么东西?值得父亲为它失去生命? 父亲会是某个组织的成员吗? 而这个屠宰场,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一切都无从知晓。 兰英文的屠宰场位于小镇的东边,远离人群居住地。通往屠宰场的小路弯弯曲曲,四周也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面包车的强光直射向远方。 几经曲折,来到小屠宰场,兰迢递下车开门将灯打开。 屠宰场是一个民房大院。 开灯后大院里灯火通明,沉睡的猪们,听到动静开始闹腾了。 前一日确定要杀哪只猪时,她会率先将那只猪赶到另一边的小单间单独关着。 待第二日,她用电棍将猪电晕,再进行其他的后续工作。 兰迢递是医生,对于查找猪动脉处很拿手,可对电猪这活儿,就不太敢恭维了。 几百斤的大猪力大如牛,一旦追赶起来,跑得比兔子都快。王一珉起初都不得要领,弄得猪棚里像万马奔腾一样热闹,还好几次经验之后,也没开始那么狼狈。 只是,她电猪的节奏好像不太对劲。 有好几次电晕的猪都会在她举起刀之时,睁开它迷茫的小眼睛,大嗓门哼唧几声,看着兰迢递不知所措,这个时候,兰迢递就必须再次使用电棍,直到它晕死过去,才能动手。 不然下刀时的疼痛感会迫使猪大力挣扎,还会伤人。 兰迢递将所有程序在心里默念一遍,拿着电棍将猪电得它彻底没再动弹,才松口气。 她将猪拖出大院,举刀正准备抹向它的脖子,发现刀刃磕了一个口子。 兰迢递的本职是个医生,而且是个强迫症很重的医生,最看不得工作工具有所瑕疵,所以她丢下晕死过去的猪,回房里翻了一会儿,找到另一把称心如意的刀后,才满意。 她戴着手套的手在猪脖子处摸一圈,确定下刀位置后,找个盆子放在一边,用来装猪血。 正准备下手。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一开始很近很近,后来渐渐越来越远,然后又越来越近。 也许是电击的时间过得有些久了,以优美姿势侧躺在地的大肥猪突然就醒了。 兰迢递举刀的手一僵,正要放下刀去拿电棍,小木门吱呀一声,开了。 从外一股冷风吹来,淌着满夜的月光,一个长相俊俏的小哥哥慌慌张张闯了进来。 路清野着急想找个地方躲,看到前方的灯光之下,一个眉目清秀的女生握着刀,对准地上躺着的大白猪,即将进行一场惨绝人寰的“大屠杀”。 而大白猪那两只小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着迷茫的泪光。 路清野:eexce?我看到了啥? 兰迢递觉得手中的刀有些重,而猪遭受的电击缓过之后,也开始有力气了。 呃,发生了什么? 被五花大绑的猪此时已经完全清醒,它在两人的诡异的对视下,哼唧几声,大身子挣扎起来。 身后追来的人越来越近了,路清野再也顾不得多想,双手抱拳,道:“女侠,容小生在此躲避片刻,待我安全脱身,必有重谢。” 兰迢递还没来得及回答,那小哥哥快速关上房门,跑进柴房。 兰迢递:“……” 这人,在演古装戏? 随着猪的挣扎叫唤,被关在棚子里的猪猪们便也知道同伴即将遭遇不幸,也闹腾起来。 兰迢递拿起一旁的电棍,对着大白猪的屁股电了好几回,直到大白猪没动静才停手。 兰迢递戴着手套的手探准了大白猪的颈部大动脉,又确认一旁的盆子已经安稳,刀一划,鲜红温热的血就倾注而出。 四周飘散着浓郁的血腥味儿。 追着路清野来的的人也到了门外。 “这小子跑哪儿去了?” “这里就一个房子,还开 分卷阅读2 着灯,会不会躲里面去了?” “踹门。” 一声令下,小木门被踹得崩吱作响。 兰迢递听到这声踹门,实在是不悦。 所以抬眸时,眼光有些不善。 几个人踏进门的一只脚往后退了一步,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刚才从那杀猪的女人眼里看到了几分阴冷的肃杀。几个人突然觉得脖子都冷了。 兰迢递随手将沾血的刀往猪身上一擦,蹲久了觉得有些累,便站起身子想伸个懒腰,活动一下,右手握着的刀在灯下寒光闪闪。 她背对着光,影子从房里拉到门外,看着极其惊悚。 门外几人以为她要大开杀戒,吓得纷纷后退。 其中一人突然单膝跪地,做出电视剧里,奴才见到主子时的跪拜姿势一样,作辑:“刚才无意踹了女侠的门,实在是万分抱歉。我们正在追一个男人,请问女侠有没有看到一个男人” “有啊。” 听到这声回答,躲在柴房里的路清野心下一沉,正想该如何脱身时,外面的女人又继续道:“刚才他想进来,看到我拿着刀,便跑了,往前面跑了。” 这话很有说服力,这大晚上的,碰到个女人拿着刀……正杀猪,是个正常人都会害怕的吧…… 几个人不疑有他,替她掩上门,道了谢就走。 路清野松了口气。 刚才因为求生本能忍着痛跑了一路,并没有觉得身上的伤口有多疼,如今险境一过,紧绷的神经松后,只觉得疼得几乎要死去。 他四周看了一眼,扶着墙慢慢走出去。 兰迢递打好开水,准备浇猪毛。 听到身后有声音,她缓缓回头。 路清野面对着光,清秀白皙的面容暴露在灯光之下。 他捂着腰腹位置,走路不稳。 虽然这里的猪血味浓郁逼人,可兰迢递还是从路清野身上味到了一股属于人的血腥味,而且这股血腥味里还参杂着伤口化脓感染的味道。 他应是久伤未愈又添新伤。 “你是谁,为何会来这里?”兰迢递将开水浇在猪身上,发出滋滋作响。 路清野光是听声音都觉得肉疼。 他忍着疼说道:“我只是过路的。前段时间去夜总会玩的时候,跟里面的人闹了点事儿,就被打了。” 兰迢递的手一顿。 刚才她还以为他就是父亲要她等的那个人呢,如今得知不是,有些难过,又有些庆幸。 难过的是,追寻父亲死因还要等待,庆幸的是————- 兰迢递打量他几眼,男人虽然长得很好看,可穿着却是吊儿郎当,一点也不像正经人的样子,如果父亲真的与这种人共事,那她才是要难过了。 “那可以走了。”兰迢递一点也不客气地下逐客令。 路清野笑了笑。他自认为自己英俊潇洒,平时也是男女老少都通杀,女人们见了他,都恨不得扑上来,亲上几口,如今却被她正眼也不瞧一眼,有些新奇。 见兰迢递去拔猪身体各处的猪毛,便问:“女孩子有那么多工作可选,为什么要杀猪呢?” 兰迢递没理他,拿起地上的刀,就开始刮猪毛。 路清野俯身看她。“哎。” 兰迢递抬眸,对上他明亮的眼睛。 那一刻,兰迢递的心猛地跳了几下。 他有一双与他身份不相配的眼睛。 那眼睛明亮得像夜里的星辉,清澈明朗,印着昏黄的灯光,像两簇在瞳孔中跳跃的小火苗。 就是这一眼,兰迢递突然就想救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撒泼卖萌打滚亲亲抱抱求收藏啦~ 这篇的剧情会比较惊险刺激一些~开头都是铺垫~喜欢刺激的可以收藏一下哟~ ☆、第二章 “你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加上没有好好调理,伤口已经有脓疮,不及时清理,后果很严重。” 路清野笑得一脸玩味儿,盯着她的目光越发深沉。“你是医生?” 兰迢递没理他,转身回房,从药箱里翻出几个小瓶子朝他抛去。路清野稳稳接住。 “这是什么?”路清野左右翻看。 兰迢递继续刮猪毛,“没眼睛?” 路清野方才的一动扯到身上的几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脑门上冷汗直冒。 他扶墙而坐,对着灯光细看药瓶子上细小字体的使用说明书。 大致看完。他抬头看正在埋头苦干的女人,想了想,拧开瓶盖,掀开上衣,对着自己腹部的伤口一阵猛倒。 那女人说的没错。他久伤未愈,又添新伤,而且伤口已经感染,发脓,如果不及时处理,只怕会危在旦夕…… 药粉刚撒在伤口处,路清野就被药粉入侵伤患处的疼痛刺激得晕了过去。 待天际通亮,路清野在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跟说话声中醒了过来。 他挣扎着想起身,却不小心扯到腹部的伤口,疼得他又无力地躺了回去。 喘息之间,他打量他现在所处的地方。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小房间,有多简单呢? 一个毛坯房,狭小又昏暗,房间里的家具老旧且破败,空气里还有几丝霉味。 可见,那女人平时并不住这里。 路清野缓过来。他挣扎起身,掀开衣服,看到伤口已经被人包扎好了,一眼看去已经没那么滲人。 他缓慢下床,艰难地穿上鞋子时,兰迢递走了进来。 她看了眼路清野,也不吭声,从房间的墙上的挂钩上拿起毛巾擦了把脸,就走了。 路清野:“……” 路清野慢慢走出去,看到满院子的猪肉,这才明白她为何连鸟自己的空闲时间都没有。 几个大娘在院子里忙来忙去,一个捡大肠,一个装猪血,有的则是翻来覆去的分装地上的猪肉跟猪骨头。兰迢递穿着宽大的围兜,在人群里那么纤瘦,却又伟岸。 几个大娘看到房里有人出来,纷纷停下手中的活。 正在洗大肠的大娘笑:“小兰,这是你男朋友啊?长得真俊。” 路清野微微一笑。 兰迢递头也没回就否定:“不是。” 大娘尴尬一笑,手一扯,大肠里的某些东西哗啦落地。 路清野虽然不算很爱干净,但也受不了这么重口味,当场就吐得翻白眼。 这一吐,牵引着伤口,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疼。 可惜的是,他这么大的动作,竟没人理他。这让他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洗大肠的大娘还算照顾他这个病号,转过身,躲避路清野的目光。 路清野看到兰迢递蹲在一边,给猪进行肢解。 看到旁边的篮子里丢进一块块整齐美观的猪肉,路清野好奇地凑过脸。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兰迢递这哪儿是在切猪肉,她手法老练又娴熟利 分卷阅读3 落,明显就跟电视里解剖尸体的动作一摸一样啊。 见她手指微动,就将肉跟骨头快速分离,路清野惊讶不已。 兰迢递以为是镇里的大娘过来找前腿肉,正要回头跟她说“肉分出来了,就在旁边”,转脸就看到了路清野。 此时是青天白日,两人的面容在彼此眼中都格外清晰。 他比夜里看到的还要好看些,眉清目秀,肤色白皙,只因为带伤,脸色有些差。他的眼睛里倒影着浅浅的自己。 而她,没有昨晚看到的那么恐怖。 她的眼睛不算很大,冷静而专注,她睫毛挺短,眉毛秀气微浓,像山间连绵的远山,有男子的英气,也不缺女子的温婉。她小鼻子秀气而挺,小嘴儿翘而小,红润有光泽。 她长得也不算非常好看,顶多是清秀,各种不出彩的五官搭配起来,越看越耐看,配着她那股荣辱不惊的淡定气质,显得有种说不出的吸引人。 这是一个会杀猪的漂亮小姐姐,而且是个高冷的小姐姐。 路清野总结。 兰迢递将剔出的猪骨头往他脚边一丢,语气不冷不热:“不要挡路。” “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兰迢递停下手中的活,回头看他,见他一脸认真不像开玩笑的样子,下巴指了指旁边篮子。 路清野走过去,篮子里躺着一个大猪头。 他有些摸不着头脑地指了指,“这个,要怎么做?” “刮毛,刮胡刀在房间的桌子上。” 路清野拿起刮胡刀,摇了摇篮子,大猪头在里面晃荡几下。 猪虽然闭了眼,可因为嘴形的原因,看着表情却是有些快乐,并不痛苦。 兰迢递单手将猪头拎出来,啪嗒甩到路清野脚边,动作利落干净。她看路清野:“开始吧。” 猪脑袋耷拢在地上,明明嘴角带笑,可只剩了一颗头,可怜得不行。路清野想了会儿,开始动手。 洗大肠的大娘将肠子一股脑塞进塑料袋,扭头看路清野,笑:“小伙子,刮猪毛不是这么刮的。” 说着她照着路清野的姿势,比划了一下,特别重点地晃了晃几乎翘上天的小指头。 “这个不要翘起来,整个手掌抓着猪头才行,不然会伤到手。” 兰迢递回头,路清野趁她没看到前赶紧将翘起的兰花指按下去。 “不用你帮了,你回家吧。” 兰迢递把猪头拉过去,拿起旁边的刀就开始刮。 那声音响亮又连续,路清野在那声音的刺激下,全身骨头像是被人刮过似的,一阵一阵发麻。 他从口袋里摸好久,摸出十五块钱。他把钱放在桌子上,说:“谢谢你的帮助,这个是给你的重谢。” 兰迢递停下手中的活瞅一眼那皱巴巴的十五块钱,不知怎么地,嘴边就露了笑。 可能是觉得他白痴吧,他猜。 “拿走吧。” 路清野没依,慢慢走了出去。临到门口,洗大肠的大娘拎着个小袋子跟出来。她将袋子塞进他手里,说:“她说就当是你买东西了。” 路清野的手是湿的,塑料袋上全是水,路清野不敢想这水哪儿来得。一想到大娘洗过大肠,他就想哭。 那袋东西拿在手里,丢不是留也不是。他就这样为难地走了一路,来到浩子家门前。 浩子是他在酒吧认识的,全名耿浩秋,以吃喝玩乐为人生宗旨,是他最铁的哥们儿。 路清野才到门口,就已经疼得没力气了。 他蹲坐在墙边,从兜里摸出烟,点上,抽了几口。 门吱呀一声开了。 路清野扭头,是浩子的妈。 浩子妈看到门口蹲着个人,以为是浩子在外面的仇家追上门来,吓得想要关门。定睛一看,是路清野,便也松了口气。 路清野将烟熄灭,站起来。“大娘,浩子在吗?” 自从这两人在一起后,浩子惹的祸明显少很多,可却比以前更会闹腾了,一整天要么就像吃了药一样在家唱歌,要么就狂魔乱舞,像疯了一样。 见大娘好像不太高兴,路清野献宝似的拿出十五块钱换来的大肠。 “额,我买了点东西,想跟浩子吃个饭。” 浩子妈以为是什么好东西,笑脸才挂上没一秒,看到是大肠,嫌弃:“什么弄了个大肠过来。” 路清野呵呵一笑。 浩子昨晚出去嗨得挺晚,路清野进他房间时,他还在睡觉。 浩子的房间还是一如既往的,被各种莫名其妙的味道充斥着,不爱干净的单身狗都有这样的味道,不过路清野除外。 “浩子,赶紧起来。” 埋进被子的浩子动了下身,没回应。路清野知道,他已经醒了。 “我带了点大肠来,你去弄点菜给我,饿死我了。”路清野说道。 听到大肠,浩子果然有动静了。 他翻开被子,顶着个鸡窝头,双眼迷茫地看他。“大早上的,你哪儿来的大肠啊?” 想到昨晚的境遇,路清野摸着下巴,露出一个风流的微笑:“昨晚……碰到了个姑娘。” 浩子呵呵呵几声,“难不成太虚了,要买大肠来补?” 路清野二话没说,拿起枕头就往他身上打。“有这个精神跟我闲扯,还不如起来给我煮东西吃。” “你干嘛不自己去啊!” “我是病号。” 浩子掀开被子,猛地坐起来,这会他眼里的迷茫已不在。 “那几个小子又来找你麻烦了?” 路清野又饿又疼,实在是没力气跟他扯。“少说话,赶紧做事。” 浩子见他脸色不好,说是病号,不像做假,便跳下床,上下瞅他。 “哪儿伤着了?” 路清野指了指腹部。浩子掀开,看到绑带上的一大块血迹,倒吸一口气。“这……这,谁弄的?这么狠。” “欧尚。” “妈了个吧的,这小子这么狠。上次那一刀还没好,又过来找你茬了?” 路清野将衣服盖回,说:“行了,别老妈什么的,赶紧干正事儿去。” “你丫的是不是又去找那女人了?人家猪撞了南墙都知道回头呢,你都被她羞辱这么多次,还贴着热屁股去找她,你脑袋是不是有病啊你?她爱怎么作践她自己,那是她的事儿,跟你无关。你看看,你非要去找她,人家欧尚能放过你?” 他伸手戳了戳他的胸口,“你要在这么贱,以后就别认我这兄弟了。” 路清野笑,咬着牙站起身。“得了,浩爷,我知道错了,赶紧去煮饭吧,等哥吃饱了,随你骂成不?” “怎么就跟你这种奇葩摆了把子。”浩子嘟囔着,却很听话地去了厨房。 路清野再也支撑不住,倒在他的床上,两眼发黑。 这次,他脑海里不再有那些东奔西跑的画面,取而 分卷阅读4 代之的,是兰迢递月光下,冷艳的背影。 还有昨夜那满地的月光。 ☆、第三章 兰迢递刚从外面送货回来,看到自家门外有个男人在等候。 那人穿着一身洗得发旧的暗蓝色外套,下身搭配黑色西裤,脚上的皮鞋也是年岁已久,脚底带了不少泥,想来该是长途跋涉而来的。 他脸上带着几份岁月打磨的沧桑感,给人一种生不出戒心的面相。 兰迢递下车,男人就站在台阶之上看她,一会儿才开口:“请问你是兰师傅的女儿吗?” 兰迢递看他,试图想从他的表情里读出某些信息,可他脸上眼里,除了那份沧桑感过于浓重之外,看不出其他的表情。 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兰迢递不敢掉以轻心。 “我是,请问您是?” “我是你父亲的朋友。”他看着兰迢递,目光隐含,可路清野便知自己说对了。 “我认识一个宠物店的老板,我可以带你过去。养猫手续挺繁琐,初期养的时候,要打针做体检跟绝育手术之类的都要事先弄好,不然小猫很容易生病。” 兰迢递听到“绝育”两个字,蓦地停下脚步。 问:“绝育?” 路清野还以为她是个面具人,就只有一副冷淡无表情的面孔呢,如今看她一脸懵逼又疑惑的样子,突然觉得她还挺可爱。 “对啊,现在很多人养猫都做绝育。” 兰迢递觉得不解:“为何要绝育?” 她怀里的小猫张着小脑袋四处观望,呆萌可爱。它一身黄黑相间的豹花图案,两只耳朵又小又尖,是典型的家猫形象。 “不做绝育的话,猫容易染病,而且繁殖过多加上主人圈养不利的话,会造成流浪猫数量增加。” 他说这话的时候全然没了刚才被保安赶出酒吧时的痞里痞气。此刻的他面容平和,目光澄清,完全是个大好青年的精神气。 兰迢递觉得他像换了个人似的。 也许是察觉到她的目光,路清野两手插兜,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模样,语气也没了正经。“再说,这猫不绝育~~~” 他目光轻佻,眼神暧昧:“一发起情来,没日没夜的叫唤,你听着不心烦啊?” 兰迢递觉得他一开口就要 分卷阅读5 掉档次,亏她刚才还觉得他皮相不赖呢。听此,她淡淡收回目光,遂一个字也没再给他。 她不说话,路清野也不再开口,两人平平静静地往旧街的宠物店走。 两人来到一个叫“猫猫宝贝的宠物店”,兰迢递还没决定要不要进去时,路清野率先拉开玻璃门,一副女士优先的绅士模样,恭身请她进去。 见她张望四周,似想找其他宠物店,路清野嘴角扬起,笑得灿烂:“别找了,咱们这儿小地方,就一家宠物店。” 兰迢递看他那张笑得如春花的帅气面庞,生平第一次想摸出她可爱的手术刀剖开他细皮嫩肉的俊脸,看一下他白皙的皮肤底下那些肥瘦适中的面部肌肉长啥模样。 说起来,她还没解剖过帅哥呢。 路清野总觉得她的眼神有些奇怪,摸了摸脸,问:“我脸上有什么吗?” 兰迢递走进去,说:“我看你脸部肌肉挺漂亮的,纹理清晰,想着如果解剖出来,应该是极美的。” 路清野吓得手一哆嗦,玻璃门脱手,咣当一声自动关上了。 他只猜到她该是个半吊子的医生,却不曾想,还是个见个人都能联想到解剖的“女魔头”。 路清野打从心底将兰迢递分配在了心里那个“不可去招惹的女魔头”的小角落,还要替她安了个防盗笼,省得一不小心惹可她,他这张俊脸就要不保。 宠物店的老板马文博才替别人的宠物洗好澡出来,看到路清野跟一个表情淡漠的女人进了店,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视一圈,半秒就判断出了两人不是一路人的结果。 他迎上去,自动将路清野从视线里移除,笑:“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路清野被他忽视,暗觉不爽,晃着身子闪到他身旁,提高自己的存在感,说:“我朋友。” 宠物店老板被他这话惊到了。 兰迢递皱了下眉,表达对这话的不满。 宠物店老板则是想,他路清野什么时候有了这么正经的女性朋友了? 见都看着自己,路清野蹙了下眉头,不悦:“看我干啥?我说的不对吗?” 兰迢递跟宠物店老板异口同声:“不对。” ☆、第四章 路清野见两人如此排斥自己,鼻腔里一声轻哼溢出,自个儿走到一边去逗店里的其他小宠物。 角落里的一只小博美,仗着长了一身蓬松白毛,向来是高傲得很,面对来访者的挑逗都是抬起高傲的小头颅,葡萄似的大眼睛睨着人,一脸“我很美,可你不要随便摸我”的模样。路清野就偏喜欢跟它唱反调。它不让摸,他就非要抹上几回,而且还要狠狠地摸,最好把它摸得秃头了。 路清野迈着欢快的小步子,在小宠物之间信步闲庭,这里碰碰那里摸摸,还没走到小博美身旁,小博美就率先捏着小喉咙唤了起来。 兰迢递跟宠物店老板正在说话,听到这声喧闹赶紧回头。 宠物店老板一脸的挫败,“你就别弄它了,看不出人家不待见你吗?” 路清野回头,嘿了一声,伸手想去碰小博美。小博美龇着牙上下跳窜想去咬他不安份的手。 “不待见我,我就不信这个邪?没看到我这张脸比你那张马脸顺眼多了吗?” 兰迢递抬眸去看宠物店老板,他果然长了一张长马脸。 好家伙,比她还不会说话呢。兰迢递等待他即将面对的暴击。 只见宠物店老板哎呀了一声,摇了摇头,从兰迢递手中接过小奶猫走到一边。 一笑而过? 这倒是让兰迢递有些意外。 宠物店老板,虽不算是大富豪,但也算得上是小康富足。可路清野,一看就是个跑江湖的,整日里风餐露宿,吊儿郎当。两人阶级明显不对头,况且,宠物店老板看着是文明人,可路清野就是个口无遮拦的小混混,两人能混在一起,不是冤家倒还让人意外。 路清野胜,宠物店老板卒的这个想法还没在兰迢递心里飘上几分钟,耳边就传来路清野的哀嚎。 小博美抬起小后腿,飞快地在路清野嚣张的右手上撒了泡童子尿。 路清野这一嚎,可谓是震天撼地,宠物店里宠物们都被他这声嗓门惊得四处乱叫,整个宠物店热闹得像菜市场。 “是不是你教的?老马?”路清野举着还在滴尿的手来到马文博身边,俊脸微抬,一副势要给他个说法的态势。 马文博挡开他,嫌弃:“你给我走开,别妨碍我做事。” “我怎么妨碍你做事儿了?还不是给你带了客人来。”路清野走到大金毛的窝边,正要将手往它身上擦,马文博斜眼给了个眼神,路清野立马转到一边,“知道了,知道了。我去卫生间洗手。” 马文博检查了小猫的身子,看兰迢递:“这是家猫,要给它打针吗?” 在兰迢递眼里,猫就是猫,没有家猫或者不是家猫的区别,她就知道这只小家伙,是她日后的小伙伴。既然是平等的小伙伴,那别人有的,它自然也是不能差的。 “嗯。” 马文博翻开小猫的肚皮,大手摸了摸,说:“是只母的。” 小猫被人按翻在桌,害怕得四肢乱蹬,柔柔绵绵的小嗓音也在不停地叫唤。 见兰迢递有些心疼,马文博安慰:“小猫刚生下来就这样,没有安全感,等养久了就好了。” 路清野洗好手出来,凑到两人中间咦了一声道:“还是只母猫呢。” 说完,一转头就对上了兰迢递的目光。 此时近距离看,兰迢递突然发现他的眼睛,竟是青灰色的,灵动又漂亮。 路清野站直身子,视线拉长,两人靠近的脸也拉开了。此时兰迢递微微俯着身,她侧着头盯路清野半会儿,注意力也一直停留在他眼睛上。 而路清野似乎很喜欢猫,两只眼睛盯着马文博手里的小猫不放,眼里也满是熠熠光辉。使得他原本就漂亮得眼瞳像发了光的宝石。 “你喜欢猫?”兰迢递下巴指了指小猫问。 “这么柔软的动物想必不会有人不喜欢吧。”路清野感慨。 马文博嗤笑:“要不你也养只跟你一起醉生梦死,游戏人间?” 兰迢递觉得这话中蕴含的意思挺多的,但这也是他们两之间的话题,兰迢递并没插话。 路清野叹了声,没说话了。 “浩子哪儿去了?” “在家睡大觉。昨晚跟朋友去过生日,他后面回来的。” 马文博挑眉,“圣保罗?” 路清野点头。 马文博呵呵一笑,“那里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你这么惦记,上次被揍得东西南北都找不着了,还不死心呢?” 这话间,兰迢递看了眼路清野。后者也给了她一个极浅的眼神,随后他低着头,唇角微弯,虽然 分卷阅读6 是笑,但看着却有种沧桑。 “你说男人跑去那地儿,能找什么。” “你不会真看上那丫头了吧?”马文博拉着他那张马脸问道。 路清野依旧是笑而不答。马文博当他是害羞了,胳膊肘撞可撞他腹部,“要真喜欢,今晚咱们再去开个厢,让她过来陪我们开心开心?” “当真?”路清野凉凉瞅他一眼,声音低哑。 马文博嘿嘿一笑,“看不出你这家伙还真挺痴情。那地儿的丫头~看你稀罕样儿。” 调侃意味不言而喻。 小猫打了第一针后,发现它情绪有些低落萎靡,马文博便提议兰迢递先把它留在宠物店几天,等各种预防针打完再把它接回去。 兰迢递想最近也还挺冷,她家也没暖气,把猫抱回去指不定跟她吹个几天冷风还会染上风寒,便也答应了。 马文博说去开个厢,果然还真去了。 傍晚,路清野还在床上睡大觉,马文博就开着他那破q/q来催人。 路清野随便套了件皮外套就跟他出门。一到“圣保罗”,保安人员看到路清野,正欲赶人,被一旁的马文博阻止。 “干嘛呢,我朋友。” 值班经理走过来,看了看路清野又看马文博,喝止保安,将两人请进门。 马文博瞥一眼两个人高马大的保安,整了整一年才穿两次的廉价西装,歪头一摆,像喊小弟似的让路清野跟上。 圣保罗是镇里唯一一个酒吧,里面装修富丽堂皇,酒保帅气服务员靓丽青春,整个作风派势跟这保守落后的小镇子牛马不相及。 豪华程度实在是令人睁目结舌,里里外外透着一股奢靡之风。 ☆、第五章 值班经理对他们点头一笑表示歉意,随后招呼一个服务员过来招待他们。 到了他们点的包间,几个姑娘簇拥着进来了。 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将路清野跟马文博围了起来。 “哟,这不是清野少爷嘛?您可好久没来了。”其中一个姑娘看到路清野,嘴角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扭着细腰坐到他身边。 她剪着一头平刘海,长发披散在胸前,一身黑色低胸短裙将身体曲线勾勒得极其完美。 超浓的烟熏眼妆,红唇薄而翘,看着刻薄尖酸。 其他姑娘听着也纷纷抿嘴笑。 “这不攒了钱就跟兄弟过来嘛。”路清野听出姑娘话中的轻嘲,也不生气,装作若无其事地笑。 “清妹今儿被人家包了,你就算等上一整晚估计也见不着她人了。”那姑娘又笑,语气略带惋惜,也不知惋惜的真假。 “收了钱都瞎逼逼的,不给爷俩儿畅快了,是吧?”马文博这马脸一拉,活像挂在藤条儿上的苦瓜,颇具威严,跟平时嘻嘻哈哈的路清野不同,脸一板,几个姑娘顿时都不敢再笑了。 路清野拧开几个啤酒罐,一一给那几姑娘,缓和气氛,“来,先喝酒。” 酒场混的人,本就很会一脸几幅面孔,换脸比眨。有了路清野搭的台阶下,自姑娘们自然也就纷纷应和了,当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路清野跟几个姑娘玩会儿游戏,马文博的几个朋友也来了。 路清野借口出去洗手间,出了天上区的长廊,来到通往人间区的大厅。他收起吊儿郎当的面孔,往其中一条走廊走。 圣得保的包间分有天上跟人间两个片区,听名字就能听出两个区的档位差别。天上一晚最低消费8888,地上是888。天上的公主与人间的公主自然也是有着天大的区别。而方才那姑娘说的清儿…… 是天上的招牌。 路清野顺着地上包厢走了一圈,来到一个522的包厢门,他假装喝醉酒开门进去。 这里是他跟清儿平时传递消息的地方。 包厢里闹成一团,压根就没注意有外人进来。 很多醉得头眼昏花的男人以为是同伴,拿着酒踉踉跄跄地走上去,一把搂住他的脖子,浑浑噩噩的对着他的耳朵说话。 “哥还有钱,”他拍了拍自己的裤兜,打了个响嗝,一股臭酒味儿熏得路清野差点就翻白眼。 路清野没吭声,顺势将他往沙发上一推,两人双双将柔软的沙发撞得跌进去了一个大陷。 那人的半边手打落了桌上的酒杯,只是酒吧里音乐太吵,并未有人听到。 见他不再起身,路清野摇摇晃晃起身,慢慢往包厢左手边的第二个沙发靠。 第二个沙发上坐着个大胖子,他搂着包厢公主上下其手,笑得极其淫/荡猥琐。路清野才刚过去,那包厢公主立马就注意到他了。 她的红唇早被胖子亲花,两只眼睛迷离盯着路清野,待看清路清野的俊朗面容,她嘴角勾起诱人的笑容。 胖子还在努力地在她身上耕耘。 也许察觉到怀中人的不专心,胖子停下动作,看了看她。 包厢公主见他停了动作,将头扭回,又深深地亲上胖子的嘴。 路清野瘫软地靠在沙发背上,查看了四周忙碌的人,见没人注意他这边后,他稍稍坐直身子,伸手往沙发底下摸去。 摸了好一会儿,什么都没找到。 路清野也不泄气,他往胖子身边移动半分,又继续往下探时,一只脚搭上了他的手。 路清野不敢动了,抬眸,被胖子脱了半边衣服的包厢公主从胖子的怀里侧过了脸。她脸上还是那副勾人的笑。 路清野想收回手,她不让,细长冰凉的脚在路清野手上磨蹭了会儿,路清野略有不耐。 突然间,路清野觉得那姑娘在他手心蹭着的动作,像是有某些规律。 他又看了眼姑娘,她眨了眨眼,似乎有某种意味。 路清野凝神专注,后知后觉发现她竟然在他掌心写字。 “她,在,” 写到第二个字时,胖子突然将她抱起,大胖头还埋在她胸前,含糊不清道:“咱们出去外面。” 字还没写完,路清野急急起身。 那姑娘偏过头,对他无声说道:“等你。” 说完,胖子就抱着她出了门。 路清野也不再隐藏,起身赶往天上区。 走出大厅时,与匆匆前来的魏宗撞上了。 路清野急急说了抱歉,就走开了。 兰迢递接到表姐的电话时,她正躺在床上等待周公的降临。 面对急躁响起的手机,她有一度并不想理睬,可想着表姐多年未回家,如今又是大晚上,一个女孩子家在外喝醉确实不妥,兰迢递还是将手机接起了。 “递妹吗?你姐醉在圣得保了,你什么时候来接人?”那人兰迢递并不认识,一开口就喊妹着实让她有些不太舒服。 电话那端,突然响起一阵嘶烈的歌声:“妹妹你坐船头,哥哥我在岸上走~恩 分卷阅读7 恩爱爱~呕~” 那是她表姐,边唱边吐,听着实在惊恐。 兰迢递皱眉,“你随便找个地给她待一宿。” “没地儿啊!我内裤底儿都要被她吃空了,你要不来,只能跟着我睡大街了。” 兰迢递烦躁起身,“哪个房?” “天上1315。” 兰迢递眉头一拧,“这不挺有钱吗?天上包房。” “本来是挺有钱的,可你姐一来,点了几个……哎……说不出来了。你赶紧来接她,要不一会儿真要完了。” 兰迢递拿了外套,抄起桌上的钥匙,匆匆出门。“你先拦会儿,我一会儿到。” 话说魏宗去了人间的522,里面乱成一团,什么也没找着。正想去天上的522时,发现里面坐着贵客,没法进去,在外头转了一会儿,就走了。 路清野刚到天上的内部员工卫生间门口,就被人拉到一边。 清儿伸出食指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路清野惊喜,“清儿。” “清野,我要跟你说的事情,很重要。你千万要记住了。75,已经死了,我们当中有内鬼,这段时间千万不要跟任何与你碰头的人有联系。千万记得要小心。” “那你呢?”路清野脸色一变。 清儿笑笑,“我没事。晓光地产的老板说会保我,短时间内我不会出事。” “可是——”路清野正欲说什么,突然听到走廊有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往里面找找。” 路清野拉着清儿往勤务房里躲,关上门后,外边的脚步声也极速远去。 “他们在找什么?”路清野压低声音问。 “我也不知道,听说有“资源”跑出去了,可能是出去抓人了。”清儿抓着路清野的手在打颤。 路清野沉默。 良久,空气里只听到清儿牙齿打颤的声音。 她问:“清野,你后悔吗?” 路清野抬眸,发现她眼里竟然有了泪光。 路清野垂下眼,片刻,摇了摇头。 “清野,如果哪天我不见了,你不要来找我。” 路清野瞪大眼睛,看着她,无言。 清儿继续说,“你要活着。这辈子你已经很辛苦了……如果……如果一切都没有尘埃落定,你就躲起来,继续生活下去。” “我会把21还有8o找到,我们会回来救你们的……我们的接头人,也不会放弃我们……”路清野这话说得极没有说服力,出口的话几乎让他绝望,可他一听到清儿的话,心好像被人砸开了一个大口子,无数的风雨雪花往里砸,又冷又疼。 他们几个线人,死的死,失踪的失踪,就连他的联络人也失去了消息…… 这一路走得风尘仆仆,饱含风霜,受尽屈辱与磨难…… 谁都渴望与世无争地温暖度日啊,就算是乞丐也比他们这种东逃西跑,脑袋挂在裤腰带上生活的人幸福多了吧…… 后悔吗?路清野也不知道…… “清野,不要再找了,他们那些人……都不是人的……不要找了……21跟8o,如果他们不想被你找到呢?死的人太多了,我再也受不了了。” 清儿开始语无伦次起来,“清野……如果有下辈子,我们躲去远远的地方,过普通的生活好不好?” 那帮人又跑回来了。 “人抓到了吗?” “抓到了,现在带回去了。” “没人看到吧?” “没有。” 一阵脚步声远去,清儿依旧泪眼涟涟。 “清儿,如果那个人能保护你,你就跟着他好好生活吧。总比——” 路清野顿了顿,眼睛酸涩:“总比在这里好。而我,还是这样吧。这条路,总要有人来走,我走了,还会有别人来,根本改变不了什么。你答应我,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 路清野转身离开前,清儿又将他叫住了。 “清野,” 路清野回头。 “东西在75那里,他临死前跟我碰过头,他有我们所有人的名单。” “他说有一样很重要的东西交给了某一个很值得信任的人。他给了我一个数字“12114”,他说通过这个能够找到他。” 路清野原路返回包厢时,突然碰到了522包厢里与胖子缠绵的公主。 她浑身是血,踉踉跄跄朝她跑来。 “……救……救我们。” 路清野将她扶起,带着她跑,刚到拐角,身后的人就追了上来。 那姑娘往他手里塞了什么东西后,就挣脱开他的手,将他往前一推,她看着路清野微微一笑。 那笑容带着释然的洒脱,与刚才初见时的勾人魅惑全然不同。 她说,“快走。” 身后的人已经追上,路清野来不及擦手里的血,捏着手里的那一小块硬块看到路就跑。 那姑娘被追过来的人按到在地,她挣扎地看着路清野远去的背影,嘴角的笑依然还在。 “贱人,东西在哪儿?”那些人的拳头踢踏往她身上打,姑娘捂着脑袋痛苦的□□。 一个男人蹲下身将姑娘全身翻了遍,什么都没找着,他喘着大气,跟领头的男人道:“真哥,东西没找到。” 真哥淬了下口水,狠狠一脚将姑娘踹到墙角,姑娘弓着身子,双手捂着腹部,吐出一口红血,全身抽搐。 “妈的,还不赶紧去找人!东西找不回来,咱们都得死!” 一堆人战战兢兢地追出去,余下的人看着半死不活的姑娘,小声问,“真哥,她呢?” 真哥哼了一声,扫了那姑娘一眼,略带嫌弃道:“看看有没有空缺的“资源”,让她补上吧。” 路清野跑了一路,居然发现自己钻到了“人间区”的死胡同里。 眼看身后的人越来越近了,路清野看了四周紧闭的包厢门,开了一路,发现都是拧不开的。 要往哪儿逃? 天要亡他啊。 ☆、第六章 兰迢递赶来时,看到自家表姐衣衫不整地趴在沙发上呼呼大睡,布料本来就很少的吊带上衣一边拉垂至手臂,露出黑色的胸罩一角。兰迢递只觉得脑袋都胀得两个大。 活了二十几年来,兰迢递见过最会折腾最会闹事儿的,就是兰玲。 她爹兰英文的兄弟姐妹不多,兰英文是老大,兰玲的爹是老二,外带还有个三姨。 三家的小孩都不太正常。要么就是活泼过头,像兰玲这样,整天像猴子附身似的,都要迈入三十高龄的单身女青年,还一天到晚儿的蹦哒,把自己往死里折腾。要么就像兰迢递这样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天就闷着头搞学术研究,后来成了威震一方的杀猪继承者。再者,就是三姨的儿子,纪彭,一个一天到晚活在二次元世界里的死忠蠢萌宅男。 分卷阅读8 兰迢递将与美女扭舞的小胖拎至身前,指了指兰玲,在喧闹的dj舞曲中吼:“怎么回事?” “喝醉了,刚才扯着几个公子,非要那个。一个晚上两千五呢,哥哪儿有那钱给她点一个。喏,她就自个儿赖着人,然后就那样了。放心吧,钱没出,人家连碰都没碰她。” 兰迢递听到后面一句话,真心觉得兰玲这真交了损友,什么叫——没钱,连碰都没碰。 兰玲虽然长得不好看,可也不寒碜啊。她们家目前为止还没生过哪个看不下眼的歪瓜裂枣。 才刚掰正她脸,兰迢递的脸就被自己啪啪打得响亮。 歪瓜裂枣以前没有,现在有了。怪不得没钱,人家连碰都没碰呢。 兰迢递指着她高高肿起,像裹了个馒头的脸,问:“?她这脸?” 小胖:“哦,上次一起骑车出去玩儿,摔了一跤,她脸破了。然后又吃辣的,又淋了雨,发炎了,这不,还肿着呢。” 兰迢递:“……” 真是……女战士。 兰迢递半扶半抱着带她出了包厢,才走出一半,兰玲这个醉鬼便捂着胸口试图呕吐,还像个流氓似的指着路过的男性哎哎叫。 路过的人纷纷逃开。 兰迢递将她塞进卫生间,自己站在门外,任凭她一人在里面折腾呕吐,又看走廊上,一副奢|靡骄|淫的景象——男人搂着女人亲密而过的身影,一切都显得浮夸而又混乱。她的眉揪成了疙瘩。 酒楼采购经理给她打电话,说明日订购猪肉的事情。兰迢递这边太吵,她没听清那边的话,便进了卫生间,打完电话回来,已不见兰玲的踪影。 兰迢递看着长长的走廊两头,一眼看尽,没见她人。 一头是通往出口,一头是通往天上区,按照兰玲的人设,往出口走那是不可能的了。想都没想,兰迢递就回头找了。 她这脸虽然挺吃不下口的,可等会儿有人瞎怎么办? 话说路清野被一帮人堵在没有去路的走廊里,正六神无主,不该往哪儿逃时,身后的包厢门突然打开,从里走出一个气质卓然的西装男人。紧跟其后的是几个男人。 西装男人没看到路清野,他侧着头对着身后的铎式说话。在两拨人相过的瞬间,路清野冲到西装男人身后,将男人往追他的人方向一推,突如其来的骚乱让追捕他的人忙了阵脚,一慌神,路清野侥幸逃脱。 “戚少,你没事吧!”西装男被推倒在地,一脸惊愕的看着远去的路清野,还有身后没接住他的人。 那几个人原本还要去追路清野,在看清西装男人的脸时,顿时就都惶恐了。 “戚少……” “慌慌张张的做什么?”被唤作戚少的男人站起身,理了理西装,漫不经心问。 徐真道,“那小子偷了我们的东西,刚才只顾着追人了,冲撞了戚少您,请您包涵。” “哦,没事。既然是误会,那就散了吧。” 徐真如释负重,“多谢戚少不追究,那我们就先追人去了。” 戚少摆了摆手,示意他们散开。 待人走远,铎式说道:“会不会是高老头让人过来偷听咱们的谈话的?” 戚少整了整西装袖子,淡笑:“那倒也不会。” 走出几步,他回头看了眼方才路清野的位置,又大致推测了刚才他们所站的方位跟空隙,突然觉得路清野走的这招还挺灵巧,至少胆大身手灵敏。 半饷,笑:“刚才那小子,挺有意思的。” 跟戚少久了,看他眼神语气便知有些欣赏那男人。 “要不要我去跟他们说声——” 戚少抬手止住他接下去的话,“犯不着为了这么一个有百分之一有用的人去得罪高家,我们目前的麻烦比较大,走吧。” 路清野顺着走廊跑,越出来,走廊来回走动的人也就越多了。 “抓住他!”身后的人一喊,四面八方严阵以待的安保人员顿时向他跑来。 路清野赶紧往天上区的通道跑,一边跑还一边回头看身后的人。因着他频频回头不看前路,一路上撞了不少男人女人。女人们尖叫连连,紧贴墙壁看着路清野跑过去后,男人们粗着嗓门吼“小子,你找死!”。 “站住!”一群人紧追其后。 场面十分混乱。 兰迢递还没找到兰玲。她顺着走廊一路找,才走到一个拐角处,就被一个男人撞了个趔趄。 她才抬头,就跟路清野对上了脸。 两人皆是一惊,同声道:“什么是你?” “那边,赶紧追。” 眼看追来的人越来越近,路清野来不及多说,恨不得脚底抹了油,抬脚就跑。 大军压境来到兰迢递身旁,一群人看着前方的三条通道,自动分成三拨人,训练有素地往前追。 目睹一阵惊险的追人事件后,兰迢递收回视线,继续去找兰玲。 话说兰玲从厕所出来后,扶着墙一路走,路上碰到个帅哥就冲上去要索吻,吓跑了不少人。 路清野还在逃路,经过兰玲身边时,也不知怎么的就被盯上了。 兰玲两眼放光,嘿嘿了几声“帅哥”,捏着水蛇腰就贴了上去。 她猛的扯住路清野的手,往墙上一压,嘟着嘴就要求亲亲。 她嘴里的那股酒臭气几乎要把路清野熏得灵魂出窍。 路清野跑了几圈,腿都要跑断了,如今又碰上这么个难缠酒鬼,就差跪地求饶了。他翻了几下致命的白眼,恨不得拿个罩子将脑袋罩住。他拉不住兰玲,只好以手挡住她的大红唇,防止她亲上,上身像张弓一样往后仰,一不小心,撞到了走廊上装沙发套的移动大圆桶。 咣当,大圆桶滑出去几厘米远。 兰玲又凑了上去,路清野支撑不住她的力量,往身后一倒,便翻进了圆桶里。兰玲作势又要爬进去,才爬到一半,她前身往里探,两腿在桶身一蹬,大圆桶便像装了轮子一样溜了出去。 走廊上的人纷纷退开,惊恐地看着这个移动的大怪物。 兰玲见好玩,心思便不再放在路清野身上,只顾着玩这大圆桶。 路清野躲在桶里,换下的沙发套各种气味都有,熏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才刚拿开沙发套的一角,便看到兰玲低头对他嘿嘿一笑。 那模样,要多傻有多傻。 安保人员知道兰玲这是犯了酒傻,几个人围着想让她停下,兰玲以为这么多人要跟她玩游戏,便开始兴奋起来,大圆桶像带了雷达似的,躲得灵巧又快速。几个安保人员怎么也抓不住她。 追路清野的人已经逼近上来。那几个安保人员以为是过来帮忙抓兰玲的,便退开一个口子的位置让给他们,哪知那帮人就只看了这个情况一眼,又一窝蜂跑开了。兰玲也就趁着这个机会,从那空位直直溜 分卷阅读9 了出去。 兰玲玩得极嗨,半路看到兰迢递还欢乐地招手示意,像游街的古代皇帝。 “兰玲!”兰迢递追上去。 到大门口,安保人员在身后喊:“拦住她!” 听着外面杂乱的脚步声,眼看就要被抓住,路清野的心跳到了嗓子口,本以为在劫难逃,突然有人开口:“兰医生怎么在这里?” 四周静了。 兰迢递才刚来到兰玲身边,回头,看到西装革履的戚少卿,惊讶:“戚少?” 以前还在医院的时候,戚少卿的父亲是兰迢递的病人。兰迢递在一次手术中冒险突进,救了生命垂危的戚家老爷子。戚少卿为此很感激兰迢递。 兰玲眼睛发光,指着戚少卿兴奋。“帅哥!亲一个!” 戚少卿微皱眉,来到兰迢递身旁,下巴点了点发酒疯的兰玲:“认识?” “一言难尽,我姐。” 安保人员追了上来,门口的保安也将几人团团包围。 一瞬间,有如困兽之斗。 路清野知道这回自己是逃不出去了。 正呜呼哀哉等待被抓时,突然发现兰玲要脱裤子。 路清野吓得赶紧抓住她的手,怕看到某些不良场面。兰玲脱裤子的动作遭到了阻碍,屁股往后一撞,路清野的脸就被她柔软的臀部盖了满脸,抓住他的手瞬间松开。 兰玲手快地褪下裤子,往后一扔,正好盖住了路清野的脑袋。 路清野赶紧将那扑在他脸的东西拿开,将脸深深埋入恶臭难闻的沙发套里面。 “小迢,一起玩嘛!可好玩了!呜呜~” 兰玲作势要爬出来,兰迢递瞧到她裸露的大腿,脑子都要起毛了。 刚才不都还穿着裤子吗? 她赶紧走过去,看到她光溜溜的下半身,脑子一下子就充血了。 她拉开沙发套往她身下裹住,才掀开,就看到了路清野那张憋得通红的脸。 兰迢递愣了,她又将沙发套往他头上一扔,将兰玲往桶里一按。 “她喝多了,闹了一晚上,怎么叫都不愿意回去。”兰迢递尴尬道。 兰玲又不死心的冒出头,嚷:“我脱裤子啦!一起来玩儿啊!” 周围的人哄笑一团。 安保人员让大家散开。 劝兰迢递:“你把你朋友带走吧,东西留下就行了。” 兰迢递想到桶里的路清野,沉默了会儿。 兰玲又嚷,“我才不走!我要拿回家,洗澡。谁拿走,我跟谁急!” 安保人员见说不通,就要上前逮人,兰迢递嗓子口几乎冒火,旁边的戚少卿开口了。 “这样吧。她是我朋友,这东西多少钱挂我账上,等会儿我让我的人一并结账。” 安保人员面露难色,“戚少,不是我们不愿意……只是……” “铎式,”戚少戚伸手。 铎式拿出他的手机,放在他手上。 戚少:“我也不为难你们,我给高老板打电话。” 安保人员紧张了,哀求:“别,别。戚少,您看这样,您朋友要是喜欢玩,先拿回去玩一晚,等明天就醒了,玩够了,就给我们还回来成不?” 兰迢递的心一松,“这是一定的。” 安保人员散开,戚少看着兰迢递,道:“走吧。” 出了圣得保的大门,兰迢递的手还是发抖的。兰玲坐在圆桶里,无知又快乐的哼着歌,摆弄着贵妃沐浴的姿势。也不知是真傻还是假傻。 铎式帮兰迢递将圆桶抬上面包车,目送面包车远去。他问:“为何要帮他们?” 戚少倾在唇边做了个嘘声的姿势后,整了整西装扣子,往自己的车走去。 铎式快不步跟上,“明晚就是老夫人大寿,刚才打电话过来问您今晚还回去吗?” “回吧。” 兰迢递将车开出老远后,停下。她绕道车后厢,脱下外套,抱住兰玲下身,并把她连拖带拽地拉出来。 看到露出半个头,正欲爬出的路清野,一个暴击就打了上。路清野就像被垂了脑袋的地鼠,一下又没入了地平线。 兰玲还在咯咯笑。 兰迢递拍了下她肿起的半边脸,“还笑!这裤子好脱是吧?” 兰玲吃痛,哎哟地捂着脸哀嚎。 ☆、第七章 兰迢递又一个暴击:“脱裤子好玩是吧?”说着,她从兜里拿出手机,“来来,给你拍个照留念。” 兰玲立马就醒了,抓紧了衣服裹住下身,肿着半边脸像个猪八戒。“哎呀,闹着玩儿的嘛。” 兰迢递神色一凛,“这回酒醒了?” 兰玲嘻嘻一笑。 路清野连滚带爬从桶里出来。他闻了闻自己身上,一股臭馊味把他的整个嗅觉都盖住了。 “哎,你。” 路清野回神,见兰迢递在叫他。 “怎么了?”路清野屁颠屁颠地过去。 因为兰迢递的两次出手相助,就算她对路清野板多冷的脸,路清野都能扭曲自己的眼睛,把那张冷脸看成是温和的笑脸。 “我不管你在里面惹了什么事儿,既然我们把你带出来了,出了这门,日后再见,就当不认识,知道吗?”兰迢递好心好意说道。 路清野知道她这是怕惹麻烦上身,也不介意,一脸无害的笑,像只柴犬:“是,是,是。” 兰迢递不想跟他多说,拉着兰玲要上车。 哪知那已经清醒的醉鬼还一脸不舍地拉着车门,猫着身子去看身后的路清野。“帅哥,你要跟我们一起吗?” 这荒郊野外的被扔下的滋味可一点都不好受啊,路清野巴不得她们开口捎她一程呢。如今见兰玲开腔,他连忙应承:“好啊,好啊。” 见两人像只哈巴狗一样,坐在车上,笑眯眯的等着,兰迢递只是淡淡瞟了一眼两人,又重新坐上驾驶座。 车子一开,两个人就开始熟络地聊起天来。 “我叫兰玲。”兰玲拍了下驾驶座后背,“她,兰迢递。” “我知道。”路清野笑起来的时候两眼弯弯,一闪一闪的,特别好看。 “你别看她很凶的样子哦,其实她胆子很小的。小时候——” 一阵尖锐的刹车声打断了兰玲的话,兰迢递的话从头顶上方缓缓飘来:“要是酒没醒,你倆就结伴走回去吧!” 兰玲捂住嘴,忙摇头:“哎呀,我不说啦,我不说啦。” 车继续往前。 夜里的清风从车窗灌进来,路清野回想着与清儿的对话,突然间觉得心很累。 他闭眼几秒,睁开眼时,发现兰迢递从后视镜里瞅了他一眼。 路清野嘴角微扯起,给她一个程度适宜的微笑。 兰迢递没有一丝反应,淡淡移开视线。 路清野叹口气,这时才突然记起马文博还在酒吧里。 他猛地弹跳起来,拿出 分卷阅读10 手机给他打电话。 电话刚被接起,马文博就扯着嗓子一阵骂:“狗崽子!你跑哪儿去了!老子找你可找好久了!” “马哥,马爷,消消气。刚才在里面碰到个朋友就一起出来了。那人你也见过,跟我一起去宠物店的那姑娘。” 马文博怒气消了点,可嗓门依然大:“那你也不能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走了,知道吧?!看你这细皮嫩肉的,被哪个饥|渴的女人盯上了,看你有好果子吃。” 闻言,路清野看了兰玲一眼,后者还对他嘻嘻一笑。路清野赶紧挪开脸。 “知道了,那你早点回去吧。” “哎,等等。”他突然压低声音道。 “怎么了?” “你转点钱给我!” 路清野挑眉,“我哪儿来的钱!” “赶紧点!我这儿买单差了几百块钱。” 路清野:“你那信|用|卡不额度三万的吗?” 马文博生气了:“就七百,你给不给,不给以后兄弟都没得做。看到我你得绕道走,不然我揍你。” 路清野败下阵来:“行,我给我给。” 挂了电话,路清野登上网上银行,看到上面可怜的数字,重重叹了气,给马文博转了七百块钱过去。 转完钱,一条提示余额的短信过来了。 路清野点开,兰玲就凑了过来。 “哎呀,只有4598了。” 路清野面无表情地抬脸,再将手机放回兜里。 “哎。”兰玲捅了捅路清野的肩膀,下巴指了指兰迢递,“她,我妹。” “知道。”路清野原本就很穷,如今就更穷,简直连笑都笑不出来了。 “你要不嫌弃,可以去她那儿上班。” 路清野疑惑地看了看兰玲,又去看兰迢递。 只见后者一只手搭在车窗边上,扭头看了看漆黑夜里星星点点的灯火,对两人的讨论充耳不闻。 她不是杀猪的嘛,能有什么工作? “她是杀猪的。”兰玲又笑,挺得意,似乎杀猪的工作有多了不起似的。 “我知道。” “去啊,去啊,以后还能去找你玩。”兰玲鼓励。 “不准。”兰迢递冷淡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兰玲不依不饶,“怎么就不准了!你看看你请的那几个阿姨,一天一百块,哪个干活能利索的?你还不如请个力气大点儿的,勤快的,又吃苦耐劳的人来做。一来人家有工作了,二来你也不用去找兼职阿姨来干活,直接请个全职的,直接了当。” 路清野来兴致了。“一天一百?” 兰玲眨眨眼,“对啊。” “那我去!我去!” 前方十字路口,兰迢递快速打了个方向盘,车轮擦地的尖锐声响起,路清野跟兰玲随着车子往右边一倒,兰迢递又打正方向盘,踩了油门冲出去。 淡定道:“不招。” “为什么?”路清野跟兰玲坐好,同时问道。 兰迢递:“他不招人待人见。” 他不招人待人见?路清野奇怪,为啥她会对她有这么大的误解。 一路上,路清野跟兰玲都在试图改变兰迢递的坚硬态度,可兰迢递就像块金刚石,油盐不进,毫无动摇。 直到小面包车回到马路岔口,兰迢递停车,开始赶人。 她先指了兰玲,“你,把那东西带走,明天自己送到圣得保。” 兰玲急了,“我怎么拿去啊——” 兰迢递又指路清野,“你,下车。” 等两人下了车,兰迢递看她,道:“明天你自己想办法。”说完又上了驾驶室。 兰玲拉开车门,跳了上去。“我没地方去,你收留我几天。” 兰迢递拧眉,正要骂她,兰玲巴在车窗上,对着路清野灿烂笑:“拜拜,明天见。” 兰迢递:“……” 路清野绽开笑容,也挥手:“明天见,递姐明天见。” 兰迢递正要说:“谁答应了!”却见那家伙蹦着蹦着跑开了。 兰迢递:“……” 这带着伤还真能蹦跶。 兰玲瘫软了下来,“累死我了。” 兰迢递启动车子,从车内后视镜里看兰玲一眼,试图从她脸上瞧出点什么不同寻常的情绪。 刚才她那点小举动能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她。兰玲之所以会装疯卖傻,大致就跟刚才那小子有关。 要说因为那小子长得帅,她才出手相救,这理由太蹩脚,糊弄三岁小孩能哄得住,她可不信。 “我脸上长花儿啊,这么使劲儿瞧我。” 兰迢递收回视线,淡声:“花我可没瞧见,猪倒是有一头。” 兰玲眯眼中见兰迢递不再看她,便睁开眼。 她捂着发疼的脸,道:“还笑话我,可疼了呢。” “上次你出门,不都说了流浪一生一世,怎么突然转性了要回家?” “就觉得在外漂泊累了,想回家找点温暖。” 兰迢递呵呵一笑,不回话。 车里一阵沉默。 兰玲突然说:“上次大伯的事我没回来。” 兰迢递不吱声。 兰玲突然叹气:“生命,太脆弱了。”她伸出手,感受着从指间而过的清风。 片刻,她喃喃:“抓都抓不住。” 此时的她,沉默得有些哀伤,跟刚才发酒疯的闹事者判若两人。 “兰玲,为什么救那人。”兰迢递实在不想再跟她拐弯抹角地从旁推敲,直接问道。 兰玲笑,转头与后视镜里的她对视。“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没什么耐心。” “大半夜的被你那好基友拉出来把你领回去,有这样的耐心足够了吧!” 兰玲笑,那肿起的脸在月光下显得惨不忍睹,只是她的眼睛明亮如光。 “一点都不可爱。” “兰玲,我不跟你开玩笑。你在外面少惹事,就算惹了事也别带到家里来,搞得家里都不安生。” 兰玲愣怔,又笑:“我能惹什么麻烦。” “刚才那男的,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因他长得好看才救还是其他的原因。我只知道,那个人貌似惹了不少事,如果你想让我们大家安安稳稳地过下半生,要么就少跟那些人扯上关系,要么你就别把我们拉下水。” 兰玲沉默了。 兰迢递想一会儿,觉得自己的话说得有些重,但转念一想,又觉的自己说得没错。 “以前我记得,大伯总是教我们成为侠胆义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以为继承他这种豪情壮志的精神的人会是你,却不曾想,就二十几年的隔代差距,你竟把他的这种优良基因摩得连渣都不剩了。”兰玲语气平淡,听不出她话中情绪,兰迢递微微皱眉,轻踩刹车。 到家了。 兰玲拉开车门,正欲下车,她突然又笑:“放心吧,像我这种吊儿郎当的人,也做 分卷阅读11 不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 她一边下车又一边道:“这次回来,就是觉得离家久了,有些想家而已。至于那个男孩子嘛?” 她狡黠一笑,“你说你姐我作为剩斗士这么多年了,是该找个人中终结单身,然后一起流浪了吧!哈哈。” 说着,她又笑:“这么一想,就觉得好浪漫呀!” 兰迢递下车,看着她跑向自己家门。 她的身影融在夜里,仿佛一阵雾,那么轻,那么淡。 “快点啊!”她催。 她一嚷,隔壁家的狗便叫了起来。接连反应的是成片而过的狗吠声。 兰迢递走过去,转眸看着兰玲略带。 路清野看兰玲,在问,怎么办? 兰玲耸耸肩,我不知道啊。 半饷,兰玲无声指了指门外的兰迢递,做了个亲亲的嘴形,画了个爱心,又指路清野。 路清野小声说:“这样行?” 兰玲点头。 兰迢递一脚刚踏进门槛,路清野就跑过来,对着兰迢递做了个亲亲的动作,又再胸口画了各爱心,动作娇羞又尬人。 兰玲愣住了。 兰迢递嘴角一抽,“脑子坏掉了?”嫌弃瞧他一眼,继续往里走。 路清野回头看兰玲,后者抚头流汗。路清野比划比划,意思你刚才不就让我那样做? 兰玲做口型:我让你讨好她!没让你发|骚。 路清野急了,“我没发|骚。” 兰玲:“……” 兰迢递无视两人。 兰玲走过来,摸了摸路清野的额头,郑重其事点头:“小伙,脸不好看,可以整容,脑子不好使,没法整。” 路清野:“……” “我智商正常。” 兰玲朝门外指了指,“她不正常。” 兰迢递不正常?路清野看她关上面包车后备箱,进门洗手,再从房里拿出两个包子啃几口,又要出门。 所有动作行云流水,不像是智障的样子。 “她智商148。”兰玲凉凉道,便双手抱胸扭着腰要回房。 一转身,突然想到什么,猛回头。 她的眼神一扫之前的挑逗轻浮,换上一副深沉严肃的样子。只是那表情稍纵即逝,旁人不注意还以为是错觉。 待门口的汽车引擎启动,然后是面包车飞驰远去的声音。 四周静了。 兰玲突然问:“昨晚他们为什么要抓你?” 路清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以前经常去哪儿玩,惹过几次祸。” 兰玲明显不信,又问:“现在还有多少资源?” 听到“资源”两字,路清野的心砰砰直跳。“什么资源?” 虽然他面无表情,可兰玲依旧从他方才微微收缩的瞳孔中知道了答案。 兰玲笑,拍了拍路清野那张人畜无害的清秀面庞。“就你们酒吧里,那些资源啊,公主公子的。哎,你长这么清秀,我昨晚以为你是哪家逃出来的“公子”呢。” 路清野假装不在意,“我这张脸,这幅身板 分卷阅读12 ,有谁能瞧上我。” 心里却在思忖方才兰玲话中之意,她提到了“资源”,到底她所说的“资源”,真的是她所谓的公主公子……还是……那些“资源”。 兰玲笑嘻嘻,“有啦,有啦,我不就看上了嘛。” 路清野实在猜不出哪一面是真实的她,又怕清儿口中的内鬼知道了他们其中的某个人而找上来,从而遭使团体其他人受害,路清野更是要谨慎了。 “哎,我一没钱二没权,看上我啥呢?”路清野边说边往外走。 兰玲喊:“去哪儿啊?” “找工作啊。” “这儿不就现成的一份?” “人家老板不招我?” “她要不想招你,刚才你动手能不吱声?” 路清野脚步一顿,心想,也对啊。 其实兰玲是瞎掰的。兰迢递心智坚硬,一开始说不要,问几千几万次都还是那答案。她之所以没阻止路清野,也许是觉得有人免费给她干活,不要白不要吧。 “怎么样?还走啊?”兰玲继续鼓动他,“你想想啊,按照零工工资来算,一天一百,一个月三千。这工资跟市里相差不多吧,我们这小地方,消费也不高,足够你攒点老婆钱了。要不像你这种,苗儿这么瘦,工地也做不了,卖|肾你也不乐意。要失去这份工作,你会悔得肠子都青了的。” 路清野仔细一想,也还真是。 如今世道艰难,想找个工资高,自由活动也多,也不用看老板脸色生活的工作也挺难找。 “怎么样,很划算吧!”兰玲笑眯眯。 路清野答应的后果是清扫了整个屠宰场的卫生。还顺带跟着兰玲回家给她们煮了餐饭。 兰迢递回来,没去屠宰场放车,直接就开回家里。 回来半路她腹痛难忍,是那个要造访的迹象,她一路风风火火回家。 刚进门便闻到一股菜香。兰迢递以为兰玲良心发现,煮好饭菜等她,有些欣慰。 兰迢递跑进卫生间,果然如她所料。 她摸上头顶上方的小盒子,突然想起她把姨妈纸的存放位置改成房间抽屉里了。 她朝外头喊:“兰玲,你去我房间抽屉,帮我那片卫生巾,还有内裤。” 外头没人应声。 兰迢递以为她没听见,又要开口嚷。这时听到门外一阵脚步声,兰迢递闭了嘴。 一会儿,卫生巾跟内裤颤巍巍的从门缝伸了进来。 兰迢递没看那双男人的大手,直接拿过。 出来时,看到路清野一副失身的小女生神态,面色通红的坐在沙发上。 “兰玲呢?”想想,又觉得自己的问题重点不对,又问:“你怎么在这儿?” “兰玲姐说不会煮饭,让我来做饭。” 他这一幅可怜兮兮的模样是要给谁看?还有为什么可怜兮兮? 又闻到菜香,兰迢递饿了,她拉开凳子坐下,自己打了碗饭。 吃了几口,见路清野还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她下巴一扬,路清野以为她是在叫自己一起吃,一屁股坐上去,刚拿起筷子,那冰面又道,“我没叫你吃,我问你怎么还不走。” 路清野默默放下筷子,眼睛顿时没了光。 哎,像小孩似的。 兰迢递弯唇一笑,“吃吧。” 兰玲出来,见菜也吃了大半,嚷:“怎么不叫我?” 兰迢递看她,“又不是你做的。” 兰玲气,“你没做,那你怎么也吃?” 路清野眼睛一转,也是哦。 兰迢递脸色淡定,“我的房子,我的米,我的碗筷,我的肉,就连空气,都我家的,你说我怎么能吃?” 路清野默默吃饭。 兰玲气鼓鼓坐下,又低头看着路清野偷偷笑。 ☆、第九章 饭吃完,兰迢递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兰玲扒拉几口,丢下一桌的残骸要回房里浪。 收拾的活无形就丢给了路清野。 兰迢递叫住兰玲。 “叫我干嘛?”兰玲奇怪回头。 “收拾碗筷,洗碗。” “清野可以干活,是吧清野。” 兰迢递目不转睛盯着电视机,“让他走,你干活。” 兰玲:“不都说好了,会收留他吗?” 兰迢递像看到了个天大的笑话,转头看她:“你收留?” 兰玲挺胸:“对,我收留。” “在我家你谈收留?” 兰玲气:“不就多个人吃饭吗!” “有你这个麻烦在身边我已经很头疼了,再多个我怕我减寿。” 路清野见两人为自己吵了起来,干干的坐在那里不知所措。他并不需要收留啊,只要给个能过生活的工作就好。 “我们哪儿惹麻烦了!” 兰迢递淡定反驳:“有没有惹麻烦你们自个儿清楚。实在不服气,你也走,你们两个人麻烦组成一组,遇到困难还可以互帮互助。” 可话一出口,兰迢递就后悔了,这不就是变相赶兰玲走吗?走了她能去哪儿? 兰玲的爸妈死得早,兰英文是她的新监护人。将她拉扯到成年后,兰玲就自己出去闯了。平日很少回家,兰迢递也不知道她在外面做什么。兰英文倒也不担心,就算她几年没回过家,没一个电话,他也不会念叨挂念,有种我已经将你拉扯到成年了,接下去的路就看你自己的放养状态。如今兰英文又已去世,两个人都是无依无靠,要让她走,她能去哪儿? 兰玲一脸的不可置信,“兰迢递你这是在赶我走吗?” 兰迢递眨了眨眼,嘴唇动了动,没吱声,拿出手机遥控换了个台。 余光里,看到兰玲拉着一脸茫然的路清野夺门而出,两人穿行而过卷起的风拂在兰迢递脸上,她再次眨了下眼。 出了家门,兰玲快活地拍拍手,转头看路清野:“走吧,咱们出去走走。” 看路清野欲言又止的模样,兰玲拍拍他肩膀,“放心吧,晚上见我不回去自然就会来找我的。” “可我要回家了。”路清野拿开她搭在他肩上的狗爪子。 兰玲眼睛一亮,“那咱们可以去你家啊!” 路清野为难:“这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难道你小子没把我当朋友?”兰玲威胁。 “不是——” “不是就对了,那走吧!”说完,兰玲跨上他那破小毛驴,一脸期待的看着路清野。 兰迢递站在窗边,目送他们的身影远去好久,才将掀开的窗帘放下。 路清野开着小电驴才到家附近,就看到房屋门外停着几辆眼生的轿车。路清野不是本地人,在这儿认识的人也就浩子跟马文博,这两人阶层跟他差不多,除了小电驴外,能买个qq的马文博算是他食物链的顶端了,所以下意识的,路清野便对这几辆小车生了警惕。 分卷阅读13 他停下车,跟兰玲躲在角落里看前方情况。 房里进进出出的人不少,他们脸带煞气,看着不好相与。路清野想,躲着算是做对了选择。 “哎,你仇家啊?”兰玲小声问。 他的仇家,无外乎就欧尚。可欧尚就算过来找人,也不该如此大动干戈,这么多车,当他是有三头六臂呢。 路清野没理她,丢下一句:“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就冲上去。 兰玲将他拉回原位,压低声音道:“你要去干嘛?” “拿东西。” 一听路清野这话,兰玲就紧张了:“你把什么东西留里面了?” “新买的内裤,还有上个月才买的新锅,里面还有几包泡面。” 兰玲:“…………” “不是重要的东西就别拿了。” 路清野对她这话觉得惊奇,“吃的穿的,用的,什么叫不重要啊!” 兰玲沉默。 路清野盯着她瞧,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情绪,“那你觉得什么东西才是最重要的。” 兰玲不看他,也没回答。 前方几个人从屋里出来,张望四周,有个人一路走下来,眼看就要来到他们这个位置。 路清野想知道某些事情,决心赌一把,正要准备迈出脚,兰玲地将他按回墙上。她瞪着他,赤红着双眼,大口的喘气。 眼看那个找过来的人渐渐走近,兰玲扯着路清野的衣领往草丛里躲。 待那人远去,路清野看着兰玲的目光渐渐警惕清明。“为什么?” 兰玲面色一松,似乎有些意外他的问题:“救你啊,这还用问吗?” 那车远去,两人从草丛里起身。 “那你为什么要救我?” 兰玲走出去,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回头,冲他一笑,“姐说了,姐看上你了。” 说完,大步大步往前走,“赶紧去找找有没有少东西。” 路清野默看她身影良久才跟上去。 房间里一片狼藉,所有的东西都被丢在地上。值钱的,不值钱的,锅碗瓢盆,衣服鞋子,床单被子,将地板全堆满了。 将东西整理好,已经是傍晚。他装了几件衣服就去找浩子。浩子的情况也不好,他妈在房里骂骂咧咧,大多都是骂他怎么找了路清野这么一个损友,让他赶紧跟他绝交之类的。 路清野静看一会儿,转身就走了。 “哎你要去哪里啊?”兰玲跟在他身后问。 “回家。” 兰玲绕到他跟前,语气凝重道:“你不怕他们又来找你麻烦吗?” 路清野想了几秒,说:“不怕。”又继续往家里走。 刚才的那帮人,如果没猜错,应该是来找酒吧那晚,包厢公主塞给他的那个东西,那张内存卡…… 一想到清儿那晚的话,路清野突然觉得有些害怕,也觉得心累。这条路他走了太久,又走得太孤单,单调无趣又危险。他不想再走,可又不能不走。 那些“资源”,还有线人里的内鬼,21还有8o还没找到,接头人也没了消息案件也没结束,每天都有很多受害人失去生命他不能不管也不能出事。 可是人的生命啊,太脆弱了。强大得无所不能的75都能惨遭毒手,更何况是他。 兰玲没再劝他,只是默默地跟着。 路清野不敢开灯,怕引来白天那帮人,他调了台灯的亮度,摸进家里。他用纸箱把窗口封上,以防灯光泄出。他放好东西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听到兰玲跟来的脚步声,路清野道,“你走吧。” 兰玲呼了口气,找个小凳子坐下。白天来时她已经见识了这房间的逼窄,现在入了夜,没开灯,只觉得这房间更是小得压迫感极强。 他跟她,都过得挺辛苦啊。 “晚饭时间到了,要不我请你吃点东西?”这房间太小,两人的气氛又有些僵硬,兰玲为缓和气氛说道。 一提到吃的,路清野终于有反映了,他垂下眼,看这兰玲:“我家没什么吃的。” 兰玲起身,去看他的冰箱。“冰箱里有胡萝卜跟鸡蛋,你家还有几包泡面,要不我就用你东西借花献佛,给你煮碗面吧。” 路清野不吭声,安静的夜里,只有煤气打开跟火焰燃烧的声音。路清野听过无数次这样的声音,却从没有一刻有如今晚这般那么美妙。 他听着那声音,竟渐渐的入了梦乡。醒来时,桌上放着煮好的面条,已不见兰玲人影。 路清野实在很饿,翻身下床拿起筷子就开吃了。 兰玲抱着几个纸箱回来时,看到路清野仰坐在凳子上发呆,看到兰玲,他呆滞的转过脸。 “刚才我看你睡着,没打扰你就先吃了。” 路清野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坐直身体,“太累了,不小心睡着了。面很好吃,谢谢。” 兰玲笑而不答。 看到她手里的纸箱,路清野问:“要装东西?” 兰玲将东西放在地上,“对啊,装你的东西,一会儿等迢递来了,你跟我们一起走。” 她说迢递,路清野才想起那个清冷的女人。不知为何,一想到她,路清野总会想到月光。也许是初见她时的那晚印象太过深刻吧。 “她不是说了不收留我?”路清野说这话时,语气平静,心里没有一点的委屈和难过,仿佛就只在陈述一个很普通的事情。 她跟他本就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她不收留他,那很正常。 “等会儿你跟着我直接上车就行,管她愿不愿意。”兰玲将他东西丢进纸箱,路清野看着她的动作,突然来了一句,“你为什么要帮我?” 兰玲的身型一滞,又笑:“我对你有兴趣啊,想让你做我男朋友,这个理由不够吗?既然我对你有兴趣,那帮你不是理所当然?” 路清野看着她微弱灯光下纤瘦的身影,思考着她的目的,突然听到黑夜里有汽车轰鸣的声音。鉴于白天的事情,路清野对汽车很是警觉,他快速关掉台灯,拿起今天收拾好的东西,拉着兰玲闪出了家门。 才刚出到门口,汽车的灯光就对着他们直直照射过来。 路清野一惊,将兰玲往外一推,“赶紧跑。” 兰玲看他,“你呢?” “我去引开他们。”说完就往反方向跑。 兰玲试图拉住他,可只碰到了他的衣角,车上下来几个人,兰玲也没办法再去追他,只好摸着黑继续往前跑。 那群人的目标是路清野,几个人追了兰玲一路,没见到她人,便又转头朝路清野逃跑的方向追。 路清野吃完东西,胃里还没消化便又一通激烈奔跑,肚子绞痛得厉害,跑了一会儿,速度也就慢了下来。 他一边跑一边回头看,不小心被脚下的石头绊倒, 分卷阅读14 下一秒就被身后追来的人团团包围了。 路清野心一凉。两辆汽车车灯从远处炫目打过来,一左一右将路清野照了个透,无处躲藏。 汽车已经停止前进,那轰鸣的发动机声在寂静的夜里,像漂浮的猛兽。 路清野的眼被照得睁不开。他稍稍别过脸,一个身影靠了过来。 他背对着光,路清野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觉得那人极高大,身上的气息危险又肃冷。 他问:“东西呢?” 路清野佯装不知,“什么东西。” 那人静了几秒,叹气,似乎觉得有些可惜。下一秒,路清野就被他一脚踹趴在地。 他又问,“东西在哪儿?” 那人许是练家子,这一脚下来踹得路清野身体几乎要裂开,他强撑着直起身子,突然发现被他踢中的右肩居然使不出力来。才抬头看那人,那人又一步过来,一脚踩住了路清野的手腕。 路清野痛得闷哼一声,手腕处传来强烈痛感。他视线模糊,抬眸,那男人蹲下身。此时他的脸在光里开始清洗。 他面部刚毅,两只眼睛细小锐利,薄唇紧抿,彰示着他平日里的惜字如金。 “你这只手,拿了不该拿的东西。”他松开脚。 路清野不说话,转眸间,看到不远处的草丛里蹲着个人,看轮廓像是兰玲。她没走吗? “我什么都没拿。”路清野垂下眼,虚弱道。 男人静静看他,轻笑。他转身往车方向走,临走时只留下一句话:“嘴巴太硬不是好事。” 他一走,围在身旁的人就拿了绳子将路清野绑住,然后将绳子的另一端绑在车尾上。 小轿车在夜里发起雷鸣般的油门声,轰轰作响。 油门声响了几秒,毫无征兆的,前方的车子突然快速启动,打了个大方向盘就飞了出去,路清野被车子拉着在地上拖起,全身的疼痛尖锐又噬骨。 出去好几米,车子突然停下。四周扬起尘土漫天盖眼。 路清野无力趴在地上,灰尘充斥鼻尖,眼里的世界渐渐模糊,他身上痛得无法呼吸,几乎就要死去。 全身上下都是刺骨的疼痛。 他要死了吗? ☆、第十章 那男人从车上下来,揭开西装服的第二个扣子。他蹲在路清野身旁。 “记起来了吗?” 路清野喘气,咬牙道:“我……什么……都没……拿。” 男人笑了下,起身,又返身回车上。 这回没有预热,车子嗖的一下就飙出老远,路清野反应过来时已经晕死过去。 兰玲蹲在草丛里,握着手中的手机,青筋暴起,正要冲出去与他们鱼死网破,她发给兰迢递的信息有回复了。 她说:等着,我过去。 车子开出去百米远停了下来。男人再次下车,招呼旁边的人过去。 那小弟在路清野鼻子底一探,抬头:“正哥,还有气儿,要带走吗?” 正哥从兜里掏出烟盒,轻抖一下,拿出一根叼嘴里,点了火,吐出一口烟,微眯着眼看着半死不活的路清野,讥笑:“扔上后备箱。” 小弟正要拖起路清野,突然什么东西朝他后脑勺扔了过来。 正哥发觉他的异样,问:“怎么了?” 那小弟回头一望,身后昏暗无边,什么也看不到,他道:“这里好像有人。” 正哥将嘴里的烟吐出,剩下的烟往地上一丢,皮鞋一踩,轻轻捻灭那点红。 他打了个手势,身后的汽车一转,亮堂如昼的车灯将那一堆草丛照了个透。 那小弟丢下路清野,只身上前。跑步跟过来的小弟们也纷纷向草丛处围拢。 他们小心谨慎,摸了一圈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是不是跑了?” 正哥看着卷缩在地的路清野冷笑,“也不过是困兽之斗而已,走吧。” 兰玲趁着他们朝草丛聚拢时,快速地往另一边溜。夜色昏暗,她个儿小,躲在凹地里稍微俯下身便能将身子掩住。 她尽量拖延时间,等兰迢递过来救人,可眼见兰迢递还没到,路清野就要被人带走,她心急如焚。 石头吸引他们目光这招已经用了,接下去该怎么做? 兰迢递心一横,正要起来阻止,突然听到远处传来刺耳的警笛声。她趴回原处。 一群人方寸大乱。 正哥蹙着眉,看着远方渐渐移动的警灯,又回头看路清野,正要说直接将人带走时,兰玲突然跳了出来,朝着安静的夜嚷:“偷小孩啦!人贩子偷小孩啦!谁家的小孩不见了!” 万家灯火簇簇亮起,将整个夜空都照亮了一半。 有人披着外套开门冲出来:“哪儿呢?哪儿来的人贩子呢?” 正哥皱眉,小弟在旁问:“正哥怎么办?” 正哥:“把人抬上去。” 兰玲见路清野被他们像垃圾一样丢上车,她急了,随手拿起石头就追上去,对着那些人就砸,一边砸还一边喊:“赶紧来啊!孩子被他们扔后备箱啦!” 闻声赶来的人越来越多。 正哥上了车,正要叫司机开车,前方驶来的警车突然开了远光灯,照得车里一群人眼都不敢睁。 “前方渝车牌与渝车牌的小车,经举报” 正哥别过脸,对旁边的小弟道:“直接开车。” 而车尾的兰玲组织了那些人打开了后备箱,正要将路清野拉出来,汽车突然启动,兰玲踉跄几步,愣愣看着路清野远去。 半会儿,又回过神来,招呼身后的人:“大伙儿赶紧把车拦住!这帮人偷了小孩,要卖器官的!这偷了一次,下次还会再来!” 一听到“偷器官”,所有人都不淡定了。 也不管困意被打散,所有人冲上去将小汽车团团围住。 前方有警车拦着,后方四周都是人,小汽车进退两难。方才还没来得及上车的小弟被群众挤开,兰玲趁此机会将路清野救了下来。 警车渐渐靠近,喇叭声未停,宣告着车牌号的警告声在夜幕中十分响亮。 小弟跑到副驾驶,低头问:“正哥,人被救下来了。” 这一声正哥虽然细微,可兰迢递还是听到了。她等着他们自己过来找她。 正哥没看他,他眯着眼,想从那强光中看出警车里的人,可奈何这远光灯威力实在是强大,只是稍稍眯眼,便觉得眼睛要废掉。 “去看看是哪位警官。”正哥垂着眼道。 小弟应声上前,前方警车远光灯已关闭。正哥捏了捏眼敛,睁开眼,眼前的一切像暗黑中的倒影,只能朦朦胧胧看出个人影。 小弟走到警车旁,仔细打量车内的人。 开车的是个女警。虽然长得好看,可面色冷峻,嘴唇紧抿,目光笔直锐 分卷阅读15 利,看着就是不好相与的样子。 那小弟将她打量了几轮,试图辨认对方身份真假。 才看到她胸前的警号,那女警忽而转过头来,冷声道:“不是告诉你们老板,最近少惹事吗?” 平日里,能提到老板的人大多是警局领导,如今听到这冷面女警稍稍提醒,那小弟吓得双腿一夹,下意识就害怕了。 “警官,不是这样的,我们只是来找个人。” 那女警单手撑在有些破烂的车窗上,目光朝那群人一瞥,玩味儿笑:“这就你说的来找个人呢。” 看到人群中的兰玲,兰迢递嘴角微微上扬,一丝倨傲的笑意悬在嘴边。 确认兰玲无恙,兰迢递收回视线,直直盯着眼前的男人,轻声道:“你们正哥呢?让他过来跟我说话。” 正哥视线终于恢复如常,他盯着兰迢递,总觉得她面生。他下车,整了整西装,朝警车走去。小弟退至一旁。 兰迢递看着眼前几乎比自己大一轮的高大男人,心砰砰直跳,她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捏了下自己衣角,随后勾起一个漫不经心的微笑。“正哥,又惹事儿了。” 他们这儿地不大不小,平时混得出名声的也就一两个。一个是眼前的正哥,他是圣得保高老板的身边人;还有一个是前段时间突然被高老板女儿瞧上的欧尚。 两人虽然从属圣得保,可向来是看彼此不对眼。一山容不了二虎,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所以两人虽然明面上还算和气,可私底下因为抢功劳争宠也闹出不少事儿。 高老板知道他俩不对头,向来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做老大的嘛,最忌讳的是底下的人关系太好,哪天群起而攻之,麻烦的还是头顶的这个。所以只要他们不伤害核心利益,不试图超越他底线,他也就只看不吭声。 以前欧尚还没被高小姐看中时,管事里,他地位比正哥稍低一些,如今却是两相平手了,有时甚至正哥会甘于下风。 在正哥眼里,欧尚就只是个吃软饭的。虽然心有怒气,也颇为看不起他,可却也不敢闹得太过。 可内存卡丢失的事情……会是徐真所说的,是欧尚给他弄的坑吗?还是…… 正哥微眯眼,开始认真打量起兰迢递来。 “我怎么觉得你挺眼生呢?” 兰迢递打开车门,慢悠悠走近他。 方才她坐在车里,光是看脸,只觉得有股傲人的凌厉,如今她一身警服下车,看着着实是英姿飒爽,一身警服整齐插在裤口里,露出盈盈一握的纤腰。 她背部挺直,摘下头上的警帽,往人群中一走。 警车闪耀的灯映耀四周,她面容姣好,神色清冷孤傲。人群开始闹起来。 “警察同志,那人大半夜的来我们这儿,怕是没什么好事。” 旁边的人附和:“对啊,刚才还有人听说来偷小孩的呢。” 这话一说,大家就不再藏着掖着,拉着兰迢递一股脑地表达意见。 “网上说啊,有些人把小孩偷回去,就是要卖器官的!警察同志你得管管,把这人抓回去,省得我们担惊受怕的。” 众人你一言我一言,兰迢递始终微笑面对。她目光移至兰玲身上,垂下目光,看到了瘫倒在地的路清野。 她笑,“这一切都是误会,他们不是坏人,只是个人恩怨造成的冲突,现在天色已晚,大家就散了吧,具体的情况我们警方一定会核实清楚,请大家放心。” 说完她对兰玲使了个眼色,趁着人群躁动之际,带着路清野便退了出去。 群众被她一句话说得愤慨景,只能说惊险十足。如果那个正哥回去查,没发现她这号人物的话,想必她日后的麻烦也不会比兰玲跟路清野那两个倒霉蛋少。 “他伤得很重。”兰玲几乎是要哭出来。 兰迢递静了一会儿,只觉得有些烦躁,“你哭了?我爸当初死的时候也不见你哭。” 电话那端的兰玲安静了,她突然道:“迢递,如果以后我有什么事,你能保护他吗?” 兰迢递讥笑,“你自己看上的人,让我来保护!” 她吸了口气,道:“我准备到了,挂了。” 电话挂上那刻,兰玲看着微亮的手机,眼里泪光闪闪。 她看着满脸伤的路清野,喃喃:“我哭又怎么会让你知道呢……” ☆、第十一章 兰迢递回到家时,兰玲黯然坐在床边,听到身后有声响, 分卷阅读16 她回头,看到兰迢递,强忍的哭声倾泻而出。 兰迢递走近后才发现路清野伤得有多重。 他整张脸面目全非,无数颗小石头嵌入他的皮肤中,脸部划开的皮肤像干裂的树皮,仿佛风一吹就要掉下来。他的衣服也破了,露出沾着血的胸膛,手臂跟膝盖也是如此。 “迢递,你一定要救他。”兰玲抓着他,声泪俱下。 兰迢递将手中的警帽往桌上一丢,看她:“兰玲,我不是小孩,你别想用逗小孩的那套来蒙骗我。你要知道今晚要没有我,你们俩都得死。” 兰玲点头,哭得鼻子不住翕动,“我知道,不止这次还有上次,如果没有你,我们都会死。可是迢递,既然你都救了两次那就再救一次吧!” “直接送他去医院。” 兰迢递转身要回房,却被兰玲紧紧拉住,她哭得更大声了,“他不能去医院,他一旦离开我们的视线就会有危险的。我不相信任何人,迢递,我只相信你。” 兰迢递回头,静静看着她。 兰玲的眼里有太多她看不懂的情绪。失望,痛苦,难受,害怕,还有期待。 “兰玲,他是个很危险的人。那天在酒吧你也看到了,他惹了圣得保的人,谁都保不住他。他过得了今天,也熬不过明天。他迟早有一天要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 “为什么!”兰玲彻底崩溃了,“他们过得人不人鬼不鬼,为什么要承受这样的代价?!有好多东西,都是用他们的血跟生命换来的啊!我只是求你救救他有这么难吗?你不是医生吗?医生的眼里不该只有生病的人跟没有生病的人的区别吗?你现在却因为他的身份而放弃他的生命!你忘记你当初成为医生时的誓言了吗?” “你是医生啊!身为医生,你却眼睁睁看着病人死,你对得起你的白大褂吗?!” 兰迢递被她炮语连珠一顿骂,她颇显无奈地看着一脸倔强的兰玲,叹气:“我只是为你好,他要不是惹了大事,圣得保不会派出正哥来抓人的,而且今晚抓不到,明天后天也还会再来。” “他们怎么做是他们的事,可你今晚不救他,那就是你的事。”兰玲说。 兰迢递转身,兰玲急拦在她身前,“你要去哪儿?” “拿急救箱啊,大姐。”兰迢递脱下身上的警服,直接丢上沙发,“你去烧掉开水。” “哦。”兰玲擦了擦眼泪匆忙跑出房间。 兰迢递回房换好衣服,翻出急救箱来给路清野清理伤口。 路清野的脸上身上有大规模的小石嵌入皮肤,处理难度较大,需要将石子全部拿出才能进行伤口清洗,再消毒又再上药。 所以整个过程完毕时,已经是半夜十二点。 兰迢递脱下手套,突然肚子里一阵异响,她才想起从回来到现在过去几个小时里,她都没进食。 兰玲见她愣怔几秒,以为是路清野身上出了状况,忙问:“他怎么了?” 兰迢递将手套丢进垃圾桶,又清洗消毒了自己的手术工具,抬眸睨兰玲一眼,嘴角扯开:“我跟你比较亲还是他?你就没想到是我怎么了?” 兰玲低头看路清野的脸,嘟囔:“你能有什么事儿,整个金刚霹雳女娃。” 兰迢递呵呵一笑,见兰玲整个关注点都在路清野身上,故意踢了下床脚,咯吱一声大响。 路清野没动。 兰玲站直身子,怒视她,轻声喝道,“你干嘛?!” “肚子饿,去煮点东西给我吃。” “我不要。” 兰迢递听闻又要抬脚,兰玲赶紧拦住她,“幼不幼稚啊你!又不是小孩,自己煮不行啊!” “累,动不了。” 兰玲鼓着腮帮子生气。兰迢递虽然很瘦,可几乎高她半个头。此时她微微垂眸盯着兰玲半会儿,见她依旧没动静,长腿一扫,这会将床踢得晃了晃,看着就要塌了。 原本静躺在床的病号路清野蹙着眉,看着很痛苦的样子,兰玲急忙说:“你别再踢了,咱俩的恩怨你把别人扯进来干什么!我跟你说我只会煮面!” 兰迢递双手抱胸,往沙发上一坐,翘起二郎腿:“行,记得给我放个蛋还有青菜。” “正好我也饿了。”兰玲哼了一声,长发在空中扫开一个小弧度,便扭着屁股往厨房走。 房间里安静了。 兰迢递打了几个哈欠,可能是因为肚子饿的原因,觉得腹部开始隐隐作痛,她闭着眼往后一仰,手指在腹部揉了揉。 听到厨房里有开火滋滋的声音,轻笑。 她睁眼,目光直视窗外的月夜。没几秒,她又垂下视线,看床上的路清野。 他额头出很多汗,兰迢递知道这是药物起作用的效果。她倒了杯水,拿棉签沾水涂他干裂的嘴唇上。路清野感受到唇上的清凉,下意识地舔了舔。 兰迢递又医者仁心的为他服务,直到兰玲的面端上来。 “你还能有这么好心?”兰玲见她给路清野喂水狐疑道。 兰迢递把水杯放一边,不再管还在舔唇找水源的路清野,“我只是怕他死了,侮了我名医的名声。” “哎,你这就不管他啦?!”兰玲端起碗才吃一口,还没咽下去,看到兰迢递爽快的把水往旁边一放,然后路清野就像只没水的鱼一样可怜兮兮的舔唇,她丢下碗,满嘴的面条朝着兰迢递含糊不清道。 兰迢递目光指了指,“这不是还有你吗?” 兰玲:“真是没良心。” 给路清野喂了差不多大半的水,见他舔唇的频率没那么多了,兰玲才喜滋滋地跑回桌前吃自己的面。 此时兰迢递已经吃饱喝足,她悠哉悠哉的拿出手机来看新闻,看到《某个湖中中捞起一个女尸,惊奇发现内脏器官已被全部摘除??》,女尸照片被打了马赛克,只能依稀看出点人体的白。兰迢递没能通过尸体伤口判定是否是法医鉴定尸体死因造成的伤口……还是…… 她退出新闻,突然收到戚少卿的简短。 睡了吗? 兰迢递正想着该如何回复,余光中看到路清野正欲抬手扣脸上伤口,而旁边的兰玲正在收拾饭桌,就算她反应如闪电,在她反应过来再放下手中碗筷再去制止路清野时,路清野的那双狗爪估计早就将自己的脸抓成案发现场了。 这么一个突发事件导致兰迢递一转眼就将回复戚少卿短讯的事情抛到了脑后。 兰迢递快速起身,在他的两只手距离脸部还有三四厘米时,抓住他的手腕。 兰玲被她突然的动作吓到,回头:“干嘛?他尸变啊?” 兰迢递白她一眼,“他又没死。你去找几根绳子把他手绑住。刚才给他上药,消毒以及细胞修复过程中伤口会有些疼,他会不由自主地想去抓它。” 兰玲没找到绳 分卷阅读17 子,反倒将兰迢递的鞋带全拆了。 兰迢递凉凉看她一眼,接过她递来的鞋带,默不作声地将路清野绑紧了。 “好了,半夜他要有什么动静,你照看着吧,我洗澡睡觉了,明天还要干活。”兰迢递打了个哈欠往外走。 “迢递,”兰玲从身后叫住她。 连续几个哈欠打得兰迢递是泪眼朦胧,她回身看她,“怎么了?” 兰玲看着她,突然笑:“谢谢你。” 兰迢递诧异挑眉,继续往前走。“早点休息吧。” 第二天,兰迢递忙完所有事情,回到家时,又再次碰到了魏宗。 他换了身衣服,也许是休息好了,此时的他看着比上次精神多了。 兰迢递停好车,将车里的外套拿出来,往家门走。 “如果没记错的话,我应该见过你。”兰迢递主动招呼。 兰迢递虽嘴角上扬,可那笑却不达眼底。魏宗笑了笑,“真是不好意思,又跑来麻烦你了。” “没事,您有事儿就说吧。” “我这次来还是问上次的事儿,你父亲有没有还给你留下什么东西?” 兰迢递静静看他半会儿,道:“有,你等会儿。”说着开门,进屋,又关上门。 魏宗虽然被关在门外,可也比刚开始多了点兴奋。他原地走了几步,又朝房门看,似乎能透过这个房门看到兰迢递拿着某个他想要的东西出来,然后交给他。 可门还没开,再等等吧。他叹气,他还可以再等。 魏宗又转身去看大院外那破败的面包车。 某个回忆在他脑海里浮现—— 兰英文将厚厚一袋的现金塞到魏宗手里,说:“实在不行钱我先出着,救孩子要紧。国内肾脏匹配成功的较少,我们国内对于器官捐献还没达到外国那种开放程度。咱们也不能怪别人不愿意捐,人都这么想,完完整整的来,完完整整的去。咱们可以花多点钱去国外找嘛,钱这事儿,是小事儿,孩子的未来要紧——” 门吱呀一声开了,魏宗的回忆就此中断。 他快速转身,满脸期待,两只眼睛甚至绪,摸了一会才突然想起,自从儿子生病后他就戒烟了。 他将借条塞回兰迢递手中,说了句:“不好意思。”就匆匆而去。 兰玲听到门外有声响,以为兰迢递在跟人吵架,奇怪地探出头:“怎么了?” “没事。”兰迢递转身正要进门,魏宗又跑了回来。 “你父亲的葬在哪儿?我能去看——” 魏宗看到门缝处的兰玲如鲠在喉,剩下的“看吗”两字就再也无法出口。 兰玲转眸看去,见门外的男人愣愣看着自己,她眨了眨眼,然后就被兰迢递按了回去。 兰迢递的手不偏不倚,正好按在了她受伤的半边脸,兰玲疼得直咋乎:“你想害死我啊!我脸还疼着呢。” 兰迢递砰的关上门,“我爸向来将情义看得很重。您是他朋友,如果您能去看,想必他会很高兴的。” 魏宗忽然脸色不好,他眼神闪烁,随便说了几句就匆匆离去。 兰迢递进门,将兰玲拉到一边,语气不好:“刚才那人你认识?” 兰玲震惊又无辜:“你在乱说什么啊!我怎么可能会认识他!” 兰迢递窥探她的表情,看出她话不假,却还不放心。“我不知道你在外面到底做了什么,惹了什么事儿,不过我告诉你,刚才那人似乎认识你,你最好小心点。” 兰玲满不在意的笑了笑,“哎呀,我知道了。” ☆、第十二章 路清野在兰迢递“高抬贵手”的医治下,终于从一开始的半死不活,到现在能时不时嚷嚷点什么声儿了。 而兰玲这家伙,也趁着兰迢递还在心软的时候就将路清野的东西全搬了过来,全然不在乎兰迢递收留他这个大麻烦会有多危险。 清晨,兰玲起床,撕开自己脸上的绷带,擦了擦兰迢递给她的药膏又灰溜溜地钻进路清野房里,准备继续翻他的东西。 路清野一拐一拐的上了厕所回来,看到兰玲将他的衣物翻了个底朝天,就连内裤缝儿也没放过。 “你在找什么啊?我老早就说我是个穷光蛋了。”路清野看着满床的衣服头疼。 “我看看你有没有藏那些少妇的贴身衣物,我听说干你们那一行的,总有一些让人不齿的怪癖。”兰玲脸不红气不喘说谎道。 路清野:“” 房里两人,一人躺着,一人继续翻东西。 良久,路清野突然问:“你不会在找圣得保那帮人也想找的东西吧?” 路清野眯了眼瞧她,果然见她停了手。 路清野哎了一声叹气,“你们怎么就不信呢?我什么都没有。”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回兰玲不再翻了,而是抓起一团衣服直接往他皮箱里塞。 “嗯~不想知道就算了,本来还想告诉你~那晚我见到曾跟她接触过的人的——” 兰玲砰的一声将皮箱盖上,与路清野大眼瞪小眼对峙。 兰玲:“我是你救命恩人,你非得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吗?” 路清野:“谁知道你救我有什么目的!啊~啊!难道那东西是你认识的人拿走了,然后你为了替那人脱身,就随便把罪名安我头上,然后又良心发现,觉得迫害一个无辜的人觉得内心谴责,所以又故意来救我,再让我感动,乖乖的做替罪羊,是吗?” 兰玲气得七窍生烟。她从没见过嘴巴这么利索的男人,也没见过这么会绕弯的脑瓜子。 她救了他——然后又想害他? 他这是迫害妄想症 分卷阅读18 晚期? “前几天还会装可爱,才让你搬来几天,就开始横了是吧?”兰玲道。 “谁知道你们两姐妹这么好心收留我干什么?!反正我就知道有好多变|态姐妹喜欢囚|禁男人,把人榨干的。” 正在这时,兰迢递推门进来,清清楚楚地将路清野的话听在了耳里。 路清野愣愣看了看兰迢递变幻莫测的脸,讪笑:“递姐,你回来啦?” “家里遭贼了?”兰迢递避开一路的衣服还有杂七杂八的鬼东西走进去。 兰迢递一回来,兰玲的底气就十足了,叉着腰冲路清野嚷:“你赶紧起来,把你身上的东西全交出来。” 路清野没鸟她,翻个身子,拉起被子盖住脸。 趁此机会,他从口袋里摸出那内存卡速放进嘴里。与此同时,兰玲一把掀开被子,路清野脸涨得通红,忍着疼踩住一边裤脚,身子往上一挪,裤头往下一拉,腹部肌肤展露无遗。 裤子边缘处,从腹部延伸及下的体|毛嚣张地钻了出来。 兰玲脸腾的一红,骂了声流氓就出去了。 而面色未变的兰迢递则是双手抱胸靠在墙上,饶有趣味看着路清野故意露出的“春光”,目光平静不回避,看得路清野老脸一红。 他轻轻将裤头拉起,“递姐,你别这样看我~我都不好意思了。” 兰迢递依旧冷脸,“别不好意思啊,顺便我瞧瞧你那地儿坏了没。要破了皮或者什么的,趁我现在心情好,或许还能给你弄个小手术。” “” 路清野讪笑:“没什么大事儿,只是洗澡的时候有点辣。” 兰迢递扑哧一笑,路清野也不知她在笑什么。 突然间,头顶处有道阴影盖过来,路清野本想往后躲,兰迢递冰凉的手快速的捏住了他下巴。 两人靠得极近,近得路清野都能闻到她身上护肤品的味道,有点像玉兰花香味。 他将注意力放在她脸上。 她的眼睛不是很大,可是很亮。看人的时候,时而一瞬不瞬,时而灵动转动,冷静又淡漠。细而修长的眉毛还未修整过,眉眼下还有几根可爱而的小杂|毛。白而挺翘的鼻子,就像平时冬天时,他爱吃的火锅丸子。 路清野还没来得及往下看,下巴被她捏得更紧了。他不适地皱起眉头。 “有点疼。” 虽然他的语气挺轻松,可心却是捣鼓如雷。 难道她发现了他的小动作?他知道他嘴里有东西?他该怎么做?咽下去吗?可是咽下去了,要怎么拿出来?要是不咽被她拿走,怎么办? 兰迢递意味不明一笑,松手,直起身看他,“我要出去接我的猫。” 这是要带他一起去吗? 路清野松了松牙床,试探性问:“我,也去?” “想去的话就赶紧起来吧。” 路清野:“” 他没说想去啊。 可冰脸美人丢下一句话就走了,不过就算没走,路清野也不敢反驳。 换好衣服,路清野一瘸一拐出门。兰玲在楼上看到两人,一惊:“你们要去哪儿?” 看她那夸张的跳跃姿势,路清野真担心她脑子转得不比身体快,下一秒会跳下来。 兰迢递没抬头,直接往车方向走:“去接三姨给我的猫。” “等等我,我也去。”兰玲喊。 脚步声蹬蹬的响了几下。突然间一阵乒乒乓乓的巨响,然后是几声“哎哟”的惨叫。 那声音听着实在惨烈,路清野的心不由一揪起,“要不要回去看看?” 兰迢递坐上车,“不用,死不了人。” 路清野:“” 兰迢递上了车,关好车门,系了安全带,见路清野还没上来,挑眉:“要我抱你上来?” 路清野对上她的眼,想起刚才两人近距离时的场景,他的心突然一阵乱跳,耳根居然有些烫了。 “不用我自己上去。” 路清野上了车。兰玲痛苦的趴上窗口,虚弱的挥手:“哎呀,我刚才摔了一跤,疼死了。你们自己去吧,我去不了了。” 兰迢递:“要不要给你买点什么?” “买点水果回来,还有薯片也带点儿,如果有鸡爪就更好了——” 兰迢递不等她说完,直接一踩油门,飞了出去。 路清野看她:“留她一个人在家没事吧?” 兰迢递淡淡回答:“嗯,死不了人。” 路清野:“” 兰玲见面包车已经走远,赶紧就摸着身子下楼。她在兰迢递跟兰英文的房门前犹豫了几秒,对该进哪个房不确定。 好一会儿,她伸手稍稍推开兰迢递的房门,然后又停住,一转身,直接进了兰英文的房间。 房间里的东西大致都已清理干净,房间角落里有几个大纸箱,里面都是堆放着兰英文留下的旧书籍等东西。 兰玲走过去,将箱子打开,翻了几下,里面只有纸笔记本或者钢笔之类的普通用具。 她翻开笔记本,里面记录的都是跟兰英文赊过账名单明细,全部都已经已经画上了线,旁边还写上“已结清”字样的清秀字体。 那是兰迢递的字。 整整一本笔记本,被兰迢递的“已结清”记得密密麻麻。兰玲看着心里莫名难受。她不知道兰迢递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四处奔波地将这些赊账的钱追到手,其中是不是受了什么刁难,或者碰到了什么困难,这些她都不知道。 她只看到那一层表面的效果,却从不曾去思考达到那效果背后需要付出的努力。 就像他,还有那些人 其实兰迢递是他们兰家里最有出息的一个。 她聪明伶俐,而且勇敢又冷静。她这份过人的特质被兰英文从小挖掘,并且立志将她培养成为医生。兰迢递不负众望,高考时以市里第一的成绩被市医院附属大学招了进去,一毕业也就顺理成章的进了市医院。 而她 兰玲停止住自己纷飞的思绪,继续翻东西,可翻来覆去,都没能找到有价值的东西。 她将东西重新装好,又来到兰迢递的房门前。 最终她没进去,站了一会儿就走开了。 兰迢递的猫儿被马文博养肥了不少,第一眼瞧见时,兰迢递差点认不出来。 “这?我猫?” 马文博拎起小猫后颈,往她怀里一塞,“对啊,就你的。” “怎么长不一样了。” 马文博悠闲晃了下脑袋,眼神往路清野身上瞟去,嗤笑:“那家伙,我也只是几天没见,现在也觉得长不一样了。” 路清野嘶一声,一拐一拐过来,假装要打人。 马文博 分卷阅读19 将手里的博美一举。小博美可记恨着路清野呢,龇牙咧嘴着就想咬路清野,路清野赶紧后退。 “你上次借我钱什么时候还我?” “我那包厢开了多少钱啊?哦,酒你喝了,乐子也玩儿了,妞也碰了,出个百来块钱还难受了啊?” 路清野下意识去看兰迢递,蹙眉,“我什么时候碰过妞了呀?” 马文博呵呵一声,又道:“那你没碰那些妞,可那清儿你见着了吧!?” “你好端端提清儿干什么!”路清野急。 “我怎么不能说了?我听说当晚她是被一个房地产老板包了吧,哎我说我去是为了让你见她的,你究竟见着没?” 路清野不给他好脸色:“没见着。” 马文博乐:“我早告诉你了,你这兜里不够鼓,要是够的话,她保准屁颠屁颠地过来找你。”说完,他又流氓的朝路清野身下投去一瞥,“不过你那儿~还算有点货。” 路清野尴尬地回头,看见兰迢递自顾玩儿自己的猫儿,没那心思关注他们这边,脸躁道:“能不能说点匹配你身份的话?!” 马文博嘿嘿一笑。“哎,你跟这姑娘怎么回事?” 路清野速往兰迢递身上一扫,轻声:“我现在住她家里。” 马文博哦了一声,又大叫:“什么?” 这回兰迢递抬头看他们了。 路清野恨不得找个抹布堵住他那张嘴,“你瞎嚷嚷什么?” 马文博反手就对着他胸口一拍,“动作真快啊!说,是不是用练过的技术勾到人家的?” 路清野的胸口带着伤,被他这么不经意一拍,疼得皮被人掀开了似的,他眼泪直飙,“我受伤着呢,你能不能温柔点,想打死我啊!” 马文博哦嚯一声,惊讶之后是夸张的坏笑:“你俩还玩上重口味的?不错啊!” “神经病。”路清野白了他一眼。话虽这么说,可他还是下意识去看兰迢递。后者背对着他们,正轻轻柔柔地跟怀里的小猫说话。 兰迢递一向要么冷嘲热讽,要么就语气硬邦邦,从未有过这样细柔又耐心的语气,路清野觉得有些奇特。 ☆、第十三章 出了宠物店,路清野努力跟上兰迢递的步伐,“现在就回去吗?” “嗯。” “要不,走走?” 兰迢递停下脚步,回头:“去哪儿?” 又是这样的眼睛。路清野对上她的视线,脸不自觉又烫了几分,他摸摸后颈,眼神飘忽,“南街那儿有家烧仙草挺好吃的,要不我请你喝一杯?” 兰迢递挑眉:“你请?” “嗯。” 见她似乎没什么兴趣,路清野有些失望。哪知,她突然道,“那走吧。” 兰迢递没见他动身,微抬下巴:“走啊,还愣着。” “哦哦。” 路清野在前方开路。因他带伤,行动较为不便,才走几步,就被身后的兰迢递赶上了。 两人一路寂静无声,兰迢递在看怀里的猫,路清野则在看她。 “你以前是市里的医生?”不知为何,难得的独处时间用沉默度过,路清野觉得有些浪费,便想与她闲聊。 “嗯。” “那突然回来做这个,会不会不习惯?”路清野想了好久的措辞,掂量好会儿才问出。 兰迢递:“不会,我适应能力很强。” 这回路清野沉默了。 心想他是不是把天聊死了。他懊恼望向别处,抠了抠脖颈。 正想着该如何继续话题时,兰迢递突然问:“你呢?” 路清野没想到她居然会问自己,总觉得能被她关注显得很特别似的,所以回答的语气有些轻快:“我就是无所事事,虚度年华。” 兰迢递不吱声,路清野自嘲一笑,“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窝囊?” 她看他,目光认真:“是的。” 路清野:“……” 他居然会觉得她某一刻有些可爱有些温柔?!此刻只想自戳双眼。 原本这话他都听惯了,该是家常便饭的,如今从她那里听到却意外的难受。 也许是身体不好影响心情的缘故吧。 走到南街的十字路口,路清野没注意后方来车,刚抬脚出去,就被一旁的兰迢递抓住胳膊肘往后一拉。 路清野失神转头,只见她略微皱眉,半带责备道:“小心点,眼睛长着干嘛的。” 被路清野的举动吓到急刹车的小汽车连续鸣笛表达不满。 “抱歉。”路清野不好意思道。 等没车了,兰迢递绕到他右手边,替他挡住驶来的汽车。这个细微的动作让路清野莫名觉得暖心。 走到路中间,路清野突然说:“我不是本地人。” 兰迢递:“我知道。” 路清野:“我听说你智商148。” “兰玲说的?” “嗯。” “哦。小时候,我爸怕她绝食,威胁我,不让我把真实数据告诉她。真实的数据是156,兰玲是1o3。其实差距这么大,有没有少说8都无所谓。” 路清野第一次觉得兰玲好可怜,只怕他爸本意是想让她报出的数据跟兰玲差不多吧。只是眼前这个自恋鬼不听,同意报少点,可还真报少点——少8。路清野猜兰玲肯定气不过,绝食了。一想到兰玲每次被她压制得炸毛的样子,路清野挺心疼她的,可又很羡慕她们姐妹的相处方式。 不像他,孤零零一个人,就连 “148跟156虽然只差了8,可差距还是很大的。”她说着,突然回头看路清野,很不确定问,“能听懂我说的吗?” 路清野:“……” 他到底哪个地方让她误以为他是傻子?他改! 路清野发誓他现在的脸色一定很不好,兰迢递转头看他时肯定看到了,他认为她铁定会很自觉的避开这个让人不爽的话题。谁知,她又说道:“兰玲那个傻子,跟你差不多。” 路清野:“” 这人仗着会绷脸就使劲嘲讽别人。 两人上了马路的台阶,兰迢递也不停下脚步,凉凉道:“你以为你那些小动作我不知道吗?” 什么小动作? 路清野想到今早的事儿,心一沉。他站在路边,看着前方身板挺直身板的女人,生平第一次感受到彻骨的害怕。 这种害怕不像逃跑时怕被人抓住的惊恐,也不是被人殴打威胁时的恐惧。而是她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有所求尚且还能有所应对,但她没所求呢? 一个人真会随心所欲地做于自己无益的事吗? 在他心中百转千回的几十秒里,兰迢递已经站在了烧仙草店的台阶上。 她看他,“还不快来。” 她怀中的小猫睁着大眼 分卷阅读20 ,安安静静地窝在她怀里。 一人一猫,一静一动。 路清野撇去烦乱的心思走上去。 烧仙草店的老板是个中年男人,他帮前来打包的学生装好东西,便转过来看路清野。 他将路清野上下扫了一遍,笑:“你这会儿又跑哪儿弄的这么一身伤?” 路清野讪笑:“一言难尽。” 那老板又看兰迢递,眼露微光,“这,位,是?” 他停顿的语句有些奇怪。 “我朋友,带她来吃点烧仙草。”路清野看兰迢递,“你看看,有哪些比较中意的口味吗?” 兰迢递选了个椰奶。 路清野看那老板,“老规矩啊,多装点配料。” “就你爱吃这点便宜。”那老板无奈笑道。 兰迢递无意往前方头顶的品类单一扫,价格都挺便宜,比市里价钱少一半。 路清野却哎哟了一声,咋咋呼呼像只猫儿似的,“你这什么时候涨价的?” “几天前。” “废话少说,几天前我过来时都没涨。” 那老板在装葡萄干的瓶子里舀了一小勺,又抖了抖手,葡萄干在他极富有频率的抖动下只剩半勺。他心安理得的将那半勺葡萄干倒进杯里,看路清野,理直气壮道:“就涨了,我说了算。” “你!”路清野怒视半会儿,突然偃旗息鼓,“好,涨价,听你的。” 平日里少放一丁点东西他都要叫上天,今天突然安静,那老板有些不太自然,想了想,也许是有女性朋友在,不敢做太有损绅士的行为吧,便又安心了。 准备封口,路清野拐过去,“给我,你去装另一个。” 那老板不疑有他,很信任的将手中的烧仙草给了他。谁知道,他刚转身,路清野这家伙就舀起满满一大勺葡萄干跟香芋块往里倒,溢出的奶茶水柱似的流在他手上。 那老板唉声:“你——真是。” “我那份你少放点,女孩子的你也抖抖抖,躁不躁人啊!” 那老板也不知是真脸躁还是气坏了,直接扭头不理人。 路清野也不管他,自己把奶茶封了盖,摇了摇,递给兰迢递。他两只眼睛亮晶晶。 “你试试,很好吃的。” 他的脸满是伤,可笑容依旧明朗,眼睛依旧璀璨。 兰迢递的心像被人拨弄了的琴弦。她静静看他半响,然后接过奶茶,拿起吸管插|了进去,狠狠吸了一口。 她转头去看车来车往的十字路口。岔开的四条路上,都有人在行走。而身后,是路清野跟那老板讨价还价的响亮的声音。她还从没来过这样的地方呢。 路清野跟兰迢递一走,那老板就拿起手机打电话。 “清野他妈啊,刚才清野又来我这儿了什么不能在你面前提他,怎么说也是你十月怀胎生下的,再大的怨恨你也不能拿孩子撒气啊清野这孩子吃了不少苦,刚才带了个姑娘来我这儿,一身伤不,不是那姑娘一身伤,是清野那姑娘挺漂亮清秀的,看上去冷冷的,个子很高很瘦你也别恨孩子了,这都过去多久了不是,我只是提醒你一声,孩子一个人在外面也不容易” 话还没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 那老板看着两人远去的身影,摇了摇头。 路清野跟兰迢路一路沉默回到家。 刚进门,就被兰玲质问:“为什么没我的份?” 路清野脑子一懵,不知该如何回答,转头去看兰迢递,只见她抱着自己的猫儿若无其事地换了鞋往楼上走。 走到一半,停下看对峙的两人,很自然的吩咐:“记得煮午饭,我吃了午饭要午休。” 路清野,兰玲:“” 此刻,他们是不是得回一声:“是的,女王大人?” “为什么没我的份?” “忘了。” “忘了??!你怎么能忘了??我可是你多次的救命恩人耶,这个需要我提醒你吗?” “要不你吃我的?” “傻子,我为什么要吃你的?” 路清野到底造了什么孽,为何今天总是被人骂傻? 他炸毛了会儿,又面无表情道:“哦。刚才递姐说,她智商其实是156。是她父亲以你会绝食威胁她,让她把数给你报少点。“ 兰玲:“” 路清野又不怕死的继续,“我听说你的是1o3,好巧,我也比你多点,124。” 兰玲:“” 这两人出去接了只猫,然后喝了杯奶茶,就成了同一战线的革命同志了?那她以后在这家还有什么威严可言? 兰玲揪着路清野的耳朵,一点也不手软,“翅膀硬了是吧?嗯?居然敢嘲笑姐。” 路清野嗷嗷叫,“哎哟,疼死我了。兰玲姐,我可是病号啊……” 楼下两人的吵闹声不绝于耳,兰迢递充耳不闻,慢慢来到自己房门前。 她不急着开门,一低头,看到门板底下一处细微的粉白—— 所有的怀疑都有了验证。 临走前,她用绳子拴着一包开封的爽身粉放在门后,关上门的同时将绳子抽走……只要有人推过门……爽身粉就会在门的挤压下倾泄而出…… 兰玲来找什么?她会是兰英文让她等的那个人吗? 作者有话要说: 路清野:女大佬出没~~~吓得吃手手~~~ ☆、第十四章 可能是连续几天没休息好,兰迢递感冒了。 她醒来洗簌完毕,在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中换好衣服准备出门时,路清野从房间里偷偷摸摸地走了出来,手里还端着个保温盒。 此时也才凌晨四点,兰迢递以为他梦游。他一路过来的走廊上,兰玲那双大骚红色的高跟鞋像个醉鬼一样很不礼貌地倒在中间,兰迢递怕他摔倒,长腿一扫,高跟鞋咣当一身滚了出去,走廊顿时开阔起来,而路清野也到了她跟前。 他抬头看她,微弱的灯下更显得他那双眼睛熠熠生辉。 兰迢递很喜欢他的眼睛,它们像夏夜里的瀚海星辰,只是看几秒,就觉得再浑浊不安的内心都被洗涤了似的。 近距离看,兰迢递这才看出他不是梦游。可要不是梦游,他端着个碗给她干什么? 尿盆?可空气里没有尿骚味。 “什么东西?”兰迢递抽了下鼻子,将外套放在手肘,盯着那小盆看了许久。 路清野把碗塞到她手里,“我见你早上好像都不吃早餐的,就提早起来给你弄了个芙蓉蛋。” 兰迢递手才触到那碗,就感觉到手指间一片暖意。 分卷阅读21 她挑了下眉,不烫。 路清野将她细微的动作看在眼里,视线不听话的停留在她挺巧而小的鼻头上,忽而脸就有些热了。“不烫的,还暖着。你到了屠宰场还能吃,不吃早餐老得很快的。” 听到他最后一句话,兰迢递莫名笑了,“你多大了?” 路清野眨了下眼,“25。” 兰迢递笑,冲他伸了下保温碗,“谢了,我28,走了。” 路清野看着她远去的身影,眼睛闪啊闪。 兰迢递走出去几秒,准备下楼梯时,突然回头。 路清野的心蓦地一跳。 “身体不舒服就好好休息吧,我自己能行。” 路清野懵懵点了下头,直到兰迢递远去,他才缓缓回神。 他刚才那小媳妇似的点头是什么意思啊?怎么那么像清晨送老公去上班的小老婆? 嗯?小老婆? 想到这儿,路清野脸发烫,他一脸惊恐又害羞地抱着头在原地转了几圈,激动不已的抡起拳头往墙上砸。 刚才的画面一帧一帧再脑海里回放,路清野看了下自己的穿着,十分后悔刚才没换件好点的衣服再出来。他穿着件破旧裤衩,一件洗得缩水的短袖t恤,这么模样真比要饭的还难看! 路清野又悲催地往墙上一捶。这两捶彻底把房内的兰玲惊醒了,她迷迷糊糊,一脚蹬上墙:“大晚上的,日墙啊你,路清野!” 路清野缩回手,蹑手蹑脚地回了自己房间。 兰迢递脚步生风下了楼,出了大门来到面包车前,她停住脚步,回头往楼上看。 路清野的房内透出一点微弱的光。 他没有开灯,想必是用了什么照明设备。那光在窗口跳跃了好一会儿,终于灭了。 兰迢递握着手中的保温碗,嘴角不自觉的微笑起来。 这场感冒来势汹汹,兰迢递才到屠宰场,就觉得鼻子里痒得像爬进了虫子,她揉了揉几下,又打了几个喷嚏才推门往里走。 进门两步就发现了不对劲。 刀的位置不对,凳子的方位也不对。 兰迢递往后退一步,大门旁的柴房里跑出来一个人。那人手里握着刀,刀在月光之下泛着冷。兰迢递瞳孔收紧,快速往后退,关上门。 她两手只顾着拉门关门,路清野给她的保温碗因她急切的动作滚落在地,香气扑鼻的柠黄芙蓉蛋从碗里倒出。 兰迢递瞬间就怒了。 趁着里面那人大力想拉开门的时候,她用力将门一推,那人一不留神被门板撞到,一骨碌摔倒在地。 兰迢递冲过去一脚踢掉他手中的刀,然后直直踩中那人的命根子。 “你敢动,我就踩爆它。”兰迢递下脚微用力,那人忍着疼哀嚎几声,终于不敢再动了。 黎明的冷风从敞开的门灌进来,兰迢递忍着打喷嚏的冲动,脚下一动:“谁让你来的?” 那男人还在挣扎,痛苦的呻|吟几声,咬牙狠狠瞪着兰迢递。 兰迢递脚下又用力。那男人下身一阵巨疼,无力挣扎几下,终于屈服:“是……欧尚……” 为那两把钥匙? “来找什么?” “我也不知道——”他话还没说完,兰迢递就俯身一巴掌挥上他的脸,寂静的夜里啪的一声十分响亮。 兰迢递抄起墙角的木棍,咚的一声捶在地上,一声冷笑伴随着灰暗的夜色把男人吓得发抖,“逗我玩儿呢?” 感觉到她脚下又要加力,那男人哆嗦:“我,不是……是内存卡……被人偷走了……” “那为何会来找我?” “欧尚说,你跟他是一伙的,要先杀了你……” 兰迢递挑眉,觉得他话里有矛盾,如果真想杀她,岂会只派他一人前来? 正沉思,只听那人突然朝她身后一喊:“老大。” 兰迢递唯恐被人从后背偷袭,往旁边一躲。那人趁此机会,踉跄推开兰迢递逃掉了。 这时候,强忍的喷嚏再也忍不住,兰迢递掩着鼻,在辽阔的黑夜里打出了一个响亮的鼻涕。一阵畅快之后,她觉得更冷了。她抱着手臂来到门口。 冷风依旧在吹,夜还是那么静。 冰冷的月光将地上洒成白霜满地,洒落在地的芙蓉蛋早已没了温度。那偷袭她的人连滚带爬跑出去,将那芙蓉蛋踹散了老远。此时门口一片狼藉。 兰迢递有些后悔刚才没多给那人几拳。这么鲜嫩的芙蓉蛋她一口都没得吃呢,真浪费。 她将芙蓉蛋清扫干净,又特意拿水来冲洗,以医生的嗅觉判断没残留有芙蓉蛋的香味后才开始进行新一天的工作。 屠宰场里遭袭击,兰迢递担心家里,在开工前特意给兰玲打电话确认,听到两电话里那两人又在斗嘴,才放下心来。 刚才那人的话说的对但又有些不对。 丢失东西是真,可说她跟路清野是一伙的,要先杀了她,那就有些耐人寻味儿了。 既然丢失东西这么重要,为何不直接找他拿回去?或者直接杀了他?反而将目标锁定在她身上? 那只能说明,那人所谓的“他是欧尚的人”是假,目的是她为真。而她身上最有可能值钱的东西也就那两把钥匙……所以,她等的,终于来了吗? 兰迢递有些激动。 至于他——路清野,还有,她——兰玲,他们闯下的祸应该怎么办? …… 家里,路清野跟兰玲两人站在楼道里争执不休。 路清野无奈:“兰玲姐,我好困,想回去睡觉。” 兰玲伸手张开挺胸拦住他:“不行,你得下楼煮饭。” 路清野扭头想走,兰玲一只手撑在墙边,拦住他的去路,仰着下巴看他。 路清野又叹气:“兰玲姐,递姐说让我好好休息。” 兰玲佯装心酸酸,学他说话,“一口递姐递姐的叫,你跟她很熟啊?” 路清野脑袋发热:“我也叫你兰玲姐啊,她比我大三岁,叫姐有错吗?” 兰玲忽而一笑,“清野啊,那你喜欢递姐还是你兰玲姐啊?。” 路清野像被当头一棒,他摸着墙慢慢往后挪动脚步,哆嗦:“我都,挺喜欢,的啊。” 兰玲渐渐逼近,“如果只能选一个呢?” 她的脸近在迟尺,路清野瞪大眼睛看着她。两人对峙一会儿,路清野突然打了个喷嚏,喷了兰玲一脸。 兰玲抹了抹脸,不可置信道,“你居然??” 路清野趁着她失神愣怔的空档赶紧往房里跑,兰玲反应过来时,房门已关闭。 “路清野,你这个浑小子!你给我出来!”兰玲在门外拍门。 路清野蒙着被子不出声,等到门外的声音渐渐小下去,他也开始逐渐进入梦乡。 兰玲自己喊累了就下楼泡面。 她托着腮盯着泡面桶发呆。鲜红似血的泡面桶 分卷阅读22 唤醒了她脑海深处的某个记忆。 那是与现在一样还未破晓的清晨。 金孟于一夜未归,这是两人在一起后不曾有过的情况。那夜,兰玲始终不安,她顺着家附近的小巷子一路找。她也不知道那样能不能找得着,就只是觉得只要去找,心就能安定。 灰黑的天里,世界还未苏醒,一路过去,静得只听到她急促的脚步声。 也不知走了多少个弯,兰玲终于找到了金孟于。 他静静躺在冰冷的地板上,身边有几只流浪犬在围绕。 他就躺在那样的鲜红里,嘴边脸上都是血。兰玲不敢碰他,他的衣服早就被鲜血泡红…… 兰玲眼眶开始发酸,眼前的一切开始模糊起来。她仿佛又看到了金孟于,他痛苦又难过的眼神,还有在她耳边说的那些话…… …… 吧嗒一声。她的泪落在了泡面桶上。 兰迢递回家时,难得看到家里有一刻的安静。楼下没人,两个大孩子也不知道闹了什么脾气,各自紧闭房门,没有一丝声响。 兰迢递下意识的打开冰柜,看到里面摆得整齐的菜,微挑眉,还算满意的拿出来放进微波炉里加热。 她吃了饭,又喝杯开水,拿衣服准备洗澡。刚从房间出来,就看到客厅垃圾桶里的泡面盒。她停下脚步,抬头望向二楼方向,无声看一会儿,才进卫生间。 差不多二十分钟后,她从卫生间出来,外面依旧没人。 今天太反常了。 她一边擦头发,一边上楼。鬼使神差的,她居然在路清野的房门前停下脚步。准备敲门时,才发觉自己的异样。 想了想,她收回手,转身走向兰玲的房门。 兰玲的房间门没锁,兰迢递一拧把手就进去。听到有人进来,兰玲把露在外面的脸埋进被子,然后又紧了紧被子,将整个身子裹紧。 兰迢递坐到她床边的沙发。屁股才上去,就被身后的习习冷风,刺不好?” 这时,被窝里没有动静。兰迢递停住擦拭头发的动作,看着微弱起伏的被子许久。 她突然走过去,掀开被子。 一阵冷风灌进,兰玲抓着被子卷起身子,大骂:“兰迢递你神经病啊?” 兰迢递没想捉弄她,快速往她被窝里一趟。“冷死我了,你挪过去点儿,给我暖暖身。” “神经病。”兰玲抱怨着不满,可还是很自觉的往旁边一挪。 两姐妹安静几秒。 兰迢递突然把脚往她腿上一放,兰玲惊得差点就把她踹下床。“你刚从冰柜出来吗?冻死我了,走开!” 她一躲,兰迢递又追过去,后来,兰玲再也忍不住,掀开被子瞪她。 她果然哭了。 兰玲小时候就这样,一难过就躲在房间里偷偷流泪。很多人在长大以后很多习惯都会改变,可在脆弱面前的舔伤方式却从一而终。 对上她了然的目光兰玲就知道自己又中计了。兰迢递从小就聪明,只要有一点反常她都能顺藤摸瓜的把所有一切都摸清。 兰玲背身不看她。 兰迢递看着她的背影,一下子想不出要说什么。可却突然间就想到了兰英文。 “我爸刚死的时候,我也这样。” 兰玲突然转过身来。她定定看着兰迢递不说话。 兰迢递对她一笑,又道:“那时候我就想,这个世界上没有爸爸的人又多了我一个。” “我向来对感情比较寡淡。以前做医生的时候也看惯了生离死别,我时常也在想,如果真到与爸爸分别那天,我会笑着跟他说再见。” “我那时候是这么想的,可真到那一天,”兰迢递开始心酸,她停顿一下,试图缓解那从心底蔓延的悲伤。 “可真到分别那天,我发现我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一个真真切切在你生命中出现过、甚至还留下痕迹的人,怎么能说抹去就能抹去呢?” 兰玲眼眶更红了。 她想到了兰英文,更想到了金孟于。 她也想到两人的第一次见面。 那时兰玲喝多了点酒跟朋友打赌,赌谁从超市里偷出来的东西最贵。兰玲那时候喝得神智不清,什么也没想就嚷嚷着答应了。 她一眼就瞧上了五彩斑斓的彩虹糖。 谁知道,她偷的东西还没来得及放进口袋,就被金孟于抓住了。 兰玲愣愣看着抓住自己手腕的高大男人,手中的彩虹糖掉落在地,一粒粒铺在地上。 她跟他就像踩在彩虹路上。 兰玲看着他的脸,酒一下子就醒了。 ☆、第十五章 兰玲的泪没入了枕头上,寂静无声。 “在听我说吗?”兰迢递踢了一下她的脚。 “嗯。” 两人静了一会儿。 兰迢递突然问,“能告诉我这段时间你经历了什么吗?” 兰玲没有出声,思绪一直还在执着于过去。 她偷东西被金孟于逮住后,他像拎小鸡一样把她带出了超市。 兰玲忐忑的看着他,揪得衣摆皱巴巴。见他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本子,兰玲眼睛一亮,忙道:“我叫兰玲,今年26,身高162,体重98斤,电话——” 金孟于缓缓打开笔盖,突然勾唇一笑。“26了啊。” “嗯,生日是六月份,明年就27了。” 金孟于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在小本子上刷刷几笔,没抬头:“身份证呢?” 兰玲愣,“没带。”又有些娇羞,“第一次见面就那样,不太好吧?” 金孟于噗嗤一笑,从口袋里拿出什么东西,在兰玲面前一放。 兰玲凑过去,才看到他英姿煞爽的半身照,吓得魂不附体。她指着金孟于,口齿不清:“你……你你?” “没错,你麻烦了,在警察叔叔面前偷东西。”金孟于收回警证。 兰玲急了,“我没偷啊!” “我看到你放兜里了。” “不是,我见那彩虹糖有点凉,想着捂热点会不会比较好吃。” 金孟于垂眸看她,一脸你别跟我开玩笑的表情。 兰玲举手发誓:“真的,我真没想过要偷东西,我要真偷东西干嘛偷这几块钱的彩虹糖?我可以偷个贵点的啊?” 见他不说话,兰玲以为他相信了,放松一笑:“是吧!” 金孟于静静看她,又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兰玲穿着一件粉色的宽松卫衣,下身一件黑色紧身裤,污渍跟灰尘 分卷阅读23 将她原本白色的球鞋染成了灰黑,脏得像跟垃圾场捡回来似的。 她一双眼珠子黑溜溜,画着个烟熏的大浓妆,小鼻子秀气小巧,小嘴的口红蹭淡了很多,加上她那一头很有年代的“杀马特”爆炸头…… 金孟于怎么想都想不到她是个26岁的女青年。 正准备开口说话,身后突然被人一推。他踉跄间抬头,兰玲被几个男人拉着跑了。 金孟于想追过去,身后公交车到站停下,后门下车的人群拦住了他的去路,他就这样看着兰玲顶着一头的鸡窝渐渐远去。 她突然回头,对金孟于一笑。又冲他做了个飞吻。 兰迢递叫她,“跟你说话呢。” 兰玲将头埋进枕头里,“我没事,我想一个人呆着。” 兰迢递安静几秒,确定兰玲在哭后,她掀开被子下床。关上房门时,看到那团被子因她哭泣而微耸,兰迢递想到前几天的印证,想问的话又再一次沉入心底。 “如果有什么心里过不去的坎,你可以跟我说。” 兰玲没动静,兰迢递关门,一个喷嚏又打了出来。 她下楼烧了开水,倒出一杯慢慢上楼。来到路清野房门外,她没犹豫,直接就拧开把手。可惜门是反锁的。 兰迢递叩叩敲门,没一会儿听到房里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喀嚓一声响后,门开了。 从房里传出一股伤口发脓的味道,而路清野的脸色明显就比她凌晨出门时差多了。 他强撑精神,虚虚靠在门边上,揉揉惺忪的睡眼。“递姐怎么了?” 兰迢递把手中的开水给他,走到房里把向阳的窗户打开。路清野接过水,像木乃伊一样走过来。 “你躺上去,我看看你伤口。” 路清野听她这话后似乎清醒了,他慢慢坐回床边,摇头:“我没事。” 他脸颊的伤狰狞可怖,手臂上的结疤处像粗糙的树干,而他的胸膛正在急促跳动。 他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垂下,在他眼睑下方投下了一小片阴影。兰迢递惊异于一个男生竟然会有如此长的睫毛。 他握着水杯的手有些发抖,兰迢递伸手,拿住水杯的同时碰上他的手。 路清野突然抬头,一脸震惊的看着她,然后耳朵开始变红,手开始发烫。 兰迢递把水杯夺过,放床头柜上。她起身,俯视着他,下巴往床上一指,“脱衣服上去。” 路清野听到自己的心扑通扑通跳得飞快,他咽了下口水,抬头看她。可能是真口渴了,他竟觉得喉咙里又干又烫。 “我真的没事——” 然而不等他话说完,就被兰迢递按在了床上。路清野瞪大双眼看她。 “你自己脱还是我来?” …… 大约一分钟后,路清野只穿一条内裤躺在床上。兰迢递看着他一身斑驳不堪的伤口不由蹙起眉来。 “你碰水了?” 路清野面色通红,他目光闪躲,支吾半天:“我……”才触到她的清亮的眼,到嘴边的“没碰”顿时消殆。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声道,“碰了一点。” 兰迢递不吭声,将他发脓的腹部伤口打量几眼,又转到大腿跟膝盖。肉眼可见的他左腹有刀口疤痕,大腿至膝盖处也有一道长长的刀疤。 她突然有些难受,她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自己难过的原因,只觉得眼眶里充斥着某种酸涩,跟每次她想起死去的父亲的心情一样。 路清野知道她看到了他身上的伤,他抿着嘴,脸有些紧绷。她一定也觉得他坏透了吧! 他看向她的热烈慢慢消退,然后回归平静。 “你不要动,我去拿药箱。”兰迢递叮嘱路清野。可她才走出两步,床上那人就开始不听话了。 他拿起脱下的衣服,准备套上,兰迢递猛地回头,看着他如一副残缺的地图的后背,突然有些失控。“我让你不要动没听到吗?” 路清野回头,看到她猩红的眼眶,突然喉间一梗,眼眶居然湿润了。 虽然兰迢递那一吼语气不太好,可路清野莫名听出了其中的关心,他突然间就有点委屈。 他看着兰迢递,明亮的眼睛湿润润的,乖巧的点了点头,又躺回床上。 兰迢递替他处理伤口的过程,两人一直无话。 路清野身上的伤口很多,腹部的刀伤最严重,最难处理。替他处理好伤口时已至傍晚,斜阳的余晖从窗口翻进来,床铺的一角涂上了橘红。 路清野静看着那抹橘红慢慢往上爬,到他膝盖处,暖暖的感觉。 此刻他的心很平静。他忽然一笑,“好漂亮。” 兰迢递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开始没想说话,可又想到不能忽视他,想了半天,说道:“我们家的几个房间都能看到。” “就算今天太阳落山了,可明天它依然会高高升起。就算长夜漫无边际,只要等待,光明还会到来。” 兰迢递看他,“就算你捂着不让我看,我也知道你第三条腿估计离废了也差不了多远。” 路清野被美丽的夕阳酝酿出的淡淡伤感被她这句话击得粉碎。 他下意识的动了下身子。 兰迢递不看他,自顾说话:“知道为什么□□手术要在八岁到十岁之间做最好吗?” “……”路清野眼神闪躲,小声说:“小的时候它还不会发功,没有那么疼。” 兰迢递抬头看他,难得的露了笑脸。路清野的脸更烫了。 “时间太晚会阻碍它的发展。”兰迢递露齿微笑。“经过我探测出来的你的体温,按照我的推测,你此刻应该是处于痛苦之中才对。” 路清野拿起一旁的衣服盖在脸上,下身的胀疼刺激着他的整个神经,此刻他除了疼外只有另一个感觉,那就是脸烫。 “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那我把药留给你,你自己擦。” 路清野听到药瓶子撞击的声音,知道她在整理药箱,他拿开衣服,看着兰迢递,说:“我是川横的。” 他也不知道为何突然跟她说起这个,好像只有知道彼此的生身之地,两人的关系就会近一点。 兰迢递将药箱关好,看向他,点头:“我知道。” 路清野动了动嘴,还没开口,房门就被某人闯开。 兰玲裹着被单跳进来,两只眼还是红红的。她关切的来到路清野床边,看到他一身的伤,焦急又关切道:“你怎么伤得这么重啊?前段时间不是好很多了吗?” 路清野不敢说自己碰水,兰迢递却不给他逃避的机会,端着作为医生的自觉,老实说道:“这病号不太老实,无视医生的嘱托,太臭美,泡水了。”说完,顾自出门。 “我没泡水,就是昨晚觉得身体有点臭,洗了会儿澡。” 兰玲按住他脑袋,咬牙切齿道:“能耐啊你!不想活了是吗 分卷阅读24 ?” 看到她的眼睛比方才进来的时更红了些,路清野以为自己的伤口让她心疼,便安慰,“这点小伤没事,过段时间就好了。” 兰玲静静看着被兰迢递包扎好的刀伤,突然问:“怎么来的?” 她一本正经的样子让路清野警惕起来。 他不知道兰玲的目的,也不知道她的身份,更不知道她对他们的行动甚至更多的事情了解多少……路清野想避开她,可又不得不依靠别人来保护自己…… “我们这种小混混,在江湖上走,有点大伤小伤是在所难免的。”路清野笑。 “清野,我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兰玲一瞬不瞬的看着他说道。 路清野全身的血液瞬间都往脑袋涌,他强自镇定,别过脸不去看她的眼。“我能有什么真实身份?兰玲姐你太抬举我了。” “看在我救过你的份上,你把那东西给我。我知道你拿了。”兰玲朝他伸手。 路清野坚持:“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对于那晚的事我很感谢你,但是——” “别说了!”兰玲突然哭出来大声打断他的话,路清野怔怔地看着她。 “这么久没和他联系上,你难道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吗?” 路清野的心在那一刻凝固。他几乎无法呼吸,耳朵也嗡嗡作响。 她怎么知道,他没和他联系上!? ☆、第十六章 兰迢递把药箱放好折身回来时,正好看到两人的含泪对视。 她从没看到过路清野露出这样的表情,这么绝望无助,仿佛置身悬崖绝壁。 兰玲的肩膀不住抖动,她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某种悲伤在两人之间散开,兰迢递仿佛被隔绝在外。她突然觉得有些胸闷。 “吵架了?” 兰迢递走进去,扮过兰玲的肩膀,谁知她突然像着了魔似的将兰迢递的手甩开,哭着冲出了房间。 而剩下的路清野表情呆滞,带着满脸的伤,像被遗弃的小狗,对上她探究的视线,他别过身往床上一躺。 “我想一个人呆会儿。” “药我放这儿了。”兰迢递把给他准备的擦伤药跟消炎药放在床头。 出门前,路清野突然叫住她。“能借一下电脑吗?我想查点东西。” “一会儿我把我笔记本给你。” 没几分钟,兰迢递从房间拿了笔记本电脑给他。路清野说了声谢谢,关上房门。 他的心砰砰直跳,从床板的夹缝里找出内存卡的时候手都在发抖。 他一遍一遍咀嚼兰玲的话,心里有个洞似乎在慢慢扩大,撑得他一颗心都很难受。而正是因为那难受,提醒着路清野他应该做的事。 走这条路的时候,他们早就预知了结果。他们的命运在这沉浮的追寻真相与正义的道路上飘零颠簸,已经不由他们选择。 路清野的眼不住发酸,他越是拼命的想让自己不要去想,反而会有无数的过去涌上心头。 他的手抖得厉害,把内存卡插进读卡器这一个小动作他进行了好几秒才完成。 电脑开机后运行一会儿,路清野把读卡器插上电脑,打开视频软件,将音量调小后把内存卡里的视频打开…… 兰玲那夺门而出的动作着实把兰迢递吓到了。在她的印象里,兰玲就算心情再不好,再难过也不至于崩溃到这样的地步。她一定是遇到了连她自己都无法解决的事情。 兰迢递坐回房间的书桌边上,她看着兰玲紧闭的房门沉思。 路清野看完视频录像就给浩子打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你现在在哪儿?”他问。 “浩子我现在在一个朋友家,很安全。” 浩子的声音压低,他说:“这几天不仅欧尚的人在找你,正哥也是。” “我知道。”路清野说,“他们没对你们怎么样吧?” “能有什么事儿。”他停顿几秒,说道:“对了,我听说清儿的事儿了。” “嗯。” “你丫的是不是哭了?” “没。浩子我找你是想让你帮我一件事。” 电话那端的浩子收起玩笑的态度,谨慎小心道,“你说。” “西镇那边有个大别墅,你有时间帮我去看看周围的情况。” 浩子显然有些不可置信。“西镇的大别墅?我听说里面没人住的。那里只有别墅主人留下的几个保姆打扫卫生跟做安防的保安。” “别墅的主人你知道吗?” 浩子静了会儿,费解:“你不说我都没注意这个问题。听说别墅的主人是外地的一个老板,以前在这里做生意的时候建的,后来生意破败了也就走了,至于后面谁买了,或者那主人没卖,也不太清楚。你问这个来干嘛?” “你先别管,有时间你过去帮我打探一下它的出入口,还有四周是否有摄像头之类的。记得注意安全。如果有人驱赶,立马就走不要停留知道吗?” “明天我没事,我过去看看。” 挂了电话,路清野把电脑关闭,把内存卡重新塞回床缝,拿出去还给兰迢递。 三个人在自己房内待到下午,就在兰迢递准备晚饭时,来了位不速之客。 兰迢递正在做毛血旺,她穿着围兜出去开门。欧尚带着人堵在门口。看到她,他咧嘴一笑。 “兰医生你好。” 兰迢递没应,欧尚又自我介绍起来:“我是圣得保的欧尚。” 兰迢递点了下头。 欧尚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阐明来意,“我过来,是想找一个人。” 兰迢递无意垂眉,看到门口处的衣挂架有个影子晃动了一下。 “路清野?” 路清野闻到香味正准备下楼,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他脚步一顿。 欧尚懒懒地笑,“兰医生那天也看到了,路清野在我们那儿拿了东西,我们不想惹事,只是想把属于我们的东西拿回来。” 欧尚的话说得委婉又客气,可兰迢递听了却是半步不让。欧尚眼里的笑意开始消退。 “他拿了什么东西?” “这是机密,恕我无可奉告。” 兰迢递挑眉,“那就不好意思,他是我姐的朋友,如果不能告诉我你们少了什么,那我无法让你们进我家门。” 气氛瞬间变得有些紧张。 路清野转身回房。 兰迢递看到衣挂金属上的倒影消失,才重新将视线放回欧尚身上。 路清野把内存卡从床缝里翻出来,四处找地方藏,转了一圈,始终觉得不安全。 他来到房门外,想找隐蔽的房梁,一无所获后将视线散开。他看到兰迢递的房里,柜子上放着一包开过的卫生巾。 他灵机一动,猫着身子走进她房内,拿起她书桌上的胶水涂在内存卡的底部,小心将内存卡贴在里面,然后又把那片 分卷阅读25 卫生巾塞进那包开过的卫生巾里。路清野数了一下,左边第四片。 耳边传来一群人上楼的脚步声,路清野忍着疼跑回房里,躺在床上假装睡觉。 直到门被推开,他仍在装睡。 欧尚一群人将房间围得水泄不通,路清野假装睡梦乎听到声响,睁开迷蒙的双眼。 他不解的看了看欧尚又去看兰迢递,只见后者脸色不太好。 欧尚冷冷的看着他,就像看着一堆毫无用处的垃圾。 “小雷你搜他身,仔细点。” 下一秒,路清野被粗鲁的从床上拉起。因起身的动作太大,扯到他腹部的伤,惹得他一阵皱眉的发疼。 兰迢递不悦,“你们到底是要找东西还是打人。” 欧尚对她虚虚一笑,回头下令,“都给我搜仔细了!” 随着他一声令下,跟来的那帮手下横着脸四处乱翻路清野的东西。而路清野被反身按在墙上,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被搜了一遍。就连嘴巴,内裤里,总之能藏东西的一方都无一幸免。 乒乒乓乓的响动终于把兰玲吸引过来。她刚到门口,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兰迢递拉住了。后者给她使了个眼色,兰玲闭口不言。 路清野被搜了个彻底,就连伤口的包扎都被拆出来,几个人隔着那透着血的皮肤挤了一遍,确信他里面没藏东西才把他放开。 兰迢递的脸色已经冷郁到极致。“你们就这样对待我包扎了一个早上的伤患者吗?” 欧尚看一眼路清野腹部被他划上的刀口,笑:“怕兰医生你久不动手术刀,生疏了。正好有机会给你多教练。” 路清野搜身完毕,几个人将他往门口一推。他捂着自己胡乱贴好的包扎绷带,踉跄的往兰迢递跟前冲。兰迢递抓住他的双臂,将他扶好。搜身的人加入了翻房间的队伍,整个房间的动静更大,所有的东西都被翻了个底朝天,一片狼藉。 可还是什么都没找到。 欧尚开始急了,他亲自动手。他徒手把床板撬开,把窗帘扯下,又把被子撕开,棉絮飘落一地,像大雪地里的混战。 兰玲伸手怒斥:“你——” 兰迢递按住她的手。 “太欺负人了!”兰玲忍着怒意愤愤说道。 没多久,他们一群人开始停手。 房间里能拆的东西他们全拆了,如果还要深层找,估计要挖墙。 “他妈的!”欧尚生气的踹开脚边的凳子,他插着腰一步步走来,盯着兰迢递跟路清野,如毒蛇似的双眼,幽深阴毒。他舔舔嘴角,冷笑:“我警告你们别耍花样,不然有你们好果子吃的。” 兰迢递依旧是平静的脸,“我倒不知道欧先生是何用意。莫名其妙就让戚先生给我电话,说似乎我们让他惹了一些麻烦。我想着也就是找点东西而已,乱了我们还可以再整理,也就答应让你们进来。可如今你们翻也翻了,东西找不到,你们却把我家——”兰迢递看了眼如垃圾场的房间缓缓说道,“弄成这副鬼样子我暂且不说。你们用非人道主义的原则去伤害一个受了重伤的男人,而且还试图威胁我。” 兰迢递紧紧盯着他,眼神冰冷。绕是向来心狠手辣的欧尚在看到她这样毫无感情的目光还是有了一点胆怯。她给他的感觉,就像高老板一样。 他憎恨这样的自己! 一想到出发前高老板的叮嘱,欧尚忍下气,虚假笑:“毁坏您的东西实在是抱歉。当晚保安是看在戚少的面子才把你们放走的,既然如此,为了不影响戚少的声誉,我们进来翻翻点东西也情有可原,是吧?” “我们的东西确实是不见了。这个小子曾经与偷走东西的人接触过,而有人也一口咬定看到他拿走了东西。” “那大家各让一步,咱们报警处理。如果他真拿了你们的东西,交给警察处理,怎么样?”兰迢递实在是不想跟他废话那么多,只要一想到这几个家伙无情的践踏撕扯这个房间,她就想打人。 欧尚一听到这话,果然脸色就变了。 兰迢递指着路清野的脸说:“你看他被你们那个正哥折磨成这样,得到的都是与你一样的结果。如果他真拿了,为何为了那么一点东西连命都不要。” 欧尚阴阴一笑,看得兰玲毛骨悚然。 只见他上前拍了下路清野的脸,玩味儿一笑:“谁知道这小子骨头这么硬。哦,对了,前段时间你经常去我们那儿找清儿,是吧?她泄漏了我们的秘密,前几天,”他低头点了下自己脑袋,抬头冲他一笑,又道,“就你被你朋友救出去那晚,她被我们关在密室的水池里。” “美人鱼哦~” 路清野紧攥着拳头,尽量不让自己表现出愤怒。 “生气啦?”欧尚嘿嘿一笑,“她被关在水里,四周封闭了,可真可怜。” 他啧啧几声,似乎挺可惜:“清儿是我们那儿最讨人喜欢的人儿,可惜被人带走了。” “出了狼窝又进虎穴。” “你什么意思!?”路清野冷声问道。 欧尚贴近他耳边,“如果在我来这儿之前你把东西给我或许我还能告诉你,可现在没用了。” 路清野咬着牙,忍着想上去给他一拳的冲动。他阴沉的盯着地板,想到那夜清儿的话,突然觉得累得几乎要站不住。 她说:“清野……如果有下辈子,我们躲去远远的地方,过普通的生活好不好?” 路清野的脑袋像被无数个汽车碾压而过,世界在他耳边轰隆隆作响,头疼得几乎要裂开。 欧尚收起讥讽笑,整了整衣襟,抬手一挥,便将屋内的人叫走了。 ☆、第十七章 路清野几乎记不清他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清儿。是十八还是十九岁?他没法确定,大抵是十九岁那年吧。 那时他辍学在外面打工,一个月千来块钱的工资被他挥霍无度。每到月底,裤兜里只有一两块钱榜身过生活。饿了没东西吃他就守在餐馆小吃店,捡别人吃剩的东西填饱肚子。 他爸妈对他失望至极,又气又恼又恨,无论骂多少次都骂不醒。他们麻木了,也不再理会他,就当从没生过这样的儿子。 那时候他是真坏。 他遇见清儿的那天,下着漫天的大雪。素装银裹的世界在黑暗中透着一大片的灰白。 天气冷,出来吃饭的人很少,路清野守在店门口好几个小时都没能吃上一口饭。不是没人吃剩,是店里的老板娘看到路清野时常跑进来吃东西,觉得有损店面形象,客人一起身后,她就匆匆把桌上的东西收走了。 路清野又冷又饿。他突然想到卖火柴的小女孩的故事,想了想,掏出口袋里仅剩的三块钱中的一块去隔壁的商店买了一个打火机。 他揣进兜里,冒着大雪又回到餐馆边。他手 分卷阅读26 脚跟脸几乎冻得没知觉了。本想草草吃几口填饱肚子就能回去休息,可谁知—— 他捏着冰冷的打火机,又看看温暖如春的店里,吃得其乐融融的男女老少。路清野那一刻难能可贵的产生了一种叫作羞耻的心情。 他好像从哪里有看到过一种说法,人要是能有羞耻心那距离成长也差不了多远了。 他已经饿得几乎支撑不住。在饿意得驱使下,路清野将火机点燃。 跃动的小火苗在冰雪天地里那么鲜艳,那么耀眼,虽然只有一丁点,可还是给了他一点如丝般的的安慰。路清野盯着火苗,里面什么都没有,他依旧感觉冷,感觉饿,可他居然笑了。 那两簇火苗好像住进了他眼里,跳动着,快乐着。 清儿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火苗微微一动,路清野看到有个漂亮的女孩来到了他跟前。她带来了一阵风,风里还伴随着一点若有似无的香气。 他仰头看她。她穿着一身墨青色的貂毛大衣,长到膝盖位置,里面一件白色的及踝羊毛裙,露出的脚踝被厚厚的打底裤紧紧包着,她的黑色高跟鞋干净又漂亮。 路清野冲她笑,“姐姐。” 她弯下腰,昂贵的貂毛大衣的衣摆盖在雪地上,她伸出细长的手指。她的指甲是蓝色的,湛蓝如盛夏的天空。 她指着火苗说:“我知道这个故事。” 路清野偏了下头,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把打火机收好,耸了下肩:“你知道?” 她微微一笑:“卖火柴的小女孩。” 路清野惊异的看着她,又怀着某种期待。他眼睛亮晶晶的,脸也涨得通红。 她不顾路人的目光,一屁股坐在他身旁,她转头认真看着他,问:“能告诉我你的故事吗?” “那你会请我吃东西吗?”明明都能感觉到脸部的僵硬,可路清野却觉得双颊有些发烫,又是那种突然让他长大的羞耻心在作祟。 “那当然。你给我讲故事,我觉得满意就会给你小费。小费你知道吧?” 路清野点头。 他想了一下,把自己觉得最自豪最得意的一个经历告诉了她。他描绘得淋漓尽致,光是说,他都呢!她却不太喜欢。 路清野有些失望,觉得自己把唯一的机会搞砸了。那么路清野今晚可能会挨一晚上的饿,明早起来可能还会成为干尸。 他难过的低下头。她突然从口袋里拿出几块巧克力,还有用纸袋包装的热面包。 她把东西递给他,“这个就当是你今晚的小费。虽然你的故事很空洞,没有感染力,也无法让我引起共鸣,最重要的是你的语言组织得很乱。我除了听到你哇哇哇的表达着你陷入回忆的快乐之外,几乎听不明白你在说的内容。” “但是,你付出了劳动,我也会按照约定给你一点“小费”作为报酬。” 路清野拿着面包,感受从纸袋里传来的温度,他的泪一下子就涌出来了。 很奇怪,他居然会哭。明明擅自作主辍学被爸爸妈妈骂时,他一滴泪都不流的,如今只是一个陌生人的援手,他竟然感动委屈难过得想抱头大哭。 这时,一辆汽车行驶而过,在两人面前停下。 她看了眼车子,又看路清野,她起身拍拍沾了雪的貂毛大衣。那大衣在餐馆里透出的光下随着她拍动的动作,泛着饱和色泽的光。 那一定是极好的大衣,路清野想。不过她这么漂亮,这么善良,值得这么美的大衣。 她看他,“我要走了。” 路清野愣愣点了下头,在她上车之际,他突然起身问道,“那你还会来吗?” 路清野不知道为何这么期待她的再次出现,那时候他百思不得其解,觉得自己想要吃的的成份居大。如今想想,却不尽然。 她明显没想到他会这么问,笑容在她美丽的脸上停了几秒,她挥挥手,说了一句:“吃完早点回去。”车子就开走了。 从那以后,路清野每天下了班都会守在那里。 哦对了,那时候他在游戏厅上班,所以“近水楼台先得月”,那个地方“很荣幸”的得到了他几乎每个月的工资。 “你跟他有过节?”兰玲的声音将路清野的回忆打断。他懵懵抬头,对上她的视线时,他的脑袋还是一片空白。 “什么?” “我问你跟他有什么过节?我怎么觉得你们有私仇?还有那个清儿是怎么回事?” 听到清儿,路清野的脸色开始黯然。他摇了摇头,默默的看着房间里的惨状,他走上去,将东西一一捡起来。 突然间,他觉得腹部的伤口……有种……蚂蚁爬过一般既然瘙痒又疼痛的感觉…… 兰迢递手肘撞了下兰玲,兰玲被她这么突然间一撞,撞上了门板,咣当一声响。 兰玲跟路清野看她。 兰迢递捂着唇轻咳一声,眼神有些飘移。“兰玲你把屋子整理一下,你过来我重新替你上药。” 兰玲不满,瞪着眼睛看她:“哎,这些东西很多很乱耶!我一个人怎么整理?” 兰迢递只顾下达命令,哪里会管她的控诉,下巴一抬,示意他跟她过来。 路清野小心瞥了兰玲一眼,小心翼翼的,又带着忐忑的试探。 兰玲一跺脚,“还不赶紧去?” 路清野赶紧往兰迢递房里跑。 兰迢递房里的沙发不够长,而路清野的上药又需要躺着才能进行,百般纠结之下,兰迢递还是很艰难的劝解自己,允许他躺在自己床上。 与之前的上药状态一样,只穿一条内裤。 路清野躺在她干净的,散发着清新味道的,柔软的被褥上,突然觉得有点小幸福。他不安的动了动身子,盯着她纤细高挑又清冷的背影。 他似乎脑子短路了,嘴拙开口:“你的被子,好香啊。” 兰迢递回头看他一眼,明明是没什么意味的眼神,路清野却突然心虚。他慌忙解释,“我不是那意思……我就觉得你的床好舒服,好香,睡起来很舒服。” 说完,又觉得自己说得不对,路清野懊恼的闭上眼睛,无奈叹了口气,脸热得像暴晒过一样。 兰迢递看他这蠢萌的反应,不由一笑,她拿起药水工具走到床边,慵懒道,“你慌什么?” 感觉到她的靠近,路清野睁开眼。他看着她。也许是伤口感染,细菌都侵袭了他脑袋,他突然觉得她好像看起来比平时温柔了些。可这个念头才在他脑海里出现几秒,他就改变了心意。 分卷阅读27 腹部突然传来一阵锥心的疼痛,路清野疼得两眼发黑,弓着身子哀嚎起来。 “不许动。”兰迢递停下手中的动作,紧紧盯着他。 路清野果真就不再动了。 兰玲听到声音赶来,“怎么了?” 只见兰迢递拿着镊子在路清野腹部的伤口上一阵搅动,鲜血从伤口处流出,在他腹间汇聚成一小滩血水。 血水越来越满,准备溢出流至床上。 “迢递,你在干吗?”兰玲惊恐上前,想阻止兰迢递残忍的动作。 血水流下床单时,兰迢递的镊子也从路清野体内出来了。镊子上盖夹着一只带着鲜血的,尚再扭动的蜈蚣。 路清野的腹部随着他的剧烈呼吸而快速起伏,他无力的抬起头,看着灯光下的蜈蚣,觉得身子不住的颤动。一想到它刚才就在他的身体里蠕动爬行,路清野再也忍不住的呕起来。 兰玲惊恐道:“天呐!” 兰迢递看着路清野,冷声道:“你到底招惹了什么人?” 欧尚跟一帮人上车,副驾驶的人问:“找不到东西怎么办?” 欧尚一只手搭在车窗边,手指扣着下巴,看着远方的某个点出神。 他想了一会儿,突然问:“你说那天出去追的,是徐真?” “是的。” 欧尚沉默会儿,说道,“你觉得徐真会不会有鬼?” 那人有些犹豫,“应该……不可能。” 欧尚轻哼一声,“徐真上个月跟方正出去吃了多少顿饭可都清清楚楚记在我脑子里。说不准,那东西不见就是方正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可是,老板在他也不敢拿这样的事情动手吧?” “六月份老板会带一个人去东南亚那边与交易方洽谈合作,你觉得他不蠢蠢欲动?” “路清野呢?还要继续盯吗?” 欧尚:“以防万一,还是派人盯着。” “你觉得东西在他手上吗?” 欧尚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转问:“视频里面还有谁接触过那个女人?” “那边正好是摄像头死角,我们根本就没看到路清野跟她有过接触。” 欧尚的手握紧,他咬牙道:“可徐真说视频里,路清野跟那女人接触过,而且一口咬定他拿走了东西。” “你觉得我们被骗了?” 欧尚怒气不止,他捶了一下车窗,似乎还不解气,他一脚踹在副驾驶座上。那人崩着身子连气也不敢喘。 “你一会儿给戚少打个电话,顺便送点东西过去,就当陪个不是了。兰医生那里也去说一声,看看该赔偿多少。” “咱们这么一弄,是不是跟戚家杠上了?” 欧尚气得脸红,“他妈的,方正这个小人,居然拿我当枪使。如果这事儿被老板知道——”他一口气提不上去,又脚踹在副驾驶上。 “我艹!” “我艹!”他连骂几声,始终不解气,“你们赶紧安排人,给我死死盯住方正跟徐真,特别是徐真那小子!”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五一快乐~ ☆、第十八章 兰迢递将带血的蜈蚣塞进瓶子里,拧上瓶盖,又继续替路清野消毒上药。 路清野盯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清理到最后,戚少倾给兰迢递打电话,说正在赶往她家,想跟她谈点事。 路清野看着她挂了电话又重新戴上另一幅手套,他想了会儿,说:“清儿是我的一个姐姐。” 兰迢递抬眸看他一眼,并没有说话。 “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 解释完又有些后悔。他干嘛要说出他跟清儿的关系?如果她问得更深入呢?他该怎么回应? 他焦灼了一会儿,在听到她极淡的嗯一声后,又放下心来,可又觉得有些难过,觉得她好似也不太在意他。 他有些闷闷不乐。 兰迢递终于将他的伤口重新整理好,收好东西赶他下床。“起来。” 路清野忍着疼直起身子,就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我该去哪儿?” 兰迢递等他从她床上起来后,一把抽起路清野刚才躺过的床单,卷起放在沙发上。 “隔壁还有间客房,你先去里面。”她将地上的垃圾袋拢起,提着药箱出房门。 路清野看她出了自己的视线之内,转头看着桌上的卫生巾。他走过去,从左边数起的第四片,抽出来。 才刚转身,就被回来的兰迢递逮了正着。 路清野像拿了块烫石头,拿着不是丢也不是。他愣愣的看着她,紧张得语言都组织不起来了。 兰迢递面无表情走进来,把刚才放在沙发的被单拿起,想去把它洗了。 看他还是一脸不知该如何应对的样子,她说:“喜欢就多拿点。” 明明是平淡的声音,路清野却听出了其中的调侃意味。他脸一下就红了。他僵硬的捏了下那片卫生巾,局促道:“我听说,在鞋底垫这种东西能防汗,我想试试。” “嗯,记得穿衣服。”兰迢递不看他,直直走出房间。 路清野看了下自己身上仅剩的重点部位处的黑色内裤,脸比刚才更烫几分。 兰迢递把被单放进洗衣机里,再次回到房间时,已不见路清野的身影。 她盯着桌上的那包卫生巾,回想起刚才进房时,她特意将卫生巾的摆放位置做了调换。 路清野抽走那一片的空隙清晰明了,兰迢递从反方向数出第四片,然后抽起,放在口袋里。 路清野去兰迢递安置给他的客房。他关上门,火急火燎的把那片卫生巾撕开。 看到里面空空如也,他的心一颤。才开门,就对上了正关闭房门准备出去的兰迢递。 她扭动钥匙的声音在阁楼里清脆响亮,路清野的心却一阵阵的揪得发疼。 兰玲从路清野房间里出来,她拉下口罩,问:“你要出门?” “嗯。晚上我不回来吃饭了,你们自己弄点东西吃。”兰迢递锁好门转身看兰玲一眼,最后将目光停留在路清野脸上。 路清野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那包东西被人调换过,但那人是兰玲还是她,他无法得知。也许是因为心理作祟,路清野总觉得她投来的那一眼,有种莫名含义,不过他看不懂。 兰迢递走下楼梯,经过路清野身旁时叮嘱:“记得上药。” 路清野看她远去的背影,又看那紧闭的房门,最后才将视线停留在兰玲身上。 兰玲被他看得不自在,她转身抱胸看他,“怎么这么盯着我?” “是不是你调换的?” 兰玲完全搞不明白,她的眉头皱得极紧,“你在说什么呢!” 不是她……那就是兰迢递动的手脚……还有她去见的人路清野冷汗直冒。他突然想到刚才从他伤口里 分卷阅读28 拿出来的蜈蚣,感觉一阵反胃。 楼下,一阵汽车的声音传来。兰玲问他一句:“你没事吧?”得到他以摇头作为回复后,她又跑去窗外,看着兰迢递上了戚少倾的车,然后绝尘而去。 兰玲出来见他依旧保持着痛苦的状态,便问:“你到底怎么了?” 路清野转头看她,脸部因为隐忍愤怒而泛红。他大口喘气,想说又不想说的矛盾心理在纠缠争斗。终于,他再也忍不住,抓紧门板的手一下子捏紧,他低下头,想到那晚把内存卡给他的女人,又想到清儿,还有金孟于……还有自己无数次受的伤……,他的眼眶再次浸满泪水。 “东西不见了,是吗?”兰玲试探问道。 路清野的泪吧嗒掉地。 兰玲又猜,“你把东西藏在了迢递房里。” 他没应,兰玲便知猜对了。 一想到她去见的人,兰玲吓得赶紧跑回房里要拿手机给她打电话。电话铃声响到第二声,路清野冲进来夺走手机,把电话掐断。 他看着她,沙哑道:“现在打电话给她,更危险。” “清野,她——” “我不知道你是如何知道金大哥的,但是我奉劝你,离这些东西远一点。”路清野打断她的话,冷冷说道。 再次从他人口中提到金孟于,兰玲便不由心酸得想流泪。这个世界上不只她记得他,还有人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他的存在。也不枉费他死前还在挂念担忧着这些人。 “清野,我是替他回来的。”兰玲拉住他的手,泪不住的流,“对于他没办法来帮你,我很抱歉……他也很难过” “清野,你躲起来吧,有多远就走多远。”她突然绪里无法自拔的兰玲被他这眼神看得一愣,她伸手拧了一下他胳膊,“你这小子戒备心还挺高的呢!” “我告诉你吧!我不仅认识金大哥,而且还是你嫂子!”兰玲说着,泪花又在眼中闪烁,“我是代替他来的。” 路清野看着远方幽幽开口,“那你又如何如此相信我没有叛变。” “他跟我说过,卖火柴的小女孩的愿望。” 路清野终于流下了眼泪。 那会儿他不知等了多少天,才等到那个姐姐。 她好一段时间没出现。这让路清野难受了很久。他突然感觉到一种孤独,一种被深深无力的孤独,被世界遗忘的孤独。 他跑到便利店里给家里打电话。妈妈接起来,一听到他的声音就把电话挂断了。路清野很难过,他垂头丧气的坐回餐馆门口。对父母的责骂跟冷言冷语一向都不会放在心上的他,那天破天荒的觉得心被伤透了。 如果今晚她再不出现,他以后都不会出现在这里了。他想。 他难过的把下巴搁在膝盖上,盯着地面上的雪地看。也不知看了多久,突然听到一声银铃般的笑声。 路清野下意识的抬头,一眼就看到了一身红色羊昵大衣的她。 她从的士下来,看到角落里的路清野显然有些诧异。她匆匆把钱塞给司机师傅,迈着优雅的步伐走过来。 路清野一看到她突然就觉得很委屈。他站起来,双手交握放在前方,不安又兴奋的看着她。 “你,天天在这儿?”她走近,明亮的大眼睛看着他。 路清野点头。 “冷吗?”她又问。 这个问题让路清野有些局促。他只穿了一件很薄的棉衣外套,也没穿保暖裤,脚冻得发疼。虽然这样的大雪天气里,不冷几乎是不可能的,可躲在室内相比在大雪纷飞的外面显然就温暖舒适得多。 路清野没应,她却笑了。 她抚一下大红外套,蹲在他旁边,仰头看他:“来吧,如果你说的故事能让我稍微有感动一点的话,我请你吃火锅。” 想到火锅的香味,路清野不由自主舔了下嘴角。“菜随便点吗?” “当然。”她像逗小孩似的点头。 路清野也没多想,就说起自己刚才打电话回家的事情。 她沉默一会儿,问:“既然你觉得你这么叛逆,为什么突然打电话回家?” 他有些难堪。他抬头望了望四周,又去看她。 他的眼睛水润润的,像是哭过。 “这个问题不回答,会影响你的判断吗?” 她笑:“当然。” “我觉得等不到你,有点伤心,很想找个人说说话。” “所以就想到了爸爸妈妈。” 路清野点头。 她想了一会儿,突然起身,红艳的大衣在雪白的背景里摆出一个优美的弧度。 她笑,“走吧,请你吃火锅。” 路清野兴奋起来,“真的吗?” “那当然。” 天际飘落的雪越来越多,马路上只有两人并肩前行。 “我叫路清野。” “我叫清儿。” “那我叫你清儿姐吧!” “就叫我清儿,我不喜欢别人叫我姐。” …… 路清野回忆起来,依稀还能听到那夜的雪飘落的声音。 “清野,”兰玲唤他。 “能告诉我金大哥是怎么死的吗?”路清野抽了下气,看她。 “那天他说要跟一个朋友出去吃饭,晚点回来。可到了半夜,他依旧没回来,我就开始慌了。我给他打电话,他接了。他让我让我先睡。那时候正好是夏天,蚊子四处乱飞觅食的时候。他突然说如果蚊子多就点蚊香再睡,然后就挂了电话。” “我左思右想,觉得他的话很奇怪。他向来都不喜欢我点蚊香,而且家有蚊帐,可他为何突然会跟我说点蚊香。 分卷阅读29 ” “我很害怕。潜意识里觉得他在告诉我很重要的消息,可我想不出来。我去翻家里有没有蚊香盒,翻了很久没找到。我眼皮一直跳,惶恐不安之际,我拿了手机还有一把小刀就出门了。” “走远后,我就看到我们的房子着火了。那时候我才明白他的意思。” “出门前他跟我说过去的地方是哪里,我就摸着黑一路找。”兰玲又开始流泪。 “我找到差不多凌晨,终于在我们家附近的一个小巷子里看到了他。” 兰玲想到那场景,捂着脸痛苦的哭泣。“他身上全是血,到处是被刀捅的伤口……好几只流浪狗围在他身边……” 路清野握住她的肩膀,似乎想给他力量。 兰玲朝他感谢一笑,“我到时他还有气息。他告诉我他的身份,还让我找到你,还有钥匙。他只说了钥匙可以拿到很重要的东西,千万不能让钥匙落入其他人手里。” 兰玲叹气,“你们几个线人中,除了你跟我大伯是跟金大哥直接接触外,其余的两人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他也没来得及告诉我另一个警察是谁。” 路清野突然开口:“我昨天看了录像。‘圣得保’把西镇的大别墅作为他们关押“资源”的大本营。“资源”都在里面。” 兰玲想了想,觉得不对劲,“你要去?” 紧张而又高度的精神状态一放松,路清野便感觉到腹部撕扯的疼痛感。他捂着伤口处,慢慢挪步回房。 “这件事情总要有人去终结。都走到这一步了,再停止也就没意义了。而且,”他微弱的声音不远不近传来,“而且,把他们摧毁一直都是金大哥的愿望。如今他走了,我会替他完成。” “欧尚没做什么过份的事吧?” 汽车行驶在平坦的道路,戚少倾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兰迢递靠在后座背上,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忽而看他一笑,“差点把我房顶都掀了。” 戚少倾笑笑,“你还能笑,说明也不是很生气。” “我笑是觉得他们早晚会跟我道歉——” 一阵铃声将她的话打断,戚少倾说了声抱歉从兜里拿出手机,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他笑着把电话掐断。“你还真猜对了。” “不接?”兰迢递挑眉。 戚少倾整了整衣袖,把手机放回口袋,“让他们急会儿。” 戚少倾看着她淡笑的侧脸,觉得内心一片安静闲逸。 兰迢递是一个很与众不同的女人。她勇敢,聪明,果断又残忍。跟他平时相处的女人中,是一种不一样的存在。也许就是这种不一样的存在,总是能毫不在意的牵动着他的心。 他承认他对她是有些好感,但她似乎却没那意思。他也不觉得自己的魅力受到了挑战,毕竟他一直喜欢的都是她那种无欲无求,对什么事情都是不带感情的态度。如果她突然爱他爱得要死,想必自己对她的好感应该也要消失了。 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对她的感觉,还不够到非她不可的地步。 “那晚那个男人,怎么惹上欧尚那帮人的?” 兰迢递依旧看着车窗外,她轻皱了眉头,“不太清楚。听说是缠上了他们那里的一个姑娘,而正好那个姑娘——” 兰迢递没说下去,戚少倾接下她的话:“哦!那这事儿我知道。” “所以就这样了。我姐又跟他认识,这不麻烦就往我身上推了。” 她回头看他,不大不小的眼睛明亮有神静静地看着他。 戚少倾心微滞。她忽然浅笑,“所以也把麻烦带给你了。” “没事,不算麻烦。” 戚少倾有一刻的失神,他突然觉得有些烦躁,转头去看极速前进的车窗外,几秒又转头看她冷漠的侧脸。 ☆、第十九章 戚少倾带她去的是他们家的餐厅。 一进门,兰迢递就看到了稳坐在餐厅不算角落位置的戚少倾的父亲——戚永飞。 她跟戚家的渊源,始于两年前的一场手术。 当时戚永飞因为间续性头痛晕倒后被送往医院,检查得出是脑部肿瘤。脑部ct跟磁共振出来,发现了很棘手的问题——戚永飞的脑部肿瘤长在很特殊的位置,一旦开颅手术稍有不慎,就会危及生命。全院医生紧急开会对手术方案进行商讨,却得不到一个成功率较大的手术方案。这是一个只有百分之十胜算的大手术,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场很赔本的手术。稍有不慎,就会背负某种让人无法承受的名声。 生命垂危之刻,戚永飞最好的手术时间慢慢消逝。 最终,兰迢递主动接下了。也幸好,戚永飞安然无恙。 自此,兰迢递名医的头号就此打响。戚家对她也格外感恩。 兰迢递不知道戚少倾信不信她解释路清野被‘圣得保’那帮人围追的理由,可她知道,就冲着她救过戚永飞的这个恩情,戚少倾就算知道路清野真做了什么,他也不会戳破兰迢递。 这是一个贵族富豪的体面——感恩、守信的尊严。 “兰医生,好久不见。”戚永飞转过头,笑眯眯看着她走来。 没了病痛的折磨,戚永飞越发显得老当益壮。 兰迢递对他点了下头,以作恭敬回应。 她坐上他对面的沙发,侍从过来给她倒水。 “我记得兰医生只喝开水,不知道如今是否还是。” 戚少倾坐到戚永飞身旁,静静听着两人谈话。 “劳烦您还记得。”兰迢递拿起水杯,小饮一口,放下杯子看他。 “现在还在做你爸爸的工作吗?”他问。 “嗯。” 戚永飞叹了口气,双手交握在前,转头看了下手边窗帘的某一处。“一个女孩子,做这样的工作总归是不太好。” 兰迢递:“习惯就好。” “我也不拐弯抹角啦!我这次让少倾带你来,是想让你做我的贴身医生。” 兰迢提看他,他朝她调皮一笑:“你也知道,我年纪大了,身体里的细胞总不比年轻的时候厉害,一点点小毛病就能让我大伤元气。” “我恐怕无法做到。”兰迢递遗憾道。 戚永飞看着她,依旧带着笑意。兰迢递不明白他的意思,只是看着他。 “先别拒绝那么快,你先回去想想。我可以等你答复。” 兰迢递不动声色,在心里细细品味他的意思。 没一会儿,戚少倾也出去了。 此时,沙发边只有她还有戚永飞两人,其余的都被戚永飞叫出去了。 “我知道你接替你父亲屠宰场的目的。”他突然说道。 兰迢递定定看着他。 “你救了我,我们戚家欠你一条命。” 只是因为这样? 兰迢递沉默着。 欧 分卷阅读30 尚回到家接了个电话后,往客厅走。 高梓翘着二郎腿,一边啃苹果一边看电视。 “谁打来的?”她也没转头看他,问道。 欧尚坐到她身边,搂住她的腰,在她颈部亲了一口,“查岗呢?” 高梓看他,一脸我不跟你开玩笑的认真模样。 欧尚败下阵来,“好啦好啦!我得到消息,戚家打算把那个兰医生招为贴身医生。”他停顿几秒,猥琐一笑,“没想到这老东西,半条腿都要进棺材了,还不忘享受。” “我可跟你说。目前为止你可别主动去惹戚家,不然到时候连我都帮不了你。”高梓白他一眼。 “我知道,我知道。”欧尚把她抱进怀里,一顿猛亲。 高梓不高兴的推开他,“你有没有跟戚少道歉?” “我让他们去做了。” 高梓坐直身子,秀气的眉头皱得极深,“你怎么能如此敷衍戚家。欧尚,我跟你说你可别以为有了我,你就能高枕无忧了。我爸那人你是知道的,你惹了这么大的事儿,让我爸在一帮人面前丢够脸了。你知道站在戚家那边的人有多少吗?如果你还不小心点,方正迟早把你超越了。” 欧尚眼里闪过一瞬的凶光,随后又恢复如常。他把她搂在怀里,柔声哄她,用可怜兮兮的声音说道:“我知道了,我太着急了嘛。视频泄漏出去,我也怕咱们会出事。” “我就是用错了方法,你别生气了。” 高梓的脸色这才缓下来。 “方正那里确实疑点挺多,我觉得你不如把重心放在他身上。至于那个路清野,就一个手无寸铁的小混混,想也翻不了多大的风浪。” “何况,那个清儿,确实有让男人痴狂的资本。”高梓说到最后,警告似的瞅了欧尚一眼。而后者,亲上她的小嘴,将她压倒沙发上 家里,路清野跟兰玲吃完饭,两人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突然从门外传来声响。 兰玲警惕的拿起遥控器,想把声音关小被路清野阻止了。 他无声道,一切保持原样。 路清野弯着身子,小心来到门后。他将耳朵贴在门上,静静听着门外的动静。 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响起,路清野将兰玲招呼过来,在她耳边问:“还有哪里能进入房子吗?” “没有都装了防盗网。” 路清野不说话,继续留意门外。门外的脚步声急促的往某个方向汇集,然后突然安静。 似乎门外已经没人了。 “走了吗?” 路清野:“没听到声音了。” 两人的心还没来得及放松,突然听到楼上传来一声隐忍的哀嚎。兰玲紧张的拉着路清野的手,而路清野也是一身的汗。正犹豫该不该从门口逃跑时,楼上又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动响,伴随而来的是繁乱的脚步声。 脚步声经过门外,然后慢慢消失。 客厅里的电视机还在响。那是一档法制档案节目,伴随着有些诡异的背景音乐,低沉的旁白声音缓缓诉说,将气氛烘托得更惊悚紧张了。 兰玲的精神紧绷到极点,她紧紧攥着路清野的衣袖,问:“你说,上面还有人吗?” 路清野转头看她,“你找地方躲起来,我上去看看。” “别去!人太多了。”兰玲拉住他。 “我会小心的。”路清野拉下她的手,小心翼翼上楼。 兰玲急得不知所措,也没多想,也跟了上去。 路清野野来不及拦她,只好警惕前方楼上的状况,然后引导她上来。来到楼梯拐角的时候,兰玲随手拿起了墙角里的台球杆。 他们将所有能查的地方都看了遍,最后只剩下已经上了锁的兰迢递的房间,还有兰英文的房间。兰玲跟路清野对视一眼,兰玲捏紧台球杆,路清野拧开房门并推开大力推开。 一股呛鼻的鞭炮烟雾熏鼻而来。 路清野跟兰玲贴在房门两侧,屏住呼吸。 等了好久,没听到里面有动静。 路清野用口型对她说道:“我进去。” 兰玲摇头,并动了动台球杆:“先开灯。” 她回忆着开关的大概位置,握着台球杆往墙上一拍,声音很大,可没打中,房里什么声音也没有。第二次时,终于打到了。 房间里明亮如白昼。 路清野悄悄探出头往里看,里面空无一人,只有还在炊烟袅袅的大铁桶,还有放置在地板上的几排沾着血的大钉子。在灯光下寒光闪闪。 兰玲瞪大双眼,有些不可置信:“怎么回事?” 而此时,戚少倾送兰迢递到半路。 兰迢递紧盯着夜色,不知道在想什么,戚少倾悄悄坐近她。当兰迢递感觉到他的西装布料贴近她时,她稍微偏了下头。 戚少倾掩唇咳嗽掩饰尴尬。 他目光在车窗外的夜幕粗略扫了一眼,又将视线转回她脸上。“我爸的意见你觉得怎么样?” “我怕我无法胜任。” 戚少倾笑:”如果连你都说无法胜任的话,那没人可以胜任了。“ 车里静了一会儿,兰迢递突然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是我?” “很简单。老爷子他信任你。” “就因为我遵从我的使命把他从死神那里抢了回来?”兰迢递说,“其实,很多人都会这么做的。救人本来就是医生的责任。” 戚少倾皱了下眉,似乎在犹豫该怎么说。 他好像有些为难。 一个大转弯后,兰迢递的家就在不远处。 兰迢递似乎放松了点,她透过黑夜,静静看着那几盏灯,突然很想知道路清野跟兰玲此刻在做什么。以前只有她一个人住的时候,每次回家她家都是黑乎乎的、冰冷的一片,那时候她也不觉得难过,可是现在却觉得有点满足。 她想,如果今晚没看到光的话,她会挺失望的。 “上次有一个赤体女尸在湖边被打捞起来的新闻你看了吗?”在车子准备停下的时候戚少倾突然问道。 “嗯。” “那个女人曾经入住过我们酒店。” “然后?” “然后,她身上的器官全被摘除了。” 兰迢递皱起眉头。一种不适的感觉从脚底蔓延。 “虽然目前表面上对我们戚家什么影响都没有,”戚少倾的声音轻下来,他看着兰迢递。 屋内的光弱弱的散出来,打在她的脸上,有种朦胧柔和的美感。 “但是不知道为何,警方已经盯上我们了。” 兰迢递看他,笑:“难道你怀疑是我动的手?” 戚少倾被她这话逗笑,“当然不是。” “那我也帮不了什么忙。” 兰迢递打开车门,准备下车时,戚少倾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分卷阅读31 “这件事,可能跟你父亲的死有关。” 兰迢递下车的动作果然停下了。 “戚少,没人跟你说过最先谈条件的人应该坦诚吗?”她的声音冷下来。 她讨厌别人窥探她的生活跟隐私。 “我早就说你会生气,他还不信。”戚少倾无奈的抵住眉头,将她重新拉回车上,一把关上车门。 戚少倾倾着身子盖在兰迢递的斜上方,他用带着点哄小孩的语气说道:“我们很感谢你是真的,这点我可以用我们戚家的声誉保证。” “我们只是想寻求强而有力的同盟,确保我们戚家不受其害。” 兰迢递推开他,直接下车。 驾驶座的男人回头,“戚少,要我去追她吗?” “不用。” 戚少倾转头看着她孤傲远去的背影,忽而嘴角浮起一丝笑。 他看到兰迢递准备开门,正要叫司机开车,突然看到从兰迢递身后窜出来一个黑影。 戚少倾的瞳孔微缩,他打开车门,朝她喊:“小心!” ☆、第二十章 兰迢递反应过来时,那黑影已经来到她身旁。 她大骇,下意识往后退。 本以为多多少少都会受点伤,哪知那人只是将她往旁边一推,就踉踉跄跄逃跑了。 兰迢递肉眼可见的地面上,随着那人逃跑的路线,砸下了一滴滴鲜血。 戚少倾跑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身材健壮的男人。 “铎式,你去追人。”他偏头朝那人吩咐。 “等等。”兰迢递叫住他,“不要去,他们人很多。” “你怎么知道?” 兰迢递拿出手机往地上一照,地面上赫然是一堆不太清晰的纷乱白色脚印。 戚少倾心神一凛,正色道:“来了一帮人。” 随着兰迢递将光往前一移,血滴开始密集了。 “他们有人受伤了。”铎式说道。 戚少倾建议,“先上楼看看。” 兰迢递看他,“你们的车没事?” “不碍事,防弹的。” 兰迢递不再多说,拧开房门,三个人小心翼翼上楼。 路清野跟兰玲正在研究那“机关”,听到楼下的开门声,顿时一顿紧张。 “兰玲。”随着一阵轻唤,几声沉稳的上楼脚步声越来越近。是兰迢递回来了。 确定这点兰玲才放下心。 她连忙起身,走出房门。第一眼看到她身旁的戚少倾,她愣了会儿,随即又去看兰迢递。 “戚少。”兰迢递介绍。 兰玲笑,“戚少!” 戚少倾眸光一转,视线在兰迢递脸上转了一圈转向兰玲,嘴角泛起笑意。“你好。” 这时,路清野也跟了出来,看到戚少倾看兰迢递的眼神,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好像有个酸梅泡在心口,又酸又难受。 他把目光停留在兰迢递脸上,后者只是以随意平淡的目光与他对视,随后她收起手机,率先进房。 “你做的?”戚少倾紧随其后,看到地上摆着一排钢钉朝上的木板惊讶道。 兰迢递走过去蹲下,牙签棒般粗大的尖锐钢钉闪着寒光,染在上面的血液鲜红刺眼。“嗯。” 兰玲也跟过来:“刚才我跟清野快要吓死了。我们在楼下看电视,突然听到门外有脚步声。我们还担心着他们会从门口闯进来呢,没想到居然……” 路清野看着兰迢递的后脑勺不说一句话。 这个窗的防盗网是有人故意弄开的,这个人是谁可想而知。 他们三个人在那儿你一语我一语的聊天,路清野融不进去,也不想融进去。他有些不开心,在三人聊得火热朝天的时候,他回了房里。 兰迢递无意回头时,已没见路清野人。 “戚少你们早点回去吧,晚了不好走。”兰迢递将东西收好,又将打开的半户窗关上,再用木板钉上。 “今晚跟你说的你考虑一下。” “嗯。” 兰迢递把他送下楼。 戚少倾站在门口的夜色里,静静看她,“有事给我电话。” “好。” 兰迢递关上门,一转身,就看到了路清野。 他拿着个杯子倒水,然后又咕噜咕噜大口的喝。他假装不看兰迢递。 兰迢递经过他,准备上楼时,突然听到身后一声响动。一回头,路清野不知怎么的,连人带饮水机翻倒在地。 “搞怪呢?”兰迢递看他,语气玩味儿十足。 路清野湿了一身。他本想弄点小问题吸引她注意力,没想到却搞成了大动静。他有些不好意思,脸烫又哆嗦的起身。“我……我不是,可能身子有些虚。” 兰迢递走过去,把饮水机跟桶装水扶起,看他:“确实挺虚的,我白天留的猪尾巴跟脊尾骨毛都不剩。” 路清野站起来,裤子跟衣服湿哒哒的在滴水,白织灯从他背后打来,他清秀又带着伤的脸隐在背光的位置,只有两只眼睛微微闪动。 兰迢递微皱了下眉,她双手抱胸靠在墙上,直视他的脸:“嗯~故意弄出动静引我注意,想干嘛?” 路清野脸红:“刚才那个人是谁啊?” “一个朋友。”兰迢递说,“那晚你跟兰玲在酒吧闹事,多亏他,我们才能脱身。” 路清野可怜巴巴的噢了一声,这回没再继续问了。 兰迢递挑眉,漫不经心道:“没事那我上楼了。去换衣服吧,小心着凉。” 路清野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间,又低头看着地上那一滩水,静立一会儿,也上楼了。 第二天醒来时,路清野看到门缝底下塞进了一片卫生巾。他跑过去把它拿起撕开,赫然看到那张内存卡。 他一颗心全是失而复得的喜悦。 兰迢递知道这个东西,那么她看了吗? 视频里是一群统一服装的男人女人跟小孩排着队进行身体检查。镜头不时在其中的一个女人跟小孩脸上停留,最后着重镜头放在了两人带着照片的身体检查结果上。 路清野能看得出那是西镇的大别墅还多亏了镜头的最后一刻在某个窗口的短暂停留。他看到了窗口外面的小得很容易让人遗漏的塔——舂名塔。 ——这是一个饱含信息却又无厘头的视频。 他能看得懂,兰迢递就未必知晓。路清野安慰自己,就算她看了,也必定无法理解其中的含义。这么一想,他突然就放心了。 看来昨晚一直担忧她会把东西交给那个姓戚的男人的想法是多余的,她显然不是这样的人。 路清野把东西踹回兜里,打开门,小心下楼。 兰玲跟兰迢递早早就醒了。两人难得一见的坐在一起吃早餐。看到路清野,兰玲回头招呼:“嘿,早上好。” 路清野笑:“早上好。” 兰迢递专心 分卷阅读32 吃自己的东西,无视路清野的出现。 “你的早餐,在厨房的灶台上。”兰玲说。 路清野走几步到厨房,正拿起早餐盆,兰迢递走了进来。 她把吃完的早餐盆放进洗碗池里,拧开水龙头,挽起袖子准备清洗。 路清野走过去。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平静的站在她身后。 虽然她很高,可在他面前,也只是到了下巴。她的头发很黑,很柔顺,很直,也很香。 她衬衫领下的白皙皮肤像涂了一层墙粉,在窗外的强光照射下,显得白而透亮。 她肩膀消瘦纤细,腰肢——她穿着宽松衬衫,把她身材的曲线盖住了,不过他想,应该也是很细的。再到她的腿—— 路清野还没来得及组织语言,兰迢递突然转身了。 此时两人只隔一个手肘那么宽的距离,他可以清楚看到她的脸,眼睛,鼻子,眉毛,还有——嘴巴。 可能是早上起来还没来得及喝水,路清野此时觉得口干舌燥。 他咽了下口水,眼神微闪:“你留着,一会儿我来洗。” 兰迢递也不客气,手中的碗刷直接丢进洗碗池,就出厨房。 她经过时留下的淡淡馨香把路清野的心搅得微乱。想到刚才两人站的姿势,那么近…… 哎,路清野觉得有些可惜。 那时候明明能做些什么的。 兰迢递坐回沙发,她盘着腿打开电视。兰玲一屁股坐到她身旁,肩膀撞了她一下。“哎,昨晚那个什么原理,你还没跟我说呢。” 兰迢递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里正在重播的人与自然。她懒洋洋道:“很简单的原理。” 路清野一出来就听到她慵懒的说话声。 他很自觉的坐到餐桌边,静静听两人谈话。 兰玲不耐烦,“你能不能直接说呀?卖关子很好玩吗?” 兰迢递回头,下巴往路清野方向一指,“你问他。” 兰玲蹙眉回头,显然对她的这个提议十分怀疑。 “昨晚的机关吗?” 兰迢递没心思理她,“那你刚才问什么?” “你真懂?”兰玲转头去看路清野,满脸的不可置信。 “重点在那个装水的气球上。木板下面原先放着一个小粉笔用来阻隔木板对气球的压迫。当有人跳下,木板受到重压后,粉笔碾碎,木板挤压气球,气球往外膨胀,然后爆开。” “再到小木板处。使得那靠近气球的一端的小木板一头低低压在地面的原因是——气球跟小木板之间绑了线。而随着气球的膨胀爆炸,线无法再束缚小木板,小木板被压下去的那一端随着杠杆原理高高翘起,而另一端就极速下滑,下滑那端又挂了一根火柴。火柴与铁桶边上贴好的化学物质摩擦点火,又将地面的线点燃,线燃烧几秒后,铁桶里面的鞭炮就着了。” “又因为铁桶有回响,所以才会噼里啪啦的像打仗一样。那些人以为有陷阱,吓跑了。” “清野,你不是……高中都没毕业吗?”兰玲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以前路清野总能用谈笑风生的语气跟别人说自己“高中都没毕业”这个事实,可如今在兰迢递面前,他觉得很羞耻。 她是医生,所以一定很不屑他这种没文化的人吧。 “智商跟什么时候毕业没关系。”兰迢递冷漠插嘴。 “你少说我一句我笨你会死啊?” “会。而且生不如死。老师教导我们要实事求是,讲真话,做真事。” 兰玲反驳:“其实我是真懂的,只是想考考他。” 兰迢递回应:“嗯,考人家的时候顺便盗取别人的答案。好极了,你的老师为你自豪,为你欢呼。真优秀。” “你——你是想气死我是吗?” “你心跟牛肚一样大,能气得死你?” 兰玲说不过她,转头找帮手:“清野,你看她怎么对我的?” 路清野愣愣看她,“嗯?” “呆子!”兰玲骂道。 兰迢递单手撑着下巴,侧脸看去是微笑的样子,路清野有些失神。 兰迢递回头,对上他的视线。她的目光是柔和的,这是与往常不同的。 “嗯,人家呆子都能想到的东西你都想不到。” 这一次,路清野彻底的感觉到了自己的脸烫。 “哎我说你今天怎么不去屠宰场了?” “哦,我最近要调整生物钟,暂停一段时间。” 兰玲用勺子敲打早餐盆,弄得叮咚作响。 两个姐妹斗嘴不休,一个炸毛一个淡定。明明是很吵很闹,路清野却很开心。 相安无事几天,路清野接到了浩子的电话。 “那大别墅里还真有人住!我看到一辆大货车开进去了,一大车也不懂装的什么东西。我去的时候差点就找不着那地儿,那周围全是树,把别墅盖得严严实实,一点风儿都不透的。不过可惜的是还没来得及靠近就被人发现了。” “树上有监控。” “我猜是这样,不然人家怎么那么找过来那么准又那么及时。” 路清野陷入沉思。 “哎,你到底要干嘛?” “浩子,谢谢你。” “谢什么!多大点事儿啊!你腹部那伤口现在怎么样了?哦对了,忘了告诉你,前几天马文博过来找你了。” “找我干嘛?” “他没跟你联系?” “没有。” “那就奇怪了。他听说你被欧尚跟方正盯上不放心就过来看看。” 路清野了然:“我知道了。” “你是不是碰到了什么麻烦?”浩子突然问道。 “怎么说?” “我听外面有人在传,说你拿了圣得保的东西。” 路清野掀开被单,来到窗前往楼底看。 兰迢递匆匆下楼,往她那辆破旧面包车方向走。 “都瞎说的。欧尚因为清儿的事儿针对我你也是知道的。”一提到清儿,路清野突然想起上回欧尚对他说的话,他忙问:“浩子,你知道清儿现在的情况吗?” 浩子的语气开始不好,“清野,那种看不上你的女人还有什么好惦记的。这世上的好女人多的是,不仅好而且还不干那行的,一抓就是一大把,咱们没必要非在一棵树上吊死。” 路清野胸闷但也没法跟他解释,“浩子,你知道她对我意义不同的。而且她也不是那种人。” “好啦好啦,我替你去问问,我刚好有个亲戚在晓光地产那里上班,不过能不能问道我不敢保证哦。” 路清野这才笑了。 第二次吃火锅的时候,路清野点了什么他至今记忆犹新。 他看着一排排他没见过的菜品,还有各种对于他来说昂贵又冰冷的价格,突然有些怂了。 光是一份青菜就要十几块钱,他不敢下手。 分卷阅读33 清儿脱下红大衣,她里面穿着一身白色衬衫下身一件黑色紧身裤,衣摆扎在裤头里,显得窈窕又迷人。 两人一坐下便引来无数人关注。 “怎么不点?”清儿把手机放桌上,双手撑在桌上看他。 “很贵。”路清野只说得出这两个字。 他原以为只是一顿小小的两人火锅。平时他在菜市里买几块钱的肉,买点鸭血豆腐豆芽还有青菜,总计十来块,最多就三四十块钱就能解决的东西。而如今,一份“极品羊肉”就要78元…… 她为什么要请他吃这么贵的东西呢? 他身上没有值钱的东西。 她图什么呢?好心?善良? 看到他脸色暗下去,清儿问:“怎么了?” 路清野摇头:“我不吃了。” 她惊讶:“为什么?不喜欢?” 路清野依旧摇头。 “能给我一个原因吗?”她认真看着他。 路清野叹了口气,胸口像压着块石头,沉沉的。“我没什么能给你的,所以不能接受……” 清儿看着有些受伤,路清野不忍心再看下去,起身想走,刚转身,清儿就拉住他:“我觉得你跟我一样,很孤独。” “我很孤独,是心里孤独。那种能把我吞噬的孤独,太难过了。” 路清野慢慢坐回来,他眼眶开始红了。 原来那种情感叫做孤独吗? 是啊,他也孤独。明明这个世界这么大啊,一出门,肩碰肩,眼对眼,都是人呐,为何他会觉得那么孤独呢!? ☆、第二十一章 兰玲睡得极沉。 她梦到了与金孟于第二次见面的那个时候。 那天金孟于刚下班,他与同事挥手道别后,一出警局大门,就看到仙裙飘飘的兰玲。 她百无聊赖的坐在警局门前的大花铺边,双脚在空中微晃,懵懵的盯着警局出口看。一看到金孟于,她眼睛一亮,活泼俏皮的从花铺上跳下来。 金孟于看她几秒,决定无视她。 兰玲见他试图绕过自己走开,她追上去。 “喂。” 金孟于假装听不见,快步往自己的车方向走。 兰玲一身长裙又穿着高跟鞋实在是不方便跑,眼见金孟于就要上车,她心急,故意往地上一摔,扯着嗓子嚷: “哎呀,你这个没良心的啊!把我睡了现在又不想负责,我坏了你的孩子,现在又要把我甩掉……天呐,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兰玲在自己腰间用力一拧,让自己疼出眼泪。 金孟于的同事听到声音过来,好言劝:“金警官,赶紧安慰安慰你女朋友啊!” 金孟于停下打开车门的手,静静看着半躺在地胡乱撒泼的兰玲。 而兰玲听到有人替她说话就更卖力的表演。她徒手爬到金孟于脚边,泪汪汪的大眼睛无辜看着他,哭得稀里哗啦:“你不要我了吗?孩子呢?你忍心丢下我跟孩子吗?他会是个男孩,跟你一摸一样的。” 她仰着小脸,眼泪跟掉了线的珠子一样,鼻子跟眼睛哭得通红。 金孟于指了指自己,“我的,孩子?” “不是你的是谁的呀?你忘记跟我说的那些山盟海誓了?你说会永远爱我的。”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金孟于想踹开她直接上车,谁知她却故意往旁边一扑,大口大口的喘气,然后捂着肚子哀嚎:“我的肚子好痛!孩子……我的孩子!谁来救救我的孩子!!” 群众纷纷议论。 “你这小伙子也真是太不靠谱了,人家女孩子怀了你的孩子,你还对她这么粗鲁。” “姑娘肚子疼了,别一会儿伤了孩子,先送去医院吧。”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像话……” “金警官我看她真是不舒服,你赶紧把人带去医院!具体的情况可以慢慢谈。” 随着议论讨伐声越来越大,金孟于再也无法忍受。他把兰玲扶上车。车子才出警局,原本卷着身子窝在副驾驶上的兰玲突然止住了哭声。 虽然不哭了,可还是抽抽嗒嗒的。 金孟于无奈,他把车停在路边,侧身替她系好安全带。 他才俯身,兰玲就歪头看他。 他的上身盖在她脸上,身上的气息一阵一阵扑过来。兰玲往他怀里一靠,还带着泪的脸贴近他胸口处。金孟于才扣好的安全带被她一扯,脱手松开了。 兰玲嘻嘻一笑。 仰头想看他什么表情时,突然看到他的脸上,眼睛里嘴里,鼻腔里正在大口大口的流出血。 兰玲抽回放在他腰间的手,却看到上面沾满了鲜血。就连他的身上,也浸出无数的血。 画面一转,金孟于一身是血的躺在地上……在他匆匆将一些事情告诉她之后,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兰玲躲到了角落里,看着他们把金孟于像垃圾一样拉出了小巷…… 金孟于的血拖了一地,他无力看着角落某处的兰玲,难过的闭上双眼…… 金孟于的泪落下后,终于闭上了双眼…… 兰玲是被自己哭醒的。她醒来时整个人还是茫然而痛苦的,她看着空旷的四周,梦中的那种痛苦依然深刻,痛得她呼吸不过来…… 金孟于不仅死了,还尸首异处。他们到底把他带去哪儿了?! 她捂着脸压住自己快要崩溃的冲动,狠狠的用拳头拍打着身下的被子,然后痛苦的哭出声。 在确定兰迢递出门后,路清野也换上衣服带好装备准备出门。 他的装备很简陋,就一把小刀几瓶药水还有他挂在胸口的纽扣录像机。他骑着小电驴一路到了西镇边的街道上,才停好车,就被马文博拉到一边。 路清野吓得心差点就飞出去,他转头看到标志性的马脸,瞬间松口气,生气道:“你干嘛呀!你这样会吓死人的!” 马文博嘻嘻一笑,“你来这里干嘛?” 路清野:“就随便来走走。” 马文博不相信:“当我是三岁小孩呢?” “哎,不骗你了,我过来找房子的,准备搬过来住。” 旁边有几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走过,马文博将他拉到墙后。“你最近是不是惹麻烦了?” “没有啊。” “没有欧尚跟方正怎么老找你?还有你这一脸伤怎么回事?”马文博说着还用手戳了戳他的脸。 路清野吃疼哎哟一声,偏过脸躲开他的贱手。“我哪儿知道!他们看我不顺眼,什么罪都往我身上推,我能怎么办!” 见他又要伸手,路清野赶紧用眼神警告他。“哎,你手别乱动,脏。” 马文博揽住他肩膀,将他往前一带,“嗯?你说找房子是吧?我陪你去。” 路清野定住脚步,看他:“你丫能不能别这么无聊?”说完又用怀疑的眼光将他上下打量一番, 分卷阅读34 “你不会是跟踪我吧?” 马文博嗤一笑,转过头见路清野仍旧一脸认真看他,他想了想说:“好吧!我是要去西镇的大别墅。” 路清野假装惊讶:“哦,你去哪儿干嘛?那是你房子?” 马文博神秘兮兮的对他招手。路清野凑过去。 “前几天新闻上的那个赤体女尸,知道吗?” 路清野看他,静等下文。 马文博下巴往大别墅方向一指,“听说是从大别墅出来的。” “谁说的?” 马文博耸耸肩,“谁知道谁说的,小道消息。” “哦。” 路清野转身想走,马文博拉住他。“你去哪儿?” “找房子。” 马文博不出声,抓住他手腕的力慢慢加大。路清野回头,眯着眼看他。 “你从圣得保那里拿走了什么东西?” “我说过我没拿——” “清野,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就给我个回应。”马文博打断他的话。 路清野不吱声。 马文博继续说,“你可以不回答,就用眼神告诉我。” “那东西跟别墅有关,是吗?” 路清野眼睛不动。马文博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有看到这个女人吗?” 路清野垂眉,一眼就认出那是视频里有着重镜头的女人。 马文博盯着他,一字一顿说道:“这个女人就是新闻上的赤体女尸,全身的器官肾脏全被挖空了。” 见他依旧没反应,马文博开始怒了,“清野!你是金孟于的线人,对吗?” 路清野推开他,“你疯了?我那天什么都没拿!我只是一个高中都没毕业的小混混。线人~”他讥笑,“把我想得真高尚。” 马文博将他摁回墙上,脸几乎贴上他的,眼睛因为愤怒者之一,她猜测。 “清儿的身份?” 路清野的眼睛像吹灭了火的蜡烛,暗淡无光:“清儿是替金警官招募我进去的人,她也是线人。” 兰迢递不想了解她太多的过往,直入主题问:“你们主要调查什么?” “一个跨国的贩卖人体器官的犯罪集团。” “跟圣得保有关?” “没错。这个线索我们跟了很久,最终追查到了这里。警方把我们召集回这里,准备全体出动把他们一举歼灭,可没想到,那天的计划是他们为我们设置的陷阱。他们是故意诱我们深入。” 兰迢递:“我爸的死,还有你受伤?” “嗯。一开始我并不知道‘75’死了。” 路清野开始回忆那天的情景—— “那时候我收到金警官 分卷阅读35 的消息,说三日之后圣得保的高老板跟东南亚的某个犯罪团伙会面交易,他说消息很准确,这回有很大的把握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那天,我按计划去了圣得保。我到的时候,距离计划开始还有十几分钟,我不敢随便走,怕引起别人的注意,就在前台跟服务生聊天。” “圣得保那里有一个很大的挂钟,到点它都会报时。正当我聊得很开心的时候,会场里面突然响起了警报,然后一群人从角落里冒出来,追赶一个男人。我没看清那人的脸,不知道他是谁。但是我很担心,趁乱的时候,我去到高老板跟那个东南亚犯罪团伙会面的包厢。正想偷看里面的情况,突然有人从里面开了门。我吓到了,跑已经是来不及,这时候清儿出现,救了我。” 她亲他,假装两人喝醉酒在玩闹。可这话他不敢跟兰迢递说,怕她更不喜欢自己。 他继续说:“那时候,从门口出来的就是欧尚。欧尚这人特别混账,他一直惦记清儿,几次求好,清儿不答应就把气撒我身上,经常找人堵我。他跟高梓小姐在一起后,被看得很紧。那段时间清儿跟一个房地产的老板的好上了,他对清儿再垂涎也没法下手——所以那天,他气急了,对着我的腹部就捅了一刀。” 他笑了下,像是安慰她一样,“不过我反应快,伤口并不深。” “然后我就逃了。至于你的父亲是如何出事的,我就不太清楚了。” 兰英文的遭遇只怕比他的更惊险。那时在酒吧里被追赶的人,只怕就是他了。 “所以你们当中有内鬼。” 路清野点头:“对。而且当时清儿见过你父亲。” 兰迢递眸光微闪,“所以清儿或许知道那晚发生了什么。” 路清野想到很多年前,冰天雪地里的那一抹她身上的鲜红大衣,心里很难受,想哭又哭不出来的那种。“嗯。之前她说她被晓光地产的老板包了,我以为她就能脱离苦海可上次欧尚的说法可能不是这样” 路清野觉得有些冷,跟当年第一次见到她时,他坐在雪地里挨饿还要冷。 兰迢递起身坐上驾驶位。“我明白了。” 在她关上车门,启动车子的瞬间,路清野问她:“你什么时候怀疑我的?” “兰玲救你那晚。” 兰迢递踩下油门,车子冲了出去。 兰玲情绪恢复之后,她下楼找东西吃。看到微波炉里的剩菜,她也没多想放进微波炉里热了一会儿就开始吃饭。 吃到一半,听到门外有人敲门。 兰玲竖起耳朵听,并不急着去看门外是谁。 经历那晚那群人的突袭后,兰玲知道这里已经不安全了。不管那些人是来找路清野身上的东西,还是来找钥匙,她们三个人已经全部成为了别人的眼中钉。她也不会蠢到在这种危险时刻,谁来敲门她都大大方方的把门打开,引狼入室。 敲门声响了一会儿见无人应答后,很无趣的停止了。 兰玲吃了饭又回楼上待着。 临近傍晚,又有人来敲门了。 兰玲悄声下楼,听到门外有人在说话。 “有人在吗?我们是天然气公司的,最近镇上有几例一氧化碳中毒的案件,公司派我们过来检查住户煤气使用情况的。有人在吗?” 这样的话重复了很多次。 有人老人在旁边搭腔,“可能是没在家了。要不你们过几天再来吧。” 那老人是隔壁邻居。 声音浑厚的男人沉默不语,随后叹气:“本来想今天把事情忙完了,明天后天休息跟孩子出去玩的,现在没办法了。” 老人很心疼:“哎,迢递她也是很忙的,只能辛苦你们明天再走一趟了。” “走吧,走吧。” 兰玲听到门外的人拎起地上的工具的声音,也不知怎么的,她突然就心软了。 她出声:“你们是谁啊?” 老人高兴的咦了一声,“有人。” 男人放下工具,铁器碰地叮叮几声响。他敲门:“有人在吗?我们是天然气公司的,最近有几例一氧化碳中毒的案件,公司派我们过来检查住户煤气使用情况的。” 老人帮忙说话:“是的,今天弄了一天了,除了你家都弄了。” 兰玲打开房门。 魏宗看到她的瞬间,露出笑脸。 车子飞速往家里赶,路清野小心翼翼看她:“你怎么不说话啊?” “说什么?” 她的声音挺冷淡,路清野瘪了瘪嘴,觉得有些委屈。 过了好一会儿,她突然问:“伤口还疼吗?” “不疼。” 兰迢递通过内后视镜看他,眼睛明亮。“怎么想到做这个?” “当时是没办法。”路清野小声道,“那时候我高中没毕业就出来工作,因为活得太混账,连自己都养不活,几度饿死在街上。” “那混账这个词确实没侮辱你。” 路清野笑了。他半低着头,笑容干净纯粹,兰迢递的心好似有人拿着棍子在里面搅拌。 “后来呢?” “后来,就喜欢上了,然后现在又讨厌了。” “小孩子一样反复无常。” “我很专情的。”两人在后内视镜里对视,最终兰迢递先支持不住,移开视线。 车子突然开过一个大坑,两人在车上一阵颠簸。 路清野笑:“难得你开车这么不在状态。” 兰迢递幽幽看他一眼,路清野肉眼可见的她素白的双颊上带了粉红。 这时,戚少倾给她发信息,说有紧急情况,正在赶往她家的路上。兰迢递换上严肃的神色,换了高档位,踩住油门往前冲。 兰玲把人迎进门后,老人就走了。 鉴于上次遭遇暗算的经历,魏宗不敢小看她。他放下工具袋,假装随意看房子四处:“姑娘,你这房子挺大的啊。” “还行。”兰玲给两人倒水。 “我觉得你很眼熟。”魏宗笑道。 兰玲假装惊讶,“大叔,要是您还年轻,我会以为你想追我。” 魏宗哈哈一笑。两人也没喝水,直接让兰玲带他们去厨房跟卫生间。 他们消失在客厅后,门外两个男人闪进门,轻声轻脚的上楼。 魏宗装模作样的从工具袋里拿出检测的东西,弄了好一会儿,问:“你一个人住这儿吗?” 兰玲:“不,跟我妹。” “怪不得房子这么干净。” 兰玲看不懂他们在弄什么,就只知道天然气泄漏不仅会中毒而且会爆炸,遂问:“没什么大情况吧?” 魏宗嗯了一声,“没什么严重问题。” 兰玲笑了笑,出厨房时,看到客厅的地板上多了几个男人的脚 分卷阅读36 印。 她的心一滞。 两个师傅进门的时候脚上包着塑料薄膜,从哪里来脚印? 她将目光放在楼梯口,赫然看到了那隐隐约约的脚印。 有人进来了。 兰玲无声看向厨房,心几乎悬挂在嗓子口。 “姑娘,你过来一下,有个东西需要你注意一下。” 兰玲紧张得手心直出汗。 怎么办?她要直接跑吗?还是进去? ☆、第二十三章 兰玲犹豫了会儿,进厨房。 这时,楼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兰玲情急之中回头,还没来得及看是什么情况,就被身后的人用手帕捂住口鼻。她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魏宗拍了拍手,朝楼上喊:“找到了吗?” “没找到。” 跟魏宗伪装成天然气公司的人看着晕倒在地的兰玲问:“她怎么办?要不要做了?” 魏宗蹲下身,拍了拍兰玲的脸,确定她真的晕过去了,才放心。 他想了想,说:“不用。会惹麻烦上身。” “可是她看到我们了。” 魏宗把手帕丢给他,“咱们戴着这么厚的橡胶皮,她能认得出我们?” “可她跟金——” 魏宗眼神发狠起来,“没人会知道我们来过这里。你要是动了她,才是最不明智的做法,她们直接会把警察给招来。” 那人不再说话。 魏宗意识到自己语气重了,他抹了下脸,低头看着兰玲,对那人吩咐:“把她拉出去,在东西没找到之前,但凡她只要有苏醒的迹象,就用那东西弄晕她。” 那人把兰玲拖到一半,问:“钥匙会不会被她带在身上?” 魏宗抿着嘴,摸了摸额头,回想到兰英文时常挂在嘴边的话——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他们是父女,有些东西有些习惯总会是耳濡目染里的影响形成,改不了。 “我敢肯定,就在这栋房子里。” 翻了好久,楼上的人跑下来。 “什么都没找到。” 魏宗怒:“你们这帮蠢蛋!” 其中一人说道:“我们再上去找。” 守住兰玲的人躲到窗后往外看。远处的水泥路上,一辆林肯正朝着房子方向而来。“有人来了。” 魏宗靠过去,仔细辨认车牌。 “戚家的。” 他们将目光停在兰玲身上。 一人说:“她们跟戚家有关系,要不直接杀了?” 魏宗看了兰玲几秒,下决定:“先走,她们也掀不起多少风浪。” “可是——” 魏宗把厨房的东西拿起,斩钉截铁道:“没什么可是,先撤。” 一群人偷偷出了房门。 戚少倾下车时,兰迢递的车也到了。 果然是陈年老车,戚少倾刚下车,就被它那沉重的“口气”熏得几天前喝的酒都要吐出来。 他来到车门等她下车。路清野从副驾驶下车,与他对上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敌意。 兰迢递下车关好车门,戚少倾走近她,“收到你的信息我就赶过来了,那件事情我想尽快开展。” “走吧。”兰迢递率先往前走。 走几步发现不对劲了。她停下脚步,身边的两个幼稚男人同时问:“怎么了?” 兰迢递先是看贴近她左侧手臂的戚少倾,后者对上她的眼,优雅一笑;而右边的路清野小朋友,则是靠在她的右侧手臂上,特别特别紧—— 她被夹在中间,像肉夹馍。 “你们干嘛?” 戚少倾耸耸肩,看了下四周:“感觉今天风有点大,想替你挡点风。” 你呢?兰迢递转头去看路清野。这个幼稚鬼隔着她冲戚少倾翻了个超级大的白眼,然后跟软骨症似的直接压在她身上。 “我受伤,走不了。” 戚少倾收起笑,看着吊儿郎当的路清野目带警告。兰迢递看两人就要打起来,赶紧出声缓和,指着戚少倾介绍完又到路清野。 两个男人不屑地看对方一眼,自动隔开兰迢递中间的距离往大门方向走。 兰迢递无奈上前。一开门,就看到倒在沙发上的兰玲。看到这个情况,所有人都警惕起来。 戚少倾让铎式带着几个人上楼,兰迢递一眼扫到楼梯口纷乱的脚印,阻止:“不要上去,直接报警。” 兰迢递检查兰玲的状况,确定没事后几个人就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等警方的人过来调查取证。 警方的人一到,兰玲也醒了。兰玲的思维还停留在晕倒之前遭遇的危险,神志刚清醒,就挥动手臂作势反抗。 兰迢递抓住她的手,安慰:“是我们。” 定睛看到兰迢递跟路清野,兰玲的眼泪就流了。她扑进兰迢递怀里,哭了起来。警方人员做了口供记录,采集现场信息。邻居老人知道那些人都是心怀不轨的犯罪人员,吓得脸都青了。一群人赶紧过来跟警方确认那帮人都进过谁的家。 事情一直弄到傍晚,警方的人才离去。 一楼客厅里坐着戚少卿、兰迢递、兰玲、还有路清野。四人各怀心思,无一人先开口。 兰玲终于忍不住了,她不是坐得闷,而是太饿了。她起身:“你们不饿?” 路清野也很自觉起身:“我去厨房。” 客厅里只剩戚少卿跟兰迢递还有铎式跟身后的几个工作人员——保镖。戚少卿让铎式拿出准备好的资料拿给兰迢递。 “根据我们查到的消息,圣得保的“资源”基地就在西镇的大别墅。那里防卫森严,监控密集,一般人无法靠近。” 戚少卿所谓的资料其实就是高老板以及他的几个下属还有与之交易过的人的身份资料。兰迢递大致看了几眼,无法找出其中的关键信息。 “你说那句赤体女尸,他们是怎么栽赃到戚氏头上的?” 戚少倾冲铎式挥手,铎式让房里剩下的人出去,而铎式本人也守在门外。兰迢递猜出戚少倾说的可能涉及戚家的某个机密。 事件越来越深入,她开始有些心惊了。 连他爸都对付不了的人,这帮人得有多厉害。 “我们老爷子是上了年纪的,你知道。”戚少倾说,“上次他动完手术之后,高老板来找过他。说想跟老爷子借个东西,老爷子也没说不答应,随意问了几句借的东西,要拿去做什么。高老板只告诉老爷子那是一桩大买卖,如果事成他会给予戚家一定的报酬,说不会让戚家吃亏。” “老爷子知道高收益必定伴随着高风险,也就没答应。之后有一次在我们集团席下的酒店里,警方接到线报,说有人非法贩卖人体器官。我们酒店当场被警方查封,这个事情突然来得是让我们措手不及。” “这样的事情出来,我们戚家遭受重大打击。老爷子命令我们着手 分卷阅读37 清查这件事,后来引出了高老板。也不知高老板用了什么手段,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对外戏称说事动物内脏,纯属误会。” “然后几天前,又发生了赤体女尸事件。那女人死前曾经入住过我们酒店。” 兰迢递皱眉:“意思就是,警方怀疑人是你们酒店的人杀的。” 戚少倾烦躁的吸了口气,“对。而且所有的监控录像都查过了,这个人真的进来过,但从未出去。现在警方追我们很紧,如果再不查清真相,我们戚家百年威望将毁于一旦。” 兰玲跟路清野端菜出来。 兰迢递把资料放回文件袋里,轻声:“所以高老板有警方的人。” 戚少倾点头,看了眼时间。他起身,整理衣服:“我先回去,有事你给我电话。” 他走出几步又回头,“对了,我给你留几个人,你看应该怎么安排。” 兰迢递往门外看。几个大汉站在车旁一字排开,个个魁梧高大,合一起足以抬起一只成年大象。 “不用这么大阵仗,我怕太高调反而引起别人注意。” 戚少倾想想也是,“那你自己看看需要有什么补充的,你跟我联系,我会尽快让人安排。” 戚少倾一走,兰迢递就上桌与他们吃饭。 路清野绷着脸,像几百万的债要不回来似的。手拿着筷子,挑着挑着碗里的米粒。兰迢递踢他一脚,“能不能好好吃饭?” 路清野小孩似的哼一声别过脸。 兰迢递轻笑:“你以为你这样可爱?萌?我告诉你,是脑残!” 路清野顿时没胃口了。 “赶紧吃,等会儿我还要跟你们一一算账。” 路清野浑身的毛都要竖起来了。“算什么帐?” 兰迢递随意抬眸看他,“你自己偷偷跑去大——” 路清野凑过去,在她唇上亲了一口,堵住她接下去的花。兰玲瞬间石化了,当事人兰迢递就显得淡定多了。 路清野的脸红透了,他眼神闪躲,胡乱解释:“我——我就试试看你嘴甜不甜——” 哎呀,一说完自己又后悔。他说这话不就明显等着挨揍? 兰玲瞪大眼睛,不可置信:“你亲她了!” 兰迢递淡定的继续吃菜,“我就当给病人做了和人工呼吸。” 路清野简直要哭了。他的吻就这么平淡??只能让她有给病人人工呼吸的感觉?? 两人看不到的细节上,兰迢递拿着碗的微微发抖。 吃完饭,兰迢递放下筷子,以“一家之主”的威严把两个争着要看哪台电视的小大人叫回餐桌。 餐桌上的东西收拾干净后,兰迢递把戚少倾拿过来的资料放到桌上,简洁明了道:“对于‘圣得保’的信息你们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兰玲小心翼翼看路清野,用挤眼神的方式询问:“她是什么意思?套我们话吗?” 路清野:“……” 兰迢递无视兰玲,直接说:“今天,要不是我出现,”她笑得不达眼底,让人看得周身都冷,“这小伙子,估计也要变成“资源”了。” 兰迢递不再打哑谜,直接了当的说:“圣得保的“资源”基地就在西镇的大别墅,可那里戒备很森严,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而且大别墅门口的两排树木上不仅有红外线高清摄像头,还有随时能致人死命的高科技机械机关。” “那些机关机关有内部人员指定的指纹才能解锁。” ☆、第二十四章 “机关里面可能藏着致命的毒|药,也可能是锋利的箭矢。”兰迢递挑挑眉,又道:“哦,也可能是麻药,毕竟他们的老本行是卖“资源”,有你这么一个身强力壮的小青年自动送上门,他们估计都要乐坏了。” “拳脚搓搓的,巴不得亮出他们锋利的手术刀把你那些值钱的器官都拿出来。” 兰玲跟路清野默不作声。 兰迢递双手抱胸往椅背上一靠,下巴微仰,指着兰玲:“唔,来,把你的故事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我爸跟他们是一伙的?” 兰玲吃惊,显然没想到兰迢递居然会这么毫无顾忌的问出来。 她第一反应就是——路清野。 她想到金孟于,好像有道疤被人狠狠撕开,疼得她呼吸不过来。她也很愤怒。 她热泪盈眶,心里好像窝着一团火,对着她就发泄:“我什么知道的关你什么事!这些事没有你我们也能完成!你别以为智商比别人高一点就可以用这种高高在上的语气说话。” “你就会用这种冷血的态度说出那些别人遭遇过的过往,你经历过痛苦吗?你知道生不如死吗?你知道亲眼看到一个很重要的人在你面前死去是什么感觉吗?你不知道,你根本就不知道,你就是一个除了智商高之外,什么感情都没有的人!” 兰玲崩溃的把所有的话一股脑的骂了出来,骂完她也崩溃了。 她抱着头蹲坐在地上,呜呜的哭出声。 她一个人忍得太难受了。她的情绪被她关在心里堆积已久,越是久不爆发,她的心就越痛苦越煎熬。 金孟于已经死去已久,她依然记得他所有的一切。他的音容笑貌,他的味道,他的拥抱,他的亲吻—— 曾经那么真实存在过的人,怎么会说死就死呢?她实在想不通啊! 无数个夜晚,他满身是血的场景每分每秒都在刺。 那是一种超然物外的眼神。 似乎是无畏无惧,无悲无喜,又无欲无求。清清澈澈,像一杯白开水,什么都没有,却又什么都能容纳。 “我爸爸也死了,他死得很惨,面目全非。”她轻声说,“整张脸都烂了,内脏流了一地……手跟脚多处骨折。” “凭我的医术判断,他死前还留着几口气忍受疼痛,只是老天听不到他的声音,没能给他一个畅快。” 兰玲的哭声终于停了。 路清野看着兰迢递,突然很想给她一个拥抱。 看起来坚强的人是不是就不会难过?他觉得不是,那些坚强的人难过起来,也都会披着坚强的外衣。 可这样活着,太累了。 “兰玲,苦难谁都有。别闹了,路还要走的。”这一声几乎是叹出来的,很轻很薄。 兰玲仰头看她,她跑上去,抱着兰迢递大哭。 她们都失去了生命中的挚爱,兰迢递失去了父亲,兰玲却失去了爱人跟同父亲一样的长辈。 兰迢递知道她难受,也不再说话,只是抱着她轻拍她的 分卷阅读38 肩膀。 等兰玲哭够了,讨论继续。 兰玲抽抽嗒嗒把自己知道的情况说完,兰迢递拿着笔在资料上圈圈画画。 兰迢递突然想到魏宗,便问:“上次有个男的过来找我,你还出来开门了,那个男的你认识?” 兰玲记忆不太好,那么远古的事情只是记得模模糊糊,她隐约记得有这么一回事,可那人的模样她是记不太清了。“印象里没见过这人。” 兰迢递看她,“日后你出门要万分小心,你是金警官的女友这事儿,想必有不少人知道。既然他们能对他下手,对你也自然毫不留情。” “你觉得杀害他的跟大伯的会是同一个人吗?” “百分之八十。” 见路清野一直沉默,兰迢递用笔敲了敲桌面,吸引他的注意力。 路清野转过头来,兰迢递按了下笔帽,寂静的空气里哒——哒——哒的声响。 声音停顿得很有规律,并不给人间隔过紧的压迫感,可路清野莫名觉得沉重。 他硬着头皮道:“我想去救清儿。” 兰玲甩给他自求多福的眼神,让他自己领会。 “嗯~”兰迢递点头,“自然。” “既然你前段时间一直跟金警官一起,为何突然又跟小胖混一起?”兰迢递问。 “那时候有人在找我,我没办法,只能故意跟小胖他们出去,制造受伤,然后跟着他们跑回了这里。” “找你的人是谁?” 兰玲摇头,“不懂,一群无孔不入的人。” 兰迢递:“现在我们跟戚家联手,有很大的把握能把他们连根拔起。关键是不能有人行事有差错,一旦我们中的一个人落到他们手里,或者我们采集的信息泄漏,其他人都会有危险。” 她指了指路清野,“特别是你。你的身份最特殊,你的身份一旦暴露,以前你们挖出的那些犯罪分子的余党,立马就会扑过来,狠狠的咬住你。” 路清野说:“有一个人的身份,有待证实。” 兰迢递看他。 “马文博,宠物店的老板。” “你认为他是你们线人之一吗?”兰迢递问。 “我不知道。当时他逼问我的态度,我觉得他是知道某些事的,可我们的人中有内鬼,这个人至今还没查出是谁,我不敢人其他人有接触。”他说,“况且,剩余的两个线人的接头人可能是另一个警察,那么两个线人的存在就是很大的威胁。” 兰迢递点头,“他们知道钥匙,也知道以往你们计划的内容,可能会利用一些我们知道的信息给我们设定陷阱。” “没错。” 兰玲问:“今天潜入家里的人会是圣得保的人吗?” 兰迢递没想就否定这个想法,“是也不是。圣得保的人要找的只是那个内存卡,而且录像里也没有表明他们犯罪的信息,他们找不找也不是很大的问题。” “那是也不是的意义?” “同一个集团的人,但是分属不同。” “你是说这是两拨人,但是又同属一个集团。” “对。” “圣得保突然跟戚家敌对,会不会与录像有关?”兰玲问。 兰迢递看她,“你觉得圣得保的人认为是戚家偷走了录像,夹持圣得保?” 兰玲耸耸肩,“那要不然圣得保为何非要栽赃嫁祸给戚家?戚少的理由虽然可取,可并不充分。他们应该是发生了某些我们不知道的利益纠葛。” 路清野沉默片刻,突然说道:“我可能知道一些情况。” 兰迢递诧异,“嗯,你说。” “有坊间传闻,两家是分赃不均,才闹出的争斗。” “不可能。”兰迢递直接否决这个论点。 路清野酸道:“这么确定。” “戚家的人我接触过,虽然地位很高,但是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戚家的老爷子当年年轻时做过警察,不过这事少有人知道。我也是有一次无意中看到他与市局领导的合照才知道的。” 路清野切一声,“还有另一个传闻,说戚家是警方打入上流圈的眼线。” 兰迢递的后一句话又差点让路清野吐血。 她说:“这个理由还算勉强合理。” 兰玲:“就是说,圣得保的人知道戚家的存在对他们来说是一种威胁,所以就先下手?如果是这样,调查圣得保的行动警方早前为何不让戚家帮忙?” 路清野冷笑:“因为戚家想脱离警方。” 在座的人都静了。 兰迢递突然笑,踢了下一脸冷意又一本正经的路清野的脚。 路清野被她踢得差点跳起来,“干嘛?” “这么幼稚。” 路清野眼神飘忽,“我才没有。” “明天去查赤体女尸的情况,顺便再查找钥匙的秘密。” 路清野突然想起清儿跟她说的找到‘75’的那串数字——12114。 “你们家有什么数字包含12114吗?”路清野问。 兰迢递想了下,摇头:“没有。” “清儿告诉我,‘75’曾经跟她说过根据这个数字能找到他。这个数字里面到底包含什么意义?他能代表你父亲的身份?” 兰玲:“那这个数字会跟钥匙有关吗?” 兰迢递想到父亲给她留下的字条,他说有一天有人会来跟她那钥匙,那个人不是路清野,不是兰玲,那会是谁?剩下的线人吗? 兰玲问路清野:“你没听说过钥匙的事?” 路清野摇头,“按照常理来说,如果钥匙里锁着特别重要的机密,那么这个钥匙只会是团体里面的中高层人员才能接触到。这两把我猜应该是‘75’一把,金警官一把。” 兰玲立即反驳:“我觉得不对。与线人接触的警官一共有两位,钥匙应该是由两位警官掌管。但是具体为什么全部都到了大伯这里就未可知了。” “清儿那里应该还有线索。那晚‘75’遭遇了什么,也只有她知道了。” 兰迢递收好资料起身。“先好好休息吧,明天去赤体女尸家了解一下其他情况。” 看到路清野愣神的坐着,脸色不太好,兰迢递踢了下他的脚凳:“怎么不走?” “明天你跟兰玲姐去,我不去了。” 兰玲起身:“不行,我明天得回市里一趟。” “你自己一个人?”兰迢递皱眉,对她这冒险的做法十分不赞同。 “我没事。我总觉得那天孟于给我打的电话很奇怪,我得回去看看是不是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房子都烧了,你要去哪儿找?”兰迢递不解。 “你不会明白的。”兰玲说完就上楼。 一楼客厅里只剩路清野跟兰迢递。 “我家就在那个地方的街道上。”路清野突然说。 兰迢递不懂该怎么说,想了半天, 分卷阅读39 也想不出说辞,索性什么都不说。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窝囊?” “以前是有点觉得——”她停顿的几秒里,路清野的心像悬了个秤砣。终于在她最后半句里松一口气。 “但现在不觉得。”兰迢递说,“走了,好好休息,以后还有好长的路要走。” 在她上楼的同时,路清野转头看她。依旧用那清亮的眼看她,像映日的山河。 “明天去的时候,能去吃一下那天我们吃的烧仙草吗?” “嗯。”兰迢递转身后,嘴角泛起笑来。 ☆、第二十五章 次日一大早,兰迢递路清野跟兰玲兵分两路出去找线索。 兰迢递很爽快的圆了路清野的梦——去之前带他去那家他最喜欢的烧仙草小店。不过她没下车,就那幼稚鬼去了。 回来的时候,他是满脸喜悦的,跟捡了钱似的。 这不仅让兰迢递更觉得他是幼稚鬼,还蠢萌,吃个烧仙草都能满足成这样。 隔壁镇——川横不算远,十几公里的二级公路开车没多久就到。 兰迢递把车停好,下车走出好几米远才发现路清野这家伙居然像只仓鼠一样四处观望,跟做贼一样。 “瞅什么呢?”兰迢递叫他。 路清野回神,眼神闪躲:“没事。” 两人走了一会儿,路清野突然说:“我肚子有点不舒服,你过去,我先去行个方便。” 还没等兰迢递开口,他人就闪远了。 兰迢递顺着资料上的地址找过去,赤体女尸名叫李燕。 李燕家里只有一个年岁很高的奶奶在。开门的时候,她们家的门板吱呀作响,兰迢递不由担心这门会不会在两人谈话的间隙砸下来。幸好,它只是看着有些脆弱,但还不至于寿终正寝。 老奶奶已经高龄,问很多东西她都不太听得懂。咿咿呀呀回答的全是兰迢递不想得到的信息。 兰迢递提议进去看看情况,老奶奶想了会儿,也没拒绝,把她请进去了。 李燕的房间很干净。干净到什么程度?干净到里面几乎除了灰尘外,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没有被褥,没有衣服,没有化妆品,甚至一点她生活在这里过的痕迹都没留下,光溜溜的。 兰迢递走到桌前,伸手擦了把那层厚灰,厚得刮下来还能刷墙。 老奶奶开口:“燕儿她好久没回来了。” 她们并不清楚李燕死亡的消息。是谁把消息封锁了?她拿出手机,查到赤体女尸的新闻,通篇上下并没有说到女尸的身份。 那戚少倾又是如何得知她的真实身份的?想到路清野的那个推测,她的心更沉了。 “多久?” “两三年都有了。”老奶奶说,“几年前都回来的。她爸骂她之后,就没再回来过了。” 兰迢递问:“她跟家里人关系不好吗?” 老奶奶叹气:“不好,一年到头一个电话都没有。以前他爸爸听到流言蜚语,说燕儿在外面挣不干净的钱,她爸觉得没面子,就狠狠骂她一顿,还让她不要回家。没想到从那以后她就真不回家了。” 她不是不回,只是回不了。 可这话,兰迢递不能说。 “她有平时关系比较好的朋友吗?” 老奶奶:“没有,她很少回家。就算回家也不跟人交流,我们都不清楚她有什么朋友。” 问了半天没能问到有用的信息,兰迢递决定先走。一出门,就看到有人跟踪她。那人被发现惊慌逃跑,兰迢递也没去追,一转身就给路清野打电话。可路清野这傻小子手机关机,联系不到。兰迢递转了半天,终于在一个小平房外看到他。 他有点狼狈,也有点可怜。 他跪在房门外,小院里有个年过半旬的女人手脚利索的晒衣服,看也不看路清野一眼。兰迢递猜那人应该是他妈。 听到身后的踩地声,路清野回头,看到兰迢递,他顿时就觉得难堪了。 他妈也回头,她将兰迢递上下打量好几遍,似乎这样就能将她里外看个透似的。 她对她还算和气,指了指旁边的小凳子,说:“坐吧。” 兰迢递垂眸看路清野,他低着头,不知道脸上会有什么情绪。而且他身上的伤还未好透…… 他妈进房,拿出一叠信封,往他脚底一丢,冷冷道:“我不要你的钱,你拿走。” 信封摔在地上,一沓厚厚的钱从里面滑出来。怪不得他身上都没什么钱,敢情都拿回家了。 一直平静承受的路清野终于有动静了。他猛的抬起头,双眼赤红,“妈,这是我给你的。” 他妈冷漠道:“对,你每年寄回来的钱都在那里,我一分都没动,你拿走吧,你这钱我消受不起。” 路清野:“爸不在——” 他妈突然暴怒:“你住口!”她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嘴唇也因为愤怒而颤动着,她眼里含着泪光,可眼里的恨光一丝都没有消退,反而越来越烈。 “你没有资格说他!我们也没你这样的儿子,你走,你从哪儿来就回哪儿去!就算我饿死在这里我也不会要你这一分钱。” 她转身,走了一半又回头看兰迢递,此时她的语气已没那么重,可态度依旧强硬。“我看你也是很有气质的姑娘,赶紧跟他分了吧,他烂泥扶不上墙,早晚也得让你吃尽苦头。” 路清野默默低头不说话。 “阿姨,”兰迢递叫住她,“清野他有他的苦衷,而且我觉得他是一个很善良的人。” 他妈回头,对她这话嗤之以鼻,“姑娘,他是我生的,他的心有多坏我知道。” 说完就毫不留恋的关上门。 兰迢递看着那道紧闭的房门,又看依旧原地跪着的路清野,她站了一会儿,走过去,“行了,该走了。” 路清野吃力起身,可因为身上带伤又跪了许久,腿麻了,一起来就站不住。兰迢递及时扶住他,惊愕发现他的身体颤抖得如风中凌乱的芦苇。 “没事吧?”兰迢递问。 路清野站好,无所谓一笑,“没事。” 看他无所谓的表情,以及泛红的眼眶,兰迢递突然很想给他一个拥抱。 可惜并不用。 像他这种风里雨里、刀里血里漂泊的人,从不会轻易跟人说难过。 路清野拿起地上的钱,塞好后又放在门下的垫子上。走回车上时,兰迢递从没见过他摆出这样萧条的背影。 一种孤寂而又绝望的感觉。 回去的路上,路清野很沉默。他瘫在副驾驶位置上,闭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累吗?”兰迢递想了很久才想出这样的一个词来跟他搭话。 路清野显然是很不习惯她这种毫不掩饰的想开导别人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的关心别人的方式。他放松一笑, 分卷阅读40 找个舒服的位置又继续闭眼。 “还行。” 这回轮到兰迢递沉默了。 路清野等不到她的话,睁眼看她。“怎么不说话?” 兰迢递侧头看他,“说什么?说你这副皮相,不干活也能吃饭?” 路清野又笑了,“你这夸人的方式,还真是别具一格。” 他又问,“你觉得我好看吗?” “嗯?”她嗯的尾音又带着点上挑的意味,路清野猜不出她回答是是还是不是。 他纠结:“你这样回答我很难理解。” “我的回答很重要吗?” “重要。” 兰迢递嘴角微挑,却不说话。 路清野突然又说,“以后我能叫你名字吗?” “有区别?” “有。” “什么区别?” 路清野眼神微眯,褪去蠢萌小奶狗的形象,看着颇有点男人的强势。“男人跟女人的同等位置。” 兰迢递笑了。“这种仪式的东西——” “你就说行还是不行。”路清野打断她。 兰迢递无所谓的耸耸肩,像放纵小孩似的:“好啊。” 听出她话里的敷衍,路清野不高兴了。他解开安全带,凑过去,“我不是小孩。” 他的眼神很热烈,带着某种强势的侵犯,兰迢递眯眼回视他几秒,然后移开。 她清冷的声音传来:“不是小孩,是什么?” 他逼近过来,薄唇贴近她脸颊,声音沙哑到极致:“我是,男人,喜欢女人的男人。” 兰迢递转头看他。他的眼因为兴奋而流光溢彩,嘴角翘着,脸部的伤口已经渐好,是个秀色可餐的帅小伙。 兰迢递突然踩住刹车,路清野没系安全带,整个人往前一扑。“怎么了?前面发生车祸了?” 他紧张坐好,看到兰迢递调趣的笑后才后知后觉,“你——你耍我!” 兰迢递心情大好,车子继续往前开。 “耍你怎么地?” 路清野一肚子憋屈,可不知该说什么,我了半天,没我出一句话,最后硬是凑出一句很没底气的话。“你是不是心虚?” 兰迢递很淡定:“我心虚什么?” “就是心虚。” “你是小孩,你怎么说都行。”她一句话又把路清野打入十八层地狱。 “” “我说了我不是小孩。” 兰迢递专心开车。 车里静了好一会儿,路清野略有些伤感的声音传来:“我不喜欢被你当成小孩。” 兰迢递嘴角一抹温柔的弧度,可她没说话。车里静得只有汽车发动机的声音。 兰玲回到市里,脑海中不停倒放她与金孟于相处的点点滴滴。 她跟他是什么时候确定关系的呢? 第二次会面在兰玲的死缠烂打中,金孟于终于把他的联系方式给她。之后兰玲就每天变着法子的堵在警局门口还有他家门。兰玲记得清清楚楚,她追了他整整半年。就算他对她不理不睬,兰玲始终像只打不死的蟑螂,每天都是笑脸相迎。 金孟于第一次答应她出去吃东西的时候,那是这个城市的雨季。 她在警局门口淋成了落汤鸡。金孟于本想出来确认一下她在不在,然后看到她傻乎乎的坐在雨中茫然的看着警局门口方向时,她就被翘班的他带回了他家。 然后就发生了某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兰玲能清楚记得他的体温,他的气息,他的温柔还有他强健有力又霸道的拥有她的方式。 之后呢? 之后他经常忙于工作,两人也偶有小吵小闹,但是每次小吵小闹之后都能让感情更上一层楼。 金孟于是个很固执的人。他的固执表现在他们的一次约会中。 那天下着很大的雪,电视上播报着小汽车驾驶在雪地里出事故的新闻。那时金孟于去外地,他为了给兰玲过生日连夜赶回。 他回来的几个小时里,兰玲既害怕又担心。她整个人的精神都是紧绷的。 她在楼下等他,穿着他厚厚的军大衣,冷得直打颤。远远看到他的车,兰玲的泪就流出来了。 那天,他带她去了一个地方。 那晚他给她打的电话里说的——如果蚊子多就点蚊香。 到底什么意思?是不是包含某些信息? ☆、第二十六章 兰迢递把自己手机丢给还在生闷气的路清野:“你打电话给兰玲,让她小心点。我们刚才被人跟踪了。” “你怀疑谁?”路清野有一瞬的惊慌,但很快平静下来。 “你先打电话给兰玲,让她赶紧回来。”兰迢递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结,简短说道。 兰玲想到那天金孟于带她去了商场,他们经过黄金商铺,经过化妆品柜台,还有鞋子、包包—— 到底哪里与蚊子或者蚊香,火有关? 她从他们刚开始恋爱时的小区出来,准备出小区大门,电话就来了。她停止脑海里翻飞的思绪,定神就看到小区出入口的镜子里,有个男人紧随在她身后。 兰玲停下脚步,保持着原先的姿势不动,她接起电话:“喂。” 路清野:“有紧急事件,赶紧回来。” 兰玲挂了电话,却不急着走出去。待身后的男人走后,她才招了的士,赶回兰迢递家。 对于跟踪的人,按兰迢递的分析来说有两拨人。 一是戚家,二是魏宗。 既然魏宗能找上她,并且知晓她爸给她留了东西,那么他就一定是他们组织的人,并且与他爸关系匪浅。可关键他是线人还是警察,那就有带考究了。他的身份最可疑,最应该从他身上着手,但兰迢递目前知道的情况太少,不敢与他接触过多。免得什么都问不到,还要赔上自己的性命。 至于戚家,这是兰迢递最头疼的地方。 “迢递,要不你直接问戚少。”兰玲说。 兰迢递不吭声。 兰玲:“你相信戚家?” 兰迢递揉了下眉心,不正面回答她这个问题,“你呢?找到什么线索吗?” 兰玲摇头:“目前没有。他出事那晚,曾给我打电话,说蚊子多就点蚊香。我根据这句话一直找,但始终想不出关键点在哪儿。” 兰迢递沉吟不语。 路清野提议:“要不我们先去找清儿。” 他话一说,两个女人直直看他。路清野被她们看得全身发毛,“干嘛这样看我?” “找你老相好啊。”兰玲笑得不怀好意。 路清野切一声,“什么老相好。” “我让戚家先打探一下消息,然后去市里,一边问李燕的事,一边找清儿还有查找钥匙的秘密。” 兰迢递回到房里,她看着台桌上的钥匙。两枚钥匙在灯光下反射着金属冷光,也许是使用的频率不 分卷阅读41 同,一把磨损稍重,一把稍轻。 她得到钥匙时,专门做了记录。磨损较重的那把是后来的快递里收到的,不严重的那把,是从她爸的遗物中找到的。 那么,那枚磨损得很严重的钥匙是怎么到他手上的?磨损那么严重,说明经常使用,既然经常使用,那也就是说,那个人掌握了整个行动的所有信息甚至他们收集到的所有资料。 这个人,除了他爸跟金孟于或者那个内鬼警察之外,还有别人吗?而这个人的钥匙到他爸手上,是不是代表他也遭遇了不幸? 兰迢递掐断自己发散的思路,拿起手机拨出戚少倾的电话。 戚少倾那边有点吵,像是娱乐会所里的音乐声。过了一会儿,声音渐小。他的声音清晰传入兰迢递耳内。 “迢递。” 兰迢递尽量疲惫的声音说道:“我们碰到麻烦了。” “什么事?” “有人跟踪我们。” 电话静了一会儿,那端的戚少倾忽而笑起来,“你怀疑戚家?” 兰迢递没反驳,她本身就存着疑问,若要假惺惺说不是,那实在不符合她风格。 “你是不是还听到了某些——我们戚家的风声?”他停几秒,“比如,我们戚家是警方打入上流圈的眼线,而我们戚家想脱离警方?” 兰迢递沉默。 戚少倾也安静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希望我们能摊开来谈。这种事关生死的问题,我觉得一点含糊都要不得,你说呢?戚少?” 戚少倾叹气:“我可以跟你保证,跟踪你们的人,不是我们戚家的人。” “那后面的疑问呢?”兰迢递步步紧逼。 戚少倾沉默一会儿才说:“你是指哪方面。” “传言可不可实。” 戚少倾笑,“如果我说不是你也不会相信。”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事情我不干。” 戚少倾反将她一军,“可是没有戚家,你们也斗不过圣得保。我们现在是互取所需。” 兰迢递眯眼笑:“所以现在终于说出你的目的吗?” 戚然沉默半响道:“迢递,我们戚家不会害你。相反,这样才能帮助你。选择你是我们深思熟虑后决定的。利于你,也利于我们。” “所以说,传言可信度很高了。” “有些时候,眼看的事情未必是真实。”戚少倾:“我本想等你查到一段时间再把这件事告诉你,可现在想想不太可能了。” “嗯,所以在交易开始前,把所有事情托出为好。” “我们戚家在以前确实是警方打入上流圈的眼线。哦不对,不是这么说,应该是一直都是如此。可前段时间突然变了。我们的接触人突然让我们做一些,我们很不想做的事情。” “让你们进行“资源”交易的,不是高老板,而是你们的接触人,是吗?” 戚少倾:“没错。” 那么兰英文的死会不会跟他们的接触人有关?这个线人计划,到底有多少人知道?而戚家的接触人,就是整个事件的最大推手吗? “所以你们才迫不及待的想脱离。因为队伍里面已经有人走了歪路。” “现在戚家岌岌可危。”他笑得很无奈。 “这件事知道的人有多少?” “少之又少。这种机密越少人知道就越安全。高老板那里,除了几个跟他一起的亲信,我猜也没几个知道。” 怪不得欧尚还会这么忌惮戚家,如果让他知道戚家如今的境地,只怕那天他们也不会善罢甘休。 “原本以为只是一根杆子撬动一块石头,没想到是要撬起一座山。”兰迢递又问,“我爸的事你知道多少?” “我们之所以会猜到你父亲的身份,是根据最近的事情推测出来的。对于这个,很抱歉不能给你有用的信息。” “现在还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事?” 兰迢递:“听说晓光地产的老板带走了一个姑娘,叫清儿,如果可以我想让你带她出来。” 戚少倾的声音微变:“晓光地产?” 听出他语气不对,兰迢递问:“怎么?” “这个可能会很麻烦。晓光地产跟高老板,是一起的。不过我尽量试试。” 兰迢递不知道该如何把这个消息告诉路清野。 兰迢递坐在桌前待了很久,直到夜深,她始终没有睡意。这条路其实她走得很没信心。她也会担心,可又不能不走。如果她爸把钥匙给她,只为了让她去终结这件事呢? 或许有人会问,会有让女儿去送死的父亲吗?可 兰英文就是一个。他始终认为,正义与真相比生命还重要。 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想去楼下找水喝,一出门,就看到路清野靠在墙上抽烟,一脸的忧虑沉重。这幅表情为他增添了不少成熟感。 她很少看到路清野抽烟。而他抽烟的样子,似乎……挺对她胃口。 他意识到有人,抖了下烟。被烟熏过的喉咙沙哑得像砂纸打磨出来的。 他的眼睛微眯起看她:“怎么还不睡?”他知道她是医生,喜爱干净,不喜烟,遂掐掉烟头,往旁边垃圾桶一丢。 “下去喝点水。”兰迢递看他,转身往楼下走。 她打了水,路清野也跟了下来。 他满脸愁绪的样子看起来还真有种男人的感觉。他长得太嫩了,平时一眼看着像刚出社会的大学生。 可能是心事过重,他脸色也不太好。 “你身体怎么样?”最近她也没帮他上药,大多是他自己弄,也不清他身体恢复如何。 “没什么大碍,快好了。” “这件事结束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路清野定定看她,“如果能活着,我想去看海。” 明明再普通不过的一句话,兰迢递突然觉得鼻酸。这个世界上有一些人的梦想,总是以如果能活着为开头。 那些不得不面对生老病死的人,那些在死亡线上游走的人民英雄……还有他们这种……藏在黑夜里的……星光…… 如果能活着……这是多好的愿望。 兰迢递不知该如何接他这话。她把水喝完,看他,“睡吧,明天去市里。” 在她转身上楼的瞬间,路清野叫住她。“迢递,要救清儿,她对我有恩。” 兰迢递没有出声,因为她没把握。她径直上楼,到二楼时,她回头看他:“明天去找她。” 戚少倾说清儿被安排在一栋别墅里。晓光地产的老板是个年过半旬的中年男人,长得肥头大耳的,剃着个光头,脖子上戴着一条大拇指粗的金项链。他那肚皮大得跟十月怀胎的孕妇一样,看着实在让人实难下咽。 路清野看到他本人时,气得眼都红了。他无法想象,他心里最纯净无暇的姐姐是如何的被 分卷阅读42 这头猪玷|污的。 路清野目露杀气,额头的青筋暴起,他握紧的拳头不住发抖,眼看就要压制不住怒气。 晓光地产的老板刚从别墅里出来,路清野就跟得了失心疯一样想冲上去,幸亏兰迢递早前发现他不对劲的时候就盯着他,在他准备动身前就将他按在了车上。 他的动静很大,怕将人吸引过来,兰迢递只好紧紧抱着他。 像抱着受伤的孩子。 晓光地产的老板随身有三个保镖,个个高大威猛,一看就不是吃素的,如果贸然出去,别说她们三人要考虑今晚的晚餐,只怕都要血溅当场。 “你疯了吗?”兰玲骂道。 “我要杀了这孙子。”一想到清儿会被这头猪虐待,路清野就恨得想杀人。 她们来这儿,是戚少倾替他们找了身份做掩护。他给他们找来了个修理下水道的车,还有各种辅助工具,想通过修理别墅的下水道,找机会进去。如果路清野冲动中破坏了计划,那一切都泡汤了。 兰迢递看着他,“你这样出去,你死,我们也死,清儿彻底救不出来。你自己好好想想。” “可我很痛苦。”路清野也明白这个道理,可愤怒的情绪灼烧着他的心,他没法平静,整个灵魂都在叫嚣着杀了他,杀了他他就能平静了…… 兰迢递冰冷的手贴在他脸上,轻声:“我们会救出清儿,再等等。” 也许是她冰冷的手让他恢复了理性,路清野终于安静了,他红着眼,重重的点了下头。 晓光地产老板的车开走后,兰迢递就折身返回车上找破坏工具。 ☆、第二十七章 如兰迢递所想,别墅周围安装了摄像头。别墅里面的情况他们不得而知,也不知有多少人守着。兰迢递为了了解周围情况,只好开着车以别墅为中心,向四周的房子扩大发散转几圈,终于将整栋别墅的外围全部拍了下来。 三人坐在远离别墅的某个地方翻看拍照下来别墅照片,研究讨论不使用暴力也能进入别墅的方法。 半个小时后。 “就这么决定了,一会儿你们下车,找隐蔽的地方躲着。我开车撞坏别墅侧面的水管,有人出来后,你们就趁此机会溜进去。注意摄像头死角的路线。”兰迢递说,又看路清野,“一切以安全为主,一旦冒险指数超过百分之五十,马上撤离。明白吗?” 路清野看着她,犹豫的神色中,缓慢点了下头。 兰迢递把东西收好,“你们下车。” 兰玲拉住她:“还是我来开车,你跟清野进去。” “你行吗?” 兰玲笑,“当然没事。里面不知道有多凶险,清野跟我不管在心理素质还是智商上都不及你,还是你跟着比较稳妥。” 在外面也未必安全,别墅的人出来发现情况之后,或许会因为囚禁清儿的事不敢报警,但极大可能会对兰玲动手。所以所有不在兰迢递眼皮子底下进行的事情,她都不放心。 她给戚少倾打电话,打完跟兰玲说:“戚少他们的人已经到半路了,你先等会儿,等他们到了再行动。” 兰玲点头。兰迢递跟路清野下车,两人顺着周边别墅绕到晓光地产老板家的大别墅。 周围安安静静,所有的大房子林立其中,像一座座漂亮的空城堡。 路清野跟在兰迢递后面,他的手无意碰到她,颤抖如筛糠。兰迢递回头看他,“很紧张?” 路清野看她,青灰色的眼睛里满是担忧。“我、我担心清儿。” 兰迢递默声,眼里也没有情绪,路清野忽然喉间一紧,微涩:“清儿是我的第二个家人,我像个游魂野鬼一样游荡人间的时候,是她拉了我一把。” 他叫出她的名字:“迢递,她是家人一般的存在。” 兰迢递嘴角上扬,“我们会救出她的。” 等了十分钟左右。 不远处传来一阵巨大的撞击声,然后是哗哗的水流声,像发了大洪水似的。 兰迢递知道,兰铃他们行动了。 兰迢递盯着别墅大门看。 没一会儿,大门开了,从里面跑出几个男人。 门口的摄像头正对着大门位置,如果要进去,必定会暴露。可兰迢递也没办法了,她拉起路清野矮着身子躲在草铺边悄悄往门口移动。别墅的大门口放着两盆超大的景观树,正好可以挡人。兰迢递跟路清野就躲在后面。 正要往里走,里面又冲出了一个人。兰迢递拉着路清野赶紧躲回去。 “出什么事儿了啊?那么大声音。” 一个衣着朴素的中年胖大婶往出事方向走,她嗓门洪亮,脚步沉而重,想必是别墅里的保姆。兰迢递咽下口水,深呼吸,试图压住那砰砰直跳的心。 路清野也被吓着了。他胸口急剧起伏,因为紧张额头上冒了不少汗。 兰迢递扭头看他,两人相视而笑。她轻拨开繁茂的景观树,透过零星的叶子往别墅里瞧。 视线里没人,兰迢递让路清野等着,自己猫身向前,看到客厅里没人才招手让路清野跟进来。 而身后,保姆的声音也跟了过来。她抱怨:“这个时候出这种事,等会老板回来看不到‘美人鱼’表演,又该生气了。” 兰迢递拉着路清野往客厅旁边侧廊角落里躲。两人紧张得手心直冒汗。 来到门边,那保姆又道:“水缸里没水可怎么办啊?”她想了想,回到厨房里打开冰箱,一阵叹息后又往外走。 准备经过两人躲着的地方,兰迢递拉着路清野溜进身后的房里。 她已经很小声的拧开房门,可还是被保姆听到了。细小的开门声在空气里咔嚓一响。保姆跟了过来。 路清野的心几乎要跳出胸口,他紧紧抓着兰迢递的腰,尽量往房里的沙发后面躲。 他们屏住呼吸。 保姆推门进来,四下看了一眼,她喊:“瞎子?” 兰迢递心一紧,房里有别人?! 身后传来布料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有人摸索着下床。兰迢递跟路清野顺着声音看去,一个身材健壮的男人从他们躲着的沙发之上站了起来。 他无神的眼睛看向门外,粗声:“什么事?” “没事,我刚才听到声音过来问问。” 瞎子的脸是绷着的,他穿着一件白色背心,一身强壮的肌肉让人不寒而栗。 兰迢递跟路清野很小心的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瞎子倏的转过身,直向面对他们。他无神的眼睛看着他们,那么准,又很锋利,没有一丝偏差。若不是知道他是瞎子,兰迢递真会以为他看到了他们。 瞎子阴阴的盯着兰迢递跟路清野的方向不吭声,保姆自讨没趣,翻了个大白眼,走了。 门关上了! 路清野触上兰迢递的手,兰 分卷阅读43 迢递在他手上写了个等字。两人就这样安静的看着瞎子。 瞎子转身走向台桌,他摸起桌上的水杯,然乎继续往前,拿起另一侧的水壶倒水。 水声由浅及深的声音变化细微又明显,在这寂静幽暗的空间里,这样的声音实在瘆人。兰迢递想到刚才的开门声——水杯准备满至杯口时,他停住手,把水壶放回原处。 他知道房里有人! 这个发现让兰迢递有一瞬间的惊慌。他知道房里有人却不动声色,到底想干什么? 水杯上冒着淡淡的烟气,兰迢递猜是半开水。 他拿着水杯,站在半阴半明的窗台边,粗旷而又棱角分明的脸透着一股生人勿进的气息。 他握着杯子站了一会儿,才开始小口喝水。 房间里安静极了,他喝水一点声音都没有。 等他喝完水时,窗外响起机器嘟嘟嘟的钻地声。——兰铃他们已经开始修理破碎的水管了,他们要加紧行动才行。 兰迢递轻脚来到门后,正想开门,他走了过来。 兰迢递赶紧往旁边一躲,瞎子拧开房门,摸着墙壁走出去。 兰迢递松口气,招手让路清野跟上来。 客厅外面,保姆叫人送来桶装水,她撕开封口,把水倒进盆里。 看到瞎子出门,她叫:“瞎子,你等会儿帮我把水抬下去。‘美人鱼’的水缸没水了。” 美人鱼。 路清野想到欧尚说他把清儿关在水池里的事,对着兰迢递指了指前方像山一样高大的瞎子。 兰迢递会意,保姆把水倒满了,把脚下一个还没开封的桶装水转到瞎子脚边。 桶装水撞上他的脚,他蹲身轻松把它拿起。 保姆提着水往客厅里面的小房间走,她回头看他:“你小心点,别摔了。房子脏了老板不高兴。” 瞎子轻而易举的把水扛在肩上,小心扶墙往里走。兰迢递跟路清野也跟上。 来到一个挂着长锁的房间,保姆把水放在地上,从裤兜里摸出钥匙,拧开锁回头看瞎子一眼,忽而叹息一笑:“哎,真的是很遗憾。你不知道‘美人鱼’有多漂亮。你要是能看到你就会知道造物者有多厉害了。” 锁开了,她笑笑又蹲下身拿起水盆。 “也算是有得必有失吧。如果你眼睛好使的话,老板还不会让你守‘美人鱼’呢。” 保姆进去,回头看到门敞着,她说:“关门。” 瞎子脚步一顿,脚一抬,房门虚掩了起来。 “放下吧。”保姆指着他脚下的某个位置。 瞎子原地放下桶装水。保姆又说:“哎,最近‘美人鱼’越来越不在状态了,天天在水池里shi,我一天都要换好几次水。” 她不停的抱怨,瞎子一声不吭,静静站着。 “等会儿你帮我把她抱出来,我把水池洗一下。”保姆说着,又嘟囔:“真烦,臭死了。” 她走上前,拉开一条帷幕。 路清野从门缝里看到前方的情景,他几乎都要窒息。泪水在眼里不停在打转,眼白生出无数血丝。他发觉他的手僵硬了,耳朵也听不到声音了。 眼前的水缸里,‘美人鱼’睁着无神的眼睛看着前方某一处。一开始她像是看着路清野的方向,可却是什么也没看到。 保姆又从兜里拿出钥匙解开她脖子上的铁铐子,铁链相撞在空气里镪锵的响。 清儿似乎回神了,她的眼睛动了一下。 看到视线里的路清野,她似乎笑了。 路清野想推开门冲进去被兰迢递拦住,她把他扯到墙边,两人撞上墙壁发出一声闷响。 路清野已经完全崩溃了,他双眼赤红,眼泪像珠子一样滑落,他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他的手紧紧的抓着自己的大腿,痛苦得无法发泄。 保姆放下铁链往门外看,“什么声音?” 瞎子难得的开口:“外面。” 保姆把‘美人鱼’拉到水池边,看着水池中的排泄物嫌弃:“瞎子你过来把她抱出去,我把水换了。” 瞎子开始动身。他慢慢上前,抱住‘美人鱼’白皙光滑的身体,把她从水里带出来。 保姆下巴往旁边一扬:“她身上有点臭,你把她放地上。” 瞎子听话的把她放下。 保姆把铁链收好,她来到水池底边,打开水闸。水池里的水呼噜噜就冲出来,连带池里的那些东西。 保姆正要起身,背后突然遭到重击,她身子晃动几下,就晕了过去。 瞎子回头,“进来。” 兰迢递看了路清野一眼,率先推门而入。 清儿衣不蔽体的躺在地上,她歪着头,目光一直跟随着路清野。 路清野一进门就再也忍不住了,他扑上去抱着她压抑着哭声一直流泪。他的心好像被人生生挖出一般疼。 他全身都在颤抖,他抱起清儿,话几乎都说不出来:“清儿我带你回去” 这一幕兰迢递看了也不由心酸。她脱下衣服,把清儿包住。她看着路清野,说:“我们先出去。” 路清野想抱起清儿,可因为身上的伤还没痊愈,才站起来,就被腰腹的伤口扯疼得咚的一声半跪在地上。 清儿抬眼看着他直流泪。 她的脸很白很白,像失去了血液似的。 路清野想到遇见她第二次时,那一抹白雪里的红,闷哼的一声痛苦的哭声溢了出来。 屋外机器钻地的嘟嘟声停歇一会儿,兰迢递听到有人进门的声音。她起身,帮路清野将清儿抱起,“该走了,有人回来了。” “舂名塔。”瞎子突然说道。 兰迢递看着他不出声。 空气里涌动着彻骨的压抑沉闷,兰迢递的眼眶再一次湿润了。“我我们该怎么称呼您?” 瞎子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喉间动了一下,冷硬的面部开始有了一些动容。“这些不重要了,传送的火炬不能熄灭,不能停止,不能放弃。你们走吧。” 他,也是他们的人吗? 兰迢递想到父亲入殓时那残缺得她认不出的面孔,不知为何,眼泪又出来了。 “你先跟我们走。” 瞎子摇头,“我不能走,你们走。” 兰英文死前那天,是不是也是这样?一想到这里,兰迢递就迈不动脚。 她爸的死是她这辈子都逃脱不了的魔障。她的泪开始大肆涌出。 瞎子缓下声,道:“走吧,只要有人走出一条胜利的路,我们都能得到安慰。盘踞于土地里的根系太深了,总要用灵魂跟血液去祭奠。” 门外的声音越来越近了。 兰迢递跟路清野抱着清儿出了房间,她们躲在一旁的角落里。 瞎子所在的房门嘭的一声被关上。门缝底下开始冒烟。 兰迢递想象着里面 分卷阅读44 发生的事情,怔怔的看着那团烟越来越浓。她不敢去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大火将他吞噬。 客厅里的人闻到烧焦味,循着味道找过来。看到浓烟滚滚的房间开始忙着扑火。兰迢递跟路清野就趁着这个时候跑出了别墅。 他们上了车,流着泪,头也不回的驶出了别墅。 身后的浓烟把纯白的天际遮住了一半。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 ☆、第二十八章 自从回来后清儿一直昏迷不醒。 兰迢递给她身体各处做了简单的检查,发现她长期被人灌入迷药,又多次遭受非人虐待,此时早已神智不清。 她的下|体严重撕|裂,加上长期泡水,伤口感染,身体极度虚弱。 兰玲跟兰迢递替她清洗身子又给她上好药才出房间。 房门外,路清野茫然的等着。他没换衣服,身上还留着清儿从水里带出时的气味,很难闻,可在这种情境下都没人觉得忍受不了。 “清野,”兰玲唤他,“你先去换身衣服,清儿在房里,我们已经替她清理好了。” 路清野弯下身子,头垂在两腿之间,两只脚无助的发抖。“我……我不想……看她……”他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沙哑,疲惫得像长途跋涉归来的旅人。 是不是只要不看她,她就不会受伤,不会疼……如果是这样,他情愿不进去了……可明明已经这样安慰自己,他的心还是一样疼,流出的泪像止不住的水。 兰迢递:“去吧,她在等你。” 听到她在等你这三个字,路清野抬了下头,然后又猛摇头,他忍着哭声,一声痛苦的闷哼从他嘴间溢出。他再也忍不住,抱着头痛哭起来。 清儿在水里的样子一遍遍的在他脑海里回放,他越不去想那画面就越清晰。 如果……如果能够早点带她走该多好……如果他再厉害点…… 太多如果了,可惜都无法实现…… 兰迢递奔波一天,也是很累。她让兰玲给路清野独处的时间,两人回房里清洗干净后,坐在床上各自沉思。 看到清儿的惨状兰玲就大致能猜出她经历了什么,心惊害怕的同时又不免心疼。 可害怕没有用,这件事不结束,她们都有可能成为第二个“清儿”。或许在她们看不到的角落,也有无数个“清儿”在上演。 “现在该怎么办?”兰玲坐到兰迢递身边。兰迢递从洗了澡出来后,就一直保持这样的姿势。毛巾挂在颈间,垂着头一声不吭。 兰玲碰碰她的头发,兰迢递才抬起头。她看她,“怎么了?” “头发怎么不擦?一直滴水。” 兰迢递低头,这才看到床铺上的洁白被水滴晕开了好大一个圈。 刚才路清野的泪也有这么多吧。 兰迢递拿起毛巾,象征性的搓了搓。她像发泄某种情绪似的,搓得头发凌乱不堪。兰玲看不下去,接过她手里的毛巾温柔的替她擦头发。 “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的事吗?”兰玲突然问。 “哪次?” “大伯让我们给他拔白头发,一根一毛钱。” “哦~那次。”兰迢递回忆起过去,笑了起来。“记得,当时为了充数,你把拔下来的黑头发放到面粉里,染成白头发,被我爸发现了。” 兰玲也笑。 “那时候的大伯还挺年轻,脸上总带着笑,好像再难的生活都打不垮的样子。” 兰迢递:“再打不垮也死了。” 兰玲停住手,问她:“迢递,这条路其实你不必走。” 兰迢递一把拿回毛巾,自己搓:“然后呢?光你们俩单枪匹马的去,还不得被人剁成肉酱。”她静几秒,又道:“他们杀了人,总要付出应有的代价。” “舂名塔那里要我去吗?” 兰迢递从床上起来,拉开窗帘往外看,戚少倾的车从外面开了进来。 出来后她们被戚少倾派来的人接回了戚家的某个空置的别墅,怕泄露消息,兰迢递不敢叫医生,只让戚少倾准备了各种药品就匆匆给清儿包扎了。 家里的房子暂时回不去了,也不知晓光地产老板那里是什么情况,戚少倾的到来又会给她带来什么消息。 舂名塔那里的东西,她们还是先不要去碰为好以免 兰迢递放下窗帘,看着兰玲:“这件事先不急,等把事情经过捋顺了再说吧。” 兰玲问:“是戚少来了?” 兰迢递点头。 戚少倾果然给她带来了不小的消息。晓光地产的别墅被烧,里面只有几个保镖生还外,其余人无一幸免。 晓光地产老板气得五脏六腑都在发疼,可明面上却对外称是家里电器老化导致的火灾,意图隐藏某些事的心机昭然若揭。 “他们调取了进入别墅小区的视频,正在逐一排查,我猜很快就能把目标放在我们开去的那辆车上,不过那辆车我已经叫人去处理,应该没什么大碍。只不过你们家那边有人蹲守埋伏,可能怀疑到了你们。短期内,你们最好不要回去。” “李燕生前的交际网我也托人找到了,稍晚点我会让铎式带过来。”戚少倾说,“你们带回来的人醒了吗?有问出什么信息吗?” 兰迢递:“还未醒。”她思忖几秒,又道:“她被人灌下很多迷药,只怕神志已不如前清醒,我担心问也问不出什么东西。” 戚少倾沉默。 “但是我们会尽力的。”兰迢递又补充道。“李燕的事现在具体到了什么情况?” “警方一直揪住李燕进入我们酒店之后一直未出去的说法要求彻查我们席下的酒店。现在我们戚家已经有几家酒店被查封。” “当时的监控录像能拿来给我们看吗?” “等会儿我一并让铎式给你。西镇的别墅我让人盯梢着,如果有什么消息,我会及时告诉你们。”戚少倾一口气说完,插着兜看兰迢递,微微一笑,“我把我所得到的信息都告诉你了,迢递你也应该拿出你的诚意。” 兰玲看向兰迢递,后者表情不变,长发滴的水滴在她的衣领上胸前的衣襟上,一点点在扩大。 “晓光地产有人帮我们。” 戚少倾快速接话,“一个瞎子?” “嗯。” 戚少倾放松一笑,“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兰迢递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问出这话,便问:“你认识?” 戚少倾:“当初他把他的□□给了高老板的女二——高梓,自此在圣得保有较高的地位。不过那场大火之后,瞎子的尸体被他扔进了大海——” 接下去的话,不用他在说,兰迢递也猜到了。 她想到那天临走时,他无神却又凝聚的眼睛,她只觉得眼睛酸胀得厉害。 “我知道他一定 分卷阅读45 与你们有过接触,甚至你们之间可能还传达了某些信息。可我不管你们之间到底隐藏了什么信息,我只想告诉你,我们戚家有诚意,这场战争,从不只是戚家跟恶势力的争斗,还有你们这些四处逃窜的生灵,如果我们不齐心,这场散沙似的战斗,只会是他们更加强大的狂欢。” 戚少倾走后,铎式就带了资料过来。兰迢递才将资料翻到一半,路清野就过来,说清儿已经醒了。 兰迢递跟兰玲来到清儿的房间,路清野坐在床边,紧紧拉着清儿的手,眼眶红红的。 清儿看到兰迢递,虚弱的笑了一下。 兰迢递还留着医生该有的习惯,走过去时,率先给她做了简单的检查后,才开始找凳子坐下。 “你们的事,清野都跟我说了,谢谢你们救了我”她的声音很轻,像是风中漂浮的羽毛,稍稍用点力,都能卷上天际消失不见。 兰迢递不去看他们俩紧握的手,替她掖了掖被子,说:“你可以等你精神好点了再说。” 清儿摇头,“你父亲,他是一个很伟大的人。” 清儿流泪,兰迢递也眼眶发湿。她发现最近以来,她回首起父亲走过的路,总会比以前心软,以前强悍得咬咬牙总能一笑而过的事情,如今她的身体机能总会第一时间反应在她心里、眼睛上。她会很容易心痛,并且流泪。 清儿转头去看路清野,回忆起当晚的事,她被路清野握住的手都禁不住颤抖起来,“那晚原本是金警官给我们留下口讯汇集圣得保,将他们的犯罪事实当场抓获后,跟前来接应的警方人员将他们一起抓捕归案的。” “可是当晚,金警官并没有出现,在圣得保里出现的有你父亲——75,还有清野。其余的两位线人我并没有看到他们的身影。” “距离我们得到的交易时间还有二十八分钟的时候,我无意路过他们包房,看到了前来交易的东南亚犯罪集团的头目,还有被伪装成‘高老板‘的一个男人。那时候我就知道我们中计了。高老板并没有亲自参与交易,可我们早前得到的准确信息却是——高老板与东南亚犯罪头目交易的信息。我很害怕,也许是我的脚步太过慌乱才导致了欧尚的注意。” “我来到我们约定的地点,只看到了75。我走过去,只来得及跟他说了句“有陷阱,快走”,就冲过来了一群人,75怕连累我,就假装我不愿意跟他喝酒而教训我,他扯着我的头发,在我耳边说“11214,按照这个能找到他。他把很重要的东西交给一个很稳妥的人,他说以后要是没地方去,可以去找那个人。”” “话刚说完,他就被人抓了。他趁乱与他们打斗到一起,而我也被他撞摔在地。我来不及多想。我想到其他人。我就往他们交谈的包厢跑,果然看到了清野。” “他在房门外偷看,欧尚从里面出来。我一紧张,就把他拉到一边,假装他在强吻我。” 说到这儿,她看着清野温柔的笑着。 而路清野低着头,对她露出一个安慰的笑。下一秒,路清野回头,而兰迢递的目光停留在清儿身上,并未看他一眼。 “平时,我跟清野传递信息的方式是以他对我死缠烂打进行。但是欧尚对我觊觎很久,几次跟我交好我都不曾答应,所以当时,清野就被他拉到一边,并且被他的刀所伤。”清儿说着,轻手触碰了下路清野的腹部,问:“还疼吗?” 路清野摇头。 “我怀疑我们的人里面有内鬼。而这个内鬼一定是另一个掌握线人信息的警察,可是我并不知道他是谁。他跟金警官同时掌管两个线人,同时又受警方的某个高层管理。” “金警官已经出事,我不知道那位高层如今怎么样了。金警官是他最喜欢的徒弟,如果金警官出事,那他一定也遭遇了不幸。” 清儿一口气说了很多话,此时已经是累得气喘吁吁了。兰迢递示意她不用再说,她却一再坚持。“金警官招我做线人时,他曾经说过。这是个大案,可能会涉及到警方的高层人员,他那时也只是猜测,如今不想却是事实。” 兰迢递想到那个瞎子,就问:“别墅里的瞎子呢?” 一说完又有些后悔,如此一提不就是在提醒她在那里遭受的非人待遇吗?她喉咙里像塞了块大石头,咽不下去咳不出来。她有些胸闷,只好转头去看窗外。 城市里跟她们乡镇不一样,一眼看去的全是冰冷的高楼大厦,就连天空都是死气沉沉的灰蒙。 清儿突然咳了起来,路清野忙安抚她,兰迢递眨了下眼,说:“你先休息吧,等你稍好了,我们再过来。” 在她转身之际,清儿说道:“他具体的身份我不太清楚,可他帮过我。而且有传言说他也是警方的线人,只是被策反了。不过究竟是真是假我也无从知晓。” 这话说完,清儿彻底累了,她缓缓闭上眼,就连呼吸都开始慢下来。 兰迢递跟兰玲出房门。 房间里静了一会儿,清儿缓缓睁眼,她伸手摸着路清野的脸颊,心疼不已:“清野,你脸怎么伤到了?” 路清野擦去眼角的泪,看她:“我没事,就是点小伤。你睡吧,我陪你。” 清儿并不闭眼,只是看着路清野。半会儿,她问:“清野,你是不是喜欢那位兰医生?” 路清野想了会儿,还没等他回答,清儿就闭上眼,笑:“我有点累了,先闭眼睡会儿,你要是累了,先回房休息,要不睡房里的沙发也可以。” “睡吧,我陪你。”路清野摸了摸她的额头,说道。 一出房,兰迢递就蹲回房里查看资料。看着看着,她总会想到最近发生的事,一想就觉得头疼,觉得烦躁。她去找铎式拿了烟,点着抽了下,却呛得眼泪都要流出来。 兰玲从楼下拿了水上来,看到她这幅模样,劝:“你又何必这样,抽烟也解不了你的烦恼。” 兰迢递夹着烟看她,“你跟金警官在一起后没想过结婚吗?” 兰玲的眼泪蓦的就涌出来,挡都挡不住。她转身,不让她看到自己流泪,说,“他说过,等一些事情完结后就结婚。” “对不起。”兰迢递垂下头,看着手中一点点燃尽的烟说道。 “没事。他是警察,生命始终都跟危险维系在一起,虽然他的躯体不在了,可他一直在我心里。” 兰迢递沉默片刻,手中的烟已经燃到一半,她突然掐灭烟头,像是对自己又像是对她,说道:“我们一定会赢的。” 兰玲转头看她,笑着回了个嗯。 ☆、第二十九章 通过戚少倾带回的监控录像,兰迢递发现了几个疑点。 视频里,李燕是在2o18年3月12号的 分卷阅读46 下午进入酒店,开了一间单人房,约定退房时间是三日后,也就是3月15号。这三天里,李燕一共进出过酒店九次,最后一次外出回来距离发现死亡日期只有二十三小时,时间是3月14号凌晨2点。 这二十三小时里,李燕到底接触过什么人?为何她的尸体出现在湖中,却从没有她走出酒店的痕迹? 最后一个问题,唯一的解释就是,那九次外出中最后回来的人不是李燕,而是与她相貌身形都极为相似的人。 这样的猜想,又有一些矛盾。 就如同这世间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一样,这世上也绝不可能存在两个一模一样的人,还有一模一样的指纹。 从酒店提取的指纹确定房内的指纹均为李燕的无误。 如果她不是在酒店死的,那么她是怎么出的酒店呢? “会不会那些人做了周全的准备,进房时都有防护,所以动过手术后才没留下指纹还有其他的痕迹?视频里不是客房服务员进去清理过东西吗?是不是躲在放换洗床单的大桶里运走了?”兰玲说。 兰迢递翻看铎式带来的材料,在看到李燕以前的职业是化妆师时,开始留意起来。 她把那张资料翻到最前面。 资料上面贴着李燕的五寸照,照片上的李燕漂亮青春,目光中带着点自知自己相貌优势的高傲。李燕读过高中,化妆师这个职业是她出来工作后才去学的。她的履历很简单,高中毕业出来在一家电子厂里上过班后,就去做了化妆师,之后的空空如也。 兰迢递没应她,兰玲又问了一次。 兰迢递:“有可能,可又不太可能。” “怎么说?” “李燕的内脏全被摘除,要将内脏保存并且不受外来细菌入侵,在酒店里进行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你才会觉得戚家是无辜的。” 兰迢递抬头看她,“怎么总盯着戚家不放?” 兰玲拉开她旁边的凳子,笑:“心疼?” “这种事情只有你这种无聊的人才会想。” “嗯?” “脑子跟腿一样直。”兰迢递毫不留情说道。 兰玲不管她的嘲讽,把她手里的资料抢走:“哎,说实话。如果按照女人这个身份,你会喜欢戚少还是路清野?” 此时,路清野趁着清儿睡觉的时间溜了进来,将她们的谈话听到了一半。他站在门边忐忑的等着兰迢递的回答,这种等待简直是万般煎熬。 兰迢递余光看到他,轻笑:“自然是戚少。” 路清野的脸暗了下去,正要准备走,兰玲又问:“那以男人的身份呢?” 兰迢递不答。兰玲呵呵一笑,“是清野吧!” 路清野顿下脚步。 “我就知道你与平常女人不同,你的想法肯定也是不一般的。所以你比较喜欢清野这种类型的,床上床下都好拿捏,对不对?” 路清野突然间就神清气爽了,他弹了弹肩头,似乎上面还真有东西似的。 兰迢递伸手,“拿来,别耽误正事儿。” “都在忙呢?”路清野酝酿了一会儿情绪,脸上堆着灿烂的笑,推门进来。 兰玲一脸遗憾看他,“刚才有好消息呢,不过你来晚了。” 路清野心里早就冒泡了,只是笑着不吭声。他来到兰迢递身边,“现在什么情况?” “先把李燕的事情弄清楚。”兰迢递说。 路清野皱眉:“瞎子告诉我们的事情呢?” 兰迢递依旧低头:“戚家冒险帮我们救回清儿,我们自然也要给他们还礼。” 这话一说,路清野就不吱声了。他拿过凳子,坐在她身边,抽出她放在桌上的资料,想与她一同研究。 “干嘛?”兰迢递放下手中的事看他。 “两个人动作快点。” 兰玲起身,“我去外面看看。” 兰玲一走,路清野就看不下资料了。他转头看兰迢递,她的头发还没干完,黑黑浓密的长发披在肩上,侧脸冷傲平静。她身子单薄,淡蓝色的衬衣贴在身上,领口的皮肤细腻雪白,锁骨的线条柔和精美。 她是一个不能细看的人,一看就会让人着迷。 “我想跟你说我跟清儿的故事。” 兰迢递抬头:“现在不是——” 路清野伸手按住她的唇,周围都安静了。时隔今日,他仍然记得她微凉柔软的唇瓣,虽然只是小亲了一口。 “我怕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机会了。” “你不必这样。” “我哪样?”见她躲开自己的视线,路清野着急,“你不要躲开我的视线。迢递,我知道你明白我的想法。” 兰迢递见他如此坚持,就把凳子转向面对他,“说吧。” 路清野说了很多,说了很久。他回忆起过去时,是幸福的,是柔软的,也是有力量的。 那段岁月把他的心磨砺成了空洞,但也帮他长出了坚强。 清儿是他人生里的第一座桥,从漆黑的隧道到出口。 她既是他脚下的路,也是头顶的太阳。 她怎么能把这条路摧毁呢?她能做的就是帮他们把路上的石头拿走,然后让他们平平静静的走到出口。 回忆过往,路清野总会泪湿满地。如果没有兰迢递,他觉得这辈子印象最深刻的也就是那时候,可人生总有意外—— “清儿是如一家人般的存在,她跟你不一样。” “我明白。”兰迢递说,“我听完了,现在要分析资料。你,要么出去,要么就一起看资料。” “我陪你。”路清野看她。 他还停留在刚才回忆带给的情绪中,眼眶湿润,表情有些可怜,像大街上被遗弃的大金毛。 兰迢递本想让他走,可突然就心软了。她看着他将资料翻了一遍。 看了一会儿,路清野突然说道:“这两个籍贯怎么不一样?” 兰迢递凑过去看,一个是她家的地址川横,一个是外省的某个地方沪昆。 为什么会有不一样的籍贯? “先把有疑问的地方圈起来,等会儿再一起讨论。” 两人把资料看完,开始讨论资料中的矛盾点跟疑点。这时,兰玲推着清儿进来了。 兰玲:“清儿说躺着有些闷想出来走走。” 清儿一进门,先跟兰迢递打了声招呼就去路清野身边。 路清野正要翻下盖住李燕的死亡照片却被清儿拿到了手里。“这个也是他们做的吗?” 路清野看了眼兰迢递,模棱两可的解释:“最近出了一桩命案,警方怀疑的嫌疑人是迢递的某个朋友,所以我们就找来看看跟圣得保的案件有没有关联。” 清儿细细把李燕的尸体看完,眉头一下也没皱。 路清野怕她看了不适,便说:“你身体还没好,先回去休息。” “我在里面 分卷阅读47 待的久,很多情况都比你们清楚,如果有我一起跟你们分析,效果会更好。” 路清野正要劝她,兰迢递开口:“清儿说的也是,这件事情目前为止很多都没有头绪,如果有人帮我们理一下,甚至提出某些关键点,相信这件事很快就能找到突破口。只不过就怕你身体承受不了。” 清儿握了下路清野的手,安慰:“我没事。” 路清野的手动了一下,用余光去看兰迢递,后者只顾着看手中的资料,并不看他们。 “集团里其实是有一个“炖汤师”专门来处理那些尸体的,所以我看到照片里的赤体女尸才会这么奇怪。” 兰玲诧异:“炖汤师?” 清儿:“没错。他们会用调制好的王水把人放进去,然后再将腐蚀留下的骨头收集好,用东西装着埋在地底下,然后随着时间的沉淀,骨头化为尘土。” 兰玲想到那晚被带走的金孟于,突觉得似乎遭到闷头一棒,一个念头刚闪过一半,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兰迢递把她抱回房间后,又回来继续刚才的话题。 也许是出来时间久了,清儿的脸色有些苍白,她有些担心兰玲:“她没事吧?” “清儿,她是金大哥的女朋友。”路清野眼神复杂道。 清儿轻呼一声,泪水在眼里打转:“怪不得那晚他没出现——” “她是不是以为” 接下去的话她没说,路清野也猜到了。 心爱的人尸骨无存,无声无息从这世上消失,这是任何人都忍受不了的。 沉痛让几个人停住了思考。 兰迢递用笔轻敲桌面,把清儿跟路清野的思绪拉了回来。 “现在没有时间伤悲春秋,我们要把知道的事情汇总,才能正面迎对那些人。清儿,我知道你很累,可我希望你能忍住。” “毕竟,我们的时间可能不多了,他们迟早会找到我们的。” 清儿点头:“我明白。” 她继续说:“他们饲养‘资源’的地点虽然在西镇的大别墅,可实际的手术地点并不在那儿。” “那里地区偏远,不利于运送器官,还有保存。”兰迢递接下话。 “没错。圣得保拥有的‘资源’多到无法想象。他们的犯罪利益链分布了整个亚洲地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进行交易。他们摘除器官时,会让进行摘除手术的人将视频实时录下,发送给交易方,以确保器官的真实后,交易方才会现身,达成这个交易。” “之前被清野拿走的内存卡,应该只是内部进行‘资源’挑选的视频。” 路清野:“是的。” 清儿看兰迢递:“你父亲说通过12114这个数字能找到他,你觉得这个数字代表什么?” 兰迢递没多想,就道:“兰字。”见两人一知半解的样子,又解释:“能够找到他的,只有他的名字了。兰字,在字母表里,按照排序,正好是12114。” 路清野的心像开了一扇门,里面亮堂一片:“所以,你的父亲想让我们来找你。” 兰迢递觉得有些烦躁,又问那晚把视频交给路清野的那个女人的事。 “如果那个女人就是逃跑的‘资源’,那么是不是可以说,手术的地点就在圣德保那里,或者附近?” ☆、第三十章 路清野:“可如果她是被关押的‘资源’,那为何会出现在包厢里?”他看着清儿说道,“而且她还告诉我,你在等我。” 清儿露出迷茫的神色,“我并不认识她,我也不清楚她是如何得知我的。但是我知道‘资源’里会有一些特例,就是即将进行手术的人,如果相貌过人而且圣得保的公主又安排不过来,又或者有一些难缠的客户时,会有特例的‘资源’出来,进行接待。” “所以那个姑娘,其实就是即将准备手术的‘资源’?”兰迢递皱眉,对这点存在不解。对比李燕的事情来看,她更侧重于李燕是逃出来的“资源”。 清儿点头:“没错。但是,至于她为何会让清野来找我,我就不得而知了。” “她知道我的身份。”路清野说,“那晚,她跟我说,让我救她们。她说救她们,不是特指某一个人,也不是说她自己。” 路清野:“她,不不对,是她们,她们知道我的身份!” 这个消息实在太让人震惊。 “所以她们一旦寻得机会,还会再找你。”兰迢递说。 路清野的心砰砰直跳。他实在想不通,除了金大哥跟清儿外,还有谁知道他的身份? 清儿说了一个多小时早就累得支撑不住了,兰迢递让路清野带她回房休息后,随即就给戚少倾打电话。 “你说,有可能是她身边的人利用伪装帮助李燕逃出了酒店?”戚少倾清晰低沉的声音从电话一端传来。 “没错。我看到她的资料的履历上的职业是化妆师,你可以再仔细查看她所有经过的、能够看到某个侧面或者很多她正面的视频。如果没猜错,她应该是那天某个带黑墨镜的人之一。” “视频里李燕进出酒店一共九次,每次都带了墨镜。我认为她在其中的某一次偷偷出去了。” 戚少倾不解,“所以,你认为李燕在某一次外出后,那个人以李燕的身份回了酒店?” “嗯。既然她带着墨镜,就代表两个人细看还是可以看出差距。” 戚少倾:“我知道了。”半会儿,他又说,“你们最近少出去,晓光地产跟圣得保的人都在找你们。” 兰迢递不说话。 “铎式是我的人,跟戚家无关,如果你不信任戚家,可以试着相信我。” 挂了电话,兰迢递继续盯着李燕的资料出神。 某个幽暗的包厢里,炫彩灯在天花板缓缓转动,那光有红有绿有黄也有蓝,在转到某处时,沙发上的人影开始显现。 魏宗坐在一边,低着头不敢看向那人。 安静了好久,那人开始出声,“为什么找不到?” 声音很轻但很有力度,听着让人不由自主的感觉到后脊梁骨一阵强大重压。 魏宗不说话,抓在膝盖上的手动了一下。 “千翔恢复得怎么样?”那人漫不经心问道。 魏宗心神一凛,小心回答:“已经大好了,多亏高老板的帮忙。” 高老板轻笑一声,斜看他一眼:“这换肾就是麻烦,手术成功了,还要关注排异现象。” 魏宗的手抖得很厉害了。 高老板起身,那炫彩灯正好转过另一边,他的身影又隐入了黑暗里。 魏宗知道,高老板不会无缘无故提起千翔,在他起身后,他也连忙起来。 “高老板,我还有办法能够找到他们,请你再给我一点时间。” 高老板慢慢走出去 分卷阅读48 ,“我给过你很多次机会了。四个线人一个警察,如今只各死一个,其他人还躲在暗处不知所踪。证据找不到,钥匙也不见踪影,名单你也拿不到。” “我帮千翔千辛万苦找到的□□,得到的就是这样的回报,我到底图什么?”高老板一声长叹,“那就算了吧,千翔的事我是管不了了,证据还有那帮人我会叫别人去处理,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 高老板才走出去,魏宗扑通一声跪到他脚边,“高老板,你一定要救千翔,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我真的会很努力的去找的” “还有两个线人,我知道怎么联系。我发誓我会尽快联系他们并且找到他们,把那帮人全部一网打尽,扫清集团的障碍。” 魏宗说到后面都禁不住哭起来。他声泪俱下,抓着高老板的裤腿,就差磕头了。 高老板低头看他,目光怜悯又不屑,“魏宗,你应该明白,这世上有很多人急着向我表达衷心,我也不缺你一个做事的人。你要是觉得无法胜任,那你就该让开,给有能力的人来享受你现在得到的一切,明白吗?” 魏宗连忙点头:“我明白,我明白。” 高老板叹了口气,把他扶起来,语重心长道:“你知道与我紧密相连的,还有一堆你想象不到的人,所以,所有有可能阻挡我们的障碍,你都要一一清除,明白吗?” 魏宗又点头。 高老板欣慰一笑,手往门口一挥,“回去吧。” 魏宗起身,犹豫:“那” “你先回去,千翔的事不急。” 魏宗的心一沉,千翔的下一次药物治疗是在下个星期,如果他做不到,是不是 魏宗出去的脚步很沉重。 门一关上,隐室里有人出来了。 高老板坐回原位,从桌上拿出一根雪茄出来点上,他看着走过来的男人,笑:“孔生,怎么样?” 那男人坐在他身边,翘起二郎腿,随手拿起桌上的玻璃烟灰缸看了一眼,嗤笑一声,又把它丢回桌上,咣当一声大响。 “废物。” “你觉得魏宗有没有可能黑吃黑?” “他就算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你不说了他儿子是他唯一的弱点?咱们捏着他儿子就像捏着他心脏一样,稍稍一用力就死翘翘了,他能做什么?” 高老板眯着眼抽了一口雪茄,吐出一口浓烟后又看他:“戚家的事,怎么样?” “那老头子骨头硬得很,说什么都不愿意做。”男人拍拍手,笑:“好啊,他不愿意做,没问题。成为死人就可以什么都不用做了。” 高老板:“陈晓光那边什么情况?” 那男人讥笑:“那个死胖子,死了几个人,还有一个女的跑了。他这头猪,还挺会玩儿,玩什么‘美人鱼’。”他看着高老板,眼底的笑意深沉,“听说那女的从你们这儿出去的。” 高老板抽烟的手一顿,他表情不变,抖了一下烟灰,“那我不清楚,可能是底下的人做的。” 那男人嘿嘿一笑。 “你们家的高梓我看你得管一管了,什么事都告诉一个外姓男人,别省得到时候人家一个转身就把你们全吞了。” 高老板眯着眼,又抽口烟:“我会看着办的。” “李副局调任的事确定了没有?” “快了,他们给姓金的跟他那师傅安了个罪名,过不了多久处罚就会下来。处罚一下来,咱们的老李也该上去了。” “记得把旁边的嘴碎处理了,别到时候搞得一团乱。” “有嘴碎又如何?这两个人现在连渣都不剩了,给他们说说也无妨,反正也没证据。”男人不屑道。 高老板:“要是李副局上了还好点,至少以后没人跟咱们唱反调。” 入夜,兰迢递带着铎式去舂名塔。 舂名塔在西镇大别墅的后方,之前路清野拿回的视频录像里,从窗边扫过的那一角就是舂名塔。 从市里过去路程不远,铎式出来时特意绕了一大圈,确定身后没有可疑的车跟着才直接驶往舂名塔方向。 舂名塔是一个从古流传至今的老塔,那个塔破败而且老旧,塔内荒草丛生,是一个人迹罕至的荒凉之地。 他们怎么会把那么重要的东西藏到这儿来?兰迢递不解。 车子来到塔门,刚停下,兰迢递就听到车底下传来一阵微弱的哀嚎声。 铎式是戚少倾的贴身保镖,见此情景,拿出刀,做着防备姿势迎对来人。 兰迢递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车底藏着谁。 “路清野。”她喊。 路清野才刚解下扣在腰间的锁扣,人就从车底掉了下来。 “哎哟。” 铎式弯下头,看到路清野戴着个头罩,只露两个眼睛一个鼻子跟嘴巴,躺在车底下蜷缩着身子像只毛毛虫。 他慢慢爬出来,嘟囔:“你们戚家就只有这一辆破车吗?这么重的车尾气——” 路清野扯下头罩,脸才碰空气就重重打了个打喷嚏。 “全球的气候污染都你们家的车弄出来的,妈的臭死了!” 他的背上全是土,兰迢递走过去替他拍去,问:“你要觉得臭可以不来。” “我不来等会儿你被这小子给阴了怎么办?”路清野满眼警惕的看着高大的铎式说道。而后者也不在意他的话,转身上车拿了工具后,又回到兰医生身边。 他看了看兰迢递,又看路清野,一本正经的说:“我再阴谁也不会阴兰医生。兰医生是我们戚少真心想娶回去的人。” 铎式耿直的样子可爱得欠扁。路清野一下就眼急了,正要冲过去跟他来个野地里的挑战,被兰迢递拉过一边。 “要打你们回去打,别耽误正事。” 路清野不悦的盯了兰迢递一眼,又凶巴巴的看着铎式,后者不理会他这种小孩子似的用眼神出杀招的逗比行为,兀自从包里拿出准备好的装备拿给兰迢递。 有红外线夜光镜,有电棍,还有防蚊防虫防蛇的各种装备。 眼看着兰迢递身上挂了满身的东西,路清野不爽的翻了个大白眼。 “至于么,不就进去找个东西,用得着跟去野外求生似的。” 铎式跟兰迢递不理他,路清野又自讨没趣的干等一旁。等到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了,三人戒备开始入塔门。 塔门处的荒草不算繁茂,稀稀落落的几株。地上很干净,没有人来过的迹象。 舂名塔不算高,大概有九层。 一进塔内,兰迢递便觉得有一阵阴风吹来。 她站在中间,往四周看。 塔底往上的是一条蜿蜒的环形楼梯,像一条大蟒盘着塔身而上。 兰迢递这才明白金孟于跟兰玲说的点蚊香是什么意思。 “ 分卷阅读49 要上楼吗?”路清野问。 “不上。”兰迢递将目光投向楼梯的起始位置,那是一块很大的大理石面的台阶,上面有些看不懂的纹路,台阶旁侧的墙边立着一个高大的石柱,足足有半人高。石柱子顶部应是古时候人们用来生火的地方,只是现在一眼看去的除了灰尘外就是一堆霉味。 兰迢递三人围在第一个台阶上查找可以放置东西的缝隙。敲敲打打半天,什么都没发现。 “会不会是被人拿走了?”路清野问。 “这里没人来过。”兰迢递说着,转身继续寻找。 点蚊香之前应该先做什么?点火?兰迢递转身盯着那根石柱看。 路清野也发现她的动静跟着转过身去。“怎么了?” “我觉得东西应该在这根石柱里。”兰迢递说着走过去到处敲敲打打。铎式跟路清野站在旁边看着。 兰迢递敲到某一处地方的时候,突然听到某个不同寻常的声音。她与铎式互看一眼,刚拿起榔头准备敲,身后的黑暗里冲出一个人。 ☆、第三十一章 兰迢递一个转身,手中的榔头往那人一挥,咚的一声响,那人吃痛哎呀一声往后退。 路清野吓得眼睛瞪得老大,铎式上前将那人摁在地上。 兰迢递拎着榔头上前,“你是谁?” 那人不应声。 兰迢递举起榔头就要往他脑袋砸,路清野赶忙阻止。“这样会砸死人的!” 那人轻蔑一笑。 兰迢递转眸看他,路清野示意把榔头给他,又让铎式脱下那人的裤子。 铎式没做,他看着兰迢递。 路清野:“叫你脱就脱啊!我知道一种很爽的折磨人的方法,打不死人。” 见没人动,路清野又说:“我说真的,把他裤子脱下来,我那榔头锤他命根子,锤到烂,他肯定会疼得生不如死的。” 路清野好心道,“咱们别杀他了,总归是一条命。” 那人吓得差点就尿裤子,他挣扎着骂起人来。“妈的,要杀要剐随便你!反正我是不会说的。” 路清野:“那巧了,我也不想知道了,我就想砸扁你的命根子。不脱裤子也没关系,我就这样砸,要是还砸中别的东西,你可别怪我!” 路清野说完就高高举起榔头,才挥下去一半,那人身子一抖,空气里一阵尿骚味。 兰迢递别过脸,路清野捏着鼻子嫌弃:“这么怂也敢出来混,老子还没动手呢!” 那人吓死了:“我说我说,我什么都告诉你们” 路清野放下榔头等待:“我告诉你,你要是说假话我们可都知道的啊~我这榔头可不好说话。” “是是是,我知道。”那人哭道。 “说,你是什么人?谁派你来的?”路清野问。 “我我没有工作,一年前有个人给了我一笔钱,让我警惕每一个靠近这里的人。” “又不老实了是吧!”路清野举起榔头,往他腹部点了几下。 那人吓得直发抖,“我……我说的……都是真的……”他灵机一动,说,“不然……你搜我,我没带武器的……” 兰迢递问他:“那个人长什么样?” “高高大大,有点白,看上去有点像侠士。” 她爸? “具体点!”路清野喝道。 “我……那人也没什么特点……对了,他经常穿着一双黑色高筒水鞋。” 是兰英文没错了。 “既然你知道这里藏着东西居然还能这么安分的不过来偷?” 那人哭丧着脸说道,“我想偷也找不到地方啊!” “他还跟你说了什么?” “也没说什么,就说盯着每个进来的人。” 路清野听出不对劲,“他让你盯着没让你阻止,你为什么会冲进来?” 那人露出为难的神色:“我就是害怕里面有值钱的东西被你们拿了………” “我没什么耐心!”兰迢递的声音冷了下来。 那人急道:“我我真的是” 兰迢递二话没说抢过路清野手里的榔头,抓起男人的手往地上放,抡起榔头直直往下砸。 砰的一声大响。 地上被砸开了一个坑。 那人吓得两眼瞪圆,浑身发抖。 兰迢递冷冷说道:“我没那么多心情听你说这些废话,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要再这么挑战我的容忍度,我直接就砸断你的十根手指。” 兰迢递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我数到三。” “一” 那人反应过来,哆哆嗦嗦说道:“我说我说” “有个男人让我们跟踪你们,不管去那里都要跟着然后抢走你们拿到的东西。” “那个人是谁?” 那人一哆嗦:“我不认识他,是一个身材很强壮的人。” “你们一共跟了多少天?” “一个多星期。” 恰好是他们去调查李燕的那天。 “多少人?” “我也不清楚,大概五六个。我们都不知道其他人的身份,他会每天都安排不同的人进行跟踪,以防脸熟被发现。” “他还说了什么?”兰迢递问。 那人正要回答,黑夜里突然撒过来一堆粉尘,兰迢递挡住眼睛往后一转,铎式跟路清野躲不及,眼睛进了沙,抓住那人的手一松,那人便趁着这个时候将他往后一推,逃了出去。 兰迢递追到门口,发现那些人早已消失在黑暗中。红外线感应眼镜里除了满地的青草跟大树外什么也看不到。 她返回原处,铎式跟路清野才开始缓过来。 “妈的,这帮混蛋!”路清野骂道。 兰迢递不再去看塔外,她盯着那根石柱子,转了一圈,找下手的位置。 路清野:“如果现在拿了他们返回来怎么办?” 兰迢递:“他们不会回来了。如果他们人数够多的话,刚才就不用逃了。一个冲出来,一个躲在暗处观察,人数比我们差了一大截,短时间内他们没有外援,所以我们现在把东西拿走才是最安全的。” 铎式面对外面负责警戒。“你们开,我守着。” 兰迢递捏住榔头看着路清野:“一起开,要抓紧时间,我担心他们半路埋伏。” 两个人合力下,石柱子没一会儿就被砸开了。 断块的水泥连着钢筋,从侧面开了一个大口子。 石柱子的后侧有一个很小的空心空隙,兰迢递拿着电筒往里照,看到里面放着一个暗黑的小木盒。 兰迢递把手伸进去,小心的把木盒拿起。 路清野沉着气,看着她手里的木盒隐隐雀跃。 东西到手说明一切就快结束了? 兰迢 分卷阅读50 递将木盒左右翻看。木盒并没安锁,所以钥匙锁着的那些东西并不在这。 看到兰迢递的目光,路清野的心一沉,有些失望。 “先走。”兰迢递说。 车上,铎式开车,兰迢递跟路清野盯着从小木盒里拿出的两张照片发呆。 一张结婚照,一张半身照。 结婚照是兰英文跟兰迢递她妈的,半身照是兰英文年轻时候的。 费那么大的劲儿却拿到了这一份兰迢递闭着眼都能拿到的东西,让她顿感无奈。 可一想到这是瞎子跟金孟于留下的信息,兰迢递无奈之余也不敢怠慢。 至少能明白,她爸是这个事件的关键点。可他为什么要把这个东西放在这里? 这件事跟她妈有关?还是?? 兰迢递卡壳了。 她仰躺在椅背上,看着车顶发呆。路清野靠过来,拿起那张结婚照,说:“你妈妈,很漂亮。” 兰迢递垂眸看他。 路清野看着她笑,“一看就知道是个很温柔的人。” 兰迢递微挑眉,弯唇轻笑,“怎么说?” 路清野有模有样的指着照片里的女人道:“你看看她的眼睛,里面水润润的,还有她的皮肤,白皙有弹性,鼻子也是小巧精致的。她嘴角还带着笑——” 路清野顿了一下,“呃,虽然是——冷笑,可不妨碍她是个温柔的人。”虽然她不明白结婚为何会冷笑,他还是…… 兰迢递被他逗笑了。 她把照片拿过来,冲他瞟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像是自言自语道:“我妈在我小的时候就死了。” “我对她的印象很少,不过我听别人说,她是个不太好相处的人,邻里关系不怎么密切。我爸说她就是水仙花,高傲冷漠,却又细腻芬芳。” “他们结婚那时,我妈怀了我。” 兰迢递摸着那张照片里的女人,嘴角的笑带了点别样的温柔:“这里面也有我,只不过那时的我还在我妈肚子里。” 路清野两眼发光看她,像只哈巴狗,羡慕:“好幸福。” “幸福点这么低。”兰迢递笑,她从椅背上坐直,把照片放进兜里,盖好小木盒。 回到别墅时,清儿已经睡了,兰玲一个人坐在别墅一楼的大厅里发呆。 就连兰迢递跟路清野进门时,她都没发觉。 “你怎么还没睡?”兰迢递把外套脱下,把木盒放在桌面上,略带疲惫问。 这几天兰迢递四处奔波,眼底暗了不少,就连精神也没以前那么好了,原本白皙透亮的皮肤如今泛着一股非健康的白。 路清野去厨房给两人弄红糖姜水。 出来时看到兰玲捏着那两张照片哭,路清野把煮好的姜水放两人跟前,自己默默坐到兰迢递身边。 ☆、第三十二章 等到兰玲哭够了,兰迢递才开口。 “兰玲,活着的人要向前看。” 兰玲抬头,眼泪婆娑看她:“这照片有什么含义吗?” “一张是我爸的半身照,一张是结婚照,这当中多了我妈。”这是表面上的意义。 “会不是是代表结婚的时间?”路清野问。 兰迢递摇头,“如果只是代表结婚的时间,那这张半身照就多余了。” 路清野低头:“也是。” “会不会是相遇的时间或者地点?”路清野又猜。 兰迢递只是随意看他一眼,见他脖颈那里有一搓灰,可能是刚才砸那石柱子的时候留下的。她目光在他身上停了几秒。 路清野不自在的摸了摸脸,“怎么了?” 兰迢递指了下自己脖子位置,食指轻点。“这里。” 路清野手一摸,看到那一手的灰懊恼不已。 “从一个人到两个人,代表着结|合,也代表相遇。”兰迢递喃喃自语。 “如果只是想表达这样的信息,那为何还要放这么一张半身照?太多余了。”兰迢递想得头疼了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捏着眉心,闭上眼。 兰玲跟路清野思考着。 客厅里安静了好一会儿,她突然说:“先不想了。先把李燕的事情弄好再说吧。” 兰迢递收好照片拿起外套上了楼。 戚家打探的消息很快,第二天兰迢递就知道李燕的其他信息。 她有个好姐妹,家就在她资料上的另一个籍贯,两个人关系亲密,时常有联系,而且年纪跟身高也与李燕大致相仿。 得到消息后,兰迢递就带着路清野马不停蹄的赶往那处。 他们到李燕的好姐妹家时,那个女人正要慌慌张张的往外逃走。 见到冷脸朝她来的兰迢递,她吓得连包裹都不拿掉头就跑。 兰迢递二话没说,脱下鞋就朝她膝盖窝扔,那女人被砸中,没跑出几步就摔倒了。 一回头,兰迢递就追了上来。 路清野看了眼兰迢递修长的包着袜子的脚掌,弯下身替她把鞋捡回,放到她脚边。 那女人吓得哭出来,猛的摇头:“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兰迢递穿好鞋,看她:“我们不杀人,只想问你点事情。” 那女人又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 兰迢递没说话,从兜里拿出戚少倾给她发来的照片,伸到她面前,那女人盯着照片许久,终于不再说话了,只是不停的哭。 “三月份的时候,你伪装成李燕入住显城酒店,在14号的时候,你又伪装成酒店服务员从酒店后门出去。” 那女人直摇头,兰迢递把照片放回兜里,看她:“不要告诉我那不是你,我们在查找监控的时候,看到了你眼角那颗痣。” 她话说完,那女人猛的抬起头。 兰迢递知道她是听进去了,满意的直起身子,俯视她:“我们想找你了解点东西,不耽误你的时间。” 那女人带他们去了个隐蔽的地方,那是个破败的小房子,只有三四十平方宽,里面很黑,窗口封得严严实实的,一点风都透不进来。 一进门,兰迢递就看到了屋里摆放的女人生活用品,还有几件换洗下来的内衣裙子。 那女人慌忙把衣服收进箱子里,摸着黑她将挂在头顶拳头大的灯打开。 那是一个15瓦功率的小灯泡,它将房子照得朦胧昏黄。房子里的东西很简单,一张大床,一个梳妆台,两个塑料桶,一个凳子,一个老旧的冰箱跟电视机。 虽然房子很旧,可还算挺干净。 女人坐在床上,兰迢递拉开凳子坐下,路清野则是靠在墙上,双手抱胸看她。 女人一直低垂着头,直到兰迢递开始叫她。 “你叫黄金碧吧。” 黄金碧抬头看她一眼,点了点头。 兰迢递翘起二郎腿,“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找你吗?” 黄金碧又点头。 分卷阅读51 “你为什么要伪装成李燕的样子?” “她说要去见她男朋友。”黄金碧的声音很细。 兰迢递不满她总是低着头的样子,她看不到她的眼睛,无法判断她话的真实性。 “你能抬头跟我说话吗?” 黄金碧缓缓抬头。如今细看兰迢递这才发现她跟李燕确实是有几分相似,不过细看是可以认得出来的。 她跟李燕是完全不同的类型。李燕美丽骄傲,自信又胆大,可黄金碧给人的感觉就是唯唯诺诺。光是气质就差了很大一截。 “你跟她怎么认识的?” “以前在工厂认识的。” “她的履历为何会填你这里?” “她刚成为化妆师时认识了一个很有钱的男人,那时候他们准备谈婚论嫁,可李燕不想然后男人知道她家穷,所以对外一直宣称她家在我这里。” “那天她去见的人就是那个男的?” 黄金碧摇头,“不是,那个男的跟她谈没多久就分了。” “那那天她去见的男人,你认识吗?” 黄金碧沉默了一会儿,说:“认识,他是我前夫。” 兰迢递略微有些惊讶,可很快又恢复如常。 “你帮她去见你前夫?” “我前夫一直迷恋她,但李燕对他没兴趣。李燕眼光很高,一般的男人她看不上。” 黄金碧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很轻,轻得像羽毛,衣服旁兰迢递听出了某种不同寻常的无奈。 “你前夫是因为李燕跟你离婚的?” 黄金碧突然抬头看她一眼,点了下头。 “你不恨她?” 黄金次摇头,“不恨,”蓦了,又说:“以前我跟她做朋友的时候,很多人都喜欢他,我都习惯了。” “刚才你为什么要跑?”兰迢递话锋一转,突然问道。 “我……我知道李燕死了……我怕我也会死……” “为什么这么认为?”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如果她惹了人出事,那么别人也会来找我的。” “她是被人挖了器官才死的。”兰迢递话一说出,黄金次就紧张得脸色苍白,浑身发抖。 “我……我真的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眼穿成酒店服务员的样子逃出酒店?” 黄金碧捂着耳朵,泪水一滴滴滑落:“我……是李燕让我这么做的。” “酒店的衣服也是她给你的吗?” 黄金碧点头。她哭得稀里哗啦,整个身子不住在抖动,看着好像很痛苦。 “你觉得李燕是被谁杀死的?” 黄金碧猛抬头,她吃惊的看着她,而后又猛摇头:“我不知道……真的不是我做的……” “那她有没有告诉你她去见你前夫要干什么?” 黄里面碧摇头。 兰迢递见她精神实在紧绷,便岔开话题:“你自己一个人住这里吗?” 黄金碧摇头。“这是我奶奶的房子,她几年前去世了。” 一个离过婚的独身女人。 “没有孩子?”兰迢递突然问,而黄金碧像被人点了穴一样,浑身僵硬。 兰迢递狐疑看她。 “我生不了孩子” “你能把你前夫的信息给我吗?” 黄金碧翻出手机,把号码给她,又把他的地址写在一张字条上,给兰迢递。 兰迢递跟路清野走后,黄金碧拿出手机给一个陌生号码发了条信息—— 完成。 路清野跟上兰迢递的步伐,问:“你觉得她的话能信吗?” 兰迢递眯着眼往车方向走:“不懂。” “你不是很聪明?” 兰迢递停下脚步回头,路清野在距离她3厘米时停下脚步。 兰迢递在女人中算是高的,一米七三。她虽然个子高挑,身材纤细,骨架稍小,看着柔弱但却是很有力量。 此时她微微仰视他,眼神却依然有力量。 路清野舔了下唇,盯着她薄凉的唇瓣,心想,什么时候能随意的索取她唇瓣的香甜就好了。 路清野被她的目光看得心慌,他挠了挠头,“怎么了?” 兰迢递往回走,“回去看看。” “回去看什么?” 兰迢递没理他,两人快跑回去却发现方才那个房子已经被燃起了大火。 “怎么回事啊?”路清野被眼前的熊熊烈火吓愣了,还没来得及缓过神来,就被兰迢递拉走了。 车上,路清野坐立不安,他看着兰迢递一脚踩着油门冲出大路,问:“到底什么回事啊?” “咱们来这里,是有人安排好的。”兰迢递冷静道。 路清野的心一紧,“那咱们还去找黄金碧的前夫吗?” 兰迢递盯着车外后视镜里渐渐远离的熊熊大火,几乎是咬牙切齿道:“去!怎么不去,我倒要看看这帮人想干什么!” 兰迢递跟路清野到的时候,见到了黄金碧的前夫,不过不是活的。 听人说,黄金碧的前夫刚干活回来,过马路时就被飞奔而过的汽车撞出了老远。等人们发觉出了事故过来看时,他已经了无气息的躺在了草丛里。 手跟腿都撞断了,一节节白森森的断骨刺肉而出,身下一滩内脏跟鲜血,死状很惨。 纵使身为医生的兰迢递在看到那惨烈的车祸现场都不免觉得揪心。 回去的路上,路清野闭着眼靠在副驾驶的椅背上,不住的叹气。 兰迢递瞅他一眼,“能安静点吗?” 路清野转头看她,“你怕吗?” “怕什么?” 路清野喃喃道:“也许终有一天,我也会变成那样。” 兰迢递转头去看窗外,清风将她的眼吹眯起来。 也许是对着风,她的声音听得有些不太真切。 “我不会让你死的。” 虽然她的声音很轻很漂浮,可路清野听到了。 他笑了笑,“嗯。” ☆、第三十三章 与李燕相关的两个人一个失踪一个死亡,案件进入了死循环。 晓光地产的老板知道兰迢递等人闯入他家,把‘美人鱼’截走,并将他家烧毁后,他一气之下叫人砸了兰迢递的家还有那风雨中屹立不倒的屠宰场。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兰迢递没什么震惊,她早就猜到会有这样的结果。 小区大门的监控有他们的出入记录,确认他们的身份只是时间的问题。 但是戚家—— 虽然戚少倾没告诉她,可兰迢递也知道这会儿他也不好受。 李燕的事件如果是“他们”给戚家的下马威,那么,她们所得到的信息都是对方想让她们知道的。 目的只有一个,让戚家屈服,还是别有用心?了,兰迢递猜不透。 照片,李燕。 这个事件到这里好像被人打了结,兰迢递找 分卷阅读52 不到走下去的线头。 要从圣得保入手吗?里面是他们手术的阵地,必定会是严加看守的,只怕连苍蝇都进不去。 西镇大别墅吗? 那里会有她们想要的信息吗? 兰迢递已经没得选了。 圣得保还是西镇大别墅? 让她做下决定的,是戚少倾某日下午的到访。 清儿的身体已经大好,精神也好了很多。路清野时常带着她在别墅的小花园里转转,而兰玲,在知道有“炖汤师”这个身份后一整天就拿着木盒里拿出来的两张照片研究发呆。 兰迢递知道劝也没用,索性就由着她了。 戚少倾来时,兰迢递正在客厅里泡茶。 “看你心情不错?” 兰迢递倒满一杯,看他:“这段时间里这样的心情算是还可以的。” 戚少倾笑了,他坐到她对面的红木沙发上,背靠椅背,叹了口气。 “黄金碧还没找到?”兰迢递问。 戚少倾摇头。 “难得还有你们戚家找不到的人。” 戚少倾又笑。“接下去怎么办?” 此时路清野带着清儿进门。兰迢递看了他一眼,又回头继续跟戚少倾说话。 “两条路。” 不用明说,戚少倾也猜到了。 “圣得保那里我没法帮忙,但如果你们要去西镇大别墅,或许我有办法。” 兰迢递给他倒茶,“我还以为你会阻止呢。” “我们已经穷途末路了。”戚少倾淡笑,“如果无法迂回打探,那只能直捣黄龙。” “晓光地产老板那边呢?” 戚少倾看她,“想从他那里找到突破口?” 兰迢递不吱声,她知道路清野一直想找机会报仇,她只是想圆他这梦。 “他——你们还是先别动为好。” “难道他才是这个事件的重点?” “知道寄生虫吗?”戚少倾问,一会儿又自己答:“我忘记你是医生了。总的来说,晓光地产的老板只是一个宿体,而控制整个身体的,是他体内的寄生虫。而同时,他又是很多寄生虫的宿体。” “所以只要我破坏这个宿体,那些寄生虫就会因为无法寄宿于人身而疯狂反击。”兰迢递说道。 戚少倾点头,“对。到时候不是咱们被团灭,就是他们土崩瓦解。” “那你救清儿的事呢。” “不怎么麻烦,小问题,能解决得好。”戚少倾起身,“我过来是想请你帮我一个事情。” 兰迢递看他。 “今晚我要去参加个晚宴,正好缺个女伴。”戚少倾弯唇,笑着对她对出邀请。“或许里面会有你想要的东西。” 这时,路清野正好从楼上下来。 戚少倾抬起手,示意兰迢递挽住他手臂。 兰迢递没去看路清野什么表情,跟着戚少倾走出了别墅。 兰玲下楼时看到路清野坐在茶几台边发脾气。 说是发脾气也不太正确,但要说不是发脾气那也对。他捏出茶杯里的茶渣子,一小点一小点的往瓷白圆桌上扔,一边扔还一边唧唧歪歪的骂人。 瓷白圆桌像长了草莓鼻,一点一点黑乎乎。 “干嘛呢?”兰玲走过去问道。 “他们俩出去了,还手挽手的。”路清野终于扔累了,他靠在椅背上叹气。 前几日,她深情的那句“我不会让你死”他至今还记忆犹新呢,如今却跟另一个男人在他面前手挽手的出去了,这让他很恐慌。 “迢递向来做事很有分寸,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路清野一侧头,看到清儿下楼,他过去扶她,“你怎么下来了?” “我下来看看有没有我能帮得上忙的。” 兰玲:“清儿,我想问一下,圣得保那些资源是怎么来的?” “有一些是自愿的,有一些是资不抵债被绑来,有一些是流浪人员,有犯罪人员……还有被骗来的。” “那个包厢公主真的是从资源里出来的吗?” 清儿摇头,“圣得保很大,我不是什么人都见过,所以对她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兰玲哦了一声。路清野问:“有什么发展吗?” “迢递怀疑李燕是那晚逃走的“资源”。” “李燕?” 清儿跟路清野竖起耳朵听。 “按照推测,李燕是那晚逃走的“资源”,那么一切就很好解释了。李燕的逃出或许正是某些人的计划,然后入住显城酒店,再遇害,迫使显城酒店成为最大嫌疑。” “李燕的逃走在那个人的计划之内,亦或者李燕通过那个人的帮助下进行逃脱。圣得保是手术中心,里面戒备森严,一个女人,还有可能身上带着信号发射器,想要逃出去,没人接应帮忙,那简直难如登天。” 清儿问:“你的意思是说,这一整件事,一直有人在幕后操纵?” “对,目前的猜测是这样。这个人既想让我们知道什么,但又不想让我们知道全部。”兰玲说,“清儿,我想问你,你在晓光地产老板身边的时候,有没有见过……别的什么人?” 清儿回忆起她第一次被当作‘美人鱼’的时候…… 回想起那一次,她的身体如身临其境的感觉到一股钻心的疼…… 她的脸色开始苍白,额头上冒出点点细汗。路清野抓住她紧攥椅子扶手的手,心疼:“如果痛苦,就不要想了。” 清儿朝他虚弱一笑,“就算不想,它也会一直存在,没事,我没关系。” 那晚是在圣得保的高级包厢里,她被殴尚他们绑在水里,折磨一通之后,晓光地产的老板来了。 他跟她求救,果然欧尚就放了她。 当她被抬出来的时候…… 她的身无寸缕……一群人围着她笑……她无处躲藏,然后被丢进水里……她的脚跟手腕被绑住…… 她在水里几乎要窒息……脑子里像被塞了什么东西,疼得发胀。 如今,那种窒息的感觉又再次爬上她的神经系统,她感觉有人扼住了她的咽喉,她呼吸不过来…… 她那时闭着眼几乎就要晕过去,朦胧睁眼的时候,她看到有个人进来,欧尚跟晓光地产老板纷纷朝门口看,不知道那人说了什么,欧尚便将她从水里捞了起来。 出水的那一刻,清儿就晕过去了。 “我,见过一个,但是看不清他的模样,只知道大致是个年轻人。”清儿额头的汗越来越多,她的嘴唇全白了。 兰迢递换好礼服跟戚少倾直接赶往他所说的晚宴。说是晚宴,不如说是一场鸿门宴。 晚宴的主人正是高老板。 兰迢递一袭红色长裙,她面容清冷,女人的高雅与男人的英气相得益彰,衬得她冷艳动人。一出场便引起不小的骚动。 ☆、第三十四章 戚少 分卷阅读53 倾与兰迢递刚入场,高老板就迎了上来。 高老板给人的感觉与晓光地产老板不同。他如鹰般的双眼里时常冒着光,那光锐利深沉,让人不由生畏。一看就是聪明人。 “戚少。”他端着酒杯过来,目光在戚少倾身上点了一下,又很自然的转向身旁的兰迢递。 “这是当时救了我爸的兰医生。”戚少倾介绍道。 高老板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朝她举起酒杯,淡笑:“失礼了。”他脸上的笑假得像贴了□□。 兰迢递不信他不知道自己,可还是礼貌性的点了下头。 不远处戚老爷子安坐在位,与一旁的好友聊得正是开心。 戚少倾往那处一看,与高老板道:“我带她走走。” “好的。” “兰医生,玩的开心。”两人走出两步,高老板在后又道。 待走远,兰迢递轻声道:“这就是高老板?” “嗯。” “看着也不怎么样。” 戚少倾侧头看她,眼里笑意浓郁:“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晚宴里人不多,大多是与高老板年纪相仿的中年男人。每个人都携带着如花女眷,衣裙款款,娇媚多姿,给这个严肃单调的夜添了不少光彩。 兰迢递与那些女人不同,冷中带着一股狠,这是男人最喜欢的一种女人。特别是喜欢挑战的男人。 高老板看着两人远去,一口饮尽杯中的酒。 戚少倾带她见的都是与戚家交好的几个老板,介绍过一轮后,两人便安安静静坐着了。 大圆桌上也有几位如戚少倾相仿年龄的男人,只不过姿态与表情都不如戚少倾闲淡,而且身材高大,脸部肌肉线条硬朗,看就是练家子——身旁的几位都用保镖伪装做家属。 看来今晚有场硬战。 这是一场什么样的鸿门宴呢?兰迢递不知道。桌上的戚老气定神闲,全然没有即将被人算计的担忧,而身旁的戚少倾也是如此。 台上,慷慨激昂演讲完毕的高老板在众人热烈的欢呼声中准备下台。 台下突然有人喊道:“我提议我们在坐的每个老板推出一个代表上台说几句话,怎么样?” 兰迢递皱了下眉,一眼看到与她们相邻的几个戚家的老朋友露出不悦的神色。 戚少倾轻声在她耳边说道:“开始了。” 兰迢递转头看他,只见他手捏茶杯,轻晃杯子里剩余不足一滴的茶水。 他低着头,看着餐桌上精美的点心。 “既然如此,就让戚老先来吧。” 人群中又有人喊道。宴会顿时安静了下来。 戚家有可能涉嫌贩卖人口器官的消息在他们这一圈子里早就闹开了,见面还能跟以往一样不动声色的招呼寒暄那也只是表面礼仪而已,私底下的风声传得比浆糊还要粘稠。 大伙儿此时对戚家,像看过街老鼠,自己打不了,总巴望着别人能下点药。最好是骆驼病死,恶狗苍蝇都能冲上去撕咬几口。 戚家的繁盛早让一些人眼红得无法忍受,此时一有机会便变本加厉的横踩一脚。 兰迢递看戚少倾一眼,见他把玩着茶杯并不打算理睬的样子。 宴会所有人的目光都往她们这处集中,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听说之前那具内脏器官全被摘除的女尸就是在戚家的显城酒店失踪的。” “怪不得前几天我见好多警察进进出出,这几日竟是封了。这戚家也真是大胆。” “我看呐,这回就算他们插翅也难飞了。” 她们这桌的人已经开始有人脸色不好了。 戚老依旧像个没事人一样,跟身侧的老友谈笑风生。 “那你下次可得跟我一起去了。那地儿啊,山好水好,不像我们这大城市里,这空气跟水源啊都污染了,不灵秀了。” 那老友也笑,“那你下次去可别偷偷去,也得跟我们说一声。”他看了身旁的其他人,“你们说是吧?” 一桌人纷纷应和,一阵笑声把这场针锋相对的无声对峙化了一大半。 戚老晾着宴会上的人顾自说自己的。 高老板笑了笑,静看无声。 那人还不停歇,又高声喊:“戚老。” 宴会终于安静了。 那人本想趁乱的时候喊一声,反正这么多人,戚家也不一定能看到他,那他既讨好了高老板也不得罪戚家,他得如意算盘打得挺好,可还没来得及得意,戚老突然诧异回头,精确的在人群中找到了他的脸。 戚老看尽人生百态,身经百战,杀伐果决,眼神跟气质是在无数商场中拼杀练就出来的,哪里是他们这种未及半百的小老板们能比的。一对上那双眼,那人就吓得脸都白了几度。 戚老看向戚少倾,“少倾,可是捐款事宜没办好?” 他语气虽轻,可掷地有声,沉稳浑厚,整个会场都听得一清二楚。 与他熟识的人知道,这是他要发怒的前兆。 这下,方才还有点混杂在宴会里的细小女人的笑声也停止了。 戚少倾把茶杯放桌上,笑:“哪儿能呢!高老板组织的晚宴,少倾不敢怠慢。” 见气氛已经剑□□张,高老板又假惺惺的出来做和事佬。 “戚老,您别介意,大家也都是看戚老您是我们这里面德高望重的老前辈,所以才会想听您说说几句,大伙儿好在以后的商场生意上多学学您呢。” 一群虚伪的人又纷纷应和。 兰迢递最讨厌这种披着精美华服,实则里面全是一堆垃圾的无聊晚宴。 她打了个哈欠,戚少倾突然抬高音量问:“觉得无聊?” 这句话不轻不重,会场的人都听到了。 几个老板携来的女伴也开始抱怨。 高老板又笑:“看来咱们这些无趣的商场话语让咱们在场的女士们都觉得没劲儿了。” 兰迢递看了戚少倾一眼,只见他从桌底下给了她一包东西。 兰迢递拿在手里,捏了捏,放进手提包里。 他缓缓在她腿上写了几个字:小心点,拜托了。 “晚宴的另一侧有专门为女士们准备的好玩节目,如果大家都觉得无聊,可以移身前往那处。” 高老板话语里虽是商量的语气,可行动上确实不容置疑。 兰迢递还没起身,就被等候在身侧的女侍员领出了座位。戚少倾所说的开始了,就是这件事吗? 女伴为何会被请往另一侧? 兰迢递起身时,戚老看了她一眼。那目光很平静,静得如深夜里一望无际的黑海。 只是那黑海在她转身的瞬间冲她笑了下,“去吧,玩得开心。” 宴会里的女伴大约有二十来个,这一走,整个宴会就空了一大半,及眼望去的,全是一身黑。 宴会中某个男人突然笑了,“少了点艳,就剩 分卷阅读54 咱们这黑不溜秋的几个大老爷们,真没趣。” 几个男人也笑了。 戚少倾冲身旁的铎式使个颜色,铎式起身出去。 等宴会重新恢复平静后,魏宗从某个角落里出来,也往外走了。 兰迢递起初是跟着女侍员一路往里走,通道并不狭,反而很宽,她走在最后,并无与她并行的女伴。 兰迢递仔细打量这铺满红地毯的酒店通道,墙上的墙纸是暗黑色,灯光暖黄,色调暗沉有有点诡异。 “你们酒店一直都是这样的布置?” 女侍员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兰迢递会问这样的问题。 “墙纸色调灰暗压抑,加上这红地毯,你们这酒店专门走的诡异风格?” 女侍员有点脸红。“我是第一天来上班的。” 兰迢递微挑眉,“哦。” “我刚开始来的时候,也觉得有点害怕,可工资挺高,我没什么文化,在外面也不太好找工作。”她又说道,“我叫小桃。” 说完,也许是觉得跟这样的一位高贵女士谈起自己的名字以及私生活觉得难堪,小桃低下头,说了声抱歉。 这条通道走了挺远,兰迢递回头,宴会在她经过几个拐角后已经不见踪影了。 兰迢递问小桃,“准备给女士的活动是什么?” “好像就打牌,抽奖,按摩跳舞玩游戏之类的活动。”小桃说。 “都挺普通的。”兰迢递表示对她没什么吸引力。 小桃红着脸看她,“与你一同进来的是你丈夫吗?” 兰迢递皱了下眉,还没来得及回答,小桃又害羞道:“我听她们说的,我们这里经常弄这样的宴会,那些老板每次都会带不一样的女人过来。她们都不是正经的女人。” 兰迢递品出了其中的不对劲。 “你是说,那些女的,都是……”兰迢递想出比较文雅点的词,“都是灰色职业?” 小桃点头,“嗯,我们领班说,那些女人虚荣心很重,所以一定会去的。” 像怕她误解她也是其中之一似的,小桃又笑:“当然,女士您是不一样的。我看得出,那位先生,是好人。您是他的爱人。” 兰迢递没心思再理会她的猜测,满心想的都是这场宴会的的目的。 戚少倾是不是知道什么?他给她的那袋东西呢,有什么用处? 通道口已经近在眼前,小桃将她请进去之际,兰迢递看她:“你们这里就你一个新来的?” 小桃摇头:“不是,我们领班说有好几个都是新来的。” “好的。” 走近通道口,从里面传来的女人欢笑声越来越大了。 兰迢递来到门口,看到几个衣着鲜亮的女人围在一个及人高的柜子前,指着柜前的女侍员嚷。 “我要那个,你给我看看那个。” 旁边的女人也看中了那款包,扯着她喊:“我先来的,我先看中的,给我给我。” 另一边,是化妆品柜台。 也是同样的场景。 另一处,再另一处,也是这样。 这满场琳琅满目的奢侈品,都是给她们下的诱饵。 高老板,想做什么? 某个监控室里,男人推门进来。 “她进去了?” “已经进了。”守在监控屏幕边的人答道。 男人低下头,凑近兰迢递的脸,嘴角勾起一丝邪恶的笑。 “这个,有点味道。” “她好像对这些没什么兴趣。” “总会有她感兴趣的。”男人悠悠说道。 坐在监控屏幕边的男人犹豫半会儿,道:“刚才魏宗来找过您,我跟他说您不在。” 男人笑,“他是谁的狗让他去找谁。” “我明白了。” 男人转个身,冲屏幕上的兰迢递做了个飞吻,“seeyou~”然后出去了。 ☆、第三十五章 高老板为女伴们准备的活动果然是多姿多彩,一群女眷们花枝招展的跑这跑哪儿,没一会儿身上全都挂满胜利品。 兰迢递对那些东西没兴趣,走了一会儿觉得脚有些疼,便往人群之外的沙发走。 才迈出一步,就被侧边小跑而过的漂亮女人撞到了。 女人手里抓着一堆口红跟香水,随着她的摔倒,她肩上斜挂的包包也跟着手里那堆东西掉落在地。 “哎呀,我的香水。”那女人赶紧起身去捞香水,左看右看见没坏后,猛一抬头,瞪了兰迢递一眼。“你到底长没长眼睛啊?” 这点小纷扰只能让欢愉于奢侈品的女人们投来宝贵的一眼,然后又继续沉浸在那乱花眼的奢华里。 兰迢递蹲下身,刚想帮她捡东西,那女人低下头,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他们会从这里面选出一位“资源”当场进行手术。” 兰迢递一抬头,她突然快速抽走她拿在手里的口红,嫌弃:“真是扫兴~” 女侍员赶紧过来,“女士,您没事吧?” 那女人起身,吩咐道:“我说你们能不能帮我带个篮子啊?!这样拿着很不方便的!” 女侍员笑:“女士,您可以放您包包里面,你赢了这些,都是属于您的呢。” “里面都装满啦!”女人抱怨道,“谁让你们规定了每个人只能赢一个包的。” 女侍员讨好的笑:“那您稍等,我给您拿个篮子。” 监控室里,一个黑衣男推着轮椅走了进来。 待近后才发现轮椅上坐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翁。 一直坐在监控屏幕旁的男人顿时起身,“陈老板好。” 陈老板摆了摆手。 黑衣人将他推得离屏幕更近了。 “人都在这里吗?”他的声音苍老又虚弱,仿佛一盏忽明忽暗的灯,只稍一阵清风就能将它吹灭。 “是的。” 陈老板不悦,音量也太高起来,“怎么都是女的?” “我们老板说当场的就有这些了。”男人恭敬低头。 陈老板瞪大眼睛,他本就有些瘦骨嶙峋,再加上这狰狞的表情,仿佛夜晚中游走的厉鬼。男人余光里看到他的面孔,吓得又赶紧低头。 “你们这是在敷衍我!”陈老板气得连气都喘不顺了,推轮椅的人赶紧为他顺气。 “你们老板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推轮椅的人说道。 男人冷汗直冒,眼神在地上四处乱走,“我们老板就是这样安排的” 他话一说完,监控室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他接起电话,听了一会儿挂下电话后,小心跟陈老板说道:“我们老板说男的有,只是在别墅那边,如果您需要的话,就无法当场给您手术了。” 陈老板轻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们平时都弄的什么把戏,以次充好,以假乱真。” “那您现在选吗? 分卷阅读55 ” 陈老板轻蔑的看他一眼,像看一条看家狗。 他贴近屏幕显示器上看了一圈,视线停留在了兰迢递身上。 兰迢递思量着那女人的话,没几秒女侍员拿了篮子过来,女人一咕噜把手里的东西全倒了里面。 她妩媚的捏起其中的一只口红,笑了笑,冲女侍员道:“你嘴上这个颜色不好看,用这种,正好。” 女侍员还没来得及说话,女人就将口红打开,往她唇上涂了。感觉到唇上的触感,女侍员知道事已如此,无法改变,便只能替她拿着篮子默默承受着。 女人终于将她的嘴涂完,顾自欣赏了一会儿后,回头看兰迢递:“你觉得怎么样?” 兰迢递:“不错。” 女人笑,把口红塞进女侍员围兜里,“赏给你吧。” 女侍员正要开口,女人一把夺过篮子,高傲道:“拿着吧,这可是你们干半年都买不到的口红。” 女侍员依旧带着得体的笑,看着她扭着小蛮腰转身后,又回头。 她将兰迢递上下打量一遍,又扭着腰回来,“你——还没抽奖吧?” “嗯。” 那女人眼眸一转,媚笑道:“要不~你把你那个名额给我?反正你也不想要。” 兰迢递不出声。 “戚少是你男朋友吧?我看他疼你疼得很,你要是真想要包,这满屋子的包包他都能给你弄来,所以就把这个免费的名额让给我吧~” 她捏着腔说了一通,让人听着鸡皮疙瘩不住冒起,要不是看在她知道些事儿的份上,兰迢递真想给她一拳然后再走开。 她忍着不适,点了下头:“没问题。” “那咱们走吧。” 赢包包的游戏很无聊也很简单,就是把眼睛蒙上后在指定区域内敲响挂在墙上的十个铜锣。 兰迢递走过去时,几个女人铩羽而归,脸上全是不堪跟懊恼。 “哎呀,我刚才都大概好步数了,就差两个就完成了气死我了。” “我也是啊。”一旁的女人也埋怨。 等待游戏的人只有三三两两,兰迢递跟女人也上前等候。 两人贴近的时候,女人突然又不动嘴的跟她说话。 “这几项游戏都是很有深意的。敲打铜锣测试人的感应跟灵敏度,另一边的吹气球考验肺活量,还有其他的有平衡力,视力,听力” 兰迢递环视一圈,继续听她说话。 “他们要在这些人当中挑选出所有数据都满意的人。” “你是谁。”兰迢递问。 “我是谁不重要。” “那我怎么知道你的话该不该信。” “你可以不信,没人逼你。” 前方女侍员甜甜一笑:“请下一位上前。” 兰迢递前面已经没人了,女人将她往前一推,笑:“亲爱的,加油哦。” 兰迢递有点紧张。 如果她们在蒙住她眼时做出什么事儿呢?她该怎么办?这个问题她还没来得及想出答案,女侍员就走了过来,将她带到了游戏起始区。 “女士,请您将位置记清楚哦,一分钟后,游戏正式开始。” 兰迢递一眼扫过墙上的铜锣距离,发现这距离还真是弄得很随便,一前一后宽度不一,这让强迫症的她有种冲上去把它摆好的冲动。 一分钟结束,女侍员上前用黑布蒙住兰迢递的眼睛,然后又将棍子塞到她手里。 “女士,可以开始了呢。游戏时间只有五分钟哦,您找准位置了再进行敲打,祝您游戏愉快。” 兰迢递眼前一片漆黑,眼睛被蒙住后,耳朵反倒灵敏不少,此时她清楚的听到从四面八方传来的笑声音乐声还有高跟鞋踩地的哒哒声。 蒙眼前的那一幕已经被兰迢递如影像记录般记在了脑海里,在等待的那一分钟里,她已经将各种数据分析记录下来,只待游戏中一一验证。 兰迢递两只脚站近,脚跟贴脚跟,依次以九十度的方向转身,两次九十度后,正好与墙面平行。 旁边有人轻呼,“我刚才怎么没想到呢!直接一转身,角度都不准的。” 兰迢递站准方向后左脚往左方向偏出三十度,往前一迈,站直,右手举起到手臂中部位置,直直砸下去,咣的一声大响。 又稳又准。周围欢呼响起。 这回依旧是偏出三十度,右手抬起,手举至肩膀之上一个拳头位置,再次击出。又中了。 如此反复下去,她就像一台被人设定的程序的机器,完成得完美又标准。 摘下黑布时,周围亮得她眼睛不适。 女侍员笑道:“恭喜您顺利完成,请您前往礼品台挑选礼品。” 那女人跟上来,拉着兰迢递的手跑了过去。她选了个香奈儿的墨绿色包包,看着还挺好看。 女人拉着她将会场里的游戏玩遍一轮,兰迢递的手里此时也已经全是“战利品”。 游玩项目似乎准备结束,女侍员过来说了几句,恭喜女士们收获满满之类的冠冕堂皇的祝福后,她们就被不知从什么地方过来的另一批女侍员们带着往会场内部走。 兰迢递看到女人开始紧张了。 她注意到会场里的女伴被分成了两拨人,一拨人数较多,另一拨就是她所在的这群。 不仅人数少,而且都是在游戏里几乎全项满分的人。 所以,开始了吗? 兰迢递她们被带进了按摩室里,女人被安排在她隔壁,兰迢递一进门,就看到里面站着个端庄大方的按摩师。 兰迢递走进去,往按摩床上一坐,四处打量,“你们这儿不会装摄像头吧?” 按摩师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愣了一下笑道:“女士,您放心,这是私人空间,没有摄像头的。” 兰迢递见没什么异样也就往按摩床上躺。按摩师推着工具台过来,正欲脱下兰迢递的礼服时,兰迢递拦住她,“简单弄个按摩就行了。” “好的。”按摩师便也就从她颈部开始按起。 她的手很柔很软,力度也很适中,才按了会儿,兰迢递便觉得困意袭来,按摩师的笑脸开始模糊。终于某一刻,她再也支撑不住,闭上了双眼。 按摩师在她耳边轻唤:“女士,女士。” 叫了好几声都没反应后,按摩师转身拧开房门,还没来得及叫人,就被兰迢递捂住嘴拉进了按摩房里。 按摩师惊恐的看着装晕醒来的兰迢递,猛摇头,被捂着的嘴呜呜直叫。 兰迢递将门反锁,把她摁在墙角,她贴在她耳边说道:“你刚才想干什么?” 按摩师只是摇头。兰迢递说:“我把你放开,你不准叫。” 按摩师点头。 兰迢递试图松了点力就发现按摩师酝酿着力气准备要大喊。兰迢递不怕她喊,就怕她不喊,她另一只手往她脑袋一打。 分卷阅读56 她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你他妈的是想死是吗?” 按摩师被打得脑袋撞到了头上,她哭得呜呜呜,却不敢再出声了。 兰迢递再次说道:“明白我的意思吗?” 按摩师点点头。 兰迢递将她拖到按摩床上,走过去时脚上的高跟鞋一崴,加上按摩师又有点故意不配合,还没到按摩床,她人一歪,抓着按摩师的手一松,按摩师推开她又要大叫。 兰迢递气红了眼,她索性脱下鞋,抄起其中一只,冲着她后背就打。 按摩师没想到兰迢递这么强悍,一不留神就被打趴再地。 兰迢递卷起按摩床上的毛巾,绑着她的口鼻怒道:“你他妈的真是不省事,干脆弄死你算了!” 按摩师这回真的怕了,她全身都在颤抖,后背的痛意一阵阵蔓延,疼得她差点都呼吸不过来。 她的眼里开始透出死灰的绝望,她不住的流泪,不停的哭,也开始不挣扎。 兰迢递累得深喘口气,笑:“你尽管叫,反正我要是逃不出去,你也得陪我在死去,这门如今反锁着,就算你喊来了人,你也成一具尸体了。你就是一打工的,有必要这么拼命吗?” 按摩师眼里燃起了希望,不住点头。 “你真让我不爽,我看干脆就用高跟鞋鞋跟塞你嘴里好了。” 按摩师这回更害怕了。 兰迢递又笑,“那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按摩师点头。 兰迢递微微松开,她果然不叫了。 兰迢递用毛巾把她两手跟两脚捆在一起。她哭得涕肆横流,满脸恐慌,瘫坐在地上。兰迢递就蹲着看她。 ☆、第三十六章 按摩师不停的颤抖。 兰迢递也一屁股坐地上,刚才崴着的脚踝如今还在发疼,她一边轻揉边问:“刚才你想对我干什么?” “把你运出去。”她颤抖道。 兰迢递挑眉,“运去哪儿?” “孔……孔先生的家。” 什么时候出了个孔先生? “哪位孔先生?” “我……我不认识,没见过……” “那其他人呢?” “西镇大别墅。” “他们今天在这里弄个聚会就为了把我们这些人弄出大别墅?” “陈……陈老板要换肾……” “在这里?” “是……是的。” “哪个按摩房?” 按摩师正要开口,门外有人在敲门。 “行了没有?” 按摩师呜呜呜的叫,脑袋使劲儿的往墙上撞。 门外的人急了,“里面出了什么事儿?” 兰迢递被她这不安分的劲儿刺挠得发火了,她按住按摩师的脑袋往墙上一撞,按摩师翻了下白眼,晕了过去。 “既然你这么喜欢撞墙,我帮你好了。” 确定按摩师没动静了,兰迢递起身,冲外面回复:“没事,我不小心摔了一跤,等会儿出去。” “麻利点,孔先生那边催得急。” “知道了。” 兰迢递将两人的衣服调换之后,打开门。门外站着人,还不等她开口,那几个人就进来了。 被装扮成她的按摩师被他们推了出去,一个男人出门前叮嘱她,“你去隔壁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陈老板那边催得急。” 陈老板催得急,意思就是手术还没开始? 兰迢递应了一声是,就出门了。 往前走两步,魏宗突然迎面走来。兰迢递赶紧低下头,与他别身而过。 魏宗走出去好几米远才恍然发现刚才的女人有点像兰迢递,他转身追回去,却发现楼道里已经没了她的身影。 他拨出电话:“孔先生要的人送出去了吗?” “送了。” “确定是她了没有?” “衣服是。” 魏宗气得脑子都要爆炸了,“衣服能顶个什么鸟用!看脸!选定的人安排在哪个按摩室?” 那人吞吞吐吐:“我……我不知道。” 魏宗恼怒的挂了电话,他往回走,想回去查实自己的疑虑。才转身就被跟过来的欧尚叫住了。 “你在这儿干嘛呢?” 魏宗指了指前方的走廊,还没来得及开口,欧尚就急不可耐的打断他,“赶紧走,老板找。” “可是——” “没什么可是。”欧尚打断他的话。“老板那里急着呢。” 魏宗的话又咽回肚子里,他默不吭声的跟上去。 兰迢递摸近那个房间后,正好那按摩师正要把人转自出去。让兰迢递进门后,她就低头弄按摩床底下的滚轮。 “你先把门打开。”按摩师说。 兰迢递没照做,定定站着。 她在思考,要是此时冲上去把她打晕的胜算大不大。她们这几个人如果是固定的这种按摩师,那么必定是对彼此都非常熟悉才是。 像这种触摸到核心内部的,大多都是信得过的内部人员,这样的人跟小桃那种只是用来做虚晃的接待人员就完全不同了。 所以,这个按摩师有可能会知道她的身份是假的。那么兰迢递就必须警惕她蹲下看似卸下防备,其实是想引她上当。 兰迢递觉得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这样。 所以她只能等。 按摩师等了片刻,没等到她的动作,缓缓起身。兰迢递看到她手里握着针筒。 她的猜测没错了。 “怎么不叫人?”兰迢递笑道。 按摩师慢步向她走来,语气倨傲道,“我能收拾得了你。” 兰迢递绕到那女人身旁,按摩师突然举着针筒追上来,她扬着手,对着兰迢递就扎过来。 兰迢递将身侧的工具台往前一推,挡住按摩师的路,按摩师随手抓起桌上的修眉刀,一脚踹开工具台。 工具台上的东西乒乒乓乓掉地,那工具台翻倒在地,顺着光滑的瓷砖地板溜出去好远。 按摩师这回不再磨蹭,一手举着针筒一手举着修眉刀就冲兰迢递快步而来,兰迢递随手将按摩床上的女人推翻在地,拿起枕头就往按摩师脸上糊。 女人砸在地上晃荡一声响却依然没醒,按摩师给她打麻药了? 兰迢递来不及思考太多,按摩师的手又开始胡乱挥动起来。 按摩师被遮住视线,气得手脚并用,连踢带挥的,可始终都碰不到兰迢递的一根汗毛。 兰迢递不敢太过耽误时间。她单脚站立,右脚踉跄勾住按摩床的床脚往前拉。 按摩师就看准她单脚站立的时候,索性也不再执着于用针筒跟修眉刀伤兰迢递。 她手往枕头一推,兰迢递关注点两边分叉,一不小心被这一股大力推到了墙角。 按摩师拽过按摩床,直直往兰迢递压来。 兰迢递情急之下只好丢开枕头,两手抓着按摩床的边 分卷阅读57 缘。 门外又有人在敲门了。 “好了没有?” 按摩师没出声,反而盯着兰迢递阴笑。 工具台因为两人的推搡而急速转动着,车滚轮在地上咕咕咕的作响。 门外的人开始拍门:“里面出了什么事儿?” 兰迢递跟按摩师一直没人吭声,拍门声停了一会儿,兰迢递害怕他去找支援,便找东西开始反攻。 兰迢递缓缓松力,按摩师将她压至墙角,兰迢递看到右上角的架子上有不少的瓶瓶罐罐,正要松开一只手去抓那些东西,按摩师突然间就发狂的松开按摩床,朝瓶瓶罐罐而来。 兰迢递还没够到东西,下意识的就猛的将按摩床往她身上一推,按摩师反应不及,被兰迢递撞到肚子压在了墙边。 兰迢递怕她缓神了反抗便趁着这个时候朝她肚子多撞了几次,按摩师虽有反抗,可始终时不敌兰迢递有力,没一会儿就败下阵来了。 她一脸青白的伏在按摩床上,气息因为疼痛而剧烈变化。 她两手的工具落在了床上,她的手不住的发抖。 这时候门外有钥匙拧动的声音,兰迢递的心开始极速跳跃,按摩师虚弱的喊了两声:“有……人闯进来……” 她的声音很细,兰迢递不能保证门外的人有没有听到,她快手拿起针筒,也不顾里面有什么东西,对着按摩师的颈部就扎了进去,没到几秒,按摩师就安静下来了。 耳边兰迢递听到门锁咔嚓的一声响。 她将按摩师拉到墙角,把按摩床靠在门后,既不会让门外人第一眼就看到,也能阻隔他进来的地方。 门开了,兰迢递屏住呼吸站在门后,她看了眼针筒,里面还有余量药水,对付门外这个也绰绰有余。 她的喉咙如火烧般干渴,全身也因为与按摩师的那场激烈交锋而颤抖紧张。 她捏着手中的针筒,静静等待着门外人伸进来试图推开挡住门的那只手。 门外人推了一下门,发觉门后有东西阻挡,他嘟囔一句:“搞什么啊!里面的人死了吗?” 兰迢递灵机一动,咽了下口水说道,“我在,我刚才想推出去,不小心撞到墙边,手被夹伤了。” “女人真是麻烦。”那人抱怨了一句,伸手想推开门后的按摩床。 就是现在! 兰迢递将针筒往他手上一扎,那人啊的一声大叫,猛的缩回手。 兰迢递很担心他的这声惨叫会引来其他人,可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确定门外的人晕过去后,她赶紧探头出去确定外面没人后将那人拖进来,把他跟按摩师绑了起来。 因为没有绳子,兰迢递就把床单撕开捆成长条,分别把两人绑在了按摩室的两头。 她把戚少倾给的东西拿开闻了闻,发现是一种很淡雅的香粉,她想了一会儿,在袋子上戳了几个小洞挂在腰间的腰带上。 她把女人搬上床,才出门就碰上了人。 兰迢递的心一紧,心砰砰的跳,差点就跳出嗓子口。她淡定的关上门,那人上下看她一眼:“赶紧走吧!人家都好久了。” 兰迢递不出声,推着女人往走廊的另一个方向往里走。才走没几步,那人又叫她停下。 兰迢递停下。 那人在她身上转了几圈,问:“喷香水了?” 兰迢递点头。 他皱着眉,很不悦:“走吧。” 转身的瞬间,兰迢递很轻的松了一下气。 路清野待别墅里半天总觉得不放心,陪清儿聊了会儿,等她睡着后,他便偷偷做了乔装打扮,只身一人前往兰迢递她们参加晚会的酒楼。 酒楼安防挺严,没有邀请函根本进不去,路清野被挡在酒店门外半天,终于才找到了一个机会。 路清野在酒店四周转想找后门之类的戒备没那么森严的地方进去,找了一圈,找到了一个后门,可后门是关着的。 就当他准备放弃往回走时,酒店运物资的车在半路抛锚,司机暴怒的打着电话从驾驶座上下来。 “他妈的就抛锚了,现在没法启动我要能修肯定会修,我不会修你让我怎么办?巴巴啦小魔仙给你变一个吗?你们怎么回事儿啊?明明知道今天有货过来还这么多人请假休息!他妈的都让我一个人搬是吧?” 男人挂了电话,绕到车头看了一眼,一脚踹在车轮上。 “他妈的都去死吧!” 路清野走过去,假装好心问道:“你好。” 男人警惕的看他,“有事儿?” “我刚才路过,看到你好像碰了点麻烦,所以过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男人不耐烦招呼他走开:“走走走,没你事儿。” “好吧。” 路清野走了一会儿又被男人叫回去。 “你”他指着路清野道。 “有临工干不?” “什么临工?” “替我搬点东西。”男人说。 “工资怎么算?” 男人眯着眼将他瞅半饷,指了指大货车,“这堆东西搬完五十。” 路清野白他一眼,“那您自个儿干吧。” 见他要走,男人急了,赶紧加价:“八十。” 路清野没停下他又继续加,“一百。” “一百二。” “一百五!最多了!爱做不做不做拉倒。”男人气急败坏丢下这句话。 路清野挑眉,慢悠悠走回去:“这还差不多。” 搬完东西后,男人带着路清野去酒店财务处结钱。出门的时候,路清野佯装肚子痛,想上厕所。男人赶着下班也没守他,往角落那一指,就吹着口哨走了。 路清野是真的尿急了。 他急匆匆上了厕所出来,才开始寻找进入晚宴的通道。 才走出去没多久,就碰上了阴魂不散的马文博。 不过他没见到他。 路清野躲在通道里的大花盆后面,静看两人从他面前经过。 与马文博在一起的男人,他觉得有点眼熟,可一时之间记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带他们远去后,路清野继续往前走。后勤部通往酒店宴会中心的通道门开着,路清野一路过去,远远就看到敞开的宴会大厅里清一色的西装男人。 里面笑声朗朗,哪里有女伴们的身影。 他正要转身,后背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他惊慌回头。 ☆、第三十七章 铎式抓住他的手腕往墙边一躲,宴会厅里有人走了出来。 “你说什么?运到孔先生那里的不是那个姑娘?那赶紧加派人手找啊!陈老板那边怎么样?没事就好,那赶紧把那姑娘找到。” 那人正要重回宴会厅,高老板从里面走了出来。 “那 分卷阅读58 姑娘可能会去打断陈老板的手术,你多派几个人过去守着。” “那戚家的人呢?” 高老板笑:“他们现在君子立于危墙之下,自己身上的火都来不及扑,哪里有那精力去管这些。” 那人连连点头。 高老板又问:“魏宗呢?” “刚才还在这儿,现在不懂他人去哪儿了。” 高老板冷哼一声,“什么事都办不好的废物,你让人把魏千翔看好了,他要找不到那些东西,就彻底让人断了他的药。” “我明白。” 两人重新进入宴会厅后,路清野才着急的抓住铎式的手问:“他们说的运到孔先生那里的姑娘,是迢递?” 铎式想了下,点头:“是的。” “为什么这里面一个女眷都没有?” 铎式四周看一眼,简短说:“他们把女眷安排到了另一个地方。” 路清野转念一想,觉得奇怪,“是戚少倾让迢递去的?” 铎式没回答,当做是默认。 路清野觉得胸闷,他想到那天救出清儿的场景,再想到兰迢递有可能会再次遭此厄运,走起路来都觉得脚步发虚了。 两人往楼上走,来到楼梯拐口的通风窗处。 铎式检查了下通道口没人后,找出绳子挂钩,将自己捆好,再将绳子的一头挂在楼梯扶手上。绑好后,他用力扯了扯,确定稳固了,又看路清野:“二楼那里有监控,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下去,如果你不下去的话,等会儿我到下面了,你帮我把绳子收起来。” 路清野急道:“我也去。” 有多个人帮忙,铎式求之不得,也没拒绝,自己爬上窗口后,顺着绳子慢慢爬了下去。 铎式顺利到达后,将绳子往上甩,路清野得到信号,也快速将自己绑好,吃力下楼。 路清野跳进窗口后,铎式从兜里拿出什么东西往绳子上一搓,又拿出打火机一点,绳子呼啦呼啦的往上烧。 “什么东西?”路清野问。 “助燃的。”铎式说,“走。” 兰迢递慢悠悠推着女人往里走,想让女人通过这段时间苏醒过来,可终究是她想多了,女人睡得跟死猪一样,一点醒来的迹象也没有。 通道的尽头是一个房门紧闭的房间,兰迢递在门口站了许久,正犹豫该不该点头时,房里有人出来了。 那人穿着医生的白大褂,戴着一幅斯文的黑框眼镜。 他看了兰迢递一眼,“来了啊?来了先把人推进去吧。” 男人侧过身往外走,在兰迢递将按摩床推入半边之时,他回头:“老规矩,里面的东西不要碰,不然你我都担待不起。” “好。” 那是一个小型的医疗手术室,里面各种器械样样齐全,正中央的手术台边上,手术刀手术工具应有尽有。 兰迢递低头看了女人一速思考该如何中止这项惨无人道的犯罪行为。 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长长的通道,那里空无一人。 既然戚少倾把这个香粉让她带上那就说明他会安排人来接应她才是,可过了这么久,接应她的人呢? 他们是不是进不来?可如果进不来,她要怎么脱身? 兰迢递看到桌上的一大瓶麻醉剂,她想了想,推着女人过去,从抽屉里翻出针筒装了十支塞进裤头里,正要继续找其他的药物防身时,那医生回来了。 看到兰迢递鬼鬼祟祟的在药物台前东看西看,他冷声大喝:“你在干嘛?” 兰迢递假装吓一跳,她拍了拍胸脯道:“医生你可吓死我了。” 医生透过那冰冷的眼镜片将兰迢递打量一番,上前检查没发现什么异样后,看她:“我不是让你把人放这儿就走吗?” 兰迢递笑得很勉强,犹豫半天才道:“我……我就是想问问,一个肾能卖多少钱?” 那医生眸光一闪,在她腰腹位置扫了一眼,语气奇怪道:“怎么?想卖肾?” “我家里有个生病的老父亲,还要供弟弟妹妹读书……实在是没办法挣到这么多钱。” 那医生绕过手术台,示意她把女人抬上手术台。 兰迢递照做。 女人像个尸体一样平躺在手术台上。 等兰迢递把事儿做完,医生又看她,带着认真的劝解说道:“年纪轻轻不要这么想不开,熬着总有一天能熬过去,你知道摘除一个肾是什么意味吗?意味着你的身体里有个东西空了一块,你不完整了。” 兰迢递假装苦恼:“可是很难赚钱啊!” 那医生半开玩笑看她一眼,“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什么?” “你来这儿多久了?”他突然这么问让兰迢递开始心生警惕起来。 “……我来的不久……而且跟其他人关系也不好……”兰迢递低着头,红着脸说道。 “怪不得我见你面生得很。”医生说道,“告诉你一个很隐晦的方法——你可以介绍“资源”过来。我听说一个“资源”可以有一两万。” 兰迢递假装欣喜,往前一走,毛手毛脚的撞上工具台,撞得工具台上乒乒乓乓作响。 也许是看她傻得可怜,医生看向她的目光中带了点同情的善意。 医生叹气,“你小心点,怪不得人家都不跟你说这些,你做事毛手毛脚的,谁会把这事儿告诉你。” 兰迢递吐吐舌头,“我会小心的。” 医生本想赶她走的,见她傻得可怜,又笨笨的不太会说话,陈老板他们也还没过来,他一个人在这儿也觉得无聊,便有一句没一句的跟他闲聊起来。 “干这种都是很机灵的人来的,你这么笨,怎么进来的?” 兰迢递尴尬一笑,“后厨那个胖胖的阿姨是我邻居。” 她料准这医生肯定不认识后厨的人,就随便胡茬,哪知他真信了,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嫌弃着摇摇头,“看来不管做什么行业都要提防这种走后门进来的,智商有待充值。” 他把手术需要的东西准备好,逐一摆放在桌面上。 兰迢递假装没听懂他话中的嘲讽,笑道:“阿姨人很好,她见我一个人赚钱既要照顾生病的爸爸又要养弟弟妹妹,觉得我辛苦,就把我介绍到这里。” 也许是穷苦的生活心,他这回没再开口讽刺她,深深看了她一眼后,转身开始解开女人的衣裙。 兰迢递的眉心一跳,要开始了吗? 她隔着衣服捏着裤头里的针筒,正要想要不直接从后面给这医生打针麻药让他晕过去好了,却没想到那医生褪下女人的上身裙后,双手握住她的胸捏了一下。 兰迢递立马就意识到这医生或许有点毛病。 他做完这个动作,扭头看了兰迢递一眼,似乎在窥探她的态度。见兰迢递愣愣的看着女人高耸的胸部后,他噗 分卷阅读59 嗤一笑。 “是不是觉得很自卑?” 兰迢递实在是憋不出脸红了,她以低头假装害羞,“还好。”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细微的说话声。 兰迢递微微侧身。 一个男人领着黑衣男人推着陈老板进门。 男人看到手术台上露着雪白的上半身的女人,皱眉:“你怎么这么心急呢?” 医生挑眉,“不都是要拿去“炖汤”?你管我怎么做。” 陈老板笑,“医生一天到晚做这事儿,确实是需要娱乐休闲的排解方式。” 听到陈老板没什么介意,送他们过来的男人这才松了脸色,看到尚且还在手术室里的兰迢递,皱眉:“你怎么还在这里?” 这会儿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兰迢递身上,兰迢递低着头,两只手捏着衣摆,一幅战战兢兢的模样。 医生开口:“我助手这几天请假,这是我带过来的临时助手,平时很少跟人打交道,比较怕生。” 陈老板笑,“怕生?那一会儿可会有很血腥的场面哦~” “没事,她不怕这些。” 男人看向陈老板,“陈老板,那我先回去。” 陈老板有点激动,也有点紧张,他捏着轮椅的扶手,一直努力往手术台上探去。 医生见此说道:“是个很漂亮很聪明的女人。” 陈老板苍老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满意的笑容,“你们选的人自然是不会错的。”说着他偏头想了一下,笑:“虽然我比较中意那个丫头,可这个也不错。” 医生稍感意外,“哦,陈老板您有中意的?” 医生叫兰迢递过来搭手把陈老板扶上另一边的手术台。 “我是通过视频看中了一个,只是那个姑娘孔先生要了,没办法我就拿了这个。”他看了女人一眼,躺下手术台时,看到兰迢递的脸他愣了一下。 兰迢递这会再躲也已经来不及。 陈老板说的那个人,应该就是她了。 所以,他一定会认出她来。 看到陈老板微愣的眼,推他进来男人围过来,问:“老板,怎么了?” 他指着兰迢递说:“这个姑娘……” 手术室里的所有人都看向兰迢递,兰迢递这回才真是心跳如雷。 ☆、第三十八章 路清野跟着铎式从二楼的楼梯间往里走,没走几步就碰上了紧急逃生门。 路清野试开了一下,门是锁着的。 他看铎式,“还有什么工具吗?” 铎式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刀还有从宴会里顺出来的叉子。 路清野:“……” 两个路清野都拿了,正要准备撬,楼梯间底下有一阵脚步声传来,路清野跟铎式赶紧往上跑。 来人是一位胖胖的中年妇女,她从腰间拿出一大串钥匙,才要准备开锁,余光里看到一道冲过来的人影。 她来不及呼叫,就被人一掌打在后颈,痛一下后就晕了过去。 路清野开了锁把钥匙揣进兜里,让铎式拖她进去。 逃生门里面有两个很大的景观盆,路清野把两个摆一块,再把那肥婆往里一塞,正好把门给挡住了。确定从外面看不到肥婆后,两人继续往前。 走几步路清野又回头抓了把土。 这条通道正好是陈老板他们进来的内部通道,一路上并没有监控视频,路清野跟铎式走得很顺,几个弯道过去就到手术室了。 两人正要继续往前找兰迢递,突然听到房门里传来一阵巨大的重物落地的声音,然后是一声大喝:“抓住她!” 路清野跟铎式对视一眼,铎式躲在旁边,路清野上前开门。 房门一打开,里面的人纷纷望过来。 路清野看到兰迢递被人摁在铁桌上。 手术台上一左一右躺着个裸着上身的女人,还有一个白发稀古的男人。 “这丫头居然逃到这儿来了。”医生以为路清野是过来抓人的,说,“赶紧送到孔先生那里。” 路清野抓在手里的土一松,他走进去,试图接过男人将兰迢递双手反扣在身后的手。 陈老板一路看着路清野进来,眼一眯,道:“他们是同伙!” 铎式一听这话就赶紧冲进来,医生吓得赶紧往里跑。 黑衣男人攥着兰迢递的手也步步后退,路清野一急就将陈老板的手术台往外拉。 黑衣男人紧张了,“你放开他!” 路清野知道赌对了,他把刀子放陈老板颈处,“你先把她放了。” 医生手慢慢往后摸,急嚷,“不能放了她,她是孔先生要的人。” 铎式冲进来后就一把拽住女人想将她往外拉,手没放准,一下就按中了女人丰满的胸部。 昏迷的女人动了一下眼,只不过没人看到。铎式吓得赶紧胡乱把她上衣裙裹回去。 医生从拉开的抽屉缝里拿出了什么东西,看见女人的胸被他抓了,气得冲上去。“妈的,敢抓老子看中的胸?” 兰迢递大喊:“他手里有硫酸,用陈老板去挡!” 话一说完,黑衣男人就拽着她冲过去。兰迢递踉踉跄跄的跟着他跑的空隙故意摔倒在地,男人抓她的手一脱,兰迢递就摸进腰间,拿出一个针筒,在男人试图再次抓她的手时,兰迢递拔出针头狠狠对着他的脚扎了进去。 男人吃痛,对着兰迢递就一脚。兰迢递脸一阵钻心的疼,两眼一黑,差点就晕过去。 而另一边医生怕伤了陈老板便把方向转向了路清野。 在医生将手里的东西往他丢来时,路清野拿起一旁放手术刀的工具盒,在瓶子靠近女人的手术台前一挡,再往前一推,那瓶子中的液体呼啦往陈老板脑门上倒。 陈老板吓得捂着脸哇哇大叫,黑衣男人挣扎了一会儿后像一滩稀泥一样倒了下去。 见陈老板安然无恙,医生愣了,“怎么回事?我的硫酸明明就放那里的。” 兰迢递摇了摇脑袋,疼痛没那么强烈后,她揉揉脸起身,“我换掉了。” 医生转头,瞪她:“你!” 陈老板意识到不是硫酸后哆哆嗦嗦的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想打电话求救,可手机才摸出半边裤兜,就被的铎式打掉了。 铎式将手机往门外一踢。 陈老板手被他一打,疼得有些发麻。 “孔先生要的人没等到一会儿肯定会来找的,我觉得你们还是早点跑比较好。这里戒备森严,没有人带着你们是出不去的。如果你们放了我,我可以带你们出去。” 医生开始往里躲,他呵呵一笑。 兰迢递示意铎式先出去,而她也慢慢往门口方向退。 铎式推着手术台才出到门口的一半,医生就慌慌张张抓起抽屉里的药水注射液等东西一骨碌的往外丢。 手术室里乒乒乓乓作响。 铎 分卷阅读60 式半蹲半躲才跌跌撞撞的把人拉出去。 医生往三个方向丢东西,总会有一方丢不及的时候,兰迢递就是趁着他丢路清野跟铎式时,抓起桌上的生理盐水就砸过去。 医生往旁边一躲,兰迢递往前一扑,路清野怕她一个人对付不了,便推着手术台冲了过去。 医生本身是背身对着他们的,在临近两人靠近时,他突然猛的转过头,抓起桌上的检验仪器往兰迢递处丢,兰迢递抬手捂住头跟脸,仪器砸到她手后再砰的一声掉落在地。 医生趁着这个时候想从她那个方向跑,兰迢递突然抬脚挡住他的去路。因为跑得太急,医生又被追上来的路清野围攻堵住去路,顿时他就被手术台跟兰迢递夹在角落里。 铎式在外面喊:“赶紧点。” 路清野正要绕过去制服医生,手术台上的陈老板突然攥紧他的衣服不让他过去。兰迢递拉着陈老板的手术台往医生方向一倒,陈老板没趟稳,一骨碌往医生身上倒,两人双双倒地,撞得医柜里的东西乒乒乓乓的往地上掉。 兰迢递拉起路清野往外走,医生推开压在他身上的陈老板,随手一摸,捡起地上的手术刀就追了出来。 路清野将兰迢递往外推,一转身就被医生刺中了腹部。他一阵痉挛,扶着门边缓缓倒下。 这一幅彻底刺激到了兰迢递,在医生抽出手术刀朝她刺来时,她好像浑身充满了力量,她一脚踹在医生小腿上,趁他吃痛行动迟缓的时候,她扭住他的手腕试图弄掉他手上的手术刀。 奈何她力气不够,医生缓过来后就抓着兰迢递的头发掰着刀往她喉咙靠。 路清野无力的跪在地上,他捂着腹部的伤口,勉强起身,他将头往医生下巴一撞,医生踉跄后退几步,而路清野则是直接仰倒在地,他按在腹部的手垂在地上,献血不住的从伤口里溢出。 铎式赶紧推了手术台过来,看到路清野一身伤的躺在地上气息奄奄,问道,“怎么回事?” 兰迢递顾不得其他,她赶紧拿出麻醉药,在医生的挣扎捶打中给他打了一针后正要往里解决陈老板,通道的尽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跑步声。 铎式看她,“快点,不然来不及了。” 兰迢递扶起路清野,跟着铎式往内部通道出口冲。 路清野完全走不了路,他靠在兰迢递肩膀上,感觉到按住自己腹部伤口的那只手,他抬起手,盖在上面。 兰迢递气息微乱,她侧头看他,“没事的,我不会让你死的。” “你放下我,逃得快一点。”路清野捏住她的手轻声说道。 身后追来的人越来越近了,铎式把女人拦腰抱起,将手术台往后一推,拦住追来人的去路。 兰迢递不出声,卯着劲儿往外走。 通道里警报响起,预示着一场事关生死的逃难。 他们来到通往逃生门的景观盆时,肥婆还晕着,铎式将她搬开,让兰迢递扶着路清野出去后,他也抱着女人出去了。 那些人追上来时,铎式正好把门从外面锁上。 “外面有人接应吗?” 路清野虽然挺瘦,可毕竟是男人,纵使兰迢递在女生中算是力气较大的那一类,如今跑了一会儿也开始觉得支撑不住。 接下去要怎么逃? “楼下有辆车,我让他们做好接应了。”铎式说。 “楼底通往哪里?”兰迢递往下走,还没踏上一楼的楼梯间,小桃突然从门里出来了。 她看到兰迢递愣了一下。 兰迢递也吓到了。铎式阴沉着脸,正想着要不要把她解决了时,小桃突然回头,“主管,这条路好像被封了。” “啊!不说了今天这边后勤部通往酒店的逃生门不锁吗?” 小桃:“我也不知道,写了牌子。” “你上去看了没有?” “上面写着一经查实有人上楼,立即开除。” “好吧,那我们走前面吧。” 声音消失后,小桃才探过头来,冲他们招了招手。 铎式狐疑站定不敢跟上去,兰迢递却没想那么多,她扶着路清野上前往外一看,一楼的后勤大厅里一个人都没有。 ☆、第三十九章 小桃警惕看着四周,不停的招呼他们上前。路清野受重伤,流血不止,兰迢递不敢再耽误,将路清野抱在身前堵住他献血染红的衣服后,吃力的向前走。 不知是从哪儿传来的声音在后勤大厅回响,兰迢递不敢四处张望,她每走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尖上,身心疲惫。来到大厅中部,铎式也跟了出来。 小桃站在门口紧张的看着兰迢递,“有人,从前面追过来了。” 兰迢递说了声谢谢,然后带着路清野从门里冲出去,铎式出门后对她说,“侧前方那里有辆快递车,快过去。” 试图从后勤部出口堵人的人看到他们在身后追赶:“快!就是他们!” 兰迢递的腿像泡在水里似的发胀疼痛,可她不敢停下,路清野的气息已经越来越弱了,整个人因为失血过多也开始陷入昏迷。 刚才逃的时候他自己能使点力,兰迢递带着他没那么吃力,如今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身体的全部重量几乎都压在她身上,兰迢递觉得腰都要断了。 要追上了,铎式他们安排的快递车突然掉头,横拦在他们面前。有人从车里打开侧面车厢,冲他们喊:“赶紧上来!” 兰迢递把路清野给那人后,在另一个人的帮助下跳上了车。 车门还没来得及关,那帮人的棍子就砸了过来。车子一个急转弯后极速前进,侧面车厢门随着车子前进的惯性砰的一下闭合,把那些人撞开了一波,四周顿时哀嚎一片。 兰迢递抓着车里的东西这才没被甩下车。路清野一个翻滚,趴倒在地上。他痛苦的呻/吟起来。 等车开稳后,车里的人把侧车门关上,又将车里的灯开启。 惨白的白织灯下,路清野身下的血像一条小溪似的缓缓流淌。 兰迢递稳住急喘的呼吸,过去小心把他翻起,看身后的人:“你们这里有可以止血消毒的东西吗?” “戚少让我们准备了药箱。”那人拎了一个大箱子进来。 兰迢递来不及多说什么,她颤抖着翻开药箱后,拿出棉签手术刀等东西。她剪开路清野的衣服,又有人给她拿来一件干净的衣服。 兰迢递把衣服垫在他身下,然后转身从裤头里拿出针筒,给他打了麻药后开始清理伤口。 此时的路清野脆弱的像风中漂浮的羽毛,他的心跳已经渐弱,就连脸部也都是死灰的青白。 兰迢递这才意识到他的身体状况有多差劲。 之前的伤还没复原又再次受伤,几乎伤到他身体的根本,这次处理不好,他有可能 分卷阅读61 会因此死去。 这一刻兰迢递万分想念他每一次在她面前蠢萌又傻逼又可怜兮兮的样子。那些他鲜活的,在她面前呼吸说话和开玩笑的时候。 铎式把女人放下后过来,“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他可能需要输血,你们这里有验血型的东西吗?”兰迢递不停手中的动作一边替路清野消毒清理一边问铎式。 “药箱里应该有验血型的试纸。”铎式说。 兰迢递空不出手去翻,铎式把药箱的几层物品工具拿出,从底层里翻出了试纸。 兰迢递把试纸接过,自己撕了一张,拿起一旁的备用手术刀划开一个小口子后涂在试纸上。 “你们谁的血液是没问题的?” 几个男人不敢确定没动手。铎式也学着兰迢递照做。 兰迢递把路清野的血也弄在试纸上,等伤口处理好后,她把试纸拿出对比一看。路清野的是b型血,她的也是b型。 铎式将试纸给她,她也没看,随手拿起药箱里的血袋开始抽血。 路清野的这一次手术昏迷得极久,车子带着他们绕了个大长圈又出了市里他都没有清醒的迹象。 车子开到半路的时候车厢里下了不少人,此时车上只有铎式,兰迢递,昏迷的路清野还有尚未清醒的女人。 兰迢递从没有一刻觉得一天过得如此漫长。 “我们就这样走了,会不会对戚少他们有影响?”兰迢递混混沌沌突然想起宴会里还有两个大头没出来。 闹了这么大的动静也不知道那里现在怎么样了。 “没事,戚少已经安排好了。” 兰迢递简短回应一声:“哦。”然后继续神游盯着路清野沉静的睡容。 另一边女人还没醒来的迹象。 兰迢递一眼瞥去,问他:“你们的人?” 铎式一脸惊讶,“不是你认识的?” 兰迢递:“……” “我不认识她。” 这回轮到铎式无语了。 “不过这女人懂的事挺多的,把她救出来也不算浪费时间。” “现在要去哪儿?”车子开了一会儿,兰迢递又问。 “去川横。” 路清野的家。 兰迢递逃了几个小时又高度集中替路清野清理好伤口,此时早就累得眼睛都要睁不开。她确定路清野没事后就靠着车沉沉睡去了。 汽车停下时,兰迢递也醒了,同时醒来的还有昏迷的女人跟睡过去的铎式。 女人第一眼看到铎式就吓得一脚踹了过去,铎式靠在车里,人刚清醒还没坐稳就被她踢了个狗吃屎。 “你干嘛呢!” 女人紧紧拉住胸口处瞪他,“我还没问你是谁呢!”说完她突然想起在会场里赢来的东西,她惊慌的四下乱摸,“哎,我东西呢?” 兰迢递默默看了良久,不出声。 女人摸了一会儿,好像才发现自己现在在哪儿。她坐看右看,“哎,咱们这是在哪儿啊?” 铎式一脸神经病的看她,跳下车后跟兰迢递一起把路清野搬上车上的担架。 女人又跑过来,她看着路清野小声问道:“他怎么了?” “受伤了。”兰迢递简短回答。 “那需要我帮忙吗?”女人慌慌张张的想下车却发现自己穿着高叉裙,怎么下也下不来,她看着铎式,招了招手。 铎式没理她,任凭她在车上啊啊咦咦的直跺脚。兰迢递更没心情鸟她,把担架的另一头搬到车缘边后,便跟铎式一起往前走了。 前方是一栋三层楼高的民房建筑,外表是普通的红砖,楼顶上有个半层楼高的小房间。 还没走近大门,大门就开了。 铎式跟兰迢递把路清野抬进房里时看到女人光着脚跟在后面四处张望。“这是哪儿啊?怎么就只有一户人家!” “这地方这么偏僻会不会有危险啊?” 兰迢递回头看她,“那一会儿我们叫人把你送回去。” 一听到她这么说女人立马噤声了,她提着裙子龇牙咧嘴面部狰狞一步一步的踩着地上的碎石走过来。 民房只是外表有些普通,里面的装修还算是挺别致。铎式跟兰迢递抬着路清野进了房间,兰迢递把他放好后,就出房门了。 铎式接了电话从楼上下来,两人在楼梯口碰着。 “戚少说一会儿会让人带点药过来。”铎式说,“戚少还要我跟你说声谢谢。” 兰迢递静默一会儿,问:“大别墅的人呢?” 她指兰玲跟清儿。 “戚少说她们跟药品一起过来,现在那里已经不安全了。” 兰迢递靠在墙边,问:“他们怎么脱身的?” 铎式看到女人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只说了一句,“我们来前招呼了媒体。”就重新上楼了。 “哎,那人是干什么的呀?我怎么觉得他看起来超级凶的。” 兰迢递正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完全没注意到女人的突然靠近。女人突然一出声,她先是心一紧,然后才缓缓转头看她。 “他是面冷心善。”兰迢递说。 “哦。”女人依然紧盯楼上的方向并不相信的回应。 见兰迢递并不打算理睬她就又要往路清野房里钻,女人叫住她,“哎,你不问问我是谁吗?” 兰迢递极困的打了个哈欠,经她提醒后才似乎才恍然大悟问:“哦,你是谁啊?” 女人皱着眉瘪了瘪嘴,“感觉好勉强啊。” 兰迢递转身,边打哈欠边说:“你要不愿意说就算了,一会儿药到了我让他们顺便送你出去。” “哎~”女人拉住她,兰迢递回头看她,眼里饱含哈欠后的泪水。“还有事儿?” “你就不问问我的情况吗?”女人有些着急。 “哦,确实要问的,”兰迢递说,“可你好像不太愿意说,那我就不问了。” “我没有不愿意说啊,是你们救了我,而且我们是同伴。” 兰迢递迷糊的眼睛渐渐放清,慵懒的声音带了几丝清冽,“同伴?怎么说?” “我知道受伤的人的身份,我也知道你的身份。” “哦~我有什么身份?”兰迢递抱胸看她。 女人警惕看了下四处,小声说:“这里,安全吗?我们的谈话会不会被人听到?” 兰迢递起身往外走,“你要不放心咱们出去说。” 女人又犹豫,“外面人迹罕至的,也不安全吧。” 兰迢递回头看她,“那你要怎么样?” 女人吐了吐舌头,指了指一楼大厅的沙发,“就在这里吧。” 兰迢递微挑眉走过去坐下,一副你说我听的姿态。 女人别了下垂在脸颊边的头发,“我叫唐心颖,我是线人之一,代号“8o”。” 兰迢递不作声,唐心颖继续说,“我知道你的父亲是“75”,我也 分卷阅读62 知道金警官跟他都死于非命。” “集合那晚我因为一些事晚到了。我到哪里的时候整个酒吧里面都是乱糟糟的。我看到你父亲——就是“75”,逃出酒吧以后上了一辆车逃走,我怕他躲不了也跟了过去。” “在他逃跑的途中我看到另一个警察,就是魏宗,上了他的车。我一直担心计划的事,所以就让的士司机加快很紧他们。来到一个偏静的小路时,他们的车突然停下了,我正想上去,前方一辆大货车迎面撞来,车头瞬间被撞得扭曲变形,我看到魏宗从副驾驶里逃了出去。” 兰迢递拿出手机搜了一下,没看到魏宗的信息照片,无法确定是不是曾经来找过她的那男人。 唐心颖拿过她手机,快速点了个网站,然后登6进去,她把手机还给兰迢递,上面赫然是魏宗的照片。 确定是那是来找钥匙的人无疑了。 “你是说,他已经叛变了。” 唐心颖长叹一口气,她背靠着沙发背,眼睛盯着雪白的天花板,喃喃细语,“有时候做坏人比做好人容易多了。” “坏人你只需要一闭眼,什么都不用想,可做好人,要付出很多代价。” “被你发现事故现场,他们会放你走?” 唐心颖笑了,“那时我们正好在弯道,他们发现我们的时候,我早就跑远了。” 她的脸色暗淡了下去,“没能救出你父亲,我很抱歉。” 兰迢递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沉默以对。 “出事后我躲了一段时间,然后与高组长碰了面”,唐心颖说,“高组长你或许不知道,他是金警官的直属领导,也是这个计划的直接决定人,他有我们全部人的信息还掌握整个事件的前因后果以及始末。只不过在金警官失踪后没多久,他也杳无音讯了。” “那你是怎么跟他联系的?” 唐心颖:“是他联系我的,我躲几天后,他突然找上我,说让我帮忙把你们找到。这不我才知道了你们的信息。” “还有另一个线人是谁?” “宠物店老板,马文博。”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宴会厅里?”这是兰迢递觉得最不可思议的地方。 如果那里确实是为挑选“资源”所设定的场景,那对于被选中的人应该是符合某些特定条件才对,唐心颖是怎么进去的? 唐心颖耸了下肩,“我是个孤儿,早年前被养母收养,她在我大学的时候就死了,现在就是独身一人。” “他们选人的标准就是,要么是孤儿,处于边缘工作,或者跟家里关系闹得很僵,短时间失踪也不会有人发现人。” “那些女伴都是谁去找的?” “自动找上去的。”唐心颖说,“那种行业里这种消息的传播速度非常快,快到你无法想象。” 兰迢递问:“那你明明知晓会遭遇的情况为何还会在按摩室里中招?” 唐心颖叹了口气,幽幽看她,“我以为他们选中的人是你,我会跟其他人一样被送到西镇的大别墅。” 她的这句话让兰迢递稍感意外,“你以为选中当场进行手术的人是我?所以就任由她们对你摆布?甚至被打下麻药?” “她们在香薰里加了东西,我稍不注意就上当了。”唐心颖又笑,“不过我知道你有戚家帮忙,不会出事。” 兰迢递冷笑,“你还真是好打算。” 见兰迢递起身要走,唐心颖也起来,“哎,你这就要走啦?” “不走还留在这儿听你废话?” 唐心颖:“” “我都没说完呢。”她追上来,“你以为我们这一批是警方派出来的唯一一批人吗?不是,在我们之前,已经有无数的警察跟线人牺牲死去,这里面的事情,远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兰迢递想到了瞎子,他会是那几批中的第几批? 闭上眼,她脑海里全是兰英文残缺的面孔与路清野满身血的画面在交叉闪现。 …… 这是一条用无数人的尸体堆积成的路。 ☆、第四十章 戚少倾跟兰玲她们到时,兰迢递正靠在路清野房里的长凳上休息。 兰玲一进门就跟假寐醒来的唐心颖对上了眼,两人都愣了半天,眼神微妙。这种奇怪的感觉直到戚少倾出声叫人把药带进路清野房里才有所缓解。 兰迢递怕路清野昏睡中出状况也没敢睡太沉,只是稍稍浅层的闭眼休息一会儿,听到有人开门时,她也醒了。 看到路清野受伤,清儿欲语泪先流。 她跑上去拉着他的手又摸他苍白的脸,心疼不已。 兰迢递把戚少倾拿来的药给他换上又给他输液后就跟着戚少倾出去了。 “我们走后怎么样了?” “高老板他们把医生跟陈老板推出来做替罪羔羊,警方结案,戚家暂时脱险,现在那里已经被封锁了。” 兰迢递眯眼看着远处的青山,也不知道是叹气还是早就预料到,语气轻得像此时的清风。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情况。” 如果戚家要摆脱这样的情况,要么毁灭自己要么毁灭他人。 高老板他们藏得太深,那么他们只好抓住那些依附的浮游进行金蝉脱壳了。 戚少倾低着头,光亮的皮鞋鞋尖有一下没一下的踩着嵌在水泥地里朝外凸出的石头。 “这次多亏你们了。” 想到路清野重伤,兰迢递胸口极闷,只是随意说了句无事。 “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带你去?” 兰迢递摇了一下头,“原因并不重要,因为结果已经达到了。” 戚少倾笑了笑。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我们救出那个女的,她说她是线人之一。” “你信?” 兰迢递仔细看他表情。 “不懂。” “凡事留点心眼总是没错的。”戚少倾说,“你的身份暴露了,接下去的日子会很危险,你要多加小心。从现在开始,你已经不只是为父报仇这么简单了。” 兰迢递笑,“我怎么觉得你今天说话都是有气无力的,语气也没平常那么铿锵自信了。” 戚少倾又笑,期间朝她投来一瞥。 “难得你这么关注我,我是不是该感到庆幸。” 兰迢递转身看向远处青灰的山峦笑,“嗯,我对病人一向都很关心。” “接下去要往哪个方面调查?” “黄金碧找到了吗?” “没有,而且与她有关联的人都找过了,她没有跟那些人有联系,向来独来独往。” 兰迢递又问,“她前夫的关系网呢?” “他前夫有个朋友关系不错,死前曾经见过面,不过没问到有用的信息。” 兰迢递:“我听医生说,那里面的人是可 分卷阅读63 以进行“资源”介绍得到介绍金的,我猜测黄金碧就属于这种中间人或者介绍人。我怀疑她前夫应该是知道了某些重要的事情所以才会被杀人灭口。” “她的前夫是在匆忙之中被杀的,说明他们没有多余的时间处理这件事情,甚至连把他变成“资源”的心情都没有,这么迫不及待的让他死,为什么呢?黄金碧的切入点,我觉得在她前夫身上。” 戚少倾问:“那接下去你要从哪里调查?” “西镇大别墅。” 路清野醒来是几日之后了。 他的精神状态很不好,醒来时整个人昏昏沉沉,清儿这几天也就一直守在他身边看着,就连上厕所的功夫都要争分夺秒。 去西镇大别墅的计划兰迢递只跟清儿兰玲跟唐心颖说了,唯独瞒着路清野。 两人在这几天里除了换药的那段时间外也极少见面。去西镇大别墅的前一天,兰迢递给路清野换药之后很意外的没有如往常一样就地走开。 她坐在一边的凳子上跟他闲聊。 路清野恢复得很慢,说几句话都要花费很大的力气,大多时候都是兰迢递在说,他在听。 “我觉得我弱毙了。”他的声音很沉,像老风鼓车临近散架时发出的声响。 “嗯,弱毙的人,等你伤养好了,又是一个乱蹦乱跳的英雄好汉。” “那时候,我真的有一种感觉,觉得我的灵魂,飞出了我的身体,”路清野侧头看她,“我看到你替我清理伤口,你流泪了。” “是我的错觉吗?”他面带恳求问。 “医生都有慈悲之心。” 路清野长叹一声,“我那时候就想,如果就这么死了,我该有多难过,我还没有机会跟你说我喜欢你。” “迢递,如果我活不过明天,你会告诉我你的答案吗?” “别傻了,在我手下医治过的人,不可能会死。” 只不过这一次她出去,不知能不能回来。 “虽然我不想打击你,可世事无绝对。”路清野垂眼看她,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淡笑。 兰迢递想了想,凑过去,在他唇上轻轻亲了一下。“别想了,给你个人工呼吸足够让你活到一百岁。” 路清野脸红了,可依旧敢无耻的得寸进尺。“能来个法式湿吻吗?” “可以,一会儿我让铎式给你买条猪舌回来,你天天都可以法式湿吻。” “你是想让我把技术练好再亲你?我不用练,无师自通的,不信你试试。”他撅起嘴等待。 兰迢递拉起被单盖住他那张脸,起身:“我先出去了,有事叫人。” 路清野扯开被单,眯着眼睛看她,“那你什么时候过来陪我?” “等我忙完吧。”说完,兰迢递掩上门出去了。 路清野气呼呼的拍了下身侧的被单,想到刚才那清凉柔软的唇上触感又傻傻的笑。转头看了床头的时钟,万分期待晚上的换药时间。 去西镇大别墅兰迢递只让铎式还有唐心颖跟她一同前往,清儿跟兰玲留守原地,以防意外事故发生能及时将路清野转走。 川横就在沿路出去几千米开外,兰迢递坐在车里看着极速后退的窗外风景,某一瞬间,山川树木从视线里移开,一座座小房子在不远处的山脚下挤成一团。 路清野的家有些特别,大门外的院子又宽又长,晾衣架子上几件颜色灰暗的中年妇女的衣服在随风飘扬。 “等会儿我们怎么进去?”唐心颖换下宴会那晚的礼服,穿上铎式他们临时找来的村民服装,看着倒也没那么轻浮了。 “他们定期会出来进行采购,一会儿找机会钻进车里。”兰迢递说。 唐心颖郑重的点了下头。 车里沉默一会儿,兰迢递斜眼看她,“你是因什么机缘开始干这个的?” “我是孤儿。”唐心颖简短说。 “哦,不好意思。”不过这个她说过了。 唐心颖笑了笑,“没关系,我养父他也是警察。他在一次意外事件中去世后,机缘巧合我就做了线人。” “是……高警官做你的牵引人?” “没错。” 兰迢递哦了一声,不知道在想什么。好一会儿她才问,“高警官是个什么样的人?” “大家都说他,正直,又富有正义感。他是金警官最尊敬的老师。” 兰迢递注意到了她的说辞,她说,大家都说——这代表什么?她不认为这样? “你对他有什么看法?” 唐心颖对她一笑,“高警官是个很固执的人,一旦做了某项决定,不会有回转的余地。不过全天下的领导大多都这样。” 兰迢递心思微转,没回应。这一次,车里一直沉默着,直到到达西镇大别墅。 铎式找个隐蔽的地方停好车后,三个人同时下车。 圣得保采购物资的地点很集中,也很低调。他们从不让人送货上门,车子一路开进仓库,当场进行货物装卸。 仓库口很小,仅容得车身进去,留下的缝隙连只猫都进不去。 车头处,两个男人正在抽烟聊天。 稍年轻点的男人说:“妈,等干完这个月,我就回家娶老婆。” 年长的那个一口烟还在嘴里没吐,被他这话逗笑,呛得背身靠在车上猛的咳嗽。 年轻人被他笑得脸躁,“杨哥,连你都在笑我呢。” 那个叫做杨哥的男人一转身拍了拍年轻男人的肩膀,缓了口气后说:“杨哥是觉得你这个理想很伟大,很值得敬重。” 年轻男人还是脸红。 “只是咱们在这里,”杨哥看了年轻男人一眼,“进来难,出去也难。” 年轻男人一听这话,脾气一下就上来了,“咋了,还不给人走了。” “你小声点。”杨哥警惕看了四周,说道。 年轻男人不再发火,可脸色还是不好。 “咱们那儿那么大的机密,你说他们会给咱们走吗?走是能走,只是不知道走的是灵魂还是身体。” 年轻男人脸色一变,压声道:“杨哥,你是说——” 杨哥看他一眼,“这事以后再说,为咱们好。我奉劝你啊,以后别跟老管家起冲突,毕竟那个地方,少一个人多一个人都不痛不痒。” 两个男人还在说话,只是谈论的不再是这个敏感话题。 兰迢递跟铎式还有唐心颖躲在墙后。 唐心颖:“我们怎么进去?” “我们三个人分别躲在各处,到西镇大别墅狗若是其他人不幸被发现,还能有机会脱身。”兰迢递说。 唐心颖看着年轻男人的身影,忽然想到一个很好的办法。 “三个人分开并不好找地躲,我有个办法,能空出一个位置。” 兰迢递想了会儿,说:“你说。” “等会儿,等车开了之后,我假装有 分卷阅读64 人追冲上去将车逼停。从仓库出来那里有个拐弯,你们可以趁着车上的人下来看情况的时候上车或者爬进车底。” 这个方法兰迢递也想到了,只是觉得太危险,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唐心颖会主动提出来。 “那你会很危险。” 唐心颖笑:“刚才那个男人,明显就是没谈过恋爱,如果我再编点悲惨的身世,只怕我不仅不会危险,反而会更安全。” 铎式也觉得这是个好办法。“那就这样吧。” 兰迢递还在犹豫的时候,另一边货车启动了。 “你们找东西砸我,或者打我几下,快,没时间了。”唐心颖着急道。 兰迢递下不了手,侧开身让铎式来。 几声响亮的巴掌声后,货车开始前行了。 唐心颖肿着半边脸躲在一边小声说:“小心点,车出来了。” 兰迢递跟铎式赶紧往旁边躲。 在货车准备拐弯时,唐心颖忽然踉踉跄跄满脸惊恐的跑了出去,她直直冲上车前,把车逼停后往驾驶座方向跑,想绕过车子往前逃。因为跑得太急脚一崴,她原地摔了一跤。 车上。 年轻男人看着杨哥:“怎么回事?” 杨哥下车:“我去看看。” 杨哥从副驾驶下来,绕到唐心颖身边,本想破口大骂,可在看到她肿着半边脸满脸泪水后,怒气顿时就散了。 他颇有些无奈道:“姑娘,你这样做很危险。” 唐心颖一直哭也不说话,她挣扎着起来。刚迈出一步,又被锥心的疼痛刺得又往地上摔。 这一摔她手胡乱一挥,抓住了杨哥的衣服。 杨哥见她要走,原本想着事情该解决了的,可谁知,那女主拽着她的裤脚,差点把他裤子给拽下来。 年轻男人从车窗探下头:“杨哥,怎么回事啊?” 兰迢递跟铎式趁着这个时候往车方向跑。 杨哥摸了下后脑勺,无奈:“我也不知道。” “姑娘,你到底什么回事啊?” 唐心颖惊恐回头,“我有人在追我。” 杨哥听到她的话,回头一看,前方空无一人。 “没有人啊。” 唐心颖哭得更厉害了,她直接抓住杨哥的衣服,问:“你们能不能带我出这个地方?” 杨哥拉开她的手,烦躁道:“我们有事的,你自己走出去吧。” 杨哥见此正要反身回副驾驶。 车后,铎式趁着汽车发动机轰隆隆响的声音掩盖下打开了车后门,兰迢递躲上去后他关好门往车底里躲。 唐心颖追上去,直接抱住他的大腿,哭得声泪俱下。“我求求你了,你救救我,我男朋友要把我卖了,我被他关了好几天,这才好不容易逃出来。你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啊。” 杨哥拧眉,试图甩开被她紧拽的裤脚:“这不是没追来吗?” “他看见有人不敢来的。”唐心颖演技演好,哭得稀里哗啦的跟真的一样。“我隔壁有一女孩也是这样,被卖了也回不来了,听说被人拿去卖器官了。” 唐心颖的最后一句话让杨哥有些动容了。 年轻男人从驾驶室下来,“杨哥,怎么回事啊?” 杨哥想了一会儿,把唐心颖拉起来。“我们只能带你出这里,不能带你走,明白吗?” 唐心颖点头。 “什么事啊?杨哥。”年轻男人还再问。 虽然唐心颖侧脸被打得红肿,可依旧能看出她的美貌,年轻男人一下子就有些动心了。 “先上车。”杨哥瞅他一眼,让唐心颖上车。 车子开出小巷,眼前的视线里开始有人的身影。唐心颖一看到人就惊恐的低头,全身都在颤抖。 年轻男人看了杨哥一眼,后者没说话。 “已经没人了。”开了一会儿,杨哥说道。 唐心颖直起身,小心翼翼看了四周,确定没人后说了声“谢谢”。 杨哥拿起烟点上,突然问:“你男朋友是干嘛的?” 唐心颖低着头,细声说:“他没工作都是我上班” 年轻男人一听就火了。 “现在还有不上班专让女人养的男人呢!真无耻!” 杨哥警告看他一眼,年轻男人赶紧转头继续专心开车。 “他在外面欠了钱,还不了就让我去卖|淫。”唐心颖捂着嘴哭起来。 年轻男人还想着什么什么呢,此时一听到她这话,有些失望得啊了一声。 “我宁死不从他就把我关着,说要把我卖了” “这男人真可恶。”年轻男人叹息,“哎这世道怎么了?这么坏的男人都有女人喜欢,像我们这种尽心尽力赚钱的就没人看上。” 唐心颖泪眼婆姿愣了一下,看他又看杨哥,有些不好意思道:“你们都是好男人。” 年轻男人嘿嘿一笑。 杨哥不为所动,又问:“你怎么知道他要把你器官卖了?” 这回年轻男人彻底是笑不出来了,他咧开的嘴僵在半边,震惊的看着杨哥。 杨哥盯着前方的路,丝毫没把目光放在唐心颖身上。 “有一次他把我打晕了,我朦胧中听到他带一个女人来见我。我听到他质问那个女人,“就这么点钱?她身上值钱的东西可多了,□□、肾”可是我没能听完就彻底晕了。” 唐心颖慢悠悠哭诉,“我还记得那个女人的样子她眼角下方有一颗痣。” 杨哥愣了下,年轻男人看向他,吃惊道,“霞姐?” ☆、第四十一章 “你们认识?”唐心颖抬头泪眼婆娑看着年轻男人。 杨哥略带责备的看他一眼,后者心虚低下头,慌忙解释道,“不认识,以前听说过。” 杨哥一直沉默,不知在想什么。年轻男人说:“我叫许晨,你可以叫我小许。” “我叫唐余。” “一会儿你在哪儿下车?” 唐心颖茫然的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不是这里的。” 杨哥突然说,“前方的小岔路停车。” 唐心颖一脸哀愁,可终究是没说话。 许晨瞪大双眼,他转头看着杨哥,“这怎么行呢?要是……” “没有可是,她不能跟我们走。”杨哥看也没看他,斩钉截铁道。 许晨尚且年纪轻,容易心软,况且是这么一漂亮姑娘有难,正义之心燃烧旺盛,见杨哥眉头都没皱一下就要让唐余下车,他一颗心像皮球一样被人踢得上下左右跳,比自己遭遇困难被人无情抛下还要愤慨。 “杨哥,这……不太好吧……她们要是找不到人,不会善罢甘休的……” 杨哥凉凉瞅他半会儿,“不然,你带回去?” 许晨红 分卷阅读65 着脸盯了唐余片刻,见她微张着嘴看他,无措又惊恐的表情让人心生怜惜。 许晨突然来了勇气,“我……我带就我带!” 可话一出口就更后悔了,他有什么本事带她回去呢?再说现在是要回大别墅,如果……被人发现了……那得有多危险…… 不止是她,就连自己跟杨哥的小命可能都会交代在那里。可,丢下她,又觉得心里难受煎熬。 该怎么办呢?? 唐心颖红着双眼看他,“你们是不是不方便?……那让我在前面的路口下车就好。” 杨哥不吭声,而许晨愤愤不平的捏着方向盘,盯着前方越来越近的小岔路都要盯出火来了。 靠近那条小道的时候,唐心颖小声说:“你们把我放那儿吧。” “那你要怎么走?她们追过来呢?”许晨问,脚下一重,踩了油门冲出去,没几秒,小岔路就被晃到了车后。 杨哥拧眉,“你疯了?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许晨不看他,气鼓鼓将车速提快。 杨哥抓住方向盘往右边一转,车头直直冲往悬边,许晨看着前方的急坡,赶紧踩下刹车,车子在距离险坡崖处一两米左右停下。 许晨吓得全身发抖,手跟脚像没知觉似的冰冷麻木,他的腋下也被刚才的险情逼出了一堆汗。 缓口气后,他转头看一脸淡定的杨哥。 “杨哥,你疯了!” “疯的不是我,是你。” 杨哥说着,侧头看吓得脸色苍白的唐余,头往外一歪,朗声道:“下车。” 许晨瞪大眼睛,脸因为极速呼吸而鼓着,他盯着杨哥,眼睁睁看着唐余虚弱的朝他回了挥手,然后慢慢下车。 车门关上的沉重响声让许晨的心沉到了极点,他压着嗓子怒喝:“杨哥,你明知道霞姐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杨哥平视前方,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说道:“那也不关咱们的事,那是她的命,我们没法逆天改命。” 许晨一拳打在方向盘上,他几乎哭出声。“妈的,我再也受不了了,这帮畜生!” 杨哥喉结滚动一下,他单手撑在下巴,看着前方笔直的道路。 “走吧,一会儿晚了又要东问西问了。” 许晨偏头看一眼后视镜里越来越小的唐余,某一刻突然狠下心来,他松开刹车,车子缓缓启动。 唐余默默的往回走。 许晨逼着自己不去看后视镜里唐余那越来越小的身影。 身影小如一粒芝麻。 许晨看到这粒芝麻慢慢往崖边走…… 当后视镜里再也看不见那粒芝麻后,许晨的心好像空了一个点,难受跟痛苦紧随着那个点用不停歇的朝外发散。 短短的几秒里,他的心已经千疮百孔。 他停下车,匆匆忙忙丢下一句,“出事了,我会自己担着。”然后下了车。 许晨看到唐余慢慢往悬崖边上走,她仿佛听不到他的呼喊,只是一个劲儿的往前。 许晨冲上去,一把将她从崖边拉开,因为用力过大,唐余踉跄的往后一倒,许晨及时把她扶住。 看她咬着唇满脸痛苦的样子,许晨的心比插了刀子还难受。 唐余就这样被他带回了车里。 而全靠赌一把的唐心颖也是出了一身汗,被他扶上车的时候她一直在发抖,许晨以为她是被丢下而害怕,不停的安抚她。 铎式挂在车底,熏了一脸的尾气跟灰尘,简直比死还要难受。此刻他才深刻的体会到当初路清野跟着他们跑去舂名塔是一件多么艰苦而伟大的事。 兰迢递在车里的情况也不太好。里面黑乎乎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空间封闭没有一丝气流,满车子的味道熏得她快要死掉。 兰迢递摸出口袋里的手机,解了锁后打开手电筒往四周一照。 里面堆满了各种青菜食物还有粗制滥造的布料制品。东西叠了一层又一层,兰迢递很费劲儿的才能迈开脚往里走。 车厢的最里面放着四大桶,桶身很大,高度几乎能及车顶。 兰迢递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她围着那几个桶转了一圈,不敢贸然把桶盖打开。 在这样沉闷的黑暗里待了老半天,车停了。 兰迢递赶紧找地方藏好,才把手机电筒关上,路清野的短信就来了。 【你在忙什么?怎么不给我换药?一个嘟嘴不高兴的小人jpg。】 兰迢递弯唇一笑,给他回了个神经病后把手机关了静音揣回兜里。 还没靠近大别墅的时候许晨就让唐心颖趴下躲好,一拐上通往别墅大门的大道,许晨跟杨哥都开始显得严肃起来。 唐心颖趴在副驾驶坐的后位空隙里,也幸亏她够瘦,她卷着身体往下蹲时不用太费力,只是被两侧的座位夹得有些难受。 许晨停车,杨哥下去。 唐心颖听到空气里传来机械转动的声响,没一会儿,杨哥重新上车。“走吧。” 唐心颖感觉到自己的手心在出汗,她的心也砰砰直跳。她抬头看了许晨的后脑勺一眼,而他也像是有心灵感应似的回头冲她一笑。 唐心颖勉强的扯开笑。她这一笑,让许晨心像塞了束花一般甜美。 “不用怕,没事的。” 杨哥瞟他一眼,许晨收回目光,车子在大别墅门前停住了。铁门打开时,从里面跑出来一个大胖子,他将头往车里扫了几眼,眯着眼睛看许晨,目露凶光。“你们晚回了半个小时。” 许晨正要开口,杨哥说话了。 “车子半路出了点毛病,耽误了会儿。” 胖子蹙着眉,似乎在思考他话的可信度,许是想了好久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眼睛转了几下,便让他们进去了。 车子开过他身边时,胖子说:“下回注意点。” 许晨跟杨哥都没出声,车子绕到别墅的后方停下。 杨哥将身上的外套一脱,将身后的唐心颖盖住。 唐心颖抱着膝盖忍着想掀开衣服往外面一看究竟的念头,忽而听到一阵慵懒夹杂着急促的纷乱脚步声。 “哎,你们俩都去干啥了,这一出去可得耽误了不少时间,以前大光在可都不敢这样的啊!”喧闹的脚步声中有人开口。 这声音很沉,像是深井里敲打木桩的声音。 “车子半路坏了。”许晨说。 “炖汤的调料在里面?” “嗯。”许晨似乎不太想跟他说话,随口回应说。 那人笑,“怪不得车胎都扁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俩从外面运了什么进来呢。” 许晨脸色一僵。 那人又笑,他长叹一口气拍了拍他肩膀说,“别不高兴嘛,开玩笑的。大伙儿都以为你为了赚钱,出去找几个人进来呢。” 一阵笑声响起。 唐心颖听声音猜外面至少得有五六个人。 分卷阅读66 听到车厢后门打开的声音,唐心颖不由得心里一紧。 “哎赶紧麻利点,今晚有几个“资源”要送过来,把东西拿下来都备好了。” “霞姐又来货了吗?”有人问。 “她什么时候没货?我就说啊,这女人,你不让她做女人她一点女人味儿都没有,使劲儿的赚钱。”一开始出声的那个男人笑着说。 有人调侃,“你也去找这么一个女人来养你。” “哎哟,这我可不敢,我养她,不让她挖我心养她我就哦弥陀佛了。” 车里四个大桶摆放的位置中,第一排的三个旁正好留了点空隙,而第四个大桶横卡在那个空隙之间,空出的位置里面正好可以留个人。兰迢递一早就将那桶移开,自己猫着身子往里躲起来了。 外面的东西差不多搬空后,那男人跳下车,看着一旁跟杨哥抽烟的许晨,拍了拍手上的灰。 “哎,你们一会儿还要把调料送外场那边去吧?” 杨哥含糊不清的嗯了一声。 别墅里的管事跑出来,指着烟雾缭绕的许晨跟杨哥手里的烟嚷:“赶紧掐了,掐灭了。”那男人很识趣的闪过一边不再说话。 许晨跟杨哥很听话的将烟灭了。 那人往车里扫了一圈,皱紧眉头。“赶紧把东西送过去,那边催得很急。” 许晨跟杨哥上车,还没启动车子,管事的又跑过来。 唐心颖闷在里面气差点就喘不过来,才掀开杨哥的衣服呼吸了点新鲜空气,被急冲过来的脚步声吓得赶紧把衣服裹紧。 车底的铎式深深的闭了眼,鬓角处的汗水一滴一滴的落在青灰水泥地上,他抓着紧扣在腰处的大勾子,甩了甩肌肉紧绷的肩膀跟脖子。 兰迢递躲在缝隙里保持着原先的动作不动半分。 许晨紧张的看着管事。 杨哥倒显得平静,问:“还有事儿吗?” “外场那边今天人手不够,你们去的时候看看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如果能帮不要推脱。”管事说,“我先跟你们说一声,省得一会儿去了你们不愿意做跟人家起矛盾了。” 杨哥沉默一会儿,说:“知道了。” 车子开出去一会儿,许晨终于忍不住,他咬牙切齿道,“他妈的,这帮人神经病!居然让我们干那种事!” 杨哥示意他噤声,许晨忍着怒凶狠的盯着前方。 “你现在还把她带来了,打算怎么办?”绕出别墅后方的大门后,杨哥才问道。 许晨心闷,“如果不带,或许……” 未出口的那些杨哥猜到了,他叹了一口气,手指将盖在唐心颖头上的外套勾起,说:“等会儿我们要去一个地方,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一定要躲在车里不能出去,明白吗?” 唐心颖点了点头。 车开之后兰迢递才吃力的将大桶推开,慢慢的从缝急钻出来。 看到角落里两个半人高的啤酒箱,正想走过去,车子突然拐了个大弯,兰迢递没站稳身子往大桶上一撞,她吃痛的捂着后背靠在大桶上稳住身子,正要继续往前时,车子又突然来了个大拐,幸亏这回兰迢递早就准备,人在快要翻过另一边的瞬间她紧紧抓住车厢上的铁杆。 这条路像在走钢丝,弯弯绕绕转了好大一圈。兰迢递颠得脑子都晕了车子才开始平稳。她不禁想象这是一条什么样的路,麻花卷的羊肠小道吗? 麻花卷? 兰迢递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第四十二章 车子停稳后杨哥示意许晨在车上等,自己下了车。 车开到半路时兰迢递已经将车上的东西整理好,并钻进那一堆味道刺鼻的粗布麻袋里。 外场的小房子里走出一个人。他穿着一身防水塑料服,一脸横肉,小眼竖眉,看着不好惹。 他看到杨哥从车上下来,粗着声问:“就你一个人?” 杨哥往前走,指了指车上。“还有一个,不过那小子做事毛躁胆子又小,我怕等会儿惹事就没让他下来。” 寇卓轻哼:“胆子小还敢来这儿做事?” 杨哥笑笑不吱声。 寇卓招呼他往房子里走,“东西先不搬,你先进来给我搭把手。” 杨哥意识到他说的搭把手是要干嘛,心一紧,脸色也难看了几分。他抬眼看了天际,那儿一大片遮天的黑云,黑压压一片,也不知是不是要下雨的前兆。 杨哥跟他进大房子后铎式才忍着僵硬的身体松开腰间的大勾,没了支撑他嘭的一声摔在地上。他用力的闭了下眼,强忍着后脑勺传来的痛意。他从车底往外看,没见人后正要慢慢爬出车底,大房子处突然传来一道大嗓门,他吓得往后一缩。 “居然吐了,笑死我,真弱鸡。” “大哥就是故意让他去的,我看他早就不爽了,看起来拽得很我以为有多厉害呢~~~” 许晨坐在驾驶座上,狠狠的盯着前方的某一点握紧双拳。唐心颖躲在后面眨了眨眼。 车后门咣当一声打开,兰迢递屏住呼吸不让自己弄出一丁点的动静。 车子晃动几下,几个男人跳上车。“哎哟,还真有酒啊!真不赖。” 其中一人笑,“那自然,咱们这儿一天到晚就跟那堆东西在一起,也要找点乐子玩才行,不然还不得闷死。”其中一人笑,“如果再有几个美女作伴就更爽了。” “这个想想就好了。” 几个男人在车上来回走动,其中一人边走边踹车里的一袋袋东西,东西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 “我说咱们这么不容易就给我们吃这大白菜呢?” 那人说完又大力的往装着大白菜的麻袋一踹,大麻袋一骨碌倒下正好砸中兰迢递所藏的粗布麻袋。兰迢递凝神静气,忍受着那重量重重的砸在自己身上。 “哎,你这话可别被大哥听到,大哥给咱们争取到的已经够多了。”有人从旁劝解。 那人嗤笑,“大哥对咱们好这我知道,可我想说的是上头那帮人。哎,你说咱们一帮人一手血累死累活的只得那么点钱,可那帮人呢?夜夜笙歌,有喝不完的美酒,亲不完的美妞,两手干干净净就等着数钱。我说你就不觉得不舒服?” “他们干他们的,我们干我们的,两者互不干系。林业我可跟你说,大哥做事有他的准则,咱们跟上头那帮也是唇齿之间的关系,谁都少不了谁。”那人下巴往车头方向一扬,说:“这事儿如果被其他人听到,咱们几个吃不了兜着走。” 林业心虚,声音也低了下来。“我这不是替大哥不值嘛。” “有这份心还不如多做点事少让大哥操心。赶紧干活,听说今晚会来一批饲料。” 几个男人搬下了果蔬日用品,正要搬粗布麻袋,林业突然烟瘾犯了,他问了一遍身边的人 分卷阅读67 有没有烟,均得到否定的回答后从车上跳绕到车头。许晨一抬头就跟他对上眼了。 许晨心虚的吓了一大跳。林业还担心着他把他们的聊天内容听到泄露出去,如今看他一副瑟瑟发抖的小模样不由得噗嗤一笑。 他踹了下车门,“哎。” 许晨稳了稳心绪,不让他看出自己的异样。“什……什么事儿?” “下来。”他命令道。 许晨犹豫一会儿,在他逼视的目光下下车。 林业将他打量一遍,吊儿郎当的摆摆头,“哎,有烟吗?” 许晨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杨哥有,他外套里。” 林业舔了下下唇,笑:“去拿给我。” “哦。”许晨往车上靠,正要掀开杨哥的外套,林业突然凑了过来,许晨吓得将衣服往下一摁,盖住唐心颖黑黑的脑袋。 林业眉头皱成一个大疙瘩,不满道:“做贼呢?” 许晨后背一滩汗,他紧张道:“不……不是,杨哥不喜欢别人碰他东西。” 林业切一声将许晨推开,“你不敢我来。” 见他踏上主驾驶的踏板长手往里伸时,许晨吓得心几乎跳出嗓子口。他卯了劲往前冲,一把将那人往下拽。 林业没站稳,差点摔下车。 “我艹,你皮痒是吗?” 许晨慌张起来:“不是,杨哥他要知道会骂我的。” “我拿的东西骂你干什么?”林业欲要继续上前,许晨急出一身汗。 许晨看着男人的背影,正想着要不脱了外套把他勒死算了,车后的人便叫他。 “别浪费时间了,赶紧搬完一会儿还有正事要做。”小个子男人口味蛇第一次开口。 那人兴趣缺缺的从车上跳下来,冷瞥许晨一眼,往车后走。 许晨捏了一把汗。 “我靠,这东西今天怎么这么重?”一人使了吃奶的劲儿才将兰迢递藏身的粗布麻袋拉出车厢中部。他大口喘气,“你们来个人搭把手。” 其他人都在搬那四大桶东西哪里有时间顾他这边,一人扭头朝林业喊:“你叫车上那小子过来,妈的我都差点忘记他了!” 许晨被叫了过去,两人抬了一会儿才将那袋东西搬上推车。林业擦了擦额头的汗,泄愤似的一脚踹过去。“妈的这鬼东西今天怎么这么重?” 许晨下车正要往回走,突然看到林业探头探脑的上了车,许晨喉间一紧,才冲过去就听到他的一声惨叫。 许晨吓得六神无主,还没想好该如何处理时,唐心颖突然跳出来对着那人的脖子就是一刀。 一时之间鲜血飞溅。 许晨看着那人倒下,惊恐万分,不知所措。茫然之中,车后的人听到声音纷纷赶来,看到林业睁着眼睛倒在血泊里,两只手捂着脖子不住抽搐的惊悚场面,一时之间愣住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几个人团团围过来。 而许晨亲眼目睹一场残忍的杀人场景,恐惧的感觉支配着他的大脑,使他无法动弹。在他想逃时,那些人已经将他摁在了地上。唐心颖快速关上车门,正想将车开走,一个男人从开着的车窗上抓住唐心颖的头发就将她往外拉。 唐心颖被他像只玩具一样扔在了地上。 兰迢递万万没想到出了这么大的岔子。唐心颖为什么要杀人呢?她实在想不通。如今已经由不得她想不想得通了,唐心颖杀了人,他们抓到她势必不会放过她。可该怎么救她呢? 兰迢递想到傻乎乎带着她们进来的许晨还有杨哥,心里头乱成一锅粥。 “这女人哪儿来的?” 许晨被他们推到唐心颖身旁。 许晨看到唐心颖的右眼眼白有一道血红的印子,整个眼睛周围肿得厉害,几乎睁不开眼。 许晨猜,也许那人伤到了她,她才杀人反抗的吧。可一想到刚才林业脖子的血不住喷涌的画面,一阵寒意从脚底蔓延。 “跟这小子一起的,你说哪儿来的。” 外场这里从没出过这样的事,更没有陌生人闯进过,这女人该如何处置不用想都能猜到。 “妈的,这姓杨的胆子还挺大,居然藏了个陌生人进来。”一人说。 “这小妞还挺漂亮,我先带进去一会儿,这小子随你们处置了。”一直沉默在旁看着的小个子男人口味蛇上前捏了下唐心颖的下巴冷冷说道。 唐心颖恶狠狠的瞪着他。 其他人目光微转,颇有怨言,可无一人发声。 许晨眼睁睁看着她被驾进房子却无能为力。 兰迢递跟铎式自然知晓外面发生了什么,可他们不敢出来。呆着等机会尚且还能活命,如果贸然出来,只怕今晚他们几个全部都会尸骨不剩。 唐心颖被抓进去了,兰迢递很焦灼,但也只能忍。 外面喧闹一会儿后许晨连带车上搬下的东西被他们推去了仓库。许晨被捆得像个粽子似的丢在角落里,他无力看天,有种听天由命的无助。 等仓库安静下来后,兰迢递动了下身子。 许晨看到自己抬过的那一大袋粗布在拥挤不堪的仓库里耸动。他吓得赶紧往后退,直到后背贴上那几桶东西,他抬头,想到这东西吃了那么多的身体,又慌张困难的躲开。 这一动耗费他不少精力以致于兰迢递割开麻袋钻出来时,他依旧沉浸在震惊中无法自拔。 兰迢递拍了拍身上的灰,看他,“需要我帮忙吗?” 许晨实在是无法平复自己的内心,怎么有个人从麻袋里钻了出来?而且还是他们运回的。她怎么进去的?从什么时候进去的?许晨理不清思绪,一回神,兰迢递举着刀过来了。许晨吓得往后退,一不小心撞上胡乱摆在地上的东西,身子一个琅珰往后翻。 许晨吃力的想吐出嘴里的抹布,慌慌张张的坐起来。 兰迢递就这样看着他。 许晨忍住嘴里那股熏死人的臭味嚷,“你要干嘛!?” 兰迢递拿起散在地上的粗布往他头上一扔,又将随身携带的打火机丢在他身旁。 “你要不相信我,就自己来吧。” 兰迢递出门之时,许晨叫住她。 “我有个朋友被抓了,你能帮我救救她吗?” 许晨用力的往前蠕动,身子往后倾倒,花了好长时间才将火机拿到手。“我朋友被他们带走了,生命垂危。” 他要去不止为唐心颖更为杨哥,不知道出了这样的事情后他们会如何处置杨哥……杨哥没被绑到这儿来,是没事还是……许晨不敢继续想,他只是着急,后悔,又气愤。 好几种情绪在内心交织,像埋在他心里的火球。 他果然太冲动了。 ☆、第四十三章 兰迢递看他,“如果真想帮忙,就在外面守车子吧。等会儿我们 分卷阅读68 逃出来,就劳烦你带我们走了。” 许晨郑重的点了下头,“好的。” 兰迢递看他吃力的扭动,“要我帮你吗?” 许晨摇头,吃力的摁下打火机胡乱就点,几次点中手,烫得他脑袋发麻,可不敢在她面前表现窝囊,强撑着说,“我没事,你先去救人吧。” “你自己小心点。”兰迢递也没跟他客气,丢下一句话就跑人了。 许晨见她头也不回的走,顿时又有些懊恼。 屋外黑云压境,整片天空像泼了墨,视线里的一切都黑了几度。兰迢递才出仓库门,外面就下起了倾盆大雨,一股酸腐的臭味在清凉的雨中清晰弥漫。 确定外面无人后,兰迢递正要去车底找铎式,走廊的偏门突然打开,兰迢递心一紧,正要拿刀防卫,那人开口:“是我。” 兰迢递放下刀,铎式朝她招手,“赶紧进来。” 兰迢递躲进去,一进门刚才那股腐酸臭味更浓了。房子里黑乎乎一片,没有窗口,没有一丝缝隙,甚至连空气都是静止的。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兰迢递呛得脑袋发昏。 铎式打开电筒往里照,四周空荡荡,唯有角落里放着一个包裹十分显眼。越往里走,酸腐臭味就越浓郁了。 “刚才我想从车底出来,看到一个男人提了一包东西过来,鬼鬼祟祟的,觉得好奇就跟了进来。” “这房子是干什么用的?”兰迢递见他已经往包裹靠近便开始打量起房子四周来。 看了一圈兰迢递才发现这房子并非是密闭的,进门的左侧有个窗,只不过窗口被封住了无法打开而已。 “炖汤”的药水毒性极强,是不可能在这种封闭性的空间里进行,那这个空旷的小房间用处为何? 兰迢递还在思索,铎式突然咦了一声。兰迢递走过去蹲下身,看到包裹里放着一堆戒指手表等各式各样的金银珠宝首饰。 兰迢递随意看了一眼,其中的两样东西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拿出手套带上,将戒指跟压在底下的密码串拿了起来。 戒指内部刻着两个字,兰迢递的心在那一刻就慌了。 玲&孟 她搓了搓戒指,明明没多大用力却觉得手在抑制不住的颤抖。 她想将戒指放到口袋里,却因为太过紧张,戒指叮当一声掉落在地滚出了好远。 兰迢递看着那枚孤单又冰冷的戒指,泪水一瞬间涌上眼眶。 铎式抬头看她,“怎么了?” 兰迢递眨了下眼,止住眼中的那股涩意。“没事,东西都带着吧,没准里面有我们想要的线索。” 铎式脱下外套把东西包好绑在腰腹上,绑好又扯了几下确定无事后看她。“现在出去吗?” “嗯。” 还没开门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兰迢递跟铎式赶紧关电筒,两人贴背站在门后,屏气呼吸。 “之前带回来的几个人的货都去哪儿了啊?” “谁知道,听说那几个人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 “你信?” “不信也没法子啊,那天人带回来的翻看的时候,大伙儿都看到了,就是什么都没有。” “会不会被大海给藏了起来?” “那天林业也去了,要是藏了,林业能忍着?” “说不定两人平分了。” “行了,别林业了,人都死了。” “哎,你说那女的怎么这么大胆,居然敢跑这儿来?不过她在厉害,如今也只能在男人身下承欢的份儿……” 直到声音渐渐远去,兰迢递跟铎式才从房里出来。兰迢递不知道唐心颖具体被带去了哪儿,只能顺着大门进去一路找。 往里的通道有好几个打开着的铁门,兰迢递数了一下,一共六道。虽然挺简陋,可足以在被发现时拖延闯入者的进入时间。并且,一旦有人从外面锁住,里面的人几乎是无路可逃。 兰迢递往其中的一条通道走,指了指另一边的方向,“先去找唐心颖。” 铎式点头。 兰迢递往左边走,铎式往右边走。 房子不大,房间也挺少,兰迢递才走几步就听到某个房里传来某种奇怪的声音,像是人的窃窃私语,又像是低低的骂声。 兰迢递正要往前走,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巨大的打斗声,她猛的回头,却看到铎式跟一个小个男人缠斗在了一起。 铎式腿上中了一刀,鲜血淋淋。 兰迢递眼瞳一缩,从兜里摸出刀正要上去帮忙,身无寸缕的唐心颖裹着被单从房里冲了出来,对着小个男人的后腰一刀捅了下去。 动作快速敏捷,下手重又狠。 小个男人震惊回头,才张嘴,唐心颖手中的刀加大力度,深深的往里插。男人嘴里开始大口大口的吐血,他的身体顺着墙缓缓下滑,两只眼睛开始迷离无光。铎式大力将男人推开,那人咚的一声倒地。 兰迢递上前看着胡乱就裹了一身床单就跑出来的唐心颖,她发丝凌乱,脸上清晰可见的几个红印子巴掌,肩头有几处红印,印子很大,也很深。预示着之前她所招受的非人待遇。 她泫然落泪,对着小个男人气息微弱的尸体狠狠踹了几脚,直到他彻底死去。 一天里,这是唐心颖杀的第二个人。 兰迢递的心情,很复杂。虽然这帮人作恶多端,死有余辜,可她这手起刀落,杀人如喝水般平常的姿态却深深刺痛了兰迢递的心。 这些人本该死,可兰迢递却觉得有些不舒服。 “先把他扶进房里。”唐心颖抹了下泪,抓紧身上的床单跟兰迢递扶着铎式往里走。 她没提起刚才的事,兰迢递跟铎式也就很识趣的没开口,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铎式的伤不算很重,只不过流血不少,鲜红的血滴了满地。幸亏来前兰迢递做好了准备,打理他的伤口来并不算太棘手,各种工具药水都齐全,只是有同伴带伤,极大影响接下去的行动。况且他们只到了外场,大别墅里面都没进去过。 兰迢递给铎式处理伤口的时候唐心颖就去处理小个子男人的尸体以及屋外一地的血迹。 “先回去吧。”兰迢递给他包扎好伤口说。 铎式没出声,一旁的唐心颖停下手中的动作。 “怎么出去?” “我从仓库出来的时候,那个开车的小子也在。” 铎式看她,“你知道这地方在哪儿吗?” 兰迢递想到来时的弯弯小道,想了会儿,摇头。“不知道。” “不能等了,以后可能没这机会了。” 而且唐心颖还杀了人。铎式又说,“我没事。” 屋里静了好一会儿,唐心颖将小个子男人用床单裹好后,捡起地上的衣服裤子穿上。兰迢递跟铎式避开眼。 铎式进门时光顾着注 分卷阅读69 意腿上的伤,如今伤口处理好了,才猛然发现屋里的奇怪之处——没有那种味道。 如果唐心颖真的遭遇了那种事,为何屋里没有男女之事后留下的味道? 唐心颖穿戴整齐好,她走过来,担忧的看了看铎式又看兰迢递,“怎么样?” 兰迢递看她无声良久才答:“我的想法是先回去,有机会再来。” 唐心颖转头看铎式,见他目光直视自己,竟带了某种逼视,她心猛的一跳。“铎式你认为呢?” 铎式移开目光,“我觉得既然已经来了,就先找找再走。” “你确定没事?”兰迢递拧着眉头问道。 “没事。” “那咱先说好,等会儿再有人受伤,必须撤退。” “好。”铎式跟唐心颖同时回答。 三人依次出了房间,兰迢递惦记着刚才的声音,一出来就直奔前方通道。 那古怪的声音已经停止了,兰迢递一下子找不出声音来源是哪间房,转了一会儿,才将目标定在最后一个房间上。 唐心颖跟铎式也跟了过来。不知为何,兰迢递的心跳得很快。她推了下房门,门是锁着的,纹丝不动。 这一发现让她舒心不少,这种莫名的紧张又莫名的放松让她很不舒服。 “在找什么?”唐心颖小声问道。 兰迢递摇了摇头,看了房门一眼,转身往外走。来到房子中部,渐渐开始听到人的说话声,还有水哗哗的流动声音。 兰迢递示意唐心颖跟铎式各自散开,三人还没到中庭位置,门口来人了。 “妈的,今天这么多,这得弄到几时?” 繁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兰迢递三人赶紧找地方躲。 兰迢递放轻脚步往后退,无意中碰到了墙上的某个地方,原本严严实实的墙上咔擦一声开出了一个小口。 古怪的声音再次从那小口传了出来,兰迢递一侧头,对上了一双冰冷寒森的眼。 她一口气噎在喉咙里,往后退了几步,视线慢慢拉开。当她目光往下,看到那人的脸时,毫不抑制的震惊在她内心深处蔓延。 怎么……是她?她……不是死了吗? 兰迢递来不及反应,来人的声音已经近在迟尺,她往对面紧闭的房门一躲,正对小口里她的脸。 兰迢递无数次想象她的模样,想象她如何像朵水仙花,她那清冷淡漠又疏离的微笑……所有经由兰英文转述的一切都不及亲眼看到的让人震撼。 她怎么会在这里? 确定是她后,这是兰迢递盘踞在心里的唯一一个问题。 来人的讨论声就在耳边,有个人无意侧头看了通道一眼,看到墙上的小口开了,便说:“哎,那里开窗了。” “你小子可别乱看,那是大哥的命根子。” “我知道,我不看,就说说。”那人说,“呃,大嫂在这儿多久了啊?” “别问不该问的事,这样才能活得久一点。” “哦~”走过通道时,那人惦着脚往里看了一眼,却失望的什么也没看到。 车祸,钥匙,522,蚊香,麻花肠小道,结婚照,半身照…… 兰英文,金孟于,路清野,马文博,清儿,唐心颖,魏宗,戚家,高老板,孔老板,圣得保,瞎子,高组长…… 如今,又加上她死而复生的妈……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兰迢递突然感觉到一股从天顶盖上浇下的冰冷,生平第一次对未来感到未知而恐惧。 这其中到底还纠葛了多少人?兰迢递不敢再想,等人声淡去,才向她走去。 兰迢递不知道她还能不能认出她。她的样子没什么改变,皮肤依旧姣好,身型显瘦,气质冷咧孤傲,是她印象中的模样。 她也不知道该不该叫她,又该如何叫她。仅仅隔着一扇门,仿佛隔了几个世纪。 兰迢递上前与她对视。她的目光依旧清冷,只不过比第一眼看到的柔和了些。 “你爸呢?”她突然问道。 兰迢递鼻腔一酸,失去父亲的难过在她提及后更加显得深刻,痛得她无法呼吸。很奇怪,这样的痛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死了。” 她眸光闪动了一下,表情未变,兰迢递看不出她是否悲伤。 兰迢递有太多太多话想说却不知如何开口,两人相视几秒,她又开口:“你会比你爸做得更好。” “他知道你在这儿吗?”兰迢递眼眶湿润。 “我情愿他不知道。”她的声音带了些颤抖,“你把手伸过来,我告诉你一些事情。” 唐心颖跟铎式走过来。 兰迢递把手放在小窗口前,她在她手心写了几个字。 唐心颖看着她好几秒,才移开视线。 一群人走到房子中部的客厅,看到横脸男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旁边跪着鼻青脸肿的杨哥。电视机的画面一闪一闪,那光印在横脸男人的脸上,衬出几分柔和的意味。 “大哥,你在这儿啊?”几个人把拿来的硫酸跟硝酸往地上一放。 横脸男人回头,语气生冷,“我不在这儿去哪儿?” 那人愣了一下,有些小心翼翼地说:“大嫂那里开着窗,我以为你在那里呢。” 横脸男人倏的起身,光是一个表情就将几个人压得透不过气。 “谁开的?我不是警告过你们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我们……我们没靠近,都在扛东西呢。” 横脸男人关掉电视,拐过沙发时狠狠踹了杨哥一脚。几个人站在原地战战兢兢。 “快走吧,一会儿就有人来了。”最后一个字落下,她的眼里已经泛了泪花。 “我要怎么救你?”兰迢递哽咽。 “不用救,你就当我已经死了吧。” 兰迢递还想说什么,唐心颖拉着她往外跑。兰迢递看着窗口里那熟悉的脸渐渐消失,她终于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第四十四章 寇卓几乎是飞着跑过去,看到敞开的窗口,还有她背对着他的身影,他隐忍的怒气无处发泄。 他看女人清瘦的背影,再看前方寂静无声的通道,握起拳头狠狠的往墙上一锤。 手上的疼意让他冷静下来。 “是谁?” “没有谁。” “阿眉,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寇卓死死盯着她的身影的眼里噙满泪水。“是他!是他叫人过来的!” 阿眉静了几秒,说:“我说过没有人。而且我知道他已经死了。” 寇卓愣了几秒,悲怆的面部表情开始微松,他深呼口气,有些庆幸:“我差点忘记了,他已经不再这个世界了。” 他上前,深深看着她的背影。“阿眉,只有我是一辈子爱你守护你的人,你以为他猜不到你在哪儿吗?只是他放不下那些东西,所以选择放弃你。而我呢?我 分卷阅读70 为了救你,将自己沉入这暗无天日的深渊,阿眉,你该爱我。”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才是陪伴你一辈子的人。” 她不出声,静静盯着屋内的某一处流下一行清泪。 “他就算是死,也别想再见你!”寇卓愤然离去。 她倏地起身,快步来到小窗口,奋力拍打,声音尖锐:“寇卓,够了!” 寇卓停下脚步,看着窗口里伸出的玉白似的手臂,他的嘴角一抹温柔的微笑。“阿眉,你已经二十几年没叫过我的名字了。” 阿眉的手往回收。“你停手吧。” 寇卓上前,抓住阿眉缩回一半的手,拿到嘴边温柔的亲了一口。 “停不了了,所有的事情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 寇卓说完,将阿眉的手往里推,按下墙上的机关边走边喊:“警戒,房里有闯入者!” 兰迢递三人才逃出第三道铁门,就被冲进来的人堵住了去路。迫于无奈只好往仅有的唯一通道逃。 前后两方追上来的人在通道口碰面,看着三人远去的背影没再追赶。 “他们进去了。” “没想到他们自己跑进了地窖,也好,逮住了就当场解决。” 寇卓黑着脸不出声,一旁有人问:“大哥,把生人带进来的两个小子怎么解决?” “屋里那个捂死了直接丢汤里,仓库里那个也一起,”寇海说着,将所有人扫了一眼,没看到小个男人的身影便问,“口味蛇呢?” 几个人面面相觑,无一人主动开口。在寇卓越发紧蹙的眉头下,一人说:“他们带进了一个姑娘……口味蛇带回房里了……” 口味蛇在这里的地位仅居于寇卓之下,平日里是说一不二的性格,而且沉默寡言,向来不好女色,如今怎么会把一个陌生姑娘往房里带? 寇卓觉得怪异,就让人去他房里查看。那人回来便告诉他,口味蛇,死了。 这让寇卓不得思考这几个闯入者的身份。口味蛇平时为人警惕多疑,做事理性有目的,他不可能无缘无故就带着一个陌生女人进房,更不可能在男女力量悬殊的情况下,被女人伤到,甚至被杀。唯一的可能是两人有可能认识…… 一想到这儿,寇卓不由怒从心生。 他这里,隐藏着别有用心的人! 他想到了阿眉,便让其他人去地窖堵住闯入的三人,自己往阿眉的房间跑。 寇卓开了门锁,又打开阿眉脚上的脚链,拉着她往外走。 他第一次如此慌张的模样,是当年她行踪被发现,被那帮人抓住那会儿。为了救她,他甚至与他们订下了恶魔协约。 “怎么了?” 扫视一眼,没见周围有人后他带她往外面走。“这里不安全,我带你去别的地方。” “那几个人呢?” 寇卓开了锁,回头冲她一笑,“你终于承认有人进来了。” 阿眉一阵语塞。 “我怀疑来的人有两拨人,一拨是救你的,一拨是杀你的。” 阿眉只是稍微想一下,就猜到另一拨人是谁。 “我活着的事没人知道。” “以前是,现在说不准。” “到底发生了什么?” 两人出了房子,雨还在下,噼里啪啦的打在屋顶上,原本心如止水的她也开始脚步微乱起来。如果那些人中有人混入了兰迢递身边,那么她就会很危险。 阿眉停下脚步,眼神微冷,“寇卓,你要救她。” “我为什么要救?那人死不死与我何干。”寇卓没听出她口中的“她”指谁,只觉得只要是她维护的人,他都有敌意。 阿眉的眼闪着光,“我女儿。” 寇卓看她几秒,眼里带笑,“要是跟你像我可以考虑,要是跟那个人像,就让她死吧。” 最后寇卓在她的沉默下屈服,“好吧,你到车上等我。” 正在这时,兰迢递他们来到地窖,看到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裹尸袋不由大骇,想往上逃已经来不及,追来的人已经冲下地窖,与他们只有十几米之远。 地窖里空间幽闭,墙面跟地上全是黑乎乎的一片,十几个裹尸袋像蚕蛹似的结在地上,惊悚又诡异。兰迢递避开裹尸袋继续往里走,看到最里面的墙面上挂着一排寒光闪闪的大刀跟斧头,用处可想而知。 唐心颖冲上去,拿下一把斧头横挡在前。兰迢递捡起地上的高压水枪丢给行动不便的铎式,三人拿着武器以警戒的姿态面对追来的人。 那帮人刚到地窖口,兰迢递就让铎式开水枪。铎式一拧,水没出,一帮人大笑起来,手中的木棍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地面。 见三人一脸凝重,一人好心指着地窖口墙面上的水阀开关笑。“喏,开关在这儿,不过,你们是开不了了。” 一群人夹挤进来,唐心颖举着斧头准备,就在一人的棍子打过来的时候兰迢递一把扯起铎式手中的水枪管,管子在地面撕裂的拍打几下后像条长龙似的甩了出去。 那人没想到兰迢递身型消瘦,力气却一点也不小。管子将他棍子打掉,手中一阵发麻的疼意一阵阵传开,他不由自主骂了声,“艹你妈!” 如今兰迢递一听到“妈”字都像吞了□□,她心一横,左手抡起斧头往那人的脚上一砸,那人一阵痛苦的脚叫,捂着脚倒在地上不住哀嚎。 其他人见此围上来。就在兰迢递以为凶多吉少的时候,寇卓走了下来。“住手。” 兰迢递捏了一把汗,手里的斧头紧了又松,发现手心全湿了。 寇卓在三人之间扫了一眼,最终确定了兰迢递就是阿眉的女儿。两人的容貌并不相似,只是那从骨子里透出的清冷孤傲让他一眼就能将她认出。 “大哥。”一群人放下木棍纷纷招呼道。 兰迢递三人还是戒备状态,寇卓笑了笑,随意跨过裹尸袋走过去,他伸手拿住兰迢递手中的斧头,可后者的手纹丝不动,并不松开,唐心颖见此举着斧头就冲过来想砍他。 寇卓一回头,冷看她一眼,讥笑:“我奉劝你不要乱动,我上头有不少硫酸跟硝酸,一泼下来,你们三个都得在这里咽气。” 唐心颖掂量一会儿,露出犹豫的神色。 “挺狠的啊,我听说你杀了两个人。”寇卓又笑,“我还真不知道你们线人竟然是隐藏的杀手。” 唐心颖神色莫辨,铎式沉默不语,而兰迢递亦然。寇卓朝身后的人伸手,“绳子。” 一人拿来一捆绳子给他,寇卓也没上去,直接往唐心颖脚下一丢。他指使她,“把他们两个捆起来。” 唐心颖不动。 寇卓挑了下眉头,对她的反应表示出极大的兴趣。“怎么?不愿意?” 唐心颖依旧没动。 寇卓回头,再次招呼身后的人拿来兑好的王水 分卷阅读71 ,他让那人往地上其中一个裹尸袋浇,裹尸袋被快速腐蚀,发出滋滋滋的一声响,没几秒裹尸袋破了个大洞,空气里瞬间弥漫着浓郁的尸体被腐蚀的酸臭气味。 铎式胃里一阵翻腾,他干呕几下,看着神色如常的兰迢递跟唐心颖蹙了下眉头。 “你要是不照做,我就在那个男人身上滴出几个洞。”寇卓说,“人还没死透的时候品尝那种滋味可是很痛苦的,一会儿你们会很荣幸观看一场绝无仅有的盛宴。” 他话说完,那人拿着王水靠近铎式。 唐心颖依旧没动作,兰迢递却率先丢下手中的武器,伸出双手。她看着唐心颖的眼睛。 “她不愿。”寇卓干笑两声,颇为遗憾道,“那没办法了。” 那人举起手远远的就想朝铎式泼时,兰迢递压抑着怒气拿起唐心颖脚下的绳子胡乱的做了个结,然后自己绑住自己的手。她的心跳得很快,她看着寇卓饶有兴致的眼睛,深喘了一口大气,说:“我已经绑了。” 寇卓头往铎式方向一歪。兰迢递走过去,把另一头的绳子给他,铎式照样学样,把自己做结,自己绑住自己。 寇卓满意一笑,“好吧,把这两个人往上带,关房里,暂时不要动。” 地窖里的人已经散光了,因为空气不流通,腐臭味道挥散不出去,这使得整个人的呼吸道都觉得难受而焦灼。 两人一个目露戏谑一个平静冷淡相视良久,终于在某一刻,唐心颖丢下手中的斧头,微微一笑:“看来你的生活过得还挺好。” ☆、第四十五章 话说,马文博在收到魏宗的消息后,就匆匆赶往高老板的宴会酒店。他说那里有一场即将进行的人体器官移植手术,可他召集不到其他的线人,只好给他跟“8o”传递信息,要求汇合协力行动。 “8o”没有答复,等来的只有马文博。这个结果是魏宗早就猜到的。 “8o”虽然是他掌管的线人之一,可他却从未见过他的面孔。甚至于他是男是女,高矮胖瘦,魏宗也不清楚。 双方进行沟通接洽都是用隐秘的消息传送方式进行传达,有好几次魏宗耍了小聪明,想查出他的真实身份,都被他机警的躲过了。 在他身份还没遭到怀疑时,他曾跟高组长说过这件事,可高组长却告诉他不用纠结于“8o”的身份,并直言“8o”是队伍中最忠诚的人。 最忠诚的人,那是什么样的人?警方又如何保证他的忠诚?魏宗无法想象,也对他心存警惕。 自从那一夜行动失败后,魏宗再也没了“8o”的消息。他像死去的兰英文似的,在这个世界里消失得一干二净。 马文博与他的那一次出动果然抓到了主持移植手术的医生还有他们所说的“幕后黑手”——陈老板,跟一帮“爪牙”。 一群人被抓后一直喊冤,一帮媒体不知道什么时候得来的消息堵在酒店门口,镁光灯闪耀,一切肮脏阴暗公开在太阳底下。 事后马文博在出事酒店走了一圈,看到了三楼的窗口处那已经烧成灰烬的尼龙绳。 事情显然不是这样的,可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呢?马文博想不通。 魏千翔用药后沉睡过去,魏宗才从病房里出来。魏宗极少笑,他脸颊凹陷,皮肤松弛憔悴,法令纹就像两道长长的胡须,把他的脸掰开两边,看着苦相深重。如今他出门,脸上如沐春风,嘴角的微笑几乎融化他脸上深如沟壑的法令纹。 马文博靠在医院病房外的墙边,见他出来,他起身迎上去。“千翔怎么样?” “医生说大好许多了,再观察一段时间,就不用在医院里待着了。”魏宗的脸上露出久违的轻松。 他扭头看他,“你呢?有什么打算?” 马文博愣了一会,“什么打算?” 魏宗往外走,马文博跟上。 “是啊,这个事件已经了结了,自然就要打算以后的事了。” 马文博万万没想到这一茬,之前的行动里一直都说高老板等人才是这起事件的主谋,怎么才抓了一个手术医生还有一个陈老板,就定论为幕后黑手已经伏法?那西镇大别墅里面的人呢?还有,他们进行器官摘除的中心位置呢? 酒店里的手术室只有三四十来平米,要说那是他们进行犯罪产业链的中心,马文博打死都不相信。 见他愣愣的不说话魏宗笑,“怎么了?傻了?是不是这一天来得太快了,有些反应不过来?” 马文博回神,也笑:“是啊,本以为是要万里长征才能完成的艰巨任务,突然间就这么终结了,真是很不可思议呢。” 魏宗拍拍他的肩膀,长叹一口气:“谁说不是呢。有时候我们苦苦追求的东西,甚至用无数生命换取来的成果,到某一天突然就不费吹灰之力送到你面前来,实在是让人很吃惊。不过人生就是这样,你越是不死咬去追求,老天爷就越快的把真相跟结果推到你面前来。你不想要,它还不乐意呢。” 马文博勉强的笑了笑。 “你啊,回去洗个澡,放松放松,等休息够了,有任务我再叫你。我先回去休息一会儿,晚上还要过来看千翔。” 在他走出几步远后马文博叫住他。 “魏警官,你真觉得这件事已经结束了吗?” 魏宗回头看他几秒,嗯了一声,笑:“警方如今都结案了,医生很陈老板都已经伏罪,这还不算结束吗?” 马文博摇头,“我不知道。” “你一定是累了,回去休息几天就好了。” “但愿如此吧。” 魏宗出了楼道,拿出口袋的手机打电话:“他准备下楼了,等会儿你们跟着,找机会把他处理了。” 挂了电话后,魏宗又折身往回走。 在魏宗下楼后,马文博立马躲进隔壁的老人病房里假装给老人护理做按摩,老人一脸茫然的表情。直到走廊外的那帮人来回走了几遍没找到人散开后,他才找机会逃出医院。 出来的第一时间,就给路清野打电话。路清野拧着眉头盯着兰迢递仅回的“神经病”三个字发了半天呆,看着满屏幕的他发出的信息他始终觉得烦躁,正要给她打电话,就接到了马文博的来电。 路清野蹙着没思考两秒,按下接听键后有气无力的轻轻喂了一声。 “你在哪儿?”马文博那边有疾风呼呼吹的声音,以至于他的声音一直朝外发散,路清野听了好一会儿才回答。 “在家待着,怎么?” “有事跟你说,很急。”他话刚说完,背后被人一阵重击打晕过去。 路清野喂喂几声,依稀听到里面重物拖地的声音,电话静了几秒,断了。 路清野回拨过去,那边已然是已关机状态。他忽然觉得很不安,手机 分卷阅读72 放回床头才几秒又拿起来分别给马文博跟兰迢递打电话,可两边都是已关机。 他挣扎起来,给他带来流食的清儿见他要下床,着急喊着:“清野,你要去哪儿?” 路清野面色苍白,他忍着腹部的疼痛瑟声问:“她去哪儿了?” 清儿知道所谓的她是谁,心里有一瞬的难受,随即又恢复如常:“今早戚少过来,他们一起出去了。” 路清野不再挣扎着下床,半信半疑看她:“真的?” 清儿淡笑,“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好吧。”路清野哎哟几声,闭着眼重新躺回床上。 “先吃点东西。”清儿舀了勺流食放他嘴边,路清野微动了下眉,意图接过勺子要自己吃。清儿移开手,柔声说,“你不方便,我喂你。” 见她坚持,路清野在心里叹了口气。 流食吃了一半,兰玲突然闯进来,慌慌张张道:“赶紧收拾东西。” 清儿一阵紧张,“怎么了?” 兰玲看她又看路清野,说:“他们的定位信号中断了,我怕那些人根据信号发射地找到我们。” “他们?谁?”路清野有些慌了。 兰玲犹豫半会儿,“迢递跟铎式他们。” “去哪儿了?”路清野抓住她的手着急问。 在清儿的沉默下,兰玲开口。 “西镇大别墅。” 被寇卓的人带出地窖后,铎式跟兰迢递身上的东西被洗劫一空,那袋在房间里发现的贵重物品自然也不例外。 兰迢递冷冷看着他们把玩着从裤兜里拿出的戒指跟密码串,其中一个男人上来,对着铎式的脸就是一拳。铎式认出来了,这是把东西藏在房间里的男人。 “妈的,你说你从哪里拿的这些东西?” 铎式尝出一嘴的腥味儿,他松了松被打疼的左脸,盯着他一阵冷笑:“呵,我看到你藏在房间里,我还听到你说——” 铎式话才说了一半,那人又一个拳头落下。 他脸涨得通红,气喘不匀,“你他妈别乱说话!” 铎式不屈不挠,继续:“你说——” 那男人正要给他一脚,一旁有人阻止。“先听他说完。” “这小子说胡话!” “是不是胡话等他说完就知道了。” “可是——” “还没听呢,你怎么知道是胡话?” “我——”那人一阵语塞。 铎式盯他两眼,说:“我听到他说,这么好的东西干嘛要跟这帮人平分,我是傻了嘛!” 那人眼红,指着铎式大喊:“我没说,你他妈撒谎!” 铎式姿态悠闲,“你要没说你急什么?” 那人气得破口大骂:“妈的,贱人。” 地窖里,唐心颖跟寇卓看着彼此。 “寇师傅。”唐心颖和善招呼。 寇卓笑了,那笑声低沉缓慢,在这满地的裹尸袋里飘荡,别提有多诡异了。 “真逗。” 唐心颖被他笑得脸色微变,好在她见的多,只是有一瞬的不爽后又重新挂上伪善的面孔。“你把人藏得可真好啊,几十年了,我们竟连人都找不到。” 寇卓假装听不出其中的嘲讽,面色有些得意,“自然,若不是我要搬地方,迫不得已把她带到这儿,口味蛇也无法跟你们通风报信。” 唐心颖直勾勾看他,由右侧转至他身后,身后在他腰间摸了一把,轻笑:“我们只想拿到关于我们的东西,东西到手,你要把她藏哪儿都没关系。” 寇卓一把抓住她的手,轻轻往后一折,唐心颖吃痛轻哼一声。 “东西没有,命有一条。” “没想到你这种杀人不眨眼的男人居然会有这样的深情,我都快要感动了。”唐心颖笑。 寇卓脸上敷衍的笑渐收,“不怕我杀了你?” 唐心颖仿佛听到了个天大的笑话,她徐徐向前哈哈一声大笑。“我当然相信,只不过没了我,还有无数的人前来。可能一个,可能两个,也可能……是一批。” “只要东西还在,我们就不可能停止寻找。”唐心颖说着,语气轻快起来,“而且她跟她女儿接触过了,就更不能留了。” “你当我不存在呢。”寇卓冷笑。 寇卓正要上前抓她时,忽然听到楼上一阵巨大的声响。他心系楼上的阿眉,才一晃神,就被唐心颖乘机溜走了。 许晨左等右等都没等到兰迢递带人出来,着急之下到门口转了一圈,看到有人从房子出来,并且直奔仓库后没找到他人又试图喊人的时候,他跳上车,直冲那人而去。 那人见此便往门里逃,许晨情急之中,对着大门就撞了上去,咣当一声,大门破了一个大口子,那人倒在血泊中挣扎几下就没气了。 这个大动静也给了兰迢递跟铎式逃脱的机会,守住他们的几个人男人被那声音吸引去了目光,才一偏头,兰迢递跟铎式高举被绑住的双手,往靠近他们的两人脖子上一套,再快速的往里拽。 被制服的两人死死挣扎,憋红了整张脸。 余下的人回神,冲上去时,兰迢递突然将手里的男人往人群中一推,两手往下一弯,大拇指的指甲往绳子扣里用力一拉,原本打紧的扣子松开的一个小缝隙,而兰迢递的指甲像被活生生拔出似的那么疼。疼得她全身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 那些人又直逼而来,兰迢递一边继续解开绳子,一边往铎式身后躲,铎式带伤又拉着个人实在挡不住,挨了几下打。 ☆、第四十六章 终于某一刻,兰迢递的手解开了束缚,她上前抓住铎制住的人,绳子往那人脖颈上套了两圈,用力往后一拉,那人顿时就梗红了脸,挣扎着,眼白直翻。 兰迢递跟铎式用那人掩护步步后退,乱棍四处打来,那人虽挡了个大概,可兰迢递也挨了不少痛。 那人几番挣扎终于没力气了,他放弃了反抗,任凭宰割。 来时兰迢递早就猜测过无数个会碰到的麻烦,可终究是没想过如今这种境地。退无可退,进无可进,一种近乎绝望的感觉。就像黑夜中一脚踩空的恐惧,一边逃她还边满脑子的想如何就她妈的事。 许晨开着车将房子大门撞开了一个大洞,直到瓦砖哗啦啦的往下掉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松了松捏紧方向盘的手,他快速踩下刹车。 心跳声衬着这个雨夜极速而又猛烈。 他杀人了,惊恐一瞬间爬上后脊背,有个声音一遍又一遍的告诉他,他杀人了。 大雨依旧还在下,而且越来越大。许晨就在这纷乱的思绪里两手趴在方向盘上,良知跟恐惧争斗了许久,终于重新鼓起了勇气。 那人不死,就是他死。所以,没什么好纠结的。 这么一想,果然就舒心多了。 许晨 分卷阅读73 想着,既然都已经冲进来了,索性直接冲进里面,人在车里车进去也总比他单枪匹马闯安全。 想着他咬牙踩着油门冲了进去。 走道挺窄,车子前进的路遭遇不小阻碍,许晨听到车身撞上墙壁咚咚铛铛的铁皮凹陷甚至损坏的巨大声音,他人在驾驶位上也是东倒西歪,屁股颠得跟做火箭似的,好几次都踩不住离合跟刹车。可越是这样的颠沛,他的胆子忽然流变大了。 横挡在走道中的六道铁门依次被撞开了才有人从里面跑出来。 那人一脸狰狞,手拿大刀冲许晨大骂:“妈的,你这小子居然逃出来了!” 许晨踩了油门冲过去,那人灵巧的躲过一边,而车子碾过撞塌的铁门后,车轮撞上从墙里横出的铁棍,随着噗噗一声强大气流喷出的尖锐声后,车子往侧面一个小倾斜,前轮爆胎了。 许晨的心再次的提到嗓子口。 正要换倒退档,那人的木棍往车窗上一砸,玻璃砰的一下就碎开了。许晨吓得下意识就捂住头,那人拉开车门,抓住许晨的衣服要将他往下拉。许晨慌乱中踩了下油门,车子轰的一声猛的往后退。那人被甩回的车门撞上,落地时又被卷进了车地。 许晨探身看了一眼,那人没死,许是压中他腿,他抱着腿满地打滚哀嚎。 许晨怕引来人,才一跳下车想将他绑起再封住嘴,便看到唐心颖从里面跑了出来。许晨大喜,“你出来了?” 唐心颖挤出几滴泪,踉踉跄跄跑过去:“赶紧走!” “去哪儿啊?”许晨被她慌乱的语气景。那天她没有感受到的心碎此时像汹涌的浪潮一样袭来。 许是为了显得应景,原本已经表小的雨在兰迢递满肚子的乱情绪中,突然变大了。哗哗哗的,像有人从天上泼了水。 就在她自以为无力回天的时候,寇卓突然一脸慌乱的从屋外的一个房子里跑出来。 他似乎在找什么,雨声阵阵里,他浑厚有力的声音穿透了整个夜幕。“阿眉!” “大哥,人抓到了。”有人提醒他,可他仿若未觉,他冲进雨里,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四处寻找,可夜幕里除了一片黑还有满身的湿意,什么都没有。 她妈的名字里,有眉字。 兰迢递的心一紧。 她逃走了吗? 虽是这么想,可兰迢递却依然提心吊胆。 看了一圈,她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唐心颖,不见了。 寇卓对那人的话置若罔闻,只顾冲进雨中漫无目的的寻找。 其中一人终于意识到他的意图,便问:“大哥,在找什么人吗?” 寇卓终于有反应了,他回头:“去找今天杀了口味蛇的女人,一见到她,立马弄死。” 几个人冲出雨夜。见还有三人守在原地,将兰迢递跟铎式围住,寇卓怒了,“还不赶紧出去找!” 留下的人战战兢兢,你看我,我看你:“可……这两个人怎么办?” 寇卓阴冷看了那人一眼,那三人不敢再说话,不约而同的往冲。 寇卓像只猫头鹰,紧紧盯着夜里的景物,似乎它能将那些隐藏在黑暗里的东西全都看尽似的。他的胸膛急促起伏,原本就满脸横肉,让人心生怖意,如今更是狰狞而寒若冰霜。 兰迢递隐隐猜到了什么,她看着那高大而又寂寥的男人的背影,等他如雕像般的身子开始有了动静,她才开口。 “她为何会在这里?” 要问什么其实兰迢递也没准,她只是随意的从她那乱糟糟的思绪里抽出了一个漂浮在脑海里的疑问就直接问。 一直安静的寇卓冷笑一声,他没回头,正面对着冰凉的被突然吹起的大风裹携的雨丝,好一会儿,才开口。“这个问题,很重要吗?” 兰迢递自认为自己感情淡薄,向来对任何情绪都是收放自如,并且不会出现意料之外的情绪变化,而如今她竟觉得自己的心有些满目苍夷。一时间,这种情绪的出现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我很小的时候就以为她死了。” 兰迢递不自觉就脱口而出,而就是这一句略略夹带了孩子对母亲的埋冤让寇卓回了头。 他细小的眼睛里突然闪现了一种他从未有过的柔光,而他的脸,也开始柔和起来。 分卷阅读74 “兰英文他不是个好丈夫,也不是个好父亲。”寇卓压抑很久,终于在满眶的热泪中说出了这句话。 “他对不起阿眉,也对不起把你拖入这个漩涡的你。” 兰迢递一阵语塞,顿时无言。 “如果阿眉是我的妻子,我定会负了全天下也要护她周全,而你若是我的女儿,我会给你最安定的生活。” “可惜……”他笑意苍凉,“兰英文这是要把你们都推入深渊,真是一个伟大的好父亲。” “你还没——”兰迢递才开口,雨中一辆摩托车飞奔而过。 “大哥,我们看到你的车进了秘境森林。” 寇卓听完又要冲进雨中,兰迢递从身后叫住他。他回头冲她诡异一笑,“我觉得事情的始末,你自己去寻找比较好。兰英文为什么在死前才安排你出来找你妈,还有……把我们……还有你们纠葛其中的漩涡……这个黑暗的根系到底有多深,有多庞大,都要靠你自己去寻找了。” 兰迢递失魂落魄的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里,她并不想流泪,可在他消失在夜里的那一刻,她的泪竟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这个世界上有比家人还重要的东西吗? 她的回答是,不知道。 而兰英文呢? 唐心颖握着从货车里拿来的碎玻璃指使阿眉将车往外场的丛林深处开。玻璃的边缘随着车子的无数晃动,在她细白的脖颈上割开了无数个小伤口,而唐心颖不但没有将玻璃远离,反而是饶有兴趣的看着如不规则的图案似的小伤口。 距离外场的房子已经很远了,秘境里丛林繁密,车灯像一条粗长的淡黄色柱子,直伸远方。 唐心颖叫她停车。 唐心颖很满意的看着她脖子上的杰作,笑着往她座位上一靠,暧昧的上下扫她一眼。“寇师傅对你可真是一往情深。” 阿眉目视前方,表情笃定平淡。 唐心颖叹口气,“我说女人呐,整天抛头露面的干什么?找个好男人,一起生活,一起玩乐,开开心心的多好,干嘛非要做那种刀口舔血的事呢?你看看,你现在跟寇师傅的生活就很好,神仙眷侣似的,在这远不见人的深山里,终老一生,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 阿眉不为所动。 唐心颖挑眉,“我就不跟你拐弯抹角了,东西在哪儿?” 阿眉终于开口。“烧了。” 唐心颖笑了笑,脸忽然一变,握起玻璃往她大腿狠狠一扎,阿眉闷哼一声,身子无助的发起抖来,她深深闭着眼,因为疼痛而咬紧牙关。 唐心颖再问:“东西在哪儿?” 阿眉侧头看她一眼,在唐心颖一瞬不瞬盯她的时候,她突然伸手在她脸上狠狠一抓,伸出的食指戳进唐心颖眼里。 唐心颖一阵尖锐的尖叫,猛的一推,阿眉背面落地,原本就重伤的腿砸上地上的石头,再一次的深刻疼痛让她无法站起身来。 她眼睁睁的看着唐心颖捂着一只眼步步朝她走来—— 许晨跟杨哥躲在草丛里,看着满身鲜血的唐心颖疯狂的握着手里的玻璃一次又一次的刺穿阿眉的身体。 ☆、第四十七章 兰迢递就这样站在门外等了很久,直到铎式第四次叫她撤离。 “该走了,我们的定位被搜走了,我怕等会儿他们找到川横的根据地。” 兰迢递的心一凉。 这一刻,她才深刻的体会到兰英文两者无法兼顾的无奈。 她妈与唐心颖同时消失,生死未卜…… 或许也不该这么说,应该是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可川横那里,有兰玲,有路清野还有清儿…… 她该是不顾死活的留在这儿找她妈,还是回去保护她们撤离? 她想,兰英文当年或许也碰到了这样的困境,而最终,他选择牺牲她妈,让她永远死在那一年,而他永生怀着愧疚,继续在这条路走到生命尽头。 这世界上,有比家人还重要的东西吗? 兰迢递并没有给自己回答的机会便冲进雨里做了选择。 答案太伤人,太伤自己,她选择不去回答。 疯狂的唐心颖对阿眉行完凶,将她全身翻了一遍,没找到有价值的东西后,又对着她满身鲜血的尸体狠狠踹了几脚。 最终,在外场追来的人的摩托声中,骂了一声就跑了。 许晨完全吓傻了,手脚冰凉不停发抖,连跑都是靠杨哥拉着的。 外场的人看到倒在血泊中的阿眉时,一时之间都呆住了。 横七竖八扫射在秘境森林里的灯光更显得她丝状惨烈恐怖。 没有一个人开口。 夜里的雨像是没长眼睛似的,闭着眼就落,一滴滴滴落进她痛苦而迷茫的眼里。 她是睁着眼死的。 寇卓赶来时,看到他最爱的阿眉就这样躺在那里,一颗心像被人活活撕开了无数片。他冲上去抱起她,对着天空痛苦的咆哮。 骑着摩托车等在后面的人中有两人互看彼此一眼,突然拧大油门冲上去。寇卓惊怒回头,在两车朝他飞来之际,一脚勾起旁边的断树枝,大力一扫,其中一人从车上翻到而下,摩托车无人控制后撞上一旁的大树,后轮滚了几下就彻底停了。 空气里顿时弥漫着浓浓的汽油味。 另一个人趁此时机从寇卓后方飞去,手中的刀冲他后背一划,寇卓背部挨了一刀,他一阵抽搐后单膝跪在地上。 他低头看了眼已经看不到他的阿眉的眼,脸上滑落的不知是雨水还是眼泪的水一滴滴落在她白净的面庞上。 她的身下积满了血水。 其他人愣愣看着眼前的突变不知该做何反应,那人单枪匹马,怕杀不死寇卓,便冲后面的人喊:“杀了他以后咱们流可以重新推举出新的带头人,以后没人压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了,你们还等什么?” 其他人在犹豫。 见军心动摇,那人又继续煽风点火:“你们以为领头人的收益很少吗?我告诉你们,那个数目多到你们无法想象。” “我是欧尚哥派来的人,只要你们谁能杀了他,欧尚哥会跟集团申请,让那个人坐上寇卓的位置。” 其他人听此纷纷冲上去,正欲对寇卓拳打脚踢,突然一阵爆炸声响起。 欧尚的人幸好及时躲避才避免了被波及,等爆炸声休止,他走过去查看寇卓是否生还时,地上哪儿还有他跟那个女人的影子。 他咬着牙恶狠狠的盯着幽暗的四周看了一眼,正要循着血迹继续追,电话响了。 “怎么样?” 那人想了会,说:“死了。” “把尸体带回来,给老板看。” “一场爆炸,尸骨无存。” 欧尚轻呵一声,语气愉悦:“方正的人呢?” “也死了。” “那赶紧 分卷阅读75 回来,去川横跟他们汇合。对了,之前让你们做的,把那些饲料挖起来堆在一起的事做了吗?” “做好了。” “一把火把房子烧光。”欧尚说。 那人沉吟片刻,问:“剩余的那些人呢?” “你看着办吧,要留也行,不留也可以。” “我明白了。” 回去的路上,兰迢递如身至梦中,这一次的行动中得到的信息量太大,她一下子有些无法接受。 看着车窗外的一片漆黑,她已经想到了她妈的结局。她难过的闭上眼。 他们并不知道回去的路,只是车灯里的前方只要不是悬崖峭壁,铎式就一路猛冲。 货车的前轮爆胎了,车子前进的时候咕噜咕噜的响。铎式面色凝重,唯恐这破车开到一半就熄火。而兰迢递显然是没心思去担忧。 绕出外场的一片丛林后是一堵两米多高的围墙,一开始铎式还担心围墙有机关,愣是在墙面边犹豫耽误了十几分钟才走。 兰迢递也没劝解,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等着铎式开着那破货车将墙面撞开一个大口子,而老破车终于寿终正寝,再也走不动了。 兰迢递就跟铎式冒着夜里清凉的大雨一路走。 走到差不多凌晨,两人才到了川横县的边界。兰迢递身心疲惫,浑身湿腻难受,一阵钻心刺骨的冷意时刻侵蚀她的理智。 铎式的腿也已经冷得不知痛意,两人找了个隐蔽的树底休息一会儿,紧绷的神经突然间放松下来,整个人都觉得疲惫而慵懒,仿佛什么事都不想做了。 天灰蒙蒙一片,大雨过后的清晨凉意更深了,兰迢递才坐了没到十分钟就连续打了三个喷嚏,这个动静让一直发愣的铎式开始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兰医生冷吗?” 兰迢递的脑子有一瞬间的混沌,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在跟她说话。 “乡下就这天气,习惯了。” 以前她还杀猪的时候,这种情况已经见怪不怪了。 也许是心冷才会显得这场雨淋得格外的寒意沁透心脾。 “你先在这等会儿,我去看看人都散了没有。”铎式挣扎起身,兰迢递这才发现他伤口的绷带已经被鲜血染红,走路的时候都是一拐一拐。 她不忍心,也正好想去见见路清野的母亲,便将他叫住了,与他一同前往。 他们没进房子,只是远远看着。铎式说,他出门的时候跟屋里的人说了,人在屋顶的砖也在,人走砖走。 而如今屋顶上空空如也。 确定人安全撤离后,兰迢递跟铎式就直奔路清野家。 小县城的乡下天才刚微亮,鸡鸣狗吠应声而起。兰迢递跟铎式才刚绕到路清野家的大院,就听到里面一阵家具摔地的喧哗声。 意识到里面有人,兰迢递立马警戒起来。 她悄声往前走,在靠近大门口的边上,听到里面传来细小的声音。 也许他们所在的位置过于靠里,任凭兰迢递将耳朵都贴到了门边上,依然听不出具体的谈话内容。 要怎么把人给引出来呢? 兰迢递想了会儿,一回头就看到了顺着铁丝线一路缠绕进房的黑色自来水管。 她让铎式找了几个防身的武器,自己将水管拉扯下来后用地上的砖头将水管砸开。 两人一左一右站好后,兰迢递将水管往房门口放,水潺潺往里淌,没一会儿,里面的脚步声开始乱了。 兰迢递猜里面大致有三四个人,她估计一会儿出来查看情况的,最多不会超过两个人,一般情况下只出来一人,就算她们制服了其中一个,那也还有剩余的两三个。 剩下的,该怎么解决呢? 因为下雨的缘故,大院里的凳子,桶等工具都已收回去了,能拿来防身用的东西寥寥无几。 兰迢递想了想,脱下了自己的外套套在手上,再捏紧手中的木棍。 门里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兰迢递示意铎式警觉。 在房门拉开后,两人往前小走一步。那人奇怪的看了眼门口底的水管,奇怪道:“这水管怎么回事?” 见他蹲身想将水管拿起,房里又出来了个人,只不过那人警惕性比较高,站在距离门口较远的位置。 兰迢递给铎式使眼色,让他对付门口的这个,而她…… 她再次捏紧木棍,沉下呼吸,无声跟铎式念到三的时候,两人猛的从门外冲进去。 房里的人显然没想到突然有人袭击,愣了好几秒才下意识想逃。 ☆、第四十八章 铎式要对付的那人显然并没有多大难处,板砖往他脑壳上砸,那人身子晃几下,当场就晕了。 兰迢递往房里跨,朝那人的后背就是一个狠棍,那人趔趄几步,趴倒在地。房里果然还有两人,见突然冲出一男一女,抡起一旁的凳子就砸过来。 兰迢递跑了一夜,又冷又累的,身体已经没那么灵巧,当下就挨了那一砸。 手臂传来一阵剧痛,兰迢递往后退了几步,一抬头那人握着已经碎成片的凳扶手朝她刺来。 兰迢递忍着手臂的疼痛一个旋身往旁边一躲,那人的手一挥过来,兰迢递看到身后的台桌上,路清野青雉灿烂的笑容在地上砸开了斑驳的光影。 路母开始有反应了,她被绑在凳子上,嘴里也捂了东西,她看着满地的玻璃镜片,呜呜呜的流泪挣扎。 鬼使神差,这样的危及关头兰迢还要去捡那相片。 她看到相片上和睦的一家三口,隐忍的泪水忽然就滴落下来。 她双眼朦胧,一眼看去,竟看到了她妈那招牌式的冷淡面容。 有些难过并不在事情发生时涌上心头,而是在剩余的日子里,每个生活的点点滴滴中,用无数的回忆来一次次惊醒那排山倒海的难过。 这一刻的兰迢递,几乎崩溃。 她似乎放弃了抵抗,就在那人再次朝她挥来时,身后的铎式突然冲出来,一脚挡过那凳棍。兰迢递是安然无恙了,可铎式另一只脚又受重伤,直直跌倒在地。 兰迢递抬起猩红的眼,抓起地上的碎玻璃朝那人而去。那人凳棍在手,几次都打中了兰迢递的肩膀跟手臂,而她依然不退缩。 那人被兰迢递这股狠劲儿吓得步步后退,就在距离路母几步远时,路母突然用力一蹬,身子倾倒在地,横拦住那人后退的脚步。那人踢中她的身子突然往后一倒,兰迢递趁着这个机会冲上去,把他摁倒在地。 那人挣扎想起来,看着兰迢递那如火焰般熊熊燃烧的愤怒的眼神,他很怕死。 手中的板凳正要往她身上砸,兰迢递眼里突然迸发出一股凶狠的光,她握紧玻璃碎片,朝那人的手臂狠狠的刺下去。 那人哀嚎一声,原本握紧板凳的手瞬间一松。 鲜血染红 分卷阅读76 了杏色的瓷砖地板。她不知道眼见这一切的路清野的妈会有什么反应,她也不想知道。 刚才,兰迢递原本要刺中的是他的喉咙,可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她不知道。那一刻,她的理智已经全部消失殆尽,她胸腔里有团挥散不去的气在盘旋萦绕,她想要发泄,她想杀个人。 可能终究是职业的天性有关,她这双救过人的手还是没走偏。 那人痛苦的哀嚎终于把围剿铎式的一个男人引了过来。 就在她举着凳子过来时,路母突然吐出了口中的东西,朝那人的腿上狠狠一咬。 那人被止住去路,踢了她几脚,她纹丝不动。 兰迢递拔出那人手臂上的玻璃碎片,丝毫感觉不到自己的手也被割伤了,又在那人两腿上戳了两次,阻止他起身阻挡。 就在她准备起身时,路母被那人举起的凳子往身上一砸,凳子四分五裂,而她抽搐了几下也没了动静。 兰迢递是彻底崩溃了。 这一幕让她脑补出了她妈可能遭遇到的悲惨结局,她再次经历了一个母亲的消亡。这一刻,仇恨跟痛苦在她体内燃烧,她飞扑过去,朝那人的胸口就是一刀。 那人不可置信的看着她,颤抖的手捂着被玻璃刺中的胸口,嘴里吐出几口鲜血后,踉跄几步倒在了地上。 兰迢递的脑子里嗡嗡作响,之后她脑部遭到一个重击后,就失去了意识。 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长到明明只是一小段的梦境,却在漫长的时间里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她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她妈还没死,他爸依然是个整天乐呵的、正直又帅气的杀猪男。 她对她妈的印象并不深,不是她妈与她接触的时间少,而是在一个小孩记忆最容易丢失的年岁里,她就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了。 那天她从隔壁的李奶奶家摘了一袋果子回来,刚想拿去给她妈吃,突然听到爸妈的房里传来一阵压抑的争吵。 她在门口等了半天,那争吵声依然没停,反而越来越大声。 她捏着满袋的果子,不知所措,这时候,兰玲跑了过来。 她冲到兰迢递面前,佯装吓她嚯了一声。兰迢递没被吓到,反倒吓着了房里的兰英文跟她妈。 房里安静了一会儿,她妈推开门走了出来。 兰迢递抬起头,看着她清冷又带着柔和的目光朝她走来。 兰迢递举起果看她,“李奶奶家的果,很甜。” 她妈摸了摸她的头,目光流转,嘴唇抿了好一会儿才说:“迢迢,刚才爸爸妈妈不是在吵架,我们只是在讨论问题。” 兰英文从房里出来,脸色明显不好,可还是挤出笑安慰兰迢递。 以前她回想起这段记忆时,始终想不起来她爸跟她妈争吵的内容,而在这次的梦里,他们的对话却一字不漏的进了她的耳内。 她妈:“你不是答应过我,一结婚,这件事就适可而止的收敛吗?” 兰英文有些急躁,“这种事情怎么收敛?再说,东西并不在我这里,不会有人怀疑到我们身上来,也不会对我们的生活有影响。” 房里安静了会儿,她妈平淡开口:“你撒谎,昨夜我看到你偷偷出门了,如果不是去找人接洽,就是出轨。” “你跟踪我?那你呢?跟寇卓的关系呢?” 她妈沉默以对。 房里静了一会儿,兰英文主动开口,他语气软下来,有些懊恼:“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她妈并不打算原谅他,并且用很冷淡强硬语气跟他说话。“今晚开始,我们分房睡,迢迢问起,你就说你感冒,怕传染给我。” 兰英文着急了。“我真不是那意思……”他犹豫很久,长叹一口气,“有些事回不了头了,这件事情,一旦参与,就没有回头的机会。而且我也不会回头,我会用我的生命将他们绳之以法。” “那我跟迢迢的生命呢?” “你们会没事的,他们找也是找我。近段时间你不要跟他们接触了,找机会淡出组织吧。” “那东西你打算怎么办?” “我把其中的几份交给了上头。” “剩下的呢?” “藏起来了。”说到这儿,兰英文的语气明显沉下来了。 “如果你的猜测错误,怎么办?” “东西全部上交。” “如果正确呢?” “藏着,藏一辈子。” “你有没有想过迢迢的未来?如果东西一直在我们手里,她会有什么结局?” “那就想办法告诉别人东西不在我们这里。”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 她妈又问:“老高知道吗?” “知道,他也是这个意思。”他沉默几秒,语气带着无奈。 “我该怎么做?” “东西我放在——” 那天才听到这里,兰玲就出现了。 昏迷中的兰迢递皱了下眉头。 梦中的画面一转,她回到了去殡仪馆的那天,兰英文面目全非的模样。 她梦到雨夜里,她妈倒在血泊里…… 突然有种一脚踏空的恐惧感,兰迢递一颤抖,似乎听到耳边有人在说话。 朦朦胧胧中她听不清楚那些人在说什么。 那天兰迢递后脑勺遭到重击晕去后铎式也忍着双脚如断裂般的疼痛给了那人最后的一击,虽然已经伤痕累累,可他不敢再耽误,解开了路母后,两人就带着兰迢递往外逃了。 兰迢递的后脑勺全是血,铎式一度还很担心她撑不下去,还好跟戚少报告情况后没多久,救援的车也来了。 病房里只有兰玲跟戚少倾在,清儿跟路清野陪她妈在病房里说话,兰迢递自昏迷上药后就一直冒汗,苍白的唇抿得紧紧的,紧闭的双眼也流出无数清泪。 戚少倾不知道她梦里有什么才会令她如此伤心欲绝。 看着她不安的容颜许久,戚少倾再望向黯然沉默的兰玲,犹豫许久,终于将口袋里的戒指拿了出来。 兰玲第一眼就认出了那枚戒指,她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豆大的泪珠像说来就来的雨,滴滴落地。 兰玲颤抖的接过戒指,轻轻套上大拇指,她再也抑制不住痛苦的哭声,捂着嘴轻轻抽泣起来。 她吻了吻那枚冰冷的戒指,仿佛吻着金孟于冰冷的身体。 她人生中遭遇的所有生不如死都不如这个时刻悲痛,一呼吸都觉得五脏六腑里吸进了寒冷锐利的冰渣。 戚少倾受她情绪感染,也不由得有些难过。胸闷心悸的感觉一直压着他几乎是喘不过气来。 一个高档会所里,高老板跟孔先生两人坐在沙发上喝酒。 一群美女浓妆艳抹的扭进包间,随后而来的是只会花天酒地的晓光地产的陈晓光。 高老板小酌一口美酒的空隙,抬眸看了他 分卷阅读77 一眼,只见他拖着庞大的身躯横进来,捏住随行进来一个女人的屁股。 女人娇柔细骂一声讨厌,陈晓光又扑上去,胖胖的手挤进女人的胸口。 跟着他进来的戴眼镜的瞟了眼高老板跟孔先生,见两人自顾自说话半个眼神也没给陈晓光,掩唇咳了咳。 陈晓光收到信号,不满瞥他一眼,整了整衣裳,轻哼一声往里走。 高老板嘴角一勾,轻讽一笑。 “寇卓人呢?”陈晓光屁股刚上沙发就问。 高老板不出声,把喝尽的酒杯放下,身旁人很有速的给他倒酒,见另一边的孔先生酒杯也将尽,那人才刚靠过去,他挥挥手,“有些东西吃够就好,多了,会腻。” 倒酒的人退下,孔先生翘着二郎腿,斜看陈晓光一眼,戏谑笑:“陈老板面色不错啊,看来最近过得挺滋润。” “好说。”说完他又直勾勾盯着高老板。“我来可不是续旧的。” 高老板无所谓的挑了下眉,“死了。” “尸体呢?” “烧成灰了,你若要看,我叫人打包送去你家。” 陈晓光嫌恶的看他一眼,语气忽而有些冲:“给我干嘛!我又不种花。” 高老板笑笑。 聊了一会儿后陈晓光出了会所,跟在身旁的人小声提醒他。“老板,刚才您不该跟高老板那样说话——” “怎么?我连说他一句都不行!?”陈晓光不悦打断他。“上头说了,东西一定要拿到手,千万不能落入他们手里,省得被他们捏了把柄,作威作福爬到咱们头上来。” 您还知道这事儿呢?您这么一直面冲突,人家这回更是毫无顾忌的暗度陈仓了。 那人捏了把汗。 “这寇卓死了倒还算是好事,省得还得我亲自出马。” 眼见陈晓光走远,孔先生才开口。“既然他们也要找东西,那不如把涉及那件事的人全处理了算了。咱们两方,谁都不拿谁的把柄,继续跟以前一样,以利益捆绑协作。” “只怕人家不乐意,而且我也不太乐意。” 孔先生看他一眼,轻笑:“真贪婪……” “不过、我喜欢。” ☆、第四十九章 路母睡着后,路清野便去了兰迢递的病房。 记忆里的兰迢递永远是一副淡淡的面孔,目光坚定又冷漠,就连为数不多的嘴角的笑也都是自信的。 而如今的她,如死灰一般的脸色,毫无光彩。 路清野心疼不已。 兰迢递侧着头看窗外,今日已经稍显寒风凛冽,可空中依然有一两只鸟儿飞掠而过。大树的枝丫已经光秃秃一片,枝干扭曲,像瘦骨嶙峋的老者,看着毫无生气。 听到开门声,她转过头朝门口看去。 路清野悄声进门,迈着小步子进来。“我吵着你了吗?” 兰迢递下意识的用手背掩住眼,不用照镜子她也知道她的眼睛如今有多可怕。 其实她早就醒来了,只是不愿以清醒的面目面对他们,她只想安静的躺着,什么都不说,什么也不想。 夜里时,她头疼欲裂,几乎彻夜不眠。每天只要睁眼,都觉得眼睛是干涩疼痛的。 “你怎么来了?” 兰迢递几日没说话,惊异自己的声音如此沙哑低沉。 “来看你。”路清野坐到床边,看着被她手挡了大半的面庞。 她的唇有些干裂起皮,而翻起的掌心跟手臂内侧里也包扎了伤口,那天她被接回来时的场景他如今想起依旧心有余悸。 以前对生命的恐惧都不及那一幕亲眼所见带给他的巨大冲击。 路清野拉住她的手轻轻往下放,像哄孩子似的柔声道,“来,让我看看你。” “有什么好看的。”她的声音依旧沙哑,可听着却别味的性感撩人。 路清野缓缓俯身,无意扯到腹间伤口,他身子微滞抿着唇眉头皱起。 他小心的深呼吸,悄悄靠近她。 “你没喝水?” 兰迢递向来感知警觉,潜意识里感觉他在靠近,才一拿开手,他的唇就贴了上来。 兰迢递微微瞪大双眼,眼白里的红血丝像一条条繁复的脉络,诉说着这几日里眼睛主人杂乱无章的心思。 路清野吻着她轻笑,“亲一口白雪公主就行了。” 兰迢递脑袋疼得很,她也懒得去阻止他,看着他清澈的眼睛,说:“我像白雪公主吗?” 路清野的舌尖在她唇上舔吻几回,直到她的唇吻起来已经达到饱含水份的状态,他满足的吮了她几下,才满意的支起身。 他握住她的手笑:“不像,像白雪公主的后妈。” 兰迢递的眉目柔和下来,嘴角微翘起一丝弧度,用很没有威胁力的语气道:“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路清野与她五指交缠,笑了笑:“女朋友胆子大,我也不好意思太懦弱。” 兰迢递眸光闪了闪,没接话。 路清野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伸手想去碰她的脸,到半空又有些犹豫。 见兰迢递看他半会儿,并没有躲避的意思,他狠下心,直接贴上她的脸。 她的皮肤清冷细腻,路清野越看越觉得心疼。 “头还疼吗?” “要不你试试?” 听到她如以往一样的冷淡语气,路清野不由一笑,“我得验验你这脑袋伤了没有,要是不中用了,以后我罩着你。” 兰迢递眼睛一弯,“大言不惭。” 见她别开脸意图躲开他的触摸,路清野两手将她脸扳正,一本正经说:“我说真的,我会保护你,哪怕付出生命。” 兰迢递全身酸痛,实在是没力气也没心情阻止他捧着自己脸的这个行为。“我不需要你保护——” 路清野有些急了,捧着她脸的手也不自觉加大力度。“迢递,我说真的,我会保护你。其实我一点都不弱,只是被最近的事影响了心态,害你受了这么多苦。” 兰迢递还没来得及开口,房门再次打开,清儿看到两人的亲密互动,愣在门口不知进退。 兰迢递轻推路清野,表情淡定自然,没有一丝窘迫。 路清野回头,“清儿,你怎么来了?” 清儿虽然已经在尽力掩饰,可还是从表情中窥探出了一丝失落。 路清野尽量不去解读她的表情。 “我过来看看兰医生怎么样了。” 兰迢递开口:“我没事。” “那我就放心了,”清儿笑了笑,“那你们聊,我先出去。” 在她转身的瞬间,路清野叫住她,“清儿,等会儿,我跟你说几句话。” 清儿背影微滞,良久才回答:“好。” 门关上后,路清野起身,“我先出去一会儿,你好好休息。” 在他转身即将离去之际,兰迢递拉住 分卷阅读78 他的手,“有些话,别说。” 路清野看她几秒,说:“我有分寸。” 路清野出门后的那几分钟里,兰迢递都在思考他会跟清儿说什么。想了好一会儿,发觉所有的话题总归不会离开那件事。 兰迢递只觉得脑子更疼了。 经过路清野进来这么一个小插曲后,兰迢递忽然就睡得着了。 醒来时天色已经暗下去,病房里空荡荡静悄悄。兰迢递翻了下身子,睡了几天忽觉得全身骨头像被打散了似的,又软又无力,腰背部也是酸得发疼。 她试图慢慢起身,发觉没什么不良反应后,掀开被子下床穿鞋。 起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去看她时常遥望的窗口。 老枯树很大,粗壮的枝干如耸立在天地之间的擎天一柱。虽然表皮干裂,没有绿叶花朵点缀,可依然给人一种深深的力量。 兰迢递才站一会儿觉得有些冷,四周转了一下,看到旁边的凳子上放着一块厚丝巾,闻了下没味道后裹着身子出门了。 这是一个小型的,比较简陋的医院。走廊里走动的人很少,几乎全是提着东西的病人家属。 兰迢递才走几步,一个年轻的女护士小跑过来。“你怎么起来了啊?” “躺着累了,起来走走。” 女士护拉住她,“要不你现在病房里转几圈?” 兰迢递啼笑皆非,认定她应该是新来的实习女护士,“我真没事,而且我不走远,到楼下看看那颗树就好。” 女护士眉头拧起,“可是你伤得很重,后脑颅里有淤血,可能会压迫神经,不小心的话会晕倒的。” 兰迢递在心里叹口气,怪不得她总觉得脑子里跟被钻孔机钻了般疼呢。 “那我就在前面的休息厅里待着,不下楼。” 女护士有些为难,这时候戚少倾走了过来。 “怎么了?” 女护士见到他像见了救星似的。“这位女士她非要出去走,可医生说了要让她好好休息。” 戚少倾:“这样吧,我陪着她,出事了,我担着。” 女护士鼓气看他几眼,有些急了。“我又不是害怕承担责任才不给她出去,我只是怕她晕死在这。” 戚少倾笑,“放心吧,不会的。” “真是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女护士冲他翻了个白眼,走了。 戚少倾被她这句责备说得哑然失声,看她远去的背影几眼,说:“你魅力挺大啊,这丫头平时看人都往脑袋上看的。” 兰迢递惊异看他,“认识?” 戚少倾伸手想扶她,被她推开。 戚少倾把手收回,跟着她的步伐一步一步往前走。“不认识哪敢带你来。” 兰迢递眨了下眼,问:“现在什么情况?” 戚少倾没回答,直勾勾盯着休息大厅里正在播放无声新闻的电视机。 屏幕上一个大大的标题—— 某地一场大火后,从烧后的灰烬中提取到了人类的dna,而经查实,房屋的主人为寇某。警方已立案。 “你猜他们想要做什么?”兰迢递问。 戚少倾深呼口气,语气轻松,可表情确是凝重的。 “谁知道。” “我昏迷的时候还有什么事儿吗?” 戚少倾看她,说:“戒指,我给兰玲了。” 兰迢递愣了一下,心有一瞬的绞痛。 “给了也好,总要给她的。” 兰迢递想了会儿,又问:“对了,铎式怎么样了?” 戚少倾眉毛微动,喉结滚了几下后,艰难说道:“一条腿骨折。” “很抱歉。” “为何说抱歉?”戚少倾笑。 如果当时她没有想死的念头,没有任性的去捡相片铎式不会受伤。 “铎式也想跟你说抱歉,只不过他来不了。” 电视机的新闻播放还在滚动,兰迢递看到一条比较有意思的新闻—— 新官上任的李局长彻夜不眠亲自作战指挥,抓住了一伙贩毒团伙。 戚少倾也盯着这条新闻,眼神意味不明。 “自己放了个石头再自己搬开,就算做好事了,真简单。” “高老板最近有什么动向吗?” 戚少倾叹气,“具体的动向不清楚,不过我猜外场要迁移,而关押资源的西镇大别墅,或许就是下一堆余烬。” “你觉得他们会搬迁?” “我觉得会。”戚少倾说。 静了一会儿,兰迢递问:“你觉得线人这个职业怎么样?” 戚少倾意外看她,“怎么突然这么问?” “就想知道。” “那我不清楚,毕竟我不是。” “这样。” 戚少倾笑,“你不会怀疑我是线人吧?” “想多了,像你这种要求完美到西装扣子孔眼都必须一致的人来说,做线人,太辛苦。” 戚少倾笑着捏了捏袖口。 “你觉得唐心颖会不会叛变了?”兰迢递直直看着他的眼睛问。 “怎么说?如果一个人选择了线人这条路,不是十分艰难的话,不会选择叛变。” 他说得模棱两可,兰迢递快速解读。“你觉得,她可能被迫叛变,或者主动叛变?” 兰迢递细想两秒,表情开始严肃起来。“或许,她并不是线人。” 两人下了楼梯,正好看到路清野站在树底下打电话。 兰迢递跟戚少倾站着看他良久,直到路清野挂了电话回头。 戚少倾突然搂住兰迢递的腰,带着她转身往回走。“回去吧,出来太久了。” 兰迢递没阻止,跟着他往回走,路清野边将手机揣兜里边因扯到伤口哎哟哎哟追上来。 兰玲从外面带了吃的进来,见他追债似的跑,便拉住他,“你干嘛呢?” 路清野怒不可忍的指着戚少倾的背影咬牙切齿,“他挖我墙角!” 兰玲看着戚少倾跟兰迢递的身影没入小医院大门,才放开他。“你就这么没自信呢?这两厢情愿的事是别人能挖得走的吗?” 路清野像绑不住的二哈,非要往前冲,“我就不——”想了会儿,觉得她话里的信息量太大,便安静下来。 “你说两厢情愿?” 兰玲一副傻孩子的表情看他,“那当然了,所以你就别瞎折腾了,省得迢递看你年轻又不懂事,一转眼就变心。” 路清野梗着脖子道,“我哪儿不懂事了啊?”说完又觉得心虚,“我那是表明立场!还有宣布主权!确认地盘!” 兰玲白他一眼,转身上楼。“你自己慢慢玩儿吧!” 路清野气闷的看着她的背影,不情不愿的跟上。 晚餐解决完毕后,兰迢递坐在病床上摆弄着从外场里捡回的密码串。 这个密码串她做医生时有幸见过,它是铁制的圆形小型藏物器,表皮是十排十横数字键,两侧 分卷阅读79 是朝外拱出的半圆型封头跟封底,摸约有手掌一半那么长,跟钥匙串挂一起,看着像个装饰品。 兰迢递用所有可能的数字都试了一遍,都没能成功将它打开。 坐了会儿觉得有些头疼,她便放下密码串,躺在床上休息了。 她回想起那晚寇卓说的话,始终没睡意,正要起床上厕所,路清野这厮猫着身子进来了。 刚关上门一回身,对上兰迢递目光灼灼的眼睛,他吓得往后一跳,拍了拍胸脯说:“你……你怎么吓人呢?” “真厉害,贼喊捉贼。” 路清野心虚的挠挠头,他来到兰迢递病床边,从怀里拿出他从医院后院里摘下来的花束。 “送给你的。” 兰迢递看着他举过来的……校园里时常看到的虞美人跟野玫瑰还有她叫不出名的黄色小花朵,还有那拙劣的裁剪跟包装,更为严重的是可怕的色彩搭配。 兰迢递抽了下嘴角。 “哪儿来的?” “喜欢吗?” “不喜欢,扔了。”兰迢递一把扯过正要丢,路清野追过来。 “哎,那可不行!为了这束花,我把后院的花都摘完了,你要不喜欢,我只能找些绿叶枯枝给你了。” ……医院后院摘的? 真亏他想得出来,并且付出行动…… 路清野把花塞她手里,讨好一笑:“好了,简单粗俗了点,以后再补偿你。” 兰迢递蹙着眉,在他一脸哀求下把花往桌上放。 路清野屁颠屁颠的跑过去插画。 “你刚才跟谁打电话呢?” “啊?”路清野愣了几秒,“哦,我兄弟,浩子。” 兰迢递看他把花放进花瓶,又拿出卫生间装了水后,说:“你身份特殊,少跟以前的朋友有来往。一来,你自己危险,二来有时候还会影响别人。” “我知道。”路清野说,“我就是想问马文博的情况,上次他给我打过一个电话,说有急事要跟我说,我还没来得及说话,电话就突然挂断了。我有点担心,怕他出事。” 马文博是线人这是笃定无疑的,可关键是—— “他家那里去找了吗?” “我让浩子去看了。” “哦。” 话题一度中断,路清野小心看她,“你是不是碰到了什么难题?” 兰迢递眉心皱了一下,又快速松开:“怎么说?” “感觉有点不一样。” 他们也是事件的参与者,有权知道那天的情况,兰迢递也没想隐瞒,沉口气,说:“那天我看到我妈了,她并没有死。” 只是不知道因何原因,被别人囚禁。 路清野震惊不已,“真的吗?那太好了。” 太好了吗? 兰迢递想起那夜与她的匆匆一面,那跨越的时空的凝视…… 她涌动的心,还有沸腾的血液…… 还真是太好了呢。 白日的新闻里,寇卓成为掩埋无数碎片尸体的犯罪嫌疑人,并且潜逃在外。而所有公布出来的消息里,没有提到她妈,是不是就代表她妈逃脱了唐心颖的挟持,如今是安全的? 虽然这个可能微乎其微,可兰迢递还是很绪崩溃,埋了多年的心事一下子就对着兰迢递咕噜倒出来。 兰迢递坐上病床,伸手顺了下她的背。 “我们从不要求他大富大贵,出人头地,可至少堂堂正正的做个人样,活得有尊严点,让我们两老不用一出门就受人指指点点的目光就好,可他都做了什么!活活气死他自己的父亲!” 兰迢递听到此,不由觉得心一紧,第一反应就是有误会。 “阿姨,会不会是有误会?清野,他并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他以前是犯过混,可他已经改了。” 路母依旧再哭,想必对路清野的心结不小。“他的本性就这样,我只后悔当初把他生下了。” 路母嘶声裂肺道,而话音刚落,兰迢递回头,正好看到门外路清野受伤的眼神。 他默默的看了眼路母,带上门出去了。 路母怒不可遏,指着已经紧闭的病房门喊:“你给我摆什么脸色?!就冲你对你爸做的事,我就算让你跪,你都给我受着!” 路母的情绪已经濒临失控状态,兰迢递实在安抚不了她,只好叫护士过来。 找了一圈,终于在医院的小后院里找到了他。 他一身单薄,单脚撑在摇摇欲坠的篱笆竹藤上,看着远方抽烟。 这是兰迢递第二次见他抽烟。 路清野抽烟的时候有种颓废的极致魅感,瘦削的侧脸跟下颌在湛清的天边做背景,更显得轮廓清晰分明。 微微弓起的背部,像一把老旧的弯柄雨伞。 他低头吸了口烟,然后眯着眼抬头,微微吐气时就在缓缓升起的烟雾中看到站在篱笆之外的兰迢递。 他愣了会儿,嘴里的烟开始很不规则的一股脑吐出。 “你怎么来了?” “随意走走。”兰迢递拉紧身上的披肩,四下看着被清理得一干二净的后院。 分卷阅读80 “这几天医院的阿伯说要把这里的花花草草都清理了,就想到了把花摘了,也总算没浪费它盛开的意义。” “没想到你这么浪漫。” 路清野又吸了口烟,直直盯她几秒,吐出的烟将自己脸笼了大半后,对她招了招手,“过来。” 兰迢递挑眉,也没拒绝,暂时放纵他的小任性。 等她走到离他还有两步远左右时,他突然起身,将她往自己跟前拉,还拿着烟的手握住她的后脑勺,直直吻了上去。 直到手里的烟烫了手,路清野才放开她。 他少有这么霸道大胆的时候,经过几次的命悬一线,他忽然有种某些事现在不做以后就没机会的感觉,所以在对待兰迢递时,就多了一种迫不及待。 路清野重重抽了下烟掩饰自己内心的忐忑,吞咽下去的呛浓烟气终于裹住那这不安后,他丢下手中的烟头,看她,“想抽烟吗?” 兰迢递看着地上的那点红星彻底熄灭,朝她伸手:“拿来。” “刚才还没尝够?”路清野眯着眼笑了,挺开心的样子。 他转头看了眼天边,再次回头时,医院的阿伯挑着担子过来了。 他看到路清野跟兰迢递,笑得开怀。 “你小子,从我这儿拿了几束花就把人家姑娘追到手了,真便宜你了。” 路清野笑:“她就爱那些。” 他拿出烟朝他伸去,“来一根再做事吗?” 阿伯看了他一眼,烟头:“戒烟了。” 路清野乐:“什么时候戒的?几天前跟我一起躲这儿做烟鬼那人难道不是您啊?” 阿伯老脸一红,放下肩上的担子,冲兰迢递看了一眼,笑得有些暧昧。 “老婆看得紧,说怕我抽烟抽死了,留她在世一个人。” 路清野放在嘴里的烟一动。 四下里只有阿伯边哼着歌边锄地的声音,路清野把烟放回盒子,在手里把玩很久后,他突然侧头看兰迢递。 “你说,我要在这里种下一包烟,之后会不会结出很多烟来?” “想的美。” 路清野冲她一笑,蹲下身,徒手在脚边挖了一个坑,把烟盒放进去后,又抓了几把土埋上。 阿伯将他幼稚的行为看在眼里,笑:“哎哟,你这小子,心态挺年轻的,一看就是要人宠的。” 路清野:“嗯,她宠的。” 此时凉风浮动,天籁白云。兰迢递看着他低头的背影,忽然就有一种充实感,好像走了半生,一颗心终于有了着落般的满足。 路清野将烟埋好,两脚踩了几下。“好了,明年我们再一起来看看这里有没有结下很多烟。” 兰迢递破天荒的容忍他这种幼稚又无聊的孩子行为,等他终于踩够了,他来到她身旁,朝她伸手。 兰迢递垂眉,他的手掌上沾着一块黑乎乎的泥土,路清野哦了一声,手掌在大腿上搓了几把,又朝她伸出另一只手。 “来吧。” 兰迢递没犹豫,将手放在他掌心。 一冷一热相遇,终究化成了暖。 路清野微微握紧,转身之际他回头看阿伯,“我们先走了。” 阿伯直起身,冲他挥手:“走吧。” 走出几步,兰迢递发展路清野的掌心湿哒哒的,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她想挣脱,他却将她拽得更紧了。 兰迢递:“你吃太阳了呢?热成这样?” 路清野理直气壮:“我那是身体好。” “歪理。” 路清野一路笑,惹得兰迢递也总是情不自禁的微笑,两个人一路牵着手一路笑感觉很傻的样子,像单身多年,终于摸到男人或者女人的手的奇葩似的。 “你能不能老笑?” 路清野看她,“我高兴也不行?” “在心里偷偷笑。” “那我可不行,我要是心里在笑,脸上一定表现出来,我很真诚的。” 兰迢心头一暖,“就你这样傻,他们怎么找你做线人的?” 路清野叹口气,将她拉进自己,侧头看她。 “我可是标准的三庭五眼,”他得意道,“这样的人,正气很足的。” “看把你得意的。”兰迢递不由嗤笑。 路清野捏紧她的手,“我说真的。” “你跟清儿说了?” “嗯。” “挺残忍。” “如果把不喜欢当成喜欢,那对她也挺残忍。” 感情的事说一不会有二,兰迢递不会对这种事做过多的纠结。对于不爱来说,欺骗才最让人心死。 兰迢递有生以来第一次和男人牵手,她跟路清野,这样就算开始了吧? 也不知是不是好事呢? 明年,真令人期待。 ☆、第五十一章 在医院休养的日子平静惬意,兰迢递恍惚都差点忘记了那些未悬之事。与路清野的恋爱进展也偶有争吵,大多就关于每天三餐是否必须一同进餐,或者是不是要在每天的固定时间段,做为两人独处的时间,亦或者睡前是不是要来个晚安吻之类的小问题。 兰迢递没谈过恋爱,不喜欢这种连体婴儿般的相处方式,在路清野死皮赖脸的缠着执行两天,她就不耐烦了。 一大早,路清野提着早餐来她病房,惊奇发现病房门从里反锁着。 路清野敲了许久,路过的人无不奇怪看他。 他只好耐着性子一次又一次跟他们解释,“女朋友闹脾气了,门反锁着呢。” 终于等到手里的小笼包吃了大半,他没法再等了,东翻西翻找出了根铁线,就要撬门。 兰玲刚吃了早餐回来,几天看到他杵在兰迢递的病房门前唧唧歪歪。 她一脸奇怪的上前,弯腰在他耳边哈了一声,路清野吓了一跳,手一抖,缓缓侧头,对上兰玲疑惑不解的目光。 “你在干嘛?” 路清野松了口气,将铁线随意左掰右掰,折成一个小团后往墙角一扔。“你有钥匙没?开个门。” 兰玲拧了下门把手,门居然是锁着的。 “你干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干,给她送早餐来的。” 兰玲看他,哦了一声,“她六点多的时候就自己出去吃了小米粥。” “六点就饿了?”路清野提高音量道。 兰玲嗯了一声,说:“也不是,她说早起早吃对身体好。” “好吧,那我明早起早点。”路清野说,“赶紧开门。” 兰玲无可奈何的耸耸肩,“我哪儿有钥匙啊?” “你说她身子还没恢复完全呢,要是一个人呆着出什么事可得怎么办。”路清野急了,不顾形象的快速拧着门把手,一阵咔咔咔的响。 “哎,你急也没用,迢递能出什么事儿?”兰玲劝不过他,只好给他支招,“那个经常照顾迢递的女护士, 分卷阅读81 是这小医院的院长孙女,你去找找她,说不准能拿到钥匙。” 路清野看了看病房门,又看手里的小笼包,犹豫:“可是……” 兰玲打断他,“别可是了,你把包子给我,我替你拿着,你去找钥匙。” “这样会不会兴师动众了点?”嘴上虽然这么说,可他却很自然的把小笼包给了兰玲。 兰玲接过小袋,顺水推舟的推了他一把,“去吧,包子交给我,放心。” 路清野终于被她劝走后,兰玲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敲了下房门,“开门吧,那傻小子已经被我骗走了。” 三秒,房门打开,兰玲推门进去,晃了晃手里的包子。“你还吃不吃?不吃我可吃了。” 一抬头,才发现她已经换好衣服了。 兰玲诧异,“你要去哪儿?” 兰迢递回头看了眼下半开的房门,兰玲知道意思,又回头关好门。 “你头还没好呢,要去哪儿?”兰玲没心思再纠结包子的事儿,拉住她正在扣外套扣子的手高声质问。 兰迢递皱了下眉头,兰玲以为她头部不适,赶紧松手,眼里生生挤出了泪花。 “迢递,你要去哪儿,你跟我说,我陪你一起。我,”她开始有些六神无主起来,“我身边走丢了很多人,如果再没有你,我一定会发疯的。” “你头又疼了,是吗?来,咱们把衣服换好,休息够了再去。” 兰迢递才扣好的一排扣又被她手忙脚乱的解开,她无奈的看着兰玲脱掉自己的外套,然后又将自己往床上按。似乎是怕她起身,兰玲直接掀开被子躺在她身侧,七手八脚的拉住她。 她开始细细的哭泣。 兰迢递轻叹口气,“我必须要去,那是我妈留下的东西,有可能是我们一直在找的证据。我去外场那天,她被唐心颖劫持了,我怕被她捷足先登。” 为何会觉得唐心颖一定从她妈口中得到了消息? 兰迢递回想那天,她徒手杀死的两个人,忽然间一阵胸闷。 她这种手段,如果用在她妈身上……她是想都不敢想…… 也许是经历的事多了,兰迢递此时的心柔软得不像话,关于她妈的回忆她只稍微在心里翻了一点,眼眶就湿了。 兰玲手依旧未松,定定看她。“那我陪你。” “人多目标大,反而不安全。” “那你就打算一个人去?” 兰迢递不回答。 “能找戚家吗?” “不能!”兰迢递斩钉截铁地说,而后又转头看她,“你要留在这里,如果戚少倾过来找我,你帮我打掩护。” 那时她也并非全然相信唐心颖。本想着把她带在身边,看看她要做什么事,却没想到引狼入室反而让她妈陷入困境,兰迢递就来气。 如今,她谁都不想相信,只信自己。 “这件事跟戚家有关?”兰玲压制住她的力稍微收小了点。 “不清楚,那个东西,或许是很多人想拿到的。作为护身符,又作为筹码,总之多有用处……我们以前太大意了,才让唐心颖有机可乘。” 兰玲撇撇嘴,“我第一眼看她的时候就觉得心里怪怪的。她很爱笑,可眼里又没有多少温度,反而像将微笑作为一种应该执行的任务似的。” “而且她看人的时候,瞳孔像长了刺,给人一种很惊悚很不舒服的感觉。” 兰迢递拿起被她脱下的外套套上,起身下床。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兰玲白了她一眼,切一声:“等会儿你觉得我嫉妒她漂亮。” 兰迢递乐了,点头:“确实会那么想。” 兰玲不满:“喏,我明知道这样的情况,还敢跟你说吗?” “下次不会这样了。” 兰玲:“那你这次要去哪儿?” 路清野拉着不情不愿的女护士过来,女护士昨晚上夜班,一大早刚换班,才沾床小眯了半个多小时,就被路清野从被窝里拽了出来,说要那病房的钥匙。 女护士装死装聋都躲不过,只好睁着满眼的红血丝起来给他开门。 “哎我说你一个大男人,一整天粘着女人干什么?女人也要私人空间的好不好?我看兰姐高冷得很,你再这样不知分寸,很容易就会被甩的。” “你知道女人最烦什么样的男人吗?哈秋~”女护士打了个喷嚏后揉了揉鼻子继续说,“像你这种,死缠烂打的男人。” 路清野充耳不闻,就当她一路废话。 女护士给他开了锁,见他一路上一句话也没说,以为是自己沉静反思,临走前丢给他一句,“好自为之。” “好自为之什么啊!?这是热恋懂不懂啊?”路清野满腹狐疑。 女护士背对着他挥了挥手中的钥匙,又打了几个大哈欠后拐出了住院部大楼。 路清野进了病房,笑嘻嘻的关上门反锁,看到被窝里裹着个严严实实的人形他愣了一下。 “身体不舒服?怎么闷着头?” 被子里的那一团动了一下。路清野上前扯开,却没想到扯不动。 路清野心想,难道他真的这么过分了? 不该啊~ 兰迢递不像这种容易生气的女人啊,而且还是以这种理由~不过想想,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兰迢递说不准也中招了。 如此一想,倒还挺有一番风味的。她平时冷冷的,不知道跟正常女人一样生生小气,闹闹点脾气会是什么感觉呢。 只要一想就觉得很带感呢~ 路清野直接坐上床,大手钻进被窝里,抓住她的手,被子往上一提,整个人就压上去。 “哎哟,抓住你了!” 一看到被子下兰玲的脸,他吓得跳起来。“你……你怎么在这儿?” 一想到刚才的动作,他又赶紧回头,怕兰迢递突然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盯着,抓他小辫子。 兰玲跳下床死死摁住他的嘴,“喊什么这么大声?你疯了!想把所有人都引来是不?” 路清野惊恐摇头,“不是,你怎么在这儿?迢递呢?” 兰玲:“上厕所去了。” “那你睡她床干嘛?” “我喜欢。”兰玲理直气壮。 路清野:“……我要是去厕所找不到她,你打算怎么办?” 兰玲语塞:“我……”转念一想,又说:“那她就去散步了。” 路清野眼睛一眯,“你在骗我!” 兰玲快嘴回复:“我没有!” “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不清楚?怎么能任由她使性子?” “我……”兰玲被他看得心虚,到嘴边的话始终说不出口。 她也不同意她一个人去呀!可现在路清野伤也没好,清儿更不用说了……而她又脱不开身……… “我也不想让她自己回去啊,她非要坚持。” “回去 分卷阅读82 ?”路清野听出话里的重点,“回哪里?” 兰玲将他往外推,“哎呀,我不懂,你赶紧走吧,省得她回来又生气。” 到门后,她警告他:“我告诉你,迢递出去的事情你可别任何人说,不然……”后面的话她没说,见她眼神,路清野能猜出事情的严重性。 在被她推出门之际,路清野问:“她回她家了,是吗?” 兰玲停顿几秒才说不是,可路清野笑了笑,他已经得到答案了。 ☆、第五十二章 兰迢递回到家时正好是中午时分。那时,天色有些昏暗,也有些凉。她从车站出来,徒步走回家中。 为了防止被人发现,兰迢递特意做了点伪装。她绕到房后,正要顺着排水管往上爬,突然被人从下面抓住了脚踝。 兰迢递回来时已经很小心的注意周围的动静了,没想到还是被人盯上了。正要蹬脚,那人轻声道:“是我。” 兰迢递蹙眉低头,看到路清野贼兮兮的站在底下,她顿时就气不打一出来。 “你怎么来了?” 路清野冲她招手,“你下来,我先进去。” 兰迢递不理他,继续往上爬。“你别给我添乱。” 话刚说完,就被路清野拽着抱了下来。 “这种粗活让男人干,你一个女人家,逞什么能。” 见他撸着袖子要上去,兰迢递看了眼他下脚处,即将断裂的小石阶,也没提醒,就等着他出丑。 哪只他才只是轻轻一踩,就一个闪身跳起,抓住了房子一侧的排水管道,两脚在墙上蹬几下,就上了一楼。 兰迢递看他着灵活的身手,不仅有些感叹。 他还真是挺厉害的呢,这等攀爬敏捷的程度也不知是什么学来的。 在兰迢递感叹的几秒里,路清野已经顺利的上了一楼,并且用随身携带的工具撬开之前她拆除过防盗网,用来做埋伏的房间。 事后那个窗,她只用了几块木板从里面封着,要撬开,并不难。 路清野开好窗,进去走了一圈,确定安全后,又下去托兰迢递上去。 两人都进房子后,兰迢递一直往一楼的厨房里走。 兰迢递家像遭到了洗劫,所有的东西都被随意丢弃在地,满屋子的霉味,十分混乱,像垃圾场。 兰迢递转了一圈,忽然想起三姨给她的小猫。环顾四周,却没看到小猫的影子。兰迢递觉得有些遗憾。 “要找什么?”路清野见她有些失神便问。 兰迢递进厨房,来到墙上凹进去的正方形的小石台上摸了摸,她跟路清野说:“你把它砸开。” 怕把人引来,路清野特地小心的砸了。砸到不知道第几下时,掉出一块混着水泥石块的大拇指般大小的塑料瓶子。 路清野将塑料瓶子旁的水泥小心砸开,将瓶子捡起后拿给兰迢递。 瓶子里面放着一张字条,兰迢递没心思再猜什么,直接扭开瓶子,将字条拿了出来。 上面是一首每个孩子都清楚了解的童谣——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到这里。我问燕子你为啥来,燕子说,这里的春天最美丽。 路清野看得一头雾水,“呃,一首歌?” 兰迢递将字条左翻右翻,其他地方空白如新。这上面只有这一行字。 燕子,春天。 代表什么呢? 她爸她妈到底想告诉她什么信息? 正在这时,楼下传来隔壁老太太的声音。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进人了。我孙子说,刚才有一个戴黑帽子的瘦瘦高高的人走过来。我就出来一看,这大路上这么空旷,连个鸟都没见,更别说有人了。我就记得你说的,这兰家的姑娘估计是在外边惹了人,所以才会招惹了是非。我就怕又有人来家里翻东西,这不就直接给你们打电话了。” 那人露出不耐的神色,可还是耐着性子回答:“好的,我知道了。您先回去吧,一会儿我们进房看看情况。” 老太太继续说:“这迢递可真是好孩子的,不可能在外面惹什么是非的。你们可要把那些坏人抓到啊。哎,把一个好好的家弄成这样,真是造孽。” 跟来的两位警官一开始还能好声好气说话,如今却是一点面子都不想给了。 “我们知道了,你赶紧走吧。” 老太太的话还在絮絮叨叨,突然被他一声冷喝制止,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面前高大的警察。 “我——” 两位警官没再理她,直接一脚踹开房门进去。 还在厨房的兰迢递跟路清野被吓到了,连现场都没来得及收拾,就慌慌张张原路跑了。 两个警官循着声音追去,看到两人从房后跑了。 “赶紧通知他们!” 两人急匆匆下楼。 老太太还没走,很不识趣的堵在门口,问:“怎么了?找到人了吗?” 两个警官急得火烧眉毛,又被她拉着追问,气得是连话都不想说了,将她推到一边,两人朝外冲了出去。 老太太一屁股跌倒在地,哎哟几声,扶着腰慢慢起来。“这小伙子急什么呢这是,我这老命差点就结束在这里。” 起来了,又边走边念叨:“真是的,这丫头到底在外面惹了什么人,怎么有这么坏的人啊。” 兰迢递跟路清野不敢往车站跑,路清野做了十分艰难的思想斗争,最后带她去了浩子那里。 自从上次路清野被圣得保的人盯上后,浩子家被他们几次三番的过来寻人,浩子实在是惹不起那帮人,没多久就搬家了。几日前让他帮忙打听马文博的消息时,浩子告诉了路清野他的新住址。 路清野跟兰迢递到时,浩子刚起床。 一听到门外急促的敲门声,他不情不愿出去开门,门缝才拉开一点,浩子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清门外是谁,就被那人推门而入,并且捂着他的嘴将他往里拽。 浩子吓得瞳孔张大,心跳加速。 正想着要怎么反击时,忽然看清了那人的脸。 他的心一紧,然后是一阵欢喜。 路清野看了下房里,没见有人后,将他放开。 浩子热泪盈眶的将他抱住,一把鼻涕一把泪道:“可想死哥们儿了!” 路清野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也是有些鼻酸。“大老爷们儿的,酸不酸啊你。” “太想你了嘛。” 浩子一抬眼,看到眼前的兰迢递瞬间一愣。“这位是——” 路清野回神,“我女朋友。” 浩子欣喜:“哇,不错哦,比那个清儿好多了。” 兰迢递戏谑看了路清野一眼,后者心虚的咳了几下。浩子收到信号,假装说错话了。“瞧我这脑子,我差点忘了。我这哥们儿,可从没跟女孩子牵过手呢,可纯了!百分之百 分卷阅读83 的纯!” 兰迢递一声冷笑,路清野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赶紧打断他的胡言乱语。 “马文博那事儿怎么样了?” 浩子眨了眨眼:“好几天没见他人了。” “这段时间他有接触过什么人吗?” “接触的人——”浩子想了想,不确定的说,“也不知道算不算。我听他房东说有次他们那里来了个男人,房东见面生,怕出事,就问了住他家的租户。后来得知是来找马文博的。” “那人有什么面部特征?”路清野问。 “房东说不太记得了,就有点印象那人是苦相脸。” 兰迢递第一念头就想到魏宗。 路清野:“还有其他人吗?” 浩子摇头:“没了。” 见路清野面色凝重,浩子问:“出什么事儿了吗?” “没事。”路清野从怀里拿出魏宗的照片,“浩子,你能帮我找到这个人吗?” 浩子捏了捏照片,笑得不可思议:“兄弟,我目前可没这么大的本事啊,单凭照片就能找到人。” “我有他的身份证地址,还有名字,如果可以可能要劳烦你跑一趟。”路清野想了想,为难的看了眼兰迢递,小声道,“酬金的话,我会给你。” 兰迢递顿时想到两人确定关系那天,医院后院的阿伯说的那句话——哎哟,你这小子,心态挺年轻的,一看就是要人宠的。 果真吗? “急吗?”浩子问。 路清野:“越快越好。” 在浩子家躲到夜幕降临后,兰迢递包了辆面包车回医院。半路上,路清野像得了软骨症似的挨在她身上,惹得司机频频从内后视镜看她倆。 兰迢递食指戳了戳他的头,“哎,你能不能坐好点?” “不要,我要挨着你,这样显得亲密。”路清野直接窝在她脖颈窝处。 作者有话要说: 字数有点少,最近家里的小猫生病了……作者这边又一直下大雨……开车出去又堵了很久……过几天字数会多一点哒…… ☆、第五十三章 兰迢递侧头看他,肩头将他下巴往上一顶。路清野不小心咬了下舌头,那敏感的疼使他深深眨了下眼。 缓过劲儿来后,他看她:“你差点就失去了以后亲吻的乐趣。” 司机又瞟了两人一眼,兰迢递踢了下他小腿,警告他注意形象。 路清野不乐意,“又没干什么,就坐近点,有什么关系。” 兰迢递不理他,他还是靠上来小声问:“要不今晚咱们不回去了。” 他小心看她的脸色。 “不回去去哪儿?” 路清野假装思索,“要不,就去酒店住一晚,然后明天咱们再继续找那个东西。” 兰迢递:“好啊。” 路清野喜滋滋,招呼司机往酒店方向走。一路上,他喜难自抑,欢快的哼起歌儿来。 哼着哼着,突然就哼到了昨天那首童谣。兰迢递原本放松的心情一下子紧张起来,高度运转的思绪这一刻瞬间启动。 路清野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赶紧停下嘴,知错的看了眼兰迢递。只见她看着车窗外的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直安静的司机开口了。“这首歌挺有趣的啊,我女儿也整天唱。” “闲着没事,就随便哼哼,没想到突然哼到了这首。”路清野笑了笑,想中止这个话题。 也许是开了一天的车,司机有些疲惫,心理防备也比较弱,看着车前方的昏暗不明的路灯,突然就叹起气来。 “做小孩好,无忧无虑的,什么都不用想。” 路清野本不想回应,可看他侧脸实在是有些落寞,有些不忍心:“可小孩也有一些我们没有的快乐。” 司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从内后视镜里看他一眼,脸上是意味不明的笑。 不知为何,路清野被他暧昧的眼神看得有些心慌,他心虚的别开脸,转移话题:“还远吗?” 司机语气轻松了起来,“快了,就在前方。” 半会儿,他又问:“你们是哪里人啊?” 路清野警惕起来,司机没看到他表情。 司机说:“我听你们口音,像是y县的。” 听到y县,兰迢递稍微有了点反应,她记得她妈说过,她养母家就在y县。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到这里。我问燕子你为啥来,燕子说,这里的春天最美丽。 她好像明白字条里蕴含的信息了。 两人到酒店后,兰迢递在路清野幽怨的眼神下开了两个单人房,并把房卡塞进了他手里。 上电梯时,路清野靠在电梯上不住叹气,听着可怜又可笑。兰迢递也不心软,进房前叮嘱他几句注意安全后就进去了。 才关上门,兰迢递就无力的靠在房门后闭眼喘气。她没想到只是出来吹一天的冷风,她的头就痛成这样了。 将她从那缕丝丝的疼意里唤醒的是兜里一直震动的手机,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兰迢递接了电话,换了鞋往卫生间里走。 “你们没回来?”兰玲问。 “怎么把我的行踪告诉他了?”站在浴室的镜子前她脱下黑帽子,侧身查看后脑勺的伤口。 “我可没说,是他自己猜出来的。”好久没听见她出声,兰玲拔高音量叫,“哎,你听到我说的吗?” 兰迢递被她这大嗓门刺花前月下?”兰玲不可置信道。 兰迢递揉了揉眉心,轻声说:“疯了吧你,两间单人房。” 兰玲失望的啊了一声。“我也只是说说而已了,反正你年纪也不小了,该体验的还是要体验的……” 兰迢递轻笑:“你在瞎说什么?” 兰玲突然压低声音说:“清儿知道你们出去了。”见电话那端的兰迢递不出声,她赶紧解释,“不过幸亏有她,你出去的事情才没有露馅。今天戚少来找你,被清儿堵在病房门外了。” 兰迢递淡淡一声哦。 “有发现吗?” 兰迢递简短回答:“有。” “那太好了!” 兰迢递从兜里拿出塑料瓶,看着上面清秀干净的字体,幽幽问:“你还记得,我妈的养母吗?” “那个……大婶?不太记得,可是有点印象。” “她家的二楼是不是有两窝燕子?”兰迢递捏着那张薄薄的纸,将它放回口袋。 “怎么突然想到她了?跟 分卷阅读84 你妈的事儿有关系?” 兰迢递轻呼口气,仰起头看了眼床头电话机上的时间:“你那里有人吗?” “没有。” “我依照我妈给我的信息,找到了她留下的字条。”兰迢递说,“上面写着——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到这里。我问燕子你为啥来,燕子说,这里的春天最美丽。” “你觉得她想表达什么用意?”兰迢递问。 “我记得你妈有一件花衣服,她曾经拿给我穿过,她说她被养母收养后,那是她养母给她做的第一件衣服。” “小燕子是不是代表你妈,你妈穿着花衣,去了哪里?” 跟她猜想的一样。 “我打算明天过去,如果……”兰迢递停顿几秒,“我得到的信息会第一时间分享给你,如果我遭遇不测,你就继续走下去。” 兰玲静几秒,声音微涩,“我明白,不过你也要尽力。” 尽力求生,不管多难。 这时,路清野在门外敲门,“你在干嘛?” 兰迢递:“……” “什么声音?”兰玲问道。 “门外有只老鼠,我去看看。” 挂了电话,兰迢递把手机丢回床上,一开门,路清野就朝她压过来。 兰迢递抓住他的腰阻止他进门,并偏过头别开他凑过来的嘴,“你干嘛?” “我哪儿刚才有只死蟑螂,吓死我了。” 兰迢递有些意外,“没跟前台说?” 路清野半推半抱将她带进门,然后关上。“我没说,我这一举报,很可能会害某个阿姨或者叔叔姐姐扣钱罚款吧?大家都要生活,我也就算了。” 兰迢递推开他,绕到床头刚拿起座机就被他抢过,“真没事,我很大方的,我不会计较这点的。” “清扫客房原本就是他们的任务,连这点职业道德都没有,干脆回家睡觉好了。他们做事马虎大意,就该接受合理的批评跟处罚。” 见她坚持要跟酒店讨说法,路清野立马坦白。“我开玩笑的,没有蟑螂。”说着,他小心翼翼看她,“我只是想跟你呆着。” 兰迢递挑眉,“清野,你是成年人,要为你自己的行为跟话语负责,这才是成熟的表现,明白吗?” “我承认我是对你有好感,可并不代表我每次都能忍受你幼稚的无理取闹。” 路清野见过她生气的样子,冷漠的样子,却从没见她用这样疲惫的语气跟他说话,好似跟他一起有多累似的,他慌了。 “我真不是有意的……我想跟你住一块儿,可又怕你不愿意,所以才想出这样不合理的理由……你别生气了,我会改的,以后都不会随便说话了,好不好?” 兰迢递也不知自己怎么突然间来了这么大的怒气,可能是因为头疼,加上这些纠缠不清的麻烦事……还有永远停不下脚步的奔跑、追逐…… 累这种感觉并不是长年累月的积累,有时候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只差一个爆发点。 可路清野只是开了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而已啊,她怎么会突然间这么烦躁呢? 兰迢递想了想,可能是挂电话前,兰玲的那句话。 尽力啊…… 生命这种东西,怎么尽力呢? 路清野见她一直不吭声,以为是盛怒非常,说了几句后转身就要走,他多害怕此刻她突然气恼,说出一句“我们就此结束”。 那样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在他走到门口时,兰迢递叫住他。 “我身体不太舒服,你今晚陪我。” 路清野眼睛一亮,瞬间从可怜兮兮的变成了心花怒放,然后又转变成焦急担心。 “你哪儿不舒服?严不严重啊?” 兰迢递往床上一坐,路清野自动靠过来,肩头垫住她的侧脸。 不知是不是受房间灯光的影响,路清野发觉她的脸格外的苍白,他忽然有些害怕,一转身将她搂在怀里,眸光流转,犹豫好久说道,“要不……我们跑吧。” “去外省,或者去某个偏僻的乡下,我们躲起来。不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我们安安静静的过一辈子。什么正义,真相,统统抛开,我们走得远远的。” 兰迢递无力一笑,抬头看着他年轻英俊的脸庞,忽然觉得很遗憾。 遗憾与他相识太晚,遗憾以这种方式与他相遇……太多的遗憾…… 逃?他们逃得掉吗? “清野,” 兰迢递的声音难得的如此低沉,路清野将头抬起看她,“嗯?” “如果我是他们,若是得不到我想要的东西,那么我会把所有试图想要拿走那些东西的人全部杀掉。出现一个杀一个,就算那个东西永远也找不到也没关系。” “然后呢?” 兰迢递看着他的眼睛说:“如果有一天,我出事了,你一定要逃走,不要救我。” 路清野眼涩,摸了摸她耳边的头发,“不会的,我们都不会有事的。” 兰迢递却不让他避开这个问题,目光灼灼看他:“你要答应我,我若真出事,不能救我。换成是你,我也不会救的,你明白吗?” 路清野觉得她的眼睛太亮,几乎要将他烫伤,可又不想将她推开,只好将她搂在怀里,略有些敷衍答:“我知道,我不会救你的。” 听到他这话,兰迢递这才放了心。她拍拍他的肩膀,“你先去洗澡,明天要早点出发。” 路清野扭扭捏捏,“要不一起洗?等会儿有什么事还能有个照应。” 兰迢递淡看他一眼,目光扫了下房门,“我觉得你还是出去比较好。” 路清野不敢再贫嘴,连忙跑进卫生间。 夜里,兰迢递睡床上,路清野睡沙发,两人都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路清野以为兰迢递睡着了,瞪着眼睛盯着黑乎乎的天花板看。 成为线人后,他参与过了无数的大小案件,每次都会有不同的惊险,可从没有一次如这次一般,让他心里的退意这么深重。 听到兰迢递起床,路清野惊问:“你怎么还没睡?” 兰迢递穿上拖鞋,摸黑开了卫生间的灯,“你不也没睡?” “我睡不着。” 兰迢递没说话进了卫生间,一阵冲水声后,她踩着拖鞋出来,弯腰探过不宽的单人床,将台灯打开。 “聊会儿?” 路清野立马从沙发上跳起,“聊什么?” 兰迢递坐在床沿边,翘起二郎腿看他,“你跟你妈怎么闹得这么僵?” 路清野眨了一下眼,说:“一言难尽,挺难说出口的。” 他自嘲一笑,侧头去看兰迢递:“说了你不要看不起我啊。” “嗯。” “那时候,我刚做线人没多久。警方收到消息,说有人在ktv里贩毒吸毒,但几次突击都没抓到人。金警官就派我去那里做卧 分卷阅读85 底,之后任务自然是圆满完成。” 路清野神色黯然,叹了口气。“可是那天正好我爸来找我,而我记错了时间,没能去车站接他。那天下着雨夹雪,他从车站徒步走去我住的地方,半路的时候摔晕了。就这样,他在冰天雪地里失去了生命。” 路清野开始哽咽,“我妈说的对,我就是个人渣。我害死了我爸……” “我让他活活死在了寒冷的夜里……我每天都在忏悔,总觉得这一切太过戏剧化,想着肯定是一场梦,可这个梦做了好几年啊,一直都没醒,太痛苦了。” 兰迢递走过去,将他抱在怀里,安抚:“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可我罪孽深重。” 兰迢递看他:“可你救了很多人。清野,有时候我们无法窥探天意,明明事情的走向并不是我们所希望的,可它还是马不停蹄的往前赶。我们就是拉缰绳的马车夫,只能无奈的看着它奔向未知领域。” “这是命运前进的齿轮,一转动就会有无数的变数。就比如你,金警官,我爸,瞎子,清儿,还有许多许多的人。你们被赋予了使命,注定要走不一样的路。而那路并没有光明,因为你们就是光。” “这种劝告可能都没用,可我想告诉你,你在我眼里是个很优秀的男人。” 兰迢递从没说过这么长的一句话,一说完整个人像出了场汗一样畅快轻松。 路清野泪眼朦胧看她,“那你亲我一下。” “得寸进尺啊你。” “你都不是实质性的想要安慰我,这种心灵鸡汤似的安慰我可以给自己来个几百下。” 兰迢递轻拍下他面庞,笑:“挺会说的嘛。” 路清野看她,“会说有什么用,还是得不到你的吻。” 兰迢递呵呵一笑,在他唇上轻点一下,“ok,你要的实质性安慰。” 路清野不满意,“就点一下,味儿都没尝到。” “知足点小伙子,不然下次点都不给你点。” 路清野憋了一堆话正要说,浩子的电话过来了。 “清野,你要找的人是警察?”他劈头一句话就问。 路清野看兰迢递一眼,假装不太清楚道,“是警察吗?” 浩子:“是警察,之前有个酒友闹了点事儿,就被他给办的。听说他有个儿子,叫魏千翔,前段时间刚换了肾,现在还在医院。” ☆、第五十四章 挂了电话,路清野问兰迢递:“明天我们先去找东西还是去查探魏宗的事?” 兰迢递:“你跟马文博关系怎么样?你觉得他是什么样的人?” 路清野想了会儿,说:“我跟他认识的时间不算很久,也就在一次任务中无意碰到,之后就一直联系着。他人不错,挺爱开玩笑,挺有爱心的。” “你觉得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就怀疑你是线人的?” 路清野摇头:“不清楚,自从认识之后他也没跟我打探过这方面的消息,一直都是很平常的交往。只是赤体女尸出现后,我去西镇大别墅那天,他才突然抓着我问我是不是线人。” “跟我说说当时你碰上他的情况。” 路清野:“我被人堵在马路边,他开车过来救了我。” “谁会随随便便救一个陌生人?不觉得很奇怪吗?” “他说那晚酒喝多了,劲头很大,又见一帮人欺负我一个人,突然间就想来个路见不平一声吼。” 兰迢递诧异,“你信了?” 路清野一脸的理所当然:“是啊。我经常也会有这样的想法,再说,那时候我藏得很隐蔽的,除了金警官跟清儿知道我的身份外,没有一个人知道。” 兰迢递笑他天真。 “你们的资料也会上报给警方上级,所以也不仅仅只有你们几个人知道。” “你怀疑马文博是通过这样的方式知道我的身份?” “不排除这个可能。”兰迢递说,“但也有可能是你在进行任务的时候被他发现了。” 路清野思索几秒,忽然想到一些不可思议的结果。“如果线人名单真的泄露出去了,你觉得……” 兰迢递接下话,“说明你们的成员名单,是某些警方人员放出来的。他们不止拿出了你们的名单,可能还派了不少人出来,想拿走我爸我妈藏起来的东西。” 而目前的情况来看,圣得保那帮人显然对他们这几个线人的情况并没能了解全概,反而是—— 唐心颖。 她绝对是警方派出来的人。这是她想了很久的出的结论。 利益纠葛的两方人没有进行信息分享,那说明什么……互相利用又互相猜忌。 兰迢递为何会想到死,也就因为于此。 警方中的内鬼第一目标是证据,杀他们是之后,这可以根据唐心颖的行为猜测,可圣得保呢? 寇卓是与她妈接触最多的人,也是最有机会拿到证据的,可他作为集团的“炖汤师”多年,为何高老板等人从未要求他劝服他妈交出证据? 原因只有一个可能,寇卓把她妈藏着,高老板,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她妈还活着。而至于那晚她妈为何会出现在外场?兰迢递想,可能是寇卓遭到了困难,或者觉得将她妈放离他的视线他觉得不安全。 可那天唐心颖杀的那两个人呢? 他们认识?是警方中的内鬼安排在寇卓身边的人?在得知她妈的消息后,唐心颖为了防止消息泄露,把安插在外场的人杀人灭口? 可这样也不太对啊,多两个人就多了一份逃跑的优势,就算唐心颖再不想给两人留活路,那也该在任务完成后再把人灭口的的,她为何这么着急?为何那两个人一定要在那个时候非死不可? 兰迢递想得头都要炸了。 “照你所说现在有两拨人在找我们,那我们岂不是很危险?” 兰迢递看着他的眼睛,惊叹他无论何时,双眸都如此明亮。 “没错,所以我才会告诉你,如果我出事,你一定要逃。” 路清野的心一紧。“还没到那时候,能不能这么快就讨论这个话题?我们还有很多未来。” 他继续说:“如果我们现在已经是两方人马的目标,那么我们可不可利用他们互相猜忌的这个点,让他们自己狗咬狗?” 兰迢递有点兴趣,“怎么个狗咬狗法?” “之前我们去李燕家查探时碰到的跟踪人很可能就是警方里的内鬼,对方知道我们会去找黄金碧,所以那天我们之所以会与黄金碧碰面可能并不是巧合,跟被烧的房子一样,都是有预谋的。而对方之所以会烧掉房子,我怀疑李燕逃出来的时候,曾经住过那里。” 兰迢递听到最后一点颇感意外,“为什么你觉得李燕曾经住过那里?” 路清野眸光闪了闪,他悄悄起身坐到兰 分卷阅读86 迢递身边,小声道:“原因我不敢说,反正我就这么怀疑的,李燕绝对住过那里。” 兰迢递略带责备看他,“没有证据也敢随意怀疑。我真怀疑你的水平。” 她质疑的目光深深刺痛了路清野身为男人的自尊,脑子一热,脱口而出:“那天我看到屋子里有几件内衣,按照我的推测,那并不是黄金碧的尺寸。” 路清野脸都憋红了,兰迢递听毕闷声一笑。 路清野紧张起来:“我可没做什么坏事,这人眼都看得出来的。” 兰迢递幽幽开口,“我就看不出来。” “那是你没注意看!” “睡觉。”兰迢递不跟他继续扯,上床掀开被子躺下。 路清野跟过去,一骨碌脱下鞋把脚伸进她被窝里,身子稍稍往她身上贴,“我也睡。” 兰迢递将被子拉至胸前,安静看他两秒。“下去。” 路清野置若罔闻,正要躺下去,兰迢递突然给他来了一脚,路清野胡乱中抓了被子就滚下床。 他扶着腰站起来,龇牙咧嘴的:“男人的腰很重要的。” “没让你第三只脚废了算你幸运。”兰迢递白他一眼,随手将被子扯上床,盖好,躺下。 “我抗议!”路清野来到床边,正要继续重复刚才的无赖行为,兰迢递突然将被子一掀,将他团团盖住然后往床上一推。 路清野被蒙得无处可逃,怕伤到她又不敢太用力,只好两只手稍微的做了点反抗。“你干嘛呢?玩儿那么凶,小心等会儿脑袋疼。” 被子突然掀开,路清野还没来得及开口,兰迢递突然亲了上来。 路清野欣喜于她难得的主动和热情,两人从床尾吻到床头,从衣着完好到衣衫不整。 路清野尝到了甜头,正要火力全开大手往兰迢递身上探,又被她一脚踹开。 她整了整衣服,稳住呼吸拉起被子往床上一躺:“睡觉。” 见路清野又两眼亮晶晶的跟过来,她指着他警告:“我数到三,再不回沙发,有你好果子吃的。” 路清野眼巴巴看她,“我想抱着你睡。” 兰迢递直接翻身背对他,“你要敢上来,分手。” 路清野吓得赶紧跑回沙发躺好,闭眼之前,他扭头看她:“以后每天都进步一点点吧?今天亲了,明天……就摸摸?” “好啊,摸了就砍你的手。” 路清野:“……” 房间里安静下来,他还想尝试申诉。 “这难道不是男朋友该有的福利吗?” 见她久久无声,路清野等得上下眼皮在打架,意识开始混沌时,她开口了。 “你还在试用期。” 一句试用期让路清野彻底噤声了。 若说是试用期,那今晚的味儿他了赚到了。这样反过来一想,心情不郁闷了,反倒有种欣慰感。 次日清晨醒来,兰迢递跟路清野两人吃了早点就赶往她妈养母的家。 养母是个个子挺矮的中年妇女,嗓门很大,一头卷发配着她臃肿的身体,像一团套在巨石上的海藻。 她妈在世时,曾经带她来过几次,兰迢递对她印象不深,回忆的时候已经记不清她的模样,可在一见她人,竟奇怪的能一眼认出她。 兰迢递到的时候她正跟人打牌,想来是输了不少,大胖脸绷得很紧,脸很臭,眼神犀利不善。 兰迢递进去的时候,她抬头看了一眼,可终究没认出她,就当是看一眼屋里来的陌生人后又继续将注意力集中在手中的牌面上。 短短的一局下来,她又输了。 “真背!” 她将没出完的牌甩在桌面上,砰的一下拉出桌子的小抽屉,只是看一眼,那眉头蹙得更深了。 她奋力将抽屉关上,粗声道:“先欠着。” 一旁有人打趣,“今儿手气不太好啊。” 她没接话,愤愤拿起桌上的牌。 屋里的人终于有人发现兰迢递跟路清野的存在,一人回头惊奇地问:“你们有事吗?” 兰迢递上前,看她良久,直到所有人都反应过来。她身边的人拍了下她的手,说:“找你的。” 她收了牌,抬头看看兰迢递几眼,又继续低头看牌:“我不认识你。” 兰迢递唤:“外婆。” 她的手抖了一下,面部有些僵硬,看着她的眼神很不可思议。 旁边的人叽叽喳喳的开口了。 “这不会是阿眉女儿吧?” “这都十几年了,怎么突然找来了?” “不过给人的感觉还是挺像的,没想到都长这么大了呢。” 她也没出声,放下牌招呼两人出去。直到里面的说话声已经听不见,她才开口。 “你妈让你过来看我有没有死的?” 路清野眉心皱起,略有不快。 兰迢递不以为意,说:“我妈在我小的时候就死了。” 她嘴角的嘲讽僵在半空,胖胖的身子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怎么死的?” “我爸说坐船的时候淹死的。” “这回还真应了没人给我送终这个魔咒了。”她突然笑了,一会儿又叹气,“不过,有与没有都没有多大关系了,结果都一样。” 不等兰迢递开口,她招呼他们跟着往家里走。“你们应该是来找她留下的东西吧?就一个小木匣子。我还想着都过了这么多年也不来拿走,以为不要了,正想着该不该拿来当柴火烧了呢。可能是她在天有灵,知道我起了怀心思,所以赶紧把你们叫来了。” 她一开口便滔滔不绝。 兰迢递跟她进房,她让他们在客厅里等,兰迢递看到从客厅进来的右面墙壁,挂满了五排旧得被什么虫吃了无数个大洞小洞的奖状。 那上面全是她妈的名字。 兰迢递手一抹,发现上面干净如新,没有一点灰尘。 这时候,她那些一个暗黑色小木匣子走了出来,看到兰迢递的动作,她有些不自然的尴尬。 “反正家里也没装修,我也懒得弄下来了,就当挡蜘蛛网了。” 兰迢递注意到她走路怪异便问,“你腿不好?” 她把匣子放桌面上,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兰迢递会关心她。 她有些不自在的将耳边的头发捋至耳后,说:“也没什么大事,就前几天摔了一跤。” “买点云南白药回来擦擦,最近多吃点骨头汤。老人家年纪大了,骨头疏松,恢复得慢。” 见她又看自己,兰迢递垂下眼,说:“我是医生。”看向身后的路清野,“那是我男朋友。” 她眼里浮出喜意,两只胖手往身上搓,“你们等会儿,我给你们弄点吃的。” 兰迢递正要说不用,她嗖的一声出了客厅。 兰迢递跟路清野无奈的看对方一眼,两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两人将东 分卷阅读87 西看了个大概时,她也端了两碗面进来。 她们一早出来就吃了两个包子,加上旅途遥远,两人早就饿翻了,此时闻到面香,更是口水直流。 “家里现在也没什么菜,我随便做了点面条,你们先将就一下,我先去菜市买点菜,给你们煮顿好的。” 兰迢递赶紧叫住她,“外婆,先不用了,我们拿了东西就走。” 她的笑一下子就淡了,“那行,那我……不买了。” 见她有些失望,兰迢递想了想,又说:“我是从医院出来的,脑袋伤到了,不能待太久,等我伤好了,我再来看您。” 她含泪点了点头,“好好休养。” 吃完面,整个人暖了不少。 她没刻意藏着木匣子,出门时,斜抱在腰侧,与她挥别后,兰迢递跟路清野顺着马路往车站走。 她跟路清野边聊边走,经过一个拐弯时,一群人突然冲了出来,将木匣子抢走了。兰迢递跟路清野朝那人逃跑的方向追,可惜还没追上,那帮人就跳上了停在路边的一辆黑色轿车,然后绝尘而去。 兰迢递跑得气喘吁吁,她看了看四处,表情茫然又悲伤。 在他们招了的士追黑车而去时,唐心颖从角落里闪了出来。 她对电话里的人说:“东西被抢走了。” 进了车站,戚少倾的电话到了。 “你去哪儿了?” 兰迢递知道她出来的事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便开口承认她目前仍在外面,并将东西丢失的事情也告诉了他。 戚少倾有好几秒的沉默,兰迢递不知他有何想法,两人匆匆说了几句后就终止通话了。 兰迢递跟路清野坐着的士绕了几条街道走了一圈,又再次回到她妈养母那里才把东西拿走。 兰迢递不敢停留,拿了东西就直奔她妈留下的租房合同书里的地址赶。 ☆、第五十五章 匣子里的东西不少,有她妈的日记本,有两张贺卡,三个空白信封,还有一张租房合同书。 日记本里写了她自己的生平,还有生活的一些琐事,跟兰迢递小时候的趣事外,没留下什么有用的信息。一张贺卡是空白的,另一张的收信人叫小白龙,没有地址,上面只有短短的“我看到天气预报说明天有雨,我在想着要不要给你带把伞。”一行字。 租房合同上的地址在市里的某个偏僻的租房集聚地,兰迢递跟路清野到的时候,那一整片的人已经搬空了。兰迢递找了一圈,终于找到了合同上所指的那栋楼房,并且找到了房东。 兰迢递把合同给他,那房东将他她上下打量一遍,问:“你是她什么人?” 兰迢递回头,目前身后并没有看到可疑人物。她很紧张,快速给疑心重的房东答案:“我是她女儿。” 房东皱起的眉头一松,将合同背在身后,又将兰迢递细细看了几眼,“怎么这么久才来?我这房子要拆迁了,就差你妈这屋子没整理了。” 兰迢递没心思跟他多说,任凭他在前方碎嘴不断。 “当时你妈跟我签了三十年的合同,我就想啊,这女人莫不是生病吧?这城市这么大,这么多房子,她就非要住我这儿了?我这儿有哪儿好的,破破烂烂的,可我就想啊,反正我这房子长年也都有一两个房间空着,给她租也无妨。” 那房东又叹气,“你妈啊,也真是厉害,那个时候那么多钱都舍得拿出来租房,我当时觉得她一定是个疯子,可想是这么想,我还是挺高兴的,像这种疯子越多我就越有钱。” “可谁知道,这几年我们这片地方要动土开发,我是既高兴又担心。”房东又一声长叹。 兰迢递觉得他走得极慢,她看着头顶之上的顶楼望眼欲穿。 “我一面担心你妈这屋子不来退,一面又害怕这拆迁的事情只是猜想。后来拆迁的事情敲下了,可我却发愁了。你妈这屋子,还有几年的期限啊,虽然她好十几年没露面,可我们签了合同,我要是就这样拆了,她可不是得要怪我,而且我良心也过不去。” 兰迢递本不想听他瞎扯,可一听到他说的“她好十几年没露面”,她开始有些疑惑。 “这十几年,有人来过吗?” 房东呃了一下,说:“以前是有人来过,可很少。那也是你妈把房子租下没多久的事情。” 兰迢递犹豫会儿,问:“来的人,有男人吗?” 房东笑了一下,说:“当然,而且还来了好几个不同的男人,那时候我还误以为你妈是干不正经工作的呢。” “那是因为什么对她改变想法的?” 一个拐弯,到他们要到的楼层了。 房东回头看她,“也说不上是改变想法,只是觉得她这个人很不一样,对待别人的看法也都是睁只眼闭只眼,有时候都毫不在意,这样性格淡然冷傲的人,我想断然也是不屑于干这种事的。” 他继续说,“那时候,总觉得你妈有点神秘冷艳,跟电影电视剧里的那种特工或者间谍挺像的。” 说完,他自己乐呵呵的笑。 来到房门,房东看她,“你有钥匙吗?” 兰迢递从口袋里拿出那枚522的钥匙,还没来得及伸进去,身后突然涌出了一堆人。 兰迢递跟路清野赶紧往前跑,房东指着一大帮在他家横冲直撞的人骂道:“你们要干什么!” “这是我的房子!你们这是擅闯民宅!” 他话刚说完就被人打翻在地上,房东惊恐的将身子贴往墙上,看着那群人粗暴横扫他的房子。 兰迢递跟路清野来到楼顶已经无路可去。 那群人从中间自动分开一条路,一个嗒嗒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兰迢递跟路清野站在楼顶中央,一小步一小步的往后退。楼顶的风挺大,呼呼呼的吹,兰迢递的脑门里好像空了一大个洞,吹得她发晕。 那脚步声由远及近,一颗头冒出楼顶后,兰迢递看到了她的脸。 是唐心颖。 兰迢递瞬间就想到了她妈。既然唐心颖出现了,那她是不是可以认为她妈没事? 她一边眼睛包着绷带,身上穿着一件短款红皮衣,下身搭配黑色紧身裤,手上拎着一根粗木棍。这形象跟她的行为倒是挺相配。 唐心颖见到两人,嘴角微微上扬,“he11o,又见面了。” 兰迢递跟路清野不吭声。 她将木棍递给旁边的人,然后慢慢走过去,“藏得真好,幸亏我们留了个心眼,这才没被你们骗过去。” 见兰迢递盯着自己,她笑:“这地方真是藏东西的好去处,不是吗?” 她转身看了四周林立的建筑说道,“你妈,真聪明,居然把东西藏在这里。” 没一会儿,底下冲上来一个人,他贴在唐心颖耳边说 分卷阅读88 了什么,唐心颖忽然脸色大变。 她大喝,“你说什么?!” 那人再次重复,在唐心颖的黑脸下战战兢兢往回跑。那人下楼后,唐心颖也跟了下去。 兰迢递猜到了一种可能——东西不在这里。 可他们,要怎么逃啊,这里是五楼,跳下不死也会残废。冲出去?可他们以少敌多,冲出去毫无胜算。 兰迢递跟路清野往后退,两人已经来到楼顶边缘时,唐心颖跑上来,她红着眼问:“东西在哪儿?” 其他人也紧逼过来,要成为一个包围圈。 见兰迢递还是不出声,唐心颖冷笑:“你知道你妈是怎么死的吗?” 兰迢递的心一沉。 唐心颖继续刺。 兰迢递的泪一下子涌在眼眶。 他们曾经许诺过不会救彼此的,你怎么失约了呢? 她落在了一个弹性网里,被她压破的气球噼里啪啦响,这时候空气似乎停止了流动,兰迢递看到路清野被人打趴了下去,然后他的身影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兰迢递双手紧紧抓着身下的网格线,耳朵似乎什么都听不到了。她感觉到自己冰凉的泪从眼角滑落,也听到她的心像破碎了的玻璃一样,清脆满地。 白云似乎在快速移动,兰迢递看到唐心颖独剩的那一只阴冷的眼睛从上至下,狠狠的盯着她。 兰迢递感觉此时的自己像是海上漂浮的木头,没有重量,没有知觉,没有力气,甚至她感觉自己已经没了呼吸。 逃跑的事情她早就忘记了,就这样跟着轰隆隆的大卡车一路狂奔。 好累,她跑不动了。 不知道自己是晕了过去还是睡着了,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刚建好的地下室里。至于兰迢递为何猜到这是刚建好的,那就归功于空气里那股浓浓的混着泥土跟霉味的气息了。 兰迢递醒来的第一反应是看她自己是否受制,她看手看脚,没有被绳子束缚,身上也没伤口,一时之间也猜不出来对方是敌是友。 这时候身后传来一个沉重的脚步声,兰迢递回头,与寇卓对上了眼。 寇卓看她一眼,淡漠的说道:“醒了就走吧。” 兰迢递万万没想到寇卓会出现在那里,更没想到他会救她。他从外场出来后,一直躲在这里吗? “谢谢你救了我。”屏着受恩就要感谢的心态,兰迢递很诚恳的跟他道谢,可寇卓非但没有接受,反而是用嘲讽的目光看她。 兰迢递这才注意到他在弄的什么东西,一堆自制的□□制品。 他……要去炸什么东西? 她忽然想到唐心颖,难道他要去为她妈报仇? 见兰迢递盯着桌上的东西看,寇卓睨她一眼,问:“看懂?” 兰迢递点头。 寇卓呵呵一笑。 “没有必要用到这样的方式,”兰迢递说,“要杀唐心颖,有很多种办法。” 寇卓丢下手中的东西,又看她一眼,这一眼包含着各种情绪灼伤着兰迢递焦灼不安的心。 “原来你知道她死了。”他的声音很平淡,平淡得很反常。 兰迢递的手抖了一下,她没出声。 寇卓走到地下室的最里面,翻出一堆化学用品,下逐客令:“这件事跟你没关系,我知道该怎么做。” 他一副将母女俩人划开分界线的姿态彻底刺伤了兰迢递的心,唐心颖那句嘲讽又不住的在她心里回荡,一次次的嘲笑她。兰迢递被这种状态折磨得苦不堪言,无法疏解。 她像被人按在砧板上的鱼,既要忍受失去水的痛苦还要忍受刀刀切身的体会。 她妈的死已经让她濒临崩溃,如今路清野又在逃亡中被抓,她这一刻简直是生不如死。 “跟你一起的男人没能逃出来?”寇卓笑了,“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这回,你打算怎么做呢?” “你放心,短时期内他死不了,只要你们把东西给他们,至少他不会死得太痛苦。” “还是,你打算舍生取义?用你男人的命换证据?” 兰迢递没想到时间换转多年,这样的难题还是回到了她身上。她要路清野还是要证据呢? 很难选,可又一点都不难选。只是两个选择啊,选一个她最侧重的那一个就好……可是……她又如何能下得了这个决心…… 寇卓又开口:“可别考虑太久,那个女人可不会给你这么多机会考虑。”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寇卓轻松一笑,“我的答案不是很明显吗?” “可很多人会因为失去证据而死。” 寇卓怜悯看她一眼,已经是不想再跟她废话了:“你不够聪明。” 见他拿了东西要出去,兰迢递堵在他面前拦住他,“你不明白这些东西的意义,所以我妈她才不会爱上你。” “你说什么!”这句话终于激怒了寇卓,他挂在加上的冷笑一下子收紧,他瞳孔微缩,如毒蛇一般盯着坦然自若的兰迢递。 兰迢递将她妈的日记给他,“你不想知道我妈为什么铁了心要嫁给我爸吗?答案就在里面。” 寇卓颤抖的双手握着那本巴掌大的硬壳笔记本,才翻开扉页看到阿眉的名字跟熟悉的字体,眼泪就 分卷阅读89 流了下来。 他停在扉页看了很久很久,似乎透过那几个字,看到了她被兰英文牵系着的喜怒哀乐。 多年前的伤口如今再次翻开依旧是鲜血淋淋,他不敢再次重复那段回忆,他越是难过就越能见证两人坚贞的爱情,这是他若不容许的。 阿眉还没被收养时,跟他是一个孤儿院的。阿眉在小孩堆里很少说话,大多数都是捧着院长拿来书,津津有味地看着。 她求知欲很强,小小年纪的时候,她一翻开书本,什么都不懂,便那些书整个孤儿院的跑,一个一个问。 一开始大人们还挺享受这种传道授业的滋味,可久了就开始不耐烦了,阿眉就只好一天多处跑,这个问一点,那个也问一点,虽然耗费时间,可总算把所有问题都解决了。 寇卓对她产生好感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的,他觉得她身上有一种力量,那种力量使得他将她种在心里。 小时候的阿眉就有孩童里不同寻常的冷静跟淡漠,寇卓有幸听院长说过,她说阿眉的父亲是个酒鬼加赌鬼,暴打妻子是每天的家常便饭,阿眉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也就练就了一颗冷漠的心。 那时候寇卓就想,那他每天都跟着她,把她的心捂暖了,捂软了,以后他来保护她吧。 他如今仍记得当时他下定这个决心时,内心的喜悦与羞涩。他那时不过也是个六七岁的小孩。 后来阿眉被收养了,去她养母家后,她来见过他几次,每次都穿着一件他觉得她不会喜欢的花衣服。明明是很艳俗的花色,可寇卓却觉得她穿起来,美极了。 之后两人又一段时间没再见面,寇卓被年岁打磨,变成了一个高壮的年轻男子,而阿眉,像画中的一朵婉约清冷的花。 再次见面是阿眉跟随养母去一个地方喝喜酒的时候,那时寇卓是酒席主人请回来的炒菜师傅。 出落得亭亭玉立的阿眉简直把寇卓的魂儿都给勾没了,他破天荒的在厨房里频频出错。等到活差不多干完,他远远看着阿眉,等她独身一人去卫生间时,他也跟了过去。 阿眉突如其来的被人拉住的时候是很惊慌的。 她那天穿着一身长款羊呢大衣,头发清爽绑在后面,面容素白干净,依旧是他最喜欢的女孩子。只是他身上有点脏,站在她身边倒显得有些突兀。 他以为阿眉被这世间的繁华迷乱眼,已经不记得他了,他还有些惶恐该如何开场时,她第一句就叫出了她的名字…… 那一刻,他欣喜若狂。 之后的日子,自然是很美好,当然如果兰英文没有出现,那将是他这辈子最美的回忆。 “我妈说你是她很重要的朋友。”兰迢递说道。 寇卓深呼口气,轻松看她:“所以,我救了你,咱们扯平了。” 他绕过她,往外走,兰迢递追上去再次堵在它面前,言辞恳切:“我希望你帮我救我朋友。” 他没思考就拒绝:“我救不了,也不想救。” 在他上地窖之前,兰迢递朝他背影喊:“就算那是我妈的心愿,你也不能答应吗?” 寇卓的脚步停了几秒,他捏紧手里的日记本,硬下心肠道:“我还是那句话。” 寇卓走后,兰迢递是彻底的支撑不住,瘫倒在地。与路清野分别的那一刻如今还历历在目,她痛苦的捂着脸,想哭却又哭不出来。 唐心颖说一次次刺穿了她妈的身体,那等待着路清野的,又会是什么? 兰迢递忽而起身,愤怒的将桌上的东西往地上一推,一阵乒乒乓乓的响动后,她终于哭了出来。 难道她要眼睁睁看着唐心颖,再次残暴伤害她关心的人?她不能坐以待毙…… 唐心颖,她不会放过她的! 寇卓听着地窖里的动响,慢慢翻开那记载着阿眉所有一切的秘密花园。 得知路清野被抓的消息,清儿当场就哭了。 ☆、第五十七章 戚少倾找到兰迢递的时候,她正独身前往医院。 刚上住院病房,兰迢递就被人拉到了一边,她以为唐心颖又跟了过来,摸向腰间的手才到一半,就被抓住了。 戚少倾凑在她耳边,说:“是我。” 兰迢递听出他的声音停住手回头,“你怎么来了?” “你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能不来吗?” 兰迢递抿着嘴不吱声,戚少倾知道她心里不好受,也没多纠结这些无关紧要的事,直接问她想干什么。 “我知道魏宗他们也想拿到那些东西,我想引他一起去对付唐心颖。”兰迢递简短的说出自己的目的,而戚少倾一听就直接皱眉。 “你能保证他一定会上当吗?” “他儿子换肾的钱怎么来他自己心知肚明,为了巩固自己所拥有的一切,他会答应的。” “如果他不呢?” “那我就只好对他儿子下手了。”兰迢递经过这几个事件的连番打击,心智不免收到些许变化,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浮现出一丝她不曾有过的冷意。 戚少倾无奈叹气,“你这样很危险,有可能不仅救不回路清野、证据丢失,你们几个都因此丧命。” “可不是一点机会也没有,是吗?”兰迢递说。 “当然。如果你们能把这件事完好的解决,并且不伤一人,那是我喜闻乐见的。” 兰迢递:“我有分寸。” “我现在没办法给你提供什么实质性的帮助,我们跟那些人已经彻底决裂了,我是冒着风险出来的。”戚少倾的眼睛暗了下来。 “你能告诉我,那些人中有谁吗?” 戚少倾想了一会儿,说:“具体的人我不能告诉你,不过如果你想知道答案,可以从陈晓光那里下手。” 兰迢递的手有些凉,可能是出门时穿少了的缘故。“那些人中很可能有了内部矛盾,如果有机会,你可以尝试跟其中一方假借合作,把另一方扳倒,在集中力量击灭剩下的一方。” “你怎么知道那些人中出现了内部矛盾。”其实戚少倾更想问的是证据的事,可他没敢多问,他知道兰迢递心思敏感,从一开始就戒备他对证据起心思…… 不过,他曾经是有过这个念头。用那个证据,让戚家在这场混乱中全身而退。而纠缠到如今,他发现,让戚家走向灭亡的并不是所谓的戚家不愿意干某些事,而是一些人想重新洗牌整个上游的力量,并且归为己有。 一种是臣服,另一种是吞并。 这两种都不是戚家想要的结果。 现在戚家在那些人的蓄意针对下,已经元气大伤。 “之前我们跟唐心颖一同进入外场的时候,她在里面杀了两个人。”兰迢递说道。 “听铎式说过。” “你想,唐心颖会出现在那里,并且知道线人的信息是不是就 分卷阅读90 代表她身后的力量并不隶属圣得保,而是跟你们戚家对抗的那一方。” 戚然猛然被她点醒,原本已经觉得胜负已定的心开始死灰复燃。 “你是说现在有三批人想得到那些东西?” “对,而且这三方人马虽然都捆在一条线上,但却各跳各的,这对我们就是一种很大的机会。” 戚少倾站直身,问:“魏宗呢?” 兰迢递答:“他身为警察,却投入圣得保名下我猜估计是因为高老板给了他一个高价的许诺。你知道在我们这里,一个普通的老百姓根本无力负担这样的大手术,可魏千翔不仅做了,而且术后的调理也是分毫不差。这就让人不难想到了。” 戚少倾又问:“找到魏宗之后呢?接下去你要做什么?” “先把那些藏污纳垢的人找出来吧。以前总是关注证据,却从没想过证据找到后的处理方式,如今莽莽撞撞,不仅证据没找到,就连身边的人也都一个个受害。”兰迢递继续说,“证据留在它原本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这个我们一直都没想到。” “如果你在忧虑的是证据的处理方式,那我可以给你提个建议。”戚少倾好心说道,“前段时间因为雇凶杀人还有受贿罪名被捕的前任局长,方永明。” 原本兰迢递只叫了兰玲前来帮忙,却没想到清儿也跟着来了。 她们来前兰迢递将魏千翔的病房走了一趟,大致了解可躲逃的方位后,兰玲跟清儿也急匆匆赶到了。 “你们怎么都来了?没人在医院照顾清野的母亲吗?” 见兰迢递脸色有些憔悴,清儿不敢惹她不快,急忙开口解释:“医院的护士说会帮忙照看着,我不放心,就跟过来看看。” 兰玲赶紧扯开话题:“我们应该怎么做?” “在外面等我,”兰迢递指着前方的某个病房说,“那些墙角位置都能躲人藏人,你们在外面注意我给的指令信号,一旦发现我受困,就想办法制造混乱。” 兰玲跟清儿点点头。 魏宗刚从外面回来,路上碰到平日里照顾千翔的女护士。女护士笑着看他,“魏警官,我正要去找你呢,有位女士过来看千翔,现在还在病房里。” 魏宗不解:“女士?” 他并没有哪些关系交好的女人啊,会是谁来找他? 等他回到病房,看见兰迢递坐在病床前头跟千翔有说有笑的时候,他的脸再也没了微笑。 千翔笑着跟他说,“爸爸,这是兰姐姐,她说她爸爸跟你是朋友。” 魏宗皮笑肉不笑,“确实是朋友。” “兰姐姐好厉害,是医生哦。”魏千翔自从住院以来很少有人过来探望,如今碰着一人,可别提有多开心了。 “如果我没有动手术的话,今年就高考了呢。等我病好了,以后我也要做医生,治病救人。” 兰迢递笑而不答。魏宗问:“药都吃了吗?” 魏千翔欢快地说:“吃了。” 魏宗问完就没话说了,魏千翔觉得奇怪:“爸爸,你今天话好少。” 魏宗笑着摸摸他的头:“爸爸今天有点累。” “是警局里事情太多吗?”没等他回答,魏千翔又叹气:“我就说了当警察一点也不好,又忙又累。” “说什么傻话。”魏宗再也无法忽视兰迢递的目光,在跟魏千翔说完最后一句话后起身,“我跟姐姐有些话要说,你先自己待着,千万别乱跑。” 兰迢递跟他走出病房,带病房门一关,魏宗立马换上獠牙。 他盯着兰迢递近乎咬牙切齿道:“你想干什么?” “找你合作。” 魏宗冷笑,觉得她的话分外可笑:“我跟你有什么好合作的。” “不知道你收到消息没有,我妈这十几年来没死的消息。” 魏宗不吭声,也没表情,兰迢递猜他应该是知晓的。 “你认识唐心颖吗?” 魏宗:“不认识。” “我希望你想好再回答。”兰迢递宽容一笑,“毕竟,千翔能做成手术,不能马虎。” “你想干什么?”魏宗警惕起来。 兰迢递轻笑,“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又没说要对千翔怎么样,我说了,想跟你合作。” “没兴趣。” 魏宗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走,兰迢递在身后朗声道,“千翔如今手术成功真的很不容易,你想如果你一直受制于这种关系,那么,千翔他以后能跑得掉吗?” 魏宗听完,果然停下了脚步。 “我刚才大致看了下千翔所吃的药物,有一瓶药,里面全是维生素,这个大概你不知道吧?” 魏宗就这样沉默的背对她不说话。 兰迢递继续说:“你要是不愿意那当我没说,我只是想找到唐心颖,其他的事情跟我无关。”她停顿几秒,又说:“你也不愿意千翔以后像你一样,处处受制于人吧?” “你先考虑考虑吧,千翔那里有我的电话,如果你想好了,可以随时联系我。” 兰迢递转身之际,魏宗问她:“你不怕我把你的行踪泄漏出去吗?” 兰迢递无所谓一笑:“随便你,反正千翔也不是我儿子。” 兰迢递离去后,魏宗一拳打在墙面上。 三人分开走出几百米远后开始汇合。 兰玲问:“怎么样?” “不出意外,截止明晚他会联系我。”兰迢递说。 “那要出意外呢?”兰玲看她,有些不安。 “那就没办法了。” 魏宗的电话并没迟到兰迢递所猜测的截至明晚,当天晚上他就给兰迢递答案了。 虽然有七成的把握,可他没落口的时候,兰迢递还是挺紧张的。她怕就怕魏宗不够聪明,不够大胆,如今一想,却也不尽然。 要说如何能与杀父仇人和平共处,兰迢递告诉自己,千万次看他时,都将他当成一堆屎就好了。 兰迢递许诺的筹码是与他一起分享他爸妈死守的证据,交换条件是救回路清野。 当晚两人协议达成后,便开始商讨救援计划。可商讨救援计划的开始,必须要知道唐心颖的具体信息,魏宗不愿意被兰迢递以零筹码换取有用信息。 第一次交涉以失败告终。 ☆、第五十八章 与魏宗交涉失败后,兰迢递开始整理手中握有筹码。点了一圈发现她手上能分享给魏宗筹码数量只有几个,而这几个能换来的同等数量的唐心颖的信息并不足以兰迢递能将安全将路清野救出。 兰迢递想了一个晚上,在考虑该舍弃哪个筹码时,突然想到一个可行的方案。 想清楚后她并没有立刻联系魏宗,而是找上了寇卓。寇卓听到她的意见后也没吭声,默默的把她妈的日记本还给她。兰迢递知道,他这是答应了。 有了寇卓 分卷阅读91 的加入,兰迢递对做成这件事又有了几分把握。 兰迢递是在回去的路上碰到的唐心颖。她依然穿着那身红皮衣,大咧咧的堵在路口。 听到声音她缓缓回头,“回来了。” 兰迢递没出声,远远看着她。 唐心颖慢慢走进来,路灯的光一片明一片暗轮流打在她的脸上,配着她的嗜血的眼睛,给人一种诡异的视觉。 唐心颖已渐渐逼近,兰迢递依旧目不斜视的站定在原地,这让唐心颖心中生起一丝不爽的感觉。 “不怕我杀了你?” 兰迢递看着她的眼睛说:“你不敢杀我。”说着她往前走了两步。唐心颖被她此举绪,可兰迢递只是眨了下眼,并没有其他情绪表露。唐心颖知道她在装,却也没拆穿她。因为她越是装,就越害怕,那她就越高兴。 “如果你的上头真要你杀人,又何必安排你来到我身边?若是只有杀人这个目的,你完全可以自己潜入西镇大别墅还有外场。那晚你应该是从那两个被你杀死的同伴那里听到了某些信息,或者……你不想让他们知道你隐藏的信息所以才杀人灭口。至于我妈为何要死,我想这应该也是你要给你上头的答复。” 兰迢递刚说完,唐心颖一个拳头挥过来,兰迢递口腔里一股血腥味蔓延,嘴里的疼意缓缓扩大,她整张脸都在发麻,甚至受伤的头部也在隐隐作痛。 兰迢递吐出一口血水,溅起的血飞在唐心颖的鞋上,她嫌恶的看了眼那鲜红的血滴,一个抬脚,又将兰迢递踢跪在地。 兰迢递单手撑着地面这才使自己没摔下去。 她笑了笑,哑声道,“你最好打死我,让魏宗找到证据。” 唐心颖正欲再来一脚,听到这话后,赶忙收回脚。她俯身半蹲,捏着她的下巴大声喝道:“你说什么!” 兰迢递笑出一口血牙,“我说什么?我说只要你打死我,我就让我朋友把证据寄给魏宗。你们不是在斗吗?你弄死我,又弄死路清野,我就弄死你们。我们就在天上看,看你们狗咬狗。” 唐心颖怒极,一个巴掌又甩了过来,兰迢递再也支撑不住,被她打趴在地。 唐心颖两脚跨在她腰间,正要摁住她的脸揍她,角落里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够了。” 唐心颖缓缓收手,“可是……” “你惹的还不够?”男人依旧隐在黑暗里,语气低沉浑厚,可警告之意明显。 唐心颖不敢再反驳,而兰迢递趁着这个时候将弄好的跟踪器快速扣在她的皮衣内侧。 唐心颖起身之际又很不爽的给兰迢递肚子一脚。 男人依旧呆在黑暗里,等兰迢递抱着肚子缓过劲儿来后才开口。 “兰医生。” 兰迢递闭着眼没吭声,唐心颖见此又要上前踢她,男人赶紧喝止。“你闹够了没有?” “她嘴硬!”唐心颖还想反驳。 “你要是没弄出那麻烦,现在我还不至于在这儿给你擦屁股。”男人的皮鞋在地上踩出滋滋的声响。 唐心颖彻底不敢再出声了。 男人缓下声来,“兰医生,我想跟你谈谈。” 兰迢递吃力坐起,虚弱一笑:“这声兰医生不敢当。” 男人的手从黑暗里伸出,那是一双很白净的男人的手。“需要我扶你吗?” 唐心颖冲过来,急道:“三哥,别让她的脏手碰你。” 男人的手依旧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就算面对着兰迢递的冷嘲的表情,他也没收回手。 “心颖,你认识我多久了?” 唐心颖立马往后退,低着头满脸受伤。 男人继续跟兰迢递说话:“兰医生,我是很有诚意来跟你合作的。你知道魏宗,他杀死了你父亲,但你却把这么重要的证据给他,我相信你父亲九泉之下也不会瞑目的。” 兰迢递咳出喉腔里的腥味,好一会儿才冷笑:“唐心颖也杀了我妈,要不你把她杀了,我把证据给你。” 唐心颖脸色大变:“你这个贱人!” 男人笑:“兰医生这个玩笑并不好玩。” 兰迢递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我没开玩笑。唐心颖杀了我妈,又抓走我男朋友,现在又把我打成这样,是个人都咽不下这口气。” 男人想出折中的办法,“这样吧,我让她站着给你随意发泄,你看怎么样。” 兰迢递玩味儿看他,“我也没在开玩笑。我承诺了魏宗,只要他帮我杀了唐心颖我就把证据给他,我说到做到。” “可他是你的杀父仇人。” 兰迢递无奈一笑,“可我杀不了他,而且我觉得唐心颖更碍眼。不过你要是能帮我杀了这两个人,想必我会很开心。” 远处警鸣响彻,男人从黑暗里丢出一张名片。 “有需要给我打电话。” 唐心颖跟男人走后,寇卓从黑暗里走了出来。他看着一脸狼狈的兰迢递笑,“没想到你还挺耐打。” 兰迢递揉了揉疼得钻心的腹部,“无奈之举,跟踪器已经挂上去了,小心点别被发现了。” 寇卓一走兰迢递就赶紧给魏宗打电话。 兰迢递用她妈留下的全部证据换取魏宗的亲自带路。这一次,她打算将两个仇人同时葬在一处。 唐心颖跟三哥回到农庄的时候几个男人正拎出路清野玩投掷飞镖的游戏。 路清野被人绑在椅子上,头顶放着一个拳头大的苹果,几个拿着飞镖轮流等候玩游戏。 正在玩游戏的男人一个转身将手中的两只飞镖同时掷了出去,一只与路清野的脸擦边而过,另一只插在了红彤彤的苹果上。 一群人哈哈大笑。 三哥走过去,脸上挂着笑问:“在干什么呢?” 一群人看过来,恭敬道:“三哥,我们在玩掷飞镖的游戏。” 唐心颖在身后不停的给他们使眼色,让他们小心说话。一群人不明所以,你看我,我看你半会儿,始终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把他松绑了。”三哥说。 一人犹豫:“可是……唐姐说……” 三哥高喝:“我说给他松绑!” 几个人丢下飞镖战战兢兢地上前。 三哥朝其中一人伸手:“把飞镖给我。” 那人兴奋的把飞镖捡起,“三哥你也要玩吗?很好玩的,来来来你们把他摁好,三哥要玩飞镖了。” 一群人 分卷阅读92 又欢呼热闹起来。 他们正想驾着路清野往前,三哥指着路清野说,“来,刚才谁怎么对你的,你现在也一并还回去。”说着把手里的飞镖全塞他手里。 一群人脸色都变了。 “三哥……我们只是开玩笑的,没伤他。” 三哥看向害怕得挤在一起的一群人,问:“刚才谁先开始的?” 一人解释:“三哥,我们真的只是玩玩,以后我们不敢了。” 三哥指着他问路清野,“他吗?” 路清野没应,三哥叫人把那人架到柱子上,并在他头顶放了个苹果。 “来吧,你们也尝尝这个滋味。” 一旁的唐心颖想替他们说话,话还没出口,三哥指着她的鼻子咬牙切齿道:“你闭嘴!” 唐心颖不敢再出声了。 ☆、第五十九章 寇卓一路跟着定位信号来到郊外的农庄。他不敢将车开得太近,柏油马路上的一个拐弯处他就下车了。 他找隐蔽的地方将车藏好,收拾好工具跟武器,摸着黑就往农庄大门走。 不知是他们太自信还是太蠢,总之寇卓是一路畅通无阻进入。 兰迢递也没收拾,就这样一脸伤的跟魏宗见面。 魏宗这人疑心很重,不肯坐兰迢递的车,怕有诈,他自己开了辆车来,以为兰迢递也准备了车,却没想到,两人汇合后,她二话没说就上了他的车。 魏宗有一瞬间的失神,仿佛回到很久以前,他跟兰英文还是朋友的那时候。 那个人也是如此这般,这一点兰迢递跟她爸倒是挺像。 见魏宗怔怔看自己,兰迢递对着后视镜照了下脸,转头看他,“搭个便车。” 魏宗被她那双极其熟悉的眼睛刺到,没吭声。 车子开出城市环道,又出市区,再到郊外,路上的车从有到无,路灯从光到暗,时间流逝,变幻之间,两人一直无言。 “你怎么带着伤?”魏宗突然开口。 “一言难尽。”兰迢递不想说她跟唐心颖碰面并且有矛盾的事,怕一旦泄露太多,魏宗心中有疑,顺藤摸瓜猜到一些事,耽误此行她一箭双雕的目的。 “挺不容易的。” “什么?” 魏宗:“我说你一个女孩子,挺不容易的。” 兰迢递弯了下嘴角,“千翔的病,多久了?” 魏千翔似乎永远都是魏宗的痛处,他表情先是痛苦的挣扎了一下,随后又露出释然的微笑。 “很久了。” “你也很不容易。” 魏宗抿着唇没出声,不知道在想什么。 靠近农庄的时候,魏宗突然说:“做了父母,会有让人意想不到的坚强。它会给你无限勇气,让你做你一直不敢做的事。” 兰迢递思考该如何回答的间隙里,魏宗把车停好,关了车灯。 车里只有汽车仪表盘的亮光印出的光影,很淡很模糊,如果这时候兰迢递掏出刀,绝对能将他就地解决……可现在还不行。 兰迢递打开车门,下车之际回头看他:“千翔很幸福。” 用良心跟道德堆砌起来的幸福,就是不知道他消不消受得起。 兰玲跟清儿在得知兰迢递已经到达农庄后立马动身赶往医院,魏千翔是捏住魏宗的致命筹码,如果证据兰迢递拿不回来,那她们就只好做一次坏人…… “这里是他们的根据地吗?”进门前兰迢递问。 魏宗很不客气的回答:“你的筹码只换来唐心颖的命,我可没答应你有赠品。” 这他倒是记得清…… 不过,过了今晚……他要想拿证据,问她爸她妈去吧。如此一想,兰迢递略微有些憋屈的心舒服不少。 两人摸进农庄时,里面很安静。庭院跟房子里开着暖光的灯,可就是一个人影都没有。 魏宗示意两人分开走,兰迢递怕他单独碰上唐心颖,导致消息串供,正想阻止,大厅里突然出来两个勾肩搭背的男人。 “哎,刚刚三哥跟你说什么?” 被问的那人有些不好意思,“也没说什么,他听说我老婆前段时间生了孩子,特地问我钱的事。” 那人拍他一下肩膀,乐:“给你涨工资了?” “没,哪儿的事。” “那叫你进去那么久干什么?” 被问那人看了下四周,没见有人,凑到他耳边悄悄的说话。 那人听完,拍了一下大腿,喜不自胜:“真的假的啊?” “我不知道,三哥承诺过的事,向来是没什么意外的。” “你小子有福。”那人拍他肩膀,又说,“哎,你说我要是也捡到这样一个机会多好。” “三哥不是说了吗,等这次稳定之后,我们所有跟着他的人,他都不会亏待。” 那人叹气:“稳定,也不知得等多久,可能我们成土了,都等不到那时候。如今好不容易送走了方青天,还来了个李玉水。想要稳定啊,难。” “那三哥——”那人话音刚落,突然听到大厅里传来一阵巨响。 紧接着是强大的气流从里面喷出,两人赶紧捂着耳朵蹲下。 兰迢递知道寇卓这会儿应该是动手了,她想到路清野,也不跟魏宗多废话,弯着腰就往里走。 农庄大厅坍塌下来的墙面将通道堵了一大半,兰迢递费了好大的劲儿才钻进去。 越往里走,里面木棍刀器的碰撞声就越来激烈,兰迢递不想在这个时候掺合进去,便躲了起来。 可打斗声传来的地方是一片空旷的会客区,四周除了有半腰高的长廊外,就是一片黑水。 兰迢递没得选,要进去只能在这里帮寇卓把人除掉。 她背靠墙面,小心探头看缠住寇卓的人。 正巧,那人就是唐心颖。 兰迢递再看四周,没见其他人后瞬间就信心倍增了。她松了松牙床,那被唐心颖打得如今依旧肿胀的地方时刻提醒着她要复仇。 唐心颖始终站在面对兰迢递的位置,这样的位置不好突袭,而她没办法提醒寇卓将两人位置调换,只好等待机会。然而等过了几分钟,两人的方位没什么变化,可后方来人了。 兰迢递急得简直要冒火,看准两人侧身同时对着她的时候,她冲上去,手里的刀往唐心颖身上一划。 唐心颖真不愧是受过训练的,身子一闪就躲过了兰迢递的攻击。 如今局势打破,变成了二对一。 唐心颖有喘息的机会,看着因为错失机会而沉下脸的兰迢递哼出一声冷笑:“真是自不量力。” 兰迢递趁着这个机会扭头看寇卓,他身上带了不少伤,伤口都是细而长,衣服破了好几处。兰迢递视线往下,看到他膝盖上的伤狰狞可怖。 视线往后退,肇事凶器就在他们后方的地板上。 那是一把染了血 分卷阅读93 的榔头,一想到寇卓被着东西砸了脚,兰迢递不禁觉得膝盖窝疼。 寇卓尽力在撑着,他脸上冒了不少汗,牙关也紧咬着,想来很痛苦。 兰迢递最好奇的是既然他带来的□□爆了,那唐心颖为何安然无事?还有路清野呢?其他人呢? 眼看唐心颖的救兵越来越近,兰迢递等不及了,她渐渐逼近唐心颖。 唐心颖捏着手里的细刀笑,“害怕了?紧张了?寇师傅就是这十几年里一直霸占你妈的男人呢,如今就连女儿也不例外吗?寇师傅真是宝刀未老啊~” 她阴阳怪气的语气没能使兰迢递有多愤怒,反而是惹怒了寇卓,他拐着腿冲过去,不顾唐心颖朝他挥来的刀,他扑上去紧紧的将她抱住,忍着身上一刀一刀下来的疼痛朝兰迢递喊:“快……快点……快点杀了她!” 唐心颖愤怒的想挣开他,可寇卓将她抱得极紧,她动弹不得,眼看兰迢递正在犹豫,唐心颖拿着刀往寇卓手臂一刺,寇卓吃痛松开手,张嘴就往唐心颖的肩上狠狠一咬。 差点就逃出的唐心颖再次受制,连带愤怒连带痛,她吼叫一声,拿着刀的手腕一翻,朝寇卓的肚子狠狠的刺了进去。 寇卓松开嘴,脸因为痛苦而憋成了酱紫色。 “你妈……你妈……”他话还没说完,唐心颖抽出刀后再次往他腹部刺去,寇卓抽搐几下,高大的身躯瘫倒在地,一地的鲜血。 兰迢递浑身发抖,原本还在挣扎的念头如今只剩一股发狂的杀意,她冲上去对着唐心颖的后背一刀下去。 而这时候,唐心颖的救兵,来了。 三哥带着几个人将两人围住,兰迢递手中的刀被其中一人挥过的木棍打落在地。 一阵冲击下,唐心颖满背的鲜血趴倒在地,而兰迢递的手腕却被打得麻疼。她手中的刀咣当掉地。 兰迢递的意识这才开始清醒。 三哥看她:“你知道我原本可以杀了你的。” 兰迢递捏着手腕冷笑,“我原本也可以杀唐心颖。” 三哥看着趴在地上不住□□的唐心颖,眉头皱得极紧。“把她带去医院!” 兰迢递见他们要去扶唐心颖,她发了疯似的冲上去,对着唐心颖的伤口就是狠狠一踩,唐心颖两只手抓着地板,痛苦的嚎叫着。旁边的人想阻止,却被三哥拦住。 一脚踩完,兰迢递正欲进行第二脚时,被人拉开了。 三哥对她颔首微笑:“这是我的诚意,不知道兰医生你气消了没有。” 兰迢递的胸膛急剧起伏,唐心颖的嚎叫给了她无尽的畅快,她激动兴奋极了,只可惜没能弄死她。 作者有话要说: 晚点有二更…… ☆、第六十章 “她都没死,我如何气消。” 三哥走过去,捏住兰迢递青红一片的手腕左右翻看。“希望不会毁了你做手术的手。” “我们的会面才结束没多久你就自己找上来了,希望我听到的会是好消息。” 兰迢递挣开他的手,另一只手捏着手腕揉了揉,笑:“我说过,我只要唐心颖死。” 三哥挑眉,“那你男朋友呢?唐心颖死跟你男朋友活,这两者你选哪个?” 兰迢递忽然觉得喉间的腥味更浓了,她忍了一会儿,哑声道:“他呢?” 三哥拍了下手,身后有人将路清野带了上来。 路清野看到兰迢递一脸的伤,顿时就热泪盈眶了。兰迢递对他宽慰一笑,两人眼眸相接,暗流涌动。 “他很好,我们没有对他动一点粗。”三哥冲她一笑,说道。 三哥让人放开路清野,他几步朝兰迢递走去,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路清野亲了下她脸颊,大手轻摸她的后脑勺,问:“还疼吗?” 兰迢递摇了下头。 “很让人感动啊。”三哥出声打断两人的相聚。 他往前走两步,一旁的人将兰迢递跟路清野两人拉开。 三哥看她,“考虑得怎么样?” “我既要唐心颖死,也要路清野活。” 三哥低头一笑,他轻咬了下嘴角,语气清淡:“只有二选一,没有其他选项。” “太不划算的交易我不做。”兰迢递不打算松口。“既不得利,还要被扒层皮,太亏。” “兰医生,筹码之所以有价值,那是因为有人要,一旦没人要那就没价值了。”三哥没想到她油盐不进,几番劝解依旧是冥顽不化,一时之间也有些气恼。 “我知道对你们无用,不然你们也不会放任唐心颖杀我妈。不过,你们用不着不要紧,自有人会用得到。”兰迢递看着路清野,“至于生死之事,我既然敢来,自然也做好了回不去的准备。” “你若是觉得那些东西不值得用这两个条件来换,那我也没办法。我自认为它是值的,并且绰绰有余。” 兰迢递说完坦然看向三哥。 三哥眼睛一眯,正要与她撕破脸,一人拿着手机匆匆跑来。“三哥,内线的电话。” 三哥看了眼来电显示,接下电话往外走。 三哥回来时,脸色不太好,手机丢给旁边的人后,沉默了一会儿问兰迢递:“你确保能把证据给我?” “可以。” 三哥深呼吸,似乎在下决定,半秒后拍板:“好,成交。” 兰迢递深感意外:“你真要把唐心颖的命交给我?” “不是你非要她的命吗?反悔了?” “我怕你反复无常。” “咱们约个时间,筹码同时交换,怎么样?” “我现在就要唐心颖死。” 三哥没想到她这么难缠,烦躁的原地走几步又回头看她:“兰医生,你再这样我可要反悔了。” 兰迢递还没开口,方才将唐心颖扶走的人跑了进来。 “三哥,有辆带火的车从开进来了!” 三哥听得不明所以,“什么带火的车?” 那人急得脸都红了。“车厢上有一团火。” 话音刚落,屋外突然响起一阵电流噼里啪啦的声音,下一秒,农庄里的灯全灭了。 路清野趁此机会推开守在他身旁的男人,拉着兰迢递往围廊边上跑,那些人反应过来时,两人已经双双跳进水里。 扑通一声,溅起无数水花。河面上翻动一下,两人的身影不见了。 三哥扑在围廊上,盯着还荡着漪涟的水面暴喝:“还不赶紧找人!!” 一群人慌忙散开。 许晨跟杨哥自从那夜逃出来后就一直处于难民似的逃亡中,西镇大别墅的人对他们穷追不舍,两人不敢乱跑,那夜逃出来后就一直暗中跟着将阿眉的尸体带走的寇卓,最后又在寇卓住的地方附近也住了下来。 所以兰迢递被寇卓救回那天,他们是知道的,并且从那时候开始,内心中总有一种何不“揭竿而 分卷阅读94 起”,投入敌人的敌人的阵营? 所以那几天,两人一直在关注兰迢递,在兰迢递上了魏宗的车没多久,两人也开着租来的大卡车跟去了。 一开始两人只想守在外面做接应,没想到一阵爆炸声响过后,兰迢递跟寇卓都没出来,这让两个大男人开始有些忐忑了。后来,许晨提议载火冲进去,杨哥也觉得这个办法挺好,两人便下车,在农庄附近的菜地旁捡起了一堆荒草叠起,又从车上找了点布料添进去,火堆没一会儿就燃得旺盛了。 车子冲进农庄后,车厢中燃烧的火将农庄大门路灯的电线烧断了,火光一闪,夜幕瞬间将一切吞噬了。 冲进农庄大厅时,许晨将车一个调头然后再将车厢上的火倒在地上。一个男人闻声赶来,看到将一堆火倒在大厅门口处的大卡车瞬间就懵了,想了好久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而这个时候,许晨跟杨哥开着卡车横冲直撞的往里开,原本就不太结实的小农庄瞬间成为一片废墟。 兰迢递跟路清野下水后,两人往水的最深处潜,游出大半远后,兰迢递实在是憋不住气了,正想冒出水面换气,路清野捧着她的脸亲了上来。 下一秒,他抱着她浮出水面,两人在水中紧密贴紧,彼此的气息在相触的鼻尖之间交缠。 兰迢递看着他清秀的面庞,忽然笑了。 “笑什么?”路清野把她托起,带着她往外走。 “还好你没事。” 路清野将她抱紧,两人湿漉漉的找地方上岸。 刚才在水中时还未曾觉得有多冷,如今一出水面,兰迢递便觉得整个人像从冰天雪地里出来似的,冷得她直打颤。 路清野把她抱在怀里,正要替她脱衣服取暖,兰迢递啪的一声拍开他的手,警告道:“你要干什么?” 路清野一脸无辜:“取暖啊。” “我不冷。”兰迢递推开他自己站好。 一个转身间,兰迢递看到微亮的火光中农庄已经成了一堆碎石泥土,而那辆做了好事的大卡车还在废物里横冲直撞。 一阵风吹来,兰迢递不由的打了个喷嚏。怕被人听到声音,她特地压低了声音,听着小小声的,跟小猫儿叫似的。路清野上前拉住她的手放在嘴边呼了呼几口热气。 “现在去哪儿?” 兰迢递吃力的就着火光的微亮顺着往农庄大门方向走。“我得回去看看,我怕车上的人是兰玲跟清儿。” 她可不想才救出一个,又有两个再入敌人魔掌。 ☆、第六十一章 虽然她早就吩咐她们,看好魏千翔才是她们的任务可她怕她倆蠢啊,又不听话啊。 兰迢递脱下外套将水拧干后跟路清野一前一后往大卡车方向走。 随着大卡车的大肆破坏,彻底的将三哥激怒了。他让几个人抬起被撞下的房梁往车身上撞。大卡车在废墟里本就开得很艰难,再被两根房梁撞击,几次晃荡下,终于翻车了。 大卡车一侧翻,那些人立马丢了房梁抄家伙围上去。 路清野在前方走,兰迢递在后方戒备,在准备靠近卡车时,魏宗突然从角落里冒了出来。兰迢递着实被吓着了,心都几乎跳上嗓子口。看到是魏宗,她瞳孔一缩,背不自觉的往墙面靠。 “人救出来了。”他压低声音说道。 “没错。”兰迢递稳住心神,不让他发觉她方才害怕的忐忑。 以前无所知的时候她尚且不知道怕死,如今却怕得要死。真是奇了。 “那我去解决唐心颖。”魏宗说,“你要跟着我一起。” 兰迢递往前方大卡车翻倒的方向看,围堵的人已经逼近,可车上却无一人下来。 那上面到底是不是兰玲跟清儿? 可就算对方不是兰玲跟清儿,却也无意救了他们,真要见死不救? 兰迢递考虑几秒,说:“先救车上的人。” 一听她话,魏宗的脸就变了。“你叫了人来。” 兰迢递这才发现自己上当了。她看着他,说:“没有。” “你在这里设了埋伏,你有什么目的?”魏宗说着,举着刀往后退。 兰迢递看着前方已入困境的大卡车,心一横,“随你什么想,可如今你除了相信我外,别无他法。” 魏宗笑:“我可以把你抓了,交上去。” 兰迢递听到他的话,笑:“交上去?哪儿?高老板?还是你们内部里如今已经打成一片的两派人?” 魏宗眼眸深沉,没出声。 “我发誓,只要他们拿到证据,魏千翔一定会死得更快。”兰迢递说完便往大卡车方向走,魏宗追上来,刀尖对准路清野。 兰迢递眸光一冷,看他的目光不由沉下来。“我奉劝你别这么做,让千翔少吃点苦。” 魏宗心中生疑,“什么意思?” 兰迢递瞥他一眼,“既然证据都到手了,你们这些可有可无的工具留着还有什么意思?你不会连这点都想不明白吧?” 不等他开口,兰迢递继续说:“一份证据,换得你们父子俩一生的自由,自己看着办吧。” 兰迢递说完直接往前,而前方大卡车里的人终于出来了,正是满脸灰土的杨哥跟许晨。兰迢递来不及想他们怎么来的,又为何而来,跟路清野一左一右弄出动静分散人群注意力。 三哥朝其中两人使了眼色,那两人收到提示悄悄朝声音来源处靠近。 兰迢递跟路清野在两人起步时又慢慢往后退,那两人来到废墟后,只看到一片荒芜,哪里有什么人影。 正要走,三哥问:“有没有水的痕迹?” 那两人一愣,又继续回头看,果然看到了废墟中还未干掉的水。 “有。” 三哥四处看了一圈,朗声:“兰医生,我们好心好意跟你谈合作,你却背信弃义让人闯我农庄,这实在是太说不过去了。你出来,咱们的交易继续,怎么样?” 没人出声。 三哥正要继续说,突然一股力将他往后拉,他胡乱中抓了下身边人的衣服,可只碰到了个角,人就直直往后跌。 等他意识过来时,后背撞上房梁,疼得他几乎睁不开眼。 这是路清野随意绑住的桌布跟窗帘,本想试试看能不能套中他,没想到一甩就将人套住了。 路清野在他倒下的瞬间将手中布交叉一捆就将人紧紧缠住了。三哥惊骇之间一睁眼,就被路清野一个拳头砸在脑门上,三哥头一晃,整个人就软塌塌的躺在了地上。 “三哥!”原本围住许晨跟杨哥的人顿时方寸大乱,杨哥趁此机会从地上抓起一个石块就往其中一人的脖子上砸,那人浑浑噩噩回头看了一眼,什么都还没看清就晕了过去。 许晨做法也雷同,只是没砸中别人,反而一脱手,砸中了 分卷阅读95 自己的脚。 许晨疼得抱脚原地跳起,杨哥抿着嘴唇略有无奈的看了他一眼,随后两边手各抓一石块朝往他们跑来的人丢。 与此同时,路清野将三哥拉起,让他跪坐在地上,他抓起废墟里的一块碎木屑往地上一砸,清冷的声音在这寂静又混乱的黑夜中荡开。 “住手。” 一群人赶紧停手,仿佛忽然之间才想起三哥被擒了。 “你们两个过来。” 三哥缓过劲儿来清醒了,他不停的扭动身子,嘶声道:“不能听他的!赶紧给我杀了他们。” 他话音刚落,路清野抬手直接往他腿上砸,三哥身子一抖,忍不住仰着头对着夜空惨叫起来。 那些人脸一白,赶紧丢掉手中的武器。 路清野舔了下嘴角,对他们这种自觉的行为感到非常满意。 路清野将场面控制后兰迢递就朝后方走,她记得农庄的会客厅在里侧,顺着围廊往外走是一个独立的小房子。唐心颖就在那边。 兰迢递过去的时候,魏宗也悄悄跟着。 四下的夜很凉,也很静,满地的冷光。兰迢递一路过来,像走上了一条通天的路。此时她的内心是平静的。 唐心颖上好药趴在床上休憩,朦胧中听到外面有巨大的动响,她本想起身去瞧,却意外发现她根本提不起力。 挣扎了好久,终于起到一半时,房门外传来了一阵很轻的脚步声。 这一群人里没人能有这样的脚步声,来人是谁显而易见。唐心颖警惕起来。 她吃力的坐在床上,看着兰迢递推门入内。 “果然是你。” 兰迢递懒得跟她说话,一进门就抓起屋里的桌子往她身上砸,唐心颖躲闪不及,半边肩膀被砸到,踉跄一下摔倒在地。 兰迢递顺起屋里的凳子将她卡地上,唐心颖愤怒的抬腿想偷袭时兰迢递从腰间掏出一把准备好的小刀,狠狠扎向她的大腿。 唐心颖尖叫一声,瞪大眼睛两手不住的挥舞,嘴里骂声不断。 兰迢递一个巴掌打在她脸上,唐心颖闷哼一声,眼里居然憋出了泪花。 兰迢递将扎在她腿上的刀□□,正欲来第二刀,魏宗闯了进来。 唐心颖慌乱中朝他求救,“魏宗,救我,赶紧杀了她!” 魏宗没动,兰迢递笑:“各自其主,他凭什么救你?” 唐心颖咬咬牙,瞪着魏宗:“上头早就想将你除了,还亏我念千翔是个好孩子,替你说了几句话,如今一想,是我太傻。” 兰迢递拍拍她的脸:“你这撒谎也不打草稿的本事越发退步了啊,你要是拿骗我那一招来用,说不准魏宗就会救你了。” 兰迢递突然变脸,握起的刀冲她脸一刺,唐心颖心慌中失去了语言,直直看着那尖锐下坠的刀尖。 然后耳边咚的一声响起,兰迢递手中的刀深深的扎在地板上。她呼吸刺偏了。 唐心颖吐出一口浊气,看着眼里全是疯狂的兰迢递突然觉得害怕起来。 魏宗突然开口:“住手。” 兰迢递看魏宗,“要救她呢?” “我来动手。” 兰迢递玩味儿一笑,她起身,“好啊,机会给你。” 兰迢递一起身,唐心颖就飞快推开压在身上的凳子忍着痛往外爬。 她看到了魏宗的裤脚,他没动,唐心颖半边脸跨过门槛,正在她大喜过望的时候,突然被人提脚往后拉。 大腿处传来刺骨的疼痛使她哭出声。 兰迢递坐在旁边的凳子上看着被拖出一地的血,问:“我妈身上有几刀?” “我不知道。” 兰迢递表情淡漠,拿起刚才她抬桌砸人时落了一地的瓷器茶壶碎片,幽幽道:“要不就刺睨一百刀吧,让你好好感受这一刀一刀戳在身体里的滋味。” 唐心颖奋力挣扎,魏宗将她丢在地上后,她又试图努力爬出去。 魏宗也没去追,直直看向兰迢递:“证据呢?” 兰迢递嗤笑,“人没死呢,你找我要证据。” 唐心颖一听到这话,立马急之中,只好把他爸干的事全都告诉他。魏千翔从没听说过这样黑暗的事,一时之间就懵了。懵完后又问他爸是不是做了对不起 分卷阅读96 兰姐姐的事。兰玲实话告诉他,他听完,就很安静的跟她走了。 客厅里的人一直沉默,直到徐晨突然开口:“大家现在算不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兰玲跟清儿这才注意到队伍里突然多了两个人。两个灰头土脸的男人。 “你们是谁啊?”兰玲问。 许晨咽了下口水,看兰迢递一眼,“那晚在外场的森林秘境里死去的人,是你妈妈吗?” 兰迢递皱眉。 许晨继续说,“我们看到她被杀的经过,并且在逃出来之后,住在了寇卓附近。” “你们在逃命?”兰迢递问。 “没错。”杨哥见许晨吞吞吐吐,不像是能把话说好的样子,便接下去说道。“外场已经被圣得保清理了,所有曾经在外场里做“炖汤师”的,都死在了那场火里。我们经历过那场事故,又是西镇大别墅里不见踪影的人,圣得保的人怕我们泄露秘密,一直派人追杀我们。至于我们为何会出现在农庄,那是因为我们是跟着寇卓出去的。” “所以说你们想脱离圣得保,选择站在我们这边?”兰玲问。 “没错,能从西镇大别墅里出来的人,只有死人。” “里面大概还有多少资源?”兰迢递问。 “大概有一百多个。” 这个数目让人听着不由心惊。兰玲问:“都是骗去或者被囚禁的吗?” 杨哥摇头:“也不全是,有些是自愿的,有些是被卖的。” “黄金碧是你们的人吗?”兰迢递问道。 许晨看了杨哥一眼,说:“她是圣得保得到资源的最大的中间人 。” 兰迢递:“你们知道她平时住哪儿吗?” 许晨摇头:“不懂,不过她在那种地方很有名,要找她并不难,难的是她会不会见。” 兰迢递又问:“李燕呢?前段时间在湖里发现的赤体女尸。” 许晨表示不清楚,“听说了,不过我们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兰迢递:“你觉得单凭李燕一个人能逃得出来吗?” 杨哥断定:“不可能。” 兰迢递呼了一口气,“所以李燕逃出来的事情很诡异了。”又问,“你觉得大别墅里,会不会有卧底?” 杨哥摇头:“应该不可能,能进入西镇大别墅的人都是层层筛选的。圣得保对用人方面一直很小心。” 这点路清野倒是可以证明,当时他想方设法进入圣得保上班,都被无情淘汰。尝试了两次后他就没敢再继续,怕引人生疑,所以才会用追求清儿的方式频频出入圣得保。 可如果没有卧底,也没有线人,那么那个姑娘为何会把挑选“资源”的视频内存卡交给路清野,并且请求他救人? “我跟许晨在里面没什么关系,所以干的都是进不到别墅内部的活,总体上都是做做司机,在外面打打杂,修剪点草圃之类的。房子里面,我们是没资格进去的。” “器官摘除手术在圣得保酒吧进行,这点没错吧?” 杨哥点头:“据我所知,是的。” 从许晨跟杨哥得来的信息也没多少有用的,除了黄金碧这条线。 目前来看,整个事件中几乎所有的关键点都已经存在,就差一个连线……将它们串在一起,成为一个完整的、真实的信息。 兰迢递目前所知的所有事情中,最迫在眉睫的是戚少倾说的方永明。她们急需一个能给予后路的人。 三哥醒来是在他们一群人商讨完接下去的行动之后。那时,关押三哥的房里传来了板凳摔地的声音。路清野跟兰迢递互看一眼,前者只身回房,兰迢递继续叮嘱各项任务的注意事项。 许晨跟杨哥在陈晓光那里面生,兰迢递让他们去盯梢他的行动,并且将他一天之中的行动路线、还有所见的人、到过的地方全部记下。 清儿跟兰玲负责查黄金碧的消息,而兰迢递跟路清野,叶是去查探方永明的关系网。 所有一切安排妥当后,兰迢递便让他们回去休息了。 一进关押三哥的房门兰迢递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儿,一眼扫去,看到三哥被捆着跪在地上,膝盖处的血淌了一地。 看到她进来,路清野身子挡住那瘆人的血,“怎么还没休息?” “我来试试。”兰迢递拨开他,俯身盯着三哥看几秒。 三哥是个硬骨气,明明疼得整个身子都在抖,可却一声也没吭,只是狠狠地盯着兰迢递,粗喘着气。 “想聊聊吗?”兰迢递往凳子上一坐,看着他的眼睛说。 “聊什么?” 兰迢递对他这个回答感到诧异,她原以为让他开口会费一些口舌呢,没想到,他倒是挺……让人不操心。 肯开口就好。 “聊聊你的名字吧。” “崔健。”三哥说。 “听名字,是个帅哥。” 三哥笑,“我真人也不错,”他扫了路清野一眼,“要不,把他甩了,跟我?” 路清野眉头一皱,拳头正要挥下,兰迢递阻止:“别闹。” 三哥低沉一笑,“没想到兰医生还好这口,姐弟恋,不错,跟紧时代潮流。” “你没成家?” 三哥眸光一闪,“怎么?想套话?” “你说要我甩了他跟你,那我总得知道你的感情状态吧?” “单身多年。” 兰迢递端详他面色几秒,说:“照我浅短的中医知识来看,你性生活比较少,甚至已经几乎全无,”她直视他的眼睛,“为什么?” 三哥脸色一变,讥笑:“兰医生好生了得啊,看一眼就知道性生活如何了。” “职业本性。” 这回三哥不再吭声了,他眯着眼,看着像累了。 兰迢递蹲下与他平视,继续逼问他:“你为什么没有性生活,这在你这种年纪很奇怪的吧?” 三哥依旧眯眼:“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清心寡欲。” 兰迢递的声音突然尖锐起来,“你不举,所以你才没有性生活。” 三哥的脸抽了几下,可依旧没开眼。 兰迢递知道猜对了,又继续绪。“我是医生,可以把你治好。” 三哥睁开眼,略有兴致看她:“嗯?我没听错?你要亲身示范把我治好?”他挑衅的朝路清野投去一瞥,“在这里,当着他的面吗?” 路清野气得脸都青了,三哥见此略显得得意。 兰迢递没生气,依然淡定道:“可以啊,可我怕你在别人面前不举,自尊心会破碎。” 三哥哼一声,“真没想到我们清冷高洁的兰医生居然这么急不可耐,看来你这小男朋友没——” “不举的感觉如何?”兰迢递打断他的话,问道。 三哥抿着嘴没吭声。 兰迢递想了一下,笑: 分卷阅读97 “要不,我去找张图挂房里,再把你裤子脱了,我看看你有什么反应。” 一直淡定的三哥开始狂躁,他努力的朝兰迢递跪过来,试图攻击兰迢递,兰迢递抬脚踩在他的右膝盖上,三哥痛得闷哼一声,弯下腰。 “大家都叫你三哥,你在你们那个圈里挺有地位的吧?我要把你不举的视频发出去,你猜会有多精彩?” 三哥开始反抗,他双眼赤红,凶狠的盯着兰迢递的眼睛。 “害怕了?”兰迢递翘起二郎腿,手往前一伸,想将他裤子脱下,屋里的两个男人同时一惊。 路清野抓住她的手,而三哥急忙往后退。 路清野看她,“这事儿我来就行,别污了你的眼。” 兰迢递不依:“那不行,没女人看着他没羞耻心。” 三哥屈服了,“我说,你问什么我都说。” 路清野惊讶的看了兰迢递一眼,后者捏了下他下巴,然后将视线转到三哥脸上。 “我先跟你说明,不要跟我说假话,我会分析你所有话里的信息,一旦被我发现有假,我说过会让你“威名远扬”,这个承诺不会改变。” 兰迢递继续说,“我知道你不是警察,你手上没有常年握枪时留下的茧,所以我奉劝你,好好说话,不然你知道后果是什么。” 三哥屈辱的点了点头。 “那咱们现在开始。”兰迢递问,“你是为谁做事?” “徐开泰。”三哥说,“他是前任渡左督察,也是徐家英警司的父亲。” “高组长呢?” 三哥答:“徐开泰的直系下属,金孟宇的师傅,也是所有线人工作的直接负责人。” “唐心颖。” 三哥闭上眼,“高组长的养女,也是我介绍给徐开泰的情妇。” 情妇?这个身份倒是让兰迢递有些意外。徐开泰怎么会放任自己的情妇出来打打杀杀? 而且,高组长的养女?可她对高组长的那句略显深意的评价是怎么回事? ☆、第六十三章 方永明一家自方永明被捕后,便举家搬迁了。早晨两人出来得太急,也没做好准备,如今一出门便扑了个空。 兰迢递的头伤还未痊愈,也许是这几日奔波劳累过度,以往只有吹风才会头疼的伤口如今只是待着,都会隐隐作痛。 从方永明家出来,两人找了个地方吃东西。吃到一半,几个男人高声阔谈走进来。 “这方家到底搬去哪儿了?怎么每个亲戚问过去,都说不知道。” “活生生的人总不能上天入地,只要用心找,总能找得到的。” 小吃店老板娘打包东西间抬头看了来人几眼,见几人点了吃的,便说道:“他跟他们家亲戚不经常走动,对面街那个童装店老板娘老公,是关系挺好的前同事,他或许懂,你们可以去问问。” 老板娘把打包好的东西拎出来,直接放桌上,“不过啊,你们也别抱太大希望。这前方局长以前抓了不少人,如今大把人盯着要报仇呢,人家也未必会把消息告诉你们。” 老板娘说了半天,似乎意识到自己说漏了什么,回头谨慎看着那几个男人,问:“你们不会也是来寻仇的吧?” 一人说:“哪儿能呢,我们是过来结工程款的。” 他话才说一半,老板娘就猜到是啥原因了。 “怎么还有呢?不都结完了嘛?” 那人粗声道:“哪儿完了呢?我们那儿还有几十万呢。” 原本在店里吃东西的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这方局长以前风评挺好的啊,怎么如今曝出这么多问题?” 一旁有人搭腔,“没出问题的时候谁都好,毕竟那么大的一个官职,谁能经受得住诱惑。” “我跟他们家的人打过交道,总觉得不是这样的人。”一个声音弱弱的插入这强势的批判声中。 “既然是贪污,那也总得把表面功夫做好吧,人家既然要藏,总会把面具戴好。都说从他家里搜出了一堆现金,人证物证都在,总不会冤枉了他。” 店里的讨论声此起彼伏,虽然夹杂着很多声音,可兰迢递也听出了大概。 从家里搜出现金……多么模凌两可的证据。 趁那几个男人还在吃东西的时候,兰迢递跟路清野找到了那家童装店。 到的时候,童装店还没开门,兰迢递跟路清野在卷拉门外等了一会儿,大约半个小时过去,一个女人开着一辆po1o过来了。 兰迢递跟路清野走上去,女人下车一看到两人,愣了一下。 也许是过来找的人太多了,女人的表情很警惕。兰迢递主动跟她打招呼:“你好。” 女人从车上拿下包包,将兰迢递跟路清野打量了一番。“两位是来买衣服的吗?” 兰迢递直奔主题:“关于方局长的案子,我们有疑问,想问一下你老公。” 女人赶紧摇头:“我跟我家那口子都不知道这些的,我家那口子在一次任务中受伤之后就没跟以前那些同事联系了。” 女人说完径自绕过她往往前走,兰迢递跟上去。 “方局长的案件可能存在冤案。” 这句话终于让她停下的脚步。 “什么意思?”女人问。 兰迢递四处看了一眼,说:“能找个地方谈谈吗?” 女人犹豫一会儿,将他们请进店。 “你们也是警察吗?”女人确定外面没人后,把拉卷门关上。 “不是。” 女人奇怪:“那你们为何会如此关注这件事情?” 兰迢递将现有的信息润了色告诉她,“我们是高组长的朋友,高组长近段时间失踪很久,我们怀疑跟方局长的事件有关。” 女人哦了一声,“高组长我听我家那口子说过。”说着,她叹气,“方局长是好人,他不可能会贪污,更不会雇凶杀人,这其中肯定有什么阴谋。” “具体的情况能说说吗?”兰迢递问。 “其实情况我也不太懂,我家那口子还在警局上班的时候,我就听说过里面也不□□生。方局长是近几年才调过来的。一开始有传出风声,说下任局长是徐开泰,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来了个方局长。” “那时,局里挺乱。前前任局长走后就一直由副局长跟徐开泰两人共同维持局里的工作,听说,方局长赴任之后没多久,抓了不少局里涉嫌参与贩卖毒品等犯罪行为的警员。这样大的动作使得原本都以徐李两人马首是瞻的小警员们开始如屡薄冰。直到某一次,方局长接到举报,说警方中有人涉嫌非法贩卖人体器官,方局长听后大为震惊。他召集所有高层人员进行了一次会议商讨。会议决定让高组长传令,让警方的各位线人深入举报人举报的犯罪活动范围进行调查。可不幸的是,那一次 分卷阅读98 调查并无结果。” “局里虽然没有再次公开调查,可方局长委任高对此事进行彻查。后来,死了几个警官,听说也有几个线人失踪了。然后调查一直继续,过了很久很久,终于某一天,方局长终于知道了所有阴谋背后的真相。再然后,又有警员失踪,随后是高组长。高组长出事后没多久,方局长也被捕了。” 女人说完又长长叹了口气,“事情的经过大约就是这样,我家那口子,是为数不多的在第二次进行调查的那场行动中生还的警员,他怕哪天自己死了,没人知道这些事情,就把经过告诉了我。” 兰迢递:“那你觉得陷害方警官的,是徐开泰跟现在的李局长吗?” 女人眸光闪了一下,摇头:“我不清楚。” 兰迢递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了,便问她老公什么时候过来,是否方便询问一些事情。女人给她老公打了个电话后,就带着两人回了自己家。 女人边上楼边说:“我家那口子那次任务受伤后一直在家做木工,自己做点小凳子,小木桌出去卖,偶尔也能赚点生活费。” 来到门口,女人正要掏钥匙,房里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女人脸色一变,快速拧开房门,进房时,她回头,面露难色说道:“我男人脾气有点不好,等会儿要是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你们多担待点。” 兰迢递跟路清野点点头。 一进房,声音就更大声了。兰迢递与路清野跟着女人进去,才到大厅,就被满地的狼藉震惊到了。而这家的男主人,正满身狂躁的坐在狼藉中间,踢打摔扔,所有动作无一遗漏。 待走近几步,兰迢递发现,他并没有双腿,她方才所认为的,他正在“坐”在地上,只是因为他只有上半身。 这是遭遇那次事件导致的伤患吗?兰迢递无法想象当时他遭遇了什么。 男人听到多余的脚步声缓缓回头,看到生人脸,狂躁的脸顿时换上冰霜的冷意。 “我不是说了,不要让生人进家?” 女人跑上去把东西捡好,小心翼翼看他:“他们是高组长的朋友,说觉得高组长失踪的事情可能跟方局长的案子有关,所以过来问一下。” 男人将背一转,冷着脸下逐客令:“我不知道。” 女人看了看他又看兰迢递,有些为难:“你看,要不你们过几天再来吧,今天实在是不方便。” 兰迢递不理会女人委婉的谢客,她上前走两步,说:“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劝说您把该知道的事情告诉我们,但是我想说,这条路一直有人在走,不管多累多辛苦,多危险,有人一直追随你们的脚步。” 兰迢递想到所有因为这个事件死去的人,心口像压了块砖头,重得喘不过气来。 “但是啊,不能再死那么多人了,这条路走到我们这里该停止了。” 男人的背突然挺直了。 他把手给女人,“扶我起来。” 男人回到沙发上坐好,“你们这样贸然出现在这里很危险。” 他将女人叫走,屋里只剩他们三人。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兰迢递几秒,最后停在路清野身上。“姑娘,你看着倒不像是走我们这条路的人。” 兰迢递:“您猜对了,我是医生。” “你呢?”男人看路清野,后者看着他的眼睛,没说话。 男人笑:“我们警方里也会找一些颜值高的小伙子去酒吧或者其他开放性场所做线人,你挺符合这个标准。” 男人又正色道:“你们需要我帮什么忙?” “所有。” 男人眯着眼睛,缓缓说道:“我相信我老婆跟你们说了不少,如今我是不知道你们还想知道什么事了。” “就说说当年您参加的那次行动吧。” 男人抬头望向远方,语气飘渺轻幽:“哦,那次行动啊。” “那次行动是我们局组织的第二次围剿,虽然经验不足导致了以失败告终,但我们却因此证明了,犯罪团伙的存在。我的同事在那场事故中丧生,就连我们警方的第一批线人,也惨死在那场事故中。” “我是唯一生还的人,只是剩下的生命并不完整。” 兰迢递觉得有疑问:“当时的事故是怎么发生的?” “我们到那里的时候,那些人早就散了,在我们盯梢的几日里,在房里频繁走动的人并非是那个犯罪团伙的人。而是他们请来的“演员”。他们早在一次外出中,将人调换。” ☆、第六十四章 男人回忆过去时,脸上布满哀伤。 “那时候我因为装备失误,下车集合时耽误了点时间,也正是这点时间,救了我的命。而我的同事,在进入房子里后,就被炸死了,我也当场晕倒。” “之后,方局长断定警局里有内鬼,可当时参与会议的都是警局的几位高层,如果真有内鬼,那显然是其中之一。为了查清真相,方局长又再次暗地里安排高组长组织开展调查。这一次,为了防止秘密泄漏,人员的调配跟线人的挑选,均是高组长一人安排。” “这一次的行动显然很有成效,没多久,局里就收到了线人们收集到的一小份证据。就是这份证据,让方局长的经过大致就是这样,其中的具体内容我也不太了解,只是懂得一些大概,也不知道能不能帮得上你们。” “高组长是不是有个养女,叫唐心颖?”兰迢递问。 男人有些迷茫,“好像是有个养女,可叫什么名字我不太清楚,在高组长组织第三次行动的时候,我已经不在警局了。” “高组长没结婚吗?” 男人摇头:“不曾,他好像也没谈过几次恋爱,每次都是女方嫌弃他太忙而草草分手。” 兰迢递又问:“高组长是个什么样的人?” “很固执,说一就是一,对自己严以律己,对下属也是十分严格。” 跟唐心颖的评价相差无几。 男人继续说:“如果你们过来找我是为了找方局长的家人,我劝你们不必去了,方局长是个公私分明的人,他从不允许他的家人在外面以官压人,也不允许家人跟他的官场有挂钩。”男人几乎是字字珠玑说道。 “方局长欠别人工程款的事呢?” 男人无奈一笑,“墙倒众人推罢了,这些人呐,别人得势的时候,紧巴巴的跟上来,一旦有难,又个个落井下石。” 兰迢递:“你的意思是说,那些欠款都是假的吗?” 男人似乎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结下去,他挥了挥手,说:“我不清楚,我已经把我知道的事 分卷阅读99 情全都告诉你们了,是真是假我也不知道。” 兰迢递跟路清野互看对方一眼,说了一句打扰了,就走了。 两人出门后,女人从房里出来,看着紧闭的家门,问:“都走了?” 男人按住太阳穴,不耐烦的点了下头。 兰迢递跟路清野往外走,边走边消化刚才从男人那里听到的内容。 路清野:“按照他的说法,警方的内鬼就是徐开泰跟李副局长无疑了。” “这样说是没错。”兰迢递沉吟片刻,始终觉得哪个点对不上,但具体是哪些又想不出来。 两人往回走的时候,兰玲跟清儿她们也回来了。 四人坐在客厅里分享打听到的消息,才要开口,许晨跟杨哥脸色苍白的赶回来了。 兰迢递来不及先询问兰玲她们得到的信息,只好先去了解杨哥他们碰到的情况。 “那个陈晓光,他是变态。”一想到刚才所见,许晨如今都觉得似乎有双手正在紧紧的扼住他的喉咙,冰冷刺骨,让他难以呼吸。 他一开口,清儿的脸就白了几分,兰迢递让他先别开口,让兰玲先说她们问到的关于黄金碧的情况。 “黄金碧在那里真的挺出名,我们只是随意出去找了个按摩店问,都能问到她的情况。” 兰玲看着兰迢递的眼睛,说:“她们一向称呼黄金碧为碧姐,她在小姐圈里挺有地位,很多人都挺尊敬她。她们说,黄金碧一开始也混得不太好,听说是跟老公离婚了才出来干这行的。后来也不知怎么攀上了某个有钱人,突然就在圈里找人去陪那些大老板们游玩吃饭,久了,大家吃了甜头,都自发性的从心里承认她的地位。” “她们说黄金碧挑选女孩子的手续十分严格,定下前会带那些姑娘去体检,检查各种疾病跟器官机能,说是以防身体不好,交易中途出事惹上麻烦。” 兰迢递:“她找的姑娘是不是大部分都不回来?” 兰玲点头:“没错,黄金碧对外宣称是没回来的姑娘都被大老板包养了,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她的住址跟其他有效信息有问到吗?” 清儿从口袋里拿出纸条,纸条上写着一串地址。“有拿到一个,她们说,她们有事都是去这个地方找她。” 兰迢递看了字条一眼,把它收好,放进兜里。 接下去就是陈晓光这边的事情了,兰迢递怕清儿不适,便让杨哥跟许晨直接说那些关键问题。 杨哥:“这个陈晓光,除了吃喝玩乐外,还去见了个人,可这个人一直坐在车上,我们并没有看到他的脸。” 路清野问:“车牌呢?” 许晨赶紧拿出手机找照片,“拍下了。” 路清野记下车牌,发给浩子让他帮忙查车牌主人信息,短信刚编辑,忽然想起之前他帮查魏宗信息的时候,路清野承诺过的报酬,还没兑现。 短信还没发送,路清野看了兰迢递一眼,兰迢递瞅他,用目光询问:“怎么了?” 路清野冲她挤了挤眼,兰迢递低头看了眼他编辑的信息,看到收件人后立即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兰迢递双手抱胸,不经意嗯了一声,路清野一副得到老公恩准买衣服的小媳妇,喜滋滋的按下了发送键。 浩子的回复是不用报酬,车牌信息在几分钟后发过来。 浩子:租赁公司的车。你查这个干嘛? 路清野:哪个租赁公司的? 浩子:腾阳。 路清野:钱我晚点给你。 浩子:都是兄弟,别客气,你最近都在忙什么?自从上次带女朋友来后都没见过你影了。 路清野:闲着没事做就东跑西跑。成了,我要忙了,有空再聊。 浩子:一个微笑。你大爷,用完老子就把老子给甩了。 路清野:从头做起,养家糊口。 “我朋友说,这车是租赁的,挂在一个叫腾阳租赁公司的名下,只要去查,应该能查到对方的租车信息。” 信息收集到这里,已经更近一步了。按照兰迢递的推算看,租车那条线,查不出什么。而方永明这里,也没什么实质性的进展,除了黄金碧那里…… 如今三哥跟魏千翔都在他们手上,接下去应该怎么走呢?兰迢递有点迷糊了。 散了之后,兰迢递回房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路清野就坐在她床边,低头在弄什么。兰迢递走近才发现,他在给她缝衣服。 听到声音,路清野也没回头,问:“你是不是想找证据?” “我的心思这么明显?” 路清野将线收尾绑好打结,拿起兜里的打火机把线烧断看她。“不是明显,而是我们几乎没路走了。” 路清野把衣服给她,“外套披上。” 兰迢递穿上外套往床边一坐,看着他把针线收好塞进纸盒里。 路清野继续说:“黄金碧那里不知道会碰上什么,没碰上她还好,一碰上她可能还会打草惊蛇,如外场一般,直接一把火烧了,再搬去别处,我们短时间里还不好找人。” 他转身,拿起床上的毛巾给她擦头发。“一面你又想着用证据把躲在背后的人引出来,可又害怕因此伤害身边的人。” “其实你根本不必想这些这么多,你想怎么来就怎么来,不管是先找证据好,还是先解决其他的线索,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情就去做好了。” 兰迢递问他:“那你觉得先找证据还是着手别的?” 路清野替她擦头发的动作顿了几秒,说:“如果你一直纠结于证据与黄金碧之间该从哪处下手,那不如先去找找寇卓的住处,看看有没有有用的信息,还有魏千翔,魏宗那里也算是一个突破口。” 兰迢递点头,“十几年了,一方势力都可以在内部出现分歧,那么,这互相对峙的这三方也必定会有其中一个想夺得最后的胜利。” 路清野点头:“对,所以对方的目的是既想要证据,又想杀我们,更想成为最后的赢家。” 兰迢递:“那这三方代表,是不是可以确定为以高老板跟孔老板一方,另一方是徐开泰,最后是李局长?” 路清野:“按照如今的局面,应是如此。” “大目标一旦确定,接下去的行动倒还好进行。”兰迢递说,“今天陈晓光见的人,你有什么想法?” “猜不出是谁。”路清野说,“不过,我觉得他们的见面方式挺可疑,按照陈晓光这种傻逼脑袋,若是徐开泰跟李局长闹掰,他应该会是第一个进行站队的啊,既然站队了,也就不存在忠诚于两主的情况。可如今却在一个租来的车里跟别人见面,很奇怪啊。他肯定不是见他选择的那个人,而是敌对方,或者……根本不是两方人之一。” 兰迢递皱了下眉头,感觉事情越来越复杂了。“你觉得除了这三 分卷阅读100 方之外,还有别的势力插手了这件事?” 路清野还没回答,兰迢递的手机响了。是魏宗打来的,看来,他已经知道魏千翔在她手里了。 又是一场恶战呢。 ☆、第六十五章 兰迢递把会面地点选在了公园,她过去的时候,魏宗早已等候在那里。 魏千翔真是他的命,才消失了一天多,他就萎靡得像饿了好几天似的。看向兰迢递的目光都带了刺入人心的疲惫。 “有什么事你冲我来,不要伤害无辜。” 兰迢递两手插兜走过去,低头看了眼满地的泥沙,嘲讽一笑:“无辜。” “他自己都不认为自己无辜,你凭什么觉得他无辜?” 魏宗脸色一变,连声音都不自觉的颤抖起来。“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兰迢递不回答他,反问:“你有问过千翔,他愿不愿意接受这样的救命方式?他的生命承担了多少人的无辜,你让他的灵魂在他如此年轻的时候,就浸泡在地狱里。这是他想要的吗?” 魏宗面目开始狰狞,他双目瞪圆,气息混乱,大喝:“你把千翔放了!不然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兰迢递无声一笑,往前走了一步,站在他面前,她指着自己颈部的大动脉,说:“嗯,给你机会,这里来一刀,神仙都救不了我。” 魏宗捏紧双拳,克制自己想杀死她的冲动。 兰迢递看出他眼里翻涌的隐忍,笑了。 “不过,我死了,千翔也要陪我一起。你不折手段替他找来的肾,也会渐渐消失在他身体里。” 魏宗大惊,他冲上去抓住兰迢递的衣领将她使劲一拽。他简直要哭了。 “你说什么?!” 路清野冲上来想拉开魏宗,兰迢递手一挥让他别过来,路清野瞬间停下脚步站在原地。 兰迢递闭着眼装作头晕目眩的样子,“我前几天伤了脑袋,我奉劝你别摇得太厉害,要是里面的淤血散开了压迫我的神经,从而对千翔作出很可怕的事情,那我可管不了。” 魏宗无力的松开手,几乎是哭出声:“那你想怎么样?” 兰迢递整了整被他拽得发皱的衣领,她用深呼吸来缓解内心的痛苦。“我爸死的时候,痛苦吗?” 魏宗眼里闪过一丝痛苦,手上也是青筋暴起。 他没说话,兰迢递又继续开口:“我看到他尸体的时候,脸已经面目全非了。我想,他死前应该是苦苦挣扎了很久。” 魏宗的脸部已经开始扭曲,他大口的呼吸,脸上的八字法令纹像两条深深的沟壑,里面藏着他的泪水。 “你杀了我,放了千翔,这些都是我做的,跟他没关系。” 兰迢递面无表情看他,“可他是承受者,他承受了那些罪恶,他也要付出代价。” “不要啊,千翔是个好孩子,你是医生,你不能滥杀无辜啊!” “当时我爸有跟你求情吗?” 魏宗没吭声,兰迢递又问:“我爸求你的时候,你有心软过吗?” 魏宗在她一连串的逼问下,心理已经承受不住的崩溃大哭起来。 与兰英文相处,又受他照顾的点点滴滴在他的回忆里那么清晰,那么深刻。深刻到他总以为又再一次经历。 魏宗哭了一会儿,说:“我告诉你我知道的事情,你把千翔放了。” 兰迢递轻笑一声,往外走了几步。“千翔的价值有多少,你自己好好想想,想好了再来找我。” 兰迢递快步往回走,魏宗在身后喊:“你以为你赢得过他们吗?我告诉你,你们迟早成为一堆黄土……” 魏宗气急败坏的怒骂声在遥远的空间里渐渐淡去,路清野与兰迢递并肩往回走,兰迢递很沉默,也很低落,走路的速度比平时慢了很多,路清野便放慢脚步跟着她一起走。 “其实,我那个时候就想报复他,交换信息这个东西完全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我觉得,他杀了我父亲,我也夺走他心爱的东西,这样我才觉得灵魂得到了救赎。” 路清野看她一眼,兰迢递对上他的视线,问:“我是不是很残忍?” “不会,我很理解你的心情。”路清野说,“但凡只要是人,都容忍不了这样的杀父之仇,更何况还是……” 被信任的人送去黄泉。 兰迢递很少有不理智的时候,之前的头部受伤是契机,每回脑部不适后,她让自己不必总是以大局摆在前面,而最先满足于自己属于人类特有的那些自私性格。 就像在对待唐心颖,还有魏宗的态度上。 唐心颖的死虽然没能解脱她对她妈惨死的纠结,但也总归舒服了一点。至少,唐心颖,她走了她该走的结局。 可是魏宗呢?兰迢递也是无时无刻想让他死,他爸在殡仪馆里看不出面容的躺在那里的那一幕,让她做了好久的噩梦。 做噩梦不是因为害怕,而是灵魂正处于水深火热中,它在不安的跳动。 魏宗一日不死,她就一日不得安宁。 魏宗回去的路上碰上了徐家英,虽说两人同在警局工作,可交际很少,徐家英属于有关系的那层,而魏宗只是一个毫无背景的小警员。 一个背靠大树,一个独木成林,是永远不会有交集的存在。 对于她的出现,魏宗虽有诧异,可也大抵能明白她的来意。 “魏警官。” 徐家英家世不错,父亲是警界里比较有地位的老一辈警员,她举手投足间都有一股普通人家的孩子没有的凌厉气质。 魏宗站在路口等她上前。 徐家英很年轻,大约二七八岁,脸上化着淡妆,一身保守的警服被她穿得服帖自然,好像无形之中,警服就是为她而设计的。 “徐警官。“魏宗回应。 “我听说千翔的事了,想找你谈谈。”徐家英也没拐弯抹角,直接说此行的目的。 “谈什么?” “救千翔。” 与魏宗一别后兰迢递跟路清野直接去了寇卓之前住过的房子。 房子是栋小洋房,装修才弄了一半,地方不大,可里面挺宽敞。兰迢递走了一圈,楼上什么也没找到。 她往地窖方向走。 地窖的入口在厨房,掀起地毯后,就是木板做成的地窖口。 路清野把木板拉起,手机电筒往下一照,确定没人后,两人往下走。 地窖里的情景还如那天兰迢递来过时的模样,满桌子的化学制品,还有寇卓未用完的粗制□□。 兰迢递不敢乱碰那些东西,走了一圈,在地窖的最里面看到了一个透明塑料箱子。 从外可以依稀看出里面是一堆文件资料,兰迢递上去把箱子打开,第一眼就看到了她妈的照片。 兰迢递把资料拿起,她妈的照片底下是一张张已经泛黄的旧信纸。 分卷阅读101 兰迢递拿起其中的一张细看。 这是谁给寇卓写来的信件,开头署名是,我最好的朋友。 悉知你要做这样的决定,我真的是万分痛心。我觉得是我没有看好你,让你走了不该走的路。我每天都在反省自己,也在奢求你能反悔,重新走回正途。 第二封 我最好的朋友: 你不要答应这样的事,你这是与魔鬼签订契约,过不了多久,你也会变成魔鬼的。我是万万不想看到你变成那模样。 第三封: 我最好的朋友: 她既已被你救出,那我也无话可说了,你万万记得,人的福气有如缸里的水,一旦用完就没有了。况且你做的事又是如此的大损阴德,你可要记得日常多做点好事。 第四封也是最后一封: 我最好的朋友: 这也许是我要给你写的最后一封信了,我被查出了肝癌晚期,如今是强撑着精神给你写的这封信……人生太奇妙了,明明已经是小心翼翼,可还是不免被悲剧之神宠幸。对了,你在那里可好?用“可好”这两个字问你是在是太让我揪心。 那样的境地,如何能让人“好”得起来呢? 那人信中的“她”应该是指她母亲,而“你要做的事”应该就是成为炖汤师的事。照信来看,寇卓之所以会做炖汤师,是为了救她妈? 她记得第一次闯进外场的时候,寇卓说过她妈被抓的时候,她爸选择保住证据,牺牲她妈,指的应该就是这件事。 但是她妈怎么会被抓?她爸又是怎样选择保住证据而舍弃她妈的?……再者,证据不是一直都是她爸藏的吗?为什么各种导向谜底全是她妈的线索? 兰迢递把资料收好装进口袋正要继续找别的东西,清儿忽然给她发了条信息,说:“刚才来了一帮人,把兰玲三哥还有魏千翔带走了。” 兰迢递让她找地方躲好,拿出手机给魏宗打电话,可魏宗并没有接。 兰迢递没心情再找寇卓是否还留下什么东西,把资料塞回盒子后,与路清野急忙赶回住处。 ☆、第六十六章 徐家英双手抱胸靠在墙上,圆珠笔笔帽滴滴滴在她手指中缓慢摁动,听完三哥的叙述,她手指顶在下巴思虑良久,说:“高老板处理了以寇卓为首的外场工作人员,并且将“肥料”场地搬迁去了我们不清楚的地方。” 她轻讽一笑,幽幽开口:“他从我们这儿拿到的便利如今吃胖了就想分离出去,有这么便宜的事?” 三哥:“而且圣得保的人三番四次派人追杀兰迢递几人,估计是想豁出去了。” 徐家英:“暂且不管证据里的信息对我们不利的有多少,总之,那几个人还不能死。” 三哥点头:“我还是坚持我的想法,证据重要,人都要死,早跟晚没差别。” 徐家英笑,“我还真没想到你能栽在那女人手里,吃了这么大的亏你还能如此淡定的坚持以证据为先,我还挺惊讶的。” “小不忍则乱大谋。” 徐家英赞赏的看他一眼,夸赞:“不枉费我现身救你,不过,崔健你可要明白,你意义体现在证据上,证据拿不到,你该明白后果。” 三哥没吭声,徐家英站好,把笔放进胸口的口袋,“好了,我要回去了,人我救了,人质也拿到手了,就看你怎么发挥了。” 徐家英往外走出几步,忽然想到什么又回头,“抓回来那女的,是金孟于的女朋友。” “唐心颖的死我很抱歉,虽然一向对她没什么好印象,可我还是觉得挺可惜。”徐家英说完最后一句话就走了。 三哥在房里待了一会儿,手机里传来了一条简讯。 他看了一眼,匆匆出房门。 兰玲被抓的时候,清儿出去买东西了,而她在房里分析兰迢递写在画板上的案件信息,在看到徐家英进门后,兰玲第一反应是逃,可她才跑出几步,就被身后的一股大力打在后颈部位,眼一黑就晕了过去。 醒来时发现自己被人绑在凳子上,手脚甚至全身都被粗粗麻绳捆得像粽子。 她扭了会儿发现实在逃不开,也就没再反抗了。 那帮人闯入时,兰玲只看到了徐家英,并没看到紧随其后的魏宗,所以她并没猜到将她绑来此地的人是哪一方的人。 从中午等到傍晚,屋外开始来人了。 门口传来了开锁声,随后三哥走了进来。 兰玲眯着眼看他走近。 “真是风水轮流转啊。”三哥拉过一旁的凳子坐下闲闲看她。 兰玲瞥他一眼,嫌弃的别开脸。 三哥得体一笑,“我还担心着兰小姐突然换了环境不习惯,如今看来状态挺好,那我就放心了。” 兰玲索性不出声了。 半会儿三哥又说:“我也是意外得知你是金警官的女朋友的。” 听他提到金孟于,兰玲转头看他。 三哥见她疑惑不解的样子,略带歉意的耸耸肩说:“我没什么意思,只是有幸听过他的名字。唐心颖是我的认的妹妹,她是警察,跟金警官是同事。” 兰迢递对唐心颖的鄙夷可谓是非常浓重,见他将两人并排挤在同一句话,兰玲就觉得万分不舒服。 金孟于是为民为国的好警察,可唐心颖那货是什么?不过是一只蛀虫罢了。 “我听说金警官名声挺好,才貌具佳,只是……”三哥顿了顿,语气可惜,“不过我听说,他好像不在世了。” 兰玲想到金孟于的下场,心中突而一怒,她一口口水吐在三哥脸上,表情狰狞愤怒。 “滚!” 三哥也没生气,擦去脸上的水渍后,冲她温和一笑:“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想得到证据。” “去你妈的证据。”兰玲的又一次将口水吐他脸上,这回三哥是彻底怒了,他冲她脸上打了两巴掌,啪啪两声在寂静的房里格外响亮。 房门外,一个人影闪了过去。 三哥余光中看到了那人可却假装没看到,抓着兰玲的头发往后一扯,凑近她的脸一字一顿说道:“我知道你知道有关证据的信息,如果你把它告诉我,我就把金孟于的骨灰给你找回来。” 原本被愤怒之火熊熊燃烧的兰玲倏的一愣,金孟于的残骸不是已经被外场的那把火烧得只剩下一团灰了吗?那么多人挤在一起,怎么找? 三哥笑:“你大概不知道寇卓的前身,他没干那事以来是厨师,虽然不是什么高尚人士,可也算还有点良心,处理掉的几个警察,他都私自把他们烧成了骨灰,就在你找不到的某一处。” 兰玲胸口一热,问:“你怎么知道这件事?而且你如何保证骨灰就是金孟于的?” “我怎么知道的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不想要。”三哥说,“你把 分卷阅读102 证据的信息告诉我,我就把金孟于给你找来,并且会放你走。” 魏宗跟着徐家英闯入兰迢递他们住的房子后,本想将魏千翔带走,没想到徐家英出手制止了,魏宗这才发现自己上当了。 跟着一路到了躲藏的地方,魏宗几次想去看魏千翔均被拦下,这让魏宗大为恼火。 徐家英走后,魏宗再次找到三哥,想让他带他去看魏千翔,那时三哥刚从关兰玲的房里出来。 许是得到了他想要的,三哥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 “让我看我儿子。”魏宗拉住他说道。 三哥一挑眉,似乎有些意外:“带回来的小子是你儿子?” 魏宗点点头,“没错。” “这年头,能把换肾手术做好的普通家庭,不多。我觉得挺意外的,我被关在那里的时候,你儿子很乖巧,没哭也没闹。这让我实在是自愧不如啊。” 魏宗没心思跟他闲扯,拽着他的手哀求:“我儿子他刚做完手术没多久,身体机能都还不稳定,你让我去见他。” 三哥往前方一指,“他在那里。” 魏宗为难:“徐警官不让我进去。” 三哥噢了一声,“你跟他们说我答应的就好。” 魏宗再次去时,已然没人拦他了。 他一推开门就看到千翔躺在床上,捧着书静静的看着。他看到他进来,淡淡说了一声,“爸爸你来了。”就又继续低头看自己的书。 语气态度里的疏离显而易见,魏宗有些难受,可终归是自己儿子,责备跟谩骂他是万万舍不得的。 “药吃了没有?”魏宗坐到床边,摸了下他额头问道。 魏千翔摇了摇头。 魏宗一急,抓住他的手微微收紧,“为什么没吃?” “不想吃。” 魏宗连忙起身去翻找床头抽屉里的东西,找了一轮没看到魏千翔的药,他浑身都在哆嗦。“千翔,药呢?” 魏千翔平静看他,“我倒了。” 魏宗像被雷劈中似的,身子忽而晃了一下,语气虚浮道:“你说什么?” 魏千翔将脸从书中抬起,用从未有过的认真神态看他。“爸爸,我的肾怎么来的?” “怎么又问这样的问题?爸爸不是告诉你有人捐的吗?” 魏千翔一声冷笑,“是心甘情愿的捐还是迫不得已的捐?” 魏宗喉间一梗,一时说不出话来,脑子空了好久,他才说:“当然是心甘情愿捐的,不心甘情愿谁敢拿走别人的肾?” 魏千翔眼神一冷,看着魏宗的目光陌生又失望。“爸爸,你是警察,我很失望。” 魏宗被他的眼神和语气伤到,想也没想就高声反驳:“警察怎么了?警察就不能救自己儿子?是警察我就该看着我儿子死?” 魏千翔讨厌他的罪恶,可一想他罪恶的根源来源于自己,便又觉得自己既恶心又肮脏起来,此时内心有无数种情绪在交织,魏千翔只觉得心乱如麻。 如果拥有的权利只为自己提供便利而不去维护社会的安定,那那些没有权利的人该是如何的手无缚鸡之力,魏千翔不敢再想,越想越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爸爸,你去自首,那你还是我的好爸爸。”魏千翔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泪都流了出来。 他几乎是哀求着:“爸爸,你是警察啊,是人民跟社会的守护者,你怎么能监守自盗呢?你让我以后如何坦然的面对自己?又如何安定坦然的活下去?” 魏宗为了救他已经付出所有,如今不但没得到儿子的感谢鼓励,反而遭受责骂,此时心里像插了一个刀子,疼得他手几乎都握不紧。 杨哥跟许晨去腾阳租赁公司查看了与陈晓光见面的男人提供的租赁信息,结果如兰迢递所想,对方用了假名□□,无迹可寻。 虽然没能查到那人的信息,可许晨跟杨哥却发现了另一条可能有用的线索。租赁公司的人说来租车的人是个很憨厚的中年男人,脚上的一双帆布鞋底全是黑土。这让公司的保洁员吐槽了好久。 他们这片地,有黑土的地方很少,数来数去也就那一两个,许晨跟杨哥用排除法选出了其中最有可能的两个地方,正想着跟兰迢递说明情况后再找时间出去寻找线索,却意外得知房子被人闯过,而关押在房间里的两位人员跟兰玲均被带走了。 ☆、第六十七章 与魏千翔不欢而散后,魏宗开始觉得焦躁不安起来。 不管他怎么做,都是任人宰割的羔羊。魏千翔的药物治疗,他要仰仗高老板,如今又被徐家英牵制,前有虎后有狼,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这种危机感比魏千翔无法进行手术时还要让他不安。 证据,他急需证据! 一想到证据,他像干渴沙漠里长途跋涉后终于喝到一口水的旅人,希望之光照亮他前进的路。 如此一想,他便开始计划着。 兰迢递跟路清野听到兰玲被抓的消息后匆匆赶回,那地方没法再待了,杨哥跟许晨便带着她们去了他们住过的地方。 这一路她们躲得很谨慎,在路口等了许久,没发现可疑人物跟踪后,才敢进门。 一到安全的地方,清儿便开始慌了。“我们该怎么办?” 兰迢递问:“来人大概有多少?” 清儿忧心仲仲的点头,“十几个。” 路清野说:“应该徐开泰的人。” “没错,”兰迢递附和,“三哥明确说过他身后的人是徐开泰,如今三哥出来找证据,不仅证据没找到,还损失了一名帮手,就算徐开泰再不念及情谊,冲他们俩知道的事情,就足够让徐开泰出手相救。” “可关键是魏宗,”兰迢递稍显疑惑,“魏宗是跟徐开泰联手了吗?” 路清野想了会儿,说:“不会,魏宗想要证据的心不会比徐开泰淡泊,魏宗应该是只想救出魏千翔。而徐开泰也只是想趁机控制魏宗而已。” 清儿顿时了然,“所以,魏宗会想尽办法把魏千翔救出来,顺便劫走兰玲,拿到证据。” 路清野看向兰迢递,“没错。” 所以,兰玲会把证据的信息透漏给他们吗? 兰迢递无力的捂住脸,低头看了眼脚尖,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救兰玲,可徐开泰的人在哪儿她们又不知道,她要去哪儿找人? 联系魏宗?魏宗绝对不可能把位置信息告诉她的,那她要用什么办法找到兰玲? 无解。 兰迢递深深喘了口气,把手拿开后看杨哥:“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杨哥:“租赁公司的人说那天去租车的中年男人脚底上有黑土,我们想顺着这条线索找下去。” 兰迢递瞎了眨眼,“主要分布在哪个地方?” “b地跟g地。” “那麻烦你们跑一趟,”兰迢 分卷阅读103 递说着,深深看了路清野一眼,“我们去找证据。” 一个男人提着一大包快餐走进小巷,刚到路口,正好碰上要出门的魏宗,那人跟魏宗打了声招呼,又继续往回走。 经过一个按摩店时,那人在门口观望几眼,没见有人看见后,提着东西进去了。魏宗从拐角处出来,跟着男人进了按摩店。 两分钟后,魏宗从按摩店里走了出来。 男人回到屋子招呼其他人过来吃东西。 客厅沙发上正在打牌的几个男人放下牌围了过来,“今天吃什么?” “西红柿炒蛋,爆炒猪肝,干煸四季豆。” 其中一个男人哎了一声,拿起桌上的一次性筷子往桌上戳了戳,不满道:“怎么整天老是这些菜?” “将就将就一下吧,就这几天了。”一人劝。 “还将就,都将就多久了。”那人继续埋怨。 一人打趣:“这话在徐警官面前你怎么不说,现在反倒我们面前抱怨。” “这不是只能跟你们抱怨吗?要是能跟她说,咱们还用得着吃这些烂菜?” “你要是不敢在她面前提,也别在我们面前抱怨,吃着饭都心情不好。” 那人撇了撇嘴,没再说话。 这时魏宗从外面走了进来,“大家也正在吃东西呢?” “这还真是东西。”那人懒洋洋的把头从味同嚼蜡的餐饭里抬头。 看到魏宗手里提着的一大包东西,那人抹了下嘴,问:“打包这么多东西呢?” 魏宗笑,“千翔身子不好,平时吃东西有点挑剔,我就打包多点。” 那人稍稍挑眉,“千翔真幸福,有你这么好的爸爸。” 魏宗笑:“哪里,这孩子命苦,小小年纪就做了换肾手术,不过幸好手术及时,捡回了一条命。” “手术做了就好,我看他精神挺好,假以时日肯定会康复的。”一人在旁说道。 “借你吉言。”魏宗说着把打包袋放在桌上,拿出一个个打包好的餐盒,“来,你们吃点,我跟千翔两个人吃不了这么多。” 那人摆手,“不用,我们吃这些就够了,你带去给千翔吧,等会儿他没的东西吃。” 魏宗:“没事,他也不爱吃这些,”说着,他露出为难的神色,“我就想,以后几位能通融些,让我们父子俩多见面。” 在座的人立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也没拒绝,道了几句没事后,每个人过来拿了份餐盒开始吃饭。 魏宗笑着扫了几人一眼,确定无人遗漏后,提着剩下的东西往魏千翔房里走。 魏千翔还在跟他发脾气,吃饭途中一句话也没说,吃完就闭眼躺床上养精神,魏宗也没说他,将东西收拾好后就出门等待时机。 几个人吃完饭,正要轮班回去午休,突然一人捂住肚子,痛苦的朝卫生间跑去。 之后的几秒里,屋里的男人全都捧腹哀嚎起来。一群人堵在卫生间门口不停的拍门。“我靠,今天吃错了什么东西?里面的赶紧出来,要死在外面了。” 一人脸上汗水淋漓,他捂着肚子往门口跑,“我去隔壁借厕所,你们先在这里守着。” 剩下的人齐齐叫道:“妈的,老子也忍不了了,你们谁先在这儿守着。” “谁能守啊!要死人了这是。” 越来越多的人坚持不住了,魏宗这个时候从房里走了出来,疑惑:“你们怎么了?” “你怎么没事?”那人疼得几乎是靠咬着才能发声,眼神已经四处涣散,只怕再等个几秒,绝对会当场晕死过去。 那人招呼魏宗过去,“你……先替我们守着,我去去就回。” 魏宗假装不明所以的点点头,待那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魏宗赶紧去撬兰玲的房门。 兰玲此时正仰着头睡觉呢,被突如其来的破门声惊醒,眼一睁,就看到魏宗冲了进来。 她警戒的看他,“你要干什么?” 魏宗没应,只顾将她拖出房门。兰玲不住挣扎,可却无法动弹,“你要带我去哪儿?我要叫人了。” 兰玲正要继续开口,魏宗往她后颈一打,兰玲后颈一疼,歪着脖子晕了过去。 魏千翔听到动静睁开眼,正疑惑着寻找声音来源处时,便看到魏宗拖着兰玲走了进来。 魏千翔皱眉,“爸爸,你要干什么?” 魏宗把兰玲往地上一丢,上前将魏千翔的被单掀开:“咱们走。” 魏千翔一愣,“走?去哪儿?” “离开这里。” “咱们要去哪儿?”魏千翔翻身下床穿好鞋,看着地上晕倒了仍旧被绑着的兰玲,又问:“兰玲姐也走吗?” “对。”魏宗一手牵着魏千翔,一手将兰玲连人带凳往外拖。 魏千翔发觉兰玲不对劲,又问:“兰玲姐是怎么晕的?” “我打晕的。” 魏千翔果断不走了。“爸爸,我说过,你是警察。” “千翔,很多事情跟你想的不一样,兰玲我不会伤害她,我只想拿到一份证据,只要有那份证据,你跟爸爸就不用死,明白吗?” 魏千翔脑子一下子转不过弯来,证据?死? 什么证据?为什么没有证据,他们就会死? 魏宗将人安全带出了房子,并开着早就备好的车,逃离这里。 看着后视镜里的房子渐渐变小,魏宗徒地松了口气。 三哥跟着短信里的信息一路来到了某个街角的按摩店,刚到门口,门里有人问:“找谁?” “我是三哥,我找碧姐。” 门里静了一会儿,拉开呼啦一下拉开。“请进。” 魏宗把车开到郊外,把魏千翔扶下车后,将兰玲从车上拽了下来。落地时,兰玲的后背重重摔在地上。兰玲疼醒了。 睁眼看到魏宗,兰玲下意识的往后退。 魏千翔跑过来:“兰玲姐,我帮你把绳子解开。” 魏宗在一旁阻止。“千翔,住手。” 魏千翔:“爸爸,你把兰玲姐放开。” “放了她就跑了。”魏宗看了兰玲一眼,将她往房子里拉。 凳腿在地上嘎嘎作响,魏千翔满脸焦急跟在身后。“兰玲姐她是好人。” 魏宗停下脚步,回头看他,“就算她想让爸爸死,那也是好人吗?” 兰玲大骂:“我呸!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你杀的人还少吗?若是被你杀死的人能活过来每人给你一刀,你都不知道要受多少刀。” “你这种人就该下地狱,一辈子生不如死!” 魏宗看着魏千翔,“你先进去。” 魏千翔犹豫不定:“进去了,你会把兰玲姐放出来吗?” 魏宗点头:“会。” 魏千翔不确定的往里走,在他身影闪入房门的瞬间,魏宗一脚踩在兰玲的脸上,他俯下身,凑近她咬牙切齿道:“要敢再乱 分卷阅读104 说话,我就把你舌头割掉。” 兰玲狠狠瞪着他。 魏千翔进房后去找兰玲,发现魏宗不但没有把她松开,还将她脖子绑了绳圈挂在墙上。她两手被绳子拉开绑在两侧,脚尖吃力点着地上的木凳,整个人被强行摆成了个十字。 ☆、第六十八章 兰玲吃力的用脚尖点在凳子上,才能缓解那脖颈处渐渐收紧的力,可她再厉害,也总不能时时刻刻踮着脚尖,所以只是短短的几分钟里,她好几次被勒得差点死去。 魏千翔睁着眼睛看着痛苦挣扎的兰玲,脑子里像被人装了个□□,砰的一下炸开了。 他继续往前,正想上前将她放下,魏宗走了进来。 “千翔。” 魏千翔跑到他身边,急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墙边的兰玲因为脚尖使不上力,终于在某一刻,身子往下一坠,脖子的绳子瞬间收紧,勒得她全身不住动弹,整张脸涨得通红,看着十分痛苦。 魏千翔看着着急,他拉着魏宗的手,流出来了。“爸爸,你把兰玲姐放下,她很痛苦。” 魏宗把手上的刀放在边上,将他往门外带:“千翔,你先出去,她不会有危险的,只要她把证据的信息告诉我,我会马上将她放了。” “可是——”魏千翔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魏宗推出房了房门,身后的门在他转身之际,砰的一声关上了。 魏千翔急忙去找手机跟通讯设备,可搜了一圈,这个房子里除了空荡、简陋、杂乱之外,什么都没有。 关上门后,魏宗拿起地上的刀缓缓朝兰玲靠近。 兰玲几次被勒,人几乎已经虚脱,扑腾扑腾的,像只离岸了的鱼。她脖子上已经勒出一条红痕,看着十分可怖。 魏宗看着她气息无力的踮脚撑住身子,轻声问:“想活吗?” 兰玲吃力的朝他看去一眼,憋了半天才骂出两个字:“我呸!” “你不想活就算了,”魏宗放下刀,气定神闲的往地上一坐。 耳边是兰玲挣扎时的噗嗤噗嗤的呼吸声,魏宗坐了一会儿,便开始与她聊起天来。 “你知道金孟于那天出了什么事吗?” 他话一说完,兰玲就像打了鸡血似的奋力挣扎起来,她嘶哑的声音如锯木头一样响起。 “你这个混蛋!你最好把我杀了,不然我肯定要杀了你。” 魏宗听着她的谩骂不怒反笑,“等你有机会下来再说杀不杀我的事吧。” “我第一次见你,是在兰英文家里。那时迢递出来开门,你从里面探了头出来,当时我就认出你来了。再后来,我做了伪装,进入兰迢递家找东西。” 魏宗笑:“金警官曾经跟我说过,等那次的事情过了,就跟你结婚。” 兰玲呜呜的哭出声,她已经没力气挣扎了,她松开踮着的脚尖,脖子的环绳渐渐收紧,她眼白上翻,眼看就要断气。魏宗走过去,将地上的木板往她脚下一放,兰玲脖颈的环绳一松,她大口大口的呼吸起来。 “你把证据的信息告诉我,我放你走。” “你做梦!”兰玲气息还没平稳,哑声喘着大气说道。 魏宗把玩着手上的刀,语气清闲:“我还是很希望你考虑一下,省得待会儿你不好受。” 兰玲咬着牙狠狠看他,默不作声。 魏宗叹气:“真可惜,我并不想伤害你。” 说完,他从地上坐起,锋利的刀在他手中漂亮的转了一下。“你现在还有机会反悔。” 兰玲呸一声,骂道:“我就不告诉你,你就永远给人做狗吧!” 魏宗也没生气,默默的数到三后,没见她松口,遗憾的摇了下头。 他来到兰玲身边,拉开兰玲紧攥的拳头。 “我给过你机会了,你自己没珍惜。” 他举着刀一点点靠近兰玲的手指,而兰玲不停的挥动手臂却依旧被他拉得紧紧的。 某一瞬,魏千翔站在门前,听到房里传来一声痛苦的尖叫。他无力的闭上眼,看着紧闭的房门难过的蹲下身。 所谓十指连心,兰玲血肉模糊的手如今是不忍直视了,她疼得几乎无法呼吸,全身战栗如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魏宗可惜的抬起她的脸,一字一句问:“证据的信息,告诉我,省得你再受苦。” 兰玲虚弱看他一眼,嘴角扯开一道无力的笑:“做梦。” “那就很遗憾了。”魏宗说着,正要继续动手,门外轰隆一声巨响。 他满心疑惑。这地方偏僻得很,除了他跟魏千翔在这儿,还有谁在? 他暂时放下手中的事,正要出去开门,突然一股大力将门冲开。他看到瘦弱的魏千翔坐在车子上,然后一阵痛意,他失去了知觉。 魏千翔看到魏宗倒了下去,他赶紧把车往墙边开,强行制停。 一阵巨大的碰撞声响起,墙面凹出一个大洞后,车子在一阵烟尘中停了下来。 魏千翔没系安全带,身子往前一扑,撞在了挡风玻璃上。他吃痛的坐直身子,感觉到鼻间一股凉意后,他伸手一摸,手上是一片血红。 裂开的墙面此时扑簌簌往下掉,魏千翔胡乱擦了一下鼻子,赶紧跳下车。 他来不及去细看他爸怎么样了,只是匆匆看了一眼,没见有外伤后,赶紧拿起刀跑过去解开兰玲。 他扶着她往外走。 魏宗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两人要逃,情急之中他慌忙起身,视线还在模糊的时候,他一把抓住兰玲往里拽,魏千翔被他的大力拽得往后一翻,站稳后正欲将兰玲拉回,魏宗突然将他往后一推。 魏千翔踉跄几步,重重撞在了墙面脱落露出的钢筋上。 钢筋穿肉而出的瞬间,魏千翔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嘴角鲜血直流。 魏宗反应过来时,魏千翔已经气息奄奄了。 他扔下兰玲朝魏千翔扑去,他无助的捧着魏千翔的脸,泪如雨下。 他低头看着刺破他胸膛的钢筋,眼里像扎了刺般疼痛,他想碰他,可又不敢碰,怕碰疼他。 他只好擦着魏千翔嘴角的血大哭,他哭得天崩地裂。魏千翔挣着尚存的气息红着眼看魏宗。 魏宗捧着他的脸,哭着问:“千翔,疼吗?” 魏千翔痛苦的闭上眼,摇了摇头,殷红的鲜血顺着他胸口的伤缓缓流下。 魏宗看了看那刺穿他胸口的钢筋,突然世界都崩塌了。 他紧紧的搂住魏千翔,放声大哭。 魏千翔伸手扯了下他的衣角,小声说:“爸爸,不要……再继续了……这是……我偷来的命……总要……还回去的。”他断断续续的说着,眼角开始流泪,“爸爸……对不起……” 对不起让他背负的…… 对不起就这样离开…… 话刚说完,魏千翔的手 分卷阅读105 无力的垂在地上,他停止了呼吸。 魏宗将他抱在怀里,痛苦的嚎叫。 随后,他像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猛的抬头,兰玲的身影早就消失在了视线里。 他收起悲怆的脸,捡起地上的刀冲了出去。 兰玲顺着路一直往外跑,她顾不上找方向,也没心思去看地上滴落的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跑。 兰玲冲下小道,一不留神踢中地上杂乱无章的树枝,倾身往前扑,手中的断指飞了出去。 兰玲来不及捂住还在冒血的手,胡乱爬起找地上的断指。 地上全是**的落叶跟泥土,兰玲掏了好久,才找到那沾了泥和血的断指。 她把断指放进兜里,正要继续往前,魏宗追了上来。兰玲大骇,连忙站起往外跑。 魏宗眼看追不上她,便从地上捡了根木棍追上去。 兰玲看到前方宽敞的笔直大道,欣喜的心才冒出头,身后就被魏宗手里的木棍打了过来。 一阵痛击后,她看到前方的大道尽头,有辆车缓缓驶来,她朝那方向伸出手,下一秒就被魏宗拖进了草丛里。 魏宗将两枚带血戒指放进口袋里,无视飞溅在脸上的鲜血朝山顶走去。 准备下车时,兰迢递突然眼前一黑,身子晃了一下。路清野将她扶住,“怎么了?” 兰迢递闭了会儿眼,才两秒,刚才那股晕眩感消失了。 “没事,只是有点头晕。”兰迢递抓住他的手,说,“走吧,要抓紧时间,我怕魏宗会伤害兰玲。” 来到外婆家时,家里一个人都没有。门是虚掩着,里面静悄悄。 “外婆。”兰迢递唤了一声往里走。 依旧无人回应。 兰迢递奇怪的往卧室方向走,路清野突然叫她,“那里。” 兰迢递转身,看到外婆了无声息的躺在血泊里。 兰迢递的心一紧,她来不及做反应,只是愣愣地看着。 三哥在那人的带领下,绕绕弯弯进了按摩店的内部。按摩店很简陋,每个房间都只用隔帘遮挡房门,经过走道时,每个房里都会传来男女的暧昧声。三哥面带笑意经过。 走道的尽头,是一个门,那人将门打开,将三哥往里请。三哥对他点头致意,微微弯腰,头部掠过门帘顶部的流苏踏了进去。 往里走几步,三哥隐隐听到麻将声还有女人男人低低的说话声,跟笑声。 不知是谁说了一声来了,里面的麻将声跟笑声停了几秒,一道低沉的男声婉婉道来:“碧姐的客人来了。” 他说完低沉一笑,在旁的女士男士也纷纷低笑。 光凭声音,三哥猜里面应该有□□个人。不过这只是出声的人,没开口的还没算上。 “又打趣我,来的是三哥,徐老警司的人。” 男人稍显意外的哦了一声。 一旁的女人娇笑,“赶紧去吧,可别让客人等久了。” 碧姐笑,“没事,先打完这局,可不能让老板扫兴。” 麻将声还在继续,三哥安安份份的等在那道门帘之后。 过了几秒,三哥感觉到从里面投出一道锐利的目光,三哥含笑吟吟,神态恭敬的看着地板上的某一处,随意接受对方的打量。 牌局似乎结束了,三哥听到里面呼啦一声的翻牌声,而后是布料摩擦窸窸窣窣的声音。 下一秒,门帘拉开,霞姐一脸笑意走了出来。 “三哥。” ☆、第六十九章 三哥点了点头。 门帘里,许是有人顶替了霞姐的位置,麻将声还在继续。 霞姐将他请到一旁的茶几旁喝茶,茶香袅袅间,三哥听到不远处的门帘里传来窃窃的说话声。虽然声音不大,可大致能听出具体在说什么。 无非就是互相调侃出牌方式,偶尔来点荤段子,谈话内容和谐又自然。 霞姐给他倒了杯茶,三哥道了声谢后端起茶杯小饮一口。 “徐老警司最近怎么样?” 三哥一直垂着眉:“老样子。” 霞姐笑笑不说话。 “最近一直在找被警方的线人收集到的证据,”三哥略显苍凉一笑,“我还为此失去了一位共事很久的好妹妹。” 霞姐似乎对这话题不太感兴趣,淡淡哦了一声后又继续喝茶。 沉默良久,三哥抬头:“想跟霞姐一起做事。” 霞姐笑了笑,茶杯放在桌上,涂着鲜红指甲的食指在桌上点了点。 “我跟你本质上是一样的。” 三哥笑。“霞姐不相信我。” 霞姐眉梢微挑,给他倒了杯茶,三哥双手端起茶杯。 霞姐倒完自己的,把茶壶一放,喝了口茶后看他:“这从何说起。” “我拿到了找到证据的关键信息。”三哥没把话说尽,大致说了重点。 霞姐眸光闪了一下,面色稍有迟疑。 “证据?”她缓声说道,似在品会他话中的真假。 门帘里的声音小了下去。 “没错,”三哥稍稍朝门帘内投去一个很浅的目光,又看着霞姐的眼睛,“很多人都在找的证据。” “所以呢?你想用证据换什么?” 三哥:“安全还有地位。” 霞姐笑了。 “你在徐老警司那里不安全?没地位?” 三哥:“不,我想要更多。” 霞姐静看他几秒,眼里是不掩藏的戏谑。“墙头草的地位一直都是低下的。” 三哥唇角翘起,耸了下肩:“可若没有墙头草,很多事情都做不成。关键要看什么样的墙头草,狗会咬人,但不会咬主人。” 霞姐被他这话逗笑。 “狗是指你自己?” 三哥笑容坦荡,没有一丝不悦,“这要看主人是谁。” 霞姐拿起桌上的烟点上,抽了一口微微吐出烟气。 “我的老板是高老板,你若是想跟,可以直接去找欧尚或者方正。我只是一介女流,很多时候,连自己都顾不上,更谈不上给你安全跟地位。” 她话说完,三哥杯里的茶正好饮尽。 三哥把茶杯放回桌上,而门帘里,牌局结束,整个房子都是洗牌的声音。 三哥:“霞姐你还是不信任我。” 三哥看了眼时间,说:“要不这样,今天我先回去。霞姐你再考虑考虑,考虑好了我再过来。” 霞姐淡淡应了一声嗯,看着三哥离去。 门帘里,洗牌结束。 霞姐静想几秒,男人从门帘里递出一张牌,霞姐一眼看去,那是一只鸟。 兰迢递被路清野拉出来时,整个人还是不清醒的。 到底是哪方的人将外婆杀了? 圣得保?徐开泰?李局长? 她脑子一团乱,走出去没多远时,她直接跌坐在地上,双手捂住疼得跟针钻似的头部,眼泪直 分卷阅读106 流。 她好像不知道该怎么走了,兰玲被抓,外婆横死……如今一切似乎都走到了悬崖边缘,再往下走,不知还要死多少人。 那么多纠结的事,她要走多久才能把它们一个个解开? 她好累。 路清野从没见过她如此脆弱的样子,顿时心疼不已。他蹲下来把她抱进怀里,侧脸贴着她的鬓角,轻声道:“又头疼了?” 兰迢递点了下头,一大颗眼泪砸在地上,浸湿指甲盖般大小的泥土。 “我帮你摸摸,摸摸几下就没事了。”说着路清野抚了抚她后脑勺,又问:“要不,我们直接跑吧,这些事都不管了。” 兰迢递将脸抬起,泪痕还挂在脸上。 她看着他的眼睛,眼里全是痛苦的挣扎,她几乎是咬着牙齿才说出话。 “能心安吗?” 路清野没说话,只是将她搂紧。 “清野,兰玲会出事吗?” 路清野有点喘不过气来,他用力的深呼一口气,看了眼湛蓝的天空,忽然有些鼻酸。 “不会的。” 兰迢递从口袋里拿出她妈留下的日记本还有三个空信封跟明信片。“证据一定隐藏在这里。” 路清野把明信片拿在手里,翻了翻:“可具体是藏在其中一处,还是整个的组合?” “日记里没提到她去过哪里,大多都是一些生活琐事。重点会不会在那张明信片上?”路清野说,“收件人是小白龙,上面写着:我看到天气预报说明天有雨,我在想着要不要给你带把伞。她是不是经常去找小白龙?小白龙就是你爸妈托付藏证据的人?” “不太可能。如此重要的东西知道的人越多越危险。”兰迢递看到信封上的日期,脑海里一个念头浮现,她把日记本翻到与日期对应的那天。 日记的内容是: 一旦下大雨aa的河道都会发大洪水,发大洪水的时候,河对面的同学们都没办法过来上课。每次养母看我看得很紧,从不让我靠近河水,我觉得好奇就偷偷过去看了一眼。 我站在河岸边,看着奔腾的黄色的长龙奔向远方。 我丢了片叶子下去,刚落到水面,就被卷进了狂怒的水中。 兰迢递往后翻,接下去的日记隔了一天没写。如果两者日期有联系,那么明信片上所指的“明天”,应该就是未记录的那天。 那么,藏证据的地点会在那条河边吗? 兰迢递跟路清野正要前往,手机突然收到了一条彩信。 那是一张两枚戒指放在一起的照片。兰迢递把图片放大,看到了戒指上清晰的字体。 那是兰玲的戒指,兰迢递的心一沉。 魏宗说:给我我想要的东西。 “他想交换。”路清野说,“现在怎么办?” 兰迢递回复:我要看兰玲。 下一秒,兰玲被绑在墙上努力踮脚的照片发到了兰迢递手机上。兰迢递呼吸急促,气得差点将手机摔出去。 兰迢递:我要亲眼确定她是否安好。 再过一会儿,一张断指的照片发了进来。 兰迢递瞪大眼睛,紧紧盯着那血淋淋的断指,她不敢想象兰玲遭遇了什么,此时也由不得她去想,她忽然想到三哥的条件,把消息发给魏宗的同时,也给三哥发了一份。 三哥刚从霞姐那里出来,就收到了魏宗把人劫走的消息。正要赶回去看情况,徐家英的电话轰了进来。 “我把人给你不是让你弄丢的!你到底干什么吃的?” 三哥招了个的士,小声又唯唯诺诺道:“对不起,是我们把事情搞砸了,不过我已经从兰玲那里得到了证据的信息,我相信不出几天就能把证据找到。” 徐家英的怒气消了大半,挂电话前,甩了一句:“动作利索点,别总让我擦屁股。这回证据找不到,你就等着吃麻烦吧!” 挂了电话她又拨出另一个电话,响了几秒,说:“你找人跟着崔健。” 三哥正赶回去的途中,突然收到了兰迢递的信息。 是一张手机短信截屏,有可以清晰看到的图片还有谈话内容,三哥看一眼就明白兰迢递的意思。 其实兰玲透露给他的信息并不多,就那句童谣——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我问燕子你为啥来,燕子说,这里的春天最美丽。 就这么一句童谣,能猜到什么? 而如今兰迢递在这时候突然把证据的重要信息告诉他跟魏宗,明显就是想借他的手除去魏宗…… 三哥没多想,让司机掉头后,直直往那地方去。 来得最早的是魏宗,兰迢递跟路清野没躲,正大光明的坐在河岸边的一个最大的石头上。石头立在河岸的最高处,是整个高地里不会被水淹没的地带。 魏宗站在河岸远远看着两人。 没一会儿,三哥也到了。 他一下车就冲魏宗笑:“这么巧啊?” 魏宗阴沉的盯着他不说话。 “要不这样吧,证据我拿走,那件事咱们就既往不咎,怎么样?” 魏宗依旧是没说话。 三哥慢慢走近他,“徐警官发了好大的气呢,我说你要把人带走,跟我们说一声嘛,这样一声不响的给我们几个兄弟下了药就跑,多不和善啊。” 魏宗二话没说就朝他冲去,像发了疯豁出去似的。 三哥赶紧往旁边一闪,哎哎几声提醒他,“别冲动嘛,那两人还在呢,可别被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了。” 魏宗挥出去的刀一顿,攻击的动作停了下来。 三哥笑:“这么想不开的豁命,没想过千翔?” 一听他提到千翔,魏宗猩红着眼,一幅遭到重大灾难的模样。 三哥啧啧几声,“难不成千翔出事了?认识你这么久,可没见过你失去理性的时候。” 魏宗没理他,红着眼掉头往兰迢递方向走。 三哥的试探兰迢递猜到了大概,而这份猜测让她徒然生出不好的预感。 如果魏千翔死了,那么兰玲呢? 魏千翔为何死去?跟兰玲有关系吗?如果跟兰玲有关,那么……魏宗…… 兰迢递正要说些什么,突然身后一道枪声响起,魏宗缓缓倒地。 兰迢递跟路清野回头,看到徐家英拿着枪从石头后慢慢走了出来。 ☆、第七十章 “证据。”她拿枪指着兰迢递缓缓上前。 魏宗还没死,他倒在地上捂着中枪的肩膀不住抽搐。 “没找到。”兰迢递说。 徐家英看她一眼,朝路清野脚边开了一枪,砰的一声,炸开的石头溅起打在路清野小腿上,他疼得身子一阵轻晃。 兰迢递抓住路清野的手,直直看向徐家英。后者笑道:“子弹无眼,可别伤着了。” 她拿枪指了指兰迢递脚下的石头 分卷阅读107 ,“搬开看看。” 兰迢递跟路清野将石头搬开,底下是一块平地。泥土结实没有松动迹象,说明近期没人碰过这里。 徐家英:“挖开。” 兰迢递:“没工具。” 徐家英勾唇一笑,目光指向她的手。 兰迢递没再出声,蹲下徒手挖开。 魏宗匍匐后退,想躲开徐家英咄咄逼人的视线。才出去几米就被跟上来的徐家英一枪打在了脚踝。魏宗一声惨叫,捂着腿在地上不住发抖。 “我说咱们好歹也是同事,魏警官就这么一声不吭的把人带走,还试图抢走证据,这未免有些过分了吧。”徐家英来到他身后幽幽开口。 魏宗大口喘息间狠狠的瞪向她。 徐家英被他这狠冽的表情逗笑,“都为刀下鱼肉了,还这么凶。” 三哥走上来,问:“他怎么处理?” “杀了吧,证据到手,他留着也没用处。” 说话间,她看向还在挖土的兰迢递跟路清野,刚上上前,四把土齐齐朝她飞来。 徐家英下意识的扭头躲避,兰迢递跟路清野趁着这个机会冲上去抢夺她手中的枪。 三人争执间,三哥突然绕到后面,看向还没砸到底的土坑,他抓起一旁的小石头,奋力的刨开土。 一直倒在地上的魏宗爬了过去,在他举着刀正要刺向三哥时,三哥突然转身,朝他脑袋砸了下去。 兰迢递看着眼神涣散缓缓倒下的魏宗,撕裂的大喊了一声:“不!” 徐家英在她愣神间一抬脚踢中路清野的后膝盖窝,路清野应声跪地后,她把枪一转,直直指向路清野的脑袋。 兰迢递没想到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咬牙看着路清野,却无能为力。 徐家英眨了眨眼,一只手轻揉眼眶,“我早就该知道不能小瞧你们。” 兰迢递盯着她不说话。 对峙间,三哥一声粗喘,兰迢递的心一滞,她知道证据找到了。 徐家英也被他吸引了注意力,她示意兰迢递过去后自己也跟了过去。 距离地表面一米左右,埋着一个乳白色的烤漆工艺铁箱,长时间的深埋地底,它没有变形没有生锈,只是沾了点泥土,一切干净如新。 徐家英大喜,冲三哥道:“给我。” 三哥没犹豫,铁箱才伸到徐家英跟前,她伸出的手还没来得及去碰铁箱,身后突然来了一刀刺穿她的腹部。 她不可置信的低头看着自己的腹部,举着枪的手垂在身侧,手里的枪咣当落地。 她正要回头看是谁偷袭她,头部一阵撞击后,她倒了下去。 兰迢递跟路清野被三哥押上车子,眼睁睁看着三哥在他们俩面前把铁箱打开,然后一点一点的翻看里面的证据资料。 兰迢递本想问魏宗兰玲的行踪,可他已经死的透透了。 一路上兰迢递都很沉闷,根本顾不上三哥如此挑衅的在他们面前看证据行为。至于路清野,他眼里燃烧的熊熊之火几乎可以将这片森林燃烧。 他们走了一路,牺牲这么多人,最终还是为他人做嫁衣。 路清野眨了下瞪得干涉的眼,三哥终于把东西看完了,他抬眸看了路清野一眼,笑:“是不是很不服气?” 路清野看着他不出声。 三哥把证据整理好,一点一点放回箱子。“你也别觉得我有多不耻,至少我没杀你们。” “你不是徐开泰的人?”路清野说,“杀了徐家英你怎么向徐开泰交代?” 三哥把铁箱盖上,一脸玩味儿看他:“谁看见我杀她了?” 路清野不吭声,三哥继续说:“你俩,是吧?” 他耸耸肩:“没事,你们说的话没人会信,再者,等会儿我杀了你们就好。” “你不会杀我们,如果要杀,刚才就可以动手,何必要等?” 三哥把铁箱放在一旁,两手交握看他,眼睛转了一下,说:“或许我只是想确认证据的真假之后再杀你们呢?” “你用了这个或许,我就可以肯定你不会杀。” 三哥深呼口气,手背后脑勺躺在椅靠上,闭眼休息:“随你什么猜。” “你把现场布置成是魏宗跟徐家英打斗死亡的场景,是想让圣得保跟徐开泰翻脸?你既然不是为高老板做事,也不是为徐开泰,难道是李局长?” 三哥皱了下眉,睁眼看他,满眼不解的样子。“为什么是李局长?” 路清野心里生出一丝怪异,可那怪异一下子就冒出来然后又散了下去,快得他捕捉不到,只是心里总有不适。“为什么不是李局长?” 三哥看他几秒,似乎得到了什么答案似的,笑了笑,继续闭眼。他说:“走无用的路得到的终究是无用的信息。” 无用的路?无用的信息? 什么意思? 路清野还想再问,三哥已经没兴趣跟他继续聊了。“我没杀你们,是我遵守我许下的诺言。兰医生,我说过有了证据我就不会杀你,我兑现承诺了。” 兰迢递看他。 “至于金孟于的女朋友,”三哥顿了几秒,“你不要抱太大的希望,魏宗这个人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可爱命。今天如此反常,只能说他遭遇了变故。” 兰迢递:“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三哥长嗯了一声,“就当是证据的赠品吧,反正对我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既然如此,那不如多说点。” 车子突然停下,三哥睁开眼,笑:“可惜,旅途结束。” 兰迢递跟路清野被赶下了车,车子滚滚而去后,兰迢递打量四周。 这是一个荒芜又偏僻的山头,大树成荫,满地的枯黄落叶。人来的少,路上没一条人踩出来的路。 兰迢递跟路清野漫无目的地往前走,在尽头处看到了一栋破旧的、倒了一面墙的小房子。 一到门口,兰迢递就注意到了挂着带血的绳子的后墙,某个记忆瞬间复苏。兰迢递冲进去,来到那面墙前面,可没有兰玲的身影。 照片里的情景她此时依然清晰在目,泪水夺眶而出,她再也忍不住的哭起来。 兰玲没在这里,那她去哪儿了? 路清野在房内转了一圈,除了看到房里倒塌的墙面上的有一滩已经干枯的血迹外,什么都没有。突然间,他听到隔壁有人在敲墙,虽然声音很小很细微。 “有声音。”路清野跟兰迢递说,兰迢递冷静下来,逼着自己平复心情。 果然听到了那微弱的敲击声。 兰迢递心中一喜,擦了下眼,抬步往声音来源处去。 声音来源处在房子背面的一个小房间,门口上着锁,路清野直接踹门进去,门砰的一下打开后,看到里面瘦得不成人形的马文博,路清野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最后兰迢递没能找到兰玲,跟路清野把马文博带 分卷阅读108 了回去。 马文博只剩一副皮包骨,睁开的眼睛像一潭死水,毫无生气。兰迢递跟路清野带他去医院打了几天点滴,精神才缓过来。 而这几天,兰迢递从别人那儿找来了几只大狼狗,嗅着兰玲留下的东西上的气味,终于在林子里找到了已经死去的她。 兰迢递当场晕了过去。 醒来时,兰迢递的感官里,最先感受到的是充裕在鼻尖里的那股消毒水味道,不用睁眼,她也知道她又到医院了。 醒来时路清野正在房里弄些什么,她看着他的背影,模模糊糊的,什么都看不清。 路清野听到动静放下手中的东西走过去,在她额头探了一下:“哪里不舒服?” 兰迢递咽了下口水,指了指喉咙。 “我给你倒点水,你润润喉。”路清野说。 兰迢递一口水喝下后,看他:“兰玲呢?” 路清野看着她的眼睛,面露迟疑:“已经拿去殡仪馆了。” 兰迢递垂下眼,一下子就想起不久前她给她打电话时给她的叮嘱——尽力活下去。 兰玲死状很凄惨,身上无数个血淋淋的刀口,手指都被切断了,内脏从腹部的大伤口溢出,周围全是尸体的腐臭味。跟她平时爱美,调皮的模样一点都不符合。 兰迢递痛苦的抱住脑袋,卷缩在床上难过起来。 她本以为经过她妈的事,她早已看淡生死,可如今看着身边的人死去,她依旧是难过得无法呼吸,甚至一次比一次难受。 她的极限再一次一次的挑战下,已经越来越低。 “难过就哭出来吧,哭出来会好点。”路清野抱着她哽咽。 兰迢递趴在他的胸口,无声落泪。 某个娱乐会所里,高老板几人正在玩牌,一个电话过来后,他的笑凝固在脸边,他将手中的牌交给身旁的陪酒女郎后,自己拿着电话往外走。 “你说,魏宗死了?” “对,我们在aa的河边发现了他跟徐警官的尸体。” 高老板眉头拧紧,“谁发现的?” “徐警官的手下。” “他们那边有什么动静?” “徐老警司很伤心,李局长从中调和。” 高老板快速提取话中的信息。“徐老警司认为是我们杀了徐警官。” 那人没回应。 “现场去看过吗?”高老板问。 “去了,证据不翼而飞,地上的打斗痕迹只有徐警官跟魏宗的。现场五百米之外有车轮轨迹,之内没有。” “孔先生那里呢?” “您指的是?” “没事,还有消息记得告诉我。”挂电话之前,他又说,“你让方正跟欧尚过来找我。” “好。” 电话挂断后,高老板静站许久,两分钟后,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孔先生的,他没接。 电话响了二十秒左右终于停了下来。 高老板看着那黑屏下去的手机,转身走了出去。 ☆、第七十一章 高老板看着桌对面的欧尚跟方正良久,说:“谁干的?” 方正跟欧尚惊慌抬头,“老板,不是我们。” 高老板看方正:“我知道你跟魏宗吃过饭,”他转去看欧尚,“而你,我知道你跟踪过魏宗。” 两人脸色一变。 方正这回不吭声了,欧尚急急开口:“我只是想看魏宗有没有背叛过我们。” 高老板一声轻哼,看他的眼光面露不屑:“知道我为什么始终看不上你吗?” 欧尚脸一热。 高老板继续说,“小家子气,成不了气候。不管是做事还是做人,你都很欠缺。” 欧尚虚假一笑,没有反驳。 “你们去打听清楚,看看证据到谁手里了。”高老板想了几秒又说,“陈晓光那里也多注意一下。” 方正跟欧尚应了声是后,两人便出去了。 出到门口,方正看欧尚,“你自己做了什么事,你自己清楚。如果被我知道你泄漏集团秘密,我一定会替老板杀了你。” 欧尚轻哼一笑,“这话该是我跟你说吧,方正,你别以为老板现在就信任你,你跟魏宗私底下多次会面,不知道都谈了什么东西,虽然老板不喜欢我,但也绝对不信任你。咱俩没一个讨到好处。” 方正阴沉着看他远去。 会所里,一个男人开门进去。高老板问:“两人又争了?” “是。” 高老板轻蔑一笑,“这天天咬,真是越玩越上瘾了。” 那人想了会儿,说:“既然老板都不相信他们,那为何不直接换了?” 高老板笑了笑,没回答他的这个问题,反问:“孔先生跟陈晓光最近有什么行动?” “孔先生没去哪儿,留在自家的小别墅里喝喝酒,玩玩牌。至于陈晓光,之前有人看见他跟一个男人在车上会面。” 高老板点头,“那几个线人呢?处理得怎么样?” “一直有人阻挠。” 高老板想了会儿便让他出去了,他拿起手机给孔先生打电话。 电话接通时,那端传来女人的娇喘声,孔先生慵懒又低沉的声音传了进来。 “我说高老板这么会挑时间。” 高老板笑,“那你先忙,我等会儿再给你电话。” 孔先生一声轻笑,闷哼一声,粗喘后女人娇柔尖叫连连。 孔先生深呼口气,声音开始恢复如常。 “魏宗跟徐家英怎么回事?” 高老板:“现在在查。” “如今徐老警司怀疑圣得保从中做梗。” 高老板点头:“确实该怀疑,证据到手,魏宗自然也就没用处了。” 孔先生接话:“可杀死了徐警官,又把魏宗留在那里,目的就很明显了。这么做对谁有利呢?” 高老板笑笑不说话。 “想来想去,除了我之外没谁了,是吧。”孔先生笑。 高老板:“也不尽然,戚家也是很有可能。” 说完,高老板又问:“徐老警司找你了?” “嗯。” “这老狐狸。” 孔先生说:“戚家那边如今应该是没有多大力量插手这件事,最大的可能还是在陈晓光身上。” 高老板嘴角上扬,“你也跟踪他了?” 孔先生叹气:“没办法,这事儿闹得挺大,搞不好都要丢脑袋,我不能不小心。” 三哥抱着证据盒来到与霞姐相约的地方,是一栋郊外的别墅。 门卫值班处戒备森严,三哥进门时被盘查了好久才得以进入。 别墅里一群莺莺燕燕在聊天打闹,看到三哥进去,都睁着好奇又暧昧的眼睛盯着他看。 三哥面带微笑走进去,一个漂亮的女孩堵了过来,“哎哟,老板这拿的什么东西呢。” 三哥看着女孩抚向铁箱的手,没拒 分卷阅读109 绝也没顺手把箱子给她。 三哥:“送给霞姐的礼物。” 一群女生掩唇笑了起来。 “只有霞姐的,那咱们都没份了是不?”其中一个女生说道。 三哥笑:“来得太急,没准备,下次补上。” 将三哥堵住的女生敲了敲铁箱,说:“送给霞姐的那我更要看了,别等会儿里面放了□□监听器之类的危险物品。” 三哥知道话里的意思,他把铁箱给了女孩,自己双手举起,女孩群中走出一人,将三哥上下摸了一遍,来到他的裤兜处时,多碰了几下。 她笑:“打不出子弹的枪。” 其他女孩会意轻笑。 女孩把铁箱打开翻了几下,霞姐在里面说话。 “请三哥进来。” 女孩把铁箱还给他,人群自动让出一条道,三哥边走边冲她们点了下头,一步一步往里走。 霞姐的对面放了一个还有半杯茶的茶杯,可位置却无人。三哥大致看了一眼室内,肉眼可见的地方里没有出口,也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 他没有将目光停留太久,只是随意一扫,就坐到霞姐给他准备的位置上。 就在那个还有半杯茶的茶杯的旁边。 霞姐笑:“刚走的贵客不喜欢别人坐那个位置,希望你别介意。” 三哥把铁箱放在桌上,“自然不会。” “证据在里面?”霞姐问。 “没错。” 她嘴角的微笑慢慢扩大。她把箱放到自己面前,打开后拿出里面的资料。 细看良久,她满意的点点头:“不错。” 三哥松口气,“那是不是代表我已经合格了?” 霞姐把铁箱放在一边,看他:“你所谓的合格的定义是什么?” “进入中心,成为骨干。” 霞姐笑,“问你一个私人问题。” “只要霞姐想知道的,我必定知无不言。” “打不出子弹的枪,怎么回事?” 三哥的脸色一变,一直温和的眼里浮上一层怒意。 霞姐给他倒杯茶,说:“我还以为你不会生气呢。怎么?很难回答的问题?” 三哥:“以前在一个场子混的时候,被人诬陷是卧底,强行给我注射了毒品。” 霞姐了然:“哦~”她又问,“那你是卧底吗?” 三哥轻嘲一笑,“自然不是,那种虚伪的职业。” “我相信你,”霞姐说,“不过,你还得去做一些事。” “什么事?” 霞姐食指沾了茶水一笔一画在茶几上写下几个字,三哥看完,思忖几秒点头:“我明白。” 霞姐拿起茶水往残留的字迹上倒,“好好做,贵客看得到你的忠心。” 三哥恩了一声,抱着铁箱出去了。 兰迢递跟路清野去看马文博时,医生刚给他做了复查。他们等在病房门口,听医生给他们将马文博的身体情况。 “他没有遭受什么身体外伤,除了后脑勺有过撞击,不过不严重。如今严重影响他身体的是接连一段时间的断食,他的内脏衰竭比较严重,最好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兰迢递跟路清野进病房时,马文博正好起身要去卫生间。路清野赶紧上前扶他,马文博原本就长的脸如今几乎戳到胸口。 他面色饥缓缓,两只眼睛呆滞无神,嘴唇干裂脱皮。他缓缓开口:“清野。” “我扶你过去。”路清野说。 “也好。” 将他扶出来后,路清野一时之间不知从哪里开口,倒是马文博躺上病床时,长叹一口气后,转头看他:“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发生了什么?” 路清野点头。 “魏宗联系我去一个酒店里做埋伏,说有人在那里进行人体器官的非法移植。后来确实抓到人了,可却不是我们一直跟的人。” 路清野见他说一句话都要废很大力气的样子,便接过话:“抓到的人是陈老板跟手术医生。” 马文博点头:“没错,那时候魏宗告诉我,事情已经结束了。我不相信,并问了他一句,后来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就被他偷袭打晕,关在那个郊外的废弃楼房里。” “你那时候就是想告诉我,魏宗是内鬼,对吗?” “没错。” “我们已经知道了,而且魏宗已经死了。”路清野说。 马文博松了口气:“那就好。” “其他的线人都找到了吗?”他问。 “没有,目前就差8o。” “他可能都死了也说不定。”马文博累得闭上眼。“证据找到了吗?” 路清野跟兰迢递对视一眼,他说:“找到了,但是被人拿走了。” 马文博的脸色更差了。“那你们接下去有什么打算?” 路清野:“重新收集。” 马文博气息无力道:“那也好。” 兰迢递跟路清野出病房时碰上等在门外的清儿,她看着像是有话对路清野说,兰迢递跟她打了声招呼就下楼了。 杨哥跟许晨在小医院门外抽烟,兰迢递过去时,两人吐出的烟雾在门口弄出了一小片雾霾。 许晨是最先看到她的,他站直后把烟捏了,像学生等待老师似的安安份份的。也许是兰迢递平时过于清冷,加上曾经做过医生,许晨都是打从心底里对她怀有敬畏。 “兰医生。”杨哥回头看她。 “你们怎么在这儿?” 这几日兰迢递心烦意乱,见他们云吞吐雾的,便也不由心痒痒起来。 她压着嗓子重许晨伸手:“给我一根。” 许晨犹豫一下,从兜里掏出烟盒,弹出一根给她。 兰迢递把烟叼在嘴里,看他:“打火机呢?” 杨哥朝她一抛,“接着。” 兰迢递把烟点着,吸了一口呛到了。 她把打火机还给杨哥,许晨问:“兰医生不会抽烟吗?” 兰迢递轻咳几声,这才将喉腔里的辣意清掉。 “刚学没多久。”兰迢递说,“以前做医生,不能抽烟。” “查到什么了吗?”兰迢递问。 杨哥:“找到那个人了,可那个人说是一个男人叫他去租的。” 兰迢递有些失望:“所以这条线索也断了。” 杨哥说:“也不全是,只要陈晓光没死,总还能拿到其他信息。” “接下去就重点关注陈晓光了。”兰迢递说道。 “嗯。”杨哥问,“没想过去圣得保的手术中心吗?” 兰迢递摇头,“太危险,不是迫于无奈,不能冒险闯入。” “如果这样的话,我们可以分段盯梢陈晓光。”杨哥说。 兰迢递点头。 兰迢递抽完一根烟时,戚少倾来了。距离上次会面已经过去挺久,可兰迢递依旧看出他瘦了不少。 “证据怎么会丢了?”他一开口就问。 分卷阅读110 ☆、第七十二章 “一言难尽。”兰迢递不知该从何说起,只好以短短四字总结。 戚少倾疲惫的揉了揉眉心,问:“要重新找吗?” “对。”兰迢递说,“你碰到麻烦了?” 戚少倾:“麻烦一直有,只是多和少。” 兰迢递:“上次跟你说的,警方内部有矛盾的事有没有查到什么?” 戚少倾:“没有,不过近期倒是有些好事。” “圣得保跟徐开泰闹翻了。” 戚少倾眸光一闪,“你知道徐开泰?” “没错,”兰迢递说,“徐家英曾经抓走了我们的几个人,后来又被魏宗劫走。” 而兰玲也在那次事件里丧生。兰迢递叹了口气,如今回想起兰玲,她依旧心如刀割。 “后来,魏宗跟徐家英因为争夺证据而死。”戚少倾说。 “没错。” 戚少倾看她,“可你们又是如何逃脱的?” 戚少倾的车回到半路时,突然前方横插而入一辆白色丰田车。保镖紧急戒备,正要下车看情况,一个男人从丰田车上走下来,来到他们的车窗边。他从口袋里掏出写好的字条,盖在车窗上。 戚少倾快速扫了一眼,示意保镖让他上车。 男人一上车便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崔健,外号三哥。” 看完马文博,兰迢递跟路清野还有许晨杨哥四人便开始全方位跟踪陈晓光的行动。 任务分配是路清野跟兰迢递负责跟踪他家里到地产公司这两点一线,而杨哥跟许晨则是游玩以及其他地带。 自从关押清儿的别墅被焚烧之后,陈晓光便换了居住地,在不远处的青山别苑。 他家里安防依旧森严,兰迢递跟路清野无法进入,只能从他出门之后一路跟着,可一路上没有任何异样。 吃完午饭后陈晓光接了个电话就匆匆出去了,兰迢递跟路清野跟到他进入了杨哥跟许晨的监视区域后便走开了。 “之前三哥有句话我始终觉得奇怪。”路清野说,“他说走无用的路得到的终究是无用的消息,这句话是不是有什么信息?” 兰迢递:“警方内部并没有分歧,徐开泰跟李局长还是蛇鼠一窝。戚少倾也证实了这个点。” “那么是不是就代表,我们的推论要全部调整?” “不一定。”兰迢递说,“也可能只是大部分。” “如果不存在三方势力,那么一切都好办了。” “说不准。如果没有三方势力,那么三哥的证据是拿给谁的呢?自己拿着?不太可能?” 杨哥和许晨一路跟着陈晓光进了他常去的娱乐会所。陈晓光的行为有些奇怪,他一共进了五个包厢,每个包厢都待了半个小时,第五个包厢出来后,就在保镖的护卫下坐车回家了。他这次出来,见了谁,他们是一点都察觉不到。 “你是说他进了五个包厢?”兰迢递问。 “是的,五个不相邻的包厢。”杨哥说。 兰迢递沉思几秒,道:“有两种可能,一是防止被人跟踪,二是他知道有人在跟踪他。” “如果是第二种可能呢?”路清野问。 “要么,他知道我们在跟踪,要么除了我们之外,还有人在跟踪他。”兰迢递说,“试着想想,如果圣得保跟徐开泰闹翻,得利者是谁?” “李局长,或者戚家。” 路清野继续说,“可如今我们已经确定李局长跟徐开泰并未有分歧,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戚家。” 所有的一切又重新指向戚家,而事件开始的最初,戚少倾说的,为了摆脱某些警方的控制,真的是他的目的吗? “陈晓光还跟吗?”杨哥问。 “跟,下次你们关注一下他出来的包厢中有没有可疑人员跟出来。”兰迢递说。 路清野:“如果下次他们会面的范围扩大了呢?不是五个包厢,而是七□□十个。” 兰迢递:“根据他进入包厢前跟出包厢后的面部表情判断吧!与之会面的人就算地位不比陈晓光高,可毕竟也是代表着背后的人,陈晓光临近门前,必定会小心谨慎的。” 杨哥跟许晨点头:“我明白。” 高老板跟孔先生正在听跟踪陈晓光的人的汇报,高梓突然闯了进来。 “爸爸。” 高老板的伸手制止那人接下去的话,会客室里一片安静。 “什么事?”高老板看她。 高梓见会客室里有人,示意高老板出去说话却被他狠狠斥责。“你说你哪里都不差,怎么就被这么一个男人吃得死死的?你到底哪儿像我?” 高梓见他在这么多人毫不留情的骂自己,一时之间眼眶就红了。 “爸爸,我是女人,自然要仰仗男人的。你不是经常跟妈妈说,女人就不该插手太多事吗?既然以后我会结婚,那么我听欧尚的话有什么不对?” 高老板朝门口一指,“你出去。” 高梓还不走。“爸爸。” 高老板高声一喝:“你给我出去!” 孔先生兀自拿起桌上的水杯喝水,而一旁等待汇报的男人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喘。 高梓泪眼汪汪的瞪着高老板一会儿,跺了下脚便气呼呼的出去了。 “太任性了!不说她几句都无法无天了,被一个男人迷成什么样子!太不像话了!”高老板气得无法平复心情,手里的烟不停的往烟灰缸里戳。 孔先生安慰他:“女人就这样,你也别太生气了,气也没用。” 高老板捏了下太阳穴,说:“让你见笑,耽误事了,继续吧。” “我们看到陈老板进了五个包厢,我们从中得到了五个可疑人物。” 高老板:“五个?这么多?” “是的,每个包厢都有一个。” 孔先生面色凝重起来:“这里面有四个是□□只有一个是他真正会面的人,也有可能一个都没有。” “能想办法安排人吗?”高老板问。 “我们试过了,不行。”那人说。 高老板:“场子谁的?” “一个没有背景的小商人。” “塞点钱,把这事儿办妥了。”高老板说。 那人为难:“试过了,没用。那个人像榆木脑袋似的,油盐不吃。” 高老板:“保安处安插个人进去。” “说不招人。” 高老板的眉头越皱越紧:“用钱啊!” 那人差点崩溃:“都尝试用高薪把人挖走,可没人愿意。” “这家店有问题。”孔先生说。 “老子还不信了这么丁点大的地盘还查不出来是谁了!” “别急,”孔先生说,“至少目前徐开泰那里还没有动静,陈晓光怎么说也是他的人,再怎么清理门户,也不该由咱们出马。” 高老板冷静下来:“是我冲 分卷阅读111 动了。” 孔先生笑:“你啊,一碰到与高梓有关的事你就失方寸,女人嘛,我们见的还少吗?死心塌地的样子,心灰意冷的时刻,不都有办法解决的嘛。” 高老板思忖几秒,想通了。“你说的也是,是我考虑得太窄。” “我一会儿跟徐老警司通一下气,看他接下去有什么行动。”孔先生说完,走开了。 高梓守在通道内,看到跟他爸汇报的人出来后,她将人往门里一拽,迅速关上房门。 那人大骇:“你是谁?”正要反击,高梓出声:“是我。” “大……小姐?” “刚才你跟我爸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那人眼光闪躲,意图躲开高梓有意无意的用胸部触碰他胸口的擦枪走火行为。 高梓逼近他的脸,朝他吹了口气:“说。” 那人憋得脸发红,脑子不清醒之下,吞吞吐吐开口:“老板让我们去跟踪陈老板。” “跟到了什么?” “什么都没跟到。” 高梓纤白的食指在他脸上一滑,语气幽冷道:“不准告诉任何人,明白吗?不然我就告诉我爸,你非礼我。” 那人吓得脸色发白。 高梓一上车,欧尚的手像只鳗鱼一样跟了过来。“怎么样?” 高梓拍开他的手,没好气道:“为了你,我可被我爸骂死了,还当着别人的面呢,这以后我的脸往哪儿搁啊?” 欧尚亲了亲她的脸,哄道:“宝贝对不起,都是我没用,让你受气了。” 高梓看他:“我告诉你,这回你一定要好好表现,不然再有下回,我也保不了你了。” 欧尚把她从位置上抱起,“我知道,我知道,辛苦你了宝贝。” 高梓捧着他的脸,娇柔道:“陈晓光有问题,说是要查出与他会面的人的信息……” 欧尚亲上她的嘴,轻声问:“证据在他那儿?” “证据在哪儿不得而知,不过应该是与他有关系的。” “我知道了。” 欧尚说完,将她往怀里搂紧,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第七十三章 徐开泰坐在办公桌前一脸疲惫的摘下眼镜,与此同时敲门声响起。 “进来。”徐开泰重新戴上眼镜。 李局长推门而入。 “陈晓光怎么回事?” “吃里扒外的东西!”徐开泰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 “崔健呢?”李局长问。 “不知道,家英出事那天他也失踪了。” “证据会不会在他手里?”李局长拉开凳子坐下。 “不可能,崔健的为人我很清楚,而且我放在他身边的眼线也没人说有异常。”徐开泰反驳。 “可人不可能无声无息就不见的,”李局长说,“除非,死了。” 徐开泰点头:“家英得到证据的消息一定是崔健给的,至于崔健有没有死,那就很难下定论了。或许如你所猜的,把证据偷走了,或许被偷走证据的人抓了,要么就是真死了,但是尸体被人带走了。” “可如果真死了,又被那人费事的弄走尸体,有些不合常理。只能说明,崔健很大的可能并没有死。可没死又被带去哪儿了呢?那人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消息?” 徐开泰越想越想不通。 “先设想一下,如果证据在陈晓光手上呢?”李局长说。 “那么他现在对我们的背弃也就很好理解了。” 李局长:“所以,接下去是不是该从他那里下手了?” 徐开泰哼一声,“高老板真是好算计,手下杀了我女儿不说,如今又要借我的手去收拾陈晓光。陈晓光出去见人,哼,我怀疑那个人就是他自己。” 李局长劝:“如今大难当前,证据也不知所踪,咱们还是少内斗为好,以免被有心人利用。” 徐开泰轻嘲一笑,“如今能跟我们抗争的人也只是一具空壳罢了。” 李局长不再吱声。 徐开泰又问:“方永明那里怎么样?” “老样子,来来回回只会重复一句他冤枉。” 徐开泰笑,“他自己摁下的手印,说冤枉。” 盯梢陈晓光的第五天,兰迢递跟路清野发现了青山别苑周围的异样。 青山别苑是个高档独栋洋房别墅小区,按理说住这里的人都该是享受市尘的凡夫俗子,可兰迢递跟路清野却看见一个穿着尼姑服的女人走了进去,并且保安并未阻拦。 是习以为常还是本人就住这里?怀着这样的疑惑兰迢递跟路清野在外面守着,直到女人走了出来。 更为奇怪的是陈晓光居然也跟了出来。女人走在前方,看姿态跟举止,确实有几分尼姑的样子。而陈晓光的态度也算恭敬。 两人到门口时,陈晓光的几个保镖从里面走了出来,随行在女人身侧,女人略有不快,但也没再说什么,便直行往外走了。 等兰迢递跟路清野追上去时,视线里已经没了女人的身影。 兰迢递赶紧拉着路清野往外跑,来到空旷的地方,没见有人追上来后,路清野问:“是不是被发现了?” “刚才是不是有一辆车经过我们身旁?” “你怀疑他们早就上车了?” 兰迢递:“猜的。陈晓光明显有些忌讳女人的身份,不可能让她徒步而去,再者,走路比坐车的危险系数大多了,而且还容易曝光。” 路清野:“所以那女人跟陈晓光背后的人有关系。” “看那女人年纪大约在四十几左右,虽然肌肤保养不算很好,可还算有气质。以此推断她与那人的关系,很大概率是夫妻,当然也有可能是母子。” “可惜没能跟上去。”路清野遗憾道。 欧尚半裸上身躺在酒店的床上接电话,浴室里水声哗哗,他看了眼浴室门,确定没人听后开口:“怎么样?” “陈晓光跟一个女尼姑见了面。” 欧尚嗤笑,“真是独特的口味,那女尼姑很漂亮?” “年纪稍大,四十几左右。” 欧尚顿时觉得索然无味。“干了什么?” “女尼姑进去没多久就出来了,被陈晓光的保镖送回去的。经过路口时,我们差点就跟丢,他们利用路口处的车辆交叉行驶的时机上了车,我们费了好大的劲儿才跟上他们。” 这时,浴室里的水停了。 欧尚屏住呼吸,说了句等等。女人还未出来,从浴室玻璃上投放出的阴影里可以看到女人正在擦身体。 欧尚把目光收回,说:“继续。” “女人在一个旧小区门口下车了,因为跟得紧我们怕被那几个保镖发现便先走了。” 浴室门开了,欧尚快速说了一句:“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 挂了电话,女人扭着腰来到他身边。 分卷阅读112 “女朋友又来查岗了?” 欧尚将她搂到自己腿上,“我女朋友不就是你吗?” “少来,我知道你女朋友是哪个。” 欧尚笑:“哪个?” “我不说了,今晚是咱俩的日子,不说这个影响心情。” “嗯,牡丹真乖。”欧尚一口亲在她脸上。 牡丹搂住他的脖子娇娇笑了几声,欧尚的手移至她大腿上时,突然看到上面有个红印,牡丹把睡裙拉上盖住那红印。 “谁弄的?”欧尚问。 “也没谁,就跟客户玩的时候,下手重了点。” “哪个客户?连我的人都敢碰。”欧尚捏了下她的臀,咬牙道。 牡丹鼓了鼓嘴,犹豫再三,说:“要是说了你可别生气。” 欧尚拍了下她臀部鼓励她说下去。 “我之前不是跟你说想换工作嘛,就前段时间有个姐妹告诉我星星那里有兼职,我就去做了几天,刚好碰上一个老板,哎变态死了。” “他怎么对你了?” “就捏我大腿咯,还带走了一个姑娘,说玩什么美人鱼的游戏,神经兮兮的。” 欧尚瞳孔一缩,“什么时候?” 牡丹想了会儿,说:“就几天前,周四那晚。” “在哪个包厢?” “v13o4。” 欧尚一喜,“那个男人是不是见了什么人?” 牡丹:“不记得了,怎么啦?你认识?” “我告诉过你什么?男人的事,女人不能插嘴。”欧尚深深的亲她一口说道。 “以后你帮我注意一下他去见了谁,还有具体谈了什么东西,再能拿到那人的照片那更好。” “可是我不去那里了啊,我就兼职几天。” 欧尚哄她,“乖,反正都是要工作,你就先在那儿待着,等我把这事儿办好了,咱们的事就越来越近了。” 牡丹不依:“可我不想去服侍那些人了,你不是说养我的吗?” 欧尚继续哄:“可现在还不是时候,只有把这事儿做成了,我才有机会翻身,到时候你想怎么样都行。” 见牡丹动摇,欧尚继续鼓吹:“就一段时间,也不久,就当是为了我们的以后,嗯?” 牡丹不情不愿的答应了。“好吧,那你记得你答应我的,不准再骗我。” “我没骗你。”欧尚将她放在床上。 自从那一眼后,女尼姑没在青山别苑出现过了,就连陈晓光也极少出门了。 就这样蹲守几天后,从未见过面的徐开泰出现了。 他在青山别苑外面看了几分钟才进门。 徐开泰跟陈晓光会面的时间很短。徐开泰是青着脸出来的,兰迢递猜两人的谈话或许不太愉快。 而令她意外的是,陈晓光,变聪明了。 能让他曾经依附的人如此败兴而归,只能说他身后的人算计得好。 徐开泰走后兰迢递跟路清野便没再守,两人直接回了医院。 清儿跟马文博有过几面之缘,不算熟,但也不是陌生人,两人一起待着的时候,大多都是自己想自己的,而今日,马文博突然主动开口说起话来。 “清儿小姐。” 清儿噗嗤一笑,被他这古董似的称呼逗笑:“后面两个字可以去掉,我并不是什么高贵的小姐。” 反而…… 接下去的话清儿没说。 马文博听完却笑了。“在我看来,你比这个世界上的其他女孩还要高贵。” 清儿见他如此便也不再执意纠正。 “你想跟我说什么?” 马文博叹了一口气,盯着头顶的天花板说:“清野说要重新收集证据。” 清儿点头:“如今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不知道又要耗费几个十几年。”马文博说,“又要牺牲多少人。” 清儿没说话,这个问题太沉重,她不敢开口,一开口,那些难过跟痛苦就会从口里溢出,将整个病房笼罩。 “我想去个地方,你能帮我吗?” 兰迢递跟路清野到医院时被告知马文博办理了出院手续,而在医院陪同的清儿也没了踪影。 两人正要着急出去找人时,女护士告诉他们,马文博是自己走的,说是去拿个东西,让清儿陪着。这让两人放心不少。 ☆、第七十四章 清儿没想到马文博要去的地方居然是圣得保,那地方是她的禁忌,清儿没敢进去。 她在外面等着的时候,脑海里一直回荡着出来时马文博对她说的话,越想越不放心。最后,她去商场做了伪装,跟着进了圣得保。 圣得保与以往并与异常,一样的奢靡一样的纸醉金迷。 清儿不知道马文博往哪儿走了,只好一路向前。幸好她做的伪装还算成功,就算熟识的人细看,只要不出声,没人认得出她来。 终于来到将人间跟天上隔开的中庭大厅,可清儿却不知该往哪儿走了。 她一直在思考马文博来这里的目的,几番排除法下,唯有这个可能性是最大的——他想闯入手术中心。 这样大胆又冒险的行动清儿不知道他鼓了多少勇气才能下定决心。最让她不安的是,这样的行动会不会对整个事件造成重大影响,以及危及路清野。 事已至此,她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了。她不该没告知路清野跟兰迢递就私自闯入这里。 看着大厅里来来往往的各色行人,她深呼口气往后退几步,正要拿出手机,突然撞上了身后的人。 她才从口袋里拿出的手机锵一声掉落在地。 “哦,抱歉。” 那人的声音使得清儿的身体猛的一滞,全身的血液在那一刻似乎凝固。她不安的捏了下手,不敢回头。 “美女你的手机。”真哥把手机给她,清儿快速接过,道了声谢谢继续往前走。 真哥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自言自语道:“我怎么觉得她的背影这么熟悉。” 跟着的人暧昧一笑,“真哥,要不要几个帮你把人拦住?” 真哥阻止:“别,最近集团里事儿多,少惹事。” 临走前,真哥又回头看了清儿远去的背影几眼,可始终都回想不起何时见过她。 马文博四处乱走时,误打误撞,终于来到了他们防守严密的手术入口。那是一个写有“内部员工使用,外人勿进”挂牌的房间,门口有两个男人在把守。紧接着,他看到真哥带了几个外国男人走了进去。为此,他笃定那是手术中心无疑。 他往后退,寻找进入的机会。才出去没多久,就跟行色慌张的清儿碰上了。 “你怎么来了?”马文博将她拉到一旁问道。 “马文博,太危险了,赶紧走吧!”清儿慌乱的看向四周。也许是因为心理作用,她总觉得这里的人都在看着他们两人。 马文博挣开她的手 分卷阅读113 ,说:“不行,这是整个环节里最重要的一部分,我必须进去。” 见他要走,清儿赶紧拉住他,“如果被抓住怎么办?” 马文博回头看她:“被抓住就被抓住了,反正我也活不长。” 清儿的心一痛,泪水挤出眼眶。 马文博长期断食,内脏衰竭得很厉害,能活下来已经是奇迹,之后也许还会有无数的并发症,只是这些她们都没跟他说。 “反正我总要死的,与其毫无意义的死还不如拿去换点有价值的东西。” 清儿摇头,“可是没有必要这样,清野知道了也不会同意的。” “这里早晚都要来的,我不来,清野跟兰医生迟早要过来,都一样的。”马文博说到这里,不想再说下去了。 他看着清儿,“你走吧,我自己进去就行。我的那件外套里有我放好的实时监控视频接收,等我下去了,把视频录像打开,那边就能接收到录像了。” 清儿正要说话间,欧尚带着人过来了。清儿一个慌神躲避,却不小心被欧尚注意到了。 经过两人身旁时,欧尚特意看了清儿几眼,走出几步后,他跟身旁的人说了几句话,身旁的人回头看了清儿一眼,点了点头。 清儿吓得冷汗直冒,马文博察觉出她的异样,往后一看,跟回头的男人对上了眼。 清儿低头小声说:“他们可能认出我了。” 马文博看着欧尚他们的身影没入拐角,没有其他行动,提起的心才放下。“你先回去。” “我此时出去只怕会更危险。”清儿跟上他。 马文博一想,也确实如此。“那我先送你出去。” 这时,后方有人走来。 “欧尚哥说了,东西尽早拿下去,有一批货要在今晚送出去。” “可是东西还没消毒呢。” 一人气急败坏骂道,“小声点,你想死是吗?” 被骂的骂人战战兢兢,“我知道错了。” 那人哼一声:“真是没用的东西,见了这么多死人还是这么窝囊样。这是欧尚哥叫我们送去的,不管有没有消毒,上头安排我们的,我们只管做就好,反正这几天又不是我们值班,出了事儿也怪不到咱们头上来。” 被骂的人小声反驳:“可是真哥他们查得很严的。” “他查得再严又怎样?又不会读心术,还能让这些手术用具开口说话不成?” 那人不说话了。 骂人那人还想说些什么,看到拐角处的清儿跟马文博立马闭嘴,他看了两人一眼,在即将经过两人身边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妈的,谁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他怒气冲冲的将手中的托盘往地上放,一看手机上的来电显示,表情一秒就转变成了恭敬。 “外面的楼道那里有客人起争执了,你们过去看看。” 那人犹豫:“可是我们正要把手术用具拿去中心。” “晚一点没关系,如果有人问起,你就说是欧尚哥让你们做的就好。” 欧尚跟方正为了争夺位置,时常给对方下绊子,像今天这种耽误对方做事儿的事儿没少有,那人也不觉得奇怪,把东西放在一边后,就转身去了另一边的通道。 马文博正愁着没办法进去呢,如今倒是给他送来了机会。 “我跟你一起进去,两个人好有照应。况且那里戒备这么森严,错过了这次说不准没机会进去了。”清儿说着端起其中一个托盘。 马文博想确实如此,便也没犹豫,拿起其中一个就带头往前走了。 来到入口时,守在门口的两人也没什么问,检查了东西后就让他们进去了。 如此轻松入关,这让马文博不由开始担心起来。 没进来前,马文博确实想不到里面如此的内有乾坤。小房间里又有一个小门,进入小门后是一条幽暗的地下通道。两人本来就挺紧张,再置身于这样的环境里,再镇定的心也不由得开始乱起来。 清儿抓紧托盘,抿着唇跟在马文博身后。而马文博悄悄用托盘挡住胸口处的纽扣摄像头,然后将视频开关打开。 刚到楼梯中部,房间里突然涌进一帮人,清儿跟马文博吓得心几乎跳出嗓子口,第一反应就是回头看。 真哥带着一帮人蹬蹬蹬的跑下楼梯,看到愣看着自己的清儿,他眼睛一眯,将她打量一遍后放慢脚步来到她面前。 “你是我们这里的员工?” 清儿点了下头。 真哥一副不可置信的眼神。 两方静静争执间,欧尚突然进来了。 “怎么了?都杵在这儿,不干活了是吧?” 真哥看他,“这两人身份似乎有点可疑。” 欧尚看了清儿一眼,说:“我带来的人,有什么可疑的。” 这让真哥没话说了。 欧尚回头:“怎么?我连安排个人来这儿都不行了?” “不是,正哥说最近集团事儿多,要多防范点。”真哥强颜欢笑。 欧尚冷笑:“所以防范防范,都防到我这儿来了,是吧?” “不是。”真哥此时的脸色已经是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那就好。” 欧尚懒洋洋的往下走,来到清儿身旁时,暧昧看她一眼,笑了笑继续往下。“还不走,在这儿等挨骂吗?” 清儿跟马文博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出了不安的情绪。 台阶往下,就是宽敞的地下医院,里面装修跟平常的医院没什么两样,只不过人很少,很安静。 惨白的白织灯把这份安静衬托得有些恐怖,清儿跟马文博安静的跟在欧尚身后。 往前走期间,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过来,跟欧尚打了招呼后看到身后跟随的清儿跟马文博都多看了几眼。 越走越往里了。 前方的欧尚突然停下脚步,回头:“就在里面了。” 清儿看着他脸上的浅笑,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 “东西送到了吗?”房里有人问道。 清儿跟马文博走上去,从门口看到房里的各式医疗设备时,都震惊了。 “放下东西赶紧去隔壁消毒。”那人说完转身回房。 欧尚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清儿跟马文博遵从那人的指示去到隔壁消毒换上隔离服。 “我怎么觉得怪怪的。”清儿警惕周围小声说。 “别说话,这里有摄像头。”马文博咬着嘴说道。 清儿不出声了,两人往外走时,前方几个人推着一辆推车快步而来。 这是要进行手术了吗?清儿有些激动。 ☆、第七十五章 清儿以为那人让他们进去是要协助手术,却没想到是要搬尸体。 那是一个很清瘦的女人。她全身□□,胸部腹部均有刀口,而且狰狞可怖。清儿第一眼看到时,便禁 分卷阅读114 不住干呕起来。 手术室里的医生看了她一眼,没说话,把裹尸袋拉上,将推车往他们方向推来。 “推出去。”他说。 清儿忍着作呕的冲动与马文博上前将尸体推走,出门时,正好与下个手术的人别过。 那也是一个女人,许是打了麻药,她睡得很平静。她穿着一身白色病服,清儿可以看见她如今还在起伏的胸膛,一想到等待着她的命运,她的心更难受了。 兰迢递跟路清野刚吃完饭,护士拿着马文博的外套走了过来。 “你们那个朋友衣服落医院了。” 路清野拿在手里看了下,说了声谢谢。 他把外套随意放在腿上,突然间听到有东西掉落在地的声音。 他弯下腰,看到一个小型的视频播放器。 播放器此时还一闪一闪,看着还在连接中的样子。 “什么东西?”兰迢递问,杨哥跟许晨也看过来。 路清野翻看几眼,说:“不懂,外套里掉出来的。” “这么冷的天,他干嘛不把外套拿走?” 许晨随意的一句话让兰迢递跟路清野生了疑。 “打开。”兰迢递说。 路清野找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播放开关,小屏幕一闪,画面开始出现,看了一会儿两人都坐不住了。 “他们去哪儿了?”许晨凑过来问。 路清野跟兰迢递没吭声,画面继续播放,镜头里出现了真哥和欧尚的脸。路清野跟兰迢递异口同声道:“圣得保。” 对于两人私自独闯圣得保的事让兰迢递又气又急,也没心思跟杨哥和许晨讲明其中缘由就匆匆出了医院。 找来一部车,准备赶往圣得保时,杨哥开口:“要不现在先商量一下怎么进去?” 兰迢递急得嗓子口都要冒火,“闯。” “怎么闯?”杨哥的这一句反问让兰迢递稍微静了下来,她无力趴在方向盘上,突然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似的。 路清野站在驾驶座边上,见她开始冷静便说:“你待着,我来开车。” 兰迢递抬起头,看他一眼,起身去了副座。 “对于视频里出现的欧尚有一点我觉得很奇怪,”路清野说,“就算他认不出清儿,但也不至于会把陌生人带入那么重要的手术中心。” 路清野条理清晰说道。 兰迢递静下心来一想,也确实如此。 “再加上他跟真哥很不和睦的谈话。” 路清野:“对。” 兰迢递:“所以清儿跟马文博是欧尚故意放进去的,只是放进去的目的为何就不得而知了。” “没错,”路清野说,“试想一下,如果你是欧尚,你为何会把他们俩放进去?” 兰迢递喃喃:“杀了,要么直接做资源。或者,排除异己。” 路清野说,“嗯,就我所知欧尚跟方正争得挺厉害,把他们放进去也可能是为了陷害某一方。” 兰迢递叹气:“我们要进去几乎没多大可能。” 路清野点头:“对。” 兰迢递看他,“那该怎么办?” 许晨提议:“我们这里不是有视频吗?要不我们用视频交换,让他们把人交出来?” 车里沉默一会儿,兰迢递说:“那不仅如了欧尚的意,还会加速清儿跟马文博的死亡。” 筹码都到他手里了,他一不高兴直接撕票也说不准。 她想了会儿,说:“不过有个办法可以一试。” 清儿跟马文博将尸体推出手术区,来到一个大型的升降电梯面前,电梯旁的人把尸体拉走后,只有清儿跟马文博还留在原地。 此时周围没了人,清儿反而觉得更紧张了。 清儿看马文博:“现在去哪儿?” 马文博视线往后一扫:“手术室。” 两人往回走,还没到手术室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巨大的喧哗,然后是手术工具哗啦掉地的声音。 清儿跟马文博停下脚步,忽而手术室的门瞬间打开,从里跑出一个全身□□且上身全是血的女人。 是刚才被送来的女人! 清儿顿时愣住了,她提不起脚,直直看着女人捂着还在流血的胸口。 女人前后看了一眼,后方追来的人有四五个,而清儿他们这边只有两个,她第一时间就选出结果,奋力往他们这个方向跑来。 “救我,救我!”她越跑越近了。 清儿脑子里一片空白,她看着女人虚浮的脚步一步步靠近,然后在某一瞬间,她被马文博往后一拉,女人直街扑在了他身上。 她逃来的路上,流了一地的血。 “求你,救我。”她紧紧抓着马文博的手。 马文博二话不说将她抱起,一转身就往电梯方向跑。 清儿清醒过来,她赶紧上前摁住电梯。眼看追来的人越来越近,清儿着急的加快摁住电梯键,终于在在那帮人追离还有几米左右的距离时,电梯打开,三人跑了进去,然后电梯关上。 那些人被堵在了电梯口之外。 清儿的心砰砰直跳,她看了看马文博,又看那女人。 女人失血过多,再加上胸口的伤实在太重,这一场逃跑几乎耗费了她的全部精力,此时一进电梯人就开始进入昏迷状态。 “怎么办?”清儿看向马文博。 马文博摇了摇头。他的身子已经大不如前,如今这大动作几乎把他的最后一道精神压垮。 “先看吧。”他费好大劲儿才说出这句话来。 他们出去的路上意外的畅通无阻,只是在准备到出口时,突然被人将角落里一拽。 清儿吓得差点尖叫,而马文博跟重伤的女人则是体力不支,重重的摔倒在地。 清儿一回头,就看到了站在角落阴影里的欧尚。 清儿吓得赶紧往后躲。 “清儿,好久不见。”他笑。 清儿瞪着他不出声。 欧尚走过来,看了眼去扶女人的马文博,说:“好惨。” 马文博抬头看他一眼,那目光带着嫌弃的愤怒,欧尚嘴角一抽,对着马文博直接就给了一拳。马文博一个踉跄趴倒在地,而刚被扶起的女人再次重重摔倒在地,抽搐几下没动静了。 欧尚咧嘴一笑,“是不是觉得自己英雄救美,很厉害?”他看着清儿,问:“你就喜欢这样的男人,是吗?” 清儿没应声,欧尚又继续说:“哦,我忘记了哦,你喜欢的是那个小白脸,路清野。” “嗯~”他稍抬尾音,伸手想碰清儿的脸却被清儿躲开。 他把手放下,笑:“还挺硬气的嘛,跟陈老板玩了这么久的美人鱼,看来还是没能让你懂事点。” 一提到羞耻的过往,清儿露出痛苦的神色。 欧尚满意一笑,“这样就对了。” 说着,他又可惜道:“你说你要是跟 分卷阅读115 了我,何必受这种苦,可怜了你这幅好容貌,国色天香。” 他突然蹲下身,一张阴笑的脸在清儿面前放大。“你说,要不在死前和我玩玩?” 清儿瞪大双眼往后躲,欧尚站在原地哈哈一笑。 这时候外面走进来一个人,他在欧尚耳边说了什么后就走了。 欧尚回到角落里坐着,过了许久觉得有些无聊,便主动开口跟她说话。 “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们进来吗?” 清儿依旧不出声。 欧尚笑:“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你不是喜欢做美人鱼吗?我让你做美人鱼。” 清儿再也忍不住,□□大骂:“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欧尚懒懒一笑:“终于开口了,声音还是跟以前一样好听。” 随着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欧尚拍了下手起身整了整衣服,“好了,好戏要开场了。” 高老板蹙着眉走进来,看了眼满地的狼藉,问道:“怎么回事?” 欧尚看到跟随其后的真哥,也没生气,语气淡定的跟他说道:“中心里闯进了两个人,意图把资源带走,这不被我抓住了。” 高老板幽幽看他一眼,又回头看真哥,“怎么回事?” “欧尚哥说这两人是他的。” 高老板将目光投向欧尚,欧尚像是解脱似的深呼一口气,勉为其难的释然一笑。 “当时我们有过阻拦,可是被欧尚哥拦住了。”真哥继续说。 高老板看向欧尚:“你怎么说?” 欧尚笑得无力:“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监控呢?”高老板侧身问身后的人。 “去调取了。” 一人在旁问:“老板这两人怎么办?” “这还用问我吗?”高老板冷下脸说道。 见欧尚一脸淡定,真哥不禁有些狐疑,等视频来时,他终于明白他淡定的原因了。 视频录像里,有他与清儿撞在一起的画面,而他把手机还给清儿的时候,因为角度原因,并未拍到他将什么东西交给了清儿。 而入口处的视频却被人恶意剪成了他因欧尚不让两人进入而心生不满。 还没看完,真哥就气急败坏的指责欧尚造假。“这视频被人剪辑过了,真实的情况不是这样。” 欧尚摊摊手,“怎么造假,这视频是从电脑里导出来的,去拿视频的人是老板的人,难道你想说老板造假?” 真哥被他说得气急,指着他的脸就冲过去:“你无耻!” “够了!“高老板一声大喝,意味不明的看了欧尚一眼,转身离去。 这时候方正带着人急忙赶来,见高老板铁青着脸而去便又赶紧追上。欧尚远远看着他一副火烧眉毛的样子,心情畅快。 可这样的好心情只维持到了晚上,欧尚突然接到通知,他的所有事务将由他的某个下属全权负责。而他从今天开始,不再担任集团的任何职位。 欧尚知道后跑去高老板那里闹了一会儿,在他甩出马文博录下的那段视频后,恍然才觉得头顶一盆冷水浇得他透心凉。 “方正又是如何将视频拿到的?这说明他们有联系!方正一定是内鬼!他对集团不忠心!”欧尚还在垂死挣扎。 高老板看他一眼,用毫无温度的声音说道:“欧尚,我念在你跟我多年的份上,你跟高梓分手,还能在集团里做事。” 欧尚扑咚跪下求他:“老板,我真的是冤枉的!我没有那么做,我对集团对您忠心耿耿……” “你走吧,趁我还没改变主意把你赶出去之前。” 欧尚停止哀求,慢慢的收起表情,起身走了出去。 夜里,他在酒吧买醉,一个男人突然走了过来。 “欧尚哥。” 欧尚迷迷糊糊的朝他看去:“你是谁?” “我是来帮助你的人。” 漆黑的夜里,车子开到偏僻的巷子里停下,清儿跟马文博被人从车上推了下来。 ☆、第七十六章 司机看了眼副驾驶座上的方正,低声说:“正哥,就这样放他们走吗?” 方正盯着车光里的兰迢递,一瞬间就想起了不久前开着警车驱赶他们的冷傲女警员。他握起的手紧了紧,大拇指的指甲在唇上划了几下。 “按规矩来。” 清儿跟马文博安全回到他们身边后,兰迢递走了过去。 方正拉下车窗,脸上虽挂着笑,却不达眼底。“女警官,别来无恙。” 兰迢递勾唇一笑,“荣幸正哥还记得我。” 方正笑笑没说话。 兰迢递从口袋里拿出视频录像,还没交出去,身后的马文博嘶声大喊:“不要!” 兰迢递没理他,把东西交给方正后,两手揣兜里。出来吹了许久的冷风,她这才发觉已经开始入冬了。 她抽了下鼻子,说:“你验验。” 方正拿着播放器在手里把玩了会儿,一脸严肃的将视频打开,从头到尾,认认真真看了一遍。 “ok?”兰迢递看着他夜光里面无表情的脸问道。 方正没出声,视频播放器在手里捏了捏,一旁的司机开口:“我们什么知道你们有没有留下拷贝件?” “很简单的道理,”兰迢递耸耸肩,“我又如何知道你真的会放我们走?” 说着,她看了下四周的黑夜,长呼一口气。 “说不定,你的人就藏在暗处,拿到视频后就将我们全部杀死。” 司机目光一冷,说道:“我们可没你那么龌龊的心思。” “自然我也没有。”兰迢递说,“我们双方互惠互利,各取所需,你们不会藏一手,我们自然也不会。” 方正将播放器放回胸口的袋子里。 兰迢递知道这事算是过了。 车窗拉上后,车子飞速开了出去。 马文博推开路清野的禁锢,追了上来,他看着车灯消失在黑夜里,转头看着兰迢递大吼:“你凭什么私自决定!那是我的证据!” 兰迢递任凭他吼骂,静静的站在夜里的风中感受着凛冽的寒风。 “你知不知道这样的证据有多重要?我的命值钱吗?让我这样毫无价值的死,你觉得我会开心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马文博骂到最后,再也支持不住的跪在地上哭了起来。 兰迢递又再一次不争气的湿了眼眶。 觉得命运分配给每个人的使命如此的可笑又残忍。 有人天生甘心走在黑暗里,生死跟荣辱全数抛去吗? 她想是没有的,可是啊,到底是什么力量让他们这帮人像飞蛾扑火似的,连命都不要的往前扑啊! 路清野跟清儿也没上来劝,因为他们也同样难受,为到手又失去的视频,还有无法舍弃的同伴的生命。 入冬的这场冷风如此冷峭,可所有人竟都这 分卷阅读116 样着站到了半夜。 欧尚喝得昏昏沉沉,只觉得眼前的男人三个四个的在他面前飘,他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我不是gay。” 男人笑了。 “这是我的名片,如果有需要可以找我,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东西。” 这句话欧尚听清了,他冷笑几声,说:“能给我想要的东西,权利,地位,金钱,都可以?” “没错。” 欧尚的目光渐渐放清,试图看清男人的脸。 “包括成为圣得保的一把手。” 男人说完这句话就走了,只留下尚且还留□□温的名片。 之后几天,突然爆出徐开泰涉嫌非法贩卖人体器官的消息,徐开泰立刻被警方刑拘立案,同时被爆出的同伙还有死去的魏宗跟徐家英。 兰迢递觉得这事儿来的蹊跷,可不管怎么查都查不到消息的来源处。 一场敲山震虎后,各方势力顿时收敛不少,最害怕的当属尚且安稳的李局长还有高老板跟孔先生三人。 餐桌上炊烟袅袅,李局长抽了一根又一根,眉头越蹙越紧。 “要说对方想将我们一网打尽,可为何又用如此做法,难道想逐一断掉我们的翅膀,让我们心生恐慌吗?” 高老板跟孔先生心思各异。 “李局长,照理说我们的合作也不短,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证据到底在谁手里?”高老板灭掉烟,从阵阵升腾的烟熏中眯眼看他。 李局长眉头一挑,手一抖,一搓烟灰掉落在餐桌上。 “高老板您这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希望大家可以放下暗箭,坐在一起好好聊天,好好赚钱,不要还要提防有人在身后放冷箭。”高老板说。 孔先生依旧不出声。 “要说怀疑,我觉得疑点最大的不在我这儿吧?毕竟我这方阵营可是少了一员。”李局长开始不客气起来。 孔先生出口调和,“看看你们,一根绳子上走的,非要这样闹吗?” 李局长把烟灭掉又重新点起另一根,虽然他笑了笑,可表情依旧僵硬。 高老板想了会儿,有些疲惫的按了下额头,略带歉意道:“抱歉,是我太心急了。前几天,手术中心那里闯进了两个人,如今又再出这样的事……我的错。” 孔先生举起杯,“行了,别人就等着我们起内讧,来喝一杯还是好伙伴。” 三人又其乐融融的喝起酒来。 饭局散后,高老板看孔先生:“你觉得怎么样?” 孔先生摇头:“不清楚,我觉得当务之急是要找到举报人的信息。对方握着我们全部人的证据这是毋庸置疑的,而他到底想做什么,按照如今的结果来看,有可能是引起我们的恐慌,也有可能是以此进行谈判。留意这段时间有没有人联系,如果有人联系那么事情就好办了。” 车上,孔先生在闭目养神,司机问道:“先生,证据会不会是高老板拿了?” “不太可能,可也不是不可能。”孔先生说,“陈晓光那里跟得怎么样?” “这段时间一直没出门。” 孔先生点了点头,“还算聪明。” “跟他会面的会不会是戚家?” “怎么说?” 司机:“这场争斗里,所有的利益最终享受者都指向了戚家。” 孔先生想了想,点头:“这也不无可能,毕竟戚家在此之前也遭受不小的重击,如此反扑也说得过去。” 见他语气中还留有空间,司机从内后视镜看了他一眼。 陈晓光安安静静待在家中几天,一日实在是闷得受不了准备要出门时,一个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 “去哪儿?” 陈晓光听到声音一个哆嗦脚步往后一退,“您……怎么来了?” 男人往里走,闲淡道:“我不是说了这段时间不能出去?” 陈晓光眼神闪烁,没出声。 “最近还有人跟着吗?” “没了。”陈晓光说,“不过,几天前二夫人来过这里。” 男人转身看他,“她说了什么?” 陈晓光脸上的肥肉动了动,说:“她就问那个人怎么样了。” “你怎么说的?” 陈晓光:“我没露馅,没承认那个人在那里。” 男人点头:“这就好,过几天星星那里会来个人,咱们出去演演戏给他看。” 徐开泰被定罪后安静了几天,各种事情潜伏再暗处,等待机会破土而出。而那几天,兰迢递几人难得有了休息的时间。 自从兰玲出事后,她也没得空闲去看她,便也就趁着这空隙过去看看。 存放骨灰的地方不远,兰迢递跟路清野徒步前往,半个多小时就到了。 兰迢递想着不久前依旧生龙活虎与自己斗嘴的人如今却成了一堆骨灰,不由得心里一酸,就连呼吸也开始痛起来。 兰迢递给她上个柱香后便出去透气了。 路清野跟在身旁,两人无声往前。 无形中,两人绕出了一条小路,正要往回走,前方有人抱着小孩在说话。 “爸爸就在里面呢,在里面睡着不会冷不会热呢。”一个妇女一手抱着小孩,一手抱着骨灰盒往外走。 经过兰迢递身旁时,她无意看到骨灰色上的字体,总觉得有些眼熟,她追上去问:“您这上面的字体我好像在哪儿见过……请问怎么称呼呢?” 妇女迷茫的看她一眼,随后又仿佛想到什么似的恍然大悟。“哦,你是说骨灰盒上面的字吗?” 她把盒子轻轻一翻,如此兰迢递看到的字体更全面了。这字体与她在寇卓那里看到的那几封信的字体一摸一样。 她的内心禁不住的狂喜着。 “这是我老公写的诗,我觉得挺喜欢的,就把它贴了上去。”她说,“我老公生前最喜欢弄这些,想着他死了也用他喜欢的东西给他作伴。” 女人红了眼眶。 “是癌症吗?” 女人点头,诧异:“你怎么知道?” “我认识一个人……他叫寇卓,我在他那里看见过几封信。”兰迢递晦涩开口。 “哦,”一提名字,女人恍然大悟,“我认得他,他是我老公的朋友。” “本来我老公生性怯懦,我是不太看好他们这天差地别的友谊,没想到两人的关系竟仅仅只差于我之下。” “只不过,好几年前我老公去世了,我也没了他的消息。你是他什么人呢?”女人看着她问。 “我……”兰迢递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介绍自己。他抢走了我妈……或者……他是我爸的仇人? “他带走了我很重要的人。” 女人看她几秒,目光开始凝重起来。“你知道他的身份吗?” 兰迢递点头:“炖汤师。” 女人往前走,小孩在她怀里咿咿呀呀的用脚去碰骨灰 分卷阅读117 盒,女人轻声制止他。 “他写来的信我还留着,里面的事情太黑暗,我本想等过段时间找机会烧了的,可始终下不定决心,如今却等到了你,也算是有缘分吧。信我给你,你看完就烧了吧,免得传了出去。” ☆、第七十七章 女人带着兰迢递往前走,她问:“你那个很重要的人,是女的吗?” 兰迢递:“没错。” “她是你什么人?” “母亲。”兰迢递简短说道。 女人不出声了,她怀里的小孩调皮的往她肩头上爬,睁大眼睛看兰迢递,纯真又可爱。 女人把他拉下来,柔声说:“不要乱动,等会儿摔了。” “需要我帮忙吗?”兰迢递问,女人摇了摇头。 女人住的地方离这儿不远,从骨灰存放的地方往外走个几千米就到了。 她家是个简陋的小房子,门口拴着一只黄毛狗。它本在睡觉,听到主人回来的脚步声抖了下身子跳起来,摇着尾巴呼呼的叫。 女人说了一声,大黄狗不叫改为低吟,长尾巴在地板上唰唰唰的扫。 女人走过去摸了它一把,大黄狗用它那长长的舌头在她手上舔了个来回,尾巴摇摆的速度更快了。 “自从家里没男人后,就一直养着这大狗,我们娘俩心里总算有了点安定。”女人笑着说,“你别看它长得不好看,很忠诚,认人的。” “进来吧,家里有些乱,希望不要介意。”女人将他们请进门。 屋里确实简陋,连件像样家具都没有,不过幸好屋主人心灵手巧,墙上贴了墙纸,里面的物件跟装饰整洁干净,让人眼前一亮。 “都是以前的旧家具。我男人以前是写小文章赚钱的,虽然不富裕,但也还算幸福。他走后,我们也没个主心骨,各种支出费用之类的,我都是该简则简了。” 女人让他们留在客厅,放下小孩后抱着骨灰盒往里走。“你们先在这儿等会儿,我进去给你们拿。” 小孩怯生生的看着兰迢递跟路清野,小身子坐在凳子上,动也不敢动。兰迢递冲他笑了笑,他腼腆的缩了下身子,跑开了。 女人拿来的信装在一个小铁盒里。铁盒依旧崭新,看着是一套稍贵的化妆品礼盒。 兰迢递猜,她丈夫在世时,一定对她很好。 拿了信后,两人往回走。 兰迢递总觉得手里的小铁盒重得很,想打开,但又不太敢看。 走回到半路时,她把铁盒给路清野:“你看了跟我说。” 路清野看她良久,接过铁盒后打开,才拿出第一封信,他就看不下去了。 兰迢递看着他的眼,问:“怎么了?” 路清野眨了眨眼,抬头看向天空的某处,心中微涩:“没事。” 见兰迢递要抽走信,路清野快速将信折回,胡乱塞进铁盒里盖上。 “先别看了吧。” 兰迢递对他这惊慌的反应起疑,越发是坚定了自己的猜想。 “你看到什么了?” 路清野没说话,兰迢递不敢面对的同时又十分想知道信的内容,她满心焦灼的将铁盒夺过,胡乱把它打开后将信拿了出来。 看到开头的第一段话,她手中的铁盒应声落地。 老友: 这段时间没能及时给你回信,是因为我碰到麻烦了。 阿眉深陷困境,我把她救出来时,她已经不成人形…… 此刻我都无法相信我心中最爱的女孩变成了这幅模样……她肚子里有死胎,可我不敢带她去医院,只能偷偷摸摸去外面的小诊所…… 手术情况很不好,她身上到处都是各种伤口……简直是触目惊心……我哭着握着她的手,可她面色苍白的躺在那里……除了还有一点生息外,一点反应也没有。 她已被困长达一年之久,胎儿如何形成,我不想都知…… 如今,我只想杀了那个男人。 兰迢递想起那天见到她妈的场景,脑里像装了一个□□,砰的一下炸开,她整个人失去知觉,抱着头蹲在地上尖叫起来。 她这已经是身为人最原始的本能的反应,此刻她的心跟理智都已经不由她支配,仿佛此刻世界都颠倒,她在那一方破碎的天地里摇摇欲坠。 某一瞬间,她后脑勺一疼,晕了过去。 醒来时,她人已在医院,迷迷糊糊中她听到有人在说话。 “不是提醒过你们她不能受刺,将他嘴里的睡喝尽后,舌尖挑舔着他的唇瓣,吻的粗糙又狂热,像是在宣泄什么情绪。 路清野几次被她咬疼,可还是忍着没吭声。 两人分开时,兰迢递的情绪已经稍有缓解。 “信呢?”她问。 “还要看?” “嗯。” 见她如此确定,路清野从抽屉里翻出铁盒给她。 那封最残忍的信摆在前头,兰迢递拿起一会儿,将它放在了一边。 老友: 我最近研究出了几个新菜,你哪时有时间,我炒个菜,咱们一起边喝酒边聊天。 至于你说的离开此地去别处谋生的事 分卷阅读118 ,我想了一下,觉得还是跟你说实话比较好。 我小时在福利院长大,那时就有了想照顾一辈子的女孩。可她被一家人收养了,她来见过我几次后就断了联系。我想找到她,我想照顾她。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种感觉,她就在这座城市里。 所以,我不能走,她是我儿时的依恋。 第二封: 老友: 我见到我小时候一直喜欢的女孩了,她变得更漂亮了。可我再看看我自己,真的觉得很难受。 鲜花怎么梦插在牛粪上呢? 我看到她的时候,还不想打招呼,可她竟然认出我了。 我真的不敢想象。 对了……只顾说我自己的,你跟弟妹关系好点了吗? 哎,我是个大老粗,不比你这种写文章的人能说会道,我光是给你回个信都花费不少心思。字体肯定是丑了,回信逻辑也可能很乱……只希望你不要嫌弃才好。 第三封 老友: 我与她原本相处很好,就在我以为快要开花结果时,意外发现她与一个男人走得很近。 那个男人长得比我好看,很高很帅,脸上始终带着笑。我看到她笑得很开心,我想她应该是喜欢的。 这段时间心情不好,也懒得写太多信了。 第四封: 老友: 我跟她表白,被拒绝了。她说她有喜欢的人,并且准备结婚。 我喝了一天一夜的酒,还在厨房干活时弄伤手…… 伤得不重,已经去包扎,你别惦记。 之后的好几封,都是讲述他自己失恋的痛苦的,兰迢递大致看几眼,继续往下看。 老友: 如果你发现你最爱的人在走一条很危险的路,你会怎么做?如今我就有这样的烦恼。 她已经为人妇,并且还有了个孩子,我本该彻底将她忘记了的……可不知为何,她在心里的位置依旧毫无动摇。 具体的情况我也无法跟你细说了……不是不相信你,只是这件事我不知该从何说起。 如今只要一静下来,我就会想起她小时候的与众不同……竟也不知,她的不同之处在于此。 她这是在往火坑里跳啊,可我不管怎么劝,她都不听,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老友: 随着跟踪她的日子渐长,我发现了一个惊天的秘密……本来这事是不该与你说的,可我怕我死了,这事就没人知道。 如今我告知你一人,也算是提醒你万事小心。 她跟她的伙伴在调查一宗非法移植人体器官的案件,而案件的源头竟是某地的老板,还有几个警方的内部人员。 事情越了解越深入,我就越担心。真害怕自己和她一不小心就成了土。 老友: 她失踪了。 我找了很久没找到。我现在不想吃饭,不想说话,也很不想写信,可又害怕你担心,所以提笔匆匆写了几个字。 字体太过潦草,请你见谅。 老友: 我找上了一个叫徐开泰的警司,并且将我知道的藏在圣得保的卧底告诉了他。 做这个事的时候,我其实很纠结,也很犹豫。可为了救她,就算让我去死,我也不会皱眉。 我不知道等待我的会是什么。也许会被他们委以重任,或许会被杀了,也或许他根本不理睬,也或许…… 太多或许了…… 我去剪了头发,还去弄了个纹身……这样我更像十恶不赦的人了。 老友: 那位警司来找我了。 他拉着那个被我举报的人跟我对质,我很害怕,可还是硬着头皮上了。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我赢了。 当初我以为她出轨,为了查清那人的身份,在他们几次会面时,拍了照片。 可我没想到的是,那人死咬不承认,各种酷刑惩罚都用上了,他依旧是没松口。这让我不禁想到了她,她是不是也会遭此对待?我不敢想。 如今距离她消失已经大半年多,也不知她是生是死。 老友: 我被他们安排做了集团的“炖汤师”。 真的很讽刺的结果。不过幸好,凭借我的相貌跟脾气,终于再集团里打出了一些名气。 对她的寻找,我没有放弃。到如今这个地步,虽然罪孽深重,可找她总归是容易多了。 老友: 我打听到了她的消息。 她被徐开泰囚禁在一处,我做好了计划,打算将她调换出来。 我在这里处处受制,以后可能没太多时间与你联系。你放心,我一切都好。 看到这里,兰迢递大致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她心里很难受,像有无数利剑将她刺穿,每次呼吸都是密密麻麻的疼。 她将信放下,发现自己额头一片湿汗。 ☆、第七十八章 兰迢递没想到那些分崩离析的过往会让她如此痛苦,她似乎没力气了,软软塌在床头上,睁着眼看着虚空中的某一点。 她的脑袋已经停止思考,思绪里是一片空白。 过了好久,她才喃喃细语道:“所以,她是怎么活下去的。” 没人能给她答案,而她也并不是想知道答案,只是觉得如此问自己,好像自己就真不知道似的。 问完,她自己也流了泪。 她爸猜到她妈遭遇了这些吗?兰迢递感同身受的去体会她妈或者她爸当时的心情,一想便觉得生不如死。 有些真相果真是不如不知。 夜有点凉,兰迢递抽了下鼻子。路清野坐到床边,将她抱在怀里。 明明他将她抱得极紧,可她却觉得格外空虚。 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不会发生的?兰迢递想,该是没有的。 私欲跟贪婪造出来的黑洞足以吞噬所有。他们所有人都是赌住这个黑洞的英勇者,可都粉身碎骨于黑洞前。 所以她爸留下的半身照跟结婚照,是不是就可以认为他想让她找到她妈?那她爸知道证据的藏身处吗?既然证据的线索在她妈哪儿,那么钥匙的意义又何在? 也许是最近遭到了连番打击,此刻兰迢递脑子怎么也静不下来。 感觉到她的焦躁不安,路清野轻拍她的背,“怎么了?” “我脑子好乱。” “在想什么?” 兰迢递:“所有事。” 路清野:“你是不是觉得你爸有些残忍?” 兰迢递沉默一会儿,问他:“如果是你,你会这么做?” 路清野没思考多久就给了她答案。 “不会。” “那你不是个合格的线人?” 路清野笑:“人是活的,证据是死的。” 说着,他看着她的眼睛。“证据没了可以再找,可是人死了,就没有下辈子了。” “可我爸为什么会那样做呢?”兰迢递说,“如果 分卷阅读119 只要把证据交出,就能换回我妈,那他为什么不这么做?” 路清野沉默良久,说:“也许是走投无路了。如果不牺牲你妈就得牺牲其他的所有线人。还记得那时我们去找过方永明吗?那个下半身截肢的警察说,第一次组织对整个事件进行调查的时候,并没有秘密进行,局里的几个高层领导都知晓此事,而那次行动以失败告终。第二次是方永明让高组长私底下调查,可在那场行动中,仅有他一人生还。而接下去的行动才开始慢慢的将证据收集到,这其中不知道耗费了多少人的心血。” “如果那时的具体行动跟人员名单只有高组长一个人知晓,那么只要你父亲把证据交出去,那所有的一切都将毁于一旦。而那些与他并肩作战的线人,也避免不了惨死的结局。” 兰迢递:“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牺牲我妈。” 路清野用沉默回答。 兰迢递:“可证据收集到此,明明已经齐全,我爸为何还会任由证据藏着?还有,我妈是在十几年前失踪的,那么这几年高组长真的不知道证据的踪影?钥匙呢?钥匙的意义在何处?” 见她有些着急,路清野安抚她:“别着急,迢递,我们一个一个来。你此时心不定,先不要想这么多。” “先做个深呼吸,以前可从没有能将你难倒的问题,”路清野揉了揉她的头,看到她的后脑勺突然想到医生说的话,顿时一阵胸闷。 他扯开嘴角笑了笑,“我们还要等你解救呢。” 兰迢递静下来,问:“如果没有我,你打算怎么做?” 路清野笑,“这个如果不成立,因为你爸爸的最终目的都是让你加入我们。” “你觉得我爸到底知不知道证据所在?” 路清野看她,“你觉得你爸妈感情怎么样?” “据我所知,还算恩爱。” 路清野长吁一口气,道:“所以,没有人能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妻子身陷囹圄。如果我是你爸,我的老婆被抓了,可我又不能交出证据……那么我只能用证据来维系我老婆的生命。” 兰迢递眉头一皱。“你觉得,我爸知道证据的所在,只是因为我妈被抓而不愿将证据交出?” “如果他们想要证据的目的很强烈的话,不会让你妈死。再者,警方这边,只要你爸永远只说一句——只有你妈知道证据在哪儿,那么警方就不得不将你妈找到。” 路清野看她,“所以你不用觉得有多难过,多心疼。你爸已经尽全力,他保全了两方,只是他没猜到你妈会遭遇那样的事。” “可距离证据丢失已经有十几年,警方并没有找我妈。” 路清野:“可能他们觉得证据丢失了也好,反正谁都拿不到。” “那我爸呢?” 路清野看她一眼,说:“按照以往,这些东西应该是你分析给我听的。” 也许在听他的一番分析后,知晓她爸也并非绝情,兰迢递的眼神开始凌厉有神起来。 “你想挨揍?” 路清野见她来了精神笑笑。 “那说明,你爸很有可能知道你妈在寇卓手里。试想啊,按照寇卓对你妈的痴迷,如果你妈想让他去看你跟你爸的近况,他不可能不答应。” “所以我爸就任由她待在寇卓身边。” “这当然是我的猜想,也可能不准确。”路清野说,“毕竟按照寇卓的地位跟手段,确实比待在你爸身边安全。不过也有可能是他们两个人都心知肚明的知晓这份伤害横隔在彼此间的距离,觉得不见彼此可能更好一些。” “那你觉得那两张照片,是代表了什么?是想让我把我妈找回来吗?” 路清野点头,“你想,那个瞎子都知道的舂名塔,却存放着你爸跟你妈的照片,你不觉得奇怪吗?如果里面是证据或者钥匙,我尚且还觉得不算太怪,可居然是照片。那只能说明一点,他既表明了证据只有你妈知道,又表明自己身边少了你妈。至于拿到照片那会儿,你没猜到,可能是他设想你调查的线想偏了。” “他的设想应该是你会从魏宗那里下手,只是没想到却碰上了我跟兰玲。一下子就把他为你铺的路给搅混了。” 兰迢递听着他的分析,感慨一声:“原来不动脑筋的感觉这么棒。”说着他捏了捏他的下巴,“没想到你还挺聪明的。” 路清野自豪的凑过去,“当然。” 兰迢递嘴角微翘起:“那你以前为什么总在我面前装作很笨的样子。” 路清野摇头,不敢实话实说。 “不说你给我出去。”兰迢递给他下通牒。 路清野赶紧摇头,“我说!我觉得你这样的女人不会喜欢太聪明的男人,所以就故意笨了点。” “那你觉得我喜欢什么类型的?” 路清野眨了眨眼,说:“嗯~应该是那种,有点可爱有点蠢萌有有点傻缺的小奶狗。” 兰迢递哼出一个轻笑,拍了拍他的脸,语重心长道:“你本人了。” “所以嘛,我自己弄了个人设,你很快就爱上我了。”说完,他往她病床上挤了挤。 兰迢递一侧头,脚掌贴在他腰上,使劲一蹬,路清野一个趔趄往床下倒。 “我去!腰可是男人的第二命根子。” 兰迢递笑,“你要干嘛?” “给你暖暖床。”路清野说着,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往床上一躲,兰迢递想再次将他踢下床时,路清野像只八抓鱼一样紧紧的抱住她。 “别动,外面冷,让我暖暖。” 兰迢递的手贴在他脖子上,果然摸到了一片冷意。 两人抱了一会儿,被窝里更暖了。路清野看着她的眼睛笑,“大王,小的给你暖的被窝可还满意?” “你要洗洗脱光了大王才能高兴。” 兰迢递难得有心情逗他,路清野也不管自己还在被窝里,哼哧哼哧的就要脱起衣服来。 兰迢递抓住他的手,说:“别闹了,一堆事还没理清。” 见她开始回复原先的冷面脸,路清野赶紧端正态度。“哪些事儿啊?” “刚才我快速想了一下,如今的疑点在两把钥匙上。”兰迢递说,“既然钥匙至今为止还没能使用上,是不是说明证据并非是这件事的终点?” “你如何确定钥匙无法将你妈租了几十年的房子打开?”路清野问。 “东把钥匙拿出来的时候,我大概看了一眼,钥匙的锯齿有些出入。房东的那把第二第三个锯齿稍微高了点。而我爸留下的,则是比较矮的。而且两者的轮廓造型也不一样。”兰迢递说。 路清野:“那么,你觉得钥匙的意义又是什么?” “最令我奇怪的是我爸说会有人来找我拿这把钥匙,这个人会是谁?为何这么久都没出现?” 路清野灵光一闪 分卷阅读120 ,“会不会是关于第三方势力的?” 兰迢递摇头:“没有理由把证据分开放。” “你觉得会是戚家吗?”路清野终于又问出口。 这一次碰到的难题与上次雷同,路清野也同样抛出了这样的疑问。 兰迢递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她很确定她心里并没有偏袒戚家,可她就是觉得不可能是戚家。 想了会儿,兰迢递又想到睡梦里听到的那些话,她问他:“我的头,医生怎么说?” “没事啊,就说你受刺。” 兰迢递也没跟他多说,拉了被子后继续躺了下去。 得知陈晓光又去了星星时,欧尚就匆匆往那赶。 与平常一样,陈晓光随机抽选了五个包厢,每个都在里面待了半个多小时,欧尚一路跟也没被发现,终于来到最后一个时,他看到包厢的正中里坐着一个他眼熟得不得再眼熟的男人。 欧尚仓惶正要转身逃跑,被人堵在了门内。 男人从晃眼的霓虹灯里抬起头,冲他面色温善一笑:“听说你一直在找我,怎么如今见到我,你反而害怕了。” 欧尚瞬间就知道自己被骗了,可如今后悔也没用,只能祈祷自己安然度过今夜。可转念一想,对方也没理由要对他怎么样,他真要杀他,用得着把他引到这儿来? 这么大费周章,或许他有可以谈判的筹码。 如此一想,欧尚也就放下心来了。 男人将他一紧一松变幻莫测的表情看在眼里,戏谑一笑,“想好了吗?” ☆、第七十九章 杨哥跟许晨的跟踪有了些进展,他们看到陈晓光进入最后一个包厢时,特意整理了着装。而出来后,与一个高个男人并行在包厢门口说了几句话才走。走前他的表情有些难看,似乎被高个男人训了几句。 如此发展让两人大为惊喜,一路跟着高个男人来到一个幽静的小区。 看到男人进入小区后,两人才转身离去。而在他们离去后的几分钟,高个男人又从小区里走了出来。 “你确定这是与他会面的人吗?”兰迢递看了照片良久问道。 杨哥:“没错。陈晓光在进入包厢之前,特意整理了着装,而表情也一改之前的随意,显得很谨慎。出来的时候,我们透过门缝看到他与男人正在交谈。虽然男人戴着帽子,认不出他的面容,可我看到了他的下半边脸,嘴唇是紧抿着的,看似不悦。陈晓光的表情也是小心谨慎。” 兰迢递看路清野一眼,把手机还给杨哥,“若是他再出现,你能认得出他吗?” “可以。” 兰迢递拿出手机,点开相册,并把手机放在他面前,伸手横在照片中那人的上边脸上,只露出下巴部分。 “就是这个人。”杨哥看了几秒,肯定道。 兰迢递让杨哥跟许晨去调查戚家有没有女性做尼姑,她跟路清野出去打探三哥的行踪,却在路上意外碰到三哥上了戚少倾的车。 戚家的事,在徐开泰被抓后,她有去了解过。之前因涉及非法犯罪行为被查封的酒店跟餐馆在这几日里66续续重新营业,原本树倒猕猴跑的戚家忽然之间恢复了以前的辉煌。 这对兰迢递来说,不是一个好征兆。 “如果杨哥没看错,那天与陈晓光碰面的人,是铎式。”路清野说。 兰迢递没吭声,戚少倾的车走后,她招呼辆的士跟了上去。 他们的车子绕着街道走了一圈,在某个路口停车后,三哥就下车了。 兰迢递让的士司机停在远处,看着前方动静。 三哥下车后,戚少倾的车子也没停留,直接走了。 兰迢递正想让司机掉头,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她拿起来一看,来电正是三哥。她没接。电话停后,一条信息跳了进来。 三哥:跟了一路,好玩吗? 兰迢递让司机赶紧掉头,可已没机会。车子刚上路口,正要掉头,三哥不顾川流不息的车流冲了过来,一把拽住车门把手。幸亏那时车速慢,才没造成伤亡事故,可足够把司机吓得半死。 三哥上了车后,兰迢递让司机继续往前开。 三哥翘着二郎腿,笑:“兰医生真是好雅兴,居然跟踪起我来了。” “你拿走了证据,我自然要关注你想干什么。” 三哥挑眉,“那你关注到什么了?” 的士司机嗅到不同寻常的味道频频回头看,兰迢递指着前方道:“师傅就在前面停吧。” 三人下了车,兰迢递看他:“你把证据给了戚少倾。” 三哥轻笑,看着她的目光略带玩味儿,“我说兰医生,你就在你小男朋友面前问别的男人,这样不太好吧。” “喔,哪儿不好了,你跟我说说。” 见她一脸双目微冷,三哥知道她是动怒了,便笑道:“开个玩笑嘛。再说你俩跟了我这么长时间,我都没生气。而我就开个小玩笑,你就恨不得给我一刀似的,这样也太不友好了。” 兰迢递:“好啊,那咱们就按你所谓的友好方式进行交流,这样没问题吧?” 三哥突然压近她,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睛道:“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友好的跟你交流?” “要不然,你为何会提醒我们李局长跟徐开泰并未闹翻?”路清野将兰迢递往后拉,说道。 “我说的?”三哥指着自己不可置信,“我什么时候说的?” 路清野跟兰迢递没说话,三哥哦了一声,笑:“那天啊?那天我可什么都没告诉你们。” “您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兰迢递嘲讽一笑。 “称不上贵人,”三哥说,“只不过一个跑腿的。” “所以你身后的人是戚家。”兰迢递特意没用反问语气。 三哥又笑了。 “兰医生你真的很奇怪。是不是戚家对你来说有特别的意义吗?为什么总在纠结这个?” 兰迢递不想跟他扯皮,说:“所以,是戚家没错了。” 三哥淡淡说了一声,“随你怎么想。”就走了。 直到他人远去,兰迢递才回过神来,惊觉发现路清野脸色不太好。 她对戚然不是第三方势力这点深信不疑,不是因为她有多相信戚少倾,是因为她曾经有幸陪同戚老爷子度过一段危险而又不算漫长的日子。如果说,濒临死亡前状态最能反应一个人的真实,那么她对戚老爷子的印象就如同夏日里的广阔天空。 有不同百 分卷阅读121 态,可也明确自己的本质,是个步步为营而且睿智绝顶的聪明人。他虽然有野心,但不会走钢丝。 “又生气呢?”兰迢递拉住快步往前的路清野。 “我没有。” 兰迢递哎一声,“小孩就是小孩,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 “我没生气,我是在无声抗议。” 兰迢递:“抗议什么?抗议我对戚家的信任?可戚家又不只有戚少倾一人。” 路清野还是不满:“可你就是因为他才如此处处维护戚家,虽然我也觉得这件事有古怪,可我绝不认为戚少倾他人品有多好。” “你觉得这件事哪里古怪?” “不想跟你说,懒得为情敌辩解。”路清野说。 兰迢递轻笑:“你这吃醋的小样再拿条丝巾给你抹抹眼都能成深闺怨妇了。” “现在该哭的人不是我,是戚少倾。”路清野哼一声,“他要有什么把柄被我抓到,我是绝不会放过他的。” 兰迢递:“……幼稚吗?你这是夹带私仇。” “反正他们都被这么多人盯上了,多我一个就相当只多了几只蚂蚁啃痒痒罢了。” “废话少说,赶紧说点实在的。”兰迢递见他越扯越远,便说。 “没什么好说的。” 兰迢递走上去,一脚轻踹在他膝盖窝,“你还玩上瘾了是吧?” “哎哟,疼,你居然为了这么一个男人欺负自己男朋友,我——” “路清野,你再撒泼,我可就把你丢这儿了。” 见她我很认真的在跟你讲话你要不听可别后悔的表情,路清野咽了咽口水,说:“好吧。” “整个事件综合起来看,戚家确实是有很大嫌疑。可这种嫌疑好像是被人精心设计好的,并且推出来给我们看的,像电影剧本,剧情发展到哪儿都有时间安排。最主要的是一开头的李燕,还有黄金碧,黄金碧前夫的死,以及我们被跟踪,和指向戚家的矛头,还有如今的证据。三哥能找上戚少倾,不一定就代表他们原先熟识,也有可能是三哥主动找上去。” 兰迢递点头:“能这么想说明你还不算太笨。” 路清野瞟她一眼,无所谓道:“当然了,这是戚家是冤枉的角度上思考问题,事件的巧合性不能作为洗脱嫌疑的理由。在没有得到确切证据的时候,戚家就是第一怀疑对象。” 兰迢递揉了揉他的头发,颇有种吾家小丈夫初长成的感慨。“不错哦,条理清晰,理解顺畅。我真是越来越不能小瞧你了。” “你这么聪明,我怎么说也不能给你丢脸。” 兰迢递笑。 “如今也无法打探他的行踪了,咱们该去哪儿?” “回去等杨哥他们的消息吧。” 欧尚在宿醉几天后的某个晚上,踏入了圣得保的大门。这是他被贬职后第一次来到这里。 也许是心理作祟,他总觉得其他人看他的目光有些不一样,总是夹带着某些让人愤怒的嘲笑还有不屑。 欧尚黑着脸一路往里走,平时集团里对他毕恭毕敬的人如今见着他,也都是不情不愿的打招呼,欧尚的隐忍几乎已到极限。 他冷冷扫了一眼前方拥挤混乱的通道,复仇的念头在心里熊熊燃烧。 他来到手术中心的入口,刚要进去,就被门口守着的两人拦住了。 欧尚脸一青,冷声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那人绷着脸道:“老板说任何进来的人都要严查。” 欧尚冷笑,“你他妈是不是找抽?”他的拳头还没落下,方正从身后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他看了眼欧尚又去看那人。 那人道:“他还没盘查就想进去。” 欧尚咬着嘴气得呼吸急促。 方正淡淡扫了他一眼,说:“这次先不用,下次开始。” “好。”那人让开路,欧尚狠狠瞪了他一步走了进去,方正紧随其后。 看到他如往常一样走了一圈他以前负责的区域,真哥轻讽:“入戏真深呢,喝几天就跟忘了似的。” 方正没吭声,直直看着欧尚的身影消失在走道里。 良久,他才问:“交易就在今晚,你小心点,别出错了。” 真哥点头:“我知道。” 方正:“至于他,只要没弄出多大的事,你也别干涉太多,同个集团做事,矛盾太大影响总归不好。” 真哥不以为意,“怕什么,高老板让他离开高梓小姐,如今他已是穷途末路,再怎么样也蹦哒不起来。” 欧尚往里走,正好碰上有个手术室正在进行器官拆除手术。他在门口看了一会儿,想起昨晚那个男人的话,右手伸进口袋里,捏着那枚坚硬的内存卡,狠狠的咬着牙。 手术成功后,器官封装保存完毕,欧尚无视仍再手术台上已经死透的女人走进去问:“听说今晚就要交易了,所有的器官都备好了吗?” “目前是第三个。”一个医生回答。 欧尚点了点头,绕到器官保存容器旁看了一眼。余光里看到手术室里的其他人都在忙着手头的事,他走到录像机旁,正要将相机里的内存卡取出,真哥突然走了过来。 欧尚赶紧收回手,假装弯腰捡查容器里的三个心脏。就在真哥来到他身边时,他指着中间容器里的心脏问:“这上面怎么有一道口子?” 真哥听闻也凑过来,果然看到了心脏上的伤口,眉头拧起:“怎么回事?” 几个医生战战兢兢过来,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 其中一个医生道:“可能是刚才手术的时候不小心划到的。” 真哥听闻便急了,“怎么不小心点?谁做的手术?” 几个医生没人敢出声,真哥赶紧给方正打电话,趁着他转身的那一刻,欧尚快速将内存卡扣了出来,再把口袋里的那个装了进去。 刚塞好,真哥正好打完电话,欧尚在他看过来前快速转身。真哥指了指那几个医生,“赶紧重新做手术,既然你们没能给出具体责任人,那么损失的费用平均分摊。” 那几个医生一着急,赶紧补救,指着其中一个医生说:“是他是他,不关我们的事。” “给我认真点,要是交易出了什么事儿,你们的小命也只好交代在这儿了。”真哥不理会他们亡羊补牢的解释,说完,就走了。 欧尚心绪还未平,清了清嗓子,说了一句小心点也走了。 视频播放到一处,男人低沉一笑:“还真残忍呢,□□。” 戚家女性较少,杨哥跟许晨的调查没费多少力气,一天就得到了结果。 “一如猜想的那样,戚家名下的酒店正在筹备重新开业,看着大致已经恢复过来。”杨哥说,“我们也调查到戚家并未有女性在做尼姑。” 话题刚到此,门外突然有人敲门。 分卷阅读122 几人停下谈话,杨哥出去开门,只看到地上放着个盒子。 他张望几眼,没见有人后拿着盒子进房。 “有人在门外放了个盒子。” 他看了看兰迢递,又看路清野:“要开吗?” “开吧。”兰迢递说。 杨哥拆开盒子后说,“是个内存卡,我找个东西播放。” 视频刚一开始,兰迢递就猜到里面的内容了。是**心脏拆除手术视频,可怎么会有人把这东西给他们? 五个器官全部检查完毕,真哥与对方联系好准备出门。 兰迢递跟路清野突然接到一个匿名电话,说今夜圣得保会在渡口进行器官交易,说完就挂电话了。 几人思虑再三,最终决定出发。 渡口离这儿不远,半个多小时就能到。杨哥是老司机,一路飞速前往,竟也只用了二十几分钟就到。 到渡口时,夜已经全黑了。周围的居民很少,夜幕里只有稀疏的点点灯光。星星们像是怕了冷,全都躲在黑云里不肯出来。 到那里后,他们在车上等着。 车灯全关了,他们仅凭河岸边微弱的灯塔发出光来辨认前方的一切。 等到几人都觉得犯困时,对面射来一道强光,兰迢递下意识就道:“趴下!” 强光照射了一会儿,一阵车响后终于照向了别处。 兰迢递稍稍探起头,其他人也屏息抬头。 “把望远镜给我。”兰迢递朝路清野伸手,好一会儿没见他递来,她转头看他一眼,只见他朝车后恨不得往前跳的马文博指了指。 “摁回去。” 兰迢递说着,路清野将望远镜抢回后,又将马文博按回座位。 马文博皱着眉正要说话,路清野手中的望远镜指着他说:“说好了只能看,不能参与行动。” 马文博不耐烦的挥开望远镜:“婆婆妈妈的。” 路清野把望远镜给兰迢递。 兰迢递看到前方车里下来了几个人,面目有些模糊,但大致认得出是男人。 男人刚下车,身后又来了几辆。 在车灯的照应下,兰迢递认出那男人是方正。方正往后走,打开后车门后,又有一个男人走了下来。 兰迢递见方正态度恭敬有礼,猜想应是高老板或者孔先生其人。 其后下车的人围在两人身旁,然后快步向前。 他们上了渡口边上的一艘小船,快速的往海中心而去。那里有一艘大轮船。 兰迢递放下望远镜,指了指自己路清野和杨哥,“我们三个上去看看,你们留在这里。” 话音刚落,沉默已久的清儿跟马文博齐齐起身,“我们也要去!” “没得商量。”说完,兰迢递率先下了车。 等三人摸着黑稍稍来到渡口时,发现马文博不知何时跟了上来。 路清野有些气急败坏,他拉住他,低声:“不是让你别来?!” 马文博盯着黑夜里的游轮,凶狠道:“这帮小崽子杀了这么多人,我要让他们死在上面。” 路清野心一惊,音量微提:“你疯了?单枪匹马,你怎么让他们死在上面?” 马文博撞开他抓住自己的手,“我自有办法。”说完,自己悄声跳下了渡口的台阶。他将绑住小船的绳子解开,一跳上船,眼看就要走,兰迢递跟路清野赶紧跟上去。 “千万别启动!”兰迢递说,“岸上还有人,找东西划过去。” 船上正好有两个划船浆,杨哥跟路清野各拿了一个后,力气稍小的马文博跟兰迢递也赶紧找东西应付。 划了一会儿四人便开始出汗了。 等距岸边稍远时,他们启动船只朝游轮开了过去。 车里,清儿跟许晨焦急等待着。 ☆、第八十章 小船刚要靠近游轮,游轮顶上的照明灯突然亮了起来,那光如一根巨大的黄色柱子从海面挥过。 几人心顿时一紧,路清野轻喝一声:“往右边打!” 杨哥跟坐近的马文博将方向盘一扭,小游艇一个倾斜往右一拐,打起的浪花扑扑的溅起,冰冷的海水漫了进来,几个人都湿了不少。 终于来到游轮的另一面,还没来得及喘气,那光又追了过来。 “咱们是被发现了吗?”杨哥卯着劲儿将小船继续往前开,可因为速度过快,夜里的海上又看得不太清,小船咚的一下撞上了游轮。 几个人身子极速晃荡,幸亏抓稳了船边才避免了落海。 马文博一回头,看到后方紧追而来的光亮,惊鄂道:“光上来了!” “绕着船底走。”兰迢递说。 小船被光柱追了几圈终于停了下来,看来对方只是想巡逻周围的环境。杨哥把小游艇停靠在船底,看着兰迢递,“怎么上去?” 兰迢递看着头顶上方的围栏,蹲下寻找绳子之类的东西。 她边低头边跟身旁的路清野说:“你把船上的绑绳切了。” “要切完?” 兰迢递点头:“对。” 杨哥看她又看路清野,“等会儿船飘走了,咱们怎么走?” 兰迢递终于在仓底找到了一捆绳子,她将绳子拉开大概测了一下,两人垒起来距离船上的栏杆也不远了。 “就是要船走,要不等会儿他们要再出来巡逻,发现有多余的游艇,咱们就麻烦了。” 马文博没吭声。 “杨哥,你蹲下,我上去捆绳子。”兰迢递说完就被刚把两段绳系紧的路清野拉到了一边。 他用力扯了扯绳子,确定不会松动后让杨哥蹲下,“我来。” “你小心点。”兰迢递也没多说,叮嘱一句后就看着他的踩上杨哥的肩膀。 杨哥身子晃悠了一下,马文博跟兰迢递赶紧上去扶他。 杨哥跟路清野两人都不矮,可就算加起来还是比这船墙矮多了。 路清野没法将一边的绳头往栏杆上系,只好将绳子套在栏杆上后,将两端断口打了结,再就着绑好的圈绳慢慢往上爬。 路清野身子灵巧,没一会儿也就爬上去了。可就在此时,有个人走了过来。 兰迢递一惊,看着正在蹲下解绳子的路清野轻喊:“清野,身后有人!” 路清野一回头就跟那人对上了眼。 “你是谁?!”那人瞪大眼睛大喝。 路清野喉间一紧,那人就扑了过来。路清野也来不及再解绳子,站起来后往旁边一躲。 见那人拿出裤腰上的对讲机要叫人,路清野赶紧跑过去,拽着他两人双双撞上栏杆。 那人闷哼一声,手中的对讲机掉落在地。路清野一偏头,对着船下的杨哥位置踢了一脚。 杨哥及时接住了对讲机,可路清野分神的这段时间被那人拧着胳膊往后一推。 路清野的后背咚的一下撞上墙,疼得他差点站不稳。 分卷阅读123 那人的拳头朝他打来,路清野来不及躲,结结实实吃了他一拳,左侧下巴疼得跟裂开了似的。 “清野。”兰迢递在下面喊。 那人听到底下有人,注意力分叉的瞬间又被路清野冲撞上栏杆。路清野被他扼住咽喉,实在是无法动弹,两人就这样僵持几秒,路清野快速低头一扫,看到他的裤腰,想也没想,一个膝盖顶起,撞了上去。 那人的手瞬间松开,一声哀嚎后被路清野推下了海。 他看着男人沉入水中,又浮起在海面扑腾后,大喘几口气。确定没人过来,他蹲下快速解开绳子。 “他怎么处理?” “直接杀了。”马文博开口。 路清野把绳子一头绑在栏杆上,另一头往下扔,看了他一眼。马文博收到他投来的目光,半笑不笑道:“不要告诉我你们想等着被发现。” 马文博说得没错,他们想多一分生的机会,那么就越不能对碰上的人心软。 见没人再吭声,马文博脱下外套让杨哥帮忙把人拉过来后,狠狠勒住那人的脖子。 兰迢递上去后,那人已经咽气了。 四人都上了船后,两两贴背向前走,两个注意前方,两个注意后方来人。虽然路上也有碰到人,可也都能安全度过。 游轮很大,他们走了许久都还未到达中心地带,可越往里走,碰上的人也就越多。 来到一个门前时,路清野正要拧开门把手,门突然从里面开了。他吓得往后一躲,而身后的马文博跟杨哥不知发生了何事,正要慌慌张张的找地方躲时,不小心踢中了墙上,厚重的铁墙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吟。 “什么声音啊?”门里有人探出头来。 路清野跟兰迢递及时躲到门后没被发现,可马文博跟杨哥就没那么好运了。 那人看到他们,推门出来,上下打量两人一眼。 “你们谁啊?” 杨哥保持沉默,怕说错话。 马文博灵机一动,说:“刚上船实习的,想找地方抽个烟。” “那边。”那人指着前方说,“不过劝你们别抽,如果还想在这儿干的话。” 马文博看了下杨哥,小声跟那人说:“那我们不抽了。” 那人笑,“这就对了。”说着,他往走道尽头看了看,问:“你们过来时有没有看到一个男人?方脸的,个头不算很高。” 马文博:“看到了,我听他说要去什么地方一会儿。” “哦。”那人点点头,他准备掩门时,又看向他们,“你们还不走?” “嗯,这就走。”马文博跟杨哥反应过来,两人刚到那人跟前,那人的眉头就紧紧蹙起,他又将两人看了一遍,指着门内道,“走吧。” 那人往里走一步,拉开门将两人往里请。 马文博跟杨哥忐忑的走在前头,那人走在他们身后,没有一丝声响。 “你们什么时候进来的?” 马文博转了下眼睛,说:“也没多久。” 那人紧追不舍,再问:“那是多久?” 马文博余光看了眼杨哥,见后者无声说了个“1”后,他说:“没到一个月。” 那人的脚步声开始近了,他笑:“我怎么不记得这个月里,我们这处有来人啊?” 马文博将他的话快速在脑海里一过,瞬间就发现了异常。他放慢脚步,余光看了杨哥一眼,杨哥收到他的目光,也同时放慢脚步。 那人从身后贴了过来,两把刀分别指在两人后腰。他冷笑:“既然来了,那就别走了。” 路清野跟兰迢递跟上来,问:“说谁别走呢?” 那人一回头,马文博跟杨哥迅速将他手里的刀夺走,那人又欲上前争夺,马文博的手一挥,将他手臂划开一个大口子。 那人开始害怕了,正要开口喊人,杨哥上前捂住他的嘴,马文博正要将刀往他肚子里捅,通道急传来了说话声。 马文博赶紧出去看人,杨哥拖着挣扎不定的男人往外走,路清野快速脱下衣服擦拭地上的血迹。耳边的声音越来越近的时候,兰迢递快速将他往外拉。 那几人走出来的时候,看到门吱呀一声掩上了。 “我看八成又偷去抽烟了。”一人说。 “说千次万次,都不长记性,我看等会儿要是被主管闻到烟味儿,看他们两个怎么解释。” 几个人轻笑。 出门时,走在最后的人无意看到门上有一道模糊的红印,他将他们叫回:“哎,这是什么啊?” 他说着,伸手擦了下那红印,放在鼻尖闻了闻。 “不会是血吧?” 一人害怕的往后一缩,我靠一声,“血你还敢闻?” “可问题是这血哪儿来的。” 一人拍拍他的肩膀,说:“别瞎想了,说不准是谁在这附近那个,却被我们搅局了呢。” 一人咦了一声,回味过来,笑:“说的也是哦,女的扶着门,男的在后面~”他□□一声,暧昧的看了其他人一眼,“光是想着都很爽啊!” 发现血迹的那人不认同这个说法,“那门上怎么会有红印呢?” 那人啧了一声,不满意的看他:“你说你没有生活经验嘛,就多听别人讲,如今连这点想象力都没有,实在是让人不可思议。” 那人俯身翘臀,两只手抓住门板,脸往门边贴,前后晃动门。他回头看那人:“这样,明白了吗?” 发现血迹的人脸一红,忙点头:“哦。” 那人笑:“明白了吗?” 两次明白分别特指,在场的人都笑得意味深长。 几个人往外走的时候,路清野戳了戳兰迢递的腰,后者凉凉看他一眼。路清野坏坏一笑。 那几人走远后,杨哥拽着受伤的男人从角落里走了出来。那人的挣扎动静已经没那么大了。兰迢递看到他腿上跟手腕处不知何时多了几道刀口,地上的血一滴一滴落下,鲜红又刺眼。 杨哥把他打晕后往海里一丢。 兰迢递跟路清野再次进行擦拭地板的工作,再把沾了血的衣服往海里丢后,四个人在往哪边走的意见上出现了分歧。 马文博认为该从那几人出来的门进去,兰迢递的意见则相反,继续往前。她认为那几人从这个门里出来,就代表里面没有出口,如果他们进去,说不准会被人瓮中捉鳖。 马文博却不以为然,“如果他们交易的地点就在这里,那么我们此时过去正好将他们一网打尽。” 路清野觉得他的话暗藏着某种危险,他走过去掏出他裤带里的东西,竟发现他带了一包面粉。 “你干什么!”马文博见他将面粉拿走,着急上前意图抢回,路清野往后退了一步,手举着面粉伸向大海。 “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给我!”马文博气得脸都红了。 “ 分卷阅读124 行了,别闹了,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兰迢递低声阻止两人。“先走。” 马文博被路清野半拉半拽的往里走。 到游轮中心。 前方有声音传来,四人依旧按照两人为单位,往左右两边散开,以防一堆人集中一处,被人一锅端。 来人声音越来越近,兰迢递跟路清野记得这个声音的主人,方正。 “这帮人也实在是过份,仗着初次交易就敢把我们全都叫来。” 高老板:“没事,反正也是闲着无事,出来看看也好。” 方正停了几秒,问:“我们真的要开放市场给他们吗?” “这么说吧。”高老板说,“如果你有一堆钱,一堆女人,可你无法同时兼顾那么多的女人,但是你又用钱养着她们。某一天,一个男人过来跟你说,反正这些女人你也用不上,不如给我用吧。你愿意吗?” 方正:“不愿。” 高老板笑,“这就对了,别人可以争可以抢,我不怕。可来问我要,那就不行了。” “一会儿您在房里待着,我一个人去就行。” “不用,我看看他有什么资本口气这么狂。” 两人经过走道往后走,兰迢递看了眼路清野,无声道:“交易还没开始。” 路清野:“那我们先去哪儿?” 兰迢递:“往里走。” 游轮内部很大,她们走的路直通餐厅,刚到门口,就看到三哥穿着厨师衣服正在戴口罩。 几个男人在他身旁说话,看着都是游轮上的工作人员。 兰迢递看去的时候他也往她这个方向看了,只是似乎并没有看到她。 四个人正要蹲下偷溜过去时,餐厅另一侧有人端着菜进来了。 后方的餐厅在的空地,一旦退回去很可能被那群人发现。兰迢递眼看就要没地儿躲,正在餐厅里指挥干活的三哥突然朝他招手,“这里。” “可是老板说要倒掉。”那人往三哥方向一转,兰迢递他们正好有时间闪开。 三哥走过来,看了眼汤味儿清新的汤盅,双手接过后,目光往里一指,“老板说倒掉你就得倒啊?这么贵的原料,大家分几口喝喝也不错的嘛。” 那人无奈叹口气:“那你把汤倒出来,老板的汤只能用那炖。” “我知道。”三哥放下汤。 他背身从碗柜里拿出几个小瓷碗,一一倒出了点儿后,轻轻掀开小指头上的橡胶,背着手在其中的四碗抖了抖。 他把其中两碗没放东西的汤给了一旁的男人,一碗留给自己。 “来,喝点儿,老婆没出月子这几天挺累吧。”三哥问。 那人脱下口罩,双手捧起汤闻了一下,惊叹:“好香。” 三哥看他一眼:“那当然,这里面的东西,咱们这里的人加起来赚三年都买不到。” 那人看了看四周,看到其他人都在忙着休息,他小声问:“什么东西啊,这么贵?” 三哥笑着拍了下他脑袋,“好奇害死猫。” 那人吓得两只眼睛咕噜一转,害怕得赶紧把汤往嘴里灌,胡乱咽下去后说:“嗯,我不好奇。” “跟你说的事,你告诉那些人了吗?”三哥问。 那人:“?” “我给你钱的事。” “当时把那个男人绑去农庄的时候有提过一次,不清楚他会不会告诉李局长。”那人犹豫几秒,又问,“哥,这里是干嘛的啊?” 三哥放下喝尽的碗,又拍了下他的头:“刚跟你说过好奇心会害死猫,这会儿又忘了。” “不是,我刚才出去上厕所,看到几个人带着枪呢。” 三哥:“你这小子,当这是古惑仔呢!说了只是几个老板在这里做生意交流。” “可你怎么让我故意透露给李局长呢?” 三哥:“你废话真多,管这些干嘛,今晚他们给你结工资还不够?” “也不是这么说了,总觉得好像隐隐有事要发生。” 三哥叹口气,拍了拍他穿在衣服里还没充气的游泳服。“反正,有事你赶紧跑就是了。” ☆、第八十一章 清儿跟许晨待在车上等待,某一瞬听到前方又来了几辆车。 清儿跟许晨低下头,开了拇指大小的车窗中飘入汽车轰隆隆的发动机响动的声音。 高老板留下的人警惕下车,刚围过去,就看到了一身制服的李局长。 “李局长。”几个人恭敬道。 “都上船了吗?”他问。 “上了。” 李局长叹了口气,看他:“你给你们的人打电话,跟高老板说,咱们一直要找的人就在上面。” 那个疑惑不解,正要问,李局长加重语气道:“再迟几秒,你们老板就要命丧大海了。” 那人惊疑不定的看他,拿出手机拨出去后,突然发现打不通。 “手机打不通。”那人吓出一身汗。 李局长回头,“他当时还跟你说了什么?” 跟来的人哪儿知道还会涉及这么重要的事,他哆哆嗦嗦道:“也没说什么,就是说三哥偶尔会带他出去接点私活……今晚上的时候,他突然说要去一艘游船的餐厅帮忙,说一个晚上有五千……” 那人的目光闪烁不定,“我问他在哪儿,他没说……然后我觉得奇怪,就跟您说了。” 李局长听完静了半晌,将目光从暗黑海面上的游轮转了回来,看他:“你还是不说实话。” 那人慌慌张张道:“真的就只是这样。” 李局长:“只是这样你还知道跑来告诉我,高老板有危险。” 那人为难几秒,才艰难开口:“其实我从他嘴里套出了三哥的消息。” “噢~”李局长微挑音量,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他说是三哥联系他的。可自从徐警官去世,还有徐老警司被抓后……我们几个兄弟过得很不好……我本想让他带我们一份,谁知,那人死活不愿,说那里有两位大老板谈生意,所有上去的人都要经过老板批准才可以。” 他抬头看李局长一眼,畏畏缩缩的说:“他说的老板,就是三哥的老板。” 身后有几个人小跑过来,“船已经备好了。” 李局长带头往前:“一切行动秘密进行,对方可能持有枪支等危险物品,万不得已不能开枪。”他看向高老板的人,“船上除了你们老板还有谁吗?” “方正哥。” 李局长眯了眯眼,似乎在自言自语:“孔先生不在。” “查看戚家跟孔先生此时身在何处的人有回复了吗?” 身后人回答:“还没有。” “那就再等等。” 此时,电话响起,身后的人接完电话,跟李局长说道:“戚家一干人等都在,孔先生不见其踪影。” 李局长的眉头深深蹙起,“戚少倾身 分卷阅读125 边的人呢?” 那人犹豫几秒,道:“未注意。” “让他们继续关注,几个人留在这儿,其他人跟我过去。” 许晨悄悄探起头,“怎么回事啊?” 清儿:“貌似李局长过来了。” 许晨急了:“那他们不是很危险?我给他们打个电话。” 听到一声机械的“你所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许晨的心突然就砰砰砰的跳起来。 “打不通。” 清儿看着李局长他们的船驰离了海岸,说:“你再试试打别的。” “全都打不通。” 清儿的心一沉。 几人往里走,游轮的布置装潢越豪华高档,终于来到游轮里的用餐包厢门口,里面传来女人的笑声。 “老板这么说真是让人受宠若惊,我说啊,要论皮相跟骨相,沈小姐是最完美的。” 这声音有些熟悉,可兰迢递一下子想不起来,一旁的杨哥提醒:“是碧姐。” 碧姐怎么会在这儿? 几个人皱紧眉头,正要继续往下听,三哥带着人端着菜走过来了。 四个人赶忙躲开,兰迢递看到包厢门口旁有道拖地的窗帘,想也没想就钻了进去。 “慢点,别把汤弄洒了。” 一阵脚步声过来,然后敲门声响起。 “老板,汤来了。” 包厢里的说话声停止,咔嚓一声门开了。 在一帮人端着饭菜汤缓缓入内时,兰迢递从窗帘里出来,迈过包厢门时,看到人影绰绰中,有个男人的手放在案桌上。 手腕上是一串名贵的佛珠,佛珠之下—— 是一道很不明显的疤痕,看着是烧伤后留的疤。 眼看人影慢慢散开,兰迢递怕被发现赶紧越过包厢门,贴身躲在墙边。 “高老板那儿送东西过去了吗!” “已经送了。” 男人轻笑:“他状态怎么样?” “不算很好,但也不算太差。” 碧姐笑:“只怕他现在都气饱了。” 另一边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路清野将兰迢递往后一拉,两人躲在角落的缝隙里。 来人一共两个,急匆匆进门不知说了什么后就走了。直到送餐的人走后,几个人才出来。 “黄金碧怎么在这儿?”路清野狐疑道。“她不是圣得保的人吗?” 杨哥摇了摇头。“不清楚,照我所知,她的确是圣得保的人。” “里面的人就是游轮的主人,这场交易的另一方。”兰迢递说。 路清野四处看了下周围,说:“先找地方躲着,这里人太多,容易暴露。” 四人往游轮中心地带走,来到一个仓库躲了起来。 仓库里黑乎乎一片,几人打开手机照明,意外发现手机没信号了。 “这里的信号被屏蔽了。”杨哥关机重启几次依旧是这样的状态后说道。 几个人观察仓库,没见有什么可疑的东西后,找了地方坐下开始理清思路。 “这里的情况很不正常。”杨哥忧心道,“我们是不是太冲动了。” “这天迟早会到的,现在的疑点主要在这几点,一、视频跟电话是谁给我们的?二、黄金碧的身份,三、三哥在这里是不是就代表另一方交易人就是那个第三方势力,四,三哥说的“有没有告诉那个人”,他是想把谁引到这里?”兰迢递一口气说完,松了口气后又继续,“还有三哥的身份。” 她看着路清野跟马文博,弦外之音很明显。 兰迢递继续说,“经过餐厅的时候,我可以确定,他看到我了。” 杨哥:“那是不是可以怀疑视频是他拿过来的?” “几率很小,”路清野说,“三哥在徐开泰手底下消失,根本无法进入圣得保。而且,徐开泰他们在这起事件里只是起到庇护跟扫清障碍作用,根本不会插手任何圣得保的运行。” “那视频怎么来的?” 路清野,“他拿不到,可以让别人拿。那么反推回去,谁最有可能把视频偷到手呢?” “分成几个小段进行分析,一是从手术室里偷走,二是手术室外偷走。按照行动的难易程度,还有可行性来看,从手术室内偷走的概率相对大些。”兰迢递说。 “那么是谁从手术室里偷走视频,并且将它交给我们了呢?”马文博上船后破天荒的第一次用平静的语气说话。 路清野奇怪看他一眼,“没想到带着面粉随时弄出粉尘爆炸的人还能如此平静的思考问题。” 马文博急了,他脸本来就长,再经历那次变故更像是脸蛋被人从两侧夹了似的,又瘦又长。 “我那是拿来以防万一的,又不是一来就要炸船。” 路清野冷冷看他一眼,“以防万一,你想过一旦被查出,我们会有什么下场吗?” “又不会扯到你们身上。” 路清野哼一声,“如今别人把我们引来的目的都不知,会不会扯到,你又如何能决断。况且这里的通讯设备设了障碍,想联系外面都没办法。” 马文博不出声了。 “你们说,如果交易的另一方是第三势力,那么三哥引来的人有可能是谁?谁最希望找到第三方势力?”杨哥问。 兰迢递:“我们,孔先生,”她停顿几秒,道:“当然还可能是李局长。” “可是他把这么多人叫来这里,有什么意义呢?”兰迢递话音刚落,仓库的门顿时被人打开了。 光从门外射入,四个人惊愕回头,看到一人背着光站在门口处。 看不清他的脸,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戚少倾刚从酒店出来,就收到了一条信息,是陌生号码发来的:渡口站,交易准备结束。 他好奇看了几秒,在司机驱车赶往家中的旅途上,突然改变主意,往渡口而去。 李局长一帮人还没靠近船身,就被船顶的照明灯追得在大海上飞驰许久,终于等到照明灯停止晃动,他才一声令下让游艇缓慢靠近。 李局长没上船,他跟两个警员在小艇上等。 人员才上去没几分钟,突然听到船上传来一阵脚步声,李局长抬头正要问话,在看清船上那人的面容后,大骇:“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 他剩下的话泯灭在了消声的□□里。 李局长身旁的两个警员掏枪正要射击,男人身旁的人举起□□毫不留情的朝那两人的身上一打,两个警员眼一花,握枪的手开始摇摇欲坠,几秒后晕倒在船上。 男人轻笑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不经吓。” “老板,带进去吗?” “带,当然要带,主角都没到齐,这戏怎么演。” 兰迢递几人万万没想到来人居然会是方正,马文博正要拿刀,兰迢递制止他。 方正单枪匹马过来,身上貌似也没武器,看 分卷阅读126 来造成不了多大的伤害。 “胆子真大,居然敢跑到上面来。”方正走进来幽幽道。 兰迢递起身来到他跟前,“正哥你胆子也很大,居然敢单枪匹马过来找我们。” 方正表情不变,说:“这也不是到了紧要关头。” “喔?”兰迢递来了兴趣,“什么紧要关头?” “你们能找到这儿来,想必是有人告知的吧?还有别告诉我你们没发现这里的异样。” “所以呢?”兰迢递问。 方正双手抱胸,深沉道:“所以,我们合作。” 兰迢递笑,“你们堂堂圣得保需要跟人合作来保命?” 方正没直接回应她的话,又说:“刚才我早就发现你们了,只是我没说出去,这份诚意,够吗?” 兰迢递眼睛一眯,问:“视频是你送来的?” 方正思虑几秒,好像想明白了什么。“不是。不过为了表示合作的诚意,我可以告诉你们那人是谁。而且合作也只是以我个人的名义,无关圣得保。” 路清野听此笑,“这么说,你要放弃你老板了。” 方正:“说不上放弃,只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我们如何保证你话的真假?”兰迢递问。 方正深呼吸,“如果我没猜错,那个人根本不是来交易的。” 方正走后,四个人又继续蹲坐等待交易时间的到来。 “你们觉得他的话可信吗?”杨哥问。 马文博:“人家夫妻大难临头都各自飞,更何况这种依附于别人的关系。” 话音刚落,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巨大的声响。几个人屏住呼吸不说话,然后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找地方躲好。”兰迢递说。 四个人散开一会儿,一股浓浓的烧焦从门缝里钻进来,杨哥问:“你们有没有闻到奇怪的味道?” 路清野往仓库房门走,说:“外面好像着火了。” 兰迢递看了眼时间,此时才是九点二十分,距离交易时间还有十分钟,怎么会突然着火? “我出去看看。”兰迢递说着才起身就被路清野拉住。 路清野:“别,我怕是故意弄出动静把人引出去。” 高老板跟方正听到声音里忙从房里跑出,几个黑衣男人跟在身后,其中一人拎着装器官的保存箱。 刚出来不久,船上的人拎着灭火器匆匆跑过来,“高老板,不好意思,餐厅那里出了点意外起了点火。不过没什么大事,不是很大的火,扑灭就好了。” 那人走远了,高老板才蹙着眉细细回忆起来。 “我怎么觉得那人很眼熟。” 正要转身回房,他灵光一闪,指着那人远去的背影大声道:“他是跟崔健一起的人!给我抓住他!” 说完不等方正开口,一群人冲了过去。 方正总觉得有些奇怪,才想叫住高老板,高老板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冲跑进餐厅的人喊:“回来!” 话音刚落,身后一张大网裹袭而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还在外面的人推进了餐厅,然后砰的一下关上门。 高老板踉踉跄跄的摔倒在地,他有些不敢置信的抬头,看了眼诺大又空旷的餐厅四周,四面全是镜子,里面倒影着无数个惊慌的他们。 “我们中计了!”高老板气急败坏的看着四周的镜子骂道。“马勒戈壁的,崔健那小子肯定在这船上,给我开枪!” 几个黑衣人才刚掏枪,方正上前阻止:“先不要,镜子上面有油桶。” 高老板猛一抬头,果然看到每块镜子上都立着一个水桶般大小的油桶,油桶由一根细绳牵引,统一悬挂在吊顶灯上。油桶上的易燃易爆标志□□裸的正对他们。 细绳根本无力支撑这样的重量,一旦镜子破碎,所有的油桶都会在无承受力的情况下轰然倒下。到时候,整个餐厅都会将是一片汽油的海洋,而到那时候,到底会发生什么,谁也预料不到。 男人坐在镜子后面静静看着他们像一群被困在盒子里的蚂蚁,无头乱转。 “人都准备好了吗?”他问。 “准备好了。” “放进去吧。”男人说,“玩了这么久,该收网了。” 高老板几人在餐厅转着找出口,突然间头顶上一声巨响,餐厅顶上开了一个大口,高老板快速夺走身旁人的枪,对着上面的人直接开枪。 突然砰的一声,从那口子里挂下来了一个人。待高老板看清那人的脸时,才惊讶发现那人竟是李局长。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挂住李局长的绳子被人切断,他像一堆垃圾似的重重摔在地上。 李局长痛苦的睁开眼,看着高老板张了张嘴,后背上的枪伤不住冒血。 高老板正要上前看他情况如何,又有几个人从上面丢了下来。然后锵锵一声,开口合上了,插销插上得声音在这寂静的空间里特别响亮。 镜子后面的男人满意一笑,他优雅起身:“差不多了。” 黄金碧说:“老板,我们先送您下去吧。” “今晚务必把所有事情都解决了。”男人提步往外走。 游轮上很静,静得放佛一个人都没有。 九点半整,兰迢递四人依次走出仓库。 外面长夜既冷又黑,只有鼻尖那浓郁的海水味儿在时刻提提醒他们身处何地。 奇怪的是几个人转了一圈,一个人都没有。 船舱外,三哥跟厨房工作的几人正准备上游艇,几个人突然捂着肚子喊疼起来,他们跟掌舵的三哥说了一声上个大号后,就一哄而散找厕所去了。 游艇边只剩下三哥跟他带来的男人。 三哥简单给他说了下游艇的操作方式,就往船上走了。 走出几米后,男人叫住他,“三哥。” 三哥回头。 他泪光闪闪看他,“我会等你的。” 三哥笑,“我身上有救生服,你只要带走那五个人就好。” 兰迢递几人转了几圈,误打误撞的来到了游艇厕所,正要躲起,忽然听到里面几人的谈话内容。 “要赶紧啊,要不一会儿就走不了了。” “妈的,怎么突然拉起肚子来了。” “不会是崔健那小子给咱们吃的东西有问题吧。”一人说。 “妈的,我估摸着就是!咱们都疼成这样了,那小子一点事儿都没有。看我一会儿回去怎么收拾他!” 兰迢递四人走后,三哥也摸了进来。 他来到第二个卫生间门口,敲门:“有纸吗?” 那人愣了一下,笑:“没纸你不会用手擦?” 厕所里一群笑。 “等会儿。”一阵抽厕纸的声音哗哗响后,门吱呀一声开了个小缝,一只手伸了出来,“喏。” 三哥盯着那只手,说:“能不能伸长点,够不到。” 分卷阅读127 “真啰嗦。”那人将手臂伸出大半,三哥举着刀砍下去,血液喷涌,那人尖声一阵大叫。 “怎么回事?!”其他人慌慌张张问。 三哥闪进去,捂住那人的嘴道:“没事,脚滑,踩到冲便器里了。” “你小心点,怪吓人的。” 三哥往那人脖子一割,那人睁大眼睛抽搐几下就死了。 三哥把他堆在墙角,抹了抹刀上的血走了出去。 他拿出从游艇里找到的棍子跟钉子,用力往地上一锤,钉子穿透棍子,露出尖锐的钉口。 厕所里的人被这挂声吓到,顿时菊花一紧,问:“怎么回事儿?” 三哥捏紧木棍,慢慢走到那已经死了人的厕所,摁了冲水键,说:“我先走了。” 他躲在厕所边上等候。没一会儿,第二个人出来了。 在他往外走的瞬间,三哥抡起手中的木棍往他胸口一砸,那人踉跄几步,捂着胸口摔倒在地。 其他人听到动静,惊觉不对劲,连屁股都没来得及擦就跑出来。 一出来就被三哥胡乱的砸了几通,没一会儿,厕所里的四人死的死,伤的伤,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确定他们无法起身反抗后,三哥出去洗了把脸,深喘几口气,提着棍子出去了。 ☆、第八十二章 兰迢递几人继续往里走,依旧奇怪的是路上什么人也没碰到。按理说,此时是交易时间,就算两方带来的人都去镇场,船外也该有人在巡逻。可如今,船上静得只有风,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绕去方正说的交易地点,也依旧没人。 “船上的人都死哪儿去了。”马文博奇怪道,“怎么突然间都消失了一样。” “厕所那有人,要不随便抓个人来问问?”杨哥说。 兰迢递:“也好。” 四个人又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到厕所附近时,里面是安静的。 “我进去看看。”杨哥说。 没一会儿,他快步出来,脸上带着一抹惊慌。 “人全死了。” 兰迢递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杨哥不知该如何说,只说了一句:“你们进来看看”便带头往里走。 看到满地的血还有已经没了声息的几个男人,兰迢递的眉头蹙得更紧了。她走过去,在每个人鼻尖探了探,发现都没气后,心情沉重。 “都死了。”她说,“血液还没凝固,看来刚死不久。” 马文博看路清野,又看兰迢递:“难道两方人打起来了?” “不太像,如果真的打起来,应该会有动静。”路清野说。 马文博又问,“如果下药呢?” 路清野:“高老板能做到这个位置,魄力跟心思都不差,疑心也不会少。被下药这事,应该不会发生在他身上。” “那到底什么回事儿。”马文博咕哝道。 “先去看看什么情况,如果不对劲就下船。”兰迢递说。 “要不我们分开找?”杨哥建议。 兰迢递,“不行,如今我们没有通讯工具,散开了更危险。” 四人来到餐厅附近,突然听到里面传来声响。 马文博,“什么声音?”他指了指餐厅大门,“好像是从里面传来的。” 他上前推了推门,发现无可撼动。 路清野低头,看到地上被焊起的接缝处,说:“被人焊起来了。” 兰迢递阻止马文博继续推门的动作,凝神听着里面的动静。“里面有人。” 高老板几人此时正餐厅内部各处寻找逃出去的出口,可转了好大一圈都没发现有突破口。餐厅顶上也推不出去,一切都被封死了。 而李局长本来就身受重伤,再经过那一摔,还没够时间缓气就挂了。 “老板,要不我们想办法把油桶拿下来,再击碎这些镜子逃出去?”方正说。 高老板抬头看了眼堪比墙高的镜子,又看每面镜子的接缝处。“油桶自然是要拿下来的,只是这镜子,是如何立在这里的?” 方正进来许久,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大约是在底下装了轨道。” 高老板,“意思是可以滑行?” 可如果装了轨道,那么镜子前方为何是空的?方正只好沉默:“不知。” 高老板问身后的人,“刀呢?” 一人递刀给他。高老板拿着刀上前走了几步,招呼几个人过去,“一人过来蹲下,我要踩着刺穿镜子。” 用刀刺穿镜子?可行? 高老板在镜子前仔细观察一会儿,在踩上一人的背后刚好够到镜子离地的三分之二处。 他用刀轻轻在两面镜子的接缝处撬出微小的距离,直到两者之间有了松动后,他叫方正跟几个人过去。 “一会儿我砸开镜子,你们接住油桶,千万不要让线把吊灯扯下来。” 方正上前:“老板,还是我来吧。” 高老板:“不用,这镜子不好开,弄不好会全碎了。” 站好位置后,方正几人脱下西装双手托着准备。 高老板在镜面上试着画了一条痕,刀具与镜面摩擦发出的声音发出刺耳的声响。几人不由牙门一疼。 为了防止波及两侧的镜子,高老板决定从中间下手。 他说了句准备,两手举着刀往镜子狠狠一刺。 镜子蹦嘎一声裂开,中间碎起的小镜片有一些飞出打在高老板脸上,有些则是如冰雹般往下砸。 镜面持续裂开的声音里,某一刻,镜子的下半部突然朝前倒,负责扶住镜子的两人及时反应过来,四手往前一推。下半部份的镜面是扶住了,可上面一小半部分毫不留情的砸了下来。 咣当一声巨响后,油桶一个倾斜直直砸了下来。 方正赶紧上前,油桶刚到怀中,整个人就被这一股重力砸得两脚一晃,他强忍着冲力带来的疼痛这才避免了重摔。 落在西装里的镜片还没来得及清理,如今一根根尖锐的刺进他的皮肤,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 旁边两侧的镜子纹丝不动。细绳拉成了一条尚且还有弧度的线,并未将吊灯扯晃。 高老板松了口气,才刚从地上人的背上下来,在方正瞪大双眼的目光中一抬头,看到了头顶上方直直落下的吊灯的其中一个灯管。 他脸色一白,还没来得及反应,那灯就直坠下来。 方正将身旁的人往前踢,那人倒下将高老板撞倒一边后,灯管砰的一声在地上砸开了无数的碎渣玻璃。 突然间,餐厅陷入了黑暗。 方正感觉眼里有块刺刺的东西在滑动,痛得他睁不开眼。 高老板惊魂未定后出声,“方正。” 方正把线割断后蹲下把油桶放好,小心用衣袖碰了碰眼睛,却发现更疼了。他忍着痛意回应,“我在这儿。” 高老板此时才想起向 分卷阅读128 外传送消息,他慌乱起身,摸出口袋里的手机,看到上面的无信号字眼顿时就愣住了。 他把手机揣回兜里,顺着刚才方正的声音伸手,“我手机坏了,把手机拿来。” 方正把手机给他,没说自己早就发现没信号的事。 高老板再次看到那彰显着异常的“无信号”字眼,愤怒的将手机往地上一砸。“妈的!” 屏幕碎得跟蜘蛛网似的手机在黑暗里发出微弱的光,方正过去把它捡起,说:“我去看看怎么处理其他镜子。” 高老板无力的捏了下额头,侧头看着方正高大的身影往里走。 方正看到固定镜子底部的并非是轨道,而是两根钉子,一左前一右后,很吃力的在卡住这样一面长镜子。 如今有一面已经被打碎,那么想拿出其他镜子,并不难,只要连续拔掉连接的钉子就好。如此一想,方正的心放下不少。 餐厅里的那道巨响自然也是被门外的四人听到了。 马文博问:“他们在里面。” 路清野摇头。“不对,如果黄金碧那帮人在里面,门不会从外面焊死。” “对,从外面焊死说明不想让里面的人出来。谁会这么大胆,把自己跟敌方放在一个窝里。”杨哥说。 “所以是不是可以这样猜测,里面的人是高老板,而第三方势力,”兰迢递停顿几秒,突然听到海上有微弱的声音传过来。 兰迢递往外走,透过栏杆看到有艘小游艇在海面缓慢行驶。这回听到的声音更真切了些。 他在喊,“三哥。” 兰迢递:“三哥的人。” 杨哥立即反应过来,“要不要把人抓住?” 四个人矮着身子慢慢跟了上去,准备靠近游艇时,杨哥抓住栏杆往下一跳,小游艇一阵大晃后,那人惊慌回头。 还没来得及开口问你是谁,杨哥就直直逼来,将他往掌舵盘上一推。 “船上发生了什么事?” 那人被杨哥勒着衣领,差点喘不过气来。他涨红着脸,拍了拍他的手,艰难说道:“你先……放开我……” 兰迢递从栏杆上问:“三哥还在船上?” 那人无法出声,只好点头。 “所有人都走了吗?”兰迢递又问。 那人点头又摇头。 兰迢递看杨哥,“杨哥,你先放开他。” 杨哥走过去把游艇摁停。 那人清了清嗓子,说:“船上的人都走了,可高老板他们还在。” “三哥在上面干什么?”既然人都走了,他还回来干嘛?兰迢递表示不解。 “他说要救人,还让我把你们带走。” 兰迢递猜想的事情越来越近,她忙问:“救谁?” 那人摇头:“不懂,他让我把五个人接走。” 里面的人除了圣得保的人外只有他们四个,三哥要接走的人不用猜都知道是谁,可第五个人是谁? 兰迢递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方正。 “杨哥,你跟马文博在船上等着,我们一会儿回来。”兰迢递叮嘱完叫上路清野往里跑。 而多事的马文博没走,追了上去。 三哥来到餐厅顶部,他看着那如拇指般粗的插销插几秒,深呼一口气后,将它拧开。 人在黑夜里的感官特别敏感,餐厅里的人都听到了不属于内部的声音。 “停下。”高老板说。 下一秒,餐厅的顶仓被拉开,一缕光照了进来。高老板看到光中有道一闪而过的身影,他掏出口袋里的枪朝上一打。 打出的子弹将铁墙打凹了一个大口,镜子一阵晃动后,几个油桶纷纷掉落,扯下的吊灯将几个黑衣人砸伤在地。 高老板他闯荡多年,何曾碰到过如此屈辱的时候。充裕鼻尖的汽油味儿更是让他十分作呕。 他用枪指着开口,大声道:“汽油已经铺满餐厅,你若是还想求生,大家坐下来好好谈谈,不然我一枪打出去,咱们都得死在这儿。” 三哥没吭声,坐在仓顶上听他废话。 高老板:“当然,你让你手下提出的开放市场的要求,我也可以考虑考虑。” 三哥这回直接丢了个打火机进去,咣一声滑到了高老板脚下,如此挑衅让高老板脸一黑,他咬牙切齿的盯着出口中的身影。 三哥捏着嗓子开口:“你可以上来,不过我有要求。” “什么要求?” 三哥:“武器放下,衣服脱掉,把所有武器上缴。” 要他在这么多手下面前脱衣服,他简直是好大胆。高老板气得直发抖。可终归是见了大世面的老狐狸,高老板很快就恢复镇定。 “武器我可以放下,中间一条我恐怕不能答应。” 三哥没跟他废话直接关上出口,咔嚓两声干净利落的插上插销。 高老板看着视线里再一次陷入黑暗,额头的青筋暴起,他气得心口只剩一团火,话也说不出来。 “喂,你还在吗?我答应你。”高老板气不顺,可也只好低头。 拉门再次打开。 三哥捏着嗓子说,“我改变主意了。” 高老板忍着怒气道:“你在耍我!” “耍你怎么着?谁让你现在求人帮忙。”三哥笑。 “你想怎么做?” 三哥丢了捆绳子进去,说:“把武器拿下,西装包着武器绑在腰上,跟人一起上来。” 高老板眸光微闪,“我怎么上去?” 三哥摁了下拉门旁边的按键,入口有个自动梯子缓缓伸了出来。梯子伸出十几厘米后,三哥啪的一声按下停止键。 “看到了吗?” 高老板看着方正,低声说:“一会儿我上去你跟他们同时拽住梯子。” 三哥笑,“高老板,你这样我可是要毁约的哦。” 高老板不出声,三哥又道:“我看这样吧,你的这些手下里面谁最能打?你把他捆好,绑在梯子上送上来。还有把你们的武器全都放在衣服里包着送上来。” 高老板脸一沉。而方正确是自有思量。 “我要先把他手给断了才能拉你上来,不然你们等会儿拽住梯子,我可怎么办。” 方正背身对着拿绳子的人,示意他将自己困住。高老板面色深沉的盯着方正几秒,后者无声对他说道:“我先上去看情况。” 方正被捆好后放上梯子,高老板看着梯子缓缓上升。 电梯距离出口还有两米左右,三哥假装用衣服往前挥,高老板对着那一角衣服就来了一枪,砰的一声震得三哥耳朵都聋了。 他深深靠在一边,耳朵里嗡嗡嗡的作响。 三哥摇了摇脑袋,笑:“高老板这招妙啊。要不这样吧,你这手下我也不要了,武器也留给你,门呢,我也关上。” 眼见他就这样留着方正在梯子半空,又要关上拉门,高老板急了。 “有 分卷阅读129 话好说,是我不守信用,我把子弹拆了,你把他拉上去。” “不了,我改变主意了,反正这艘船,很快就要爆炸了。” “你说什么?!”高老板的声音都尖锐了起来。 “我们老板本来就是要炸了这艘船,让你死在这上面的,只不过我贪财,想着把你救出来或许能捞点好处。可现在看,你并不希望我救你。”三哥遗憾道。 “那样的话,你们还是就在里面吧,反正倒计时也没多久了,我也要走了。” “等等!”高老板着急叫住他,“你的意思是这里除了我们之外,没人了吗?” “没错。” 高老板:“你老板是谁?” 三哥弯唇一笑,“一个你非常非常熟悉的人。” 高老板燃起了希望。“如果你愿意救我并且把他的身份告诉我,我可以给你钱,多少都可以。” 三哥咯咯一笑,“很可惜,一开始我就这么想的,只是你自己把机会给作没了。” “我诚恳的跟你道歉,我以为你跟他们是一伙的。我发誓,从这一刻开始,我全听你的。” 三哥笑了笑,按下电梯运行。 这时候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喇叭响,那声音清楚洪亮,盘旋在漆黑的夜空之中。 “船上的人请注意,你们已经被包围,请立刻放下武器。” 三哥的心一个咯噔,赶紧伸手去拉方正。 高老板看到他的脸,气得是悲愤交加,他快速将枪装好对着方正还未出出口的下半身打了一枪。 三哥惊怒之中,掰开绑在方正身上的枪朝着餐厅里连续打了几枪,直到一声爆炸响起。 三哥抱着方正被强大的气流冲撞到墙上,两人脸色苍白的看着彼此,泪花涌动。 清儿跟许晨看到戚少倾的车子抵达渡口,总觉得不对劲,正要启动车子逃走,一道胖乎乎的身影出现在车窗之外。 一声巨响后,兰迢递跟路清野赶紧往餐厅处跑,只见那里烈火熊熊,炸开的铁墙里冲出高老板的身影,兰迢递刚想跟路清野跟马文博说小心,一阵枪声响起,她胸口一痛,跪倒在地。 “迢递!”路清野撕声裂肺喊道。 兰迢递胸口不住涌出鲜血,她吃力的抬起头,想要看清路清野的脸,却怎么也提不起劲儿来。 “清野,我……没事。”她说。 路清野紧紧的抱着她。 眼看高老板的第二枪又要打来,马文博扑到两人身前,以肉身挡枪。 “赶紧走,赶紧走。” 路清野手足无措的抱起兰迢递往后逃,抹入拐角的时候,他看到马文博一身血的倒在地上,他死死咬着高老板的腿,被高老板打了一拳又一拳。 他看着路清野,眼里是满足的微笑。路清野再也控制不住,他贴着兰迢递的脸,流着泪跑出船舱。 高老板把马文博彻底打死后,朝着路清野的方向追去。 路清野回到原先与杨哥分别的地方跑,找到他们后,把兰迢递放下去,叮嘱杨哥:“赶紧走,先带她去医院。” 杨哥惊看他,“你呢?” 路清野眼眶发红,哽咽道:“我的伙伴还在里面。” “可是——” 杨哥还想说什么,被路清野打断。 “别可是了,你们陪着我们走了这一路已经足够了,只要知道我们不是孤单在战斗,这样就好了。” “清野……”在他转身之际,兰迢递睁眼看他,她咬着唇,眼泪一滴滴滑落。 “我等你。” “嗯。” 听到有脚步声靠近,路清野拍了拍栏杆往前跑:“赶紧走,有人追来了。” 杨哥赶紧把船开出去。 路清野跟兰迢递两人遥遥相望,视线随着小游艇的驶离而渐渐拉长。 路清野跑回马文博中枪的地方,却发现他的尸体已经不见了。 正要去找三哥,高老板从另一侧冲了出来,路清野没站稳,重重的撞在了墙上。 高老板一身狼狈,已经是发了疯。 头顶的直升飞机螺旋桨已经越来越近,呼呼声震耳,警告喇叭声也不觉于耳,路清野一急,拽住高老板的衣服两人倒在地上扭。 高老板毕竟已年老,又长期养尊处优,没一会儿就落下风了。路清野揍了他几拳,也不恋战,直接往前跑。 刚跑出几米就碰上了搀扶下来的三哥跟方正,路清野来不及问什么。前方一堆警察举着枪冲了过来。 三哥从怀里掏出什么东西给他,“走,走,赶紧走!” 路清野将方正的另一边手往身上一背,带着他们往前跑。 三哥红着眼推开他,大喊:“我让你走,你听到没有!” 路清野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大家一起走。”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马文博准备的面粉,朝大火翻飞的餐厅大门一撒,砰的一声巨响,路清野连带三哥三人被翻涌的强大气流撞进了海里。 路清野沉入水底的那一刻仍旧记着三哥塞给他的东西,他在水中快速看了一看,那是一份警方历年来安排在外的卧底还有线人名单。 他看到了很多他不认识的人的名字,也看到了很多他认识的人。一阵枪弹雨淋打入水中,一枚子弹打中了路清野的手臂,他手一脱,那张资料在水中漂浮。 纸张翻飞的一刻,一个还未褪尽的“戚”字出现在头顶。 ☆、第八十三章 “前不久,在渡口游轮发生的一起重大犯罪案件,犯案人员均已落网。主犯人员为警方局长跟某富商高性男子,之前在酒店里发现过赤体女尸的显诚酒店的老板也参与其中……” 兰迢递经过的每个地方都在播放类似的新闻。起初听时,回想起那天的种种尚且还有些心惊,如今听久了却也觉得麻木了。 她能从死神那儿夺回这条命,除了送救即时外,还有一大部分原因是运气好。 她的心脏与常人不同,长偏了几公分,幸亏这几公分,让她在那次枪伤中捡回了一条命。可惜的是,路清野却从那次一别后消失了。同时消失的还有三哥。而方正死在了那场灾难里。 方正的尸体是在几日前发现的。 渡口出事后,那里被警方封锁了一段时间。兰迢递手术醒来后每天都跑去那儿找人。她怕路清野像方正一样惨死海中,更怕他要真死了,没有方正那样的运气被人碰到,从此长眠海底。 “兰医生,你怎么又出去了。” 兰迢递刚到医院门口,杨哥就问。 杨哥精神也不好,发现许晨跟清儿失踪后,他没日没夜的出去找,没几天整个人就憔悴了一圈,眼窝深陷。 兰迢递知道许晨跟清儿没找到,可她也放不下路清野,看了眼杨哥眼里的红血丝徒然间一阵心酸泛起。 若是那天他们 分卷阅读130 没去,有多好。 “我去看看有没有清野的消息。”兰迢递轻声说。 杨哥低下头,嘴唇紧抿。 “是我对不起你们。”兰迢递看着远方,眼眶湿润,“如果我不是执意要去,所有人都不会出事。” 兰迢递喃喃:“如果没去,大家都好好的。” 杨哥:“兰医生,这不关你的事,就算我们不去,他们也会把我们引去。目前最重要的事是把那个人找出来,还有找到清野跟许晨他们。” “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杨哥说,“如果他们全死了那么,没人再管这件事了。” “只有我们。”杨哥目光灼灼看向兰迢递,兰迢递鼻酸的抽了下起,转脸看去别处。 “我可以肯定,许晨跟清儿是被背后的人带走的。只要继续找,一定能把他们救出来。” 坚持的目的也并非是执着的要救人,最重要的是不甘。不甘心死了这么多人,却只走到这里,不甘心背后那个人把他们玩得团团转,也不甘心临近终点却心生怯意。 就算再难,也想凭一口气徒手撑开一片光明。 兰迢递静了一会儿,深呼一口气后,放佛压在心口的闷气一下就散开。她看着杨哥的眼睛说道:“好,就算是死,也要走下去。” 戚家被指参与器官买卖,之前刚喘口气的空档过几天又被紧紧勒死。一夜之间所有热热闹闹重新营业的酒店跟餐厅再次被封得彻底。 所有人看了新闻,都觉得像挖了个毒瘤似的,周身畅快。 兰迢递回医院拿了点药做了检查就出院了。路清野没找到的事,她似乎已经认了。出院前她给路母发了条短信,说了句路清野出远门,近期不会回家还有与她联系。路母没回复。 他们出去的第一站,是青山别苑的陈晓光家。 这里是与背后那人最有直接关系的一处,当然另一处还有黄金碧的住所。虽然直闯黄金碧的住所更有可能找到背后的人,但更可能的是一命呜呼。 黄金碧跟陈晓光的地位,孰高孰低,一看便知。 杨哥去过几次青山别苑,说那里的保安对每一个进去的人都是严查细问,极少放陌生人进去。他几次进去都被拦在了门外,不过倒是发现了一条有用的线索——有辆搬家公司的小型货车频繁出入该小区。 两人找上了那家搬家公司,应聘进去后,在第二天跟车进了小区。 听说这位户主东西很多,但似乎也不着急打包,只是一天送一车。虽然占用的时间长,但户主对价钱很爽快。 别苑里房子不多,三四十几套,搬家的住户在最外侧的第一个别墅里。 司机从车上丢出两个一次性口罩跟手套给两人。“这户主有洁癖,不喜东西上留下别人的手印之类的东西。当然唾沫也不行。” 兰迢递看着眼前高大精美的别墅房,心突然间就砰砰砰的直跳起来。 到了门口,三人套上鞋套往里走。 别墅一楼大厅里的家具还没搬走,地毯还铺在地上。沙发上有几团棕色毛线,旁边有条织了一半的成人毛衣。 一阵拖鞋声哒哒哒的跑下来,属于女性柔美的嗓音从楼梯处传来。 “师傅,今天来得挺早啊。” 兰迢递抬头,一个漂亮优雅的女人走了下来。她皮肤白皙,脸上不施粉黛,精致的面容放佛贴了层皮。 兰迢递很快就回过神,她转回视线,手肘撞了下目不转晴的杨哥。 “沈小姐早上好。”司机招呼道。 “你们吃早餐了吗?”沈小姐问,“我这儿还有几个包子,如果你们不嫌弃的话,可以吃几个填填肚子。” 司机笑,“沈小姐客气了,我们都吃过了。今天要搬哪些呢?” 沈小姐哦了一声,指了指楼上跟客厅的家具。 “我想把大厅的这些家具搬走,还有楼上的几个包裹。” “我尽量帮您装完。”司机在大厅里走了一圈说道。 沈小姐笑,“那就麻烦您了。”说着转身上楼。上到一半,她似乎想到什么又跑下来。 她把那几团毛线跟半成衣拿起,来到兰迢递跟前问,“你能上楼帮我拿点东西下来吗?” 兰迢递点头,跟她上楼。 楼上的东西不多,大多都搬空了。只剩她房里的大衣柜还有化妆镜。 收拾好的衣服化妆品书等生活用品整整齐齐叠在箱子皮包里,沈小姐说:“本来还想着要不要出去买个透明胶封着,看到你突然又觉得不用了。” 她把毛线跟半成毛衣放在箱子上,把其中的几个皮箱拉链拉上后,说:“这种私人贴身物品我不喜欢被男人拿下去,总觉得有些不舒服。” “就这几个箱子吗?” 兰迢递走过去正要把其中一个箱子抬走,她急急走过来,“等会儿,里面有样东西是易碎品,我先拿出来。” 兰迢递放开箱子站起,沈小姐打开纸箱从里面拿出一个镜框,转身的时候兰迢递看到镜框里的照片上,男人的手搂着沈小姐的腰,没见面容,唯有那手腕上佛珠特别明显。 自从游轮上那一眼后,兰迢递对佛珠很敏感,奈何她再多看,也看不清佛珠之下是否藏着伤疤。 沈小姐把相框拿出来跟毛线放在一起,她捋了捋头发,说:“就这些了。” 兰迢递蹲下去把纸箱抬起,随意说道:“棕色的毛衣有点老气,淡蓝色显得儒雅点。” 沈小姐愣了一下,似乎想不到兰迢递居然会跟她说话。 兰迢递:“我是不是太唐突了?只是提个意见,您可别跟公司说,我还在试用期。” 沈小姐笑,“也不会。至于老气嘛,我男朋友年纪也不小了,倒也不会显得多不配。” 她跟着兰迢递出房门,边走边提醒。“小心点,不过你是怎么想到做这个工作的呢?” “我学历低,没得选。” “很抱歉,可学历并不是评判一个人的标准。”沈小姐似乎不太健谈,抱歉说道。 “没关系,脚踏实地总能出人头地。”兰迢递说。 沈小姐站在楼梯口对她说了句加油,兰迢递没出声。 东西搬上车后,兰迢递满头大汗的坐上驾驶室,刚要摘下口罩擦汗,沈小姐拿着几瓶水走了过来。 “辛苦你们了,喝点水吧。” 兰迢递接过水,司机冲沈小姐招招手:“不辛苦,应该的。那我们先走了。” 沈小姐点点头,目送着他们的车子远去。 “大哥,那姑娘好漂亮。”车子出了别苑后,兰迢递问道。 “当然,不漂亮谁能买这个漂亮的房子给她住。”司机四平八稳的开出路口。 “这姑娘不是小三就是二奶。”司机肯定道。 “你怎知?” “我第一次来的时候,那姑娘 分卷阅读131 怕我怎么样,当时特地给她男人打了电话,是开扩音的,听声音是个中年男人。” 司机叹气,“而我那时候刚进门没多久,就来了一帮人,看这都不好相与。我猜那男人应是极有地位的。不过,漂亮的女人谁不喜欢。” 搬完东西后兰迢递跟杨哥出去吃了顿午饭就开始讨论今天发现到的问题。 “你说今天的那个沈小姐,很有可能是游轮上黄金碧提到的那个沈小姐?” 兰迢递:“没错,我上楼帮她搬东西的时候看到了一张照片,那张照片里的男人手上也戴着一串佛珠。再加上名字相同,我相信这不是巧合。” “陈晓光那里还跟吗?”杨哥问。 “跟,”兰迢递说,“目前当务之急是把清儿跟许晨找到。沈小姐那里先放一放,反正知道她的住址,总不会让她逃了。” 对于如何让陈晓光单独落下,兰迢递想出了一个古往今来最常用的方法——美人计。 既然陈晓光喜欢“美人鱼”,那么她就主动上钩。 蹲守几天,终于等到陈晓光出门。也许是竞争对手都除尽了,他有些肆无忌惮,竟然只带了一个保镖就出门。 这回,他没去星星,转而去了另一个酒吧。 兰迢递在身后一路跟着,看着他对着经过的女孩出言调戏,或者动手动脚,终于来到一个包厢门外,他看着走道里来来往往的女人,舔了下嘴,一推门走了进去。保镖想跟着,被他拦在了外面。 兰迢递今日的装束比较简单,马尾高高绑起露出饱满的额头,身上穿的是一件藏青色的连衣长裤,外搭一条黑色小西装,袖子拉至手腕处,中指上戴着一枚戒指,右手拿着个手提包。 是个与酒吧情调格格不入的装扮,可兰迢递有自信能吸引陈晓光的目光。 因为所有男人都一样,喜欢征服爬不上的高峰,摘下最冷艳的玫瑰。 兰迢递推门进去,看了一眼里面的混乱场面,假装认错包厢的停了一会儿。 陈晓光跟一个女人正在拥吻,回头看到兰迢递的清冷模样顿时就看呆了。 他稍稍推开怀里的女人,女人朝兰迢递看了一眼,不满的撅着嘴。 兰迢递知道起效果了,她退出包厢几步,问包厢门口的保镖道:“请问韦老板是在这个包厢吗?” 保镖摇了摇头。 陈晓光看情形就知道她是认错包厢了,快步走出来叫住兰迢递:“美女,一起喝点酒聊聊天吗?” 兰迢递拿着手提包的手往前指,说:“请问这个包厢是您订的吗?” 陈晓光色眯眯的将她上下扫了一眼,“没错。” 兰迢递看了眼包厢门牌号,奇怪道:“就是这个包厢啊,请问您这里有一个姓韦的老板吗?” 陈晓光油腻的大肥脸呵呵一笑,指了指自己胸口:“这里只有一个老板,姓陈。” “抱歉。”兰迢递拿出手机,假装看信息,有些懊恼,她笑着看陈晓光一眼,“我记错时间了,有场生意要谈的。” 陈晓光笑,“来都来了,先进来喝一杯吧。” “我酒量不好。” 陈晓光嘴角的笑加大,“没事,喝的不多,主要是聊天。况且穿的这么漂亮,不玩一会儿就回去,太浪费了。” 兰迢递有些犹豫:“可是——” “别可是了,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交个朋友,行吗?”陈晓光可不管她的犹豫,直接就将她往里拉。 兰迢递忍着将他大卸八块的心情跟着他往里走。 “来来,坐这儿。” 陈晓光招呼她坐下,又挥手将包厢里的女人全都敢出去。 兰迢递坐下后,看了诺大豪华的包厢,说:“这包厢挺大。” 陈晓光给她倒酒,期间瞄可她一眼,从脸上到胸口。 兰迢递穿的是稍大的v领,一弯腰,某些风光隐隐若现。 “谈什么生意?” “小生意,进出口贸易。”兰迢递拿起他倒的酒,假装小抿一口,但并未喝下。 陈晓光又问,“跟男朋友一起?” 兰迢递笑:“男人不喜欢太强的女人,喜欢小鸟依人型的。” “谁说的,我就喜欢自立自强的女人。”陈晓光说道。 兰迢递笑笑没吭声。 “这年头,一个女人在外面闯,没个庇护,很难。”他已有所指道。 “谁让我不招人喜欢呢。” “招我喜欢。”陈晓光拿起酒杯,碰了下兰迢递的杯子。 “老板是做什么行业的?”兰迢递问。 陈晓光冲她一笑,露出一口大黄牙。“我呀,什么都做。” 兰迢递,“您这么回答,这可难住我了。” 陈晓光故作神秘道,“大鱼专吃吃肥了的小鱼,明白吗?” “好深奥。” 兰迢递说着,手提包里的电话响了。她看陈晓光一眼,说句我去接个电话就往包厢里的卫生间走。 陈晓光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从口袋里拿出一包东西,倒进她的酒杯里。 兰迢递接完电话回来,说:“抱歉,我还有事,先走了。” 陈晓光拉住她,“哎,先喝口酒再走,下次见面就是朋友。” “可是我要先回去了。”兰迢递为难。 陈晓光把她拉回座位,一瞬不瞬盯着她,“跟我喝一杯再走。” “好吧。”兰迢递终于败下阵来。 陈晓光嘴角翘起,他举起酒杯,碰上兰迢递的杯子。“来吧。” 陈晓光率先喝了一口,目光示意她继续。 兰迢递喝了一口噗的一声吐出来,“什么味道啊!” 陈晓光被喷了一脸,他闭着眼两手在桌上胡乱的挥,嚷道:“纸巾纸巾!” 兰迢递边道歉边把纸巾往边上一丢,说:“你左手边,过去一点就拿到了。” 陈晓光爬了过去,兰迢递趁机重新开了一罐酒,快速给自己倒上,把原先那杯酒往沙发底一倒,在陈晓光擦干净脸,示图睁眼看她的时候,她略带愧疚道:“抱歉,我干杯。” 说完一饮而尽。 杯子刚放回桌上,她就重重倒了下去。 陈晓光忍着刺痛的眼,嘟囔:“今儿这药怎么劲儿这么大。” 保镖听到声响冲了进来。 “过来帮我把她抬到车上。”陈晓光摁着还在刺痛的眼睛说道。 虽然一早就做好了假晕的计划,可杨哥在看到兰迢递被扛出来的时候还是吓到了。 陈晓光的车刚走,他就迫不及待的追了上去。 车子拐回的青山别苑,杨哥的车进不去,只好弄了点小聪明溜进去。 守在门口的保安只有一个,这就大大提高了杨哥的小行动的成功率。 他听兰迢递的话,去小商店里买了几个火柴炮,躲在小区门口附近抓着一把绑紧了点上火后往小区的草 分卷阅读132 坪里丢。 保安也许是困了,打了个小盹儿后看到前方突然冒出烟雾,他奇怪的看了看四周,没见有人后往前走几步。 突然砰的一声响。草坪里炸开了一堆碎草。 保安哎哟一声拍着胸口吓得半死,杨哥趁着这个时候闪了进去。 兰迢递被保镖送到了陈晓光的房间,她闭着眼躺在床上等待陈晓光靠近。 房间里怪味儿挺多,汗味儿,烟味儿,香水味儿,酒味儿,混在一起,像垃圾场似的。 兰迢递听到保镖出门后,睁开眼打量房间四周。 浴室里,陈晓光正在洗眼睛,一边洗还一边叽里咕噜的骂人。 看了一圈,房里没什么别致的,听到水声停止,兰迢递又闭上眼。 “妈的,这臭娘们儿,还真会找地方吐,看我等会儿怎么收拾她。” 他骂骂咧咧的走过来,兰迢递在黑暗中感觉到床垫陷了下去,她在脑海里回想床上可用的工具——枕头,一个在她头下,一个在另一侧;被子,在身下。 “小美人,我来了。”他□□的搓搓手,才刚准备靠近兰迢递,一阵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我靠!他妈的谁坏我兴致!” 呼啦一声,他下床后翻出外套里的手机,空气静了一会儿,兰迢递猜该是那位打来的电话。 “老板。”果然下一秒陈晓光毕恭毕敬道。 “人还在呢,没动……我知道了,过几天我带过去……好的……孔……老板,他跟咱们是仇敌,如果让他加入,会不会对咱们不利?” 陈晓光急急说了一通,也不知对方回了什么,他静了一会儿后就挂电话了。 “他妈的,老子还没玩够呢。”他念了一句,又拨了电话出去。 “喂,别再动那女的,那男的也不准再动了。老板说要拿去做资源。” 兰迢递相信他说的那一男一女绝对是清儿跟许晨,想起他曾对清儿做的事,兰迢递恨不得一刀插进他胸口送他上西天……可理智告诉她,这不允许。 陈晓光终于又上了床垫。 他脱下兰迢递的高跟鞋,从她脚尖一路闻了上来,来到她胸口,他突然把头埋进去。 这时候兰迢递突然睁眼,她抓住他的头发往旁边一甩。陈晓光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她用被子死死的蒙住了脸。 这一大动作耗费了兰迢递不少体力,她喘息时,胸口的疼痛随着她起伏的胸口抽痛着。 兰迢递跨坐在他身上,不让他动弹。 保镖在门外听到声音,以为行动已经开始,笑笑下了楼。 “人在哪儿?”兰迢递摁住枕头问。 陈晓光死命的挣扎,扭得席梦思上下左右的摇晃震动。 他扭着身子反抗。 兰迢递膝盖往他两腿之间一撞,陈晓光不再抽动了,而是虚弱的弓着身子抽搐。 兰迢递看了眼身下的被子,快速松开枕头,将一边被子卷起,把他往另一侧的被子推,直到他被卷成圆柱形状滚落下床,兰迢递才跳下去,拿起枕头的一角往他嘴里塞。 动作快得肥猪似的陈晓光没一点反击机会。 “听明白我说的吗?”兰迢递问他。 陈晓光死命点头。 兰迢递两只手立在他两只眼睛之上,将他手机放在他脸边,说:“把人带到这里来,不许透露我在这里的消息。” 陈晓光忙点头。“你不要杀我,你说什么我都听。” “解锁。” “密码是7758258。” 兰迢递瞟了他一眼,输入密码后,找到通讯记录翻了翻,“哪个?” “第一个。” 兰迢递拨出号码,电话嘟嘟响了一会儿,有人接听了。 “陈老板。” “你把人带到我这儿来。” “现在?” “对。” 那人犹豫,“可是都这么晚了。” 陈晓光没出声,兰迢递将手指往他眼睛压近,他急骂道:“我说送来就送来!” 兰迢递挂了电话,陈晓光哀求看她,“我听你的话了,能放了我吗?” “让保镖走开。”兰迢递说。 陈晓光哭丧着脸:“他们知道我办事,都会很自觉的开走。” “有多少保镖在房里?” “一个。” 兰迢递把枕头一角重新塞他嘴里,起身拿起桌上的台灯线将他捆住,确定他无法逃脱后,她拿起她手提包往门口走。 她给杨哥发个了“成功”的信息后,慢慢打开房门,门外果然没人。 根据她的推断,别墅里只有一个保镖,陈晓光也是这么说的,但不排除她推断错误或者陈晓光骗她,所以她还得万事小心。 兰迢递慢慢来到楼下门口附近躲好后,她给杨哥发短信:“我到门口了。” 杨哥起身按门铃。 保镖从厨房里出来,疑惑的看了眼门口,在门铃第二次响起时,他走了过去。 兰迢递捏紧手中的电线,心砰砰跳得飞快。 保镖一打开门,兰迢递就跳了过去,从后背紧紧勒住他的喉咙。 保镖不愧是练过的,瞬间就反应过来出了什么事。他往后一退,背着兰迢递往墙上一撞,兰迢递胸口一阵撕心的疼痛后,手一松,保镖转身将她扔到一旁。 杨哥这时候从门口冲了进来,对着保镖的后背刺了一刀。 保镖缓缓倒下之际,杨哥赶紧把门关好,他跑上去扶起兰迢递,“兰医生,你怎么样?” 兰迢递痛苦的摁着胸口看他,“止痛针呢?” 杨哥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止痛针给她,兰迢递吃力的抬起手,给自己打了一针,深深闭眼呼吸几秒,身上的痛顿时就消失了。 她站起身,将针管往口袋一放。 ☆、第八十四章 “我让陈晓光把人带这儿来了。”兰迢递说。 “他人在哪儿?” 兰迢递:“楼上。” 杨哥看着死在地上的保镖说,“我先把他藏好。” 兰迢递点头。“车子停哪儿?” “小区外面。” 杨哥才搬起保镖,发现地毯上已经沾了血。他想了想,将人重新丢回去,地毯连人一卷拉进了随便一个空房。 杨哥出来时兰迢递已经将溅在门口的血迹清好了。 “先找东西做武器。“兰迢递说。 杨哥跟着她进厨房,翻出一堆东西后,觉得能拿得出手的武器也就一把水果刀一把菜刀一个铲子还有几个叉子。 兰迢递拿了挺多东西。 杨哥扯下窗帘围在腰上,把所有能用的武器都带上了。 兰迢递找到了几根铁线,她找工具把它砸了出来,一一拧平。 “等会儿要怎么把人带走?车子在外面,最好的办法就是劫车。” “据我推断,他们来的人不会 分卷阅读133 多于三个,最多最多就三个。”兰迢递看他,“你等会儿把别墅的电闸关了。车来之前你继续在外面等,并找个地方躲着。他们一来看到灯关着,一定不敢第一时间把人带进来,会先让一个或者两个人来打探消息。进来的人我来解决,你负责外面,并把车抢到。” 兰迢递将铁线捆在一起后深呼口气,“我不能保证他们手里有什么武器,但是杨哥,万事一定要以安全为重,不能鲁莽行事。” 杨哥点了下头。 时间过去了半个钟左右,外面有车靠近。 兰迢递说了句“准备”,杨哥猫着脚打开房门往外走。 车子来到别墅门前停了下来。副驾驶座的人弯下腰往别墅看去,“怎么关着灯。” 后座上的一人正要将许晨跟清儿扭下车,副驾驶座的人阻止:“人先别送进去,我去看看什么情况。” 那人下了车,谨慎看了眼四周匆匆往台阶上走,试着拧开房门,发现门并没锁。 他对着车上的人招了招手,后座的人跟了上去。 “怎么回事?” “门没锁。” 后座的人掏出枪,头往门里一偏。 两人慢慢走进房门,杨哥怕兰迢递解决不了两人便从一旁捡了个小石子往远处一丢,想将人往另一边引。 进门的两人停下脚步,就连司机也不由眼睛微眯。副驾驶座的人说,“外面也有人。” “那我们要不要进房?” 副驾驶座的人摇头,往后退了一步,“不进,咱们回车上,我倒要看看他们能怎么样。” 兰迢递听到那人如此说,在两人退出房门前将手中的铁线快速往里拉,房门砰的一下关上。 司机警惕起来,杨哥摸到车旁,想找机会下手。可这时,车子已经启动,眼看一个拐弯就要开出去,被死死捆在后座的清儿奋力挣扎的往前靠。 在杨哥朝车挡玻璃方向扔出门口的大景观盆时,司机快速踩停刹车。 “我艹你妈。” 他正要挂档后退,清儿的身子随着惯性往前一倒,压在挂档区跟中控屏上。 司机低头看到想阻止自己开车的清儿,一怒之下伸手想将她让旁边推,哪知清儿张嘴就往他手咬。 司机吃痛闷哼一声,空出的一只手往清儿脸上重重打了一拳。 车后座的许晨扭着身子想上前帮忙,谁知身体一动,直接歪倒一旁。这回是卷曲在车座底下,起也起不来了。 杨哥趁着司机被纠缠的时间拿出腰间的菜刀冲上去,对着车玻璃狠狠一刀下去。 砰的一声大响使得司机回过神来,他看了看杨哥又看纠缠不休的清儿,左手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小刀,对着清儿的胸口刺了下去。 清儿瞪大眼睛看着,嘴里不停冒血,车后座的许晨听到声音,痛苦的哀嚎起来。 司机将她推到副驾驶座上,踩下油门冲出去。杨哥紧紧抓着车门把手随着车子驶向前方。 司机看到杨哥死命追着,气得不行,正要想法子将他甩出去,杨哥手中的大菜刀在玻璃上砸了几回,原本平坦光滑的车玻璃变成密密麻麻的蜘蛛网后裂开了一个大口子。 要拐出别墅小道,杨哥拿着刀的手往里一砍,司机往旁边一倒,车子瞬间就往别墅围墙撞去。 司机倒在清儿身上,正想爬到副驾驶座跑出去,杨哥从破开的窗口将门打开,上半身钻进车里,看到死死瞪眼抽搐的清儿,他心一横,手中的菜刀往司机后背砍了下去。 血液飞溅。 门口那两人被迫关进房里后,兰迢递拽着铁线往旁边一走,其中一人被脚下的铁线绊倒的瞬间撞倒她弄好的小机关上,被兰迢递单脚靠墙立在门口鞋柜上的木凳砸了下来,瞬间就将男人砸了个头晕眼花。 另一个男人掏出枪,黑暗中胡乱就打了一枪,兰迢递躲在墙后,紧张得手心在冒汗。 那人尝试去开灯,发现灯不亮后暗骂了一句,又举着枪继续慢慢往前。 兰迢递将方才随手拿起的茶杯往前一扔,砰的一声响后男人瞬间朝声音来源处又打了一枪。 兰迢递重新贴回墙边,仔细判断男人走来的方向跟角度,就在男人大致来到她附近时,兰迢递将身旁的柜台往前一推。 男人慌乱中打了一枪后就被柜台砸了个结实。 而兰迢递的左手臂也被他这一枪擦边而过,也许是止痛药的作用,兰迢递竟不觉得有多疼疼。 两个男人倒在地上一时间还没能缓过劲儿来,兰迢递摸着黑就要往外走,才到门口附近,就被门口附近的男人死死抓住了脚踝。 兰迢递使劲儿蹬,可终是不敌他力气大,没一会儿就被男人拉进了房里。 男人摸向腰间正要拿枪,兰迢递掏出她放在口袋里的止痛针,挑开针套后朝那人脖子上狠狠一刺。 那人捂着被扎处往后一坐,兰迢递将他往后踢,耳边听到另一个男人跑了过来,她往地上一摸,随手拿起地上的凳子朝他打去,那人再挨了一击,这回是彻底晕死过去了。 兰迢递趁机跑了出去。 前方车里,杨哥将受伤的司机往车尾箱丢去,正要解开许晨身上的束缚,看到兰迢递跑来的身后追来了一群人。 那些人举着枪,眼看就要冲他们扫射过来。 杨哥正要喊一句小心,一辆开着崭亮灯光的大卡车从后面追了过来。 兰迢递在光中奔跑,一转头,那大卡车撞开那些追来的人,直直朝她奔来。兰迢递睁大双眼。 大卡车突然在她面前停下,兰迢递忍着刺眼的光努力朝驾驶座方向看去,想看清里面的人是谁。她有种预感,来人会是路清野。 车门打开,杨哥在身后不停喊她名字,兰迢递站在原地看着车上迈出一条大长腿,然后那人轻快跳下车。 他的身影很长很长,长到盖到了兰迢递脚上。 那人朝他跑来,他似乎在叫什么,可兰迢递没听到。 她看着他在光里跳跃奔跑,周身沐浴在光明中,所有身边的黑暗无所遁形。 他向她跑来,她用于看清了他的脸。 她没叫他,他也没叫她。这个时候,一个眼神足够说明一切。 路清野牵着她的手往前跑。 “快点。”杨哥催促着。 清儿被杨哥安排在了后座,与许晨靠坐着,兰迢递往副驾走,让路清野进后座。 清儿的眼神已经涣散,眼看就要支撑不住,嘴里总是念叨着路清野的名字。路清野一上车,看到她满是伤痕的脸,泪水夺眶而出。 “清儿,我在这。” 清儿还是没看到他似的,始终不停的喊他名字。路清野抓起她的手往脸上一贴,哽咽:“我来了,我在你身边。” 清儿的泪水盈在眼眶里,闪闪发光。 “清 分卷阅读134 野,”她轻声道。 “我在,我在。” “我,我要走了……你要好好生活……”她含泪说出这句话。 路清野抱着她没出声。 清儿看向前方,“兰医生。” 兰迢递回头。 “……我知道……我这么说没什么立场……可是,你能守护清野吗?”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清野他,有时候很脆弱……像个小孩……” 她胸口的血随着她不停的说话加快流出,路清野安抚她让她别说了,可她还是要说。 “我……不说,就没机会了……清野……我……下辈子……我会……干干净净的来见你……” 清儿说完最后一句话就断气了。 路清野眼中闪烁的泪终于在这一刻坠了下来。 车里弥漫了令人压抑的沉重。 车子在到别墅出口时遇到了阻拦,杨哥没停,撞开升降杆就冲了出去。 陈晓光被救起时,男人也过去了。 他看着满屋的狼藉,脸色深沉得吓人。陈晓欢瑟瑟发抖的跪坐在地上,低着头一句话都不敢吭声。 “我跟你说过什么?做人最忌讳得意忘形,你以为世界上的所有事情都能天衣无缝吗?我让你带的保镖,怎么只有一个?” 陈晓光哆哆嗦嗦道:“我以为没事了。” “你以为你以为,你以为的事多了,没一件是准的。” 男人也没生多大的气,胸中的一股闷气发泄后,他又问:“那女人还知道了什么?” 陈晓光再笨也知道他指的是什么,赶忙摇头。“我什么都没说,她也没问,就是来带走那两个人的。” 男人安静不出声,陈晓光也猜不出他在想什么,一颗心上下直跳。 “我先走了,你自己注意点。” “老板,那他们要处理掉吗?”陈晓光在他转身之际问。 男人停下脚步,语气低沉:“这个问题还需要问我吗?” 路清野几人回到医院时,碰上了等在医院门口的路母。 路清野没想到她会来,抱着清儿下车时,动作有几分僵硬。杨哥接过清儿,带着许晨跟兰迢递走进医院。 路母有些紧张,她上下打量路清野几眼,抓着他的手臂,急问:“这几天你去哪儿了?” 路清野被她抓在枪伤处,疼得眉头一紧。 路母眼眶有些红,“前几日兰医生给我发消息说你去了远方,近期没法跟我联系。我当时没多想,之后几天里,你爸每夜都托梦给我,说你在海里,让我赶紧去救你……” 路母说到后面,声泪俱下。 “你爸都哭了,过了大半辈子,我没见他哭过……” 路清野鼻子一酸,两行热泪滚滚落下。 ☆、第八十五章 “你是不是外面惹了什么人了?”路母问。 路清野回:“没有。” 路母扯了扯他衣服,问:“那哪里来的血?” 路清野顿了几秒,有些难过:“是清儿的。” 路母露出遗憾的表情。母子俩看彼此良久,不知该说些什么,路母搓了搓手,道:“既然你没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妈,”路清野叫住她。 路母看他。 “近段时间先找个地方躲着吧。” “你是惹事了,是吗?”路母一脸的失望,“清野,我跟你爸不要求你能成多大事业,但希望你能安安份份做人,不要去搞那些歪门邪道,那些东西走不远的。” “妈,我没做。只是原因无法告诉你,你听我的就对了。” 路母看他几秒,转身往回走,“我没地方去,家在哪儿我在哪儿。” 路清野追上去,“妈,我真的没做什么坏事,只是看到一些坏人做坏事,那些人不放过我。” 路母停下脚步,没回头:“你不用告诉我,我并不想知道。我来看你是因为你爸在地底下不安心,我替他过来看看。如今看到你没事,我对他也有个交代了。” “先在医院住一晚,明天我给您找新的地方住——” “找新的地方住,”路母轻笑,“那要住多久?” 路清野语塞。 “该来的躲不掉,我自己会看着办。”说着路母直接离去。 路清野无助的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正要追上去,兰迢递走了出来。 “不把阿姨留下吗?”兰迢递看着路母没入十字路口问道。 路清野无奈:“她不愿意。” 兰迢递看着他的眼睛,路清野颇有些受伤道,“我妈脾气很倔,要是强求………” “那就护送她回去吧。”兰迢递说。 “你的伤怎么样了?”路清野想到上次游轮里她受的伤急问。 兰迢递摁了下胸口,轻松一笑:“运气好,心脏长偏了。” 路清野深深看她一眼,朝她伸手,兰迢递也没矫情直接把手给了他。 两人顺着路母走过的路而去。 “清儿……我留在医院了。”兰迢递想了一会儿才说。 “嗯。” 兰迢递又犹豫半天,继续说:“你别难过。” 路清野极浅一笑,“难过什么?” 兰迢递:“清儿,还有所有的事。” “这句话我也要对你说。”路清野牵紧她的手。 她在这一路里失去的比任何人都要多。 往前就是十字路口,路清野跟兰迢递通过了人行道就看到路母在黑夜中徐徐往前的身影。 “那天什么情况?”兰迢递问。 “船上?” “不然?”兰迢递瞟他一眼。 路清野:“那时我回去找马文博,可没见他的身影,后来又碰到三哥跟方正。” 想到方正,兰迢递说:“方正死了。” “我猜到了,”路清野看她,“那时三哥把他扶下来的时候,伤势挺重。那会儿不知道怎么突然来了一帮警察,举着枪就冲过来,当时我的第一感觉是紧张跟害怕,完全没有即将受庇护的放松感,而他们看我们的眼神跟看高老板他们是一样的。这让我更加坚定要跑的决心。” “那时候餐厅燃着熊熊大火,我那时候又想,马文博又救了我们一次。我把面粉洒在火中,一声爆炸后,我们三个被震入了海里。在海里我看到了三哥塞给我的东西,” 路清野有些艰难开口,“那是任务一开始,所有的卧底跟线人名单。” “一共六十八人。” 说到最后一句,路清野的眼眶湿润了。 “存活下来的,没几个。戚家老头子在名单里,方正也在。” 兰迢递将他抱住,两人吸取着彼此的体温互相慰藉。 “很快就要结束了,我们会亲手把它结束,那份名单上不会再有别人了。”兰迢递说。 路清野点了点头。“我在海里中枪后晕了过去,醒来就发现自己在一艘 分卷阅读135 小船上。是一个夜里打鱼回来的老大爷救了我,还好那老大爷年轻的时候会点医术,当场就简陋的消毒替我把子弹给取出来了。后来休养几天,无意看到你们跟着陈晓光进了酒吧,我才悄悄跟着。” 想起那天的事,兰迢递不由一笑。 “幸好任务还算成功。” 路清野盯她几秒,“没想到你打扮起来还挺有味儿的。” “什么味儿?” 路清野想了会儿,说:“麻辣味儿的吧。” “现在这样子没味儿了?”兰迢递难得心情舒畅点,便开玩笑道。 “有啊,冰淇淋的味道。” “嘴贫。” 两人继续往前,兰迢递说:“我跟杨哥也发现了一些事情,关于背后那人的关联人员,我们找到了一个女人,是我们在游轮上听到他们谈起的沈小姐。” “我猜,应该是那个人的情人,所以接下去想要查清他的身份并不难。” 路清野接下她的话:“难的事经过今晚的事,他们也许会对我们下手。” “没错。” “医院那儿不能再待了。”路清野看了眼前方,见视线里没有他妈的身影觉得有些奇怪。 “怎么了?”兰迢递问。 “我妈好像不见了。”路清野往前跑,前方是笔直的大道,周边没有小路岔路,他妈不可能绕道,可人怎么不见了? 他找了一圈还是没见人,正要过对面去找,一个陌生的的电话打了进来,路清野接起。 “哈喽。” 听声音路清野就猜到是谁了,如今他妈不见也有了原因。 “欧尚,你把我妈带去哪儿了?” “没带去哪儿啊?在这儿呢。”他话说完就听到有人被捂住嘴巴哈哈大笑起来。 “冲你去?你以为你是九命猫妖呢?真要弄你,那简直是易如反掌。” “那你又何必抓我妈,直接来对付我就好。” 欧尚阴森一笑,“因为我喜欢啊。” 路清野气得说不出话来,兰迢递听不到电话里的内容,只好根据路清野的回答还有表情猜测大概。 “怎么?很生气?” “你到底想怎么样?” 欧尚:“我们损失了两个资源,自然要有人补上,如今有了一个,还差一个。” 说着,他笑:“要不你自己来?你们母子俩同时贡献出你们的力量?” 路清野实在是不知道还能骂些什么,唯有一句无耻飙出口。 欧尚笑,留下一句“我在星星等你。”,就挂了电话。 “怎么样?”兰迢递问。 “欧尚的。”野忍着剧烈跳动的心脏,说道。 “阿姨在他手上?” “对。”路清野说,“你先回医院跟杨哥他们找别的地方呆着,我去看看。” 兰迢递抓住他的手。“去哪儿看?” “星星。” “等会儿,清野。”兰迢递又追上去叫住他。 “咱们先把情况分析一下,找出合理有效的办法,你先冷静。” 路清野深深闭了眼,稳住情绪后看她:“对,我太到浓时,衣衫半褪,才依依不舍分开。 牡丹伏在他胸口,娇滴滴问:“你约了人?” “老仇家呢。”欧尚拍了下她臀部,牡丹很配合的哎哟了一声。 “可别是情仇,你除了我之外到底还有多少女人。” 欧尚捏了下她的臀,咬着牙道:“都要被你榨干了,哪儿还有精力去找别人。” 牡丹哼了一声,扭着腰出去了。 欧尚洋洋散散的扣好衬衣,斜眼瞅路清野一眼,食指放在鼻尖抽了一下,笑:“这么一看,你跟阿姨挺像的,眉清目秀。” 路清野不吭声。欧尚招呼他坐下,给他倒酒:“来,先喝几杯。” 路清野没坐, 分卷阅读136 目不转睛看他。 “我妈呢?” “这事儿不急,先喝几杯。”欧尚倒完酒又将酒喝尽,见他没有坐下的意思,微挑眉角,匝匝嘴,酒杯直接丢到桌上,懒洋洋扫他一眼。 “怎么?不给我这个面子?” 路清野看他几秒后坐下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欧尚摸着下巴笑笑。“我挺欣赏你的,你要是拿你那女朋友交换,我不仅把你放了,还会在老板面前替你美言几句,以后可以跟着我混。” 路清野依旧没说话。 欧尚笑着摊摊手,“你要是不愿意,那我没办法了。” 他话刚说完,一旁的角落里走出几个男人,一左一右站在路清野身后。 欧尚率先起身,他拍了拍西装衣角,“走吧,让你亲身体验一回,做资源的滋味。” ☆、第八十六章 牡丹刚从包厢出去就被高梓盯上了。 在她扭着柔软的腰肢往卫生间走时,高梓把手中的酒杯放在桌上挽着男人的手跟了过去。 高梓进卫生间后跟将里面的人赶走,卫生间里只剩三人。 听到里面有水声,高梓走过去,慵懒靠在门边。 牡丹一开门出来,她一个巴掌就挥了过去,啪的一声巨响。 牡丹踉跄几步摔倒在地。 牡丹捂着脸尖叫,“是谁?!” 高梓双手抱胸走了出来,低头俯视她:“我。” 牡丹表情一变,凶狠道:“一个落魄的人居然还敢来这里玩。” 高梓啧啧几声,将她上下扫了几眼,不屑道:“我还以为欧尚找了多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儿呢,居然找了你这傻逼玩意儿。” 牡丹被她骂得又羞又怒,挣扎起来忍着脚踝的疼痛朝她走去。 高梓往后一退,男人走了上去。 牡丹谨慎的停下脚步,看着他们两人道:“你要干什么?” 高梓笑:“干什么,当然是干你啊。你不是喜欢被男人干吗?我给你找了个。” 牡丹脸色一变,随即又冷笑,“这里可不是你家的圣得保,你以为你想干嘛就干嘛吗?” “就喜欢你这幅嘴贱的模样。”高梓说,“等会儿有你贱的时候。” 说着她退开几步让男人动手。牡丹惊恐的往里退,正要关门,被男人抓住双手往马桶上摁。牡丹吓得惊叫连连。 过几分钟后,厕所里传来阵阵爆笑声。 高梓嘴角上扬,踱着脚步走过去。只见牡丹坐在马桶上双面潮红,两只手紧紧抓着马桶边缘,身子扭作一团。 而男人蹲坐在她面前,两只手不停的弄她脚上的笑穴。 男人是他请来的按摩师,不过让她白白花费钱在这女人身上,真是让她不爽。 牡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边笑边问:“你们……想干嘛啊?” “告诉我你知道的东西。”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高梓瞟她一眼,告诉男人,继续。 两分钟后,牡丹彻底支持不住了,她瘫倒在地上,呼吸急促。“我……我说……你让他停手。” 高梓:“先听听她说什么。” 牡丹大口呼吸,慢慢缓劲儿,她睁开眼看她,气息无力道:“我……知道的……也不多……” 高梓皱着眉,脾气一下就要上来。“我艹,老娘是要听你这废话吗?” 牡丹见她发怒,担心又要挨折磨,赶紧出声:“不,不是……我的意思,是说,虽然我知道的不多,但是,知道的,都会告诉你。” 高梓一抬下巴,男人举起的手慢慢放下。 “欧尚一开始,来找我,是想查出陈老板背后的人。” 高梓神色凝重起来。“这么说,你知道?” 牡丹摇头。 “我们是没有资格知道的。” 高梓:“那欧尚是如何跟你们老板搭上关系的?” 牡丹咽了一口口水,说:“我说的。我告诉星星的管事,管事告诉老板的。” “你是你们老板知道欧尚找他,他就见他?” 牡丹摇头:“我不知道,我只是如实禀告。” 高梓笑着抬起她的下巴,语气幽幽:“我猜,不对吧。” “真的只是这样。”牡丹坚持道。 “看来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高梓看男人,“把备好的东西拿出来,给我们的大美人尝尝我自创的满汉全席。” 看到男人拿出了细绳,牡丹开始恐慌了。 “你们要干什么?”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高梓笑道。 牡丹挣扎不过,被男人反绑在马桶盖上。男人粗鲁的扯开她的裙子,露出丰满的胸部跟下身。 “我说的都是真的,妳们要干嘛啊?” 高梓拧着眉头,说:“她有点吵。” 说完她弯腰在垃圾篓里看了看,笑得开心。“我知道了,我让你尝点不一样的味道。” 牡丹立即就想到她要干嘛,顿时惊慌得差点哭出来。“不要,我求求你。” 高梓从外面拿出一个垃圾袋套在手上,慢条斯理的蹲下身看她:“很快就过了啊,忍着。” 见她将手往垃圾篓里探,牡丹痛苦的叫道:“我说,我说。欧尚其实是被我引去找我们老板的,我们老板说他能咬,能守家,野心又贪婪,很适合成为出头人。” 高梓点头,“原来如此,还有呢?” 牡丹摇头:“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我就知道这些。” 这回高梓信她了。 “那你知道欧尚要把资源送去哪里吗?” 高梓深深看她几秒,牡丹在沉静中,慢慢说道:“云澜之城。” 云澜之城高梓以前有幸听过,只是没去过。听说那里很豪华,每个走进那里的人都不想出来,仿佛进了仙境。 “云澜之城?” 牡丹看着她的眼睛开始有了笑意,“没错,云澜之城,一般人进不去的云澜之城。” 最后为了防止牡丹泄露消息,高梓把她挟持出了星星,并将她丢到了兰迢递的车上。 知道路母出事后,杨哥跟许晨也来了。反正医院也待不了,两人就去找了辆车,打算就在车上休息避过这几日的危险。 见杨哥听到云澜之城脸色有些微变,兰迢递问:“杨哥知道那是哪儿?” 杨哥看许晨一眼,说:“以前在别墅的时候听过,云澜之城是圣得保最大的生意伙伴。” 兰迢递眉头蹙起,“你是说,云澜之城以前是……” 杨哥:“没错,圣得保的资源大多数是销往东南亚国家还有云澜之城。” “云澜之城,”兰迢递又念了一次。“那里应该就是那人的老窝了,没想到那人居然藏得这么好。高老板也许什么也想不到,弄他的,竟然是他自己的大客户。” 沈小姐一下楼,就看到门外等候的 分卷阅读137 黑车。她小心走出去,看了眼黑漆漆的车窗又看站在门口的人。 “他没来吗?” “老板在车上。” 沈小姐脸上换了娇魅,像个怀春的少女似的捋了下耳边的碎发,小步往下走。 司机赶紧给她开门,沈小姐一坐上去,男人的手就揽了过来。 “怎么瘦了?” 沈小姐靠在他怀里,娇羞道:“可能是没休息好。” 男人的手指在她腰间扣了扣,“为什么休息不好?” 沈小姐害羞:“哎呀我也不知道。” 男人的手摸进她衣服里,低沉一笑:“不会是因为没有我陪你,所以睡不着吧?” 沈小姐欲拒还迎的拍开他的手,“乱说。” 男人正要说话,口袋里的电话响了起来。他听了一会儿,放在沈小姐腰间的手顿了一下,他深喘了一口气,将手抽回来,放在膝上。 男人什么话也没说就挂电话了。 沈小姐察觉出他心情不太好,便小心翼翼问:“你怎么了?” 男人勉强的扯开嘴角笑了笑,抓紧她的手,跟司机说:“把收音机打开。” “据警方消息,前警察局长方永明在牢里自杀身亡……” 沈小姐感觉到男人抓着她的手有些用力了。 “关了吧。”男人说。 将牡丹绑在后车厢上,几个人心事重重的吃泡面后开始商谈接下去的事。而高梓在把牡丹交给他们时就溜了,说不想把小命交代在这里,摸走牡丹身上的现金给男人付款后,就跑了。 “怎么办?”杨哥问。 兰迢递也很烦躁,“只能看看能不能从沈小姐那里下手。” “沈小姐愿意帮我们吗?” 兰迢递看去远方街道,感觉胸口像堵了块石头一样重。“不会,可我们可以想办法把那个人引出来。” “我们也没有她的联系方式,等去到她住的地方,只怕……”杨哥话没说完。 对啊,只怕那会儿路清野跟路母已经成尸体了。 这时,已经远去的高梓又跑了回来。她看了看四周,从包包里拿出一样东西放在桌上,神秘兮兮的说:“刚才那女人的话我录下来了,想着你们也许有用。” 高梓走后,三人回车上听录音内容,兰迢递听完直接回车厢逼问牡丹拿欧尚的电话。 电话打出去几秒,欧尚懒洋洋的接起来。 “请问哪位。” 兰迢递没出声,直接把录音放给他听。欧尚沉默着听完,笑:“怎么?想挑拨离间啊?” 兰迢递没说话直接挂了电话,一会儿欧尚回拨过来。“牡丹在你手里,”他顿了几秒,说:“兰医生。” “没错。” “怎么?想来我们这儿做医生吗?听说你医术很好,想必能救很多人。” 兰迢递的目光冷下来。 “真没想到你这么没胆,你投靠那个人不就是因为他许诺他能给你你想要的东西,可你想想,他真的会给你吗?” “背叛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你觉得他会信任你?你为他背叛高老板,总有一天也会为了别人背叛他。这个道理,你应该比我清楚才对。” 欧尚嘴角一僵,冷笑:“那又怎么样,至少我能活命。” “云澜之城,”兰迢递笑,“欧尚,你连给人家提鞋都不配。没了圣得保,你也做不成云澜之城的主人。” 兰迢递挂断电话,让杨哥往云澜之城开去。 欧尚捏紧手机往旁边一扔,车后的人看了他一眼,在经过某个公交站时,那人让司机停车。 欧尚回头:“去哪儿?” “出去办点事。” 欧尚眉头拧起,不悦道:“回来!” 那人下车的脚步一顿,转身无所谓看他。 “去哪儿?” “无可奉告!” 欧尚原本就因为录音的事心烦,再被他这么一顶嘴,气得五脏六腑都在冒烟。他忽的从副驾驶座起身,朝那人走去,对着他的脸就挥了一拳。 “你他妈的算什么东西,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 那人正要还手,司机赶紧下车阻拦。 “别打了,等会儿回去还要做检测呢。” 那人甩开他的手,骂了一声晦气又要转身离去。欧尚何时被人如此骂过,当场就一脚踩在那人膝盖窝上,那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司机吓到了,他跑上去扶起男人,看欧尚:“大家都是同事,怎么下这么重的手!” 欧尚淬了下口水,指着男人骂:“他妈的,我怀疑你就是奸细。” 那人疼得龇牙咧嘴,听到欧尚如此辱骂,也还嘴道,“你才是奸细!背叛自己老板的人以为自己有多高尚。” 欧尚再次听到这话立马炸毛,他烦躁又愤怒的原地走了走,从口袋里掏出刀对着男人的背就捅了下去。 男人跟司机皆是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司机吓得赶紧跑回车上,欧尚怕他通风报信,冲回车上也给了他一刀。 车里静悄悄,欧尚看着副驾驶座上已经咽气的司机,又看自己满手的鲜血,刚才躁乱的心此时才安静下来。 心一静才惊觉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 他在车上待了很久,把手上的血清理干净,又找了条江把两人扔进去后才慢慢往云澜之城赶。 欧尚在等马路灯时看到远处天边高耸入云的云澜之城,忽然间就觉得脚底一阵寒意袭来。 他真的要回去吗?如果他杀人被发现,那人会如何处理自己……欧尚越想越心慌…… 前方绿灯亮起,欧尚脑海里忽然出现了一个字“逃”。 他要逃吗? 后方车辆不停催促,欧尚充耳不闻。 如果逃的话,更说明他有问题吧。 他想了想,踩着油门直直往前,到前方路口时掉了个头。 这个车不能留。 在他掉头的时候兰迢递就看到他的车了,他们一路跟着他进了一个租赁公司,并看到他把车后备箱的大箱子搬上车后就开着那辆大货车走了。 兰迢递在让杨哥去追他的路上忽然发觉有些不对劲。搬东西的时候车上只有欧尚一个人,其他人去哪儿了? 兰迢递让杨哥掉头,在三人威逼利诱之下,租赁公司终于用备用钥匙打开了欧尚留下的车子后备箱,当然也发现了里面的路清野。 兰迢递跟杨哥三人选择的进去方法是躲在车里胁迫欧尚。 租赁公司的人战战兢兢的在一旁。自从在后备箱里查出个人后,他早就怕得魂不附体了,兰迢递再蒙他几句,说警察办案要躲在车里抓犯人,他也没敢阻止。 欧尚回来时已经十点多,租赁公司的人已经下班了,停车场外只有他们所在的这辆车。 欧尚搭了的士回来,边打电话边匆匆往车方向跑,才一上车就感觉到脖颈处一阵凉意。 分卷阅读138 他慢慢放下电话,双手举起。 “别来无恙啊。” 欧尚这才发现车上躲了人,他抿了抿嘴,“你要干什么?” “去云澜之城,你不是说想让我做手术吗?我答应你。” ☆、第八十七章 欧尚的车从云澜之城的货运入口进入,门口有两个门卫值班,出入均用指纹跟虹膜识别。 车子放行后一路往里开。 “这里可比圣得保高档多了。”兰迢递说。 欧尚抿着嘴,一路上没说什么话,听到兰迢递的话,他轻笑:“那是自然,云澜之城,这可不是随便人都能做到的。” “你那个老板,他是谁?”兰迢递问。 “他是谁嘛~”欧尚眼中闪过一丝狭促,“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兰迢递尝试解读他的话,欧尚又笑:“别在我身上白费力气了,我不会说的。” 兰迢递冷笑,“你还挺忠心。” 入口小道往右拐就是货运中心的停车场,欧尚灵巧的将方向盘朝右转两圈,车子徐徐往下驶入。 转盘处有个识别车辆的升降杆,车子刚靠近,一声滴滴的警报响起。 兰迢递跟杨哥许晨三人赶紧躲好。 一个穿着墨色保安服,手拿电棍的男人走了过来,目光在车牌上扫了一眼,又看驾驶座上的人。 欧尚拉下车窗,跟他打招呼。 “是我,开出去的车子坏了,拿去修了,为了不耽误事儿,我临时租了辆车回来。” 男人听了眉头也没皱一下,问:“就你一个人出去?” 男人僵硬的语气让欧尚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他勉强扯开一丝笑道:“他们出去玩了。” 男人看他几秒,欧尚稍有不快,掏出手机说:“要不我跟老板说一声。” 男人没说话,升起了升降杆,然后一个眼神也没再给欧尚就往另一边走了。 欧尚嘴角抽了抽。 再往里开,左边是一排停车位右边是一个超大容量的电梯,大到足够容纳一辆货车。 “好大。”许晨惊叹道。 “如果我是你,我会很安静。”欧尚将车往电梯里开,几乎是咬着唇才说道,“这里可不比圣得保,所有的高科技设备很容易就能捕捉到你们的存在。” 许晨害怕的闭上嘴,睁着大眼睛直视前方动静。 欧尚将车子开进去后,四周一声女音播报响起:“请语音识别。” 欧尚:“去r区。” “好的,您稍等。”一会儿,那机械女声又道,“已为您设置去r区的通道。” 许晨嘴张开成一个鸡蛋圆,只见一阵轮轴声响起,电梯开始徐徐上升,然后在某个高度时转为匀速前进,又在某个时刻下降。 “进入这里不是要语音就是指纹虹膜,就算你们进得来,也没办法出去。”电梯彻底停止后欧尚说道。 “我就不信这里没有其他出入口。”许晨不服气小声道。 欧尚笑:“有是有,只不过你们未必能找得到出去的路。云澜之城,对于未知的人来说,就是一座迷宫,进得来出不去。” 车里一阵安静,欧尚又说:“你们放心,我会想办法带你们进去的,我倒要看看你们这几只老鼠如何困死在这里的。” 欧尚下了车,从外面推进一个推拉车并用白布将推拉车盖住。他把车推到兰迢递所在的车门,说:“下来吧。” 兰迢递犹豫几秒:“没有摄像头?” 欧尚挑眉,“来了这么久,你还担心有摄像头?” 兰迢递看着他的眼睛,表情不爽。欧尚扣扣眉毛笑,“我自然不会用自己的生命来开玩笑。” 他指了指前方头顶的摄像头,说:“这个摄像头虽然很高科技,可有个弊端,只要一碰到反光就会延迟转动,所以你们每个人都有几秒钟的时间。再加上,从那地方看过来的角度,只看到垂地的白布跟车门,只要你够聪明够小心,根本看不到你。” 这时摄像头开始转过来了。 欧尚说:“不信那我可走了。” 兰迢递二话身子往下一弯,掀开白布往底下一蹲。她这才发现推车是双层的。 接下来是杨哥跟许晨。 三个人像练缩骨功似的躲在里面,听着白布外面的车轮滚滚。 “会不会塌陷?”许晨踮着脚尖问。 兰迢递跟杨哥转头看他。 “我们三个,”许晨指了指自己,又指杨哥跟兰迢递,“加起来至少得有四百多斤吧?” 话音刚落,只听见推车一阵响动,路清野被欧尚仍在了推车上。 许晨正要开口,耳边传来一阵高跟鞋咚咚咚的声音。 “这么大的仇呢。”来人轻笑道。 来人是黄金碧。 欧尚拍拍手,笑:“这小子以前就跟我有仇,如今好不容易逮住了,当然得好好教训一下。” 黄金碧走过来,细看路清野几眼,似乎对他挺感兴趣。 “他就是那个线人?” 欧尚:“没错。” “长得真好看。”黄金碧幽幽道。 “碧姐喜欢?要不先带去给你乐乐?” 黄金碧摇头,伸手探了下路清野的胸口,路清野冷冷瞥她一眼后,她佯装受惊似的收回手,笑:“还挺凶的小狼狗呢。” “我就不要了,不过这颗心好像很强壮呢,一定能卖个好价钱。”黄金碧继续说。 欧尚笑,“既然碧姐不要,那我把他推走了。” 黄金碧笑了笑。 推车推出去几米后,她突然叫住欧尚。“等会儿。” 欧尚回头看她:“碧姐还有事儿?” 黄金碧看着推车几秒,问:“这车推起来跟平时不太一样。” 欧尚握住推车把手的手一紧,笑:“哪儿不一样了?” “声音。”缓缓金碧说着就要伸手去拉白布,欧尚吓得心跳差点停止,想着要不要当场把她处理了,又担心被监控器拍到,他手足无措的盯着她慢慢蹲下,还没想到解决办法时,拐角处有人走了出来。 “碧姐。” 黄金碧伸出的手停在半空,转头时手也收了回去。欧尚吓得一身冷汗。 “什么事儿?”黄金碧不满道。 那人看了眼欧尚,悄声在她耳边道:“老板一个人喝闷酒。” 黄金碧蹙着眉道:“怎么回事?” 那人沉默几秒,说:“他死了。” 黄金碧看着他的眼睛一会儿,说:“快带我去。” 黄金碧走出去几米回头看欧尚,“人你先关起来,等各项指标都检查出来了,再安排手术。” “好。”欧尚说。 推车推出去一会儿,路清野看他:“谁死了?” 虽然那人说得很小声,可路清野还是听到了。 欧尚低头看他,玩味一笑:“很快就是你了。 分卷阅读139 ” “跟你老板很熟的人,对吗?”路清野继续问。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欧尚一副你真的很搞笑的表情。 “既然他的死能让你老板这么难过,是不是可以说明这个人在你老板心中的地位很高?” 欧尚没说话,路清野继续说:“只要去查近段时间有谁死了,并且拉出那个人的关系网,很快就能知道你们老板的身份。” 欧尚无所谓道:“随便你,但愿你能活到那时候。” 黄金碧到时,房间里全是空的酒瓶。男人坐在地上,手里拎着还有半瓶的啤酒。 沈小姐在门口着急的走来走去,看到黄金碧,像看到救命稻草似的抓着她的手,红着眼道:“碧姐,你快看看他怎么了。从刚才接了电话之后就一直不对劲。” “你别担心,我看看。”黄金碧安慰她。 “嗯。”沈小姐泪眼汪汪看着她。 男人抬起头,猩红的眼像泼了血,他抬手又往嘴里狠狠灌了一口酒,声音低哑道:“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老板你有好酒自己独喝,便过来看看。” 男人笑了,指着地上的一堆空瓶子道:“是啊,好酒,都喝了一大箱子。” 黄金碧脱下高跟鞋,盘着腿坐在他面前,拿起其中的一个酒瓶,咬开后自己也灌了一口。 男人醉醺间看她,“碧姐还是这么豪迈。” 黄金碧,“老板也不改当年英勇。” 男人沉默一会儿,说:“他死了。” 黄金碧又喝一口,“那是他的命数。” 男人:“可那不该是……” “老板,”黄金碧叫住他,侧头看了眼门外的沈小姐,后者忐忑往里看了一眼并未听到什么。 男人笑:“我喝醉了。” 说完他朝沈小姐招了招手,沈小姐小跑进去,眼巴巴看他。 男人摸了下她的脸,问:“吓到你了?” 沈小姐点头又摇头。 男人捏了捏她的脸,笑:“我跟碧姐谈点事儿,你出去走走。” 见她面色犹豫,男人拍了拍她的手说道:“以后你是这里的老板娘,不是情人或者小三,我没有家室。” 听到这话,沈小姐微微瞪大眼睛,里面闪着大好。 “要不是你自己有把柄被人捏着,用得着被人威胁?” 听罢欧尚也不生气了,将车往里推,笑道:“好了,开始走迷宫了,把柄能不能造成威胁,那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实力走出这里。” 说完他打开房门就走了。 许晨指着他的背影看兰迢递跟杨哥,“就这样放他走吗?” “不然怎么办?”兰迢递说。 “把他抓回来啊!”许晨急得不行,又看杨哥,“等会儿他把我们偷溜进来的事说出去怎么办?” 被绑在推拉车上的路清野开口,“不会,他要借我们的手成就他的野心。杨哥你把那人的衣服扒下换上,许晨你替我解开绳子。” 兰迢递在门口放风。几个人匆匆行事。 杨哥换好男人的衣服后,才要将自己的衣服给男人穿上,放风的兰迢递打了个手势,示意有人进来。 路清野兰迢递许晨三人急忙往推拉车底下躲,杨哥急急系好纽扣,胡乱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口罩戴上。他也来不及思考口罩是否被人使用过了,一股脑就往耳门上挂。 门外的人一开门,就听到里面传来咚的踢中铁板的声音。 杨哥见此假装踢了推拉车一脚。 进来的正好有三人,刚好够他们每人一套白大褂。其中一人笑,“撒什么气呢?这不是还没手术。” 杨哥咳了咳没说话。 “咳嗽的声音都变了。”一人往里走,说:“那大婶的身体就这么棘手?” 杨哥依旧没说话,又有一人搭腔:“年纪这么大了,身体有点毛病也没什么奇怪,只能说那大婶太不注意自己身子了。” 路清野心里起疑,怀疑那人说的大婶就是他妈。 “心脏用不了,肾也用不了,也不知道这大婶这几年怎么活的,难道没感到身体异常吗?” 路清野咽了口下口水,伸手碰了碰杨哥的手。 杨哥摊开手掌,路清野在他掌心写下几个字:靠近他们。 “哎,所以少做了场手术,只是可惜了这位大婶,来了这儿只怕也是没命出去了。”一人有些幸灾乐祸道。 杨哥悄悄将推车推到三人中间位置, 分卷阅读140 一人忽然回头,看了眼杨哥:“你把他推这儿来干嘛?” 杨哥还没来得及开口,那人狐疑看了眼躺推车上的男人,又看杨哥。 杨哥这才想起来没把男人的脸盖住,只是偏了个头,如今推车一换角度,就能清晰看到男人的面容。 那人惊恐往后退,轻声问:“你是谁?” 其他两人也齐齐回头。 这时候路清野跟兰迢递从推拉车底下冲了出来,那三人见实验室里来了陌生人,仓惶逃窜。 路清野将推拉车往门口一推,哗啦一声响动后,撞翻了跑在身后的一人连带被拉开的房门。 兰迢递看到实验室角落里的摄像头,随手拿起桌上的实验器材往摄像头砸。蹦咔一声,摄像头碎了几块,掉落在地。 杨哥跟许晨赶紧上去帮忙,好一会儿才将那三人制服,实验室里却突然响起了警报。 “我们被发现了。”许晨急道。 一人一拳无意打在路清野受伤的胳膊上,路清野一痛,抓着他的手一松,那人拧开房门踏了出去。 路清野回过神猛的扑上去,紧紧抓住那人的脚身子一转,那人翻倒在地。兰迢递跑过去,与他合力将人往里拉。 其他两人也被杨哥跟许晨制服了,四人匆匆换好衣服往外走。此时,警报声响彻天际。 四个人往里跑,突然经过一个铁笼似的小房间,路母一脸青黄坐在里面,神色环绕。 路清野在铁笼面前停下,他看着兰迢递几人说:“你们先走。” 杨哥:“你呢?” 路清野从口袋里拿出一根铁线,边捋平边看身后。 “我先救我妈。” 他哆哆嗦嗦的拿起铁线,因为手抖,几次三番插不进锁孔里。 兰迢递看杨哥,“你带许晨先走。” 虽然她知道救出路母的机会极小,可也不想让路清野放弃。对于任何人来说,放弃至亲就跟胸口插刀般痛吧。 杨哥心知结果,但也不劝他,说了一句一起来一起走,便跟许晨一起等在旁边。 路母精神恍惚,一抬头就看到了路清野。 她起身走来,满眼泪花的看着他,眼里多了以前没有的慈爱。 “清野,你爸没白死,你是我们的骄傲。”她凝噎许久,只道出了一句话。 路清野怎么也打不开那锁,他红着眼眶看她,压抑道:“妈,你别担心,我会救你的。” “我活不长了,清野,你还年轻,不能死在这儿,你要是死了就如他们的愿了。”路母摸了摸他的脸,泪水夺眶而出。 “你要逃出去,明白吗?”路母说。 她又看兰迢递,“兰医生,以前我总认为我儿子配不上你,他是个烂人……可是现在我希望你能好好照顾他……他……他什么都不如人,没有钱,没有稳定的工作,还很幼稚……可他……” 耳边传来了阵阵脚步声,那些人追来了。 “走吧,清野。”路母推开他,而路清野紧紧攥住她的手大哭起来。 兰迢递的手机忽然收到一条陌生短信:厕所的通风口。 人越来越近了,路母见路清野迟迟不肯走便一头撞死在了铁笼上。她的头浸着殷殷血迹,身子软软瘫了下去。 男人跟黄金碧聊到一半,基地的电话打了过来。 男人听了会儿,笑:“让欧尚去抓。” ☆、第八十八章 兰迢递拉着路清野跟杨哥和许晨急急忙忙进了厕所。女厕确实有个通风口,不过位置挺高,而且追来的人也快要赶上了。兰迢递让杨哥跟许晨去开通风口,她跟路清野拿着拖把跟扫把顶在厕所门后。 急促的脚步声靠近后,门外的人开始撞门。看到杨哥跟许晨上了通风口,兰迢递拉着路清野也跑过去。 路清野把兰迢递抬上去后,门就被人冲开了。 通风口不算很小,一个成人半蹲着可以通过。兰迢递朝路清野伸手,才将他拉上一半,追来的人朝他右脚一棍扔了过来,路清野痛苦的闷哼一声,快速缩回脚。 兰迢递面露担忧,可来不及多说什么,见底下的人酝酿着要爬上来,她拉着路清野的手便快速往前移动。 往里走几米,前方分出了四条岔路,杨哥问兰迢递往哪儿跑,兰迢递指着最左边的那条。 四个人进岔路的时候那些人好像就没再追了,兰迢递跟路清野走得气喘吁吁,终于在中道停了下来。 兰迢递回头看路清野,“你脚怎么样?” 路清野摇头:“没多大的事。” 兰迢递看着远方黑漆漆的通道,说:“爬出去吧。” “嗯。” 杨哥个头比较大,蹲着跑了会儿如今累得两腿发麻。他看兰迢递:“兰医生,短信谁发来的?” 兰迢递摇头:“不懂。” “不会是三哥吧?”许晨问。 兰迢递正要回头看路清野,手里拿来照明的手机又响了。是一条彩信。兰迢递点开,是一个密码串的图片。 兰迢递总觉得这个密码串眼熟,想了一会儿才记起那是她潜入外场时,跟金孟于的戒指同时拿到的东西。 兰迢递的心砰砰直跳起来,那里藏着什么? 察觉到她的异样路清野问:“怎么了?” “这个东西,在我这里。”兰迢递把手机给他看说。 杨哥跟许晨也凑了过来。 兰迢递将密码串跟照片对比,照着图片上的各个数字的位置拧成一条线,轻轻往旁边一扭,密码串咔嚓一声,开了。 所有人都满怀期待。 兰迢递把它打开后,发现里面放着一条卷成筒状的白纸。 兰迢递把它打开,那是一张密密麻麻的……设计图纸。看得出构图者很不专业,兰迢递前后左右看了好一会儿才认出它的真面目。 “这是从外场那里拿到的东西,难道那时候已经有人开始查探云澜之城了吗?”兰迢递不解。 兰迢递回拨那个陌生电话,可对方却已关机。兰迢递把图纸铺在地上,一一对应寻找密密麻麻的图纸里的出风口线路。 终于在某个处,看到了用蓝线标注的女厕所的入口。 入口出去一会儿的分叉有四条蓝线,每条蓝线出去以后还会有无数分叉。正如欧尚所说的,云澜之城里面就是一个大迷宫。 而设计者这么设计的目的,兰迢递猜,大概是为了方便逃走。 四人一起分析研究一会儿,终于决定在云澜之城大门入口附近通道的通风口出去。那里离出口近,便于逃出。 四人把白大褂脱下挂在腰间后,便继续往前。 大概爬了差不多半个多小时,通道里开始听到外面传来的音乐声。这条路线是通往各个娱乐ktv包厢的,许晨好奇,爬过去时偷偷从窗口里看了一眼。 这一看 分卷阅读141 把他吓得半死。 杨哥见他如此大反应也好奇凑上去,只见诺大的包厢里,一群光着身子的男男女女在做某些不可描述的事情。昏暗灯光下的霓虹灯衬得每个人酮体雪白,看着有某种诡异感。 许晨还要继续看,身后过来的兰迢递在他后脑勺上拍了一下,许晨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回头看了兰迢递一眼,继续往前走。 “兰医生你说他们会不会在通道出口那里等我们?”走在前面的杨哥问。 “会。” 杨哥爬行的动作停下来,许晨没看前方,一头撞在他鞋上。 “杨哥,你怎么突然停下了。” 杨哥没理他,继续看兰迢递。 “那我们还要继续往那里走吗?” 兰迢递:“对。” “那岂不是等着被抓?” 兰迢递:“如果告诉我们逃生路线的人想救我们,那么我相信他会想办法在外面接应。” 杨哥:“如果我们猜错呢?” 兰迢递沉默一会儿,说:“走一步看一步吧。” 杨哥继续往前,走了一会儿,后头的路清野突然开口:“我怀疑密码串是高组长的。” “嗯,我也这么认为。”兰迢递说,“高组长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 “如果密码串是高组长的,那是不是代表他身边的人还有人存活?”路清野问。 “真有这样的人,那么他的名字跟身份也许只有高组长一人知道,并且还是他私人所用的。”兰迢递说。 越出去外面越安静了。 兰迢递的手机又响了。 那人又给她发信息了。 穿上白大褂。 兰迢递一速回复:收到。 她说:“他让我们把白大褂穿上。” 许晨眉心一拧,奇怪道:“穿上白大褂在人群里不是会更显眼吗?” “听他的吧。”路清野说。 还好刚才四人把白大褂脱下后并未丢弃,如今只是重新套上,也没费多大的劲儿。 往前走一会儿,突然看到了幽暗中的光亮。 “到出口了。”许晨喜道。 “杨哥,等会儿先看外面是什么情况,别急着行动。”兰迢递叮嘱。 四人离光亮处越来越近,杨哥跟许晨左右交叉错蹲在通风出口附近。 杨哥往外面看,通道里偶尔有几人通过,而前方的云澜之城入口,衣着光鲜靓丽的男男女女你来我往,谈笑欢声。 在人群中快速扫过后,杨哥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欧尚。他身后跟着不少人,看来正是来蹲守他们的人。 “我们要怎么出去?”杨哥问。 兰迢递等了会儿没见陌生人有什么指示,她编辑短信发出去:接下去怎么做? 可那人没回。 等了一会儿,外面突然传来一阵热烈的欢呼声。一群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女人闯了进来。门口伫立的欧尚几人皱着眉想赶人,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大部队的人群挤了进去。 兰迢递的心一跳,她知道这就是机会了。 她让杨哥跟许晨推窗,杨哥跟许晨跳下去后轮到兰迢递跟路清野。 四人正要往白大褂人群里跑,身后传来一声大喝。 “别跑!” 兰迢递回头,她看到黄金碧拿着枪追了过来。 四人哪敢停下,想着只要逃进人群里,论他们怎么找也找不到他们。可谁知,黄金碧突然开枪了,路清野的脚本就遭到了重击,跑得不快,如今再受一枪,直接趴倒在地。 兰迢递猛的回头,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前方突然爆炸了。 兰迢递看到沈小姐被人群推了出来,心一急,小跑过去将她拉到身前,两只手指紧紧扣着她的脖子怒视黄金碧。 黄金碧狠狠盯着她,握住枪的手捏紧又松开。 “你放开她。” 沈小姐惊恐的看着兰迢递,语无伦次道:“你……你不是之前帮我搬家的女孩子吗?” “沈小姐真是好记性。”兰迢递语气清冷道。 “你为什么,要抓我?” 兰迢递下巴往黄金碧方向一抬,“因为她要杀我。” “杨哥,把清野带走。” 杨哥跟许晨小心过去把路清野扶起,慢慢往人群中走。 “碧姐,咱们可还有很多帐要算呢。”说完她将沈小姐往她方向一推,自己闪进了白大褂的人流里。 兰迢递找到杨哥他们时,并没有看到路清野的身影。她心里有一丝不安,可还抱着一丝侥幸。 “清野呢?” 杨哥痛苦的看着她,好一会儿才道:“我们把他弄丢了。” 兰迢递心一痛,问:“怎么丢的?” 杨哥摇摇头没说话,许晨哽咽道:“被白大褂抢走的。” 杨哥:“他们好像有意抢人,我们进人群没多久,几次被推搡,差点就倒在群人里。” 兰迢递赶紧拿出手机给那陌生人打电话,这回电话接通了。 “你是谁?为什么要把人带走?” 电话那端沉默了一会儿,就挂了电话。兰迢递再次拨过去时,对方已经关机。 兰迢递的心砰砰直跳,幸好此时她脑子还算清醒,让杨哥直奔高组长的家。 如果那人跟高组长是一起的,那么一定会留下什么线索。 到高组长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四周楼房的居民都已经进入梦乡,黑夜里只剩一两盏灯在亮着。 高组长的家具体在哪儿,兰迢递并不知道,只是当初查资料的时候记了大概就一路顺着找。还好街角有个网吧,高组长在他们家这边也还算有点名气,一问就问到了他家的地址。 高组长家所在的楼房是一栋很旧的单位分配房,说在三楼的十二号房。兰迢递跟杨哥和许晨上去时,把某家住户的狗惊扰到了,寂静的夜里狗吠连绵。 来到他家门口,兰迢递敲了敲门。她听到里面传来了脚步声,可那人却没来应门。兰迢递猜对方应该是来看门外有谁,且并不打算开门。 兰迢递继续敲,她低声在门缝边说道:“我们是高组长的朋友,过来是想问您一些事。” 门依旧没开。兰迢递继续耐心说道:“我们没有恶意,我妹妹是金孟于警官的女朋友,知道他们俩出事,我们特地过来询问情况的。” “我儿子是冤枉的。”一个披着外套的老太太开了门。 兰迢递:“我们知道,老太太你别委屈。” 老太太将他们请进门。“进来随便坐吧。” 房子不算很大,大概有七八十平米,干净整洁,装修简朴。 高组长的遗像放在客厅的台桌上,兰迢递看了一眼,问老太太:“我能给高组长上柱香吗?” 老太太一听她这话显得有些高兴。“嗯,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兰迢递点了香分别给杨哥跟许晨,三人参拜 分卷阅读142 ,把香插进香炉。 “我儿子做了十几年的警察,为了查案连婚都没结。那些女孩子嫌弃他太忙,一个个都跟他分了,如今死了孩子也没留下,家里就剩我一个老人。” 老太太流起泪来。 兰迢递握住她的手,轻声道:“高组长是伟大的人民英雄,我们大家都会记得他的。” 老太太抹了下眼角,点了点头。 “阿姨,高组长平时有处得很好的朋友吗?”兰迢递问。 老太太迷糊摇头,“我不太清楚,以前上大学的时候有听说他有个比较好的同学,可后来因为断腿没机会当警察,毕业了就没再听他提过了。” “其他人呢?兄弟姐妹或者学生之类的。” 老太太又摇头:“我儿子固执得很,很少有人忍得他的脾气。” 兰迢递想到唐心颖,问:“他是不是收养了一个女孩,叫唐心颖?” “是的,那孩子很可怜,爸妈贩卖毒品被抓后自杀,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我儿子怕她一个人生活太孤单,就把她收养了。那孩子也是警察,不过前段时间也听说出事了。”老太太叹气,“那丫头也怪乖巧的,只是……” 兰迢递没说她出卖高组长的事,怕老太太受不住。她从口袋里拿出兰英文留下的钥匙,问她:“您这里有能用这把钥匙打开的房间吗?” 老太太拿在手里看了许久,最终还是摇头。 没问到有用的信息,兰迢递等人正要准备走,老太太跟着出来关门时,欲言又止看她。 兰迢递猜出她有话想单独对自己说,便让杨哥跟许晨先下楼。 “姑娘,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老太太看着她的眼睛说。 “您说,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我儿子死后,有个男孩子来给他上过香。” 兰迢递眉心一皱,“男孩子?多大年纪?” “大约二十几,跟刚才那个男孩子年纪相仿。” 兰迢递问:“他,是不是说了什么?” “他说以后他就是我的儿子,还给我留下了一个电话,让我有事找他。” “电话呢?” 老太太从包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小钱袋里拿出一张纸条,正要拿给兰迢递,突然远处一阵枪声响起,老太太胸口中了一枪,手中的纸条飘然落地后,她重重倒了下去。在第二枪打开时,兰迢递往地上一蹲,子弹打在墙上,砰的一声巨响。 兰迢递将纸条捡起,双目含痛的看了老太太一眼,俯身跑下楼。 “怎么会有枪声?”杨哥边跑边问。 “说不清。”兰迢递将他们往外拉,“先走。” 上了车后,兰迢递拿出手机给那个人打电话。电话响了一会儿,就有人接了。 听声音确实是个很年轻的男孩。 “路清野在哪儿。”兰迢递直截了当的问。 男孩停滞几秒,正欲挂电话,兰迢递抢先又说,“老太太已经死了,被人用枪射击——” 兰迢递还没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兰迢递再拨过去时,又是一串机械的“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女声。 兰迢递又向两个号码分别发送了钥匙在他手上的消息,半个小时后,她的电话响了。 “喂,你把路清野带去哪儿了?” “去他该去的地方。” 兰迢递听他淡漠平静的语气,顿时就恼了。“到底在哪儿?” “你不用知道。”他说。 “那你何必打电话给我。” 那人不说话,兰迢递试探:“因为钥匙?” 他依旧不说话。 兰迢递笑,“就我所知道的线人跟卧底名单中,没有能跟你对应上的人物,你要钥匙来做什么?” 男生依旧没说话。 “钥匙能打开很重要的东西,对吗?包括云澜之城的主人,还有其他的某些记忆。” 兰迢递听到男生的呼吸声开始加重,她点到为止。“你把路清野给我,我把钥匙给你。” “路清野我要,钥匙也要。” “不可能。” 男生笑,“没什么不可能,一会儿就让你看看什么是不可能。” 说完电话就挂断了。 车子开出去一会儿,杨哥突然感觉到油门踩得有些吃力,正要停车看情况,突然发现身后跟着一辆牵引车,而牵引车车头绑了一根绳子,直接勾在了他们的车后。 如此拉锯怪不得怎么踩油门都觉得车子前行艰难。 杨哥刚下车,一辆小车突然从另一侧开过来,一声尖锐的刹车声后,后车门下来了一个男人,杨哥正要回车上,那人的刀举了过来。 “东西拿来。” 兰迢递从车窗上扔下两枚钥匙,车上下来另一个人捡走后,那人收回刀,车子就开走了。 等车子远去,牵引车也走了。 看着车尾灯远去,兰迢递看杨哥:“能跟上他们吗?” 杨哥坐上车,盯着前方一眼,挂档踩着油门冲了出去。 钥匙之前兰迢递特意去多配了一把,为应付突发状况,而如今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也不算太坏。如果兰迢递猜得没错,男生拿到钥匙后,一定会第一时间去那里。 幸好前方的路没有岔路,杨哥一路直行,在大道路口就看到了正在等红灯的小车。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一眼,说:“他们跟来了。” 男生淡淡道:“无所谓,反正很快就结束了。需要有人来见证他的英勇无畏。” 车子一路跟着来到盘龙小区,杨哥的车进不去,只好把兰迢递放在小区大门,他跟着许晨去找停车位。 杨哥让兰迢递等他们回来了再进去,可她没听,她顺着昏暗的路灯往里走,看到小车在一栋单元楼前停下,车后座走出一个男生。 他一身黑衣,从背影看气度非凡。 男生只身一人进了大楼,兰迢递悄悄靠着草坪跟过去,看着他进电梯,又见电梯彻底在5楼停下后,她从楼梯走上去。 到了5楼一路往里走就看到了522的房门。 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正要走,房门突然被人拉开。兰迢递的心一紧,看到缓缓打开的门缝里看到一张干净素白的脸。 称呼他为男生实在是不为过。 他很白,很文静,脸上的黑框眼镜正好压住了他周身秀气的气质。 他嘴角一弯,将她请进门。 “来了就进来吧。” 兰迢递看他一眼,走了进去。 房子的大厅里只有一张沙发一个台桌,还有一个发霉的饮水机,空气里也全都是化不开的霉味。 兰迢递看到墙上贴满了密密麻麻的,从报纸上剪下来的新闻,和纸质书写的各种资料。中间的挂板上,云澜之城跟圣得保之间画了一条线,上面连着一个问号,就连云澜之城的头顶上,也是一个大大的问 分卷阅读143 号。 “这些都是高组长留下的东西。” 男生弯弯唇,眉目中透了点温柔。“没错。” “云澜之城的主人是谁?”兰迢递问。 “很快你就会知道了。”男生说着走进厨房里拿了块抹布开始打扫卫生。 兰迢递见他似乎不太想说话,只身围着墙上一路看下去。 她看到了她所碰到的那些事,还有各个线人收集回来的信息,一路而下,她看到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个挺高大的中年男人,他微笑面对镜头,手里握着水杯,而握着水杯的那只手上正好是一道烧伤的疤痕。 兰迢递认得出这个伤,是游轮上看到的男人。 她看到照片的右下角处的三个字,顿时瞪大双眼。 方永明。 他不是死了吗? 兰迢递正要问男生,只见他拿着抹布看着远方夜幕里五彩斑斓的烟花,笑:“快要开始了呢。” 兰迢递狐疑的跟上去,只见前方一阵巨大的爆炸声响起,原本霓虹闪烁的云澜之城顷刻间倒塌。 几日后,兰迢递一早起来看新闻。电视机重复着昨晚云澜之城的爆炸过程,女主持人一脸严肃的陈述新闻报道。 “前几日午夜时分,发生爆炸的云澜之城在搜救过程中发现里面竟是一个超级巨大的非法贩卖人口器官基地,而云澜之城的主人以其其他余党现已经被警方控制。爆炸的原因现已经明确,监控显示当时有一名男士穿了一件厚厚的黑色外套进了云澜之城。经警方初步探查,□□就是由他携带进入的。目前警方未在爆炸场地中找到此人。” 虽然那人的脸打了马赛克,可兰迢递认出了他的身影。 那是路清野。 所以男生说的,去他该去的地方,就是这个吗? 兰迢递突然眼一黑,晕了过去。 兰迢递醒来后突然有种不想活的冲动,这一路她得到的东西都在失去,她已经没有了生存的动力,对生命的渴求在那一瞬间熄灭。在医院醒来后,便主动向医院提出了动手术的请求。 如果死了,那也正好去陪他们。兰迢递是这么想的。 也许是冥冥中有注定,兰迢递的这场手术竟意外的顺利。除了淤血扩大时压迫到的神经影响了她的视力,其他的病症并没有随着一起产生。 手术恢复期间,男生来找过她一次,兰迢递想到他让路清野去做的事,怀着满腔的积怨在黑暗中感受他在她病床前无声待了半个小时。 他走后,听到病房门关上,兰迢递的泪就流了下来。 休息了几个月没大碍后,兰迢递让杨哥带她去了一个地方。她还有一个疑问还没解开,如今一切尘埃落定,她想知道答案。 如果云澜之城的主人是方永明,那么死去的“方永明”,是谁? 好在兰迢递手术期间杨哥跟许晨多方打探,终于查到了那个尼姑的身份。 看到陌生的来访人,那位举止端正的女士并没有显得很惊讶,她将他们请进门,喃喃道:“我就知道这一天一定会到来的。” 女士给他们倒茶,还不由兰迢递开口,她自己主动坦白。 “我的丈夫叫方永海,是在监狱中死去的“方永明”,另一个是他的胞胎哥哥,方永明。” 看出兰迢递的疑惑,女士又道:“虽然两人是双胞胎,可并非在同一个家庭长大。永海的舅舅年轻时因受损导致无法生育,永海的父母想着反正都是一家人,便用抓阄的方法将永明给了舅舅抚养。长大后,永海的爸妈做点小生意日子开始好起来,可舅舅因为好吃懒做,一家子揭不开锅的情况时有发生,永明几乎是衣不裹腹。见此,永海便经常带着永明回家里吃东西。随着年岁渐长,两人越长越像,两个孩子都听到了村里的传闻纷纷跑回家问自己父母。在得到父母的亲口承认两人是亲兄弟时,两人的心态就此改变。” “因为生长环境的影响,永明有时候很敏感,又很好强,虽然明面上永海的爸妈认回了永明,可再亲也始终抵不过亲手带大的亲,对待两者细微的差别还是被永明察觉到了。之后永海读完高中,就去当兵了。而永明当了警察。” 女士停顿几秒,可在兰迢递看来,身份调换的目的应该不只是这个原因。 “而我……跟永明,是初恋。”女士平淡的声线开始有些波动。“我当时太年轻,把已经约定好要结婚的永明抛弃了,嫁给了永海。” 气氛开始浓重起来。 “永明很愤怒,那时他被调任去外地,知道消息的时候,我已经怀了五个月的身孕。他记恨爸妈偏袒永海,记恨我见异思迁,回家大闹一场后就走了。” “而永海根本就不知道我跟他之前交往过的消息,我只告诉了我的公公婆婆,而我在村里也是人人夸赞的女生,公公婆婆得知我想嫁给永海后,便主张让永海回家跟我成亲了。” “噩梦也许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久不露面的永明突然在某一段时间频繁的找永海,而永海因为对哥哥有愧,几乎是对他的要求有求必应。就这样两兄弟相处了一段时间,永明突然提出让永海做他替身的想法,说是有一桩案子要查,需要一个跟他很像的人把背后的人引出来。那时候我隐隐觉得不安。直到后面,真的出事了。警方突然拿了逮捕令将还在替换身份中的永海抓回了警局,并以雇凶杀人、受贿等罪名逮捕。我这才意识到方永明他到底做了什么。” “而永海似乎也是知道了,除了拒不承认做过那些事,并没有透露出两人调换身份的信息。接下来的事,就是你们所知道的那些。” 兰迢递听完心里一片唏嘘,这回终于明白前因后果。 事情终于了结后杨哥跟许晨回了乡下,而兰迢递在眼睛开始恢复后再次去了路清野埋打火机的地方。 那天天光明亮,碧蓝无边。 兰迢递就着朦胧中的视线一路走,一路挖,始终找不到打火机的身影。就在她泪水滑落的瞬间,头顶传来一道清冽的嗓音。 “是在找这个吗?” 兰迢递抬起头,可惜的是日光太刺眼,她看不清他的面容。 作者有话要说: 烈火临近尾声了哦~ ☆、第八十九章 来人是个年轻的男子。他穿着医院的白大褂,想来该是这医院的医生。 “给我。”兰迢递朝他伸手。 打火机到她手里后,她指腹摸了摸,又凑近眼边细看,确认是路清野当时埋下的。 “你在哪儿找到的?” 见她语气有些不好,男子解释:“之前我爸打算在这儿种点花,可开垦的时候不小心把它挖出来了。当时他也病倒了,后来才把东西给我,说让我还给你们。” 兰迢递胸闷至极,把火机塞回兜里后眯着 分卷阅读144 眼看他,“老伯身体如何?” “肝癌,不过是早期。” “会好的。” 兰迢递回了一句转身就要走,男子从身后叫住她,“你眼睛看不到吗?” “一点点,模糊的光影。” 男子又问,“那我扶你进去?你是我们医院的病患吗?” “不是。”兰迢递走了一会儿又回头,“你知道你父亲是从哪里挖到这东西吗?” 男子呃了半会儿,语气有些遗憾道:“不清楚哦。” 见她没说话,男子问:“东西很重要吗?” 兰迢递有些鼻酸,她四周望了望,世界里是一片模糊的景色,只觉得一颗心空荡荡的没着落。 “重要,我跟一个人有个很重要的约定。” “抱歉。”男子不知该说些什么,仿佛一千句遗憾都安慰不了她的难过。 兰迢递对比了几个小时,终于在一个地方将打火机埋下,双手将埋下的土拍平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兰迢递没看谁打来的,再说看也看不到,她直接按下接听键放在耳边。 “喂。” “兰医生,你在哪儿啊?”是杨哥的。 “我在之前的小医院。” “我,我刚才好像见到清野了。”杨哥突然说道。 兰迢递的心一紧,忙问:“在哪儿?” “市中心的地铁站。” 兰迢递忍住热泪盈眶的冲动,她捏紧手机站起来,可因为蹲得太久,两腿酸得她身子一晃差点摔倒。她原地定住,弯腰一手撑住膝盖,“他去哪儿了?” “不清楚,我追上去叫他的时候他回头看了我一眼,就走了。虽然他戴着口罩,可我记得他的眼睛。兰医生,是清野没错的。” 待缓过劲儿后,兰迢递也顾不得脚下的路是否有石头,匆匆抬脚就往回走。 “你等会儿,我现在过去。” 杨哥:“兰医生,还是我去找你吧?” “不行,杨哥,我要确切的知道他从哪儿走过,还有去了哪儿,光这样听,我一点也感受不到他的气息。我需要真真切切的,他存在并且走过的路和地方。” 杨哥:“好,我在这里等你。” 小医院离市里较远,兰迢递到那儿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她跟着导航一路来到杨哥身边。 她把手机放回口袋,抓着杨哥的衣服看四周:“他从哪儿出来又是从哪儿走的?” 杨哥指着他身后的地铁门,“从这里出来,往那边走。” 杨哥指着前方的fg出口说道。 “当时我只是远远的看到他,觉得有些眼熟便悄悄靠近。他转头看我的时候,我就确定是他无疑了。可惜的是当时正好到站,他随着汹涌的人流走出去,我怎么追也追不上。” 兰迢递的心在狂喜,“他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黑色。” 兰迢递咬了下唇,又问:“他看起来,好吗?” 杨哥想了想,说:“状态看着不错。” 兰迢递泪花涌动:“那就好。” 杨哥陪她站在地铁口里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终于等到她站累了,问他:“吃东西了吗?” “还没。”杨哥说。 “我请你吧。” 两人走出地铁站,仲夏夜里的热浪卷在黑夜里袭来,兰迢递好不容易吹凉的身子如今又被这一股热气包裹,整个人都开始烦躁了。 以往也会如现在一般从冷气里走出去,可却没有过这股扰人的状态。 “许晨最近怎么样?” “家里介绍了一个女生,说现在正在接触,还不知道结果怎样。” 兰迢递笑:“许晨还挺小。” “我们那儿,他这么大的,孩子都打酱油了。一些家境不太好的,就会晚一点。” “杨哥,那你呢?”兰迢递看他。 杨哥看着她的眼睛,嘴角微微翘起,又看去远方。“我还不急。” 两人来到旧街角的小道前,突然听到前方一阵喧闹。 “我靠,抓住那小子!” 一群人往他们方向冲了过来,兰迢递还没看清来人的身影,就被跑过来的人撞到了一边。 那人戴着鸭舌帽跟黑口罩,脸部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别身的瞬间,他温热光滑的手臂蹭着兰迢递的手而过。兰迢递猛的抬头,与那人侧头看她的视线相交。 杨哥在一旁正要喊:“清……”却被兰迢递抓住手臂,生生压下那最后的字。 追赶的人群远去后,兰迢递颤抖的手抓紧了杨哥的衣摆,笑着道:“杨哥,我们先去吃饭。” 拆餐具的时候,兰迢递的手还在抖,几次都拆不成功,杨哥看不下去,将她手里的餐具抢过后把包装袋扯开,餐具放她面前。 用他自己都不可思议的略带酸味的语气道:“既然那么想找到他为什么阻止我叫?” “会暴露他的身份。”兰迢递说,“目前来讲知道他没死,又能在这个世上活蹦乱跳的呼吸,我觉得也差不多够了。” 杨哥给她倒了杯茶,有些不自然道:“他不是小你几岁吗?怎么看上他的?” 兰迢递笑,“没想到我们平时木讷寡言的杨哥居然也会关心这种东西。” 杨哥脸红:“就有点好奇。” 兰迢递思忖良久,说:“这么说吧,他身上有少年的纯真,也有大人的无谓。像大海,不起风时风平浪静,一旦起风便会波涛汹涌。” 杨哥垂下目光,有些自嘲一笑:“总的来说,是个很特别的人。” “对我来说是这样。” 聊了一会儿,饭菜上齐了。 兰迢递边吃边问:“打算出来工作了吗?” 杨哥:“是有这个想法。” “等我眼睛恢复差不多,想开个诊所,你要是不介意,可以考虑过来给我打工。” “什么时候开?” “也不久,最近在筹备。” “可我什么都不会。” 兰迢递笑,“安保卫生总有一样做得来吧?” 杨哥叹了口气道:“也是,反正都要找活干,还不如替你打工,对工资不满的时候还可以提要求。” 兰迢递笑笑。 这时候杨哥的电话响了,他拿起来看了眼,说:“许晨的,这小子大半夜给我打电话干嘛。” “喂,许晨。”杨哥接下电话。 “杨哥,你在哪儿啊?” 杨哥看了兰迢递一眼,说:“跟兰医生在一块吃东西呢。” “兰医生也在啊?那正好,一起去唱歌吗?”许晨高兴道。 杨哥皱眉,“唱什么歌这会儿,你不是跟那姑娘相着吗?怎么出来了?” “她说她知道个地儿,挺好玩的,带我们去玩玩。” 女生插嘴进来,“杨哥一起嘛,人多才好玩。” 杨哥正要说不去,许晨让他把电话给兰迢递。杨哥 分卷阅读145 看兰迢递一眼,见她没意见把电话给她。 “喂。” “迢递姐,”许晨跑到一边小声道。 一听称呼改变,兰迢递就知道他要干嘛了。 “怎么?”兰迢递问。 “她说对我挺有好感的,你跟杨哥过来帮我捧捧场吧~”他哀求道。 “她是做什么的?” 许晨:“说是文员。” “知道了,一会儿我跟杨哥吃完饭过去找你们。” 许晨乐了:“我把地址跟包厢号发给你们。” 兰迢递一听到包厢,顿时皱眉:“你还订了包厢?” “不贵,周年活动,没包厢费,只有点酒点小吃了才算消费。”许晨说。 “到了再给你电话。” 兰迢递说完把手机给杨哥,杨哥看了电话一眼,见通话已经挂断,问:“真要去?” “我怕许晨被人骗了。” “被谁骗?” 兰迢递:“电话里那姑娘。” “为什么会被骗?骗什么?”杨哥不解。 兰迢递放下筷子擦擦嘴,“我吃完了,你慢慢吃。” 杨哥追问:“骗什么?” 兰迢递:“你见过哪个ktv大晚上的不设最低消费?” “可能是做活动吧,或者想吸引很多的人来。” 兰迢递道:“许晨说消费主要在酒水饮料上,你觉得一个给你免了包厢费的娱乐会所,会让你白白玩几个小时就走?” 杨哥听完顿时觉得严重了,吃完饭两人朝许晨发来的地址赶去。到那儿时,许晨跟那姑娘在楼下,杨哥以为在等他们,冲许晨打了个招呼后,他牵着姑娘的手朝他们挥手。 “杨哥,迢递姐,这里。” 女生摆出和善的微笑,杨哥笑笑打了个招呼,兰迢递则是点了下头。 杨哥跟兰迢递上了台阶见两人还在等着便问:“还不走?” 许晨回头,“哦,海萍说有几个朋友要来,你们先上去,我们一会儿就到。” 兰迢递一脸你看就是这样吧的表情,杨哥拧着眉头正要说几句,兰迢递在一旁说,“先走吧。” “可是——” “先看看他们怎么做。” 兰迢递跟杨哥来到许晨所说的包厢,惊奇的发现居然是个超大包厢,连杨哥都有些紧张了。 “这么大的包厢说是没最低消费,打死我都不信。” “可许晨那傻小子就信了。” 兰迢递跟杨哥刚找了地方坐下,包厢门咣当一声打开了。两个女生打打闹闹走了进来。也许是没意料到里面有人,她们的打闹声中断,不确定的看着杨哥问:“请问这里是海萍开的包厢吗?” 杨哥点头:“对。” 两个女生道了一声你们好推推搡搡进包厢。 没一会儿,人66续续来了。有男有女,形色各样。 最后进场的几个人中有个人最引人注目。 他走在最后,穿着一身破洞牛仔裤,上身是件黑色为底的碎花衬衣,理着个板寸头,看着有种帅坏的感觉。 那人跟身后的人说说笑笑进来,对上兰迢递的视线,整个人僵了。 “哎,怎么了?” 他别开视线,摇头:“没事。” 杨哥也注意到他了,他凑在兰迢递耳边道:“有没有觉得那人跟路清野很像?眼睛。” 兰迢递淡淡应了一声:“看不太清。” “他怎么变样了。”杨哥奇怪道。 许晨跟海萍回来了,兰迢递猜人大概已经来齐了。 那个像路清野的人随意坐在角落的沙发里,手里拿着一根烟,侧着头跟身旁的男人聊天。 兰迢递很努力的睁眼去辨别他的神态跟表情,可世界里都只是一片虚影。 他会是路清野吗?不久前,撞到她的人。 察觉到她的视线,那人身旁的男人低头问:“跟那女人认识?” 他吐了口烟,摇头。 那人笑得痞坏,“那怎么老盯着你。” “长得好看呗。”一旁的人打趣。 “今儿说什么都要吸一口。”那人目光灼灼看他。 他一开始没说话,掐灭烟后说:“还不行,线还没拆。” 那人不满:“婆婆妈妈的,一个小手术弄成这样。” 那人举起酒杯盖在嘴边,看着兰迢递抬了下下巴,“哎,要不你今晚试试那个?” “哪个?”他挑眉看他。 那人目光盯着兰迢递许久,说:“她。” 他没说话。 “我先替你去敬杯酒。”说完,那人哗啦起身,拿了两杯酒走到兰迢递面前。 兰迢递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一个男人在脸在她面前慢慢放大,然后像拼像素似的,渐渐展现他的面容。 “你好。”他笑。 兰迢递看着他不出声,那人把酒给她,说:“我兄弟看上你了,想请你喝杯酒。” “我不喝酒。”兰迢递毫不犹豫的拒绝。 那人脸色一变。许晨一旁见此,赶紧过来打圆场。“这是我姐,刚动完手术的,眼睛看不见。” 海萍一旁劝,“那是忠哥,他不会对你朋友怎么样的。” 许晨面露难色。 他拿着酒杯的手动了一下,眼睛眨了眨。 那人笑:“原来是看不见了,没关系,咱们以水代酒,你跟我兄弟喝一杯。给个面子,行吗?” 兰迢递正好也想打探他是否是路清野便也没拒绝,“好。” “ok!”那人带头鼓掌,“谢谢你给这个面子。” “需要我给你拿水吗?”那人俯身盯着兰迢递的眼睛,似乎在确定她是不是真的看不见似的。 兰迢递手往桌上一挥,桌上的矿泉水咚的一下倒下。兰迢递拿起被她挥倒的矿泉水,“不用。”起身往他那方向走。 包厢里的人都在看着。 兰迢递来到他面前,将矿泉水瓶递到他面前。 他静静坐着没反应。 “兄弟给个面子。”那人坐过来,揽住他的肩膀笑。 他拿起桌上的酒杯,正要与兰迢递干杯,兰迢递突然抓住他的衣摆,对着他的唇就亲了上去。包厢里顿时起哄口哨声连连。 他拿着酒杯的手动也没动,任凭她清凉的唇舌一点一点在他口腔里缠绵。 那人抢过他手里的酒杯,把他手放在兰迢递腰上,“我说要这样才对嘛!女孩子主动你起码也得来点反应啊!” 在他手碰上她腰时,兰迢递突然推开他。 那人晦涩不明的拿起桌上的酒,慵懒问:“你俩认识呢?” 他还没回答,兰迢递率先开口:“他像我死去的男朋友。” “死去的男朋友,”那人来了兴趣,笑:“怎么死的?” “艾滋病。” 他:“……” 那人看他,揶揄道:“兄弟,怕吗?” “不怕。” 那人伸手 分卷阅读146 往门外一指,“去吧。”说完又朝另一边的人伸手。“有东西就好。” 那人把东西塞进他手里,暧昧一笑。 杨哥紧张起身,正要阻止,那人招呼一个女生过去缠住他。许晨这才发现这些人的异样。 他跟着兰迢递出了包厢,两人默默无声的来到ktv的单人厕所。锁上门后,不等兰迢递开口,他先出声了。 “你赶紧带你朋友走吧,这帮人是吸毒的。” “那你呢?” 他不说话。兰迢递伸手在他脖子上轻点几下,淡笑:“路清野,以前你可不敢这么跟我说话。” 他沉默一会儿,说:“你认错人了。” 兰迢递:“怎么?想玩相认的游戏吗?” 他转身要走,兰迢递拽住他的裤带往后一拉。他脸色微红,淡漠平静的脸上开始露出窘迫之态。 “清野,我不喜欢这个游戏。” ☆、第九十章 “没有话要跟我说吗?”兰迢递将他掰正面对自己。 “清野?”兰迢递又叫了一次。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来看了一眼,又将兰迢递的手拉开。 他深呼口气,“叫上你的朋友赶紧走。” “不走。”兰迢递故意跟他唱反调。下一秒她的手又扯上了他裤头,他颇有些无奈看她。 “我还有事要做。” 兰迢递:“什么事儿?” 他的手机又响了第二次,他又看了一眼,说道:“我们要抓一个贩卖毒品的团伙。” 兰迢递:“就是刚才那帮人吗?” “嗯。” “你为什么没有回来找我?”兰迢递问。 他用沉默回应。 “清野,”兰迢递抓住他的手,她朝他脸边靠近,想努力的看清他的脸。“我在等着你的坦白。” “过段时间吧。”他说。 兰迢递淡笑:“你终于不假装跟我不熟了。” 路清野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她的鬓角,然后到眼睛:“脑淤血的手术做了吗?” 他这话一出口,兰迢递瞬间就觉得有些心酸,她点了下头。 “疼吗?” 兰迢递又是点头。 “你脸怎么不一样了?” 路清野的手一顿,目光微闪:“做了手术。” “什么手术。” “整容。” 两人寂静相对,彼此无言。这时候门外有敲门声,路清野把兰迢递护在身后,自己挡在门前。 “谁?” “我,老鼠,忠哥让我看看你需不需要帮忙。” “来监督你的。”兰迢递小声说道。 路清野没应她,将厕所拉开一条小缝后,朝外看去:“什么意思?” “就是来看看你们。”老鼠皮笑肉不笑道,可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路清野关上门,兰迢递问:“他们怀疑你?” “不怀疑就不正常了。”路清野靠在墙上正要拿出烟来抽,想到她也在,眨了眨眼将烟丢在垃圾桶里。 “可能要晚点儿才能出去了。” “为什么?” “一来盯梢我,怕我通风报信,二来,出了事儿方便掌握我的行踪。” 兰迢递:“要是咱们不做点什么,是不是就对不起他们的这番等待了?” “什么?”路清野刚回头,她的手就灵巧的探的过来,触到他的敏感处。 路清野浑身僵硬,上身往墙上一撞,愣愣的看着她夜灯下璀璨明亮的眼睛。 这么漂亮的眼睛,怎么会看不见了呢,他想。这个念头才想完,他身下一凉,长裤被她褪了下来。 感觉到她的手触碰在他大腿上的灼伤处,路清野猛的一个激灵起,惊慌失措的想将裤子提起。 可兰迢递却不容他有再多行动,直接将他摁回墙上,拉下他的脑袋深深吻了上去。 “清野,没有那么多以后了。”她说。 趁着他发愣间,她将他推在马桶盖上。兰迢递直接坐上去脱掉上衣朝他胡乱亲去。 手摸到他脸颊边的伤口,兰迢递停下来,手在那伤口处碰了碰,“还疼吗?” 路清野牵住她的手,“不疼。” 路清野大腿的灼伤痕迹斑驳不堪,兰迢递从模糊的阴影里可大致看到它的轮廓,可怖又狰狞。 路清野悄悄躲开她的视线,兰迢递却捧着他的脸细细的吻起来。 “想要吗?”她问。 路清野眸色深沉,想了半会儿,说:“在这儿,好吗?” “反正你的救援没到,此时外面也有人守着,就怕你做小动作。你若是不弄出点动静出来,他们察觉不对劲跑了怎么办?”这理由当然是她瞎扯的。 路清野:“也不是非要这样才行。” “总的来说,你不想要。”兰迢递给他的行为盖棺定论。 “不是,”路清野摇头。 “那是什么?” “我……”路清野的我才出口,兰迢递就低下头轻轻咬住他的唇瓣,她低声道:“好了,不说了,时间不够了。” 见她渐渐褪下身上的衣服,路清野双手托起她的腰,也遵循本能的和她热吻起来。 等了一会儿,卫生间里面开始传来动静,那人贴在门边细听。隐隐约约听到里面传来男人女人暧昧的呼吸声和细说声,他搓搓□□笑。 “还说不愿意,哪有不喜欢女人的男人,假正经。”那人念叨着。 站了一会儿,里面的动静越来越大,那人开始口干舌燥。他整张脸贴在门缝边,脸上不住冒汗。 他抹了把脸,低哑道:“他妈的,这小子身板挺瘦的,没想到这么猛。” 他在门口转了会儿,喃喃道:“他妈的,老子忍不了了,我看他俩一时半会儿也没腻歪够,要不先去解决一下吧。” 他走出去时还回头看了几眼,确定两人没出来后匆匆离去。 门缓缓打开,路清野往外看了一眼,确定没人后回头,见兰迢递只穿了内衣内裤坐在马桶盖上,他吓得赶紧关门。 “赶紧穿衣服。”路清野将她手上的衣服裤子给她套上。兰迢递眯着眼打了个哈欠后,懒洋洋的随他抱着靠在他身上。 “哎,你跟他怎么认识的?” 路清野边将她扶好边给她套裤子,“什么?” “那个忠哥。” “有意靠近。”路清野简短说道。 兰迢递闷笑一声,待他给她穿好裤子,并两手扶着她的腰给她穿衣服时,她单手勾住他脖子,问:“什么时候给我答案?” 路清野手停了几秒,说:“等任务结束吧。” “我找你还是你找我?” “我找你。”语毕,兰迢递的衬衣也正好扣到胸口处的扣子。 内衣之上的肌肤处,枪伤的疤痕依旧清晰,路清野的视线停了几秒,低头在那处留下一吻。 “我过段时间再去找你 分卷阅读147 。” “过段时间是多久?” 路清野:“还不确定。” 他拉开门准备出去时兰迢递抓住他的手,“如果你爽约呢?” 路清野回头看她:“不会,除非我死。” 兰迢递松开手,弯了下唇角:“行,那我等你。” 他出门后,兰迢递也跟上去。为了不让她摔倒,路清野特地放慢脚步。 兰迢递说,“我帮你。” 路清野:“不用,把许晨跟杨哥叫走就好。” 两人刚到包厢附近,突然从里面冲出来个人,慌慌张张的往外跑,跟着追出来的还有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 路清野下意识将她往墙边一按,看到跑出来的是杨哥后,他暗道不妙。 “你找个地方躲着,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路清野一走,兰迢递就顺着那些人追去的方向走。杨哥在ktv里四处乱窜,简直就是哪儿有路就往哪儿跑,跑了一会儿终于跑到了死胡同。 一人上去朝他肚子踢了一脚,杨哥生生受住,捂肚弯腰间看到人群后兰迢递慢步靠近。 “妈的,你这小子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忠哥让你吸是看得起你,你居然敢违抗!”一人上去给他一拳道。 “给我拉回去,摁着也要给他打上一针。” 两人上前一左一右架着杨哥往外拉,杨哥不住挣扎。“他妈的,你们这是犯法!放开我,小心我报警!” 一听到报警,那几个人脸色变得狰狞起来。其中一人又上去狠狠的朝他肚子踢了一脚。杨哥虽被身旁两人拉着,可还是被这股大力踢得翻到在地,肚子里翻滚云涌。 他忍着疼,眼角泛泪。 兰迢递悄悄靠近,其实她看得并不真切,只看到一团会晃动的身影,人与人之间的界限她也看不清,在她看来,那些像是堆砌在一起的、会扭动的浆糊。 她一侧头看到墙上的火警报警器,第一反应就是不能动手。如果警报器响了,那么路清野的任务就完不成了。 这时候,她只能躲着。要抓他们,必须当场抓到他们吸毒,或者携带毒品。如今还不能确定他们带着毒品,不能轻举妄动。 兰迢递往旁边躲,那几个人拉着杨哥重新回了包厢。 路清野一进包厢,就被忠哥拉到了身边。他上下打量路清野几眼,问:“爽够没?” 路清野淡淡一笑。 忠哥掩着唇暧昧一笑,“抽点,等会儿继续爽。” “玩不了了。”路清野说。 “这点就玩不了,你是得该补补。”忠哥笑着拍了拍大腿,故作神秘道,“东西我这儿还剩点,来点就精神了。” 路清野转头看包厢,发现里面人已经少了不少,就连许晨跟海萍也没见人影了。 “其他人呢?” “出去嗨了。”忠哥说。 路清野不吭声,忠哥拍拍他肩膀,“那女人呢?” “哪个?”路清野转头看他。 忠哥下巴往外一抬,“刚才一起出去的那个。” “在外面休息。” “休息,看来玩得不错嘛。”忠哥咯咯一笑。 路清野倒了杯酒,喝了一口后看空了一大半的包厢:“把人叫回来吧,包厢里就几个女的,如今再走,没几个看得下眼的。” “叫回来你可得给我来一口,不然我可会不高兴的。”忠哥佯装警告道。 路清野没应,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又响了。他才刚拿起就被忠哥一把抢去。 路清野也没去抢,随意他翻看。 “老哥看看你手机里到底藏了多少妞。”忠哥点开短信,上下翻看短信内容。 “那姑娘不算很胖,只是有点丰满,今晚约好的跟她见面你去了吗?” “去了。” “少蒙人,我现在就跟那姑娘一起,你到底在哪儿?” 忠哥笑着继续点开其他短信跟通话记录,没发现其他的异常后,他把手机还给他。 “那女的真有这么可怕?” 路清野把手机接过,点开一个名叫“我爱甜甜圈”的信息后,翻开一张图片。 忠哥看一眼,嘴里还没下腹的酒顷刻间就喷了出来。 “这也算是女人,谁给你介绍的?” “以前的同事。” 忠哥笑:“跟你有仇吧?要不就他老婆看上你了,他觉得有危机感。” 路清野:“不懂。” 静一会儿,路清野又说:“他挺有钱的,只是长得不怎么让人满意。” “叫他过来,咱们一起玩。”忠哥说。 “还是别了,一会儿他老婆一哭二闹三上吊,我可惹不起。” 忠哥拿过他手机,快速给他发了地址,后面还补充了一句:我是忠哥,欢迎你一起来玩。 路清野眼里闪过一丝不察觉的不屑,可没人看到。 短信发出去后,忠哥靠在沙发背上,看着包厢门悠闲道:“他们没去玩儿,出去拿新货了。” 路清野看他,“有新货了?” 忠哥给自己点了支烟又给路清野递了根,“嗯,刚开的,说比之前那种更带劲儿。” “价钱一样?” “那可不成,今儿来的货比之前的贵多了。”忠哥道。 路清野:“从哪儿进的?” 忠哥舔了下后牙槽,笑:“怎么?你小子也想进货?” “这生意来钱快点儿,也想试试。” 忠哥说:“简单,你要真想做,直接跟我拿就好,我给你打折。” “货纯不纯?” “纯,超纯,等会儿你试试就知道了。” 路清野敛眉,“我就不试了,攒点救命钱要紧。” 忠哥拍拍他肩膀,“真想跟我们做?” “不然跟你混这么久干嘛。要说我也用,我一个人也用不了多少,还不如去多找点人来,这样,对上对下都很好,对吧?” “你能这么想,很好。”忠哥看向他的眼神多了几分信任。“一会儿我让人拿两种试给你看。” 路清野碰了碰脸颊上的缝合线,说:“忠哥,先声明,我没多少钱,一次只能进十万左右的货。” 忠哥挑眉,似乎有些意外:“十万还不够多吗?” 他笑笑端起酒,“来,为未来的事业干杯。” 东西被搅浑在啤酒箱里送进来的时候忠哥上前拆了几箱,路清野趁着没人看他的时候快速发出短信:下次。 杨哥被带进来后包厢里的人都安静等待忠哥的裁决。 忠哥围着他转了一圈,始终没开口,反倒去问路清野:“兄弟,你觉得他该怎么处置?” “把他给我吧,正好我需要人替我出去跑业务。” “你觉得该放过他,是吧?”忠哥问。 “如果忠哥应允,那是最好。”路清野说。 “没问题,既然以后都要一起做生意那你这个面子我肯定要给的 分卷阅读148 ,”忠哥话锋一转,“可如果他不听话,把咱们的事儿说出去呢?” 路清野没多说,手掌摊开放桌上,从桌上拿起一瓶未开的酒直接往下砸,砰的一声巨响,手指上裂开几道伤口,鲜血直流。周围全静了,杨哥跟刚回来的许晨都愣愣的看着他。 路清野放佛不知疼痛般拿起手指着许晨道,“还有他,如果忠哥也能把他给我的话,我愿意用我的另一只手来换。” 他正要动手,忠哥叫住他,“都是兄弟,别伤了和气。” “可你们也不认识,兄弟这么做是不是有点过了?” 路清野:“算是给那个女人的礼物吧。” 忠哥笑:“英雄难过美人关,行,兄弟答应你。” 一场虚惊之后,杨哥跟许晨坐在路清野身旁看着围满一桌的人,一脸陶醉沉迷的吸/粉。许晨看到海萍站在人群里跳舞狂欢,是他没见过的模样。 路清野在看完两种东西的差别后就当场给了忠哥一万块钱的定金,要求快点拿货。忠哥应允会尽快安排。 人还没散,路清野就以明早要去医院的借口率先带着杨哥跟许晨走了。 兰迢递没见警察来也不敢轻举妄动,蹲守在包厢之外的通道里盯着报警器发呆。 如果警方没能及时支援,那她要给路清野找脱身的机会。不管任务成不成,这东西都得砸。 也许是经历了上一场大难的摧残,在等待的时间里,兰迢递满脑子想的都是路清野消瘦又孤单的身影。 他孤身一人来此,如果被发现了,该怎么逃走?又想到与他初遇时,他碰到的种种困境。兰迢递只觉得心如刀割。 他也只是血肉之躯,凡人一个,却肩负着比其他人还要重的东西…… 可如果他执意要走,那她就陪着吧。 ☆、第九十一章 路清野带着杨哥跟许晨一出来,就看到兰迢递靠在墙上对着头顶的灯发呆,看着有些迷茫。这是路清野不曾在她身上见过的神态,心疼的同时也有一股柔情萦绕心间。 “兰医生。”许晨叫她。 兰迢递缓缓转头,看着模糊的人影朝自己走来。三个人的身材相差挺大,她一眼就猜到哪个是路清野。 他来到她身边,看了眼四周,没给她多余的表情:“先走吧。” 杨哥跟许晨很自动的走在前面,兰迢递和路清野走在后面。距离渐渐拉大,兰迢递开始说话。 “刚才很惊险吗?” “不算。”路清野说,“这段时间你自己小心点,他们可能会盯你。” “盯我干什么?” “总之你听我的就对了。” 出了ktv走上街道,对面的小饮品店门口一堆男生女生围着在买冰淇淋。路清野看了一眼,问:“想吃冰淇淋吗?” 说完又看她眼睛,有些遗憾道:“我忘记你刚手术没多久了。” “你不是也抽烟了?”兰迢递反问。 路清野抬眸看她,“所以呢?” “所以,偶尔吃一点没事。” 路清野,“……” “怎么?” “你任性了。” 兰迢递弯唇一笑,“你长大了。” 路清野眉眼一弯,嘴角却没笑。刚才在ktv里光线一直不明朗,如今到了马路,兰迢递才发现他脸的异常。 他左边下颌处有个深深的手术刀口,整张脸的皮被崩得紧紧的,像贴了层膜。兰迢递伸手朝他脸上摸去,路清野意识到她在干嘛,转身想躲开。 兰迢递扯住他的手,高声道:“你别动。” 路清野听她声音似是有些哽咽,怕她流泪,他真就没再动了。 他拉住她的手,安慰:“我真的没事。” “植了哪儿的皮?” 路清野不出声,兰迢递又追问:“哪儿的?” “背上。” 兰迢递不顾此时还在街上,伸手掀开衣服就要查看他的背部。路清野身子一转,两手抓住她。 “我真没事,我该回去了。” 兰迢递坚持,“我跟你一起,我是医生知道如何护理你的伤口。” “不用,我没事了。”路清野说。 “清野,你不能再远离我的视线了。” 路清野想挣开她的手,无意回头看到忠哥的人跟在后面。 他无奈看她,带着她往前走。 “忠哥这个人很小心,疑心也很重,一旦知道我的身份不明,马上就会把我剔除出信任名单。” “你现在是自己一个人追踪这些?” 路清野摇头,“不是。” “那还有谁。” “简厉程。” 兰迢递:“那个男孩。” 路清野看她一眼,意外她居然还记得他。 “对。” “他跟高组长什么关系?” “师生” “师生?”兰迢递表示不可思议,“仅仅只是师生关系能让他拼命到此?太让人无法信服了吧。” “也许大多数是欣赏吧。”路清野模棱两可道。 “我猜,男孩喜欢高组长。” 路清野眸光一闪,问:“你怎么知道?” “老太太讲到他时的表情,有些别扭,还有男孩提到高组长时,眉目里的温柔,那是对恋人才会有的温度。” 路清野笑了笑,“厉程很聪明。” “趁着这条送我回家的路,月光在上,土地在下,你把那之后的事情坦白给我听。” 路清野笑,一回头发现忠哥跟来的人不知何时已经走了。 “那时,我被厉程的人带走了,子弹取出来后我听到他们在讨论由谁去引爆藏在云澜之城各处的□□的事。一帮人在那里争论不休,我没多想走过去就说,我去。” “其实厉程把我救回去,也是这个想法,只是没人明说。那几个存留的线人都是高组长自己一个人亲手挑选出来的,都是他在学校里授课时,对他十分崇拜的高校大学生。” “我觉得我可能活不了多久,便自告奋勇的提出去引爆□□。那会儿骚乱时,也正是他们把东西放进云澜之城的时候。厉程他们为了入侵云澜之城的安防跟监控做了很长时间的准备,但也仅仅只能够维持几个小时。几个小时之内若是没法将□□引爆,那么□□一旦被他们拆除后,必定会大力重推安防跟监控,所以我就去了。” “你们故意选在半夜行动,是为了给云澜之城疏离人员的时间?” “嗯,我们利用系统控制,命令里面的人尽快撤离。就在我快要行动的时候,三哥突然来了。他断了一只腿,穿得有些破烂,蓬头垢面的,一开始我还认不出来。”路清野说到此,不免心酸。 “他说他已经这样了,罪人就让他来做,我不答应他就把我打晕了。我倒下的时候,就感觉到身上热浪滚滚卷来……醒来时,就 分卷阅读149 看到了简厉程。” “所以你的这些伤都是因为那场爆炸,对吗?” 路清野点头。 “简厉程怎么会知道警方的调查行动?” 路清野说,“就如你所猜的,简厉程喜欢高组长。现在还存留的那些人,高组长走后都是他带的。” “这么说,高组长早就怀疑方永明了?” “应该是这样没错。简厉程那几个人并没有在线人名单里。” “只在他们每个人心中。”兰迢递说。 “嗯。” 兰迢递问,“可之前我们去方永明家找人的时候,邻居们说他家的家人都搬走了的事呢?” “那是方永海一家,”路清野说,“方永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在用方永海的身份做事,而方永海自然也会顶替方永明的生活。简厉程盯他很久了,只是一直都想不到他居然会用双胞胎这个身份脱身,并且让自己的亲人顶替入狱。” “那么以前对高老板他们的围剿失败也得出原因了。”兰迢递说。 “没错,毕竟那时候他要积累财富跟实力,自然是让高老板他们出头最好。可久而久之,势力渐渐扩大,他开始不满足于这些,将高老板他们一网打尽后,自己取而代之,成为最大的资源贩卖集团。” “那个龙先生呢?”兰迢递问。 路清野笑,“也被清理了。如今这个城市,阳光普照。” 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就回到了兰迢递的住处。 两人对视好久,兰迢递问他:“不是说了结束想去看海?现在结束了吗?” 路清野没回答她的问题,伸手碰了碰她的脸后,说:“回去吧,早点休息。” 兰迢递往台阶上走两步,路清野看着她的皮鞋在台阶上哒哒轻轻响动。她突然回头,路清野抬头看她。 “清野,我不会怀孕吧?” “什么?”路清野显然没反应过来她这话的意思。 兰迢递弯弯唇,说了一句没事就直接往回走了。路清野原地不安,想叫她可从楼底下已看不到她身影,只听到她一步一步上楼的脚步声。 “哎,什么意思?”路清野喊。 “没什么意思。” “赶紧告诉我。” “就没有。” 路清野还要再问,楼上砰的一声,门关了。 “我靠,怎么回事!”路清野又喜又烦躁的踹了下台阶,抬头看着她窗口上透出的淡淡暖光,他的心突然就安定下来了。 是啊,一男一女一个小孩。 这才是结束时,应该有的色彩。他好期待。 一转头,就看到杨哥跟许晨瞪着眼站在他身后。 “我说吧,他肯定是清野。刚才在包厢里装酷那是为了吓人来着,一旦跟兰医生在一起,逗比基因又出来了。” 杨哥点头:“对,你说的没错。” 路清野:“……” 他决定不理他们,往回走几步,那两人也跟了上来。 “跟着我干嘛?”路清野回头问。 “跟着他干嘛?”许晨转头问杨哥。 杨哥看他,“我怎么知道跟着他干嘛。” 路清野:“……” “傻逼。” 跟出一会儿,路清野不耐烦了。“你俩到底要干嘛?” “你自己说让我们出去跑什么业务的,我们哪儿知道你让我们干嘛。”许晨肩膀撞了下杨哥,说,“是吧?杨哥。” 杨哥摸了摸后脑勺,不自然道:“好像,是这么回事。” 见他略带不爽,杨哥解释:“也不是……哎,就是…”解释半天发现说不出来,他拍了拍许晨肩膀,“你来说吧。” “嗯,我们是来替兰医生监督你的!” 杨哥、路清野:“……” 路清野冷冷瞥他们一眼,转身大步往前,杨哥打了下许晨的头,低骂:“你怎么那么笨呢!” 许晨捂着头不可思议看他,“难道不是吗?不然杨哥你真要去………跑业务?那可是犯法的!” 杨哥又给了他一个暴击,“你才犯法!要是没我们,你如今还不知道在哪儿神仙快活呢!” 许晨自知心虚,不敢反驳,只能小声道:“我可以拒绝啊!” “拒绝,”杨哥笑着一只手捏住他后颈往下压,许晨疼得嗷嗷直叫。“你怎么拒绝,十几个人摁着你往你手臂上打针。” 许晨哼哼两声,没说话。 两人齐步跟上路清野,哪知他没回家,反倒又重新去了ktv。杨哥跟许晨见他坐在角落阴影的台阶上,也跟着坐了下去。 见路清野掏烟杨哥伸手拿过夹在自己耳边,“说你都伤成这样了,还抽烟。” 路清野看了眼ktv门口,又摸出口袋里的烟盒。“不抽总觉得心里空空的。” “兰医生都堵不住?” 杨哥说完,见路清野幽幽盯着自己,他有些心虚的眨了眨眼,道:“怎么……这么看我。” 路清野下巴往前抬了抬,问:“你觉得兰医生怎么样?” “还……还不错啊。” 路清野把烟给许晨,“来一根吗?” 少了他的视线相视,杨哥心里稍松了会儿,没想到下一秒他又看过来了。 路清野:“杨哥应该有三十几了吧?怎么还没成家?” 杨哥没开口,一旁的许晨倒是乐得自在的当起了解说员。“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杨哥在我们那儿很受女孩子喜欢的,所以我们杨哥自然眼光也是极高的。” “多高?” 许晨呃了一声,没给出一个答复。路清野又问:“兰医生那样的够了没有?” 许晨乐呵呵到:“兰医生的话,那就很完美了。男俊女靓。” 路清野清秀的脸有一瞬的僵硬,杨哥尴尬的想扯开话题,思来想去想不出要说什么,目光一晃,看到忠哥几人搂着姑娘出来了。 “出来了。”杨哥说。 路清野把烟放回口袋里,半蹲着身子跟了上去,杨哥跟许晨见此,也照样前行。 路清野躲在墙边往外看,一转头见两人也毛手毛脚的跟上来不免有些火大。“你们干嘛呢?” “帮你啊。”许晨睁着大眼睛道。 路清野还想说什么,杨哥指着前方远去的车道:“走了,走了。” 路清野往外跑,打开路边一辆车的车门后快速系好安全带然后启动车子。杨哥跟许晨憋着气也上了车。 路清野也顾不上说他们,踩着油门跟了上去。 车子开出闹区进入小巷后在一个大仓库面前停了,路清野不敢跟得太近,车子停在外部弯道。 路清野熄了火。 忠哥下车后回头望了望,没见有可疑人员跟着后就搂着姑娘往仓库里走。 仓库门口的人全进去后,杨哥问:“要跟过去吗?” “跟过去干嘛?” “打探情况啊。”杨哥道。 分卷阅读150 “你去啊。” “我去就我去。”杨哥解开安全带,拉开车门就要下车。 “回来。”路清野赶紧拉住他,“你知道毒/品是什么吗?” “知道。” 路清野下巴往前一指,“知道里面有多少人吗?” 杨哥:“不知道。” 路清野又问:“知道他们有什么武器吗?” 杨哥:“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还想去查探吗?”路清野从汽车抽屉里拿出望远镜,淡淡说道。 “如果那里真是他们制作毒品的地方,那几个女人能进去?” 杨哥想想觉得也是如此。 十几分钟后,忠哥跟着一个两臂纹着龙头的男人走了出来。 几个人在仓库门口等了一会儿,又驱车离去了。 “如果不是制作毒品的地点,那会是什么?” 路清野放下望远镜,拿出手机向外发出了个定位信息后,跟了上去,“分销仓库。” 果然跟下去全是与此相同的仓库,忠哥跟那个纹身男在里面待十几分钟就走了。一共跟了五个仓库,可没发现制毒点在哪儿。跟到第五个时,纹身男似乎发现了异常,频频四周张望,虽然没跟到制毒点,可路清野还是走了。 车子开回去到一半,一辆黑车堵在他们车前。杨哥疑惑道:“这人怎么回事,见到有车还冲上来,眼瞎啊。” 路清野解开安全带下车,叮嘱:“你们在车上等会儿,我下去一下。” “你认识啊?”杨哥问,可路清野没回答,关了车门往那车方向走了。 “那是谁啊。”许晨嘀咕着。 路清野上了车,简厉程挪开一个位置给他。 “见到她了。” 路清野没说话,又从口袋里掏烟,只要一碰到他不想面对的事,他就想抽烟。 这个窄小的车厢还真是压抑得让人难受。 “介意吗?” 路清野问。 简厉程摊开手,“随意。” 路清野点了烟,星点红光在黑夜里闪闪发亮,印着他苍白清秀的面庞,僵硬得毫无生气,可那双眼睛依旧明亮。 是不是像他们这样的人,都会有这样的一双眼睛,照亮黑夜,跟高组长一样…… “发给你的定位都收到了吗?”路清野问。 “清野,其实你没必要这样,崔健的死跟你没关系。” 路清野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举着烟问司机,“大叔,有烟灰缸吗?” 司机摇了摇头。 路清野想了想,拉下车窗将烟丢了出去。 他总是会想起那天三哥四肢被炸飞的场景,他不觉得恶心,也不觉得害怕,只是彻心的悲痛。 那种痛太难受了,只要还存在着一丝呼吸他就无法忍受。 “我没事,只是想完成他没完成的事。”路清野说。 “他没完成的事很多,他想完成的事也很多。” 路清野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深究,转问:“制毒地点没找到,我看过段时间能不能深入调查。” “这个事情我会安排别人去做,”简厉程说,“我替他走的路不是要踩在你们的尸体上而过,如果有一丁点儿的机会不用牺牲你们,我都会努力尝试。” “现在你见到她了,也很好,你是那一批人里,唯一幸存的人,你要替他们好好的活下去。” “他妈的唯一幸存的人!”路清野愤怒的朝座椅打了一拳,“大家都死了,我凭什么活着!” “你知道兰医生为什么会下定决定做手术吗?”简厉程看着他说,“因为她抱着必死的决心,她连器官捐献协议都签了,她没想活着。清野,你做的真的够多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以后忠哥这边的事情我会让别人继续跟进,你就好好修养身体。” “我做不到。” 路清野躲门而出,简厉程追上去揪着他的衣领一字一顿道:“你到底知不知道爱一个人的心情?清野,生与死的相隔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好受,这件事到此为止,你明白吗?” 路清野拽开他的手转身上车。 他关车门时,砰的一声将车震得左右摇晃,许晨一脸唏嘘的扶着车门,十分担心他想不开毁车。 作者有话要说: (_) 比北极还冷啊~ 不过作者不泄气,加紧码字,争取今晚把杀猪妹完结了~ ☆、第九十二章 杨哥问了句干嘛,路清野没理,直接轰着油门走了。 出去了好远,他拉下车窗吹了点风,忽然就想起了以前坐在兰迢递面包车里吹风的情景。 她那淡淡的微笑,平静幽冷的双眸,清傲的迷人气质…… 突然间,觉得格外想她。 不知不觉,他竟开着车来到了兰迢递家楼下。许晨朝车窗外看了看,疑惑:“怎么到这儿了?” 路清野静了一会儿,正要将车开走时,杨哥晃了晃手机,“兰医生叫我们上去,说在打火锅。” “大热天的打什么火锅啊。”许晨觉得奇怪无比,可还是很自觉的下车了。 路清野本不想去,可又觉得肚子饿,犹豫一会儿也跟在后面上楼。 这房子是兰迢递跟房东租的,连带楼底下的大铺面,花了不少钱。 房子装修不算很高档,顶多就是中端装修。虽然不是很豪华,可看着简单舒适,让人觉得很舒服。 “门口有几双鞋,换了再进来。”兰迢递开门后叮嘱。 “哇塞,好香。”许晨一进门就闻到香味了。 路清野默默的跟在身后,看到鞋柜里放着一双还没开封的棕色室内拖鞋。他脱下鞋看了几秒,弯腰拿出那双鞋,拆开包装后穿上,往里走。 许晨一碰到吃的就兴奋。他拉开凳子,随手拿起摆在桌上的筷子就开吃。兰迢递走过来,拍了下他脑袋。 “哎哟,兰医生,你干嘛?”许晨回头看她不满道。 “这儿,是男主人坐的。” 许晨哦了一声,乖乖的往旁边一坐。 路清野有些窃喜,嘴角还在上扬的时候就朝许晨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瞥,那眼神正巧被许晨看到,他指着他,你你你了一声,路清野怕被兰迢递看见,便快速垂下视线。 兰迢递给他打了饭。路清野意外朝她看了一眼。 兰迢递:“来者是客。” 路清野又默默垂下头。 许晨把碗递给兰迢递,笑嘻嘻:“兰医生也帮我打一碗,打满点。” 兰迢递放下手中的饭勺后,冷冷道:“自己打。” “可你说的来者是客啊。” 兰迢递不客气道,“给你提供吃的地方,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你这是区别对待!许晨在心里默念道,可还是默默的拿起碗。 饭吃到一会儿,路清野给兰迢递夹菜。没一会儿,兰迢递也给他夹菜。 分卷阅读151 许晨跟杨哥就在一旁看着。 直到两人好像已经吃饱准备放筷,许晨才开口:“今天跟的那个制毒集团,要怎么追踪到他们的制毒地点?” 这话题让气氛徒然一冷,路清野抬头,见兰迢递低着头在喝水,好像不太会参与这个话题的样子。 路清野在桌下朝许晨踢了一脚,许晨哎哟一声大动作的收回脚,嚷道:“干嘛踢我。” 见杨哥使劲儿给自己使眼色,许晨不服气道:“干嘛,兰医生这么聪明,说不准还能替我们想办法呢。” 兰迢递放下水杯,抬头看他:“我们。” 许晨无比确定道:“对啊,我们。” “你们什么时候成你们了?” “就刚才。”许晨嘴快道。 兰迢递看路清野一眼,见他碗空了,她目光一指,说:“还要吃就自己打。” 路清野盛了饭回来,看她一眼,嘀咕道:“你做饭还挺好吃的。” “然后呢?” 路清野心虚:“没了。” “许晨,继续刚才的话题,你们去哪儿了。”兰迢递问。 “就跟着忠哥一路去了他们的分销仓库,但是目前为止还没找到制毒点在哪儿。” 兰迢递:“照理说,制毒点不会跟仓库离太远,五个仓库的地点呢?” 许晨朝路清野方向努了努嘴巴。 路清野转头见兰迢递盯着自己,他自动拿出手机。兰迢递找出笔记本电脑翻出3d地图,把那几处在地图上做了标注后,她在五者之间画了一个圈。 “一半不会在中心点。”兰迢递说,“虽然中心点便于运输,但是容易被封锁。” “那范围就很大了。”杨哥说。 “也不尽然,”路清野指着第三、第四个仓库道,“这两个地方与其他处不太一样,左右前后路线清晰,道路宽广,是完美的逃脱路线。” “那是不是就能确定制毒点在那儿?” “这只是猜测大概,有些人会反其道而行。”兰迢递说。 路清野想了一会儿,手机突然响了。他拿出来看一眼,说了声忠哥打来的,三人便静静地听他接电话。 “兄弟,我跟我大哥说了,他说你要一次性进十万的话给你便宜点。” 路清野:“便宜多少?” “九折,不过要压三成的货。” 路清野,“怎么个压三成法?” “你一次性进货十万,我发七万给你,我们这边压三万。” 路清野笑,“这不太好吧。” “就给了两个方案,一个全款拿货,没折扣。另一个就刚我跟你说的,压三成打九折。”忠哥撩下话道。 见路清野沉默,他又继续劝说:“我跟你说的那个方案最划算了,三万块钱不算什么,你很快就能赚到手。” “那其实就算是担保金,对不对?” “没错。”忠哥笑,“兄弟,现在外面做生意哪个不这么做?你不给我点保证,这交易没法继续啊。再说,给你这价已经很优惠了,别的人可没这么大力度。” 路清野:“我可以答应,但是我要看货。” “没问题,好说。” 忠哥又问,“你打算什么时候要货?” “越快越好。” 忠哥:“我回去看看货足不足,明天给你电话。” “约好了?”杨哥问。 路清野看他一眼,嗯了一声,正要去捞麻辣锅里的肉兰迢递伸出筷子挡在前面。 “许晨,把那里面的夹走。” 许晨为难,“可我饱了呀!” 兰迢递板起脸,许晨放下筷子拿起漏勺捞起汤锅里的肉菜就往自己碗里放,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一点渣渣都不能剩吗?”许晨可怜兮兮的问。 “没错。” 待许晨把锅里的东西捞得一干二净,兰迢递点了下路清野的肩膀道:“你跟我过来。” 路清野知道她要问什么,下意识想躲避,“我还没吃完呢。” “真当我瞎了是吧?嘴都擦烂了。” 路清野不敢再忤逆,放下筷子跟了上去。 两人到阳台外,兰迢递让他拉上玻璃门,路清野刚转身,她的手就伸了过来。 “清野,你告诉我实话,为什么一定要在那里。你以前一直想走的,不是吗?” “我不做这个也没什么能做的了。”路清野说。 “你要是嫌没事做,可以跟我一起开诊所。” 这回路清野不作声了。 “跟三哥有关?”兰迢递看着他的眼睛问。 路清野呼了口气,看向远方:“不是。” “清野,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路清野没说话,兰迢递快速转身拉开玻璃门往里走。路清野听到咚的一声关门声,心剧烈跳动了一下,仿佛又回到那开着鲜血烟花的夜晚。三哥像一团被人抛在空中的血棉花,他心口突然间绞痛起来,连呼吸都觉得压抑。 兰迢递风风火火进去,她让许晨收拾饭桌,自己进房关上门。许晨看她绷着脸,目光朝杨哥看去:“怎么了?” “吵架了吧。”杨哥说。 路清野慢吞吞进来,看了眼还围在饭桌看似不愿走的俩人。 “你们俩走不走?” 许晨懵懵看他,“去哪儿啊?” 路清野目光危险,“就算不去哪儿,你们也不该留这儿吧?” “对对,许晨赶紧收拾好,出门了。”杨哥说。 路清野等着两人把东西收好,他靠在墙上直视兰迢递紧闭的房门。 直到三人出去后,兰迢递也没再出来一步,路清野有些胸闷,脾气也跟着不好起来。 等电梯的时候,他就有些烦躁,原地走了几步,见电梯迟迟不来,便率先徒步走楼梯。许晨唧唧哇哇的在后面嚷了几声,“电梯就快到了,干嘛呢?” 路清野充耳不闻,踩着大步直接拐进步行梯,每走到中间,楼道里的应急灯瞬间亮起,将他沉默的身影压在地上,与他步步紧随。 三人咚咚咚地跑下楼后,路清野来到车前,拉开车门直接坐了上去。杨哥跟许晨怕被他丢下,来不及稳住急喘的呼吸,两步并一步的往下跑。 路清野盯着前方良久见俩人像个狗皮膏药似的又跟了过来,不悦道:“你们跟着我干嘛?” “你自己把我们保下的,如今吃住肯定就你负责了。”杨哥说。 “下车。”路清野没了好脾气。 “不下,没地方去。”杨哥稳坐泰山,一点也不为他薄怒所动。 路清野见他油盐不进,也懒得再劝,直接开车走了。 路清野住的地方不算很好,简陋的小民房,小巷子里也没路灯,几个人算是抹黑前往。许晨拉着杨哥的胳膊探头探脑的谨慎跟着,路清野走在前面沉默无声。 “你们今晚将就着住吧。”来到一个小 分卷阅读152 民房前,他说。 “没事,我们农村里也大多都是这种房子。”杨哥跟在后面。 进了房门,杨哥才知道路清野过得有多清贫朴素,房里一点儿也不像是有人住的样子。房间不算很大,一个大单间,两三套衣服挂在衣架子上,角落里有个书桌,上面空空如也,另一边放着两张矮凳,床在左侧靠墙位置,放着一张叠好的被单。 没有冰箱,厨房的灶台上也是空空如也。房子里没有一点烟火气息,那他平时都吃什么? “你俩在床上挤一晚。” 杨哥:“你呢?” “我去车上躺一宿。” 路清野说完就转身出门,杨哥跟上去。 “清野,我们能帮你。” “帮我什么?” “跟以前一样。” 路清野拉开门直接走出去,“不需要,我一个人可以。” “你就是怕别人跟着你会死对不对?你们这一帮人,全都死得凄惨,你担心我们也会成为那样。可是清野,这样的事情并不是非要是谁才可以坐,我们也可以,我们也可以像你们一样,不求回报。况且,我们也喜欢怀有正义的活着,那样总觉得心时刻都在燃烧。” 路清野听了一会儿,留下一句明天再说吧就出门了。 次日清晨,杨哥醒得极晚,夜里破天荒的好眠。醒来时,他还在床上沉思了一会儿,直到觉得整个人都清醒了才下床。 穿鞋的瞬间,他猛地就想起路清野,他慌张跑出正要开门,路清野提着早餐进来了。 路清野知道他的想法,却不着痕迹问:“这么急赶着去哪儿呢?” 杨哥摸了摸后颈,皱着脸道:“可能昨晚睡姿不太好,总觉得脖子好像落枕了似的,”说着他低头往他手上看,“买了什么早餐?” “卷筒粉,不知道你们爱什么馅儿的,每个馅儿我买了两根。” 杨哥接过早餐,听到“两个”这个词,蹙眉:“那你呢?” “我在那里吃过了。” 杨哥哦了一声,提着东西拍醒许晨。两人吃完早餐后,忠哥来电话说要带他去看仓库。 许晨跟杨哥赶紧收拾东西跟着路清野去忠哥说的汇合地点。 路清野的车到那儿时,忠哥几人老早就等着了。 一下车就被忠哥的人将全身搜了遍,并把手机都没收了。路清野没反抗,倒是许晨有些忿忿不平。忠哥想到那晚嗨得跟换了个人的海萍,笑着将许晨上下打量一眼。 “小子,还喜欢那姑娘不?” 许晨咬牙切齿瞪着他,还没出声,被一旁的路清野轻斥:“又没有规矩。” 忠哥笑,“没事,走吧。” 忠哥将三人请上自己的车,车子开出去在城里大概绕了几圈,终于进了其中一个仓库的小道。 “规避风险,兄弟你应该明白。”下车前忠哥说道。 路清野点点头。 来到仓库门,忠哥让人把门打开后看路清野:“这两人不用进去吧。” 话虽是带着反问,可语气却是肯定不容置疑。路清野点了下头,跟杨哥和许晨说了句你们先在这里等着,就跟忠哥进去了。 仓库里面是个车库般大小空间的小屋子,打开里门有一个通上跟通下的地下室。 听到有脚步声,地下室里的人赶紧把布料从抽屉里拿出来,盖在桌子上,一人一手拿起脚下的竹篮伪装做成在缝制。 忠哥踏上最后一个台阶,在人群中扫视一眼,没发现任何人有异常后,拍手笑:“好,大家表现的非常好,继续吧。” 说完,所有人又将东西跟布料放回原处,开始捡装桌上的东西。 “大英,你把东西拿过来。” 大英应了句好的,忠哥接过他拿来的包装袋,拆开袋子,伸手捻了捻。“品质上层,纯度高。” 路清野看了一眼,正要弯腰看桌上刚打包出来的东西,大英瞬间从怀里掏出一把刀。 路清野站直身子,看忠哥:“颜色不一样。” “哦~我看看。”忠哥说,“哦,这个是另一种不太好的产品,你要的是最好的。” “放心吧,兄弟不会坑你的。”忠哥揽住他胳膊往外走。 “至于订货方面,你什么时候拿货?” 路清野还没来得及说话,忠哥的电话响了。他才一接起,就脸色大变。 “你说什么?……怎么会突然着火的?报警报个几把警,你们赶紧找几个人去把火扑了,然后再想办法把东西运走……运不走也要运,他妈的要是被查出来……咱们都得挂!” 忠哥挂了电话,跟路清野说一声,“兄弟你先回去,我有要紧事先走”后,就匆匆离去了。 路清野被人带出仓库后上了车,杨哥跟许晨问:“出了什么事儿?” 路清野摇头。 车子开回去的路上,杨哥觉得无聊便打开收音机,里面的新闻正在实时播报:“永贤路一带突然发生火灾,起火原因是停在路边的一辆破旧面包车。面包车上许是携带了助燃物品,车子熊熊燃起没到一分钟就发生了爆炸。大火蔓延到周边的住宅小区,因为人员疏离迅速,目前尚未有人员伤亡。” 永贤路?这不是昨晚他们猜测制毒点的某一处吗? 路清野心生异样,忽然就想到了兰迢递。他想了会儿给她拨电话,可却是无人接听。 路清野觉得不放心,正要往兰迢递家里赶,简厉程的电话打过来了。 “火是你弄的吗?”他问。 “不是。” 简厉程:“盯梢的看到忠哥带着一帮人赶过去了,后面还跟着几个大车,他们可能是要临时搬迁。” “火势到哪儿了?” “整栋街区的东南侧,基本全着了,他们在西北一方,按照火势蔓延的速度,搬迁过程应该会很顺利。” “所以趁着这个机会把他们全收了吧。”路清野说。 “你小心点,我找救援。” 挂电话后路清野往永贤路赶,刚下车就看到兰迢递躲在角落里拿着望远镜偷看他们把东西搬上车。 路清野跑过去,单手搂住她腰,另一只手夺过她的望远镜。兰迢递意外被人牵制,心一紧,正要用手肘撞他,路清野凑在她耳边轻声道:“你看得见吗?” 知道是路清野,兰迢递心松了大半。“大概。” “火是你弄的?” 兰迢递:“冤枉,是那辆车里放了水,瓶身又刚好被太阳暴晒,然后起火,跟我没关系。” 路清野看她几秒将她往后一推,“你回去。” “我可不能走,你这么蠢,能不能把人抓到我太怀疑了。” 路清野:“……” “通知警方了吗?” “厉程在负责。”路清野说,“我想办法进去看看。” 兰迢递把他拉回来,“你疯了!这 分卷阅读153 么多人,想送死呢?” “要不什么时候上去。”路清野看她。 兰迢递盯他几秒,“现在进去你往哪儿躲?里面除了东西全是人。再说,你要往里仓库里跑,等会儿被他们绑着锁在里面更是得不偿失。” “我会小心。”说着,路清野还欲要往里冲,兰迢递又再一次拦住他。 “你急什么,先看着。” 等了一会儿,第一辆车装车完毕,忠哥在几个人的簇拥下从里面走出来,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路清野猜仓库里重要东西应该大部分已经搬上车。 车子启动后开出去一会儿,突然就停了。 路清野拿起望远镜看,发现前轮轮胎已经爆了。 “我在出口那里放了点东西,他们一时半会儿走不了。”兰迢递说道。“只不过这样一来,我们很有可能会被发现。” “能拖延得住他们就够了。”路清野说。 忠哥下车看到如此惨况简直头都大了,他看着不远处的熊熊烈火,抓了抓几下头发后指着身旁的人让他们赶紧把地上的钉子捡干净,又让其他人换轮胎。 他在马路边站着等,远处消防车的警鸣声越来越近。他看着还在忙活的人,急得嘴里都要冒泡。 这时来了另一部车,正好在忠哥面前停下,路清野看清楚了,车上坐的人是那花臂男。 也不知他们俩说了什么,忠哥警惕的看了眼四周后,上车走了。 “他们跑了,我去追。”路清野说着赶紧往车上跑。杨哥跟许晨也利索跟上。 兰迢递踉踉跄跄跑过去,可还没到车旁,路清野的车就开出去了。 “你先回去,我办完事了就去找你。”他说。 路清野追出去一会儿后就被忠哥的人发现了。“大哥,有个小子跟上来了。” 忠哥往后看,问:“看得清车牌吗?” “是今天来我们仓库的小子。” 忠哥恼怒:“他妈的,那小子是卧底。” 他朝副驾驶座的人伸手:“枪呢?” 花臂男看他一眼说道:“急什么,这里全是车。” “可我咽不下这口气。” “找个隐蔽点的地方,有的是机会收拾他。”花臂男说。 看到前方的车子拐去了偏僻的郊区小道,杨哥犹豫道:“还要追吗?他们已经发现我们了。” “让你发出去的定位信息发了吗?” 杨哥低头,看到手机屏幕上弹出的消息无法发送框后,说:“没信号,发不出去。” 路清野放慢车速想让他们下车。许晨有些犹豫,看杨哥,杨哥指着已经看不到车身的前方道:“先追上去,人多胜算大。” 路清野继续往前。车子刚到拐弯处,一阵枪声响起,车挡玻璃砰的一下裂开,路清野猛地趴在方向盘上。 对方没给他们抬头的机会,连续几枪又打了过来。 车子被子弹打中,乒乒乓乓的响,前档玻璃也在一阵枪声中破裂开来,玻璃哗啦一声掉了下来。 路清野将头趴得极底,也不看路,踩着油门就冲上去。 忠哥指挥司机往后倒,杨哥瞄一眼车外,看见左侧前方有个斜坡,而忠哥他们的车正在快速的往右侧里倒。这里是个大转弯,他们冒险埋伏的同时,也加重了被撞翻的几率。 “清野,左侧前方方向有个斜坡,他们正试图往里拐,我们可以把他们撞下去。” 路清野:“我操控,你告诉我方向。” “车子在你右侧前方两点钟方向,斜坡在十一点钟方向。” “明白了。”路清野说着继续踩油门冲上去,忠哥催促司机赶紧调头。 “他们想干什么?”忠哥问。 “把我们往下面撞,”花臂男说,“开稳了,这小子想把我们撞下去,咱们绕到后面就把他推下去。” 两车砰的一声撞到了一起,路清野被这股震荡荡了起来,忠哥拿着枪对着他一顿扫射。路清野往副驾驶一趴,快速脱下往前一丢,忠哥举着枪朝衣服打了几枪。路清野便趁着这个时候踩着油门冲上去,方向盘往左一打,车身摩擦碰撞的瞬间,他们的车顿时就被推出了斜坡边缘。 花臂男枪过忠哥手里的枪,对着前档玻璃一枪过去,路清野躲避不及,肩膀中了一枪。他睁大眼睛,将油门踩到底,在第二枪打过来时,忠哥他们的后车轮往下一倒,车子滚了下去。 在车子即将冲出斜坡时,路清野急忙踩住刹车。几番动作下,肩膀鲜血直流,染红了他的手臂。 他手疼得厉害,几乎无法动弹。 路清野停下车,单手解开安全带后往斜坡下走。杨哥跟许晨打开车门跟上去。 “清野,你等等我们。” 路清野刚来到翻车附近,就被爬出来的花臂男死死的抓住脚踝,并摔倒在地上。 花臂男从车里爬出,抓着路清野的两只腿往前一拉,再重重的往车上一仍,路清野抽搐几下,吐了几口血后趴倒在地上。 他眼里的世界全是红的,他张眼往前看,似乎看到了鲜红里的一抹雪白。 他嘴角上扬,想伸手触摸那一处白,一阵巨大的痛意传来。花臂男一脚踩在了他的肩膀上,路清野可以听到身体上的骨头咯咯的在碎裂。 杨哥跟许晨赶过来,看到倒在地上的路清野,两人都红了眼扑上去想制服花臂男,可那花臂男身手灵敏得很,杨哥跟许晨硬是没讨到一点便宜。 兰迢递带着警方到达时,杨哥跟许晨已经被打趴在地,而路清野倒在血泊中不知生死。 兰迢递就着地上与他隐约相似的身影跑去,她摸着他的头发,轻声道:“清野,该回家了。” 路清野动了动眼皮,侧头看她。 “哪里疼吗?”兰迢递红着眼眶问。 路清野摇了摇头。 “好坚强,一会儿去医院就没事了。”兰迢递笑了笑,摸摸他头发道。 “对……对不起……”他开始激动起来,泪水盈聚双眼。 “有什么话,我们以后再说。”兰迢递擦去他嘴边的血叫急救人员赶紧过来。 路清野抓着她的手,断断续续道:“遇到你,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事。” 说完路清野的手便垂了下去。 八个月后,兰迢递穿着白大褂坐在诊所的办公室里吃东西。许晨急匆匆从外面跑进来。 “兰姐。” 兰迢递蹙了下眉,不悦:“吓着我儿子,我削你。” “外面来了个病人。” 兰迢递一口饭下肚,这才抬头。“你让他先去诊室等着。” “可人家说现在要见你。” “告诉他我先吃完午饭。” “可他说他不能等,非要你现在过去。” 兰迢递继续不理睬,“你让杨哥去说。” 许晨:“就是杨哥让我来跟你说 分卷阅读154 的啊。” “那病人这么厉害?”兰迢递问。 许晨忙点头。 兰迢递放下饭盒,擦了下嘴,跟许晨出去看那人是何方神圣。 才到大厅就听到那人熟悉的笑声。 兰迢递停下脚步。杨哥坐在他身边眉目带笑的指了指她的方向。 兰迢递的心砰砰直跳。 那人回过头,还是那双初次见面时,她第一眼就喜欢上的眼睛。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