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美地艳(收藏全本)》 分卷阅读1 第一卷:官运亨通楔子:龙蚌夺珠中国北方有个叫蓟原的地方,其所属蓟北县有个庾家庄。 庾家庄南,有一片宽阔的水塘。 这水塘平日里芦苇茂盛,水面辽阔,盛产鱼虾,倒也算是蓟原地界一处绝好的风景。 尤其是苇塘深处,有一水色发青了的深水潭,传说潭里住了一只陈年老蚌,这老蚌居潭修行多年,像是附了仙体,身子竟有一条船那么大。 每逢年节假日,庾家庄的人总要来到苇塘边上,对它焚香膜拜,日子还算过得平安。 如果失了礼,它一发怒,这芦苇塘就会风起云涌,巨浪涛天,搅得十村八里不得安生。 一天,大地上艳阳高照,春风暧叇,潭里的老蚌像是耐不住寂寞,爬到了岸上,张开嘴躺卧在沙滩晒太阳,恰好,被庄上庾姓家刚刚娶来的儿媳妇看到了。 此时,儿媳妇正在塘边洗衣服。 她看见巨大的老蚌,以为是一条船呢,便好奇地走过去。 老蚌看见美妇,像是有了灵性,粉红的蚌肉中突然支出一根棍棒似的东西,极象男人长长的阴茎,美妇一看此景,吓得顿时扑倒在地。 朦朦胧胧中觉得有一支爪子窸窸簌簌地解开了自己的衣裙,然后又伸向自己的私处抚摸,欲行非礼。 媳妇惊骇地大叫起来,惊叫之后,忽听的苇塘里狂风大作,接着是惊涛拍岸,一场雷雨骤然而来。 美妇睁开眼睛,那只老蚌早关闭了双贝,沉入水中去了。 空中轰隆隆一阵巨响,只见一条巨龙从天而降。 那巨龙在苇塘上空盘桓了一刻,便伸出一支麟爪,扎向了苇塘水中,将那只刚刚沉入水中的老蚌捞起来,随后腾空飞起,像是到了几丈高的地方,巨龙一个摆尾,狠狠地将老蚌摔于地下。 那老蚌摔在地下,像是疼痛之极,呲牙裂嘴翻了个滚,摇摇摆摆地扑腾到了塘中去了。 一忽儿,雨过天晴,庄里的人集聚于苇塘边,皳起了惊吓昏迷了的美妇。 这美妇自此怀胎,一年之后,生下一个男孩子。 男孩子聪明至极,读书过目不忘,科考连连成功,秋闱之后官家来报喜,竟高中了探花,但是,这位探花恃才性傲慢,在宫中不善奉迎,吏部权贵们不喜,屡屡不用。 闲置于宫中数年,后来,东北建州地方努尔哈赤起事,建立后金,意欲反明,明廷屡屡派人前去安抚,不能奏效。 后来,掌管朝中大权的魏忠贤一伙阉党妒贤忌能,他们想将这位探花才子排挤出宫,无计可施。 趁辽东不安之际,便向皇上建议,派他前去安抚辽地,哪知,这位探花才子看到努尔哈赤兵强马壮,士气高昂,非明朝兵马所能灭得了的。 于是,竟滞留在赫图阿拉不归了,后来,架不住爱才如命的努尔哈赤三天一请,五天一宴,极尽敬慕之意。 这探花才子天天与那努尔哈赤谈天说地,谈古论今,渐渐萌生了敬慕之意。 他想,自己进入朝堂之后,魏忠贤一伙就对他排斥打击,他别说参见皇上议论国事,就是在群臣议事,也轮不上他说话的机会。 在这儿,一国之主竟敬如上宾,这样的明主何处找哇!后来,竟用少时所学的易经、邵子神数,推演出了日后明灭清兴的历史大运。 渐渐地,就生了离开明朝之心,做了后金宫内的高参,被努尔哈赤的部下们尊称为相。 这是后话。 到了清乾隆年间,皇上以为天下太平,正值盛世,便下令编纂四库全书,令风流才子纪晓岚担任主编,专司审稿事宜。 这一天,纪晓岚走进书房,正要审稿,发现下面贡上的一篇史料里记载了蓟北县庾家庄苇塘老蚌的传奇故事。 阅后,他以为美妇衣服被剥,私处被摸实属不雅,竟用红笔一勾,将这段史料删节不记。 然而,人间奇事,绝不会因为官家一支红笔而不复存在。 据说,咸丰七年冬天,庾家庄南的苇塘里结了一层厚厚的冰。 也是一个暖阳高照的日子,那只老蚌从苇塘西南破冰而出,苇塘里的冰全被它顶破,堆在苇塘岸边,远远望去犹如白灿灿的积雪。 到了晚间,乌云密布,大雪纷纷,第二天,人们前去观看,那只老蚌已不知道跑向何处了。 时任蓟原知府觉得此事太奇,又报朝廷史官。 这位史官执拗得很,一见纪晓岚红笔勾过此事,竟至发怒,不仅删节不记,索性将此事列入了禁书系列,从此,此事也成了禁语,这段奇闻逸事便被隐匿起来,终年不见天日了。 多少年后,南方一位游僧至此。 他观看着水塘里浩荡的水面,茂密芦苇,感慨地吟诵起了“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庾家庄的一个老秀才听得此诗,觉得来者不善。 上前请教此地风水。 二人聊着聊着,说起了龙蚌之战。 游僧呵一笑,解释说:那老蚌本是东海龙王派到此潭生养珍珠的。 珠成之后,老蚌应将珍珠奉送于龙宫;因其居于潭中,常常窥视美妇、美少女们下池洗浴,渐渐便贪图了人间美色,意欲将珍珠私藏。 有机会送于美少女和美妇们,以成私欲。 龙王知其有不轨之心,便派太子前来取珠,导致了一场大战。 但是,龙太子是否取走了珍珠?那老蚌行向何处?美妇怀胎有没有仙鬼气作祟?这孩子将来终极命运如何?他没直接说出来,而是伸手指了指庾家庄山后的庾家陵。 说:百年之后,庾姓后代必出奇人矣!公元21世纪,中国大地改革开放,国运兴隆,太平盛世,庾庄家上真就出了一个奇人,这个人虽然入了官场,却并非一帆风顺。 他那坎坎坷坷、起起落落、荆棘丛丛的一生,倒像是为这段显得有些鬼謐的历史趣闻作了一个近乎完美的诠释。 于是,通过一部,这段被禁锢的历史趣闻不但见了天日,竟又给续写下来,载入了风行世纪的络媒体。 第一卷:官运亨通第01章谁破了妻子的处女身?繁华的京城里夜近深更,喧嚣的街道渐渐平静下来。 隔壁屋子里敛声屏息,岳父、岳母两位老人早就沉沉入梦了吧。 我费了好多口舌,总算把这位伶牙俐齿的小保姆赶到楼下的休息室去了。 这个小丫头不似她的母亲,经历了这家的很多事情之后,懂得什么时候该回避什么。 钟声都敲过十下了,竟还穿着睡衣赖在床上,撒着娇不走。 看那架式,她不是做保姆来的,倒像是我们的女儿似的。 “洗澡,啊━━”妻子恹恹的,伸了个懒腰,拖着满是皱褶的睡衣滚下床,猫着身子疾步钻入了卫生间。 听到这轻柔悦耳的声音,看到这轻盈的步伐,你一定认为我的妻该是如何得千娇百媚了。 在这刚刚归国的日子里,我该度过的是多么温馨浪漫的夜晚啊。 可是,如果你看见她那副冰冷的眼神,你的心会立刻凉下去,凉下去……唉,我真不知道,结婚十几年,自己是如何与她“过”下来的。 卫生间传来乏味的泼水声,无聊之中,我将电视打开了。 电视画面上光光的,什么内容也没有。 连调几个频道,除了有一个台正在转播一场中国队定输无疑的足球比赛,其它都播放着终了曲,两个醒目的“晚安”让你更加扫兴。 我叹了口气,无奈地将那支连接卫星电缆的插头捅进了电视机接口。 听说我们国家是禁止私人用户接收卫星电视的。 可是,这户高干人家,不知怎么弄了一套接收设备,暗暗欣赏士起了国外文化。 我想,这一定是我那位大舅哥干的好事。 充满异国情调的乐声通过现代化的信息设备清晰地传到了东方的土地上。 接着,电视上出现了一座欧洲城市万家灯火的夜间鸟瞰图,这表明,深夜时分到了,夜生活开始了……那种“儿童不宜”的电视节目可以堂而皇之地登场了……一个四口之家,男主人公像是去了很远的地方刚刚回家。 轿车停下来,两个孩子和妻子上去与他拥抱……深夜,夫妻二人将孩子送到楼上房间里睡觉了……二人世界,男人、女人迫不及待地脱衣,深吻……干柴遇烈火,久旱逢烈火甘霖……拥拥抱抱,撩撩扯扯,画面上,极力渲染着一场性战开始前的浓郁气氛。 西方人是怎么了?是对导致夫妻分离现象的憎恨与鞭跶,还是对工作重负之下夫妻性生活冷淡的提醒,抑或是……男女之间床上那点儿事,竟被表达得这般细致入微,淋漓尽致。 我悄悄迈动脚步,挪向卫生间门口。 未遮掩的小玻璃窗内,出现了妻子那幅纤柔美丽的形体。 在我欲火燃烧的煎熬里,她浑身上下喷着腾腾热气,憨憨地笑着向我走来。 “你看。 ”我指了指电视上被定格了的男女亲热的场面,随后试探地抱住她,并轻轻地亲吻着她微启的嘴唇。 唔━━她迟疑地反应了一下,然后,两只眼睛冲着我手指的方向凝视了。 电视画面上,夫妻二人的大腿根部、阴毛、性器渐渐被放大了,粗大直挺的阴茎与红红的**口步步接近……“好吗?”啊!此时,我清楚地看到了她脸上闪出的一丝欣喜和欢娱,然而,这表情仅仅是一瞬间……一瞬间,这欣喜和欢娱便立刻化为乌有。 “他,他们,啊,不━━”她翕下了眼睑,缩了缩肩膀,默默低下头去。 随着身体的抖动,那副令人丧气的惶恐不安的眼神出现了。 接着,她冷不丁地抽出身子,惶悚地躲到床头柜边。 接着,一双哀怜的眼光瞥向了我。 这不是妻子看丈夫的目光,这是女人对陌生男人警觉的、戒备的斜睨。 哎!我出国几年不在家,她怎么还是这个样子?我叹了一口长气,摇了摇头。 外国夫妻表演的床上戏朦胧地结束了,电视音箱里放出了描写夜色的钢琴曲。 缓慢沉重的柔板徐徐地奏出来显得阴森森的,一股冷酷不祥的气氛弥漫了我的周围。 她上了床,躺下;一直等我温存地抹净了她溢出的莫名其妙的泪水,才放心地闭上了那双像是被恶人惊吓的无比委屈的眼睛。 壁灯悠悠地闪着不强的光芒,照亮了一件件死沉沉的家具。 我的心粉碎般的痛裂着,继而又充满了难以描述的懊恼和悔恨。 睡梦中,妻子的面容好似春时的太阳明丽媚人,在一片瀑布似的长发的映衬里,她美丽的睫毛似飞蛾展翅,鲜嫩的嘴唇不涂自红,调皮的鼻子长得俏俏的,让你看了免不了心旌摇摇……唉唉,只是这点痴、这点病……如果没有这一不足,我敢说,将我妻子列为世纪美人一点也不过分。 今夜,我没有太多的叹息,这种日子不是一天两天了。 新婚之夜,我们就没有同床。 那煎熬多年的性饥渴,在新婚的床上没有得到释放……新婚夜,媳妇儿不让男人*身,在我的家乡成了属于丑闻、笑话,正因为这样,我的青梅竹马的前恋人美蓉才冲破世俗偏见,与我与家乡的山谷里完成了一个并不完善的野合……是的,由于世俗的压力,当时我没有彻底放开,我还想保护她的童贞,让她未来的婚姻更幸福,所以,我们不过是做了一半就草草结束了。 继而,我就过上了表面上结婚,实际上独身的苦日子。 当然,这种苦日子是有补偿的,那就是,婚姻的维持让我在仕途上飞黄腾达。 *着岳父部级干部的地位,我不久就当上了山沟里那家军工厂的厂长,接着又当上了长白军工集团的总经理,接着,又被“组织”选拔进京,来到部机关工作,干了几年,就成了部里的后备干部,被派到欧洲学习工商硕士管理课程,现在,我已经拿着文凭胜利回国了。 听说,最近中央要下派一批干部到下面任职,我不加思索就报名了。 在我们国家,京官外放,历来是做诸侯王的。 依我的水平、资历和社会关系,到了下面起码得给个市级干部当当,这种官运亨通的大运与夫妻间的性生活相比,可算得了什么?在现今这个花花世界里,当了市长,什么样的女人搞不到啊!可是,我听说,对于我的申请下派任职,岳父大人并不太同意。 今天下午,他向我们的部长打了招呼,意思是说我还年轻,最好留在北京,在部里发展……我想,这只是个借口。 他真正担心的,是他女儿的婚姻,他怕我下去后我的家庭会出现罗乱……他也许知道我们夫妻间性生活不和谐,担心我到了下面任职会搞上别的女人,影响她女儿的婚姻,进而影响他这个高干家庭的声誉吧……想来想去,我觉得岳父的担心很有道理。 一个男人结婚十几年,妻子不与他过性生活,谁能忍受的了?如果是一般男人,早就会提出离婚了。 我一直忍耐、忍耐,看似很大度,其实内心的动机并不高尚,这只说明我这个人很势利、很有企图。 我一个平民百姓,*了这桩婚姻才当上了高官,如果离婚,自己的前程就满盘皆输了。 不过,如果我下去任了高职,达到了升官发财的基本目标,这就不好说了。 我还会这样忍耐下去吗?一个京官到了地方,犹如鹤立鸡群,人人敬仰,人人羡慕,在那种环境里,很可能会有比才瑛更美丽、更风骚的女人主动投怀送抱,到那时,我这个欲火正旺的壮年男子还会无动于衷吗?……于是,我有些愁了。 下派任职,尽管是中央号召,尽管我第一个报了名,也很可能是黄梁一梦,没有结果,因为,我的一切是岳父给的。 能不能说服岳父?我心里实在没有把握。 这一关啊,着实难过哩!正在苦思冥想,手机一个短铃提示,短信来了。 我打开一看,大吃了一惊。 这短信是我在医院的一位大姐朋友发来的。 这位妇科专家大姐最近按照我的授意,检查了我妻子的身体,名义上是检查神经官能症,实际上是检查她的生殖系统。 她的短信这样说:“ 分卷阅读2 你的妻子已经不是**了。 而且有过多次性行为。 ”什么?不是**?多次性行为?这怎么可能?看到白屏黑字的信息,我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的妻子,虽然是艺术学校毕业的学生,但是她当姑娘时并不风流,也不前卫;而且,她给人的印象始终是保守的、腼腆的,她的少女的纯洁程度,不容任何人怀疑。 我们新婚之义夜没有做爱。 结婚之后一直没有性生活;即使我们有时在床上打打闹闹,搂搂抱抱,我也没有真正侵犯过她的性器官。 她应该是一个**身啊!这检查结果,怎么会是这样?不是**也就罢了,怎么还“有过多次性行为”然而,我实在不能怀疑这位大姐检查结果的准确性。 这位大姐不仅是妇科专家,洞悉女人的身体构造,还研究过女人的性心理,常常在电台深夜的性教育节目里担任主讲,专门回答各种刁钻的性疑难问题。 而且,她为人正派,早有家室,不可能对我的婚姻有什么非分之想,没有必要提供假信息哄骗我……那么,问题只能出在她身上,出在我妻子的身上……这么说,她有性功能,她可以做爱。 可是,既然这样,她为什么在新婚之夜拒绝与我做爱;而且一直坚持了这么多年始终不让我接触她的肉体?我之所以坚持性煎熬,是因为有巨大的官场利益驱动着;而她呢,又是什么特殊的原因,让她拥有如此坚强的抑制力?夜深了,睡意困扰着我,面对这个难以破获的难题,我没有过多的精力去猜谜了。 不过,这件事倒像是促使我做了一个决定。 我像是下了一个决心:坚决下派。 尽管困难重重,我还是决心要争取,争取下去任职。 机关的平衡日子我腻透了,机关干部的平庸生活我无法再过下去了。 甚至,我觉得,就是岳父这座*山,就是娇艳的妻子,也因为这个短信的内容而失去了原来的意义,没法留住我在北京继续混下去了。 第一卷:官运亨通第02章冲破岳父的阻拦“你非去不可吗?”“爸,如果你不同意,就算了!”一声“爸”叫得老人家有些了激动。 一向板得紧紧的脸,显出了少见的绯红。 当了十几年岳父,他很少听到我这个小婿这样称呼他。 “我听说,中央马上要调整部级领导班子了。 你……再等上半年,副部长的位置就空出来了。 ”他说到这儿,从烟盒里取了一支烟,举在手里,捏在拇指和食指间轻轻地转动起来。 副部长的位置空出来,就是我的吗━━我嘴上没出声,心里暗暗地回应着。 “前些天,我看见了你们的部长。 ”他大概猜出我心里在嘀咕什么,扬了扬脸,示意我应该注意听他下面的话,“你们部长说啊,你们这批国外培养回来的工商硕士生,都是人才。 在提拔问题上,部里有考虑啊。 ”我默默的,不说什么。 不说也就等于说了:我对这类话题不感兴趣。 屋里出现了一种尴尬的气氛。 岳父有脸上显出些难堪。 他把烟举在手里,玩味了半天,还是没有点燃的迹象。 这次谈话的棘手程度,大概是他始料不及的。 为了打破僵局,善于审时度势的我赶紧拿起桌上的打火机,然后燃起微微的火焰,恭恭敬敬的送到老人家面前。 “爸,这次部里召开下派动员会,部长点了我的名字。 ”火苗有些烫手,打火机被我下意识地丢了出去,“我想,我还是去的好。 ”踌躇了半天,想说又不太敢说的话,借着这个动作,被我壮着胆子说了出来。 袅袅的烟雾升起来,岳父轻轻地咳了一下,会意地瞅了瞅我的眼,却没有说出“谢谢”二字。 在国外,干了这种孝敬老人的事会得到谢意的。 “你走了,才瑛怎么办?”半日不语的岳母有些愤愤然了。 此时,为了女儿,她已经无暇顾及对老头儿进行“烟火管制”了。 我一向痴呆的妻子,这时偎依在母亲怀里,两只眼睛怔怔地看着我。 也许是初次听到我与岳父议论这么严肃的话题吧,这位弱智人平时显得迟钝的眼神里竟喜悦地闪闪发光了。 “才瑛是我的妻子,当然跟我去。 ”我说这句话未加思索,想当然地从嘴溜了出来,“我雇一位好保姆照顾她。 ”“算啦,算啦,她去了,是你的累赘……”岳父适才那点栩栩生气早消失得没有了踪影,听了我的话,眉宇之间立刻积郁了无限的忧愁。 我知道,在这沉寂郁的神色里,他正悄无声息地忍受着因为老年人的敏感而在精神上出现的极易被扩大了的痛苦。 不过,事情好歹算是有了结果。 在这次家庭论战中,我已经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心中的紧张情绪也悄悄地舒缓了些。 窗子被推开了。 憋满了室内的尼古丁夹着愁苦的沉闷气氛,随着迷迷的烟雾争先恐后地向窗外散发出去。 外面,天儿蓝蓝的。 空中传来了一阵阵愉快的鸽哨。 凭窗瞭望,北京的秋色美不胜收。 远近高高矮矮的楼群错落有致,乳白色的瓷砖墙面在日照里闪着明亮亮的光芒。 二坏路自远处飞来。 掩映在高大的建筑物中,好似一条盘旋的巨龙。 临近的左安门高架桥突兀耸立着,像是一支有力的臂膀膊,将乏力的路基高高撑起后,接着又欣慰地目送她向站远方无限地伸展而去。 附近的天坛公园里,红墙绿瓦,古色古香。 平展展地绿地上,走动着来自不同回天国籍的穿得花花绿绿的游人,他们兴致勃勃,嬉笑打闹,竭力点缀着人世间及时行乐的情趣和氛围。 秋阳照耀下的京都,越发显出一派泱泱大国的气派和令人留恋的繁华。 唉唉,北京啊北京━━你这东方千载阐明的古都,你这集聚了华夏亿万赤子精神的圣地,曾引发了海内外多少有识之士的梦想和追求啊!可是,我,我这个土生土长的凡夫俗子,实在是无缘与你相共,可做一名匆匆过客了。 第一卷:官运亨通第03章部长的眼泪“庾明啊,你过来!”在桌案上伏了大半天的老部长,喊起了我的名字。 我正在收拾书案,听到喊声,立刻跑过来。 他举着一只放大镜,费力地端详着那张铺开的大幅面《中国地图》老部长视力不佳,寻觅地图时常常求助于我。 “这蓟原市,在哪儿呀?”他敲打着地图的上方。 我心中会意了,老人家正寻找我下派的城市呢。 我马上露出一个感激的微笑。 “看,这儿!”我的手指轻轻一点。 不用找,闭着眼我也能找出蓟原在哪儿。 “啊哈,这儿呀!”老人家的眼睛在镜片后睁大了,“这儿……一大片地方,星罗棋布的……是个城市群啊!”“部长,有时间你去那儿视察视察吧。 ”我将部长茶杯里的水续满,热情地邀请着。 “嘿,你这个庾明,脚步还没迈出去,就自当是主人了。 ”部长放下了放大镜,回坐到写字台前,顺手从下面的抽屉里拽出一条中华烟,撕开包装的膜纸,“这是上海老姜来时带的,来,给你两包。 ”我接过部长扔过来的烟,停止了手中的忙碌。 我知道,部长平时难得有时间在办公室里。 在我临行时能够坐下来,大概是要嘱咐我什么事吧!“庾明,来部里几年了?”几年?问起这件事我都觉得好笑。 我调部里工作后,不到半年就被送到国外学习。 出国四年,回来后给部长当助理,“助理”不几天,又要下派蓟原。 天晓得我在部里到底干了多久?“庾明,你这次要求下派,是想干出点儿名堂?”我虔诚地点点头。 “好哇,我赞成你的想法,下派嘛,不是镀金,就是干事啊。 不过……”接下来的这个转折,有些费力,也显得意味深长;可能是老部长要对我说点儿心里话吧,他的心情显得过于沉重了些。 他拿起茶杯,本来是要嗢一口的。 但是,这茶水似乎影响了他说话的思路或者是与他此时的心情不太协调,他犹豫了半天,又将它放回原处。 “部长,”我的声音有些震颤。 老领导此种态势,令人觉得他话中藏匿着对后辈人的一种不同寻常的关切之情。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我听着呢!”“怎么说呢?我,我觉得……啊,我原来想,把你派到一个省会城市,当一个副市长,或者是市委副书记,也许更好一些;没想到,你却下决心要去蓟原当市长……呵,这‘行政一把手’,不好干啊!”“部长,你信不过我?”“啊,不。 我,只是……有点儿预感,啊,有点预感━━”“部长……”我把自己的座位往前挪了挪,尊重地望着他那张慈祥的脸。 “历史上荆轲刺秦王的故事,记得吧?”“记得。 ”“后人有首诗,歌颂了他?”“是陶渊明,他写了《咏荆轲》”“像陶渊明这种恬淡峻洁、鄙夷功名的人,竟对荆轲大加颂扬,真是令人费解;啊,他是怎么颂扬这位英雄来的?”原诗我是背不起来了,可是结尾两句我还记得,急忙应答:“他称荆轲‘其人虽已没,千载有余情’。 我想陶公是真正喜欢这位壮士的。 ”“是啊,这壮士出行时,真是出奇的悲壮啊。 大概这就是历代文人喜欢他的原因了。 不过,我总觉得,此人有些不甚聪明,嗯,不甚聪明啊。 ”“是啊,临行前,他自己吟了‘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啊,”念到这儿,我有些醒悟,念不下去了。 我看到了部长那双有些湿润了的眼睛。 “部长,你,你是担心,蓟原人不欢迎我?”老人家躬身一笑,摇了摇头。 “那,你还是信不过我。 ”老人家仍然是微微一笑,接着又摇了摇头。 那意思是说:要是那样,我何必派你去呢?那,我困惑了。 “才瑛,她跟你去吗?”部长忽然叉开了话题。 “我想带她去。 ”“你那个岳父、岳母,你吗?”“我说服了他们。 ”“嗯━━”老部长站立起来,沉思了半晌,一副意犹未尽的神情。 最后,终于下决心似地拍拍我的肩头,“年轻人,听我老头子几句话,好吗?”“部长,你说。 ”我乐得什么似的,忙掏出了记录本。 “不要用笔。 ”部长摇摇头,又指指自己的头,“要记在心里。 ”我“嗯”了一声,将笔和本收起来。 “第一,要切忌插手干部工作。 ”“干部工作?”“对,这干部提拔使用的事啊,应该由市委管理。 ‘常管干部’嘛,这是大原则。 如果你插手进去,会影响党政关系的。 ”言之有理。 我会意地点了点头。 “第二,不要介入司法部门的工作。 ”“司法?”“是啊,这市一级的法院、检察院,还有纪律检查部门,在行政级别上与政府是平行的关系,你这个市长要是介入或者干扰人家的工作,就等于抢了人家的事。 影响关系是小事,弄不好还会惹出乱子来。 ”这是当然的。 我想,市长的主要任务是抓经济,忙都忙不过来,哪儿有工夫管这些事呢。 “这第三嘛……”部长说这儿,犹豫起来,像是很难开口的样子。 “部长,你说啊。 ”“庾明,你是年轻人,”部长的话里语重心长,“我句话我本不该说,可是,事关重大……”我眨了眨眼睛。 “听说,你和才瑛,你们俩……性生活不太谐和?”我的脸刷一下红了。 可是,在老人家面前,我无须做假,就老老实实承认了。 “我还听说,蓟原市有你昔日的恋人……是大学同学吧!”“那是过去的事了。 ”“你这么渴望去蓟原,不会是……”“不是不是,绝对不是。 ”我矢口否认。 “这就好。 所以,我要求你的第三条就是:不管这个女人现在处于什么情况,你都不能受她的影响。 你是一市之长,决不可感情用事!记住了吗?”一句“记住了”从我嘴中说出来。 我做了庄重而严肃的承诺。 “好吧,”部长扳紧了我的肩膀,脸上一副欣喜的神情,“年轻人,祝你成功。 ”“谢谢部长!”此时的我,实在想不出更为合适的表达我感激之情的话语和动作。 最后,我还是实施了最朴实的礼节,深深地向老人家鞠了一躬。 “有力的鹰隼!你高高飞行在雾气弥漫的山林上空,直钻入晨曦闪耀的碧霄,像一片彩云急急赶路;而当夜色降临也不顾欲来的狂风暴雨的警告!”第一卷:官运亨通第04章风雪祭祖一中央机关这一次下派干部,舆论界造得声势浩大,连外国媒体都纷纷给予了报道。 只是,当中央机关的欢送大会开过之后,各省、市对下派干部的反映就不同了。 有的省、市接到下派干部名单,只是口头上表示欢迎,并不急于让这些干部报到。 “早来了,我们欢迎;晚几天来……甚至不来也无所谓。 ”这大概就是他们的态度。 分卷阅读3 这并非他们不欢迎下派干部,而是在他们自己干部摆布的棋盘上,早就形成了自己的体系,下派的干部即使是不赴任,也不会影响正常工作的进行。 而我的情形却不同,刚刚开了介绍信,蓟原市所在的省委就催促我赶快上任。 我想,这可能与我担任的职位有关。 一个城市的市长、政府一把手,面对的都是实际问题的处理。 经济的运行、工人的工资、城市的管理、社会的治安,事无巨细大小……一个比一个紧急,有多少文件在等待你签发,有多少事情在等待你处理,有多少会议在等待你参加……一天无人在位,问题就会堆积一片。 这可不像那些当副职,作助手的,一年不去,也不会影响大局。 部长找我谈话之后,我连欢送宴会都来不及参加,立马夹起文件包,在冰雪天中赴任了。 二羽片似的雪花漂漂洒洒,从阴沉低矮的天空不间断地纷纷落下,微微朔风吹起,雪片儿轻松且又广泛的散布开来。 不消几天工夫,蓟原大地就被埋在厚厚的雪被里。 体外后,天气有些晴朗了。 蔚蓝的的天空上出现久违的太阳。 在其惨淡光辉的照耀里,人世间总算感到了那可怜的一丝光明和温暖。 然而,没过几日,狂飙四起,寒流袭来,接着,大片的乌云又闪着热闹前来增援,于是,黑幕重重的天际下,白絮又飞,玉龙再降。 只是,在风儿狂躁的旋转里,雪片儿还未落下,便被撕裂得粉碎,让人们失却了初冬观赏“白雪飞棉”的诗意。 地上愈积愈深的雪层上,早早便结起了硬硬的坚冰。 人们的脚踏上去,不再有初冬瑞雪莅临时那种柔软湿润的快感。 凛冽的寒风无情地侵掠着他们那一贯保养的娇嫩的脸庞,让人们却倍感了寒冬的戾厉和威严。 市民们见面便讲:啊,好冷啊,冬天真的来了!老市长秦柏拿着铲雪的铁铲,大摇大摆地走出政府办公大楼。 铲子搭在冰冷坚硬的地上,发出咔嚓咔嚓刺耳的巨响。 这响声向人们宣布:市长亲自参加除雪了。 秘书长打开仓库门,机关干部们一拥而上,抢先拿那些最轻便的的除雪器械。 临近退位的老市长都市抄起了家伙,局、科级干部们也就不好意思躲在屋里闲聊了。 不过,这老天爷也够可以的,天天下、天天扫,膀子累得都酸了。 让这些个会办公室的白面书生们可怎么吃得消哇!雪止了,天空的云儿被风吹得无影无踪。 冷艳的太阳俯向大地,倾泻着毫无热感的光明。 冰雪覆盖的地面又硬又滑,顽强地抵抗着铁质器械对它们的碰撞。 也许是在沉闷的办公室里待的时间长了,来到这冰天雪地倒有一种格外的刺激,机关干部们觉得血行加快,神经敏感,沉默了不一会儿,一只只话匣子就打开了:“咱们北方啊,一到冬天就除雪,太遭罪了!”“是啊,要是有一台除雪机就好了。 听说外国人都市用那玩艺儿!”“什么外国,咱们省就有不少。 前天我去省城,人用除雪机自动除雪,油门一开,咔嚓咔嚓……又快又方便……”“长白市也买了一台。 ”“林海市也有,说是外商送的。 ”“咱们这么在的城市,也应该买一台。 ”“是啊,要是有那玩艺儿,就不遭这份洋罪了。 ”“还想买除雪机?屁吧!”一个重重的男低音接过话碴,满怀**地发了一句牢骚,“下个月的工资,还不知能不能开呢……”什么?这放似一锤重炮,狠狠砸在了人们心上。 真的?大家停止了手中的操作,齐齐地看着他。 在大家的注视下,说这放的干部却紧闭嘴唇,恐惶地低下头去。 他看到了老市长那双严厉的眼睛。 二一道冰河过了,又是一道冰河。 车轮子沾持的水不会儿结成了冰,轧在冻得铮亮的雪道上滑得打晃。 司机不时地下车敲打敲打,竭力增加着行车的安全系数。 速度是别想快了。 这种道路,不出事故就是万幸了。 秘书长暗自庆幸:多亏带来了这辆新进口的“沙漠风暴”大吉普,若是乘那辆破“奥迪”不把他们扔在冰天雪地里才怪。 车子吼叫着,扭摆着,一步三滑地向前推进着。 秘书长抓紧扶手,正了正晃得歪斜了的墨镜,不时透过反光镜偷偷打量着后座上刚刚接来的新市长。 新市长为什么让走这条乡间公路呢?这事让他着实纳闷:如果走省城至蓟原的高速公路,一个小时就可以到家了。 市委、人大、政协五大班子,正等着为新市长接风洗尘。 这条乡间路,虽然僻静些,但是要绕过市界,到长白市的公路走上一段。 而且,这路况也太差了。 照这个速度下去,欢迎宴会就得改到晚上了。 是不是在京城的繁华圈里看什么都腻了,要来这工工荒山野岭寻找刺激呢!车子颠颠簸簸,窗外的风景跳舞似地在眼前晃来晃去。 连绵的风雪总算熬过去了。 天空晴朗,桔黄的太阳高高地挂在了天上,从寒气密布的天际透出一片淡淡的光亮。 在这不甚明显的光亮里,闪出了路边纷纷乱乱的山水和远处白茫茫的大地。 突然,空旷的田野里闪出一个黑点:一只小动物窜起来。 它先朝汽车这边望一望,有些惊恐似的,随后,便没命地狂奔起来。 啊,秘书长突然产生了一丝灵感:要是带一支猎枪就好了。 雪后初晴,正是打山兔的好机会。 车后座上的这位长身玉立、气宇昂藏的少壮派市长,说不定也是一位狩猎高手呢!“请停一下。 ”后座传来了指示。 “啊,好好,秘书长急忙从恍惚的梦幻中折回现实,“小张,停车。 ”司机拉紧了制动闸,车体照样依着惯性向前滑出一段。 “庾市长,你……”秘书长迷惑不解地扭过头去。 “你们稍等,我上山去一下。 ”“上山?”秘书长还没有反应过来,市长已经下车,大踏步奔山坡而去了。 “这位市长,上山干什么?拉屎?撒尿?跑那么远?”“什么拉屎、撒尿?这是什么山,你知道吗?”司机接了话,问他。 “什么山?”“庾家岭。 ”“庾家岭?”“庾家岭,也叫庾家陵。 ”司机告诉他,“山上有一片陵地,那就是庾家的老祖坟。 ”“庾家?噢……知道知道。 后金那位名相。 ”秘书长恍然大悟了,“看来,新来的这位市长,身世不凡哪!”“怎么样?服了吧!”司机伸着懒腰,不忘数落自己的这位上司,“人家这叫衣锦还乡,先祭祖先;哪像你们有些人,当个破局级干部,连亲爹都不认了。 ”“放屁放屁!”秘书长回击着自己这位部下,随口溜出了一句疑问:“我说,小张,这么年轻的市长,能够顶得起蓟原这片天吗?”车老板未理会他,他问话的时候,人家转过身子,朝着庾家岭张望起来。 这小子,望什么呢?他咕哝着,也学着对方的样子,假装朝山上看去。 山上确实没有什么。 苍穹下,淡淡的一闪日光把山坡上的积雪和树木暴露得一览无遗。 山间有一条窄窄的石阶小路。 阶梯石块已经被破坏得难以登攀。 山顶上,隐约可见一块竖碑,孤零零地露在一片落了叶子的树稍之间。 山风乍起,风雪弥漫。 那位正在艰难攀登的市长大人被裹在风雪苍茫中,适才偌大的身材此时此刻竟显得那么渺小,那么微不足道。 唉唉,在这一望皆白的在地和长空中,这座孤山显得多么荒疏,多么凄凉,多么寂寞呀!没意思,没意思!秘书长搓着手,摇着头,嘴里冻得嘶嘶哈哈地缩进了车里。 第一卷:官运亨通第05章初识蓟原熙来攘往的车马人流,无限地夸张着市区的旷远和宏大。 此起彼伏的街市喧嚣,尽情地张扬着市面的虚荣和繁华。 楼群接踵而至,厂房片片相连。 驱车进入蓟原这座工业老城,在车里观察市容犹如雾里看花,真不知道这儿有多最的积存和底蕴。 那密密匝匝的民房和破破烂烂的工厂挤在一起,混成一片。 让你分不清哪儿是工业区,哪儿是生活区。 时令进入冬季,天一稍黑,遍布市区的一排排高耸入云的大烟囱便争先恐后地向天空吐出滚滚浓烟。 它们腾腾袅袅,堂而皇之地散向天际,然后就与刚刚扬起的雾霭交融。 虽然夜幕未落,夕阳尚红,蓟原市却早已被裹在浓浓的烟气中,昏昏欲睡了。 “沙漠风暴”被夹在簸箕的车龙里,不时地随着前面的塞车走走停停。 司机小张不停地按着嘶哑了的电喇叭,车子照样冲不到前面去。 “哒-哒-哒-”秘书长拨通了手机,“喂,办公厅吗?……庾市长的车子进市了……什么,直接去‘花花世界’?好,我马上告诉庾市长。 ”“庾市长,我们直接去宾馆吧。 ”秘书长回过头来,谦恭地告诉我,“市五在班子领导已经等了两个小时了。 ”座上应了一声,可是,接着又问:“刚才电话里说什么,‘花花世界’,怎么回事?”“呃,这是蓟原一家大饭店的名字。 豪华得很哪!庾市长,你去了就知道了。 那儿,不比你们北京的大酒店差。 ”“老秘,喊110来!”司机突然喊了一声。 这塞车的滋味,让他实在受不了了。 “什么?”秘书长对部下喊他的绰号些恼怒,“你说什么?”“喊110,告诉他们过来开道。 ”司机绷着脸,鶛鶛继续指示着。 “好好好。 ”从司机不容置疑的威严里,老秘似乎司到了什么,“我喊我喊。 这狗熊速度,得猴年马月才能到啊!”在旋转的红色警灯的110带领下,车速明显加快了。 司机宽松了一脸的表情,轻松地往车内的放音器里塞了一盘磁带。 顿时,肖邦的船歌在荡桨似的节奏里开始奏鸣,平衡悠长的曲调里,透着淡淡的忧伤和悲愁。 这位擅长写小夜曲的摇篮曲的大作曲家,献给施特克豪男爵夫人的却是这样一首船歌。 多少年了,此事一直令人不解。 然而,这铁皮包裹的空间里一经这缠绵的旋律充盁,例题让人在紧张旅途的劳累中缓解过来,长长舒了一口气。 我不明白,蓟原的各界政要为什么要挑选“花花世界”这种地方欢迎我?是想通过灯红酒绿的豪华,表明这偏远的蓟原并不落伍于潮流;还是想通过铺张似地破费,表明他们对我的诚意;或者是什么原因也没有,只不过是照例等速,哪个大人物来了都在这儿接待。 但愿真正的原因是后者。 不管是什么原因,今天,这个昔日为我的进入设置了重重壁垒,令我碰得头破血流并为了魂牵梦萦、悲天恸地的城市,总算被我闯进来了!我闯入的很成功,很体面。 我是在一个个显赫人物的欢迎声中踏入蓟原这片令我向往的圣地的。 啊,蓟原啊!欢快的乐曲中,宽大的宴会厅里洒满了欢乐。 男人们西装革履,洒脱倜傥;女士们裙裾飘飘,华装颜丽。 主客笑语,履舄交错。 蓟原政界的两位巨头一左一右,礼貌地陪我入座。 市委书记齐骥坐在我的左边,他稳健、自信,不茍言笑,一派儒家传人的气质。 人大主任秦柏坐在我右边,他白发苍苍,老态龙钟,刚刚从市长的职位上卸任,像是累着了,一副疲惫不堪的神情。 顺次坐下去的是市委副书记杨健,这人打科斗诨,交际场上十分老道,且会巧妙的抢别人的戏。 主持欢迎会的本来是秦柏,因为他不时的插话,把老头儿弄得无地自容。 一个晚上,他风头出尽,显示了十足的政客作风。 常务副市长吕强虽然言语不我,却显得牛比哄哄。 一身名牌西服,举止大腹便便于,不说则罢,一说则是谈天论地,出口不逊,活脱脱一副蓟原大老板的派头。 好像取出吕强的名字便于工作真的成了强人似的。 另外同旧要的几位分别是市纪委书记、政协主席、军分区政委等等。 他们一个个显得温柔敦厚,对我礼数有加,敬而远之。 其他座席延展开去,大大小小四十余桌。 入座者一个个脑满肠肥,开席后便放肆地猜拳行令。 缠绵动听的音乐厅声中,我呷着略显苦涩味儿的啤酒,细细咀嚼着细嫩的海鲜和那种饱含脂肪像奶酪一般滑润的蔬菜。 一路沿途的见闻如一张张凄楚的画片遇入我的脑海:北风呼啸,破破烂烂的棚户区里,教室里四面透风;小手冻得裂口有孩子们,看到我送给他们的文具盒,一个个乐得嘻笑颜开。 马路边,一排排腰扎草绳、裹了破棉絮大衣、冻得跺着脚沿街叫卖的下岗职工们,他们伸出抖动的手,哆哆嗦嗦地为三心两意顾客称着斤两,为了一角钱,双方不休地争执着……兀地,我的心情开始下沉。 临行时老部长的伤感,他那一直未予表达出的预感,伴着一种不祥的情绪升至我的心头。 “要跳舞吗?”市长书记探询地问我。 “我不会。 ”“不跳也好,我也不会。 ”市委书记松了一口气,像是有千斤重负从他肩上卸了下来。 “嘿,我不信,庾市长留洋四载,竟不会跳舞?”杨健一把拉了我的胳膊,“来,看我给你找的舞伴,漂亮不漂亮?”他一挥手,一个浓妆艳抹、妩媚婷婷的小姐迈着轻盈的脚步走了过来。 “杨书记,我确 分卷阅读4 实不会。 ”我推辞着。 我知道,倘若我下了舞池,眼前马上就会出现借着酒力群魔乱舞的场面。 这是我不愿意看见的。 “来来来,没问题,你这京官,别瞧不起咱山沟里的老百姓啊!”说着,他将那位小姐一把搡到我的怀里。 我的眉头微微一皱,随即向市委书记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算了算了。 庾市长坐了一天车,应该休息了。 ”市委书记一边说着,一边穿起了衣服。 “那,改天再补。 ”杨副书记显然的很扫兴。 夜至深处,万籁俱寂,地处市中心的高干住宅区内灯火通明。 参加了今晚宴会的上层政要们,大概都正在家里向夫人汇报对我的第一印象吧。 今晚、明天,近些日子,庾明将成为他们议论的重要话题了。 我自觉地检讨了一下自己第一次亮相的行为,觉得没有什么过失,心情坦然了些。 凭心而论,此次下派,确实带有一种“镀金”的性质。 我作为部里的后备干部人选,是几年前就定了的。 过去,我当过大型企业的总裁,考取了国外行政人员工商管理硕士学位,素质不算低了。 然而,在我的资历上,因为没有当过地方行政领导,这便成了那些老油子京官挑剔我的一大缺陷。 “缺什么补什么”下派,就成了我在仕途上必须走的一步棋。 尽管部长有些担心,老岳父也认为大可不必。 但是,为了将来我能理直气壮地走上这步台阶,我必须到地市级行政一把手的岗位上摸扑滚打地干上几年。 下派干部与就地提拔干部的不同之处,在于体验角色和进入角色的区别。 一般来说,就地提拔的干部,是非进入角色不可的。 你不硬变干、实干,就弄不出政绩来,难以站稳脚跟。 下派干部就不同了。 他的重要任务是体验,为今后的晋升和执政提供一种经验性的感觉。 在这个位置上,通常是把实际工作交给当地官员来做,自己只是走走过场,按照计划时髦的说法,下派干部唱的是三步曲:第一步,结交朋友。 初来乍到,要到社会各界拜望名流和各“山头老大”以博取他们的好感,将来遇事有个照应。 第二步,相互捧场。 你要接受各式各样的请帖,参加他们的各种会议的活动。 这种事做起来并不难。 你拿着他们写好的稿子念上一遍,然后过小姐递上的剪彩刀“喀嚓”一剪,哗哗的掌声就响起来了。 还有,如果下属部门来了上级领导或者企业来了重要客户,你能去陪陪酒,壮壮场面,他们就认为你给了面子,令他们十分感动了。 迎来送往,酬酢欢歌,两件一晃,就到唱第三步曲的时候了。 这时候,人们纷纷举宴,为你送行,请你进京后对本地工作多多关照。 此后,你就可以胜利回归了。 从今晚宴会上杨健和吕强流出的话语来看,他们是不想让我介入蓟原实际工作的。 “大事小事我们木哥儿俩货仓你顶着那!到紧要场合,你出面握握手,举举酒杯就行了。 ”听这话的意思,我在这儿不用操心,不用费力,只要名义上顶着一个市长的帽子,就可以轻松地完成下派任务。 当然,他们的话里还隐含着一层未尽之意:我们哥儿俩不能白白为你尽力。 作为交换条件,你必须把实际权力交给我们。 在当今盛行“活命哲学”“利益双赢”的时代,人是怕难不怕闲的。 面临蓟原这样的局面,我完全可以顺水推舟,高度超脱,轻松地渡过几个年头,然后班师回京,胜利凯旋。 这既是部长的心愿,更是岳父所盼望的。 如果才瑛的病好了,几年之后,我可以在京城过上一种安定的、人人羡慕的夫贵妻荣天堂一般的好日子。 只是,我这天生的直率性格,我这留学多年,总想将知识与实践相结合作出重大政绩的欲望;还有,我这祖宗传下来的路见不平、拔刀而助的天性,能否保证我面临活生生的人间现实而保持沉默和无动于衷呢?这一点,别说是部长和老岳父,就连我自己,恐怕也难以保证。 第一卷:官运亨通第06章午夜舞女大钟敲了十二下,午夜来临了。 “花花世界”的大厅门口又热闹起来。 出租车一辆一辆驶来,向那些吃完喝完玩完还想回家的人揽着生意。 司机们望着大门前厅里即将涌出的蠕动的人群,想像着官员和大款们销魂的享受,心里禁不住涌起一股愤恨且又羡慕的复杂情绪。 大门开启了。 一楼舞厅里跳舞的人开始拥拥挤挤地出来。 羽推着自行车,把身子闪在铁护栏后面,看着那些衣巾臃肿的人影子逐渐散开,说着笑着奔出租车而去。 渐渐地,人影子疏稀了。 在自动门一开一合而散出的一线线摇曳的灯光里,照出了一张张肥嘟嘟通红的男人的脸和女人们卖笑之后流露出的无奈神情。 突然,铁羽看到了一张他经常看到的脸。 现在,这张脸厚颜无耻地笑着,讨好地看着一同走出来的散着披肩发的一个**模样的女人。 这女人正是他的妻子花美玉。 他看到妻子和那男的两个人并没有随着人流往外走,而是簇拥着行向暗处。 在苍茫的夜光里,二人彼此*近了,两个影子渐渐混成一个模糊的轮廓。 哦,这……铁羽的心一下子紧缩了。 然后感到了一阵酸酸的痛。 在出租车射出的灯光里,他看到那男人引诱地从衣兜里往外掏出点儿什么向妻子显示着。 妻子犹豫不决,只是拿手指头摩擦着披巾的一角。 等到男人伸出胳膊肘儿,欲要搂抱妻子的腰肢时,妻子突然向他的肩头一拍,随后灵巧地闪开了。 铁羽的心一下子落下来。 就像是从黑暗的深渊上头摇荡了半天,终于回到了心灵的安全地带。 他看到那男人叫了一辆出租车。 车子驶到他面前,轰鸣了一声,响一响喇叭,然后朝着阒无行人的站前大街方向驶去了。 “傻子,看什么呢?”妻子带着一丝得意,来到了自己的身边。 “哦?没看啥,那、那个男的……”“哼,他呀,癞哈蟆想吃天鹅肉!”妻子说着,一屁股坐在自行车前部的横梁上。 “扶好。 ”铁羽提醒着自己的妻子,顺势往前一推,右腿跨上了车。 “冷啊。 ”妻子冻得咝咝哈哈地搓着手掌,随后拉紧了脖子上的围巾。 “美玉啊,不是我说你。 以后,跳舞完事就赶紧往外走。 别和那些男人往黑影里钻,省得他们缠你。 ”“什么,我让他们缠?你放屁!”妻子在前面委屈地嚷嚷开了,“你知道我去干什么?我是向他要打车费。 跳舞时他答应给我的。 ”哦!铁羽自知理亏,不再吱声。 然而,心中那隐匿的酸痛,此刻却又涌起来了。 “唉,今天晚上失去了一个挣大钱的机会。 ”“什么机会,你又要熊哪位大款?”“什么大款?是新来了一位市长,开欢迎宴会。 说是宴会上要跳舞,我们陪舞的每人可挣一百元。 谁知,这位市长不跳。 ”“假装正经。 ”“不过,这个人,让人一瞅啊,倒是一脸正气。 ”“一脸正气?狗屁!这些当官的要是有能耐。 先把咱们厂子救活。 让我这男子汉上班干活,养活自己的老婆孩子呀!这一天到晚人不人鬼不鬼的,过提什么日子啊?唉!妻子不言语了。 一声重重地叹息里,透出了深深的伤痛。 车子驶出市中心,拐弯抹角地,进入了一条两边长满松树棵子的小路。 夜静静的。 他们默默向前行驶,听着车轮下的冻雪被轧得吱吱咯咯地响。 前面,是他们停产几年的矿山机械厂。 厂房破烂烂的,在星光下显得灰白而凄凉。 掠过这片厂区,便进入了一栋栋紧密毗连的平民小舍。 这就是当代城市里的贫民窟━━棚户区。 两个人相依为命的家便住处这儿。 这原本不是他们想长住的地方。 多少年来,他们就幻想着有朝一日从这儿搬出去,住上市中心的高楼大厦。 可是,没想到,就连这样的日子,也眼瞅着过不下去了。 车子进了小胡同。 破铃儿一振响,小屋里的灯一下子亮了。 “妈!”孩子听见动静,欢快地喊叫了一声。 “哎!”妈妈心疼地答应了一声,不等到车子停稳,便哽哽咽咽飞快地冲进院子开门了。 “妈妈,你,你别再上夜班了。 爸爸天天去接你,我自己在家里……怕!”不知情地孩子苦苦哀求着。 铁羽听到这儿,将车子狠狠地往墙角一摔,随即仰天长叹,悲愤的泪水汨汨流淌出来。 第一卷:官运亨通第07章荣登宝座简朴的写字台上,堆积了形形色色的卷宗;红头文件、内参、请示报告、简报,期刊……蓟原市所有行政事务的公文都到了最后的阶段,呈报坐在这儿的市长大人签署定夺。 看到这些个文案,我想起了老部长的写字台,那上面也是堆满了卷宗和要批阅的公文。 外界那些不知情的人,看到领导们拿着笔写写画画,以为这便是“坐官”的主要内容了。 他们幻想这些文件一经批阅,便雷厉风行地执行下去,对社会命运的激流施加着多么巨大的影响了。 实际上,社会命运的潮流并不完全服从于官方文件。 在大多数人情况下,它是按照自己的意志,流向它应当流向的另一些河谷的。 “啊,坐,坐……”在正式交接工作之前,老市长秦柏主人的身份招呼着我。 他一屁股坐在自己坐了多年的旋转椅子上,拉开抽屉,简单地清理了一下不多的物件。 然后,盯着那些陈积如山的文件皱起了眉头。 “喂,小霞!”他拿起电话喊了一声。 话音一落,一位身穿拖曳及地的是褶长裙的女职员婀娜多姿地走了进来。 她看见我,礼貌地点点头,接着又娇柔地喊了一声“秦市长……”“把这些东西全清走。 ”他指了指眼前的文件山,“告诉这些单位,庾市长上任了,有问题按新的程序请示汇报。 ”霞低了头,朝桌子上看了看,两支胳膊伸向了文件堆,开始分类清理。 “喂,我介绍一下,这是庾市长。 ”老市长站起来,冲我指了指。 “你好,庾市长。 ”小霞抬头,大大方方地冲我伸出手来,“欢迎会上,我们见面了的。 ”“她是政府机要秘书季小霞。 ”秦市长说完,低冰重新翻腾起东西来。 “季小霞同志,我初来乍到,请多关照。 ”我客气地说。 “庾市长客气,”季小霞笑了笑,“请求关照的应该是我。 ”季小霞抱起一大堆文件走开了,桌面儿上干干净净的,偌大的办公室里空荡荡的,像是没有了内容。 “庾市长,来,坐这儿。 ”老市长站起来,指了指自己的位置,话语里一副临近退位时慷慨让贤的神态。 “老市长不必客气,”我欠了欠屁股,“直呼我的名字吧!”“啊,庾明,嗯,怎么说呢……”他朝那空空的桌面儿上望了一眼,似是有很多很多的感慨。 “哦,庾市长,我想起一句古人的话……说是‘惟王受命,无彊惟休,亦无彊惟恤。 ’这是哪本史书上写的……”“好象是《周书》是召公劝诫成王的诰词吧?”我脱口而出。 同时,感到,不读点儿古文,与这些老者对话是很难的。 “我呀,这班交的不怎么光荣啊。 ”他有些伤感,伤感中透出隐隐的痛苦,“我交给你一个乱摊子啊!”“老市长,别这么说,你打了很好的基础。 ”“基础,哈哈……”老市长摆摆手,“咱们搞行政工作,可不兴打官腔……说句到家的话吧,现在,咱们市财政的家底啊,就像这张桌面,光溜溜喽……”我点点头,既然所话说到家,客客套套也就没有意思了。 “实际上,蓟原市可以搞得更好一些。 ”老市长打开话匣子,倒是有些收不住了,“致函这一步,我承认自己有责任;不过,我并不服气!”“啊!”这句话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蓟原市领导班子不团结,我早就耳有所闻。 不过,这个时候,我不想听到这方面的内容。 “我呀,年纪是老了些。 可是,说真的,我觉得我自己的思想观念,能力水平并不比那些所谓的年轻干部低。 ”老市长的腔调里有了些慷慨激昂的情绪。 “秦市长,”我低低地喊了一声,并悄悄地将这个“老”字免去。 这年代,谁都忌讳“老”字,“这些事……”最好别谈。 这是我的言外之意。 “哦,我不该说这些……”老市长自觉失言,却有些不甘就此刹车,“不过,庾明啊,我提醒你,蓟原市有些年轻干部,思想意识……很成问题啊!”年轻干部,我心里很清楚。 他说的是市委副书记杨健,常务副市长吕强。 听说,这两个人为了早点接班当一把手,常常去省委组织部告齐书记和秦市长的状。 不过,我现在不能将这个话题展开,我必须促使他赶紧刹车。 “秦市长,”我迅速调转话题,“我年纪轻,缺乏经验。 俗话说,万事开头难。 市政府工作第一步棋怎么走?还请你亮出经验,教我几招啊!”“哈哈,教,不用啊。 对蓟原的事,你早就胸有成竹了吧!”“秦市长,我是诚心诚意的。 ”我恳求 分卷阅读5 了。 记住地阯發布頁“好,庾明,难得你这么客气。 经验吗,我倒没有。 建议,倒是有两条。 ”“第一,我建议,这些日子你不要忙着开大会;不要着急发表一鸣惊人的施政演说。 不要急于上电视亮相。 蓟原的老百姓,对这一套早就腻了。 你吹的再花,他们也不相信你的话。 还是先摸摸蓟原的情况。 情况熟了,心中有数,说话才有底气。 ”“第二,要摸透情况,你先到困难的大企业走一走,到棚户区的下岗职工家走一走。 你为他们办点实事,会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当然,要让分管的副市长陪你一齐走,听听他们对一些问题的看法。 这样,既摸了情况,也考核了你的同僚。 ”“好,我记下了。 ”我感激地点头称是。 “还有,如果你不嫌我老头子啰嗦,我再提醒你三件事……”“欢迎指教。 ”“第一嘛,不要介入干部工作。 “第二,切忌介入司法方面的事情。 有些案件,你可能很气愤,但是也不要卷进具体问题中去。 ”“这第三嘛,哈哈!年轻人,我不怕你生气。 在工作中啊,离女人远点儿,蓟原有些年轻干部整人,很会拿女人做文章啊哈……”一番高论,说得我目瞪口呆。 这三条,怎么与老部长说的条条吻合,丝丝相扣呢!第一卷:官运亨通第08章国企大厂的秘密经营一老“奥迪”驶出市区,开始剧烈地颠簸起来。 路面高低不平,轮子轧在上面蹦踻蹦跳跳。 车里车外咣当咣当直响。 司机一边骂着道路,一边紧张地操纵着有点不太听话的方向盘。 进入城郊,市区的喧嚣渐渐弱了。 一幢一幢土不土洋不洋的旅店、酒家、卖店,不断地闪过。 富裕起来的农民财大气粗努力追求城市时髦的的建筑物鳞伤栉比,一一从车窗外掠过。 雊题写的匾额与迎风招展的幌子同悬共挂,映衬着火红夸张的门面。 店前的停车场上,锃亮的小轿车与粗大的泔水缸并排陈列,显示着现代与传统、前卫与朴实的交错。 路边的小姐们一身红衣绿裤,唇红齿白,热情洋溢地向路人微笑招揽生意,可是,你一看她们那胖乎乎的身材,那副懒洋洋地坐在凳子上无精打彩的样子,就会让你想起农村的管家婆,浑身上下不舒服了。 “这农村啊,人再富也是土财主,土财主……”秘书长点评了沿途的风景,疲倦地打了个哈欠。 “别瞧不起土财主,人家在路边开一个店,就够你干一辈子了。 ”司机小张瞥了秘书长一眼。 “我不眼红啊。 ”秘书长打完了哈欠,回头问市长:“庾市长,这个矿山机械厂,是你调研的最后一家了吧?”“怎么,厌战了?”“哪里哪里”秘书长急忙装出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这些日子跟着你走,真学了不少东西呢!”“庾市长,你不知道,这老秘是馋酒喝了。 ”司机与秘书长总有逗不完的乐子,“市长今天开恩,让他喝一顿吧!”“混小子,好好开你的车吧!就是喝酒,也没你的份儿。 ”秘书长跟着新市长考察了一啊月的市情,屁股差不多要晃荡碎了。 他真羡慕那些上副市长。 人家是铁路警察,各管一段。 市长到他们分管的地盘调研,他们陪几天就可以了。 他却不行,作为搞综合的人,他得从头跟到底。 要不是那些个惊心动魄的问题和新市长耳目一新的处事风格刺激着他的神经,他的身体和精神早就受不了了。 一栋栋厂房饱经风雨侵蚀,荒芜破朽了。 办公楼前磨损的石阶两旁,还耸立着两尊十多米高的巨大石柱,显示着当年的庄严和辉煌。 走入厂院子,满地是积雪。 四周冰雪覆盖的殘壁断墙上,一条条充满高亢激昂情绪豪言壮语的大幅字块班驳陆离,依稀可见。 “庾市长,欢迎你啊!”矿山机械厂金厂长的嗓音有些嘶哑,加上他那干巴巴的体型和一身黑布料的衣服,此人并不像一个国有企业的厂长,倒像是刚解放时农村贫协会的主席。 他身后的三位副厂长、三总师分别与庾市长握手、寒暄着。 “庾市长,咱们先到办公室?”后面车上,分管工业的铁玉副市长走下来,拿出一半主人的架势。 “先在厂区走一走!”“呵呵,没啥看的。 ”铁玉耸了耸肩膀,“停产好几年了。 除了看厂护院的,根本就没几个人上班。 干脆,进办公室吧!”“要是那样,咱们就不用来了,在政府楼里听他们的汇报算了。 ”庾市长风趣地否决了他的主意,率先朝厂区走去。 “既然庾市长看,那就看看。 ”此时,精细的秘书长注意到,金厂长与他的同僚迅速且又机密地交换了一下眼色。 二这就是昔日大名鼎鼎的蓟原矿山机械厂吗?八里厂区,人烟冥寂。 机器停止工作了轰鸣。 一栋栋高大的厂房,像一座座静肃立的墓地,在北国寒天里凄楚而悲凉。 一台台大型机械加工设备,被捕厚厚的蜡纸裹着,外面的包装布上大大的写了一个“封”字。 往日最红火的车间,冷冰冰的毫无生气。 那巨大的空气锤无力地瘫痪在地上,像是被打倒的大力士,无言地倾诉着它的失落和悲哀。 “市长,别看了,回屋里吧!”铁玉和金厂长盯着我的身后,似乎不愿意这荒凉的景象过多的映入我的眼帘,一个劲儿地劝我到办公室去。 “再走走。 ”我坚持着,眼睛看着太阳洒在一堆堆废金属块上的光辉;在雪的映衬里,那金光熠熠的闪动确实有些刺眼。 “前面是铆=焊车间吧?”我的直觉告诉我。 “庾市长,你,你过去来过我们工厂?”金厂长诧异地问道。 当然,我当然来过。 十几年前,我在蓟原大学毕业。 我的毕业设计就是在这儿搞的。 那时的我,纯洁天真,天天梦想毕业后能留在蓟原,做个城市户口的市民,与我同乡的恋人一起脱离农村,开始过一种新的生活。 是的,这儿就是最大的车间━━铆焊车间了。 那列兵一样的自动氩弧电焊机,当年是何等威武啊!它们吐出的一根根电缆线,像一缕缕瓜蔓儿,遍布车间工地。 电源开启之后,每根缆线头上都会开出一朵朵绚丽的焊花儿。 火花儿闪闪烁烁,把车间映得通亮。 到了,五号机。 正是我当年实习的工作岗位。 五月的天,车间里的人们已经热得脱了外衣。 我穿上厚厚的劳动布料的工作服,拿起焊钳,将夹起的焊条重重地敲击在天车吊动来的金属焊件上。 “嗡嗡━━”电焊机启动了,焊条顶头的电极与焊缝阴阳相聚,发出灼热的温度和耀眼的光芒。 在“哧哧……”电流的歌唱里,一支支焊条被烧灼、被溶化,焊水温柔地淌落在两块金属的交接处,最后将它们紧紧地联接在一起。 忽然,叮铃铃铃,悦耳的铃声响动,天车开过来了。 与我一起来厂实习的同窗女友花美蓉在天车的小窗口探出头,朝下望着我,露出甜甜的笑。 等她看见质检工人师傅检验了我的焊件,满意地点了头,她便在天上冲我招招手,算是给我一个奖赏。 那里的我,简直被工厂、车间里火热的生活迷住了。 每次我焊接合格的工件被她的天车拉走,一股幸福的暖流便于工作涌入我的全身:我上一个男子汉了。 我可以用我的双手,为社会、为工厂,也为自己未来的妻子大会奉献点儿什么了。 斗转星移,今非昔比,当年的火热生活,已经成为美好的记忆。 眼下的焊机们,已经铁锈斑斑被覆盖在厚厚的尘土里了,一团团的焊线被捆绑在一起,丢弃在墙角,与层层蜘蛛为伴了。 唉!一个现代化的机械加工企业,怎么说垮就垮了呢?听说,蓟原市为这个工厂的复苏是动了脑筋的。 前年,在那阵流行的“破产”风里,精明的蓟原人率先让这个厂子申请破产,一下子就卸去了几个亿的债务。 可是,轻装上阵的矿山机械厂,并没在人们的期盼中再现辉煌,而是从此一蹶不振了。 “庾市长,外面天气冷,到此为止吧!”铁玉和金厂长不断地提醒着我。 可是,我的脚步。 无论如何届难以停下来。 我的心里热腾腾的。 我不相信,这个当年的机械巨人会真的这样倒下去。 那些在国内机电行业首屈一指的科技人才,那些个技术娴熟的一线工人,曾生产了多少令国内外客商交口称赞的一流产品啊。 在我恍惚的记忆里,外埠码头上一台台铸有“hina”的大型机械设备再次映入我的眼帘。 在异国他乡,我不止一次,不止在一个国家看到过用中文和外语同时标注的“中国蓟原.矿机制造”那时,我的心里是何等激动啊!在我虔诚的意念里,在还游动着一丝期望的渴盼里,我的脚步不停地迈动着,向前、向前……一直走下去。 在这死一般的寂静里,哪怕能找出一丁点儿的生机来,也不枉此行了。 三远远的,像春天里第一声惊雷,像酷夏里的一丝清风,在一片萧条的静籁里,一阵阵铿锵的砸击声突然在宽阔的厂院里震响了。 哐!哐!哐!一件庞大的重物在撞击着地球。 这声音好似一首庄严的乐章,砸得人们心头回肠荡气。 “什么响?”庾市长精神为之一振。 “是护厂的工人,在检修什么吧?”金厂长眼睛里有些慌乱。 “去看看!”“庾市长,这……”撩开厚重的棉布帘,一阵阵颤动的热浪突然扑过来。 啊,这正是他所熟悉的锻造炉前的闷热啊。 空气里弥漫着汗臭和霉味儿,锻造工人热得光了膀子,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一个巨型铁饼圆形的模型正在锤炼而成,这无疑是某大型设备的底座。 再往前看,一副迷人的景象令人们惊呆了。 宽敞的装配线终端,一台巨型采油样机正在匀速转动着。 它一上一下,在微弱的动力牵引下,*着精巧的设计,各个部分自如地运转着。 “磕头机!”庾市长一下子叫出声来。 他大踏步走过去,一面的欣赏着这巧妙的杆件组合,一面用眼睛的余光瞅着两名工作人员作的运转记录。 他看明白了。 这是在试验一种新设计的抽油设备。 “哦,庾市长,这是工人们闷得慌,私自开车玩呢!”“哼,好好玩吧。 ”“庾市长,你看,快到中午了,”金厂长看了看手表,“我们还没汇报呢。 ”“这是最好的汇报。 ”庾市长毫不理会他的焦急,迈开步子,留心地向四周搜索起来。 突然,从一道半掩的小门缝里,他隐隐约约发现了两道车轮轧过的痕迹,哦,难道这是个出口?再顺着痕迹循去,他看见了一条窄窄的水泥小路,冲着厂院深处的一栋小灰楼伸展开去。 “小张,把车开过来!”庾市长突然大喊了一声。 车子顺着那条小路飞驰而去。 “庾市长,那是别的企业租用的我们的厂房啊!”金厂长跟在车后面大声喊叫着。 可是,拦是拦不住了。 他们的市长手疾眼快,抢先一步跨进了小灰楼的大门。 与外面破落的厂子院相比,这座神奇的小灰楼里别有洞天,简直就是一处世外桃源。 一进楼,眼前呈现了一个宽敞开濶的大厅。 厅顶部呈拱形,透透明明的,阳光温柔地照射进来,室内温暖如春。 厅中间,是一片养护的极好的绿茵茵的草坪,一排排喷水孔浇灌着嫩绿的草儿,散发出雨水一般的气息。 好啊!人们一边惊讶的看着这迷人的仙境,一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芬芳的空气。 信步走去,第一层像是销售公司。 一进门,小姐便礼貌地起身问好:“先生,欢迎你的到来。 本公司销售现代化的数控机床、最新设计的节能锅炉,代表先进潮流的抽油设备,还有,已经占领了海内外市场的jy08式挖掘机。 ”“谢谢,请展示你们的样品。 ”此时的庾市长变成了采购商。 “好的,先生请看!”小姐按动电钮,壁墙上的遮帘迅速地拉开了。 一张张放大了的介绍新产品的幻灯片接连不断地打在银幕上,使人们惊心不已。 在这儿,庾市长再次看到了那令他激动不已的八个大字:“中国蓟原.矿机制造”“老金,你这是演的哪出戏啊?”此时此刻的铁玉,已经呆若木鸡了。 就像一个陌生人的闯入,突然发现了自己心中长期保留的一种绝对不可示钱的秘密。 城府颇深的金厂长不断地擦着额头渗出的汗水,脸上出现了一种冰凉失望的神色。 完了,全完了!“老金啊,今天,我可不客气了。 ”庾市长揶揄地开着玩笑,顺手指了指楼上。 “好啊,庾市长,你可真是个火眼金睛。 干脆,我今天豁出去了。 全盘端出。 走,请上楼!”那颤抖的声音潮潮的,听起来有些悲壮。 二楼入口处,并没有什么标志。 庾市长带领人们推门而入,一片浅蓝色的光线令人们满目生辉。 机房!计算机机房!市长眼睛一亮,看到在pvc板隔开的一个个 分卷阅读6 小单间里,工作人员手握鼠标,盯着彩色显示屏的屏幕,紧张地操作着。 清一色的美国戴尔品牌机!庾市长心里惊叹着。 再看看屏幕上的内容,更让他感到惊讶,这儿实施的,是最先进的计算机辅助设计━━一套完整的ca工程。 “底座、连杆、油轮、臂轴……”盯着五颜六色的界面,他嘴里念叨着,在一个小伙子身旁坐了下来。 “小刘,市长来了。 快起来,向市长汇报……”金厂长提醒自己的部下。 “啊,市长?”小刘的思路还陷在脑力开发的深处,猛地听到厂长的喊声,吓了一跳。 “小伙子,劳驾!”庾市长微微一笑,一屁股坐下去,顺手摸过鼠标,在桌面儿上划拉起来,“小伙儿,你的内容,保密吗?”“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对市长,我们无密可保。 ”小伙子风趣的说。 “呵呵,还说无密可保。 ”庾市长接过话碴,“今天,我差一点儿让你们金老板给蒙了!”啪嗒啪嗒,庾市长手中鼠标一动,计算机退出了现有程序,接着,他打开络,选了一个熟悉的浏览器,顺手敲进了查询内容,一个一个址显露出来:━━美国希尔图公司━━加拿大格尔利特大学━━德国egcc公司这些个世界闻名的设计工程的名牌公司和研究机构,被中国蓟原市的市长一一访问着。 “你们用的是什么技术?”“这要看用户要求了━━有的用户要求我们用德国技术,而大部分用户喜欢使用美国a**e规范设计。 “那,我们的“国标”得经过转换吧?““是的。 ”“麻烦吗?”“是很麻烦。 但是,对于计算机来说,不难。 ”“市长,看来,你是个计算机内行。 络上也是高手啊!”“咱们一样,都是虫。 ”鼠标划划点点,进入了“电子邮箱”在“收件箱”里,出现了一叠子邮件。 其中,一份信函标题上,出现了“预订装卸臂200套”的英文字样。 “你这设计者也负责推销?”“我们厂长说,技术与市场不分家。 ”怎么,真的,这是真的?庾市长又要开口时,喉咙一下子哽住了。 在“收件箱”里,他看到了成批量的订单。 简直有点儿不敢看下去了:那一张一张用不同文字发来的催促发货的函件,让他看得眼热。 这个对外宣布停产歇业的工厂,怎么敢接这么多的订单?挖掘机、催化裂化锅炉、节能抽油机,一订就是十几台,一台就是1000多万元,这个连烟都不冒的破产企业,材料库里空荡荡的,已经无料可存;成品库里也早就无货可发了。 他们究竟采取了什么办法,才能保证按期生产出这么多的成品,并保证按期交货?这个表面上破败萧条的工厂,暗地里竟做着几十个亿的巨额买卖?难道他们?除非是……他的手一下子停止了操作,眼睛怔忡地盯在屏幕上。 “庾市长,我们再往前走走?”铁玉提醒着他。 “哇,好了!”庾市长连忙站起身来,向小伙子握手道别。 走时,悄悄地俯在小伙子耳边,低声地问:“一个月挣多少钱?”“工资300元,奖,奖金……一万!”“哦?”庾市长先是一楞,接着扑哧一下乐了。 这一下,他完全洞察了矿山机机械厂的全部实力。 在蓟原这块地面上,他发现了一个地下聚宝盆。 四房间不大,屋子里单调、空荡,人们一进来,挂在天花板上的电线东摇西晃,灯光也随之摇曳不定了。 这是金厂长简陋的办公室。 上级来了领导,他都市在这儿接待,“金老板,如果客户来了,我想你不会往这儿领。 ”庾市长一进屋,就敲打起金厂长来。 金老板目光忧郁,张了张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你呀,应该弄一幅《陋室铭》的条幅挂在墙上,这才与你的寓意相配呢!”金老板坐在那儿,仍然沉默着。 一双眼睛直直地瞅着窗外,一脸无可奈何……冬阳下,一抹微弱的光线勾勒出工厂远处的轮廓。 事情败露了,一股沮丧的情绪充斥着他的全身。 他的脑袋里滴溜溜地转着,琢磨用哪能种办法还可以做适当的补救。 “老板,说吧,”庾市长点燃一支烟,长长舒了一口气,“你是自动‘坦白交待’呢?还是由我揭穿你的老底儿?”屋里静静的,空气沉闷而压抑。 金老板吐着烟圈,完全的没有了刚才的客气和谦恭。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位瓣来的年轻市长,像是在谈判桌上凝视着自己的对手。 “老金啊,真有你的,暗下里,你干了这么大的事……”铁玉副市长一半是惊奇,一半是遗憾,晃荡着大脑袋,喋喋不休说个不停。 “庾市长。 ”沉默了半天的金老板,终于开口了。 他不在乎铁玉说了些什么,此时,这个副市长就像不在他眼前似的。 他的眼睛只看着新来的市长,“如果我没记错,你曾经一家大型军工企业当过总裁,后来,又去欧洲念了工商管理硕士课程……嗯,今天上午这一幕,别人可能看不明白,你会看明白的。 ”庾市长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我想请求庾市长,今天的事,最好别向别人提起。 啊,就像没看见一样。 行吗?”“为什么?”“因为,这消息一旦捅出去,这厂子就完蛋了。 ”“怎么讲?”“原因吗,我不想多说……”“老金,你也太狂妄了!你眼睛里还有没有政府?”铁玉看到老金的样子,怒不可遏了,在蓟原的企业界,还没有哪个厂长经理这样小视他。 “铁副市长,别误会。 不是我瞧不起你们政府。 而是你们办的一些事儿让我们瞧不起。 ”说完,他朝身旁的总会计师挥挥手,“张总,把那些政府部门横征暴敛的帐拿来,让市长瞧瞧。 ”这是一笔什么帐啊━━━━公安局交通罚款2300万元;━━技术监督局打假罚款2500万元;━━经委机关配备车辆赞助款待1800万元;━━有关部门召开会议支出3300万元;━━摊派报刊杂志支出502万元;━━市春节晚会赞助420万元;━━政府领导出国考察在本厂报销560万元。 ……“庾市长,这帐单上列的,都是明的;还有些见不得人的事情,给我们造成的损失更大了。 ”“庾市长,蓟原的企业亏到这个程度,是让你们政府逼得啊!”唉呀,看到帐单,瓣上任的市长禁不住叹了一口气。 这大概也算中国特色吧。 政府机关对待“自己的”企业,想拿就拿,想要就要。 在花花绿绿的消费潮流涨起来之后,可怜的财政已经难以支付日益增长的公款消费了。 一些实权部门就把手伸向了企业。 破产之后,矿山机械厂在名义上进行了“改制”但是,产权依然不明晰。 特别是它的法人代表依然是老金这个由政府指派的官员。 在人们的印象中,矿山机械工厂仍然是过去的国有企业。 为了完成收费指标,为了完成罚款任务,甚至于为了部门提高福利待遇,那些个“大检查”呀,“达标竞赛”呀,“赞助”呀,天天地来骚扰你。 折腾来折腾去,企业有气,影响了经济效益,上交税收年年减少。 而政府为了完成税收任务,又要狠挖税源,最后的结果就是企业停产。 如此往复,恶性循环,企业被拖垮,政府形象也受到了损害。 对这种事,市委政府也曾经三令五审地要求禁止。 可是,你立个庙,就得养活和尚,就得买衣钵、袈裟,让他们化缘、吃饭。 特别是目前的领导干部数量多,级别高,有了官就得配备小车,就得给待遇,还是让他们开会、发文、审批、搞活动,这些事都要花钱。 财政不给钱,他们不找企业找谁?“庾市长,再次请求你:守口如瓶!”“你知道我不会答应的。 ”“你可以提条件。 ”“条件?哼,下岗职工全部就业;每年上交利税两个亿。 你敢答应吗?”“这个,没有问题。 ”金老板的态度分外的畅快。 “可是,接着,他的话锋一转,”市长,我的具体条件……你未必敢答应。 ”“说。 ”“很简单。 那就是,等我的工厂正式开工那一天,我要在厂门口挂一个大牌子。 上面写上:政府官员禁止入内!”什么?在魂飞魄散的人无不惊讶地伸了伸舌头。 “当然,你庾市长、铁玉副市长、秘书长,算是个例外吧。 ”“哈哈……”庾市长听完,开心地大笑了,“金老板啊,我肚子饿了。 走,吃饭去。 ”“好吧!”老金立刻喊了一声后面的副厂长,“去矿山酒家!”“矿山酒家?档次太低了。 ”庾市长豪爽地摆摆手,“走,去‘花花世界’,今天中午,本市长请客,招待咱们的纳税人。 金老板,赏个脸吧!”金老板先是一楞,随后反应过来,两支大手一拍,“好,今天咱就反过来。 吃政府一顿!”哈哈……人们一串开怀大笑,震得小屋子都颤抖了。 第一卷:官运亨通第09章分庭抗礼暖气加了压,冲得水暖管道乒乒乓乱响了一气。 午后的阳光射进屋子里,混合着暖气片的热量烘烤在身上,弄得他懒洋洋的。 中午已经躺了两个小时了,醒来还是昏昏欲睡,打不起精神来。 外间屋里,办公桌上的两部电话交替地哗哗响个不停。 他一概不予理睬。 按照他的指示,秘书小刘将一切来访者和呈来的公事全部拒之门外,专心注意着内部电话里即将来临的那个充满无奈乞求的声音。 上午,财政局长鞠彩秀与他吵了半天。 最后既没吵出谁是谁非,也没吵出谁胜谁败。 这个财神奶奶依仗自己的丈夫是省信托投资公司的经理,在蓟原这块土地上傲得了不得,连他这个常务副市长也不放在眼里了。 这个月税款欠收,财政库里又无存款,机关开工资的钱显然是不够了。 她竟异想天开,要挪用证券公司的款项。 说什么新市长刚刚上任,断了炊不好看,要人家一下……嘿嘿,不新市长,与你何干?他姓庾的怪罪下来,有我顶着哪!不过,这个姓庾的也怪。 到任之后就在基层转。 美其名曰调查研究。 唉,现在,市政府穷得都吃不上饭了,你还装模作样地在下面瞎转,转来转去,我看你能转出什么名堂来?依他多年来的施政经验,地方政府的事情真是简单地不能再简单了。 说穿了就是一个“钱”字。 财力雄厚,当市长的可以修桥、铺路、盖住宅、涨工资,城市建设锦上添花。 当官的政绩就出来了。 可是,如果财力单薄,开工资都困难,你当市长的就是有天大本事,也难以施展。 至于这钱人哪儿来,学问就大了。 一般人认为,只要企业经济效益好,政府财政状况才好。 其实并不全是那么回事。 有时候,企业亏损得厉害,政府财力反而宽松。 这就看你当市长的人脉如何,会不会疏通上下左右的关系了。 关系弄好了,省里少收点儿税,多拨点儿款,几个亿的钱就到手了。 如果再盯住中央企业,让他们为地方政府做点儿贡献,里里外外的钱就全出来了。 当然,这种事儿要搞名堂,要吃要喝,要送红包,这算得了什么?他吕强就*这一手,才维持了这届政府的生存。 要是按照秦柏那套理论,跟着上面瞎喊什么结构调整,抓什么企业管理,摘什么廉政建设,这届雈政府不垮台才怪。 不说别的,就说电费吧,地方企业欠电费已经达到10个亿了。 企业那点儿利润总额还不到两个亿。 你要是跟人家电业局较真,人家把电闸一拉,整个蓟原就是一片漆黑。 到那时候,你老秦还咋呼个屁!嘿,这种道理,庾明大概还不太懂。 那么高的门第,那么高的学历,一脸的书生气。 这种人,在大机关还行,到了这腐败透顶的地方小社会,就玩不转了。 一天到晚地搞调查研究,有什么用?你身上不带钱,连句实话都听不到。 从新市长上任那一天,他吕强就想和对方推心置腹地谈一次,把这套道理灌输给他。 他相信对方肯定的会接受他的观点。 对于这些飞来飞去的下派干部,保持自身的“清白”是很重要的。 而要在这藏污纳垢的经济圈里洁身自好,唯一的办法就是把具体事务扒给下属去国,自己超脱一些。 这样,即使出现了什么问题,自己可以一问三不知,轻松地脱身。 再说,强龙压不住地头蛇。 上任伊始,你不依*这些个副市长,怎么能坐稳自己的金峦殿呢?落地钟哒哒哒哒地敲响着,时针已经指向了“4”期盼的电话还没打来。 这个庾明,可真能沉得住气。 财政出现了危机,怎么就不懂得首先向他这个政府的元老人物求救呢?莫不是鞠朋秀的信息没有传过去?不会的。 这个火爆性子女人,心里一旦有了事,一分钟也存不住。 何况这又是关乎全局的大事!电话渐渐地稀疏了。 时至4:30,该是政府官员们赴宴的时刻了。 室内的寂静弄得他心里有些乱。 他情不自禁地掏出手机,想把这件事主动向新市长汇报一下。 现在,副市长的分工还没调整,财政工作还是由他吕强抓,出 分卷阅读7 了问题当然要他负责。 这么大的事不汇报,让人家倒打一耙,对他兴师问罪,岂不坏了大事!可是,电话拨了,他又按住。 嘿嘿,我吕强是谁,我是蓟原市政府的擎天柱!省内省外,谁不知道蓟原政府有个吕强人?要不是秦柏捣乱,申请省委下派干部接自己的班,我早就坐上蓟原市政府的第一把交椅了。 你姓庾的中间插我一杠子,等于在仕途上抢了我的一班车。 你应该敬我三分才是;我凭什么要在你面前拿出一副伏低做小的姿态!叮噹……隔了半天,电话铃终于响起来。 吕副官市长的心里虽然忿忿地憋了一口气,听到这铃声眼睛还是亮了一下。 “哦,是秘书长打来的。 ”秘书走进屋,失望地说,“他通知你,明天八点召开政府常务会议。 ”“政府常务会议?什么内容?”秘书摇晃着脑袋,意思是不知道。 咦?他疑惑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召开政府常务会议,竟不和他这个常务副市长打招呼!愤怒之中,他隐隐地觉出些不妙。 第一卷:官运亨通第10章“八千万”疑团“呵呵,庾明同志,在下面跑了这么长时间,累坏了吧?”我一进展屋,市委书记便于工作礼貌地握了我的手。 “书记,多亏这一阵子调研,”我接秘书递来的茶碗,将盖扣上,“嗯,有不少新情况啊。 ”“唉,什么新情况,全是难题啊!”他用眼神支走了秘书,从桌上拿起个小记录本,同时掏出了钢笔。 “那,我就汇报一下……”“别别别……”听到“汇报”两个字,他赶忙摆摆手,“庾明同志,千万别说‘汇报’这个字眼。 要说年纪,我是比你大些,可是,在行政级别上,我们是平级。 在党内,我们是同志关系啊!”“那我就谈谈情况。 ”我接受了他的谦虚。 “这才好嘛!”我知道这位书记想听我说些什么。 作为市委书记,他对蓟原困难重重的情况早已经了如指掌了。 65%的亏损企业,两个亿的财政亏空,十万人的失业人数,城市建设的欠账等等等等。 但是,尽管如此,他这个乐观主义者还是希望从我的嘴里听到点激动人心的希望所在。 希望当然是有的。 我从企业谈起,先谈到了钢铁公司,这个公司新上的的特殊钢项目技术改造完成之后,质量上乘的新品种就会面世。 目前,新品种宣传力度大,已经获得不少订单。 海关已经答应恢复这个公司出口的“免检”待遇。 国家重点项目“西线工程”答应优先订货。 到时候,销售量翻一番不成问题。 销量一增,回款一到企业经营形势主政府税收都可以随之好转。 我谈了财大气粗的北方炼油厂,他们虽然是中朵企业,其行业优势仍然是带动地方企业发展的有力条件,也是增加地方税收的主要来源,我们要继续他们的工作,处理好彼此之间的关系。 我谈到了煤矿,虽然矿区煤炭资源临近枯竭,可是其管理水平和技术力量雄厚,有广阔的地产资源,具备大规模转产的条件。 如果中央两个亿的转产资金能够到位,矿区将会成为蓟原新的增长点……“好好好,谈得好!”不知道怎么,我的话没有说完,书记就激动地插话了,“我非常赞成你的观点。 要在困境中看到希望。 不能遇到困难就怨天尤人,一副活不的样子。 那个钢铁公司,我们刚刚调整了领导班子,看来,杨健在那儿当总经理是称职的。 北方炼油厂嘛,我们是应该注意搞好关系了。 过去,我们有的人总想用行政手段‘治’人家,这可不行。 不过,他们喝着蓟原的水,占着蓟原的地,也应该为蓟原的父老乡亲做点儿贡献啊!哦,矿区的事,关键是资金。 去年。 我让矿务局在北京设了个办事处,主要任务就是盯住中央要钱。 这事,不知他们落实没落实?”“落是落了,可是,他们派的人不行。 ”我摇头说,“临来之前,我曾经打听这个办事处。 找了两天也没有找到。 按理说,听到我当市长的消息,他们应该先找我才对啊。 ”“看来,这个办事处要换人。 要派精兵强将啊!”“那太好了!”我一拍大腿,书记想得与我一样。 “还有,矿山机械厂的事。 ”见书记停顿了,我接着说下去。 “啊,‘矿机’?看……”他拍了拍脑袋,“这事差一点忘了。 铁玉昨天晚上纵横电话,说了‘矿机’的事。 可是,他没说明白。 到底是怎么回事?”“说明白了,这是一个暗藏的大财东!”“财东?它停产好几年了。 ”“是啊,表面上看,是停产了。 可是,这个厂子并没有倒下去。 那个老金,精明透顶。 背后里干着大事哪!”“大事?”“是啊,他保留了厂内所有的技术骨干,暗地里上了一套现代化的设计工程他设计最抢手的新产品。 试验成功后就外委给外地工厂生产。 产品下线后再由他们的销售往外销售。 他用重金笼络住一百多名销售能手,每年经销十几个亿的机电产品。 现在,不要说他们恢复生产潜力巨大,即使单独*科研设计,养活几千人不成问题。 ”“什么,真的?”书记的眼睛睁大了,“庾明同志,你没让他给‘唬’了?这老金,有时候……神兮兮的。 ”“书记,说句不客气的话,是秦柏和铁玉让这个老金给‘唬’了。 那天,要不是我机灵,咱们还得让他继续‘唬’下去。 ”“此话……当真?”书记还是一脸疑惑。 我默默不语了。 我的姿态是说:如果你不信,就算了。 我看到书记十分激动。 他的身子一下子挺直了,仰向沙发后背。 随后,又霍地一下站立起来。 “他这样作,为的是什么呢?”书记在地板上来回踱了几步,突然停了下来。 我拿出了那个帐单子。 书记拿去帐单看了看,先是点点头,随后感慨万端,说了一声:“这些年,我们是盘剥他厉害发些,他有情绪啊……不过,他这么干,原因恐怕还不止这些……”“还有什么原因?”“看来,那个案子……”说到这儿,我发现书记的脸色变了,“嗯,还得查啊!”“案子?”“庾明同志,这事可能老金没有告诉你……”他坐下来,情绪缓和了些。 “谁的案子?”“是这样。 ”书记递给我一支烟,“矿山机械厂破产之后,我们通过鞠彩秀的爱人,向省里争取了八千万元的流动资金,帮助新厂启动生产。 ”“八千万。 不少啊!”我点燃了打火机,递过去。 “可是,这八千万救命钱,后来硬是弄没了。 ”“弄没了?”“不知道被谁挪用了。 ”书记吐了一口烟,伤心地说:“为这,我让纪委查。 他们工作了半个月,回来后一个个面有难色。 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最后解释说,是银行拨错了帐号,弄到‘花花世界’工程上去了。 看来,这件事啊,让老金失去了对我们的信任。 ”八千万元的巨款,用拨错帐号来搪塞,太难让人信服了。 “那就纠正过来。 立即改拨帐号嘛。 ”“可是,晚了!‘花花世界’将这笔钱派上了用场。 ”不会那么简单吧。 我心里想,现在的资金这么珍贵,想用八千万元搞点儿名堂,易如反掌。 “喂,庾明同志,对这个‘矿机’,你的意见是……”“立即恢复生产。 ”“恢复生产?”书记摇起了头,“这个老金,滑得要命。 他不会轻易答应的。 ”“我和他谈了。 他提出两个条件。 ”“条件?一定很苛刻吧?”“第一,政府照常提供八千万流动资金……”“哼,他知道我们拿不出钱来。 要挟我们哪!”“第二,工厂开工之后,政府官员禁止入内。 ”书记听到这儿,一下子怔住了。 半天,嘴里才感慨地吐出两个字:“绝了!”“你就像那……一把火,熊熊火焰照亮了我!”我的手机响起了火爆的彩铃音乐声。 “回吧!”书记看了看我。 “不用。 ”我与人谈话渐入佳境时,最讨厌外界干扰。 “你就像那……一把火,熊熊火焰照亮了我!”彩铃再次振作了。 “谁呀?”我恼怒地打开了手机,屏幕上显出了“财政局长鞠彩秀”七个大字。 再看看“未接电话”都是她打来的。 看来,一定有急事!我急忙按了接收键。 “庾市长,财政库已经空了。 这个月,机关人员要开不出工资了,怎么办啊!”电话里,她呜呜咽咽,像是要哭了。 啊,真的?第一卷:官运亨通第11章政府停薪浓浓的烟雾弥漫了密不透风的房间。 严峻的议题使会议气氛显得分外沉重。 昔日里一个个风趣健谈的政府官员,今天都收敛了往日的风采,一个个沉溺于愁苦的氛围里。 蓟原市财政困难,庾明早有所闻。 对此,他有思想准备。 但是,困难到断炊缺薪的地步,是他没有料到的。 他不能把这件事迁怒于秦柏。 交接班时,老头子心情沉重,对财政问题似有难言之隐。 那句“光溜溜”的形象比喻,说得已经到位了。 市委书记听到这个问题,似乎早有预料。 他看到庾明发了火,只是呵呵一笑:“这类问题,你们政府先开会讨论一下,想想办法。 等你们也没有办法的时候,再提交市委常委会研究。 ”列席会议的财政局长几句话就把事情说明白了。 年初,市财政盘子定的收入计划是13个亿,支出计划是14个亿。 现在,财政收入仅完成10个亿。 进入12月份,税收一直上不来,金库已经空了,支出项目却源源不断增加。 机关干部要增加工资,各部门要开表彰大会,要发资金,企业头头们政府兑现年初允诺的各种激励措施。 这个月,税收入库的钱仅有3000万元,而机关干部开工资就需要5000万元。 12月8日是机关开工资的日子。 今天是12月6日。 两天时间,税务局就是加班加点地拼命,也不可能收上2000万元的税款来呀!“怎么办?请大家发言。 ”主持会议的庾市长用眼睛巡视了一下周围,说话的语气里仍然显出一副轻爽的样子。 副市长共计五位:除了常务副市长吕强、管工业的铁玉之外,还有分管农业的副市长谷水月,负责城建工作的林政江,分管文教科技的副市长、民主党派人士李月久。 加是庾明,班子共计六人。 按照上级规定,市政府班子人员应当是奇数。 这样,在表决有关问题时,才可以避免因为偶数而出现的票数对等的僵局。 然而,听说在这一人选上蓟原政界内讧得厉害,这件事也就被撂置起来。 “这种问题,不是开会研讨就能解决的。 ”常务副市长首先发言了。 他分管财政,当然要抢先发言:“要说办法,只有一个……”一个?有一个办法就行啊!人们一下子抬起头来,面面相觑且又无不寄予莫大的希望。 这位自恃才高八斗的常务政要,在临近难关时会拿出什么样的高招呢?“你说啊……”庾明市长催促了一句。 吕强的眼睛不看庾明,也根本不注意大家的神态。 他的脸冲着天花板,椅子前仰合地晃荡着,一串串烟雾不断地从他嘴里吐出来。 在新市长召开的第一次政府常务会议上,他的姿态展示得一览无余:他吕强目中无人,只有天!“孩子哭了找他娘,”吕强终于说话了,“市里没钱,就去省里……借!”说完,他将手中剩下的半支烟使劲地往玻璃烟灰缸里一捻,似乎这困难就被他捻碎了。 唉,借呀!人们一听,一个个失望的低下了头。 “借、借、借,咱们借省里的钱快两个亿了。 我可没脸再去省财政厅低头哀求人家了!”本来没有发言资格的鞠彩秀突然地激动了。 大概是借钱借得伤了自尊心,她此时顾不得官场规距了。 “脸!什么脸?到了要饭的地步,就得豁出去。 ”吕强的脸一绷,立即下达了命令:“现在,我给你们财政局定一个原则:要钱不要脸!去要、去借!这些年,我们蓟原这个工业老城为国家做了多大贡献啊!现在,我们吃不上饭了。 他省里不能扔下我们不管。 ”“唉!这事儿,此一时,彼一时。 现在各级政府实行分灶吃饭,省里就是想管,能力也是有限的。 ”分管农业的副市长谷水月沉着稳重,慢声慢语,减缓了会场的紧张气氛,“最近,我听说长白市去省里要粮油补贴,财政厅一个‘子’也没吐出来。 这该给的钱都不给了,还能借钱给你?我看,咱们还是加大税收力度,挖一挖税源吧!”“老谷啊,你让我多活几天好不好?”分管工业的副市长铁玉听到这儿“噌”一下站立起来,“还挖税源哪!再挖,就把企业全挖‘黄到这儿,他把头上帽子往桌子上一摔,一肚子牢骚脱口而出,“那些个税务官、大盖帽,红了眼似的,硬逼着我们的企业交‘探头税’,现在,把明年一月份的税都收上来了。 分卷阅读8 这是违法的啊!”“什么***违法不违法,吃饭要紧。 ”吕强把二郎腿一翘,嘴里不干不净地反驳起来,“谁说我违法,就让他拿钱来,供我市直机关这五万个脑袋吃饭。 ”“好,吕市长,我不和你争论,”铁玉扑通一下坐下来,散了架子似的,“反正,企业的骨头已经榨不出多少油来了,你们再要去挖,工厂就关门停产,我这个工业副市长,引咎辞职算了。 ”“铁市长,别别别……”秘书长看到这阵势,急忙劝解。 此人虽然不是副市长,却是政府党组成员,也算是领导层的人物。 在会议出现僵局时常常扮演“和事佬”的角色,“唉唉,现在,人们心里都急、都着急啊。 不过,有事咱好好商量,好好商量,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嘛。 一个班子的人,相互理解,相互理解……”“庾市长,难为你了。 刚刚上任,就让你碰上这么个难题……”民主党派人士李月久摘下眼镜擦了擦,脸上流露出忧国忧民的伤感,“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啊,大家着急,我理解,不过,再急也急不出钱来。 我看,机关要开展节支活动才好。 嗯,我分管的部门,带头缩减预算开支……那个戏剧节,不搞了。 图书馆的装修工程,暂停。 科技人员的表彰会,不开了。 这思想工作,我去做。 致函这个份上,我看大家会理解的。 ”“不该花的钱可以不花。 可是该花的钱。 你总得花啊!”分管城建的副市长林政江终于开口了。 他发言有个习惯,总是爱接别人的话碴儿唠,“今年修的那些个桥啊、路啊,都是年初市人大开会定的。 现在,工程峻工了,剪彩仪式也搞了。 可咱们欠的施工款还没拨呢。 建筑工人三个月不开工资了。 农民工的工资也欠着……有些人要闹着封桥堵路,制造事端呢!”说到这儿,他那平放在桌子上的两支胳膊往前一推,身子便重重地仰向沙发后背了。 那神情好像在说,反正我把问题推给你们了。 解决不解决,责任不在我这儿了。 “啊,还有,”谷水月突然想起一件事,“农村合作医疗的钱,让咱们占用了。 现在,上面催得紧,要我们马上把款拨下去。 要过年了,上面要来审计的呀!”他本来只是附带地说一下而已,没想到,这句话传到吕强耳朵里,立刻像是火上浇油,将他激怒了。 “你们这些人啊,一个个就知道要钱、要钱……可这钱去哪儿要?”他的手一下一下地打着桌子,近乎麻木的感觉让他忘记了疼痛,“我看你们呀,一个个站着说话不腰疼。 借钱,你们嫌丢脸;贷款,银行根本不拿我们地方政府当盘菜。 最近,我听说有几个有钱的部门又要被省里收走了。 我这管钱的市长,还能指望谁?我哭的心都有。 可是,我上哪儿哭去?我连个庙门儿都找不到啊!”“吕市长,你这是……”与会的人们互相瞧了瞧,一个个惊愕地瞪起了眼睛。 在他们的心目中,这位常务副市长一直是一个伟岸、高大,无坚不摧的形象,今天,当着这么多同僚、部下,怎么失态地耍熊了呢?时针嘀哒嘀哒,一下一下敲击着人们的心。 烟火散尽,屋子里死一般地寂静。 吕强过份地愤慨和反常的做作,把会议不祥的气氛推向了最高峰,人们虽然觉得意外,同时又觉得不意外。 财政困难,或许是吕强发火的直接原因;但是,似乎又不全是。 这位小姨子六年常务副市长的吕“强人”好容易盼到了秦柏退居人大,然而,接班人却不是自己,而是比自己还年轻的庾明……唉唉,这是怎么搞的?事业不顺,心情不顺,吕“强人”趁着开会发一通火,人们可以理解。 不过,会开到这个份上,人们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充分调动也没有资格、没有能力、没有胆量去尝试调整一下被这位大人物造成的僵得不能再僵的局面了。 或许,这正是吕强蓄意造成的一种局面。 然而,这对于新上任的市长庾明,是不是太不礼貌了?人们和眼光不约而同地抬起来,怜悯而又担心地射向了坐在首席座位上的这位政坛新秀。 那眼光分明在问:怎么样,你……能行吗?第一卷:官运亨通第12章你晾我的台,我先废了你个狗日的!一很好。 我的心情陡然感到一阵轻松,目的达到之后的痛快淋漓的感觉倏然传遍全身。 我没想到,政府的几位极大员如此豪爽、直快,在我主持的第一次会议上就把自己的里里外外暴露无遗了。 尤其是那个吕强,如此露骨且又拙劣的表演,无疑是自讨没趣,自我毁誉。 真不知道他这么做,会使自己得到什么?二通过调研,我得知,最近在市财政收入上出现了几笔难缠的帐,其中一笔是,“花花世界”欠税6000万,一直未交。 其理由是政府欠他们1600万元的招待费,一直拖着不还。 他们说,只要政府还了这笔帐,他们就把欠税补上。 可是政府也有难题:如果还了这笔钱,虽然可以收到6000万的税款,但是按照税收政策,这6000万中的75%要被国家拿走,市财政只能提成25%,这25%的金额不足1500万元,这就是说,市财政还钱之后,里里外外要赔上100多万元。 为此,秦柏指示鞠彩秀,这笔钱不能还。 同时,他还指使监察局,要查查这1600万元的招待费是谁花的?其中是不是存在腐败问题?这样,事情就难办了。 “花花世界”在吕强怂恿下,坚持政府不还钱就不交税;而秦柏指示财政局,弄不清这笔花费的底细就不还钱。 弄来弄去,事情就僵住了。 表面上是财政收入问题,实际上是政府领导之间工作不协调,还有令人痛恨的腐败现象问题。 这个吕强啊,在秦柏执政时就用财政问题屡屡制造事端,无非是想夸大财政问题的复杂性和难度,借以想达到自己永远把持财政大权的目的。 我来了之后,他还想继续把持财政大权。 我调研期间,他不止一次地的背后讲,“新市长不懂得地方财政。 ”今天,他满以为只要这样横上一炮就可以将我吓住,给大家造成一种“财政工作,舍我其谁”的效果,呵呵,你吕强这么干,可是大大地失策了。 给你出这种主意的人,可真是再愚蠢不过了。 问题暴露出来,就让它彻底地暴露无遗好了。 财政不是紧张吗?那咱们机关就不开工资。 这样做,除了展示你吕强的无能,对我这个新上任的市长中有什么损失呢?当然,我对这上问题之所以心里不慌,主要是心中有数。 我到省里报到时,省长在谈话中答应返还蓟原一个亿的作扣资金,另外拨付一个亿的结算资金。 另外,我在地方大企业工作多年,对市财政业务大致明白一些内情。 有时候,别看财政帐面上光光的。 但是,这儿藏一笔,那儿匿一笔的事儿是常有的。 让彩秀挖一挖潜力,还不至于弄到弹尽粮绝的地步。 我禁不住欣赏起了自己的小聪明。 把开不出工资作为我上任第一次政府常务会议的议题,这关一个血淋淋的话题,足以让这些城府颇深的政府大员一下子剥去了自己的尊严和体面。 将他们的无能、急躁、沮丧、自负以及内心世界里所有阴暗的的心理特质等等等等,都毫无保留地袒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会议开到这个份上,我的目的达到了。 三“同志们,”新市长要做会议总结了,“很抱歉,第一次开会,就端出这么一个令大家头痛的问题。 ”人们纷纷掏出笔来,开始记录。 新市长端出的难题,副市长们都没胡提出解决的答案,这位新市长可有什么高招呢?或许,在他召开会议之前,心中就有一个不为人知的标准答案了吧!“机关不能按时开支。 这已经是一个不容怀疑的问题了。 ”啊,新市长好大胆,这种儿竟敢一锤定音。 看来,12月8日,不再是喜气洋洋拿了工资卡上的钱回家的吉祥日子了。 蓟原市的机关干部们,将面临一次新的生活体验。 “当然,这个责任在我。 ”在你?人们不约而同地抬头看着他,这位新市长,姿态挺高啊!“对财政问题,大家提出了很多好办法……”很象好办法?屁吧,要说是发了很多牢骚还差不多。 “不过,这些办法我都不赞成。 ”新市长话语流畅,侃侃而谈,“去省里借,不是长远之计。 能不能借到,也是个问题;即使是借到了,将来也得还呀!还有,加大税收,该加大的必须加大。 对于那些逃税、漏税、有钱长期欠税的。 必须加大力度。 但是,对于我们的企业,千万不要再收‘探头税’了。 寅吃卯粮,这种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能做。 我们是人民政府,不能杀鸡取卵,自毁生路。 啊,月久市长提出的意见我赞成。 开展节支活动,好啊!不过,你说的那几件事,还得办。 科技人员的表彰大会,要开。 科技卫生事业,是长久大计,财政必须保。 还有,农村合作医疗经费,立即拨付,不以再拖延了。 农民工的工资,都得想办法保证……”哟,新市长口气大得很啊,这边吃不上饭,那边还要办这么多事儿。 可是,你的钱,从哪儿来呢?“下面,我谈几条具体意见。 ”新市长表情严肃了,他把自己的小记录本摆到了自己面前,那上面,大概是他一边记录一边形成的意见了。 “第一,12月8日,机关暂不开支。 “第二,近期财政资金调度如下:拿出800万,还‘花花世界’欠款。 注意,仅还一半,其余的一半,等监察局查清问题再说。 但是,‘花花世界’接到这笔款子,必须足额完税。 敢欠一分钱,以抗税论处。 然后,拿出600万,保证离退休人员工资;剩下的600万,一半用来救济棚户区的特困市民,要保证他们过年能吃上团圆饭。 另一半,保障政府日常花费。 希望税务局的同志加大工作力度,按时完成消增两税的征收任务。 “第三,通过这一段时间的调查研究,我发现,蓟大势所趋主要问题是两个‘不’。 一是政府用来办事的钱不多;二是老百姓的气不顺。 钱不多的原因是企业经济效益不好,企业经济效益不好又导致了政府财政和老百姓生活困难。 企业改制了,为什么效益还不好?我认为是政府营造的环境不利于企业发展。 一些政府部门吃拿卡要损伤了企业家的积极性。 所以,下一步,政府的主要任务,是要营造有利于企业发展的社会环境。 首先,要减轻企业和老百姓的负担。 13个亿的财政收入,要养活五万名机关干部,谁受得了哇!别说现在经济形势困难,就是将来形势好转,养活这么多人也是个大问题。 薄弱的经济基础已经支撑不起庞大的上层建筑了。 封建统治者还懂得要老百姓‘休养生息’呢!我想,我们政府机关,应该减一批发号施令的人。 有些人,我们宁可养起来,也不能让他们天天打着政府旗号给企业和老百姓制造麻烦。 对于那些以权谋私、卡油捞好处的人,要处理,要下岗。 这样才能降低行政成本,扭转社会风气。 当然,这样做有风险,但是,不这么干,政府就要垮台……另外,为了防止年末突击花钱,本市长决定,要取消一切表彰会,禁止任何物质奖励的公款消费活动。 小金库的钱也不行。 必须的要搞的,经我签字才行。 “第四,根据目前的特殊情况,市财政局工作由我直接分管。 其他副市长分工不变。 希望各位分兵把口,我的工作,共同渡过目前的难关。 拜托了!”一声“散会”新市长带头站立起来。 会议秘书将门打开,新市长第一个走了出去。 余下的人肢下却是黏黏的,不想动弹。 这个干脆利落且又饶有余味的会议,撩拨得人心里痒痒的,总想说点儿什么才能满足心中想要表达的欲望。 只是,这吕‘强人’呆呆地‘死’在那儿不动,人们也不好张嘴了。 “走吧走吧……”人们看到这情形,只好结伴而行,把议论的地点挪到了走廊里。 “这新市长挺胸厉害呀,一个会议,就把吕‘强人’的财政大权没收了。 ”“早就该这样,再让他管下去,政府大楼都得赔光。 ”“可是,政府不开支,还要减人,这影响……新市长要挨骂的。 ”“这正是人家的高明之处。 现在,老百姓生活困难,社会不稳定。 人家一个不开支,一个减人,就把老百姓的气儿顺过来了。 ”四“啊唷!”吕强待人**了,终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那副卸下一副重担的轻松感和丢失一大块权力的失落感同时涌上心头,此时,他不知道是欢喜还是悲伤?这个庾明果真厉害。 趁他吕强陷入泥淖中不能自拔的危难时刻,体面地将他“解救”出去,随后,又让他乖乖地交出了手中的东西。 新市长毫不客气地对他使了这一招,说明两个人的关系要恶化下去了。 自打两人见了面,心中油然而生的那种互不服气的感觉,是不言而喻的。 不过,这些日子,他们彼此毕竟还能维持着表面上的亲善和礼貌。 可是,今天,这种表面上的一团和气也难以为继了……事情到了这一步,到底是什么原因呢……哦,想起来了。 一个星期之前,这位新市长要到财税系统调查研究,秘书长通知他陪同。 那一天,因 分卷阅读9 为省城一个铁哥们儿在医院手术,他连个招呼也没打,就擅自离开了。 唉,后来,手术很成功,那位铁哥们儿要他请大夫吃饭,他借机和一帮子狐朋狗友在省城宾馆闹腾了一夜。 第二天酒醉不醒,一直到中午才起床。 等他回到蓟原,新市长已经结束了财税系统的调查研究,跟着铁玉往企业里跑了。 也许就是这次失礼,轻慢了人家。 才让新市长挑了他的礼。 官场官场,互相之间最重要的就是礼节。 自己关键时刻失礼,千年挽不回的失误啊。 这事说起来,真的是怨自己,没把新市长当回事。 要是省长来调研,就是他亲爹动手术,他也不敢离开半步呀!不过,开弓没有回头箭。 事情既然闹到这地步,后悔也无益了。 当你的无礼惹怒了别人时,千万不要低三下四地去道歉,求其原谅。 那只会让对方瞧不起你。 这是他多年来处理人事关系的一个准则。 “好吧,既然如此,你庾明就自己干吧,你不用我,我还不伺候你呢!”此时,他心中的痛立刻提醒了亿身上的皮肤病、嗯,明天就去医院,开一个高干病房,泡上半年再说。 主意打定,他自负地站立起来,接连舒了几口长气,抬脚离开了座位。 “等一等。 ”突然,背后一个声音轻轻喝住了他。 谁?他一楞,怎么屋子里还有人哪!转过身去,一瞧,不由地吃了一惊。 “彩秀,你没走?”“你吕‘强人’不走,我哪敢走?”“啊哈哈,什么***强人,我这不,刚刚被人家踹了一脚。 ”“自作自受。 ”“啊,是啊……不过,我得祝贺你,你心中的英雄出现了。 你呀,要冲上去,勇敢地冲上去!”“别那么无聊!”彩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找你谈正事。 ”“正事?”“那8000万,你赶紧给我弄回来!”“嘿,8000万,好大的数目,我可不知道什么8000万。 ”“别装糊涂,难道你要让这8000万的绳子把你勒死不成?早点解脱出来对你有好处。 再说,年末正是花钱多的时候,我要用!”“你要用。 哼,你是谁?不就是个财政局长吗?我这个副市长还没撤呢,现在还轮不到你给我下指示。 ”“吕市长,你要这么说话,我也不客气了,你别忘了,这笔钱是谁弄来的。 ”话不投机,鞠彩秀拎包要走。 “哎,彩秀,别别……”“还有事?”“看在老交情上,你可别逼我。 ”“逼你?”“是呀,落井下石的事,你可不要干呀。 ”“谁落井下石了?”“我看,今天他这些个决定,像是你的主意。 ”“我的主意?”彩秀听到这儿仰脸一乐,“我,我才认识他多大一会儿。 告诉你,今天是我第一次和他见面谈工作。 ”“那,是谁呢?”吕强怀疑地望着这位部下,困厄地摇晃起了脑袋,“才来一个月,处理事情这么果断?”“哼,吕‘强人’,别以为这个世界上的人谁都不如你。 哈哈哈……”一串笑声似一片水花,在他耳边散开来,片刻又消失了。 这水花泼在他心上,像是撒了盐,让他疼痛难忍。 第一卷:官运亨通第13章花花世界开放后的中国,为了招商引资吧。 也可能是为了招徕游客,或者就是为了提高知名度,各个地方的官员,都使劲儿地吹嘘着自己所在地域的特色。 什么“历史悠久”啊,“人杰地灵”啊,“*发源地”啊等等等等,此类语言屡屡见诸报端、媒体,凡是能沾点儿历史遗迹、名人干系的,都市要被添枝加叶地粉饼一番,以显本地山水秀丽或者历史久远,让外地人听起来懵懵懂懂的不知其为何处仙境了。 蓟原这个老掉牙的重工业城市,除了煤炭、钢铁、电力、石油、化工、机械工业以外,很难再找到什么地方性的经典或历史掌故了。 为此事,市领导们很是苦恼。 他们非常羡慕临近的长白市。 长白市经济实力不及蓟原的二分之一,人气、文气、史气却是十足的。 商王的狩猎场,游牧王朝的古都,王爷的祖坟遍布市区境内,中外游客撒欢似地往那儿跑。 蓟原可就惨了。 除了黑乎乎的煤炭,硬梆梆的钢铁块子,一进城市,只见呼呼的黑烟冒着,把你的衣服都落上一层灰。 这么个地方,认还愿意来?别说是新的投资者不来问津即使那些个已经在重化待业投资了的外商大老板,也把自己的大本营设在省城。 白天在蓟原处理守公事,下午便早早返回省城了。 长此下去,这可怎么行呢!有了!蓟原市前任市长携当时的建委主任杨健去了一趟香港,突然萌发了灵感:搞人文景观,搞超规格的接待设施。 于是,以豪华闻名的“花花世界”工程便开始了。 这项工程前前后后用了六年时间,究竟政府投资多少个亿,谁也说不清了。 据说开工不久就出现了资金缺口。 于是,就找到了一家港商合资。 港商的钱不够了,又找了一家日商合资。 日商的腰包掏空之后,又找了一个美国商人。 最后究竟是几家投资?谁的股份最大?是赔钱还是赚钱?政府搞了这么个东西是划得来还是划不来?谁也说不清楚了。 不过,有一点是大家公认的:“花花世界”为蓟原创出了名气。 人偿可能性不知道蓟原市的人口数量,不知道它的城市面积,不知道它的财政收入和gp,但是,人们都知道蓟原市有个豪华型的建筑━━“花花世界”“花花世界”之所以叫“花花世界”一是因为它确实“花”二是因为它确实“大”花得足以令人暄晕,大得足以让人瞠目。 先说硬件,整个建筑群占地十几公顷,分别辟为“春苑”、“夏鸢”、“秋园”、“冬原”四个景区。 每个景区大楼都配备了现代化的调温设备。 这些设备为游客提供了春、夏、秋、冬四个永恒的季节情调,使顾客在一天内可以体验一年四季不同的感觉。 这一点,可谓世界首创吧!从服务项目看,除了正常的住宿、餐饮,歌舞、保龄、桑拿以外,投资者还在蓟原五花八门的优惠政策里搞了很多游乐的花花事,欧美的、东洋的、港台的,吃喝玩乐,应有尽有。 只要为怕花钱。 谁进去都会落个“乐不思蜀”恋恋地不肯出来。 一些发了点小财的个体户不知道深浅地住进去,玩了几天弄个倾家荡产的,已经不计其数了。 蓟原的老百姓们有句口头禅:什么时候有钱,咱们也去“花花世界”潇洒一回。 “花花世界”诞生不到几年,就成了省内高级消费和奢侈享受的代名词了。 “花花世界”在小康社会尚未达标的蓟原市如此煽动高消费并鼓励奢侈享乐之风,按道理申购就该遭到有关部门的声讨和取缔了。 可是,它却安然无恙地生存下来了。 不管是扫黄打非,还是什么“净化环境”运动,它都受到了妥善保护。 这原因不外两条:一是外国经营者的一些特殊服务活动在中国的合资企业里具有合法性,自不必言。 二是这“花花世界”经营得法,年年盈利,上交地方政府的税金越来越多,渐渐成为市财政收入的一个有效渠道。 所以,越来越穷的市政府就是为了自身的利益,也得下力量保护它。 于是,政府的公安、税务、工商部门联合设立了管理处进驻此地,名为管理,实为保护。 就是跳舞小姐、按摩女郎在这儿就业,也是经过几个部门联合以了“就业证”才可以进得门来。 这样,那些个因为嘴馋或者因为好奇想借“检查工作”之机进来享受一番的检查团之类的闲杂人等,就别想插进半支脚来。 因为而屏息有了这些个原因,“花花世界”在蓟原就有了极其“特殊”的地位和作用。 那些个大企业、大商家、大财团,凡是在公关活动中遇到钉子久攻不下的,只要把治事人领进“花花世界”矛盾就迎刃而解了。 尤其是遇到上项目、借贷款、要批文、要配额等重要的事情,有关部门和单位就把说了算的人物往这儿一请,十之八九都会成功。 有个富家子弟,迷上了一个漂亮姑娘,迷到非她不娶的地步。 只是这姑娘自恃清高,还有些半推半就的。 这位富家子弟一咬牙,把姑娘领进了“花花世界”不消一夜,二人喜结良缘。 “花花世界”里,没有攻不下的堡垒,没有办不面的事情。 它就像是配备了神奇设备的万能化工厂,天大的难事,到了这儿也如残存的冬雪遇到了春天的太阳,转眼间便冰释雪化,自然消融了。 到了庾明来当市长的时候,“花花世界”不仅“花”、不仅“大”而且变得有些“神”了。 第一卷:官运亨通第14章四季美景“这儿是春苑。 ”“花花世界”的总经理指点着说。 他低矮的个子,胖胖的身躯,脸上总是冒油似地泛着红光。 一年四季钻营在这“花花世界”里,衣着谈吐尽显风流本色,人送外号“花总”今天,蓟原市的财神奶奶鞠彩秀突然光临,令他意外兴奋。 他从百忙中抽出身来,亲自陪伴这位贵客,介绍起了“花花世界”里的种种景致。 “春苑嘛,就是说,它的气候、景色、情调以春天为主。 客人踏进这个境地,就能体会到春风拂面,春意盎然的感觉。 果不其然,在的自动门一开,人们面前便呈现出一个偌大的春日花园:晴天丽日下,新柳披拂。 山桃吐艳,紫燕循波,鹂衔叶,微风吹起,花絮飞扬。 在真石假山的缝隙里。 泉水清冽,淙淙之声不绝于耳。 当他们越过山涧拱桥之后,后面便出现了专为游客们精心营造的一个雨后天晴的境界:在温度和湿度相谐的工工茫茫蒸汽里,入境者感到细雨蒙蒙,云气漫漫,白云与假山的石、树相接,远远看去若入真境,游人像置身于一幅天然的水墨巨画中。 转眼间,雨霁天晴,红日高照,几株轻云在山间从容缭绕,舒卷自如,令人回味无穷。 “怎么样,鞠局长?”“花总”边走边介绍,眼睛细心地观察着这位财神***表情。 “嗬!这么大的工程,真没想到。 ”鞠朋秀浏览了一遍及,心中不由地暗暗吃惊。 当初建这个豪华工程,她是持反对态度的。 蓟原老百姓们都要吃不上饭了,搞这么大的消费工程干什么?吕强硬逼她投资拨款时,她的态度相当消极。 开工典礼、峻工剪彩,她都拒绝前来当嘉宾。 后来,这“花花世界”成了省内著名的饭店和旅游景点,她也没来过一次。 这次,新市长上任,给她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把省财政厅主管蓟原财政事务的副厅级大员请到“花花世界”来住宅区一夜,并且要亲自与这位财政大员谈谈蓟原财政管理问题。 这一下,她就得打破自己为自己制定的规矩了。 欢迎新市长的晚宴结束之后,她的心中就印上了一副雍容静肃、端庄严正的姿影。 他在第一次政府常务会议上的发言和决策,坚定了她对他的好感。 她隐隐地感到,他们之间,除了工作关系,在思想观念及对一些问题的想法上有着某种深层次的共识。 他身上那股不凡的魅力,使她自己愿意为了共同的追求而做出任何牺牲。 看到财神奶奶诧异的神色,“花总”心中暗暗得意。 一个“春苑”算得了什么,好戏在后面呢!你鞠彩秀不是发誓永远不进“花花世界”吗,这一回,我让你恋在这儿,迷在这儿,把你、把你老公兜里的钱都掏出来扔在这儿。 “鞠局长,上面都是房间和娱乐场所了。 要是喜欢风景,咱们去南楼,看一看‘夏鸢’吧!“夏鸢?”“对,夏天的‘夏’,带‘鸟’字的那个‘鸢’。 它的情调主要是夏日海滩风光,浪漫,温馨,而且是个泳装世界。 如果鞠局长想游泳,我们愿意奉陪。 哈哈,愿意奉陪。 ”“夏鸢”入口处,仅有一只象征意义的大鸟塑在那儿,真正的内容是人造海滩。 在大厅左侧,先是强烈的灯光和炽热的温度营造出夏季里烈日炎炎的气氛,烈日下便是玻璃钢和硬变塑制品制作的椰子假树,烘托出一种浓荫匝地、高耸蔽天的效果。 走几步,人们便热得受不了,纷纷脱下衣服,只剩下贴身衣裤了。 右侧,在洁白如玉的沙滩上,身着泳装的姑娘们或立或卧,频频向你送赤秋波。 远处,是天蓝蓝、海蓝蓝的一幅全景画。 在冲浪装置运作下,“大海”中波涛滚滚,人声鼎沸,逼真得不由你不信。 “怎么样,鞠局长,是不是热了点?我降一下温度。 ”“花总讨好地请示着。 “不要,降低温度,那边游泳的人受不了哇!”鞠彩秀拎着脱下的外衣,头上不断地沁出汗珠儿来。 “那,我们去那边,那边凉爽些。 ”离开夏日海滩,拐向另一个方向,温度骤然降低了。 “这儿是‘夕阳西下’的意境。 ”“花总”介绍着,顺手引导鞠彩秀走上了水上廊桥。 廊桥伸展开去,曲曲折折,意味深长。 虽然炎威犹在,但是长廊小步,清风徐来,一襟烦署直此便完全冰释了。 接着,又到西楼看了“秋园”到北楼看了“冬原”“秋园”是秋天里日夜交替变换的全景。 白天,满圃黄花,一溪红叶,惠风和畅,景色迎人;晚上,天朗气清,明月在天,冰波若镜。 “冬原”里,就是冰雪世界了:皑皑白雪把室内的湖山加以妆点,雪后园林,堆琼积玉;在人工浇灌的溜冰场上,一簇簇体育爱好者身穿红蓝相间的冬 分卷阅读10 装,脚缚冰刀在银盘似的场地上飞驰而过,那矫健的身影和流畅的动作令人神往。 “啊哈,现在,这儿是最省钱的地方。 ”“花总”诙谐地说,“外面正是冰天雪地,只要我打开天窗,一天就省去上万元的空调费用。 ”“哦,这一看我明白了。 所谓花花世界,就是春夏秋冬四季景致啊!“是的是的。 ””“花总”一面点头,一面招呼小姐上茶,“还有,那些个餐厅、歌舞厅、游艺场所,你还没有看呢。 那都是外商开的外国玩艺,很开眼界啊!”“如此奢侈豪华,是让人开眼。 ”女局长顺口赞扬了一句,马上又觉得不必如此谀美,接着又话锋一转,“可是,也让人心疼啊。 ”“心疼?啊,鞠局长,看来,你对我们‘花花世界’还是有些误会呵!”“哪里哪里,”女局长摆一下手,“我是觉得,干到这个水平,十几个亿还没白花。 ”“白花?哪儿的话。 鞠局长,你给我投的那几千万,我是一个子儿一个子儿的掰着花呀!那是蓟原的人民的血汗钱,我岂敢乱来。 ”“花总”说着,顺便掏出一个小本子,“鞠局长,今天你大驾光临,有些事我正好向你汇报一下。 你看你看,虽然初建时投了十几个亿,但是这些钱主要来自外资。 另外,营业之后,我们每年上缴财政的钱是很多的。 嗯,一年,四千万哪!我的局长,现在,除了我们,还有什么行业有这么高的回报率?北方炼油、钢铁公司,每年也就是五千万吧!我听说今年他们也交不了这么多了。 应当说,我们是为财政做了贡献的。 ”“是啊是啊,与扔到海南炒地皮的钱、扔到证券市场的钱相比,你们还算不错了。 ”女局长听得有些不耐烦了。 “哦,哦……”“花总”见对方不悦,知趣地后退几步,嗫声嗫气地不再吱声了。 “喂,这些客人,你准备安排在哪儿?”鞠彩秀走着走着,突然想起,来了半天,正经事儿还没谈呢。 “花总”听到这一声,跑着小碎步赶紧凑上来:“鞠局长,您的客人,自然要格外优待了。 我们用最高标准。 ”“不是我的客人,是庾市长请来的。 ”“嗨,庾市长的客人,还不是你鞠局长掏钱。 不过,你这么说,我们更要高看一眼了。 ”“你说住哪儿吧?”“是男客,还是女客?”“男的。 副厅级。 ”“那就安排到‘春苑’的总统套房吧!”第一卷:官运亨通第15章美餐佳谈如梦如幻的曲调,柔婉娇媚,人们带来了美好的幻觉,一道道华而不实却十分昂贵的大菜,显示出主人满腔的热情。 庾明与财政大员一主一客,分坐上端。 其余的随从和陪同人员则依次而坐。 他们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两个大人物的言谈话语,揣摩着“事情”的进展程度,预测着可能出现在的结果以及以自己的身份和使命在必要时应当采取的态度。 官场的宴会往往是很乏味的。 在这儿。 虽然是一派彬彬有礼的友好气氛。 酒菜不乏高档,言谈不乏高雅,但是,人们之间却必须保持一种因为级别和身份不同在而出现的某种致命的距离。 美酒佳肴吃到嘴里味同嚼蜡,话说出口言不由衷。 女士们衣着鲜艳、美丽,却显不出馥郁、芳香,毫无生命的欢欣;男人们气质华贵、潇洒,却无怡悦而舒畅的情绪。 即使某人因为酒精的催发而导致了言词过激和品行失态,事后便不断地被人们指责和斥笑。 唉唉,吃这种枯燥、沉闷的豪华大餐啊,还不如在家里弄几个菜、把着小酒盅随随便便地捏上二两哪!不过,今天晚上的气氛显得很轻松,原定的十分严峻的主题像被新市长营造的友好气氛冲淡了。 人产一点儿也没感觉到往常官场宴会的紧张和担心。 年轻的市长和这位财政大员一见如故,谈笑风生。 他们从天体运行谈到生命基因,从嫦娥奔月工程谈到太空行走。 从美国次贷危机谈到中国股市震荡,从政府救市谈到机构砸盘,从轩辕黄帝谈到康乾盛世……大概是海阔天空的话题能够缩减眼前各自利益的分量,体现人的胸襟的浩瀚和气质的超脱。 两个人说啊说啊,无尽无休,不过,他们的谈话又不似民间的调侃。 各人说话应酬得体,敬酒劝菜礼仪有度,话题中尽揽风雅、时髦与流行的语汇。 令等待敬酒的部下们听得如痴如醉。 “啊,喝酒啊,别光说话。 ”鞠彩秀表面上也和别人一样静静地听着,心里却早就着急了。 这两个大俄怎么只知道闲聊,不谈正经事儿哪!两个亿,才是今天宴会的主题呢!“厅长,来,我敬你一杯!”鞠彩秀不知是激动,还是着急,开口就喊了一声“厅长”实际上,这副厅级巡视员只是一种职级待遇,在职务上不可与厅长等同的。 唉,为了要钱啊,顾不了那么多了。 眼下这位大员,比真正的厅长还有用哪!反正叫一声“厅长”也不花钱,人家爱听就叫呗!“哟,庾市长,我们光顾自己说话,冷淡这位美女局长了。 ”财政大员站起向来,远远伸出手与彩秀碰杯。 “厅长,客气的的话我不多说了。 ”记住地阯發布頁鞠彩秀觉得这杯酒不能白喝,得讨回点儿东西来才成,“今天你大驾光临,是对我们蓟原的厚爱呀!”“哈哈……彩秀是不是人我付出点什么代价?”财政大员抹去了残留在唇边白花花的啤酒沫沫儿。 诙谐地探索着对方神色。 “厅长,我们市的报告,想必你是看过了。 那一个亿的财力,省财政得返还哪!”“彩秀,难道你忘记了,你们市去年欠交省里消增两税两千八百万,那一个亿,是按国这政策扣下的,哪里还有返还的道理?”“厅长,有些原因我不说了。 我们市最富有的北方煤油厂让省里上收了,这25%的税款收入我们到哪儿去要?要不,你们里把咱们市的税收基数减去三个亿,我就保持高姿态,啥话也不说……省里对我们釜底抽薪,怎么还要多喝我们的血呢?”“彩秀啊!”财政大员听到这儿像有些个感慨,“这些话,不应该你说。 应该让秦柏、吕强他们到省长那儿说去。 ”说到这儿,他把手中举起的杯嘭一声放下,“啊,庾市长,你别见外,今天高兴,让我随便说句酒后的话吧,你们蓟原市,脑袋真是太‘大’了。 眼睁睁让别人欺负。 人家别的市报数都偏向低处,你们却多多益善。 这不,别的市一年基数才十个亿,你们一下子就定了十八亿。 你们那个吕强,好大喜功。 往上纳税还要凑个吉祥数,硬撑着面子报了个十八亿,还说这是‘要发’、‘要发’,嘿嘿,这是拿蓟原老百姓的血汗钱开玩笑哇!”时机到了,这时的庾明顺势举起了酒杯,“厅长,过去了的事,咱不提了。 现在,我是市长,又主管财政工作。 这个月,政府机关已经停薪了。 你,总得让我们吃饭吧!”“停薪了?嗯……”财政大员听到这儿,先是一惊,接着用手托起下巴,眯缝起眼睛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番,冲着自己带来的处长使了个眼色,“处长,咱们库里的钱……”“哦,省长告诉我们给蓟原留出一个亿,我们已经留了。 ”这位处长显然不理解财政大员的意思,加上酒一喝多,未到火候就把上司的底牌抖了出来。 “什么,那……那是粮食退库的钱!”财政大员恼羞成怒:这个不争气的东西!“哦,是啊是啊,是退库的钱。 ”处长自知犯了大忌,急忙改口。 他了解自己这位上司,在官场上爱耍弄手腕。 返还蓟原的这一个亿,是省长早就定了的。 省长要求他们年前必须如数拨到蓟原财政帐户上。 可是,这个奉行厚黑学的老家伙,听不到蓟原人的“小话”是不会轻易撒出这一个亿的。 县官不如现管。 老家伙这样作,无非是想让蓟原欠他一个人情。 对他感激涕零罢了。 想到这儿,处长脑袋来了个急转弯,把说错的话圆了回来,“不过,蓟原这一个亿,您不是一直很关心吗?您总是提醒我们,蓟原太困难了,要设法把那一个亿早点儿返还他们……”“好吧,看来……我得用打醋的钱买酱油了。 ”财政大员对部下的“醒悟”十分满意,他得意地眨巴一下眼睛,“现在呀,要钱的部门太多了,各处转来的拨款单子快压了三尺厚了……这样吧,别的单子先停一下,你们全力保证蓟原这一个亿,以最快的速度划过来。 ”长立刻点头了。 “谢谢厅长!”庾明一把抓过财政大员的手,紧握了一下。 二人仰首,杯中酒一干二净。 “嗯,还有,那粮食退库的钱,那几笔结算资金,干脆你就全付了吧!”鞠彩秀趁火打劫,步步紧逼。 “彩秀,你还要砸我一脚?”财政大员吃了大亏,不再上当,“这几笔加在一起,又是一个亿啊。 你得让我喘口气吧!不错,这些钱,省长是说过话,可是,省长说话不等于财政有钱啊。 ”说到这儿,他转过脸,朝着庾明看了看,再次强调“省长说话≠财政有钱”这个绝对真理,“庾市长,她说的这几笔钱,最早也得明年一月份。 ”“那就一月份。 ”鞠彩秀顺着他的话溜了上去。 接着,心里一高兴,抓住时机喊了一声:“厅长大叔,侄女部下感激你对我工作的,来,我敬你一杯。 ”“什么,大叔?”财政大员一楞,接着释然大笑,“这个鞠彩秀,真是调皮。 ”哈哈哈……人们借着酒气,再次豪饮起来。 鞠彩秀这杯酒敬的很划算。 虽然她没什么酒量,这些刺激性的混合液体灌在她的胃里此时却很顺畅。 因为而屏息这杯酒让她逃避了一个难关。 这难关不是要钱,而是这位财政大员随之而来的男女对饮。 财政大员在酒桌上有个坏习惯,每当他把手中的底牌亮出之后,总要的趁对方感激不尽的时刻,与酒桌上最漂亮的女士手挽手喝一个交杯酒。 中国的交杯酒是新婚夫妇的同房酒,一般情况下是喝不得的。 但是,财政大员仗势着手里有钱,再加上能够掌握最佳的时机,这种过份戏谑的喝酒方式并不会遭到拒绝,时常还会受到满桌人恶意的鼓励和怂恿。 可是,今天这个便宜,他沾不着了。 鞠彩秀甘心当了侄女,他这个当叔叔的就不能搞恶作剧了。 第一卷:官运亨通第16章舞场风流第十;六章舞场风流按照领班人的指示,她脱掉了大衣,身上只裹了一件黑色的晚礼裙,脖子佩戴了一串满合时尚的假钻石项链;眉毛重新勾过,嘴唇涂成玫瑰色;在浅粉修饰过的白生生的脸蛋儿上,一双晶亮的眼睛深黑如潭,一闪一闪,与变幻的灯光遥相呼应,展示着青春期**那成熟的惊心动魄的美艳。 “喂,是那位。 ”领班将她带入舞厅,用手指了指正在舞池中心一个穿着棕色西装的秃顶男人。 “知道了。 ”她答应一声,随后挑选了一个醒目的位置坐下,两眼注视着自己今天晚上的服务目标。 秃顶男人是个大块头,看那一身名牌西服,就令人肃然起敬。 财政厅长,手里握十几个亿,这可比那些个倚红偎翠的大款阔多了。 “花总”说他是市长的客人,想必是给这穷得叮当响的政府送钱来了。 “如果你的任务完成的好,奖励六百元,小费归己。 ”今天,“花总”第一次这样关心她的工作,还开出了如此高的奖金,这令她实在不解。 “还有,如果他问及你的身份,你就说……是,是我的妹妹。 ”“花总,这?不成吧……”她似乎有些受宠若惊。 可是,“花总”的眼光却是不容置疑的。 她明白了,今天晚上的任务非同一般哪!她托人带口信给铁羽,不必来接她了。 就算为了这六百元,当丈夫的也不应该有什么想法吧!乐声鼎沸,舞兴正酣,那位大官搂着一个窈窕身材的女子跳着、说着,像是挺惬意的,可是,过了不大一会儿,不知道是怎么了,那个女子像是出了什么问题,绯红的脸庞透出了一副掩饰不住的慌窘,一双眼睛躲躲闪闪的,为时地向她这儿投来求救似的目光。 领班一个暗示,她勇敢地迎了上去。 鞠彩秀虽然认财政大员做了个大叔,躲过了尴尬的交杯酒,可是跳舞还是要跳的。 财政大员谦恭地向她哈下腰,伸出手对她做了个邀请的姿势,她就像做俘虏似地被人家搂在怀里了。 “彩秀,本厅座今天对蓟原可是开了大恩了。 ”“谢谢厅长。 ”鞠彩秀铝勉强地应付着,不时地躲避着他口中屡屡喷出的让人发晕的酒臭。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慷慨?”“……”“我这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你,知道吗?他庾明过去与我素不相识,一上任就要我两个亿。 我凭什么给他……”啊啊,是啊是啊……她突然觉得心里一阵阵地有些慌乱。 她今天晚上特别不想陪他跳舞。 尤其是当着新市长的面,她不愿意与这个坏家伙搂在一起。 现在,对方说什么她都不想听,也实在听不清对方说什么。 反正说什么都是“是啊是啊”地应付着……“彩秀啊 分卷阅读11 ,这花花世界里的方方寸寸都是这么美好,好似到了天堂一般……”老家伙自我陶醉,开始抒情了。 啊啊,不!她有些受不住了。 这老家伙老是拖着自己往黑影里走。 那支不老实的手把自己搂得越来越紧,还不时地滑到她身体的敏感部位做着一个个令她吃惊的动作。 “啊啊,我……酒喝的太多了,我要去吐……”她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跑开了。 “彩秀您……您这是……”看着这个婷秀的女子从自己怀里溜走,他着实有些迷惑不解:我今天奉献够多了,咱们不过是跳跳舞,怎么就这么不给面子?“厅长,我来陪您跳。 ”一个温柔的声音随即在他耳际出现了。 一个扮相时髦的女郎主动来到了他跟前。 “你是……”他注视着这位陌生女人,先是露出三分警觉。 “哦,我是花总……他让我来陪你的。 ”说话间她犹豫了一下,紧接着便大大方方伸出双手,一只搭在对方的肩上,一只迎在对方的手里。 “花总”教给她的“妹妹”二字,她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来。 女郎的主动和热情,使财政大员从被弃的尴尬中解脱出来。 他觉得这女郎来得有些奇怪,又有些蹊跷。 在酒宴上,没看见这个人呀,这人肯定不是财政局机关干部了。 那,她是干什么的呢?“这位女士,您是……”“我是花总的……秘书”“花总秘书多着呢!您是生活秘书,还是还是工作秘书?”“都不是。 嗯,我是他的……公关秘书。 ”公关,这个不俗不雅的职称,对她自己来说,对她今天晚上的使命来说,是最恰当的了。 “攻关?攻我的什么关呢?”“没什么。 我们花总说,厅长是省政府要员,你光临花花世界,是我们的荣幸。 他让我今天晚上把你陪好,留下一个好印象,今后常来常往啊!”“啊,好好,常来常往……”财政大员听了这话,再看看这位女郎神清气爽,妙眸生辉,不像他见过的陪舞女郎滴滴娇娇那么妖艳,倒像是见过大世面的大家闺秀和上层交际场所应付自如的白领丽人,人一下子放到肚里去了。 春苑舞厅里的舞曲是按照事先的程序控制好的,一般先是通常人人都能跳的交谊舞。 接着便是高雅、华贵、时尚一些的探戈、伦巴、恰恰、华尔兹、布鲁斯、吉特帕斯……最后,便奏起了艺术舞蹈曲子。 这些舞步可不是通常的什么大拉花、小旋手之类,你要会云手、跳跃、劈叉、托身之类的大难度动作,一般人是跳出不下来的,只有舞厅聘请的几倍专业舞蹈演员做示范性表演。 这就是花花世界舞厅一同于一般舞厅的高雅之处,一条档次的舞男舞女是跳不到最后的。 舞曲到了高潮时,大部分人只能眼巴巴地坐在那儿欣赏少数人翩翩起舞,自己只配当一名观众。 然而,对于我们的财政大员来说,花花世界的舞厅算不得什么。 别看省财政越来越困难,财政大员的舞步倒是越来越重要潇洒了。 在出国考察期间,他曾经在舞场上陪那些颧高眼深的索菲亚罗兰型的伴舞女郎干过通宵,这些个黄皮肤黑眼睛的小女子哪是他的对手。 幸亏“花总”选了自己的公关秘书来陪同,舞步从易到难,舞曲从俗到雅,风格从中到外,她全能应付得了;及至舞曲演奏家到高潮,一双双男女纷纷败下阵来,只剩他们俩在舞池里旋转了。 财政大员的头发梳理得光滑油亮,总是保持那么一股子向漂亮女献殷勤、施魅力的风度潇洒的“舞”林高手仪态。 由于长期舞场生活的锤炼,他的舞姿优美的无与伦比。 那副老虎爪子似的双脚,极富节奏感。 细长的双腿摆动起来,与美妙的舞曲自然合拍。 一双手臂稳稳地搂住漂亮的舞伴,不断地给对方的耳朵里灌些甜言蜜语,使大厅里的观众们暗暗为之嫉妒且又羡慕、着迷。 再看那位妙龄女郎,容貌风采,优雅可爱,一颦一笑,鲜丽动人。 两个人珠联璧合,一夜夺尽了所有舞客们的目光。 临到终了,乐队鼓手“咣”的一声钹响,全厅响起一阵热烈的喝采。 好了!目睹了这一切的鞠彩秀,终于缓缓地把心底憋着的一口气舒了出来。 财政大员的头发梳理得光滑油亮,第一卷:官运亨通第17章总统套房里的耳光真美啊!她从卫生间洗脸出来,全身上下完全变了另一个样子。 黑色的裙装换成了浅色的牛仔服。 轻便的装束,使她浑身上下显得俏丽而随意。 一头垂腰的长发梳得丝是丝,缕是缕,光滑丰厚,波浪般的往脑后泻去。 脸上卸了妆,突出了她光洁的前额和红润的面庞。 温柔灯光映衬下,神态安祥而傲慢。 舞厅女郎的扮酷与性感,霎时间演变成了少女的美艳和清纯。 唉!这分明是一个典型的时髦丽人啊!“厅长,谢谢你允许我在您的房间洗澡。 ”“不必客气。 ”“天不早了,你该休息了!”“哪里哪里,再坐一会儿。 ”他顺手从吧台拿下几听罐装饮料,拉她坐在客厅的小餐桌上。 她的手,细滑而温软。 “这位女士,我还没请教你的芳名哪!”“我的名字……不知道也罢。 ”“哪儿的话,你陪我跳舞这么长时间,总得让我知道你是谁吧!”“小名:花美玉。 ”“花美玉。 好漂亮的名字。 让人一下子就记住了。 ”小客厅里,缠绵的乐声低低地扬起,为人营造了释放情怀的特殊气氛。 交杯酒没有喝上,财政部大员本来就有一股郁郁的失落感。 这风流女子的出现,又燃起了他那久在心中难以泯灭的欲望的火焰。 “美玉小姐,你可知道,你今天晚上陪伴我的价值吗?”“价值?”“是啊,价值!”美玉小姐摇摇头。 “一个亿。 ”“一个亿?”“是啊,美玉小姐,想不到吧……今天啊,说穿了,我是给蓟原送钱来了。 身上带了两个亿哪!有一个亿,在酒宴上我已经答应了。 还有一个亿,正吊着他们的胃口哪!”“你是说……呃,我不明白。 ”“美玉小姐,说句心里话,如果你今天晚上婄好我,这一个亿就记到你们蓟原的帐上了。 ”“我陪你跳舞。 陪得不好吗?”“哈哈,你们花总就是让你陪我跳舞吗?”“那……”“美玉小姐,您看这总统套房,豪华奢侈,应有尽有。 人生的最大享受就在眼前,你何必还要走呢?”“啊,你是……”对方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从容地站立起来,“厅长,如果你有那方面的要求,楼下有按摩女郎,可以打电话叫。 如果你觉得中国人不够档次,楼上就是阿姆斯特丹老板开的蓝色包房,他们提供外国小姐。 ”“不。 美玉小姐,她们……我不要。 我只喜欢你!”“什么?”适才还显得温存的女郎,充满笑意的脸上突然燃起了愤怒的火焰,“你,你……混蛋!一个清脆的耳光,第一次在“花花世界”的总统套房里掴响了。 “庾市长,不好了。 总统套房里出事了!”值班经理和鞠彩秀嘴里喊着,慌慌张张跑进总经理办公室。 庾明正和花总谈花花世界的经营情况,看到他们跑进来,一下子给弄懵了。 “怎么回事?”花总和庾明急忙站立起来。 “你这个花总,怎么让伴舞女人进客人房间了?快走。 厅长大人发火了!”鞠彩秀一把将花总拉出了门。 “什么,他火了?”庾明一听,也要跟着去。 “你别去。 ”鞠彩秀一把推开他,“你去了,人家会尴尬的。 ”“市长,要看房间情况吗?”花总办公室的人及时赶来,提醒他,“我们这儿有闭路监视器。 ”“打开!”“好。 ”总统套房里大概已经闹得一团糟了,影像还没传过来,一阵尖锐的女人叫喊声便在音箱炸响了。 “你们这些个厅长、局长、经理听着:别看我是个小老百姓,可我们人穷志不穷。 鳴……现在……蓟原老百姓下岗的下岗,失业的失业,生活多么难啊……逼得我这个大学生都干上了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你们这些当官作老爷的不来解救我们,还要糟蹋我们,你,你们的良心哪儿去了……”随着镜头的调整和画面的清晰,屏幕上出现了一张怒不可遏的脸。 “啊,美蓉!”庾明看到这儿,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若不是有人在场,他几乎要喊出声来。 第一卷:官运亨通第18章市长与舞女的对话唉!那舞场浓妆艳抹的,就是你吗?那舞厅里伴人欢笑的,就是你吗?美蓉,我们怎么在这儿见面了呢?no,no,我不是你心里的那个美蓉。 我的名字叫美玉。 你心里那个美蓉,与我形似,却不是我。 多亏那暗淡的灯光和腾腾放射的雾霭,将你遮遮掩掩,阻阻隔隔。 不然,我们在那儿互相见面会出现什么样的情状呢?是悄声惊叫,掩唇叹息这命运的安排造化;还是旧情复燃,让我们抱头痛哭?唉,这个美蓉啊,真是让你多情公子空挂念!市长大人,你认错人了。 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我是个陪人跳舞的女郎。 不,你不要否认━━虽然时隔多年,你那若隐若现,若神若仙的舞姿啊,足以让我回想起大学时代的青春偶像。 记忆中,那不尽的诗情画意,再次让我感到人生韵味悠远。 也许我与你心上人有某种相似的气质基因,我的体态言行也许唤起了你昔日向往的某种风采。 但是,我不是她。 美蓉啊美蓉,你不要回避我。 我问你啊!你这个当年红户内校园的美女校花,思想是何等激进,服饰是何等新潮,气质是何等高贵。 可是,今天的你,怎么会流落于沉沦,操起了这种行当?市长大人,我本来就要离去了,不过,你这一毫无道理的问话。 不得不使我留下来。 是的,我也曾经像你的美丽蓉一样,是当年青春校园里的花朵。 我的理想、我的追求犹如蓝天白云一般高洁。 毕业后,我被分配到国企机关,曾经倾倒了无数的追求者。 只是,这企业不知道怎么就开始亏损了,接下来又是破产,又是下岗、失业……祸不单行,丈夫得了病,公婆需要赡养,孩子嗷嗷待哺……我无处工作,无处开工资,生活的来源在哪儿?我不知道你说的“沉沦”是何概念?我亦无法理解你说的“这种行当”是否属于社会“下九流”我只是问你,我不这样做,又该怎么办?你难道不可以找一种更像样的事情来做吗?什么,比这更像样的事情?你指什么?调工作单位,那要送大礼,我拿不出钱来!去做小商贩,养不起*我一人挣钱的这个穷家!是啊,除此之外,还有一条路:去当大老板的私人秘书,去做大财团的公关小姐,去大机关当“花瓶”或者说,干脆,去傍大款,当他们的情妇。 这种机会多得很,可是我不想做。 我不想让自己的天生丽质成为某些男人的私有享受和财产。 我是有了丈夫的女人。 既然社会欣赏我的舞姿,欣赏我的身材和相貌,我何不利用这一优势,通过光明正大的劳动猎取应得的报酬呢?这么说,你愿意干这一行?不!那你就离开,我替你找一份像样的工作。 凭你的权势,你可以解救我一个。 可是,像我这种沦落风尘的女子何止千百,你,都能救得了吗?我是市长。 我有责任扫除社会的丑恶现象。 丑恶?市长大人,如果你还有良心,请听我一句话:你这高官厚禄的人,别断了我们风尘女子的生路!你怎么这么说话?心痛了是不?嗨嗨,也罢。 我们之间是没有共同语言的。 去吧,到电视台,讲你的“扫黄打非”讲你的“精神文明”吧!用你的手段,建立你的辉煌政绩,开拓你的升迁之路吧!在蓟原镀上一层金,你就是北京的副部级干部了。 我们的生死与你何干?“夫寒之于农,不待轻暖。 饥之于食,不待甘脂。 饥寒至身,不顾廉耻。 ”没有我们这些人陪同,你们的朝歌夜弦还有什么味道?动物界的弱肉强食,已经初具美化为生态平衡了。 社会的贫富不均、公平伦理,岂是你单枪匹马可以解决的……好了,我为什么说这么多啊。 再见━━哈哈哈……美蓉━━睡梦里,庾明谵妄般大叫着,手掌壁墙山响。 待他睁开双眼,一抹凉凉的月光泻在寂寞的床被上。 耳畔嗡嗡嘤嘤的,依稀回荡着梦魇中那清冷的阵阵笑声。 早晨,刚刚睁开眼睛,矿山机械厂老金就打来了电话。 “庾市长,你要找的那个花美蓉,我查到了她的情况。 ”“快说说……”“这人是原是我厂的职工。 哦,是蓟原大学毕业后分配到我厂的。 ”“现在她干什么?”“早被开除了。 ”“开除,为什么?”“违犯计划生育规定,未婚先孕。 ”“?”他一下子懵了。 “她,现在在哪儿?”“这就不知道了。 听说她离开蓟原了。 有人看见她在长白市打工。 还有人说她回了老家蓟北县。 啊,庾市长,你不也是蓟北县的人嘛。 分卷阅读12 你们是同乡啊!”“瞎说什么?这人现在就在蓟原。 ”他肯定地说,“前几天,在花花世界,我见过她。 她当了伴舞女郎。 ”“市长你是不是看错了?”老金笑着敲起了话筒,“据老职工回忆,她的孩子都该十六、七岁了。 这把年纪,还能干那个?”一阵迷雾,升起在他的心头。 莫非自己真的看花了眼?不能啊!那熟悉的声音,那张活生生的、他再熟悉不过的脸……是不是被工厂开除之后,生活没有出路,被逼得隐姓埋名走上了那条路?美蓉,你真的这样惨吗?第一卷:官运亨通第19章往事并不如烟密集的雨帘遮挡了人们的视线,城市的楼房、街路渐渐地模糊起来。 除了公共汽车,大街上行人寥寥,乘车的人们拎着雨具,站在车厢里望着窗外风雨的肆虐,身上感到了习习的凉意。 你们怀里揣着在人才市场签订的合同和学校的派遣证欢快地跑下公共汽车,在一张雨伞的遮蔽下闯入蓟原市劳动局的大门。 办手续的大厅里很静。 几位工作人员正聊天。 你们的出现,使他们的眼神里出现了少许的惊讶。 一位脸长得很长的男人走了过来。 她小心翼翼的,先把自己的手续递了上去。 “你叫花美蓉?”“是。 ”“你,你是从蓟北县入学的,应当回农村的。 ”“我们家搬到蓟原市来了。 ”她慢条斯理地回答对方的提问,生怕出现什么不妥,“我父亲是蓟原矿工,工龄满三十年了,我们家是根据政策进城的。 ”“迁移证明?”一只手伸过来。 她把迁移证明递上去。 那人翻来复去地看了几遍,最后,拿起公章,重重地砸碎在派遣证上。 “你!”长脸把手指向了你。 你把手续递了上去。 “哦,也是蓟北县的。 有迁移证明吗?”“没,没有……”对方恼怒地喊了一声:“不行!”“怎么不行?”“你是农村的。 应当回农村。 ”“我在人才市场与‘矿机’签订合同了。 是你们人才中心同意的。 ”“什么人才中心,扯淡!不行不行!”“政府不是有人才政策吗?”“什么人才政策?去去去,走吧走吧!”男人站立起来,脸拉得更长了。 “同志,求求你,照顾照顾我们吧!”她看到这种情况,禁不住说起了“小话”“你们?”长脸好奇的扭过头去,“你们是什么关系呀?”唉,什么关系?你们青梅竹马,没有海誓山盟的约定,没有花前月下的浪漫。 你们甚至没有正式互相明确过彼此之间的某种关系。 你们只是心中互有互念,滋长了一生守护在一起的情感。 这是一个多么愚蠢和沉默啊!就在这难堪的沉默里,一声声讥讽幸灾乐祸地传过来:哟,农村的学生还想进城?美得你!嗯,可惜这段好姻缘了!没办法,这城乡差别,就得棒打鸳鸯散了。 ……听着一句句难以忍受的讥讽,一股怒火冲上你的心头。 “你们怎么不讲理?政府定的政策为什么不执行?引进人才也要走后门……”“嘿,小伙子,算你说对了。 我们这儿,说讲理就讲理。 说不讲理就不讲理。 没有后门,你还就别想踏入这蓟原市的大门!”“哼,有朝一日,我非回来不可!”你这一句出格的话,引得那些工作人员哈哈大笑。 “嗬,小子有种啊!”里屋的门突然开了一道缝,门缝里露出半张恶作剧的脸,“听着啊小子,你真要是能回来,我就爬在你面前,为你打水、扫地。 哈哈哈……”在一片狞笑声中,门关紧了。 后来,你打听清楚了。 门缝里那一位,就是蓟原市劳动局长。 时光匆匆,岁月流逝,当年的一句激愤之辞,鬼使神差、不可思议地变成了现实。 可是,她呢……第一卷:官运亨通20高干病房(1)20高干病房(1)阳光透过窗幔,斜洒在印了红十字的薄被上。 病房里闪起了煞白的返光。 压在身上的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蹬开了。 他却丝毫没演出冷意。 睁开迷迷的眼睛,慵困倦怠地看到了那支吊在半空的高高的输液瓶,心里凭空生出一股烦躁。 房间里洁净、温馨、优雅、高贵,散发出一股高干病房独有的情调和色彩。 他被软软的被子拥裹的乏乏的,本不想起来,刚才梦中那怪诞的内容却惹得他心烦意乱,总让他想起现实中的种种不快。 于是,他不得不释放翻身坐起来,摸达床头上那具精致的烟盒,细细地寻找那支带了特别标记的香烟。 “吕市长,你醒了。 ”秘书小刘正津津有味地看着金庸的《天龙八部》听到床上有了动静,轻步轻脚地走过来。 “拔掉!”看了看半天掉不下一滴的药点点,再瞅瞅大半瓶一时难以输完的红色的药液,吕副市长禁不住皱眉了。 “我找护士去。 ”机灵的秘书拔脚要走。 “不用了,你来拔。 ”“我不会……”秘书有些为难。 “我告诉你,揭开这片胶布,”副市长具体地做着示范,“使劲儿按住这儿,用力一拽,就下来了。 ”针头被拔下,动作生疏的小刘不免让副市长流点儿血,心里有些诚惶诚恐。 副市长揉了揉出血部位,没说什么。 秘书按照惯例,费力地开启了药瓶盖子。 副官市长接过来,用手抹了抹瓶口,毫不客气地仰起脖子,咕噜咕噜地顺口喝了下去。 “这就叫加快速度。 ”副市长诙谐地说着,“反正终究要到肚子里去。 ”这种营养药液,是医院专门为小病大养的官员预备的。 从嘴里喝进去或者通过针头输入血管,都是无所谓的。 房间电视机打开了。 副市长拿遥控器选了几个台,不尽人意。 最后,不得不回到蓟原电视台频道上。 画面清晰,伴音优美,屏幕上印了几个大字:现场直播━━蓟原市第九次人民代表大会。 “哦,开上了。 ”副市长自言自语,眉毛往上扬了扬,将这一频道锁住,然后等待屏幕上即将出现的大会现场。 音乐声停止了、画面切入会场,市领导和大会主席团成员走上主席台。 庾明那颀长的身材出现在他眼前。 “算了,没意思。 换个台吧!”善解人意的小秘书看到副市长脸上不悦的神色,拿来遥控器就要换台。 副市长却摇了摇头,说:“不用换,看看嘛!”蓟原人期盼已久的新市长,终于在大庭广众之下露面了。 庾明走上了主席台。 扛着摄像机的记者们一个个蜂拥而上。 一束束强烈的灯光聚焦在那张笑容可掬的脸上,人更显得仪采轩豁,神情光艳。 “刷”的一下,像一道无声的命令,台下代表们的眼睛齐齐地盯上去,渴望地欣赏起了这位刚刚上任一个月便在社会上轰动颇多的政坛新人。 他神态自若,一双美目烁烁地向着前方,像是在沉思。 在睿智的求索……今年的人代会啊,因为这颗政治新星的闪耀,刚一开场,便呈现了一种不同以往的特殊效果。 第一卷:官运亨通21施政报告21施政报告我终于有了这一天。 我登上了蓟原市最高权力机关大会的主席台。 掌声雷动。 轰鸣中带着欢呼与赞赏。 历时一个月的施政体验,我深深地感到。 博得这掌声,是何其不易啊!《政府工作报告》是一篇很不尽如人意的稿子。 秘书长带领政府机关十几名大笔杆子奋战了几天几夜,也未获得我的赞许。 行文两万多字,从上年总结到明年展望,统揽全局,洋洋大观,文法标点,无可挑剔。 只是,套话太多了。 那些宏观的理论阐述,不像蓟原的工作报告,倒像是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的文献。 水平高是高,只是高过了蓟原这片天,就有些乏味了。 第一部分,上届政府工作回顾。 我是一个字都不敢动的。 这一部分用大量的数据肯定上届政府的成绩,我必须念得神采飞扬。 至于问题部分,更不以发挥了。 稍微发挥一点儿就是向秦柏的脸上抹黑,作为继任者,这点儿职业道德我还是具备的。 第二部分,下届政府工作的总体要求和奋斗目标。 主要内容是务虚,全是应时的理论和时髦的提法,其中对于“宏观调控”强调又强调。 念到这儿,我不得不在中间插进了自己的一点见解:蓟原市作为地方政府,并不具备完整的税收、金融和经济立法职能,这就决定了宏观调控的局限性。 因此,蓟原市不能照搬照套国家财政调控、银行调控的理论和办法,也不能以区域总量平衡为基本和直接调控目标,而应当运用非均衡方式,致力于挖掘和组织好本地资源、产业、技术等优势和特定领域,从而带动全局,加快发展。 这几句话,不知道下面的人是否听明白了。 我讲完之后,台下嗡嗡地议论了一阵子。 大概是蓟原的经济理论家们对此有些反映,是赞赏还是反对我就不知道了。 我总算抛出了一点儿属于自己思考过的东西。 第三部分,本年度的主要工作。 这是报告的重点。 内容先从主要目标变、谈起,然后是十大工作分列:从结构调整谈到企业改制,从工业增长谈到农业发展,从对外开放谈到城市建设,从财政金融谈到社会保障,最后,落实到建设和谐社会、提高人民群众生活水平上。 那些定性、定量的语汇和术语我是记不清了。 在漫漫的目标中,我突出讲了矿区转产、钢铁公司技术改造、北方炼油厂企业管理和矿山机械厂彻底转制四大问题。 我反复强调,作为工业城市,发展的动力是企业。 企业搞好了,就业、财政、人民生活、城市建设诸多矛盾就迎刃而解了。 我的这些插话,获得了代表们的赞成。 他们频频点头称是,中间还鼓起了两次掌声。 第四部分,加强政府机关建设。 这一部分,篇幅不大,内容不多,像是整个报告的陪衬,按照机关“文字匠”们的说法,实属附赘悬疣的闲笔。 可是,我在这一部分的插话却弄得台下炸了锅。 我简要地谈了对蓟碑的初步印象,认为困弱的经济基础已经难以承受庞大上层建筑的重负。 接着,我讲了少数公务员作风不正,利用职权到老百姓那儿揩油水、谋私利,吃、拿、卡、要乱收费,讲了矿山机械厂由此而破产;讲了市委、市政府对矿山机械厂采取“特殊保护政策”━━严禁政府人员前去“骚扰”讲了机关也要裁员,也要下岗……人们哇哇地议论开了,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近乎喧嚷,不知道他们对此迷惑不解。 还是分外担忧。 我觉得这也好,大家能够议论起来,说明这些措施有影响、有振动、总比把人们催眠得昏昏欲睡强多了。 总算到了结束语,我照稿子念着类似祝福和鼓励的句子。 我期待着人们热烈的掌声。 可是,当我说出“谢谢大家”深深鞠了一躬之后,出现的掌声却不似刚才那般轰动了。 人们仍然在议论着。 看来,我的这些插话,比报告正文效果更甚,人们礼貌地鼓着掌,嘴里还在不停地咬动着“保护”“裁员”“下岗”这些字眼。 “老弟,报告很精彩啊!”我回到座位上,市委副书记杨健称赞了我一句。 接却又说,“只是太实在了些,有的话点到为止就行,何必要说透呢?”这种人是何等聪明啊。 他先是赞赏你高明,然后又说出你还有不如他处,这说明他还是比你高明。 第一卷:官运亨通第22章高干病房(2)“哼,胡闹胡闹,瞎说瞎说……”听到新市长报告中的插话,吕副市长一百个不赞成。 “保护矿机,凭什么?老金搞地下经营,应当追究他的政治责任。 这下好,倒给保护起来了。 ”“下岗,公务员还搞下岗?”吕副市长撇了撇嘴,“现在,各地都在提高公务员福利待遇……你有本事,给大家涨三级工资!那算你的能耐。 下岗,我看能下去几个?”“做报告,你就照着稿子念得了,胡乱发挥什么?就想显示自己!”吕副市长突然从病床上跳下来,在屋里焦急地转来转去。 转着转着,他突然关闭了电视机,顺手掏出手机:“喂,老毕吗?你听着,‘矿机’不是要恢复生产吗?……只要他们的机器一转,你就堵门由他们的税……嗯,连同过去的欠税,一分不少,全给我搂上来。 ”“喂,‘规划办’吗?矿区的土地要卖给外商搞房地产。 记住,没有我签字,一律不批。 ”“喂,老伞,……你在会场啊,‘矿机’不是要恢复生产吗,好啊,要大造舆论。 让那些下岗工人到老金那儿要活干,要他补发过去欠的工资、奖金……什么,市委、市政府定的要‘保护’?嗨,老百姓要是闹起来,谁定的也不好使……哦,晚上你们几个人过来吧。 实在不行,讨论时把问题提出来……这么大的动作,不是闹着玩儿的,要让人民代表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第一卷:官运亨通第21章小组讨论(1)大会秘书组的小王很倒霉,在往各讨论小组派联络员时,他被分配到第八组。 讨论小组是按照副市长分管部门划分的。 第八组是 分卷阅读13 吕副市长分管的部门。 这些部门有实权,头头们在社会上有地位,平时很难管束。 这次开会,吕副市长又住了院,谁还能管了这些个爷台。 早晨八点钟,他夹着记录本来到会议楼的108室。 别的会议室已经热热闹闹地说笑了。 队这儿却是空空的。 等了半天,才来了一个计划生育办公室主任。 “生主任,你来了。 ”室内不空,让小王感到一些安慰。 “唉,谁让我是这个小组的召集人呢,要不,我也不来了。 今天还有事呢!”说着,生主任翻腾起随手带的大皮兜子来。 小王听了很不舒服:你是组长,怎么说这种话?你要是不来才好呢,省得我记录了。 “小王,咱这个小组都市有哪些个单位呀?人呢,都***跑哪儿去了?”生主任一边问,一边使劲地翻兜子。 翻腾了半天,也没找到会议文件,可能是昨天晚上喝酒,忘在饭店了。 “都是吕市长分管的部门。 ”小王提醒他。 “噢,吕市长……”生主任拍了拍脑袋,“这些个家伙,一定是去医院了。 ”生主任不找文件了,立刻掏出手机,“喂,吕市长房间吗?……吕市长您好。 那天我送的药吃了吗?……啊,好好休养……我说,老巴、老赵、老伞是不是都在你那儿……唉,我在会场,咱这小组就我一个人……晾人家的台,不好吧……嗯,让他们回来吧。 ”“小王,别着急,他们马上就回来。 ”工业系统小组,讨论得热闹极了。 这个小组召集人是经委主任,坐阵的领导是铁玉副市长。 人大代表老金一进门,人们就鼓掌了。 经委主任半真半假地拉长脸站起来,“命令”他坐下,老实“坦白交代”问题。 “主任,你别欺负咱老百姓好不好?”老金直咧嘴。 “老金,咧什么嘴?我就知道你这一手,先把脖子缩回去,瞅准时机又伸出来。 坦白,偷赚了多少万?”“主任,什么伸啊缩啊,这话多不文明?你想要敲诈勒索,就说个数。 反正企业都是你说了算。 ”“敲诈?市委把你保护起来了,谁敢进你们工厂的门?”“老金,你干的挺绝啊!”“介绍介绍经验吧!”“啥经验啊?”老金苦笑了一下,“这一下,我失去了向政府官员进贡的机会,以后别想‘进步’了。 ”“这小子,得便宜卖乖。 还泡咱们,治治他!”“对,治治他。 ”主任一发话,人们起哄了。 有的主张把他的好烟掏出来,有的主张用他的手机打国际长途电话,有的主张翻他的钱包,更多的人则是要罚他请大家吃一顿。 “吃一顿好说。 到矿山酒家去,我招待!一条龙服务,吃完了跳,跳完了洗,洗完了就麻。 嗯,你们***要是不怕得性病,完事我把你们送到路边店里,第二天早晨让你们老婆子去取人!”……说笑归说笑,谈到正题,大家都严肃了。 “老金,我现在最头疼的,是那些下岗职工,天天到政府闹。 ”经委主任感慨地说,“闹完了,信访办就把人送我这儿来。 你好是恢复生产,可是太好了。 ”“主任,你可别误会。 我只是向庾市长承诺提供四千个就业岗位。 这不等于让下岗职工全部回厂上班。 ”“怎么,你要……重新招工?”“我得挑精兵强将啊,得招聘大学生啊。 我的设计全部是计算机操作。 生产主导设备都市是进口的。 没有大学本科水平,你连说明书都市看不懂。 ”“庾市长也是这个意思。 ”铁玉证实了老金意见的正确性。 “可是,那些个粗粗拉拉的力工岗位,你总得用一些人吧,”主任仍然不放弃,“我是说,夫妻双下岗的、劳动模范、还有特困的……能不能照顾一下?”“主任发话,我照办就是了。 ”老金慷慨允诺。 “主任,我有个建议,”无线电厂厂长说话了,“市委保护企业的面再扩大些嘛!我们企业本来就困难。 可是,那些个‘大盖帽’,天天去我们那儿狼吃狗叨的。 嗯,不行的话,老金,你把我们兼并了吧。 让咱来个‘秃子跟着月亮沾光’,享受一下受保护的待遇,不受那些王八蛋的窝囊气了。 ”“是啊,老金,你把他奸(兼)了吧,你奸(兼)了他,他就好受了。 ”哈哈……一句诨科,引得人们大笑起来。 “怎么这么热闹?”一声响亮的嗓音,震得屋里直颤。 人们朝门口一看,市委书记来了。 大家急忙站立起来。 “坐坐坐,继续讨论。 ”市委书记对铁玉说,“这幢会议楼里,数你们这个组热闹,老远应能听见你老铁的大嗓门儿!”“书记,大家都想让你保护哪!”铁玉解释着。 “啊,好啊,保护、保护,咱们公务员的作风啊,太成问题,企业反感呀!记得前些年,企业的同志都欢迎我们去,主动邀请我们去。 可现在……”“书记,那时候你们到企业,吃饭到职工食堂,还自己掏钱买饭票。 现在,你弄到酒店里喝酒都要挑剔档次。 这事儿,今非昔比啊……”一位厂长感慨地说。 “书记,说句实在的。 现在,政府机关的人太多了。 官也太多了。 企业已经养不起了。 过去,我记得市委召开处以上干部会议,会场才几百人。 现在,局长都超过一千人了。 别说机关腐败,就是廉政,我们也养不起呀!”“裁员、下岗,说说容易,作起来难哪!这些公务员,都是有根儿有梢儿的,扯着骨头连着筋,你动谁也不容易啊!书记,我们真为你和庾市长担心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讨论十分深入。 书记不停地提醒秘书:“记下来,记下来……”第一卷:官运亨通第22章小组讨论(2)第八组的人一直不齐,到了十点钟,才来了四个人。 “四个就四个吧。 ”生主任叹了口气,“各位,咱们也得说一说啊,最好每人都讲几句。 要不然,人家小王怎么记录啊!”“小王同志,你就根据需要随便编点儿词儿算了。 我们这些人到一起,扔不出什么好话儿来。 是吧,老生?”劳动局长老伞点燃了一支烟,身子往后一*,开始闭目养神了。 “老伞,你可得说点内容。 ”老生提醒他,“人家庾市长要你们安排三万人就业,你能不能完成啊?”“完成个屁!”老伞听到这儿一肚子气,“现在的劳动局无职无权,往哪儿安排?除非是恢复计划经济,恢复计划招工。 ”“喂,听说你们去年安排了一万人,不是挺好吗?”民政局长老巴插话了。 “那哪儿是我们干的,是人家工商局个体科报来的统计数字。 ”“哟,原来你们就*人家报数出成绩啊。 我还以为是你们干的呢。 ”老巴冷笑一声,神色中有些蔑视。 老伞让老巴一数落,觉得不对劲儿,立刻反击,“嘿,还是你们民政大员好哇!看你这肚子,一天比一天大。 劳苦大众的救济款,都让你们吃光喝净了吧……”“去你个老破伞。 ”老巴机警地瞪大了眼,“你别瞎扯啊。 那些个盲、聋、哑,痴、呆、傻,你以为好侍候啊。 ”“算了吧,我们捐献给残疾人的钱,都让你们买小汽车了。 对不对?”“得了,你要看这活好。 你来吧。 咱俩换地方。 劳动局那点儿破事儿,谁不会干?”“喂,二位别打嘴仗好不好?”老生将右手指插在左手掌内,做了个叫停手势,“听听老赵的吧,老赵的技术监督局‘打假’打得全市都出名了。 ”“快别提这‘打假局长摆了摆手,“为这事,矿机的老金恨死我了。 吃我的心都有了。 看,新市长一上任,我就被列入了黑名单。 刚才我给吕市长说了,今年……不干了。 ”不干了?人们听到这儿,莫名其妙地互相瞧了瞧。 “不用你老赵发牢骚。 机关不是要裁员吗?你的嘴不老实,就先拿你开刀!”“拿我开刀?哼,说不定谁开谁的刀哪?……这种小崽子市长,别说他整我。 就是烧高香,我还不愿意伺候哪。 ”守站小王,老赵说话这么这么放肆,让大家吃了一惊。 老生一看这些人的嘴上没了把门的,生怕出问题自己沾包,急忙扭转局面说,“老赵啊,不是我说你,你下手也太狠了。 一下子就罚人家二百万,不怨老金急眼啊!再说,那些不合格部件是吕市长硬让标准厂压给人家老金的,你要打假,先打标准件厂啊!”“这我没办法。 标准件厂穷,没钱交罚款;矿机富,有油水。 吕市长压给我三千万的罚款指标,我就得吃大户,搞‘假打’……”“假打”━━听到这个词从技术监督局长的嘴里说出来,人们哄笑起来。 “喂,不说了。 ”老赵无精打彩地说,“召集人同志,还是你说吧。 你们计划生育,可是国策呀!”“这国策交给他可没个好。 ”老伞趁机逗乐了,“你听他那个‘姓’━━生。 咱们天天喊他‘老生老生’,这计划生育还不超标啊!”哈哈……又是一阵开怀大笑。 “好了好了,唉,说真格的吧,怎么办哪?”生主任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蓟原这么困难,老市长秦柏都认熊了。 上级又派这第上小青年来当市长。 这成什么,把蓟原当成培养干部的试验田了……”“唉呀,人家镀上二年金,拍拍屁股就走了。 咱们可得在这儿受着。 这不,吕市长都愁病了。 怎么办呢?”会场哑然了。 人们默默无声,昨夜酒精过量的赵局长已经鼾声如雷,只有联络员小王低下头去,再也抬不起来。 “这样的发言,可怎么记录啊?”小王犯愁了。 他俯在生主任耳边,央求道,“让大家来几名正经的吧!”“是啊,大家来点儿正经的。 ”生主任看了看周围,敲起了桌子,“老伞,你这扛指标的单位,先表个态。 ”“好,本局长尽量完成任务。 ”“老巴,你呢?”“我呀,政府给多少钱,咱就办多少事。 保证不无截留,不贪污。 ”“喂,别***睡了,赶紧表态。 ”“我呀,完全拥护新市长的报告。 力争完成罚款任务。 ”“好了。 ”老生拍打着小王的肩膀,“这回行了吧。 你再给编编,认识上,拔拔高……”第一卷:官运亨通第23章妈的又炼废了一炉钢!轰隆隆轰隆隆……庞大的电炉再次吼叫起来。 滚滚浓烟一团团从炉体下部窜出,一会儿便涌满了偌大厂房的角角落落。 适才静寂无声的车间,天摇地陷一般晃动着,身处其中的人们,顿时感到了自己置于雷霆万均中的渺小。 呛人的气息不时地透过门缝钻入控制室内,人们不得不用湿毛巾掩住鼻孔,尽量回避着有害气体对身体无孔不入地侵袭。 特殊钢厂的老胡不顾烟熏气呛,跑前跑后的亲自指挥着。 已经报废了三炉钢了。 公司杨总为此气得直跳。 特殊钢厂已经停产半年了,是新市长庾明亲自从省经委要来四千万技改资金,让他们利用新设备炼出上等钢材,以扭转企业的局面。 可是,出师不利,连续出了三炉废钢,这不是要他难看吗?这是第四炉了,钢水无论如何不能再出问题。 为此,他带了全体技术人员,还有两位德国专家,始终盯在控制台上,监视着工人们操作的每一个细节。 出钢了。 钢花飞溅的绚丽场面并未令才能令老胡感到激动。 他的心都吊起来了。 如果化验时质量再不过关,他只能引咎辞职了。 化验结果出来了。 化验室主任皱起了令人失望的眉头。 还是不合格。 老胡的眼睛一下子直了。 一炉满有把握的钢水,又弄砸了锅。 他觉得眼前一阵眩晕,全身似乎已经虚脱,心底那股冰凉的潮水一波一波开始上涨。 “你们确实是按新规程操作的?”杨总对着工人瞪大了眼睛,口气里明显的不信任。 “这……”工人们把眼睛转向了老外。 “it#39;外做证了。 “邪性,邪性……怎么这么倒霉?”杨总肚子气得鼓鼓的,不停地挥舞着自己的拳头。 有外国专家现场监督,操作规程绝对不会有问题。 凭心而论,他对老胡的认真精神是信得过的。 已经废发三炉钢,他更得精心组织了。 只是,这一炉一炉的老是不过关,究竟是什么原因呢?“ramaterial?purity?”德国专家一边打着手势,一边用不太流利的英语提醒这位新上任的总经理。 “原料……有问题?”杨总机灵地反应过来,立刻向电话机走去。 “原料厂吗?”杨总直呼厂长老谢的名字,“让他马上接电话!”“杨总,没问题。 最近收购的废钢料,我一车一车都看过的。 ”“真的。 你亲眼看过了?”“你交待的事,我敢怠慢吗?”老谢诉着苦,“晚上送来的料,我和质检员打手电验收的。 ”“哼!”杨总 分卷阅读14 将电话一摔,冲着人们大喝一声:“走,去料场。 ”━━━━━━━━━━━━━━━━注:英语:不是操作规程问题。 英语:原料?纯度?第一卷:官运亨通第24章料场风暴天空扬起了大风。 料场飞砂走石,打得人睁不开眼睛。 杨总气呼呼从车上下来,直奔原材料收购处。 随行的人员不顾风沙迷眼,亦步亦趋地跟着跑过来。 钢铁公司的料场分东西两片。 东片堆放的是炼制变通钢材的矿粉;西片是堆积的是炼制特殊钢材的废钢料。 往昔,钢铁公司兴盛时,料场的矿粉和废钢料堆积如山,炼上几年都用不完。 公司效益下滑之后,销售回款不力,原材料采购困难,昔日的废钢料山夷为平地,进一点料都要拆东墙补西墙似的筹集资金。 尤其是这废钢料,价格昂贵。 进一批废钢料。 就象是穷人家买点儿细粮吃,金贵得很哪!料场上机车轰鸣,一辆辆满载的汽车缓缓的驶近料场大门,等待检斤计量。 场长老谢接了杨总的电话,立刻带领机关人员赶赴料场来了。 “杨总,你来了!”看到杨总神色不悦,身后又跟了一群人,觉得事情严重了。 “这就是进炉的那批料吗?”杨总指了指眼前的废钢料堆。 “是的,就是这一批。 ”老谢解释着,“哦,都是宏发物资公司送来的。 ”“宏发公司,那个‘废品王’?”“嗯哪。 ”“哼!”杨总冷笑一声,随后使劲挥了挥胳膊,“走,看看去!”料场入口处,满载废钢料的卡车,排成了一条长龙,依次驶向检斤的计量磅上。 质检人员们拿着锤子等器械跳上车,仔细地检查来料的成色和质量。 待他们一挥手,室内的计量人员便报出称完的吨数,将单子交给司机,让他们以此为凭去财务部结帐领钱了。 看到总经理朝料场走来,工期们干的更起劲了。 他们跳上跳下,认真地敲打着来料的坚硬度,生怕出现什么毛病。 “停!”总经理突然喊了一声。 然后,他让车上的质检人员下来,让自己带来的人上车复检。 “没,没问题啊……”复检人员敲了敲锈迹斑斑的废钢料,丝毫看不出什么破绽。 唉!咱们的总经理,是不是太敏感了?名烟名酒有造假的,这废铁块子,还有人弄假的?他们一面咕哝着,一面叮当叮当地敲打着、翻腾着,弄了半天,也没发现可疑之处。 “卸!”总经理似乎看出了什么门道儿,大喝一声。 “什么,卸?卸这儿?”老谢不解。 “卸!”总经理又嚷了一声,随后告诉副总经理,“把装卸队那些膀大腰圆的好小伙子调几个来!”听到一声卸,卡车司机的眼里闪出些惊慌的神色。 在总经理铁青的脸色里,他们乖乖地开动了卸货装置。 隆隆的机械轰鸣里,车厢前部缓缓升起,随着后挡车板的拉开,轰隆一声,十必吨的货物被掀落在地。 顿时,一股浓重的灰尘飞扬起来,遮挡了人们的视线。 刚刚调来的小伙子们手里拄着带来的大铁锤,一个个虎视耽耽,不知道总经理调他们来干什么?“喂,小伙子们,”总经理豁亮的嗓门儿带着激动,“看到这些废钢坯了吗?你们啊,拿出吃奶的劲,给我砸!”砸?人们面面相觑,一个个透出了惊疑的目光。 咣当当,咔啦啦,几声巨响,震得人们心惊肉跳。 眼前的一幕,看得人们目瞪口呆━━一块块花高价买来的废钢坯,重锤之下现了原形:在薄薄铁皮包裹下,里面却是建筑工地扔掉的水泥块子。 “老胡啊,”总经理回过头,冲着特殊钢厂的厂长心疼地说,“看,你们的钢水,就是用这水泥块子炼出来的……哼,你就就是炼上一万炉,也不会合格!”“杨总,杨总……”坐在后面轿车里的“废品王”听说前面出了事,火烧火燎地跑过来。 他身披一件价格昂贵的男式裘皮大衣,头顶礼帽,戴一副墨镜,酷似传统电影里的反派人物,“别……别误会,是我唔的收购人员马虎,看走了眼,损失我们赔,我们赔……”此时的他,点头哈腰的,人们不看还好,越看越来气。 “操你妈,你要砸我们工人的饭碗啊!”装卸队的小伙子瞪起血红的眼睛,抡起锤,就要冲他砸下去。 “啊,杨总━━”“废品王”失声喊着,急忙躲到总经理背后。 “别乱来!”杨总举起手,制止了小伙子们的冲动。 但是,他的眼睛里,却燃烧着熊熊怒火,“废品王,为了赚钱,你就这么坑我们!”“杨总杨总,是我错了。 我包赔损失……你罚多少钱,我都认了。 ”漏了馅的“废品王满脸惊慌,急出了一头冷汗,“你说个数,我这就去取钱、取钱……”“赔?两个亿,你赔得起吗?”杨总的眼里透着凶光。 “两个亿?这……”看到对方的眼色,废品王心里咚咚地打起了鼓。 “告诉你‘废品王’,你这些货卉得这么逼真,肯定的不是收来的,是你们成批生产出来的。 你要给我们说清楚,你们制假的窝点儿在哪儿?你给我们送了多少这样的货物?另外,你损害了我们刚刚进口的新设备,这是国家花几千万买来的。 这损失怎么算?还有,你影响了我们新产品的质量和公司信誉,造成了公司效益下滑,这怎么算?我看,咱们应该算算总帐了!”“什么?”“废品王”没想到总经理这么认真,感觉很意外,“算总帐?”“是的。 算总帐!”杨总板着面孔,坚定不移地重复了一句。 “算什么总帐?”废品王眼珠子一骨碌,使出了江湖上放赖的看家本领,“本人闯荡江湖几十年,一直就这么干。 还碰到敢戳我眼睛的人呢?”“哼,你别叫号。 今天,老子就非要戳你的眼珠子不可!”“好吧,你要治我,先找你们市委杨书记去。 我的企业,就是他资助创办的。 ”“妈的,你小子干了亏心事还‘拉硬’?”总经理气得一跺脚,转身冲小伙子一挥手,“把他弄到炼钢炉前,扔进炉子给我烧了!”说完,他拉开随行而来的轿车门,钻进车子扬长而去。 “好喽!”怒气冲冲的小伙子欢呼着,一拥而上,把个废品王按倒在地,劈劈乓乓,开心地练起拳脚来。 “你们这些个‘臭苦力’,敢打老子?老子一个电话,把你们统统给抓起来!”废品王被一个小伙子踩在地上。 嘶哑着嗓子喊叫起来。 “操你妈,今天,就让你尝尝我们臭苦力的厉害。 ”废品王一叫唤,工人们打得更欢了。 这,这要出人命啊!老胡、老谢两个厂长赶紧上去制止。 可是,他们的力气哪是小伙子们的对手。 喊也不听,拉也拉不开。 老谢伸出一支胳膊,本想保护被打的人,却不知被哪个毛头小伙子误击了一拳,疼得他嘴里嗷嗷直叫唤。 “呜呜━━”警笛叫响了,直到厂公安处的人赶来,这场恶斗才被平息。 第一卷:官运亨通第25章废品大王(1)包厢里,一缕幽蓝的壁灯射线,映照着那张玲珑剔透的小餐桌。 桌上的美酒、果盘摆上半天了。 客人还是迟迟未到。 “老板哥,您的客人……”包厢小姐的嘴儿甜甜的,神色却像是有些不耐烦,她一次又一次地推开门,一遍一遍地探进头来问着。 “别急,这位客人公务缠身,应酬不断。 到这儿最早也得十点钟。 ”“那……我?”“你有事就走开。 让你们的老板给我换一位。 ”废品王烦燥地瞪了她一眼。 “不不,老板哥别误会。 ”小姐自知得罪了这位财神爷,慌忙解释,“你的客人这么尊贵,我得有个思想准备,好好服务啊!省得一见面措手不及,让人家挑理呀。 ”“好了好了。 到时候我喊你。 ”废品王挥挥手,皱着眉头,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下午挨了一顿揍,身上火烧火燎的还有些疼。 这倒可以忍受。 在社会上闯荡了几十年,受点作皮肉之苦是家常便饭。 只是,这心里,心里憋的这肚子火气,怎么也难以抚平。 自己做这种事是缺德了些,受点儿惩罚不算冤枉。 只是,光天化日之下让人家这么臭揍一顿,太掉份儿了。 赚了这么多年昧心钱,是不是也该倒点儿霉了?那些个装卸工,手掌打在身上不像是打人,像是打牲口。 你一拳我一脚,活像是在大街上抓了个贼。 幸亏穿了一件厚厚的毛皮背心。 要不,他的骨头就零碎了。 这位杨总,听说在市委宣传部当过什么副部长。 过去常常在电视上露个面,给人的印象,是个文质彬彬的君子。 今天,他的火气发起来,简直像个土匪。 “扔进炉子里经我烧了!”这是什么话?人死了才扔进炼人炉烧呢!再说,我骗的是共产党的钱。 你干嘛这么心疼?虽然说现在改制了,钢铁公司也不等于你家开的呀!多少年了,他就是这么干下来的。 改革开放,不就是让人不择手段抓钱吗?作为蹲了几年大狱的人,他知道,秉公守法抓不到大钱,老老实实抓不到大钱,他哥哥是矿机劳动模范,企业家一破产,连个糊口的饭碗都端上不。 他呢,*着脑袋灵活,票子挣得都数不清了。 抓钱的方法并不复杂。 既不需要大专文凭,也不需要经营之道。 只要心眼儿活,胆子大,你就可以大胆地捡票子。 当年,二十岁的他,刚刚从监狱里放出来,人们送给他的全是白眼。 街道办事处安排他到废品站收破烂。 这是他唯一的生存之路。 那种贫贱的、让人抬不起头的日子,消磨了他多少青春的幻想啊!可是,他不甘认命,不想过这种毫无生气的平庸的生活。 享受和占有的欲望催动做了一个又一个不同于他人的恶作剧。 一一晚上,他蹬着三轮车,把废品站收来的废纸壳送往废品公司。 半路上,建筑工地的一堆碎砖引发了他的灵感。 他停下车,熟练的将几块砖头塞进了捆绑好的废纸壳里。 于是,一百斤的废品涨出了二十斤。 他把一百斤的货款一分不少地交回废品站,把涨出二十斤的钱买了酒,与那位不十分熟悉却很讲哥们儿产、义气的检斤员喝了个通宵。 从此,新的工作思路形成了,新的前程在他眼前展开━━往废纸壳塞砖头的手段发扬光大,往废布条里面塞铁块,往废铁块里面塞石头,往废塑料管里面灌水……接下来,他承包了街道的废品站,他把单位名称抹掉“废品”二字,成立了“宏发物资公司”干起了经营正宗物资的大买卖。 当然,经营宗旨是不能变的。 譬如,他往发电厂送煤,一车煤里就有半车煤矸石。 后来,他觉得往煤里掺石头又危险、又费力,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数量上做起了大文章:他的煤车开进料场,检完斤两,开完收条,并不卸货;只在料场上转两圈,原封不动开出厂去,然后再从入口处开进来,再检一次斤两,再开一张收条。 周而复始,他的煤车最多在料场往返过八次。 一车煤开八张收条,卖八车的价钱,他的腰包能不鼓起来吗?当然,干这种损公肥私的事,必须把握一个原则:不能吃独食。 那些个质检员,计量员,守卫、保安,都要付给好处费工。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鸠山队长的反面台词,成了他在生活实践中检验的真理。 人生啊,都是无利不起早。 行贿费用与他的利润相比,九牛一毛罢了。 于是,他的宏发物资公司在街道、在区里、在市里慢慢成为了纳税大户。 他成了私营经济的先进人物代表,司法部门把他树为“浪子回头金不换”的典型人物。 接着,他又用自己帐面上的零钱救助了几位失学儿童,赞助了养老院的孤寡老人,新闻记者就围着他转个不停。 在一交表彰会上,市委副书记杨健与他合影留念,这位当年身陷囹圄者就成了蓟原市一大名人。 本来是不道德却又阴差阳错侥幸得到的成功,使他狂妄地误认为自己的一切所作所为都是正确的、合法、伟大的。 他就一直这样顺顺当当地做了下来。 今天,却没料到,自己翻船翻到了钢铁公司。 这种事,以他的经验,是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 偌大的国有企业,帐面的资金成亿成亿的流动,私营企业主骗他们几个钱不过是小闹,伤不了他们的元气。 就算是东窗事发,顶多是赔个礼,道个歉,也就罢了。 然而,今天的事儿有些个反常。 那个杨总,开始尽管神色严肃,却并未失态。 可是,他一提到市委副书记杨健,作出指示脸色不知道为何变得那么可怕?莫不是这“二杨”之间……当当两声门响,包厢小姐将门轻轻推开。 啊!废品王看到来人,禁不住惊讶地伸了伸舌头。 市委杨副书记大驾光临了。 “杨书记,您……”废品王受宠若惊,起身让座。 他邀请的本来是杨副书记的秘书,没想到,书记大人却……“怎么样,伤还疼吗?”杨副书记坐下来,关切地看了看他手上缠绕的药布。 “谢谢杨书记关心!”废品王不知道怎么突然涌出一股委屈的情绪,眼 分卷阅读15 泪就要落下来了。 “杨书记刚刚开完会,惦念着你,没顾上休息就赶来了。 ”秘书恰到好处地插话说。 “杨书记,你真是我们平民百姓的贴心人啊。 没有你,我们有苦没处说,有冤没处诉哇!”“好了好了。 ”杨书记安慰着他,“这事啊,你不要想太多。 钢铁公司效益不好,杨总说句过头话也可以理解。 还有,你给人家送假废钢料,也不对嘛!可是,错归错,想办法解决就是。 打人就不应该了。 听说厂公安处还扣了你半天,这是变相私设公堂。 别说你是个私营企业家,就是对老百姓,也不可以这样子嘛!”“杨书记,他还扣着我二十辆卡车呢!”刚才还自知理亏,想息事宁人的他,看到市委副书记这样袒护自己,立时来了精神头。 “好吧。 ”杨书记拍拍他的肩膀,站立起来,“我还有别的事,有什么想法,和我的秘书谈吧!”“杨书记,”“废品王”想要挽留书记在这儿吃饭。 秘书悄悄冲他递了个眼色,他才会意地送书记出门了。 第一卷:官运亨通第26章废品大王(2)秘书拿起银色的果叉,吃了几颗鲜红的樱桃,随后端起枣红色的高脚杯,呷了一口葡萄酒,品了品味儿,赞许地点了点头。 这种小酒馆,比不得“花花世界”那般豪华,却也别有风味。 包厢小姐身材小巧,皮肤微黄,像是一位南国小女子。 她站在一旁,默默不语,眼睛却时刻注意着客人的情绪,随时提供站周到的服务。 还是这儿好。 秘书想了想。 “花花世界”的那些西餐大菜,他是上不了桌的。 这边吃着工作餐,那边还要注意书记餐桌上吃饭的进度,一旦人家吃完了饭,你就是刚刚吃个半饱,也得丢下饭碗,立刻陪领导走出来。 在这儿,他是座上宾。 让人体会到了做主人的感觉。 “秘书,我的事儿?”“废品王”看着这位年轻人那贪婪的吃相,觉得有些奇怪。 杨书记交给他的事,怎么闭口不谈,就知道个吃呢?“嗯,你想怎么办哪?”秘书总算是开了口。 “我要讨回那二十辆车。 ”“二十辆车?杨总不会给你的。 ”“让杨书记说句话嘛!”“杨书记,他怎么说?”秘书嘴里正专心致志地啃着一只鸡大腿,对他说的话像是心不在焉。 这……“废品王”语塞了:书记怎么说,我哪儿知道?他觉得,这秘书像是有意与他为难。 “那,我那车子部不能白白扣在那儿吧?”“怎么是白白扣在那儿呢?”秘书吃完了鸡大腿的肉,开始擦嘴。 小姐见状,急忙递过去一块餐巾纸。 “你是说……”“废品王”对他的态度感到困惑。 “我要是杨总啊,就抓住你不放。 你用水泥块子冒充废钢料,给企业造成重大损失,用你这二十辆卡车包赔损失,不算不讲理吧?”“这?”“还有,特殊钢厂用的是刚刚进口的先进设备。 这种设备啊,启动之后必须吃‘细粮’。 细粮,你懂吗?就是质量上乘的废钢料。 现在,你的水泥块子填进了这吃细粮的肚子,就等于破坏国家生产设备。 这种事,要治罪的。 ”“那……”“废品王”的心一下子凉了。 这个秘书,怎么总是向着钢铁公司说话呢?“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恶人先告状。 你起诉他!”秘书像是吃饱了,嗓子里打了个响嗝,随后玩弄起了桌子上摆放的那只青花瓷杯。 “起诉?”“对。 起诉他。 他不是让工人打了你一顿吗?你就起诉他个伤害罪。 ”“起诉?伤害罪?”“废品王”有些个没想到,心里踌躇得犯了合计。 看来,这秘书是要他把他推到前台,与杨总大闹一场了。 有这个必要吗?他问着自己。 从心里讲,自己是没有理的。 虽然挨了打,认倒霉就是了。 只要把二十辆车讨回来,自己赔上几万元他也认了。 人呀,该跌跟头时就得认跌啊!可是,要是大张旗鼓地打一场官司,他就不行了。 杨总是蓟原的知名人士。 自己这种臭名昭著的小业主,哪儿是人家的对手?自己虽然有几个臭钱,可是怎么发的家,老百姓心里清楚,他自己更清楚。 真要是对簿公堂,把事儿闹大了,还有他的好果子吃!可是,为什么秘书要鼓动自己这么做?这是不是杨书记的意思?他突然闪过一丝刚才出现的感觉:“二杨”之间……这个杨书记,是不是要借自己的手,去整治那个杨总?他本能地打了个寒噤。 算了吧,咱一个小老百姓,别掺和他们大人物的事儿了。 想到这些,他摇了摇头。 小姐的眼窝儿有些深,颧骨略高一些,说起话来嗲声嗲气的,声音颇为动人。 她的眼光不像北方姑娘那么直勾勾地盯着人看,而是妩妩媚媚的颇有些撩人的风致。 小姐被秘书瞅得不好意思了,脸有些发红。 为了消除尴尬,她走上前,为客人冲了一杯热茶水。 她把茶杯送到客人面前,客人接杯的时候,一只手悄悄地在她的手腕上划了一下。 “小姐,麻烦你,”客人的眼睛向她放出一股热辣辣的光,“请你出去,给我买一包‘黄山’烟好吗?”“好的。 ”小姐点了头,迈着轻盈的步子走开了。 室内无外人,恰好谈密事。 秘书向“废品王”发出了探询的目光。 “哦,算了,我不想把事情弄大。 我想……”废品王叹了一口气,毫无焦点的视线散漫在似被劫掠过的残羹剩菜上。 “哈哈……”秘书听到这儿大笑起来。 笑声未毕,便霍然起立,冷冷地说了一声,“老兄,那你就准备戴‘金镏子’吧!”“什么,戴‘金镏子’?铐我?凭什么?”废品王觉得头皮发炸,背后嗖嗖地冒起了一股股凉气。 秘书没说什么,只是随手拿过随身携带的小公文包,哧哧两下拉开,一卷材料露了出来。 “看!”秘书把手中的材料冲着“废品王”扬了扬,“钢铁公司的律师已经在起诉你了。 ”“啊!”“废品王”大惊失色了。 “除了这事以外,……还有……”秘书开始数落起他的罪状来,“你给发电厂送的那些个兑了石矸的煤;给纺织厂送的那些个塞了土坯的棉花;你给水库大坝工程送的那些个不合标号的水泥……都已经被人家告到检察院了。 要不是杨书记主管政法,你废品王在劫难逃!”“真的?”“废品王”心扑通通的沉了下去。 “唉,谁让咱们杨书记是菩萨心肠呢。 为了落实常的富民政策,他变着法儿保护你们这些私营企业家。 可是,你们却不理解他……”“废品王”听到这儿,转过身低下头去。 那略略佝偻的身影,坦露出他内心的暗淡━━逼上梁山了!唉,我怎么走到了这一步呢?可是,丑事全掌握在人家手里,不听人家的,就是死路一条啊!干就干,大不了当人家一次炮灰。 也许杨书记真的对我好呢。 我一年进贡他十几万,凭良心他也该保护我呀!“好。 我听你们的。 ”声音从淡蓝色的烟雾中穿出。 由于激动、由于恐惧,他脸变幻着的一阵红一阵白的色彩始终突破不了那一层暗淡的灰黄。 第一卷:官运亨通第27章政府衙门大门是明清时代的建筑风格,再往里面看,便是一座绘栋雕榱的古建筑。 进门处气派的很,踏上去便是一爿石栏平台,上上下下都是上好的汉白玉精心雕刻。 平台两侧,各蹲了一只呲牙裂嘴的石狮子,以显重衙之尊严。 正房只有三层朱楼红栏,外绕回廊,碧瓦铜吊歇山顶,飞檐斗拱直插云天。 一栋典型的古董衙门。 若不是“蓟原市人民政府”的大牌子挂在那儿,大概谁也不会相信这就是市政府的办公地点。 蓟原市党、政两个首脑机关办公地点的建筑风格与其它城市的有些不同。 在外市,党的机关一般以古式建筑居多。 古老、悠久、别具一格的殿堂加上周围点缀的园林,往往给人以威严和神秘之感,让人一走近就肃然起敬。 而政府机关由于忙于事务,办公地点往往追求新潮和开放。 蓟原市就不是这样了。 市委机关是一栋新建的大楼。 这栋楼与花花世界一齐开工,同时峻工。 那巨大的钢铁与玻璃结构的光滑的建筑物,远远望去像是西方国家的摩天大楼。 而政府机关,则依然是祖宗留下的老古董。 据说,当年的建工局长杨健主建花花世界时,就主张把这个老古董推倒,与市委办公楼一齐开工,建一座现代化的政府大厦。 这个建议深得人心,市里的头头们都表示了。 只因为秦柏一个八字批示:“京师壮观,岂在宫室?”就把这件事否决了。 两年后,市委大楼建成了。 “花花世界”峻工了。 建工局长杨健以完成两大建筑的辉煌政绩登上了市委副书记的宝座。 而这座老古董,还有秦柏那颇有意味的八字批示,还深深地留在人们的心里。 在基层奔波了两个月的庾明,第一天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呀,真漂亮!一进屋子,他就看出,室内陈设与秦柏向他交班那天相比,变化太大了。 原先的木制茶几换掉了。 在厚厚的玻璃砖下,是闪着电镀精光的钢管支架。 侧面墙上的中国地图、世界地图全部摘掉,摆了一排由抛光青龙木组合而成的长形书柜,门后不显眼处,突兀地凸出一个镀铬钢架和铝板搭制而成的半圆形水具架,恰似一个小吧台。 正面,是闪着漆光的写字台,宽松的胶手转椅。 身后墙面上挂了一幅裱糊得精致华丽的书法狂草━━天风浪浪海天苍苍真力弥漫万象在旁返虚入浑积健为雄走风连云吞吐大荒……“嗬,好一个‘走风连云’,好一个‘吞吐大荒’!”庾明费力地念下来,心中颇觉得开阔了许多。 这幅字词气高朗,笔法雄劲。 操笔者,一定是一位大书法家了。 “哇!庾市长,你能够一口气念下来,好厉害!”季小霞活泼地鼓了几下掌。 “司马空的名句嘛,谁都可以背下来。 ”庾明扔下公文包,身子软软地*在了转椅上。 “这一下,我赢了。 ”“赢谁?”“张汉杰。 这位书法狂人与我打赌往说,如果庾市长能念下来,他免费为我画一幅凤凰戏牡丹……”“那,他可输定了!”庾是呵呵一笑,心想这位书法家可真是小瞧人了。 办公室里经过季小霞精心打理,四处纤尘不染。 这是当代时髦女性们的拿手好戏。 在室内的装饰与布局上,豪华而不失典雅。 她们总能通过自己的思考和雕琢,刻意营造出来一种优雅的情调,让你走进这儿便会感到一种温馨与轻松的朦胧色彩。 “庾市长,看来,你不光是一位政治家、经济家,还是位文人哪!”女秘书一边恭维着自己的市长,一边摆弄着满屋子的盆景花卉,什么杜鹃、月季、玫瑰、石榴、红橙、芦荟、橘子、郁金香,有的郁郁青翠,有的挂果累累,有的含苞待露,有的盛开怒放,美香不可胜收。 “哪儿来这么多高帽,我可承受不起。 ”“庾市长,你上任两个月,天天在下面跑。 这办公椅子你一天也没坐过。 真是辛苦您了。 怨不得人家开我们玩笑,说我季小霞天天独守空房……”独守空房?听到这里。 庾明警觉地抬起头。 这玩笑,开得太过份了!可是,看到季小霞那调皮的、毫不在意的样子,嘴边的话又没好说出来。 “小季。 ”不知怎么,庾明突然觉得自己不能像秦柏那样称她为“小霞”刚才那句过份的玩笑,像是一个警示:他们俩之间在感情上,需要筑起一道墙。 “这是我今天的工作议程表,你马上送给秘书长,让他安排议事程序。 涉及到的单位,立刻通知。 哦,必须让‘一把手’来。 要他们准时来!”“哟,十四件……安排得这么满啊!”季小霞惊讶地看了看市长递给她的单子,迈着轻盈的步子走了出去。 屋子静下来,庾明离开转椅,沿着刚刚铺设的地毯边走了几步,然后沉思在茶几后面的沙发里━━一幅画面,一幅生动且又逼真的画面,近来总是频频地浮现于我的眼前:茫无边际的苍穹下,漫山遍野绵亘着一片秋天的金黄。 鸟儿在高空啁啾着。 大雁们排队往南飞去。 浓浓的秋意里,父亲赶着一套马车,在故乡的田间道路缓缓的行驶。 道路平坦,马儿识途,父亲一边拍打着我的脊背,一边悠哉悠哉地唱着乡间小调。 不一会儿,我便甜甜地躺在车辕内睡着了。 兀地,天降不测风云。 接着是雷电交加,大雨滂沱。 泥泞的道路阻碍了车轮的转动。 我看到前面几匹马儿嘶叫起来。 它们有的奋力向前,有的则停住了脚步,还有的尥起了蹶子,胆怯地转过身来艳情在走回头路。 于是,刚才还一派闲适心情的父亲猛地跳下车来,瞪大了眼睛,抡起鞭子狠狠地朝那几匹尥蹶子的马抽打过去。 重鞭之下,叫齐了套,马儿们撅起屁股齐心协力,这辆车便勇敢地冲过泥 分卷阅读16 水,迎着风雨勇往直前了。 一届政府,一个班子,是不是也像人们比喻的,是一套马车呢?如果是的话,这个车老板必定是行政“一把手”了。 如果一个地区的社会正常运转,处于坦途的驾车人自然可以悠哉悠哉地按照官场的正常规则行事。 然而,假若不是这样呢?假若仕途上也遇到了雷电暴雨袭击的事,假若也有马儿要跳套使反劲儿,那么,我是不是也要学父亲的样子,瞪圆眼睛,狠狠地抡起手中的皮鞭呢?“矿机”刚刚运转了一个月,税务部门便找上门去,强行收缴以往所欠的六千万税款。 矿务局与新加坡投资商签订两个亿合资开发房地产的合同,上上下下乐得喜笑颜开,而政府的规划办却迟迟不批地照,我让副市长催办,两个月过去了,还是没有结果。 当然,他们这么拖的理由很充分。 税务局拿出了这个《规定》那个《条例》;规划办拿出了这个《细则》那个《办法》他们大言不惭地谆谆教诲我,像是在给一个政务上的盲人“上课”我不得不把分管城建的林政江副市长找来,限他们三天内批完地照,不然,就撤他们的职。 这一招非常有效。 可是,税务局那边,事情难办了。 那个躺在医院病床上的吕强,看到我走到床前,像是我这个弱者去央求他开恩,装模作样地拿出一个什么《规定》把我唬了一通。 接着,还毫无礼貌地赞赏那些税务人员坚持原则,做得好。 “吕市长,有笔帐,你不是不明白,”我不得不耐着性子与这个吕强人磨牙,“‘矿机’停产期间,一年只交四十万税款,今年,我们投给他八千万,是要他们年底完成两个亿的税收。 现在,你一下子收回六千万,不等于釜底抽薪吗?这意味着我们丢掉两个亿呀!”“庾明同志,”吕强从不称呼我为市长,他的心中,根本就不接受我是市长这个事实,“你的心情,我理解。 可是,法规无情!”“吕强同志,”我压抑着自己的愠怒,原想客客气气协商一番的心情荡然无存了,“作为党员,你应该执行政府党组的决定。 作为副市长,你应该服从我的决策。 现在,‘矿机’已经停产两天了,我希望你三天内解决这个问题。 ”“唔,你看你看,我这脑袋……”吕强阴阳怪气地敲打着自己的脑壳,“我怎么忘了我只是个‘副’市长呢?是啊是啊,阴天下雨不知道,谁大谁小我还知道吧!我这副手,应该服从你这个‘一把手’啊……可是,‘一把手’啊,你大概有所不知,这税务局,是省直部门,市里说了不算啊……实在不行。 你去省里跑一趟吧!”副市长竟然向我这个市长下达任务了。 “好吧!”我强压怒火,泰然一笑,心中的症结总算解开了。 “吕强同志,既然你是这个态度,那么,这税务部门的事儿,今后你就别管了。 ”我爽快地吐了一口气,站起来告辞,“拜拜,祝你早日康复!”“啊!庾明,你……”我走出门来,听到病床上一阵愤怒的发作声。 “哈哈……”省税务局长听了我的话,乐得笑出了声,“这个吕强啊,就知道这个《规定》那个《规定》可是,《规定》的目的是什么?是防止逃税漏税啊!咱们收税的目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建设。 为这六千万,他要丢掉两个亿,糊涂糊涂……真是让人不可思议。 ”吕强可不是糊涂人。 他这么做,目的是什么,谁不清楚?“喂,你这个老毕……”省税务局长马上点了站在我身边的蓟原市税务局长,“吕强不会算帐,你的算盘可是清明啊!我不是说过吗,年底你要是把‘矿机’的两个亿收上来,我给你预备了一百万奖金哪!怎么,你小子糊涂了?”“这,不关毕局长的事,责任在我们地方政府。 ”我急忙把老毕解脱出来。 人啊,钱啊,都不好弄!最难弄的是人。 尤其是那些高层次官员,稍稍触及了他们一点儿个人利益,他们就敏感地冲你发难,在工作上绊你的脚。 对这种事,真是让人头疼死了。 上任几个月,我觉得,钱和物的事难不倒人。 没有钱可以去挣,没有物可以去生产,去购置,人的事,你说了就不算了。 局级干部归市委管,市级干部归省委管。 一个小小的市长,遇到那些不听三不听两的人,你是干没辙啊!不过,我也并非束手无策。 真要把我逼急眼了,我不用你就是了!对于吕强,我就不得不采取了这种措施。 第一卷:官运亨通第28章日理万机(1)按照秘书长的安排,今天的办公议题开始按顺序一一进行。 第一个议题,研究大企业问题。 8:30,副市长铁玉、经委主任、“矿机”老金,北方煤油厂老刘、矿务局局长老王准时来到了庾市长办公室,惟独那位以遵守时间、讲究效率的钢铁公司杨总经理,却迟迟未到。 怎么回事?是不是……庾明想起前天发生的那件事,皱了皱眉头,心中掠过一阵不祥的预感。 秘书长匆匆走进屋里,附在庾市长耳边说了些什么。 啊!真的?市长听完,本能地吃了一惊。 随后,却又迅速地镇静下来。 “各位先看看文件,这是省长最近的讲话。 我去去就来。 ”秘书长告诉他:钢铁公司经理杨总因涉嫌“伤害罪”被拘留了。 隔壁屋里,庾市长接通了公安局长的电话,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批评:“一个大企业的领导,说拘留就拘留,谁让你们干的?”“他,他让工人打了那个废品王……人家告到他头上了。 ”公安局长理不直气不壮地解释着。 “那个‘废品王’,我知道,我问你,市委刚刚作出保护企业的决定,你们就抓了个总经理,你们想干什么?嗯,你们知道老杨肩上的分量吗?四个亿的利税啊!他是给蓟原政府官员和老百姓挣饭吃。 你们吃他的、用他的,还要和‘废品王’这种败类整治他。 你们的屁股坐在哪边了?嗯!”“庾,庾市长……”公安局长在那边沉不住气了,“一会儿,我向你详细汇报,现在,你说怎么办吧?”“放人!”“好,我马上放。 ”“你也一块过来。 ”“是,我马上到!”小小插曲过去了。 十五分钟后,杨总与公安局长一起疲惫走进了市长办公室。 “现在开会,”庾市长声音有些沉重,刚才的事让他觉得非常意外。 拘留杨总这样的人物,连个招呼都不打,肯定是哪个大人物发了话的,而这个大人物,一定是主管政法的市委领导人。 别人,不会有这个胆量。 “哦,同志们,文件都看过了吧?”他竭力镇静自己的情绪,“省长对咱们蓟原的大企业非常关心,为这,专门找我谈了两个小时。 下面,我传达一下他的具体指示。 ”人产听到这儿,激动地掏出本子,想做详细记录。 省领导这么忙,还关心蓟原的大企业,真是难能可贵。 新市长一定做了不少工作吧!“先说‘矿山’的事,”庾市长瞅瞅老金,“你们上半年的税款,省长同意缓交。 市政府的各项费用,全免。 但是,从七月开始,你们要补交税款,截止十二月三十一日零点,必须完税两个亿。 对于下一步的经营方案,省长原则上同意。 请铁玉和经委的同志再帮助完善一下。 我们市政府坚持一个原则,除了、保障你们,在经营管理上完全脱钩。 让你们真正成为独立经营的企业法人。 可是,你们也要争气,要遵守政府法令,对于承诺的事情,要保证兑现!”“庾市长,没问题。 ”老金拍了拍胸脯,底气十足,精神焕发得像是换了一个人。 “再说矿区的事。 老王啊,你们这四十里矿区,三十万人口,十万产业大军,是蓟原的大块头啊!”庾市长讲到这儿,像是犯愁似的,“过去辉煌的时候,你们是蓟原的骄傲啊。 你们为共和国做的贡献,也是人人皆知啊。 可是,现在,煤炭资源到了枯竭期,怎么办,到了发愁的时候了。 ”“感谢庾市长给我们要来了两个亿。 我们有个转产方案,正要向你汇报……”矿务局老王一副老干部派头,言谈话语非常有礼貌。 “两个亿。 别感谢我。 那是中央对老工业基地的关心。 可是,转产的事……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你们现在的思路,省长不太同意啊!”“不同意……”老王有些纳闷儿了,“煤采完了。 成千上万的人没活干,不转产,有什么出路?”“啊,老王同志,打开天窗说亮话。 你们想开办新企业,上新项目,这个思路,我也不同意。 这样会越陷越深啊!”“那,领导的意思是……”“第一,抓大放小。 六个矿,只保留两个,其余全放开。 逼着那些矿长上市场找出路。 露天矿的李矿长在非洲谈成了修高速公路的项目,就是逼出来的啊。 听外建的同志们说,他们今年能创汇三千万,还为几万名职工找到了就业机会。 好嘛,如果年底真能达成目标,我奖励他两万元。 不走这条路,就进入死胡同了。 第二,现在正是分流职工的好时机。 你们提出分流一万五,根本不行。 没有三万人的幅度,根本过不去这一关。 当然,分流不是推出去不管,要为他们谋生计。 你们那几万顷土地,几十里的林区,可以试着开发搞活。 有这么好的自然条件,解决三万职工的吃饭问题不大吧!两个亿,不要全用在项目上,起码要留出30%解决下岗职工的就业问题。 ”“可是,这地皮的事,森林的事,你们的规划办、林业局卡得厉害呀。 市长能不能对我们开一面?”“哼,又是规划办!”庾明听到这儿,皱起了眉头。 “规划办的那些人啊,一个上像茅厕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不知道谁插了一句话。 “哦,你们先拿方案吧!”庾市长摆了摆手,“方案做出来,报经委讨论一下。 只要方案可行。 政府一律开绿灯。 如果规划办再卡你们,告诉我,我让他们的主任、处长、小办事员通通下岗回家。 ”“好好好!”“喂,老刘哇!”庾市长冲北方炼油厂刘厂长点一下头,“你们是中央企业,我们对你,得敬重三分哪!”“哪里哪里,庾市长客气了。 蓟原是我们的基地。 庾市长你是工商硕士生,有名的企业家嘛!对我们厂子的事,你得多指点、国家公司领导向我交代过。 ”“好吧,不客气就不客气。 谁让咱们是一家人哪!”庾市长掏出一个小记录本。 “省长对你们厂有些想法,让我告诉你。 ”“你说吧!”利厂长掏出了记录本。 “主辅分离的事,省长担心……”庾市长停顿了一下,“担心你们放不开呀。 ”“分厂吃主厂,多少年的习惯了。 再说,那些服务公司的职工,全是我们的家属子女呀。 ”“问题就在这里。 ”庾市长敲了敲桌子,“老刘啊,我上任后,到哪儿都喊困难。 惟独你们那儿是形势大好,无忧无虑的。 老刘啊,不是我吓唬你,石油危机的事儿,你想过没有?”“石油危机?”“是啊,老刘,如果南方那些高级倒爷弄进一批廉价油,你们的优势可就完蛋了。 ”“这事,国家会宏观调控的。 ”“国家当然会调控。 不过,有句话,自己的梦自己圆。 我看啊,矿区的今天,就是你们的明天。 咱们这能源工业,附加值太低。 一怕国家调价,二是倒爷扰乱市场。 是有那一天,你不要考虑利税多少,先考虑你这几万人的失业大军吧!”“庾市长,难道你也要我们搞人员分流?”“人员分流都在搞。 你们有什么特殊的?”庾市长说起了外国的情况,“外国的炼油厂,三千职工能加工三千万吨原油。 你们呢,六千职工才加工几百万吨。 成本高出人家多少倍?国门打开那一天,你们怎么和人家平等竞争?”“这是个大事儿,我回去好好考虑考虑。 ”“喂,今年的十六个亿,没问题吧?”“保证完成。 ”刘厂长说完,自信地冲庾市长抱了抱拳。 “谢谢啦!”“最后,是钢铁公司。 ”庾市长说着,瞪了公安局长一眼,然后慢吞吞地说,“省长、省委书记,都关心你杨总的工作呢!质量的事,到底是什么原因?”“报告庾市长。 ”杨总听到这儿,激动的眼睛有些湿润了,“昨天晚上两点半,第一炉合格钢水出炉了。 ”“是吗?”庾市长听到这儿,激动地站立起来,“太好了太好了。 ”“还有,五号炉的技改方案,总工程师也做出来了。 ”“好!”庾市长使劲地把右拳打在左手里,“这样,我就可以张嘴向省长申请第二批技改资金了。 嗯,销售的事要抓紧。 销售部成立了没有?”“成立了。 ”市长高兴地又击了一掌,“我说啊,销售队伍的结构也要调整,我们面对的是国际市场,中学文化的人员。 没有资格搞销售了。 要充实一批大学生搞销售。 那些只想吃回扣的老油条,要淘汰掉。 要让优秀的大学生、工程师搞销售。 大包干的办法我看可行。 只 分卷阅读17 要能打开销路、占领市场,拿出几十万奖金,值!”“五号炉的改造资金,庾市长还得费心啊。 ”“资金?”庾市长听到这儿犹豫了一下,“资金紧张,到处都在向省长要钱。 我说老杨,你的眼睛能不能向外,争取点儿外资啊。 欧洲很多钢铁企业看好咱们的钢铁加工业和钢铁市场,咱们向老外伸伸手吧!唉,蓟原这样的老企业,不借助外国资本改变我们的所有制结构,就不能走出困境啊。 ”“庾市长,我们与省经委领导沟通了。 他们答应我们派一个招商团走出去。 我看,就让他们四位参加考察招商吧!”经委主任插话说。 “可以。 ”庾市长做了个肯定的答复,“昨天晚上,省长向我交了个底,他手里有六个亿的结构调整资金哪!我看,们可以向老外宣传这件事。 人家一看省政府这么重视,投资就有信心了。 ”这句话,说得四位工业巨头频频点头。 “当当当当……”时钟敲了十下,这钟声似乎在提醒:第一个议题的时间到了。 “好吧,今天的事儿就议到这儿。 最后,我传达省委书记一个重要指示:我省企业家将实行年薪制。 我正让劳动局拿方案。 记住,只要大家好好干,政府不会亏待你们。 还有……”庾市长瞪了公安局长一眼,“只要各位不违法,把心思用在企业经营上,公安机关将全力保护你们。 ”“没问题。 没问题。 ”公安局长听了市长的话,站起来冲四位企业家抱了抱拳头。 第一卷:官运亨通第29章日理万机(2)第二人个议题,是研究下岗职工再就业的事儿。 奇怪的是,负责这项工作主管部门━━劳动局的一把手伞局长,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一位年轻的姓金的副局长,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诚惶诚恐地坐在了庾市长对面。 “贵姓?”“免贵,金。 ”“你们伞局长呢?”“我们副职不管一把手的事,他的行踪,不允许我们过问。 ”“再就业的事,你们局是怎么落实的?”“市长,请恕我直言,政府关于再就业的精神,我是从蓟原日报上知道的。 我们局,从来没有正式传达过。 ”“嗯?”庾市长显出些愠怒的样子。 金副局长的神色却很坦然。 “那么,你作为副局长,对十万人的再就业问题是怎么想的?”“市长,我想不客气地纠正你一个数字,蓟原失业人数不是十万,而是四万六。 ”“嗯,你的依据?”“最近,我和统计局的朋友们搞了个业余抽样调查,发现,十万人的失业大军里,有五万多情已经就业了,有的人还成了富翁。 ”“真的?”庾市长睁大了眼睛。 “千真万确。 ”金副局长自信地说,“纺织厂一位下岗职工,开服装商店挣了大钱,每月还开着奔驰车去工厂领失业救济金。 所我调查,这种事还不少呢!”“喔?”庾市长听到这儿站立起来,他注视着这位年轻的副局长,眼睛里流露出亲切的神情,“小金,对这四万六,你是怎么考虑的?”“关键在引导。 ”一个“小金”让这位副局长亢奋起来,“我举个例子。 机械五厂,有名的穷光蛋工厂。 第一批下岗职工就有八百人。 可是,人家的厂长没把这些人推向社会,而是组织他们到附近的长白县,承包了六百亩荒地,十四个果园。 工厂拿出十辆大客车免费为职工提供通勤。 去年,一个人收入八千多元。 如果企业的头头都这么做,政府压力就小了。 我老是琢磨,国民生产总值这么高,怎么就没有就业机会呢?关键在于领导想不想办法。 ”“好,还有什么样高招?都说出来。 ”记住地阯發布頁“劳务出口也是一个门路。 ”金副局长潇洒地弹了弹手中的烟灰,“所我了解,国外对蓟原劳务需求量至少是三千人。 可是,这事让咱们政府一些部门弄坏了。 这项业务啊,劳动局管、人事局管、外经委管、外贸公司还要管,还有那些骗人的民间中介,竞相压价,把这事搞乱套了。 ”“好吧!”庾市长听明白了。 在位者不谋其政。 不在位的,未敢忘忧国。 一个有能力、肯干事的人被他发现了。 他高兴地表态说,“从今天起,成立市再就业领导小组。 我任组长,铁玉任副组长,小组办公室,设在劳动局。 办公室主任,就是这位金副局长。 ”这……”金副局长有些意外。 可是,当他看到市长那坚定的目光,心中豁然开朗了。 第三个议题,是蓟原股票上市问题。 “庾市长,”累得秃了头顶的证券公司老总端了一大摞材料开始汇报了,“关于北方炼油厂和钢铁公司上市的问题,已经进展到这个程度:资产评估、财务审计、土地评估、法律界定工作已经完成。 预选材料和招股说明书已经完稿,改制方案已经国务院、国家经贸部批准。 主要问题是:本年度a股上市额度只有两户。 北方炼油厂被排为第三户。 我想只有占用省里的额度了。 ”“嗯。 ”“还有,省里已经批准钢铁公司为国家年度a股上市企业。 但是,钢铁板块要求上市企业太多,冶金系统上市推荐户数已经达三十二户之多,听说国家拟批准的仅有四户……这个难度,我们……”说到这儿,老总嗓音有些沙哑,说不下去了。 “好吧,你们辛苦了!”庾市长听完,先表示慰问,“我总觉得,在上市问题上,蓟原有些怪啊。 你看咱们邻近的长白市,才八十万人口,就有五家企业上市。 我们号称百万人口大市,大企业这么多,怎么就没有一家上市呢?实在不行,找一家不景气的企业,借个壳也行啊!”“我们工作不力,愿受批评。 ”老总心里有些发毛。 “你们公司多少人?”“名义上是个公司,实际上就五个人办公。 ”“好,人员精干嘛!老总啊”庾市长亲切地喊了一声,“如果年底有一家企业上市,我奖励你五万元。 另外,我拨给你们十万元交际费用,够不够?”“谢谢市长,”老总连连点头,“你这么开明。 我们敢不效犬马之劳。 嗯,我们豁出命去干就是了。 ”三个议题,占去了半天工夫。 等证券公司的人离开办公室。 季小霞拿了两个饭盒,走进了市长办公室。 “吃吧,都要凉了。 ”说完,她坐在市长对面,开始往市长的饭盒里夹菜。 “我们可以去食堂啊!”庾明觉得这么做有点不得劲。 “嗨,你们这些领导,忙啊!等待你们致函食堂,什么样菜也没有了。 过去,我和秦市长就是这样,天天我打回来饭菜,一起吃。 ”庾明还是觉得不对头。 他想,这个场面若是让别人看到,会作何感想……譬如说,让才瑛看到,或者是让美蓉看到……美蓉,想到她,他的饭箸沉重起来。 “小季,前几天我让你打听的那个人,你找到了吗?”他问这句话时,心中有些跳。 他急忙夹了一口菜,掩饰着。 “嗯……”听到市长问,季小霞立刻瞪起了那双迷惑不解的大眼睛,“市长,你找这种人干啥?想跳舞,我陪你跳啊!”“不不不。 你误会了。 我找她,是了解一件事情。 ”“上午,我到‘花花世界’去了。 ”季小霞噘起嘴,不太高兴,“花总说,她叫花美玉,已经结婚了。 是钢铁公司的下岗职工。 ”“花美玉?”这名字起的蹊跷,倒像是花美蓉的姊妹。 再想想的相貌,活像一个人似的。 她们莫不是孪生姊妹?嘿,尽是乱猜,孪生姊妹,哪有不同时辰的?”“你看见她了吗?”他的声音里有些急切。 “看见啦!”季小霞不冷不热的样子。 “你没说我要见她?”“说了。 ”“她怎么说?”“你猜……”“小季,别……”“嘿,这个陪舞女郎,竟然会拒绝你?”季小霞撇了撇嘴,“她那话,说的可难听了,她说:‘见你们市长,我没时间,我还要去舞厅挣钱呢!市长想玩,到舞厅找我吧!’市长,你要想见她面,咱俩晚上去舞厅……”这是什么话?难道……他心中的疑团更甚了。 第一卷:官运亨通第30章日理万机(3)下午,第四个议题、第五个议题、第六个议题……一个个非常顺利,到了第十四个议题,竟出现了一点不愉快。 这个议题,召集了人事局、监察局两位局长,听他们汇报机关下岗的事情。 因为至关重要,几位副市长也参加了。 “下岗嘛,很有必要。 ”人事局长慢条斯理地说着,“可是,实施起来难啊!经过我们再三督查,才下去十六个人。 下面头头们很是为难。 他们认为,公务员队伍,基本上是好的嘛。 ”“哼!”庾市长听到这儿冷冷一笑,“群众怎么不这么说呢?‘基本是好的’。 一句话就把我的决策给否了。 ”“不,庾市长,我们不是这睡意思。 ”“别给我解释。 告诉你吧,这十六个人的情况我了解。 他们都是工商、公安干部队伍中犯了错误,受了处分,应该被辞退的人员。 这是监察部门正常履行惩戒职责,不能算在下岗人员数字上。 你们用这十六个人搪塞我。 说明你们这四个月什么也没干。 ”“庾市长,这……”人事局长有些坐不住了。 “好吧。 ”庾市长不满意地拍着桌子,“如果你们觉得为难,我可以提供一手资料。 ”他低下头去,在文件堆里翻了半天,“这是基层对公务员不正之风的具体反映。 有些事是点名道姓的。 你们给我一一查实。 凡是事实俱在的,一律下岗。 如果这个任务完不成,你们就是失职。 年末,我要考核你们是否称职的问题。 ”两位局长慌忙接过材料,当场翻阅起来。 “回去看吧,要注意保密。 如果走了风声,我拿你俩是问。 ”“还有一件事,我宣布一下。 ”听到墙上挂钟敲了五下,他果断收会了,“经请示省委组织部同意,鞠彩秀同志任市长助理,协助我分管财政。 还有,因为吕强同志有病,政府常务工作由秘书长负责,希望大家他们的工作。 好,散会!”“你呀,胆子够大的。 ”晚上,鞠彩秀在电话里评论他白天的言行,“那个人事局长,身兼市委组织部副部长。 下岗工人的事,如果组织部不认可,他敢搞那么在的动作吗?还有,市监察局与市纪委是合署办公,一家人。 有些事不通过市纪委,监察局是不敢做的。 这两个部门的事啊,欠沟通。 ”“那好,明天我找市委书记说一说。 ”“还有,你不是要我考虑减少经费的事吗,我想了一个好主意。 ”“什么主意?说。 ”“咱们市财政最大的包袱,是大官太多。 嗯,一个局长的消费,抵得上十几个公务员。 局长一多,小轿车就多。 加上住房、出国,公务费用,更是不计其数了。 要我说,你别光盯着减那些小干部,减一减大官,减一减小轿车吧!这些费用减30%,财政支出就可以节约40%.”“嗯,有道理。 不过,减官,牵涉到市委;减车,政府我敢拍板。 人大、政协……”他犹豫了。 “嘻嘻。 敢情你也有愁眉不展的时候啊!”对方格格地笑开了。 “实在不行,先把各部门经费砍一刀。 不管党政群团,一律砍20%,我看谁还张罗买车?谁还闲的没事开那些无用的会。 ”“嗯,算你聪明。 ”对方像是得到一个圆满地答案,咔嚓放了电话。 电话铃又响了。 公安局长的口气在电话里显得忐忑不安。 “市长,拘留杨总,是市委副书记杨健要我办的。 ”杨健?他心头一惊,却没发出声响。 杨总,杨健,没听说他们之间有什么矛盾啊!夜深了。 矿山方向轰轰地传来几声炮响,沉闷的声音暗哑、浑浊、缓滞,震得人心里发颤。 呜呜━━在他穷思极虑的时刻,窗外树梢摇动,山呼海啸般的大风从天而降,接着,便是一串串磨滚子一样的雷声。 春雷轰鸣了!第一卷:官运亨通第31章审讯杨总天色晚了,夕阳渐渐沉下去。 蓟原钢铁公司的上空缓缓泛起了一片金黄。 滴……几声车笛鸣叫,一辆标志着警号的小汽车跟随着杨总的“卡迪莱可”驶入了厂区。 市政府的会议一结束,公安局长就形影不离地尾随着杨总的车迹奔跑。 跑了一个下午,这场艰难的盯梢行动总算结束了。 “杨总,实在委屈你……”看到前面的杨总下了车,公安局长急忙跑过去,俯在对方的耳朵上悄悄了几句。 “什么,你们还要拘留我!争”杨总一听,大喊起来。 “不是不是……杨总,”公安局长急忙解释,“不是我不听市长的话。 杨健书记管政法,我惹不起呀!咱们,演演戏吧……”“演戏?哼!” 分卷阅读18 杨总撇撇嘴,“当着市长的面,你说得比唱的还好听。 现在你又要拘人,你***简直是阳奉阴违!”杨总骂完了人,仰起脸来,看了看头上的天。 傍晚,夕照的霞光在一朵朵灰色的云团周围镶了金色的花边,高炉里飘浮起的一股股魄蒸汽,被染成了鲜艳的绯红。 “杨总……别误会。 我干这差事也不容易。 ”公安局长挨了骂,有些为难了,“咱们,就走走过场。 厂区公安处的人都是你的老部下,谁敢难为你?你应应景吧!”他坐在那张小凳子上。 面对着审问自己的老部下,觉得有些滑稽可笑。 对面坐着四位审讯人,主持审讯的公安处长原是厂保卫处长,是经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 另外两个警员是从经济警察刚刚转为公安籍的。 还有一个女的,他从未见过面。 她穿着警服,却没戴大盖帽,卖弄似的露了一头长长的披肩发。 “请问,本月四日下午,你是不是到了原料厂的料场?”“是的。 ”“去干什么?”“检查工作。 ”停停停!寻个披肩发连忙制止了主问人,纠正说:“按照程序,应当先问嫌疑人的姓名、职务……等自然情况。 ”“哦,小刘同志,这些内容,我们上午审讯问过了……”说着,公安处长转身问另外两个小伙子,“是不是记录了?”“是的是的……”两个小伙子小鸡啄米似地点头。 实际上,上午杨总在市长办公室开会,根本就没有审讯。 记录本上光秃秃的,什么内容也没有。 “我再请问,你在检查工作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发现‘废品王’送了假料。 ”“当时,你是不是很气愤?”“披肩发”抢过公安处长的话头,严厉地问了一句。 “以假充好,是商业欺诈行为。 另外,假废钢投到炼钢炉里,会损坏国家进口设备。 这样的事,凡是有点儿良心的人,都得气炸了肺。 ”杨总严肃地回答。 “气愤之下,你对工人下了什么指示?”“披肩发”问。 “没下什么指示。 ”“不对。 你对工人说,把废品王扔到炉子里烧了。 ”“披肩发”提示。 “这是气话。 ”“气话也是指示。 ”“这种话我说的多了。 我在气头上常常说,我撤了你,我开除你,我宰了你。 这样的话都市要当指示来理解吗?”“哼,你是不是暗示工人打废品王?”“披肩发”紧追不舍。 “没有。 ”“你应当实事求是!”“干脆,你让我‘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算了!”杨总蔑视了对方一眼,觉得这个女人不同寻常。 “你……”女人语塞了。 神色却是气呼呼的。 “请你回想一下,”公安处长打断了那女人的话,和颜悦色地问:“当时有哪些人在场?”“老胡、老谢……工人很多,我不认识他们,也记不住。 ”“好,你先下去。 再想一想。 我们要提问其他证人。 ”公安处长使了个眼色,两个小伙子走下来,“架”起他们杨总的两支胳膊。 杨总被请到公安处的会客室,坐在了沙发上。 一个小伙子为他沏了茶,另一个小伙子为他调整电视频道的节目。 “杨总,那女的是市局有名的警花。 听说是市委杨书记的小姘……”杨总嗯了一声,把脸转向了窗外。 夜雾升腾起来。 雾霭里,厂区那一排排插入天际的大烟囱,分别吐出了红的、白的、青的五彩缤纷的烟云,尔后又冉冉地升腾起来,融入了略显出墨蓝色的天空。 这幅奇妙的风景,让他心中涌起一阵由衷的自豪━━嘿,这钢铁公司,还是我的。 市委我,庾市长我。 看你扬健还能耍出什么花样来!“我不满意你这种审问方式。 啥也没问出来,怎么就把人放了。 ”“披肩发”憋了一肚子气,冲着公安处长发作起来。 “我们要的是证据。 现在主要任务是取证。 ”公安处长解释说,“这位杨总,脾气急躁。 性格倔强。 你就是问他八天八夜,他也是这个态度。 有这工夫,还不如问问其他证人呢。 ”案件调查继续进行。 老胡和老谢两位厂长被请来了。 “请坐。 ”公安处长客客气气,“你们谈谈本月四日下午的事。 哦,就是废品王挨揍的事。 ”“对。 你们要说清楚,是谁指使工人打人的?凶手是哪些人?”“披肩发”板起小脸,抢先插话。 “凶手?谁是凶手?”老谢一听就火了,“你们怎么认定我们的工人就是凶手呢?”说到这儿,他一把捋起自己的袖子,“看,我的胳膊让废品王打成这样。 他算不算凶手?”“还有我呢!”老胡咕哝了一声,顺势拉起自己的裤腿━━一条长满汗毛的大腿袒露在人们眼前。 腿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历历在目。 “我本来是拉架的,”老胡说,“废品那个王八蛋却狠狠踹了我好几脚。 他是不是凶手?”“嘻嘻!”看到老胡腿上的伤,两个小伙子差点乐出声来。 他们清楚老胡腿上的伤是搬运钢坯时不小心撞的,昨天晚上在公司医院包扎,两个人正好在现场。 “还有,他‘废品王’骂我们工人是臭苦力,对我们工人动手动脚的,有没有罪?这种人,难道不该打吗?”老谢的嘴只要一张开,就别想让他闭上。 嗬,漂亮!公安处长津津有味地听着这两位厂长胡编乱造,心中不住地喝彩。 第一卷:官运亨通第32章高干病房(3)人如潮涌,车似川流,一爿爿的食品店和一堆堆的水果摊,混合了一声声此起彼伏的叫卖,把蓟原市中心医院大门口变成了一片闹市。 一辆黑色奥迪车缓缓的驶来,在一片花市前停下了。 “买花啊,先生!”卖花姑娘短长甜甜的喊着,手持一束上等的鲜花走近了车窗。 姑娘蛾眉皓齿,杨柳细腰,眼似春水,面似桃花,这副惹人喜爱的脸蛋儿,比她手中的花还动人。 车里人眼睛色迷迷地点了电或动按钮,车窗落下了。 机灵的姑娘呈上各式各样的花卉,让客人挑选。 “这一支、这一支、还有这个,多拿几束。 ”车里的人一面说着,一边用手指点着花色品种。 “这位先生,你真会挑,这都是最美丽和最流行的花儿样了。 ”姑娘把他选好的花分拣出来,用一根粉红绸带扎成一个漂亮的花束,一双纤手款款地伸进车窗里。 “多少钱?”坐在前座上的青年人问。 他像是后面座位上领导的秘书,听准了钱数,便大大方方地递给姑娘一叠票子。 秘书掏钱的时候,姑娘看到座的领导轻轻拆了绸带花束结子,然后巧妙的往里面放进一张打了一万元大写数额的定期存折。 病房的门铃叮噹响了一下。 他唤了秘书,让他看看是谁来了。 秘书脱光脚丫子,正斜卧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呢。 他的鞋子还未蹬上,就听到一阵哈哈地大笑声。 “喂,吕强老弟,病好些了吗?”秘书连忙迎上去,亲亲热热地喊了一声“杨书记”然后便与后面的同行秘书握紧了手。 杨副书记亲自将鲜花献上,示意地将花束的缠结处塞到对方手里,说了一声“一点小意思”坐在了床边。 “让你破费,真不好意思。 ”吕强捏捏花束的缠结处,硬硬的,心里微微有些激动。 杨健无意地环视了一下屋内的设施,发现对面墙上多了一幅字画。 在深山古寺的背景里,题了一首禅诗:南台静坐一炉香,终日无心万虑忘。 不是息心除妄想,只缘无事可商量。 “老弟,好高雅!”杨健惊奇的喊了一声,“南台和尚的开悟诗,成了你的座右铭了。 ”“行也禅,动也禅,语默动静体安然。 ”吕强说完,眼皮无精打彩地耷拉下来。 “面壁十年图破壁。 等你修炼成仙,谁也奈何不了你啊。 嘿嘿,怎么样,血压降低些了吧?”杨健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声音充满关心和爱护。 “老兄,我这病,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难道你还不知道吗?”吕强叹了一口气,“我这血压高是神经性的。 时局不转,一半会儿是降不下来了。 ”“算了算了,看你多愁善感的样子,至于吗?”“我的书记啊,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呐。 你这当书记的,不扛经济指标,不管开支,不管吃饭,天天做指示,讲政治,说话都说上句。 我这个常务副市长啊,抓钱抓物抓吃饭,一天到晚累得臭死,干了一溜十三遭,倒让人家一脚踹了。 我这心里是什么滋味儿啊!”“得了得了,我看你是火气太盛,让庾明同志误解了。 过了这一段,他自然会来请你出山。 有名的吕强人嘛,蓟原市要是离了你,还能玩得转吗?”“是啊,吕市长,你放宽心,想开些,什么事都会过去的。 ”书记的秘书也来帮腔凑趣了。 “谢谢谢谢”吕强连连道谢,精神也爽不起来。 “唉呀唉呀,看你这副活不起的样子。 ”杨书记使劲地拍着床头,然后冲两个秘书一挥手,“来,你们俩过来,陪吕市长‘掐’一把!”“掐尖儿,好哇!”两个秘书没想到杨书记有此雅兴,急忙地搬过小桌子、小凳,四个人凑成了一个牌局。 “嗯?还没有扑克呢。 你们俩出去,买一副来。 ”杨书记把秘书支了出去。 两个秘书答应着,回避了。 “老兄,你今天来看我,可不光是为了打牌吧?”吕强把门掩好,疑疑惑惑地看着这位神情得意的同僚。 “老弟,无事不登三宝殿。 我是给你出了气,报喜来了。 ”“报喜?”“是啊,钢铁公司老杨指使工人打了‘废品王’我让‘废品王’报案起诉他,现在,公安局已经把他拘留了。 ”“啊,好哇。 这次……我看他还敢跟着新市长屁股转?”“还有,我让‘精神文明局’去检查矿山机械厂的理论学习情况。 嘿,那个老金一定反感。 他和铁嘴局长一碰撞,一翻脸,就会闹出事儿来。 一闹翻,那个左得要命有铁嘴就会在蓟原日报点名批评搞臭他。 这回,我看他庾明的脸面往哪儿放?”“这……真的?”吕强面露喜色了。 “老兄的手段你又不是不知道。 不出手则罢,一出手,就得有人趴下。 ”第一卷:官运亨通第三十三集再拘杨总(2)第三十三集再拘杨总(2)早晨,厂区的汽笛刚刚拉响,杨总就醒来了。 他翻身下床,深深吸了一口窗外的空气,心里涌起一阵连自己也想不到的充实和愉快的感觉。 昨夜刚刚上床,他还觉得窝心,给共产党干活,不要进共产党的“班房”可是转眼一想,坏他的小人是杨健,这与共产党有什么关系?党内出了腐败分子,廉政的官员当然要成为受害者。 再说,自己不过是喊了一句气话,杨健能定他什么罪?想当年,自己在市委宣传部当副部长,杨健不时地对他溜须拍马,求他为建工局的政绩抬抬轿子,吹吹喇叭。 自己不理睬他那一套,人家岂能不反感?后来,市委调整领导班子,他这个当了六年副部长的大学生本来是市委常委、宣传部长的人选,但是,杨健在常委会上硬是实施否决权,将他卡了下来。 没办法,人家是主管宣传的市委副书记,常委们都得尊重他的意见呀。 后来,市委书记觉得这样对他不太公平,就做常委们的工作,让他回到钢铁公司任总经理,执掌了蓟原经济的半边天。 恰好,这时企业改制,杨健变相向他索要一千万元股份。 他理所当然地回绝了。 于是,这仇就结下了。 现在,人家是市委副书记,主管政法,遇到“废品王”这种事情,当然要公报私仇,拿他开刀了。 唉,管他呢,眼前,钢水合格了一件大喜事,五号炉技改方案出台也是一件大事,他没精力为杨健这个龟孙子耗费心思了。 不过,他担心的是庾市长。 这位市长别看年青,却有一双火眼金睛,视觉如神。 蓟原市的经济乱成这个样子,全是吕强、杨健两个自称少壮派的混蛋造成的。 别的不说,单就企业改制一件事,他们二人就做了不少手脚。 据政府经济部门的朋友说,蓟原的企业改制后,几乎家家都有可杨健、吕强的权力股份。 不然的话,你的改制方案就通不过。 两个人一个把持政府财权,一个把持市委人权;又自封为蓟原市党政班子的接班人,厂长经理们谁个不怕?还好,有他老杨、老金两个不听邪的人强顶着,“矿机”、钢铁公司改制就没让他们插进手来。 于是,他们总是瞅着“矿机”、钢铁公司不顺眼,大会小会不停地敲打。 简直就成了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幸亏,上级派来了新市长。 而这位新市长上任伊始,就把这两大企业保护起来,这件事真是干到点子上了。 只要这两大企业搞好了,蓟原的财政收入就会好转。 接下来,城市建设、社会保障的事就好办了。 可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员。 新市长的做固然法令人敬佩,但是以吕强的精明和杨健的阴损,他们对 分卷阅读19 庾市长不会甘拜下风的。 现在,出了废品王这类事情,会不会成为导火索,引发他们和新市长的矛盾呢?他相信,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既然新市长敢啃蓟原这块硬骨头,他肯定会有能力、有智慧面对这两个家伙的挑战。 自己作为部下,干好自己的工作就是了。 豪华卡迪莱客开到了公安处楼前,接他回家。 他坐在车上,看着外面刚才还瓦蓝瓦蓝的天空,已经慢慢变成了乳白色。 晨曦里,冲天的高炉,庞大的瓦斯库,林立的烟囱,在朦胧的清雾里显现出来,昂扬屹立着,像剪纸一般贴在这乳白色的天幕上。 这就是钢铁企业,这就是他所一直恋恋不舍的钢铁公司。 大学毕业后,他在这儿渡过了自己的青春时代。 当了几年市委机关干部,他又回到这儿,开始了创业的梦想。 改制、改造,让这个老钢铁企业焕发了青春。 现在,四号炉改造成功。 接着是五号炉,庾市长已经想这件事情了。 资金还差八千万,庾市长主张找外资合作能不能成呢?其实,驻厂德国专家的公司早就对这个企业感兴趣了。 因为秦柏胆小怕事,不敢拍板决策。 大概是吕强从中作梗吧!这一次,庾市长主动安排他们这些厂长经理走出去,真是太好了。 如果自己出了国,与外国的大老板谈一谈,资金矛盾说不定就会迎刃而解了……朦胧中,他想起了特殊钢厂新进口的高炉。 那耀眼的钢水像瀑布一样冲入盛钢桶,厂房的温度迅速升高。 比太阳还要灼热。 于是,他的躯体、心灵离开了烦恼,开始溶化,溶化在热烈的想往和憧憬里━━第一卷:官运亨通第32章“射精”局大检查蓟原市的“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局”大概是中国地、市级机关独一无二的特殊机构了。 因为它名字冗长,喜欢简称的人,称它为“社精局”而一些黄段子专家,则依谐音,戏称它为“**局”在一次又一次的机构改革中,很多人都提出要撤销这个局,将其业务交给市委宣传部。 但是,主管它的市委副书记杨健坚决不同意。 他的理由很充分:一是有这么一个机构,显示了蓟原市委对精神文明建设的重视程度。 中央指示要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你们抓物质文明建设了弄了那么多机构,为什么不可以专门设一个负责精神文明建设的机构呢?另外,这个精神文明局政绩突出,工作活跃。 一年到头不停地开会呀,发文呀,开展活动呀,大评比、大检查呀,使蓟原市精神文明建设在全省比赛中年年排第一名,这给市委带来多大荣耀啊!这样的机构,干嘛要撤销?当然,这只是能够拿到桌面儿上来的理由。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只有杨书记一人清楚,那就是,市委机关这些个部长,不大买他杨某人的帐。 他有点儿指挥不动。 而这个精神文明建设局因为是个编制序列外的机构,在这儿谋职的人总有一种低人一头的自卑感。 他们对杨副书记的话言听计从。 有了这么一支得心应手的队伍与市委各机构相抗衡,他开展工作就方便多了。 于是,这个精神文明局不但没有撤销,职权反而越来越大了。 上至领导班子建设,下至卫生大扫除;虚至理论学习,实至文艺演出;大至全市性的社会活动,小至社区居民撒尿吐痰……凡是与文明二字相牵连的,都市被纳入其管辖范围。 管的事情宽的可谓无边无沿:市委部门它们管、政府部门它们管,连市人大、政协,民主党派,中直机关也惧它们三分,因为它们手里有一张王牌:大检查。 凡是检查中不合格的,他们可以向上级告状。 说你不重视精神文明建设。 再严重些,就要在单位领导干部提拔、奖励问题上行使“否决权”至于这个权力是谁给的,谁也说不清。 据杨副书记讲,是省里某某部门的某某领导在某年某月某日某个座谈会上针对某个问题发表某种性质的看法时以建议形式说出来的。 这样,这一连串的某某就成了它们执法十几年的雷打不动的依据。 精神文明建设局一蓟原社会而上横行无忌,除了杨副书记重视和某某理论作祟之外,这支队伍的强壮是任何部门都不可比拟的。 近些年,企业领导体制改革之后,政工队伍被精减了。 过去那些个风光一时的笔杆子、嘴碴子便在企业成了“落水的凤凰”带着对厂长经理们的怨恨和对企业党政换位后心理的极端不平衡,他们来到精神文明局这个惟一能发挥他们往日特长的部门,淋漓尽致地发挥着自己的余热。 那些个离经叛道、在改革中走在前面的企业,时不时被他们亮“黄牌”、发警告,并常常以极左的思维在《蓟原日报》连篇累牍地发表文章和开展大讨论。 直到把你弄臭为止。 这样,那些个改革动作大一些的单位领导就非常害怕这些个所谓“精神文明建设者”们的检查。 那些个检查名目繁多,形式新颖,折腾你几天,非让你承认“对精神文明建设不重视”为止。 于是,久而久之,精神文明建设局便有了一个比“**局”好不了多少的新绰号:“精神局”“精神局”局长是一位资深的企业党委书记,在“大讲用”和“批林批孔”时代曾经有“铁嘴”之称。 后来,他与自己搭档多年却走了资本主义道路的厂长决裂了。 山穷水尽的困境里,杨副书记向他展现了柳暗花明,让他挑起了市“精神局”局长的重担。 矿山机械厂的守卫老头儿站在大门口,已经堵回了八辆政府部门的车。 金厂长有令:未接到厂办公室通知,政府车辆一律不得进厂。 当精神局的面包车开至门前按着喇叭呼唤开门时,当然也闭门羹。 “这是怎么回事呀?”“铁嘴”局长倒剪着手走下车来,迈着方步,走到守卫老头跟前。 “没有厂办公室通知,政府车辆我不敢往里放的。 ”守卫老头儿看到这个人派头十足,心里有些发怵。 “我们不是政府的。 是市委的。 ”“市委……”老头儿不明白,这政府和市委有什么区别?“市委啊,就是管干部的。 连市长都管。 当然地也能管你们的厂长。 ”“铁嘴”唬了几句,“我是你们金厂长请来的。 你要是不放我们进去。 回头我就撤他的职!”说到这儿,“铁嘴”局长脸上的眼、鼻、口,已经歪斜的不在原来位置上了。 一见这副嘴脸,老头儿吓得手脚发麻。 舌头僵硬,哼哼哧哧地说不出个所以了。 他见过不少政府官员,说话这么横的,还是第一次碰到。 这人张口就说能管市长,能撤厂长,看来是个大官了。 算了吧,放行吧!挡车杆乖乖地升了起来,涂着“精神文明建设局”的面包车艰难地驶入了厂区。 “你们厂长呢?”进了厂办公大楼,铁嘴局长扯开铜锣似的破嗓子愤怒地喊叫起来。 像他这样有身份的人,平时大驾光临到何处,都是列队鼓掌,鼓乐相迎的。 最起码也要一把手到门口来接一下。 今天,竟连大门也难得进来。 这个矿机,真要反天了!一楼的厂部职员们听到这声怒吼,觉得甚是奇怪,一个个好奇地跑出门口看热闹,以为是上访的精神病患者来了呢。 可是,看到这位前呼后拥,颇为有派的大人物,他们也慌了。 “请问先生,您是哪个部门的领导?找我们厂长有何贵干?”几位部门经理赶紧上前打招呼。 “我们是精神文明建设局的。 这是我们的局长。 ”随同局长的部下正憋着一肚子气,说话的嗓门儿自然高了些。 “哦,是精神局的。 我们马上报告厂办公室。 ”“什么精神局呀?”“铁嘴”不高兴了,“快找你们的厂长来!”“对不起,厂长正接待外商。 ”“那就找你们的党委书记。 ”“书记,他,他在培训班正讲课呢!”“讲什么课?”“英语课。 ”“哼,你们厂长接待外商,你们的书记讲外语,你们就是搞崇洋媚外那一套。 精神文明建设,在你们厂还有没有位置?”“啊,这位领导,别急。 厂办公室主任马上就到。 ”“不,我不见什么办公室主任。 我就找他姓金的。 他不见,我们走!”实际上,昨天精神局通知厂里时,厂里确实做了周密安排。 事情之所以出差错,错在厂部总机接线员没听清楚,把南方口音的“精神文明局”听成了“精品推行区。 ”市开发区会展中心确实有个“精品推行区”他们为了把“矿机”的节能抽油机推向国际市场,正和厂子协商呢。 金厂长接到办公室电话,亲自安排总工程师接待。 总工程师等了半天不见人,正要找办公室核实。 这时,几位部门经理慌慌张张跑上楼来,说“精神局”一位领导在一楼发火呢!这一下,厂办公室主任明白了。 他急急忙忙和总工程师跑到楼下。 然而,为时已晚。 “精神局”的车子早就发动起来,冲出了工厂大门口了。 糟糕!两个人叹了一口气,心想,这一下又要给金厂长惹麻烦了。 第一卷:官运亨通第35章高干病房(4)病房里扑克局开了以后,越打越热闹。 吕强的牌技一般,但是手气好,总能抓到好牌。 所以,打起来兴致很高。 杨健虽然手气很臭,但是老谋深算,不动声色,总是稳操胜券。 你不服输,我不服气。 这牌就越打越上瘾。 等到护士推门送进药来,窗外天色已黑,路灯都亮了。 该吃饭了。 “喂,你们两个到‘花花世界’安排一桌。 ”杨副书记指示两个年轻人,“嗯,找个僻静点儿的位置。 ”两个秘书点点头,夹起公文行包,抬腿走了。 “我说老弟,你应该上班呀!”杨副书记趁屋里没人,劝起了吕强,“你再不上班,你的权力就让人家瓜分净了。 ”“可是,这口气我忍不下去呀。 我要等到庾明乱了摊子,来求我去收拾局面。 ”“是啊,遇到这种情况,谁都会有想法。 ”杨副书记同情地点点头,“不过,别让孔书记对你产生看法啊。 咱们对付的人是庾明。 但是,不能为此得罪了老头子……”杨副书记“不能得罪老头子”的理论正阐述着,手机响了。 他以为秘书打来的,漫不经心地把手机放到了耳边。 “杨书记,不好了!”一位女士的声音,听得出来,这是刑警队的那位警花。 “怎么了?”“早晨,庾市长就命令公安局,把杨总放走了。 他还让我们局长陪他开了半天会呢。 ”“嗯?”“还有,‘精神局’的铁嘴局长找你没有?”“怎么,他也出了问题?”“他到‘矿机’大检查,人家连门都不让进。 哼,硬是让人家给赶出来了。 ”“混蛋,岂有此理!”杨副书记的风度顿时皆无。 他挂了对方的电话,狠狠将手机扔在吕强的病床上。 “呜━━”医院附近的铁路上响起了火车汽笛声,夜班火车开过来了。 车头撕心扯胆地愤怒吼叫着,大地发疟般地抖动起来。 杨副书记一屁股落在沙发上,沉默不语。 在一种盈荡着低压的难以捉摸的静寂里,似是酝酿着暴风骤雨即将降临的前奏和预兆。 这个庾明,竟敢这么做,这分明是打他杨副书记的脸,要他难看哪!“喂,老兄,别生气。 你也听我一句话。 ”此时的吕强倒是格外沉静,“今天晚上的酒啊,别喝了。 抓紧时间,向孔书记汇报吧!你不抢在庾明前面,我们就被动了。 ”“不行。 我不能再这么客气下去了。 ”杨副书记蓦地一下站立起来,“明天,我就让反贪局进驻‘矿机’和钢铁公司。 我不信,他老金和姓杨的就姥那么干净!”“唉,还是消消气吧。 ”此时的吕强倒成了诊治杨健歇斯底里的良医,“庾明从中央要来这几个亿,把老孔头儿给迷惑住了。 蓟原的老百姓也正喊他‘伟大’呢!人家呀,运气正盛。 咱们就是想下手,也得避开这一阵风头……”“那,咱们就干看着?”杨健几乎要吼起来,“干一点儿事就让他‘撅’了。 咱们还叫什么市委副书记,叫什么常务副市长?”“那倒不能……”吕强使劲儿搓了搓手,想出来一个办法,“从明天起,咱们就轮番找孔书记谈……当然,咱不能谈对庾明的看法,要避开他,从关心工作角度谈。 譬如,铁嘴让老金赶出来,这不对嘛!厂长经理都这么干,市委还有什么威信?精神文明还抓不抓?公用经费一下子砍20%,退休干部连报纸都看不上了。 老家伙们直骂庾明忘本;还有,我分管的这些部门,一下子下岗二百五十人,这些人告状告到省委了。 不安定嘛!”“老头子能听咱们的?”杨健频频摇头了。 “老头子的头脑如果还健全,他就应该听我们的意见。 ”吕强咳了一声,“嗯,身边升起一颗政治新星,受威胁最大的人是他。 不是我们俩。 他现在暂时庾明工作,不过是想借庾明的政绩保他自己的乌纱帽。 大不了是个权宜之计。 要说亲,还是咱们和他亲……”“对呀!”杨健像是一下子开悟了,“咱们这么干,还要给老头子一个感觉,我们二人是不吃干饭的。 他庾明就是再能耐,也不能在蓟原这块地盘上为所欲为。 ”二人合计了半天,达成一个共识:要伺机反击,不能继续在庾明手下 分卷阅读20 甘当谦谦君子了。 第一卷:官运亨通第36章省委大院不知是哪个机构的哪位专家,曾经为中国的领导干部研制出了一套严格的任职标准。 其中,市长的任职标准是:要有敏锐的政治嗅觉有丰厚的宏观经济管理经验;要有驾驭全局的组织能力;要有深厚的行政学理论知识;要有广泛的人际交往;要有乐观、向上、高扬、健康幽默、深沉、豁达、大度的气质;要有团结、忍让、谨慎,容人的性格,能够带领政府一班人团结战斗等等等等。 我并未看到这套研究成果的原始文件。 但是,只就这套标准体系的严密和资格的苛刻,我可能是不够格了。 从离京到蓟原任职,施政大半年了。 我遇到的困难,我为此付出的努力,我为此投入的热情,我为此而体验到的甘苦,除了我自己,恐怕谁也不会真正理解。 然而,一腔热血,换来的,不全是由衷的赞许和拥护。 相反,倒是引发了一起又一起令你意想不到的突发事件。 手机在子夜响了起来。 公安局长告诉我,机关下岗的二百五十名公务员明天早晨将结伙去省城,要进省委大院堵门静坐。 “无所谓,让他们去。 ”我手强打精神,睁开困顿的眼皮说了一句,随后又倒了下去。 与外商合建二环公路的具体事宜刚刚谈成,我累得体力不支了。 已经无法为这些无事生非的人耗费精力了。 然而,今天早晨,我的脚一跨入办公室门坎,内部电话的铃声叫响了。 “喂,蓟原庾市长吗?我是省委办公厅。 你们政府机关二百五十个下岗干部一大早就堵住了省委门口。 他们吵吵闹闹,影响很坏。 省委领导让你们马上来人,把他们领走。 ”省委领导?我心里一惊,立刻让季小霞通知秘书长、信访办主任、公安局长,承我一同前往。 “你就不要去了。 ”秘书长和公安局长劝我,“我们几个保证把他们领回来就是了。 ”“不。 我要亲自看看这个场面,看看他们闹到了什么程度?”“好吧,你可以去。 但是,不要露面……”车子驶上高速公路急驰着。 车窗外呼呼地响着流逝的风。 本来,我与孔书记商量几件事。 这一下,让二百五给搅和了。 一声尖厉的引擎声响起,随后,一辆加大了油门的车子,猛地冲到了我的车子前面。 “鞠彩秀助理来了。 ”司机小张告诉我。 接着,秘书长的手机里响起了鞠彩秀的声音。 “有几个闹事的女的我认识。 ”她说,”实在不像话,我就亲自下手把她们揪回来。 她们干得那些损事,我知道。 一看见我,她们就老实了。 ”这时候,我才体验到,什么是真正的同志。 省委大门并不宽敞。 让这二百五十人一坐,便堵得人走不进,车驶不出了。 省城里前来围观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吵吵嚷嚷,打破了省委大院昔日的静肃和威严。 怨不得省委领导着急,这些人啊……秘书长、信访办主任和公安局长走上前去,与省公安厅、省信访办的工作人员开始劝解和分散人群。 经过一阵工作,这个阵线眼看就要瓦解了。 只是,当静坐中的一个老者从人群里颤微微的站立起来时,这二百五十人顿时像是被注入了一针强心剂,咋咋呼呼,态度又强硬起来。 “不让我们回机关上班,我们今天就不走!“不恢复我们的名誉,我们今天就没完!”“让庾明来,向我们赔礼道歉!”……是他?怎么会是他!我心里一下子划了一个大大的部“?”老八路,老市委班子的市委副书记,蓟原人个个敬重的老前辈,为我党打过江山,执政过的老领导,今天怎么站到这个行列里?“我不说我是谁了。 ”老头儿还真沉得住气,他拿起手里的电动喇叭,开始了演讲,“我为共产党卖了一辈子命,我现在离休在家,没有权了。 我今天来只有一个要求,让我的女儿上班。 让她为共产主义事业继续奋斗下去!”老头儿声音宏亮,吐字清晰,人人都听清了他的话。 秘书长和信访办主任大概对他的出现也深感意外,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 幸亏,省委老干部局的局长及时出现了。 他和省里几位同志一起,连拉带劝,总算把老头儿扶进了省委办公楼里。 “庾明同志,请回电话。 ”随着手机信息提示铃响,我看到屏幕上出现了几个大字。 后面的尾号为“0001”.“一号,省委书记?”我急忙操起了手机。 “庾明,你在什么位置?”“我就在你楼下。 “快,从后门进来,到我的办公室。 ”第一卷:官运亨通第37章泪洒省委书记办公室偌大的办公室里,稀落的没有几个人。 省委书记坐在办公椅上,皱起了长着浓重眉毛的眉头。 哦,他也在这儿。 他拄一根拐杖,气哄哄地陷在宽大的沙发里。 看到我,翻了翻眼皮。 若是在蓟原,我会主动走上前去问好。 可是,今天,他率领二百五十人来告我的状,我们的角色已经出现了逆转。 我得做出被告的姿态。 我向省委书记问过好,毫不治客气地坐在身边的座位上。 不知是什么心情使然,我竟掏出一支烟点燃,还大不敬地翘起了二郎腿。 “庾明,你是怎么搞的?”省委书记问话烦躁而严厉,“你怎么把老前辈给惹火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来?”我分辨说,“我到蓟原之后,没得罪他老人家。 ”“哼,你让我的女儿下岗了!”老头儿噌地一下蹿起来,动作之麻利令人难以想像。 大概是平时练的气功起了作用。 “你的女儿是谁,我不知道。 ”“你装……”还算有修养,那个蒜字总算没从他嘴里吐出来。 不过,他的火气却燃烧起来了,“打狗还要看主人。 在蓟原,谁不知道规划办的审批处长是我女儿。 ”哦,是那个审批处长!我恍然大悟。 可是,这种事,在蓟原就可以解决啊。 你给我打个电话,事情好商量啊,为什么要弄到这个地步?“庾明,你这个小兔崽子!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参加革命时,你还不知道在哪个腿肚子里转筋哪!我告诉你,你必须马上为我的女儿平反,她必须上班,必须恢复国家公务员身份!他火了。 若是一般的市长,可能早就吓得求饶了。 可是,我不知道哪儿来的胆量,一口气将他顶了回去:“你骂人?你凭什么骂人?”我的脑海中突然涌现了老岳父的身影。 老岳父是红军。 接着,我又想起发我的父亲,我父亲端过日本鬼子的炮楼。 两位老人的形象,此时显得无比高大。 “我父亲、我岳父从来没有骂过我,你凭什么?你女儿干的那些事,别说下岗,进牢狱都够了!”“庾明!”省委书记气得把桌上的笔筒一拍,厚厚的玻璃砖一下子裂成了几片,“你住嘴!”省委秘书长迅速跑过来,使劲儿将我按在座位上。 “老领导,您不要生气。 ”省委书记气呼呼地离开座位,走到老头面前,亲自做起了安抚工作,“庾明同志年轻、不懂事,你老担待些吧。 我一会儿批评他就是了。 你女儿的事,我来办。 好吗?”哼,老头儿瞪了我一眼,悻悻地站了起来。 省委秘书长见机行事,一招手,几名工作人同进来,将老头儿搀了出去。 这么几句话,老头就无声无息了。 大概是我提到了老岳父、父亲的原因吧。 尤其是我岳父,资格比他老多了。 说不定还领导过他呢!今天这场面,若是让平民百姓出身的市长遇上,他岂能就此善罢甘休?老头走了,剩下的是我和省委领导了。 我赶忙改变了刚才傲慢的姿态,对书记说了声“对不起!”“哼,什么‘对不起’?应该是我对不起你!”省委书记的眼睛里充满了恼怒,“庾明啊,庾明,你竟敢在我的办公室顶撞我,让我下不来台。 你是谁?你还是我的下属吗?我管不了你,是不是……”我有什么错?我毫无畏惧地瞪大了眼睛。 “哼!你不服气是不是?你不服气我也要说:你蠢。 你蠢到了极点!”“我,我冤枉!”“你搞公务员下岗制度我不反对。 可是,你怎么弄到他女儿头上了?你不能策略一点儿?人心都是肉长的。 难道你没有孩子?嗯……”“孩子?”听到这个词,我心里不知道怎么一动,一股苦辣甜酸的味道即刻涌上心头。 满腔的委屈,心底里长年积蓄的苍凉和受了冤枉而酝酿的怒火,一下子迸出心口。 我的心头一沉,鼻尖一酸,“哇”地一声,失态地大哭起来。 是的,我没有孩子!我老婆有病,不能给我生孩子……呜━━我是个让人瞧不起的绝根户啊……别人当官是为了老婆孩子,他们捞钱也是为了老婆孩子。 我为了谁啊,我不知道!我一天到晚拼命,我为了谁啊,我不知道。 我蠢啊!啊……几百天了。 我踏上蓟原这块土地,呕心沥血,疲于奔命;我不知道什么叫休息,我享受不到劳累之后家庭给予的温暖;我顶着巨大的压力,听人们说三道四,评头品足;我低下了一向高昂的头,跑国家各部门要钱、要项目……我忍着饥渴,站在一座一座的衙门前,苦苦等着、候着……然后哀求、诉苦,哪怕能为企业下岗职工乞求来几十万元的救济金,我也心甘情愿……这一切一切,可有谁道一声辛苦,表扬我半句。 可是,就是为了这么一个老头儿,为了他那个不争气的女儿,却要让我承受这么大的不公!嗓音承载着我的悲恸,呜呜咽咽哭诉不止。 泪水流下来,没人相劝,没人回应,像是高度悲伤的压抑终于找到了一次令我发泄的机会,不知道哭了多长时间,办公室才恢复了原有的寂静。 “哭够了?”一个慈母般的长者的声音传来。 我的座位前面,坐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 这声音有些熟悉。 抬头一看,原来是省委统战部的老部长。 她曾经是岳父的同事。 在我和才瑛的婚姻中,她起了重要作用。 在我的记忆中,她早就退居二线了。 不知为什么这时候被请来了。 “老部长,对不起!”“嗬,我以为你能哭到晚上呢!”她狠狠摔打了我一句,“你看你,哭啼啼的,哪儿像个市长?就你这种小性儿,还当接班人呢?你哪儿像啊,就凭你这么任性,我这一关都通不过。 ”……我低下头,自觉有些太过份了。 “你也是……”她冲着省委书记敲敲椅子背,“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呢?你不知道才瑛有病啊,你不知道他们没有孩子……他在下面为你埋头苦干。 你怎么连他的家庭情况也不了解呢?”“庾明啊,不是我说你。 你也有点儿不像话。 得理不让人。 书记一句话不注意,你就闹了半天。 你这坏毛病要改。 ”“另外,你搞公务员下岗没有错。 昨天在省委常委会上,书记还表扬了你的做法。 可是,这方法、策略,总要注意吧?今天,蓟原这帮子人围堵省委大门,影响多坏!省委领导刚刚表扬了蓟原,就出了这种事,你让省里的同志怎么看你?嗯……”“是我不对。 今后,我注意。 ”我偷偷看了省委书记一眼,低声说了一句,我想借这句话,婉转地向他道个歉。 “庾明啊……我借大姐的话说你几句。 ”省委书记大度地抬头望着我,“今天啊,你再怎么闹,我也不恼。 嗨,谁让你的工作有成绩呢?蓟原这个穷地方,工作让你抓上来了。 现在,财政收入过半了。 gp从排名老末跃居全省第二。 蓟原的老百姓拥护你啊;有些人大代表还写信给中央,要求延长你的任职时间。 这说明你为党争了光,为全省做了贡献。 省委对你的工作很满意啊!”啊,真的?这种事情,书记不讲,我还真不知道。 “不过,我们也为你担心。 ”他吐了一口烟,心情沉重地说,“你这个人的性格啊,太直,也太傲。 有些人接受不了哇……你得注意班子团结哟。 ”“我没得罪他们谁呀。 ”“哼,还怎么得罪?你把人家常务副市长晾了干,人家能没有气?人家早晨拘留了人,你上午就让公安局释放,人家能没有想法?”是吕强,杨健,他们背后搞了小动作?“今天这老头带领二百五十人来省委闹事,是个危险的信号。 ”省委书记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对这件事,你不要停留在浅层次的谁是谁非的认识上。 要注意寻找事情背后的根源。 找不出根源来,你这个市长政治上就不及格了。 ”这么严重?我心里疑疑惑惑的,不明就里。 “庾明啊,记住书记说的话。 我看……”她老人家用征询的眼光看了一下书记,“今后有事要多请示市委,孔书记那个人还可以吧!”“是啊。 ”省委书记赞许地点着头,“过去,老孔和秦柏有些矛盾。 可自打庾明上任,两个人可谓珠联璧合。 哦,九个多月了。 他们俩从未找过省委的麻烦。 省长提到蓟原的工作就表扬啊……”“是啊庾明,不要辜负组织对你的期望啊.好,我该走了。 ”老部长告辞了。 “书 分卷阅读21 记,我也走了。 ”我这才意识到省委书记为我的事儿耽误了半天工夫,“蓟原的乱事影响了你的正常工作,太对不起了。 ”“哈哈,什么对不起,这也是我的工作嘛。 记住,以后来了别再哭鼻子啊!”“你算了吧!”老部长使劲儿地拍了一下书记的后背。 我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第一卷:官运亨通第38章市委民主生活会(1)“同志们,今天是我们党的生日,又是星期天。 借这个机会,咱们开个民主生活会。 ”市委孔书记坐在常委会议室的主座上,神色异常的凝重。 “这半年啊,大家都在忙。 忙出了不少成绩。 也忙出了一些矛盾。 ”孔书记不紧不慢地讲着,“出现矛盾是正常现象。 关键是要及时解决。 现在呀,有的同志把气憋在肚子里,快要炸了吧?其他同志,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哈哈……大家都被孔书记的幽默逗笑了。 “好吧,既然孔书记鼓励大转家说心里话,我先来。 ”杨健带头发言了。 在这种会议上,他从严是善于打第一炮的。 早说也是说,晚说也是说,何不早点说出来,显得“一把手”工作呢!“我……”他故意矜持了一下,“我先给庾明同志提点儿意见吧!”说到这儿,他冲庾明举了举手,意思是说:对不起,先拿你开刀了。 庾明在座位上大度地一笑,也冲他举举手,意思是:你说吧,无所谓!“庾明同志主持政府工作半年多,成绩有目共睹。 社会上一片赞扬声啊!”杨健的开场白简单明了。 说完之后,便直插主题,“不过,赞歌嘛,我就不唱了。 我想把群众反映的一些问题给庾明同志提示一下。 “先说钢铁公司老杨的事吧。 这个老杨,目无法纪,指使工人毒打‘废品王’。 公安部门依法拘留了他。 可是,你庾市长听说这事后,不问青红皂白,冲着公安局长大发雷霆,当场就让放人。 这,是不是干扰了司法部门的正常工作啊?“还有,矿山机械厂那个老金,让你惯得不像话了。 除了你庾市长,谁说话他都不听。 咱们精神文明局的铁嘴……哦,我不该叫人家的绰号。 人家一个局级干部带领同志们去检查工作,硬是给赶出来了。 目中无人,不像话啊!是的,年初,我们是承诺了“政府官员不得随意入厂”可是,我们是市委。 市委是领导一切的。 难道就领导不了你老金?对党这个态度,他叫什么共产党员?与党离心离德嘛。 我想,他再要坚持这个态度,咱就罢免他!“还有,关于公务员下岗的事,我不是不赞成。 可是,一下子下去二百五,弄得咱们市委离休的老书记带头去省委上访,这件事我看不成功。 “最后一点,也是我强调的,按照党管干部原则,政府的局长是市委管,市级干部是省委管,你庾明同志心里不是不明白。 可是,对于一些局长,你说批评就批评,说处理就处理,这是不是越权啊。 再如,吕强同志是常务副市长,省委组织部定的嘛,你怎么就弃之不用,让个秘书长替代了他的位置呢!还有,劳动局那个老伞,就是有个爱喝酒的毛病,因为有一次没参加你召开的会议,你就火了,一下子起用了那个金的副局长。 现在,这个小青年的权力比老伞还大,弄得劳动局不知道听谁的了。 “好了,就说这些,仅供庾明同志参考。 说得不对的地方,还请原谅。 ”说完这番话,他照例又冲着庾明举了举手。 “好哇,杨健同志这第一炮开得好,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孔书记赞赏了一句,鼓励大家继续发言。 会场静了下来。 大家面面相觑,有些迷惘。 杨健上来就数落了庾明一顿。 他们该说些什么好呢?“我说!”工会主席掐灭了手里的烟头,拍了拍手,开始发言。 这位工人出身的工程师,说起话来很是豪爽,“孔书记说的气炸肚子的事,我可没有。 ”大家笑了笑。 他接着说,“我想借杨健同志的话题,说说‘废品王’的事情。 所我了解,‘废品王’这小子吃、喝、嫖、赌、骗,是个五毒俱全的家伙。 公安局早就应该收拾他。 他雇用的女工,让他糟蹋多少人啊……”这位工会主席对工人感情至深,牵涉到危害工人利益的事就会义愤填膺,挺身而出,“他用假废钢料破坏设备的事儿我不多说了。 单就他骂我们工人是‘臭苦力’,就可以看出他不是什么好鸟。 谁能骂出这样的脏话,只有日本鬼子骂过。 他这样辱骂我们工人,他是个什么东西?对这种地癞子玩艺儿,我们干嘛要保护他?”话已至此,他索性抬起头来,看了看杨健,“杨健同志,我说话你别生气。 我要是在现场啊,当时就让工人把他拍成肉饼!”哈哈……他的话音一落,一串开心的笑声充盈了会场。 “老孔啊,我也说两句。 ”秦柏礼貌地向孔书记投去一个问讯的目光。 “好啊,老秦,你说吧,你是老市长,可别客气啊!”“庾明同志,哦,作为前任,有些事情我应当回避。 不过,今天是党的生日,咱们都是党员,说话深一些浅一些,你不会在意吧?”“老市长,你的意见,我求之不得呢!”庾明痛痛快快表了个态。 “庾明同志,这公务员下岗的事,你再琢磨琢磨。 想个策略的提法,一说下岗,机关里人心惶惶的,不利于工作啊。 是啊,上届政府财力枯竭,你有难处,我理解。 但是要注意稳定。 哦,我就说这一条。 还有,庾明同志上任之后,干的比我好。 我承认这一点。 ”庾明哪儿能受得了这样的话,急忙拱手说:“老市长,你臊批我呢,我脸皮薄,受不了这个呀!”一老一少逗起了嘴,大家也跟着凑了一会儿趣。 直到市政协主席要发言,人们的嘴才闭上。 “怎么说呢?”政协主席像有些为难,“哦,庾明同志,你提出减少经费20%,我不反对。 我是说,能不能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我们的民主党派机关,最多的才三、四个人,一年也就几万元钱嘛。 你这一减,连电话费都支不出去了。 ”今天怎么了?民主生活会变成评论庾明功过是非的专题会了。 可是,孔书记像是有意造成这个局面,并不想加以纠正。 第一卷:官运亨通第39章民主生活会(2)公安局长坐在隔壁房间里,心里像有针扎似的忐忑不安。 孔书记调他来,用意是明显的,是要他向市领导民主生活会介绍“废品王”案件。 唉,怎么说好呢?庾市长和杨副书记对这件事的态度大相径庭。 得罪了谁都不好啊,唉!终于,孔书记点了他的名字,会议秘书请他进了会议室。 他熟练地将一叠厚厚的材料翻腾开,准备照本宣科。 “不是念材料,简单说一深下情况。 ”孔书记纠正他。 “那好。 ”他壮了壮胆子,说起了案件的始末。 “不用那么详细,就谈谈简要情况,谈谈你的看法。 ”“那,好吧。 ”他推开了卷宗,“‘废品王’状告杨总伤害罪,我们刑警大队已经进行了侦察。 现在看,罪名不成立。 根据证据看,‘废品王’挨揍是事实;可是,他也没老实呀!他骂工人是‘臭苦力’,又动了原料厂和特钢厂的两位厂长。 这事啊,要我说顶多算是个欧斗,够不上伤害。 ”“这事与老扬到底是有关还是无关?”“根本就不关杨总的事。 打架的时候,杨总离开了现场。 ”公安局长说到这儿瞅瞅庾市长,又看了看杨健,“杨书记啊,我们拘留杨总时,正好庾市长找他开会。 我们就晚拘了四个小时。 庾市长没说什么啊!散会后,我们又拘留了杨总一个晚上。 庾市长也没过问。 事情就是这样。 ”“喂,‘废品王’破坏生产就无罪了?”工会主席一听这个“废品王”就气得牙根直痒。 “主席啊,钢铁公司的律师已经起诉了他。 我们的经济侦察大队也受理了。 看来,破坏生产罪定不上。 不过,商业欺诈的罪名,他是脱不掉的了。 ”“我说,你们公安局是不是有毛病啊?”杨健听到这儿气得敲起了桌子,“俗话说,饿虎难抵群羊。 一个废品王面对那么多五大三粗的工人,怎么还能把他们的人打伤呢?你们是不是接受了钢铁公司的赞助,故意护着他们?嗯!”“不敢不敢。 ”公安局长急忙解释,“我是依照证据说话的。 我这儿有证据啊!”“好了好了。 ”孔书记挥了挥手,制止了他们的争辩,“喂,庾蛤同志,该说的大家都说了。 你也讲讲……”“好好……”庾明拿起手里的小本本,翻了翻,先说了几句客套话。 接着,按照记录的顺序,一一解答大家刚才提出的问题。 “先说钢铁公司杨总的事。 公安局长已经说明白了。 我的意见是,对于公安司法部门的案件,政府不便干预。 可是,像杨总、金厂长这样的干部,动手之前应该向政府打个招呼吧!他们肩上的担子重啊!前几天,我听到一点儿风声,说是反贪局要进驻‘矿机’、进驻钢铁公司。 要查处老金和杨总……咱们可别这么搞啊。 把企业家都整倒了,对于蓟原有什么好处啊?“第二,关于‘矿机’老金和精神文明局的事。 老金这个人是有些傲。 可是,他搞企业是一把好手。 嗯,那天铁嘴局长检查工作的事,是电话接线员闹了误会。 第二天,老金就向精神文明局道歉了。 这事也就过去了。 可是,过后这精神文明局又突然袭击,把老金从外商的谈判桌上拉下来参加政治理论考试。 老金考了二十分,《蓟原日报》第二天就公布了。 还加发评论员文章,讽刺老金没有政治头脑。 我说,这事欠妥。 什么是政治?上交四个亿的利税。 是不是政治?提供四千个就业岗位,是不是政治?这事要是在南方,得让人家笑掉大牙。 当然,矿机是常领导下的企业,我不反对市委的同志们前去检查工作。 “第三,关于政府几个局长的处理问题,是这样的:有一天,我召开重要会议,要求各局一把手参加。 政府五十四个局长,到了五十个。 惟独劳动局长、同政局长、技术监督局长、计划生育委员会主任没参加。 经调查,他们四人正在‘花花世界’喝酒。 从上午十点喝到下午四点,把开会的事儿忘记了。 我就在政府大会上批评了他们。 对于这种干部,如果我这个市长连批评的权力都没有。 我就没法工作了。 当然,这种事应当向市委汇报。 我没有及时汇报,是我的错误,今后保证改正就是了。 ”“喂,我打断市长一句话。 ”公安局长朝孔书记举起了手,报了个爆炸性新闻,“昨天晚上老伞在路边店嫖娼,让我们巡警抓了个‘现行’。 我的副局长正向纪委和组织部汇报情况呢。 ”“知道了。 ”市纪委书记和组织部长点点头。 “哼,作的紧,死的快!”孔书记听到这儿冷笑一声。 对此事,他像是早有预料。 “我接着说……”庾明看了看秦柏和杨健,“关于公务员下岗的事儿,我是应当注意一下策略。 不过,这事不搞不行。 别看那二百五十人闹到省委,我还是要坚定不移搞下去。 规划办那几个人的心啊,都黑透了。 同样的地皮,批给个体户,二十万就能批下来;国有企业就是四十万也批不下来。 就惦记着吃‘回扣’。 这种人,在资本主义国家也要治罪,况且我们是共产党领导的政府。 另外,为什么上半年财政日子好过了。 就是因为我们减了一批‘喝茶水看报纸混日子’的干部。 当然,下去的人有些想法。 不过,总比都坐在机关开不出工资好吧。 这件事必须坚持搞下去。 如果不搞,政府的日子岂止是过不下去。 弄不好,就要垮台!“还有,关于减少20%经费的事,是莾撞了些。 听说一些清水衙门连报纸都不订了。 这中我的失误。 回去之后,尽快让财政局拿出解决办法。 “最后,对大家的批评,我再次表示感谢!”“好啊,怎么样?”孔书记听完了庾明的发言,像是非常满意,脸上露出了愉快的笑容。 挺好挺好!常委们一个个高兴地表起了态。 “是挺好!”杨健的脸上也多云转晴了,“庾明同志啊,你这一解释,我全明白了。 今后咱们配合工作就更有力了!”随着他的话音一落,他的手掌还啪啪地拍了几下。 “好吧,同志们,我说几句。 ”孔书记总算开始总结了。 常委们纷纷拿出了记录本。 “庾明同志,这大半年啊,市委和蓟原人民对你的工作是满意的。 在外地人面前,蓟原人都为有你这么一位好市长感到自豪呢!“不过,咱们功是功,过是过。 你的施政策略,欠了点儿灵活性。 对一些问题的处理,不大符合程序嘛!“咱就说这减人减经费的事儿,年初,市委对此是原则同意的。 但是,你得搞点儿调查研究再下手吧!一律减20%,凭什么呀?我分管的这个政策研究室,现在印简报都没钱了。 ”还有,一些局级干部,作派是有问题,你批评他们也对。 可是,你在政府大会上点名道姓地批评张三李四,总得和市委打个招呼才好哇!这些人受了批评, 分卷阅读22 来组织部发牢骚,我们的组织部长不好解释嘛!“当然,作为市长,对一些个不听政令的人,该管还是要管。 像老伞这号腐败分子,不用他就对了。 你也是市委副书记,政务要敢于决策。 在特殊情况下,对干部也要敢于处理。 “最后,我想再次强调一下,大家对你的工作提出些意见,是对你的关心和爱护。 你回去之后,一定要尽快通报政府全体领导成员。 研究出解决办法。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 ”孔书记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然后用一副异常严肃的目光瞅了瞅大家,强调性的提高了嗓音,“从今天起,大家对政府工作有什么意见,要通过组织提出来,在会上解决。 谁要是再在背后乱议论,搞小动作,甚至鼓动离退休的老同志搞名堂,就是自由主义,就是破坏团结,市委一旦发现,决不姑息!”嘿,这才是孔书记今天要说的话呢!人们的心里一下子亮堂了。 “最后,我透露一个内部消息:”第一卷:官运亨通第40章不祥的预感孔书记说:“省委马上要派一位市委副书记来,哦,因为纪委老刘同志要退休了。 这位新来的市委副书记还要兼任纪委书记。 这一下,我们的领导力量就更强了。 他来了之后,我们坐在一起,开个欢迎会。 嗯,昨天,我看到市财政的数字出来了。 咱们的财政收入完成了51%,这是我没有想到的。 还有,咱们的其它经济指标,也都过半了。 这是个好兆头啊!今天早晨,省委书记打电话表扬了我们。 下半年,咱们一齐努力,把蓟原的名次再往上提一提!”接着,孔书记宣布了散会。 疲乏的人们,纷纷伸起了懒腰。 新市委副书记要来的消息他们早就听说了,今天不过是正式通报。 对这事,除了杨健心里有些不得劲儿,别人都抱了一种无所谓的态度。 “喂,孔书记,今天是咱们党的生日。 又跟着你开了大半天会,你就让我们饿肚子回去?”工会主席和书记开玩笑了。 “瞧你个馋猫!”孔书记盯了他一眼,“食堂早就安排完了。 今天啊,自发性秘书长请大家吃一顿。 不过,我们大家喝茅台,你呀,喝你的‘二锅头’去吧!”“那不行。 二锅头,我拿回家喝去。 ”“喂,孔书记,电影公司来了个外国大片,你敢不敢让大家开开眼界?”市委宣传部长是位女同志,说起话来很大方。 “什么大片?”人们一下子来了兴趣。 女部长没有说电影片的名字,却强调说:“这片子,中央领导都看过的。 ”“看!”孔书记显得格外高兴,“吃了饭大家就去。 高科技制作的精品,欣赏欣赏嘛!”“好!”人们鼓起了掌,他们没想到一向保守的孔书记今天竟这么开明。 “大姐,电影里是不是有光屁股的镜头?”工会主席咋咋呼呼扮了个鬼脸。 “有,有你娘的屁股!”记住地阯發布頁市委宣传部长骂了一句,接着又一扇子打了过去。 “打得好!打是亲,骂是爱呀!”人们为工会主席起哄了。 今天市委常委的民主生活会,是我事先没有想到的。 今天会议的效果,也是我不曾预料到的。 会议开到这个份儿上,是成功呢?还是失败呢?对此,常委们大概各有各的看法。 我想常委中的大多数人,会认为这次会议是成功的。 你看,市委“一把手”运用生活会这种方式把班子内部潜在的矛盾暴露出来,并不失时机地将其解决在萌芽状态之中,这不是一件好事吗?从会议效果上看,杨健、吕强这两个对我意见最大的人能够畅所欲言地说出心里话,已经很不简单了。 而且,对于我的一番解释,人家也表示了理解。 在桌面上,人家说了那么多有利于团结的话;在酒席上,两个人又三番五次地向我敬酒。 这说明人家对你庾明已经仁至义尽了。 事既至此,你庾明还有什么理由再挑人家的礼呢?把我弄得哑口无言,是今天会议的一个明显效果。 可是,就整个会议的气氛以及吕、杨二人说话的口气给我的感觉而言,我觉得,这次会议并不成功。 是的,我承认,这次会议的主旨是在为我解脱──解决一些流言蜚语有可能经我造成的某种心理负担。 让我放下心理包袱去坦然地面对蓟原的困难局面而大胆地采取各类施政措施。 而且,从孔书记那不容置疑的态度看,他坚决地站在我这一边──其中,在批评中不乏鼓励和宽容。 而对于其他人,则是在不点名的批评中给予某种程度的指责。 有句话,他说得多么直接而露骨──从今天起,大家对政府工作有什么意见,要通过组织提出来,在会上解决。 谁要是在背后议论,甚至搞小动作,就是自由主义,就是破坏团结──市委“一把手”这种鲜明的态度,无疑是对杨、吕二人的警告和震慑。 可是,我在感激孔书记对我大力的同时,却多了一份更大的担心:这次会议,分明是更加疏远了我和杨、吕二人的关系,或者说是加大了我和他们二人之间的矛盾。 与其这样,倒莫不如糊里糊涂地僵持下去。 过了一段时间,等我们相互看清了对方,再采取应当采取的对策更好一些。 我甚至觉得,这次会议开得有些多余。 时代发展了,人的素质提高了。 我不相信,高级领导者之间这么深层次的矛盾,一个民主生活会就把问题全部解决了。 我真希望在这次会议上我和吕、杨能够争斗起来。 那是解决矛盾的惟一办法。 在斗争中。 相互摆出自己的一切,痛痛快快地“打”一场,是非胜负或许能见分晓。 若是被打败了,那就说明蓟原不是我施展才能的地方,只能甘拜下风,老老实实地顺应潮流,做个超脱的虚官算了。 若是打胜了,那就以胜利者的姿态行事,在今后的工作中放心大胆地领导对方。 可是,今天,却不是这种效果。 因为我们之间没有“开打”也就没有胜负。 矛盾被抑制在了萌芽状态,也就只能更加掩饰矛盾。 实际上,杨健并不服气。 他只不过是慑于孔书记的气势,暂时收敛自己的嚣张气焰罢了。 对于“矿机”的保护问题,对于钢铁公司与杨总、“废品王”的案件,他并没有认错。 他保留了自己的观点和态度。 他今后完全可以采取任何措施再次制裁杨总和老金。 吕强更不服气。 他没有说出自己泡病号的真正原因。 要求上班不过是制造一种虚假的和解气氛,麻痹孔书记的感警罢了。 对于八千万资金的去向,他装聋作哑,不坦不白。 他的心里分明在筹措着更隐秘的报复性的行动和措施。 我这个从京城飞来的“天外来客”占领了应该由人家世袭的官位,剥夺了人家昔日发号施令的权力。 他们本能的妒意和无比仇恨的心理,已经让我深切地感受到了。 只不过,由于礼貌和面子,或者是像他们所说的因为我有一个部长级的岳父大人,有部里这个强大的政治*山,他们还不敢贸然向我开刀。 我们这种心理上的对抗还能暂时被掩饰起来,不至于形成明显的对抗。 另外,他们至今还没有抓住我的什么严重失误和过错,我也没有看到对方更为露骨的不轨行为。 我们只能在暗中较着劲儿罢了。 可是,今天这个会议,把这个隐藏的矛盾一下子捅破了。 孔书记那明快的态度和语气,他那明显倾向于我的思想、立场,将吕强、杨健逼到了死胡同。 他们必须将我置于死地,才会重温过去的好时光,重新过上昔日那种花天酒地的生活。 如果任凭我这样大刀阔斧地干下去,他们只能在我面前俯首称臣。 这样的局面,他们是决不想看到的。 也许,从今天起,就是为了自卫,他们也要开始磨刀霍霍了。 想来想去,我直覚里有些担心,甚至有些后怕了。 我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不祥的预感。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41章淫窟兽行十九岁的绮年玉貌,已经是成熟的曼妙女体了。 低胸晚装下的美丽身体在他的臂膀里摇摇摆摆,纤纤细腰仅堪盈握,令他激动地有些窒息。 在雪亮的追光里走了几圈,便足以让人留着目光了。 “小姐,以前没见过你呀!”男人露出了俊朗的笑容,宽大的墨镜下,一排洁白的牙齿闪闪发光。 “我,我是学生,今天第一次来……”少女的矜持让她掩上了欲说又止的朱唇。 “打工?”少女默默地点了点头。 “女孩子做这种事,不安全的……”……灯光暗淡下来,她和他之间的距离一步一步地贴近了。 宽阔进雄伟的胸膛,微透着须根下的嘴唇薄而性感。 镜片后面的眼神深不见底,令人充满难以掏的遐想,一个多么气派的男子啊,全身上下都流露出一股浓烈的雄蛮的魅力。 老天又赐给他一个新的猎物。 只是,这还是个孩子。 比自己的女儿还小几岁呢!然而,那股邪火;那股原本贪婪的邪火,加上今天民主生活会上以失败告终的沮丧扩大开来的无名之火,只有在这近乎残忍的堕落中才会得到解脱。 按部就班,水到渠成。 他伸出手,为她取下了那副镶了金丝框的眼镜,望着那两泓秋水,自己早已被欲火激扬得春意无边了。 经过一阵疯狂恣意的热吻,玉洁冰清光滑细腻的身体,恰盈一握,摸在了他的手里。 他平静地退下她的睡裤。 她竟温顺地没有反抗。 而且很合作地弯曲了一双粉腿,似乎感到了母亲在为她儿时的入睡宽衣解带……火烫的身躯巾上来了,她觉得樱唇已经被封吻着。 他的手环抱了她盈握的纤腰,手指拨开了那散着热气的头发。 “哦,这……怎么了。 不……”一丝尙未离去的反抗念头清醒过来,她意识到了自己处于了一个十分危险的境地。 可是,她的眼睛困的怎么睁也睁不开,腰间那一阵阵麻酥酥的像是蛇行蚁走的快感传播开来,且慢慢扩散到了全身。 她觉得身子软软的,她娇小的身体已经开始了有节奏地颤抖。 唉,真是个雏儿,只喝了一杯,就在她身上产生了这么理想的效果。 “花径未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吾开。 ”他淫秽地吟了这首自认的艳诗,冷笑着伸出了罪恶的双手。 早已备好的摄像机开始转动。 **初夜影片的摄制是他的癖好。 作为活生生的留念物件,当然他亦会收好用来揩抹落红的白绢。 在她的收藏当中,大概已经有几十条了。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42章舞女报案肆疟世界的“厄尔尼诺”现象,大概要搞得环球同此凉热了。 远处北方的蓟原,夏日里也竟似火烤一般。 招待外商的宴会结束了。 一走出开着冷气的宴会大厅,蒸人的热气刷地一下围拢了我的全身。 “这儿怎么这么热?走廊没安空调啊?你这上‘花总’,光顾省钱了。 ”“这不怪我,谁让你市长选这介‘夏鸢’了。 要是去‘冬原’,管保冻得你打哆嗦!”“耍滑嘴!”我瞪了他一死眼,然后招招手,以示告别。 走到大厅里,凉爽了不少。 一盆一盆的巴西木立在门首,生气盎然地显出一层层翠绿的色彩。 “在这歇一会吧,车,马上就来。 ”铁玉和秘书劝我坐了下来。 “市长,要不要上点儿茶?”大厅副理跑了过来。 “大热天,上什么茶?来几根冰淇淋!”铁玉吼着粗嗓门,到哪儿都显得咋咋呼呼。 我们正品尝美味的冰淇淋时,我看到季小霞着急地从舞厅那边走了过来。 “庾市长……”她看到我,低低地喊了一声,随后又神秘地冲我招了招手。 “小霞,有什么秘密,鬼鬼祟祟的……”铁玉这一喊,季小霞不好意思了,索性一屁股坐到我身边,附在我身边耳语起来。 “那个花美玉,还记得吗?”花美玉?噢,我想起来了。 “她要见你。 ”“见我?”……我沉思了一下,觉得不去不太礼貌。 但是,我单独去见她,又不合适。 想了想,便邀秘书长和季小霞陪我一同前往。 在断定这个花美玉并非花美蓉之后,我的那部分情已经淡化了许多。 我想花美丽蓉一定是离开蓟原了。 即使她没有离开蓟原,我上钎大半年了,她照理应当给我一个讯息的。 如果她知道我到了蓟原却不来见我的面。 我们的情份也就无从提起了。 是她,就是她。 如果不是她那木然、冰冷的态度,我真想忘情地大喊一声“美蓉!”“请坐。 ”我耐住性子,挑了一张酒桌坐下来,尽量伏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 “谢谢!”她闪了一闪眼睛,露出一个青春焕发、精致华美的苦笑。 一位服务小姐端着方盘走了过来。 她拿起一瓶枣红颜色的饮料,缓缓地注入到两只晶亮的高脚玻璃杯里。 接着,随后跟来第二位小姐又将几样时令水果盛在暗花剔透的水晶盘里,摆到了桌子边沿。 “请!”小姐走后,我做了个让客的手势。 “市长大人!”她呷了一 分卷阅读23 口饮料,并不抬头瞅我,“我是个陪舞女,从不陪人饮酒的。 ”她愁溢眉宇,悒悒不欢,狷傲的性格毫不掩饰地暴露出来。 “好吧,花美玉女士,今天是你主动找我的。 有什么事,说吧!”“市长大人,我的一个姐妹被人糟蹋了。 这事,你管不管?”姐妹?这个称呼,一下子让我联想起了花美蓉。 “对不起市长,她是我一个陪舞的小妹妹,才十九岁,是大学一年级学生。 ”“什么时候的事儿?”“昨天晚上的事。 她陪家跳舞完事,喝了一杯饮料,就糊里糊涂地跟人家进了房间。 我怀疑,那男人往饮料里放了东西……”“她认识那个人吗?”“不认识。 ”“她记住那人的长相了吗?”“唉,别提了。 那人戴了个大墨镜,从没摘过。 这女孩,啥也没看清。 太没心眼儿了。 ”“报警了吗?”“要是报警我就不找你了。 报警没用的。 ”“怎么讲?”“据我们分析,糟蹋她的人肯定是个大干部。 ”“大干部,你敢肯定?”“敢。 如果不是大干部,谁能单独在‘花花世界’开房间?”“花美玉,我是市长。 我就没在这儿开过房间。 ”这个花美玉,看来对干部的成见是很深的。 “你是另一路人。 ”她态度很坚决地说,“市长大人,反正我是告诉你了。 你管不管?”“当然管。 ”“好,谢谢你。 不过……”她冲我怀疑地瞪大了眼睛,“要管,就让省里来查。 别让市公安局的人插手。 他们看见大官就哆嗦。 ”“花美玉女士……”当她起身要走时,我突然觉得自己的话没有说完,“对于发生这样的事,我很憎恨……可是,恕我直言,你,还有你的那些姐妹们,能不能不干这一行呢?”“不干,吃什么?“你以为我们愿意干这玩艺儿?“我们这些结婚了的姐妹,回家听到自己的男人问这问那,哪个流泪啊!到这儿来的,哪个不是背瞒老人、孩子、亲友谋这个饭碗儿……可是,不干这个,你要我们怎么办啊?谁管我们……呜──”这个冷寞的女人,终于在我面前放情痛哭起来。 看到这种场面,秘书长和季小霞赶紧走了过来。 “花美玉女士,我也求你一件事。 ”听到自己的女同胞这种发自内心的倾诉,我觉得脸上发烧,“作为一市之长,看到你一排一排花枝招展地站在那儿招揽生意,我的心里比你们还苦。 如果不介意,请写下你们姐妹们的名字和原来的职业,只要大家愿意凭双手劳动生存,我保证一个星期内为你们找到合适的工作。 ”“真的?”她抬起头,睁开一双泪眼,明显地不相信。 “请写吧!”我的神情极其严肃。 季小霞立刻递过了纸和笔。 接过她写的那串名单,我在上面签了一行字交给秘书长,“马上送小金,让他一个星期内解决这些人的就业问题。 如果需要我,可以动用再就业基金。 告诉他,这是一项政治任务,必须按时完成。 ”“谢谢市长。 ”她听到我的话,深深低下头去,“我代表我的姐妹们谢谢你!”晚上,我把花美玉说的事想了半天,最后,拨通了新来的市纪委书记的电话。 市纪委书记爽快地接下了这个案子。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43章天上的意境飞机驶入跑道,缓缓地滑动着,接近了起飞线时,轰隆隆……发动机全速推动,紧接着,机头一扬,旅客们便离开大地,升上了天空。 高高低低,几匝盘旋,到达预定高度,驾驶员便锁定航标,直飞西部欧洲方向,向着世界金融中心──法兰克福翱翔了。 天上的意境是美丽的。 铁鸟大翅膀忽忽悠悠在浮在空中,载着几百名乘客的好奇、担心、幸福、性命和前程,一会儿扶摇直上,一会儿平稳滑行,一会儿又蓦然沉下去,让人的心提起来,胆战心惊地望着窗外。 看到蓝蓝的天,白白的云,以及高空鸟瞰下广阔壮丽的山川,平展展的绿地,小如蚁蝼的车马行人,人们才感觉出自己是在进行着腾云驾雾、一上筋头十万八千里程的壮举,心中充满了无限自豪。 初次坐飞机或者初次出国的人,在茫茫云海之上难免有一番心潮如涌的感慨。 民政局长老巴第一将从会飞机出国,觉得哪儿都新鲜!他一会儿好奇地试试机座扶手上的耳机,一会儿重复地翻腾着*背夹层里的画报,一会儿又看看前面银幕上播放的外国电影,恐怕丢了哪一份享受,冤枉了这次难得的旅行。 送餐的小姐来了。 漂亮的姑娘轻轻地问他:先生你要什么?他看看餐车上堆放的形形色色的饮品和食品,恨不得都划拉过来。 看到别人只拿了一样,不好意思狮子大开口,惦量了一下,要了规定的份饭,点了他认为最值钱的“可口可乐”反正不花钱,干嘛不要最好、最贵的。 吃饭了,喝足了,要收拾餐具了。 听说这些刀刀叉叉的小玩艺儿可以装起来,带回去。 他瞅了瞅周围的人,像做贼一样费力地把这些东西塞进裤兜里物质上的享受结束了。 老巴的心也未免空虚起来。 这坐飞机,也不过如此。 新鲜是新鲜;心里却玄玄的。 一旦发动机出了故障,我这一百来斤就他娘的从这和掉下去摔个粉碎。 那样,还不如不来哪!这次出国考察,是省长带领各市的市长和大企业领导人来欧洲寻找合资伙伴的。 作为民政局长,当然没有他的份儿。 可是,当了这么多年局长,没出过国,心里极不平衡。 听说有这个考察团,他就去央求市委杨健副书记要求随这个团出来走一走。 杨健副书记为此专门找了庾市长说情,才准许他出来。 不过,出来是出来了,却不怎么名正言顺。 在出国人员登记表上,他不能填民政局长的职务,要填矿册机械厂副厂长的职务。 ***,还得给老金当一次部下。 可是,为了开这次洋荤,顾不得了。 唉,这人生啊,就是怪。 露多大脸,担多大险。 这次,*着个人锲而不舍的努力,总算是争到了出国的面子,可却要担惊受怕。 让人焦虑不安。 假若真出了事,怎么办呢?听说飞机出事之前会告诉大家写遗嘱。 他写给谁呢?写给老婆,告诉她自己办公桌抽屉锁了一张五万元的存折。 不,不行。 那是他自己的私房钱──是留给情人用的。 告诉了老婆,就太对不起自己的香香了。 香香比自己小二十岁,对他这个老头子忠贞不渝,不能亏了她啊。 这事要是通过遗嘱嚷出去,两个人的关系就完全暴露了。 咳,怎么办呢?我的心肝宝贝……最好还是啥事也别出。 这个团的出发日是八月六日,又发又顺的黄道吉日。 香香为他算命了,他会胜利回到她身边的。 省长、市长们坐在前面头等舱里。 开始人们还说说笑笑,不一会儿就沉闷不语,昏沉沉进入了梦乡。 “喂,别睡了别睡了!”省长隔着座位伸过手来,拍拍庾明的肩膀。 “啊,省长,有事吗?”庾明睁开眼睛,瞅了瞅窗外飘浮的白云。 “来,换换位置。 ”省长让少经委主任坐到庾明的位置上去。 经委主任眨了眨眼,“省长,这点时间你还要和人家谈工作?”“随便聊聊。 ”省长笑了笑说,“这庾明啊,是个欧洲通!”“庾明,听说你是在斯图加特大学进修的?”“不是大学,是斯图加特经济会馆。 这是emba国际委员会下属的成员学校。 ”“这工商硕士的进修课程,与一般大学不一样吧?”“省长,我进修的不是人们所说的那种工商硕士课程,是行政人员工商管理硕士。 ‘emba,’英文全称是eetutivembaprogramme.”“嗨,反正都是硕士学位。 寒窗几年,总有些熟人吧?”“省长,熟人是有。 不过,招商引资的事,可走不得后门。 ”“那了得有点儿感情因素。 如果你碰到了当年的同学校友,谈起生意来比我们优越吧!起码有点儿信任感。 ”“那不见得,人家一看你这省长亲自来了。 这才是最大的信任呢!”“我呀,充其量,只能增加官方的信任。 或许他们能做点宣传推动工作。 可是,真要从资本家的口袋里掏钱出来,就不那么简单了。 我这省长啊,不见得好使。 ”“省长这职务不好使,我这市长更废了。 ”“庾明,别给我兜圈子啊。 ”“谁敢和你省长兜圈子?有什么指示你明讲嘛!”“好吧,庾明啊,咱们这个招商团,可是责任重大。 咱们回去的时候,总不能向省委交白卷啊!”“那哪儿能?有你省长带队,还有那么多专家、企业家……”“哎,闲话咱不说了。 庾明,对这次考察,你有什么好的建议?”“省长,不是我多嘴。 咱们旅欧第一站,怎么选在了法兰克福呢?”“你的意思是?”“应该去鲁尔工业区。 ”“鲁尔?”“是啊,省长你看……”庾明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张德国地图──“省长,你顺着莱茵河这条线看,波恩、科隆、杜塞尔多夫、杜伊斯堡、埃森、多特蒙德,这都是工业名城啊,全德的大型工业企业,三分之一在这儿。 他们的营业额,过去全都在三百亿马克以上。 ”“嗯,这儿正是北莱茵──威斯特法伦州,地处莱茵河畔。 啊,我想起来了,在德国,人们称这儿是‘煤窝子’啊。 ”“过去是。 现在可不同了。 像……费巴有限公司,是以能源、化工为主业的;re股份公司,是以能源、建筑业为主;还有,蒂森股份公司,以钢铁、机器制造为主业;曼内斯曼股份公司,以机械及设备制造为主业。 他们的大本营啊,都设在这儿。 我是说,这个地区,与我们省的情况特别相似。 ”“嗯,也和你们蓟原的情况相似。 是吧?”省长听到这儿,笑了。 “不过,我们省驻德办事处设在法兰克福,我们先来这儿,安排吃住方便些。 嗯,有必要的话,我们可以去一趟。 这两个州邻近,去一趟花不了多长时间。 ”“省长,不管你去不去,我肯定要去。 我宁可牺牲一天观光时间。 ”“好了庾明,你这个姿态高。 我告诉你啊,不管别的市结果如何,你的钢铁公司、矿山机械厂,这次,一定要给我拿回欧元去!”听了这句话,庾明理解了省长的意图。 本想再睡一觉。 听了这句话,倒是睡不着了。 ────────────注释:是专门培养行政人员工商硕士的组织。 emba委员会的成员学校包括美国、加拿大以及世界一百二十多所高等院校。 英语:批行政人员工商管理硕士。 这个学位不同于一般的工商管理硕士。 它是为有专业经验的人士提供的进修机会。 其首年的课程与一般的mba无异,核心课程较着重理论性,包括会计、经济、财务、人力资源管理、金融、统计、市场管理和信息系统等基础知识。 与mba最大区别是在第二年,emba会加入大量实际操作科目,如金融投资、企业策略等。 一个emba学位不只单纯地包括现代化管理的知识和技能,并且意味着一个感觉完善的战略思想和对全球性的竞争计划。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44章寻找情色頻道法兰克福不仅是欧洲的金融中心,也是著名的航空大港。 它的货运量在欧洲名列第一位,客运量在欧洲名列第二位。 从空中看下去,宽阔无比的机场建筑像是一朵盛开的莲花。 一架一架停在坪上的飞机一点点晶莹的水珠,紧紧地贴在花瓣的周围。 飞了十几个小时,中国已经是深夜了。 这儿依然是夕阳高挂。 阳光普照在一丛丛苍翠的松林里,泛出一片片的金黄。 “啧啧,太美了。 ”老巴一下飞机,就产生了万分感慨。 车子驶出机场外,他更陶醉于这异国他乡的美景里。 沿途除了树木,就是花草。 除了几辆高级豪华的旅游车,一路绝少喧哗和吵闹,哎呀谧的让人心醉。 只是,有一点儿他觉得意外,级别这么高的团,怎么只来了一辆大巴接人呢?要是在中国,这些个省长、市长不都得坐在高级小轿车里?当地政府的欢迎晚宴之后,天色黑了下来。 人们来到办事处旅馆,忙着办了一会儿住宿手续。 护照啊、出国登记表啊、个人行李包啊,反反复复折腾了一阵子。 等冲完了凉,躺到床上,屋里的电子钟显示了法兰克福时间:10:00.老巴和老金住在一个房间里。 老金出过几次国,到国外的好奇心差一些,冲完了澡,看了几眼电视,就倒在床上呼呼睡去了。 老巴初次出国,看哪儿都新鲜,心情难免亢奋,怎么也入不了梦乡。 他倒在床上瞪了一会儿眼睛,打开了床头的收音机。 一色的德语广播,令人生疏的德国曲子,让他十分扫兴。 于是,不得不重新下床,打开了电视机。 刚才他洗澡时,老金已经看了几分钟了。 他出来后,老金说了句“没意思”便啪地一下按了摇控开关,画面消失了。 现在,老巴一是睡不着觉,二是对外国电视节目还存在着极大的好奇。 外国人这么开放,电视画面该是什么玩艺儿都有吧!他怀着一种开眼的欲望,一一地选择频道 分卷阅读24 。 第一个频道是新闻节目。 这新闻不像中国的新闻联播那么正统,正在报道一个盛大的婚礼。 没意思!他嘟囔了一句,换了第二个频道。 第二个频道是足球比赛,球踢得很激烈,解说员嘟噜嘟噜地演释着画面。 没意思。 这种节目在中国也可以看到。 第三个频道是广告,大概是推销化妆品,一头金发的女士卖弄地亮着色相。 这玩艺儿在中国司空见惯。 大概中国人就是从这儿学去的。 啪,他又换了一个频道。 这个频道演的是警匪枪战片,打打斗斗,功夫还赶不上香港成龙那两下子呢!接着是第五个频道,有点儿意思了:一个男的和一个女的搂在了一起。 不过,这是个动画片,给小孩子看的。 第六个频道,又是新闻……再一按,竟回到了第一频道。 妈的,这外国电视怎么这么落后。 就这么几个频道。 他老巴家的电视机还能拨出40个频道来呢!另外,他听人家出过国的人说,外国电视上专门有一个频道是演那种内容的。 他怎么就找不到呢?啪啪啪,摇控器在他的手里按了又按,还是找不到带“色”的内容。 “咚”的一声响,吓了他一大跳。 是老金在睡梦中打了个把式,一只手重重地拍在了墙上。 死老金!他骂了一声,正要继续操作下去,老金却像听到了他的骂声似的,睡眼惺松地睁开了眼睛。 “咦,你还不睡?”“睡不着啊。 ”“这玩艺儿有啥可看的?”老金楞楞地瞅着电视的枪战片,不解地问。 “喂,老金,”老巴不得不求教了,“听说有那种频道,我怎么找不到呢?”“哈哈,你想开洋荤,算了吧,这种电视上不会有的。 ”说到这儿,老金翻身下床,到厕所里喝了一口凉水。 然后到了老巴床边,拿过摇控噐按了几遍。 说,“这儿的电视节目啊,是通过卫星接收来的,没什么花样。 你说的那种频道是闭路电视专设的,只有旅游宾馆才有。 ”老金说到这儿,扔下摇控器,又上了自己的床。 “不过,你要想看那玩艺儿,等一会儿也行。 十二点之后**节目有点那方面的意思。 ”老金说完倒在床上,又呼噜噜睡着了。 老巴看了看钟:11:30.差不多了。 索性再等。 功夫不负有心人。 一阵**广告之后,出现了一个片头,什么字他不认识,接下来的内容很好看。 画面的背景是大沙漠、绿洲、小客店,蒙头巾的阿拉伯人。 一个大胡子司机停了车,色迷迷地盯着漂亮的老板娘。 老板娘勇敢地迎了上去。 两个人眉目传情,酒后便上床了。 镜头对准了这对骚情男女的腰间,接着是一连串令人心血沸腾的敏感动作。 好!好!要是在国内,这镜头保准得被剪掉了。 真逗,真棒!老巴看着看着,不知道怎么老板娘就到了他的床上……第二卷:厄运当头第44章莱茵河畔潺潺的水流,不时翻腾起白色的浪花。 阳光照在水面上,闪动着亮亮苍苍的光芒。 河中央,忽而拦一巨桥,忽而起一座大垻。 逐渐宽阔起来的水域上,时不时出现一幅白帆点点,百舸争流的画面,一艘艘豪华的游轮或驳船泊在那儿,在有限的水段上装装卸卸,迎送着一批批兴致勃勃的游人。 单是望这河面,这儿的水上风光与中国江河并无多大不同。 只是,你把目光投向两岸,看着沿途山上那错错落落,班班驳驳的古堡;看看一路上那布满了鲜花和绿草的大地,看看由横横竖竖色彩鲜明的线条构成的小屋组装成的美丽小镇时,你才觉出这是在国外。 “看,前面就是妖女岛了。 ”办事处的导游拿着大巴车上的下麦克兴奋地喊着,“据说这岛上住着一个妖女,歌声特别甜美。 船夫听到她的歌声,就会被迷住。 然后船被触礁。 妖女再把船夫吃掉。 后来,人们就在这个岛上修了灯塔。 把妖女镇住了。 现在这个岛民了著名的旅游景点了。 ”随着她手指的方向,人们不约而同地往羰的河心里望去。 果真有一大岛,这岛与对岸那暗淡宾悬岩和磷磷峋峋的山峰相连,犹如一个半岛。 莱茵河水流到这儿,蓦地向东拐了个小弯,水流湍急,爆发出极大的回声。 “声闻岩”的名字大致是由此而来了。 庾明望着两岸旖妮的风光,心里无声地纠正着导游对这脍炙人口凄艳传说的误释,充满着无限的感慨。 早晨,从法兰克福向西出发,到达美茵兹市,车子便沿着美丽的莱茵河畔飞驰了。 这条发源于瑞士阿尔卑斯山的清流,弯弯转转,曲曲回回,穿经这儿,流入北海,全程长达两千五百公里,沿途竟被治理得这么干净,这么漂亮!真可谓处处是花园,满眼是绿洲,打开取景器就是一片美景。 我们的江河与这儿相比,就看出差距来了。 不说别的,就说葛州垻上游的旅客乱扔的漂浮物吧,一堆一堆的,清都清不过来为。 最严重的时候,连机组发电都受了影响。 这其中的原因,除了国家财力因素,国人的素质是不是好比人家稍差一筹呢!出国招商,光招几个钱是不行的。 从精神上,咱们是不是也带回点儿什么东西去!招商引资,是中国改革开放一个时髦的话题。 这个话题,对于中国政府官员来说,是很敏感的。 对于那些不负责任的官员来说,出国招商就是出国旅游,他们真正感兴趣的是观光、购物,再加上开开洋荤。 虽然也接触对方的官员,也装模作样地考察几个大型企业,其针对性却很差。 大不了签个中看不中用的意向性协议,回来向国人发一个考察报告,就算是圆满交差了。 可是,对于真正想干事的官员来讲,招商无疑是一项繁重的工作任务。 这次,省长向各市市长和企业家提出了“项目招商,落实企业,额度考核”的要求,人们感到肩上的担子重了许多。 根据预定计划,在德的招商新闻发布会和业务洽谈会已经开过,协议也签字了不少。 工作任务算是完成了,今天,应该去风景区游览观光了。 可是,不知怎么,庾明对这个鲁尔工业区,总有一种朦胧的期望。 这几天,他同几个在本地大公司就业的德国同学通了电话,了解了他们各自公司对亚洲地区的投资意向,便想带头老金和杨总来碰碰运气。 “要去,就一起去嘛!”省长很赞成他的想法,“就是谈不成项目,让大家开开眼界也好。 看看人家的老工业基地是怎么转型的嘛!”经过一天奔波,大队人马驻在了科隆。 “我们在这儿的活动是四天。 ”晚上,省长在会议上说:“这几天,少里不安排具体工作。 干什么?各市自己定。 不过,请大家记住我们这次出国的宗旨,莫要空手而归哟!”──────────注释:导游讲的是莱茵河上声闻岩的传说。 德国诗人海涅曾咏此事。 导游所讲与书刊介绍的一定差距。 即导游所指“妖女岛”第二卷:厄运当头第45章科隆谈判(1)伊尔.波特,长着一张娃娃脸。 四十多岁了,还显得十分年轻。 这个月,他刚刚晋升为公司投资部经理。 听到老同学庾明到达本州的消息,他非常高兴。 为了迎接这位中国朋友,他周密地做了接待计划。 今天,就要与这位远道而来的老校友见面了。 他早早让秘书收拾好了会客室。 庾明和老金、杨总已经走义了两家公司,结果不太理想。 倒不是这两家公司没有合作愿望,而是公司今年尚无投资亚洲的计划。 若是临时立项,得召开全体董事会议,还要报股东代表大会审批,这是很麻烦的。 于是,庾明便无法与对方深谈了。 伊尔.波特所在的埃森公司,曾经向蓟原矿山机械厂和蓟原钢铁公司销售过几百万马克的设备,并派了专家前去调试安装。 他们之间的合作关系早就有了。 这次互访一下,并不唐突。 再说,伊尔.波特在斯图加特经济会馆进修时就与庾明要好,他们公司今年又做了投资亚洲两亿欧元的计划,尚未找到投资伙伴,若是与中国蓟原谈成了,岂不是两全其美的大好事!上午10:00,庾明他们准时来到了埃森股份有限公司总部大楼。 伊尔.波特深懂中国礼节,9:50便在大门口相迎。 老同学相见,先是一个**的拥抱,然后,各自介绍了自己的工作人员。 10;30,洽谈准时开始。 “在商言商。 ”伊尔.波特与客人寒喧之后,用一句很得体的中国话开始了会谈。 “老同学,话不投机时,别忘了我们是各为其主。 ”“伊尔.波特先生,你真是风趣,幽默。 ”杨总听了这个不寻常的开头语,赞赏地竖起了大拇指。 今天,庾明的德语派上了用场。 虽然办事处有翻译。 但是,为了提高谈判效率,庾明还是用德语直接对话。 相反,庾明发言时,老金和杨总倒是听不懂了。 翻译小姐反倒要替他们翻译中文了。 “对于你们的情况,我们很感兴趣。 ”伊尔.波特的脸皮始终挂着微笑。 “几位先生,我可以单刀直入地阐明我们公司的意图,这就是,不管通过什么方式合资,我们所取得的年投资回报率,必须保证20%.”嗯,20%?这个天文数字,庾明听起来太扎耳了。 “老同学,恕我无礼。 ”他不客气地来了个迎头反击,“贵公司到底想干什么?是投资,还是放高利贷?”“高利贷?哈……”伊尔.波特听到这儿豪爽地大笑了,“庾明先生,我可以直爽地告诉你,这是我们投资贵国要求回报率的保守数字。 ”“不对啊!”精明的老金立刻翻出了记录本,“请看贵公司的股票指数,再看看贵国的存款利率和证券行情表,你们投资的最大利率不会超过14.6%的。 我不知道贵公司的20%是根据什么计算出来的?”“行,老金行!”昨天上午,庾明布置老金调查一下此地的金融投资行情和存款利率情况,目的是为谈判做些参考。 没想到,老金的帐目算各如此精确,连对方的最大投资回报率都提前计算出来了。 “即使我们承认这个14.6%,我想,还包括股票市场上的投机因素吧!以贵公司所经营的主业,利润率不会超过10.6%的。 我可以列出贵公司公布的三年来的资产负债表为依据……”杨总一边翻着会计帐簿,一边在那儿轻轻地敲着桌子,颇像个钢铁经营的老手,有板有眼地揭着埃森公司的老底儿。 嗬,这一位,更高明。 庾明心中暗暗高兴,带这两个人出来,算是对了。 昨天晚上,他看到两人的屋子里半夜还亮着灯,以为是干嘛呢,敢情是彻夜研究埃森公司的经济资料呢!“庾先生,”在老底儿被揭穿后,伊尔.波特扬了扬一头金发,脸上还是宽松地微笑着,“你们几位,不像是中国的官员,倒像是谈判桌上的专家和老牌经纪人!”“伊尔.波特,在你的印象中,中国官员是怎样的呢?”“恕我直言,我所接触的中国官员,他们并不真懂得企业管理,也不关心股东的利益。 对了,国有企业的最大股东就是政府。 对吧!可是,这些官员的个人利益似乎与政府利益并不挂钩。 他们在不平等的合资意向方面是敢拍板的!”“伊尔.波特,我纠正你……”庾明听到这儿觉得很丢人,“那只是个别、个别现象。 像我们今天这些人,绝对不是你想像的那种白痴!”“不不不,”伊尔.波特赶紧纠正了自己的态度,“20%,高是高了些。 不过,据我人个人公司派驻你们钢铁公司的专家讲,你们搞节能减排的技术改造,很需要钱。 对吗?你们的冶炼设备再不改造,产品质量就上不去,能耗就下不来,你们引以骄傲的特殊钢产口不要说被市场淘汰,就连上级政府都不会允许你们再运转下去了。 对吗?”“情况确实如此。 ”庾明觉得这位老同学掌握的情报信息确实厉害,“不过,贵公司是否想籍此来个‘乘人之危’呢?”“什么,‘乘人之危’?”伊尔.波特听后,不大明白,反问了一下翻译小姐。 在确认了这句话的内容之后,思考了一下,意识到了庾明运用这句成语的份量,“不会不会,我们公司对老朋友不干不道德的事。 ”“这就对了。 ”坐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老巴不知道怎么突然有感而发了。 他虽然不明白业务,却听出一点儿意思来:这个金发碧眼的老外,在敲蓟原人的竹杠呢!不行,不行。 “虽然我们穷,可是,你们也别砸我们一脑袋‘包’啊!”“什么,‘砸’?”这句北方俚语,连来自上海的翻译小姐也听不懂了。 等她问了庾明,又费力地把这句话翻译出来,满屋的人都笑了起来。 庾明也笑了。 他觉得,这个老巴虽然平时有点那个,此时,倒是显得挺可爱的。 “庾明先生,你怎么想?”伊尔.波特主动请庾明发表意见。 “如果贵公司有诚意,请收回这个明说,“我们是需要钱。 不过,还没到饥不择食的地步。 ”“这个20%嘛。 我们可以考虑收回。 ”伊尔.波特肯定地点着头。 看来,在这类问题上,他有发言权。 “不过,你们和底牌呢,可否这出来?”“不影响你们的最高利润:14.6%”庾明说到这儿,拍了一下桌子。 “好吧,看在老同学和老合作伙伴的面子上,我可以诚实地向 分卷阅读25 董事长转达你的意见。 如果有必要,你可以与我们的董事长直接谈。 ”“谢谢!”庾明站起来,主动伸手告别。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46章科隆谈判(2)第二天,埃森股份公司友好地放弃了20%有苛刻条件。 但是,这个让步很有限。 对方又甩出了18%的底牌。 “不行!”当杨总和老金向他汇报情况时,庾明坚定地摇头了。 “那,这样拒绝他们,有可能谈不成了。 ”杨总很发愁。 他那个五号炉的技术改造再不上马,明年他们三分之一的市场份额就会被人家挤掉了。 “宁可谈不成,也不能当‘冤大头’。 ”庾明疑惑地在地上踱着步,思索着这场难打的硬仗──对方的态度是怎么了,这乡么强硬?难道他们认识不到中国这个巨大的、潜在的市场吗?莫不是他们有什么错觉,认为我们穷得混不下去,来这儿要小钱来了?不行,这样下去,越谈越被动。 突然,他想起了省长。 省长向他说过:省里有六个亿的结构调整资金。 他灵机一动,拨通了省长的手机。 此时,省长在科隆大教堂。 州长先生正陪他参观呢!“你这个庾明,又想出什么花花点子来了?”省长接到庾明的电话,很是兴奋。 庾明立刻谈出了自己的想法。 “嗯,我赞成你的想法。 必要时,我可以和这个大老板见见面啊!”“谢谢省长,你有这个态度足够了。 ”第二天上午再谈,形势急转直下。 老金和杨总按照庾明的部署,先是虚与委蛇地和对方绕了两个圈子。 然后,便随随便便地说出这样的意思:时间只有一天了。 我们的洽谈即使不成功,友谊还是长存的。 市长要我们今天务必结束谈判。 明天我们要去另一家公司采购新的冶炼设备了。 采购?这两个字一出口,伊尔.波特的眼睛立刻睁大了。 你们市长手里还有采购设备的钱?老金和杨总相视一笑,什么也没说。 “你们等一等。 ”伊尔.波特像发现了新大陆,脸色激动地跑进了办公室。 现代化的数据传输设备,把地球变成了小小的村落。 哒哒哒,几声键盘敲响,星球另一端的信息马上显现在眼前。 中国.大连。 一家豪华的写字楼里。 挂着埃森公司驻中国办事处的牌子。 现在,虽然这儿已经是深夜。 可是,总部的电话就是命令。 他们把今年储存的信息调动出来,终于发现了一份印有“机密”二字的省长讲话稿。 稿中,出现了“我手中握有六个亿……”的字样。 好!伊尔.波特喊完这个“好”字,抄起身边的电话,立刻向董事长汇报新的情况。 “好的,好的。 我也是这么认为。 我马上给州长打电话,如果此事得到验证,下午我直接和庾明市长谈。 ”在下午的谈判桌上,气氛变得格外友好起来。 董事长格林,这位一直隐藏在幕后的人物,终于登上了前台。 此人五十岁上下年纪,矮小,肥胖,一张红红的脸上,耷拉了几绺灰色的头发。 说起话来,显得有些笨重,却带着一种明显的命令式口吻。 这便是日耳曼民族新时代的代表人物。 为了做买卖,他们自私、狡猾,外表上却显得热情、奔放,极有风度和修养。 他看见庾明,不谈回报率,不谈投资额度,只是一个劲儿地吹捧他的部下伊尔.波特如何如何精明强干,夸奖斯图加特经济会馆培养了一批批多么优秀的商业人才!这些话表面上是称赞部下,实际上变着法儿赞赏庾明。 接着,他又表白了自己与本州长的特殊友谊,还说晚上要请州长的客人──中国的省长去吃法国大餐云云。 一个小时过去了,才慢慢谈到了正题上。 “哦,二位先生……”格林老头闪动着狡鲒的小眼睛,盯着老金和杨总,“请问你们的身份?”“中国-蓟原矿山机械厂厂长。 ”老金的胸脯挺得高高的,说到自己的厂名很是自豪。 “中国-蓟原钢铁公司总经理。 ”杨总的话语里透出一股豪迈的气派。 “厂长、经理,你们有经营的决策权吗?”“当然有。 ”“那么,你与你们的董事,是什么关系?他们有权监督你们的行为吗?”“我们的企业是政府控股,政府有权监督我们。 ”“政府是一个虚幻的概念。 我要的是人格化了的监督者。 譬如,我们埃森公司,我是董事长,我有权代表董事会行驶我的权力。 你们的董事、董事长在哪儿呢?”“他们的董事长,是我。 ”庾明毫不犹豫地接过这个话题,“我作为政府首脑,代表国家、代表人民监督他们的管理,以维护国有资产的安全运营。 格林先生,如果贵公司投资蓟原企业,你也是这些企业的董事,你我都可以*自己的优势把这些企业管理得更好!”“庾先生,你的意思我明白。 ”老格林会意地笑了笑,“既然这样,我不客气地问一句,你敢为我们的投资担保吗?”“对不起格林先生,中国的法律不允许政府为企业担保。 但是,我以政府的名义,可以为你找到可*的担保人。 ”“嗯,庾先生,你很聪明。 ”格林看了看自己身边雇用的中国译员,慢条斯理地提出一个刁钻的问题,“就算我信任你,我也不得不提出这样一个问题:你的任职期限是多长时间?”“五年。 ”“今年是……”“第一年。 ”“好。 庾先生,按照我们的惯例,我要派人到贵国、贵省,详细了解你的任职情况。 只要庾先生能够稳坐市长宝座,我的投资今年将如期到达。 如果庾先生遭遇了任职危机,恕我直言,我们的协议只能成为一个影子了。 ”“好,一言为定!”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一个具有特殊价值的意向性协议签订了:埃森股份有限公司投资中国-蓟原钢铁公司、中国蓟原矿山机械厂两亿欧元。 其中,60%为设备投资,投资回报率不低于14.0%;40%为现金投资,回报率不低于14.6%.本协议在埃森股份有限公司对中国蓟原市市长庾明的任职次资信调查结束后正式生效。 “哈……两亿欧元。 这,真是一张金牌协议啊!”省长听罢,顿时心花怒放了。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48章妻子的裸体画越过郁郁葱葱的簇簇山林,眼前蓦然开朗起来。 天穹苍远,海地辽阔。 蓝天白云之下,罩着远处的海水和近处的绿草。 你分不清天在体格检查何处,地在何处,水地何处。 一望无际且平展展伸开远去的草地上,若不是那一群群悠悠漫步的牛羊,那一座座精美的屋舍,那一架架伸向天空缓缓转动的风车,在这寂寂的田野里,你真以为自己进了天上的仙境了。 车子驶入了荷兰。 “荷兰啊,农牧业发达得很。 听说,全欧洲的牛肉、羊肉、牛奶、羊奶,奶酪制品啊什么,全都是荷兰生产的。 荷兰啊,农业大国!”长白市市长老丁自作聪明,淋漓尽致地发挥着自己的想像。 “喂,你这话,别让荷兰其人听到,他们最烦人家称他们是农业大国了。 ”省经委主任纠正他的观点。 “怎么,我说的不对?”老丁不服气。 “你说的有道理。 可是人家不承认。 别的不说,‘菲利浦’大彩电,你能说是农业产品?”“还有,荷兰的风车啊、木鞋啊,拦海大垻,嘿,旅游资源真不少啊!嗯,荷兰足球队也是世界劲旅,阿贾克斯队,三剑客……”“喂,那就是拦海大坝!”办事处的导游喊了起来,“这个大坝呀,动员了全国的人力、物力、,它动工于……”省长躺在前排座位上,睡了一觉,身体觉得轻爽了不少。 五十八岁的年纪,长途颠簸几天,消耗了不少体力。 法兰克福和鲁尔工业区的招商,让他费了不少心思。 还好,法兰克福的招商会开得比较成功。 蓟原的庾明在鲁尔工业区又意外地打了个大胜仗。 使他的心情无比振奋。 剩下的,是长白市在荷兰的一个面粉加工项目,还有几个市在巴黎有项目要谈。 如果这些市长都有庾明的脑袋,企业家都像老金和杨总那么精明、敬业,这次招商的成果就很可观了。 唉,他们这个工业老省啊,如果没有外来资本的巨额投入,要想翻身可是太难了!听说埃森公司的格林先生要对庾明的任职情况做资信调查,他觉得很有意思。 他抓经济这么多年,常常听说投资方要到当地银行做财务资信调查。 政治性的调查,这还是第一次遇到。 “省长,这个格林很聪明。 ”省经委主任分析了一番,说,“他把这笔巨额投资的赌注押在蓟原市政府身上,是可以理解的,如果庾是一个即将离任的市长,钢铁公司和矿山机械厂的领导再被调走,那他找谁去算帐?”“有道理。 ”省长叹了一口气,“多亏庾明年轻,刚刚上任。 要是像我这样的老头子执政,这笔投资就得泡汤了!”“省长啊,这个问题可是越来越突出了。 ”省经委主任深有感慨地说,“咱们的企业家,不能像党政干部那么管理呀。 今天你考核,明天他检查,动不动就调上来学习,喊上来开会。 有的甚至一年就换一茬人,这样下去怎么行?大企业发展需要长远规划呀!”省长又睡觉了。 经委主任的话,不知道他是没有听见,还是听见了不想回答。 汽车慢慢走进了阿姆斯特丹市区,一趟趟风格各异的房子出现了。 在黄昏灰灰的衬景里,红的黄的绿的颜色显得格调分明。 一幢幢楼房,都不太高,大致都是三四层,楼顶都呈三角形状。 窗户、门啊,全都是美术几何图形构成,大大小小,方方正正,没有一幢是重样的。 听人家说,这是荷兰第一大城市,且*拢大海,河道颇多,差不多一道街就有一道河。 有水乡之称。 河上建的桥非常多,导游说有四百多座桥呢。 在市区转来转去,总体感觉离不开一个水字。 有几个现代化的游乐设施就建在水中大船上。 车开上去,说不表是水在船下流,还是船在水上漂。 吃过晚饭,当地政府安排大家观赏夜景。 火车站前,出现了一道道步行街。 这儿是游人必到之处。 漫步街头,映入眼帘的都是闪亮的橱窗。 各类小店利用各种方式向游人推销各式各样的小物件。 行至街头,有一个大娱乐场,远远便听到它轰动的乐声和一串串彩灯的闪耀。 走到近处,这儿竟是人山人海。 家长带小孩子来的居多。 一架高空游览车上,装乘了上百人。 人买票入座之后,绑紧了绳带,牢牢将身体固定住。 接着,在一阵轰隆隆的乐曲声中,巨轮转动着升入高空,在地面强烈的光照里,巨轮上的人一会儿仰面朝天,一会儿俯视大地,一会儿脚悬半空,一会儿大头朝下。 在过度的刺激里,人们惊讶地喊叫着,不少人吓得哭喊起来。 这些发自肺腹的号叫,与疯狂的摇滚乐浑成一体,把整个城市都炸响了。 从这儿往左一拐,不知道怎么宁静了很多。 过了一座桥,灯光明显地暗了。 只见夜幕中的河水,腾腾地泛起雾来,雾中,摇橹的船儿一只只划了过去。 颇似中国江南的秦淮河畔。 这是什么地方呢?人们警觉地打了个问号。 信步走去,游人越来越少。 人群中,女人和孩子们绝迹了。 一色的青壮年男子。 不多的几家饭店,流动着几串霓虹灯。 深入巷里一些人的眼睛睁大了,一些人的眼睛却睁不开了。 在那一个个临街的橱窗里,会站或站着一个个翘首挠姿的风流艳女……?哦,这儿是那种地方?红灯区?这种在街头展示性交易的景观,大概惟有此地最甚。 难怪有人称此地为“黄都”还走不走?人们怀着大大的问号,寻找本团的带头人。 省长就不见了,说是随长白市招商团考察夜间作业的面粉加工厂了。 省经委主任作为临时负责人,向导游说着什么。 导游说,这儿作为地方景观,外国总统都来过。 只是开开眼界,看看而已。 不玩真的不算违纪。 于是,有人开始理直气壮半向前走去,有几个人则开始后退。 一个团分成了前进与后退两个阵营。 老巴本来是积极往前走的。 可是,他又不敢太勇往直前。 因为,他的市长在后面。 他不能脱离市长单独行动。 于是,他的脚停在了前进与后退者之间。 蓦地,他发现自己的市长不知道怎么盯上了一幅春宫画。 那是一幅魇油画写生。 画上是一个东方女性,当然是一丝不挂被临摹下来的。 这画要是在国内,会被当作黄色画查禁的。 在这儿算得了什么,比起橱窗里那些半裸体的女,这样的画反倒显得很健康了。 年轻的市长盯上一幅这样的画,并没引起人们的注意。 但是因为他站的位置不前不后,就窝了前进派与后退派争夺的对象。 喂,庾市长,走哇!前面的人动员他。 喂,庾市长,回去呀!后面的人提醒他。 可是,这个庾市长谁的话也没有听见,他径直的,毫不犹豫地走进屋里去了。 啊,前后的人们顿时大惊失色了。 这像是一个东方情调的画室。 室内陈列金了大量的东方美女的裸体画。 首先映入他眼 分卷阅读26 睛的,是画上坦坐的一个丰腴而艳丽的日本姑娘。 这姑娘鸭蛋脸,一头青丝梳成个仕女发髻。 两道弯弯的蛾眉,双眼皮,长睫毛,水灵灵的大眼睛,鼻洼上有几点细碎的雀斑。 红红的嘴唇像刚刚咬破了的樱桃,脸颊上不施脂粉,天生的桃花颜色,很是诱人。 接着,他的眼睛一扫,唔!怎么?……是,是她!她怎么会在这儿!莫不是眼睛模糊了,或者是这几天劳累过度,身儿正在梦中。 他使劲儿揉了揉眼睛,又掐了掐自己的大腿……清醒着哪!那圣女一般脸庞,那像红皮水柳一般苗条柔软的腰肢,那女人隐密处的胴体,作为丈夫,他平时都难得一见的。 在这儿,竟堂而皇之地摆在临街的橱窗里。 那一双飞蛾一般的秀眉,那乜乜双斜斜,半睁半阖的丹凤眼儿,忽闪忽闪地往上挑着;一瞟一瞥,春光明媚,撩挠人心……这不是她,是谁?不!他突地怒从心头发起,热血涌上了脸。 两只脚再也站立不住了。 “こhにちは!”迎面走来一位女士,大概以为他是日本人,上来就是一句日本话。 “操你妈!”多年生疏了的脏话,在他充满怒气的嘴里脱口而出。 “这画,你们是从哪儿买来的?”他不懂荷兰语,只好说起了英语。 “巴,巴黎……”那个店员看到这位怒气冲冲的东方男子,吓坏了。 她以为自己惹了什么祸,急忙喊出了内室的老板。 老板问清了情况,见对方并无恶意,不过是问一下画的出处,便和言悦色地写给他一个巴黎的地址。 “是一个中国人开的画廊。 ”老板还是把他汉成了日本人,用日语强调了一句。 哦,他低下头,抑制住满腔的愤怒,走出了这家画店。 门外,团里的人都惊疑地瞅着他。 “这种地方,你怎么进去了?”那一副副眼光分明是在批评他。 “哦,没什么。 我去,看一个同学。 ”他掩饰着自己慌乱的神情。 可是,那冲天的怒气,依然挂在他的脸上。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49章滑铁卢小镇阿姆斯特丹之夜,像一个恶梦,缠绕了我的神经。 旅游车开进了布鲁塞尔。 壮丽的皇宫、别致一格的原子造型塔,风姿绰约、骑在头大马上的漂亮女巡警,豪华的国际会议大厦,一点儿也提不起我的兴致。 车子开到了什么地方?怎么过的国境?两边的风景?我一无所知。 我心里只想着一件事:快快到巴黎!我要尽快找到那家画店。 面唉唉!怎么又停车了呢?有什么好看的?我不想下车,也不想动弹。 两天两夜,辗转反复,彻夜未眠,我哪儿还有精神观光!“喂,庾明,下车啊!”省长喊着我的名字。 “唉,好吧。 ”我无奈地答应了一声。 省长这么大年纪,事事想着我,实在不能扫他的兴啊!滑铁卢!一看到这个小镇的名字,我的心禁不住一阵阵收缩起来。 这儿是英雄失败的地方啊。 高高的,像是人工堆积起来的土丘上,一尊象征胜利的雄狮虎视耽耽望着法兰西方向。 拿破仑,这一代天骄,盖世英雄,竟不可思议地在这个荒僻的小地方,被一支本来是溃不成军的部队击败了。 援军,本来应当准时到达的援军,因为错过时机,便导致了英雄仰天长叹!“战役是伟大的……它是一部紧张和戏剧的艺术品。 它充满了恐惧和希望不断交替的变化,这种变化在最危机的灾难集体领导生时刻嘎然而止,战役成了一种真正悲剧的样板……拿破仑生存的焰火像枚火箭一样,再次壮丽的升上天空,后来又颤抖着掉下来,永远熄灭。 “只有几分钟,一支威武的军队就变成了一股一泻千里的恐惧的洪流。 这股洪流将一切,包括拿破仑自己在内,都一起冲走。 ”斯蒂芬.茨威格的传奇对这场战役的描写,兀地涌上了我的脑海。 省长招呼我过去与大家合影。 我顺从会去了。 不过,这常使英雄泪沾巾的地方,人们怎么笑得那么甜呢?第二卷:厄运当头第50章邪恶的淫荡的巴黎巴黎,终于到了。 这个举世闻名的浪漫之都,这个色彩缤纷的艺术圣地,这个令全世界都向往的令人留连忘返的国际大都市。 在我的眼里,怎么都是邪恶呢?卢浮宫,成千上万的美术作品在这儿展示,还有那数不胜数、琳琅满目的雕刻、古物、装饰品等等。 然而,置身这陈列了人类艺术瑰宝的殿堂;我在升腾起顶礼膜拜心情之际却又涌出一股不可遏制的厌恶。 蒙娜丽莎,在她那飘忽不定的微笑之中,我看到了暗藏着的一丝诱人的邪欲。 这位令人难以捉摸的原jocona夫人,不知如何迷住了一代画圣达芬奇。 一幅肖像,消耗了这位画家四年的时间。 为了要她那甜美的微笑,每回“临摹”时,他总请些音乐人演奏些她爱听的曲子,以便让她能够服服贴贴坐在那儿。 唉唉,像画好了,他也爱上她了。 四年的光阴,是画家呕心沥血研磨艺术的进程?还是男女之间调情的不可自拔?谁能说得清啊!“爱神维纳斯,这尊令世人垂青千古不朽的雕像啊。 她形态生动,浑身上下透着清明、强壮,单纯而伟大,朴真而不奇,雪白的肤色里,流露着温暖有栩栩如生的肉质感。 ”解说员的赞美,我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 面对那血淋淋的断臂,我看到了上帝对其袒露玉体淫荡行为的惩罚。 这幅曾经弃于荒野,被米罗岛一个农夫发现的雕像,卖给政府时据说只得了五千元,不少人为此感到惋息。 要我看来,一千元也值不上。 世间多少少男少女,被这爱神弄得神魂颠倒,继而荒废和贻误了自己正当的生活事业呢!够了,够了。 我实在忍受不了那一群群凡夫俗子对这一件件袒胸露背魔鬼制品的声声礼赞了。 我看着手中的表,计算着路上往返需要的时间和集合的钟点。 借着“不舒服”的充分理由,悄离开人群,提前钻出卢浮广场中间的玻璃金字塔,乘“tai溜上了投机倒把榭里舍大街。 街15号c层二十四间。 非我嘴里读着牢记心头的地址,敲邢一栋神秘的黑门。 一个蓄须留发、形象龌龊不堪的艺术家半睁着眼睛拽开了门把手。 “先生,你找谁?”他的手里拿着一杆画笔,探头探脑地询问着我。 “我……找这幅画的作者。 ”我从怀里掏出那副春宫画的复制品。 “那……你是?”他警觉地向我瞪起了眼睛。 “我是中国大陆来的。 如果你们肯将此画修改,我愿意成批订货。 ”家伙瞅了瞅出自于他们这儿的杰作,一下子兴奋起来,“这种东西还有人感兴趣哪!啊……请进来,你出多少钱?”“钱多少都好商量。 关键是……我要见到作者,他必须按照我的意见进行修改。 ”“对不起,他回国了。 ”说着,他的嘴冲着墙上的一张艺术照瞥了一下,“胡会先生回北京推销一批巴黎油画。 得十天以后才能回来呢。 ”胡会?是他。 我看了看墙上的一幅巨幅集体照,想起了才瑛的集体毕业照片与她紧紧相偎的那个蓄着小胡子的家伙。 “他在北京什么地方?我回国怎么找他?”“怎么,你非要找他?”这家伙不理解我的意思,“你要买画,这儿的货色很多。 您可挑一挑嘛!”他指着右边墙上挂满了的女人光屁股画,一幅一幅向我推荐。 “不假装认真地往那儿瞅了几眼,“我就要这一幅。 而且必须要作者进行修改。 ”“哈哈,这一幅啊……”他大笑了几声,“胡会先生不会答应你进行什么修改的。 更不允许你拿到大陆去出售。 ”“为什么?”“嘿,画上的这个女子啊,是胡会先生最亲密的情妇。 ”情妇?轰的一声,晴天里一个霹雳!一个曾经在我头脑里盘桓了几天却不愿意让其变成事实的推测,终于得到了铁的印证。 “啊,是这样。 ”面对残酷的现实,我还是装出了艰难的镇静。 “怎么样,你们的生意还好吗?”为了从他口里套出胡会的联系方式,我还得强打精神与他攀谈下去。 “好,好个屁呀!”他叹了一口气,“我们这种末流画家,在巴黎根本就没有地位。 不过,我们有个优势,”说到这儿,他的眼睛亮了起来,“在西方人面前,我们是中国人。 我们可以把我们的作品当作国粹蒙那些老外。 回到北京,我们又成了留洋的艺术家,我们画的这些蓝眼睛黄头发的光屁股女人,在国人眼里就是西方现代派的杰作。 嘿嘿,两头哄骗,温饱不成问题啦。 我们这种人啊,不在乎钱多少,就图个自由,图个潇洒。 你说对不对?”“嗯,这也是一种达观的活法。 ”我心里骂着,表面上还是笑嘻嘻,“好吧,请你把胡会先生在北京的地址告诉我,我回北京找他。 ”“他呀,天马行空,无所谓地址不地址。 好吧,这是他的手机号码,到国内你呼他吧!”夜色正浓,我与同事们登上了高高的埃菲尔铁塔,在导游指点下欣赏着巴黎的万家灯火。 远远的,凯旋门的灯光,香榭里大街的霓虹彩照,协合广场上的车流,圣经大教堂的钟声,塞纳河水映出的两岸风光倒影,使劲地炫耀着巴黎之夜的宏大与浪漫。 天上,稀疏疏的星星闪闪几点光芒,月儿明晃晃的就在我的眼前,似乎随手可以摘下来。 啊,天界是这样的纯净,人世间却是如此的混浊。 浩大的宇宙啊,包容了万万千千的景象:正义与邪恶、美好与丑陋、贞节与淫荡、光明与黑暗、纯洁与污秽、诚实与欺骗……组成了不可思议的花花世界。 我,一个工业大城市的市长。 我的夫人却是一个黄色画家的情妇。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50章奇异的卦辞回到旅馆,已经是深夜了。 我回到房间,草草写了一篇日记,澡也懒得洗,倒在床上,昏昏地睡了过去。 朦朦胧胧的,好象是有人敲门,我料想是老金或者杨总邀我去打牌,便未加理会。 隔了一会儿,门口传来房锁转动的声音。 我才想到,可能是谁有什么重要事情要告诉我。 灯亮了,我撑着身体坐在床上,看到省长几个人走了进来。 “啊,是省长。 我管不得找厉害。 睡着了。 对不起。 ”省长点了点头,脸上的神情格外的严肃。 他走近我床边,坐下,说了一句令我吃惊的话:“庾明同志,看来你得先回国了——嗯,是你母亲病重,着急要见你一面。 ”“我娘!”我的心里震动了一下,脑海里充满了一阵不祥的预兆。 “别着急。 今天晚上好好睡一觉。 ”省经委主任劝着我,“刚才,我联系了‘法航’,下半夜有一架飞往北京的航班。 机票,我订了。 大台的服务员一会儿就送你房间里来。 ”“谢——”悲痛压住了我的心,我的嘴只是颤抖着,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老巴,赶紧通知你们市,要他们安排车子到省城机场接庾市长。 ”省长吩咐道。 “是是是,我这就去。 ”老巴遵命而去。 我抑制不住自己夺眶而出的泪水,呜呜地哭了。 “市长,别着急啊,急出病来,你可怎么回去呢?不行,我送你回家。 ”老金等省长走了,不放心,独自留下来安慰我。 “不用不用。 ”我抽泣着。 出国一次很不容易,我怎么能为自己的事连累别人呢。 “那,我的一点心意。 ”他从兜子里掏出500美元,“回去兑换**民币,夫我给老人家买点儿吃的。 ”“不用啊,我有钱。 ”“什么‘不用’啊,这是我给老人家的钱。 ”老金有些火了,“现在,我老金没把你当市长,我把你看成是我的兄弟,我孝敬一下她老人家还不行吗?”好吧,话说到这个份上,我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他把钱塞到我的小提包里。 老金刚走,杨总又进了屋子。 他手里顺手带来了一本《易经》这是他走哪带哪的贴身宝典。 “市长,别着急。 ”他翻着那本宝典,说起话来心情颇为轻松,“我算了一下,老太太一半天走不了!”“……”我看了他一眼,露出一副怀疑的神情。 “市长,我知道你不信这个。 不过,作为古代流传下来的文化遗产,还是有些准确概率的。 ”说着,他拿出了我母亲的生辰八字。 有一天,我们闲来无事聊天,谈到算命这个话题时被他问出来的。 “市长,你看,老太太生在九月九,七、八月命不当绝。 要走,最早了得九月。 ”他十分自信地说。 我哪儿听得进这样的话,仍旧是凄惨地抽泣个不停。 “唉,我说市长啊,现在还没有准确消息,你何必如此悲痛?”杨总对我现在的心情很不理解。 “杨总啊,你不知道,我对不起她老人家啊。 卧病三年,我一天也没有伺候,我心里有愧啊!”“啊呀市长,看来你是个大孝子啊。 ”他伸出胳膊,手掌在空中摇晃着,“可是,你知 分卷阅读27 道何为孝道?圣人曰,‘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至始也。 立身行道,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孝之终也。 ’‘夫孝,中于事君,终于立身。 ’你为庾家光宗耀祖,老太太以你为荣啊!还有,你月月按时寄生活费,心里何愧之有?”“我没亲手端汤送饭,职责未尽啊!”“什么‘职责未尽’?你的夫人始终代你行孝呢!”“什么,我的夫人?”我一脸怒气,吃惊地看着这个杨总:你说话也离谱儿了。 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我的家事?杨总并不服气。 他一板一眼地与我争论,”你看这卦义,老太太是大海水命。 卦辞演绎说,‘幼儿禄,幼媳哺’。 你不是幼子吗?你的责任由你的夫人来尽了。 你看,‘幼媳哺’,你的夫人连喂饭的事儿都替你做了。 ”我干脆不理他了。 他的话,离现实太远!“咦,老太太是盼孙子吧?”杨总用手掐算了一把,“她确实有孙儿命,可惜,只是致函最后那一天,才能看见自己的亲孙子。 ”去去去!越说越没影儿了!我心里喊着。 我的四个哥哥生的都是女儿。 我结婚十几年,连正常的夫妻生活都没有,哪儿来的儿子?我没有儿子,老太太哪儿来的孙子?我把身子转过去,北对他,不听他胡说八道了。 老巴听到省长吩咐,立刻打开了手里的“全球通”这儿的午夜,正是国内蓟原的早晨。 杨健接了老巴的电话,连连打了几个呵欠。 “杨书记,你好,我是老巴。 ”“啊,是西半球的声音啊!老巴,挺好的?”“谢谢杨书记,我很好……”接着,他说了省长交办的事情。 “好了。 到时候我让老秘去机场接他。 ”杨书记拿起钢笔,记了下来,“喂,还有什么重要新闻?”“重要新闻?”老巴眨眨眼睛。 他知道这位杨书记想听什么,便滔滔不绝说起了阿姆斯特丹的红灯区,说起庾市长误入春宫画室……“呵呵,这位庾市长外表一本正经,到了国外也忍耐不住了。 哈……”哟,这……老巴的心一下子收紧了。 自己信口开河,竟使对方如此感慨。 这位杨副书记,会不会用这点儿事做文章呢?祸从口出。 他有些后悔自己多嘴多舌了。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52章节外生枝“各位乘客,现在飞机已经飞抵北京的上空。 据地面气象部门报告,北京的地面温度为零上二十一度……“一阵法语广播之后,接着传来了中国小姐标准的普通话。 祖国啊,我终于安全回到你的怀抱了!飞机安全降落了。 这刹那间的喜悦一逝而过了。 接踵而来的是新的焦虑和牵挂:我的家乡……我那身臥病榻,口唤游子的慈母……轻便的旅行包在海关轻易地被放行了。 走出大门,我急奔售票处,寻找飞往省城的航班。 北京,对我来说已经成了空白。 我心里想的,惟有故乡,惟有慈母!“喂,是庾明吧?庾明!”谁呢?我转过身,冲喊声处望去。 机场入口处,大舅哥和大舅嫂一边喊着,一边快步地向我走来。 嗯?我心中生出些微微的不快。 此时,不知怎么,我不想看到才家的任何人。 “大哥大嫂。 ”我礼貌地迎上去,努力地掩饰着心里涌起的不爽。 “你们干嘛来了?”“送一个港商。 ”大舅哥擦着脸上的汗,显得有些惊疑。 “喂,你怎么坐了这趟航班?我算着应该是下午四点那一趟啊。 ”“人家挂念老母亲的病,能不抓紧往回飞吗?”一向很会说话的大舅嫂此时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庾明,这一趟考察还好吧!”木然地回答着舅嫂的问候。 心里只盼望他们俩快点儿离开我。 “那,跟我们回家吧!”大舅哥说着,热情地拎起了我放在地上的大旅行包。 “不,不了。 我……我想早点儿回老家。 ”“不用急不用急。 ”大舅哥连连摆手,“昨天下午,我让我的长白分公司的经理去庾家庄看望老太太了。 ”“怎么样?”我焦急地问。 “病情大大好转了。 ”他边说边拍着我的肩膀,“你不用那么急。 先回家吧。 本来,才瑛打算下午四点来接那趟法国航班的。 你们夫妻俩总得见见面吧。 她正惦念你哪!”“是啊,回家吧!”大舅嫂也劝我,“你在这儿啊,等也是白等。 最早的航班也得下午5:30。 ”我实在拗不过两位兄嫂的规劝,别别扭扭地上了他们的车。 唉唉,如果不是他们送那位港商;如果不是我看到了他们;如果看到他们以后不是这么热情地劝我回家;如果我就在机场上孤独地等待……等到5:30便登机返乡。 也许以后那一连串的事情就不会接二连三地发生了……“奔驰”车轻悠悠地在高速公路上跑着。 沿途是暑季里支起的一片片翠绿绿的青纱帐。 时而掠过几座新峻工的楼房和新装修的饭店。 我坐在车的前座,心里闷闷地无话可说。 如果不是两位兄嫂不断地撩起话题,这一路真要闷死我了。 我直觉得此次进城多余。 大约用了一个半小时,车子驶进了城南一个新落成的住宅小区。 不久前,岳父通过关系,在这儿为我和才瑛单独弄了一套房子。 我心里清楚,这是他老人家怕我久驻蓟原,淡漠了京城,便不惜走后门,花重金,为我们弄了这个安乐窝,好将我的心拴在他们身边。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车子驶入院内,保安人员非常勤快地帮我从车上卸下旅行包。 旅行包里装了什么,我并不知道。 反正昨天晚上老金和杨总把它拿走,鼓鼓捣捣地往里塞了不少东西,沉甸甸的。 最后几天,我已经没有心情采购纪念品。 多亏他们二位想的周到,不然,怎么答对这两位兄嫂呢!打开箱包,左边是一打高级领带,右面是巴黎香水。 我各取出一件,送给兄嫂。 又向帮忙和保安扔了一包烟。 “各位乘客,现在飞机已经飞抵北京的上空。 据地面气象部门报告,北京的地面温度为零上二十一度……“一阵法语广播之后,接着传来了中国小姐标准的普通话。 祖国啊,我终于安全回到你的怀抱了!飞机安全降落了。 这刹那间的喜悦一逝而过了。 接踵而来的是新的焦虑和牵挂:我的家乡……我那身臥病榻,口唤游子的慈母……轻便的旅行包在海关轻易地被放行了。 走出大门,我急奔售票处,寻找飞往省城的航班。 北京,对我来说已经成了空白。 我心里想的,惟有故乡,惟有慈母!“喂,是庾明吧?庾明!”谁呢?我转过身,冲喊声处望去。 机场入口处,大舅哥和大舅嫂一边喊着,一边快步地向我走来。 嗯?我心中生出些微微的不快。 此时,不知怎么,我不想看到才家的任何人。 “大哥大嫂。 ”我礼貌地迎上去,努力地掩饰着心里涌起的不爽。 “你们干嘛来了?”“送一个港商。 ”大舅哥擦着脸上的汗,显得有些惊疑。 “喂,你怎么坐了这趟航班?我算着应该是下午四点那一趟啊。 ”“人家挂念老母亲的病,能不抓紧往回飞吗?”一向很会说话的大舅嫂此时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庾明,这一趟考察还好吧!”木然地回答着舅嫂的问候。 心里只盼望他们俩快点儿离开我。 “那,跟我们回家吧!”大舅哥说着,热情地拎起了我放在地上的大旅行包。 “不,不了。 我……我想早点儿回老家。 ”“不用急不用急。 ”大舅哥连连摆手,“昨天下午,我让我的长白分公司的经理去庾家庄看望老太太了。 ”“怎么样?”我焦急地问。 “病情大大好转了。 ”他边说边拍着我的肩膀,“你不用那么急。 先回家吧。 本来,才瑛打算下午四点来接那趟法国航班的。 你们夫妻俩总得见见面吧。 她正惦念你哪!”“是啊,回家吧!”大舅嫂也劝我,“你在这儿啊,等也是白等。 最早的航班也得下午5:30。 ”我实在拗不过两位兄嫂的规劝,别别扭扭地上了他们的车。 唉唉,如果不是他们送那位港商;如果不是我看到了他们;如果看到他们以后不是这么热情地劝我回家;如果我就在机场上孤独地等待……等到5:30便登机返乡。 也许以后那一连串的事情就不会接二连三地发生了……“奔驰”车轻悠悠地在高速公路上跑着。 沿途是暑季里支起的一片片翠绿绿的青纱帐。 时而掠过几座新峻工的楼房和新装修的饭店。 我坐在车的前座,心里闷闷地无话可说。 如果不是两位兄嫂不断地撩起话题,这一路真要闷死我了。 我直觉得此次进城多余。 大约用了一个半小时,车子驶进了城南一个新落成的住宅小区。 不久前,岳父通过关系,在这儿为我和才瑛单独弄了一套房子。 我心里清楚,这是他老人家怕我久驻蓟原,淡漠了京城,便不惜走后门,花重金,为我们弄了这个安乐窝,好将我的心拴在他们身边。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车子驶入院内,保安人员非常勤快地帮我从车上卸下旅行包。 旅行包里装了什么,我并不知道。 反正昨天晚上老金和杨总把它拿走,鼓鼓捣捣地往里塞了不少东西,沉甸甸的。 最后几天,我已经没有心情采购纪念品。 多亏他们二位想的周到,不然,怎么答对这两位兄嫂呢!打开箱包,左边是一打高级领带,右面是巴黎香水。 我各取出一件,送给兄嫂。 又向帮忙和保安扔了一包烟。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53章捉奸在床楼里静静的,正值上班时间,电梯里空荡荡的无人搭乘。 我怀着一半留恋、一半怒气,径直升上楼去。 我不知道自己拿出何样的表情面对已经欺骗了我的那位合法妻子。 电梯在指定的楼层戛然而止。 我习惯地伸出手去,要揿那颗叫门的红色按钮。 可是,不知怎么,门是虚掩着的。 如果在往日,我会大喊一二声:“才瑛,我回来了!”可是,今日,我喊不出口来。 我拉开门,重新关好,接着进了门厅。 一楼的门厅、客厅、厨房、卫生间里都是静悄悄的。 大概她和小保姆都在楼上卧室里睡觉吧。 我不想与她们打招呼。 放下包,我进卫生间洗了把脸,然后来到客厅里,点燃了一支烟。 哎唷!一声尖叫,突然从楼上房间传来。 怎么了!我心一惊,莫非她又犯了什么毛病?我刚要喊“才瑛”刚刚要冲上楼去。 接着却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小瑛啊,你真好你真好你真好你真好……”在一连串的“你真好”里,接着是才瑛那快乐的呻吟。 啊!随着一个失声的惊叫,我飞快地奔上楼去。 房门大敞着,疯狂的欲流淹没了正常的警觉。 我第一次看到男人和女人是这样弄到一起的。 我的眼前,出现了儿时乡下的一幕情景:绿绿的草地上,公牛追逐了半天,终于伏上了母牛的背后,长长的肉红的牛鞭对准了母牛的口……插入的那一瞬间,惹得那些顽劣的孩童们一片欢呼。 男人和女人,也是这样子的?一股愤怒的狂涛席卷了我的理智。 一声吼叫之后,我举起身边的一把钢管椅,使尽平生气力,砸向了那张宣淫的床铺。 两个人惊恐地从床上滚到了地下。 愤怒的椅子从床上弹起,击碎了玻璃窗,射出了天外。 是他。 是那张蓄了小胡子的脸。 “我向你道歉!”小胡子惶惶不安地跪在地上向我求饶,“你打我吧,你罚款也行。 不过,我是艺术家,我有特殊的伦理观念。 我在国外生活多年,我愿意与我喜欢的女人做任何事情……”“如果我喜欢你老婆,当你的面操她,你会原谅我吗?”“我觉得这句话很脏。 可是,气愤之下,不知道怎么就突然破口而出了。 “这正是我道歉的意思,这种事,应该在背后进行……”听他话的意思,好象他并不怀疑我与他老婆干那种事的正确性。 滚!我不想再骂,更不想顺着我的意愿再打下去。 就象看到一只绿头苍蝇,如果将它弄死,那副腌臜的形象瘫在你面前让你理恶心。 现在,不要说是忿忿地痛骂他一顿,即使把他扔进油锅里炸酥了,也难以平我心头之恨。 滚!我又喊了一声,我希望这个肮脏的东西尽快地离开这儿。 小胡子仓皇逃走了。 我的头颓然地低了下来。 我多么希望这是一个堂堂的伟男子啊。 如果他敢直起腰来理直气壮地与我争辩:如果他坦承爱着他心中的女人,甚至,如果他提出要把这个女人娶到自己家里,我也没算看错才瑛的眼力。 只是,我没想到,才瑛所委身的男人竟是这关的货色。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54章通奸有理她穿好衣服,走到了我的面前。 两只脚各蹬了一支拖拉板, 分卷阅读28 丝织的米色长裙盖住了她方才一览无余的。 我不知道她现在脸上换了一副什么样的表情。 我有一种想呕吐的感觉,我不想看她。 “你都看到了。 说吧,你上想怎么样?”话语里,她对今天的事毫不在乎。 “才瑛,你没有病。 你装……你在背后……你为什么这样做?”“我爱他。 ”平日里那熟悉的可怜兮兮的声调消失了。 她的回答竟是这样的坦然。 “什么时候开始的?”“学校。 在学校,他就是我崇拜的偶象。 ”她的话语里充满了骄傲。 “为什么不和他结婚?”“父亲不让,哥哥不让。 是他们为我选择了你。 他们逼我三天三夜,非让我和你结婚不可!”她几乎喊了起来。 “既然你不爱我,你应当抗婚!”我的声音比她还高。 “我做不到。 你尝受过三天三夜不让睡觉的折磨吗?”“这么说,你倒是受害者了。 ”“当然。 ”……“好吧,从现在起,你解放了!”这句话说完,我陡然觉得自己伟大起来。 我竟高姿态地解放了一个欺骗了我十几年的女人!哈哈哈……接下来一阵激愤而凄凉的大笑,吐出了我积蓄了几天的恶气。 从此,那个被我爱怜了十几年的红颜知己,那一丝在我的心中装载了千万个日日夜夜的情缕,那一段被社会上上下下交口称赞的“郎才女貌”的美好姻缘,犹如一阵烟云,在我的心头飘散了。 再也无话可说了。 我提起兜子,扭转身子,拔腿而走。 “你……”在她的嗓音里,总算出现了一点儿女人忏悔的声息。 只是,太晚了。 “再见!”我忍着身心突然而至的苦痛,冷冷地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然后走进刚刚降落下来的电梯。 “庾明,你不能就这样走!”她在电梯外恼怒地喊着。 “放心,我会率先提出离婚。 ”我按住电梯的茫钮,好让她听清我最后的一句话,“如果不是娘有病,今天我就会领你去办离婚手续。 ”电梯迅速地坠落了。 随着一个谜底的解开,一股紧紧缠绕在我心中十几年的迷雾,终于淡淡地消失去了。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55章古装婚礼“新屋子新炕,新灯儿掌上,新媳妇上炕,新郎倌挂帐……“俊脸儿红红,汗珠儿淌淌,硬手儿棒棒,馋涎儿长长……“石榴嘴儿裂开,黄瓜扭儿插上,咚锵咚锵咚咚锵,咚锵咚锵咚咚锵……”“傻柱儿们,别唱了,看嗓眼儿累着了。 奶奶给你们分糖吃了!”“庾奶奶,我们不累。 别让明哥哥累得起不来炕呀。 哈……”一堆笑声散开了。 孩子们数着手里的糖块,满意地回到自己的被窝里睡觉了新月儿初圆,嫩黄黄的,显出万分光洁可爱。 似水的清辉里,泻出了夜色一片皎然。 十几年前,座落在蓟北县的庾家庄,举办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古装婚礼。 这场婚礼轰动了四村八舍。 今天,人们说起这场婚礼,还是咂舌称赞。 “啧啧,人家那婚礼,甭提了,不说百年不遇,也是世间少有。 ”一般人家结婚,通常只是雇上一棚吹鼓手,八个人连拉带唱,就算十分红火了。 可这庾家的老太太,硬是雇了两棚吹鼓手,让他们来了个“对棚”大赛。 两棚吹鼓手比着劲儿闹了一个通宵,把那些从县城赶来看热闹的时髦青年都给看呆了。 迎亲队伍的安排,也是出奇的排场。 一般的迎亲队伍,都是同三匹红马组成。 一前一后马上坐伴娘,中间马上坐新娘。 再搭上一车吹鼓手鸣锣开道,也就十分风光了。 可这庾老太太却设法弄了二十匹马。 前面十匹红马,坐了十位伴娘,后面十匹黑马,坐了十个伴郎。 中间在是一顶庄户人家平时看不见的花轿。 而这花轿也不是一般的花轿,上面描龙绣凤,轿顶上缀着五光十色的宝石、金饰,与皇家的凤辇无二。 据说是从外县借来的。 嘿,第二天,迎亲的队伍一出去啊,把庾家庄三里长街塞得满满的,比过大年赶集还热闹。 新娘迎进村的时候,一路鼓乐不断,前后两辆大车上的吹鼓手使劲对吹,继续着昨夜的比赛。 队伍一进庄,把个乡亲们看的都傻了眼。 这阵势谁见过?前面十匹精神抖擞的红马上,十位新伴娘如花似玉;伴娘马队后是新娘乘坐的凤辇轿。 轿后,是十匹屁股滚圆的黑马护驾。 每匹马上坐着一位英武俊俏的后生,这后生们一个个披红戴花,潇洒俐落,把沿途看热闹的姑娘们馋得心里直痒。 那些个前来贺喜的珍乘坐的小轿车啊、面包车啊、中客、大巴之类的载客工具,一律在后面行驶。 前面新娘的凤辇落了轿,后面的车队还没有进村哪!婚筵的浩大和讲究,更是一般人家难以攀比。 当时农村的婚礼,一般只是安排吃大锅饭。 人多口多,大锅里熬肉菜,笸箩筐里装馍馍。 一人端一个碗,手里夹个馍,肚儿吃个鼓溜溜的也就很满足了。 可是,这个庾家硬是安排了百桌酒席。 前来贺喜的人一律席上就座。 这样,那些前来贺喜的亲友和乡邻禁不住暗暗吃惊,一个个都后悔送礼的钱带少了,赶忙让孩子回家再取些来。 那天主持这事的人是村民委员会主任庾三怀。 他事后说,那天把他忙得晕头转向,差不多要累昏了究竟来了多少客人,来了多少车辆,他也记不清了。 不过,能把这个场面稳稳妥妥地办下来,对于他,的确算是个奇迹了。 他觉得最值得自己吹嘘的有这么几件事:来人这么多,饭菜却没有缺,也没有剩。 观众那么拥挤,新人拜堂时却没有乱;客人们虽然很陌生,但是人家走的时候他都派人专人送到了村口;礼钱和人情份子那么多,帐房上却没有一笔差错。 这几件事,足以证明他的组织协调能力,够他荣耀一辈子了。 这么隆重的婚礼,自然是有来头的。 说起男家来,并不是什么大户。 老头儿虽然当了多年村支书,作古之后其势力也就弱了。 老太太人缘虽然处得好,只是养了五个儿子,结了婚的四个儿子都在农村务农,盖房娶媳妇也把家底挖光了。 引起这场大操大办的原因只有一个:小儿子娶的是高干家的姑娘,新媳妇的父亲是中央的部长,这就足够把远远近近的人震一下子了。 小儿子大学毕业后分配到县城北的山沟里,说是什么三线的军工厂。 厂长是个级别很高的老红军干部。 厂长家有个如花似玉的千金小姐,老两口为这个女儿选了多少小伙子都不称心,却一眼相中了刚刚进厂的庾家的小儿子。 不到一年,这事就定了下来。 说地面观察站也巧,两个新人刚刚领了结婚证,中央一个调令,就把老头儿调北京当了部长。 双喜临门,老头儿别提多高兴了。 上任后一个月,就在北京张罗起女儿的婚礼来。 那不行!庾老太太接到亲家的信,一百个反对。 老太太并不反对这门亲事,而是婚礼的地点。 在北京办婚礼,算是怎么回事?是你招我儿子为婿,还是我们娶你家姑娘为媳?她知道这位高干家有两个儿子,早已结婚。 人家不可能蓄意娶养老姑爷的。 可是,这件大事要是在北京办,老家在儿子心里就淡了,农村的老娘也得让他给忘了。 作为男家,得主动一点儿,得想办法让儿媳妇隆重地进一次庾家的大门,让她清清楚楚地认识到自己是庾家的儿媳妇,而且有自己这样一个含辛茹苦把儿子养大的婆婆。 然而,娶这么一位大府里的小姐,场面寒酸不得,舍不得花钱就让人家笑话。 老太太咬了咬牙,决计来个大办。 为了不让女家笑话,她特意来到县文化馆,找了孩子的舅舅商量了一番。 最后,老兄妹二人决定举行一场城里人没见过的古装婚礼。 这样,庾家庄才出现了一次百年不遇的风光。 老庾家风光是风光了。 可是,听说老太太的意愿并没有完全实现。 新媳妇美艳、漂亮,这是没得说的。 只是,她烫了头发,穿了高跟鞋,老太太不看就不顺眼。 在几位嫂嫂劝说下,她虽然穿上古色古香的公主裙,披上了红盖头,却只是好玩儿似的在万人观瞻下走了一场戏。 其后,她并未为老太太做一顿饭,更没为老太太洗脚梳头什么的。 那最体现老婆婆权威的一件事——新媳妇为婆婆倒尿盆。 她压根儿就没想干。 还是老大媳妇厚道,偷偷替新弟媳把这件事做了。 新媳妇结婚后第二天就回家了。 据说,临行时总算别别扭扭喊了一声“娘”(城里人都喊“妈”老太太才感到自己没有白白折腾一番。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56章残酷的“对棚”戏月儿升上了中天。 透过飞机的舷窗往外观看,天空澄清如练,几颗星星闪闪烁烁,宝石镶嵌其上。 冲着月儿凝望,觉得她很大、很圆,很静,也很净。 就像看到一位浴毕的**,让人从心灵里涌出一股美好和纯净的感受。 那天,也是这样美好的夜色。 咚咚咚,锵锵锵……一阵口急急切切的锣鼓似风,引起了人们的一片欢呼声。 随后,悠扬的胡琴声伴着清脆的鼓板,托出了高亢的梆子腔的歌唱。 “对棚”戏开场了。 “好啊,好啊……”黑压压的观众涌动在小学校操场中间,一会儿为东边这一棚叫好,一会儿为西边这一棚加油,在不时出现的演唱高潮里,人流一会儿涌向这一方,一会儿涌向那一方,像一股股不安定的潮流,涌来涌去。 啪、啪、啪,闪光灯频频地闪着,那些骑摩托车从县城赶来的男男女女,不断地变着角度,按动照相机的快门。 “精彩精彩,这‘对棚’戏的场面,在城里可是看不到了。 ”他们兴奋地跑上跑下,嘴里不住地赞叹着。 “对棚”戏,在我家乡的婚丧嫁娶礼数中是最排场的喜庆方式,也是一种最残忍的喜庆方式。 它以两班艺人的残酷竞争为代价,换取了一种最刺激人心的畸型娱乐。 一个场地上,面对面搭了两个戏棚。 双方同时开锣,同时演奏,置于中场的观众们就有了选择欣赏的权力。 哪边唱的好,观众就倒向哪一边。 有时候,双方实力悬殊,观众被技高一筹的戏班子吸引过去,剩下的这边只能面对冷清清的空场。 但是,即使这样,你还得声嘶力竭地唱下去,想方设法把观众吸引过来。 如果这个时候你自暴自弃停唱,就等于宣布自己失败了。 一旦失败,无疑于向社会宣布自己戏班子“破产”从此以后,这个戏班子的人就别想在这块地面上混饭吃了。 为了在这种残酷的争斗中击败对方,参加“对棚”的戏班子一般都要花高价到外地聘请高级表演人才。 这样,“对戏”就成了民间高层次的艺术会演。 如果哪儿传出了要唱“对棚”戏的信息,乡里乡外的人都会源源不断而来观看、欣赏这高水平的艺术大赛。 “对棚”戏之所以受家乡人青睐,除了竞争的激烈和高水平的艺术表演,还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能看到“对棚”戏的机会是极少的。 唱一出“对棚”戏的价钱之高是不必说了,一般人家是拿不起钱的。 另外,就是有钱人家,也不是说唱就能唱的。 过去,据说七品官以上的官宦人家才有资格举办这种活动。 才瑛的父亲是部长,要按封建朝堂排列,至少是个重臣。 舅舅大概是考虑到这一点,才给我娘出了这“对棚”戏的主意。 急急风,四击头……板鼓手指挥着周围的锣、镲、镗等样乐器开始了戏曲武场的对打。 在“对棚”戏中,这只是个前奏。 这个前奏的要旨是通过一班人的通力合作,敲打出戏班的气势和威风。 除非专业人士,农村很难有人在这乱嘈嘈的锣鼓声里欣赏出艺术性的高低和器乐组合的奥妙来。 他们不过是凭着响动效果的大小胡乱起哄喧嚷就是了。 真正的功夫戏是后面的唱戏和吹歌表演里。 “夫在东来妻在西,一贵一贱两分离——”西棚开锣之后,外聘的年轻女角一声高亢圆润的叫板,震响了棚里棚外。 她唱的是人们熟悉的《秦香莲》[劝夫]一折,这一开头就给了东棚一点儿颜色看。 因为东棚还是传统打法,让一个花白胡子的老男角唱秦香莲的女腔,那副硬勒出来的假嗓高音虽然有功夫,可是人们听了多年,总是觉得腻腻的,不如这青年女演员的真嗓子来得亲切、自然、动听。 “夫享荣华,妻弹唱。 尊相爷与驸马细听端祥,妻原籍军州城家在湖广,陈家庄上有我的家乡。 自幼儿我许配陈士美……”扮秦香莲的女角唱得字正腔圆,即兴的表演妥贴大方。 凄凉悲壮的慢唱牵动了男男女女观众的心,于是,人们渐渐涌了过来。 东棚里扮演秦香莲的老男角虽然竭尽全力和,也难以揽住观众了。 “这女的,唱得真好!”“嗯,一定是请的县剧团的专业演员。 ”“东边那一棚今晚要垮台呀!”……人们议论着,评论着,猜测着。 在人们对西棚的赞赏之下,东棚的领班急忙调整了戏文。 他们唱的本来是《秦香莲》中[杀庙]一折,这大段大段的悲唱历来是他们的强项。 但是,看到对方的女秦香莲比自己的老男角受欢迎,便敲了一通锣鼓,立刻换唱[公堂铡美]。 “怒冲冲打坐在开封府里,叫一声陈驸马你细听端的:你不该停妻再另娶──”扮演老包的男角亮出一副憨厚的大嗓门儿,喊得观众一个个把 分卷阅读29 头扭向了这边。 “嘿,这儿还在[劝夫],那边怎么就开铡问斩哪!”“嗬,这老包的嗓门儿真大。 ”“是啊,有膛音啊!”“走,过去看看。 ”……于是,人们又过来听老包的唱了。 可是,老包的唱词毕竟有限。 等他一唱完,轮到了秦香莲,那硬勒出的假嗓子人们实在不爱听,于是,观众又跑回了西棚。 这边是秦香莲,那边是老包。 人们拣自己爱听的涌过来涌过去。 一场文戏唱罢,双方打了个平手。 接下来的吹歌比赛,是“对棚”戏的高潮。 可惜这场好戏我看不到了。 按照婚俗规定,这时要举行敬酒拜亲仪式。 所谓敬酒拜亲,就是即将做新郎的人,要在吹歌最热烈的时候向本姓的长辈们一一敬酒磕头。 庾家庄上,庾姓的人多,我数了数,光是等待我敬酒磕头的长辈就有五十多人。 他们坐在院子中间,一个个换了新衣服,整整齐齐坐了一大圈,把我包围在中间,自豪地等待我这个部长的乘龙快婿向他们这些庄户人家顶礼膜拜。 主持这项仪式有庾三怀走到我近前,悄悄与我商议:真喝还是假喝?真喝,就是敬给别人的是酒,自己喝的也是酒。 假喝,就是敬别人的是酒,自己喝的是凉水。 这样做当然不礼貌。 但是对一胜酒力的新郎,却是个逃脱的好办法。 时间长了,人们也就接受了。 想到娘为**办了这么隆重的婚礼,我哪儿能假喝呢?于是,在庾三怀一声一声地吆喝里,一个个长辈的大名报了出来。 报一个,我就敬一杯酒,然后伏下身子,规规矩矩拜倒下去。 院里,月婆婆明晃晃地赏着亮亮的光。 林林总总的物什都被映得清清楚楚。 我一边机械地敬酒、磕头,一边欣赏院外赛得正酣的吹歌……不知是哪个棚里的唢呐率先吹起了名曲《百鸟朝凤》在琴笙和谐的伴奏里,人们的耳边响起了一个春光明媚、百鸟欢唱的世界。 布谷声声、莺啼燕语、唧唧啾啾、喜飞鹊跃,演奏者凭着高超的技艺,将那林中的大千世界模仿得维妙维肖。 掌声一阵一阵地响起来。 奇怪的是,此时的另一个戏棚里,却没有针锋相对亮出自己的唢呐手,而是有些提前地响起了管子声。 那管子吹得呜呜咽咽,让人心里揪揪的,调子像是古曲《麦穗黄》又像是变奏了的《江河水》大概是想以悲治喜,用一股怆楚的旋律将观众引到自己的戏棚来吧。 “好,好。 这小五子将来能办大事。 你看这酒量吧……”在长辈们不停地夸奖里,我逞能地一杯接着一杯,把些酒精制品往自己的肚子里灌个不停。 等到最后一位叔叔接过我的酒杯,我醉得差不多是让人抬到屋子里了。 等我一觉醒来,天色微明了。 我睁开眼睛,看到母亲、庾三怀正与两个戏班的领班人谈判着。 事后听人们说,那天晚上的吹歌在赛着实精彩,双方各拿出自己的绝活和高手,谁也没冷过一次场。 只是到了最后,出现了一点儿争执。 东棚的唢呐手地最后关头,亮出了自己祖传的拿手好戏:嘴里叼了一支烟,两只喇叭却插进鼻孔里;曲子吹响之后,烟圈便一团一团地从喇叭筒里冒出来。 就用这一招,他硬是吹了一遍《小放牛》把人们看呆了,一股出勤率地鼓掌、喝彩。 弄得西棚一个人影儿也没有了。 可是,西棚的人像有早有准备。 他们喊了几声,背后不知怎么冒出了一帮子青年人马。 这些小青年搬出架子鼓、电子琴、吉它、小号,鼓鼓捣捣地唱起了流行歌曲。 这一下,年轻的观众们便涌向了西棚。 “戏班子唱流行歌曲,不对头。 你们这是耍赖。 ”东棚的人严正抗议。 “只要是欢乐,唱什么不行?改革开放嘛!”西棚人的嘴也很硬。 “就算是你们都胜了。 好不好?我都开一等钱。 ”母亲宽厚大方地说。 “是啊是啊。 大喜的日子。 就别争那个输赢了……”旁边的人都在帮母亲的腔。 “那不成。 没个输赢,明天迎亲时怎么办?”是啊,这倒提醒了人们。 按照对棚戏的规矩,输者,迎亲时要排在新娘的轿后面;胜者,才能排在新娘的轿前面。 如果不弄出输赢来,迎亲时哪个在前?哪个在后?“抓阄吧!”庾三怀想了半天,终于从足球比赛平局时*抽签决定输赢的规则里获得了启发。 抓阄的结果不言而喻,耍赖的西棚抓了赢,*本事的东棚却抓了输。 这样一个不公平的结果,并没有挫伤东棚人的积极性。 在手运不佳失利后,他们在第二天的迎亲中使出平生气力,吹打得十分精彩。 沿途,他们不时地被观众搬出的一条条板凳拦住,光是红包就收了二十多个。 东棚虽败犹荣。 在以后的婚丧嫁娶活动中,据说东棚的生意比西棚红火多了。 ───────────注释:戏曲中的锣鼓曲牌。 风俗:在结婚迎亲的路上,如果沿途看热闹的观众觉得哪个吹鼓班子演奏的精彩,可以放一条板凳拦车,让其停下来演奏一会儿。 当然,这种拦车的做法是有代价的。 一般要给装了钱的红包。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57章洞房花烛夜“真野蛮!”“什么?”“你们这农村真野蛮。 ”“民俗嘛!”“什么民俗,你听外边这些孩子唱的什么呀?黄色下流……”“才瑛,别生气。 这儿农村结婚都是这样的,图个热闹嘛!”金钩挽起的红绡帐里,粉红花儿的合欢被刚刚让四位嫂嫂展放在炕上。 才瑛半伏在上面,眯起了眼睛。 像是困的受不了。 被面儿掩住她那半裸的一围腰身,展现出一幅海棠春睡的媚态。 这就是我的妻子吗?从今天晚上开始,我们就可以合法地同床共枕了吗?我对眼前的事实,总是有些怀疑。 这些在梦中出现过的似乎还很遥远的事情,现在真的突兀而至了?我禁不住一阵目眩、耳鸣、心跳……呆呆地凝望着眼前这个美如天仙的女人,心里总感到似在奢侈的意幻里。 “闭灯。 ”“什么?闭灯。 不可以。 新婚之夜要点长明灯的。 ”“什么长命短命,我一下子死不了。 ”“才瑛,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呀?”“就是这话,告诉你,我不喜欢这儿。 明天我回北京!”又来了。 这一股半傻半疯的精神状态。 一旦发作了。 我只能忍受。 “才瑛这孩子啊,哪儿都好。 就是这个病。 犯了病,你就得多担待些啊。 ”这是媒人的话,也是才瑛父母的话。 然而,这病恰恰犯地新婚之夜,我不知道这对我们的今后会意味着什么?我索然无味地下了炕,将金钩挽起帐幔放下来。 然后,悄悄地点燃了一支烟,开始了默默地等待。 我听到窗外孩子们的歌声停了。 母亲拍打着他们的肩膀,一份一份地分着什么好吃的东西。 然后叮咛他们回家睡觉。 接着,我听到院子里似乎有人走动的声音。 这声音很轻,很隐密,对话中还伴着微微的叹息。 大概是那些听夜的小伙子们。 他们一无所获,沮丧地散开了。 一切归于平寂,一切归于自然。 我一支接一支地吸着烟。 看着我偷偷扦开的窗缝将浓浓的烟雾散发出去。 不知到了几更,等到我的烟盒里弹尽粮绝时,我终于听到了炕上妻子的梦呓声。 像是与什么人撕打,又像在做着痛苦的挣扎……我的心颤抖了一下,急忙上前,撩开了软软的红绡帐。 然而,床上的一幕却令我惊呆了:经过一场痛苦的梦魇中的翻滚,妻子的睡衣已经散开,平时遮掩的密密实实的一对丰满隆起的**袒露无遗,一双嫩藕似的胳膊和两条肥白的大腿无力地搭落在合欢被上……只是,在那腰间──在那今天晚上本应该属于她丈夫的女人的隐密之处,那是箍了一个什么样的物件啊?我有些不大相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终于看清了那是一件厚皮革特制而成的一个铁甲似的厚厚的遮拦,上端是一道金链式的裤带;两条大腿的根部,各被一根金属一般的链条勒紧了。 啊!看到这儿,我感到了天的旋转,地的塌陷……舷窗外的月儿迅速地上升着,机翼轻轻抖动着,飞机开始降落。 当这个庞然大物带着巨大的惯性在跑道上滑行,轮子擦地的咕隆咕隆声传到我的心上时,我的心才实实在在地落在了地上。 步出机场,我看到秘书长和季小霞抢先迎了上来。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58章艺术献身“你笔下的脸庞没有完美地被勾勒出来,也没有完美地绘色……这幅画啊,惟有周围的环境是真实的,人物本身却缺少了一种内涵。 啊,就是那种艺术家的**……”老师指了指画上女人的腰间那条衬裙,“这儿,不能给人以想象的。 你呀,你在画一个女人,画的时候心里是激动的,想看到她的整体,却没有看到你该看到的部分。 这中很难达到摄取自然奥妙的。 ”说到这儿,老师摘下热汗濡湿的眼镜,掏出手绢使劲地擦着,迷了错黄的眼珠瞅着他,“你只是在重复我教你描画过的模型,你还没有抓住自己心中美的东西,直达形式的底蕴……美啊,你在追求她,可还不够热烈,不够狂热。 美是严峻的,不会让人轻易得到的。 一旦来临,要敢于抓住她……”现在她来了,她斜坐在那儿。 光光的胴体上只盖了一层薄纱。 他的心澎湃不己。 **和冲动已经到来,只是缺乏胆量。 能否抓住她,抱紧她呢?这时,计谋帮了他的忙。 他走上前,拿着为她画的前一幅画,重述着老师的谆谆教导。 “这儿,”他向她指着画上腰间那一条衬裙,“老师说,多余的……不能再现你的整体美的……”“唔,你想怎么样啊?”她冲他忽闪忽闪那双华美的大眼睛,颜面潮红,嘴儿也微微颤抖起来。 “我,我要看到你的全部理……”他俯了上去。 **之身那温热诱人的神秘气息传感到了他的身上。 他磊胆妄为地送出他的第一个深吻。 她羞涩地转过了身子去,那条多余的薄纱随之便缓缓地落到了地上。 她作为“高干”家的娇女,生来便具备了对艺术的偏爱和追求。 优越的家庭条件和个人的天生丽质,博得了长辈、老师、同学、朋友们多少次由衷的恭维和称赞啊!在毫无生活忧愁、毫无坎坷磨炼的环境里,美成了她生活的中心。 她又自以为自己就是美的化身。 于是,当她以倒数第一名的成绩考入艺术学院的专科班学习时,便息以为自己已经是一位艺术家了。 她惟一的艺术作品,是她从幼时到今天的一叠子照片。 这些个照片,几次刊登在《人民画报》上,多次纳入影展的艺术殿堂。 那副青春少女美丽的微笑,曾经迷倒了多少人啊!就是因为如此吧,当那个美术系的小胡子胡会拿着照相机闯入她的生活时,自己心里竟是那么坦然。 随着交往的频繁,胡会成了著名的摄影家,她成了轰动校园的名模。 然而,摄影对于胡会来说,不过是弄着玩儿的业余爱好。 他的追求在画笔上。 摄影不过是一座桥,正是这架桥,把她从照相机前转移到了模特台上。 她那美好的形象,也从化学制作的胶片慢慢地搬到了实实在在的画布上。 浓重的油画与轻飘飘的彩照比起来,当然更具艺术魅力。 当她看到自己被涂抹在画布上的第一幅美妙形体,禁不住惊呆了,这才是艺术啊!在淡蓝透明的底色上,她有肉体似华裳,长发似华巾,青春少女那丰腴柔软的肌肤被朱红和浅黄混合民的色调描绘得栩栩如生。 她的美目、她的笑意、她的心中涌动的美好向往都被艺术地伸展扩大了。 人们从中得到的那种美好绝伦的想象溢出了作品本身。 她犹如长了白色翅膀的天使,在艺术的天地里开始了热情地奔放。 她这个凡人女子,一跃而成了充满神秘、**和梦幻的艺术载体。 “小瑛小瑛……”他注视着自己的杰作,陶醉了,“您是一幅令我一生也画不完的丽卷啊!”“我为这是为艺术献身了吗?”她盯着自己光光的身子喃喃地追问着,要从这位心目中的画家嘴里讨一句肯定的答案。 “你就是艺术,你就是美啊……”他温柔地抱起她来,轻轻地伸出手,抹去她眼中盈出的湿漉漉的泪水。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59章最后的规劝“才瑛,这个孩子,有病,有病啊……”老岳父说到这儿,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她的神智……啊,我是说,她对人生,对生活的看法,有些个病态。 病态嘛,做事难免有荒唐之处。 这些,我们不是有言在先嘛!”“庾明。 你是成年人了,凡事考虑要周全些俱。 ”大舅哥不失深算地配合着老岳父,一字一句地劝解着我,“离婚,是一件大事情,不是儿戏。 尤其是像我们这样的家庭,像你这种有身份的人。 ”十几年前,就是这一老一少,在那座山沟沟的工厂办公室里,背着才瑛,规劝了我,为我们铸成了终生大错。 今天,又是才瑛不在场,他们苦口婆心,力图让我们在感情上破镜重圆。 我们的生活啊,就像是一把锁。 闭锁与开锁,钥匙总是掌握在另一些人的手里。 “庾明,这个签字,你是不论是收回去,嗯? 分卷阅读30 ”一张印了才瑛签字的离婚协议书在我的面前抖动着,这是、才瑛前几天从北京通过传真机传到蓟原市政府机要室的。 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她采取了主动。 当秘书长和季小霞把这张离婚协议书送到我面前时,她与我离婚的消息已经在蓟原市传播开来,弄得大街小巷纷纷扬扬了。 我不知道当时秘书长和季小霞劝我时说了些什么,看到这张纸,我拿出钢笔,刷刷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庾明啊,只要你不离婚,我们保证规劝才瑛好好地与你过日子,以后不准她再胡闹下去,好吗?”我默默无言。 流血的心里翻着痛苦的浪潮。 当夫妻双方的感情确实破裂时,父兄的好意可以置若罔闻吗?“庾明,你应该说话了啊。 ”“好吧,我先感谢您们二位对这件事的关心。 ”我站立起来,十几年前身上的怯懦与不安荡然无存了。 “不过,才瑛本人是怎么想的……如果她对自己做的事表示悖入悖出忏悔,我可以原谅她。 如果她仍然变着那个小胡子,我怎么能够与她同床异梦。 糊里糊涂地混下去呢?我也是个大男人呀!”“才瑛。 她迟早会后悔的。 ”父亲再次为女儿表态了。 “不。 爸——”这一声唤来得很难,大概这是我最后一次对岳丈使用这样的尊称了。 “你老人家不希望我们这个家庭破裂,我是理解的。 可是,我希望你也不要棒打鸳鸯,拆散才瑛心中的恋人。 恕我直言,才瑛在这个问题上并不糊涂。 ”“她、她有病的,她不认识这个社会,不理解这个社会的法则……”老头儿有点儿绝望地站立起来,拄着闪亮的金属拐杖使劲地敲打着地面,嘴里絮絮叨叨自言自语。 随后,又不耐烦地走来走去。 “庾明,咱哥儿俩处了这么多年,交情算是不错吧……”大舅哥站立起来,情势像是最后决战,“我问你一件事,你必须说心里话。 ”“……”我没吭声,却深深点了点头。 意思是:这没问题,你问吧!“才瑛,你爱她吗?”大舅哥的嗓门儿有些个发颤。 “当然,在小胡子事情没出现之前……”“现在呢?”我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 “好吧,”他现出一副失望的神情,接着,脑袋也像似地摇了半天。 终于,他扶住了自己的父亲:“爸,咱们走吧!”父子二人离我而去,铁杖拄在的声响从这家陈旧的旅馆楼梯上一下一下传来。 它砸在我的心上,令我痛苦不堪。 却又空洞洞地无所依仗。 下午,我将和才瑛去街道办事处,依法领取离婚证书。 我错了吗?从某种角度上说,才家对我恩重如山。 我这样做,难道是辜负了才家对我的大恩大德了吗?中国的人事制度改革了多少年,人才脱颖而出的环境却总是难以形成。 如果不是这段姻缘,也许我还在那个山沟沟的工厂里,趴在绘图板上苦度着乏味的人生呢。 记住地阯發布頁如果是那样,我重返蓟原的愿望将终生难以实现。 人生道路的第一次失败的苦痛,将永远铭刻在我的心头,并将残酷地折磨我一生。 没有才家,我就难以登上山沟沟里那个工厂厂长的宝座;没有那个经历,我就不会成为省长白集团公司的总经理。 没有总经理这个台阶,我就不会被省委推荐到部里工作。 没有部里这一环节,我的行政工商硕士、我的出国进修、我的后备干部、我的蓟原市市长……我今天的一切一切,都将无从谈起。 为了一个小胡子,为了一个社会公认的“病人”做出的那种不理智的事情,我如此大动肝火,是不是有点儿不仗义啊!也许,我现在立刻赶上去,收回那张签了字的离婚协议书,事情还来得及挽回。 可是,我的脚步纹丝不动。 祖宗的血汹涌澎湃,开始在我的心里翻腾了。 电话铃哗哗地响了。 部长那恼火的声音令我懊恼而陌生:“好哇,你坚持离婚,你是英雄啊……”看来,才瑛的父亲已经把今天谈话的结果告诉我的部长了。 “部长,我……”“别说了,你不听话就算了。 我不听你解释……”“部长……”“好了,庾明,我不侵犯你的个人自由。 我只是告诉你。 你的作为,给组织带来了很大的麻烦。 麻烦,你懂吗?”麻烦,很大的麻烦?!我似乎懂得一点儿,但是又确实不懂。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60章计划生育一把刀“喂,这幅图好哇!你看这女人的大……画得多逼真!”哗!一阵大笑在走廊里传播开来。 “不过,这男人的屌屌……太不挺拔了,嗯,有些个疲软。 这要是遇见真东西,能干进去吗?”接下来又是一阵大笑。 “你这个老生,真混蛋。 都农五十八岁,你白活了。 ”宣教科的女科长一边粘贴计划生育知识挂图,一边骂着自己的“一把手”蓟原市的计划生育委员会,是一个没大没小,闹起笑话来男女不分的部门。 唉,谁让你在这种环境工作呢?天天接触的那些话题,没有不涉及男女之间那点儿事的。 一议论那些个子宫啊、卵巢啊、精囊、啊,行房、避孕啊,弄得人们对性的矜持和羞涩都没有了。 男女之间的言谈话语开始随便,玩笑也开得有些庸俗了。 早晨刚刚上班,这位从医院调来的产科医生便大大方方讲起了产房里的新闻轶事:“有一次,来了一个做人流的女孩子。 唉,真是个孩子,一问年龄,才十四岁。 你说造孽不造孽?你们这些男人啊,大的小的都这个味儿?”“什么味?”“骚!”“嘿,没有你们女人勾引,想骚也骚不了。 异性相吸,这是规律,谁也逃脱不了。 你看,就连咱们的市长,还闹离婚哪!”什么?市长要离婚?“一把手”随口说出的一句话,把大家弄呆了:真的?“嗨嗨,你们瞪什么眼?难道本主任还撒谎不成?”老生非常满意自己这句话的效果。 平时,他在委机关讲话,很难产生这种洗耳恭听的场面。 “庾市长,不会吧?”人们大眼瞪小眼,一下子迷症了。 “不用怀疑啊。 离婚协议书我都看到了。 北京伟来的……”看到众人怀疑的目光,老生再次强调发一句。 “老生,瞎白话什么呢?”来人一喊,把大家吓了一跳。 一看,是市委杨副书记的秘书走了进来。 “喂,尊敬的大秘,来敝处有何公干?”老生赶忙迎接上去。 秘书笑笑,看了看周围的人,没有吱声。 人们知趣地退了出去。 “杨书记有事儿?”精明的老生像嗅出了什么味道。 秘书悄悄地俯在他耳边:“蓟北县那边的事儿。 杨书记意思:让你亲自去一趟……”“呃……”老生一听,立时怔住了。 等到秘书说完最后一句话,他立刻摇头了。 “唉,这个时候去蓟北……万一遇到庾市长怎么办?”“遇上就遇上。 执行公务嘛!”“你说得轻巧……”“老生,怎么了?你不想干……”“哪里哪里。 ”老生急促地摆动着双手,“杨书记的指示,我哪儿敢违抗?只是……这位庾大市长,此时正倒运。 一边是母亲病重,一边是爱妻离散。 此时下手,我怕蓟原人笑话我乘人之危,不仁义啊!”“那,生主任的意思……”秘书有些困惑不解了。 这位平时见了杨书记的面就像哈巴狗似的角色,今天怎么牛哄哄地拿捏上了?“容我再想想……”老生神秘地笑笑,冲秘书投去一丝诡诘的眼光。 哈哈,杨、吕二人反击庾明的战斗终于打响了。 老生送走了秘书,身上充满了无比的兴奋。 这次,庾明阻止他出国旅游的仇恨,总算有了报复的机会。 从看到离婚协议书的一刹那,他就突然萌发了一个念头:庾大市长的政治后台倒了。 他的特殊身份已经化为乌有。 何不趁此机会,抓住他年轻时恋爱出轨那档子事,将蓟原政界这个刚刚冒出来的嫩芽芽掐掉呢?英雄所见略同。 当他向吕、杨说出心中思索了半年的整治庾明的方案时,杨、吕二人大加喝彩。 虽然这条线索至今还有些飘忽不定。 但是,只要能够整掉庾明,杨、吕二人是不惜下大力气的。 只是,这场战斗,竟又要让他打前锋。 他有些忐忑不安了。 过去,杨、吕二人整治那些个县长、局长、乡长啊,都是让他打前锋的。 目前县、乡、局级干部计划外生育的事儿特别多。 这些人仗着自己有权有势,偷着把孩子生在外地,寄养在亲威家里。 等过了风声,便将孩子抱回家里,说是路上捡来的……对他们,只要动用计划生育这把刀,管保砍一个倒一个。 这一手,比组织部的考核材料好使多了。 连纪委都佩服计划生育这“一票否决”的厉害呢!就凭了这一手,杨、吕二人才一次次提名,让他当了计划生育委员会的“一把手”不过,这次抓的对象可不同。 这是市长,是中央派往本市的行政首脑。 这么一个大家伙,这么大的事情,就让一个小秘书前来通知他。 嘿,这也太小瞧人了吧!他打定了主意,杨、吕二人不亲自来求他,他老生绝不出马。 想到这儿,他冷冷地笑了几声。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61章两个媳妇老人家的病情时好时坏。 庾明分别邀请了长白、蓟原两个城市中心医院的大夫前来会诊。 一致结论是:老人家的主要问题是心脏越来越弱。 年纪已经九十多岁,要想彻底治愈实在是太难了。 看来,惟有静养,再辅助药物治疗,*其自身的抵抗力,尚能延长些时日。 到了这一步,庾明越发不敢离开了。 幸亏身上有手机,使他与立蓟原始终保持着热线联系。 “喂,老人家的病情怎么样?”孔书记的电话,一般总是在早晨打过来。 “我老说去看一看,可总也腾不出身。 这不,今天省里又来了一拨人,我又走不出去了……“老金和杨总已经回来了。 他们向我汇报了情况。 你们这一次出国招商很辛苦,也很有成绩。 市里情况一切正常。 四大企业经济形势运转良好。 财政收入完成74%了。 机关经费压缩了一亿五千多万,喂,这件事抓得好哇!现在,机关里的会议少了,出门的人少了,基层招待费用减少了。 简报和内部刊物也少了。 机关人员作风改进了,老百姓对机关的情绪缓和了不少。 ”要说最困难的,还是那些中小企业。 没有资金,生产运转不了。 银行工作很难做,说下天来也不肯放货。 弄得这些企业死不了、活不成。 我想卖掉几家,职工们想不通。 信访办天天围一堆人要饭吃,要工作干。 唉,咱们这工业老城市,有些事不好办啊!”“嗯,这事不用愁。 ”他听着市委书记的话音,似乎看到了他满脸的忧患,弹射器谈出了他的想法,“这次我在德国草签了一份合资协议。 如果不出意外,可望得到一大笔外资。 我想,这些钱不一定全部投资给矿机和钢铁公司,我们可以拿出一小部分,投放到那些市场销售见好的企业去。 只要有了相应的回报,这些企业就可以运转了。 银行看到我们政府投入这么大,他们就敢放手贷款了。 为了他们的利润,说不定还会主动找上企业的门去。 至于那些经营不善的企业,除了破产、卖掉,也没有别的出路了。 “再就是,机关的改革,减人、减经费的事儿,一定要顶住。 不然,我们的日子就过不下去了。 还有,失业大军的再就业问题是大事,咱们回去好好商量。 德国埃森公司就要到我市考察了。 如果来了,一定要告诉我。 我肯定回去。 如果他们考察成功,这个项目会解决大量失业人员的就业问题。 只要人们有了工作,民生的矛盾链就解开了。 ”“唉,庾明同志,我现在是既盼你回来,又怕你回来;盼你回来是为了工作。 怕你回来是怕耽误老人家的病。 好吧,今天你的话让我心里畅亮了许多。 希望埃森林公司早点来考察,希望这个项目成功。 好吧,祝老人家早日康复。 再见!”“五儿,是不是蓟原那边有大事啊?”老人家看见他拿手机说了半天话,心里有些担心,“你可为了我,影响公事啊!”“没事没事。 ”他宽着母亲的心,开始拿过收音机,寻找母亲爱听的梆子戏。 “五儿,你那媳妇,她好吗?”此时,老人心里开始念叨亲人了。 “她挺好。 就是她的病,不能坐长途车……”他不能告诉老人家自己离婚了。 他撒了谎:“才瑛,……她还说要来看望你的病呢!”“唉,看什么看?有她这句话,娘就满足了。 ”老母亲说到这儿,动了感情,掉了几滴泪珠。 “娘,你别难过。 不行,我让她明天就来。 ”明知道没有希望,还是要说谎话。 这撒谎让他心里酸酸的,却不得而为之,对于危在旦夕的病人,尽量让她高兴吧!“五儿,啥也别说了。 俺们娘儿俩,没有缘份啊……”老母亲眼睁睁地看着窗外,像在 分卷阅读31 回忆她记忆中儿媳的面容,“咱家为了娶她进门,花了那么多钱,轮子那么一大场。 她就喊了我一声娘……盼她给生个孙子吧,唉,至今连个孩子的影儿也看不见。 娘不明白,这个人……唉,五儿,给娘说实话,她欺负过你吗?”“没有没有。 ”他断然否认了,心里盼望老人家换一个别的话题。 人家长长一声叹息,似乎是挥去了一份牵挂。 太阳从窗外射进来,照着高高悬起的一大瓶药液。 药液点点滴滴,像是不断忠心耿线的泪珠,哭诉这段令人心碎的姻缘。 “五儿啊!”老人家稍稍歇息了一会儿,又涌起与儿子说话的欲望。 “哎!”他大声答应着,以证明自己就在她身边。 “像你这么大的官,就不兴娶两个媳妇?”母亲说这句话,眼睛没有睁开。 大概是神智不太清楚了,糊里湖涂问了这么一句。 “娘,不行!”“什么不行。 是你太老实了。 ”老人说这话铿镪有力,不像是乱说,“你看东村老让家的三秃子,不就是两个媳妇吗?”说起东村刘三秃子,在家乡倒我上家喻户晓的人物。 这位目不识丁的大老粗,*倒卖棉花掐了大钱,便进城经商了。 在长白,他运用近乎销赃的手段推销汽车,几年就变成了大富翁。 饱暖思淫欲。 城里那些年轻漂亮的小姐与他那农村的结尾妻子一比,简直就是天仙。 于是,他慷慨地拿出一百万元,休了家里的糟糠妻,娶了一位花枝招展的美丽小姐。 只是,这农村的妻子与公婆感情极好,就来了个“离婚不离家”仍然留在刘家伺奉公婆。 而这个刘三秃子每逢单身回来看望父母,就与原妻睡在一张床上。 这就成了真正的一夫两妻了。 改革开放,流氓致富的故事不们见怪不怪,种种怪诞的事情也层出不穷。 时间长了,人们对刘三子的做法不但不怪,反倒有几分羡慕了。 “娘,他们干的那种事,我可做不得。 ”他正了天歪斜了的药液架,解释着老人家的这个话题。 他不知道,老人家为什么对这事感兴趣。 是不是想孙子想得入迷了。 “这本是秦香莲告的你,问千岁你不认所为怎的?”收音机里传来了著名梆梆子戏演员胡满堂演唱的《秦香莲》他扮演的包公,此时对陈世美动怒了。 “明公不用你着急,听本官我为你说端的。 家住湖广军州地,原郡无有结发妻。 ”小生李化洲扮演的陈世美死不认帐,狡猾抵赖。 “千岁不必巧言讲,现有凭证在公堂。 ”老包一声喝,急急的锣鼓敲响了。 大概是春香莲带领一对儿女上场了。 夫妻对薄公堂的一出好戏就要上演。 然而,此时的老母亲却摸过收音机,一只手把音量渐渐闭小。 最后,索性咔嚓一声,将收音机关闭了。 “五儿啊……”像是有什么话欲说还难,老人家一扁一遍喊站他的名字,言语里却始终吐不出什么内容来。 “娘,有什么事儿,你就说吧。 我听着呢……”他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慌忙伏下身去。 “那个、那个……美蓉……”美蓉?记得到家头一天,母亲就提到了美蓉。 莫非美蓉回到了故乡?这个消息曾使他欢喜若狂。 可是,当问到哥哥、嫂子、侄女儿们,他们却一个个守口如瓶,讳莫如深,什么话也不说了。 “莫不是……”一个个的疑团在他心中升起。 若不是守着病入膏肓的慈母,他说啥也得把这事问个清楚。 “这个美蓉,这几天怎么不来了呢?”“她,她有事回家了吧!”“她哪儿有家?这儿就是她的家。 是她侍奉了我三年哪……”三年?他大吃一惊。 “五儿,娘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告诉娘一句实话。 你和美蓉,到底怎么了?你们过去搞对象,是不是‘好’过了?啊?”……“嗯,不说也罢。 只是苦了她了。 唉,那个孩子,都十六岁了,大小伙子了。 到现在还没见他爸爸的面呢?唉!”孩子?孩子!十六岁的孩子!老人的话一出口,便像是一墩重负,忽悠一下沉在了他的心底。 接着,又像被蛇咬,又像被蜂蛰了一般,他的浑身上下猛然痉挛地抖动了。 随之,遥远的记忆,不断从逝去的岁月里浮现出来……第二卷:厄运当头第62章月色撩人“打月影儿,你明白吗?”惨白的夜色下,大哥像是故意吓我,总是挑逗一个又一个惊心动魄的话题。 “打月影儿?”我故作不知。 “是啊,打月影儿……”大哥先哲似的,又向我灌输他那些无聊的知识了,“就是在年三十的晚上,到麦子地里去,点燃一枝蜡烛,竖上一面箩,人透过箩儿缝往地里看:如果那光秃秃的麦地里在蜡影儿光下麦浪滚滚,这便是丰收的吉兆;如果那麦地里躺了一堆堆死人的尸体,那,今年就会闹灾荒了。 ”“准吗?”我明知这很荒谬,还是好奇地发问。 肯定地说,“你活知道咱爸爸是怎么当上村支书的吗?就是因为他胆子大,打过月影儿。 乡亲们佩服他。 ”“是吗?”对于爸爸的英雄壮举,我也不是第一次听说。 我虽然不怀疑爸爸的胆量,可是我不相信爸爸会去干这种荒唐事。 后来,听县志办的同志对我讲,我爸那次晚上出去并不是打月影儿,而是带领八路军武工队,把庄东鬼子的炮楼给端了。 为了保密,看选择-爸爸不得不拿打月影儿的故事来搪塞乡亲们就是了。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 人们对于端捣鬼鬼子炮楼的事并不感兴趣;倒是这个打月影儿的轶事,在庾家庄却传为一段佳话,祖祖辈辈乐此不疲地谈论着。 浮云掩月,夜色朦胧。 经历一个前所未有的欢腾之日,庾家庄又沉寂在安静的夜色里。 我和大哥一前一后,走在青纱四起的田间小路上,心底里时时泛起一阵灰暗和阴凉。 上午,才瑛拗着性子,与她同来的几个伙伴同时返回京城了。 我还得强有力下来,完成婚礼的最后一个仪式──祭祖。 按照家乡婚俗,祭祖是在婚后第一个夜晚,由新郎和新娘结伴而行,参拜祖坟。 如果有什么特殊情况少了一个人,那就只能由剩下的这一个人独自去。 其他人不可以随便同行的。 因为才瑛走了,母亲怕我一个人走山路害怕,就让大哥陪我来了。 时浓时淡的云儿,不时地飘来飘去,干扰着月儿的辉光;微风掠过,庄稼地里哗啦哗啦的,发出一阵阵骇人的响动。 远处阴森森的黑松林子里,密集地窜出来点点萤火,点缀了黑夜的恐怖和神秘,刚才在兄嫂们的宴席上多喝了几杯,我有些微醉了,身子稍稍有些摇晃,神智倒还十分清醒。 肚里有酒,胆子一下子增添了许多。 在这刀山敢上、火炸弹敢闯的雄壮里,什么东西能吓住我?我甚至有些多怪大哥来陪我了。 “五弟,按照规矩,我只能陪你走到这儿,前面的路,应该是你自己走了。 ”大哥说到这儿,眼睛在月色下朦朦胧胧地闪着,那眼外之意是:如果你害怕,我可以偷偷跟在你后面。 “没事,大哥,你在这儿等我吧,我不害怕!”大哥虔诚地收住了脚步。 我接过祭品,大踏步向着庾家岭坟岗走去。 我这次祭祖,并不是真得去山上祭奠庾家老祖宗,而是到半山间祭奠我父亲的坟茔。 在庾家庄,祭老祖宗是严肃的大事,庾姓家族的人除非有人当了大官或者发了大财,才可在乡里老年人组织下举行隆重的祭奠仪式。 当时,我还是个小干部,没有祭祖的资格呢!不过,我倒是挺想祭奠一下我的亲生父亲。 这位老人虽然去世早,对儿女教育却是尽了心的。 尤其是对我这个小儿子,他在宠爱之中又多了几分严厉。 无论我在县城读高中,还是到蓟原念大学,暑假寒假期间父亲都督促我干点儿农活,学点儿农村手艺。 以摔掉我身上的娇气。 他总是用过来人的口吻教育我:“人生不测,当了大官也许有被人家整回家的时候,学点儿农家本事,将来不会吃亏。 ”由此,我才有今天如此健壮的体质,如此爽朗的性格,在这新婚之夜,我怎能忘记他老人家呢?我怀着对父亲的崇敬之情,跳入了黑松林深处。 此时,脚下秋草覆盖,林间松声涛涛,远处宵虫哀鸣。 抬头一望,一月当空,片云不染,景色比刚才净了不少。 让我平添了几分伤感和凄凉。 我跪在坟莹前,放好了供品,燃烧起纸钱,正要嘟嘟囔空难囔向我的老爸倾诉点儿心里话,蓦然觉得有些不对头:我的身后,明显地响起了一阵急促的喘息,等到我惊讶地回头观看,一个女子已经与我并肩,跪在了父亲坟前。 啊!我失声一喊,酒顿时醒了一半。 你是谁?你——“明哥哥!”一个熟悉的声音,令我的心头一震。 “美蓉,是你!”“我等你半天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昨天,”看选择-“你来这儿干嘛?”“陪你祭祖。 ”“别这样。 ”“你劝不走我,今生我跟定了你了。 ”“可是,我已经结婚了。 ”“她和你,不会长久。 ”“你怎么知道?”“我听说昨天晚上的事了。 人家的身子不是你的……”“好美蓉,别扰我。 我不能做对不起你的事。 ”“单人祭祖,是大不孝。 今天晚上,就让祖上成全我们,为我们做个见证吧!”……古树参天,花影倒地,远山隐隐,野树蒙蒙,在这神圣纯净的荒野里,她像一条藤萝缠绕在我身上。 在微弱如丝的哀求里,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痴痴地望着,泛起了柔美的春光……他抄起她那软绵绵的身子,心里升腾起一股幸福的期盼的潮涌。 一片浮云,遮住了那挂在天边的月儿。 他伸出笨拙而又颤抖的双手,揭示了那圣体深处的奥秘。 在她不断地退却和允许里,一层层遮掩在月光下被掀开……他怀着感激与惊奇,窥视了那一片充满了诱惑芬芳的草地和由那乱草掩盖下的无底的深深的肉的泥潭;他痴了,他醉了,残余的浓烈的美酒开始挥发那无穷的效力,虽然带有点儿邪性的异味,却是如此的诱人。 渐渐的,一股难以忍耐的感觉突兀而至,他情不自禁地产生了一种要攻击、要进入、要行动、要尝试的一种原本是不可做的事情的愿望。 是的,为什么不能做呢?他是丈夫了。 男女之间那一切一切的禁忌,应该躲得远远的了;眼前,这是他心爱的人儿啊;当了新郎,难道还不具备得到一个女人身体的资格吗?可是,这……月色下,他看到了那罩在浓密草丛上的薄薄的、粉色的一层布;那是人类含羞的标识;那是人之初异性之间的天然屏障。 它提醒他:到此为止,不得逾越!然而,那浓烈的酒不仅让他陶醉,也让他发狂,于是,酒力,产生了足以让人忘乎所以的力度,开始奏效;原始的、沉伏了久远的那种成年男子野蛮而又愚横的欲念在心灵海洋里蠢蠢欲动;转眼间暴发为一种咆哮、发狂,一切试图阻挡都显得无济于事。 在这强大的不可战胜的暴发力前,那薄薄的一层布没有任何抵御作用,它像一片浮云被欲望的骤风席卷,悻悻地飘去了──。 “不行,不行……”她开始了温柔且又无力地反抗。 “美蓉,我想啊……想得难受啊……”他勇敢地冲了上去。 “好了,就这样。 别再……”她伸出手,遏制了他进一步地深入。 一缕浮云,遮挡了羞涩的月光。 往日那纯洁的保持、神圣的克制……通通都放开了。 青春欲望的闸门大大敞开了,男儿扬起汹涌澎湃的**的洪流,冲破了男女的禁忌和世俗的藩篱栅杖,淹没在圣女那丰盈大地的沟沟壑壑里……“亲爱的……明哥哥啊……”她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声音融入了深沉的松涛。 “美蓉……我,我们……”像是饮了一杯苦酒,他发出了一声质疑的叹息。 “明哥哥,我们这样……就算是夫妻了。 我要等你。 哪怕是等白了头!”她将那条黑油油的大辫子一遭一遭地缠在了他的脖子上,然后睁开那双深似黑潭的大眼睛,眉宇间显出无限的悲怆与凄凉。 在这个世界上,很多很多的事是难以明了因果的。 有时,那想不到的结果近乎非常的残忍和痛苦……这夜明明只似梦幻般的缥渺,但他却在缥渺之中加入了严酷的现实。 于是,本来是幻想了一种无形的出世或解脱,却单单是因为迷恋而背上了终生的负担。 他们依偎着走出丛林,发现今天的夜色是如此柔和皎美。 她深深地吻了他,告别……她的身子转过去,像舞台上的阿娜少女轻轻在回旋……裙边荡漾起来,飘飘欲举,宛如立在水中的白莲。 明月、清风、青纱帐……那白莲在夜的波光里摇曳着渐渐逝去了……烟色茫茫的幻景从夜色深处显现出来。 轻烟落了,明月当空。 月光里弥漫着田园里的香气。 多么浓郁啊!这浓郁的芳香,把天边的大气充实得这么深沉,这么厚重,给那幽蓝似水的月亮,增添了大大的浮力和光辉。 “五弟啊……”又高又远 分卷阅读32 的苍穹里,传来了大哥那一声声苍凉的呼唤。 ──────注释:看选择-北方农村用的一种筛面工具。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63章暗刀出鞘厚重密实的窗帘,隔断了外面纷纷攘攘的世界。 低徊的音乐声在蓝色的香间里流淌着,与装点屋饰的一簇簇荷兰郁金香组成了一道别致的溢满域外风情的风景线。 侍立的外国小姐身着蓝白相间的裙装礼貌地站在那儿,毫无城府的小脸蛋上不时地漾起一阵迷人的微笑。 这儿的奢侈程度与他想象的逊色了不少。 老生浏览着这昂贵的“蓝色包房”心里不是太满意。 在他心里,“蓝色包房”充满了神秘的色彩。 五百美元的入房费,哪个地方的价格能定得这么高?可是,身置此地,所享受的不过是几碟外国冷菜,几瓶歪把子果酒。 矗在身边的这位侍女自然是洋味十足。 可是,她不会说中国话,除了几个“您好”“请喝酒”“对不起”……简单的会话之外,然后就像一根木头棍子似地立在那儿,还不及他计划生育培训中心的那位餐厅小姐,那小姑娘长了一双吊梢眉,两只豆荚眼。 见了他生主任的面,两只眼睛就熠熠放光,咄咄逼人。 餐桌上的她,打情骂俏,撒娇调笑,十分老道,不把他这位“一把手”哄得喝个烂醉就别想下桌。 “来来来,老生,喝!”清善于喝白酒的吕强今天为了给老生饯行,一改往日的嗜好,陪他端起了路易十三o。 “这洋酒啊,八百元一磅,真***砸人。 不过,为壮行色,美酒送英雄啊!老兄,祝你马到成功!”“谢谢二位领导,百忙之中为我送行,而且还这么让你们破费。 真不好意思。 ”老生眨了眨眼睛,陪吕强干了一小杯。 “老生,你为组织承担了重任啊!”杨健的脸上早已泛起了红光,说起话来却毫不走板,字里行间都是政治语汇,“计划生育啊,是国策。 不管是哪一级干部,违犯了就得严惩。 不管他伪装得多么巧妙……嗯!这一点上,老生,你要为组织打头阵啊!”看选择-为了对付庾明,杨健和吕强把三十六计都用上了;庚明软硬不吃,从不上套。 那个季小霞那么风流,在庾明面前却没弄出什么故事来。 不似那个老秦头,趁他与季小霞接近的一瞬间,一张照片就解决了问题。 眼下惟一的一招,就是趁他离婚之际,迅速将他计划外生育这件事查实,捅开。 这样,庾明将处于被动,他们将处于主动。 他们和庾明的处境就调过来了。 陷入政坛危机的人,不再是他和吕强,而是他庾明了。 “老生,”吕强的眼睛都要红了,“你这些年抓一个准一个,在这关键时刻,决不能马失前蹄哟!”“嗯,对!”杨健听到这儿,板起脸来,严肃地强调了一句:“老生,说句不客气的话吧,你这一次,只准成功,不准失败。 ”接着,他站立起来,亲切地拍拍老生的肩头,“事成之后啊,我们二人不会亏待你的……”看选择-第二卷:厄运当头第64章寻觅淫窟64寻觅淫窟一条条花纹斑斓的鲤鱼在*窗的巨型玻璃缸里悠然游过。 电动输氧管子轻微震动着,碧绿的水流不住地晃动,鱼儿们游着泳着,拿出最美丽的泳姿,接受着人们的观瞻和欣赏。 坐在厅里人们,不知道的以为这是一处保护自然动物的水族馆呢!岂知,在隔壁,正是以鱼虾肉食为餐的屠宰场。 女学生长了一头浓密卷曲的黑发,一张俏丽的桃花脸,闪着一双滴溜溜转个不停的大眼睛。 尽管让她着了男装,紧身的上衣还是遮掩不住那一对丰满隆起的**……姑娘正值豆蔻年华,这种时候不加保护地到舞厅里卖弄自己的性感,岂不是给那些色狼送食。 在纪委机关常年搞文字材大料的杨钰,做梦也没想到接了这么一个特殊案子。 那天,新来的纪委书记将她唤到办公室,屋子里早已坐了一上年轻的女警察。 “这是安全局的小刘。 ”书记介绍她们相识之后,接着宣布委里的决定:“有一件**案。 可能是一位高级职务的人所为。 经过再三考虑,组织将侦破任务交给你们二位。 目前的线索仅是受害人的投诉。 你们要扔下手头的一切工作,全力投入此案。 要注意保密。 包括你们的领导,也不能向他们披露案情。 一旦有了比较准确的线索,立即汇报。 必要的话,省纪委和安全厅也将介入此案。 ”她们接受任务后,已经找这上女孩子谈了几次。 她除了哭就是哭。 谁愿意一遍一遍重复那种令人难以启齿的过程和细节呢?不过,现在她的情绪稳定了。 今天下课之后,总算乖乖地跟她们出来,进入了“花花世界”的舞厅,由此寻找那个做案的房间──犯罪现场。 花花世界的大门看上去是开放的。 实际上,没有相应证件,一般人并不容易进去。 每道关口都有专门人员暗中的盘查。 下午,杨钰去了钢铁公司,找到了当总经理的哥哥,才借着订货会的引子,弄了三张通行卡。 “是这儿吗?”“是的。 ”“喝饮料的位置?”“*右边窗户,当时我看到了这些鱼……”“从哪个门走出去的?”“忘记了。 当时我头晕晕的,心里只想着跟他走。 ”舞厅的出口有三个,一个是安全门,平时不开。 左边的一道通向楼上的蓝色包房。 右边的一道通向餐厅。 根据当时的情况分析。 那个男人请她吃饭。 那一定是进了楼上的蓝色包房了。 走,上楼!“记得房间号码吗?”她微微摇了摇头。 ”想一想,大概的位置……特征。 ”“*楼梯口……”她无比痛楚地回忆着,“我跑出来,一下子就看到了楼梯,我差一点儿跌倒在那儿……”“那……应该在拐角处。 ”小刘分析着,然后领着她往前走去。 “212”、“213”……小刘边走边数着门牌上的号码。 可是,到了应该是“214”房间时,门上却没有标记房间号。 “嗯,像是这儿……”她搓着自己的脑袋,艰难地回忆起来了。 “好,我让服务员开门。 ”小刘到了服务台,亮出了自己的证件。 服务员立刻端了一个装满磁卡钥匙的盘子走过来。 “不过,你们要快。 客人大概一小时后就要回房了。 ”服务员开了门,不放心地叮咛着。 “像吗?”她认真地看了看房间,迷惑地晃起了脑袋,“不,不是。 那屋子的窗帘不是这颜色。 ”“看来,不是这个楼层。 ”杨钰拉了拉她的手。 “请问小姐,你们的窗帘几天换一次?”小刘的眼神转了转,提了一个很业务的问题。 “这房间很少有人住。 一个月都难得换一次。 ”“为什么住的人少?”“外商对这个4很反感。 ”小姐笑了笑,“住这儿的一般都是零散客人。 ”几个人同时笑了。 怪不得门上不做标记。 二楼、三楼、四楼,凡是不做标记的房间,都成了她们搜索的对象。 服务员配合得很好。 只要小刘要求看的房间,她都会打开门,放她们进去。 然而,到了五楼,却出现了意外。 小要求打开“514”房间,服务员却面有难色,说是要请示领导才行。 “我这是执行公务,找谁也得让我们进去察看。 ”小刘有些生气了。 “对不起,警察同志,”服务员老练地解释着,“你实在要看,必须找花总。 没有他点头,谁也不能随便进这个屋子。 ”“如果我住宿,点名要这个房间呢?”杨钰立刻将了服务员一军。 “你就是点这个房间的名,大堂也不会往这儿安排。 ”服务员策略地回答着。 “为什么?”杨钰觉得奇怪了。 “因为,这是一位大老板的包房。 ”大老板?包房?五楼,14号房间,514,按照中国的谐音是“吾要死。 ”哪个傻得不以再傻的大老板会选择这套房间包下来?“可能是一位高级职务的人……”书记的话在杨钰耳边响了。 莫不是哪位大领导利用们讨厌这个号码的心理,包下这个僻静的密室专门用来干些不光彩的事情呢?走,上楼!小刘以职业的眼光大概嗅出点儿什么味道来。 她礼貌地冲服务员挥挥手,然后拉了同伴的手登上了六楼、七楼、八楼……“不要再上了。 ”女学生用了十分肯定的口气说,“肯定不是高楼层。 我记得,跑出来几步就到一楼了。 ”“不,要上。 ”小刘坚持着,一双矫健的长腿蹬起楼来格外有劲。 一连几个楼层的14号房间,只要小刘要求,服务员都痛痛快快地的打开了门。 看来,惟有这个“514”被花总实施了特殊保护措施。 哼,“514”──她与杨钰相互对了一下目光,会心地点了点头。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65章他是市领导?夜色微茫,秋月初上,以浪漫的夜生活而闻名的“花花世界”开始了灯红酒绿的喧闹。 蓟原钢铁公司正在这儿召开订货会。 杨钰找到了总经理哥哥,要了三张饭卡,早早来到了餐厅。 5:30,哥哥领着客户们涌了进来。 后面跟着销售公司的公关人员。 高个子的花美玉早早就看到了她们。 她笑了笑,提醒自己的总经理。 杨总看到了她们三个人,就信步走过来,向那位女学生和小刘警官问好。 “哥哥,你们今晚住这儿句不?”“住啊。 ”“你让花总给你安排514房间。 ”“‘514’?开什么玩笑?”“我有用嘛!”杨钰缠住哥哥不放。 哥哥着急去陪客人,看妹妹焦急的样子,立刻拿出手机,向花总这要这个房间。 “什么,514?”花总接了杨总的电话,觉得十分意外,“那个破房间号,你干嘛要?”“我想清静一下。 ”“哈哈……对不起杨总,这房间,早有人包下了。 ”花总抱歉地告诉他。 “哥,你问他:是谁包的?”杨钰小声提示哥哥。 “你问这干什么?”杨总看了看妹妹,收起了电话。 哼!杨钰气得捶了哥哥一拳头,“你呀,什么忙也帮不上。 ”“喂,杨总,市领导来了!”餐厅入口处,花美玉大声冲这边喊着。 “好,我马上过去。 ”杨总顾不上妹妹生气了,他冲小刘她们抱抱拳,慌忙去入口处迎接了。 餐厅入口处,杨健和吕强两位市领导与熟悉的客人打着招呼,然后又过来与杨新闻中心握手。 握着握着,他们就拉扯起来。 好象是杨总要留他们吃饭,他们地有事要告辞似的。 其中一上高高的个子,脸上五官轮廓分明。 陡峭的额头,好象被横劈的一切削了似的,苍白的脸上凸现出一双透出血丝的大眼睛。 他?他是市领导?女学生怔怔地看着这一幕,眼睛一下子直了。 “你怎么了?”杨钰和小刘关切地问她。 那两位市领导看来是留置不住了。 杨总带领一拨人礼貌地送别。 他,他真的是市领导?她茫然地喊了一声。 接着,突然地站立起来,拨开身边的人群,疯狂地向门口跑去!杨钰和小刘像看明白了什么,紧随不舍地跟在了后面。 女学生跑出餐厅,市领导早已无影无踪了。 她未停脚步,转过厅堂,直冲楼梯入口处。 怒火点燃了她,痛苦唤醒了她。 来到楼上的514房间。 她哭天喊地一般,双脚肢冲着豪华的门扇,愤怒地踢打起来。 此时,杨钰似乎才明白,新来的纪委书记为什么要派她这个一天到晚闷在屋子里写材料的人出来侦破这个奇特的通天大案。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66章穷乡僻壤长途公共汽车颠簸了四个小时,在一个书写着“庾镇”的站牌前停下了。 老生伸了伸疲乏透了的腰肢,随着最后的客流慢慢涌出了车厢。 小汽车站的墙上刷满了白灰。 它孤兀地立在那儿,像是一个不受欢迎的弃儿,远远被抛置于镇外的荒野里。 去镇里的人,打这儿下车,还得走上几步路程。 节气到了处署,秋色浓了。 老生眼前,绵亘了一片茶褐色的田野。 在渐劲的秋风萧瑟里,秋野点缀了变化多端的色彩:一簇簇芬芳馥郁的羽扇豆的金黄色,覆盖了山下大片的原野。 山涧的河流干涸了,伸展到山岭的成行成列的高大的白杨和落叶松,蔽荫了山间幽静的道路。 山远处,是布满山川丛林的蓟原地界。 自此往北的平原,即是长白市蓟北县的土地。 一条公路,算是界限,将两个地区截然分开。 在涌动的人流里,老生经人指点,走向了稀疏参差的几座旧房。 人家说,那儿就是乡政府所在地。 小镇很古老,也很贫穷。 几间颓败的殘垣老屋,挂了一个个乡政府机构的牌牌。 两旁紧紧夹着的,是错错落落清一色的青砖青瓦的老式铺面。 街上,鸡鸭徜徉,牛马信步。 从繁华的蓟原赶到这儿一看,真真是到了穷乡僻壤了。 庾明啊庾明,如此发迹的你,家乡竟是如此贫寒。 看来,你在老家,不 分卷阅读33 会有多少好人缘的。 虽然眼睛里充满了鄙视,心里却还是有些不托底。 这次来出差,总有一种做贼似的感觉。 人生地不熟,别出什么纰漏啊!承担这类重大使命,带了出厂价是不便于保密的;坐小车来,张张扬扬的,办起事来倒不方便了。 他抓这类事情,向来是轻车简从,秘密进行。 抓一个成一个,从未失手过。 这一次,不知道运气如何?走进乡政府的院子,他看到“计划生育”牌牌挂在临近厕所的一座矮房里。 老生掏出介绍信,敲敲门,走了进去。 接介绍信的是一位中年妇女。 “蓟原来的?”她夹起老生递过的“红塔山”嘴里吐出了一串烟圏。 “是的。 ”“可是……”中年妇女看着他只身一人,似乎有些怀疑。 “哦,是这样……”老生知道女人的疑点在何处,自己连忙解释,“我们是两个人一齐来的。 因为那位同志得病,在长白市住院了。 我着急,就一个人来了。 ”“找花美蓉?”“是。 ”“干什么?”“了解她的婚姻状况、生育状况。 这事牵涉到我们政府机关的一位领导同志。 ”“她的婚姻状况,我们也一直不清楚。 不过,生孩子的事,你们矿山机械厂已经开除了人家。 政府没有理由再去找她的麻烦了。 ”“是啊是啊。 不过……”老生立刻递了一包烟过去,这包烟盒里面鼓鼓囊囊,明白人用手一捏,就知道里边的内容了。 “她的事,对我们很重要。 一个政府干部,有了计划外生育现象……问题严重啊!这位大姐,咱们是同行。 请你帮忙啊!”女人手里捏着胀鼓鼓的烟盒,态度立刻变得柔和了。 “你想怎么办?”“我想见见这个人,如果能看到她生的那个孩子,就更好了。 ”“嗯……”女人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下了决心,“正好,她今天没去庾家庄。 在她自己开的缝纫点儿里,我派人领你去吧!”“太好了!”老生满脸的褶子堆起来,咧开大嘴乐了。 “不过,你问话要客气点儿。 她们孤儿寡母……活得很不容易。 ”“那当然,那当然……”看请选择-第二卷:厄运当头第67章差点儿挨揍乡政府的一个小伙子带着老生走过两条街,来到一个挂了“美蓉缝纫点”牌牌的小铺子。 小铺子前面临着小街,很是热闹。 后面是一大片庄稼地。 前商后农,这大概是小镇各家铺面的一大特色了。 “美蓉姐!”小伙子尊重地喊了一声。 “哎!谁呀?”随着一声清脆的答应,一个模样俊俏的**走出来。 蛋青色的黑缎绣花滚边儿大褂,隐隐透着一副窈窕的身材。 大概是利用率做买卖的需要,她的头上云鬟雾鬓,恰到好处地装饰了一下。 脑后面,一条辫子垂肩。 瓜子脸上一双水杏眼,见了人便忽闪忽闪地放射了晶莹的光亮,就像会说话似地招呼着你的到来。 唉唉!天下的美人胎子,怎么都让庾明这小子一个人占了。 老生感叹了一下,自觉老天爷在男女情感分配上太不公平了。 “这是蓟原的生同志。 ”小伙子介绍了老生。 接着又指着花美蓉说:“生同志,这就是你要找的花美蓉。 ”“蓟原?”花美蓉怔了一怔,立即又恢复了常态,不无热情地招呼了一下,“这屋子太小。 那,到后院坐吧。 ”老生和小伙子越过摆满了衣料和线卷的加工间,来到了后院。 院子里很宽敞。 周围种了不少花草。 院子与庄稼地接壤处是一棵棵参天的大杨树。 树的里侧,是紧紧扎起的一道篱笆墙。 上面藤藤葛葛地挂些豆角、西红柿、黄瓜。 一小畦菜蔬疯狂地长着,肥厚的叶子蓬蓬松松,悠闲自得地早到院子里。 夕阳下,院子错落在浓荫之中,十分清凉。 好一派农家田园风光啊!老生心里赞叹着,同时为自己闯入这幽静的生活而感到自愧。 “生同志,天儿热,吃几串葡萄吧!”女主人很热情,端了一个水果盘放在他面前。 “啊,谢谢。 ”老生歉意地举举手。 “生同志,俗话说,官家无事不下乡。 到我这小院里,找我有什么事儿?”“呃……”老生尴尬地咳了一声,“对不起,打扰了……”接着,他把自己此行的目的婉转地表达出来。 “哈哈……”女主要坦然大笑起来,“计划生育的事儿,我知道自己有错。 可是,矿山机械厂已经开除我了。 怎么,你们蓟原还抓住我们娘儿俩不放?”“不是那个意思……这次来,我们主要是想了解一下,孩子的父亲……”“他在国外。 ”“他姓什么,叫什么名字?”“这是我的私事。 我没告诉过任何人。 ”“能告诉我吗?”“谁也别想从我嘴里问出来。 ”僵了!“娘!”正僵持不下的时候,一个孩子的喊声,突然在屋后震响。 接着,一个虎头虎脑的英俊后生从窗户里露出了那张机灵的脸。 哟!正为僵局而愁的老生立时惊讶了──这张泛着青春光芒的令人熟悉的脸,正是那个活脱脱的庾明少年的影象啊!这一重大发现,令老生亢奋不已。 哼,这一下,看你还有啥说的?“花美蓉同志。 ”老生立刻抓住了时机,直奔主题了,“这孩子姓什么?”“……”花美蓉紧闭了嘴唇,拒绝回答。 “恕我唐突,这孩子一定姓庾……”仍然是一阵沉默。 “请问,你与我们市长庾明的关系?”“……”“花美蓉同志,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老生得意之极,语气加快了,“为了让你说出实话,我现在提供你一个重大信息:庾明同志已经离婚了!”啊!对方的脸上出现了一阵明显的震颤。 “嗯,我的意思是……”老生的话里充满了温柔的诱惑,“即使你现在承认与庾明的关系,也是合法的了……”“关系,什么关系?”女主人很快地抑制了自己的激动,倒是镇静地问起了客人:“据我所知,庾明现在是你们蓟原市的市长,你凭什么来这儿调查他?”“我是代表组织来的。 ”“组织,哪一级组织?是中央还是省委?别以为我是农村人就好糊弄,我也是大学毕业生。 我告诉你,你们私自调查你们的市长是非法的。 说,你到底是什么人?谁指派你来的?”女主人陡地变了脸色。 “耶耶……”老生可没想到,对方能与他翻脸,“你还和我横上了。 告诉你,你的庾明啊,市长当不长了。 就凭他与你的关系,他得被开除党籍、被撤职……”“滚!”女主人嗖地一下站立起来,下了一个很不友好的逐客令。 “你……你态度不好,要……”老生才要发作,嗓子突然哑了。 “操你妈,我揍你个王八犊子!”随着一声愤怒的喊声,他看到屋子里那个男孩子突然拿了一根棍子冲出门来。 那浓浓的竖眉,那气愤的面孔,太像他们市长发火的样子了。 说实在的,见到这副面孔,他打心里害怕。 在乡政府小伙子的阻拦下,那孩子没有打着人。 老生狼狈地逃离出来,一路惊魂未定。 太悬了!要是让那孩子打一棒子,没准儿得弄个脑震荡。 “生同志,你今天太过分了。 ”乡政府的小伙子一边走一边数落他,“这件事情,乡亲们都看得淡了。 人们同情弱者啊。 像你这么指名道姓的,她们母子俩受得了吗?”第二卷:厄运当头第68章命运大登殿他离婚了!这个早有预料且在她的心中盘柦了十几年的信息,终于来到了。 像是一个惊雷,在她思想送的渺茫天空里炸响;又像是一道阳光,把她充满阴霾的生活照亮了。 藓原这个姓生的像是一个无赖,无端地扰乱了她们母子平静的生活;这人却又像一个信使,意外地给她传来这么一个震耳欲聋的喜讯。 唉!总算是熬过来了!这不明不白的十六个春秋啊!她闭着双眼生存在人们的指责和笑骂中,就像爬过炼狱深坑的边缘。 城里、乡里、家里、邻居、社会上……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一座坟墓附在的背上。 那种莫名的恐惧,时时地向她袭来,弄得她在这个世界上她寸步难行。 劳累、责难、病痛……这一切一切她都可以忍受。 只是,当孩子问起“爸爸到底在哪儿”的时候,她总是以泪洗面,无言相对。 她的心碎了多少次啊!常常,她觉得自己力不从心,梦想结束这种磨难,拔脚而去。 可是,她又太懦弱寡断,难以将心中的他拒之门外。 在生活和精神的重负下,她被压得体碎难支,就要失去自制了。 只是看到这个愈长愈大的孩子,她才咬紧了牙关,顽强地在这即将毁灭的边缘匍匐前行。 “忽听得锣鼓喧,不怨我寒窑十几年──”大街上的喇叭里,高亢的梆子腔响起来。 王宝钏与夫久别重逢的激动心情,撩拨得她心里痒痒的溢出了泪花。 “娘,你哭了。 ”孩子担心地走进屋子来。 “那个人是干什么的,他老说什么市长市长的?”“孩子……”她抚摸着那张稚嫩且虎虎有生气的脸,心里泛起一股骄傲和温暖,“去,到你孙大爷的海鲜店里去买吓……”“娘,那吓……可贵啊!”“孩子,去吧,只要你爱吃,娘不心痛钱啊!”她把小红虾的头尾扯掉,剥去壳,沾了沾作料,然后亲手塞到儿子的嘴里,看着他一口一口地把那白嫩的虾肉咽下去,脸上乐得笑开了花。 “娘,那人惹你生了气,你怎么还这么高兴?”孩子吮吸着虾皮的余汁,奇怪地问着她。 “嗯……”她心里一激动,埋藏在心中、憋了十几年的一句话,一下子像水库开了闸门,轰地一声吐了出来──“孩子,你爸爸,他回来了!”“啥?爸爸!”孩子一惊,一双竹筷掉在了地上。 “爸爸──他在哪儿?”第二卷:厄运当头第69章免职(1)夜间八点多钟了,省委大楼里的会议室仍然是灯光闪烁。 一次艰难的省委常委会议还在继续开着。 最后一内容,愁得这些省高级政要们直晃脑袋。 省委最近接到一封联名上*信,状告中央部委下派干部──蓟原市市长庚明。 “状子”内容有六大条:1腐蚀省财政干部,骗取资晚金。 2蔑视市委领导;狂妄自大,越权处理干部。 3结党营私,培植亲信,营造矿山机械厂政治特区。 4无视中央号令,擅自进行机构改革;推行公务员下岗制度,机关人员怨声载道。 5迫害民营企业家,干扰司法部门办案。 6违犯计划生育政策,婚纳妾生子。 “前面五个问题,我已经了解过了。 这些事情都是请示市委同意了的。 算不上什么问题。 ”省委书记听大家议论了一阵子,开始谈自己的看法。 “只是这最后一件事,不可小视。 ”“这是别有用心。 是拆台。 是拆蓟原的台,也是拆省委、省政府的台。 ”今天,省长的火气特别大。 “省长同志,听我把话说完嘛!”书记敲了敲桌子,提醒他注意态度,“当然了,关于这件事,我们还没有确鑿的证据……”“书记,我插句话吧。 我对这事了解过了。 纳妾这个词有问题。 ”政法委书记说:“什么是纳妾?是在婚姻之外把别的女人养在家里过夫妻生活。 庾明同志没有这么做嘛!人们都反映,庾明同志的婚姻一直是安定的。 若不是他的妻子红杏出墙,离婚的事不会发生。 另外,庾明婚后很少回家,与那个花美蓉基本见不到面,怎么叫纳妾?说得严重一点,不过是两个人年轻时谈恋爱,有点儿越轨行为罢了。 ”“嘿,你说得轻巧!”省委书记瞥了政法委书记一眼,“关键是有这么个孩子!孩子……听说庾明同志还认下这个孩子,这让我们更被动了。 ”“认下就认下。 这怕啥?”总工会主席坦诚地谈了自己的意见,“庾明同志不是已经离婚了吗?离了婚,按照法律可以再娶。 那么,他为什么不能再娶花美蓉?花美蓉都快四十岁了,为什么不能带个孩子来嫁?”“好了好了。 ”省委书记觉得大家发言有些偏激。 因为对庾明偏爱,把原则都舍弃了。 “同志们注意,我们现在不是讨论一个普通干部的生活作风问题,是中央机关下派的一名高级干部的去留问题。 ”听到这儿,人们又沉默了。 看来,庾明这一关,不大好过了!“关键的问题是:庾明同志还能不能继续当这个市长?这是问题的实质。 ”分管干部工作的省委副书记提醒大家,“我个人看啊,在我们国家,出了这类问题,当一个市长,不大合适喽!“那,你看谁合适?”省长的火气又来了。 “吕强、杨健,都是多年的后备干部嘛!” 分卷阅读34 “那两个玩艺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省长一听到这两个名字,气就不打一处来,“别忘了,他们俩可是有案在身啊。 喂,老刘,那个“八千万”的案子怎么样了?”老刘是省纪委书记,听到省长问这件事,摇了摇头,无奈地说:“查不下去了。 银行的那个经手人,跑到国外去了。 ”“什么?”省长听到这儿,气愤地砸了一下桌子,“嘿,正中人家的下怀啊!线索给你扯断,保住自己;然后是排除异己。 哼,这一次啊,蓟原的家底儿就要彻底败下来喽!”“省长同志,不要太敏感嘛!实在不行,孔骥同志可以兼任市长嘛。 ”“老孔要是行,就用不着这个庾明了。 经济工作,不是谁都能做得好的。 ”“这种事,我看不算啥问题。 ”以思想解放闻名的宣传部长情不自禁地谈了自己的看法,“外国总统有了绯闻,照样当总统。 咱们这些中国人啊……”“这是在中国。 我们是社会主义国家。 还没到什么都随便解放的程度。 ”分管宣传工作的省委副书记反驳他,“我不否认庾明同志是个人才。 我更不认为他是个坏人。 我只是认为,他再当市长,不合适。 不合适不等于不称职嘛!”“好吧,老杜,谈谈你的意见。 你是组织部长工,对这类问题是专家啊。 ”省委书记提醒组织部长发言。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70章免职(2)“对这类事情的处理,一般有两种方式。 ”省委组织部长果真拿出一副专家派头,“一是劝其体面地辞职。 离开岗位之后,由组织另做处理。 二是由组织宣布停止工作,查清问题后再复职或者另做安排。 不过,庾明同志是中央部委下派的人,按照惯例处理这类问题显然不合适。 我建议省委,让他暂时撤离‘蓟原’。 撤离,就是不抓蓟原市政府的工作了。 现在,他母亲不是病危吗?就让他在家守护老人。 至于以后怎么处理,怎么安排?待查清问题再定。 蓟原市长的位置,一时难有合适人选,就让孔骥兼任一段时间吧!”“嗯,大家看看,这么处理行不行?还有没有其他意见?”看来,组织部长的想法与省委书记沟通过了。 这种处理方式,无疑是再恰当不过了。 “书记同志,我再说两句会话可以吗?”又是省长。 “当然可以。 ”书记点头了。 “我说的话可能不太礼貌。 不过,话在喉梗,不吐不快!“我要说的第一句话,庾明同志是个优秀人才。 我指的不仅是在经济管理方面;在行政管理,他也是颇有建树的。 这一点,省内谁都承认,连外国人也佩服得五体投地呢!可以说,部里把派到我们省,是对我们省的厚爱。 我们为什么容不得他呢?这样的人被整下去,是我们省的损失。 远的不说,就说那两亿欧元的投资,折合人民币多少个亿?我们省的市长们,哪一个干成过这么大的事情?唉,庾明同志的职务一撤呀,这些个亿的投资就得泡汤了……这种事,让人心痛啊!我说这些话的意思,是想提醒省委,以后不管怎么处理,都不能把这样的人才整得灰溜溜的。 要知道,庾明同志不是普通的市长,他是中央组织部备案的部级后备干部,来到我们省是‘下派’,我们省委,有责任帮助他成长起来,将来堪当重任。 而不是把这样一个好苗子压下去!“我说的第二句话,可能有人不爱听。 对那几个告状的人,尤其是那两个副市级干部,咱们了得查一查。 查查他们为什么告状?是为了工作,还是为了泄私愤,报私仇,或者还有什么别的目的?那个案子,你们省纪委的同志如果查不出个水落石出,我认为你们就是渎职了。 八千万元,那是人民的血汗钱啊,说没有就没有了。 怎么解释?“好,我现在心情太激动,不多说了。 最后,我表态:服从省委决定。 ”“对省长同志的发言,我深表理解。 ”省委书记开始总结了,“我想,在座的每一位同志,对蓟原市的问题,对庾明同志的问题,都有几分惋惜。 但是,党有党纪,国有国法。 对干部,单凭感情是难以公正的。 最后,我也强调这么两点:第一,庾明是个好同志,好干部,甚至可以说是一位好市长。 但是,作为常的干部,谁都得遵守党的规矩。 我相信,今天省委的意见,部里会理解的。 庾明同志也应该理解。 第二,我要说的是,庾明同志虽然政绩突出,也还是有毛病的。 在工作方法上,在同志关系的处理上,也有不完善的地方。 我想,让他撤离蓟原市,在思想上反省一下,是有好处的。 当然,我同意省长同志的意见,对于腐败问题,决不能迁就。 包括那个八千万元的案子,要一查到底。 我们派到蓟原的市委副书记为什么要兼任纪委书记,就是为了查这个案子。 我们不会让不法分子逍遥法外的。 ”“会后,由我和省长同志与庾明谈一次话。 散会。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71章慈母仙逝打早晨开始,母亲开始昏迷不醒了。 张小敏来了之后,先量了量体温,又把了脉。 大概是觉得有些不妙,就没敢离开。 “大娘,我是小敏,你老哪儿不舒服,就告诉我……”“美蓉来了吗?”这几天,母亲在朦胧中总是喊这句话。 “我去找她啊!”小敏替我觉们回答了。 “不,让五儿去。 五儿啊,你把她娘儿俩找来,行吗?”母亲声若游丝,仍然牵挂着她心中所有的人。 “行。 他去了。 ”张小敏替我答应着,随后把我拽到院子里。 “老人家都到这个份儿上了。 你到底想怎么办?”她的脸上出现了异常严肃的表情,像等待我的一项重大决策。 我唉了一声,然后未加思索地说:“我去找他们。 ”“不,我问的是:找来以后,你怎么办?”“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我此时有些懵了,不知道自己说这句话时脸上带了什么样的表情。 “好。 这可是你说的。 ”张小敏像是等我这句话好多年了,她的手儿一挥,冲着大门外喊了一声:“美蓉,你们娘儿俩进来!”当生命的长河流经了枯旱的大地,滔滔滚滚的奔流已经显得干枯时,那与生俱来的原始的能动力会是如何渐渐消失的呢?这几天,她恍惚不定的,总是游离在断断续续的梦境里……频频来访的是她的丈夫。 他逝去多年,最近总是屡屡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他还是那么强壮、那么欢乐……他驾着心爱的马车,炫耀地奔驰在田间大道上。 车拉着她,还有她为庾家生的五个儿子。 麦子丰收了。 她和丈夫领着孩子们回娘家窜门。 天色蓝蓝,太阳艳艳的。 沿途的人们都恭敬地向他们打着招呼。 丈夫是村支书,远近闻名的人物。 她在他身上享了无限的荣耀。 大车欢快地跑着,行到半程,一条河汊横在了车前。 “我们娘儿几个下车吧,过了河再上来……”他拉着脸子不吱声。 他认为她信不过他的赶车技术。 “驾──”一声怒吼,随之而来的是一清脆的鞭稍的震响。 马车轻轻一颠,跃过了潺澉的河水。 “哇!”正在睡觉的小五儿被震醒,哭了。 “你,怎么又让他哭了?”他不满意地转过头,给她一张噘了嘴的脸。 “谁让你赶车赶这么急?”她毫不示弱地顶撞着他。 “快拍一拍,快拍一拍……”车子速度慢了。 他咧开大嘴,开始唱“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好……”孩子们被父亲的情绪感染了,也咿咿呀呀地跟着学唱起来。 歌声唱着唱着,渐渐地弱了,然后就像是变了味,响着的不再是戏匣子里的动静,倒像是从未听过的来自天堂的音乐。 那汹涌澎湃的乐章啊,就像磁石一般,要带她走,走入那宁静肃穆的天地里……不,不!她有些着急了。 她不想走啊!这乐声固然美好,却有不足之处,那跳动的音符里,那优美的旋律里还缺少一声令人心畅的震颤……孩子大了,他也早早地去了。 老大老二老三老四……还有那被她抚养长大的几个义子,相继结婚生育──她的炕上多了些孩子。 接辈人啊,令她越看越亲。 只是,这一个一个,都是些丫丫片片的。 让人心焦啊。 她的孙子呢?她为庾家生下五个儿子,这下一辈怎么就不见个小丁丁呢?唉,这几家就这个样子了。 盼着五儿吧!五儿福大命壮,庾家的骨血就*他来延续了……然而,那个花枝招展的媳妇却是个不中用的病秧子。 唉──人啊,不能把好命都占全了。 又要升官,又要生儿子,哪有那么十全十美的好事儿?她灰心了,若不是那个美蓉来到她面前,她的命儿能否延得这么长,自己都怀疑。 “奶奶──”这孩子叫起奶奶来那么亲,那么动人的心。 撩起那张小脸,把她吓了一跳:五儿,这不是童年的五儿吗?她擦了擦早已昏花的眼睛,看了又看,还是那张不变的脸。 顿时,她的滚滚的心潮涌起,快乐席卷了她。 转眼看看美丽蓉那双哭縙的眼睛,她什么都明白了。 “娘,我不走了。 我侍奉你老人家!”“哎,娘答应了。 ”从此,她的生活里出现了梦中的儿媳,梦中的孙子。 白天,美蓉在镇上做缝纫活儿,晚上便带着孩子来这儿来陪伴她。 她们快快乐乐,生活得有滋有味。 对这件事,她的心里有时候疙疙瘩瘩的,总觉得庾家人对不起美蓉娘儿俩人。 她是多么盼望有这么一天啊──五儿回来了,他和美丽蓉站在一起,一齐甜甜地喊她一声“娘”到了那一天,孙子再喊她一声“奶奶”她的心也就落地了。 这、这就是慈母那未了的心愿吗?这就是月夜下亲昵过的后果吗?自从那天看到小胡子与才瑛的男女性交大表演,他自以为对此道尚显得朦胧与肤浅。 然而,那英姿勃勃的少年,却突兀而至,响亮地喊他“爸爸”了。 难道,这是真的?同样是两道浓浓的眉,两只烁烁的眼睛。 一道刚直的鼻梁通到宽阔洁白的额头上。 少年的他出现了……他在困惑中仍然掏不住内心的激动,疯狂地将这个孩子搂在了怀里。 多少年家庭生活的遗憾顿时消失了。 妻子、儿子就在眼前。 那雾里看花似的憧憬与企盼,倏地变成了鲜活活的真实。 “奶奶──”稚声未退的孩童一声呼唤,使病入膏肓的老人竟徐徐坐立起来。 “孙孙,我的亲孙孙啊。 ”在临近九十余载人生告别的回光返照里,又是她的五儿,为她的光辉一生补叙了原本遗憾的断简残篇。 魂牵梦萦的欢乐像晴天霹雳一般突然来临,使这最后的神圣一刻显得分外热烈光华灿烂。 仙乐轰然鸣响了。 秋日里,天幕低垂,云蒸雾绕,她的原始生命缥缈的楼阁愈升愈高。 她看到了那漫天响着空灵而明丽的音乐的光辉。 这光辉水晶一般晶莹剔透,徐徐浸透在她那新生的慢慢充盈起来的热望里。 她巡视着天空展示给她的那一角新界,心中奔涌着骤然而起的光明。 那是鲜艳的红云,那是灿烂的晨光。 一支凤凰展着巨大的翅膀飞来,沿着那条光的河流,和着她心中那灼热燃烧的波浪,载她奔上了一片乐音缭绕的青天。 人间沉痛的哀乐响起,浸漫了蓟北平原秋实累累的大地。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72章“开除公职、回家种地!”据说省委书记和省长是想同我谈一次话的。 后来,这次谈话不知道为什么取消了。 那个要我“撤离蓟原”的决定,先由省长的手机传给了我。 第二天,省委组织部杜部长将此决定传达给市委书记孔骥。 孔骥照本宣科,将他的原话一字不漏地转告了我。 现代化的通信设备,兼备了多么神奇而伟大的功能啊。 几束电波闪动,便可以结束一个人一生为之奋斗、孜孜不倦追求的神圣事业。 几度人生风雨,几度宦海沉浮……从诞生成长在这块黑土地上,咿呀学唱的童心里便有了一个光彩的梦幻。 茅屋里挑灯夜读,学海里苦度寒窗,土窝窝里长大的苦孩子总算拿到了大学结业证书。 当“农村户口”这个不争气的身份堵死了我奔向蓟原市的道路时,我不得不忍痛害割爱,高攀了那位高官的千金。 十几年,十几载;我远离父母,不近妻室,在毫无家庭乐趣的环境里行色匆匆走过了常人难以走过的路程,只是,当这辉煌的篇章马上就要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时,“撤离蓟原”四个大字,便把我十几年苦苦累积的成果一笔勾消了。 “撤离蓟原”、“撤离蓟本原”、“撤离蓟原”……四个大字像重锤一般击在我的心坎上。 在我心底深处那本能的反应里,我敏感地领悟了“撤离蓟原”这一决定深层次的涵义:岂止是离开蓟原?从我抱紧儿子的一刹那间,我心里就有了一种冥冥预感:长达十几年的仕途生活,将要由此结束了。 母亲逝去的第二天,省里泊了一位副省级干部与我谈话。 这位副省干部拉长了一副””“阶级斗争”式的冷脸,说起话来粗暴、傲慢却又充满了愚蠢的自信。 他与四位随从来到县城宾馆住下之后,便命令我两个小时之内到达他的房间。 尽管我的心情浸在无比的悲痛里,但是,为了能够听到省领导的声音,我还是准时赶到了。 “庾明同志,你的错误事实 分卷阅读35 嘛,组织已调查清楚了。 今天,主要是听听你对这些错误事实的认识……”“这位领导,”我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不得不低下头先做检讨,“我承认过去在恋爱中有越轨行为。 可是,我并不知道有这个孩子。 在蓟原政府工作期间,我可能有失误;不过,我觉得这种失误还不足以让我从市长的岗位上撤下来!”“那……”他疮闪那双异常凶狠的眼睛,“腐蚀财政干部的事、越权处理干部的事、擅自搞机构改革的事……等等等等,你又怎么解释?”“省里来了厅级干部,历来都是在‘花花世界’接待的。 怎么就是腐蚀?那几个不干工作,专门挑拨是非的干部,早就应该处理了;不处理他们,政府的工作就进行不下去了。 我作为市委副书记,为什么不能处理他们?另外,机关减员的事,市委同意,老百姓也欢迎。 现在,怎么到成了罪状了……”“喂喂,庾明……”一个随从看到“副省”脸上不悦,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我的话。 “庾明啊,你以为们今天干啥来了?听你讲大道理、发牢骚?……不不不!”分在地上溜了两圈,伸出胳膊来挥了挥,“我们来这儿,是听你的认识,看你的态度来了。 实话告诉你,态度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态度不好,别说保乌纱帽,公职保住保不住都不好说。 ”嗯?听到这句话,我的头皮立刻觉得有些发炸。 省委书记、省长那慈祥的面孔浮在了我的眼前。 看看眼前这两个人,哪儿像是省里派来的领导?看到我身上带孝,臂缠黑纱,他们连句起码的问候都没有,见到我的面就数落我的“罪行”逼迫我承认那些莫须有的东西,无非想在最后定性时置我于死地。 这几个人,别说是政策水平了,连起码的道德水准都没有。 他们哪儿是省里派来的干部,分明是杨健、吕强的同伙,趁我落难之际落井下石,为杨、吕二人出气来了!“哼!”一腔遏制不住的怒火,一下子从我的胸膛里涌上了喉咙,“你们听着,”我站起来,一个一个指了他们的鼻子,“我庾明在蓟原市为国为民、兢兢业业、光明磊落,问心无愧。 你们不是我的态度吗?我的态度就是一句话:我庾明人格比你们高尚,灵魂比你们干净;在你们这些人面前,我庾明顶天立地,什么错误也没有!”“啊,庾明,你想怎么样?”“副省级”恼羞成怒了。 他拂了一把头上那梳理整齐的白发,气得颤抖的手在茶几上重重一拍,“事到今天,你还敢这么横?哼,你以为你是谁?你的后台倒了──放下你的臭架子吧,甩掉你的优越感吧!告诉你,你现在睥政治生命就攥在我们手里。 凭你今天的态度,等待你的只有一条路:开除公职,回家种地!”第二卷:厄运当头第73章守灵之夜娘亲啊──自白昼至黄昏,自深夜至黎明,我的泪珠儿不断线的簌簌流下,连成了一支长久不尽的悲歌。 在心痛发出的泪声里,我伏在母亲的灵前,久跪不起……祸事从不单行,心灵的打击也总会接踵而至。 在逝母的丧痛里;我一边悲戚地尽着孝子的情思;一边经受着仕途命运残酷地摧残……直到长白市的几位领导来无到了母亲灵前,我才从极度的悲恸中缓缓清醒过来。 长白市的市委书记和市长是长途跋涉赶来的。 他们虽然得知我撤离蓟原的消息,仍然不忘同僚之谊。 这使心中颇感欣慰。 长白市的市长看到我悲戚的面容,未曾说话,先已潸然泪下。 他这次与我一齐出国,仅谈成了四千万欧元的项目。 然而,长白市委却将其视为功臣。 党政班子聚在一起,为此欢庆了一个通宵。 我为蓟原引来了两亿欧元的项目,得到的结果却是“撤离蓟原”想起那声“开除公职、回家种地”的咆哮,我在心里绝望地喊了一声够了──省长听到我母亲的丧讯,派人送来了一幅挽幛和一千元慰问金。 这是故乡领导层对我这个部下的最高礼遇了。 按照风俗,母亲的葬礼要在七天之后举行。 一些琐礼细节,全由村民委员会领导下的治丧理事会决定和办理。 悲恸感天,哀声动地。 时时地哀乐响起,时时地哭声阵阵。 一到晚间,我的眼睛像蒙了一层雾,悲痛压得我难以看清这个世界了。 多亏了张小敏。 她把在县医院工作的丈夫请来,用了些药,才稍稍好了些。 “庾明,你不能这么悲伤。 想开些呀!嗯──”在美蓉的哀求下,庾三怀硬上让几个小伙子拉拉扯扯按到炕上睡了一觉,我的浑身上下才有了点儿力气。 夜间无吊唁者,需要儿孙轮流守灵,保持灵前香火不断。 头一夜,是大哥二哥;第二夜,是三哥四哥,第三夜,是我和我的儿子。 “别贪睡……”美蓉向儿子叮咛着,“多替一会儿你爸爸。 ”直到儿子点头,她才离开。 守灵的事,女人不得做的。 “爸爸,你先睡吧。 ”儿子在奶奶灵柩前的供桌上换了香火,央求我到炕上去。 “不,下午爸爸睡过了,不困了。 你上炕吧,爸爸困了喊你。 ”儿子顺从地躺在炕上,不一会儿便响起了甜美的酣声。 庾家下一辈就这么一个男孩,丧礼上跑前跑后都是他的事儿,够累的了。 望着那张纯稚的脸,我的心里重新泛起一阵久违的凄凉和不安。 这个孩子啊……到底是怎么架事呢?月夜下的事实,我永远永远都承认在心里的。 然而,那只是一种亲密……一超常的、越轨的亲密……我们作了一些彼此激动不安却又似懂非懂的动作。 然而,自从我看到小胡子与才瑛在床上的一幕,我才知道我们那一次并非真正的夫妻间的性生活──只是,这个孩子,这个蓬蓬勃勃生长起来的青春的生命,这个不容我置疑的千真万确的后代,让人在兴奋中又有些迷惘……这孩子来得神秘、莽撞、却又似天赐一般让人觉得宝贵中有些不可思议的缺憾──孩子啊,既然你一定要来,你何不早早出现在我的面前,让我直对茅屋瓦舍,在贫境中放下我的执著与苦修,坦然安度我的人生天伦呢?……孩子啊,你来得迟了。 假若你不想出现,那就不要出现好了。 爸爸只是为了你,便在那崎岖山路的攀登中被人一推而跌,从此一蹶不振了。 孩子啊,你来得早了。 莫非是天意,让我在仕途上该遭受这次灭顶之灾!远自遥远的童年梦幻,直至近日的仕途厄运。 就像手持鼠标进入了因特的大千世界,我从头到尾认真浏览起来。 “爱情、希望、幻灭、丧事,还有那令人狂喜的力,受苦、享受、创造的醉意,竭力要抓握人生的光明与黑暗的豪兴──如今都隔了相当的距离,一切都显得明白了。 他的欲望的骚动,思想的混乱,他的过失,他的错误,他的顽强的战斗,都像逆流和旋涡,被大潮带着冲向不变的目标。 他懂得了多年磨炼的深刻意义,每次考验的时候必有一道栅栏被逐渐高涨的河流冲倒,它从一个狭窄的河谷流到另一个更宽广的河谷,把它注满了,视线变得更辽阔,空气变得更流畅。 ”我一生至此,惟一感觉到的只是混乱、过失和谬误。 那新兴的希望、那创造的醉意、那逐渐高涨的生命的河流,宽广的河谷、流畅的空气……在哪儿呢?如果那年参加高考的结果是名落孙山;如果毕业后不是进入了山沟沟里的军工厂;如果不是接触了才家的高官门第;如果没有才瑛与我的这段意外的姻缘。 我只能在这生我养我的黑土地里像哥哥们一样生存、劳动、繁衍、死亡……先前发生的这一切一切啊,不过是我的人生抛物线甩出的一段意外的轨迹,给我这本是苦难的人生增加了一道稍闪即逝的亮丽之光。 现在,它惨痛地结束了这一切,让我重新回到了这地老天荒的本原之土。 夜半更深,蓟北平原的大地上万籁寂静。 烛影里沉重的棺柩,拖累我的思想如入万丈深渊。 那黑黑的棺木里,盛载着世间一位慈母圆寂了的光辉生命。 同时,也殓入了我苦苦经历过的十几年的仕途生涯……从今日起,我肩上那荷了十几年的重负爽然卸落了。 我面对的不再是世间千百万劳苦大众生计的忧愁,我看到的不再是官场权力的角逐和争斗;我的身边,只剩了孤寂的乡土和不再离散的妻儿。 唉唉,人生如梦,梦即人生。 佛说:色即空,空即色。 升官、发财,若梦若幻;大千世界,已非世界,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闪电,应作如是观。 前念著境即烦恼,后念离境即菩提。 今后的我啊,不再为人世的梦境所困,不再为天地的幻术所惑,无色无相、无拘无束、无恚无碍、无贪无嗔……领悟了这般若真空的妙理,声色味触觉五蕴皆空。 虽然此身未皈依三宝,却也顿悟人间至理,证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了……“爸爸,你睡吧……”儿子揉了揉眼睛,爬了起来。 烛光摇影里,痴迷的我参禅打坐,恍惚进入了另一个超凡脱俗的境界。 周身上下,沉浸在佛门禅宗那永恒的纯净里。 若不是孩子这一声呼唤,我的思想在黑暗里还不知要行至何处?我毫无倦意。 无比阴暗的心情已经把我搅得兴奋不已。 将儿子催睡之后,我翻身起床,信步来到院子里。 室外,意境自与刚才不同了。 抬头看,繁星满天,三星正南。 北斗七星端坐其位,履行着千古不变的神圣职责。 深秋的夜里,院外庄稼菜蔬在风中摇晃着,不时地散发颗粒和果实的芬芳。 天上人间,处处洋溢了一种恬静、神秘的气氛,显示了一种大至大美的气慨。 呜呼,天也辽阔,地也长久。 “天地所以能长见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 ”试想天地包容、承载了万物,她却是那样宽大,毫无私覆。 惟有世间的人心,竟是这般的捉摸不透,给这本来就渺小的不能再小的人生平添了这许许多多的烦恼。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74章大出殡“九十多岁,算是喜丧啊!”庾三怀呷了一口酒,感慨地说,“庚明啊,别看你在外面当大官,这大出殡的事儿啊,还得听我的……”“按照祖上规矩,有儿子的人在灵前站第一位。 丧盆儿是孙子摔的。 棺材一起架,你们就哭,哭到坟头。 乡亲们一一向老太太拜礼告别。 拜完,你们就磕头谢孝……”我和哥哥们顺从地点了点头。 哀乐奏响了。 亲人们的哭声涌起,撼天动地。 随着孙儿的一声盆碎,抬棺人分列两旁,开始听从领棺人的号令。 手提攀带啊──领棺人下达了第一声棺令。 嗨!众人应答着。 身*金棺啊──第二声棺令。 嗨!众人*近了金棺。 轻轻一提啊──第三声号令。 嗨!人们齐齐地喊着号子,便俯身用力──然而,这架金石棺,却是蹲在丧架上纹丝不动。 “你们?”庾三怀瞪大了眼睛,冲着喊号子的领棺人吼了起来。 领棺人立时吓了一身冷汗。 这副棺材里,不过是装了一具骨灰盒,外加一个玉石雕刻的凤凰模型。 早晨来时他们试过,可以抬起来的。 怎么这回就抬不动了呢?服再看一眼陋屋几位上了加的抬棺人,已经开始抻胳膊抻腿了──看来,不是他们不卖力气,确实是抬不动。 “呕!”观众们一阵喝倒彩的声音。 他们栽了!“怎么办?快想办法!”庾三怀依然冲领棺人咆哮着。 老练的领棺人像是经历过类似事件,毫不慌张。 看到庾三怀发怒,他的眼珠子一骨碌,立刻大喊一声:“庾家老太功德圆满,金身沉重。 挪动棺椁,需换新人。 喂,小的们,上!”一声令下,原来上架的十六人急忙退下。 十八个身穿了制式服装的年轻小伙子,像是国葬仪式上的仪仗兵,整整齐齐列在金棺两侧。 看来,这些专业的抬棺人确实经历过人世间的风风雨雨。 这不,他们为防意外,还雪藏了第二梯队哪!手提攀带啊──棺令再起。 嗨!小伙子们应合着,声音比刚才那些人宏亮了不少,也整齐了许多。 身*金棺啊──第二声棺令。 嗨!小伙子们口里应答着;不过,他们不是*近了棺材,而是一个个伏下了身子。 轻轻一提啊──第三声棺令之后,观众们的眼睛睁大了。 嗨!小伙子劲儿猛猛的,不等号令的长音结束,这副金石棺便被稳稳地抬了起来。 好!周围,黑压压的观众们鼓起了掌。 大概是对刚才失误的弥补,领棺人在观众掌声激励下,竟亮开嗓门儿大喊了一声:“金上肩!”十八个小伙子真不含糊,号令刚落,只见他们奋力一举,沉重的金棺在万人瞩目之下,徐徐升起,缓缓上天了。 好!这种场面大概是百年不遇,看得人们眼睛都直了。 棺至墓地,追随的观众们依然不减。 父亲的坟头已经开了一半。 但等拜礼仪式结下结束,母亲的棺椁便放入其中,与早逝的父亲合葬。 在呜咽咽的鼓乐里,本村的乡亲们开始一一向老母亲磕头揖别。 我眯着模糊的泪眼,向磕完头的乡亲们一一还礼。 等着仪式行将结束时,一阵生疏了的汽车喇叭声突然响了起来。 睁大眼睛一看,令我一惊:老金、杨总 分卷阅读36 、鞠彩秀、秘书长,几个人含着眼泪,分别从自己的车里走了出来。 最后走出门的女士是令我觉得十分熟悉的身影。 一下车,她就扑到美蓉身上,大哭起来。 “美玉姨!”儿子大叫一声,跪在了她的面前。 他们在庾三怀那里签了名,送上丧礼金,接着便排在乡亲后面,依次向母亲的坟墓三鞠躬。 “老金……”我的嗓子早已沙哑无声了,此时却又涌出了泪水。 金棺落地啊!──随着最后一声棺令,母亲入土为安。 我们哥儿五个的家人,加上后来的义子、义女们,总共二十几个儿女,向老人家行了最后的大礼。 太阳从轻盈的白云下浮了出来,把整个世界抹上了一层纯净安谧的光辉。 天空晴亮了。 大地的颜色恬淡、平静、明朗,没有一丝风。 万物自在而清明,显示着它们永远不变的存在。 唉唉,浮躁的苍生终归要结束的,那些忧愁、烦恼凭什么还要纠缠我们的心灵呢?于是,在这融合着柔软的温暖与清静的和谐中,我体会致函一种更遥远、更博大的超俗脱世的精神:她把一切邪恶用忧愁排除在外,只是追求一种高尚洒脱的人生体验。 远处的钟声响了。 塔尖高耸的寺院里开始了经文的颂唱。 一声声明祷的号声传来,凄惋悠长地扬向了永世不变的乾坤大地。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75章小人得志看到戴了重孝的我走进办公室,季小霞同情地落了几颗泪珠。 “你呀,真是太廉政了。 ”季小霞感慨地说,“现在,不少有权的、有势力的、当了大官的人都借婚丧之机收钱呢!去年吕强的父亲去世,光礼金就收了三十多万。 ”“那是阴间的钱,活人花了要遭报应的。 ”“话是这么说,可是,这政跳府机关里,你应该告诉的也得打个招呼啊……连个声也不吭,不礼貌嘛,嗯,就连我也不告诉……”“好了好了,”我看了她一眼,淡淡的一笑,“我都削职为民了……”“你别这样说好不好?”她有些生气了,“你知道人家外地人怎么说我们蓟原?”“怎么说?”“人家说蓟原人是傻子,把一个好市长给赶走了。 ”“哈哈……”听到这儿,我倒乐了,“赶走?谁能赶走我?过几天,我兴许还回来呢!”“真的?”她听到这儿,倒是喜出望外。 “唉,只不过是想想……”“唉,要能回,就快些回来吧!”她忧心忡忡地说。 “这吕强啊,可真是小人得志。 他一主持政府工作,就在‘花花世界’搞了个大型歌舞晚会,庆祝自己‘出山’。 那个晚会上,一个歌星的出场费用就十多万元。 他们那伙人坐在里面欣赏,老百姓在外面围着骂娘。 这个月,政府开支又没有钱了。 彩秀姐气得连班都不上了。 ”“我听说了……”我回应了一句季小霞,露出一副无奈的神情。 其实,她说的这些事仅仅是浮在表面上的。 据我所知,吕强现在的施政方案与我的做法正好背道而驰:为了能在年末人代会上当选市长,他现在就开始拢络人心,拉选票。 他的第一个做法是“举逸民”把我在位时减员下岗的机关干部全部请回机关,有的竟还“落实政策”补发了工资奖金。 接着,他又为每位县、局级干部配备了一辆进口小汽车。 把我节省下来的一亿五千万资金挥霍得一干二净。 更可气的是,“矿机”门口那个“政府官员不得随意入内”的让人给砸了。 有的部门为了报复那个牌子,一天到企业检查两次工作,工厂的招待费一月就五十多万……这边工人们拼命流汗,那边大吃大喝、卡拉桑拿……一副败家相啊!唉!想到这儿,我站了起来,禁不住一声长长的叹息──看来,手中握有权力,于黎民百姓,于社会发展,还是颇为重要的!过去,我总觉得这种欲望有些低下。 这时,我才觉出这动机的高尚。 有人说,社会的控制与发展,是人类的一门最精深的学问,一种最为重要的事业,最值得让人投入生命了!这种说法,看来不无道理。 顿时,一股想让自己在权力阶梯上跃升的欲望再次传感了我的整个身心。 只是,让我痛苦的是:这种机会对于我,还会有吗?第二卷:厄运当头第76章棉花田白菜地迎着温暖的秋风,一家三口说笑着往前走去。 儿子一蹦一跳的,一团的高兴;不时地伏下身去,抓了全个又一个的秋蚂蚱。 她的丈夫并肩走着,两双目光不时地融合在一起,继而便泛出一团快活的光晕。 儿子饶舌地问这问那,不断地哼出一两句流行歌曲。 歌声和在轻风里,悦耳动听,像一只小鸟在歌唱。 农家的欢乐环绕了他们,为他们的生活注满了欢欣和热烈的氛围。 婆母留下的遗产,除了那座房屋,便是承包的这片土地了。 土地临近村南的油漆马路,地中间打了一眼机井,地势和地力都很优越。 这是庾三怀为了照顾老太太,特意挑选的地段。 今年,婆婆让大伯哥们在地里种上了棉花。 秋风吹来,棉花桃儿裂开了嘴,白花花的棉絮大把大把地吐露出来。 人们看了那白茫茫的一大片,都禁不住啧啧称赞:这老太太,真是为儿女积德了。 “棉花应该摘了!”一早起来,她就告诉他。 “那今天就去摘吧!”丈夫答应了一声,然后张张罗罗地与儿子一齐拴起了马车。 这就是她那当过市长的丈夫吗?他那硕长的身材艰难地弯下去,在层层匝匝的棉花棵里一缕一缕地把绽开的白花摘下来。 他腰间的那只大棉花兜紧紧地扎着,一大把一大把的白花不断地塞进去,渐渐地鼓胀起来。 不一会儿,她和孩子的兜里塞满了,他便主动抢过他们的棉花兜,高高举在手中,向路边走去,倒在那不断扩展起来的棉花堆上。 “累吗?”她关切地问他。 “不累。 ”“男人干这活儿,都吵吵腰疼。 ”“哎,我没那么娇贵啊。 ”……“晌午回家时拔两棵白菜,孩子要吃糖醋白菜。 ”“拔?”“嗯,那边就是咱家的菜园子……这是乡下,吃菜不用花钱买啊!”“好,中午我上灶。 让孩子尝尝我的手艺。 ”“这孩子啊,念书这么笨,吃的口味可挺高。 怎么办呢?”“送他去县城,找个重点学校补习一年。 明年必须让他考上重点高中。 ”“住校……条件不好……”“舍不得?”他抿起嘴乐了乐,“孩子不摔打不成才啊。 你要再拦护他,我就送他去部队了。 ”“不行不行,多小啊。 还是上学吧,俺们俩一个星期去看他一次!”太阳渐渐西移,路边摘下来的棉花堆成了山。 孩子们聚在了一起,一个个牵着自己家的牛马去东洼地放青了。 一片片的承包地里,全是歇晌了的夫妻二人世界。 他们蹲在自家的菜园里,蓐了一阵疯长的杂草,懒懒地也有些个困了。 他看到妻子连连打了几个哈欠,上下眼皮开始打架了。 春困秋乏,眼睛也应该眯一会儿了。 反正这棉花还得晒一会儿,太阳不落是不装车的。 孩子也得大半天才能回来呢?“你睡一会儿吧。 ”他看着妻子,心疼地说。 “你干什么呀?”“我走一走,这个菜园子我头一次来。 ”“别走远,小心草棵里的小虫子叮了我。 ”“嗯哪。 我马上就回来。 ”这是一片肥沃地菜地。 由于连年种菜,地里一片潮湿。 园里畦中的菜蔬在雨水浇灌下长得枝繁叶茂,扑扑拉拉散满了大地。 那一簇簇宽阔委顿的叶面,在秋阳照射下低低地垂下头去,好象半开半闭的小伞。 菜畦周围,长江了绿油油的蔓草。 草丛中盛开了一朵朵小花。 红的、蓝的、紫的、黄的、藕合色有花朵在秋风里舞动着,构成了一副灿烂的彩色世界。 他在这茂盛杂丛的花草中间走来走去,闻到了那股多年久违了的田园的芳香。 棉田、果实、潮气、绿草、野花……在浓浓的秋意里一齐把芬芳喷放。 这香味浓郁强烈,弥漫在厚重的秋意里,令人心旷神怡。 她的脸浸沉在睡梦里,红扑扑的流溢着青春的光彩。 那双深而黑的美目,那卷长而厚的秀发,那对花朵儿一般的嘴唇,那副羞怯而又安祥的神态,足以使他心醉神迷了。 唉,只有在这大自然的怀抱里,一个女人的灵魂才有可能透过空灵的美,具有那种更为成熟的色香声味……她沉浸在街头甜美的梦境里。 朦胧中,觉得有人*近了自己。 谁……身体的其它部分还来不及醒转,眼睛却在惺忪中看到那张冒了热气的脸。 他的嘴唇挨到了她的脸上……她半坐起来,有占儿含羞,又有点儿惊喜,原先沁凉的身躯,立刻变得又红又热。 “美蓉……”在他热烈的爱意里,地努起红唇,还给他一个妩媚的笑颜。 “嗯──美蓉……”“怎么……”“我,我早就……想问你一件事……哦,你可不要生气!”“什么事?”……”你说,这孩子……那天晚上,咱们也没真像夫妻那样……我是说……”“庾明。 你,你……是什么意思?”媳妇的眼睛睁大了,刚才还嬉笑的那张脸陡然板了起来。 “哦……我随便问问。 他看到她变了脸色,心里有些后悔,“你怎么生气了?”“这种话,你问我,我问谁去?呜──”“美蓉,算了算了……”媳妇的哭声让他感到不安了,“就当我没说……我,没有别的意思。 ”他连忙掏出手绢,温柔地揩拭着她的泪水。 “这事儿,你不问,我也觉得奇怪……“媳妇不再哭了。 在他的安抚下,她茫然在抬起头,脸色悲哀地望向了远方……”那天晚上之后,我就发觉我的身体出了问题。 就赶紧跑到产院里,找了当大夫的姑姑,向她说了我们俩的事情。 她找了一个大夫为我做了检查。 你猜人家怎么说?”“嗯?”“人家说,我这是‘**妊娠’!”“**妊娠──”庚明心里一振。 “庾明啊,你不在我身边;你知道当时我心里是啥滋味啊!呜──”“美蓉,我的好媳妇,你受苦了。 ”他扶住她,一遍一遍地抹着她的眼泪;接着,情不自禁地将她紧紧抱在怀里,自己也泪如泉涌了。 含着幸福的泪花,他忘情地将她按倒在地上,于是,两个人一齐趴在了瑟瑟作响的茅草丛中。 “等等……”“什么?”“我把裤子全褪下来……”“嗬嗬,这是大白天啊!”“大白天怕什么?我们是夫妻俩,在自家的菜园里,干这事儿天经地义……谁也没有权力管。 ”“哈哈,你真解放……”“你也随便啦,不用像那天晚上,怕这怕那的……”“是啊,那天晚上,我还想保护住你的童贞呢!”“胡说,想保护……为什么还硬硬地使劲往里面捅……要不是我的手拦着,你早就长驱直入了啦!”“嗨嗨……拦了半天,结果怎么样?拦出一个儿子来。 ”“都怨你,射了那么多,弄的我满裤衩都是白花花、湿泸泸的……洗了半天也洗不掉。 ”“呀,怪不得能怀上。 那是密集的精虫队伍透过**孔进入子宫了啊……”“嗯,你的嘴就瞎掰吧!反正儿子不在身边……”秋阳洒向了大地,两个人一问一答,热热地回应着彼此的**。 心里一边怦怦跳着,嘴里不停地说着,如同在自己家炕席上,肆无忌惮地进入了高潮。 “原来人生意义的大小,不在乎外界的变迁,而在乎内心的体验……一个容易受感动的乡下人,和一个冥顽不灵的皇帝相比,还是那个乡下人的生活,过得更幸福、更伟大,更变幻神奇。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77章凄风苦雨“卖不了,就早点儿回来,别在那儿站大排啊。 ”她一遍又一遍地叮咛着。 夫一边答应,一边与儿子套着车。 “儿子,听着……饿了就和你爸爸把这馍馍吃了,吃不饱就去饭店吃点儿,千万别挨饿啊!”“娘,你别嘟囔了。 记住了!”儿子类娘的话说多了。 “你这孩子,不知道好赖。 全”娘心疼地拍了一下儿子的头。 父子两个坐着车,在渐渐微弱的阳光里,顺着村南油漆马路,穿过一片片庄稼地,往乡里收购站奔去。 暮色里,一辆四轮小拖拉机突突突地开了过来。 开拖拉机的人看到他们车上装满了棉花,便停下来伸手提示他们:“别去了,乡收购站全是棉花车,排一夜也卖不上的,去县城吧!”“县城?”“哼,敢情你是机械化,说去县城就去县城。 我这马车,比得了你吗?”不过,他还是冲对方招了手:谢谢啦!暮色益发浓重,慢慢地,它像一片黝黑的灰烬,覆盖在沿途的街道和房舍上。 车子赶到乡里,黑压压的棉花车已经堵塞了通往收购站的道路。 “儿子,这个时候,卖棉花的人怎么这么多?”“嘿,谁都过几天压价,想赶快卖了赶快变钱啊!”车走不动了,只好停在了路边。 儿子像个小欢兔,嗖嗖嗖 分卷阅读37 地跑到前面,去侦察情况。 不一会儿,便沮丧地走了回来。 “爸爸,那个开拖拉机的人说的对。 今天晚上也别想卖出去。 ”“真的?”“你到前面看看去。 ”他嘱咐儿子看好车,自己好奇地挤到了前端。 偌大的棉花库,棉花堆成了一座座高山。 库门口,一排排戴了红箍袖章的我维持着秩序。 门口的马车、拖拉机、人力车,涌在了一起,口吵吵嚷嚷乱成了一团。 突然,一阵喧哗,公安派出所押的一辆车到了。 这辆车既不站排,也不检质,直接开到地秤上就检起斤来。 “这是干什么啊?加楔子啊!太缺德了!”“我们等了大半天,凭什么不给检?”“你们公安带头走后门,太不像话了!”人们吵着,哄了起来。 一个个拉住了戴红箍袖章的人。 “嚷你妈拉个屁!”那个戴红箍袖章的人急红了眼,拿起电动喇叭就骂上了,“不愿意在这儿卖就滚***蛋,老子还嫌累呢!”“你这中什么态度?”“就这态度。 ”“乡里不是告诉要遵守秩序吗?你这维持秩序的怎么带头走后门?”“哼,老子就这样。 这是关系户的棉花,你爱找谁告就找谁告。 等你告完回来,老子就关门,不收了!”这就是中国,这就是农村,他这个当过市长的庾明,也得乖乖地站在这儿,眼看着这个老子在这儿横行霸道。 谁是乡长?谁是皇上?此时此刻,惟这位老子是大,这时,就是他亲爹来了,他也照样“老子老子”叫唤个不停。 一车后门棉花收完了,接着又是一车;前前后后,一共收了八车。 排在第一号的那辆马车,还是老老实实停在那儿。 面对人们的责难和怒骂,收购站的人并不着急。 他们一边与这些后门车上的人握手再见,一边若无其事地谈笑风声。 叮铃铃……一串铃声响了起来。 铃声响完,棉库的大门哗啦啦关上了。 “为什么不卖了?让我们白等半天!”愤怒的棉农又喧嚷起来。 “吵吵个屁,我们要吃饭了!”那个老子拿着话筒又骂了起来。 “你们吃饭不能轮班吗?干什么让我们白白等下去?”“你们把良心放正。 别喝醉了让我们白等!”“最好是喝死,换些好人来收棉花。 ”……后门,无非是先卖一会儿,也就罢了。 可是,这后门车装的是些什么东西呀!庾明透过铁栏缝隙,冲后门车上的棉花包望去。 只见里面装的“一等棉花”里却是掺了大量的砖头瓦块。 有两包棉花里,竟掺进了两大块土坏。 唉,这样的“一等棉花”因为杂物压重,一包能卖出三包的价钱。 这使他想起了钢铁公司的“废品王”案件。 唉,这些个收购员呀,竟睁着一双大眼睛,假装看不见……“喂,你们怎么这么干?”他抑制不住心中的愤怒了,“你们把这些东西塞到棉花包里,不是坑国家吗?”“哟,你是谁?吃的不多,管的事儿可不少!”检质人员鄙夷地啐了他一口,“你是市长还是县长?坑国家又不是坑你?你在这儿放什么闲屁?”“你们……”他的脸憋得通红,可是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是啊,他是市长?还是县长?若是前几个月,他可以打手机电话告诉长白市的市长,让这些混蛋住手!可是,现在……“爸爸,别跟他们吵,”儿子怯生生的赶来了,“天要下雨,快去盖棉花吧!”他抬起头,看到天际边闪过一道蓝光。 闪电划破了夜空,带来民沉闷的雷声。 在时隐时现的雷电里,一簇簇乱云团团翻卷起来。 天色这样阴沉,孩子又苦苦哀求,他强忍心中怒火,愤愤地离开了。 他和儿子张起防雨的帆布,先将车上的棉花盖住。 然后抽出绳索,将帆布四周紧紧地固定在围起棉花的秫秸苞上。 呼──他和儿子刚刚打完最后一个绳结,一阵大风吹来,雨点子啪啦啪啦掉了下来。 他给儿子披上雨衣,然后自己将三匹马牵到支起车撑的车箱板下挤着趴下,躲避着阵雨的袭击。 雨儿下得不急,风儿却刮得正劲,路边的树梢在狂风中颠去倒来。 电线被风刮得震颤着,随着呼啸的强风发出富有旋律的阵阵哀鸣。 “爸爸,别在这儿卖了。 ”儿子在黑暗中提醒着他。 “为啥?”“车太多。 你又跟人家吵了架,等待你排到了,人家也不收你的。 ”“他们不敢。 ”“什么不敢?爸爸,咱们去南庄吧!”儿子又哀求了,“跟你吵架的那个人是刘三秃子的老二,那小子最坏。 ”“南庄?还要跑二十里路啊。 ”“那也比这儿好。 有个姨夫在那儿管收棉花。 ”“姨夫?”“嗯,那家的张姨是娘的同学。 娘给她们家做衣服从来不收钱。 ”“哦……”苦难中的孩子啊,懂事早。 关系学的原则,早就深深扎根在脑海里了。 他觉得孩子说得有道理。 去南庄就去南庄,多跑二十里路不算什么,关键是要把棉花卖掉,换成钱,交到美蓉手里。 如果父子俩在这儿空等一夜,棉花却卖不出去,他哪儿有脸回家见老婆的面呢!他们在风雨中重新上路。 儿子伏在前面的车辕上一边指着方向,一边讲农村每年卖棉花发生的事情,他不听则罢,一听,心都要气炸了。 今天晚上他看见的那一幕,看来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 雨越下越大。 几近滂沱之势。 水鑁漫在油漆马路上,犹如湍急的激流了。 “爸爸,使劲儿打马;这时候不能让它们停下来,停下来就完了。 ”儿子提醒着他,还时不时地伸过手来,像是不放心,要夺他的鞭杆子。 “没事,爸爸使劲儿赶就是了!”他大声喊着,可是,手中的鞭杆儿甩起来总是觉得轻飘飘的。 咕咚!一声沉甸甸的震动,大车真得误住了。 坏了!遇到陷坑了。 儿子焦急地跳下车去。 大声地吆喝起了牲口。 “驾!驾!驾!”他们的嗓子伴着雷声雨声,几乎要喊哑了。 三匹马使劲地用力蹬着地。 可是,五车却是纹丝不动。 “妈的!”儿子粗野地骂了一句,猛然从他手中抄过鞭杆子,高高举在空中。 “啪!”一声鞭稍呼啸,脆脆地一鞭响在了空中,压过了电闪雷鸣。 兀地一下,三匹马闷住劲儿一拱,大车被艰难地拽出了泥潭。 马儿嘶叫着尥起了蹶子,与咆哮的雷电同行了。 大雨瓢泼如注,滚滚惊雷相互撞击着,宇宙好似正在土崩瓦解。 天地万物一片漆黑。 人世间的温情早已灰飞烟灭。 强劲的雨水把一切都化为乌有了。 直到南庄的灯光远远地出现,肆虐了一夜的暴风雨才旋转着溃退下来。 那淅淅沥沥的雨点伴着疲倦了的雷声,像是一声声哀叹,黑暗无边的旷野里此起彼伏。 “哦,生命,我的生命……我觉得生命在我的身上猛烈而绝望地挣扎,就像落在陷阱中的一头向往自由的野兽。 ”嘿嘿,儿子不知怎么笑了。 在夜色里,他的微笑充满了一股男子汉的自信。 这时,他突然想起了儿时他那操鞭杆儿的父亲。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78章省长指路第二天,等我疲惫地赶到家中,将卖棉花的钱交到美蓉手里,省长已经等了我两个小时了。 “省长!”此时的我,不知是由于委屈、劳累,还是久久不见领导的面,嗓音潮湿如咽,几乎就要哭出声来。 “好了好了,庾明同志,我知道你心里委屈啊……”省长看到我浑身上下的泥土和淋湿了的衣裳,微笑着拍拍我的肩膀,显出一副无比慈祥的面容。 “庾明啊,我时间紧。 咱们有事快说……”省长一屁股坐在我家的土炕沿上,端起美蓉递过来的一大碗白开水喝了一口,“我这次来,不是代表组织宣布什么事情的,也不是纯粹的私人探望……嗯,怎么说呢?啊,还记得你在国外写给我的那个建议书吧?”“建议书?噢──”我一空下子想起来了,我是写过一份建议书。 那时,看到国外的大公司对我们这个招商团不屑一顾,很为自己这些不知名的小企业汗颜。 人家的中小企业还能干几十亿美元的营业额,我们有几个亿的资产便骄傲的自以为就是“特大型”企业了。 于是,我有感而发,就正式写了一份组建特大型企业的建议书交给了省长。 “这个建议书啊,我提交给省委省委常委会讨论了。 省委常委会一致通过。 ”省长说到这儿,眼睛里泛出了兴奋的光彩,“最近,国家发改委批准了我们的方案。 嗯,一个真正的特大型企业就要在我省诞生了。 ”“那,好哇!”我禁不住高兴地拍起手来。 “可是,企业好组,人才难觅呀!”省长说到这儿叹了一口气,“庾明啊,不瞒你说,对这个企业的总裁人选,我一直是看好你的;可是,你现在出现了这样的问题,派你去当总裁,省委组织部那些人,不会同意啊。 ”唉!接下来的一声长叹,意味深长。 “不过,最近事情有了转机……”省长说到这儿,脸上露出了笑容,“那些个外国董事啊,不赞成省委直接派总裁,他们按照国际惯例,要求面对社会公开招聘。 庾明啊,这一下,你的机会可就来了。 我这次来,就是问你一名话:你敢上吗?”你敢上吗?这无疑是省长的激将法。 可是,如今的我,身上的政治包袱还没有卸掉呢!“省长,省委对我的问题到底是怎么想的?”省长料到我会提这个问题,先是摇了摇头,然后感叹地说:“庾明啊,我知道你一直惦念着蓟原市工銋的事儿呢!不过,省委内部,对你的问题争议很大,一时怕是做不出结论了。 现在,那个吕强,已经代理蓟原市的市长职务了……”“什么,吕强,代理市长?”我听到这儿,霍地一下站立起来。 “这是谁的主意?”我真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庾明,我知道,你对这事肯定想不通。 ”省长说到这儿,叹了一口气,“不过,有句古语你记得吧,‘君子之道黯然而日章,小人之道黯然而日亡’。 作为真正的男子汉大丈夫,遇事要拿得起,放得下。 ”“省委这么用人,我怎么干?”我悲哀地摇起了头,“如果我的身边再出现几个告黑状的,我岂不是要再蹈蓟原覆辙……”“哈……”省长听到这儿,开怀大笑了,“庾明同志啊,难道你还不明白,这是现代化的国际大公司。 官场那一套,在这儿可不好使。 你要是有能力,能让股东们拿到可观的利润,官方就是想整你,也整不掉;你要是没有能力,就是想干,人家也不用你。 除了董事会,在人事问题上谁也没有权力随意变动!”省长这样一说,我彻底明白了。 “庾明啊!“省长豪爽地拍拍我的肩膀,充满**的劝诫着我,“‘虞舜不逢尧,耕耘处中田。 太公未遭文,渔钓泾渭川。 ’组织辛辛苦苦培养你这么多年,你总不能把学到的知识都扔到这穷乡僻壤吧?”是啊,尽管仕途艰险;总不能因险而退缩。 再说,我这一生的抱负,就败在吕强、杨健这些小人的手里?我还真不认这个帐。 省长的话,点燃了我心中的希望之火;这一次,我真正看到了自己人生前进的方向,听到激动人心的冲锋号声。 “省长,请问,这个公司的名称?”“中国北方重化集团有限公司。 呵,简称‘北方重化’吧!”“主营?”“跑不了我们的优势:石油、化工、机械、电子、钢铁……”“主体企业?”“目前暂定了南河油田、长白机械集团、北方热电、还有你们蓟原的北方炼油厂……哦,这只是暂时的组合,将来投资扩张了,总裁有权建议董事会再兼并一些企业,甚至可以到股市上收购一些企业……”“太好了。 ”一听这几个企业的名字,就让感到振奋,“总资产大约……”“初定八十四个亿。 如果省城那两个企业进来,一百多亿吧!”“省里要求的收益率?”“这,标底……我不能告诉你。 庾明,你出多少?”“九,九到十吧。 ”“哈……庾明,你呀……”省长临走时,再三嘱咐我:七日内必须去报名。 外商很讲究效率。 在报名期间,我得知了一条信息:德国埃森公司董事长格林把我的应聘视为投资条件之一,若我应聘成功,埃森公司将增加40%的投资额。 大概,这就是省长不惜千里颠簸,亲自动员我参加竞聘的真正原因了。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79章流氓书记遭斥杨健拿了遥控器,频频换了二十多个频道,还是找不到一个“好”台。 中国的电视节目,真是一点儿味道也没有。 他拉过文件包,拿出花总送他的一片片外国影碟塞到vc机近代史。 还是那些内容:男男女女,脱得光光的,露出性器官干那种事。 大概是些专业妓女或者性演员吧。 他看到的老是那几张面孔 分卷阅读38 。 这玩艺儿,刺激倒是挺刺激,可是,没什么情调。 专业性演员、妓女们商业性的表演,除了给人以兽性的感觉,还能带来什么情调?他关掉了vc机,退出了术影碟,然后抬起床板,拽出了那个秘藏的小金柜。 打开两道密锁之后,十几盘录像带呈现在眼前。 这是他自己录制的精品。 带子里录制了他与十几个**在这间包房一夜风流的过程。 那前前后后的细致情节,令人百看不厌。 他为之起名“firt。 嘿嘿,这中不是演员演戏。 这全是少女初次体验性生活的真实表现。 这儿不存在任何骗人的演技或者影视特技。 这是实实在在的东西。 一个少女啊,就是一首歌。 每个人的第一次,都有一种不同于她人的风韵。 这几盘带子要是批量复制出来卖钱的话,当个百万富翁不成问题。 不过,不到万不得已,这种东西绝对不可以当商品卖的。 这么珍贵的原始创作,他平时都舍不得多看呢!今天,他完成了藓原市部分局级干部的调整任务──这次调整干部,说穿了,就是打着市委的旗号,把庾明重用的那批人撤下去,把自己和吕强看中的心腹提拔起来。 这件大事完成了,他憋在心中半年的闷气总算释放出来了。 老金被撤换,提前退二线做了“顾问”钢铁公司的杨总,让他当了啥权也没有的党委书记。 再就业办公室的那个小王八犊子被弄到行政学院搞行政事务。 最棘手的是那个鞠彩秀,她本人已经提出辞职了,孔书记和吕强还是坚持留下她。 大概是怕她那个在省里工作的大老板丈夫吧!还有几个人,在庾明手下干得挺欢的、他杨健看着不顺眼的,这次也让他们挪动了地方。 现在,关键岗位都派了自己的心腹掌权,自己可以高枕无忧了。 红灯亮了。 先进的娱乐设备开始了工作。 杨健摊开四肢斜在床头上,等待着片刻即来的高级享受。 “性欲望是人类欲望中最有力量的一项。 当人们受到这项欲望的驱策时,常会发展出他们从前从未曾拥有过的深刻想像力、勇气、意志力、毅力以及创造能力。 ”杨健读了美国人写的一本关于成功之道的书,觉得这段话真是把人间事写绝了。 要是中国人写出这样的句子来,那还不成了流氓语言?人家美国人就是开放。 怨不得人家的现代化比咱们快。 性观念上就存在差距。 为此,他把这段话制作在这套录音带的卷首,以此来开导那些思想不开化的少女们。 性,曾经是杨健事业发达的原动力。 当他在工程队里开始抹泥搬砖头的时候,就是*自己的帅气和性感赢得了那位女党委书记的好感,从泥瓦匠一跃成为公司工会干部。 接着,他又与公司经理的夫人以姐弟相称,让惧内的经理携裹他进了公司领导班子。 唉,这些个女人啊,不知道怎么回事,与她们睡上几回觉,她们就像是胶皮糖似的沾上你,甩也甩不掉了。 她们一个个在官场上危襟正坐,在床上却是风情万种。 籍着这种特殊友谊,她们向他谈起官场晋升的秘诀和成功之道。 他知道了如何避免明说而只用丝毫不着痕迹的手腕去婉转巧妙地插入重要事情。 他知道了人际关系好似一把万能钥匙可以打开官场上任何一道哪怕是生锈了的铁锁。 他知道了变相的行贿是应当如何不露声色的悄悄进行。 于是,等他当了“一把手”掌握了公司实权之后,他已经不是当工人、当机关干部的那个杨健了。 银行的贷款来了之后,他首先考虑的问题不是购置设备材料,不是组织施工,而先把钱用来打广告、赞助电视剧、赞助足球比赛、赞助文艺晚会、赞助养老院和幼儿园,并不厌其烦地主动提出为市委组织部、市财政局、市公安局这些实权部门接待全省或者全国性的会议,在职工福利、纪念品方面提供资助或者给予方便。 他从来不让工程甲方吃亏。 20%的回扣早早就摊入了企业成本。 而这些钱在工程施工中稍稍搞点儿“偷工减料”就可以找回来。 唉,社会上不早就流传这样一句话吗:老百姓盼赚钱,当官的盼望搞“基建”“基建”就是一棵摇钱树,谁抓住民谁就能发大财。 改革开放初期,蓟原这些个想捞钱的三老四少,达官贵人、哪个不是*了抓“基建”从他杨健手里捞了那么多昧心钱?就*这条道,他在市建工局长的宝座上一坐就是十几年。 在这段辉煌的时期里,别看下属单位的帐面了亏空了几个亿。 然而,他杨健结交的朋友已经是万万千千了,蓟原的黑道、白道,上上下下都有了他的铁哥们儿。 这位戴了十几年亏损帽子的杨老板,不但没有人追究责任,反倒成了资助社会公益活动的大善人。 “嘿,都是共产党的钱,无非是从这个兜换到那个兜里。 什么盈利、亏损,傻子才去算那个破帐呢!”这就是杨健的为官之道。 于是,由于他的社会知名度,由于他的方方面面朋友的吹捧和推荐,由于高层官员们欠他的难以还清的人情债……也因为杨健在构建“花花世界”形象工程中的卓越政绩,一位泥瓦匠出身的市委副书记诞生了。 在这位企业家的考核材料上,你只可以看到大量的关于他赞助各种社会活动的动人事迹。 却看不到他所在行业的盈利数字,更看不到他的哪怕是一个字的企业管理经验。 倒带结束了,画面上出现了“firt”中的第一个。 这是个艺术学校毕业的舞蹈演员。 她表情上有些个做作,线条却是美美的。 她一开始就呻吟。 这呻吟曾经让他怀疑她这个**的纯洁程度。 动作结束了,他觉得还没有享受够,她却厌了。 他后来找过她。 她从蓟原消失了。 听说去了深圳,在那儿开了一个著名的、高档次的歌厅。 “这‘花花世界’里,让你糟塌了多少个女孩子啊?”吕强开他的玩笑。 “什么糟塌?我是解放了她们。 凡是被我解放的女孩,现在都挣大钱了。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一直到了第六个,手机讨厌地响了起来。 谁呢?妈的。 他有些扫兴。 “喂──”他将声音拉长,漫不经心地用鼻子哼了一声。 这是向对方表示:他没有兴趣、也没有心情接这个电话。 “杨大书记,你真不让老子干啦!”本书转载16k文学“什么?老子?”他心中一悸:这个姓杨的,刚刚被撤掉钢铁公司总经理,就冲他发洩来了。 这小子,果真不是一把好弹弄的琵琶啊!“这是市委定的。 你发什么神经?”“哼,你别***打着市委旗号唬人!”对方的口气里充满了一股让他头痛的轻蔑和霸气。 “杨大书记,老子送你一句话,你给我听好:‘名利之不宜得之竟得之,福终为祸’。 别以为庾明走了你就可以胡来。 咱们有算帐那一天。 ”电话啪的一声被扔掉了。 这喀嚓一声,弄得他杨健半天缓不过劲儿来。 这是什么话?这话有些个故意吓人的味道,但惊魂未定的他听了却有些毛骨悚然了。 他知道,自己这种*社会的黑色浪潮涌上政坛的风云人物,除了无聊者的吹捧和别有用心的赞扬之外,真正的根基是不牢的。 在那些正人君子的眼里,他这号人永远上不了档次。 在蓟原,不少人一谈到他的发迹,就会把嘴丫子撇出二里地去。 对方是不是抓住了自己的什么小辫子呢?与“废品王”的秘密……不会露出去的。 索要股份的事?是秘书打电话办的。 自己可以死不认帐。 那“八千万”的事,有吕强顶着呢!难道是“花花世界”里的风流轶事?这算什么事儿?大都是女方自愿的嘛!顶破天算个生活不检点。 怎么会有牢狱之灾?嘿嘿,这个昔日的杨总,不过是刚刚被撤职,恼羞成怒,装腔作势吓唬人罢了。 想到这里,他的卟嗵卟嗵的心跳才算慢慢平静下来。 lt;/ivgt;()第二卷:厄运当头第80章恶霸市长发威父亲早逝,母女相依为命。 家庭的严格教养和学校的特殊训练,造就了她一个出色的机要秘书的良好形象。 严谨的谈吐,勤快俐落的作风,精干机敏的处事风格、在繁忙公务应酬中不讲劳苦的奉献精神,博得了老市长对艰险的特别好感。 然而,对于秦柏,她觉得与其说了她的领导,还不如说是她想像中的父亲。 庾明的出现,使她看到了一个真正的青年政治家的形象。 与往日相比,庾明的处事风格和果断的工作作风,让这间办公室充满了勃勃的生气和不容置疑的权威性。 可惜,这个春风得意的青年政治领袖,竟如昙花一现,一瞬间便夭折了。 今天,吕强代市长就要到呼这屋子里来办公了。 市长的更迭与她这个小女子的前程按道理是无关的。 这是秘书长反复讲给她的道理。 过去,她对这一点是确信无疑的。 可是,这一次,她心里不托底;这个吕强啊,过去对秦柏耿耿于怀……对庾明也是一百个不服气……他的为人啊,让人捉摸不透。 “喂,小霞,擦玻璃哪!”随着趾高气扬的一声喊,吕代市长进屋了。 “哟,吕市长来了,我还没收拾完呢!”她急忙从窗台上跳下来。 “不用干了。 这些粗活啊,让清洁工来干,你赶紧给我搬东西。 ”吕代市长发号施令了。 季小霞放下手中的抹布,走到隔壁房间,将他办公桌上的东西一件一件地开始往这边折腾。 吕代市长坐在高椅上,看着昔日“一把手”的机要秘书开始为自己服务了,心里分外开心。 季小霞捣腾完东西,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 吕代市长却叉开大腿,喷云吐雾坐在那儿盯着她。 此时,她心里一阵疙疙瘩瘩的,产生了一种受辱的感觉。 “喂,这里面的东西,你随便挑,愿意要什么就拿什么。 ”吕代市长像答谢她的劳累,冲那个鼓鼓囊囊的礼品包努了努嘴。 施舍?季小霞脑袋里掠过一丝不快。 “谢谢吕市长,我不要。 ”“哟,怎么,嫌我的东西不够档次?”“不是那个意思。 ”委小赶紧解释,“我还没有为吕市长做什么,怎么好要你的东西?”“哈哈,要是秦柏、庾明给你东西,你不会不要吧?”“那……”一向机灵的季小霞一下子张不开嘴了。 她想说:“那是我们之间的事,”又觉得此话不能说,这一眨眼的工夫,经了吕代市长一个大空子钻。 “哈哈……看来我吕强在你心目中是毫无地位了。 ”“吕市长,你别误会……”季小霞对这位代市长的言行毫无思想准备,不得不忍不忍气吞声,默默忍受这种微微的不快。 “误会,什么误会!”吕代市长有些生气地站立起来,“哼,季小霞,我告诉你,只要你呆在这间屋子里,你就得绝对服从我的指示。 嗯,以后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得乖乖地给我干什么!我让你怎么样,你就怎么样。 不然……哼!”看那副暴戾的面目,分明是打给自己的一顿杀威棒。 “吕市长你这就不对了。 ”季小霞立刻被这阵语言棍棒给打醒了。 她可以忍受劳累,忍受冤屈,却不以让人污辱自己的人格。 “别看我官职小,我也是国家公务员哪。 你凭什么这样对我讲话?”“凭什么?就凭我是市长,你是秘书。 ”“秘书是工作,不是奴隶。 ”“哈……不是奴隶?你呀,比奴隶还下贱。 你给秦柏端茶送水,共食共饮。 你和下台的庾明在这间屋子里说悄悄话。 你还像个秘书吗?不看你这副脸蛋儿,哼,我还不想用你哪!”“吕强,你污辱我的人格。 你无耻,你下流!”突如其来的风暴,并未使这个弱女子屈服,她竭尽全力,维护着自己不可侵犯的尊严。 “嗬!出息你了,敢骂我?”吕强呵呵地冷笑着,“现在我就辞退你!”“我没违法乱纪,你凭什么辞退我?我要控告你!”“哈哈……控告?好吧,那我就让你──下岗。 ”说到这儿,吕代市长得意洋洋地撇了撇嘴:“下岗,明白吗?这可是你亲爱的庾市长发明的。 ”哼!听了这句话,季小霞什么都明白了。 看到秘书长和同伴们涌进屋子里,她不再争辩了;将手中那块拭着茶几的抹布使劲儿地往吕强脸上一扔,转向奔室外跑去。 啊!吕强看着涌到走廊里看热闹的人群,禁不住一阵懊恼:进入这一号办公室的第一天,就碰了这么一个钉子!第二卷:厄运当头第81章捣毁杨健“行宫”镜头上的少女,像一只被摧残的羔羊:调情,脱衣,上床,整个过程和细节,比起那些淫秽录像有过之而无不及。 然而,这处中的男主角,却像是被巧妙地进行了技术处理。 屏幕上的他,只是显露了一个个背影。 那张丑恶的脸,不是在黑影里让你看不清,就是模模糊糊地侧过去,让你怎么瞧也瞧不出来。 “是他。 是他……不用看队他的脸。 那动作、那身架,那形象,不是他是谁?”被害的女大学生一口咬定。 可是,怎样才能将那丑恶的嘴脸清晰地暴光出来呢?杨钰揣摩了半天,觉得还是应该问她的哥哥。 “哥,你这个影碟是从哪儿弄来的?”“是花美玉给我的。 ”“她怎么弄到这个影碟的?”“哦,听她说,有一天她带孩 分卷阅读39 子到吧门口闲逛,看到吧老板向顾客推销这段视频;还转载到大屏幕上放了几个镜头。 她朝镜头看了几眼,无意中发现了那个女大学生,就留心刻了一个碟,让我交给你。 ”“那个吧在什么位置?”“就在我们厂区。 是杨健的侄子开的。 怎么,有问题?”“影碟上那个男人的脸看不清。 我要找到那段视频的上传者。 通过我们公安的络处可以查到那个博客的版主吗?”“那多费劲?干脆,我带你们去一趟花花世界514房间,说不定能解开这个谜团呢!”“纪委领导怕打草惊蛇,告诉我们尽量不去的好。 ”“嗯,我想想办法……实在不行,咱们就偷偷地去。 ”市纪委书记拿起内部电话,讲了几句;接着又换了外部的直拨电话。 听完了汇报,刚刚要拨那个小号电话,想了一想,还是拉开抽屉,掏出了密码手机。 来蓟原市当了几个月的纪委书记,精力全陷在这两宗案子里了。 工作保密的需要,使他天天像一名地下工作者,说话办事加了十二分的小心。 “喂?”在证实了对方的真实声音之后,他开始汇报案件的最新进展情况。 “嗯,好。 非常好。 ”省纪委领导听完了汇报开始做指示,“虽然我们现在可以认定这优件事情的存在,还是不要打草惊蛇。 要在获取证据上下工夫。 只有那一个女大学生还不够。 最好找到这十六个女孩子。 这类事情,没有足够的证据他是不会认帐的。 ”接下来,他从加锁的另一个抽屉里翻出另一个案卷,小声在电话里咕噜了半天。 “我同意你的分析。 ”省长想得和他一样,“八千万元,外商们精明得很,一定有回报。 回报的形式也一定很隐蔽。 ”“……”“回赠股份,这种行贿方式很流行啊!”“……”“彩秀说得对。 要查他们的利润分配帐户……查一查股份组成。 ”“……”“事实恐怕就是这样了。 但是,暂时还不要查封‘花花世界’,现在还没到采取这种行动的时候。 主要是证据不足……另外,老孔的压力太大了。 市里一些老同志袒护这两个人哪!省委内部对查这个案子也有不同意见啊!得拿出充分证据说服他们。 蓟原一下子出了这么大的事,恐怕那儿的干部群众难以接受。 慢慢亮开吧……”“……”“好吧。 再扫一扫外围……只要火候一到,咱们就动手。 ”“杨书记,您好!”“花总”看见钢铁公司的领导来了,立刻笑脸相迎。 “谁是你娘的杨书记?”杨总张嘴就骂,“我下台你高兴了是不是?”“哦,不不不……”“花总”立刻清楚了,自己这么称呼对方恰恰触到了人家的痛处,“哦,杨总,你大驾光临,怎么事先不打招呼?我好准备迎接啊!”“别***瞎客套,给我开514房间。 ”“514?”“花总”一楞,转眼间又满脸陪笑,“这么不吉利的房间号码,你何必去?喂,818怎么样,我专门为你留下的。 ”“就要514.”“这……”“花总”胆战心惊打量着对方,不知道他认准了这个514是何用意?“花总,不给面子是不是?钢铁公司的生意不想做了?”杨总铁青着脸,堆起了一脸不快。 “哪里哪里?”“花总”听到这句话,脸上立刻多云转晴,“我只是想为杨总找个吉利号码房间……既然你要514,那就514.”幸亏市委杨副书记出国了。 这两个冤家对头不会在房间遭遇到一起了。 “杨钰,你们过来吧!”一进房间,杨总就抄起了手机。 “哥,你在哪儿?”记住地阯發布頁“花花世界,514被我打开了。 ”一进屋子,一股因空气封闭臃塞而形成的怪味扑鼻而来。 “是这,就是这个房间;这窗帘,是粉红的……”关键时刻,还是由那位女大学生认定了事实。 搜!听到这儿,杨钰毫不犹豫忿怒地下达了命令。 小刘和几位女警官用她们那职业性的目光浏览了一遍室内设施,然后便熟练忿怒地一天发揭开了床被,撬开了被褥下那张隐秘的活动床板。 床下的小金库被打开,十六盘写了一行“firt”字母的原始录像带暴露了。 “哈哈……好!”杨总开怀地大笑了。 那张影碟上被剪辑掉的镜头,在这儿淋漓尽致忿怒地一天发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了。 杨健啊杨健,你这种小人勾当,岂能逃脱我的眼睛。 老子在市委宣传部搞了十几年音像管理,你这点儿花招还能瞒过我的眼睛!他心里一激动,不顾妹妹的反对,打开手机就开始向省纪委、检察院、组织部,一一打起了举报电话。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82章企业王国我推开重重的两扇包装了的隔音门,眼前呈现了一个宽敞明亮的世界。 “庾总您好!”经过了专门礼仪训练的季小霞优雅地向我鞠了一躬,卖弄地汇报着她的受训成果。 “你好!”我微微頜首,算是还礼,然后稳步向室内走去。 我不能喊她的名字,不能马不知深浅地伸出手去握她的手。 我让双门在我的背后敞开着,双手不再触摸它。 关不关门是秘书的事,我的金贵的手不能轻易扶在门框上。 我不能做任何有悖于我总裁权威、有失于我身份的任何动作。 政府那些个市级干部弯腰掏出钥匙哗啦啦开锁打门的声响,那种打开屋门便立刻紧紧关闭的动作,活现出一副小家子气。 让人想起来就感到作呕。 总裁办公室的总面积为188平方米。 分接待室、会客室、办公室里外三层。 办公室内还设有装修豪华的卧室和卫生间。 房间里的装饰和陈设,一律从国外进口。 承秉了古典和现代派艺术风格的alternet的高速电子计算机。 像所有公司总裁办公室的格局一样,屋子的一角是小型会议台,那简易几何图形的实木桌椅采用了野生森林中生长的榉木和樱桃木,精致光洁的表面尽显迷人光泽,给人以融融暖意。 天棚吊顶,墙壁全饰,蓝天、大海、白云、绿草的意境充斥六合。 地上,则是厚厚的腥红色的工艺线毯。 人走进屋里,无论是站着、坐着,都有一种身价不凡的优越感。 房间的装修、设施与我的身价等级齐量,显示出一副大富大贵的宏大气派。 我想,董事会批准我如此昂贵的装饰费用,不外是表现公司之实力,以此推进各项业务之进展。 “北方重化”一百一十八亿的资产;几十万名员工;兼营钢铁、机械、化工、电子几十种不同类别产品的生产和经营项目;横跨欧美亚大陆市场的经营格局;融汇了人民币、美元、欧元等十几国货币的合资巨额。 这种特大型企业,除了金融系统和国家直管的几大公司,在中国省级企业怕是不多见了。 而这个大企业总裁的位置,竟落到了我的身上,真是让人想不到的事情。 实际上,说难亦难。 说不难也不难。 当笔试过了关,我面对面试官侃侃而谈的时候,我已经胸有成竹了。 因为,对这种企业的经营,我在国外学习期间有过短暂的实习过程,我知道什么时候会遇到什么问题?我知道在中国应当如何去处理它们。 11%的资金收益率,看起来不是很高。 但是,当本省的大企业纷纷与盈利告别,以减少亏损为目标进行管理时,我的11%已经令董事会兴奋不已了。 与当市长相比,总裁这个位置少了很多方面的干扰。 在这里,没有无休无止的会议缠着你,没有那些拉大旗扯虎皮的检查团来压制你,没有那些“群众反映、领导意图”之类的话题来烦扰你,更没有那些扯不断、理还乱的人际关系来折磨你。 然而,11%,这个沉重的收益率像一块石头压在你的心上。 令你一天到晚不敢掉以轻心。 从早到晚,我的一切工作都围绕这个11%展开。 只有达到这个11%,公司才会不断发壮大;只有达到这个11%,省政府和外国投资者才会看到希望,加大投资力度;也只有达到这个11%,员工们才不会愧对高于其它企业两倍的工资;同时,我这个受聘的总裁才会准时拿到一千万元的年薪收入。 董事会非常信任我,第一次会议便通过了我的经营战略。 经过前期的资产运作和加强经营管理,下属公司产品质量见好,国内外市场份额渐扩,企业上市的股票牛气十足,一向令人头痛的银企关系出现了明显转机。 工商银行的那些个老头忆不再瞥眼吊稍子的说风凉话了。 这个月,他们一下子为省内企业拨付了两个亿的流动资金贷款,算是信得着我们了。 我相信,如果近期回款回得好的话,我们可以准时偿还银行利息。 这帮见了血的苍蝇,到时候不盯上你才怪!然而,世界经济大势走到这一步棋,赚一分钱却是何等不易啊!那些在市场经济漩涡里拼杀过来的外国大老板,岂肯白白地从兜里掏出巨资让你白花?那些个国内外的同行对手,又岂能让出市场,拱手向你称臣?若取胜于人,须*精兵强将。 为此,我一上任,便直冲“矿机”的大本营,把老金原来的手下爱将一个一个挖到我的麾下听令。 那些个电脑精英、络专家、谈判大王、销售能手,一个个来到我的公司大楼里。 即使是那些从事一般事务工作的白领阶层,也都是从北方人才市场选来的具有硕士学位的毕业生。 这个楼里,除了季小霞和那个全省比武第一名的贴身警卫不懂英语,其他人都用英语接待客户、打电话处理业务。 有苗不愁长。 只要起点高,摔打几年就是一把经营好手。 我最头痛的是收购国企之后的那些个“国家职工”他们养尊处优几十年,高、精、尖的活儿不会干;苦、脏、累的活儿不想干。 为此,除了那些个劳动模范和技术骨干,我宁可拿出几千万元的培训费、生活费让他们自谋职业或下岗休息,也不愿意看见他们呆在原来的岗位上发牢骚、讲怪话。 为了生存,为了发展,优胜劣汰是必须进行的。 尽管这很残酷,也比弄到企业破产后坐以待毙的地步好多了!从早至晚,只要没有特殊变故,我便是坐在这儿沉静地思考。 通常,每天早晨8:00-9:00,是我接受下级信息报告的时间或者是开碰头会的时间。 其它七个小时,便由我个人支配了。 省长说,一个优秀的企业家要有聊天的时间。 这真是一个懂企业管理的领导说的内行话。 实际上,聊天也是一种思考,启发经营思路嘛!然而,这宝贵的思考时间是不易取得的,你得信任部下,敢于放权。 那种握着部下的报销收据看个没完的总经理,那些早晨一上班便站在大门口盯着员工是否迟到的总经理,是最没出息的领导者了。 因为,他们不知道领导者应当干什么。 我这个偌大的企业王国事务可谓千千万万,只要你让部下分兵把口,还是可以解脱出来的。 老金作为企业营销总管,可以批准成交上亿元的供销合同;杨总作为企业生产总管,有权处理企业内部的任何紧急事务;鞠彩秀给我推荐的那个财务总管,可以代我审批百万元额度的款项;被杨健、吕强贬到行政学院的小金,当了我的事务总管,千头万绪的事情让他处理得井井有条。 有这么几位值得信任的助手,我的工作可以经得起董事会和省府稽查特派员的任何检查。 只是,这公司总部的所在地选得不理想。 按照我的意见,总部应当选在长白市,或者干脆就在省城。 省长考虑到蓟原矿区的转产是个颇大的商机,几次劝我选在这儿。 唉,省长为了蓟原,用心良苦,还是尊重他的意见吧。 然而,我不会忘记,蓟原是我政坛的“滑铁卢”将来,在一些事情的处理上,难免要与杨健、吕强这两个人打交道。 要是出了不愉快的事情……我不得不向省长提出这个问题。 “嗨!你们是省里牵头组建的合资企业嘛!这次,省人大的同志建议要给你们公司定个副省级。 省里考虑到与地方关系不好处理,才没明确这件事。 不过,我们已经通知了蓟原,对于你们的经营活动、还有其它的企业行为,市里任何人不得干预。 ”唉!“不得干预”不过是说说而已。 这不,今天一大早,市政府就来了紧急通知,要我本人参加下午四点的政府会议。 看到会议通知的传真件上出现了“吕强”的签字,我一把将它撕得粉碎。 我完全可以不参加这个会议。 除了纳税,本公司对蓟原市政府毫无义务。 可是,下午,市委孔书记却打来了电话,非常客气地“请”我一定参加会议。 我就不好说什么了。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83章再次交锋“对不起,各位老总,打扰了你们的正常工作。 ”酒后的吕强仍然拿出一副颐指气使的派头,对蓟原地区企业的头头们训起话来。 “今天的会,是经过市委同意召开的,主要内容是,啊……我们蓟原的财政收入啊,出现了问题……啊,年末、年末出现了严重问题。 咱们的地方企业啊,通通亏损,全军覆没,没什么油水可挖、没有利税可 分卷阅读40 交了。 我想咱们的中央企业、省属企业,总不能看着市政府吃不上饭吧!啊,我请大家来,是想求各位伸出手来,再多交点儿税,拉哥们儿一把,救救咱们的财政……”说到这儿,他看了看坐在他身边的矿务局王局长,说:“老王啊,你们矿区是不是得到了一笔资金?多多少少也得贡献儿点儿吧?一百万。 没问题吧!”大概是他嘴里喷出的酒气太冲了,老王厌恶地捂了捂鼻子,渐渐与他拉远了距离。 “市长啊,算了吧!”老王在新的位置上坐稳了,开始拿吕强开涮,“什么一百万?你给我一百万还差不多!来了一笔款不假,那是什么钱?那是救济退休矿工的钱,你要敢吃这笔钱,那些老头儿还不把你政府大楼给烧了……”“老王,你怎么出口不逊呢?”吕强有些吃不住劲儿了,“你们矿区几十万职工,给市里增添了多少麻烦……孩子上学、子女就业、房产交通,哪件事不让市里操碎了心?跟你们要点儿钱,就这么困难!”“市长,你这话可说远了样。 ”老王站立起来,拿出本子来开始数落,“孩子上学我们有自己的子弟学校,子女就业我们有‘三产’,房产交通,我们是付费了的。 这些事没让你们地方政府包下来啊。 今年我们这么困难,应该上缴的税我们都上缴了……你这一百万,要的没道理!”“王兄,不要驳本政府的面子嘛!”“市长,别这么说。 这话多难听啊!”老王一屁股坐了下去,“实在要的话也可以。 不过,矿山北面的蓟原林场,矿山东面的那片三角商业区,原来都是矿区的资产;这两处的地皮,你还给我吧!你要是能还,我宁可给你一百万。 ”地方政府且慢中央企业关系闹到这个份儿上,也真够可以的了。 我伸了伸懒腰,借口上厕所,溜了出来。 北方炼油玫的老刘也跟着出来了。 在前厅里,他抽出一支烟递给我,然后叹了一口气,说;“今天,有你庾总参加会议,我就不应该来了。 我们是“北方重化”下属的企业啊。 嗨,他们是吃咱们“油大头”吃习惯了,不叼一口就难受。 ”“你来也对。 ”我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听听他们说些什么?”“喂,庾总,”他神秘地冲我挤了挤小眼睛,神色有些可笑,“听人说,‘蓟钢’出事了……”“出事?”我一楞,“什么事?”“你真不知道?”“知道了还问你?”“啊,他们与‘西线工程’的供货合同,吹了!”说到这儿,他抖了抖手里的烟灰,颇有点儿幸灾乐祸的样子。 “是吗?”我一惊,“为什么?”“听说是钢材质量问题。 ”“质量问题?”我使劲儿地摇了摇头。 “蓟钢”与“西线工程”的供货协议是今年夏天我与杨总亲自到他们工地谈定的。 那个老总是很讲信誉的。 两家怎么说闹翻就翻了脸呢?这老刘是不是听的小道消息……“质量有问题可以退货、换货嘛,干嘛非要撕毁合同?”“啊,庾总,这你就不知道了。 ”他自作聪明地说,“现在的‘蓟钢’,不是老杨当家的时候了。 那个新上来的经理,是吕强的一个哥们儿。 他除了给政府官员溜须拍马,还会干什么?”不会吧?我还是疑疑惑惑,不大相信。 “听说‘蓟钢’股票在沪市下跌得厉害;那个‘矿机’的股票,人们也开始大量抛售了。 ”“嗯,”我点点头,这消息我听说了。 “趁此机会,何不……”他咬了咬牙,两只手用力地做了个“掐脖”的姿势,那意思是再明显不过了。 “收购……”我脱口而出。 “是啊,趁它不值钱的时候收过来,让老金和杨总去当家,保管半年就能上去。 ”“别瞎说,你看看吕强,都急红眼了。 现在挖他的心头肉,还不恨得吃了你!”“管他呢,优胜劣汰,这是市场法则……”他喷着一个一个的烟圈,长长吁了一口气说,“在北方啊,也就是咱们公司有这个实力。 要不早点儿下手,让南方人给收购了,省长该批评咱们了。 你看……”他冲会议室努了努嘴,“就这,一天到晚瞎折腾,这两个企业早晚不得让他们给糟塌死。 ”“别乱说。 ”我瞪了他一眼,以示警告。 接着,又扯了点儿别的事。 还没来得及去卫生间,会议秘书走了过来。 “二位,吕市长请你们回去哪!”“咦,吕强不是正与老王辩论吗,这么快就休战了?”老刘扔掉烟头,示意我赶快回去。 “喂,庾总、老刘,你们二位回来了。 请坐好。 下面,本市长宣布各单位应缴的数目……”看来,老王的辩论没有弄出好结果来。 吕强真的急红了眼了。 驻蓟原的中、省直单位一共有十六家。 这十六家,市政府全部下达了向地方政府“进贡”的数额,除了军队,一个也未能幸免。 “北方重化”的摊派数额是一千三百万,居全市之首。 “喂,大家表个态吧!”吕强念完了摊派“任务”等待大家向他表忠心。 会场沉默了。 一分钟之后,仍然是沉默。 “怎么啦,表个态都不敢?”吕强的手指开始咚咚地敲桌子了,“庾总,你们数额最大了。 你那儿怎么样?”说完,他的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像是街头饿得半死的乞丐眼睛瞅着我手里的食物。 我说什么呢?钱,按道理一分也不应该给。 “北方重化”带头完税。 已经是对地方政府的最大了。 为什么还要敲我们的竹杠?再说,市政府财政困难,还不是你们挥霍浪费造成的?可是,我知道,如果我在这时候吐出一个“不”字,其他十五家一个子儿也不会往外吐了。 我稍微思索了一下,终于说了一句息以为很得体的话:“这事儿,我得请示一下董事会。 ”“哼,董事会?”吕强对我的回答颇为不满,“什么董事会?你的董事会不就是国外那些大老板吗?他们口袋里的金票大大的,咱们不花白不花。 你就说一声:给,还是不给?”嗬,这种臭无赖一般的流氓口气,倒让我没想到。 “吕强,你错了。 这个公司51%的股份是省政府的。 不经董事长同意,我无权支这笔钱。 ”“你这是什么话?拿大屁股压我们是不是?你们的董事长不就是省长嘛。 ”说到这儿,他的脸上露一副不屑的神色,“庾总,不是我批评你,从你们‘北方重化’进驻蓟原,你们……一个子儿也没蹦出来过。 今天,你这个态度,是不是……啊,你对得起蓟原的百姓吗?你可是当过市长啊!”大概是我没喊他“市长”伤了他的自尊心,也许我来蓟原后没有烧香磕头拜他的庙得罪了这条地头蛇。 在这种场合向我亮出这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真让人无法接受。 再说,稍微有点儿礼貌的人,说什么也不能揭人的伤疤啊!我汉过市长怎么了?你以为我是败在你手里,现在应该怕你不成?我立刻觉得,这不是一个代理市长在讲话。 他的形象,在我的心里犹如一尾眼睛蛇:它乜视起眼睛充满敌意地瞧着你,一句一句的话语里无不喷射着致人死命的毒液。 一股人格固有的力量使我站立起来,我觉得我面对的不是什么代理市长,而是一个缺德损寿的王八蛋。 至今,他还把我当他的政敌,时刻不忘记利用任何机会让我低头伏罪,在他面前俯首称臣。 “对不起,吕强……”想了半天,我还是喊不出“市长”二字,“我有公务,先走了。 ”我所庆幸的是,说这句话时,我的声音很平静。 在国际交往场合,退场代表了一种强烈抗议的行动。 一个成员退场,对于会议主人,等于向他打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我迈动庄严的脚步,躲开了这个龌龊不堪的秽地。 “庾明,你……”我听到吕强在屋子里大叫着,“你当个总裁,别这么牛b,你敢轻视本政府,明天我让你要蓟原城内寸步难行!”下了楼,我恶心地往楼上啐了一口,坐上车扬长而去。 初冬,昼短夜长,五点多钟,整座城市已经被黑漆漆的夜幕吞没了。 开始下雨了。 雨丝又密又凉。 打在额头上,令人分外清醒。 远远望去,自矿山背后开来的第一辆矿车出现了,车斗空空,车的行驶造成一片震耳欲聋的嘈杂之声。 那对大车灯照亮了潮漉漉、黏糊糊的路面和阗无一人的行人道,给人一种廖廖的空旷之感。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84章寸步难行雨丝儿淅淅沥沥淋到了夜半时分,突然在一阵寒风中变得细小了、断线了。 接着,闪着亮的丝线变成了雪白的细粒儿,细粒儿又渐渐地变大、变薄,变成鹅毛片片,棉絮一般的飞扬起来。 新冬的初雪,在人们的睡梦中,不知不觉随着渐逝的雨儿降临了。 看完了电视节目,庾明两八口子刚刚钻进被窝,远在“西线工程”推销钢材的花美玉就打来了电话。 “找你!”花美蓉接过电话与美玉聊了几句,就把话筒塞到丈夫的枕头边上。 “姐夫,‘蓟钢’完蛋了!”人在远方,话语里却是悲天喊地。 “怎么啦?”“西线工程老总今天正式宣布:二期工程不再使用‘蓟钢’的钢材了。 ”“是不是质量问题?怎么弄到这一步?”“都怨那个杨健。 他挤走了杨总,提拔了他的这个铁哥们儿。 现在,企业进料不看质量,和产过程不注意质量,那个‘废品王’,在杨健保护下被判无罪,现在成了‘蓟钢’的座上客了。 他进的料,没人敢检查……”“哼,岂有此理!”听到这儿,他的困意一点儿也没有了。 “小点儿声!”花美蓉用胳膊肘顶了他一下,“半夜三更嚷什么?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喂,姐夫,听说南方有个新建的钢厂要收购我们哪!你们公司实力这么强,怎么不抢先下手?”“呃……”他支吾了一下,没有说下去。 这个花美玉,不过是花美蓉一个远亲的妹妹,他们这种关系,不能泄露商业机密啊。 “美玉,早点儿回来吧!企业的事回来我告诉你……”说到这儿,他把话筒递给了旁边的美蓉。 交了话筒,他刚要往热被窝里钻,手机却响了。 “庾明,你们家电话怎么这么忙啊!”“啊,省长!”听到省长的声音,他兴奋地光着膀子坐了起来。 “‘西引工程’的事儿知道了?”“知道了。 ”“这事,你怎么看?”“主要是,管理上不去,产品质量下来了……”“什么产品质量?”省长听他一说,却发火了,“一个产品质量,能逼人家撕毁协议吗?”“那,还会有什么别的原因……”这一下,他倒有点儿糊涂了。 “你听说了吗?‘西线工程’购买了一大批来历不明的钢材。 蓟钢的产品就是让这批货给顶了。 ”“来历不明?”他更糊涂了。 “嗯,这批来历不明的钢材,就是从你们蓟原发出来的。 ”“蓟原?”“庾明,你必须给我说老实话,你是不是为了整治杨健、吕强,动用跨国公司渠道进口外国钢材了!”啊──听到这儿,他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原来省长怀疑自己……“省长,我庾明以党性保证:走私的事我没干。 ”他说完,没忘记啪啪拍了两下胸脯。 “嗯,这就好。 我相信你不会干这种事情的。 不过……”省长停顿了一下,长长吁了一口气,“这件事的源头啊,反正就在你们蓟原。 如果真的不是‘北方重化’所为,明天我就让省纪委和司法部门介入此案,非查个水落石出不可!”省长吼了半天,放下电话。 花美蓉睡不着觉了。 她躺在那儿,怔怔地望着天棚上的吊灯,担心地问着丈夫:“查什么走私呀?没你的事吧?”“没事。 ”他回答了一句,闪忽闪忽眼睛,忽然想起一件事,连忙让妻子再接通美玉的电话。 美玉在房间接了电话。 他告诉她:想办法查清“西线工程”那批钢材是从蓟原哪个公司进的货。 要通过个人关系,惺惺地查。 最好能找到蓟原那家公司开出的发货票。 这件事要保密,绝对不能让同事们知道。 早晨,风儿仍然狂劲地吹着,雪花儿旋转着、飞舞着,不断地落在积了水的路面上。 工薪族的人们扔掉了自行车,一群一群的挤向了原本就满负荷的公交车辆。 被迫步行的人们艰难地躲过湿雪洼地,在可行的路边排起了长队,跌跌撞撞地走起了芭蕾舞步。 他们头顶那一把把撑开花花绿绿的避雪伞,为北方洁白的都市清晨增添了一道绚丽的光彩。 “路滑,慢点儿啊!”庾明钻进车里,嘱咐司机。 “没问题。 咱们的车好。 ”司机驾驶着这部全市惟一的一辆加长“林肯”公务车,骄傲地行驶在雪后的街路上。 开这辆车,只要不是故意违犯交通 分卷阅读41 规则,警察不会找你的麻烦;即使犯点儿小毛病,只要说一声“庾总坐在车里”警察也会客气地放行。 车贵人骄,对于司机来说,开这种车,无疑是一种高级享受。 车辆行驶到站东广场,一辆闪着红灯的交通监理车停在了对面。 司机看了看车号,认准了是朋友小夏在执勤,便礼貌忿怒地一天发按一声喇叭,绕行而去。 “停!”监理车上的小夏急急忙忙向他摆了摆手,随后做出一个叫停的手势。 “小夏,有事吗?”司机赶忙下车,询问着事由。 “对不起,你这辆车不准通行。 ”“怎么回事?”司机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上级指示,‘北方重化’的车辆一律停驶。 ”“为什么?”“为了疏散交通……”“你他妈吃错药了!疏散交通疏散到我这辆车上来了?庾总在里面哪!”“哥们儿,别刨根问底好不好?上级有令,我也没法子。 请庾总原谅,换车吧!”“都他妈干到半路了,怎么换车?”“打‘的士’。 ”“你放屁呢!你们市长怎么不打‘的士’?”……车窗外的争吵传进了车内,庾明听得一清二楚。 另外,在监理车内,像是有红色的小灯在闪烁──不用问,那是一架摄像机。 如果此时他庾明下车与警察交涉,蓟原电视台的晚间新闻里就会出现他庾明与交通警察吵架的形象。 即使他乖乖屈服,下车打了“的士”走,这个镜头也会出现在屏幕上,让蓟原的老百姓看到:他们原来的市长是何等的掉份儿,竟让蓟原的交通警察给治了。 “明天我让你在蓟原城内寸步难行!”吕强那声怒吼又响了起来。 “好一个寸步难行!”庾明笑了笑,拿出手机叫通了市公安局长。 “庾总,对不起。 ”市公安局长一副抱歉的声调,“我也是执行命令!”“那我怎么办?就让你们的警察拦上一天?”“庾总,你别着急。 我用我的车去接你。 ”“让这辆监理车离我远一点儿!”“是!”约摸过了五六分钟,监理车慢慢驶离了站东广场。 市交通警察大队的“一号”车停到了加长“林肯”侧面。 公安局长率先从“一号”车上下来。 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粘了他的嘴唇。 看来,他已经街头指挥了半天交通。 庚明看到他这副形象,也下了车,与他友好忿怒地一天发握了手,然后乘坐这辆通行无阻的白色现代车急驶而去。 “庾总,我的车让警察给堵了。 我的打‘的士’来的。 ”老金首先告诉了我他这一信息。 “我的车也让交通警察给堵了。 ”接下来是杨总。 “我的车……”“我的车……”接下来是小金、财务总管、部门经理们。 北方炼油厂的老刘气得直骂:“庾总啊,我们的职工通勤大客车也让警察给堵。 ***,工人惹你们什么了!多亏咱们职工素质高,一个个打‘的士’赶到厂里,要是耽误了接班,损失就大了。 ”“老刘,要表扬这些打‘的士’的职工,”我说,“只要堵截不结束,就让他们打‘的士’。 要统计由此造成的损失。 这钱不能白花,将来要记在蓟原市政府的帐上。 ”两个小时之后,“北方重化”被堵截的一百五十八辆大小车辆,满满地停在了蓟原市政府的大院里,司机们站在大门口,向市政府讨一个说法:为什么要无故堵我们的车?第二卷:厄运当头第85章釜底抽薪中午,我在季小霞送来的饭盒里扒了几口饭,接着又翻阅起了“股市办”送来的股市分析报告。 ……熊榜:蓟原钢铁(248976不)──主力进出指标中线下穿长线形成死叉。 处于弱势区。 动量卖盘压力重。 换手率0.44%为交投低迷区。 熊榜:蓟原矿机(243660)──主力进出指标短、中、长三均成平行下行趋势。 处无效区。 动量动量小。 换手率0.22%处于交投低迷区。 熊榜……熊榜…………唉!我在政府工作期间,辛辛苦苦将两大企业上了股市,却出现了这样的结果。 本想*此弄一笔资金,却因为杨健和吕强捣乱,企业管理滑坡,效益下降。 股民们失去了信心,两家企业的股票始终在熊市里徜徉。 听说南方的一个城市也上了一套与蓟钢一模一样的特殊钢生产线。 这家企业实力雄厚,正在寻找一家相同的钢铁股份借壳上市。 他们有当地政府力挺,来势汹汹。 这个蓟钢,弄不好就是人家的盘中餐了。 怎么办?我的耳朵周围,是一片鼓动我收购的喊声;可是,趁人之危将其纳入自己的旗下,吕强恼羞成怒不说,孔书记那儿、铁玉那儿、鞠彩秀那儿,以后见了面怎么说话?不过,南方那家企业的动作越来越明显,咄咄逼人,磨刀霍霍,连蓟钢的职工都在议论纷纷了──唉唉!顾不得那么多了──什么人情恩怨?什么政企关系?救市要紧!不管是北方重化所有,还是蓟原市政府管辖,企业的税收,最后不都要进入共和国的财政金库吗?再说,采取收购措施,也是给吕强一个教训。 让他认识到:企业管理要遵守市场规则,不能用他那种流氓手段、随心所欲就可以把企业搞好的。 于是,我不得不拨通了省长的电话。 到了傍晚,市政府封锁“北方重化”车辆的禁令未除,上访司机们也未撤离。 公司的院子里,停满了40辆安装了警灯的大小客车。 这些车是省公安厅按照省长指示从别处借来的,以保证我们公司职工的通勤需要。 这些车在蓟原大街上横冲直闯,无人敢阻拦。 这位公安厅长,可真是以实际行动为企业保驾护航了。 接到省长的答复意见,我立即召开了紧急会议。 “杨总,你立刻派人到自来水公司总经理,要他们帮我们做一套应急方案,防备吕强为企业停水。 ”总拿起手机走了出去。 “老金,你看一下,我们进料的运输车队,还有销售公司的车队……”“没问题,”老金自信地扬起了头,“那些车都是租用第一运输公司的。 他们两个月没揽到活儿,职工们连基本工资都开不出去。 这批货物救了他们的命。 警察要是敢拦他们的车,司机们就得找吕强拼命!”“小金,注意上访人员的动向,我们盯的人是吕强……”“是!”这时,杨总走了进来,他说:“水没有问题。 北方炼油厂有战备水井,其他厂子有备用管线。 他们的工程师们已经试运第二套供水方案了。 ”“好吧。 ”这时,我望着急得直冒汗的财务总管,说:“你发言吧!”“刚才,鞠彩秀局长来了电话。 她们金库里确实没有开工资的钱了。 鞠姐的意思是……”她求救似地看着我,“能否拿出五百万来,让离退休的老同志先开支……”唉,你这个鞠彩秀啊!我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庾总,这儿有孔书记的批条。 ”她颤抖着一双手,把条子递到我手里。 条子上是市委孔书记的手迹:庾总,具体是非后理。 社会安定要紧。 请撤离上访的职工,再彩秀一把。 “照办!”我思索了半天,痛苦地做出了这个情不自愿的决策。 我看到,人们脸上的表情放松了些。 “不过,咱们一码是一码。 ”早晨,风雪中被堵车的一幕再次跃到我的眼前,“就冲他吕强这一手,他必须付出沉重代价!”我把手攥成一尊铁拳,使劲儿地朝着红木桌案砸下去。 砸得我的同事们一个个吐出了惊悸的舌头。 待各项具体事务处理完毕,我正式传达了董事长的指示,并派老金和财务总管立即飞往上海,择机实施收购。 “接到我的命令,你们必须立刻下手,不能心软!”上访的司机们已经撤离了。 吕强的拦车令仍没有解除。 公司员工们不得不改变了以往的回家路线,像二等公民一样溜回家中。 我坐在市公安局的那辆白色现代车里回家,心中疑惑不解──显然,吕强还没服气。 可是,既然我看孔书记的面子答应给你们钱,又撤离了上访人员;你作为回报,就应当撤销拦车令呀,现在,我给了你们蓟原市政府面子,你们却仍然板着脸装王八蛋,这也太不仗义了吧!暗淡的太阳为一团团浓雾遮住了。 崭新的现代轿车亮起了雪亮的灯光,朝着那条渺无人迹、别墅林立的小路飞驰起来。 杨健登上了海港码头,一股股愁哀凄凉的薄雾缓缓向他袭来。 犹如他的心情不断地沉落着、浓缩着,渐渐浓缩为难以忍受的恐惧。 离开考察团,就像大雁离群。 他的神经陡然紧张了。 多亏团里给了两个多小时的自由采购时间,给了他得以逃脱的机会。 当时,他神志恍惚地站在这个商场第十二层楼的窗前,看着楼下同行的伙伴们焦急地呼唤着他,心里充满了害怕和恐慌。 他知道,只要他不出现,这个团的人便不会轻易离开这个地方。 一旦出现了叛逃的事,担任团长的人回国之后就接受上级的处分。 此时的他们啊,是真的怕他杨健走失,还是为了自己免于惩罚?他不知道。 反正,他看到团长带头呼叫了。 他好像听到了那一声声如泣如诉的呼唤。 这呼唤似病人的呻吟,不断地折磨着他,使他的神经处在了崩溃的边缘。 此时,理智告诉他,得快点儿甩开他们!第二卷:厄运当头第86章书记叛逃登上了海港码头,一股股愁哀凄凉的薄雾缓缓向他袭来。 犹如他的心情不断地沉落着、浓缩着,渐渐浓缩为难以忍受的恐惧。 离开考察团,就像大雁离群。 他的神经陡然紧张了。 多亏团里给了两个多小时的自由采购时间,给了他得以逃脱的机会。 当时,他神志恍惚地站在这个商场第十二层楼的窗前,看着楼下同行的伙伴们焦急地呼唤着他,心里充满了害怕和恐慌。 他知道,只要他不出现,这个团的人便不会轻易离开这个地方。 一旦出现了叛逃的事,担任团长的人回国之后就接受上级的处分。 此时的他们啊,是真的怕他杨健走失,还是为了自己免于惩罚?他不知道。 反正,他看到团长带头呼叫了。 他好像听到了那一声声如泣如诉的呼唤。 这呼唤似病人的呻吟,不断地折磨着他,使他的神经处在了崩溃的边缘。 此时,理智告诉他,得快点未儿甩开他们!他果断地乘电梯下楼,从这家商店的另一侧出门,来到对面的街上,随后,搭乘“tai”奔港口而去。 是身上携带的这部手机,让他在关键时刻获得了生命攸关的重大信息。 秘书告诉他:你的侄儿犯事了!他在“扫黄打非”中被公安局逮捕。 啊,他弄到上的那些个黄色视频影像,出现了“花花世界”514房间的镜头。 “firt”你记得吗?“妈的,混蛋!”他在电话里骂着。 自己的创作是绝对保密的。 怎么会上了侄儿吧的视频呢……呃,有一次自己在包房里刚刚欣赏一部完新录制的杰作,这个侄子突然闯进去,这小子大概是看到了那些画面,买通了房间的服务员,把自己来不及藏好的带子拿出去复制了。 唉……“杨书记,你千万不要回来。 ”秘书在电话里气急败坏地报告着,说出的话不知是劝他还是咒他,“茫然不知所措原大学有个女大学生正式起诉你**……加上那些带子,要治死罪啊!”不过,现在他不害怕了。 对于他,生活已经出现了奇迹:什么组织处分、什么撤职罢免、什么诉诸法律、行贿受贿、贩黄制黄……都离开他十万八千里了。 他来到了一个自由世界。 明日,看到他昔日的老同学,拿出自己珍奇的创作成果,一转手就可以成为异国富翁了。 只是,老婆、孩子、父母……苦了他们了。 嗨!这不要紧,只要他熬过这一关就好了。 将来,他会给他们寄去大把大把的欧元,弄好了,他还会成为著名的华裔企业家;将来以投资人的身份回国,受到藓原人的热烈欢迎呢!走出码头,他来到一个电话亭,投了几个硬币,电话打到了自己老同学家里。 恰好,她在家。 她欢迎他的到来。 于是,他又打了“tai”向市中心驶去。 这儿,夜的街市同他访问过的其他西方国家一样,依然是带有畸形的繁华。 店面的光明,耀眼的广告,悠忿怒地一天发投在他的脸上,随之又换之以黑影……他的目光移向飞一般往后退去的五光十色的街景,心里抑制不住一阵阵激动。 他见了她的面,怎么说呢?斯特塔大街,到了。 他付了司机车钱,伫立了半天。 玛哈莱丽(他同学嫁给老外后起的外国名字)并没有出来接他。 他拿着她的名片,按照上面的地址,转来转去,总算找到了13-14号公寓。 刚进大厅,电梯里就出来了玛哈莱丽。 她穿了一套灰色衣裙,裙料轻软,绷紧略显结实的腰肢。 眼眶下抹了紫盈盈的一圈妆色,与唇上涂的胭脂和谐地匹配在一起,尽显了中国女人化妆之后的西洋相。 见到他,她的眼皮懒洋洋的像女性做爱满足后那种得意的神情。 “您好,玛哈莱丽!”他主动迎接上去,“老同学,你还是那么美!” 分卷阅读42 “哈罗──”一个大胡子男人握了他的手。 这大概就是她的那位外国老公了。 “你,最好别说是我的同学。 就说是来推销的……”“推销?”“嗯。 ”“为什么?”“我的男同学来得太频繁了。 我丈夫,有些吃醋了。 哈哈……”在她那不自然的笑声里,他觉察出一丝冷淡。 他说出了自己叛逃的事。 他觉得她的这份冷淡愈加明显了。 “哦,这些带子?”“让我丈夫先看看吧。 这几天,他正好有工夫在家。 让他鉴定一遍。 然后我们再谈价钱……”第二卷:厄运当头第87章联手行动叮铃……叮铃……写字台上,那台红色电话机响起了尖厉的铃声。 哟!季小霞往电话屏幕上一瞅显示出的来电号码,立刻凭着自己的记忆判断说:“5189999……市纪委的电话。 ”“市纪委?转过来!”我心里一惊,连忙吩咐说。 在这个腐败成风的年头,市纪委的电话像是催命咒;在蓟原,只要这个5189999的号码一响,接下来就没什么好事。 不是这台电话的主人被“双规”就是与某腐败案件有牵连,让你去市纪委说明情况。 5183999,谐音是:我要发现就揪揪……不过,心里没病死不了人。 背只要你两袖清风;还怕什么揪揪揪……“喂,庾明同志你好!”电话里的声音好熟悉,心中机灵一动,嗯,这不是市纪委书记的声音吗?现在,在蓟原这个地方,除了他和市委书记,一般人见面都称我为“庾总”、“庾老板”、也有人继续称我“庾市长”却很少有人称我为“同志”了。 “书记你好,找我有事吗?”嘴上坦然地问着,心里却像条件反射,咚咚地敲起了鼓。 我可以保证自己清正廉洁,但我不敢保证自己那么多部下没有违法乱纪的事情。 “庾明同志,今天我找你,是要向你通报一个重要情况……”“重要情况?”“嗯,上午接到‘省外事办’的电话,杨健已经离开考察团两天两夜不归了。 现在可以确定为叛逃。 ”“叛逃?”我的眼睛立刻睁大了,“组织正在审查他,他现在就叛逃了。 怎么这么巧合?他在国外,是不是听到了风声?”“庾明同志,不要急嘛!”市纪委书记的声音里显出了几分无奈,“前些日子,他的侄子把淫秽录像做成视频发布在络博客上,并在自己的吧里兜售,被公安局查获了。 我估计,可能是因为这件事,他的家人向他报了信。 ”“呀!这可麻烦了……喂,书记,需要我做什么吗?”“喂,你们‘北方重化’在欧洲不是有几家分公司吗?你能不能通过这条线,注意打听一下他的去向?当前的目标是荷兰地区。 ”“书记请放心,我们保证配合。 ”“哦,还有,庾明同志,非常感谢你让花美玉送来煌那份调查材料。 ”调查材料?噢,我想起来了,是“西线工程”那档子事。 省长说,“西线工程”从蓟原一个物资公司购买了大量进口钢材,这批走私钢铁钢材顶了蓟原钢铁公司的货源,掐断了蓟原钢铁公司与西线工程的销售渠道。 我让花美玉在“西线工程”拿到了这批进口钢材的销售发货票,我一看这发货票,竟是废品王的公司开出来的。 就让她把调查来的这些证据交到了市纪委。 “书记,这些调查材料,对你们有用吗?”“当然有用。 ”书记笑了笑,“经我们调查核实,废品王也承认发货票是他开的;钢材是他们卖的。 ”“可是,质量这么好的进口钢材,总销售额高达七个亿。 ‘废品王’有这么大的神通吗?”“你怀疑的对。 ”书记接下话碴聊了起来,“前几天,我们逮捕了废品王,经过审问,他供出货是另一家南方公司提供的。 这家公司就驻在‘花花世界’,他和这家公司谈生意,都是杨健牵线搭桥……”“呵呵,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不但生活腐化,还和走私集团有联系哪!”“是啊,也许……这件事情后面,有更隐密的东西……在等待我们去查呢!”“喂,庾明同志啊,听我说两句。 ”电话里换了另一个人,一听口音就知道是市委孔书记,“对杨健叛逃的事,省委很重视,已经动用安全部门的国际刑警组织了。 有些事,需要你们公司大力啊!”“请市委放心……”我也开始说起了久违的官话,“反对腐败,人人有责。 何况我们是省政府控股的大型企业呢!”第二卷:厄运当头第88章穷途末路“喂,杨健先生,睡得好吗?”随着一声问候,玛哈莱丽推门而入了。 这?杨健禁不住慌乱失措。 全身哆嗦起来。 此时,他人在床上,头发凌乱,下面还光着大半截身子呢……“哈哈哈……不用紧张,别忘了啊,这是在一个性解放的国度里。 ”她耸耸肩头,大大方方地坐下,脚步声着他一层一层地穿好了衣服。 “我的那批货……怎么样?跟”杨健抬头望着她,期望能有好消息。 谁知道,她听了这句话,却摇了摇头,脸儿随后一歪……那意思是说:不理想。 “怎么,我那可是现场拍摄,实况实录的。 ”“杨健,你初来乍到,太不了解这儿性市场的行情了。 我告诉你吧,红灯区的女人是这样定价的:玩白种女人一次30美元;玩黄种女人一次25美元;黑女人玩一次才付20美元。 你这种录像制品,一色的中国女人,你想能值几个钱?”“可她们全是**,全都是第一次上床……”“这些内容,在画面上是看不出来的。 ”“你,你不是说过,这儿的人爱看‘第一次’吗?”“此一时,彼一时。 ”玛哈莱丽吐了一溜长长的烟圈,“你实在觉得不合适,就另找买主吧。 ”“再找买主?”杨健一下子垮了下来。 “事已至此。 我可再去找谁?老同学,你总不能乘人之危,见死不救吧!”“哪能呢?”玛哈莱丽立刻伸过手来,拉住他说,“老同学,别忘了,我在这儿也是寄人篱下。 不过,昨天我和丈夫商量了一下,这儿有一家旅游公司,是华人开的。 主要是赚中国大陆上公费旅游官员的钱。 你呢,凭借你对中国大陆官场的了解,就负责安排房间管理和礼仪接待吧。 如果干好了,再做导游,挣点儿小费,一个人的生计是不成问题的。 ”“可是,我不懂外语啊。 ”杨健叫起苦来。 “不要紧。 我让他们给你配翻译。 ”“……”“还有,从今天起,你不要在我家住下去了。 那个公司,有公寓的。 ”他,像是被人家赶出来了。 他从tai上卸下自己的行李包,牵了旅行包的拉手,步履沉重地走进这座四层小楼里。 大厅里,冷冷清清的,只有一个穿了一身红衣服的男人值班。 他掏出了玛哈莱丽写给这儿老板的信。 那个值班的人看了看,便带他到了地下室,冲最里面的一个房间指了指,然后默默无声上楼而去。 屋里有一股洒了的香水味,弥漫在暗幽幽的空间,显得又甜又恼人。 他拉开灯的开关,才看出这儿原是一处仓库。 那些香水纸箱、卫生纸篓、打了包的洗洁净膏,整整齐齐地码放在那儿。 屋顶斜处闪出了亮光,那是地的表面。 这个孔是用来通风的。 屋子中间,刚好放下一张床。 这张床,算是他的立足之地了。 这儿就是国外,这儿就是西方,就是他梦中向往的自由世界。 他这个昔日的蓟原市委副书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等风光!今日,却住在这做仓库的地下洞里了。 一股悲哀,夹着随之而来的恼羞成怒,使他猛地将门踢开,啪的一声巨响,划破了地下室里长长的寂静。 接着,他下意识地冲出房门,警惕地用眼睛搜索着走廊的每一个角落:妈的,这是不是一个圈套儿?晚上,大雨滂沱,雷电交加。 他伏在通风口处,上款战战兢兢地观看着秋雨中的万家灯火。 风雨中,灯儿黄黄的,禀悠悠的,发出暗淡弥漫的光。 远处连着这片灯海的是飓风中电的闪光:无尽头的、光耀夺目的电闪,划过长空,照亮奇景万千的云海,犹如许多条出洞的蛇蜴,百扭千曲,凶残可怖。 一会儿,闪电消失,世界又像不存在了似的万籁寂静,扎进了黑夜汪洋大海的万顷墨涛之中。 他的眼睛怔怔地注视着窗外,双手护紧了胸口贴身衬衣的那个小口袋。 那口袋里是一张外币存折。 上面印了七十万美元的存款数额。 这是他与“花花世界”518房间的南方老板共同做“进出口”买卖的回报。 老板走私进货,他*权力强令下面的企业购买,“废品王”承办销售手续。 然后,南方老板通过花花世界里的外贸关系,利用假单据骗成外汇,以杨健的名字存到国外的银行户头上。 哼,七十万美元!按官方汇率就是六百多万人民币啊!有了这笔钱,即使将来有一天国家惩罚了他,即使将来人民币贬得一分不值;他杨健仍可以过天堂一般的好日子。 唉呀,只是可惜,这惩罚来得忒快了些。 那个假设了多少次也不应该发生的最坏结局,竟在今天就出现了。 这个无比珍贵的存折,将成为他流亡生活的惟一依*了。 这一夜,他噩梦连连;直到深夜,才迷迷糊糊闭上了眼睛。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89章灭顶之灾几天工夫,他怎么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老了许多。 一道道深陷的皱纹铭刻在他的额头、嘴边和眼角。 上了几道楼梯,呼吸就急促起来,额头上汗水淋淋的,像是干了多么重的体力活儿。 透过监视噐,庾明看到了昔日耀武扬威的政敌,心中倒生了几分怜悯。 来到房间里,他的瞳孔仍然有些呆滞。 引导员让他坐下之后,他也只把身子伛着,两手握着垂在膝间。 “抽烟吧!”安全厅的张处长居高临下地甩下一支烟。 “谢谢!”他恭敬地接在那手里。 在打火机的火光里,他脸色紧绷,眉心紧蹙,倦怠的神色里,泛出一种萎靡的、听天由命的颓废之态。 “杨健先生,本人代表‘北方重化’总裁庾明──欢迎你的到来!“什么?庾──”他的眼睛顿时睁大了。 “对,庾明。 他是我们总公司的总裁。 ”张处长恶作剧般的强调了一句,“现在,我受他的指令,请你回公司本部──中国.蓟原接受公司人事部对你聘任资格的审查。 ”“什么?审查?不──”他猛地下蹿了起来,双目霎时闪出一股凶光,”我要求政治避难,你们在这儿无权逮捕我!““杨健先生,请你老实点儿!”张处长拍了一下桌子上的“惊堂木”“哈哈,政治避难?你做梦呢?一个共产党的市委副书记,请求什么政治避难?告诉你,我们国家安全部门已经履行了全部引渡手续。 我现在正式宣布:你被捕了!”“啊!”他长叹一声,头深深地低下去;眼睁睁地看到一副手铐结结实实地卡住了自己的双腕。 此时,坐在监控室里的我站立起来,心里缓缓吐出了那口长长积郁在我心底一年多的恶气。 恶有恶报。 杨健的这一天终于到来了!叮铃铃……叮铃铃……不用说,肯定是老金从上海打来的。 “我的总裁啊,你还等什么呀!”等季小霞把电话听筒递给我,老金气得声音都变了。 我能想像出他生气瞪大眼睛的样子,“再不下手,就要贻误战机了。 ”“庾总裁……”这是那位财务总管的声音,她的声音比老金还着急,“据可*消息,那家厂子下决心要收购了,就差两千万资金不到位;人家市政府正准备找银行举债收购哪!总裁,形势不妙,快下决心啊!”“好好好。 ”我的嘴里麻木地吐着这几个字。 可是,“下手”两个字,在我的口里总也说不出来。 “总裁啊……”又是老金,“你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啊?你告诉我们不能心软;你的心怎么先软了。 你是不是逼着我直接给省长打电话啊!”“老金,你敢?”我吼了一声。 接着,又哀求似地回了一声,“再给我一个小时时间。 ”“哼!”老金把电话摔了。 在股市上收购业绩不佳的企业,在国际商界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商战的输赢,不会带来道德上的指责。 对于股价狂跌的上市公司,你不收购,自然会有其他人下手。 优胜劣汰,天经地义。 谁让你把企业搞得不景气呢!然而。 在中国,有一句相当令人费解的俗语:兔子不吃窝边草。 我们的公司本部驻在蓟原。 当“蓟钢”和“矿机”经营不佳的时候,由我们将其吃掉。 将来,在蓟原的历史上,该如何书写这一笔呢?如果是吕强一人当政,我的决心也就下了。 可是,想起市委孔书记、政府的铁玉、鞠彩秀、老秘……我总觉得,若行此举,今后难以面对他们。 然,若是错过时机;两家大厂归了南方商界列强。 我庾明的罪责岂不是更重?看到我急得口干舌燥的样子,季小霞端来一杯清茶,可是,我没 分卷阅读43 有心思品茶。 一种良心、道德的驱使,使我的手伸向了另一台电话。 我的手颤微微的,拨通了市财政局鞠彩秀的办公室。 “彩秀吗?”“是我。 庾总。 ”“嗯,有一件大事……”“是传说的那件事吗……你,能吗?”“彩秀,你知道我打这个电话是经过了痛苦思索的。 事关重大,又牵涉到职业道德,我不能向你全部托出我的底盘。 哦,请你,给你的爱人打个电话吧,他会告诉你所有的情况。 ”“庾总,我明白。 ”“不过,一个小时听不到你的回音,我、我就下手了。 ”“谢谢你给我这点儿时间。 ”“花花世界”的中式包房里,几盅茅台酒下肚,他便酒酣耳热,酡颜泛起;那张见酒便红的脸庞,此时愈加显得熠熠生辉。 “花总,今天本市长对你怎么样?”吕强傲慢地仰向座椅的后*背,等待“花总”感恩戴德的奉承。 “嘿嘿,吕市长,我不怕你不高兴。 ”花总聋拉下眼皮,闷闷地说,“今天你的表现,不怎么样!”“嗯?”吕强的头诧异地一抬,“怎么,你还不满意?三百万,这中我硬从财政金库里抠出来的啊!”“吕市长,不怕你见怪。 ”花总并不买这三百万元的账,“人家庾市长在任,宁可机关不开工资,咬紧牙关还了我一半的欠款。 吕市长,咱们的交情这么厚,你怎么就弄出三百万呢!三百万,在我这儿算个啥,还不够还外商一个零头!”“你想要多少?”“起码这个数。 ”花总伸出了一个手指头。 “一千万!”吕强惊讶地张开嘴,随即摇起了头,“这么多,我办不到。 ”“要是那样,咱们何必硬撑?破产算了……”“花总,”吕强生气了,“我刚刚上任,你怎么就说这种吹灯散伙的话呢!”“吕市长,外商追我这么紧,我有什么办法?”他将双手摊开,“这些老外可不像咱们国内的单位,得赖就赖。 你真要不给他钱。 他就诉诸法律。 咱这花花世界好歹也是政府下属部门,让人家弄一下子,不合适嘛!”吕强的手捏着烟头在空中晃了晃,没好气地说:“你说的也有道理。 不过,本政府就这点儿能耐了。 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好了吕市长,你进屋休息吧!”花总招了招手,两个小姐过来,将吕市长搀进了房间。 嘀儿……嘀儿……刚刚躺在床上,手机的短信报警声连连传来,振得他心惊肉跳的。 打开一看,是:十万火急,迅速回电话。 鞠彩秀、孔骥。 怎么了!看到这儿,他心里一惊,慌忙从床上爬起来。 “喂,彩秀?”“吕强,你在哪儿?”“我、我在家……”“快、快回市委,孔书记等你半天了。 ”“有事儿?”“出大事儿了。 你怎么不着急呢?”鞠彩秀的声音里,又气又恨。 “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他一边提裤子,一边应付着。 “你的‘蓟钢’、‘矿机’,就要被别人收购了。 这下你着急了吧!”“什么,收购?谁收购……”他惊出了一身汗。 提不起来的裤带哗啦一声掉在了地上。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90章市场不相信眼泪叮铃铃……叮铃铃……不用说,肯定是老金从上海打来的。 “我的总裁啊,你还等什么呀!”等季小霞把电话听筒递给我,老金气得声音都变了。 我能想像出他生气瞪大眼睛的样子,“再不下手,就要贻误战机了。 ”“庾总裁……”这是那位财务总管的声音,她的声音比老金还着急,“据可*消息,那家厂子下决心要收购了,就差两千万资金不到位;人家市政府正准备找银行举债收购哪!总裁,形势不妙,快下决心啊!”“好好好。 ”我的嘴里麻木未地吐着这几个字。 可是,“下手”两个字,在我的口里总也说不出来。 “总裁啊……”又是老金,“你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啊?你告诉我们不能心软;你的心怎么先软了。 你是不是逼着我直接给省长打电话啊!”“老金,你敢?”我吼了一声。 接着,又哀求似地回了一声,“再给我一个小时时间。 ”“哼!”老金把电话摔了。 在股市上收购业绩不佳的企业,在国际商界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商战的输赢,不会带来道德上的指责。 对于股价狂跌的上市公司,你不收购,自然会有其他人下手。 优胜劣汰,天经地义。 谁让你把企业搞得不景气呢!然而。 在中国,有一句相当令人费解的俗语:兔子不吃窝边草。 我们的公司本部驻在蓟原。 当“蓟钢”和“矿机”经营不佳的时候,由我们将其吃掉。 将来,在蓟原的历史上,该如何书写这一笔呢?如果是吕强一人当政,我的决心也就下了。 可是,想起市委孔书记、政府的铁玉、鞠彩秀、老秘……我总觉得,若行此举,今后难以面对他们。 然,若是错过时机;两家大厂归了南方商界列强。 我庾明的罪责岂不是更重?看到我急得口干舌燥的样子,季小霞端来一杯清茶,可是,我没有心思品茶。 一种良心、道德的驱使,使我的手伸向了另一台电话。 我的手颤微微的,拨通了市财政局鞠彩秀的办公室。 “彩秀吗?”“是我。 庾总。 ”“嗯,有一件大事……”“是传说的那件事吗……你,能吗?”“彩秀,你知道我打这个电话是经过了痛苦思索的。 事关重大,又牵涉到职业道德,我不能向你全部托出我的底盘。 哦,请你,给你的爱人打个电话吧,他会告诉你所有的情况。 ”“庾总,我明白。 ”“不过,一个小时听不到你的回音,我、我就下手了。 ”“谢谢你给我这点儿时间。 ”“花花世界”的中式包房里,几盅茅台酒下肚,他便酒酣耳热,酡颜泛起;那张见酒便红的脸庞,此时愈加显得熠熠生辉。 “花总,今天本市长对你怎么样?”吕强傲慢地仰向座椅的后*背,等待“花总”感恩戴德的奉承。 “嘿嘿,吕市长,我不怕你不高兴。 ”花总聋拉下眼皮,闷闷地说,“今天你的表现,不怎么样!”“嗯?”吕强的头诧异地一抬,“怎么,你还不满意?三百万,这中我硬从财政金库里抠出来的啊!”“吕市长,不怕你见怪。 ”花总并不买这三百万元的账,“人家庾市长在任,宁可机关不开工资,咬紧牙关还了我一半的欠款。 吕市长,咱们的交情这么厚,你怎么就弄出三百万呢!三百万,在我这儿算个啥,还不够还外商一个零头!”“你想要多少?”“起码这个数。 ”花总伸出了一个手指头。 “一千万!”吕强惊讶地张开嘴,随即摇起了头,“这么多,我办不到。 ”“要是那样,咱们何必硬撑?破产算了……”“花总,”吕强生气了,“我刚刚上任,你怎么就说这种吹灯散伙的话呢!”“吕市长,外商追我这么紧,我有什么办法?”他将双手摊开,“这些老外可不像咱们国内的单位,得赖就赖。 你真要不给他钱。 他就诉诸法律。 咱这花花世界好歹也是政府下属部门,让人家弄一下子,不合适嘛!”吕强的手捏着烟头在空中晃了晃,没好气地说:“你说的也有道理。 不过,本政府就这点儿能耐了。 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好了吕市长,你进屋休息吧!”花总招了招手,两个小姐过来,将吕市长搀进了房间。 嘀儿……嘀儿……刚刚躺在床上,手机的短信报警声连连传来,振得他心惊肉跳的。 打开一看,是:十万火急,迅速回电话。 鞠彩秀、孔骥。 怎么了!看到这儿,他心里一惊,慌忙从床上爬起来。 “喂,彩秀?”“吕强,你在哪儿?”“我、我在家……”“快、快回市委,孔书记等你半天了。 ”“有事儿?”“出大事儿了。 你怎么不着急呢?”鞠彩秀的声音里,又气又恨。 “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他一边提裤子,一边应付着。 “你的‘蓟钢’、‘矿机’,就要被别人收购了。 这下你着急了吧!”“什么,收购?谁收购……”他惊出了一身汗。 提不起来的裤带哗啦一声掉在了地上。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91章你要收购,我就和你拼命!不会的、不会的,两个国有大型企业,刚刚上市不到一年,就让人家给收购了?都是***庾明,显什么能耐?硬让“证券办”把两大企业弄到股市上去……当时,风风光光得圈了不少钱;可现在,惨了吧!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不、不会的。 他吕强天性刚强,资质颖悟,主持政府工作才几个月,哪能摊上这么倒霉的事儿?是不是鞠彩秀太敏感,听总到风就认为要下雨?车子风一般驶向市委大楼。 他踏上最后一层楼阶,不争气的脑袋还是一个劲儿地晃个不停。 “你看你的脸!”一向和善的孔书记,一进门就训了他一句,“又到‘花花世界’喝去了是吧?哼,喝吧!两个大企业让你喝没有了。 下一步,你的‘花花世界’也得落到别人手里。 ”“孔书记,来了几个客人。 ”他掩饰地摸了摸那张发烫的脸,赶紧解释了一句。 “好了。 ”孔书记深深叹了一口气,冲他摆了摆手,“你快听彩秀说说情况吧。 唉!”“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鞠彩秀的脸冷冰冰的,“‘蓟钢’和‘矿机’股市价格暴跌。 现在,三家企业正虎视耽耽,准备收购。 你现在是代理市长。 你说,怎么办?”“什么,三家企业收购?他们凭什么?这、是不是传言啊!我不信。 这共产党领导下的国有企业,别人说收就收?”“什么不信?”看到吕强的样子,孔书记急得挥起了拳头,“现在是既成事实了。 你快拿个主意。 ”“主意?这……”他急得在地上走来走去,搓着手儿直摇头。 “喂,找证券办。 让他们找……找上海的那家什么长明基金公司,听说,那个公司实力雄厚,有几百亿呢!”“快别提那个长明短明公司了。 现在,这只瘟鸡一看形势不妙,带头抛售咱们的股票,拼命地砸盘呢!”“什么,砸盘?真……真***不够意思!”吕强骂了一句,“当初上市,他们争着买咱们的股份;要不是他们瞎忽悠,我们还不一定上市呢!”“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候,两大企业业绩良好,连散户都抢购呢!现在啊,墙倒人众人推。 你就别说三道四啦!”鞠彩秀斜起眼睛看着他,越看越不顺眼。 这位吕大强人,整治庾明有那么多招数,今天,遇到正事儿,怎么就耍熊了呢!“彩秀,你有什么高见?”到底是吕强,此时还懂得官场的踢球法儿,不忘把责任推给下级。 “吕强,看你急成这个样子;孔书记又在这儿,我就实话实说吧!”“快说!”吕强急得什么似的,紧紧盯住了彩秀的嘴,巴不得她能拿出一个锦囊妙计来。 “快拿出那八千万,让我爱人给你想想办法。 ”“你爱人?”“他是股市专家,自有办法斡旋。 现在最要紧的是你把钱拿出来。 ”“钱。 八千万。 我到哪儿去弄?”吕强的头货郎鼓似地摇晃起来。 “吕强啊吕强。 ”鞠彩秀急得快要哭了,“救市如救火!你怎么还执迷不悟?难道你非要这届政府垮在你手里不成!”八千万,唉唉!吕强连连唉声叹气:这要命的八千万,彩秀啊,你怎么了?这点儿钱,你怎么就总是缠住不放呢!“孔书记,我马上找银行。 贷!”“哈哈……算了吧!”听了吕强的话,鞠彩秀一阵大笑,笑得他浑身都发颤了,“吕强,你以为银行是傻子。 他们精明透顶;得到这个信息,早就对蓟原市政府封贷了。 现在,你要是能贷出一分钱来,我给你吕大市长下跪!”“彩秀!”孔书记同情地喊了一声,“别激动,冷静些!”“孔书记啊,我看出来了。 咱们的吕大强人啊,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好啦!”鞠彩秀说完,拭去眼眶中将要渗出的一滴泪珠,轻松地陷在了沙发上。 “彩秀同志……”孔书记不希望看到鞠彩秀这种甘愿放弃的态度,还指望她能与吕强合计出一个办法来。 “孔书记,市政府工作到了这一地步,我,愧对市委、愧对蓟原的老百姓。 ”说到这儿,她的眼泪扑簌簌滚落下来,“孔书记,请你答应我,让我辞职……”鞠彩秀说完,斜在沙发上嘤嘤地哭起来,吕强叼着一颗烟卷,嘴里喷云 分卷阅读44 吐雾,眼睛茫然地看着窗外,看到手下两员大将束手无策的样子,孔书记禁不住一阵烦燥。 过去,庾明当市长时,哪有过这种局面?就是秦柏当市长的时候,也没有把这种尖锐的矛盾推到他面前来过呀!唉!他仰起脸,一声长叹。 咚咚,门被轻轻叩响,秘书走进来,俯在书记耳边悄悄说了一句什么,然后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 不知道秘书给书记带来了什么重大讯息,书记听完,蓦地勃然大怒了。 他气咻咻地走到电话机旁,按下免提键,啪啪啪地敲击了几个熟悉的号码,沉下脸来,像是一场暴风雨即将降临的前兆。 “喂,庾明吗?”“孔书记,您好……”对方很礼貌地向他问好。 “我好,我好什么?听说,你要收购我的‘蓟钢’和‘矿机’……”书记的嘴唇抖动着,忍不住的愤怒情绪就要爆发了。 “孔书记,事情是这样……”对方看不到书记的表情,想解释一下……“别说了,庾明,我告诉你,不管你们‘北方重化’是什么级别?我也不管你庾明的后台多大?多硬?在蓟原这块土地上,你必须听从市委领导,维护蓟原人民的利益!”“书记,如果我们不下手,南方就要收购了……”对方还想解释……“我不管什么南方、西方,只要是你庾明收购,我就和你拼命!”啊!这一句炸雷一般的咆哮,震得鞠彩秀、吕强睁大了眼睛,身体颤颤抖抖的,差一点儿倒在地上。 孔书记,一向颇有风度的政治领袖,今天这是怎么了?第二卷:厄运当头第92章下手那台电话终于响了。 当电话铃响了一下,我准备听到鞠彩秀熟悉的声音时,电话里却传来一声声嘶力竭地怒吼。 “你要收购,我就和你拼命──”这声尖厉的呼喊,犹如一个人怒不可遏近乎失态下的嚎叫,几乎震撼了我的五脏六腑。 不是害怕,而是对这声喊叫因为毫无思想准备而产生的惊讶。 这位一向温文尔雅、貌似公允的正人君子,今天这是怎么啦?我的机智的思维立刻调动了事脑海里所有市委书记孔骥的零碎信息,进而又急速地过滤、筛选、分析、判断──力图推断出这一声吼叫的合理性和必然性来。 然而,我的大脑终于没能理出一个合理的头绪。 “哼,真不像话……”季小霞在旁边咕哝起来,“你本来是为他们着想,才迟迟不下决心,没想到,市委书记竟是这种态度。 好心当了驴肝肺!”“庾总,我看,你不用怕他。 ”季小霞看到我眼睛里露出惊恐的样子,立刻劝慰我,“当年,他和秦柏老市长有了争执,就常常这个样子……”尽管头脑里没有理出头绪,我的思维却并未停止。 人的头脑可能不如电脑的速度;但是人却有先天的判别是非的超强能力。 中国的社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什么原因可以使朋友翻脸?让友谊背叛?让爱情灰飞烟灭?惟一的东西就是──利益。 “蓟钢”和“矿机”名义上是国有企业,却一直由蓟原市委、市政府管理经营;人们的眼里,两大企业的真正主人不是国家,而是市委、市政府;现在,你把它们收到你的口袋里,岂不是损害了人家的利益吗?我明白了。 然而,人的尊严与铁的市场规律,不允许我在人际关系、个人面子问题上做更多的纠缠,我的习性里好像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律,越是面对恐嚇、面对高压,或者是对方的态度越是强硬、越是张牙舞爪,我做事的决心下得也越快。 不知道怎么了,听到这一声“拼命”的宣战,我竟脸不红、心不跳,反而将一切事情想得清清楚楚了。 看到季小霞刚刚为我沏好的那杯凉透了的清茶,我猛地端起杯子,像是面对一杯挑战的烈酒,咕咚咕咚将它灌到喉咙里,然后高高举杯,又狠狠地将它掷在地上,摔个了粉碎!“妈的,下手!”拿起季小霞接通的电话,我冲着上海吼叫了一声。 “好嘞──”老金听到我这一声吼,顿时欢声雀跃了。 “乌拉──我的‘蓟钢’回来喽!”杨总不知什么时候埋伏到了门口,听到我的命令,他立刻带领一帮子人涌进我的办公室,欢呼起来;接着、小金、老刘,还有一些部门经理、工作人员,一个个喊着、跳着,在我的办公室里乱闹一气。 “庾总,你真是个爷们儿。 纯爷们儿!”季小霞仔细地观察了我的一举一动,竖起大拇指夸赞起我来。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93章江山空空不!不!这不是真的。 一夜之间,天地乾坤像翻了一个个儿。 蓟原市的大半江山,说丢就丢了?一个工业老城市的家底儿,说空就空了?吕强接到驻上海办事处的传叔真电报,顿时瞠目结舌、目瞪口呆。 “报告市政府暨吕强市长:‘蓟钢’、‘矿机’已经被‘北方重化’收购完毕。 据悉,‘花花世界’也已经列入老金的收购名单。 驻上海办事处”不!不!看到电文,突如其来全身感受的那种不自在,强烈冲击起了他的大脑。 血,在他的血管里似乎变凉了。 那股时刻都在享受生活美酒的无限**,在他的身上悄然消失了。 他身边好似一片荒漠。 这荒漠里,遍布了荒唐和不祥,让他的心一下子进入了一片遍地灾难的广袤地带。 市委书记孔骥只是象征性地在电话里发了一通“狠”之后,他并没有找庾明去“拼命”庾明对他的恐嚇毫不理睬,照样我行我素,“该出手时就出手”现在,“蓟钢”丢了、“矿机”丢了、“花花世界”也岌岌可危。 将来,他这个市长,还指望什么来支撑蓟原这片天呢?北方炼油厂让他兼并,“蓟钢”、“矿机”被他收购;“花花世界”也让他盯上了……这年头是怎么啦?蓟原所有的事儿,都要围着他庾明转?他不是书记、不是市长,蓟原的大事小情,似乎都是他庾明说了算了?要是这样,还要我们这个市委、市政府干什么?难道,有了几个臭钱,他成了蓟原的太上皇了?老天爷,你为什么如此不公?电话铃声不管他的感受,一声一声哗哗地响着。 “不接不接……”他向秘书吼叫着,直到“花总”走进了屋子,他才不得不收敛了自己那种近乎疯狂的情绪。 “什么事?说吧。 ”他的声音有气无力,像是战场上败下阵来的伤兵。 “吕市长……”花总瞅了一眼身边的秘书,悄声问道,“听说,庾明要收购‘花花世界’?”“哦,可能吧……”他未置可否地哼了一声。 “真要到了那一天,那……那八千万元的事儿怎么办?你……得想个办法啊。 ”吁──这句话,一下子捅到了他的肺管子。 逼得他心中一痛,不得不颓丧地坐下。 强迫自己思考起来。 原来,“花花世界”被收购,绝不是一个企业的去留和归属问题,这里面还牵涉了苟苟营营的不少乱头子事儿哪!那八千万的事儿啊,就埋在这“花花世界花世界”在自己手里,这件事儿想瞒多久就瞒多久;这个盖子想捂多久就捂多久。 可是,一旦让庾明收去;人家一摸这里面的家底儿,一查他的帐,事情就得真相大白了。 不,不行!“花花世界”绝对不能让他收去;他要是硬收,我就和他拼命!拼命!想到这两个字,自己禁不住笑了。 今天,市委书记孔骥突然发飙,向庾明喊出了拼命的口号;呵呵,当时,他觉得好奇怪。 这一向讲究风度和礼貌的市委书记,怎么在电话里要和庾明“拼命”呢?现在,他突然浮想联翩──在这两大企业里……莫不是也隐藏着一些类似八千万的猫腻,逼得市委书记要和庾明拼命?呵呵,有意思、有意思,这官场真是太有意思了──第二卷:厄运当头第94章中央考核组市委书记孔骥在电话里说完“拼命”的话,就后悔不迭了。 后悔的原因,不是因为他一气之下在部下吕强和鞠彩秀面前失态,丢了面子和风度;也不是因为自己与庾明这个长时间相敬如宾的同僚首次撕破脸皮的难堪;相反,他觉得这两者完全可以置之度外。 吕强和鞠彩秀是自己的部下,现在,他们为保卫蓟原的地盘与庾明战斗,自己这个一把手应当展示一下自己的强硬态度,以显示自己对部下的和声援;至于庾明这位昔日的同僚,天然就是他这个官场老油子的竞争对手,在蓟原这块土地上,两个人都是“一把手”实际,在重大问题上,只能由一个人说了算。 过去,他对庾明客气,只是一种策略的让步,以显示自己这个市委书记对年轻市长的赞赏和宽容;庾明上任之后那种咄咄逼人的气势和一个个出手不凡的施政方略,早就构成了对自己这个政治“一把手”的牵制和威胁;两个人闹翻是迟早要发生的事,就算不是吕强、杨健赶他下台,自己与他也会有的一拼。 今天,趁他蓄意收购两大企业的机会发他一通“狠”是显示自己一把手权威的必然动作,这样作,无伤大雅,无可挑剔;兴许,通过他这一“拼命”庾明也许就收手罢兵,不敢为所欲为了。 想来想去,自己这句“拼命”大的毛病没有,要说值得他后悔的,就是这时机,稍稍有点儿不对头。 快到年底了,省人代会即将召开,省政府就要调整领导班子了。 省长、几位副省长都到了年纪,要从现职退下来。 目前,省内各大城市的“一把手”都被列入了副省级干部的候补人选,中央已经派来考核组,在省城和各市开展考核活动了;这个节骨眼上,如果人家知道了这个“拼命”的电话,那会显得自己多么没有城府、没有风度啊!俗话说“怕啥来啥”就在孔骥忧心忡忡的时候,省委组织部老杜把电话打到他家里。 告诉他,中央考核组今天要到蓟原去,让他好好接待。 最后,老杜又嘱咐他几句:你的考核材料我们已经写好了;中央考核组的人看了,还没有表态。 这次考核组到蓟原,你们要拿出浑身解数搞好接待,给人家留下一个好印象;千万别捅出什么篓子来。 篓子,什么篓子?作为官船场的老油条,自己从省政府秘书长的岗位来到蓟原市委任书记,什么世面没见过,什么事情没经历过?所谓好好接待,不过好吃好喝好招待;临走时送一个厚厚的大礼包,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好办法;凭着自己多年的官场经验,他这当了“一把手”的人,可以不干事,不作为,但是得注意人际关系,不能得罪人。 因此,他在工作中坚持把人际关系放在第一位,得罪人的事从来不干;伤人面子的事情往往都是退避三舍;虽然人缘不是太好,可也没有“死磕”的政敌。 要说疏漏,昨天那个电话算是马失前蹄了,万一庾明抓住这件事,在考核组面前大做文章,自己这副省级的事儿可就悬了。 人就是这样,一些做过的事儿,不想则罢;一旦想起来,就会越想越后悔;市委书记孔骥就是这样,一个后悔的电话,搅得他心里烦烦的,连早饭都没吃好。 出了门,坐上车子,他还问懵懵地问秘书:“这车,往哪儿开呀?”“你不是说,要去高速公路出口迎接中央考核组吗?”“对对对,看我这脑子……”说完,他又歉意地拍拍自己的头,故做出一副老态龙钟、记忆不佳的样子。 方才还呼呼急驰的车辆,来到高速公路入口处都乖乖地减了速,慢慢行至收费口排起了长队。 左侧的出口,大客车、小轿车、运输卡车,一辆接一辆,慢慢被吐出来。 路边上,站满了迎接上级机关客人的蓟原机关干部。 按照常规,中央考核组一般只在省城考核副省以上干部,很少到各市考核具体人选。 这次,因为考核任务至关重要,为了保证考核的准确性,考核组长决定下到各市,亲自考核一下候补人选的政绩、名声,以增强对考核对象的直观印象,为向中央领导汇报做准备。 而蓟原这个城市从成立至今,还没有接待过中央的考核组;所以,孔骥对省委组织部的指示不敢怠慢,昨天晚上,他就让市委办公厅通知市人大、市政府、市政协及市纪委、军分区的领导,今天停止一切活动,跟随他一齐到高速公路出口迎接中央考核组,以显示自己对考核组的尊重和对这项工作的重视。 吕强看到市里几大班子成员都来了,自然要显示一番自己的独特作用。 “去去去……”看到路边站满的迎接客人的车辆人等,他挥挥手,开始了大清除。 “你们这些人在这儿凑什么热闹?看不见孔书记在这儿迎接客人嘛!”吕强的“净场”很有效果。 不一会儿,路边清静了许多,宽阔的公路缓冲带上,孔书记带领副市以上的干部们恭恭敬敬在站在那儿,令人看上去十分醒目。 车子一辆一辆地开出来,又雷馳电挚般地朝市区方向飞去。 等了大约十几分钟,开过来的车了里突然出现了一辆精致的进口面包车。 这辆车的喇叭声沉闷闷的,听上去像是警笛的声音。 “来了,就是这一辆。 ”吕强大喊一声。 随着他的喊声,孔骥带头启步,缓缓上前,欲与车上的考核组领导握手寒暄。 分卷阅读45 然而,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这辆面包车开到他们跟前,未等停稳,便像是要与他们开个玩笑,加大了油门,轰地一下,快速地朝着市区方向扬长而去。 “***,怎么回事儿?”吕强破口大骂了,“看不见老子站这儿等你们这帮龟孙子吗?”“吕强!”孔骥立刻制止了吕强的骂声,“这……一定有特殊情况。 快,追这辆面包车!”在省政府当过秘书长的孔骥大概遇到过这种场面,他不急不燥,上了自己的车,然后与随行的人们盯紧面包车追随而去。 随行的人里面,最着急的人要数市委组织部长了。 接待考核组的事情是他安排的。 出了这种情况,他觉得十分意外。 便拿起手机,向车上询问情况。 车上的联系电话关了手机。 他急忙打省委组织部的电话。 省委组织部的电话却让他哭笑不得:中央考核组这次到蓟原,主要是去“北方重化”考核干部,你们蓟原市委没有接待任务。 这……真***怪透了!孔骥回到市委办公室里,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恨恨地骂了一声。 省委组织部杜部长说的好好的,中央考核组要来蓟原,让他这个市委书记好生接待;现在,事情怎么弄成这样了呢?他抓起电话,就要向杜部长询问,随即却又放弃了。 你问,能问出个什么结果来?人家来,有来的理由,不来,有不来的原因;随便编几句话,就把你忽悠过去了。 算了,别自讨没趣儿了。 有这工夫,还不如翻翻报纸,喝几杯茶水哪!去“北方重化”考核,为什么?难道庾明也成了副省长的候补人选?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庾明,他是个下台干部呀!*着省委书记、省长的提携,给他一个总裁位置算是烧高香了;就这种人,还想当副省长,做梦去吧!“一切皆有可能!”隔壁屋子里,秘书们打开了电视。 电视广告里一句震耳欲聋的台词,弄得他心头一惊:皆有可能?庾明年少气盛、高学历、知识面宽、又经历了国外培训、国内中央部机关、地方政府、省特大企业总裁岗位的磨练,他为什么不能当副省长?心里刚刚要静下来,这句广告词又弄得他心神不宁了!“喂,你们……把电视关掉!”他冲着隔壁吼了一声。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95章炸尸之谜(1)季小霞今天一进门,我就觉得哪儿不大对劲儿,她没穿公司机关统一制作的制式服装,只罩了一件天蓝色的外衣,眼圈儿红红的,有泪水淌在脸上。 胳膊上,醒目地缠了一截漆似的黑纱布,纱布上方,缀了一个小红疙瘩。 不用说,这是她家里死人了。 按照当地习俗,凡是孙子孙女儿为爷爷辈的人带孝,黑纱上是要缀红疙瘩的。 一问,才知道,是她奶奶去世了。 “你奶奶多大年纪?”我问。 “87岁了.”她抽抽嗒西嗒地告诉我。 “87,算是高寿了。 你干嘛这么悲伤?”“我奶奶,她命太苦了。 ”姑娘依然哭泣着,“我爸爸去世早,妈妈单位工作忙,家里做饭、打扫卫生,里里外外的事儿都累她一个人了。 这么大的岁数,一天福也没有享着。 我上班以后,答应攒钱给她买楼房住。 可是,没等待我把房子买来,她老人家就先走了。 我妈妈哭得死去活来,她说对不住奶奶,老人家累了一辈子,最后竟死在棚户房里!”“哦,你妈妈这么孝敬婆婆,老人家也算有福气了……人死如灯灭。 活着的人还得打足精神。 小霞,香港人有句话:节哀顺变。 你也别太悲伤了。 ”说完,我按照当地风俗掏出二百元钱塞给她,“给老人家买点儿烧纸吧!”“总裁,谢谢你的安慰。 ”她抬起脸,用一双泪眼望着我,“钱,我就不要了。 ”“这是丧礼。 我对她老人家的一点儿意思。 ”我解释说,“不,不要。 ”她固执地坚持着,“嗯,你家老母亲去世,我都没随上礼呢!”她这样一捣腾旧帐,我也不好说啥了。 “丧事料理的怎么样了?需要我做什么吗?”作为兄长和领导的我,关切地问了一句。 “不用麻烦你了。 ”姑娘感激地看了我一眼,“社区有丧事服务中心,他们从人死到尸体火化一条龙服务。 我叔叔借了200无钱,一切都给他们办理了。 ”“你叔叔?”“是啊。 爸爸去世后,奶奶就住在叔叔家里了。 ”“你叔叔家住哪儿?“卧地沟!”“卧地沟?……”听到这个地名,我不由地叹了一口气。 卧地沟是煤矿工人住宅区,是著名的贫民窟。 你想想,老人家87岁大丧,200元钱的丧费还要去借。 他们那儿生活的困难程度,可想而知了。 这一天时间,我都沉浸在这件丧事的悲痛里。 不知是因为同情老人家一生命运的悲苦,还是叹息家住卧地沟季家经济的穷困。 当市长时,我知道那儿是全市最穷的地方。 我曾经去访贫问苦;甚至做出一个规划,要把那儿一片一片的小棚户房推倒,盖成楼房让老百姓住进去。 孔骥说,这么大的事情,得请示省政府才行。 我卸职后,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了。 吕强一天到晚想的是创造政绩,干一些锦上添花的面子工程;棚户区改造的事儿,恐怕早就忘到爪哇国里去了!然而,事情的发展并不像我想像的那么凄惨,第二天,当我们再看见季小霞,她脸上竟出现了令人不解的喜色。 奇怪的是,缠在她胳膊上的黑纱,不见了。 “咦,这是怎么回事儿?”我们都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我奶奶又活过来了。 ”她欢快地向我们报着这个奇异的喜讯。 那神态,绝对没有撒谎的意思。 况且,她没有必要向我们撒这种谎呀!“活过来了?这……”我第一个摇起了头,眼睛向她送去了一连串的问号。 “庾总,你不相信是吧?”她眼睛瞪着我,“如果你怀疑我的话,可以到我家去看看呀!你们……敢去吗?”也许是怕沾染丧气,也许是有什么讲究,几个同事在姑娘质问下,一个个都像是瘪了的茄子,拨郞鼓似地摇起了脑袋瓜子。 倒是我,此时却产生了一股要去的冲动。 我想看看这位老人家有何等洪福,竟闯过了鬼门关,躲避了阎王老爷的追索?另外,卧地沟现在怎么样?群众生活还那么困难吗?这一桩一桩的心事和牵挂,都动员我前去走一趟。 “我去。 ”我的话一出口,同事们不由地吃了一惊。 卧地沟的名字,听上去很偏僻,很乡下。 但是它离市中心并不远。 从南站乘公交车坐上十分钟的工夫,到新屯公园下车。 翻过公园的山,就可以看到卧地沟的尊容了。 站在远处看卧地沟的房子,一趟趟青砖瓦舍的,还算有点儿模样。 可是,走到近处细心一瞧,就有些惨不忍睹了──一座座低矮的平房,破烂不堪。 密密匝匝地挤在一起……很多墙壁倾斜了,用木头顶着。 破旧的门窗歪扭了,用板条钉着。 裂了缝的墙面上,有的抹了麻麻裂裂的沙浆,有的露出了粉裂的碎砖。 陈旧的屋顶上,有铺了油毡纸的,有盖了石棉瓦的,有压了铁皮的,有苫了稻草的……这儿哪像是人住的房子,倒像是难民营里临时栖身的避难所。 再瞅瞅脚下,已经破损的道路泥泞不堪,垃圾扔得遍地皆是。 路边,是一条排放污水的明沟,此时,它恣意地流淌着黑色的污水,向世人展示着这儿的脏乱和丑陋。 站立在路边的人们,一个个衣衫破烂,神情萎琐。 看到我这个衣服光鲜的过客,他们的眼里便放射出一副令人可怜的、呆滞的目光……临街的一条小胡同口,竖了一堆十分乍眼的用白纸扎成的花骨朵,这是发丧的标志。 不用说,小霞的叔叔家就在这儿。 “从这儿往里走。 ”季小霞说着,带我进入了小胡同。 说是胡同,就是一条窄窄的小巷子。 巷子宽度估计不足半米,一个人往前走,将就着还能通过,若是对面来了人,就得侧身让路了。 多亏我的身体没有发福,如果政府部门那些个脑满肠肥的啤酒肚大胖子来了,恐怕连胡同口也进不来。 “这么窄的路,失了火消防车都进不来呀!”我一边走,一边拍着两旁低矮的屋墙,叹息着。 “其实,这儿原来的胡同都挺宽的。 都是这些棚厦子,占了道。 ”季小霞解释说。 我们正说着话,前面突然传出了嗡嗡营营的人声。 “到了。 ”她提醒我,用手往前指了指。 我的眼前,出现了一个用木棍架设的小院门。 进了院子,左面右边堆满了旧报纸、旧纸箱,破瓶子,废塑料袋子。 一条拥挤的小空地上,摆满了纸扎的花圈。 此时,一个剃了光头的小伙子正挥起铁锹,朝这些花圈奋力地砸下去。 刚才还支支楞楞、五颜六色的花圈架,几下子就被拍得稀巴烂,成了一堆垃圾。 是的,人已经死而复生,这些祭奠的纸品就失去了意义,又不能像真正出丧那样搬到火葬场去烧,只好这样处理了。 “大亮,这是庾总裁。 ”季小霞喊住了小伙子,介绍着我。 随后又低声告诉我:“我的男朋友,林大亮。 ”“林大亮?”我定睛一看小伙子,浓眉大眼,直率中透出一股英气。 “季小霞,你不是说,大亮在外面给人跑长途运输吗?”我转身问。 “修车,歇几天。 ”季小霞小声告诉我。 “庾总裁,你好。 ”小伙子弯腰向鞠了个躬,接着便朝屋里大喊:“阿姨,庾总裁来了!”“庾市长,你好你好!”没听见阿姨的应答声,倒是有一位中年妇女热情地打着招呼迎出门来。 我一看,原来是这儿的社区书记白雪。 过去,我在政府当市长,这儿的再就业工作总是完不成任务,我没少批评她。 现在一想,这也怪不得她。 矿山封闭之后,几万名下岗工人无业可就。 这里的环境差,投资商都不来办厂,他们哪儿来的就业机会?“你……你怎么在这儿?”我看见这位书记,不由地觉出了几分尴尬。 “周大娘是我的小学老师。 她现在有病,我来看看……”到底是社区领导,脑袋瓜儿转得飞快。 话也说得恰当。 一次死亡炸尸事件,让她轻松地改说成有病了。 “那……你是来?”她眼睛盯着我,露出了一点怀疑。 “我是季小霞的同事,听说老人家有病,来看看……”我支吾着。 “白阿姨,庾总裁是来听我奶奶事情的。 ”季小霞看到白雪眼里的神色,连忙解释。 “你专门来听老人家的事情?”白雪显然有些不大相信。 “是的。 ”我强调了一句,又告诉了她我的新工作岗位,“现在,我不是市长了。 我到重化公司了。 ”“重化?”白雪再次显露了自己的机警,“你成了大老板了,今天,你来得正好。 人,都在这儿哪!”第二卷:厄运当头第96章炸尸之謎(2)她把我领进屋子。 我第一眼就看见了那位死而复生的老太太。 87岁的高龄,形色难免犹如枯槁。 然而,仔细观察她的眼睛,倒是分外的明亮。 她一把抓了我的手,颤颤薇薇地说:“庾总裁,你是小霞的恩人呀!那个吕强辞退她。 是你给她找了这份工作,我们还没感谢你呢!喂,季工啊,快去小饭店安排饭,招待贵客呀!”季工是她的儿子,季小霞叔叔。 虽然下了岗,天天*拣破烂养活一家老小,人却是很有骨气。 他从不伸手要求政府救济,也不去参加上访闹事。 老婆离家出走后,他和老母亲、嫂嫂一起,拉扯着小侄女儿生活,日子虽然艰难,却任劳任怨,模范地尽着叔叔和儿子的职责。 提到他,卧地沟人没有不称赞的。 季工听了母亲的话,就要阵往外走,这时,一位白胡子老头儿喊着走进了院子:“喂,老季嫂,我和医院说好了。 他们的救护车下午就过来。 ”“是他林叔呀!我没有事儿了。 还叫救护车干什么?”老太太听到老头儿的声音,连忙溜下了小炕。 “就算是没事儿,检查一下身体也不吃亏。 再说,到医院仔细瞧一瞧,孩子们心里也踏实呀!”说完,他看了季小霞的妈妈一眼,问道,“你说是不是?侄媳妇儿?”季小霞母亲连连点头表示同意,又拿了一个塑料凳放在老人面前。 “啊,有客人?”白胡子老人看见我,礼貌地冲我点点头,随后问了一句。 “林爷爷,他就是庾总裁。 ”季小霞告诉他。 “庾市长,你好啊!你为老百姓办事,是个好官呀!”老头儿冲我竖了竖大拇指。 “老人家,别这么说,季小霞的工作是她凭自己的条件被公司录用的。 我不过是提供个意见。 这,全*家里教育得好哇!”“呵呵,我不是说小霞这件事,你当市长时,听说几次跑到省里要钱,要改造咱这卧地沟棚户区。 你心里想着咱们百姓啊。 嗯,今天,既然来了,就在这儿吃饭吧,如果不嫌 分卷阅读46 弃,老朽我陪你喝两盅。 ”“谢谢,”我朝老人家拱拱手,“嗯,听说你是卧地沟的‘老革命’。 我一直想请你老人家吃饭呢!”“林爷爷,庾总裁想来听听***事情。 ”季小霞见我着急,赶紧切入正题。 “呵呵,其实,这老太太复生,是因为她积了大德,老天爷不忍心让她早走哇。 ”老人家叹息了一声,往对面墙上指了指,“看见了吗?墙上挂的那根棍子?”我抬头一瞅,果然有一根旋得光滑的柞木棍子挂在墙上,棍子的握把上,缠了一根鲜艳的红布条。 “你别小看这根棍子。 ”老人家告诉我,“那叫震尸棒。 ”“震尸棒?”我觉得好奇怪。 “是啊,我们这矿区啊,旧社会屈死的冤鬼太多了。 动不动就出现炸尸的事情。 虽然大家都盼逝去的亲人死而复生,可是,这种事总是惊吓子孙,让他们心不安呀!后来,远方的一位老道士路过咱这儿,他看了看山后的风水,砍了一棵小柞木树做了这个棒子,又拴了红布条,嗯,打那以后,谁家再出现这事儿,只拿棒子轻轻一举,尸体就平静了。 “是吗?”“是啊。 ”老人家先是不可置疑地点了点头,随后却又来了个转折,“可是……这棒子,用到季老太太身上,就不灵验了。 ”“怎么不灵验了?”“呵,这事儿说来挺怪啊!”老太太听到这儿,接着老头儿的话诉说起来,“当时,我正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睡觉,就听见轰隆一声响,一个拴了红绳的棍子朝我砸过来,我就吓得大声喊:‘别打呀,我没有死。 ’我这话一说完,儿媳妇就扶我坐起来了。 ”“奶奶,你躺在这灵床上,看见什么了吗?”季小霞忍不住好奇,第一个发问了。 “这事儿说出来啊,你们谁也不能信。 ”周老太太呷了一口茶水,慢条斯理地回忆起来“我呀,像是睡着觉了。 忽然,有两个穿黑衣的差人从后门进来,说是带我去天堂。 我就迷迷糊糊跟他们走出了后门,对了,当时,小霞你在自己的小屋里看书,临走我还看你一眼呢!”“是啊,昨晚,我正看《鬼吹灯》呢!”季小霞证实着。 “什么鬼啊神的?小孩子别瞎说。 ”此时的季家人,最忌讳别人说鬼啊神的话,季小霞母亲听了女儿的话,不由地制止了。 “真的……”季小霞分辨说,“看完,我还做了恶梦呢!”“那……以后呢?”白雪听到这儿,倒是着急了“以后……我跟两个差人像是到了一个阎王殿前,呵,那地方,人可够多的。 嗯,还排着队呢!殿门口那儿摆了一口大大的泔水缸,里面臭哄哄的,几年没刷了吧。 排队的人到了缸前,都要喝几口脏水,喝了这水,才可以走过小桥那边去。 ”“那小桥,是奈何桥吧?”白雪到底读了几年书,学问多着呢!“是呀,桥的形状就像公园养鱼池边的小砖桥。 ”老太太想了想,“当时,差人催我快喝水,我一看,水太脏,说什么也不喝。 尽管他们催我,我站在那儿,咬紧牙关,就是不喝。 ”“不喝,行吗?”老头儿好奇,也发问了。 “那么脏的水,谁喝得下呀!嗯,不少人身边牵了纸糊的牛,想让纸牛替自己喝。 可是差人不让。 说‘那是纸牛,没心没肺,喝了也无效。 ’结果,就逼着这些人把头伸进缸里,咕嘟咕嘟……哎呀,临上路的人了,还被灌了一肚子脏水!”“看来,糊纸牛,扎纸马,还有扎冰箱、彩电,都是迷信。 不起作用啊!”白雪感慨地说。 “是啊,人要是有钱,就趁活着时吃点儿穿点儿,等闭上眼睛,扎什么也没有用了。 ”老太太深有体会地道出了一句心里话。 “老季嫂,你看见阎王老爷了吗?”身经百战的林大爷是从战场的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革命,他毫不忌讳那个死字,总喜欢结合自己死里逃生的经历,谈论生生死死的事情,“我可是见了他几回面的人。 可是,我每次去报道。 他总是不收留我呀!”“哈……”老太太听了林大爷的话,爽朗地笑开了,“那说明你命不该绝。 ”“奶奶,阎王爷长什么样?吓人吗?”季小霞又问了。 “唉,那人长得……就像电视剧里的阎王爷一个样。 不过,说起话来,慢条斯理,挺和蔼的,一点儿也不吓唬人。 ”“阎王跟你说什么了?”我也禁不住问了一句。 “呵呵,差人一带我进门,那阎王就一个劲儿地摇头说:‘错了错了,带错人了!’差人打开薄子说,‘蓟原卧地沟人,87岁老太,没有错呀!’阎王爷走下来,指着差人手里的薄子纠正说,‘是蓟原人不假。 可是,我要你们带的人是男的。 他姓吕!”“姓吕?”听到这个吕字,我和白雪顿时吓得打了个冷战,然后又迅速相互递了个眼色。 这一个“吕”字,立刻让我们想到了一个人。 他就是现任市长吕强。 此人现在位极权重,官运正盛,如果有什么罪孽,在官场臭一臭也就罢了,怎么弄得让阎王老子也惦记上了呢?幸亏林大爷和季家人不熟悉他。 如果这事儿嚷开了去,官场可就炸出新闻来了。 莫不是他还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将导致自己面临天妄之灾?人的定数,真是说不清楚啊!“季大娘,你既然去了阎王殿,怎么又被放了回来?阎王给你说什么了?”白雪觉得这场谈话该结束了,马上张罗收场了。 “唉唉!阎王说,‘既然带错了,就应该放回去。 这老周太太啊,年轻时救过两条人命,命里有福,还没来得及享受。 快快回去,享几年清福吧!”“奶奶,阎王这么说,你没有谢谢人家?”季小霞提醒老人家。 “哎呀,谢什么呀?”老人家说着说着流下了眼泪,“我对阎王说,‘别让我回去,人间的罪我遭够了。 你就留下我,让我快点儿死了算了。 ’”“那……他怎么说的?”“可是,人家不听我的话,他说:‘人的阳寿和福分,都是命中注定的。 谁也贪不了谁的。 ’我跟他说:‘我在卧地沟住了一辈子小破房,挨冻受累,我的福分在哪里呀?’他说:‘今年春天,等到艳阳高照时,卧地沟的贵人就临门了。 你回了家,就等着住高楼,过好日子吧!’这不,我就回来了。 ”“唉唉,老季嫂,是不是看你穷得可怜,人家不收你呀?”林大爷开了个玩笑。 “才不是呢。 ”老太太立刻反驳他,“俗话说,‘阎王不嫌鬼瘦’。 也许,我的好日子真的没来到呢!”谈话结束了。 人们站起来,纷纷告别。 我站立起来,忽然觉得就这么走出去不大礼貌。 按照蓟原的习惯,领导干部到了穷人家总得表示点儿心意。 何况老太太遭了这场变故。 于是,我的手往衣袋里掏了掏,还好,掏了半天,总算触到了两张硬硬的票子。 我掏出200元钱,季家人执意不收。 谦让一下,这倒是人之常情。 但是,让我想不到的是,那位季老太太,看到我掏出钱来,竟扑嗵一下,跪倒在我面前,让我惊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连忙拉住她的手:“奶奶,请起来。 你这样,我这晚辈受不了哇!”“孩子,你的钱我收下。 可是我的话,你要记下来……”老太太跪在那儿,大家好说歹说,也执意不肯起来。 “好吧,老人家,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我只好应允了。 “啊,庾总,你当过市长,现在又是大老板;在蓟原这地方,你也算是大官了吧?”点点头,“奶奶,你需要我做什么吗?”老太太颤抖着嘴唇,想了半天,终于说出了心里话:“我呀,16岁嫁到这卧地沟,今年87岁了。 在这棚户房里整整住了一辈子啊。 我求求你,把这些破平房拆了,给我们盖大楼吧!多少年了,我天天想,夜夜盼……就想用脚踩一踩那步步高的楼梯板,用手摸一摸那热呼呼的暖气片呀!”听了老人的愿望,我感慨万分:老百姓住这棚户房,是我之过呀!况且,眼前说这话的人,是刚刚从死亡线上挣扎回来的啊;来不及更多思索,我立刻朝老奶奶跪下去,庄重地承诺:“奶奶,你放心,有我在这儿,你的愿望……一定能实现!”“好,好,好!”听了我的话,林师傅和白雪带头鼓起了掌。 送完礼金,说完了话,本以为可以轻松走人了。 哪知道这卧地沟有个讲究:凡是婚丧嫁娶的事情,只要客人送了礼金,主人必须得安排吃饭才行。 否则,就让人家笑话不懂礼数。 再加上白雪一个劲儿地帮腔,说我这大老板来一次卧地沟不容易,要我好好了解一下这儿的困难,将来有机会好向市长建言:早点儿改造棚户区,改善这儿的居住条件。 她还要主动提出,要亲自陪我考察棚户区情况,我谢绝了。 一个企业的头头,没有行政权力,有什么资格在这儿“装大”但是,这想法只可以憋在心里,讲出来就犯毛病。 对于一个社区干部的话,你听着就是了。 在她眼里,“北方重化”级别很高,财力雄厚。 跟上面的人说话应该是有份量的。 于是,我嗯嗯啊啊的答应着,就像真的能办成什么事儿一样跟着她走了走。 我先仔细地考察了一下季小霞叔叔家。 她家的房子不足9平方米,老少三辈挤在一齐,季小霞奶奶住的小屋子实际上是个小仓库。 孩子们长大了,不便于同老人住一起。 只好搬出来在这儿凑和。 奇怪的是,她奶奶放灵床的那个小棚厦子里,墙壁四面透风,只塞了几把稻草挡风。 天气已经是隆冬,棚厦里冷得要命,四壁墙上冻得都是冰渣子。 我摸了摸放在窗台的一颗白菜,冻得硬梆梆的,像块石头。 我问白雪:晚上,这里面的温度如何?“也就是零下20度吧!”她说。 我怀疑她夸大。 她说,差不多。 因为她昨晚误将一颗白菜放进了冰箱,结果,零下20度的低温把那颗白菜冻成了一块冰砣。 听了她的话,我心里不由地激凌地打了个冷战。 原来,我以为季老太太不过是一次“假死”;或者就是一次病重后的严重休克,所谓炸尸,不过在某种刺激下又恢复了知觉。 现在,一看小屋里这么低的温度,我一下子推翻了自己原来的设想。 在这儿的灵床上躺上一夜。 别说是垂危的古稀老人,就是活蹦乱跳的健康人,也得被冻僵了。 然而,老太太经过一夜冰冻,竟安然无恙,死而复生。 这其中的事儿,着实令人不解了。 出了季家门,一大片鳞次栉枇的小棚户房出现在我的眼前,此时,天上一团团乌云笼罩了淡淡的阳光。 雾檬檬的街路立刻变得像暗房里一张张诡秘的底片,面对这幅惨淡的图画,我不由地一阵阵发问:卧地沟啊卧地沟,你这个昔日辉煌无比、今天却穷困潦倒的地方,究竟蕴藏了一种何样的神机和玄谜呢?你的山后,是举世闻名的蓟原煤矿,至今,那座被称为亚洲第一高度的竖井铁架还巍峨地耸立在那儿,述说着早已逝去的辉煌。 蓟原这个城市,就是因你而曾被誉为“煤都”啊。 过去,那些走在大街上昂首阔步的矿工,曾让人何等尊重、何等羡慕!高薪收入曾经让他们富得流油。 文革风暴又让他们在政治上领导一切。 市中心那些个机关、医院、学校,中小企业,哪个单位不曾留下过你们派出的“工宣队”的影子。 可是,今天,在市场经济的大潮里,你怎么了?街路简陋,房屋破损,数万名下岗矿工,每月*着不足百元的救助,在社会的底层顽强地挣扎,痛苦地煎熬着度日如年的艰苦岁月。 如果说,*着自己的双手,勉强填饱肚子还说得过去。 可是,这大片大片的破房子,如何能变成崭新的楼房呢?“棚户区改造”这口号喊了这么多年。 也只在市区地段还可以进行,像卧地沟这种集中连片的贫民窟,全市几百万平方,要改造得需要50亿!而市财政每年才收入10亿,巨大的资金缺口,让“棚改”成了历届执政官员的一个美好憧憬,一句痴人说梦般的呓语。 尽管领导们也常来视察,常来访贫问苦,也不过是掉几滴眼泪,录上几个电视镜头。 较真章的事儿,谁也不敢动了。 唉唉!这个穷不聊生的鬼地方,人死了连阎王都不肯收留。 要下决心改变它的面貌,得需要何等宽广的胸怀,何等聪明的智慧,对黎民百姓怀有何等仁慈的博爱之心啊!不过,周老太太神秘的经历,又不全像是一个虚妄的荒诞故事。 听季小霞说:灾荒年的时候,她姥姥带着年幼的妈妈从山东来卧地沟逃荒要饭,被一场大雪压在奶奶家的柴禾堆里,眼看要冻死了,是奶奶发现了这可怜的娘儿俩,救下了她们。 后来,姥姥病重不起,是奶奶为姥姥拿钱看病,姥姥逝世时,奶奶又让儿子披麻带孝为老人家送葬。 后来,为了感恩,妈妈按照姥姥的遗愿,16岁嫁给了爸爸。 阎王老子说周老太太曾经救过两条人命,此事并不是子无虚有。 还有,他说的“艳阳高照、贵人出现,住楼房过好日子”不正是现实中的卧地沟人多少看来做梦都期盼的美好愿望吗?蓟原这个地方,奇异事件的背后总是伴随着奇迹发生。 20世纪初,贫瘠荒凉的卧地沟人眼看活不下去了 分卷阅读47 。 突然,冬天里响了一声霹雷,第二年春天,这儿就发现了一座举世闻名的露天煤矿,继而又衍生出了蓟原这座现代化的工业城市。 今天,昔日富足的卧地沟人几乎一贫如洗,原来的精神和尊严一落千丈。 对于眼前的生活,他们的身体、心理都像是忍耐到了即将崩溃的极限。 俗话说:世周轮回,否极泰来。 周老太太的这次神游,是不是上苍在冥冥中对卧地沟人发出的一个暗示:真正的贵人就要莅临,卧地沟人的好日子就要到来了?也许,周老太太的故事绝不是一件平常的炸尸事件,它像是这在其中暗示了一个天大的玄机;隐藏了一个偌大的、让人按照常理难以解开的謎团。 伴着我的胡思乱想,老拐带我们步入了街上的一家“五元”小饭店,五元饭店,就是店里所有的菜价都不超过五元钱。 这是蓟原下岗职工的独创,也是无奈之举。 因为,如果超过五元的价钱,人们吃不起,饭店就得关门了。 饭菜廉价,小店倒是很干净。 特别是看见白雪和林大爷这两位地方的头面人物在场,店老板使出了浑身解数,天气正值三九,吃了热呼呼的汤菜,心情十分舒畅。 于是,在这张寒酸的酒桌上,我饶有兴趣地听林大爷讲述了卧地沟棚户房的历史。 还有一个意外的收获是,我从林大爷口里,再次听到了杨健的名字,使我对这位名震北辽的官场大鳄有了新的认识。 从此,因了这次炸尸事件,我与卧地沟结下了不解之缘,卧地沟棚户人家的故事,伴随着一场惊天动地、扭转亁坤的巨变,改变了我本来早就被设计好了的生命轨迹……第二卷:厄运当头第96章炸尸之谜季小霞今天一进门,我就觉得哪儿不大对劲儿,她没穿公司机关统一制作的制式服装,只罩了一件天蓝色的外衣,眼圈儿红红的,有泪水淌在脸上。 胳膊上,醒目地缠了一截漆似的黑纱布,纱布上方,缀了一个小红疙瘩。 不用说,这是她家里死人了。 按照当地习俗,凡是孙子孙女儿为爷爷辈的人带孝,黑纱上是要缀红疙瘩的。 一问,才知道,是她奶奶去世了。 “你奶奶多大年纪?”我教问。 “87岁了.”她抽抽嗒嗒地告诉我。 “87,算是高寿了。 你干嘛这么悲伤?”“我奶奶,她命太苦了。 ”姑娘依然哭泣着,“我爸爸去世早,妈妈单位工作忙,家里做饭、打扫卫生,里里外外的事儿都累她一个人了。 这么大的岁数,一天福也没有享着。 我上班以后,答应攒钱给她买楼房住。 可是,没等待我把房子买来,她老人家就先走了。 我妈妈哭得死去活来,她说对不住奶奶,老人家累了一辈子,最后竟死在棚户房里!”“哦,你妈妈这么孝敬婆婆,老人家也算有福气了……人死如灯灭。 活着的人还得打足精神。 小霞,香港人有句话:节哀顺变。 你也别太悲伤了。 ”说完,我按照当地风俗掏出二百元钱塞给她,“给老人家买点儿烧纸吧!”“总裁,谢谢你的安慰。 ”她抬起脸,用一双泪眼望着我,“钱,我就不要了。 ”“这是丧礼。 我对她老人家的一点儿意思。 ”我解释说,“不,不要。 ”她固执地坚持着,“嗯,你家老母亲去世,我都没随上礼呢!”她这样一捣腾旧帐,我也不好说啥了。 “丧事料理的怎么样了?需要我做什么吗?”作为兄长和领导的我,关切地问了一句。 “不用麻烦你了。 ”姑娘感激地看了我一眼,“社区有丧事服务中心,他们从人死到尸体火化一条龙服务。 我叔叔借了200无钱,一切都给他们办理了。 ”“你叔叔?”“是啊。 爸爸去世后,奶奶就住在叔叔家里了。 ”“你叔叔家住哪儿?“卧地沟!”“卧地沟?……”听到这个地名,我不由地叹了一口气。 卧地沟是煤矿工人住宅区,是著名的贫民窟。 你想想,老人家87岁大丧,200元钱的丧费还要去借。 他们那儿生活的困难程度,可想而知了。 这一天时间,我都沉浸在这件丧事的悲痛里。 不知是因为同情老人家一生命运的悲苦,还是叹息家住卧地沟季家经济的穷困。 当市长时,我知道那儿是全市最穷的地方。 我曾经去访贫问苦;甚至做出一个规划,要把那儿一片一片的小棚户房推倒,盖成楼房让老百姓住进去。 孔骥说,这么大的事情,得请示省政府才行。 我卸职后,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了。 吕强一天到晚想的是创造政绩,干一些锦上添花的面子工程;棚户区改造的事儿,恐怕早就忘到爪哇国里去了!然而,事情的发展并不像我想像的那么凄惨,第二天,当我们再看见季小霞,她脸上竟出现了令人不解的喜色。 奇怪的是,缠在她胳膊上的黑纱,不见了。 “咦,这是怎么回事儿?”我们都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我奶奶又活过来了。 ”她欢快地向我们报着这个奇异的喜讯。 那神态,绝对没有撒谎的意思。 况且,她没有必要向我们撒这种谎呀!“活过来了?这……”我第一个摇起了头,眼睛向她送去了一连串的问号。 “庾总,你不相信是吧?”她眼睛瞪着我,“如果你怀疑我的话,可以到我家去看看呀!你们……敢去吗?”也许是怕沾染丧气,也许是有什么讲究,几个同事在姑娘质问下,一个个都像是瘪了的茄子,拨郞鼓似地摇起了脑袋瓜子。 倒是我,此时却产生了一股要去的冲动。 我想看看这位老人家有何等洪福,竟闯过了鬼门关,躲避了阎王老爷的追索?另外,卧地沟现在怎么样?群众生活还那么困难吗?这一桩一桩的心事和牵挂,都动员我前去走一趟。 “我去。 ”我的话一出口,同事们不由地吃了一惊。 卧地沟的名字,听上去很偏僻,很乡下。 但是它离市中心并不远。 从南站乘公交车坐上十分钟的工夫,到新屯公园下车。 翻过公园的山,就可以看到卧地沟的尊容了。 站在远处看卧地沟的房子,一趟趟青砖瓦舍的,还算有点儿模样。 可是,走到近处细心一瞧,就有些惨不忍睹了──一座座低矮的平房,破烂不堪。 密密匝匝地挤在一起……很多墙壁倾斜了,用木头顶着。 破旧的门窗歪扭了,用板条钉着。 裂了缝的墙面上,有的抹了麻麻裂裂的沙浆,有的露出了粉裂的碎砖。 陈旧的屋顶上,有铺了油毡纸的,有盖了石棉瓦的,有压了铁皮的,有苫了稻草的……这儿哪像是人住的房子,倒像是难民营里临时栖身的避难所。 再瞅瞅脚下,已经破损的道路泥泞不堪,垃圾扔得遍地皆是。 路边,是一条排放污水的明沟,此时,它恣意地流淌着黑色的污水,向世人展示着这儿的脏乱和丑陋。 站立在路边的人们,一个个衣衫破烂,神情萎琐。 看到我这个衣服光鲜的过客,他们的眼里便放射出一副令人可怜的、呆滞的目光……临街的一条小胡同口,竖了一堆十分乍眼的用白纸扎成的花骨朵,这是发丧的标志。 不用说,小霞的叔叔家就在这儿。 “从这儿往里走。 ”季小霞说着,带我进入了小胡同。 说是胡同,就是一条窄窄的小巷子。 巷子宽度估计不足半米,一个人往前走,将就着还能通过,若是对面来了人,就得侧身让路了。 多亏我的身体没有发福,如果政府部门那些个脑满肠肥的啤酒肚大胖子来了,恐怕连胡同口也进不来。 “这么窄的路,失了火消防车都进不来呀!”我一边走,一边拍着两旁低矮的屋墙,叹息着。 “其实,这儿原来的胡同都挺宽的。 都是这些棚厦子,占了道。 ”季小霞解释说。 我们正说着话,前面突然传出了嗡嗡营营的人声。 “到了。 ”她提醒我,用手往前指了指。 我的眼前,出现了一个用木棍架设的小院门。 进了院子,左面右边堆满了旧报纸、旧纸箱,破瓶子,废塑料袋子。 一条拥挤的小空地上,摆满了纸扎的花圈。 此时,一个剃了光头的小伙子正挥起铁锹,朝这些花圈奋力地砸下去。 刚才还支支楞楞、五颜六色的花圈架,几下子就被拍得稀巴烂,成了一堆垃圾。 是的,人已经死而复生,这些祭奠的纸品就失去了意义,又不能像真正出丧那样搬到火葬场去烧,只好这样处理了。 “大亮,这是庾总裁。 ”季小霞喊住了小伙子,介绍着我。 随后又低声告诉我:“我的男朋友,林大亮。 ”“林大亮?”我定睛一看小伙子,浓眉大眼,直率中透出一股英气。 “季小霞,你不是说,大亮在外面给人跑长途运输吗?”我转身问。 “修车,歇几天。 ”记住地阯發布頁季小霞小声告诉我。 “庾总裁,你好。 ”小伙子弯腰向鞠了个躬,接着便朝屋里大喊:“阿姨,庾总裁来了!”“庾市长,你好你好!”没听见阿姨的应答声,倒是有一位中年妇女热情地打着招呼迎出门来。 我一看,原来是这儿的社区书记白雪。 过去,我在政府当市长,这儿的再就业工作总是完不成任务,我没少批评她。 现在一想,这也怪不得她。 矿山封闭之后,几万名下岗工人无业可就。 这里的环境差,投资商都不来办厂,他们哪儿来的就业机会?“你……你怎么在这儿?”我看见这位书记,不由地觉出了几分尴尬。 “季大娘是我的小学老师。 她现在有病,我来看看……”到底是社区领导,脑袋瓜儿转得飞快。 话也说得恰当。 一次死亡炸尸事件,让她轻松地改说成有病了。 “那……你是来?”她眼睛盯着我,露出了一点怀疑。 “我是季小霞的同事,听说老人家有病,来看看……”我支吾着。 “白阿姨,庾总裁是来听我奶奶事情的。 ”季小霞看到白雪眼里的神色,连忙解释。 “你专门来听老人家的事情?”白雪显然有些不大相信。 “是的。 ”我强调了一句,又告诉了她我的新工作岗位,“现在,我不是市长了。 我到重化公司了。 ”“重化?”白雪再次显露了自己的机警,“你成了大老板了,今天,你来得正好。 人,都在这儿哪!”她把我领进屋子。 我第一眼就看见了那位死而复生的老太太。 87岁的高龄,形色难免犹如枯槁。 然而,仔细观察她的眼睛,倒是分外的明亮。 她一把抓了我的手,颤颤薇薇地说:“庾总裁,你是小霞的恩人呀!那个吕强辞退她。 是你给她找了这份工作,我们还没感谢你呢!喂,季工啊,快去小饭店安排饭,招待贵客呀!”季工是她的儿子,季小霞叔叔。 虽然下了岗,天天*拣破烂养活一家老小,人却是很有骨气。 他从不伸手要求政府救济,也不去参加上访闹事。 老婆离家出走后,他和老母亲、嫂嫂一起,拉扯着小侄女儿生活,日子虽然艰难,却任劳任怨,模范地尽着叔叔和儿子的职责。 提到他,卧地沟人没有不称赞的。 季工听了母亲的话,就要往外走,这时,一位白胡子老头儿喊着走进了院子:“喂,老季嫂,我和医院说好了。 他们的救护车下午就过来。 ”“是他林叔呀!我没有事儿了。 还叫救护车干什么?”老太太听到老头儿的声音,连忙溜下了小炕。 “就算是没事儿,检查一下身体也不吃亏。 再说,到医院仔细瞧一瞧,孩子们心里也踏实呀!”说完,他看了季小霞的妈妈一眼,问道,“你说是不是?侄媳妇儿?”季小霞母亲连连点头表示同意,又拿了一个塑料凳放在老人面前。 “啊,有客人?”白胡子老人看见我,礼貌地冲我点点头,随后问了一句。 “林爷爷,他就是庾总裁。 ”季小霞告诉他。 “庾市长,你好啊!你为老百姓办事,是个好官呀!”老头儿冲我竖了竖大拇指。 “老人家,别这么说,季小霞的工作是她凭自己的条件被公司录用的。 我不过是提供个意见。 这是,全*家里教育得好哇!”“呵呵,我不是说小霞这件事,你当市长时,听说几次跑到省里要钱,要改造咱这卧地沟棚户区。 你心里想着咱们百姓啊。 嗯,今天,既然来了,就在这儿吃饭吧,如果不嫌弃,老朽我陪你喝两盅。 ”“谢谢,”我朝老人家拱拱手,“嗯,听说你是卧地沟的‘老革命’。 我一直想请你老人家吃饭呢!”“林爷爷,庾总裁想来听听***事情。 ”季小霞见我着急,赶紧切入正题。 “呵呵,其实,这老太太复生,是因为她积了大德,老天爷不忍心让她早走哇。 ”老人家叹息了一声,往对面墙上指了指,“看见了吗?墙上挂的那根棍子?”我抬头一瞅,果然有一根旋得光滑的柞木棍子挂在墙上,棍子的握把上,缠了一根鲜艳的红布条。 “你别小看这根棍子。 ”老人家告诉我,“那叫震尸棒。 ”“震尸棒?”我觉得好奇怪。 “ 分卷阅读48 是啊,我们这矿区啊,旧社会屈死的冤鬼太多了。 动不动就出现炸尸的事情。 虽然大家都盼逝去的亲人死而复生,可是,这种事总是惊吓子孙,让他们心不安呀!后来,远方的一位老道士路过咱这儿,他看了看山后的风水,砍了一棵小柞木树做了这个棒子,又拴了红布条,嗯,打那以后,谁家再出现这事儿,只拿棒子轻轻一举,尸体就平静了。 “是吗?”“是啊。 ”老人家先是不可置疑地点了点头,随后却又来了个转折,“可是……这棒子,用到季老太太身上,就不灵验了。 ”“怎么不灵验了?”“呵,这事儿说来挺怪啊!”老太太听到这儿,接着老头儿的话诉说起来,“当时,我正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睡觉,就听见轰隆一声响,一个拴了红绳的棍子朝我砸过来,我就吓得大声喊:‘别打呀,我没有死。 ’我这话一说完,儿媳妇就扶我坐起来了。 ”“奶奶,你躺在这灵床上,看见什么了吗?”季小霞忍不住好奇,第一个发问了。 “这事儿说出来啊,你们谁也不能信。 ”周老太太呷了一口茶水,慢条斯理地回忆起来“我呀,像是睡着觉了。 忽然,有两个穿黑衣的差人从后门进来,说是带我去天堂。 我就迷迷糊糊跟他们走出了后门,对了,当时,小霞你在自己的小屋里看书,临走我还看你一眼呢!”“是啊,昨晚,我正看《鬼吹灯》呢!”季小霞证实着。 “什么鬼啊神的?小孩子别瞎说。 ”此时的季家人,最忌讳别人说鬼啊神的话,季小霞母亲听了女儿的话,不由地制止了。 “真的……”季小霞分辨说,“看完,我还做了恶梦呢!”“那……以后呢?”白雪听到这儿,倒是着急了“以后……我跟两个差人像是到了一个阎王殿前,呵,那地方,人可够多的。 嗯,还排着队呢!殿门口那儿摆了一口大大的泔水缸,里面臭哄哄的,几年没刷了吧。 排队的人到了缸前,都要喝几口脏水,喝了这水,才可以走过小桥那边去。 ”“那小桥,是奈何桥吧?”白雪到底读了几年书,学问多着呢!“是呀,桥的形状就像公园养鱼池边的小砖桥。 ”老太太想了想,“当时,差人催我快喝水,我一看,水太脏,说什么也不喝。 尽管他们催我,我站在那儿,咬紧牙关,就是不喝。 ”“不喝,行吗?”老头儿好奇,也发问了。 “那么脏的水,谁喝得下呀!嗯,不少人身边牵了纸糊的牛,想让纸牛替自己喝。 可是差人不让。 说‘那是纸牛,没心没肺,喝了也无效。 ’结果,就逼着这些人把头伸进缸里,咕嘟咕嘟……哎呀,临上路的人了,还被灌了一肚子脏水!”“看来,糊纸牛,扎纸马,还有扎冰箱、彩电,都是迷信。 不起作用啊!”白雪感慨地说。 “是啊,人要是有钱,就趁活着时吃点儿穿点儿,等闭上眼睛,扎什么也没有用了。 ”老太太深有体会地道出了一句心里话。 “老季嫂,你看见阎王老爷了吗?”身经百战的林大爷是从战场的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革命,他毫不忌讳那个死字,总喜欢结合自己死里逃生的经历,谈论生生死死的事情,“我可是见了他几回面的人。 可是,我每次去报道。 他总是不收留我呀!”“哈……”老太太听了林大爷的话,爽朗地笑开了,“那说明你命不该绝。 ”“奶奶,阎王爷长什么样?吓人吗?”季小霞又问了。 “唉,那人长得……就像电视剧里的阎王爷一个样。 不过,说起话来,慢条斯理,挺和蔼的,一点儿也不吓唬人。 ”“阎王跟你说什么了?”我也禁不住问了一句。 “呵呵,差人一带我进门,那阎王就一个劲儿地摇头说:‘错了错了,带错人了!’差人打开薄子说,‘蓟原卧地沟人,87岁老太,没有错呀!’阎王爷走下来,指着差人手里的薄子纠正说,‘是蓟原人不假。 可是,我要你们带的人是男的。 他姓吕!”“姓吕?”听到这个吕字,我和白雪顿时吓得打了个冷战,然后又迅速相互递了个眼色。 这一个“吕”字,立刻让我们想到了一个人。 他就是现任市长吕强。 此人现在位极权重,官运正盛,如果有什么罪孽,在官场臭一臭也就罢了,怎么弄得让阎王老子也惦记上了呢?幸亏林大爷和季家人不熟悉他。 如果这事儿嚷开了去,官场可就炸出新闻来了。 莫不是他还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将导致自己面临天妄之灾?人的定数,真是说不清楚啊!“季大娘,你既然去了阎王殿,怎么又被放了回来?阎王给你说什么了?”白雪觉得这场谈话该结束了,马上张罗收场了。 “唉唉!阎王说,‘既然带错了,就应该放回去。 这老周太太啊,年轻时救过两条人命,命里有福,还没来得及享受。 快快回去,享几年清福吧!”“奶奶,阎王这么说,你没有谢谢人家?”季小霞提醒老人家。 “哎呀,谢什么呀?”老人家说着说着流下了眼泪,“我对阎王说,‘别让我回去,人间的罪我遭够了。 你就留下我,让我快点儿死了算了。 ’”“那……他怎么说的?”“可是,人家不听我的话,他说:‘人的阳寿和福分,都是命中注定的。 谁也贪不了谁的。 ’我问他说:‘我在卧地沟住了一辈子小破房,挨冻受累,我的福分在哪里呀?’他说:‘今年春天,等到艳阳高照时,卧地沟的贵人就临门了。 你回了家,就等着住高楼,过好日子吧!’这不,我就回来了。 ”“唉唉,老季嫂,是不是看你穷得可怜,人家不收你呀?”林大爷开了个玩笑。 “才不是呢。 ”老太太立刻反驳他,“俗话说,‘阎王不嫌鬼瘦’。 也许,我的好日子真的没来到呢!”谈话结束了。 人们站起来,纷纷告别。 我站立起来,忽然觉得就这么走出去不大礼貌。 按照蓟原的习惯,领导干部到了穷人家总得表示点儿心意。 何况老太太遭了这场变故。 于是,我的手往衣袋里掏了掏,还好,掏了半天,总算触到了两张硬硬的票子。 我掏出200元钱,季家人执意不收。 谦让一下,这倒是人之常情。 但是,让我想不到的是,那位季老太太,看到我掏出钱来,竟扑嗵一下,跪倒在我面前,让我惊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连忙拉住她的手:“奶奶,请起来。 你这样,我这晚辈受不了哇!”“孩子,你的钱我收下。 可是我的话,你要记下来……”老太太跪在那儿,大家好说歹说,也执意不肯起来。 “好吧,老人家,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我只好应允了。 “啊,庾总,你当过市长,现在又是大老板;在蓟原这地方,你也算是大官了吧?”点点头,“奶奶,你需要我做什么吗?”老太太颤抖着嘴唇,想了半天,终于说出了心里话:“我呀,16岁嫁到这卧地沟,今年87岁了。 在这棚户房里整整住了一辈子啊。 我求求你,把这些破平房拆了,给我们盖大楼吧!多少年了,我天天想,夜夜盼……就想用脚踩踩那步步高的楼梯板,用手摸摸那热呼呼的暖气片呀!”听了老人的愿望,我感慨万分:老百姓住这棚户房,是我之过呀!况且,眼前说这话的人,是刚刚从死亡线上挣扎回来的啊;来不及更多思索,我立刻朝老奶奶跪下去,庄重地承诺:“奶奶,你放心,有我在这儿,你的愿望……一定能实现!”“好,好,好!”听了我的话,林师傅和白雪带头鼓起了掌。 送完礼金,说完了话,本以为可以轻松走人了。 哪知道这卧地沟有个讲究:凡是婚丧嫁娶的事情,只要客人送了礼金,主人必须得安排吃饭才行。 否则,就让人家笑话不懂礼数。 再加上白雪一个劲儿地帮腔,说我这大老板来一次卧地沟不容易,要我好好了解一下这儿的困难,将来有机会好向市长建言:早点儿改造棚户区,改善这儿的居住条件。 她还要主动提出,要亲自陪我考察棚户区情况,我谢绝了。 一个企业的头头,没有行政权力,有什么资格在这儿“装大”但是,这想法只可以憋在心里,讲出来就犯毛病。 对于一个社区干部的话,你听着就是了。 在她眼里,北方重化级别很高,又有钱。 在上头说出话来应该是有份量的。 于是,我嗯嗯啊啊的答应着,就像真的能办成什么事儿一样跟着她走了走。 我先仔细地考察了一下季小霞叔叔家。 她家的房子不足9平方米,老少三辈挤在一齐,季小霞奶奶住的小屋子实际上是个小仓库。 孩子们长大了,不便于同老人住一起。 只好搬出来在这儿凑和。 奇怪的是,她奶奶放灵床的那个小棚厦子里,墙壁四面透风,只塞了几把稻草挡风。 天气已经是隆冬,棚厦里冷得要命,四壁墙上冻得都是冰渣子。 我摸了摸放在窗台的一颗白菜,冻得硬梆梆的,像块石头。 我问白雪:晚上,这里面的温度如何?“也就是零下20度吧!”她说。 我怀疑她夸大。 她说,差不多。 因为她昨晚误将一颗白菜放进了冰箱,结果,零下20度的低温把那颗白菜冻成了一块冰砣。 听了她的话,我心里不由地激凌地打了个冷战。 原来,我以为季老太太不过是一次“假死”;或者就是一次病重后的严重休克,所谓炸尸,不过在某种刺激下又恢复了知觉。 现在,一看小屋里这么低的温度,我一下子推翻了自己原来的设想。 在这儿的灵床上躺上一夜。 别说是垂危的古稀老人,就是活蹦乱跳的健康人,也得被冻僵了。 然而,老太太经过一夜冰冻,竟安然无恙,死而复生。 这其中的事儿,着实令人不解了。 出了季家门,一大片鳞次栉枇的小棚户房出现在我的眼前,此时,天上一团团乌云笼罩了淡淡的阳光。 雾檬檬的街路立刻变得像暗房里一张张诡秘的底片,面对这幅惨淡的图画,我不由地一阵阵发问:卧地沟啊卧地沟,你这个昔日辉煌无比、今天却穷困潦倒的地方,究竟蕴藏了一种何样的神机和玄谜呢?你的山后,是举世闻名的北辽煤矿,至今,那座被称为亚洲第一高的竖井铁架还高高地耸立在那儿,述说着早已逝去的辉煌。 蓟原这个城市,就是因你而曾被誉为煤都啊。 过去,那些走在大街上昂首阔步的矿工,曾让人何等尊重、何等羡慕!高薪收入曾经让他们富得流油。 文革风暴又让他们在政治上领导一切。 市中心那些个机关、医院、学校,中小企业,哪个单位不曾留下过你们派出的“工宣队”的影子。 可是,今天,在市场经济的大潮里,你怎么了?街路简陋,房屋破损,数万名下岗矿工,每月*着不足百元的救助,在社会的底层顽强地挣扎,痛苦地煎熬着度日如年的艰苦岁月。 如果说,*着自己的双手,勉强填饱肚子还说得过去。 可是,这大片大片的破房子,如何能变成崭新的楼房呢?“棚户区改造”这口号喊了这么多年。 也只在市区地段还可以进行,像卧地沟这种集中连片的贫民窟,全市几百万平方,要改造得需要50亿!而市财政每年才收入10亿,巨大的资金缺口,让“棚改”成了历届执政官员的一个美好憧憬,一句痴人说梦般的呓语。 尽管领导们也常来视察,常来访贫问苦,也不过是掉几滴眼泪,录上几个电视镜头。 较真章的事儿,谁也不敢动了。 唉唉!这个穷不聊生的鬼地方,人死了连阎王都不肯收留。 要下决心改变它的面貌,得需要何等宽广的胸怀,何等聪明的智慧,对黎民百姓怀有何等仁慈的博爱之心啊!不过,周老太太神秘的经历,又不全像是一个虚妄的荒诞故事。 听季小霞说:灾荒年的时候,她姥姥带着年幼的妈妈从山东来卧地沟逃荒要饭,被一场大雪压在奶奶家的柴禾堆里,眼看要冻死了,是奶奶发现了这可怜的娘儿俩,救下了她们。 后来,姥姥病重不起,是奶奶为姥姥拿钱看病,姥姥逝世时,奶奶又让儿子爸爸披麻带孝为老人家送葬。 后来,为了感恩,妈妈按照姥姥的遗愿,16岁嫁给了爸爸。 阎王老子说周老太太曾经救过两条人命,此事并不是子无虚有。 还有,他说的“艳阳高照、贵人出现,住楼房过好日子”不正是现实中的卧地沟人多少看来做梦都期盼的美好愿望吗?蓟原这个地方,奇异事件的背后总是伴随着奇迹发生。 20世纪初,贫瘠荒凉的卧地沟人眼看活不下去了。 突然,冬天里响了一声霹雷,第二年春天,这儿就发现了一座举世闻名的露天煤矿,继而又衍生出了蓟原这座现代化的工业城市。 今天,昔日富足的卧地沟人几乎一贫如洗,原来的精神和尊严一落千丈。 对于眼前的生活,他们的身体、心理都像是忍耐到了即将崩溃的极限。 俗话说:世周轮回,否极泰来。 周老太太的这次神游,是不是上苍在冥冥中对卧地沟人发出的一个暗示:真正的贵人就要莅临,卧地沟人的好日子就要到来了?也许,周老太太的故事绝不是一件平常的炸尸事件,它像是这在其中暗示了一个天大的玄机;隐藏了一个偌大的、让人按照常理难以解开的謎团。 伴着我的胡思乱想,老拐带我们步入了街上的一家“五元”小饭店,五元饭店, 分卷阅读49 就是店里所有的菜价都不超过五元钱。 这是蓟原下岗职工的独创,也是无奈之举。 因为,如果超过五元的价钱,人们吃不起,饭店就得关门了。 饭菜廉价,小店倒是很干净。 特别是看见白雪和林大爷这两位地方的头面人物在场,店老板使出了浑身解数,天气正值三九,吃了热呼呼的汤菜,心情十分舒畅。 于是,在这张寒酸的酒桌上,我饶有兴趣地听林大爷讲述了卧地沟棚户房的历史。 还有一个意外的收获是,我从林大爷口里,再次听到了杨健的名字,使我对这位名震北辽的官场大鳄有了新的认识。 从此,因了这次炸尸事件,我与卧地沟结下了不解之缘,卧地沟棚户人家的故事,伴随着一场惊天动地、扭转亁坤的巨变,改变了我本来早就被设计好了的生命轨迹……第二卷:厄运当头第97章棚户房史话别看卧地沟这儿破烂烂,当地人却常常为这儿悠久的历史而自豪:“当年,还没有蓟原市,就有我们卧地沟了。 ”林大爷喝了第一杯酒,就兴高采烈地向我炫耀起来──是的,卧地沟在地图上的出现,是与蓟原煤矿的开发紧紧联系在一起的。 当年,日本人在山后开发蓟原煤矿,卧地沟这儿就成了矿工住宅区。 祖祖辈辈,延续至今,这儿住的还是矿工。 蓟原市政府几次大搞新的市政规划,试图想把破破烂烂的卧地沟从市区的版图上抹掉,却始终未能得逞。 今天,沟口的路标上,依旧赫赫然地写着“蓟原市卧地沟街”几个大字。 卧地沟的市区资格虽然很当老,却始终也没有建成城市的模样,别说城市的高楼大厦离这儿是那么遥远,就是自来水、路灯这些城市里标志性的设施,卧地沟街也不完备。 住在市中心城老百姓一提起卧地沟,都称这儿是贫民窟。 官方的称呼倒是文明一些,他们给卧地沟取了还算文雅的名字:棚户区。 棚户区的名字,倒也符合卧地沟历史。 20世纪初,蓟原煤矿矿刚刚采掘,从四方招来的矿工就睡在卧地沟劳工房大炕上。 后来,他们娶了媳妇儿,成了家,不能再睡大铺了,就在卧地沟后面的山上砍几颗树,搭个棚子,一家人住在里面,可谓地地道道的棚户房。 当时,有些讲究的人家为避风雨,就在附近化工厂的臭油沟里捞些漆油涂在顶棚上,被人们称为麻油房。 实际上还是个棚子。 矿工们在这些棚子里住啊住啊,一直到了蓟原解放,建立了新中国。 党和政府才将这些烂棚子一一推倒,为矿工们建起了砖瓦结构的新住宅。 从麻油房搬到窗明瓦亮的新屋子里,人们感觉到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于是,卧地沟的称呼易名,过去的棚户区,变成了工人新村。 要说棚户区的再度冠名。 不能不埋怨当时的口号和政策。 本来,自打煤矿恢复生产,国家就做出了建设矿工住宅楼的计划。 可是,先生产、后生活的激进思想让一些领导者把心思都用在了增加产量上,矿工的住宅楼一直也提不上日程。 到了七十年代,矿工们的第二代已经长大了。 家里人口少的,孩子结婚后就挤在家里,人口多的,家里挤不下,就在老房子墙上掏个洞,弄两根木头塞进去,木头上搭些油毡纸石棉瓦棱之类的东西覆盖一下,这一头,再垒几块砖或者是到矿里找来个铁架子什么的将木头支住,于是,一个寄生在旧房上的棚厦子便搭成了。 后来,结婚的年轻人人越来越多,卧地沟的棚厦子也越来越多。 到了21世纪,住棚厦子的人数已经超过住房子的人数了,所以,官方称这儿为棚户区,倒也不冤枉他们。 表面上看,破破烂烂的卧地沟一片狼籍,并不让人看好。 然而,卧地沟也并非一文不值。 先说这平展展的一片住宅区,房子虽然破,可地形是平坦的,况且自上个世纪初已经通了水、电、汽,这地皮早就是开发多年的熟地了。 再往山上看,那一片郁郁葱葱的柞木林,也曾经让不少房地产商垂涎。 去年,台湾来了一位姓季的先生,要开发卧地沟,拟建设一片林中别墅。 这件事,他已经通过“台办”与李市长打了招呼。 然而,正在运作时,半路上杀出个“房利”公司,不由分说硬要撬行。 说是要代政府搞房产开发,解决棚户区百姓的住房困难。 “房利”公司口号响亮,社会、人际关系也弄得明白。 他们依*市建设局局长杨健,四方游走,多处打点,终于在招标中拔了头筹。 可怜台湾那位张先生,虽然财力雄厚,只因初临大陆,两眼一抹黑,识不透官场的层层黑幕,最后,不得不挟了几个亿的资金落败而走。 房利公司要扒掉卧地沟的平房盖楼房,按理说老百姓应该高兴才是。 按照建设周期,百姓们现在早就该搬进新楼了。 可是,世界上的事没有那么简单。 开发商心里想的,与老百姓想的根本不是一回事儿。 这些卧地沟的老住户,大都是五十年代参加工作的老矿工。 多少年来,他们天天想、夜夜盼望的是政府出资建楼,让他们免费换住楼房。 而开发商想的,是要赚钱、赚大钱!他们之所以看中卧地沟这块地方,决不是发慈悲,改善百姓们的居住环境,而是想在这儿拣一个大便宜。 他们早就了解,卧地沟40多万平方米的住宅面积,真正有合法手续、能拿出房照来的也就是10多万平;那些个没有房照的棚厦子,按现行拆迁政策,完全可以视为“非法建筑”只拆不还。 呵呵,区区10万平,两栋楼就可以消化掉。 剩余的楼盘,可以说是盖一栋赚一栋,开发商干等着拣银子就成了。 这么大的便宜,谁不想沾啊!然而,人算不如天算。 开发商的如意算盘,毕竟是以损人为基础的。 你把老百姓从棚厦子里赶出去,拆了人家的房,占了人家的地,却一点儿面积也不还。 那不等于把人家扫地出门?人家能干吗?所以,从动拆第一天起,老百姓就开始嘀咕:不干!别说是普通百姓,就是社区书记白雪也极力反对。 她带头撕毁了开发商贴在门前的拆迁通告,随后又给区里、市里打报告、提意见,一直到把这件事弄黄了拉倒。 尽管老百姓这么闹,开发商却毫不理睬。 这些个被市场经济培养起来的利欲熏心的老板,历来是认钱不认人的。 你们老百姓闹政府行,闹我开发商可不成。 到了规定期限,看看老百姓还没有搬家的意思,他们便调来大铲车,动用了执法大队,要强行拆除。 可惜,铲车还没有开过来,军人出身的“老革命”林大爷就组织年轻人构筑了专业的路障。 让这些大铲车寸步难行。 政府出面组织的强迁,没有发挥预想的作用。 得们00软的不行,就来硬的;硬的不行,就来邪的!在社会上历练了十几年的开发商,自有“摆平”一切的绝招。 依照他们的经验,在拆迁问题上,没有一次是顺利的。 按一般套路,先是自己动员,自己动员行不通,就请政府出面,如果政府也不好使,就得动用黑社会了。 在卧地沟连连碰壁后,开发商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雇亡命徒恐吓。 他们请来了刚刚从监狱放出来的黑牛一伙地痞流氓。 这些人裸露着肚皮,将打架受伤遗留的伤疤炫耀地展示着,依仗这幅流氓相,他们一手拿着钱包。 一手持着匕首,软硬兼施,挨门恐吓。 就是再难缠的钉子户,也得乖乖搬家。 可是,开发商屡试教不爽的绝招,到了卧地沟就不灵了。 几个地痞首先来到闹事最凶的下岗工人老拐家。 老拐的左腿是工伤,半个身子不好使。 黑牛估计,弟兄们一进门,老拐就得吓瘫了。 可是,老拐左半身不灵,右半身的力量却出奇得大。 他看到黑牛的人亮出了匕首,二话不说,右手抡起井下搓煤的大铁锹,一下子冲黑牛的后背拍了下去。 幸亏铁锹拍在了背上,要是拍肚皮上,那条刚刚缝合的伤口非得让老拐拍裂不可。 黑牛捂着肚子,大喊一声“撤!”黑社会也就此宣布报废。 看看白天不成,开发商就计划晚上偷袭。 没想到,晚上,卧地沟的居民们竟点燃火把,搭起帐篷,一齐高喊起“誓死保卫家园”的口号,像防鬼子进村似地防着他们。 这一下,开发商傻了眼,政府也没有办法了。 “民意难违。 卧地沟的拆迁,算了吧!”秦柏市长叹息了一声,向杨健下了撤退令。 不过,凡事一让开发商插手,政府想甩手也难。 开发商拿来合同质问市长:你们政府打了退堂鼓,我们的损失怎么办?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堤内损失堤外补。 政府无奈,只得听从杨健的主意,将临近卧地沟的一块地皮低价批给了开发商,让他们再度开发,才算是摆脱了干系。 然而,倒了霉的事,补是补不回来的。 房利公司在新地皮上盖了两栋楼,一户也卖不出去。 有钱人嫌那儿偏僻,不想买。 附近的棚户人家想买没有钱。 这样,两栋新楼干在那儿矗了一年,后来,一发商一咬牙,喊了平方米/1200元的跳楼价,依然无人问津。 唉唉,房利公司的老板忙了一溜十三遭,最后只剩了两栋破楼碴子捧在手里,成了真正的“烂尾”楼。 卧地沟的拆迁闹了一大气,开发商赔了个底儿朝上。 然而,这并不影响他们继续过那种花天酒地、纸醉金迷的生活。 倒是卧地沟的百姓们,虽然没吃什么亏,可也没捡到什么便宜。 革命元老林大爷一家老少三辈仍然挤住在两间小屋子里,孙子林大亮搞对象都受了影响。 社区书记白雪一旦有事开会,连个开会的地方也找不到。 下岗工人老拐天天上访,仍然一次次地被保安赶出来或者让警察们给“请”回来。 最惨的要数年纪大的老人们了。 他们辛辛苦苦工作了一辈子,盼望退休后能住上楼房,享几年福。 可是,这棚户房里的岁月似乎特别悠长,除非家里有出息了的儿女将老人从这儿搬走,不少人躺在棚户房里煎熬着为时不多的岁月,临死都闭不上眼睛!当了一辈子市民,却未能住上宽敞明亮的楼房。 窝囊啊!第二卷:厄运当头第98章巧遇酒桌上,林大爷刚刚讲完了卧地沟棚户房的历史,白雪的手机响了起来。 “书记,快……”电话里的人气喘吁吁的,急得不得了。 “小刘,别急,出了什么事儿?慢慢说!”“中……中央……考核组的人来了!”对方结结巴巴的,总算把话说明白了。 “什么,中央……考核组?天”白雪一脸疑惑,“你没弄错吧?”“没有,人家带着介绍信,写得清清楚楚的嘛!”“这……怎么没接到区里通知呢?”白雪的脸上疑神疑鬼儿的,犹豫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既然是中央考核组,市委一定有人陪同。 ”接着,她问小刘,“喂,是哪位领导陪着来的?”“没有。 没有市领导……跟着。 ”小刘在电话里迟迟疑疑地回答说,“他们说,是从省城宾馆直接过来的。 ”“这……可真怪了!”白雪一脸疑弧,摇晃着脑袋,最后把目光转向了我,“庾市长,你在部里工作时,曾经直接到市里考核过吗?”“这……”我想了想,摇了摇头,“一般情况下,应该通过省委安排,才到市一级单位,而且,会有省、市两级机关的人陪同。 ”“嗯……”白雪沉思了一会儿,觉得事情非同小可,立刻告诉对方:“小刘,你快到五元店里来,把事情说清楚。 ”小刘接到电话,一路小跑颠了过来,他的后面,跟了一辆进口面包车。 车上的那位领导一下来,把我吓了一跳。 “喂,龚歆,是你?”我惊叫了一声“你怎么来了?”“哟,庚明,你在这儿?”他也一下子认出了我。 说起这位龚歆,我们还真有缘分。 他原来是北辽市的人事局长。 因为业务能力强,被我们老部长看中,要把他调到部里工作。 不巧,当年市里开人代会,他被大家选举,当上了北辽市长。 可是,听到部长要调他进京的消息,他竟毫不犹豫地辞掉了市长职务,选择了进京工作。 刚到部里时,考虑到他的职务级别,让他担任了我所在局的副局长。 一个月后,我出国进修,就提议让他接替我的局长职务。 这样,我们就成了前任、后任的关系。 这次他率领考核组,直插蓟原卧地沟这个贫民窟,不知有何公干?龚歆先与白雪谈起了自己这次来蓟原的意图:主要是察看一下卧地沟的实际情况。 于是,尽管龚歆要她保密,白雪还是慌不迭地拿起电话,将考核组到来的消息报告了区委、市委。 在社区办公室里,白雪拿出资料,讲起了卧地沟的自然情况和群众贫困的状况、原因.等等等等,对于别的情况,龚歆一边听,一边记录;等白雪讲起了这些棚户房的情况,他立刻来了精神,开始问这问那了。 “这些棚户房就要倒塌了。 老百姓多次向上级反映情况,政府为什么没有采取措施?”这是他提出的第一个问号。 “政府也不是不想办法。 ”白雪停顿了一下,谨慎地回答:“前年,秦市长就曾经联系房地产开发商,要改造这一片平房。 可是……老百姓拒不搬迁。 ”“为什么?”“因为房地产商要挣钱。 老百姓交不起扩大面积费,搬迁就失去了立足之地。 ”我接过话头说。 “政府不能补贴一些吗?”龚歆反问。 “政府,呵呵……”我笑了笑,“市财政一年才收10个亿,这些个集中连片的棚户房要改造, 分卷阅读50 起码得五十个亿。 ”“不会向省里伸伸手吗?”“省里?省里财政也困难。 巴不得让我们多上交些钱;哪儿有心思补贴你建房?”我以过来人的口气,不假思索地说道。 “不过,这些房子实在是破烂不堪。 不能再住下去了。 ”龚歆叹了一口气,“别的省也有困难职工,但是都没有困难到这个程度:连自来水也用不上。 这哪儿是市民过的日子?农村都用自来水了呢!”“办法不是没有。 就看领导想不想为老百姓办事了。 ”白雪趁此发起了牢骚,“那年,台湾来的张先生要开发这儿,扩大面积款比大陆开发商便宜多了。 政府硬是不同意,非要让咱们市的开发商干。 这不,耽误事了吧?哼,这事,都怪那个杨健。 他得了好处,老百姓可遭殃了!”“嗯……”龚歆并不知道杨健是谁,听到这儿低头沉思,想了想,突然扬起头问我:“庾明,你现在是大老板,手里的钱成千上亿,不能拿出来做点儿善事?”“我?”我惊讶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成千上亿?可不是我自己的。 要是我一个人拥有这么多资产,拿出多少钱都没问题。 ”“唉!就别难为庾市长了。 ”白雪无奈地摇了摇头,“过去呀,他当市长,是有权没有钱;现在,当了总裁,是有钱没有权了。 房地产开发,里面的事儿复杂着呢!可不是有钱就能办成的。 ”好!好个白雪。 真是得谢谢你!我给我解了大围了。 我心里暗暗感激着。 同时又不明白,为何这龚歆“哪壶不开提哪壶,”给我出这么个难题呢?正说着,突然门外一阵喧哗,小刘把屋门一开,不得了,市委书记孔骥出现了。 “组长同志,你们大驾光临,老朽未能远迎,恕罪恕罪!”孔骥说着,抱起拳头连连谢罪。 “组长同志啊!”孔骥刚刚说完,吕强就紧接着在他后面出现了,“你这中央大员来蓟原不去市委、不去政府,怎么直接来到这卧地沟,与庾总裁单独谈上了?莫不是……你们之间有什么个人秘密,怕我们打扰不成?”“吕强!”听了吕强的话,孔骥觉得太过份,连忙制止。 唉唉,一般人说话呀,都得通过大脑思考,看看怎么说才合适?惟独这个吕强,他说话与人不一样;话说出来之前好像是通过大糞过滤了,一般的话经过他的嘴说出来,听起来就特别臭。 “这位同志,你别误会。 ”龚歆不认识吕强,连连解释,“我们直接来卧地沟,是了解一个具体情况,这与庾明没关系;我们是偶尔在这儿遇见的。 ”“偶尔?是吗?”市委书记失去了往日的雅士风度,竟怀疑地追问了一句。 “书记要是不信,这……你们的白雪书记可以做证。 ”龚歆看到来者不善的样子,脸上显得颇不高兴了。 “这,我信我信。 信……”孔骥连连说了几个信,接着便问了我一句:“庾总裁,你平时是个大忙人,今天,怎么想起到这儿来了?”“嗯,我们公司职工家有丧事,我来吊丧!”我嘴上说着,心里却在想:我来不来,关你们什么屁事?“哦,哦哦……”孔骥连续哦了几声,“‘北方重化’工资这么高,怎么还有职工住这棚户房呢?”“这都是历史遗留问题。 他们大部分是‘矿机’的老职工。 ”“矿机?呵呵呵……”一谈到我刚刚收购的矿机,大概是让他有些尴尬,他呵呵呵了几声,不再言语了。 “庾总裁,你看,这棚户区的房子这么破。 咱们联合开发、改造这儿。 好不好?”吕强这个很少说人话的东西,这时,不知道怎么关心起棚户房的老百姓来了?但是,看到他说话之后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我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圈套。 如果我答应这件事,那他就在中央考核组面前抢了个头彩:你看,棚户区这么破破烂烂,不是地方政府不想办法啊,我们现在不是要与北方重化联合开发吗?如果我不答应这件事,那他就会把棚户区困难的责任推到我身上:你看,这儿住的都是企业职工。 而企业不政府建房,政府有什么办法?吕强这一句话,无疑是将了我一军:看你怎么说?其实,在现在的体制下,中央早已为企业减负,不让企业办‘社会’了。 除了照章纳税,企业不再承担职工住房、医疗、教育等福利设施建设和服务职能。 在我们这个合资企业里,职工的住房费用已经体现在工资数目里了。 我要是再为职工盖房,将会增加公司经营成本,影响投资者的收益。 这件事我要是提出来,董事会不会答应的。 吕强明明知道这一点,却还要将我一军。 真不知道这小子心里又藏了什么花花点子?也许是中央考核考核组直插卧地沟,让他们心里不痛快了。 现在,龚歆与我谈得这么亲密,怎不能让人家怀疑、嫉妒呢!我怎么说呢?我嘴未开口,先看了看孔骥。 此时的孔骥,像是没有听见吕强在说什么,一双大眼皮耷拉下来了。 “好,我同意!”并没有深思熟虑,我脱口而出。 “啊!”听了我的话,孔骥意外地睁大了眼睛,腾一下坐了起来,然后紧紧握住了我的手,“庾总裁,你手握巨额重金,不忘蓟原百姓,我代表蓟原市委、市政府,代表蓟原人民,谢谢您了!”“书记,不必客气!”我淡淡地回应了一句,然后向龚歆伸出手去,“再见,有时间到我们公司公司去坐坐。 ”“我会去的。 ”他点了点头,然后要了我的手机号码。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99章支招温柔的光线,深色的木桌木椅,咖啡杯中那一支细柄的不锈钢勺……缠绵的音乐低音量地回旋着,间或传来一纸砂糖翩然撒落的声音,这种飘荡着细碎的灯光、响声的环境氛围,会将我们带入一个遥远的世界,让你感到有别于独自呆在办公室或家中的另一种安静。 季小霞安排了这么个幽静雅致的咖啡馆让我与老朋友单独谈话,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龚歆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轻轻搅拌起了茶色透明小玻璃碗里的咖啡,几缕香气萦绕了我们。 “庾明,你当了大老板,气派可谓是焕然一新啊!”轻轻一句话,不知是褒奖,还是遗憾。 “龚歆,你觉得我变了吗屋?”我笑了笑,想探求他对我的现实印象。 “变了。 ”他直率地告诉我,“过去,你在我的印象中是温文尔雅的。 说起话来礼貌客气。 像个极有修养的知识分子。 ”“现在呢?”我追问。 “哈哈……现在,你也有点儿刻薄了。 嗯,今天在卧地沟,你对那个孔骥、吕强说话可真是不客气呀!”“这两个人呀,都是‘弯弯绕’式的,你不提防他,说不定哪句话就把你绕到圈套里去。 ”“呵呵,看来,地方的具体事务,比中央机关复杂多了!”龚歆像是深有体会。 “所以,你才放弃市长宝座,选择了进京赴任。 ”“是呀,我选择了进京,你却选择了下派。 ”他呵呵一笑,“与你相比,我呀,是个逃兵。 你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迎着暴风雨前进,这才是英雄壮举呢!”“哼哼……英雄壮举?”我自嘲地一笑,“我都让人家弄到农村种田了。 要不是部长和省长恩典,我差一点儿一辈子翻不过身来。 ”“这正是我敬佩你的地方。 胜不骄、败不馁,关键时刻赴汤蹈火,敢下地狱……挺起身子,到哪儿都是一条汉子!”“老朋友,别兜圈子了。 今天你直接来到蓟原棚户区,是什么意思?人家几大班子到高速路口迎接你们,你不理不睬,人家可是多心了。 ”“让他们多心好了。 ”说着,他从文件袋里掏出个材料,“卧地沟棚户区居民的疾苦,有人告到中央了。 部长让我好好了解一下情况,我想秘密调查这种事。 要是走进他们划的圈子,就听不到真实情况了。 ”“说起这事……我有责任啊。 ”我痛苦地低下了头。 “你有什么责任?”“我当市长时,没有解决这个事儿,对不起那儿的老百姓,也对不起部长的栽培……”“哦,所以,你为了忏悔,就答应与蓟原市委、政府联合改造棚户房?”“也不完全是。 ”我面对老朋友,觉得不必隐瞒什么,便直率地告诉他,“这片棚户房,是我的一块心病;解决老百姓的困苦,是我答应与他们合作的主要原因。 不过,我的真实用意,是想征用那儿的土地。 ”“你要征地?”“是啊,最近,公司谈成了几个项目,要建设几座厂房。 可是,现在,国家对征用土地控制得很严格。 卧地沟那一片平房,占的都是‘三通’了的好地呀!如果盖楼房;腾出50亩地不成问题。 ”“这事儿,你有把握吗?”“如果以盖房的名义让公司出钱。 肯定是行不通的。 按照《公司法》和我们与外商的合资协议,用公司资金解决地方老百姓的福利是不允许的。 ”“那,你为什么还要冒险答应他们?万一董事会否决了你,你不是‘坐蜡’了吗?”“我不会让他们否决的。 ”我心中似乎酝酿了一个主意,却依然没有把握说出来,”“我采取用建房换土地的方式,公司不会吃亏;董事如果明白这个道理,不会反对,现在,我最担心的是……”“谁?”“省长。 ”“是啊,你们省长是个讲信誉的人,他不会赞成用外商的钱为地方政府尽义务。 对吧?”“是的。 ”“那你……就去找省委书记。 ”他的眼睛眨了眨,出了这么个主意。 “省委书记?”我摇了摇头,“那不是隔了灶台上炕,太不尊重省长了吗?”“嗨嗨,这种敏感的事情,你找省长,省长也难。 答应吧,不合情理;不答应吧,又显得冷漠了群众疾苦。 干脆,你找省委书记,书记一发话,省长就好办了。 ”“省委书记,他会答应吗?”“听我说。 ”他放下玻璃小碗,郑重地告诉我:“最近,中央召开了一座谈会,讨论建设和谐社会的话题。 你们的省委书记毫不掩盖地谈到了全省棚户区群众的住房困难,到了动情处,甚至难过得流下泪,哭了起来。 他发言表态,要亲自抓和谐社会建设。 你如果向他提出改造棚户房,他定会全力。 ”“省委书记发话,省长就要掏钱啊。 省财政这么困难……省长手里的钱越来越少。 天天发愁啊。 我现在张罗这事儿,实际上是给省长找麻烦啊!”“钱啊,不是问题。 ”他用手指敲了敲桌子,提醒我说,“现在,你们省财政可能困难些,可是,中央有钱啊!每个部长手里都握有投资审批权。 现在,只要你提出好项目,钱不是问题。 ”“你说的项目,是工业、科技项目吧!这改造棚户房,算什么项目?”“民生工程嘛!怎么不算项目?”他奇怪地瞅瞅我,然后批评说,“你呀,当了大老板,只顾研究国家的经济政策,却忘记研究中央的政治方针了。 告诉你,本届中央政府,把人民的疾苦看得比什么都重要,连农业税都免了。 这种事儿,哪届政府敢做?这就是执政方针啊!”“谢谢老朋友,我明白了。 明天我就起草报告,待董事会通过了。 我就去找省委书记。 ”“老朋友,看来,像真心实意要搞‘棚改’?”“当然。 ”我拍拍胸脯,“现在,我恨不能马上推倒那些小棚厦子房,让老百姓立即搬进新落成的高楼大厦呢!”“如果是这样,我可以帮你一个忙。 ”“帮忙?”“是啊。 ”龚韵满有把握地说,“你作为一个企业头头,找省委书记说这话是不方便的。 这样吧,这事儿,我去说。 ”“你不用多说别的。 就请他来卧地沟视察一次就成了。 ”我不客气了,索性托出了自己的全部想法。 “好吧,为民请命。 是我们这些小官和职责。 我就照顾你说的去办。 ”他爽快地喝掉了杯里的咖啡,“嗯,我衷心祝愿你的‘棚改’成功!”说完,便起身告辞了。 我实在不敢过多的耽误他的时间,因为,咖啡店门口,市委的车子停了半天了。 说不定是哪位领导在恭候着,也许是哪位人士又要反映蓟原的什么问题了。 这都是考核组应该听到的。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101章红太阳照亮了卧地沟世间的事儿,有时候真是怪啊,有些事情,你想做,总是困难不断、障碍重重。 但是,如果你命中注定要做成某件事,即使有重重阻力,上苍也会在冥冥中前来帮助你。 上午,我刚刚审完了当季的财务报表,市人大秦柏主任来了电话,说是有个台商想见我。 “台商?”“是啊,就是前几年来卧地沟投资的那位张先生。 ”秦柏像是很熟悉这位张先生,他说,这位张先生在台湾很有实力;他来大陆投资,主要经营化工产品,如果与北方重化合作,一定有广阔 分卷阅读51 的前景。 “是投资的……他应该去产找吕强啊。 蓟原市政府完不成省下达的招商引资任务,正发愁呢!他要是去找吕强,吕强一定双手欢迎。 ”“算了,别提吕强了。 一提卧地沟的事情,这位张先生连市委孔骥都不想见呢!”“好吧。 ”我听秦柏的意思,他像是极力要促成这件事,我也就信朋及友了。 “晚上,我们在‘花花世界’和式包房见。 ”“太好了。 我也去。 ”季小霞听了我和秦柏的电话,十分高兴,立刻拿起电话,联系花花世界的花总了。 叮铃铃……秦柏的电话刚刚放下,那台红色电话机的铃声又响起来了。 “哟,是市委……孔骥。 你接吗?”季小霞瞅了瞅来电显示的号码,悄悄提醒我。 “接过来。 ”我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拿起了电话听筒。 “喂,庾明同志吗?我是孔骥。 ”电话里的声音温柔和善,全没有了那天一副“拼命”的凶气。 这位政治家,真是会演戏啊。 可是,此时,他来电话会有什么事情?我的神经陡然紧张,先提高了十分警惕。 “庾明同志啊,有件大事我要告诉你。 嗯……”他有意识地停顿了一下,像是故意卖了个关子,“省委……省委书记要来卧地沟视察。 一会儿就到了。 你看,你能不能和我,一齐陪陪省委领导?”语气很和蔼,又是一副商量的口吻;过去,我当市长时,每当有上级领导来视察,他总是这样商量接待的事情;可是,今天,我已经不是市长,而是一个企业的头头了。 陪同省委书记,按道理我是不够格的。 可是……“哼,一定是个圈套。 ”季小霞听得一清二楚,随即提醒我。 “怎么会是圈套?”“你想啊,”季小霞分析道,“省委书记看见卧地沟的房子,一定会要孔骥改造棚户区;孔骥为了让你拿钱,一定会当着书记的面将你的军。 ”“哦……”我想了想,未做置否。 实际上,就算是他将我的军,又会怎么样?此时,我倒巴不得他孔骥将我的军成功;那样,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投入棚户区改造这项伟大工程了!再说,中央考核组的龚歆提醒我找省委书记汇报;省长却否定了我的意见。 我正愁无法向省委书记汇报呢;今天,他亲自来到了蓟原棚户区,而孔骥又邀请我陪同;这,岂不是天意?“好,我马上去!”我痛快地答应下来,然后放下电话,告诉季小霞:“派车!”正午时刻,卧地沟静悄悄的。 几辆轿车开了过来,停在了路口。 正在等候在街口的孙区长、社区书记白雪等人看见这些个小轿车,急忙迎接上来。 我急忙下车,与孔骥并排站在省委书记后面。 “喂,孔书记,请拉开点儿距离。 像庾总这个距离就可以。 ”一名大个子警卫人员跑上来,提醒着孔骥。 “哦……”孔骥尴尬地往后退退,发现自己跟得太紧了。 官场规则,陪同上级领导视察,离得不能太远;离远了,领导问什么,你听不见,不能及时回答。 但是,又不能离得太近。 如果与领导离得太近,几乎平行。 那么,摄像时,群众就分不清哪个是领导,哪个是陪同;在官场就有“抢戏”之嫌了。 实际上,孔骥作为过去的省政府秘书长,对陪同领导视察的规矩不是不明白,今天,他心里像是藏了什么心事,一下子忘记了惯常的礼节。 区长、白雪自我介绍之后,省委书记分别握了握他们的手,然后径直走进了窄窄的小胡同。 “老孙,上访的那些人……是不是控制了?不会发生什么问题吧?”看来,卧地沟的上访户是出了名的。 孔骥一见孙区长的面,就迫不及待地问这件事。 “请放心。 白雪都安排好了。 ”孙区长回答说。 我们来到一个胡同口的公用水龙头前,水龙口哗哗地打开着,流着水;水龙头前排了一长排水桶,在那儿接水。 卧地沟棚户房里没有安自来水,人们用水,就拎了水桶到街头的公用水笼头来接;往日,一到中午做饭时分,接水的家庭主妇就站成一排,一边接水,一边借此机会叽叽喳喳地唠家常。 这也算是卧地沟的一幅民俗风景线了。 可是,今天,只有一位中年妇女低着头站在那儿,不声不响地换着水桶。 其他人像是故意回避了。 “这些平房里,没有安装自来水?”书记问。 “没有。 ”孙区长回答,“当时盖房时,提倡先生产、后生活。 这些……都是简易房。 ”我们沿着胡同走着,两侧出现的是一片残败的平房。 脱落的墙皮一次次地被修茸过,留下斑驳的痕迹。 冬天,为了防止热量流失,家家都紧闭了门窗。 我想,在这样的小房子里,不会有浪漫与温馨,有的只是拥挤而艰辛的生活。 人一走进这狭窄弯曲的小巷子里,心情难免会沉浸在无助的悲哀与幻灭之中。 这时,书记抬起头,看了看房子上的旧标牌。 牌上印着:蓟原煤矿住宅四区“哦……”书记开口便说:“孔骥啊,过去一提棚户区,我以为是郊区民房呢。 现在看来,这里面住的都是国企职工呀!”“是。 这都是历史欠帐。 ”我毫不客气地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我进去看看……”书记说着,叩响了这一户的门。 “书记,别别别……”孔骥急忙阻拦了,“我只是让你来视察一下房子,没有让你访贫问苦哇!别去了别去了……”“孔骥,我不进老百姓的家门儿,能听到他们的呼声吗?”书记的神色非常严肃,“你们是不是怕什么?”“不是不是……”孔骥连忙解释,脸上却急出了一层汗珠。 看到这副情景,机灵的白雪抢先一步跨进了大门,大声朝小屋子喊道:“刘大娘,省委领导看你来了。 ”进了屋子,又传出她的声音:“哟,正吃饭呢?”低矮的小屋子里,没有开电灯,正午也显得黑黝黝的。 除了小窗户射进的一缕可怜的阳光显出些温暖,屋子里阴冷阴冷的,这种室内的寒冷很有力度。 它具有侵蚀性,弥漫性,在这间小屋子里,无论你坐着、站着;无论你处于什么位置,都有冷冷的气流包围着你,袭击着你的肉体,令你无处躲藏。 我站在了火炕前,尽管有炕面的热气,却依然觉得一股透心的冷气浸入了骨髓,腐蚀了我厚厚棉衣包裹着身体内部。 屋子里空落落的,除了一台黑白小电视机,一套炉灶,一个厨柜,再就是墙上挂的劳模奖状了。 一口小水缸放在*近火炕的地方,缸里的水已经冻成冰;有斧头在上面凿过的痕迹,身子置于这座房子里,周围显示的不单是艰苦,而是原始与荒凉,犹如远古的洞穴。 炕头上,放置了一个旧木箱。 木箱上,混乱地叠放了几床旧被。 等吃饭之后,住在这屋子的人就会拿下被子,盖在腿上,然后瑟瑟地蜷缩在被子下面,煎熬着这漫长寒冷的时日。 炕中间坐了一个老太太。 她正与一个小男孩儿吃午饭。 这老太太,大概就是白雪喊的刘大娘了。 小饭桌上,只有粥、咸菜。 省委书记进了屋子,看看屋子里的摆设,脸上先是一阵颤动。 “刘大娘,这是省委领导,来看看你……”孔骥抢先介绍。 “领导?”刘大娘显得异常木讷,“……多少年,没看见领导来了。 ”看到书记伸过来的手,她放下饭碗,紧紧地握住了。 “大娘,家里几口人呀?”书记问。 “三口,儿子有病,在医院里。 ”“儿媳妇呢?”“唉!儿子一下岗,人家就……走了!”“走了?”书记眼睛一怔,“去哪儿了?”“呵……呵呵,她呀,长得漂亮,嗯,卖淫去了!”“哦!”书记像是未预料到这个答案,瞪了一眼孔骥;接着,看着饭桌,问:“你们……中午就吃这个呀?”“晚上就好了。 ”小男孩儿天真地告诉书记,“做晚饭时,奶奶会给我的粥里放白糖。 ”“放白糖?”“是啊。 昨天,白雪阿姨给我们送了20斤大米、10斤白糖。 这个月……我和奶奶不会挨饿了。 ”“是吗?”听了孩子纯真的话语,书记眼里顿时浸满了泪水;接着,他问刘大娘,“我想看看你的厨柜,行吗?”“看吧,可是……”她立刻从炕上下来,慢慢扶住那个厨柜的边框,提醒说:“你得慢慢地开门儿。 ”“怎么?”书记看着刘大娘担心的样子,脸上浮出一丝疑虑。 “这个厨柜,顶着墙呢。 ”刘大娘指着粉裂开的墙壁说:“你要是用力大了,这墙就会塌下来呀!”“嗯……”书记点点头,慢慢地伸出了手。 可是,当她颤抖着一双开厨柜一看,大家顿时楞住了。 厨柜里,几块咸菜,一袋盐,其它的碗、盘、碟子都是空荡荡的……一颗白菜,放在厨柜正中间,书记拿真起来一看,白菜冻得硬梆梆的,像一块石头。 蓦地,屋子里的空气凝固了。 书记的眼泪一下子盈眶而出了。 他愤怒地挥舞起拳头,冲着孔骥喊起来:“你们是怎么搞的?这种情况,为什么不向省委汇报?怕丢你的乌纱帽?”“书记息怒,孔骥……失职!”孔骥含着泪水,惭愧地低下了头。 我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泪水,上前一步,跟着检讨说:“书记,你批评我吧!我当市长时……未尽职责,让老百姓苦成这样。 ”“书记,我也失职……”孙区长也禁不住低下头去。 看到大家的愧疚心情,书记慢慢地关上厨柜的门,不由地长叹了一声。 接着,他走到墙边,抚摸着满墙的奖状,深情地说道:“他们一家,是共和国建设的功臣。 今天,生活成这个样子,我们怎么向党中央交代?”说完,他的手伸进兜里,掏出一迭人民币,递到刘大娘手里,歉意地说道:“大娘,这是我的一点儿心意。 你们一老一小,买点儿肉吃……记住,党和政府不会忘记你们的。 ”刘大娘接过钱,激动地冲着书记鞠了一躬。 从小胡同里钻出来,省委书记与陪同的人们走上了附近的山坡。 望着一大片鳞次栉比的棚厦子,书记的心情依然显得不能平静。 她看了看孔骥,发自肺腑地说道:“今天,卧地沟的老百姓给我上了一课呀!”“书记,对不起。 ”孔骥歉疚地检讨着。 “我们的钱啊,不能只投在锦上添花的工程上;这儿……需要雪中送炭啊!棚户区改造的事儿,一定要搞!”“可是,书记……”一位陪同视察的官员听了书记表态,马上提醒,“全省的棚户区有1000多万平,要全部改造,省财政吃不消哇!”“财政再困难,这件事也不能再等了。 ”省委书记挥舞着拳头,用了一幅不容置疑地口气坚决地说道:“嗯,这事儿,就是砸锅卖铁,也得办!”看到书记的态度,我和孔骥带头鼓起掌来.此时,远处矿山上响起了隆隆的炮声,像是在为一个伟大的决策欢呼,致敬。 正午时分,红艳艳的太阳在卧地沟的天空高高挂着,照耀得人心里暖洋洋的。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100章省长发火记的有位哲人说过一句话:如果你认为某样东西是铁定正确的话,那么,你离错误已经不远了。 对于棚户区改造的事儿,我想了又想,总觉得这是一件不能不办的事情。 卧地沟的群众住在那种小棚房里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受苦遭罪,这已经是政府多年的欠帐了。 现在,房子时常出现倒塌伤人的事故。 再不改造,实在是说不过去了。 另外,“北方重化”投资建房,并非是白白奉献,如果那些腾出来的土地出让给我们建新厂房,那将节省多少征地费用?又省去了多少办手续的麻烦呀!另外,中央提倡以人为本、号召建设和谐社会。 我们改善人民的住房困难,正是以实际行动落实党中央的指示,这于民、于地方政府、于“北方重化”都是有好处的事啊!这样三全其美的好事,谁还会提出反对意见?然而,让我想不到的是,我把这件事和省长一说,省长就火了!“庾明,你告诉我,这事,是谁让你干的?”省长阴沉了一张脸,让我觉出些不妙。 “是吕强在中央考核组和青孔骥面前提出来的,我不能不同意啊。 ”我细心解释着。 “吕强,他是一市之长;孔骥,是蓟原的一把手。 棚户区破落这么多年了,要想改造,他们为什么不动手?”“大概是市财政困难,想用我们的钱资助吧!”“市财政困难,他们可以找省政府;凭什么向企业伸手,向企业摊派?”“省长,人家为人民谋福祉;也是做善事啊!企业拿点儿钱,也是应该的啊!”“既然这样,你当市长时,怎么不做这件事?”“这……主要是财力不允许;即使我向省政府要钱;省政府也拿不出来呀!” 分卷阅读52 “呵呵……”省长听到这儿,笑了笑,“这么说,你还挺体谅我呢!”“省长,我真是这么想的。 ”“你要真这么想,你就是真错了!”省长说着,神色严肃起来,“为官一方,首先要明理;要知道事情的本原;事情的责任。 老百姓的住房问题,本来就是政府的事情;与企业毫无关系嘛!至于地方政府财力不足,求助于企业,这事不是不可以,但是要通过正常的途径、正常的渠道;现在,吕强一声求援,你就慷慨解囊;你这个总裁,也太不拿董事当回事儿了吧?如果将来董事会查你的支出帐,你怎么解释?”“省长,这……这不是正向你汇报、向你请示吗?”我赶忙解释,同时,心里又想,“北方重化”是省政府的控股企业,大事都是你省长说了算;现在我要用企业的钱为老百姓做好事,难道你省长还不同意?“请示?如果我不同意呢?”省长说完,又笑了笑。 完了!看到省长的表情,我立刻觉得此事凶多吉少了。 “省长,这事儿,难道你真的不同意?”我的声调里有些疑惑,又有些乞求开恩的样子;心里差不多在说:省长,你就高抬贵手,让我过去吧!“庾明,这件事,我为什么要同意?”“省长,你是政府首脑。 解除老百姓的疾苦是你的责任;现在有人要给老百姓盖楼房,你怎么不同意呢?”“庾明,我是一省之长,关心老百姓的生活是我的责任;但是,我同时也是“北方重化”董事会的董事长。 我不仅要考虑老百姓的困难;还要考虑政府的信誉;保证让这些外国投资者获得预期的利润。 如果我把公司的钱拿来给老百姓盖楼,建立自己的政绩工程,这是不道德的。 ”“省长,公司出钱不是无偿的。 我们要通过为老百姓建房;获得腾出来的那片土地。 ”“用建房换土地?好精明的算盘!”省长呵呵一笑,“庾明,这事儿,谁答应你了?”“我们改造了棚户房,难道孔骥、吕强在征地问题就不能为我们开绿灯吗?”“如果他们不开灯;而是给你亮黄牌、设障碍呢?”“他们要是这样,我就去找省委。 ”“省委?呵呵,庾明啊,别说找省委,如果能解决问题,你就是找中央我也。 可惜,在这件事上,你想得简单了。 ”“简单?”“是啊,庾明,话说了大半天,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意思呢?”“省长,你是说,孔骥、吕强他们不会那么好心成全我的想法?”“庾明啊,有一句话,事到如今,我不能不告诉你了。 当年,你被人家整到农村去,我把你推荐到‘北方重化’做总裁;那是反对声一大片啊!其中叫唤的最凶的,就是蓟原那一帮子人。 所以,这个总裁的位置,来之不易;你要珍惜啊!将来,如果你再弄出什么事儿来,保不住这个位子,我可没法救你了!”哦!事情这么严重?不过,省长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其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看到省长气得发抖的嘴唇,我立即提醒自己:还在这儿啰嗦个啥?快走吧!是的,我对棚户房改造的事儿,只算了经济帐;只凭了一股忧国忧民的激愤和一腔热情;对于其中将要出现的困难,我考虑了多少呢?尤其是,我的以建房换土地的想法,不过是一厢情愿;如果我以几十亿的代价盖好了新房,而吕强和孔骥并不想出让那些土地;到时候,我该向董事会做何解释?如果董事会以此巨大失误免去我的总裁职务,我将如何面对省长的提携?如何面对我的部下……想着想着,突然觉得有些不寒而栗,浑身上下开始了发抖……送棉路上的凄风苦雨,再次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省长,对不起,耽误你半天工夫。 我走了。 ”我恭恭敬敬地站立起来,向省长告辞。 “庾明,你的想法不错;当了总裁,还惦记着蓟原的老百姓,这种精神值得赞扬。 嗯,我的意思是,好好做你的总裁吧!董事们对你的成绩很满意。 我希望你继续做下去;好好做下去……别的闲事儿,咱们不去管它……记住了吧,啊!”第二卷:厄运当头第102章君子协定第102章君子协定棚改的事儿,说说容易,实施起来却很复杂。 省委书记发誓搞棚户房改造,绝不是一阵心血来潮,而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 我想,对于一些具体问题,他不知考虑了多少遍了。 中午,在餐桌上,书记把孔骥和我叫在一起,再一次问起了相关的情况:“孔骥。 蓟原市的棚户房,到底有多少平?”“这……”孔骥一下子语塞到了,“政府有个统计数字。 ”“嗯……这个数字,吕强应该知道。 ”书记点点头,并没有责怪他,却扬头问道:“喂,吕强呢?他干什么去了?”“呵呵,书记,中央考核组找他谈话;就没有来陪你。 ”孔骥告诉他,“估计,现在他们也要吃饭了。 等他们完了事,我让他马上过来。 ”“哦,不急不急。 既然是陪中央考核组,那就等人家谈完吧。 不过,‘棚改’是牵涉到全局的一件大事;有些事,我们必须心中有数啊!”“我记得,全市集中连片的棚户房,大概是260万平方米。 ”我看到书记着急的样子,立刻说道,“嗯,我也只是记个大概……”“全省1000万平,你们蓟原260万平,差不多。 ”书记点了点头,认同了这个数字,然后又问我,“庾明,如果全部改造,得花多少钱?”“至少得50个亿。 ”我脱口而出。 “要是这样,全省就得上百亿了。 省财政……真得吃不消啊!”书记搓了搓手,“看来,我得向中央伸手了。 ”“书记,这棚改,不光是钱的事儿。 ”我想起了秦柏搞棚改失利的事,不由地想提醒书记一下。 “是啊,孔骥,听说,前几年秦柏同志也主张搞过‘棚改’,怎么就没成功呢?”“主要是,老百姓反对,拒不搬迁。 ”孔骥这一下说明白了。 “‘棚改’是为老百姓谋利益,他们怎么会反对呢?”书记不解了。 “房价太高,老百姓拿不起扩大面积费;若是搬迁,就没有立足之地了。 ”我给书记解释。 “哦,是啊!别的城市搞拆迁,也是这个矛盾。 ”书记联想起来,“可是,人家房地产商搞开发,就是为了挣钱;你总不能让人家无私奉献吧?”“所以,书记,我建议……”憋在心里的话,我终于有机会说出来了,“这次搞‘棚改’,不能让开发商插手。 ”“不让开发商干,政府哪儿来那么多钱?”听了我的话,孔骥第一个反对了。 “孔骥,听他说嘛!”书记冲孔骥摆了摆手,“也许庾明同志有好的办法。 ”“我的意思是,‘棚改’是一项惠民工程,而不是什么经济开发项目;所以,为了让老百姓得到真正的实惠,这件事必须由政府来操盘;这样,开发商得到的利益才会转移到老百姓身上;也只有这样,才能降低房价,让老百姓买得起,住得起;才能让他们配合政府,顺利搬迁!”“嗯,庾明同志,说得好,继续、继续……”书记鼓励我。 “另外,既然是政府为民谋利的事儿,就得特事特办;有些收费项目,政府就应该取消。 譬如,土地出让金、城市维修费……”“你说的这些,理论上没错;可是,老百姓很现实,他们既不想花钱,又要住楼房;这……全*政府补贴,财政承受不住啊!”“可是,你让开发商挣钱,房价下不来,老百姓会承受不了哇!”我反驳了一句。 “是啊,这是个矛盾……”书记听出了其中的门道,“一方是群众的承受能力,一方是建房的成本支出;都得兼顾。 可是,既然我们搞的是惠民工程,我们就先要把老百姓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孔骥啊,‘棚改’是全省性的大工程;我们不会把担子全部压在地方财政身上。 刚才我说向中央伸手,就是这个意思;不过,伸手要钱,得有充分的理由,得把帐算明白,这样,中央才会下决心。 嗯,你呀,先把情况摸准;把数字搞清楚;最好再制定一个可行性方案交给省里……”“书记,请放心,只要省委下了决心的事儿,你指到哪儿,蓟原市委就打到哪儿!”别看孔骥心里没数,表决心却是慷慨激昂,英勇悲壮。 “孔骥,不要小瞧了困难啊!”“困难,主要是钱的问题;我们蓟原有‘北方重化’这个大财团;有庾总裁大力,这项工程一定率先完成!”嗬!果然不出季小霞所料,孔骥竟在最后来了这一招。 “‘北方重化’?”书记一楞,“庾明,你们那些董事,会同意拿钱为我们的老百姓谋福祉?”“书记,平白无故地往外掏钱,他们当然不会同意。 ”到了这个节骨眼儿,我索性把心里的想法都抖落了出来,“在我们这个商品社会,干什么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只要蓟原市委、政府以实际行动‘北方重化’的发展,让董事们拿点儿钱,不成问题!”“你要蓟原怎么你们?”书记一下子就听出了我话中的味道,追问了一句,“嗯,说具体点儿。 ”“书记,‘北方重化’下一步要上几个新项目、需要建新厂房,需要征地;孔骥书记,卧地沟如果搞‘棚改’,起码能腾出50亩平地出来;如果你把这些土地出让给‘北方重化’,我很感激!董事们也会很感激的。 ”“哦,你小子……是想用建房换土地呀!”书记听罢,哈哈大笑起来。 “庾明同志,你说得有道理。 可是……”孔骥刚刚说了一句肯定的话,随后却是烦人的转折,“这土地的事呀,国家有法度,省里有政策;不是我们蓟原地方政府说了算的。 这事儿,我可不敢答应你。 ”“孔骥书记,我的意思是,我们只是搞一笔交易;这笔交易的前提是平等交换。 不存在谁支援谁的问题;更不是谁求助于谁。 ”看到孔骥的态度,我不得不拿出商场上谈判的口气和招法来,“如果孔书记连这点儿诚意都没有;我只好拿钱去沿海城市买地了。 最近,省委为‘五点一线’经济开发区制定了优惠政策,那些旧厂房都是低价出卖的;现在,只要有钱,在哪儿都能买到地皮。 我是考虑到卧地沟老百姓将来的就业问题,才舍不得把这些项目抽到外地去……”“呵呵,全省一盘棋啊!”书记挥挥手,打个了圆场,“孔骥啊,我看,庾明的意见你们可以考虑。 俗话说,没有免费的午餐;你们用腾出的土地换个改善环境,换个老百姓安居乐业;不吃亏啊,呵呵!”“好好,我们照书记的批示办就是了。 ”孔骥既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只是应付了一下书记,就让服务员把酒菜端上来了。 还是吕强处事精明,他陪中央考核组吃完午饭,赶到宾馆,听了书记的意见,立刻表态“同意”;还连连提醒孔骥,这事儿“我们不吃亏、不吃亏……”于是,当着省委书记的面,我与吕强、孔骥三人来了个君子协定:北方重化拿出两亿资金及必要的工程技术力量支援蓟原卧地沟棚户区改造;蓟原市委、市政府负责棚户房改造的搬迁、入住、建房招标等具体事宜;待搬迁结束,蓟原市委、市政府将卧地沟腾出的50亩平地出让于北方重化建设新厂房。 为了这个君子协定,我与吕强、孔骥多喝了三杯白酒。 直到季小霞让司机送来了降压药,我才收兵罢战,回到公司大楼里来。 看到我红扑扑的脸,季小霞认定我一定是让孔骥、吕强灌多了酒,吃了亏;不由地撅起嘴,埋怨说:“你和这些个王八蛋在一起有什么可高兴的事儿,一下子喝这么多?”“什么,王八蛋?人家是市长、书记……你怎么出口不逊呢?”“这不是我骂他们,是他们自己承认的。 ”“什么?承认自己是王八蛋。 谁会这么傻?”“哈哈……最近,市委、市政府机关传说着一个政治笑话,你知道吗?”“政治笑话?我没听说。 ”“是这样,有一天啊,市委书记孔请政府的市长们喝酒。 吕强点名要吃甲鱼。 自己却迟到了。 孔骥和客人们坐下之后,餐厅服务员端上来一盘王八蛋。 孔骥数了数,一共才有六个蛋。 便不高兴地问服务员:‘我们一共八个人,怎么就六个王八蛋呢?’服务员一听,连忙说:‘书记别急,那两个王八蛋马上就来。 ’服务员的话音刚落,吕强和秘书就推门进来,大声说:‘我们俩来了!’”“哈哈……”季小霞的这个笑话,逗得司机都开心地大笑起来。 “就算他们是王八蛋,还有省委书记在场,我能不喝吗?”我申辩着。 “你喝酒多少我管不着。 可是,你别忘了,晚上还有一顿呢!”“晚上?”“晚上,你邀秦柏和台商张先生到‘花花世界’的事儿,忘了?”“噢!”我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悔不改喝了这么多。 幸亏台湾 分卷阅读53 的张先生喜茶不喜酒。 晚上,我们一见面,他就要求喝茶、观茶道;我们行政经理一见面此情,不得不把原先订好的一席酒菜退掉了。 张先生不谈则罢,一谈,令我万分惊喜;原来,他想上的项目,是我思虑已久的bopp项目。 bopp,这几个字母听起来挺神秘的,实际上就是塑料薄膜。 近日,我们公司考虑到北方炼油厂的生产能力,申请在蓟原建设百万吨乙烯加工项目,据说,省里把报告转送到北京,国务院正在研究,很快就能批下来了。 这个项目的下游产品正适合加工塑料薄膜。 近几年,中央政府重视“三农”连年出台惠农政策,农村对塑料薄膜的需要日盛;不少商家看好这个形势,纷纷购买设备,加工bopp,但是,由于远离原料产地,运输成本增高;利润空间越来越小。 现在,有了百万吨乙烯这个金娃娃,我们何不就地取材,就地加工,获得个近水楼台的效益?我的这个想法,还没来得及向董事会汇报,却让张先生先想到了;这真是不谋而合啊。 张先生说,只要“北方重化”优先提供原料,其它办厂的事情由他们来操作。 而他们看好的厂址,正好就是我们即将要开展棚改的卧地沟。 这真是一件两全其美的好事啊!如果蓟原市委、市政府履行我们的君子协定,将50亩腾出来的土地出让给我们公司,张先生不仅省去了征地的麻烦,也为我们公司增添了一份重要的合作筹码。 于是,我谈起了省委书记来卧地沟视察的消息,谈起了省委书记“砸锅卖铁”也要搞棚改的决心;直谈得秦柏老头儿热泪盈眶。 “省委书记要是早几年来卧地沟视察;老百姓早就住上高楼大厦;张先生的项目早就见到效益了。 说完,他还挥挥手,擦了一把眼泪。 第二卷:厄运当头103棚改动员大会103棚改动员大会要说政治嗅觉,市委书记孔骥真不含糊,省委书记下了棚改的决心,他马上在市几大领导班子会议上做了传达;几天后,就追着吕强拿出了“棚改”方案。 这一天,我正发愁怎么向省长交待这件事儿的时候,市委来了通知:明天上午将召开全市棚改动员大会,邀请我参加度发表表态讲话。 刚刚看了通知文件,孔骥又打电话来,真诚地邀请我一定要参加而且要发表讲话。 “会议我参加,讲话就不必了。 ”我接了电话,明确了我的态度。 “庾明同志,你讲一讲嘛!让大家看看省直单位对地方政府棚改的大力。 ”“还是不讲吧!”我再次推辞了,“不,看我的行动吧!”“好好好,既然你不想讲夜,我就不勉强了。 不过,我会在讲话中赞扬你们‘北方重化’,感谢你对棚改态度……”会场布置得很排场,会议规模很大、很隆重;参加会议的人,台上是市委、市人大、市政府、市政协几大班子领导;还邀请了离退休的市委副书记以上的干部;台下,除了市直机关干部,还有城区机关、街道的干部、连棚户区社区的干部也找来了。 对这次会议,市各大媒体全力炒作就不用说了;连省电视台都被邀请了来;据说,孔骥还指示宣传部长,要通过关系,把这次会议的消息送到中央媒体,争取在中央媒体宣传一下。 会议弄得这么隆重,无非是达到两个目的:第一,给老百姓看;让他们知道市委、市政府建设和谐社会的决心不要一天到晚地骂娘、发牢骚。 第二,也是最重要的,是要给省委书记看,让他知道,孔骥对他的重要指示跟得是多么紧啊!然而,开大会忽悠是一会事儿;真正行动又是一会事儿。 这棚改不像是搞政治活动,大轰大嗡就行;全市几百万平方的棚厦子要变成高楼大厦,不拿出点儿真功夫来可玩不转!这个大会效果如何?是否得到了老百姓的赞扬和省委书记的表扬?是否达到了孔骥的预期目的?我不得而知。 可是,有一个重大效果我却是感受到了。 那就是,这个大会在省电视台播出之后,一下子惹怒了省长;第二天,省长就劈头盖脸地骂了我一顿:“庾明,你行啊!当面表态一套,背后又悄悄地干一套。 20亿。 谁答应你啦?北方重化是你家开的?这么多的钱,你想给谁就给谁?”“省长,不是……你听我解释。 ”我吓得战战兢兢,心里庆幸,多亏没在大会上讲话表态。 要是那么表演一下,省长更受不了了。 “解释?解释什么?是不是把省委书记抬出来压我?”“不是那个意思。 省长……”“庾明,我给你说过,改造棚户房,我并不反对。 现在,既然省委书记下了决心,我更大力这件事了。 不过,我告诉你,你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你把蓟原人看得太简单了。 你……你忘记自己是怎么让人家弄下台的?”“对不起,省长。 如果哪儿我做错了,请你批评。 ”我慑慑的,大气不慑出一口。 “庾明,关于出让土地的事儿,孔骥答应你了吗?”“没有明确答应。 可是他也没有反对。 ”“这不行。 ”省长明确地指示我,“他必须有个明确的态度;嗯,光表态还不行;还得形成一个文件,签署一个明文协议书才行。 如果我看不见这张协议书,北方重化的钱,一分也别想拿走!”“是,省长,我马上起草协议书,让律师送给他们,让他们签字。 ”“哼,这还差不多。 ”省长消了消气,又想起一件事,“你说的那个bopp项目,有着落了吗?”欣喜地告诉他,“台湾来了一位张先生,正想与我们合作呢!”“他投资多少?”“20亿。 ”“台币还是人民币?”“人民币。 ”“不多啊。 ”省长像是摇起了头,“据我了解,那套加工设备,就需要10亿人民币。 再加上征地、建厂房,还有那些繁杂的手续;没有30亿,就开不了工啊。 ”“张先生的设备早就购置了。 现在主要是办项目审批手续。 据说吕强正催办呢!”“催办?嗯,算他聪明!这个季度,蓟原的招商引资没有完成任务;省里正想通报他呢!这个张先生一来,算是把他给救了。 ”“省长,还有什么事儿?”我巴不得省长快点儿放电话。 接这种电话,太遭罪了。 “没事儿了。 我只是告诉你庾明,多长点儿心眼儿!”“是,记住了!”“这位老省长,怎么总是对我不放心呢?”放下电话,我不由地嘟囔了一句。 “不是对你不放心;是对蓟原有些不放心。 ”季小霞接过我的话碴,说了一句。 “……”我无言以对。 “你听省长那句话说得多明白;”季小霞重复了一句,“你忘记自己是怎么让人家弄下台的?”“这……这也是你想对我说的话吧?”我看了她一眼。 “说,又有什么用?说了人家也不听。 ”季小霞说着,撅起了嘴。 “小霞,我是心里不落忍啊!”我给她解释,“看到你奶奶,还有卧地沟人家住的那种房子,谁都会流泪的。 你说,我怎么能无动于衷呢!”“可是,这事儿,我们公司自己做不行吗?为什么要和蓟原市委、市政府搅和在一起?”“城区改造的事儿,是离不开地方政府的。 ”我解释了一句,心里却觉得这种解释显得勉强。 对于下一步棚改的事儿,会遇到什么麻烦,我确实心中无数。 “嗯,小霞,你找小金,让他们先把协议书做出来。 明天送到政府去。 ”“这才对嘛!当今世道,防人之心不可无。 ”听到我的吩咐,她的眉头舒展开来,打电话联系小金了。 第二卷:厄运当头104你不仁,我不义104你不仁,我不义小金起草了协议书,我看后,觉得没有问题,又让律师推敲了一遍。 定稿之后,已经是晚上九点钟了。 第二天,律师把协议书送到政府去,竟碰了个钉子。 律师到吕强办公室,秘书先是挡驾,说是市长正忙,没时间接见;律师想留下文件,秘书却不接收。 好容易等到吕强忙完了。 律师机灵地闯了进去,没想到,吕强却叫来了市土地局那位女审批处长。 “50亩?就这么出让了?这可不行!”女审批处长曾经让我列入下岗名册,为这,她老爸还跑到省委书记办公室闹了一通。 我下台之后,吕强“举逸民”让那些下岗人员重新上岗。 现在,这位女处长又抖起来了!他对我一直耿耿于怀。 现在一看到“北方重化”更是恨之入骨。 吕强找她商量这件事,她岂肯开绿灯?“人家是有代价的。 ”吕野强解释说,“庾总表态,准备拿出20个亿‘棚改’呢!”“这……一码是一码。 ”女处长毫不给她的市长面子,“他庾明需要征地,可以按程序到土地局申请,何必采取这种方式?土地是稀有资源,不可再生;所以,国家把土地管理列入国策;50亩,多少个亿也买不来的!”守着我的律师,女处长竟给市长念起经来。 “我看,就算了吧!棚户房改造,救民于水火的事儿……”吕强像是在乞求。 “吕市长,你是领导,这事儿,你说了算啊。 我不过是尽一下职责,给你提个醒儿,我说的话,仅供参考。 哈哈……”“律师,你看……”吕强面对我的律师,露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吕市长,”我的律师一看到这种场面,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这位蓟原市有名的铁嘴律师,此时决定用自己的语言来捍卫公司的尊严了,“按道理,‘棚改’的事儿完全是政府的不责任,与我们企业无关;因为你首先提出与庾总裁合作。 庾总裁为了获得董事们同意,才起草这份协议书的。 现在,吕市长是不是有反悔之意?”“哪里哪里……”吕强一阵奸笑,“律师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此事事关重大,我们政府常务会研究一下吧!”“请问吕市长,”我的律师寸句不让,“市委孔书记同意了的事儿,政府还要研究?”“呵呵……例行公事。 走个程序嘛!”吕强勉强解释了一句,“麻烦律师回复庾总,这份协议书,我不能签。 ”“请问吕市长,什么时候能签呢?”“这……容我们再合计合计……”“吕市长,我们企业是讲究效率的。 现在,董事们对这件事分歧很大;如果拖下去,恐怕凶多吉少!”律师说完,严肃地站立起来。 “对不起律师,请在庾总裁面前美言几句,我是诚心诚意与他合作的。 ”“再见,吕市长,我们庾总裁也是慈悲为怀,见不得棚户区百姓的苦难,才有此举。 如果没有诚意,今天我就不会来这儿,等你半天了!”说完,律师扭头就走。 “处长,请代我送客!”吕强假模假样地喊了一句,但是,那位女处长死死地坐在那儿,并未动地方。 “好你个吕强,敢泡我们!”听了律师陈述的经过,我怒不可遏,顺手拿起电话。 “庾总裁,不要误会。 ”吕强在电话里解释着,“事关重大,我自己做不了主;你总得容我们班子商量商量吧!”“吕强,如果政府的事儿你做不了主,就不要在省委书记面前夸下海口。 ”“呵呵,庾总裁,我没有说不同意签;我的意思,再等一等。 ”“不用等了。 ”我一时激动,顾不了那么多的礼节了,“我请示了们董事会,他们不同意这件事。 这事儿,吹了!”“吹了?敢?”吕强耍起了惯用的伎俩,“省委书记定的事,谁敢弄吹了?”“省委书记定的事,你都敢拖延呢!你还好意思批评别人?”我回击了他一句,“‘棚改’的事儿,我没有兴趣儿了。 拜拜!”第二卷:厄运当头105好人先告状105好人先告状俗话说,恶人先告状。 这是官场上恶人战胜善良者的制胜法宝。 许多好人,由于不好意思,或者不愿同小人一般见识,或者自身修养的原因,视告状为小人伎俩,不想取一个告状的角色,这就吃了大亏。 因为恶人告状,绝对不是到一般人那儿去告状。 他们往往是找大官告状,找那些拥有强势权力的人去告状。 由于先入为主的习惯,那些大官或者强势权力拥有者往往认为告状者是有理的,而老老实实的被告常常因此被大官误会,就不知不觉地陷入了被动。 至今,由于官场上矛盾重重,纠纷众多;告状这一套做法仍然盛行。 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无才无德,又嫉妒别人的成功,怎么办?告状,就成了他们与对方竞争的秘密武器。 官场上的许多老实人吃亏,往往就吃在这不好意思先发制人,张嘴告状上。 我想如果官场上的老实人都敢于拿起告状的武器,那些心居叵测的恶人就不会轻宜沾到便宜了。 我在电话里与吕强的“棚改”拜拜之后,季小霞第一个惊叫起来:“庾总裁,你怎么了?棚户房的事儿你不管了!”“不是不管。 ”我摇着头九,向他解释,“我是气愤吕强的这种态度……”“你,……你就是气愤,也不能说那种话呀!”“那种话?我说什么了?”我好奇 分卷阅读54 怪。 “你刚才说,你对‘棚改’,不感兴趣儿了。 ”“是啊,我说了,怎么了?”“这句话,要是让省委书记听到,会产生什么效果?”“省委书记?”我释然一笑,“他在省城呢,这么远,他能听得到?”“别忘了,吕强的电话都是带录音器的。 他要是来个恶人先告状……”季小霞焦急地喊起来了。 哦,告状?这,我怎么没想到……“庾总裁,过去,你是君子不懂小人之道,才让人整得那么惨。 ”律师听到这儿,不由地插话进来,“我看,事到如今,你不如来个以其人之道,治其人其身。 ”“你是说?”“你就来个好人先告状。 ”律师眨了眨眼睛,“他要告状,必先找省委书记;你何不先给省委书记打个电话,告他个吕强‘缺乏诚意’呢?”嗯,事情逼到头上,只能这样了。 不然,我对省长真不好交代了。 于是,我先拨了省委书记秘书的电话,然后,让他抽机会把电话拨到省委书记办公桌上。 “庾明,什么事儿?是‘棚改’有问题?”省委书记可能正在考虑棚户区的事儿,一听我的电话,就问个正着。 “书记……”我把事情简要地说了个清楚,“吕强连这个字都不敢签约,我没法向董事会交待啊。 ”“董事会?”书记一听,像是联想起了什么,立刻问,“嗯,是不是一听20亿,省长同志心疼了?”“不。 不是。 ”我连连否认,“省长对棚户房改造的事儿很。 但是,他要我注意蓟原市委、市政府的合作态度;自己不要做得太勉强……”“勉强?哦,我明白了。 ”省委书记立即悟出了什么,“庾明,有件事我忘记问你了,你调查过棚户区老百姓的承担能力吗?我们的房价,如果压倒最低,应该是多少钱?大致订多高价位?老百姓才能接受?”“书记,如果政府有诚意,减少一切行政收费;600元一平方就‘搞定’了。 ”“好,你把成本价格表给我寄一份来,我要和省长同志好好算算帐……”“嗯,书记……”“庾明,你还有什么想法?”“书记,卧地沟棚户房改造的事儿,我想……自己单独搞。 ”“单独搞。 为什么要单独干?”“因为,卧地沟住了很多我们公司的员工。 我有责任为他们解决福利问题。 还有,有一位台商想与我们联合在卧地沟建厂。 ”“这可不行。 ”书记断然否定了我的理由,“庾明,你当过市长,你知道,房地产开发与地方政府职责紧紧相连的;要是你离开政府的,会寸步难行的。 哼,到时候啊,你要搞拆迁,连‘拆迁证’都拿不到!”“是,是……”“庾明,我知道你的情况;你有难处啊!可是,这件事,已经列入省委‘一号工程’了。 你大胆干就是了。 谁要是再出难题,找我。 ”“谢谢省委,谢谢书记!”听到省委领导的态度,我心里一阵激动,“有你的,卧地沟一定会率先完成‘棚改’任务!”第二卷:厄运当头第106章:出师不利冬天里一个小阳春。 上午,一派灿烂的阳光,照亮了卧地沟一趟趟砖房瓦舍。 热闹的小市场上,一伙儿一伙儿的人们正闲逛着。 这时,一阵雄壮的音乐声突然响了起来。 音乐声中,一辆插着彩旗和竖立了宣传板的“棚改政策宣传车”慢慢开进了市场。 “棚户区的居民们,大家情好!”车上的喇叭响起了广播员清晰的播音,“为了改善大家的居住环境,建设美好家园。 市政府决定对棚户区进行改造。 现将有关政策公告如下……”市场上的人们,纷纷停住了脚步,*近了宣传车。 车上跳下了几位工作人员。 他们热情地与居民们打着招呼,并把手里的“拆迁公告”一张一张递到他们手里。 “考虑到棚户区群众的实际困难,政府决定,对拆迁的房屋,免费偿还原面积。 要求增加面积的,每平方米按600元优惠价格收费。 偿还房屋面积和增加房屋面积产权归个人所有……”车上广播喇叭继续响着。 “什么,600元?”一个年轻人听到这儿,高兴地拍起了手,“价格太便宜了。 比上一次减了一半儿呀!”“小伙子,这次‘棚改’是政府运作,不挣大家的钱。 ”一位女工作人员趁机宣传说:“开发商的利润,都让给咱们老百姓了。 ”“政府运作好哇。 ”一个中年妇女掐着手指头算了算,喜笑颜开了,“这一回,我们家也买得起房子了。 ”“敢情你家行啊!”这时,瘸腿的老拐出现了。 他搔着头皮,发愁地说:“你家有人挣钱,交钱就上楼了。 我这刚刚办了‘低保’,刚刚供上嘴吃饭呀。 ”“老拐,别光发牢骚……”白雪走了过来,“想办法挣点儿钱嘛!”“我这个样子,谁肯雇用我?”老拐拍了拍自己的瘸腿,质问着白雪;接着,又戏谑地说道:“要不,我去社区,咱们俩一起‘干’吧!”“你这个瘸鬼,早晨是不是青草吃多了?”白雪气得骂了他一句。 “什么,青草?”老拐一下子没反映过来,“谁吃青草了?”“没吃青草,你怎么一个劲儿的放驴屁呢?”白雪一下子暗语明骂了。 “哈……”人们看了看吃亏的老拐,哄了起来。 “你……你这书记怎么巧骂人呢?”老拐一下子脸红了。 “本作品16k独家文字版首发,未经同意不得转载,摘编,更多最新最快章节,请访问哼,一天到晚就知道叫穷。 让你爱人找点儿活干不好吗?”白雪数落他来,“上一次,家政公司来招工。 人家要她去当月嫂,一个月900元,管吃住。 你为什么不让去?”“我的老婆,凭什么去伺侯别人?”老拐理直气壮地顶了白雪一句。 “哈……大哥是舍不得嫂子呀!”一个小伙子开起了玩笑。 “哼,舍不得,你就住在平房里,看着人家上楼吧!”白雪气愤地批评了他一句。 老拐张开嘴,还想要说什么,广播喇叭又响了,“请居民们认真看好拆迁政策,确定好自己家的拆迁方案,尽快到社区签订拆迁协议。 ”太阳西下了。 白花花的光,照在卧地沟社区冷清清的院子里。 在*近院墙的位置,摆了几张桌子。 后面墙上,悬挂了一条布幅。 布幅上贴了几个醒目的大字:现场签订拆迁协议书。 院子里静静的。 几名工作人员失望地看着桌上一字未签的空白《协议书》情绪显得非常失落。 “喂,水开了。 大家喝点儿水!”白雪一只手拎了暖水瓶,一只手拿了一串纸杯子,从办公室里推门走出来。 “白雪姐,你别忙了。 ”一位女工作人员发愁地说:“这都两天了。 一份协议也没有签上……哪儿有心思喝水。 ”“别急嘛。 ”白雪一边倒水,一边劝大家,“搬迁是件大事儿,谁都得慎重考虑……再说,我们的工作还刚刚开始,别急……”叮铃……这时,女工作人员的手机响了。 “喂,卧地沟吗?你们那儿的情况怎么样?签了多少户了?”手机里,传来了孙区长焦急的声音。 “区长……对不起。 ”女工作人员皱起了眉头,“还是零……”“什么?一户也没签?”孙区长着急了,“你们是怎么搞的?人家西城区,已经签了50户了。 群众情绪很踊跃哇!你们卧地沟怎么倒落后了?”“方总,我们说得口干舌燥,人家就是不签。 我们也没办法呀!”“嗯,白雪书记在不在?让她接电话。 ”女工作人员把手机递给了白雪。 “方总,我是白雪。 ”白雪接过了手机。 “白雪呀。 你们卧地沟是中央、省、市领导视察过的地方。 拆迁工作怎么打不开局面呢?你看看人家西区……”“方总,我们的工作不到位,我应该检讨。 ”白雪先抱歉地说了一句,接着却又噘起嘴,不服气地说:“可是,我们与西区比不了。 我听说,他们雇用了黑社会的人,那些歹徒一手拿钱,一手拿刀,硬逼着老百姓往协议书上签字;这事儿,我可干不了。 ”“呵呵……”孙区长听到这儿,在电话里笑了,“西区的地理学者有些野蛮不假;可是,人家的速度跑我们前面去了;孔书记、吕市长一个劲儿地表扬呢!你们卧地沟,是省委书记视察过的地方;这拆迁的事儿,不说打先锋,起码不能拉区里的后腿。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好吧,我再想想办法……”白雪点着头,关了手机。 lt;/ivgt;()vip章节第二卷:厄运当头107权力下放107权力下放“妈的,这拆迁的事儿,真得就这么难?”就要下班了。 吕强瞅着各城区报上来的拆迁户数;不由地张口大骂了。 “市长,任凭你磨破了嘴皮子,人家就是不签字;你有什么办法?”房产局长站在市长面前,显出了一脸的无奈。 第一天,出师不利;除了西城区签了50户,其它城区都是0。 “人家西城区怎么就突破了50户呢?让他们介绍介绍经验嘛!”孔骥在一旁提着建议。 “孔书记,快别提西城区国了;”房产局长叹了一口气,“他们区里的城管动用了黑社会;差点儿弄出人命来!”“什么?黑社会;这可不行。 ”孔骥听到这儿拍案而起,“我们这是政府搞‘棚改’,不是房地产商搞开发;我们为老百姓谋利益;怎么能动用那种人?告诉西区,不能胡来!”“孔书记,当下的社会形势就是这样;只要是搞开发,老百姓没有一个愿意搬家的。 他们赖在那儿不走,就是想多捞好处;牵涉到个人利益的事儿,不动点儿真格的,还真没办法。 ”吕强侃出了一通理论,像是论述西区城管做法的正确性。 “我看这样吧,让市委组织部出面,搞一个城区的拆迁比赛;名次落后的城区,干部免职;这一下,各城区管保是八仙过海,各显其能;只要下面有了压力,不愁拆迁上不去。 ”房产局长出了个好主意。 “我看行!”吕强得意洋洋地点燃了一支烟;自从当了市长,他还没指挥过组织部那帮子人哪!现在,为了“棚败”大局;他也可以越过市委,直接对组织部的官员发号施令了。 “这倒是个办法。 ”孔骥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却又摇了摇头,“不过,省委下过文件:要求减少各类达标、竞赛活动。 今年,市委搞的比赛、达标活动太多;下面反映,有点儿承受不了;如果谁捅到省委去;我们就得挨批评了。 ”“可是,这‘棚改’的事儿,是省委书记定的;如果不采取点儿特殊措施;工作进度上不去;省委不照样批评我们吗?”吕强立刻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他之敢于反驳一把手的意见,心里有个底数。 他知道,对“棚改”的事儿,孔骥书记比自己更着急;更希望加快工作步伐,加快工作速度。 如果第一步拆迁就出师不利;孔骥见了省委书记的面就更不好交待了。 “我看这样……”孔骥像是受到了启发,立刻展开了一个更新的思路,“我们来个权力下放吧!”“权力下放?”吕强一下子没听明白。 “是啊。 ”孔骥老道地点了点头,“干脆,这‘棚改’的事儿,让城区政府运作;我们市委、市政府,只管拨款,制定政策;具体的事情,让城区政府去办。 这样,我们就可以腾出手来,抓宏观、掌控大局;确实把‘棚改’的工作进度抓上去。 ”“我的书记,这‘棚改’的事儿,事情复杂着哪!”吕强有点儿舍不得了,“除了拨款;还有很多具体事儿;如果城区政府乱来,我们可容易失控啊!”“正因为复杂;我们才不能事无巨细地都管起来。 我看,只要权力下放到城区;他们一定比我们更有办法抓好那些具体事儿……嗯,拆迁的事儿,西城区就是一个成功的例子啊!”噢?吕强听到这儿,一下子开了窍:看来,这位市委书记是急红眼了;为了抓进度,他竟真的赞成了西城区涉黑的做法;是啊,不管黑猫白猫,逮住耗子就是好猫!不管黑法白法;进度上去就是好法;这权力一下放啊,下面的积极性上来了,办法也就出来了;市政府尽管失去了一些具体权力,可是也卸下了一份责任;再也不用为这为那着急上火了。 “嗯。 我看行!”经过迅速地权衡利弊,吕强终于想通了,“明天就召开‘棚改’会议;明确这件事儿。 ”“开会太麻烦,干脆,发个文件吧。 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省得他们再问这问那的,纠缠个没完!”孔骥显然比吕强更着急,他知道吕强留恋权力;开会讲话总是啰啰嗦嗦地保留点儿这个、保留点那个;文件一发,权力彻底下放;什么麻 分卷阅读55 烦都没有了。 庾明刚刚看到下发的文件,还有些纳闷:这个吕强,怎么突然变聪明了?可是,听报小霞说了老百姓暗中抑制拆迁的事儿,他觉得吕强的无奈之举。 权力下放,说得好听。 实际上,是将责任推到下面。 将担子压到了下面。 他知道,如果真的涉及了土地、拨款、工程投标、招标的敏感问题,他才不会让你城区政府自作主张呢!不过,尽管如此,他还是很高兴。 因为,按照这种体制,“北方重化”在棚改上可以绕开市政府、绕开吕强,直接与孙区长联合行动了。 这无形中将会避免许多扯皮的事儿。 而且,孙区长这个人梗直、能干,一向与庾明很要好。 与他合作,估计是很愉快的。 第二卷:厄运当头108棚厦子难题108棚厦子难题暗淡的路灯,发出了幽幽的光芒。 路灯下,几辆自行车,叮叮铛铛响了几声,飞驰而过。 夜市收场了,桑那屋的音箱停止了嚎叫。 卧地沟街从一天的喧嚷中抽出身来,借着满天的星斗与远方的河水,开始了北方沉寂的长夜。 大亮伫立在巷口的树下,望眼欲穿地等待着朝思暮想的姑娘。 正等着,一阵踢踢踏踏的脚众步声响了。 一个瘸腿人,一拐一拐地出现在了路灯亮处。 他的后面,跟了一群人。 “喂,老拐叔!”看到瘸腿人,大亮喊了一声。 一看是大亮,瘸腿人回应说:“大亮,你不是出门了吗?”“回来了。 ”“哦,你爸也回来了吧?”“嗯。 回来了。 ”大亮礼貌地点了点头。 他看了看后面的人群,张口便问:“老拐叔,你们又去上访了?”“是啊。 ”老拐摇了摇头,“我们在市政府门口蹲了一天,结果,连大门儿都没进去。 唉!”“笃、笃……”老拐和上访的人们走过之后,一声声清脆的足音叩破了夜晚的寂静。 夜色里,终于出现了他熟悉的姑娘的身影。 姑娘穿了件浅色上衣,下套着深色长裙,黑色长发直垂腰际,细长的身材曼妙无比。 看见这位气质婀娜、玲珑雅致的少女,谁会相信她是卧地沟的姑娘呢?“小霞,你来了!”大亮说着,热切地迎上前去。 姑娘快步走上来,将那张俊俏的脸偎向了大亮的胸前。 一对身影,随之转向了灯光的暗影里。 “小霞,想我了吗?”大亮伸出手臂,紧紧地将姑娘拥抱在怀里。 “大亮……”姑娘悄悄呼喊着,身体并未反抗;然而,那细微的动作里,却像是有些微微地挣扎与推拒。 “小霞……你,身体不舒服吗?”敏感的小伙子觉察了姑娘的冷漠。 “不是……”姑娘警惕地朝周围看了看,“在这儿,让人看见……不好。 ”“哦!”大亮轻轻叹息了一声,随后从兜子里掏出新买的手机,在幽暗的灯光下晃了晃,慢慢塞到姑娘的手里。 “你……这是?”“这是我给你买的,最新款式。 嗯,我已经付了卡费了。 ”“谢谢你,大亮。 ”姑娘抚摸着崭新的机壳,又将手机捂在耳朵上做了打电话的动作,冲着他妩媚地笑了笑。 “喜欢吧?”看到姑娘高兴了,他的心里蜜似的甜美。 然而,姑娘开心地把玩儿了一会,随后却又把手机塞回他的手里,意外地说道:“大亮,你自己用吧!公司统一发我们小灵通了。 ”“什么?这……”听了姑娘的话,大亮的心不由地凉了下来,“小霞,发是发的,这是我送你的。 ”“那我也不要。 ”“你……你嫌它不好?”“不是。 我……我怕。 ”“怕什么?”“妈妈要是看见这部手机,一定会问这问那。 ”“阿姨……她?”一张严肃、固执的脸,顿时出现了大亮的眼前。 这张脸让他害怕,又让他打怵。 不知怎么,他们俩在一起,只要季小霞提到妈妈,彼此相聚的那份甜蜜与幸福就冲淡开了。 “大亮,我知道你对我好。 ”季小霞偎在大亮怀里,深情地表白着,“这么多年,我也一直很喜欢你。 ”“那……你就不该有那么多顾虑。 我们的事儿,自己做主嘛!”“不,我与你不一样。 ”姑娘讲起了自己的道理,“爸爸过世之后,是妈妈和奶奶把我带大的。 她们不容易啊。 ”“这……我要等到什么时候啊?”大亮痛苦地低下了头去,嘴里喃喃自语。 “季小霞长那么漂亮,你阿姨叔绝对不会把她留在卧地沟。 ”忽然间,爸爸的话在他耳边回响起来。 “小霞,你……是不是在公司接近了庾总裁……想得高了?”“瞎说什么呀?”姑娘气愤地砸了砸他的肩膀,“我不过是在那儿当个跑腿打杂的小工……你呀你……”“好好好……我错了不行吗?”大亮也觉得自己的话说得过份了,急忙道起歉来。 道歉是道歉了,但是,自己的女朋友在“北方重化”当秘书,毕竟是一位高级白领。 自己还是小心为妙。 想到这些,大亮决定,自此以后,天天去公司接季小霞下班。 冬天里,夜长昼短,这一天,刚刚下了班,天象已经是夜幕低垂,星光闪烁了。 大亮开着自己的出租车,行驶在通往卧地沟的小路上。 季小霞坐在了他的身边。 他手握方向盘,眼睛凝视着前方的道路。 “大亮,以后这个时间,不要再接我了。 ”季小霞看了看手表,悄悄地说。 “怎么,不欢迎?”大亮转过头来,眼睛里闪出一丝疑问。 “不是。 ”季小霞又看了看车上的计价器,“这个时间,是客流高峰,正是你挣钱的黄金时段。 我不想影响你的经济效益。 ”“挣钱?哈……”大亮随即大笑起来,“我挣钱,还不是为了你……”“胡说……”季小霞嗔怪地用手捅了他一下,随后噘起嘴来,“我发现,自从你开上这出租车,嘴巴儿学得甜了。 ”“小霞,我说的是真心话。 ”大亮庄重地表白着。 “大亮,我知道你真心对我好。 可是……”季小霞此时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抹过一片愁容。 “怎么了?”“昨天晚上,妈妈又警告我了。 ”“警告?”“是啊,他告诉我:不准在卧地沟搞对象。 ”“什么?”大亮吃惊地瞅了瞅季小霞,“阿姨知道咱们的事儿了?”“那倒没有。 ”季小霞摇了摇头。 “呃……”大亮像是放心了,“阿姨是嫌卧地沟房子破吧?那……我就拼命挣钱。 将来,我们到市中心买楼房。 ”“那多贵呀!”季小霞叹息了一声。 “为了你,无论干什么,我都能豁出去!”大亮的神色显得很激动。 “其实,咱们卧地沟,也要盖楼了。 ”“嗯,是搞‘棚改亮点了点头,“小霞,你要是不嫌弃卧地沟这块儿地方。 趁这次‘棚改’,咱们单独买一套房子。 ”“去去去……呸!”季小霞啐了大亮一口,“这才哪儿到哪儿?你就咱们、咱们的……”“小霞,你怎么了?”大亮听到这句话,脸上一阵惘然,随后又将车子停住,“你是不是看不上我了……”“大亮,不是啊……”季小霞连忙辩解,“我是说,一套房子,要几万元呢。 你们家,能买得起吗?”“真买不起呀!”大亮的爸爸说完,一脸愁色。 林大亮家的小院子里,拉起了一盏电灯。 灯下,林大亮的爷爷、爸爸正与前来串门的邻居们商量拆迁的事儿。 “林龙,不是才600元一平方米吗?你怎么就买不起?”林师傅问儿子。 “爸,你听我算帐啊。 ”林龙掰起了手指头,“咱们家住的这处房子,房照上的‘合法’面积只有20平方米。 按照政策,上楼只能还20平方米面积。 咱这5口之家,根本就住不下。 要是扩大面积,最少也得扩大几十平方米。 虽然价格优惠,也得几万元。 我刚刚借钱买了车,哪还有钱呀!”“怎么,才还20平方米?”林师傅发问了,“这两个小棚厦子,难道一点儿面积也找不回来?”“政策规定,棚厦子不算面积。 ”一个邻居提醒他。 “咱这儿的棚厦子太多了。 要是算面积,政府还不赔个底儿朝天。 ”季小霞的叔叔搭话说。 “可是,要是这样……棚厦里的人去哪儿住哇?”林师傅听到这儿,像是弄清了一个问题,“怪不得人们不愿意拆迁呢。 ”“我看,咱们把这个事儿,给白雪说一说吧!”季小霞的奶奶发表着自己的意见。 “也对。 白雪书记正征求大伙儿的意见呢。 ”林师傅说到这儿,突然对屋子里喊了一声,“小娟儿,你出来,把我们的意见记一记。 ”小娟儿是林师傅的孙女儿,林大亮的妹妹。 听到爷爷喊,她拿了一个小板凳出来,坐在电灯下掏出了小本子。 “你写上:棚厦子应该算面积。 ”爷爷告诉她。 “嗯……”小娟儿认真地写了起来。 “起码,住人的棚厦应该算面积。 ”一个邻居说:“当仓库的就不算了。 ”“我说小霞她妈呀。 ”季小霞的奶奶对自己的儿媳妇开口了,“你林叔家人口多,咱家人口可少呀。 现在,政府动员拆迁,咱不看别的,就看庾总裁的面子,你也得带个头儿吧。 ”“妈,这个道理,难道我还不明白?可是……我也有难处。 ”儿媳妇也诉起苦来。 “你有什么难处?”“妈,小霞这么大了。 要是上了楼,咱怎么也得和她分开住哇。 我听说,最小的套间也要70平方米。 这一下就得拿3万多元。 我哪有那么多钱?”“拿不起就去借、就去想办法。 咱可不能看庾总裁的笑话。 ”周母坚定地告诉儿媳妇,“人家把省委书记请来视察,拿钱张罗着盖楼。 为了啥?还不是为咱老百姓生活好吗?嗯,小霞上班了。 工资也不低。 咱有能力还债。 儿媳妇啊,我告诉你,明天你先把协议签了。 ”听到小霞的奶奶这么说,林师傅也对儿子发话了:“林龙,我对你也是这个要求。 你们一定要庾总裁的工作。 ”“可是,这……”林龙面露愁容,晃起了脑袋。 “小娟儿,你再写上一条……”一个邻居嘟囔着,又提了一条意见,“户型太大,我们买不起。 ”刚刚说完,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随着一声“林师傅”庾明与小金走进了小院子。 “哟,都在这儿呢!”庾明看见院子的人,显得很高兴。 “庾总,这么晚,你们怎么来了?”林师傅拿来一个小板凳,让他们坐下来。 “刚才,我到区政府找孙区长了。 ”庾明看了看大家,“看来,我们的拆迁政策有问题。 群众搬迁的积极性不高啊。 ”“总裁啊,你来的正好。 你看……”林师傅拿来小娟儿记录的小本本,递了过去。 “嗯,这是个普遍性的问题。 ”看着记录,庾明不住地点头。 “庾总,这政策,还能改一改吗?”周母注意着庾明的表情,提问了一句。 “大娘,你别着急。 ”庾明冲季老太太挥挥手,然后掏出了手机,“喂,孙区长啊,你看看,围绕‘主房’搭建的小棚厦子,能不能考虑还点儿面积?”“全部都还吗?”孙区长在电话里问了一句,接着又告诉他,“按照市政府制定的拆迁政策,这可是不允许的。 ”“全还不允许。 如果有特殊情况,能不能还一部分?”“还一部分?”“是啊。 ”庾明看着小娟儿的记录,继续说着,“譬如,超过三辈、两户的;确实是临‘主房’而建的;经确认是住了人的……能不能定个比例,算入回迁面积?”“好,我们研究一下……不然,这些人去哪儿住呀。 ”孙区长在电话里答应了。 “另外,你告诉设计院,再缩小一下户型。 户型太大,群众买不起、住不起呀。 ”“庾总,你有具体要求吗?”“你看,小套间55平方米、单间30平方米怎么样?”“这类户型,实在是太小了。 ”方为民提醒他说:“这么小的面积,建筑商基本挣不到钱了。 ”“实在不行,我们公司再拿点儿钱。 ”庾明斩钉截铁地表了态,“省委书记说过,我们搞‘棚改’,是为群众谋福利。 现在,咱们费心费力地忙活,却惹来老百姓一肚子不高兴。 这就违背我们的初衷了。 你说是不是?”“嗯,你讲得有道理。 ”孙区长表示同意了,“我们不是开发商,不能变着法儿去掏穷人的腰包。 ”“好。 明天开会时,你再听听大家的意见。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109章风险决策当 分卷阅读56 今,官场上的事就是这么怪;按照正常程序、规定、章法,你可能什么事情都做不成;可是,如果你想做成某件事,逾越了章法的界限,可能就面临了一种犯错误的风险。 为了人民的幸福,为了党的事业,敢不敢承担责任?敢不敢冒险?就成了考验一个党员干部品格的试金石。 可惜,很多人仅仅是为了不犯错误;常常采取规避风险,回避矛盾的态度。 譬如,棚户的棚厦子,本来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情。 老百姓没有房子住,被迫不得己才盖了这棚厦子暂时栖身;但是,按照政策条文,这些棚厦子因为没有政府批件,就成了违章建筑;拆迁时不予补偿;这样,住在棚厦子里的老百姓一旦同意拆迁,就失去了立足之地,居无定所了。 这样的棚改,这样拆迁,以牺牲老百姓的利益为前提,怎么会顺利进行下去呢?我和孙区长商量了半天,终究想不出好办法;于是,我决定,将棚厦子敌占算入回迁面积,予以补偿。 其资金缺口,由“北方重化”设法给予资助。 但是,等孙区长把这件事儿治提到区委常委会研究时,人们一方面敬佩我的精神,另一方面却又为我担心:将来一旦上级追究下来,怎么办呢?“我承担责任!”我像吃了熊心豹子胆,大声喊了一句。 但是,尽管我毫无惧色,人们还是嘘了一口气;那意思是说:怎么?你忘记让人家整下台的事情了?这件事情,不知道怎么传到了美蓉的耳朵里,一向不参政的她,竟呜呜咽咽地劝说起我来了。 怕什么呀!我摆摆手。 “我这是为老百姓谋利益。 我没往自己腰包里揣钱。 ”实际上,风险对于我不成什么了。 我焦急地,是如何推进拆迁速度,将大楼盖起来,让寒窑里的贫苦百姓们迟早搬到舒适温暖的大楼里去。 我想,这件事,省委书记可能比我更着急。 没什么,干!看到孙区长犹豫不决的样子,我将一口吐沫星国吐在掌心,啪地拍了一下巴掌。 卧地沟小市场上,“棚改”宣传车再次开了进来。 广播员开始宣传政府调整后的新政策:“棚户区的居民们,大家好!“为了推动‘棚改’工作的进行,在征求大家意见的基础上,经请示市政府同意,区政府决定对拆迁政策进行部分调整:“一、适当增加回迁面积。 对1990年4月1日前依附主房搭建的住人偏厦,经公示无疑义后,确属两户的在安置标准基础上增加5平方米面积,确属三户的在安置标准基础上增加10平方米面积,每平方米按850元收费,产权归个人所有。 “二、灵活设置户型。 在原来45、55平方米标准户型之外,再设计30平方米的单间和65平方米的大套间。 以满足不同家庭的需要。 “三、对未参加房屋产权制度改革的,做如下规定……”市场上的人们,纷纷停住了脚步,认真听了起来……看到车上的工作人员下了车。 他们一个个伸出手去,索要宣传单。 “这回好了,我们的棚厦子可以算面积了。 ”一个年轻人看着公告,欣喜地露出了笑容。 “30平方米,好哇!我们有几千元就可以上楼了。 ”一个中年妇女一边认真地读着宣传单,一边小声地自语着。 这时,一阵锣鼓响,白雪带来了一个秧歌宣传队。 秧歌队打了一条横幅标语:早拆房,早回迁,齐心协力建家园!“乡亲们,为了激励大家早日拆迁,区政府出台了一项新规定:谁家先拆迁,谁家就优先选房。 乡亲们,你们还等什么呀?”白雪拿了个小电动喇叭,冲着街上的人喊了起来。 居民们听了白雪的话,又看看手里的宣传单,开始了热烈地议论。 晚上,卧地沟社区办公室小小的屋子里挤满了人。 林龙也坐在了人群中。 白雪正在讲话:“同志们,今天,我们召开社区党员会议,就是要说说‘棚改’拆迁的事儿。 “大家都知道,这次‘棚改’,不是房产商搞开发,而是政府主导的民心工程。 在拆迁工作中,共产党员应该怎么做?大家心里都明白吧!“白雪姐,你是书记。 有什么要求,说吧!”林龙心直口快,首先回应了白雪的话。 “嗯,我不想讲什么大道理,只想算一笔帐给你们听。 ”白雪掰起了手指头,“为了给咱们建新房,省里拿出来10个亿,市里拿出来3个亿。 咱们个人拿的这点儿钱呀,仅仅是建房成本的20%……”“哦……”人们听到这儿,一个个点起了头。 “现在,房产都市场化了。 要不是‘棚改’,你们上哪儿拣这‘便宜’去?”白雪接着动员说:“今天,政府针对我们的困难,又出台了新的优惠政策。 我想,就是算算帐,我们也应该有所行动了。 ”“白雪姐,明天,我第一个带头签订协议。 ”林龙首先举手表态了,“而且,我还要动员邻居们,争取早签协议、早搬家。 ”“明天我也签。 市委的决策,我们共产党员要带头执行!”另一名党员也表了态。 “政府为我们办好事儿,我们不能不识好歹呀!我也签。 ”接着人有说道。 “我也签!”“我也签!”……人们纷纷表态了。 “嗯,光你们带头不行,还要动员一大片!”背后,突然有人大声说话。 “孙区长,是你……”白雪看了看来人,急忙站起来迎接。 “白雪,你这个会开得好哇!”孙区长表扬了白雪,然后对大家说:“卧地沟是上级领导视察过的地方。 你们应该为全区带个好头,成为样板社区。 ”“请主任放心,有我们党员带头人,卧地沟绝不会落后。 ”白雪信心十足地说道。 孙区长点了点头,又朝身后的几名干部指了指,告诉大家:“为了保证按时完成拆迁任务,区委、区政府的领导已经分片包干了。 从明天起,机关干部们将全部走下来,协助你们一户一户地做工作。 ”“请区长放心,卧地沟一定率先完成拆迁任务。 ”白雪马上表了态。 早晨,周横家的小平房里。 季小霞与奶奶、妈妈正在吃饭。 “妈,你今天去签协议吗?”季小霞问。 “去,怎么不去?”奶奶代儿媳妇回答了。 “去就早点儿去。 ”季小霞劝妈妈,“昨天孙区长说了,谁家先搬家,谁家就先选房。 迟早都得签,你干嘛往后蹭啊。 ”“小霞……”妈妈看了看女儿,似有难处,“听说,那最小的套间还55平方米哪。 ”“你干嘛要小套?”女儿不满意了,“要就要个大套。 你和奶奶住了多少年平房了。 应该享受享受了。 ”“大套?65平方米呀。 ”妈妈吃惊了,“那要好几万呀!”“我拿。 ”季小霞毫不犹豫地表示了自己的态度。 “你才上几年班呀?”妈妈睁大了眼睛问女儿,“哪来那么多钱?”“妈……你就是老脑筋。 ”女儿埋怨了他一句,“我可以贷款、按揭……”“什么‘暗借’?”奶奶听糊涂了,“你小小孩子家,可别替我们老一辈儿的人‘拉饥荒’呀。 ”季小霞听奶奶一说,噗哧一下乐了。 她调皮地用筷子指了指老人家,说:“奶奶,你就别管了。 就在家里等着上新楼吧!”“哈……那我可托你的福了。 ”奶奶呵呵一笑,却又严肃地对儿媳妇说:“我看,要个55的小套就行了。 省点儿钱,将来给小小霞多买点儿嫁妆。 ”“买什么嫁妆?”季小霞一听,急了,“我这一辈子,谁也不嫁!”“哈……”奶奶一听,开心地笑了。 她看着孙女儿,心疼地说:“不嫁可不行。 现在呀,多少好小伙儿都等着咱们选呢;要是上了楼,想当女婿的人还不得排成队呀!”卧地沟市场热闹处,锣鼓喧天。 一杆杆彩旗随风飘舞。 彩旗中间,立了一块宣传板。 板面上,是一幅漂亮的楼群效果图。 图上标了几个大字:卧地沟的明天。 这幅效果图,引来了很多人观看。 宣传板旁边,拉起了一条红色的布幔。 布幔上印了一行黄金大字:现场签订拆迁协议白雪正与几个工作人员高兴地摆着桌子。 与前几天相比,桌子多了,业务内容也多了。 中间长条桌上,放上了“签订协议处”的标牌。 旁边的桌子上,放了“政策咨询处”的牌子。 斜字排开的,是几个小桌子。 桌子上分别摆放了“土地局”、“拆迁办”、“公证处”、“产权单位”的标识牌。 除了“开发办”的位置空着,其它位置都坐上了工作人员,摆放了微机。 小娟儿也加入了工作人员的行列。 她坐在政策咨询处的位置上,熟练地打开了微机。 看见小娟儿,老拐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他看了看微机,又看看小娟儿,试探着问:“小娟儿,你在这儿上班了?”“不。 我是临时帮忙。 ”小娟儿泰然地回答着。 “嗯,你有这技术,不愁没有工作了。 ”老拐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 “老拐叔,你要签订协议吗?”小娟儿问他,“现在还是空白呢。 你要是现在签,就能排第一号。 ”“哼,第一号,第末号也轮不上我。 我哪儿有钱?”老拐撇了撇嘴。 “老拐,你要是不签,你儿子都饶不了你。 ”一个中年妇女看到老拐的样子,上来就数落了他一句。 “那你怎么不签?”老拐反问她。 “我爱人到老人那儿取户口本了。 户口本要是在家里,我现在就签。 ”中年妇女毫不示弱地告诉他。 “喂,来了来了……”白雪的手突然往前面一指。 灿烂的朝阳下,大步走来了林师傅、季小霞的叔叔和妈妈。 他们后面,跟了不少人。 “白雪书记,我们签协议来了。 ”林师傅看见白雪,首先开口打了招呼。 “欢迎欢迎……”随着白雪的欢迎声,工作人员起立鼓掌了。 “喂,她叔啊,你先来。 ”林师傅看看季小霞的叔叔,谦让了一下。 “林叔,你是老党员了。 你先来。 ”季小霞的叔叔推辞着。 “嗨,党员要发扬风格嘛!”林师傅一下子把他推到了前面,“卧地沟这第一号,就是你的了。 ”周横不好意思地站在了前面,问白雪:“书记,这手续……具体怎么办?”“先到那边核实地照、房照,再来签协议。 签完,办一下公证手续。 ”点点头,拿出证件来到土地局和拆迁办的办公桌上。 “林师傅,该你了。 ”人家一下子掏出了几个证件。 “林龙呢?”白雪问他。 “干活儿去了。 这不……要上楼了,得抓紧挣钱呀。 ”老人家笑了笑,然后依次来到了土地局和拆迁办的办公桌前。 “后面的,接着来……”白雪招呼着大家,“人多不要紧,大家排一下队。 好不好?”后面的人听白雪一说,自觉地排成了一条长龙。 “白姐,市土地局没有来人。 这地照的审核章盖不了哇!”社区办公室的小刘发现了一个问题,急忙告诉白雪。 “这……说好了现场办公,他们怎么现在还不来人呢?”白雪焦急地掏出了手机,按了几个号码。 “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电话里传出了提示音。 “胡闹!”白雪气愤地看了看电话,无可奈何地对政策咨询组的一名工作人员说:“老刘,你熟悉地产业务,帮助审核一下吧。 ”“可是,我手里,没有审核章啊!”老刘为难地摊开了一双手。 “你先签个字。 ”白雪当即决定,“审核章,后补!”“好。 不过……没有争议的我可以处理。 ”老刘提醒他,“有争议的,还是等他们来了再说吧。 ”“嗯,行!”白雪听了老刘的话,立刻拿起小电动喇叭,对站队的人提醒说:“地照有过争议的,明天再来办。 没有争议的继续办理!”“这是怎么回事儿?”有几个人噘着嘴从队列里闪了出来,“让我们白白跑一趟。 ”“政府不是动员我们早签协议嘛,我们来了,怎么又办不了呢?”突然,一串鞭炮炸响了;接着,在一阵欢快的音乐声中,大喇叭里广播说:“卧地沟一号:林师傅。 二号:季奶奶。 三号……”听到广播里公布的顺序号,不少旁观的人也站到了签协议的队列里。 办公室里,吕强正翘着二郎腿看《棚改简报》简报首页上印了一行大字标题:卧地沟棚户区居民踊跃签订拆迁协议“啪”的一下,简报被扔到了桌子上。 脸色焦虑不己的吕强,急得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 电话铃响了。 “喂,是孔骥书记吗?”“呃,吕强,还没下班?”“简报上说,卧地沟的人开始签订协议了?”“这是好 分卷阅读57 事啊。 ”孔骥像很高兴,“这一下,拆迁的被动局面就打开了。 ”“可是……我听说,庾明在这里面掺和了不少事情……”吕强显得很不服气。 “哦,政府棚改,人家企业参与进来,是好事啊!吕强,这有什么问题吗?”“喂,我的书记呀,你知道卧地沟的老百姓现在说什么吗?”“说什么了?”“他们说,我们同意拆迁,是给庾总裁面子。 ”“怎么这么说?”“人们还说,省委书记是庾总裁请来的。 没有庾总裁,就没有‘棚改’的事。 ”“胡说八道!”孔骥火了,“棚改是省委的决定,怎么能把这笔帐记到个人头上?简直是不可思议!”听到书记发火,吕强暗暗得意,他将两只脚再次放到桌子上,张开一张臭嘴,嘴唇上泛卷起沫子胡浸起来。 记住地阯發布頁第二卷:厄运当头第110章发疯了的政府政策一让再让,工作人员苦口婆心,嘴皮子都磨破了;但是,签协议书的依然是少数;孙区长为了掌握形象进度,将卧地沟20多万户人家的住房描成了红色;凡是签了协议书的,就标上绿色;然而,几天过去了,打开地图,那一片恼人的红色仍然刺眼地在那儿显示着,像是讥笑他的无能。 “妈的!这是逼我发狠啊。 ”孙区长每到下决心时,总会骂出一句脏话,“嗯,吕强不是提倡城区‘棚改’包干吗?我也来他个大包干。 从明天开始,区委、区政府的干部都给我下去,一户一户地给我动员;就是啃,也得给我啃下来!”于是,区机关大楼里突然像空了一样,“早晨四点半,中午不吃饭,晚上直到看不见”这句带有野蛮性的口号,成了所有机关干部动员拆迁的作息时间表。 功夫不亏有心人,孙区长这一个决心,马上加快了签协议书的进度。 这一天,我打开进度图,看刚到上面的标识出现了一大片绿色。 “你这么干,机关干部受不了哇!”我担心地提醒他。 “关键时刻,受不了也得受。 ”他毫不在乎地说道,“不这么干,哪儿来的效率?哪儿来的速度?”“可是,你总得讲究劳逸结合啊!”“什么,劳逸结合?”他翻白了一下眼睛,“让他们坐办公室去?呵呵,要是那样,我白白拿钱养活他们了!”说出这种话,并不是因为他心狠;而是事出有因:因为,他本人,就战斗在拆迁第一线。 这一天,拆迁机械进了现场。 骄阳下,机器轰鸣,尘土飞扬。 一座座用白灰划了“拆”字的平房陆续被推倒了。 然而,残垣断壁间,依然有一些小屋子,零零星星地矗立在拆迁后的工地上。 这都是些没签协议书的人家。 此时,孙区长、白雪和社区工作人员小刘正一户一户地检查情况。 来到一栋破烂的平房前,孙区长问小刘:“这是哪个部门包的?”“民政局。 ”小刘打开笔记本一查,告诉了他。 “喂,谁在这儿?”他冲着屋子里大喊了一声。 “我!”屋子里答应了一声,接着,一名机关干部人跑了出来。 看见孙区长,他马上诉苦说:“主任,这一户是残疾人,患得是严重聋哑症。 我们与他们无法沟通啊……”孙区长看了看这位机关干部,不高兴地说:“你们民政干部,不就是管这些盲、聋、哑,痴、呆、傻吗?你们不能沟通,谁还能沟通?”“他们……不是一般残疾。 ”民政干部辩解说:“我们的嗓子快喊破了,他们就是听不见。 ”“笑话……”孙区长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接着批评说:“你们看见了吗?这间房的位置,正是卧地沟的入口,是未来施工车辆必经的要道。 这一户的工作做不通,下一步工程就会受阻。 你们必须想办法,争取今天拿下来。 ”“嗯……”民政干部面有难色,依然无奈地答应说:“我们继续努力。 ”“孙区长,这一家的情况,确实有点儿特殊……”白雪往屋子里一看,就知道这一家是怎么回事儿了,便建议孙区长,“咱们进去看看吧!”区长接受了白雪的意见,走进了屋子里。 残疾人家低矮的破屋子里,迎门是一铺炕。 炕上,坐了一男一女两个残疾人。 两个人的头发似乎常年未剪,长的吓人;脸面也像是没有洗过,脏得不成样子。 男人没有穿上衣,光着脏脏的身子……“这人……怎么不穿衣服呢?”孙区长问。 “呵呵,下面能穿个裤子,算是不错了。 ”白雪笑着向孙区长介绍这一家的情况,“有时候,他还光屁股上街呢。 ”“喂,要拆迁了。 你们知道吗?”孙区长大声冲他们喊着。 残疾夫妻像是没有听见,坐在炕上无动于衷。 “怎么?听不见,难道也看不见吗?”孙区长问民政干部。 “可能是又聋又瞎吧?”民政干部已经急出了一身汗,“遇到这种双料残疾人,最难办了。 ”“这样吧。 ”白雪像是想出了一个办法。 她指了指屋地上放的一块腌酸菜的大石块,告诉那位民政干部,“小伙子,你拿起这块石头,往地上砸一下。 ”民政干部搬起石头,使劲地举起来,然后“咚”一声,砸在了地上。 两个残疾人立刻有了反映,“呜呀呜呀”喊叫起来。 “快,用哑语对话。 ”孙区长一看,觉得有了希望,立即指示民政干部上前沟通。 可是,民政干部用手势比划了一下,两个人毫无知觉,依然呜呀呜呀地叫喊着。 “哈……他们是睁眼瞎,你比划有什么用哇?”这时,背后一个看热闹的小孩子看出了门道儿,笑了起来。 一听小孩子的话,孙区长和白雪顿时楞住了。 “怎么办呢?”瞅着两个残疾人的样子,孙区长也一筹莫展了。 “喂……”白雪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问那个民政干部,“平时,他们家的救济费,你是怎么发的?”“都是他姐姐代领的。 ”民政干部说出这句话,自己像是一下子开窍了,“对呀,找他姐姐来呀。 ”“喂,二驴子,你快去喊他姐姐来。 ”白雪立刻指了指着那个看热闹的孩子,“就说,政府发救济金来了。 ”小男孩答应一声,跑开了。 “唉,这儿的情况,真是千奇百怪呀!”孙区长擦了擦头上的汗水,接过民政干部递来的烟,抽了起来。 “是呀,就像这一家,你就是磨破了嘴,也没有用。 ”白雪叹息了一声。 “喂,那个老拐家,在哪儿?”孙区长皱起了眉头,想起了另一个难缠的人。 “就在前面,一会儿我们就去。 ”“来了来了……”随着外面人们的喊声,一位黑瘦的中年妇女走了进来。 看见白雪,她首先尊敬地叫了一声“白姐,”然后问:“你要动员他们搬家?”“是啊,你看,区长都来了。 ”“我们说话他们听不懂。 你做做工作吧!”孙区长对她说:“有什么困难。 你可以提出来,我们的民政干部在这儿呢。 ”“困难……很多呀!”这位“姐姐”发愁地说:“最现实的困难,就是没有地方租房子。 ”“是钱不够?还是租不到?”孙区长问。 “都不是……”这位“姐姐”回答说:“人家一听说他们是严重残疾,拿多少钱也不愿意租房给他们。 ”“嗯,这种残疾户。 还有几户?”孙区长问白雪。 “一共9户,有5户已经搬走了。 ”白雪告诉他。 “嗯,这样吧。 ”孙区长告诉那位民政干部,“咱们培训中心不是有几间闲置的宿舍吗?让剩下的这几户,搬去住几个月。 ”政干部答应了。 “那……你快告诉他们,政府给安置住处。 半年就回来上楼了。 ”白雪急忙对那个“姐姐”说道:“这可是区长特批的呀!”“好吧!”“姐姐”听了白雪的话,立即用手摸起弟弟和弟媳的手,用一种特殊方式“说”了起来。 “呃,敢情他们用的是手语啊。 ”民政干部看到这儿,像是见识了一件新鲜事儿。 “他们答应了。 ”“姐姐”转过身来,告诉了白雪。 “好,你先代他们签一下协议吧。 ”白雪让民政干部拿出了协议书,“其它手续,我们替你办。 ”这位“姐姐”仔细地看了看协议书内容,代自己的弟弟和弟媳签上了字。 “你看,什么时候搬家呀?”白雪看了看“姐姐”着急地问:“能不能快些啊。 这间房子,挡着道呢!”“现在就搬吧!”民政干部急不可待地说:“我们把搬家的车都雇好了。 ”“行!”“姐姐”允许了。 “好嘞,动手。 拿东西!”民政干部一声令下,立刻进来几个工作人员,将屋子里的东西装到了门口停放的三轮车上。 在邻居们的帮助下,装载满满的三轮车被民政干部们推走了。 两个残疾人夫妻手舞足蹈地跟在三轮车后面,高高兴兴地离开了家。 一位手拎白灰桶的工作人员走过来,在这间房子的墙面上刷了个大大的“拆”字。 孙区长和白雪看着渐渐远去的车影,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时,却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鸣笛声。 接着,一辆“120”救护车呼叫着开进了邻近的一个院子里。 白雪随即问那位刷白灰的工作人员:“这是怎么回事儿?……他家谁有病了?”这位工作人员告诉她:“不是他家有病人,是区机关下来的人病了。 ”“区机关?谁呀?”孙区长连忙问。 “是人事局的一位女同志。 她为了动员这几户人家拆迁,连续工作了几个夜晚,累得晕倒了。 ”“走,去看看……”孙区长听到这儿,立刻与白雪赶到了救护车前。 屋子里,抬出来一副担架,上面躺了一位女同志。 看见孙区长和白雪,她勉强招招手,又晕了过去。 孙区长刚要想安慰一下病人,这时,这家被动员的老大娘连连喊着“同志、同志……”手里举了一迭子钱追到了担架前。 “同志……”她激动地伏在担架前,表示了自己的态度,“我们家同意拆迁了。 这就去签协议。 这钱……你拿回去吧。 你还要看病呢!”听到老大娘同意拆迁了。 担架上的病人微微一笑,却又摆了摆手,拒绝收回钱。 “大娘,这钱,你先拿着吧。 这是人家的心意。 ”医护人员着急地劝说着老大娘,“我们还要抓紧时间,送她去医院抢救呢。 ”医护人员说完,匆忙上了救护车。 看着呼啸而去的救护车,老大娘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孙区长看着老大娘的样子,问白雪:“这钱……是怎么回事?区里没号召捐款呀。 ”白雪叹了一口气,不得不告诉他:“区机关的人看到老百姓生活这么困难,大部分都捐款了……听说,有的人捐出了一个月的工资呢。 ”孙区长听到这儿,感慨地说:“看来,我们机关干部,与群众交流得太少了。 ”“是吧。 ”白雪嗯了一声。 她看了看神色疲倦的孙区长,提议说:“走了大半天,你也累坏了……到我们社区办公室里坐一会儿吧。 ”区长像是想起了另一件重要事,“老拐那儿,我还没有去呢!”“歇一会儿再去吧。 ”“白雪阿姨,庾明叔叔来了。 ”两个人正说着,小娟儿上气不接下气地跑来报信了。 “庾总裁,他在哪儿?”孙区长连忙问。 “在老拐家呢。 ”“老拐家?”白雪一听,脸上露出了担心的样子。 “糟糕,一定又是老拐堵了人家的车。 我们快去看看……”孙区长说着,急急地迈开了大步。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111章旁敲侧击在孙区长的拆迁进度图上,一半的颜色变成了绿色;这位区长的火气也慢慢地消了些。 这一天,我刚刚接完省长的电话,他嬉嬉笑着走进我的办公室,高兴地告诉我:“庾市长,我们已经完成拆迁20万户;任务过半了,你可以向省委书记报喜了。 ”“老孙,”我瞅瞅季小霞,给了他一个眼色,“不要这样称呼我。 什么市长?我早就下台了。 ”“什么下台?我就不承认。 ”他大嗓门子喊了一声,“这要是在过去,上级就应该给你落实政策。 你在我们心目中呀,还是市长,好市长。 ”“孙区长说得对。 ”季小霞气马上接过了他的话,“就说这棚户房吧,吕强和孔骥年年去视察;去访贫问苦,可就是不张罗改造;还不是庾总裁邀请了省委书记来考察;省委才下了这么大的决心?”“季小霞,别这么说。 ” 分卷阅读58 我严肃了一张脸,马上制止了她,“棚户区改造,是组织行为;不要和个人牵扯到一起嘛!”“什么组织?个人?我弄不清楚。 我就知道,没有你庾市长,就没有这‘棚改’。 ”“老孙,你也瞎说?”我瞪了他一眼。 “什么瞎说?有些人呀,干事没能耐,挑拨离间倒是很在行。 ”孙区长咬了咬牙,“庾市长啊,我今天来,一是向你报个喜讯,另外,也想提醒你……”“提醒我?”“是啊,昨天,市委组织部去了几个人,反复问我:你认为‘棚改’是市委决策还是庾明个人的意愿?我不耐烦地的打发走了他们;可他们又去街道、社区调查了。 这些人怎么了?活还没干出个模样来,就开始争功了?”“呃,有这事?”我觉得真是莫明其妙。 “可不是吗?”孙区长拍拍脑袋,“我也奇怪呢!要说吕强那人,爱整事儿,我知道。 可是,这孔骥书记是正人君子,大老实人呀!他怎么派了调查组,干这种事呢?”“老孙,谢谢你的提醒。 这事儿,到这儿为止,不要再传了。 ”“当然,这牵涉到政企关系呀!我哪儿敢乱说。 ”孙区长是个日理万机的大忙人。 没时间闲聊。 说了几句,他就坐车去拆迁现场了。 倒是季小霞,拉长了一张脸,觉得事情严重。 “庾总裁,我建议,你马上打电话给孔骥,核查一下这事儿,问他是什么意思?凭什么调查你?”“算了。 问什么问?”我打了个呵欠,拒绝了她的提议。 “人家是市委书记,我是个共产党员;组织事儿要调查一下,有什么不可以的?”“不对。 ”季小霞并不同意我的说法,“要是在平时,他怎么干都无所谓;可是,现在是棚改的关键时刻;你为了弄钱,连公司的经营都顾不上了。 他凭什么背后捅刀子?”“捅刀子?说得严重了。 ”我呵呵一笑,“孔骥不是吕强;人家办事是有分寸的。 ”“但愿如此!”季小霞说完,叹了一口气。 本来,这事儿说说也就过去了。 调查就调查吧,我也不是让人家调查一次了!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就在这时,孔骥把电话打来了。 “喂,庾明同志您好!”口气显得特别客气。 “孔书记您好!”我照样客客气气。 “有件事儿,我不得不告诉你……”他像往常一样,又卖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关子。 “什么事儿啊?请讲。 ”“嗯,昨天我去省委开会,看见省长了。 ”“哦……”“他问我:庾明在干什么呢?是不是天天在棚改现场?连公司经营都顾不上了?”“呵呵,孔书记,你是怎么说的?”“我说呀,庾明同志很‘棚改’,但是,并没有天天在棚改现场。 他还是以公司经营为主呀!”“哦,省长说什么了?”“呵呵,省长说啊,庾明作为总裁,第一位的工作是公司经营;当然,如果有时间有精力,可以过问棚改的事情;但是,不能种了别人的地,荒了自己的田。 ”“啊,省长说得对。 我应该把精力投在公司经营上。 棚改,还是市委、市政府为主。 这是你们的职责啊!”“庾明同志,谢谢你对棚改的热情。 可是,省长这么一说,我倒觉得不好意思了。 ‘北方重化’,几百亿的资产*你经营运作;事关省财政收入啊!现在,你一天到晚关注棚改,万一公司效益下滑,我们市委、市政府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啊!”“书记,你的意思是……”“庾明同志,虽然棚改是省委‘一号工程’;但是与‘北方重化’的经营相比,还在其次;我的意思是:今后,我们要坚决贯彻省长同志的指示;有些具体事情,就不敢麻烦你了。 ”“譬如说……”“譬如说,这拆迁的事儿啊,以后工程招标的事儿啊,新房配户的事啊,你就不必操心了。 嗯,有些会议;我也许就不请你参加了。 ”“好的,书记,我明白你的意思。 ”我先同意了他的说法,随后却又不得不强调,“不过,‘棚改’既然是省委一号工程;每一个共产党员都应该关注它,它;我作为一个共产党员,毫无例外要关注、,绝不能袖手旁观。 当然,省长说得对,我不能种了别人的地,荒了自己的田;但是,我觉得两者并不矛盾。 ‘北方重化’挣钱是为了啥?还不是为了老百姓过上好日子啊!如果老百姓住在棚户房里我不理不睬;那么,‘北方重化’的效益再好又有什么用?书记啊,民生问题是地方政府的职责;我不过是企业的小头头;尽一下微薄之力;放心,我决不会在棚改活动中过多地表现自己;以后也不会与你们去争抢棚改的功劳?所以,你没有必要派人去调查我!”“调查?呵呵,庾明同志,别误会。 ”孔骥觉得我的话碴硬了些,急忙解释,“最近,卧地沟的老百姓对‘棚改’传出了一些说法;将组织行为归功于个人头上;我有必要澄清事实,予以纠正啊!”“什么?‘将组织行为归功于个人头上’?谁这么说的?难道是省委书记把棚改的决策归功于个人?”“庾明同志,别别别……千万别……”孔骥像是听出了我这句话的份量,吓得不知道重复地说了多少个“别别别”“省委书记亲临卧地沟视察,是起了重要作用。 但是,这么大的工程,这么大的事件;还是要*省委一班人集体下决心,集体研究通过才有分量啊!”“孔骥书记,我很忙。 没有时间与你辩论。 ”我的语气显得有些冷了,“我承认‘棚改’是省委的集体决策;但是,如果没有省委书记‘砸锅卖铁’的决心,这件事儿也不可能成为现实!”“庾明同志,你说得对,说得对。 ”孔骥立即改变了态度,“今后蓟原的棚改呀。 你还得多操心啊!”“哈哈哈……”我刚一放下电话,季小霞就前仰后合地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这么开心?”我觉得好生奇怪。 “我笑咱们这位书记,出尔反尔,说话前言不搭后语。 ”“说话前言不搭后语?”“是啊,你听,他刚才还说:‘有些事,你就不必操心了。 有些会议;我就不请你参加了。 ’可是,最后却又说:‘今后蓟原的棚改呀。 你还得多操心啊!’这不是前后矛盾吗?”这,我还没注意;看来,这种事情,还是女孩子心细。 “呵呵,人家是市委书记,怎么说怎么有理啊。 ”“那不对。 ”“什么不对?”“你不觉得,他今天这个电话很怪吗?”“怪?”“是啊,你刚才接省长的电话,省长并没有批评你种了别人的地,荒了自己的田;这位孔骥,怎么就冒出这么一通理论来呢?”“是啊,我也觉得怪。 ”我静下心来,慢慢一想,觉得别扭,“老省长一直省委工作,对省委的决策从来都是坚决执行,不讲价钱。 现在,省委书记指使我参与‘棚改’工作,省长怎么会撤我的后腿?”“我看,在‘棚改’这件事儿上,他们是想让你‘出局’。 ”季小霞想了想,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也许,我对卧地沟的事情介入的太多了。 ”我自言自语,“现在,卧地沟的拆迁又出现了好的局面,难免人家有想法。 ”“不是想法,是嫉妒!”季小霞撇了撇嘴。 哼了一声。 “不管怎么说,这上电视抢镜头、出头露面的事儿,我今后还是少做;”我检讨了一下自己,“你看那个老孙区长,一口一个‘庾市长’地喊我;人家吕强听见之后能没想法吗?”第二卷:厄运当头第112章钉子户夜色里的卧地沟,一片昏暗的灯光。 在总体的宁静与幽暗里,却也有一个令人感到意外的热闹之处。 几根霓虹灯管弯曲而成的“黑牛桑那屋”招牌,显得与周围的环境极不协调。 灯光乍眼,音乐刺耳。 暗淡光照下的一幅半裸女人画,更显示了这里的暧昧。 桑那屋走廊里,一个身材略父胖的男人披了浴衣,浑身散着热气走出了洗澡间。 他看到那扇写了“贵宾室”大字的门,便一脚踢开了。 桑那屋老板黑牛早就在里面等候了。 看到他进门,立刻站起来相迎。 他接过黑牛递上的毛巾,擦拭了脸上的汗水,一头倒在软软的床上。 “羊大哥!”黑牛恭敬地递上一支烟,点燃之后,感恩戴德地说道:“你现在是市里的房地产大鳄了。 还能光顾我这小地方。 真让我感激不尽呀!”“哈……老弟,你以为我是冲你的澡堂子来的?”羊大哥顺口吐了一口烟圈,傲慢地笑了笑,“我是图你这儿……清静。 ”“是啊。 我这儿的女孩子也干净啊……”“喂……处长大姐来了吗?”羊大哥像是想起了一个重要人物,立刻问道。 “来了来了,正在那边打奶、拔罐呢!”黑牛说着,朝门外招呼了一声,“喂,上水。 ”随后,一个胖胖的女孩子手持茶壶走了进来。 “什么,打奶、拔罐?”芏大哥听了黑牛的话,诧异地睁大了眼睛。 “大哥,这都是时下流行的女人美容项目……”“得多长时间?”“怎么也得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羊大哥看了看手表,“是男人做还是女人做?”“顾客是女的,当然要女的做了。 要是男的给女的做;那不乱套了!”“哈……乱套?”羊大哥开心地一笑,“就你这地方,还能干净?恐怕早就乱套了吧?”“岂敢岂敢?”黑牛恐慌地摇着头,“我这儿呀,主要是为大哥你这样的成功男人服务;以提供年轻漂亮的女性服务为主。 要是提供男人,那不成鸭子店了?”“唉,这年头,能挣钱就是好家伙。 什么鸡店、鸭子店的?”“喂,这位女处长,是你的相好儿?”黑牛见话说开了,露出一副淫秽的笑容,凑了上去。 “哎哎哎,别***瞎说。 ”羊大哥呸了黑牛一口,“人家是国土规划局审批处的处长。 是我的大姐。 今天是我欠她人情,我请她;你怎么净胡说八道呢?”“呵呵,哥们儿长得这么帅,搞个女人还不得高档次?再说,现在时兴姐弟恋;小弟处大姐,越处越铁。 这事儿你还不明白?”黑牛还是一副没正经的样子。 “不管别人怎么瞎整;我和这位处长大姐可是纯洁的友谊关系。 人家是共产党的处级干部;我一个盖房子的商人;怎么配得上人家?”“大哥,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 ”黑牛还是一副嬉皮相,“这年头,别说是处级干部,就是局级干部、市级干部,还巴结大款呢!就凭大哥这么有钱;要是想玩她,还不是小菜一碟儿!”“算了,别瞎说了。 趁她美容;咱们谈点儿正经的吧!”羊大哥喝了一口水,“卧地沟拆迁,到底怎么样了?官方说已经有20万户签协议了,真的吗?”“20万,屁吧!”黑牛一提拆迁的事儿,气就不打一处来,“全是老孙瞎忽悠。 嗯,也就是‘北方重化’的职工,看着他们庚总裁的面子,不得己签了协议,搬了家;可是,别的户,光签协议;不搬家。 这样签的协议有什么用?”“你这桑那屋,也签了吗?”“我这儿,可不能签。 ”黑牛马上露出一副苦相,“听白雪说,我当初建这桑那屋既没地照,也没批件;属于违法建筑;一点儿补偿也不给。 这我要是签了,就等于没活路了!这协议,我说死也不能签。 ”“可是,你这么顶着,也不是个办法呀!”羊大哥同情地点点头,接着提醒黑牛,“你就不会想个法子,把这违法建筑变成合法建筑?”“这……我可没那么大的能耐。 ”黑牛耸了耸肩膀,“这违法建筑,还能变成合法?”“唉唉,你呀,就知道开澡堂子、拉皮条……越活越不开窍。 来,大哥给你指一条路……”羊大哥俯在黑牛耳边如此这般说了一番;直说得黑牛眉开眼笑,“羊大哥,你真不亏是社会人物;路子就是宽呀!来,我把那个新招聘来的小丫头找来,让她好好伺候伺候你……”这位羊大哥,其实不姓羊,而是姓杨;与市委副书记杨健是本家;因为他的名字起的怪,叫杨芏子。 上学时老师为了好写好记,常常把杨芏子写成羊芏子;于是,这羊芏子叫了几十年;原来的那个杨姓,人们倒忘记了。 羊芏子原来是农村的包工头;开放初期挣了几个钱并不出名。 后来之所以发迹,成了大款;全*杨健在建造“花花世界”时给他的工程。 现在,建筑市场竞争激烈,揽个工程不容易;再加上杨健倒霉进了监狱;自己没了*山,于是,凭着杨健过去写给他的一张条子,找到了这位女处长。 他知道这位女处长与杨健、吕强关系极好。 便使出浑身解数极尽巴结之能事,两个人竟成了莫逆之交。 原来,这女处长爱钱、爱玩、爱美,羊芏子便常常免费赠她一些美容、 分卷阅读59 健美的票。 一来二去,美容的门票加上钱票;使他们的友谊既自然又巩固;她利用职权,介绍工程给他做。 他按照规矩,早早提出“回扣”上缴。 现在,听说卧地沟拆迁有了眉目,他想来看看情况,伺机弄点儿工程包包。 论起他与黑牛的友谊,开始得并不怎么光明;黑牛是卧地沟一霸;能打能杀;从监狱里出来之后,名气依然不减;正是因为这一点,许多开发商看好他的痞子气;雇佣他“协助”拆迁。 当年,羊芏子在市中心开发一片楼盘;因为地势好,老百姓提得条件很高;不答应条件就不搬家;于是,羊芏子请了黑牛一伙人出手;他们一手拿刀,一手拿钱;几天就把那些座地户老百姓“摆平”了。 这次,羊芏子要打卧地沟的主意,自然要先找这位老哥们儿了。 原想来这儿无忧无虑地潇洒一番,没想到,这位地痞倒给他出了个难题。 没办法,哥们儿一场,不能见死不救。 再说,处长大姐也需要开拓财路。 若是这事儿办成了;哥们儿感谢他,大姐也能高兴。 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第二卷:厄运当头第113章头破血流在市中心通往卧地沟的路上。 一辆面包车,疾驰着。 刚刚飘了一场小雪,空气湿润润的。 刮了一阵风,太阳从云间的隙缝里散出了一道道金光。 飞奔的面包车上,印了“拉土地规划局”的标识。 审批处长坐在车的前座上,焦急地看了看手表,又看了看着窗外的天,自言自语道:“总算晴了,要是再下个没完,我们就得冒雪干了。 ”“处长,咱们干嘛这么着急治呀!”一个同事问。 “还不着急?”老张看了看他,“这已经耽误一天了。 昨天,孙区长把咱们局长‘告’了。 局长告诉我,今天别说下雪,就是下刀子,也得来!”“呵呵,局长咋那么狠呀。 ”同事咂了咂舌头,不再说了。 实际上,他们局长早就传达了市政府的指示,所有涉及“棚改”手续的部门一律到拆迁现场办公。 但是,因为羊芏子给她揽了黑牛这档子乱事,她就迟迟没来。 这个羊芏子,不明白当前的形势,还给她揽事,真是一知好歹。 是的,她是审批处长,对土地握有审批大权。 但是,最近中央对国土管得越来越严,大片土地的审批权早就被省局上收了。 市里这一层,也就是批个边边拉拉的小地方。 这次卧地沟拆迁,本来给了他们一次发威的机会,无奈庾明早就看好了腾出的那一片地,准备征用建厂,这样,就连这种兔子不拉屎的地方她也说了不算了。 事情虽然有难度,但是,只要豁出血本,她还是有办法的。 这次拆迁,许多老房子没有地照,她可以利用补地照的机会,浑水摸鱼地把黑牛的事儿办了。 但是,这个黑牛也真黑的可以,这么大的事情,仅仅送了五万元,这太不像话了。 与她承担的风险和黑牛得到的利益相比,太不成比例了!于是,她就先哼啊哈的答应着,实际上并没动真格的;不过,她没有忘记放话给对方:“这儿的地被庾明占上了。 他盯得紧;不好操作了。 以后……要瞅机会再办。 ”尽管这话放出去了两天,黑牛那边依然没有动静。 “妈的,这种混混,真不明白事理。 ”她觉得希望不大了,索性今天把队伍拉到卧地沟来。 如果见了羊芏子和黑牛的面,就说难办,要等待机会,就搪塞过去了。 国土规划局的面包车一开到签订协议现场。 人们像是盼望了很久,高兴地喊了起来。 白雪看到面包车,高兴地跑过来,握了握处长的手,问:“你们不说是8点准时来吗?乡亲们盼星星盼月亮似地等你们呢!”“书记,对不起,车让雪给隔住了。 ”处长假装歉意地躬了躬身子,然后指挥工作人员,“快,抬微机。 ”白雪让人抬来了桌子,然后告诉居民们:“地照有过争议的,到这边办!”白雪的话音一落,哗啦啦,一大群人在桌子后面排起了队。 处长不慌不忙的,颇有风度地抽出了一支烟。 然后,他又看着部下,把一幅“国土规划局现场办公”的告示牌立在那儿。 “好,开始吧!”处长一宣布,几个工作人员才开始办理。 排了第一号的人把土地使用证递给工作人员,问:“同志,我刚刚补办了房照。 还没有补地照,这审核章,能盖吗?”“你没有房照?”工作人员问。 “没有。 这房子,是我们自己盖的。 ”“自己盖的?有批件吗?”“没有。 ”“没有批件,盖什么章?办不了。 ”工作人员冷冷地下了结论。 “听说,只要有房照,地照可以补办啊。 ”有人在后面问。 “谁说的?”处长听到这儿,撇了撇嘴,冷嘲热讽地回答:“你们的房子不是公房,自己盖的时候又没办审批手续。 凭什么给你盖章?”“同志,你这么说可不对。 ”一位年纪大的老人走上前来,辩解说:“当初,单位号召我们自力更生解决住房困难。 我们响应号召,自己盖了房子,怎么倒错了?”老张问:“自力更生?经过国土局批准了吗?”“这事儿,我们哪儿知道哇!”老人迷茫了。 “那个时候,还没听说有国土局这个部门呢!”“没有批件,就属于违法建筑物。 懂不懂?”处长一听这个人倚老卖老,就生气了。 排在第一号的那个人无奈地问他:“你说,像我们这种情况,怎么办呢?”“是啊,政府总不能把我们扫地出门,丢开不管吧?”有人又接着问。 “谁说不管了?”处长抬头告诉那个人,“每平方米……补给你们350元损失费。 ”老年人一听,急了。 他大喊一声:“补这点儿钱够干什么的?能买得起房子吗?”“那我们就不管了。 ”处长悻悻地一笑。 “那……你让我们去哪儿住呀?”后面的人跟着喊起来。 “我们同是棚户区居民,凭什么不让我们回迁住楼房?”人们的声音越来越大。 “回迁上楼?”处长听到这儿,撇了撇嘴,“哼,你们这种违法建筑物,给几个补助算是照顾了。 这还是我们吕强市长为你们争取的呢!要是按照庾明的的说法,你们这些破房子都应该强行推倒……”“谁这么说的?我们找他讲理去……”后面的人听到这儿,纷纷涌到前面来。 有个年轻人跳着喊道:“庾明不是张罗搞‘棚改’吗?我们找他去!”“这个姓的庾的最坏了!”这时,黑牛出现在人群里。 他大声挑唆地说:“他为了给北方重化征地,就不顾我们卧地沟人的死活了。 ”“我们找他算帐去!”听了黑牛的话,人们更加愤怒了。 “对,找他去!”队形一下子乱了。 此时,孙区长的轿车刚刚把庾明拉到区“招标办公室”楼前。 他们下了车,谈笑风生地走进了大楼。 “区长,拆迁刚刚开始,你就着急招标的事儿了?”庾明问他。 “亏你还是总裁呢。 ”孙区长笑了笑,“省委要求,这次‘棚改’的所有环节都要阳光操作。 就连拆房子,也得招标。 ”“唉,招标招标,明招暗搞。 ”区里一位工作人员嘲讽了一句,“这里面的名堂多着呢。 ”“这次不会有问题。 ”孙区长告诉他,“这儿的领导班子刚刚调换过。 ”“招标办主任换人了?”“是啊。 这位新来的主任,又正派,又精明。 他在这儿,绝不会出乱子。 ”招标办公室主任室里。 主任热情地给孙区长和庾明拿来了矿泉水。 “说说情况吧。 ”孙区长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问:“投标的多不多?”“多啊。 ”主任拿出了笔记本,兴奋地汇报说:“连省城的大建筑企业都想投标呢……”刚刚说到这儿,主任的手机响了。 “什么?大规模上访?点名要找庾总?”主任一听,顿时慌了神。 “怎么回事儿?”看到主任的样子,孙区长问道。 主任指着手机说:“卧地沟签协议出了乱子。 群众正组织大规模上访呢。 ”“上访?什么原因?”“是补办地照手续时引起了纠纷。 嗯,他们点名要找庾总。 ”孙区长听到这儿,马上出了个主意:“你就说庾总不在……嗯,就说去省城了。 ”“不!”庾明立刻站立起来,“我去看看。 ”“庾总,情况未弄清楚,你还是回避一下吧。 ”主任劝他。 “是啊,卧地沟上访老户多。 他们闹起事儿来,可厉害了……”其他人也劝说着。 “嗨!群众有什么可怕的。 ”面对大家的劝说,庾明显得异常镇静,“我们现在干的事儿,不就是为了群众嘛!”卧地沟,签订协议现场,上访的群众已经组织起来了。 他们打了一条“我们要住房,我们要公理”的横幅,正要出发。 白雪与社区的工作人员们苦苦地劝说、阻拦着……“喂,大家冷静。 有事儿慢慢商量好不好……”白雪拿了个电动喇叭,大声喊着。 “白姐,这事儿太不公平了。 我们必须讨个说法!”年轻人愤怒地嚷着。 国土局的处长也害怕事情闹大,假装着劝阻说:“大家冷静,不要闹事、不要闹事……”正说着,一辆大吉普车开了过来。 庾明在孙区长陪同下从车子里下来,站在了群众面前。 他冲大家招了招手,喊道:“乡亲们,你们找我吗?我就是庾明。 ”群众一听说他是庾总裁,一下子沸腾起来。 几个青年人抢上前来,逼住他一声声地质问起来──“庾明,你凭什么把我们扫地出门?”“我们自力更生建房,怎么成了违法建筑?”“庾明,你为了公司征地,就不管我们死活,你好狠心啊!”“今天不把事儿说清楚,你别想走!”……“大家听我说……不存在扫地出门的事儿。 ”面对一张张愤怒的脸,庾明大声解释着,“有了问题不要紧,我们可以商量!”后面的群众跟着涌了上来,质问的嗓门儿一声比一声高:“庾明,你为什么不给我们办手续?”“你想用350块钱就把我们赶走,没门儿!”“没有了房子,你让我们住露天地里吗?”“庾明,你为了给你们公司省几个钱,就不让我们上楼,这是为人民办好事吗?”“为我们公司省钱?”庾明听到这句话,眼神一楞,不由地警觉起来。 随即,他大喊一声:“大家听我解释……”可是,群众的喊声将他的声音淹没了。 “大家冷静、大家冷静……”随行的招标办主任见势不好,急忙上前护住了他。 车里的司机看到乱成这个样子,急忙下了车。 “快打“110””主任提醒他。 司机立刻掏出了手机。 站在人群后面的黑牛看到司机打电话,便怂恿地呼喊了一声:“他们要调警察……要抓我们了!”“不行!他没有说清楚问题,叫什么警察?”“他想收拾我们……干脆,我们先收拾了他吧……”群众的情绪失控了。 “收拾他!”在黑牛鼓动下,几个别有用心的人顺势从地上拣起拆房的木椽子,朝着庾明砸了下去。 庾明来不及躲避,一根木椽打在他的头上。 他用手一捂,慢慢倒下了。 “庾总……”孙区长与白雪急忙扶住了他。 鲜红的血,从他的手指缝隙流了出来。 此时,一阵警笛响,“110”巡逻警车吼叫着开来了。 黑牛看到警车开来,拔腿就跑。 人们也随之一哄而散。 警察们迅速下车,扭住了几个要逃跑的年轻人。 孙区长与白雪扶起了庾明,要抬他上警车。 庾明却摆摆手。 他用一条白手绢儿捂住伤口,然后告诉警察说:“你们先不要带人。 我和他们说几句话。 ”白雪把电动喇叭递到他手里。 “各位乡亲父老……”庾明看了看眼前几个被警察扭住的年轻人,又看了看躲避在远处的上访群众,诚恳地说:“今天,我是临时扔下手里的工作,诚心诚意听取你们意见来的啊。 你们为什么不听我说呀?“唉!你们知道吗?过去,我的岳父刚刚进城,也在棚户区住过。 而且,他们一住就是十八年哪……”听到这儿,躲在远处的群众相互看了看,慢慢走上前来。 庾明继续说着:“那时候受的罪,我至今也忘记不了哇!冬天睡觉,要戴棉帽子。 早晨起来,摸哪儿都是冰!“后来,我当了市长。 每年做工作计划,第一件大事儿就是‘棚改’。 可是,因为市里没有钱,每年只能改造一小片儿危房……“今年,省委书记亲临卧地沟视察,省委下决心要解决大家的困难。 你们怎么就不理解呢?“好吧,现在我都这个样子了,你们到 分卷阅读60 底有什么问题,告诉我好吗?”“庾总,我们不是和你过不去。 ”一个被警察扭着的小伙子抢先发言了,“可是,我们一家七八口,不能无家可归呀!当年,我爸爸当年响应厂里号召,自己动手盖了房子。 今天怎么就成了非法建筑了?”“你家的房子是哪年盖的?”庾明问。 “198伙子回答。 “我家的房子也是那年盖的。 ”后面一个年纪大的人跟着开腔了。 “我家也是……”“我家也是……”“这件事儿,我知道……”庾明点点头,想了起来,“当时,厂里给了你们水泥、木料、砖头……你们自己利用休息时间盖房。 市政府非常赞赏这种做法,还推广过你们的经验呢!”“庾总,你了解这个情况呀,太好了!”几个年龄大的人听了庾明的话,像是看到了希望,脸色渐渐开朗了。 “我个人认为,”庾明发表着自己的看法,“这种房子属于公助自建房。 不能视为私房,更不能视为违法建筑物。 ”“那……能让我们上楼吗?”人们渴望着他的答复。 “这个情况呀,涉及到拆迁政策,得市政府研究才能确定。 不过……”庾明看了看大家期待的神情,微笑着说:“我相信,对你们的困难,市政府一定会想办法解决,绝不会让大家失望。 ”“庾总,你快上医院吧!”白雪上来劝告他。 “是啊。 快去医院吧。 ”一位警察也劝说着他,“我们用车送你。 ”庾明点了点头。 可是,当他看到被警察扭住的几个小伙子时,立刻告诉这位警察:“你把他们放了吧。 今天的事情,责任在我。 我与群众沟通不够啊。 ”警察立刻放开了他们。 “庾总!谢谢你……”几个年青人卟通跪倒在地,“我们向你赔礼道歉了。 ”医院里,病床上的庾明,一边挂着点滴,一边写请示报告。 稿纸上,奋笔疾驰的是他流利的行书。 他一边写,嘴里一边念着:省委:我认为,对卧地沟这种公助自建住房应当给予确认补偿。 对厂矿单位出料,职工个人自建而未办理房屋产权手续的公助自建住房,可采取由具有独立法人资格的单位出具证明,具结承担法律责任的手续,经房产行政主管部门审核后予以确认,按‘房改’政策购房后,再按拆迁补偿规定予以补偿。 另外……他正写着,孙区长推开了病房的门。 他大声提醒庾明:“庾总,吕市长、孔书记看你来了。 ”随后,吕强和孔骥走了进来。 庾明长连忙欠了欠身子,想坐起来。 “别动、别动……”孔骥赶紧按住了他。 “感觉怎么样?”吕强仔细地看着他的额头。 “哼,有些人……想借群众的手整我。 ”庾明对两个人笑了笑,“可惜,他们不会得逞。 看,我还给省委写报告呢!”“怎么,给省委写报告?”孔骥拿起他写的报告,认真地看了起来。 “不要紧吧?”吕强坐在了病床上。 “有点儿晕……”“我告诉院长,用点儿好药。 ”“放心吧,没事儿。 ”“庾明同志,你说的有道理呀。 ”孔骥看完了报告,频频点起了头,“这种情况,咱们市不少呢,如果不想个办法,早晚是个大问题。 我看,市政府应该研究一下。 市里能够自己解决,我们就尽量不麻烦省委领导操心了。 ”趁孔骥与吕强在病房里,白雪和孙区长站在静静的走廊里,悄悄议论着:“今天的事儿,有点儿怪呀。 ”孙区长说。 白雪默默地点了点头。 “白雪,你怎么看?”“我看,如果不是那个女审批处长挑唆,群众的火气不会这么大。 ”白雪分析道。 “嗯,还有那个黑牛……那一个打庾总的木椽子,是不是他扔的?”孙区长突然想到了一个细节,“要是他,我马上让公安分局难他‘绳’起来。 ”“扔没扔木桶椽子倒不重要。 ”白雪想了想,“关键是他说的那些个话,他说,庾总为了给公司省几个钱,就不让群众上楼,这话,可不像是他说的。 另外,我们现在只是宣传棚败的意义,动员大家积极拆迁;北方重化征地的事儿,还在保密;他一个社会的小混混,从哪儿得来了这些消息?“嗯,你要这么说,咱们还真的把他控制起来,好好审问审问这些话的出处。 ”孙区长说着,攥紧了拳头,拿出一副发狠的表情。 “另外,庾总挨打这件事儿,我觉得应该保密。 ”白雪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告诉孙区长。 “是啊,一个堂堂的大企业总裁让人家打得头破血流,很丢人啊。 ”孙区长点点头,“一会儿,我告诉区里、街道的人,这些事儿不能外传。 ”“这事儿,最好也提醒吕绳市长和孔书记一下。 ”白雪叮咛了一句。 “放心。 人家都是市级干部,考虑的比咱们周到啊!”“孔书记的嘴比较严;不会乱说;那个吕强,弄不好就会幸灾乐祸,到处乱讲呢!”白雪担心了。 “放心吧,不会。 他要是那样,对他有什么好处?”第二卷:厄运当头第114章棚户人家夕阳西下了。 青色的暮霭里,屋顶上飘起了缕缕炊烟。 卧地沟邻街的小卖部门前,一个胖胖的中年妇女和老太太正在闲聊。 一群小孩子在她们身边,蹦蹦跳跳地玩耍着。 “嘀嘀──”汽车喇叭声响了。 远处,一辆满载的汽车,似乎不堪重负,吱吱呀呀地驶了过来。 汽车的出现,一下子吸引了般人们的视线。 看到车上装满了货物,她们一个个拍手喊着“来了、来了……”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老拐婶,来货了!”一个半大孩子看到满载的汽车,兴奋地大喊起来。 “下货!”老拐婶一场所命令,人们立刻行动起来。 几个老太太,回到屋子拿出了几根木杆。 每个木杆的顶端,都绑了一个类似挠钩的东西。 孩子们则将一些乱石碎砖集合在一起。 货车开到了近处,几个孩子玩耍似的,将几块砖头扔到了路中央。 车轮压在了砖头上,车子歪歪斜斜地摇晃起来。 “哗啦……”大幅度地摇晃中,货厢里的东西落到了路边。 原来,车上拉的是亮晶晶的煤块。 这时,几根木杆猛然伸了出去。 杆头上的挠钩往下一拨拉,更多的煤块滚了下来。 “喂,他们偷煤呢。 ”驾驶室里,副驾驶员提醒开车的人。 “算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开车人装出视而不见的样子。 “就这样让他们白偷了?”“这儿,全是下岗的穷人。 卧地沟……苦地方啊!”司机嘴里咕哝着,依然不动声色地开着车。 “嗷……”人们看着车子开远了,顿时欢呼起来。 接着,大家分别拿来筐子、编织袋,开始瓜分刚刚收获的“战利品”正在高兴之际,“嘀嘀……”连续几声响,远处又出现了一辆大货车。 “这车上拉的是什么呀?后面的车厢装得这么高?”有人发着疑问。 “不管是什么,他都得给我们留点儿纪念……”老拐婶依旧发布着命令。 “哈……”在人们的笑声中,车子开近了。 几个孩子刚刚把砖头扔出去,车子却嘎然而止。 接着,驾驶室钻出了一个脑袋。 这个人先是“哈哈”笑了几声,然后亮着大嗓门,对一位中年妇女说:“老拐嫂,你们干什么?要帮我卸货啊!”“哟,是林龙!”那个被叫做老拐嫂的妇女一下子认出了驾驶员,连忙打招呼,“林龙,你回来了。 ”“是呀。 ”林龙摘下帽子朝大家挥了挥,“乡亲们,别怪我小气。 我这是给私人拉的货。 要是少了,人家就会炒我的犹鱼。 ”“喂,林龙,你知道吗?”老拐嫂大声告诉他,“昨天庾总裁被打了。 ”“什么,被打?真的?”林龙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木椽子砸在头上,当时只觉得脑袋“嗡”了一下,没有别的什么不好的感觉;到了医院检查,说是只伤了皮肉;脑内没有损害;包扎一下,也就可以上班了。 但是,由于是在棚改现场,又是被上访群众打伤,难免会有人说三道四,衍生出一些闲言碎语来。 出了医院,司机已经把车开向了回家的方向。 不知怎么,我觉得回家之后,美蓉一定会唠唠叨叨追问个不停,弄不好还会气愤地去找人家算帐;于是,为了图个心静,我还是回到公司办公室里。 办公室里并不像我想像的那么清静。 一看到我的伤,季小霞就冲着司机嚷开了:“你,你……你是怎么搞的?”“我,我怎么了……”司机一下子让她问懵了。 “你在总裁身边,怎么让总裁伤成这样?你是怎么保护的?”“我…整理发布于w我想喊保镖一起去,可是,庾总裁不让……”司机辩解着。 “你还有理了?”季小霞的嗓门儿更高了,“司机是干什么的?你知道不?保镖不在身边,司机就有保护领导的责任;歹徒行凶,你应当奋不顾身保护领导;现在倒好,领导伤了,你倒安然无恙地回来了!你这五大三粗的汉子,让领导伤成这样,你亏心不?”“这……怨我……”司机让季小霞这一抢白,吓得语无伦次了。 “季秘书,你别怨司机,庾总裁的事儿,是我们的责任。 ”门外有人大声说了一句话,让我吃了一惊,一看,原来是孙区长和白雪来了。 “孙区长,白雪书记,进屋,请坐!”我连忙打招呼,“季小霞,沏茶水!”“庾总裁,你觉得怎么样?”两个人进屋坐下,便仔细地看起我的伤来。 “不要紧,没事儿了。 ”我笑了笑。 “这事儿,孔书记批评我们了。 要我们写检讨呢!”白雪告诉我。 “写什么检讨?不过是群众气愤之下的过激行为。 ”我摆摆手,“我告诉孔书记,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不要难为你们了。 ”“不!”孙区长倒发表了不同意见,“这事儿,不能就这么完了;这后面的背景,复杂着呢!”“背景,什么背景?”我看了看季小霞,她立刻会意,让司机走开了。 “刚才,我让公安分局逮捕了那个黑牛。 在审问中,你猜他怎么说?”“?”“他说,他之所以动你,事出有因……”白雪接过话头,介绍了情况,“他那个桑那屋,当年没有办地照,也没办建筑手续;是杨健给有关方面写了个条子,他这桑那屋就开张了。 现在,他为了得到拆迁补偿,求国土规划局那位女处长给批地照;那位女处长告诉他,卧地沟的地让‘北方重化’占上了;市长告诉她不准再办地照手续了。 他觉得很绝望,才动了你。 ”“嗯,这消息,一定是吕强传给那位审批处长的。 ”我想了想,觉得那个黑牛没说假话。 “哼!这算什么事儿?”季小霞听到这儿,生气了,“他们打电话来,告诉你少出头露面;现在,却把矛盾的焦点推到你这儿来,让你置身于风口浪头;这帮子人,心眼儿怎么这么坏呀!”“季小霞,别乱说。 ”我立刻制止了她,接着问孙区长,“如果民建公助房的问题解决了。 拆迁还有什么矛盾?”“除了这些,再就是穷的问题了。 ”白雪接过了我的问话,“特别是那些低保户;一个月政府才救济一百多元,只能勉强活下去,别说现在买房没钱;就算是借钱买了房了,以后也住不起呀!譬如,像老拐他们家……”“老拐家的情况很有代表性;他们是典型的棚户人家啊!”孙区长说着,叹了一口气。 “老拐?这名字这么熟悉呢!”我眨了眨眼睛。 “那天你去我家,是他领你吃饭的。 ”季小霞连忙提醒我。 “嗯,我想起来了。 这个人,给人的印象很憨厚的啊!”“人家本来就不是坏人嘛。 ”季小霞说,“都是让下岗逼得……好好的一个人,活得没有人样了。 ”“嗯,他家还没有签协议?”“没有。 ”“那天,我去他家串门;他门口挂了个大锁头呀!”我想起来,自己已经吃他一次闭门羹了。 “这些人啊,正与我们捉迷藏呢!”白雪诉苦说,“早晨,他们吃饭就走,半夜三更才回来;你找他讲道理,根本就见不着他的面。 ”“嗯,我再去一次。 ”我想了想,决定会一会这位怪人。 “什么,你还想去卧地沟?”季小霞第一个反对了。 “像这种人家,只要做好了思想工作,带头搬迁;就会带动一大片人。 ”我觉得这次这访很有必要,坚持要亲自走一趟。 “好,我们陪你去。 ” 分卷阅读61 孙区长想了想,与白雪使了个眼色。 “嗯,这次……绝对不会再出事儿了。 ”白雪说着,拍了拍季小霞的肩膀,示意让她放心。 功夫不负有心人,社区的小刘在老拐家附近蹲坑蹲了两天,总算把他堵到了家里。 实际上,老拐并不像人们想像得那么怪重。 看到庾明几个人走进他们家,他热情地喊了一声“庾市长”便让老婆端来了盛满了旱烟叶子的小竹筐,拿出烟纸为大家卷起烟来。 接着,几个人你一颗、我一颗,不一会儿,炕边的烟灰缸里就满了烟蒂。 “市长,区长,白雪书记,今天,你们能亲自登我这穷苦百姓家的门儿。 我很感动啊!”老拐发自肺腑地掏出了心里话。 “我不是说过吗,咱们是老朋友。 今天,是来串个门儿。 ”庾明笑着说。 庾明说这话并非客套,而是确有其事。 前几年,他当市长时,遇到老拐带一帮子人去市政府上访。 吕强派警卫赶他们走。 庾明却让信访办的人员把老拐请到自己办公室,给他沏了一杯热茶水,听他讲述上访理由。 老拐深受感动,便称庾明为朋友,自此之后再不上访了。 “庾市长啊!”老拐的妻子拎着茶壶进了屋子,一边倒水一边说:“你当市长时,给我们家办了‘低保’,从那以后,老拐就不再上访了。 ”“好哇。 ”庾明笑了笑,“不过,以后有什么问题,该反映的还得反映。 ”“不好意思……”老拐惭愧地低下了头。 “喂,你这条腿,是什么时候残疾的?”庾明关心地问他。 “唉!别提了。 ”老拐卷了一支烟,递给孔骥,“当年下井时,井巷里塌方。 我为了救工友,上前顶住木头,才伤了这条腿呀!”“你这是见义勇为呀!”庾明称赞说。 “是啊。 当时,矿里开了大会,表扬了我。 后来,那个宣传部的马部长几次动员我参加精神文明建设宣讲团,让我去市里演讲。 我一想,自己是为工友受伤,有什么可讲的,就推辞了。 可是,一个星期之后,又是这个马部长找到我,说是矿里要裁员,动员我带头下岗。 你说,领导办的是什么事儿呀!我心里多窝火呀!”“企业破产。 职工不都得下岗吗?”孙区长解释说。 “下岗我也理解。 可是,让我看不惯的是……我们这些老实巴脚的人,穷得连吃饭都发愁。 黑牛那些从监狱出来的人,却*着不正当手段挣了大钱,一天到晚花天酒地。 我……心里嚈不下这口气呀!”“心里一憋气,就没有心思干活儿了吧?”庾明点燃了老拐递过的旱烟,轻轻抽了一口。 “是呀,这一来二去,我就成了有名的老上访户。 ”老拐说着,苦笑了一声。 “改革嘛,总要付出代价。 我们要面对现实,憋气可不行;气大伤身啊!”庾明让烟呛得咳嗽几声,将烟熄灭了。 老拐默默点了点头,说道:“上访几年,一无所得,倒弄得心里堵得慌。 ”“可是,中央、省委没有忘记我们这老工业基地呀。 这不,拿来这么多钱,让我们搞‘棚改’,改善大家的居住条件呀。 ”“要是早这样做,我也不会上访了。 ”老拐连连点头称是了。 听老拐这样说,庾明抬头看了看他家的屋子,趁机动员道:“就你这座房子的面积,政府要拿出3万多元补助哇。 你说,你不趁这好机会改善居住条件,还等什么?”“我说,这拆迁协议,咱就签了吧!”妻子也开始动员老拐了,“实在不行,我去干钟点工吧。 一个月几百元,一两年也就把钱挣出来了。 不然,咱都对不起孩子呀。 ”“你以为我糊涂哇?”老拐像是想通了,竟冲着妻子发起火来,“庾市长都来了,我还‘装’什么蒜呀。 ”“呵呵,不要看我的面子嘛。 咱们算算帐……”庾明喝了一口水,然后掰起了手指头,“除了扩大面积款,家里还有什么困难?”“唉,市长,不瞒你说呀。 ”老拐叹了一口气,“我现在住小平房,一年的吃、穿、用,有800多元也就够了。 要是上了楼,得3000多元呀!”“嗯,社会发展进步了,生活成本当然要增加了。 ”庾明讲着这方面的道理,又认真地问他,“来,咱们一项一项地算,看看增添了哪些费用?”“要说起来,这水钱、电钱、燃煤费,住平房也得花呀。 ”老拐的妻子一项一项地算计着,“嗯,主要是煤气、暖气费。 暖气费花钱最多了,一年得2000元吧!”“像你这低保户,暖气费可以暂时免交。 ”庾明提醒她。 “免交?”老拐像是不信。 “是啊。 ”孙区长点点头,告诉他,“这一部分暖气费,庾总的‘北方重化’代付了。 ”“是吗?那可太好了……”老拐一听,顿时喜出望外了。 “那……就增加点儿煤气费了。 ”妻子脸上露出了笑容。 “生活舒服了,总要多花钱嘛。 ”庾明开导着他们,“你看,你们都40多岁了,总不能老是凑合着过日子吧?就算是你们能凑合,孩子不能凑合啊。 将来,你儿子还要考大学、搞对象呢。 你住这破屋子,儿媳妇怎么进门儿啊?”“好。 咱啥也别说了。 马上签!”老拐听到这儿,立刻表态了。 “爽快!不亏是见义勇为的人啊。 ”庾明拍了拍他的肩膀,表扬了他。 “不过,真要是上了楼。 我也不能老这么呆下去了,得找点儿活儿干了。 ”老拐拍了拍自己的病腿,说了一句顺口溜,“住楼房,上天堂,没有钱,住不长呀!”“喂,过去你在矿里,干什么工作?”孙区长问他。 “质量监督保管员。 ”老拐自豪地拍了拍胸部,“人们称我是看山虎,好看家的呢!”“嗯,看山虎区长想了想,“等工程开工了,你就报名当质量监督员吧。 我告诉社区,优先录用你。 怎么样?”“区长……”老拐一听,激动地从炕沿上跳下来,“我谢谢你了。 从今以后,我再也不当懒汉了。 ”“孙区长在这儿吗?”正说着话,社区小刘走进了院子。 “小刘,什么事?”孙区长一听找他,立刻站立起来。 “嗯,刚才接市政府通知,要召开拆迁调度会;吕市长点名要你介绍经验。 ”“经验?我哪有什么经验!”孙区长立刻大笑了,“要说有点进度,还不是庾总裁的结果。 ”一片片的房屋,正在拆除中。 昔日棚户房,变成了一堆堆残垣断壁。 庾明几个人从老拐家出来,走在街上,边走边议论。 “喂,那个刘大娘家,搬走了吗?”庾明看着拆迁的房子,突然想起了一户人家。 孙区长一楞:“哪个刘大娘?”“就是省委书记视察的那一家。 ”庾明提醒他。 “搬走了。 ”白雪马上告诉他。 “他们的上楼费用,怎么解决的?”孔骥又问。 “民政部门救济了一部分。 她自己也借点儿钱。 ”孙区长回答。 “噢!”庾明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他儿子出院了吗?”“出院了。 ”白雪接着说:“孙区长特意安排了他的工作。 在卧地沟小学做更夫呢。 ”“老孙,这事儿办得好哇。 ”庾明称赞起来。 “应该做的。 ”孙区长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接着又说:“喂,庾总,这介绍经验的事儿,干脆你去算了。 ”“哈……我要是去。 恐怕吕强和孔骥就坐不住了。 ”“哈哈哈……”听庾明这样一说,人们都开心地笑了。 lt;/ivgt;()vip章节第二卷:厄运当头115招标内幕老拐签了拆迁协议书,第二天就搬了家。 他家这一行动,让卧地沟的人一下子像是得到了动员令;争先恐后地签了协议,一个个张罗着租房搬家了。 卧地沟的大街上,原来一堆一堆小卖摊不见了。 一辆一辆的手推车,满载了各式各样的旧家具,络绎不绝地从市场上经过。 看看手推车上的东西,就知道这家的生活水平和家境了。 有的人家,虽然知道要上楼了,但是,依然舍不得炕琴柜、酸菜缸这些老家什;搬家时仍然小心地捆在车上,慢慢地推走了。 冰箱、彩电,这些市中心人家普及了的家用电器,在这些车上很少看到。 除了刚刚结婚的青年人有点儿像样的东西;每辆车上装的所谓家具,基本上就像破烂差不多。 在搬家的热潮里,一辆辆施住工机械设备也开始进入卧地沟了。 一大早,庾明和孙区长乘坐的吉普车,就引领了两辆大铲车,轰隆隆地开了过来。 一些细心的人往吉普车上看了看,发现,庾总裁的头上还缠着绷带。 铲车开到了老拐住过的那排小平房前。 一位城管人员下了铲车,先到各房子里巡查一遍,确定无人了。 便向孙区长打了个手势,孙区长看到手势,挥起手来,往下一落。 大铲车便扬起巨铲,使劲往下一拍,一阵烟尘突起,破旧的房子轰隆隆一声,被推倒了。 卧地沟的拆迁,总算开了第一铲;那一片被蓟原人称为疤癞头的棚户房,顿时夷为一片平地。 然而,看到这尘土飞扬的场面,看到那一辆辆搬家的人力车和人们脸上期待的神情,庾明的心里并没觉出多少轻松,他的心里,反倒多了几分沉重。 是啊,群众是好群众;百姓是好百姓。 政府一个令,他们就乖乖地签了协议;离开了这片厮守了几十年的土地,搬出了赖以为命多年的旧居;然而,这是因为什么呢?是因为他们对政府的信任,对美好生活的向往;面对老百姓们如此善意的行动,如果不把新楼房及时地盖起来,让他们入住;他怎么能吃得好饭;睡得好觉呢?那一铲一铲地轰响,振动着他的心。 他觉得肩上多了几分忧患,添了几分责任。 虽然拆迁工作还没有全部结束,一些顽固的钉子户还赖着不走;但是,有了这一片空旷的场地;就可以开始施工了。 省委书记指示要在一年内让搬出去的老百姓回迁。 时间只有几个月了,一切工作都要抢先,抓紧进行。 对于新厂房建设,庾明并不犯愁。 “矿机”有一支现代化的建筑施工队伍:北方建设公司。 这个公司设备先进,管理科学;连国外的大型工程都承揽过,还受到过建设部的表扬;让他们负责新厂房建设,不到半年,就会峻工;但是,老百姓楼房建设,就麻烦了。 即使是拆迁结束了;施工队伍也不能马上进入;因为还要进行招标、计算成本,制定标准,确定施工单位,这些工作都结束了,才能开工、打桩。 这些事情,都不是他庾明所管得了的;都是地方政府的职责。 效率如何?效果如何?他可不好说了。 市中心新开张的一家粤菜城里。 车辆成排,人潮如涌。 在蓟原这个老工业基地,虽然说经济萧条,高档酒店里却依然人满为患。 老市长秦柏曾经幽默地说过一句话,蓟原再穷,两个地方的人气也不会减:一个是信访办公室,上访的群众多。 二是高档酒店里,吃喝的大款和官员多。 迎宾的厅堂里,墙体金碧辉煌,地面光洁如镜。 明目皓齿的服务小姐站了一大排,来了客人便齐道“欢迎光临。 ”羊芏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处长大姐请出来了。 实际上,往日他请这位大姐吃饭、美容都不难。 今天大姐之所以一推再推,是因为羊芏子把黑牛带来了。 大姐不过是一个处级干部,但是,因为手里大权在握,各部门都高看她一眼,所以,她还没升到局级职务,就坐上进口轿车了。 那辆闪亮乌黑的日本丰田,是一般局级干部也坐不上的;因为审批处收费多,对财政贡献大,吕强就特批她用公款购置了这辆进口轿车。 据说,因为此事,国土规划局的几位副局长颇有微词:一个中层干部,坐车标准比我们局长还高,不成体统啊!吕强听说后,对那几个副局长破口大骂:你们懂个屁!就知道坐好车,你们给财政挣了多少钱?这句话,一下子封住了那些人的嘴。 从此,蓟原市配备公用车上出现了一个潜规则:谁收费多,给政府挣钱多,对财政贡献大,谁就可以坐好车。 这样,有的科长的“坐骑”常常比局长还高级。 羊芏子、引领着处长大姐和黑牛从日本丰田里走出来,牛气十足地步入了厅堂。 在二楼一间包房里。 三个人坐了下来。 几个服务员开始倒酒、上菜。 “这儿,风景不错啊!”处长大姐撩起纱窗,看了看楼外穿城而过的大河,兴致勃勃地夸赞起来。 “是新开业的。 ”羊芏子介绍说:“听说,这儿是地道的广东风味。 所以,今天特意请大姐来品尝品尝。 ”“这么大的包房,就我们三人,太破费了。 ”处长大姐离开座位,抬起腿转了一圈,欣赏了一遍室内豪华的装饰,才回到座位上重新坐下。 “呃,你们去忙吧。 ”羊芏子瞅了瞅立在一侧的几个女 分卷阅读62 孩子,将她们支了出去。 “芏子,你的招标书,做得怎么样了?”“唉,别提了。 ”羊芏子叹了一口气,“我按照正常成本,把标的算了个1000元/平方米。 可是,我听说,庾明和孙区长内部计算的成本是600元/平方米。 这一下,我看,我这公司没希望了……”“庾明这样做,有点儿不像话啊。 ”处长大姐听到这儿,开始挑拨离间了,“‘棚改’的成本核算,本来是地方政府的职责。 他作为一个企业的头头,赞助点儿钱也就可以了。 怎么就真枪实弹地干上了?”“说是为了老百姓的利益,让他们能买得起房子!实际上老百姓买房子管你屁事。 ”羊芏子恨恨地摆楞着脑袋,“处长大姐,我现在很被动。 你有什么好办法?”“子仕啊,幸亏你今天找我来了。 ”“老领导”像是想起了什么,立即问道,“最近,有件大事儿,你知道吗?”“什么大事儿?”“省里从中央争取到了400亿软贷款。 ”“软贷款?”“是呀。 ”“这软贷款……与‘棚改’招标有什么关系?”“关系大着呢。 ”处长大姐压低了声音,启示他说:“听吕市长说,如果拿到这笔钱,就会把它投在‘棚改’上,这样,棚改的补贴就会大大增加了。 ”“嗯……对对对。 ”羊芏子一下子听出了门道,“看来,我们介入‘棚改’工程,挣的是中央的钱,市政府再不会拖欠工程款了。 ”“芏子,你这样分析,就对路了。 所以,你呀,一定要想方设法中标。 ”“要是这样,我该怎么做呢?”芏子仕又讨教了。 “你呀,还是要……把自己的标的降一降。 然后,再探一探别人的标的。 ”“唉……大姐呀!”羊芏子听到这儿,眼睛露出了一丝迷惘,“投标书都是保密的。 我在招标办又没有朋友;怎么能把别人的标的探出来呢?”“想办法……雇人!”“雇人?”芏子仕懵懵的,不知所措。 “芏子,你应该这样做……”处长大姐瞅瞅黑牛,将嘴凑到了他的耳边。 傍晚时分,夜幕笼罩了喧哗的城市。 招标办公室门口路灯下,停下了一辆出租车。 车上,下来两个人,其中一个是黑牛。 另一个,是穿了花夹克衫的人。 “老弟,我怎么能躲过守卫呢?”黑牛看了看周围的人,悄悄问了一句。 “我一开门,你就闪进去。 ”花夹克衫人告诉他,“这老头儿一喝酒,眼睛就不好使了。 ”“干这事儿,心惊胆战的,就像***做贼一样。 ”黑牛嘟哝着。 “呵呵,这……本来就是偷吗?”花夹克衫人微微一笑,“喂,你穿的是什么鞋?”“运动鞋。 ”“嗯,还算内行。 ”“就是这儿吧?”黑牛看了看门前挂的大牌子,问道。 “是。 你别慌,我先叫门。 ”“喂,张师傅,开门。 ”花夹克衫人敲起了大门。 “谁呀?”里面有人问。 “是我,楼上办公室的。 我拿点儿东西。 ”大门自动打开了。 “我上楼,马上就下来。 ”花夹克衫人进了大门,黑牛紧跟在后面闪了进去。 “我给你开灯呀。 ”守卫室里的人说着。 “不用不用。 我自己开。 ”趁黑牛窜上楼梯的工夫,花夹克衫人打开了楼厅里的灯。 守卫往外看了看,一看只有花夹克衫人一个,放心地坐下了。 一道手电,照亮了“档案室”三个字。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 “哎呀妈……这儿阴森森的。 ”黑牛嘘了一口气,浑身哆嗦起来。 “我说打电话告诉你。 你不相信,非要眼见为实。 好吧,请看吧!”借助手电的暗光,花夹克衫人撕开了一套封好的投标书。 “哪一页是‘商务标文件’?”黑牛小声问。 “我这不是在翻目录嘛。 ”“对,就这一页”“好好看……看清楚啊。 ”“商务标报价:595元/平方米。 ”黑牛念了出来。 “行了吧?这是你们那个标段最低的价格了。 ”“清单呢?老杜还想要清单呢。 ”“什么清单?”“造价清单呀。 ”“这么罗嗦呀!”花夹克衫人不满地发了一句牢骚,“看,在这儿……”一份单方造价清单清晰地显示出来:基础部分:45:00主体部分:320:00装饰部分:108:00安装部分:106:00其它部分:16:00“记下了吗?”花夹克衫人问。 “记下了。 ”黑牛的手哆嗦着,收起了圆珠笔,“这……可算完事儿了。 ”“你完事儿了,我还得麻烦呢。 ”花夹克衫人嘟囔着。 “你还麻烦?”“是啊。 这麻烦大着呢。 ”花夹克衫人告诉他,“你看,这标书是密封了的。 你把它拆开了。 我还得把它重新编号、重盖公章、重新封好。 ”“呵呵,消灭痕迹……那就有劳你了。 ”“哈……他们报595/平方米,我就报价594元/平方米,比他们还低1元。 到时候,看你们评委投谁的票?”杜经理躺在沙发上,得意地打起了手机电话。 “老杜,不可盲目乐观。 ”电话里传来芏子仕的声音,“还有答辩一关呢。 ”“不就是应付评委嘛!这……没问题,我们甩点儿票子不就成了。 ”“多准备点儿钱吧。 ”“5000元,够了吧?”“够了够了。 现在呀,主要是尽快搞清楚评委的名单。 ”“处长大姐,这事,还得*那位花夹克衫老弟呀。 ”“好,我给他打电话,你让黑牛晚上去找他。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116章羊芏子亏本在庾明的督促下,卧地沟“棚改”工程招标开始了。 招标办大楼里的大会场上,工作人员悬挂起了会标:卧地沟“棚改”工程招标大会。 按照吕强的工作节奏,招标工作必须等到拆迁全部结束才能进行。 要是这样,还要拖一个月才行;庾明实在是等不及了,他想,施工条件、施工场地已经具备了,何必还要等?与孙区长一商量,就来了个提前操作。 区招标办主任正在检查会场情况,花夹克衫人走了过来。 “主任,离开会还有三个小些时了。 我们应该确定评委了。 ”他焦急地提议说。 “嗯,可以了。 ”主任与几个相关人员站在了微机前。 花夹克衫人启动微机,接通了络,然后进入了省建筑工程信息站。 鼠标的箭头,连续点击了“专家库”页。 屏幕上出现了专家名单。 “输入我们的挑选条件。 ”主任指示。 夹克衫人打出了几个指令:非蓟原市人;6人;土木工程建筑专业……“出来了。 ”花夹克衫人看着陆续出现的名单,提醒主任。 “嗯,很好。 ”主任点点头,又征求了一下周围人员的意见,“你们看,这6人,行吗?”大家上前看了看,都表示了同意。 “立即通知他们,下午一点准时到达会场。 ”“主任,为了防止意外,我建议,还是应该用车去接一下。 ”花夹克衫人提醒说。 “行。 你安排车吧!”主任点头同意了,“等车的地点,你也一并通知他们。 ”“好。 ”“喂,注意保密啊。 ”“主任,放心吧。 ”主任几人走出了微机室。 “喂!”花夹克衫人赶紧掏出手机,悄悄打起了电话,“评委名单出来了。 一会儿我去接他们。 ”“太好了。 ”电话里传来黑牛的声音,“钱在我手上,怎么给你?”“20分钟之后,我到西出口。 你在第二个叉道口等我。 ”打完手机电话,花夹克衫人如释重负地喘了一口气,然后啪啪地按起了办公电话,吩咐说:“喂,小王,马上把车开到楼前,跟我到省城接评委去。 ”一辆面包车,停在了招标办大楼门前。 花夹克衫人拎了一个黑皮包,趾高气扬地从楼里走了出来。 他刚要上车,司机突然喊住了他,说:“喂,不用我们去了。 ”“怎么了?”他听到这儿,大吃一惊。 “领导刚刚告诉我。 ”司机说,“我们工作人员不准接触评委。 接送评委的车子由市纪委派,接待的事儿由市纪委负责。 ”啊!花夹克衫人一听,手里的黑皮包“啪”地一下掉在了地上。 西出口公路交叉处,黑牛与羊芏子坐在一辆轿车上,紧紧盯着从市区开出来的面包车。 “怎么回事儿?”他看了看手表,“20分钟早就过了。 怎么看不见人影呢?”“是不是不来了?”羊芏子问。 “不能啊。 ”黑牛纳闷儿地说:“下午一点就开始招标了,没有评委,他们怎么评标?他们也得抓紧时间呀!”“打电话,问问他。 ”黑牛掏出了手机。 一打,声讯台却传出了关机的讯息。 “完了……”羊芏子失望地往后座上一仰,“一定是出了意外。 ”叮铃……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喂,是谁?”他急忙问。 “芏子,是我。 ”手机里传来了处长大姐的声音。 “芏主任,我们到现在等不见人呀。 ”“别等了。 ”处长大姐告诉他,“招标办采取了特别措施。 工作人员不准接触评委。 他们的手机也都统一收起来了。 ”“那怎么办?”“我问你,你那个项目经理是谁?”“就是老刘家的那个二小子。 ”“他呀,嘴比脚丫子还笨。 你怎么用这号人呢?”“当初,那不是你推荐的吗?”“别说了。 赶紧换人。 ”“换谁呀,时间来不及了。 ”“让黑牛去省城。 把去年那个跳槽的‘高工’找来。 ”“可是,人家,现在手里有项目啊。 ”“那怕什么?先渡过答辩这一关再说。 快去!”“好吧。 ”羊芏子放了电话,从身边的文件包里找出了一张名片,然后递给黑牛,说:“处长大姐让你火速去省城,把这个人请来参加答辩。 ”“费用呢?”黑牛认真地看了看名片,突然想起了一个关键问题。 “你就说,按市场价付酬。 他就明白了。 ”“市场价……”黑牛点了点头。 招标大会开始了。 招标办主任走上了主席台,郑重宣布:“北辽‘棚改’工程招标大会现在开会。 大会进行第一项:我宣布,投标截止时间已到。 工作人员停止接标……“大会进行第二项,介绍有关工作人员及各界代表……”高速公路上,一辆轿车飞速奔驰着。 “快……再快点儿……”坐在前面的黑牛不停地催促司机。 车子加快了速度。 招标大会会场。 主任继续主持会议:“现在,大会进行第四项,唱标。 为了提高效率,节约时间,各投标单位唱标的主要内容包括:报价、工期、质量三大指标。 会场的电子屏幕将同期显示各唱标单位的指标数据。 现在,按照抽签顺序,开始唱标……”黑牛的轿车紧跑慢跑,总算按时到达了招标办门口。 车子尖啸着,一个急刹车停下了。 黑牛看了看手表,嘘了一口气说:“谢天谢地,可算到了。 ”招标大会会场,大会像是进入了尾声。 主任走了主席台,宣布说:“现在,大会暂时休会。 评委开始评标。 请各单位的项目经理先到二楼休息室抓阄,并按照抓到的顺序,等待工作人员呼叫。 未被呼叫前,要在原地做好陈述准备,未经允许,不得随便出入。 ”夜深了,招标办的大楼里仍然是灯火通明。 主任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通过监视器,观察着答辩室里的情况。 这时,前来监督招标工作的市纪委小杨走进了屋子。 “怎么样?”主任问他,“场外没什么反映吧?”“没有。 可是……人们都问我:羊芏子公司的项目经理怎么突然换人了?”“呵呵,是这样,羊芏子说他们的项目经理生病了,就临时换了一位。 嗯……我看,这个人答辩得不错呀。 ”“当然不错了。 ”小杨告诉他,“有人检举说,他们公司的投标书就是请这个人做的。 ”“什么,请?他……不是羊芏子公司的人?”“原来是。 可他早就跳槽走了。 ”小杨告诉他,“我看,他这次来答辩,肯定是做‘替身’的。 ”“替身?能吗?”“肯定是。 ”小杨强调说:“这对其它单位来说……太不公平了。 ”“哼哼……你个羊芏子,给我来这一手。 ”主任冷静地笑了笑,“不用担 分卷阅读63 心。 我自有办法。 ”“答辩都结束了。 你还能把人家怎么样?”小杨听不明白主任的话。 “你等着……”主任看到屏幕上的答辩结束了,便拿起电话说,“喂,办公室吗?宣布我们的最后一项措施。 ”走廊里的播音器响了。 “参加答辩的项目经理们请注意:“为了保证建筑工程的质量和安全,杜绝工程违法转包、分包和挂*现象的发生,本招标办规定:对参加答辩项目经理的资格证书和投标证书进行押证。 待中标项目工程主体结束后,方可取回。 ”“押证?娘个儿腿!这是谁的主意?”羊芏子听着电话,一下子瘫在沙发上,“这不坑死我们了。 ”“急什么?”处长大姐站在一旁劝告他,“他坑咱们。 咱们再坑他……”“大姐,他们要收人家的资格证书,人家就得在那边退标了。 这退标的损失,得我们拿钱补偿呀!”羊芏子气急败坏地诉说着原因。 “只要中了标,什么都好说。 ”处长大姐开始教训起他来,“亏你还是个老开发商!”招标工作结束了,办公室工作人员开始打印《中标通知书》主任对每份通知书确认无误后。 工作人员才将其装在信封里。 当天,区“棚改”办通过媒体隆重对外宣布:卧地沟“棚改”工程招标结束。 通过招标竞争,房屋工程费用每平方米比预期节省10元。 另外,还节省设计、监理费70万元,节省大配套工程资金300万元。 你们省了钱,我可是赔本了。 羊芏子看完了报纸,立刻哭丧起了一张脸。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117章黑牛撒泼闹社区夜色里,原来密匝匝的棚户房变成了一片片瓦砾。 黑牛的“桑那屋”连同附近的几间房子,孤零零地立在那儿。 羊芏子尽管投标亏了点儿钱,但终究是中了标,以后还有机会把损失捞回来。 为了感谢黑牛的帮忙;他怀揣了两千元的谢礼,送到黑牛手里。 黑牛接了钱,说了些感谢的话,又到附近小酒馆里招待了羊芏子一顿。 两个人吃完喝罢,站在门前师桑那屋门前,聊起了拆迁的事情。 “老弟,你看,你这桑那屋正堵着施工通道;庾明和孙区长肯定要逼迫你搬家。 再顶下去,形势不妙哇!”羊芏子吸了一口烟,唉声叹气地说道。 “大哥,怎么,风声紧了?”黑牛听了羊芏子的话,凑上前来。 “是啊。 ”羊芏子抽了一口烟,咳嗽了几声,接着说:“今天,西区的饭店,北区的药店,都被执法人员贴上了《限期拆迁通知书》看来,他们再不搬家,就要被强迁了。 ”“那我这儿……”“你这儿,我看……也挺不住了。 ”羊芏子说起话来吱吱唔唔,“不行,就准备……撤吧。 ”“那可不行。 ”听芏子仕这样说,黑牛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接着便发起了牢骚:“大哥,前几年,你干房地产工程。 那些钉子户,可都是我和哥们儿冒死给你‘拔’走的。 这次招标,我又跑前跑后的为你帮忙。 你现在中了标,可不能过河拆桥呀!”“老弟呀,不是我不管你的事儿。 ”羊芏子为难地说:“你的拆迁补偿的事儿,我给处长大姐说了好几遍了,她也找了几次孙区长。 可是孙区长一直不点头,她也不好办了。 ”“不好办也不行。 ”黑牛有些恼怒了,“我黑牛桑那屋在这里经营这么多年,怎么说扒就扒了?我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那你让我怎么办?”羊芏子的眉头皱得紧紧的了。 “唉,大哥,算了吧。 ”看到羊芏子的可怜相,黑牛扫兴地摆了摆手,“小弟哪儿能难为你呢!”“谢谢老弟理解。 ”看到黑牛情绪缓和了些,羊芏子的神色也放松了。 “看来,这房子拆迁补偿的事儿,你确实没办法了。 ”“是啊。 ”“可是……”黑牛并未就此罢休。 他的眼珠子转了转,似乎酝酿出了新的主意,“如果让处长大姐给补一个地照核实手续,这就是她权限之内的事儿了吧?”“太晚了。 ”听了黑牛的这个要求,芏子仕的脑袋拨郎鼓似地摇了起来,“你这房子……人家社区早就核实过,属于违法建筑。 ”“呵呵,大哥,别误会。 ”黑牛压低了声音,悄悄对他说:“嗯,这事儿,我也知道犯忌。 不过,我不会让你出面。 ”“不让我出面?”“对。 我直接找处长大姐的部下,让他们给我办……怎么样?”“他们……不敢办。 ”“哈……大哥,你这人呀,对你政府官员太不了解了。 ”黑牛笑了起来,“我呀,人一到,他们管保就给我办。 ”“这么灵?”羊芏子掸了掸烟灰,奇怪地问他,“你要打大姐的旗号?”“不是。 ”“难道……你要塞钱,贿赂他们?”羊芏子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贿赂?哈……我黑牛在社会上混了这么多年,什么时候给别人送过钱?”“嗯,那你一定是……抓住了他们的什么把柄?”羊芏子猜出了其中的奥秘。 “哈……知我者,大哥也!”黑牛放肆地大笑起来。 “他们……真有什么舞弊行为吗?”芏子仕开始了追问,“现在,对‘棚改’的事儿,纪委紧盯着呢!”“大哥,明人不做暗事儿。 ”黑牛往芏子仕身前凑了凑,小声说出了事情的真相,“嗯,你每次开车来卧地沟,看没看到山冈下那几栋废旧房子?”“看见了。 那不是鸡舍吗?”“是啊,原来是鸡舍。 可是,现在,在‘棚改办’的帐本上,鸡舍变**舍了。 ”“人舍?”“是啊。 ”黑牛眯起了眼睛,揭开了谜底,“这养鸡的人走了之后,房子不就空了吗。 ”“那就是废弃房屋了。 ”“废弃?哼,处长大姐的部下可不那么傻。 ”黑牛悄悄告诉芏子仕,“前些日子,他们来这儿核实房源,一看这儿是无主房。 就把这鸡舍改成了住户,在房主一栏里写上了他们自己和亲戚的名字。 ”“呃?”羊芏子一惊,“这是骗房啊!”“别管骗不骗?就这条小尾巴在我手里攥着。 他们……就得老老实实把手续给我办了。 ”黑牛说着,将手里的烟蒂往地下一扔,嘿嘿地笑了起来。 “这几个小子,胆子太大了。 ”羊芏子生气了。 “大哥,我刚才说的话,你就当没听见。 ”黑牛急忙嘱咐他,“你告诉大姐,只要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把我成全了。 ”“呵呵……”羊芏子干笑了几声,像是突然联想到了什么,不由地喜形于色了,“老弟呀,你这一招很高明啊。 有了这个手续,你可以去补办房照。 有了房照,你就可以享受几百平方米的回迁面积了。 ”“这……全*大哥给那位处长大姐说情,高抬贵手。 ”“将来,这十几套房子,就是你铁打的资产呀。 你把它们租出去,坐吃租金。 比开这桑那屋可要强百倍呀!”“借大哥大姐的光啦。 ”“不过,我担心……”芏子仕看了看黑牛,挑唆了一句,“你过不了白雪那一关。 ”下午,天气正热着。 拆迁工地上的施工车辆进进出出,忙碌地清运着杂物。 白雪走完了几家钉子户,又与工作人员一起,大踏步往桑那屋走来。 “书记,像他这种黑道儿人物,你别抱什么希望了。 ”小刘毫无信心地说。 “是啊,上午他躲了半天,下午不一定回来呢?”负责地产业务的老刘说:“干脆,我们准备强迁吧!”“不必……”白雪笑了笑,“这种人,在这类事儿上聪明着呢。 他不会那么被动。 ”“哟!白雪书记驾到哇。 欢迎欢迎!”看见白雪一行人走来,黑牛远远地出门迎接了。 “喂,老黑。 ”白雪来到他的面前,不客气地问道:“上午干什么去了?”“去市里办点事儿。 ”黑牛点头哈腰,抱歉地说:“听说你们来了,我不在家,失礼失礼……”“今天,你知不知道,我们干什么来了?”白雪提醒他。 “是不是……动员我拆迁?”“是啊。 你看……”白雪指了指身后一大片拆迁过的房屋,“这儿的人家,都搬走了。 你不想成为‘钉子户’吧?”“‘钉子户’?哪里哪里……”黑牛看了看孑然矗立着的“桑那屋”假惺惺地作了个揖,随后狡辩说:“我呀,最拥护‘棚改’了。 可是,又舍不得停下这生意。 虽然说挣不了大钱,一天进个千把儿的不成问题。 所以,就耽误了几天。 ”“真是这样吗?”白雪看到他的态度,提高了几分警惕。 “当着你书记的面,我敢说假话吗?”黑牛嘻皮笑脸地做着戏。 “这么说,你今天就可以签协议了?”“是啊,既然各位到我家门口,那就请到屋子里坐。 ”黑牛做了个谦让的手势,“喝杯茶。 我马上就签协议,好不好?”“不必了。 请你抬张桌子出来,我们就在你这门口办。 ”白雪谢绝了他的“好”意。 “好吧。 书记既然这么说,我恭敬不如从命……”说着,他冲着屋子里大喊了一声,“拿地照来!”“什么?地照?”白雪听他这一喊,顿时楞住了。 “是啊,我新补办的。 ”黑牛得意地说:“我这个桑那屋呀,面积600平方米。 按照‘拆一补一’的政策,起码得还我12个套间吧。 ”“做梦吧你?”社区的小刘开始反驳了,“我们前些日子核实情况,你这儿还是违章建筑呢。 你从哪儿弄来的地照?”“不管是哪儿来的,是地照就行。 ”“你有地照?我不信。 ”小刘气愤地说。 这时,服务员从屋子里跑出来,将新办的地照递给了黑牛。 “嘿嘿,小伙子,先别不服气……”黑牛从服务员手里接过房照,拿到白雪面前显示了一下,“书记,这地照,可是合理合法的。 我要求返还原面积。 这……不算过分吧?”“老黑,你想发‘棚改’财?”白雪看到他得意的样子,料定其中有鬼,顺口数落了一句。 “书记,你请看呀!”黑牛把地照塞到白雪手里。 “老刘,你看看……”白雪没有看,随即将地照交给了老刘。 老刘拿着地照,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 最后,他点着头,告诉白雪:“书记,这地照,没有问题。 ”“哼!”白雪愤怒地看了看黑牛,像是一下子明白了什么。 区“棚改”指挥部里,正召开调度会议。 “现在开会。 ”孙区长主持会议说:“拆迁进入了白热化,大家都在忙。 谁有什么事儿,抓紧说。 ”“建委有事儿。 ”建委的负责人举起手来,“配套工程需要扩大拆迁范围。 主要是……配套管线跨路。 另外,电线杆也需要转移。 ”“扩大拆迁范围的事儿,得提交领导小组审定。 嗯,一会儿,咱们先商量个意见吧……喂,电业局来人了吗?”“来了。 ”一位领导在后面举起了手。 “呵呵,是王局长。 ”孙区长冲他招手示意,“谢谢你们啊。 你们的供电手续办得最好最快,还给我们垫付了几百万资金。 电线杆转移的事儿,又得麻烦你们啦!”“没问题。 这是省委确定的民心工程,我们一路开绿灯。 ”王局长痛快地答应了。 “卧地沟汇报……”白雪举起了手。 “等等……”孙区长看见了白雪,立刻问:“白雪,那几个‘钉子户’拔掉了吗?”“出了点儿意外……”白雪看了看国土局的那位女审批处长,似乎不愿意说。 “什么意外?”孙区长觉得奇怪。 白雪没有说话,却把一个地照递给了孙区长。 “什么?11月14日,600平方米……这是谁办的?”孙区长看了看新房照的日期和面积,生气地甩到女审批处长面前:“喂,处长同志,这个地照是你们下面办的吗?”“区长,人家到市政府上访,市领导有批示,我们就得给办呀!”女审批处长解释说。 “嗯,市领导批示?谁批的?请把原件拿给我看看好吗?”屋子里的人看着女审批处长,空气紧张地像是凝固了。 女处长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门吱呀一声响,部下把批示件送了过来。 孙区长看了一眼批示,上面是吕强的签字:孙区长,这个黑牛桑那屋闹得厉害,请按特殊情况处理一下。 ”“嗯,既然市长批了,我们不是不能照顾。 ”孙区长不满地嘟哝了一声,“可是,我们特殊照顾,并不等于违章建筑就可以享受拆迁补偿政策。 ”接着,他瞪了女处长一眼,“处 分卷阅读64 长同志,你们为违章建筑办地照,事关重大;这事儿,为什么不告诉我?”“这……”女处长佯不知情,嗫嗫地说,“是下面办的,我查一查。 ”“不用查,这里面一定有名堂。 ”孙区长生气了,“这个叫黑牛的人,我知道他。 他从监狱里放出来,没经任何部门批准,就盖了这个‘桑那屋’。 当时,城管人员去查他,他还挥舞着菜刀玩儿过横的。 现在,怎么了?耍横的有理?违章建筑倒办上地照了?”“600平方米,相当于半个楼洞啊!”有人啧啧惊叹了。 “将来卖出去,能得几十万呀!”有人愤愤不平地评论起来。 “看来,‘棚改’也能发财致富呀。 ”有人尖刻地提出了批评。 ……“处长同志,我告诉你,这个地照,要作废!”孙区长听了大家的议论,狠狠地敲起了桌子,“这件事儿要是传开,影响多坏呀!那些个因为没有地照享受不到‘棚改’政策的人,还不得把我们吃了!”“喂,区长,请把手续给我看看……”这时,坐在前排的一位年轻人伸过了手。 “你是……”孙区长看看这位年轻人,像是不认识。 “我是市纪委的。 ”年轻人自我介绍了。 “呃……”孙区长怔了一怔,立刻将地照递了过去。 “孙区长,这手续、地照……废就废了吧。 ”女处长看到眼前这种气氛,只好顺从了孙区长的意见,“不过,关于黑牛这个人……有点儿特殊情况。 我得向大家说明一下。 ”“什么情况?”“是这样……”女处长咳嗽了几声,说:“黑牛的‘桑那屋’……曾经被市委杨健树过典型;说这是劳改释放人员再就业的样板。 我的意思是,这个‘桑那屋’,不同于一般的违章建筑,毕竟正在营业嘛。 你看,能不能按照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多补贴一些钱。 不然,拆迁有难度哇!”“白雪,你什么意见?”孙区长问孙区长。 “嗯,既然处长这么说……”白雪想了想,“为了按时完成拆迁任务,可以考虑给点儿照顾。 不过,不能太迁就了。 ”“我看,每平方米再增加100元。 不能再宽了。 ”孙区长拍板了。 白雪大区里开完调度会,吃了中午饭,骑自行车,来到社区。 她下了自行车,看到门口站了很多人。 “书记,不好……黑牛来了。 ”小刘神色慌张地跑出门来告诉她。 “黑子?”“是啊,他带了一伙人,闹事来了!”“嗯,我去看看……”白雪锁好了自行车,毫无惧色地走进了办公室。 屋子里,黑牛与同伙们占据了办公室。 他们当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一个个面带愠色,蛮横无礼。 男人们横七竖八地躺在沙发上,女人们斜跨在椅子上。 几个浓妆艳抹的按摩“小姐”则干脆坐到了办公桌上。 “书记,你可来了。 我等你半天了。 ”看到白雪进了屋子,黑牛从沙发上坐起来。 “来这么多人,你们想干什么?”白雪看了看屋子里乱七八糟的样子,严肃地问道。 “书记,你太不给我情面了。 ”黑牛看到白雪的样子,立刻来了气,“我好不容易办了个地照,你怎么把事情给我捅到区里去了?”“你的地照有问题。 难道我不能汇报吗?”白雪不客气地回击了他。 “好吧!既然房子我得不到了。 那……你就给我钱吧!”说着,黑牛伸出了一支手,“50万,拿来!”白雪耐着性子,劝说道:“你应该理解上级的政策,不能再提无理要求了。 ”“什么无理要求?”黑牛耍起了赖,“我一年8万元的利润,你这点儿钱就把我打发了。 那我不亏死了。 ”“亏不亏?你说了不算。 上级有政策……”“嗨……这政策,还不是你执行嘛!”黑牛说着说着,讲起了歪理,“再说……这政府的钱,也不是你家的。 你多给我点儿,我痛痛快快搬家。 咱们相互理解,相互给个面子,来个双赢好不好?”“老黑,我再说一遍。 你的问题,区里专门研究过了。 你不要得寸进尺。 ”“看来,你是不打算给我面子了。 那好吧……”记住地阯發布頁黑牛说完,顺势往沙发上一躺,“今天,我就住在你这儿,不走了。 ”“你不要胡来。 我们还要办公呢!”白雪警告他。 “书记啊,我告诉你。 ”黑牛躺在沙发上强词夺理,“我今天来,不是为了自己。 这‘桑那屋’养活了十几口人呢。 这一停业,多少人吃不上饭呀!今天,就算是我答应了,我的员工也不答应……”说到这儿,他的手冲着向大伙儿一挥,喊道:“你们怎么都哑巴了?给书记说说自己的困难……”他的话音未落,一位年纪大的老头儿从屋子角落里不情愿地站了出来。 “张大爷……你怎么跟他们来了?”白雪看见老人,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张大爷不好意思地张开了嘴,说:“白雪书记,你看……能不能再多补贴点儿钱呀?大家一失业,生活没有着落呀。 我在这儿烧锅炉,一个月还能挣个一百二百的。 要是没了这活儿,可怎么办呢?”“张大爷,你家不是申请‘低保’了吗?”白雪告诉他,“我们正给你争取呢!”“是吗?”张大爷听到这儿,显得有些愧疚了。 “张大爷,你是有名的大老实人。 政府要是给你办了‘低保’,就够你的生活费了。 ”白雪真诚地劝他说:“你可别跟他们掺和这种事儿啊!”“呵呵。 那我就回去了。 ”张大爷不好意思了,拔腿就走。 张大爷一走,几个小伙子也跟着溜了。 “老张头儿,你个孬种!怎么带头逃跑哇!”黑牛恼怒地喊了一声;接着,他指了指那几个小姐,“人家老头儿有‘低保’,你们有什么呀?‘桑那屋’黄了铺,你们就等着饿肚子吧!”“白雪,你砸了我们的饭碗,必须赔偿我们的损失。 ”在黑牛鼓动下,几个“小姐”喊了起来。 “哼,你们……想怎么样?”白雪蔑视了她们一眼,冷冷地看着她们。 “我们失了业,就一无所有了。 ”一个披头散发的“小姐”带头儿喊着。 “今天,你不答应,我们就吊死在这儿!”另外几个“小姐”顺手捡起墙角的一捆旧电线,拿起来往暖气管上一搭,又打了一个结,威胁起白雪来。 “哼哼……”白雪冷笑了几声,“就你们……还想用上吊威胁我?”“你以为我们不敢?”带头儿的“小姐”说着,拿来一个凳子,站在上面。 她用双手拉紧了电话线绾成的扣子,做出即将自尽的样子。 “哼!你要想死,就死吧!要是有脸,你们早就该这样了。 ”白雪抬起手来,厉声喝斥着几个“小姐”“我警告你们,你们根本就不是本地人。 你们*什么挣钱?自己心里清楚。 这些日子我忙工作,没让警察抓你们,算是客气了。 今天,既然你们来了,就由不得你们了。 小刘,挂‘110’!”小刘立刻拨起了电话。 “啊呀!”几个“小姐”一看小刘真的拨起了电话,慌忙扔掉电线,骨碌碌地逃跑了。 “白雪,你给我过不去,我和你没完!”黑牛看到形势不妙,气急败坏地喊叫起来。 “谁在这儿胡闹?”随着一声厉喊,孙区长大踏步走了进来。 “孙区长,你来了!”黑牛看到孙区长,又耍起赖来,“我的事儿,你得做主哇!”“你要我做什么主?”“我是企业户,政府得赔偿我经营损失。 ”黑牛马上说出了一个理由。 “企业户?有执照吗?”孙区长严肃地警告他,“你呀你,建筑违法、经营违法,还总想拣便宜。 告诉你,现在你马上回去,收拾东西,搬家走人。 如果再无理取闹。 我们就强行拆迁。 到那时候,你连一分钱也别想拿到!”晚上,“桑那屋”里,人们慌乱地收拾着东西。 几个“小姐”拎了兜子,走出了门口。 黑牛坐在接待座位上,瞅着屋子里一片狼籍,脸上露出一副不甘心的样子。 “黑牛,怎么了?”一个年轻小伙子拿着一条毛巾走进了门口,“你们要搬?”“是啊,政府给了我最后期限。 我也没有办法了。 ”黑牛沮丧地抬起了头,看着他,“老三,你要洗澡?”“是啊……”老三看了看屋子里乱腾腾的局面,张口便问:“黑牛,你不是说,我们这几户一齐顶着吗?你这一走,我怎么办呀?”“你呀……”黑牛听小伙子这样问,陡然想起了什么,顿时来了精神,“喂!老三,你老婆,是不是还在坐月子?”“是啊。 ”“这月子里的人,不能随便动啊。 ”“可是……就剩我们一家,那不成了‘钉子户’了?”“我说呀,你就硬挺着……”黑牛俯向前去,怂恿老三,“你看我,硬挺了这几天,就多得了好几万元。 你只要挺住,他就得变着法儿给你好处。 ”“这……不好吧?”老三犹豫了。 “嗨,你怕什么呀?”黑牛开始给他鼓气了,“他们的大铲车要是推了你的月子房,那就是大事故。 到时候,他们得吃不了兜着走。 听哥的,别怕……”老三半信半疑地点头了。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119章神奇的蓟原速度“凡是反动的东西,你不打他就不倒。 ”“扫帚不到,灰尘照样不会自己跑掉。 ”毛泽东的两条语录,这几天总是出现大我的脑海里。 卧地沟,二十万户人家,四十万平方米的面积;在孙区长带领下,拆迁任务眼看就要完成了。 但是,那几户横不讲理的人家,却始终呆在那儿,像钉子一样盘踞着施工的中心地段。 致使我们北方建筑公司的大型机械一辆也开不进来;尤其是那个黑牛,不光自己不签协议,还威胁、鼓动邻居们联合起来对抗政府拆迁;看到孙区长发愁的样子,我不由地砸了一下桌子,强迁!如果不实行强制手段,不仅流会影响进度,影响工期,也是对拆迁人家的嘲笑;急情之下,善政难为。 对少数刁民,不动用强硬手段,是干不成大事的。 孙区长毫不含糊,看我下了决心,他立刻给城管大队下达了指示。 第二天清早,几台标有“行政执法”四个大字的车辆,引导着几辆大铲车,轰隆隆地开到了“桑那屋”附近。 后面,跟了看一堆热闹的人群。 身穿制式服装的执法人员从面包车上走下来。 “喂,去看看……情况怎么样?”一个负责人吩咐着部下。 几个部下跑到“桑那屋”里看了看,立刻喊道:“队长,这里的人都搬走了。 ”“那,我们开铲了?”铲车司机请示。 “等一等。 ”队长扬起了手,对部下喊道:“再看看那几个小屋子,是不是还有人?”几个执法人员跑了过去。 这时,看热闹的群众议论起来了。 “听说,老三家没有搬呢!”“是呀,他老婆坐月子,搬不了哇!”“坐月子怕什么?只要别让产妇受风,照样搬家。 ”……“队长,这儿有一户没有搬走。 ”一名执法人员像是发现了什么,急忙跑过来报告。 “怎么回事儿?”队长看了看手表,“社区的人呢?他们是怎么动员的?”“队长,来了来了……”正说着,白雪与小刘跑了过来。 “书记,你不是说,这儿除了桑那屋,都动员走了吗?怎么还有人啊?”队长焦急地问。 “我去看看……”白雪与小刘急忙跑了过去。 “我老婆正做月子,你们干什么呀?”院子里,老三正气愤地与执法人员吵闹着,“我老婆要是吓出了事儿,我跟你们没完!”“大哥……你消消气。 我们不是……”执法人员耐心地解释着。 “什么不是?”老三气不可遏,“你们的铲车都来了。 不就是冲我老婆孩子来的吗?”“老三!”正吵闹间,白雪出现了。 “白雪姐,你看他们……”老三看到白雪,气顿时消了一半。 “老三,你签了协议,不是答应马上搬家吗?”白雪温和地询问着,“怎么在这儿坐起月子来了?”“白雪姐,我妈家也拆迁了,没有地方住啊。 我岳母那儿……也不方便。 你看,这些大盖帽,怎么冲我们来了呢?”“老三啊,你误会了。 ”白雪告诉他,“这些执法车辆,是冲着‘桑那屋’来的。 没想到,人家搬走了,你倒成了‘钉子户’了。 ”“白雪姐,你们……总不能逼我们月子里的人吧!” 分卷阅读65 老三说着,委屈地低下了头。 “嗨,这事儿,你早说啊。 ”白雪着急了,“今天是最后期限了。 区里来了那么多车辆,那么多人,是准备平整工地的。 你呀你,可耽误大事了!”看热闹的群众议论得更欢了。 “哟,这是怎么了?”“一听说有坐月子的,铲车不敢推了。 ”“哈……我看,这最后期限也不好使。 ”“这个老三,也太搅牙了。 ”有人气愤地说:“他这一弄,耽误了多少事儿呀!”“看咱们政府怎么处理吧?”人们的眼光,一下子聚焦在执法队长身上。 就在这时,白雪急忙跑了过来。 “书记,这一家……是怎么回事儿?”队长连忙上前问道。 “队长,他们家……正坐月子呢。 ”“坐月子?”队长听到这儿,又焦急地看了看表,似乎无计可施了。 “队长,怎么办?”白雪的脸上冒出了汗水。 队长镇静地想了想,随后挥起手,冲着铲车上的人大喊一声:“所有铲车,后撤100米。 ”“队长。 这铲车的租金……是按小时计价的呀!”一个铲车司机在车上大声提醒他。 “保护产妇和孩子要紧。 撤!”“好……好!”队长的手势一落,人群里响起了一片掌声。 几辆铲车缓缓撤退了。 看着慢慢撤远了的车辆,白雪的眼睛里急出了泪水。 黑牛混在人群里,露出了一副得意的样子。 “队长,先别撤。 他同意搬家了!”掌声未落,执法人员从老三家跑了出来。 老三激动地跟在后面。 “老三,你想通了?”白雪看到老三的样子,惊讶地握住了他的手。 “书记,政府这么为我着想。 我不能不懂好赖呀。 ”老三望着撤离到远处的铲车,说出了心里的话,“真要是耽误了大家住新房,我……岂不成罪人了!”“准备搬哪儿呀?”“我……”老三像是没有考虑好,犹豫起来。 “不行,就搬我家挤一挤。 ”白雪热情邀请道。 “谢谢白雪姐。 ”老三想了想,“我……还是到我岳母家住吧。 ”“好,我去派车。 ”社区的小刘马上掏出了手机。 “不用了。 ”这时,执法队长慷慨地说:“产妇和孩子坐我的车走。 家具,用我们的施工车,一趟就拉完了。 ”“乡亲们,咱们也搭一把手,欢送卧地沟最后一家迁居,好不好?”白雪动员道。 “好!”群众们响应了一声,随后一古脑儿朝老三家涌去了。 轰隆隆,一声巨响,“桑那屋”一片房屋被一辆铲车推倒了。 一辆辆铲车,开始平整工地。 当天,省报头版发布了一条新闻:标题是:神奇的蓟原速度随着最后一家的搬迁,蓟原卧地沟“棚改”拆迁首期工程全部结束。 该区政府在北方重化公司配合下,经过街道、社区干部的努力,他们仅用40天时间,就完成了40万平方米的拆迁任务。 拆迁过程中,无一例强迁、无一例越级上访,在这项被称为“天下第一难”的工程中,同行们称他们创造了一个奇迹。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120章省长让戏朝思暮想的“棚改”开工的日子,终于到来了!平整后的工地上,竖起了高高的打桩机械和施工用具。 施工机械前,搭建了简易的主席台。 台上扯起的幕布上,贴了几个黄金大字:蓟原市“棚改”工程开工典礼。 彩旗飘舞,鼓声阵阵。 一支高跷秧歌队在欢快的唢呐声里起劲儿地舞着。 棚改工程开工,对于棚户区的老百姓来讲,就像自己家里盖新房子办喜事;大人孩子都换上了新衣服;一个个脸上喜滋滋的。 尽管保安警卫们拉起了安全警戒,热情的人们依然不断地朝主席台前涌去。 开工仪式虽然上市委、市政府筹办,但是棚改工程毕竟是省委一号工程。 为此,省长在百忙之中,抽出了时间,特意来参加开工典礼。 听说省长要来,庾明立刻给呀省长秘书打了电话,想请省长到北方重化视察一下,自己趁机汇报一下工作。 但是,秘书告诉他,省长的工作日程安排得太紧张了,到蓟原开工典礼上,宣布一下开工就得马上回省城了。 “怎么这么忙?”庾明心时打了个问号。 在他的心目中,省长平时是比较超脱的;再繁杂的事务也休想缠住他。 现在,他好不容易到了“北方重化”门口,竟连看都不看上一眼,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吧!“庾总裁,省长这两天真是特别忙。 ”秘书向他解释,“政府这边一大摊子事要处理;省委那边……还要兼顾。 ”“什么,省委?”“怎么,庾总裁,你没听到消息吗?”“什么消息?”“咱们的省委书记,要去中央工作了。 ”“啊!这是大喜事啊。 ”他一听,差一点儿要欢呼起来。 “喜事是喜事;可是,省长这边没人接;他一天到晚忙得脚打后脑勺,连副省长找他说事都排不上;他太累了。 ”“呃,那就算了。 ”庾明一听,不忍心打扰省长了。 决定等召开董事会一并汇报。 可是,既然这么忙,为什么还要来参加这个开工典礼呢?这种事,派一个副省长来也满说得过去了呀。 这种想法,不仅庾明有,就连省委秘书长也是这么看。 但是,忙归忙,省长还是坚持要来蓟原。 第一,“棚改”是省委确定的一号工程;作为省长来参加开工典礼,表明了对省委工作的态度;虽然省委书记要去中央工作了;但是棚改这件大事必须要继续抓下去。 第二,最近,蓟原在“棚改”上出了一些不协调的事情,尤其是那个检查组的出现,暴露了庾明与蓟原市委、市政府在棚改问题上的矛盾;他要亲自来观察一下实情。 还有……他也说不清是什么原因,觉得必须来一次。 省长的到来,一方面让孔骥、吕强感到高兴;省长参加蓟原的棚改工程开工典礼,这是对蓟原工作的呀!但是,另一方面,又让孔骥觉得头疼。 最让他头疼的就是主席台上的座次安排。 在正常情况下,凡是市里开大会或者举行重大活动,他在主席台总是处于中心位置,这是雷打不动的规矩。 一般情况下,他坐在中央位置,人大主任和市长分列两旁相陪。 然而,这省长一来,他的中心位置就动摇了。 省政府的一把手来了,总要坐在主席台中央位置,他在一边陪着也就是了。 问题是,他在省长一侧就座;另一侧应该是谁呢?按照规矩,另一侧陪同的应该是吕强。 然而,因为蓟原有个副省级单位“北方重化”;而北方重化的总裁庾明又染指了棚改工程,那么,开工典礼上,必须要有庾明的位置。 而且,他的位置必须*前,按照级别应该坐在省长一侧,这样,他与庾明就成了平起平坐的同事关系;锥子寻蓟原市一把手的位置无形中就被矮化了。 为此,他心里很不舒服。 不过,不舒服是不舒服,官场上的规矩却是不能破的。 来到主席台,礼仪小姐按照会议安排将省长引领到中央位置,然后将他和庾明分别引导到省长两侧坐了下来。 开工仪式由省建设厅厅长主持。 由于天气寒冷,省长要求尽量缩短典礼时间为此,他不惜取消了自己的讲话,只保留了“宣布开工”一句话;这样,原来的七项日程就缩短为三项:一是吕强宣布蓟原市委、市政府关于进行“棚改”的决定,二是市委书记孔骥讲话;三是省长宣布开工。 等锣鼓声、稀稀落落的鞭炮声静了下来,典礼开始了。 吕强开始宣布《决定》在下面冻得得得瑟瑟的人们,一边听着决定一边嘴里嘀咕:神气什么呀!棚户房存在这么多年了,你当市长的早干啥去了,怎么今天才决定改造?接着,他们又议论起了棚改的源由。 这事儿,多亏省委书记来到卧地沟视察,让他下了砸锅卖铁搞棚改的决心。 他们心里要感谢的是省委、省委书记,可不是你蓟原的这些当官的;有的人甚至认为,蓟原这些官儿不不如北方重化的总裁干点儿正经事;要不是季小霞的奶奶诈尸,庾总裁能来卧地沟吗?要不是季老奶奶跪地求庾明盖楼,庾明能把省委书记请来卧地沟视察吗?想来想去,他们觉得“棚改”这事儿应该记在省委书记、省长、庾明这些个好人的身上,甚至应该记在季老奶奶身上,这些人才是棚改的功臣呢!你们市委书记、市长不过是捡到了一个机会,借机表现自己罢了。 再说,省委书记马上就要成为中央领导了;人家中央领导下决心要干的事儿,你们市委、市政府还“撅”什么“腚”啊。 就是怀着这种心理,他们听完了吕强的决定,当主持会议的厅长带头鼓掌时,下面的人根本就不想抽出手来;结果,只听见厅长一个人的巴掌声在麦克风里冷冷落落地响了几下,弄得吕强好不尴尬。 等到孔骥讲完了话,人们赶来期待的“宣布开工”那句话就要由省长宣布了,这时,主席台却像是出了个小插曲,引得台上台下的人们不由地不伸长脖子,睁大眼睛观看起来。 “下面,请省长宣布开工。 ”主持会议的建设厅厅长说完,向省长伸出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然而,这时,省长却呵呵一笑,冲着厅长说:“我呀,年纪大了,这事儿,还是让给年轻人吧。 ”说完,他看了看身边的庾明,鼓励说:“庾明啊,这棚改的事儿,你也算是个发起者,这开工的事儿,你来宣布啊!”接着,人们看到庾明诚惶诚恐地冲省长点了个头儿,却像是没有胆量站起来接受这突如其来的荣耀……此时的省长,像是理解到部下的尴尬,竟将自己魁梧的身躯迅速挪动了一下,将自己面前麦克风的位置让了出来。 省长这个决定性的运作,不由地庾明不好意思了。 他立刻伏在麦克风前,敞开那宏亮的宏亮的嗓音说道:我受省长委托宣布:蓟原市棚改工程开工!好!随着老百姓一声欢呼,无数串鞭炮同时点燃,啪啪啪炸响开来,接着,锣鼓齐鸣,礼炮轰响;十几台预先准备好了的打夯机扬起巨大的铁锤,“吭哧吭哧”地欢唱起来!随着欢快的喇叭声起,高跷秧歌队重新欢跳起来,白雪组织的社区舞龙队、旱船表演开始了精彩的表演。 卧地沟沸腾了!面对欢腾的场面,人们拍着手笑着、说着,有的人甚至加入秧歌队,忘情地扭动起来。 当然,在千姿百态的人群里,也有人绷起脸。 孔骥坐在那儿,对省长让位的举动百思不解。 原来,他对今天的开工仪式是寄予了很大期望的。 望着省内各市那一排排前来祝贺的领导的车辆,望着省电视台开来的转播车,他的心里很亢奋:今天晚上,只要打开省电视台的新闻,全省人民都可以看到,蓟原市发生了一件重大事情:市委、市政府领导的棚改,在省长宣布下开工了。 就这一个镜头,足可以抵消前些日子卧地沟拆迁创造蓟原速度那篇报道的消极影响;将棚改功劳的真正源头还原于蓟原市委、市政府。 可是,今天,省长这一个举动,更进一步明确了庾明的突出位置、突出作用。 他和吕强忙了一溜十三遭,怎么倒成了陪衬了?第二卷:厄运当头第121章火热的工地高高的塔架上,飘舞着一面面红旗。 搅拌机轰鸣起来。 在一阵阵连续不断的哨子声中,成堆的钢筋、砖块、木料从吊车上慢慢卸载下来。 眼前,呈现了一副火热的施工场面。 北方建筑公司的施工设备和放队伍开进卧地沟棚改工地,像是给工地注入了强劲的活力;每天天不亮,工地上就出现了忙碌的人群。 工人们刚刚吃过早饭就精神抖擞地奔向工地,开始了上工前的准备工作。 由于工期紧张,需要大量工人。 公司特意在卧地沟招收了一部分季节工。 季小霞的叔叔季工过去是企业的瓦工,这次棚改,又有了用武之地。 他上工没几天,就得到了大家的信任,当上了施工班长。 “啊,季师傅来了!”几个小伙子看见他进入工地,尊敬地向他打招呼。 “季师傅,这是今天的施工图纸。 ”一个小伙子递过了一张图纸。 “嗯……”季工看了看图纸,向大家一挥手,“过来过来……”几个小伙子围拢过来。 “今天砌墙的走向,是这样的……”季工用胳膊比划了一个动作,“大家干活时,一定要注意墙体拐角处的质量。 ”“嗯。 ”“还有,砖缝之间泥浆,一定要抹实……”“可是,刚才经理说……”一个小伙子马上提出了问题,“水泥有定额,能节省尽量节省。 ”“那不行!”季工摇了摇头,坚定地说道:“盖楼是千年大计,不能为了省钱就降低质量。 记住没?”“记住了。 ”小伙子们点起了头。 “上料!”季工随即大喊了一声。 “来喽!”一个小伙子,推了一小车拌好的水泥灰过来。 季工接过一个小伙子递上的安全帽戴在头上,然后一手拿起大铲,一手拎起砖块,动作熟练 分卷阅读66 地干起活来。 工地另一侧,庾明与孙区长一边察看着前面的地形,一边议论着……“庾总,这一片……”孙区长指了指前面的一个山脚处,“地势落差大,泥沙也太多,根本打不了桩啊!”“这……得重新平整。 ”庾明看出了门道,说。 “晚了。 平整土地的队伍都撤了。 ”孙区长发愁了,““唉,那时,还没想动这一片呢。 后来,为了安置西片的居民,临时决定增加的呀!”“噢,对对对……”庾明想起来了。 “把那个工程队召回来吧!”“这……可要超预算了。 ”孙区长显得犹豫不决。 两个人正合计着办法,突然,一辆部队的越野吉普车急驶过来。 车子停在了他们面前,接着,车上下来了两名军官。 “请问,你是庾总吧?”一位军官上前问道。 “我是。 ”“庾总你好!”这位军官打了个敬礼。 “解放军同志……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儿?”孙区长连忙伸出了手。 “驻军工程部队前来向你报到!”另一名军官也举起手,向他敬礼了。 “这是我们的团首长。 ”先前那名军官向孙区长介绍说。 “首长你好!”庾明听了军官的介绍,紧紧握住了对方的手。 “为了支援棚户区建设,我们决定出动30辆大型工程车辆,100台运输车辆,义务献工一天。 ”“太好了。 ”庾明听到这儿,喜出望外。 团首长接着又告诉他:“刚才,军区领导去省委、省政府请战。 省领导们让我们来找你。 ”“你们……真是及时雨啊!”庾明乐得合不上嘴了,“首长请看,前面这一片土地,急需平整啊。 ”“好,请把图纸和施工要求交给我们吧。 ”“我马上派人送到。 ”孙区长马上答应了。 “图纸一到,我们就研究施工方案,争取明天早点儿进入工地。 ”“解放军同志,真是麻烦你们了!”“不麻烦。 ”团首长诚恳地说:“‘棚改’,是省委建设和谐社会的一号工程。 我们人民子弟兵,有责任做出自己的贡献!”“好,明天见!”刚刚送走了两位解放军,又有几辆汽车敲锣打鼓地开了过来。 在“总工会”旗帜下,十几位机关干部从车上走下来,热情地向建筑工人们递上了擦汗的毛巾和热热的饮料。 另一辆车上,一个小乐队正欢快地演奏着。 一名艺人打扮的小伙子手持麦克,正在高唱“咱们工人有力量。 ”车的背景幕布上,写了“电视艺术慰问团”几个大字。 白雪也带领着棚户区的居民们走来了。 他们热心地为施工的人们送来了棉手套。 还有刚刚烧开的暖身子的姜汤。 林师傅和季小霞的奶奶也加入了送手套、送姜汤的队伍。 “季工,你可要带领大家好好干呀。 ”季老奶奶告诉自己的儿子,“这是给咱们自己盖楼呀!”“是啊,将来咱们选楼,就选你盖的这一栋。 ”林师傅也叮嘱着他。 瞅着眼前热火朝天景象,孙区长禁不住为之感动了。 “庾总,看来,‘棚改’这件事儿,确实办到了老百姓心坎儿上了。 ”“是啊,我们一定得尽职尽责,把好事办好。 ”庾明说了一句,接着又问:“两个月的时间,首楼封顶没问题吧?”“呵呵,这就看各公司的实力了。 ”孙区长说着,伸出胳膊往右指了指,“像他们北方建筑公司,设备先进,管理科学,我看一个多月就能封顶。 这边……”孙区长又往左边指了指羊芏子公司的工地,“他们这儿……可就说不准了。 ”“他们啊,我并不指望有多快的速度……”庾明摇了摇头,“只要能保证质量,别出问题,我就谢天谢地了。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122章棚改的行情中国的男女关系,历来是严肃的、庄重的。 尤其是在等级森严的官场,更讲究男女授受不亲。 然而,在商品大潮冲击下,在物质、精神都进入消费、享受的时代,尤其是在利益攸关的重要关头,人们之间的相互需要,足可以冲毁男女之间的一切禁忌,一切羞涩和矜持。 在一个封闭的按摩间里,放置了两张床。 两张床上,分别躺了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男人是市长吕强,女人则是国土地规划局的审批处长。 两个按摩小姐穿了短短的裙山子,分别站在床前,“啪啪啪……”地敲打着他们的后背。 “先生,按摩结束了,还需要其它服务吗?”吕强床前的按摩小姐做完了规定动作,嗲嗲地问。 “不要了不要了……”吕强连连摆着手,坐立起来。 “大哥,……还有别的服务项目呢。 ”处长看到吕强坐了起来,急忙停止了小姐的按摩,也跟着坐了起来。 “不用了……嗯,来点儿茶水吧?”两个小姐退了出去。 一个小伙儿送来了茶水。 “怎么,你嫌这儿的小姐不够档次?”“小姐嘛,倒是很漂亮。 可是……”芏子仕淫秽地一笑,“我是‘宁吃鲜桃一口,不吃烂杏一筐’啊!”“那,你不嫌弃我人老珠黄吗?”处长见小伙儿走了出去,趁势躺在市长大哥的怀里。 “小妹,别这样……”吕强制止着她,“这是在蓟原,小心暗中有眼。 ”“暗中有眼?哈哈……这是十六楼,一般人来不到这儿。 ”“嗯,十六楼?也不保准啊!”吕强担心地往四周墙上看了看,“别他妈碰上针孔摄像头啊!”“放心啦,好不容易出来轻松轻松,你就这么疑神疑鬼的?”处长不满意了。 “还是多加小心好。 ”吕强拍拍她的香肩,“杨健那么鬼,风流事儿还让人家暴光了呢!”“那是他自作自受。 ”处长听到杨健的名字,立刻咬起了牙,“那个大流氓,提上裤子就不认帐。 活该他进监狱。 ”“怎么?你们有过……”吕强开了个玩笑。 “我是让他强暴的。 ”处长噘起了嘴,“那次,我们局长请他在花花世界跳舞,他一眼就瞄上了我。 在黑影里动手动脚;后来,借着送我回家的机会,在车里就把人家干了。 ”“车里?你们不怕司机看见?”“是他自己开车呀!”“呵呵,这个坏蛋,连老市委书记的女儿都敢碰。 太不仁义了。 ”“官场上这些男人,哪个不色?都像你吕市长这么纯洁就好了。 ”处长说着,又偎了上来。 “小妹,不行。 在这儿太危险。 你是想,干脆,我们一起出个差吧!到了外地,两眼一抹黑,谁也不认识。 我们随便啦!”“那要等什么时候啊,你这么忙。 怎么会有时间?我现在就想要。 ”“别别,小妹,有事快说。 这几天,孔骥老是盯着我的行踪。 一会儿,秘书该来接我了。 ”“棚改这么大的行情。 庾明却把我的土地审批权剥夺了。 我不甘心啊!”“哦,小妹,你这么精明的人,捞钱的道儿,怎么就认准了这一条呢?”芏子仕看着处长,闲逗起来。 “那我一个小公务员,不*权力,挣钱还有什么道?”“小妹。 ”吕强的眼睛她,立刻指出了一条财路,“‘棚改’工程这么大,又是集中施工。 我看,开工后,墙体材料一定会供不应求。 ”“嗯,你分析得对。 ”妇处长一听,顿时来了兴趣。 “所以,我建议,让你的老公,开一家建筑材料公司。 ”“建筑材料公司?”妇处长一听,“好买卖……”“咱俩合伙,怎么样?”“可以呀……”女处长佩服地看了看市长,频频点头说道:“这买卖弄好了,不光是能挣钱……而且,也许能控制物流、影响局势呢!”第二卷:厄运当头第123章、偷工减料羊芏子建筑公司的工地上,几辆载重汽车拉来了砖块。 这时,老拐瘸着腿走来了。 他的胸前挂了一个胸牌:居民质量监督代表。 他冲着拉砖的车一招手,车子停下了。 这时,路旁监理车上的人员也下了车。 他们与老拐一起,仔细检查了砖的质量,才允许车子开入施工场地。 不远处,羊芏子正与黑牛往已这边观看着。 “好严格啊。 ”羊芏子看到这儿,讽刺道,“如临大敌似的。 ”黑牛摇晃着头对他说:“看来,我们做不了‘文章’了。 ”“我就不信,他们能24小时在这儿盯着……”羊芏子瞅了瞅黑牛,“就是老虎,天黑还要打盹呢!”天色渐渐黑了。 老拐瘸着腿,从工地仓库走出来。 他将大门上好了锁,又推着自己的自行车,来到守卫室,冲里面的人打了个招呼:“喂,二位师傅,提高警惕,不要喝酒哇!”“放心吧!”守卫室传出了回应的声音。 老拐这才跨上自行车,摇摇晃晃地骑走了。 暮色里,老拐的自行车消失了。 一阵汽车轰鸣着,开了大灯朝着工地行驶过来汽车停在门口。 驾驶室里,钻出了黑牛。 他鬼鬼祟祟地朝周围撒抹了一眼,然后拿起手机轻轻一点,羊芏子从守卫室走了出来。 “货来了。 卸哪儿?”黑牛指了指车上的砖头。 羊芏子没有说话,却轻轻蹿到车帮上,拿来一块砖头,往地下磕了一下。 砖块立刻粉碎了。 羊芏子看了看黑牛,说:“这玩艺儿,太差了。 不行啊!”“你不这样干,怎么赚钱?”黑牛捅了他一下,塞给他一迭钞票,接着又悄悄俯在他耳边嘱咐说:“这些砖,最好别入库了。 ”芏子立刻拿起手机,吩咐道:“二队吗?今天晚上加夜班,把内墙全部砌上。 呃,砖料在我这儿。 ”晴朗的天空下,机械轰鸣,哨声四起。 工地的人们挥汗如雨,不停地忙碌着手里的活儿。 楼层升高了一层。 季工率领瓦工班的一帮子弟兄来到了羊芏子的工地上。 这是因为羊芏子公司施工进度太慢,孙区长不得不让北方建筑公司的优秀班组来支援他们。 季工砌完了一层楼的砖,站在楼上大声招呼开升降机的司机:“快点儿送砖;运作快一些,这么磨磨蹭蹭的,怪不得进度慢。 ”这时,一辆面包车开进了工地。 车前贴了一张红纸:市质量联合检查团。 车子停下,几名检查人员走了下来。 其中,一个人穿了花夹克衫。 “欢迎欢迎……”羊芏子连忙从屋子里走出来。 “喂,怎么你在这儿?”花夹克衫人板起了脸,“你们的项目经理呢?”“呵呵,他去省城办点儿事儿。 我在这儿盯一盯。 ”羊芏子撒了个谎。 其实,他的项目回省城处理自己的工程了。 “开始起层了。 ”一名检查人员看了看楼上干活的人们,对花夹克衫人说:“我们看看一层吧。 一层是基础,马虎不得。 ”“嗯……”花夹克衫人点点头,随手往杜经理的手里塞了点儿东西,然后跟着其他人走向了砌好的墙体前。 羊芏子伸开手一看,是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注意,有人反映,你们进了旧砖料。 羊芏子看了,脸上一惊。 接着,他热情地跟上了检查团。 一位质量检查员仔细地看了看砌过的一面内墙,拿出仪器开始检测。 还有人顺便拿起地上的砖头,敲击着检查砖头质量。 “老季,你这活儿是怎么干的?”这时,羊芏子仿佛是做戏,猛然对楼上的季工大吼起来:“这面墙怎么砌歪了?”“怎么回事儿?没歪呀!”楼上的季工一下子懵了。 “你们干的这破活儿,对得起这么好的砖吗?”杜经理大喊着走到一面墙前,气呼呼地伸出脚去,将这面刚刚砌好的墙“哗啦啦”踢倒了一片。 “老季,你们马上下来,这儿……重砌!”检查人员看到这儿,为之感动了,纷纷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看到羊芏子的反常举动,季工连连答应着,脸上却充满了疑惑。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124章涨价风潮霓虹闪烁的灯饰,扮靓了娱乐城大门。 门口,停满了闪亮的轿车。 审批处长从一辆豪华轿车里走下来,挺腰板进了大门。 “欢迎光临!”一排美女侍立在厅里,鞠了一个日本式的躬。 审批处长鼻子一哼,一位穿和了黑色制服的领班走了过来,说:“老板姐,你的朋友在108室。 ”一支台球杆,指向了一堆尚未打开的彩球。 黑牛眯了一只眼睛,反复瞄了几次,然后猛然一击,台球哗啦啦散开。 一只红球慢慢滚动着,最后落进了桌角的球洞。 “好!”审批处长喝了一声采,“开局不错。 ” 分卷阅读67 “怎么样?知道小弟厉害吧?”“到底是‘道儿’上混出来的。 ”审批处长羡慕地看着一只只彩球滚进洞里,然后拱拱手,说:“看来,今晚儿这几万元,我要完璧归赵喽。 ”“哈……大姐,小弟我可不贪你的钱。 ”黑牛收了杆,神秘地冲审批处长笑了笑。 “那……你想要什么?”审批处长疑惑不解了。 “喂,我听说,建筑材料要涨价?”“早就涨了。 ”“这其中的底细,能不能给小弟亮一亮?”黑牛说完,眼睛贪婪地睁大了。 “怎么,你对这事儿感兴趣?”审批处长增添了几分警惕。 “朋友嘛,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小弟佩服大姐的精明,想讨个教!”“好吧,谁让咱们是哥们儿了。 ”审批处长咬了咬牙,“嗯,今天的砖价是多少?”“1毛5。 ”“明天,上涨3分,1毛8。 ”“这么高?行吗?”黑牛满腹狐疑,“如果出不了手呢?”“不会。 ”审批处长颇为自信地说:“‘棚改’工程来得急,面积大,墙体材料正供不应求呢。 ”“可是……万一人家嫌贵,硬是挺着不买,等你降价呢?”“那就让他等吧。 ”审批处长一脸坏笑,“等到价钱降了。 工期也过了。 ”“噢,你是说,为了抢工期,他们必须得吞这个苦果子。 ”“呵呵,这就叫‘买涨不买跌’,‘愿打愿挨’呀。 ”“大姐,你这倒腾这玩艺儿,利大吗?”黑牛禁不住发问了。 “反正,你比开桑那屋挣得多。 ”“那……你能不能……”黑牛动了心思。 “怎么,你想存点儿货?”“我看不太准……”“老弟,我告诉你实话。 这砖头,明天涨到1毛8;后天就会涨到2毛。 过几天,我非把它哄抬到2毛5一块不可。 ”“嗯…牛拍了拍腰上的钱袋子,“今天的钱,算我投资了。 ”一堆一堆新烧出的砖,整整齐齐摆放在露天场院里。 林大亮的爸爸林龙开着载重汽车进了院子,停下了。 他的女儿小娟儿从驾驶室出来,又从兜子里拿出了支票。 当她来到收费窗口时,看见很多人焦急地站在那儿排队。 “怎么,这儿也排队了?”小娟儿好奇地问前面的人。 “没货了。 这不都在等吗?”前面的人告诉她。 人们正议论着,收费处开了一个新的窗口。 窗口上方挂了一个小黑板。 黑板上,歪歪斜斜的粉笔字,写了一幅广告:宏宇建筑材料公司出售红砖,每块价格:1毛8分。 “怎么?涨价了?”“这是怎么搞的?”“我们有合同在先,谁让他们涨价的?”人们纷纷议论起来。 “喂,各位老板,今天,我们厂没有货了。 ”原收费处的窗口探出来一个办事人员的脑袋,“对不起,请到别家购买吧。 ”说完,那个脑袋便缩了回去。 “你们的货弄哪儿去了?”“是不是倒给了皮包公司?”“你们为什么不遵守合同?”人们纷纷质问起来。 有的人使劲儿地敲起了已经关上的窗口。 “对不起各位。 ”原收费处的办事人员又露出了脑袋,对大家解释说:“我们的浮动价格是在规定之内的。 谁出的价钱高,我们就卖给谁。 这是市场规则,请大家理解。 ”“理解什么?我们不理解。 ”“耽误了工期,你们负得起责任吗?”……小娟儿看到这个情况,急忙掏出手机,按了一个热键,随后焦急地说:“孙区长,红砖涨价了。 ”“涨多少了?”“1毛8一块。 ”“都是这个价吗?”“我和我爸爸走了三个厂家,都是这个价。 ”孙区长听了电话,啪地一拍桌子,“胡闹!”桌子前,站了白雪等一伙子人。 “昨天涨到了1毛8,今天又涨到2毛了。 ”白雪焦急地说道:“这可把我们坑了。 ”“有人放风,过几天就要涨到标办主任说。 “涨价还不算。 关键是买不到货。 ”“货都到哪儿去了?你们调查了吗?”孙区长问。 “嗯,有人在宏宇建筑材料公司买到了高价砖。 ”白雪告诉他。 “宏宇建筑材料公司?是谁开的?”“听说,就是国土规划局那个审批处长的老公开的。 ”招标办主任提醒他。 “审批处长……”孙区长想起来了,“这个娘们儿,跟我来这一套!”“区长,这事儿,政府必须得出面协调,不然,建筑企业都要停工了。 ”白雪建议说。 “我马上向领导汇报。 ”孙区长说着,按了一个电话热键,“喂,孔书记吗?我是老孙,我有急事儿汇报。 ”“我和吕市长都在卧地沟呢,你过来吧。 ”孔书记告诉他。 “走!”孙区长挥了挥手,转身推开了门。 一伙儿人呼隆隆跟在他后面,疾步走下了楼梯。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125章尴尬的政府开工典礼那一天之后,孔骥老是觉得心里不痛快;可是,他又无法迁怒于省长。 省长这几年对蓟原工作还是很的。 见了他的面,也总是一副笑脸。 自己不能指责省长偏爱庾明。 同时,他又不能迁怒于庾明,因为,这不是庾明自己要求的事情,而是省长让给他的。 至于为什么不让给他孔骥?却偏偏让给庾明,这里面没有什么是非问题。 而纯粹是一个感情、甚至是个缘份的问题,这种事是说不明,道不白,只可意会,不能言传的。 然而,这种无来由的举动,毕竟损害了他孔骥的声誉。 省人代会马上要换届了,为了争取填补上那几个副省长职务的空缺;各市的一把手们都在磨拳擦掌,跃跃欲试。 准备列出自己的政绩清单位参加竞争选举。 自己主政蓟原多年,四平八稳,毫无建树,只有这“棚改”对上了省委书记的路子,创造了自己渐渐看涨的政治行情。 然而,一次又一次的,这个庾明总是像一片阴影,挡住了他的政治光辉。 让他的高大形象总是受到损伤和矮化。 自己如果不想点儿办法,这棚改的功劳眼看就是庾明的了。 岂有此理!其实,他觉得庾明不必和他这个老头子竞争。 你是中央下派的干部,苗红根硬,年纪经轻,又有高学历,以后想升官的机会多多了。 而我已经58岁,已经到了退二线的年纪。 眼下只有这么一次机会了,你怎么就不知道让让我呢?想来想去,他觉得这么沉默下去无疑是束手待毙。 不采取挽回措施是不行的。 但是,作为他,又实在想不出更多的高招和计谋,只有抓住棚改的事儿大作文章,才有返回的余地。 于是,他在办公室里冥思苦想了半天,终于想出了一个高招:召开棚改研讨会,邀请各市领导前来参加,说是研讨,实际就是蓟原介绍经验。 这样,就不会有自我表扬之嫌;而且还会把棚改的功劳簿重新更正。 再说,各市来参加会的领导,大部分是省人大代表或者是各市代表团的团长,现在借开会之机将他们哄高兴,将来开会时不愁没有选票。 这,真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啊!事情想通了,说办就办。 他马上让秘书找吕强前来,说是商谈工作。 但是,吕强的秘书已经下班了。 吕强的手机也关了。 实在是找不到人。 于是,他只好把分管城建的副市长林政江找来商议。 “手机还关了?”孔骥不满大意地嘟哝着,“下班就关手机,万一有事怎么办?这么散漫,还想接班当市委书记呢!”过去,杨健一到下班就关手机。 无非是躲避“一把手”找他,自己跑到“花花世界”干缺德事儿了。 这个吕强,估计也不会去干什么好事儿。 正咕哝着,林政江来了。 他听了书记的意见,立刻表示“非常必要”“坚决拥护”最近,省委组织部下了一个正市级调研员的指标。 孔骥放在了他身上。 他一万个感谢,一万个激动;所以,最近,孔骥说的一切话在他这儿都是伟大、光荣、正确的话。 他还表示,他将在研讨会上披露棚改的真相;大张旗鼓地宣传蓟原市委在棚改中所起到的中流砥柱作用。 “谢谢啦!”听了林政江的话,孔骥很高兴,第一次对部下说起了客套话。 然而,到了第二天,吕强找他商量棚改研讨会具体事宜的时候,他的话又变了味儿。 “研讨什么呀?”他冲着吕强一肚子牢骚,“不就是盖大楼嘛!水泥、钢筋、砖头块……堆起来就是楼。 这里面还有什么理论问题不成?”林政江这么说话,并不代表他阳奉阴违,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而是他模范遵守了官场规则。 官场的规则千条万条,归根结底就是一句话:服从领导。 然而,作为副市长,他有市长、书记两个领导;听谁的,不听取谁的;就有个选择问题。 当然,按照正常说法,市委书记是“一把手”首先得听取市委书记的。 况且人家刚刚给自己弄了个副市级;然而,这吕强孔洞是好惹的主儿;去年,他敢冒天下之大不违,把自己的一把手庾明赶下台,整治自己这小小的副市长算什么?所以,恭敬书记应该;这市长也不能小瞧。 尤其是这研讨会的具体事儿,不过是市委书记一厢情愿搞的,市长什么意见?自己还摸不透,不如先发一通牢骚;探探市长的口气再说。 如果自己盲目随着书记的意思办,张罗的过了火,市长一不高兴,把这开会的一大摊子事儿推到你身上。 岂不是自讨没趣儿?“书记说了,咱们就得办呀!”没想到,吕强对这件事非常,竟开始动员他了,“这研讨会,不但要开,还要开得好。 嗯,钱的事,你不用愁。 200万,够了吧?我把钱拨给你,你把客人招待好,把论文写好就成了。 ”“好好好。 ”林政江听说给200万,不由地大吃一惊。 开个研讨会就耗费200万,太奢侈了。 就算是吃住在“花花世界”里,也用不了这么多啊!下这么大的血本,看来两个“一把手”一定是有什么特殊想法。 实际上,吕强对研讨会本身想的并不多。 他想的是“钱”的事。 上个月,“棚改”工程的软贷款10个亿,早就拨到了市财政的帐上。 但是,由于财政厅规定专款专用,审计部门盯得又紧。 这笔钱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一下,召开与“棚改”有关的研讨会,他就可以大笔一挥,拿这笔钱去堵市政府欠“花花世界”的窟窿了。 “花总”一高兴,兴许会给他一张几万元现金的支付卡,这样,他这个春节拜年就不用自己掏钱了。 而且,这样做即使出点儿纰漏,以后孔骥书记也会顶着。 一举几得的事儿,何乐而不为也?研讨会说开就开;由于吃住在“花花世界”里,客人们玩得开心,吃得高兴,在研讨会上也就情绪高昂,对蓟原打了棚改第一枪表示了极大的尊重和赞扬之情。 最后,省建设厅一位退休了的调研员要做总结发言,特意强调:蓟原棚改工作是在中央考核组提示下,在省委领导的下,在相关方面配合下,由蓟原市委、市政府亲自组织的一项德政工程,这是落实党中央以人为本执政方针的具体行动,是改善投资环境,建设和谐社会的一项重大举措。 孔骥听到这儿,非常兴奋,告诉省报记者,要在报纸显著位置全文发表这段话。 为了保险起见,特意给记者塞了两份纪念品大礼包。 会议之后,人们普遍提出一个要求,要到棚改工地参观,看一下这项伟大工程进展中热火朝天的场面。 孔骥毫不含糊,亲自指示办公厅出了两台崭新的大巴车,把与会代表拉到了最先开工的卧地沟工地。 但是,这一次,不去还好,一去,人们一下子傻眼了──卧地沟工地上。 刚刚开工时的火热景象没有了。 像是突然间遭了什么变故,工地上人员无声,机械不转。 冷冷清清,让人一看心里就凉了半截。 “怎么回事儿?”孔骥一看,怒吼起来。 “这还看不出来?停工了呗!”一个民工正在一堆碎砖前半躺着晒太阳,看到书记大惊小怪的,懒洋洋地回答了一句。 “怎么停工了?找你们经理来!”吕强顿时挂不住脸了;停工这么大的事儿,竟没人向他汇报。 现在,守着全省的领导,看到这么一副冷清清的局面,让他太没面子了。 “吕……吕市长,你,你来了。 ”听到市领导发怒,羊芏子一路小跑儿赶了过来。 “为什么停工?”“没……没有料了。 ”“没料。 去买呀!”“这几天,红砖一个劲儿涨,我们买不起了呀!”羊芏子哭丧着脸,一肚子委屈。 这时,哐宕一声巨响,远处一家工地上的搅拌机转动起来。 “买不起?怎么那边还在干?”吕强瞅了瞅机器转动的地方,火气小了一些。 “敢情他们行。 他们‘北方建筑’公司有钱啊,听他们庾总说,材料再贵也得买,绝对不能影响工期。 “是啊,‘北方建筑’有实力,敢吃高价呀。 ”孔骥喃喃地说着,“其它企业,可就受不了喽。 ”正说着,一阵尖锐的急刹车 分卷阅读68 声响起,孙区长、白雪急三火四地赶来了。 “老孙,红砖涨价,是怎么回事儿?”孔骥一看他们着急的样子,就知道了他们的来意。 “有人在囤积居奇,哄抬物价。 ”孙区长气愤地说:“幕后人物……就是你们政府的公务员。 ”“你怎么知道?”吕强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嘴上却继续装糊涂。 “那个带头涨价的宏宇公司,就是国土地规划局审批处长的老公开的。 如果不是他老婆撑腰,谁有这么大的胆子?”“你看,怎么办好?”孔骥问他。 “干脆,通知工商局,吊销他的营业执照。 ”“这不行。 非因法定事宜,营业执照不可以随便吊销。 ”吕强提醒他。 “喂,对了,市长,政府不是有物价局吗,”孙区长看到吕强,提了个建议,“你告诉物价局,把砖价降下来,不就行了吗?”“建筑材料的价格随行就市,在一定范围内涨落是允许的。 这种事儿,政府只能引导,不能强行干预。 ”吕强开始解释政策了。 “难道就眼看着他们这么胡闹?”孙区长听了吕强的解释,急得出了一身汗,“如果允许开这个头儿,水泥、钢筋、木材,都跟着涨。 中标的企业岂不都得亏进去!”就在这时,吕强的手机响了。 他接听了一下,马上把手机递给了孔书记。 “你好你好……庾明同志。 ”孔书记拿过了手机,一下子听出了对方的声音,“我和吕强正在卧地沟工地上……什么?全省性的……链锁反应?噢!好好,我们一定把这事儿处理好。 ”“这事儿,闹大了。 ”孔书记告诉吕强,“刚才是庾明的电话。 他说,建筑材料涨价的事儿惊动了省长。 ”“省长说什么?”吕强连忙问道。 “省长说,咱这儿墙体材料一涨价,滨海、长白几个城市也跟着涨上来了。 ”孔书记皱了皱眉头,“省长批评说,‘棚改’,我们带了好头儿;涨价,却开了坏头儿。 他要我们采取有效措施,遏制住这股苗头儿。 ”“是啊,此风当刹!”吕强听了省长的话,随声附和,马上建议孔书记,“一会儿,我们下去分头走一走。 晚上商讨对策。 ”吕强与孔骥对涨价的事和拿出了什么好办法,不得而知。 但是,就在他们在工地上正为丢了自己的面子感到尴尬时,庾明将孙区长从工地上约来,一齐来到了蓟原最大的建筑材料生产企业──华光红砖厂。 他们乘坐的黑色轿车开进了厂院。 厂长站立在办公室门口,恭敬地等待着。 “欢迎庾总、孙区长。 ”车子停下来,厂长急忙打起了招呼。 “听说,你上了一条新生产线?”孙区长问。 “是的。 产品已经下线了。 ”厂长连忙做了个“请”的姿势,“请进屋吧,我把汇报材料写好了。 ”“不听了,没有时间了。 ”孙区长摆了摆手,“看看你的新产品吧。 ”这时,几个工人推了装满砖头的小车,快步走了过来。 “看,这就是新下线的砖。 ”厂长顺手拿来一块,在孙区长面前展示了一下。 露天仓库。 一行行摆放整齐的砖垛里,走来了庾明、厂长和孙区长。 庾明从砖垛上顺手抽出两块红砖,相互击打了一下。 两块红砖毫无裂痕,显得坚固无比。 孙区长看到这儿,笑了。 “庾总,你放心,我们的质量,肯定是第一流。 ”“喂,最近销路怎么样?”孙区长问厂长。 “好哇!简直是供不应求……”厂长高兴地告诉他,“过去,只是建筑企业采购。 现在,连建筑材料公司也盯上我们了。 ”“看来,你们这个行业,今年赶上好运气了。 ”孙区长看了看长长的砖垛,赞叹起来。 “实际上,这种好运气,都是政府给的呀!”厂长直率地打开了话匣子,“政府大规模搞‘棚改’,直接拉动了市场需求。 这是人人皆知的事儿啊……”“嗯,你呀。 头脑还算清醒。 ”孙区长欣赏地称赞起了厂长,“还有呢……”“还有……最近,国家出台了新政策:限制使用实心红砖。 这样,就把我们新产品的价码抬高了。 ”“嗯,说得好……”孙区长点点头,又亲切地拍了拍厂长的肩膀,“砖厂的厂长要是都这样想,那就好了。 ”“哦……”厂长听了比孙区长的话,立刻察觉出了什么,“区长,你和庾总今天大驾光临,不仅仅是考察我的新产品吧?”“厂长,最近,墙体材料刮起了一股子涨价风,你知道吧?”庾明提醒他。 “知道知道……”厂长点了点头,“不瞒你们说,我还跟着涨了呢。 ”“你们因为研制新产品,增加了投入,适当提点儿价也是应该的。 ”庾明停住了脚步,给厂长讲起了道理,“可是,趁‘棚改’的机会,哄抬物价,就不对了。 ”“是啊。 ”孙区长接过庾明的话说:“砖的价钱,最早是1毛2。 你们涨到1毛5,也就差不多了。 现在,我听说你们还要涨,要涨到2毛5一块。 这不是疯了吗?”“那是中间环节层层加价,人为造成的。 ”厂长辩解说:“我这儿,只涨了2分钱呀。 ”厂长办公室里,庾明、孙区长、三个人坐了下来。 “这次来,情况基本弄清了。 ”庾明说:“这次涨价,主要原因是中间环节加价,生产厂家并没有得多少实惠。 相反,一些厂长对此还很反感。 对于这种情况,政府有责任进行宏观调控。 ”“嗯,应该这样。 ”孙区长一听,点点头,“干脆,区政府下发个文件,墙体材料一律直销,不准居间营利;另外,红砖必须维持原价,恢复到1毛5分一块。 ”“那不行。 ”庾明立刻反对了,“该涨的,得允许人家合理提价。 我们要限制的,是哄抬物价的行为。 ”“厂长,说说你的意见吧!”孙区长提示厂长。 长点燃了一支烟,慢条斯理地说道:“实际上,对于建筑材料,物价早就放开了。 你们物价局发文件:也只能提倡以质定价;并规定出相应的涨价幅度。 不能限制到某具体价位。 我觉得,应该由区‘棚改’指挥部牵头,召开一次墙体材料供需洽谈会。 会上,按政府文件要求,现场签订供货合同。 这样,乱涨价的势头就可以刹住了。 ”“嗯,这办法好,我同意。 ”庾明当即表示了赞同,接着却又担心地说道:“单纯用这种行政手段,似乎有点儿强迫味道,不符合市场供求规律。 ”“对那些奸商,该出手时就出手。 ”孙区长狠狠地插了一句话。 “喂,厂长,我倒是想,你能不能带头做一件事情?”庾明和言悦色地拿出了一副商量的口气。 “庾总,你过去是我们的市长,我们很尊重你。 现在,你牵头抓棚改,我们依然尊重你。 有什么事儿,你尽管发话,我们这些厂长,都会听你的。 ”“谢谢大家的信任。 可是,经营企业不是行政管理。 我们要讲求利润啊。 ”庾明看着厂长的神色,试探地建议道:“我想,能不能这样?你找几家先进企业,联合发起个一个倡议。 提倡顾全‘棚改’大局,不涨价或者少涨价。 这样,就有利于棚改正常进行了。 ”“庾总,你放心,我马上去做。 ”“呵呵,这就更好了。 ”孙区长听到这儿,脸上立刻乐开了花。 台球室里,处长大姐一边与黑牛打台球,一边瞅着电视机。 电视的新闻节目里,出现了庾明、孙区长与华光红砖厂厂长握手的镜头。 “哟,这个庾明……怎么去红砖厂了?”处长大姐看到电视上的画面,拄起了手里的球杆,心里颇多猜疑。 主播继续报道着:……为了保证棚户区改造工程按期顺利竣工,保证棚改居民能够早日搬进新居,为棚户区改造做贡献。 今天,蓟原市8家建筑材料生产企业联合向全市同行发出如下倡议:一、降低产品价格。 在现价基础上每块红砖降价3分钱,以此确保工程造价不超标,减轻棚户区居民和政府的负担。 ……“什么?他们要降价……”看到这儿,黑牛气愤地瞪大了眼睛,“哗啦”一下子把球杆扔到了地上。 主播毫不理会黑牛的心情,继续播报着:“二、精心组织、积极安排、优先供货。 要把棚户区改造作为一项政治任务,努力满足棚户区改造工程需要。 “三、保证产品质量,供应优质产品。 我们不但要多出产品,还要出好产品,保证降价不降质,不合格产品不出厂,让政府放心,让棚户区的居民放心,“四、增强服务意识,做好售后服务。 要把产品直接提供给施工单位,并经常回访用户,收集信息,沟通情况,让施工单位集中精力搞好施工。 ”“完了!”处长大姐白一字一句地听完了这则新闻报道,随后,一下子歪倒在墙上。 “处长大姐,你……”黑牛急忙上前扶起了她,“你怎么了?”“唉!你没有听到吗?”处长大姐气急败坏地告诉他,“他们要把产品直接供给施工单位,我们这些批发商。 还赚什么呀!”说完,她忙不迭地打开手机,立即命令说:“喂,老公,快!把红砖降到原来价位,抓紧出货!”“花花世界”一间日本茶道的雅间里,孔骥正与吕强品茶。 电视里,播送着新闻节目。 棚改研讨会结束了。 虽然参观工地时冷冷清清和场面让人扫兴;但是,这并不是蓟原一个城市的问题,全省建筑材料连锁涨价,这是市场规律使然。 他们也没办法。 况且,刚才吕强已经向那个全市规模最大的建筑材料批发公司老板打了电话,要他恢复原价,老板答应停止涨价;这就等于控制住了局面。 剩下的事儿,就是等着省电视台播送蓟原棚改研讨会的新闻,等待省建设厅那位退休的调研员对蓟原棚改的正确评价了。 “来,孔书记,尝尝这道茶。 ”吕强从送茶小姐手里接过牛耳小杯,恭敬地放在孔骥面前,“这是真正的云南普洱茶,据说是存放十六年了。 ”“嗯,味道不错……”孔骥端起来,咂了一小口,像是一位行家似地评判道,“味道很不错。 ”刚刚品过茶,吕强的手机响起了音乐铃声。 “喂,是我,吕强。 啊,省长,您好!”吕强一听对方是省长,立刻恭敬地站立起来,像是要打一个立正。 “吕强啊,你告诉我,建筑材料涨价的问题,你们是怎么解决的?”“呃,省长,你问这事儿;这是因为我们市委、市政府采取了联合行动;共同做工作。 才保证了棚改工程的材料供应……”“嗯,给我。 ”孔骥听了省长的问话,立刻伸手要吕强的手机。 “省长,这事儿啊,请孔骥书记亲自给你汇报吧!”吕强连忙把手机递给了孔骥。 “呵呵,省长您好!我是孔骥……”孔骥与省长打了招呼,立刻炫耀似地开始了汇报,“关于墻体材料涨价问题,我们主要是发挥了共产党员的先锋模范作用。 我们找了几位搞建筑材料批发的共产党员做了思想工作,阐明利害关系,讲清楚道理,让他们带头恢复原价,并通过市政府物价部门宏观调控,抑制了一部分批发商的不法行为。 这样,局面就控制住了。 ”“孔骥啊,在这件事情上,你们的工作很到位;嗯,为全省控制物价做出了贡献啊。 ”“谢谢省长表扬,我们还得努力啊。 ”孔骥放了电话,心情别提有多高兴了!“喂,拨一下省电视台……”他看了看手表,提醒吕强,“时间就要到了。 ”吕强拿遥控器冲电视机一点,电视上出现了省电视台的台标,新闻提要之后,蓟原市电视台那位漂亮的女主播手持话筒出现了。 接着,屏幕上出现了一张大红纸;纸上写了“倡议书”三个大字。 女主播微笑着,报道着倡议书内容:““观众朋友们你们好。 最近,根据墙体材料纷纷涨价的情况,蓟原市东区政府召开了‘棚改’工程墙体材料供需洽谈会。 会上,区政府物价局宣读了有关墙材定价的文件。 随后,华光红砖厂与双力、高山、林川、兰叶、新河、工发、新农8家红砖厂发表了致全市墙体材料企业的倡议书……倡议书写道:省委、省政府为了改善困难群众和弱势群体的居住条件,落实“三个代表”和建设和谐社会的重要思想,在全省开展大规模的‘棚改’工程,这是一项利国利民的大好事,是一件具有历史意义的民心工程,得到全社会的普遍和赞誉。 我们作为建筑材料生产企业,应当为推进这一伟大工程做出自己的贡献。 ”这条新闻的出现,本来就让孔骥、吕强够惊讶的了。 更想不到的是,新闻的背景又出现了庾明、孙区长与华光红砖厂一起视察砖厂的镜头。 “这,这是怎么搞的?”孔骥看到这儿,发怒了。 “哼,这个老孙,我说那天下午怎 分卷阅读69 么跑得那么快?原来是和庾明有行动啊!这个人,怎么里外不分;放下自己的书记、市长不陪,却热衷于跟这个庾明去瞎转悠呢!”吕强说着,就要打电话兴师问罪。 “算了算了……”孔骥连忙劝阻了他,“老孙的事儿是小事儿;咱们赶紧想想,省长那边,我们怎样自圆其说吧!”第二卷:厄运当头第126章、热恋中的冷战屋子里的小桌上,点亮了一盏台灯。 台灯下,放了一本技术资料。 资料封面上印了《油工》两个大字。 季小霞妈妈坐在桌子旁边,一只手拿着油刷,另一只手配合,练习着刷油的动作。 那只刷子,被他甩在空中,真转了一个圈儿,又回到手里。 连续做了几个动作,像是自我感觉良好,他将刷子放在桌上,重新伏到灯下,翻开了《油工》资料。 这时,屋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季小霞回来了。 “哟,小霞回来了。 ”季小霞妈妈与女儿打了招呼,合上了书本。 “妈,你这是……”看到桌子上的砖头,女儿惊讶了,“干什么呀?”“妈妈这是复习呢。 ”妈妈说着,笑着将砖头拿走,“明天,社区举办油工培训班。 你白雪阿姨知道我是老油工,让我去讲课。 ”“好哇!”季小霞一听,高兴了,“你重操旧业。 搞‘棚改’有用武之地了。 ”“试试看吧。 老了。 手脚不像年轻时那么灵活了。 ”妈妈说着,将晚饭端上了桌。 “奶奶睡觉了吗?”季小霞小声问着,然后悄悄地走到屋角的床铺上看了看。 “呵呵,你不回来。 奶奶睡不实啊。 ”床上躺着的奶奶看见孙女儿,翻过身来。 “奶奶,你别老挂念我。 ”季小霞轻轻拍了拍***被子,“一到夜班,大亮就去接我。 你就放心吧。 ”“怎么?他还是天天接你?”听了女儿的话,妈妈的脸拉长了。 “妈,这怕什么呀!”季小霞在黑暗中掩饰了自己不安的神色,“难道,你对大亮哥不放心?”“不是不放心。 ”妈妈开始教导女儿了,“人家是开出租车的,*那个挣钱。 你坐人家的车,来回就是半个小时。 那……得搭人家多大人情啊!”“反正我也没让他接……”季小霞端起饭碗,嘟哝了一句,“是他自愿的。 ”“自愿……”妈妈听到这儿,满腹疑狐地瞪起了眼睛。 “儿媳妇啊。 ”婆婆在床上说话了,“孩子们的事儿,咱就少管吧。 我看大亮啊,挺好的……”“挺好的……”听了婆婆的话,妈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随后竟严厉地告诉女儿,“小霞,我告诉你:从明天起,不准再坐他的车。 ”“奶奶,你看我妈……”季小霞听了妈妈的话,生气地噘起了嘴。 “小霞她妈,你怎么这样啊?”母亲心疼地看了看孙女儿,责怪起儿媳妇来。 “妈,这事儿……我明天给你说。 ”儿媳妇说完,晃了一下脑袋,然后点燃了一支烟,狠狠地吸了起来。 “哼!我不吃了!”季小霞看到妈妈的样子,气得摔掉了筷子,扭头跑开了。 “小霞她妈,你看你……快、快把她追回来呀!”看到孙女儿跑了出去,婆婆霍地一下从炕上爬起来。 “妈,你不用担心。 ”儿媳妇不慌不忙地掐灭了烟蒂,告诉婆婆,“等一会儿,她自己就回来了。 ”“儿媳妇啊,小霞是你的孩子,别的事儿我不想问。 她和大亮的事儿,你真不同意?”“妈!”儿媳妇深深地叹息了一声,“虽然我的文化水不深,可是,我也不是封建老脑筋。 孩子的婚姻大事,我怎么会干涉呢?”“那……就由他们去吧。 ”“不行啊,妈……现在的社会,不像以前了。 ”季小霞妈妈凑近了婆婆,推心置腹地说着,“我们年轻的时候,人人有工作,工资也差不了多少。 只要人老实、肯干,家长谁会管儿女的事儿呀!可是,现在的情况复杂了。 ”“复杂又怎么样?大亮买了车,也算是有正经职业了。 再说,咱们和林家,多少年的关系了……”“妈,你说的这些,我都想过。 可是,咱不能坑了孩子呀。 ”“坑了孩子?”母亲疑惑地摇晃着脑袋,“你是担心,将来大亮对咱家小霞不好?”“你说反了。 ”儿媳妇告诉婆母,“我倒是担心,将来季小霞会对人家大亮不好。 ”“那怎么会呢?”“妈,你说,自从季小霞当上北方重化的秘书,她和庾总老是在电视上露面,有多少人追她呀。 那些大学生呀、公务员呀……好小伙子可多了。 ”“你是说,时间一长,小霞的心就高了?”“是啊!”儿媳妇听了婆婆的话,觉得自己的话起到了作用,接着说:“她这种地位,天天接触官员、大款、知识分子、社会名人……大亮不过是个开出租车的。 如果真的结了婚,两个人能过到一块去吗?”“嗯,要说起来,是这个理儿……”母亲似乎想通了,接着,却又叹了一口气,“唉,要是大亮有一份儿体面的工作。 这事儿就好说了。 ”黄昏时刻,“北方重化”写字楼里走出了一个个下班的青年男女。 大亮开了出租车,高兴地停在大楼门口,对着楼门口凝视起来。 人们一个个走开了,却没有出现季小霞的影子。 大亮摇了摇头,掏出了手机。 “喂,小霞,你下班了吗?”“下班了。 ”电话里传来了季小霞微弱的声音。 “你在哪儿?”“我在电车站呢。 ”“怎么?你不知道我来接你吗?”大亮奇怪地问道。 “大亮,你……抓紧挣钱吧。 以后……不要再接我了。 ”“小霞、小霞……你怎么了?”大亮焦急地喊了起来。 季小霞的电话断了,“嘟嘟嘟”的忙音响了起来。 大亮关掉了手机,猛然间发动了车,疯狂地冲着大街开了出去。 一列电车,在悠扬的笛声中开出了车站。 车厢内,坐满了下班的人们。 季小霞坐在了窗口,随意朝窗外望去。 窗外,出现了一条狭窄的小路。 路上,一辆急驰的出租车突然停下了。 大亮下了车,站在车旁,睁大眼睛朝电车上寻找着。 季小霞看到这儿,鼻子一酸,低下头来。 一间小屋子里,床上躺着情绪绝望的大亮。 床边的小柜上,饭菜晾在那儿。 汤碗里早已没有了热气。 一双筷子,纹丝未动地撂置在菜盘上。 “大亮啊,你怎么了?”外面一声喊,林师傅、林龙夫妻二人走进了屋子。 “爷爷!”大亮看见林师傅,猛地坐了起来,扑在爷爷怀里痛哭了。 “大亮,别哭别哭……”爷爷心疼地抚摸着孙子的头,“这事儿啊,不能着急……”“是啊,我早就说过,你们之间,不可能嘛!”林龙在旁边数落着。 “我说他老季家就差劲儿!”林龙妻子忿忿不平地说:“孩子们处了这么多年了,容易吗?怎么?他那孩子当上秘书,就瞧不起我们了?”“你们别说了。 ”林师傅烦躁地冲他们挥了挥手,“让孩子静一静……”“大亮,饭凉了,妈妈给你热一热吧……你可不能为这事儿饿坏肚子呀!”“妈,我不吃……你拿走吧。 ”大亮看了看小柜上的饭菜,有气无力地说着。 “你看……你这个样儿,妈妈心里……难受啊!”林龙妻子说着说着,掉下了眼泪,“大亮啊,要说起这事儿,你可犯不着这么伤心。 其实,咱们家……当初还没看上她呢。 她妈妈嫁个矿工,丈夫早早死了。 想找个后老伴吧,婆婆不同意;当年,婆媳俩大吵大闹的,多丢人呀!我们挑猪不挑圈,就看好季小霞这孩子了……没想到,她也这么无情无义?呜──”“哎呀,你别哭了。 听爸爸说!”林龙推了一把妻子,制止了她的唠叨。 “嗯,爸,你说这事儿……该怎么办呢?”儿媳妇向老人求助了。 “我说啊,你们先别怪罪人家季家。 ”林师傅通情达理地说:“人家就一个独生女儿,婚姻大事儿,能不慎重吗?过去呀,季家老太太早就对我说过:季小霞绝不在卧地沟找对象。 人家是怕孙女儿受委屈;不是冲咱们家来的。 ”“过去,那是卧地沟的房子破。 现在搞‘棚改’,都要上楼房了。 他说那话还有什么意思?”儿媳妇依然不依不饶地说着。 “住房一样了,可是工作呢?不般配是不是?”林师傅反驳了儿媳妇的话,“人家孩子是大公司秘书,常常在电视上露面,快成公众人物了。 如果找个对象是开出租车的,能甘心吗?”“那……咱大亮就这么认倒霉了?”林龙不满地问。 “这事儿啊,得先弄清原因。 ”林师傅看了看孙子,“大亮,季小霞是不是当面告诉你:今后你们不处了?”大亮看着爷爷,摇了摇头。 “你看,这缘份……还没有断嘛。 ”“可是,她不让我接她了。 ”说到这儿,大亮又哭了起来。 “唉!不让你接,不等于断绝关系呀。 ”林师傅慢慢劝着孙子。 “爸,实在不行,咱们也去找庾总裁。 让他给大亮在公司里找个好工作。 ”儿媳妇沉不住气了,“季小霞不就是因为有了好工作,才变心的嘛!”“你看你……又来了。 ”林师傅生气地看了看她,突然想起了一个人,“哎,咱们家小娟儿呢?她是季小霞的好姐妹呀,让她探探消息,一定能摸来准信儿。 ”“嗯,对了,找小娟儿!”儿媳妇一听,急忙出了屋子,在院子里一声一声地喊起“小娟儿”来。 “妈,我回来了。 ”小娟儿应了一声,背着小兜子进了屋门。 “娟儿啊,快来看看你哥……”林师傅看到孙女儿,像是搬来了救兵,高兴地笑了。 “哥,你别多心……她不就是没坐你的车嘛,你就绝望成这个样子。 ”小娟儿急忙来到床前,握住哥哥的手,“现在,季小霞心里也不好受,正在家里哭呢。 ”“是吗?”听到这个消息,大亮立刻坐了起来。 “你看你……手机都关了。 ”小娟儿责怪地看了看放在小柜上的手机,拿过来打开了。 手机里立刻响起了短促的音乐声。 “看……这么多短信,都是人家发给你的……你个大傻瓜,也不知道回。 ”“嗯……”大亮看看屏幕上的一条条短信,眉头慢慢舒展开了。 一家人看到这副情景,顿时长出了一口气。 “大亮啊,爷爷不是批评你,你得自强自立啊!”看到大亮的思想变化,林师傅语重心长地告诉他,“你现在开出租车,不过是暂谋生计。 你是个有文凭的人,再加上有一身好武功,你的前程……大着呢!”“爷爷,你放心,我一定努力。 ”大亮听着爷爷的教导,郑重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屋子里的电话哗哗地响了。 林龙妻子连忙去接。 “喂,是林大亮家吗?我是台湾张先生的秘书小崔……”“是崔秘书?妈,快给我!”林龙妻子急忙把电话机送到了大亮面前。 “崔秘书,你好。 我是大亮。 ”“大亮,张先生要包你的车。 ”“多长时间?”“暂定两个月。 每天费用300元。 行吗?”“行啊!没问题。 ”“好,明天8:00准时见,拜拜。 ”“有人包咱们的车了,这是好事儿啊!”林师傅高兴地拍起了大亮的肩膀。 “人家一定是看好我哥的人品了。 ”小娟儿自豪地冲大亮竖起了大拇指。 “孩子,快吃饭吧。 ”林龙的妻子高兴了,“那个崔秘书我看见过,长得可漂亮了!比季小霞要强上百倍呢。 孩子,好好干。 天下美女多的是。 任你选、任你挑……”“你又胡说了。 ”林龙冲妻子瞪了一眼。 一家人哈哈大笑起来。 蓟原宾馆的早晨,人员和车子来来往往,显得非常热闹。 大亮的出租车停在了宾馆门口停车线内。 此时,他坐车里,手里正拿着一本《化工技术》认真地阅读着。 “小伙子,来得早哇!”张先生与崔秘书走出了宾馆大门,远远地与他打着招呼。 “张先生早!秘书大姐早!”大亮急忙把书收起来,下了车,上前接过了崔秘书提的箱包,放入后座;然后又礼貌地为张先生打开了车门。 “小伙子,今天我们去省城。 ”张先生坐在车的后座上,告诉大亮。 亮迅速了发动起了车,然后缓缓地驶出了停车线。 “大亮,你喜欢化工?”崔秘书坐在前面的位置上 分卷阅读70 ,看到了那本《化工技术》顺手翻了翻。 “我在学校学的是化工专业。 ”大亮微微一笑,回答说。 “小伙子,你既然喜欢化工,你可知道,聚乙烯的种类?”张先生听了崔秘书与大亮的对话,随便问了一句。 “嗯,有高密度聚乙烯、低密度聚乙烯、线型低密度聚乙烯几种吧!”“如果投产bopp,应该选用什么原料呢?”张先生接着问。 “当然要选择‘高密度’和‘线型低密度’的了。 ”“为什么?”“因为它们的刚性、熔点和硬度高哇!”听了大亮的回答,张先生与崔秘书满意地对视了一眼。 “大亮,昨天晚上我看电视,说是建筑材料停止涨价,卧地沟棚改工程又重新开工了?”张先生想起了卧地沟的事儿,忽然扭转了话题。 “是啊,都干起来了。 ”大亮兴奋地告诉他,“现在……工地上可红火了。 往日的穷卧地沟,再也看不见喽!”“听说,有的楼快完工了?”崔秘书问。 “嗯,听说,北方建筑承建的大楼马上要封顶了。 ”一辆载重汽车,装满了砖头,吱吱呀呀地开向了工地。 驾驶室里,坐了林大亮的爸爸林龙和季小霞的叔叔季工。 “喂,那边的活儿,你辞掉了?”季工问林龙。 “辞了。 ”说着,林龙表白起自己来,“卧地沟搞‘棚改’了,咱得尽一分力量啊!”“哈……尽力?说得漂亮……”季工像是看穿了他的鬼把戏,冷漠地笑了笑,“是老板拖欠你工资了吧?”“没有没有……”林龙矢口否认了,“这一阵子,政府整顿了市场秩序,老板们都不敢了。 我回来呀,就是想体验体验盖楼的心情。 ”“心情……是啊。 ”季工似有同感,“看着这大楼一天比一天高,真是从心里往外高兴啊!”两人说着说着,车子开入了收费口,停了下来。 “喂,是‘棚改’工地的车吗?”收费员问道。 “是,送砖的。 ”林龙回答。 “走吧,‘棚改’车一律免费。 ”收费员微笑着告诉他。 “谢谢。 ”林龙说着,又启动了车子。 “真好!”季工看到这儿,感慨道:“你开这‘棚改’车,到哪儿都是绿灯啊。 ”“呵呵,刚才警察看到我的车超载,都没有罚款呢。 ”林龙得意地说了一句,又引起了另一个话茬儿,“喂,昨天晚上,我看季小霞又上电视了。 ”“上电视算什么?她们呀,出头露面的事儿多了。 ”一提起侄女儿,季工显得颇为得意。 “这孩子,真是出息了。 给你们老季家露脸了。 ”林龙又假装奉承了一句。 “嗯?”季工听着听着,像是觉察了什么,立刻收敛了自己的神情,“呵呵,什么出息不出息?还不是多亏庾总帮忙。 ”“是啊,这庾总裁,可算是个贵人。 ”林龙感慨了一声,“他不管是当总裁,还是当市长,总是想着咱们百姓的事儿。 ”“哎,我听说,你们大亮包一天车,就挣300元。 这回,你们家上楼不用借钱了吧?”“钱倒是不少挣。 可是,他的花销大呀!”林龙瞅了瞅季工,像是试探什么,故弄玄虚地说:“我听别人说,他最近处了个对象。 嗨,又是给人家买手机,又是请人家吃饭;还天天晚上开车接人家回家。 你说,这点儿钱,哪够他挥霍的?”“怎么,大亮有女朋友了?”季工假做糊涂状,“是哪儿的?”“我也不知道。 就看见他一天到晚没完没了地接电话呀、发短信呀……”“那……你们家可得好好待人家。 ”说到这儿,季工撇撇嘴,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卧地沟的小伙儿啊,一个个净是光棍儿。 要想找一个女朋友,太难了。 ”“什么难不难的?”林龙针锋相对,大声反驳着他,“现在这社会,就看小伙子有没有能耐了。 ”“那倒是……”季小霞妈妈听着,觉得不是个滋味儿,却仍然坚持自己的观点,“不过,卧地沟这地方,有能耐的小伙儿可是不多……你看,这些年,谁家的姑娘不是往外嫁?哪有留在卧地沟的。 ”“哈……”林龙听到这儿,哈哈笑了起来,“老季,连你也作贱自己呀。 ”“怎么,我说的不是事实?”“事实是事实,可是,社会在变,人也在变呀!当初,我们参加工作,还以为端上了铁饭碗了呢。 谁想到后来下岗。 ”“那……是因为社会转型了。 ”季工妈妈也扔出了一句大道理。 “如果那是转型,今天呢?”林龙坚持说服着他,“卧地沟的平房住了几十年,谁想到今年能搞‘棚改’?我们还能住上楼房?……也许,将来卧地沟的小伙儿,都能有出息呢。 ”“是啊,盼着吧!”季工听了大亮的话,嘴里应应付付地哼了一声。 “喂,你家季小霞儿,想找个什么样的?”林龙说到这儿,单刀直入,点明了主题。 “嗯,至少也得是个白领吧!”季工像是不愿意继续说下去了。 他含含糊糊地回答了林龙的问题,眼睛往外看了看,便连忙说道:“好,我到了。 下车了。 ”车子停下来。 季工下了车,走向了工地。 “哼……白领?你看你那领子,白吗?”看着他的背影,林龙显得很不服气。 卧地沟山坡路上。 张先生、崔秘书正与一位过路人聊天。 “老乡,你们这儿,今年能搬家吗?”张先生指了指眼前的一片小平房,问道。 “能搬。 ”老乡指了指正在施工的工地,告诉他,“那边的楼房一盖好,我们就搬进去。 ”“协议签了吗?”崔秘书问。 “签完了。 ”老乡告诉她。 “你们搬了家,这块地干什么用啊?”张先生又问。 “呵呵,那我就不知道了。 ”老乡笑了笑,“腾出来的空地,政府会有大用途吧!”“嗯……”张先生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大亮,试探地问了一句,“小伙子,你能不能抽时间,打听一下政府对这儿的规划?”亮立刻应允了,“我现在就问。 ”大亮点了点自己的手机,问道:“喂,是刘哥吗?我在卧地沟呢。 ”“大亮啊,你好你好。 ”电话里的声音很热情,“听说,你在为一位台湾老先生服务?”“是啊,人家包我几天车。 ”大亮解释了一句,接着问:“卧地沟西片拆迁之后,那片空地干什么用啊?”“按照目前规划,准备开辟一个工业团地。 ”“是要招商?”“对。 ”“什么时候开始?”“得等居民搬了家,土地平整之后吧。 ”“呃,知道了。 谢谢。 ”“怎么,有人关注这个地方?”刘哥追问了一句。 “有人让我打听一下。 ”大亮没有托出实情,“好吧。 有事儿我再找你。 ”记住地阯發布頁“按照规划,准备开辟一个工业团地。 ”大亮关了手机,告诉张先生。 “嗯先生看了看大亮,似乎很满意;接着,却又问道:“小伙子,这个人,是你的亲戚?”“不是。 他是我的同学。 ”“呃,同学?”张先生呵呵一笑,“如果方便的话,请你想想办法,搞一张这儿的规划图?嗯,还有……地价是多少,也帮我问一问。 ”“好。 我抓紧去办。 ”大亮听了,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古老的佛塔,屹立在秀丽的山巅。 塔旁,钟声阵阵,佛乐声声。 在香烟缭绕中,张先生手举香烛,跪于塔北,朝着塔南方向拜了几拜。 拜毕,张先生口中念念有词。 旁边的崔秘书,代他将香烛插在香炉里。 然后默默地站立于他的身旁,二掌合一,默默祈祷。 站在山上,眺望远方,楼群林立,车流不息,繁华的北辽城尽收眼底。 “看,那个地方,就是卧地沟。 ”张先生站在塔墙边,手指城南方向,向崔秘书介绍着。 “你能肯定?”“当然。 ”张先生又指了指远处的山峦,“你看,那座山的形状,像不像一只卧在地上的猛虎?”“猛虎?”崔秘书眯起眼睛瞅了瞅,“有点像。 ”“当年,岳父大人来此挖参寻药,曾经来到这塔下,正是看到了卧地沟的虎状地形,才判断那儿有宝,前去采参。 结果,没想到,人参没采到,却发现了一座举世闻名的大煤矿。 ”“他一个采参人,手里没有探测仪器。 是怎么发现煤矿的?”“哈……这事儿说起来挺神奇的。 那煤矿,不是仪器探出来的。 是一只神虎指路,告诉岳父的。 ”“神虎指路?”“是啊,这个故事,以后你会听到的。 嗯,煤矿开起来之后,当时的北辽古城已经破烂不堪了。 当时,岳父大人想,等煤矿开发到一定程度,就在附近再建一座现代化的城市。 ”“如果是那样,北辽的市中心就是卧地沟了。 ”崔秘书联想着,“后来,怎么成了现在这样子?”“这都怪日本人,他们从岳父手里抢过煤矿开采权后,为了掠夺咱们的煤炭资源,就搞疯狂式、野蛮式开采,把居住在煤矿附近的居民强行迁到塔下的河滩地上,这样,城市的中心就北移了。 听岳父说,他站在煤矿的竖井上,可以清楚地看到这座古塔风铃的摇动。 一井一塔,遥遥相望,曾经是一道壮丽的景观呀!”“他老人家干了这么大的事业,就不曾给后人留下什么遗址吗?”“有哇。 ”张先生回忆着,“他老人家病逝时,还不忘神虎指路的恩典。 嘱咐我们后人要终生敬虎。 为此,我们特意请来省城的能工巧匠,为他雕塑了十只神虎石像竖在他的墓前,以满足他老人家终生与虎相伴的愿望。 ”“那……只要寻到神虎迹像。 不就可以找到他老人家的墓址了吗?”“按道理是这样。 可惜,由于煤矿开采多年,卧地沟一带地层下沉,连居民房屋都沉陷了数座,何况是一处古墓?我想,这次卧地沟大兴土木,或许能发现什么……”“如此说来,这次棚改,亦可满足张先生寻祖的心愿了。 ”崔秘书欣喜地说道。 “唉,这只是我的愿望。 若想确认事实,还须佐证啊!”张先生嘴里念叨了一句。 “我发现,卧地沟地区七、八十岁的老年人都还健在。 我们去打听打听,会找到线索的。 ”先生又点了点头,却又联想起另一件事,“喂,地价的信息,那个小伙子搞到了吗?”“张先生,你也太急了。 ”崔秘书笑了笑,“他一个出租车司机,弄到这份规划图已经不容易了。 这地价的事儿,你得让人家慢慢想办法儿呀!”“出租车司机……”张先生说到这儿却摇了摇头,“我看,这小伙子的知识、教养……不像是个开出租车的。 ”“嗯,那天,我和他聊……”崔秘书想了起来,“他说,他念发三年‘高职’,学的是化工专业,因为找不到正式工作,才不得不开这出租车谋生。 ”“这就对了。 我总觉得,这孩子挺能闯、挺能干的……不像时下那些个‘袋鼠族’,一个个只知道寄食父母,毫无朝气。 ”“喜欢上了?”崔秘书笑着问他。 “……”张先生刚要说什么,大亮的车停到了塔院门口。 “正好,他回来了。 ”崔秘书提醒他。 塔墙边,大亮把一张《招商土地参考价位表》递给了张先生。 “卧地沟,20万?”张先生顺着表格往下看,在卧地沟的位置停住了,“比省城土地低40万呀!”“张先生,有一个消息,我不知道……你想不想听?”大亮看到张先生的样子,开口问道。 “什么消息?快说。 ”张先生欣赏地看着大亮,催促着。 “中央政府百万吨的大乙烯项目,马上要落户我们蓟原了。 ”“啊!真的?”张先生和崔秘书一听,同时睁大了眼睛。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127章大亮的好运蓟原宾馆的早晨,人员和车子来来往往,显得非常热闹。 大亮的出租车停在了宾馆门口停车线内。 此时,他坐车里,手里正拿着一本《化工技术》认真地阅读着。 “小伙子,来得早哇!”张先生与崔秘书走出了宾馆大门,远远地与他打着招呼。 “张先生早!秘书大姐早!死”大亮急忙把书收起来,下了车,上前接过了崔秘书提的箱包,放入后座;然后又礼貌地为张先生打开了车门。 “小伙子,今天我们去省城。 ”张先生坐在车的后座上,告诉大亮。 亮迅速了发动起了车,然后缓缓地驶出了停车线。 “大亮 分卷阅读71 ,你喜欢化工?”崔秘书坐在前面的位置上,看到了那本《化工技术》顺手翻了翻。 “我在学校学的是化工专业。 ”大亮微微一笑,回答说。 “小伙子,你既然喜欢化工,你可知道,聚乙烯的种类?”张先生听了崔秘书与大亮的对话,随便问了一句。 “嗯,有高密度聚乙烯、低密度聚乙烯、线型低密度聚乙烯几种吧!”“如果投产bopp,应该选用什么原料呢?”张先生接着问。 “当然要选择‘高密度’和‘线型低密度’的了。 ”“为什么?”“因为它们的刚性、熔点和硬度高哇!”听了大亮的回答,张先生与崔秘书满意地对视了一眼。 “大亮,昨天晚上我看电视,说是建筑材料停止涨价,卧地沟棚改工程又重新开工了?”张先生想起了卧地沟的事儿,忽然扭转了话题。 “是啊,都干起来了。 ”大亮兴奋地告诉他,“现在……工地上可红火了。 往日的穷卧地沟,再也看不见喽!”“听说,有的楼快完工了?”崔秘书问。 “嗯,听说,‘北方建筑’承建的大楼马上要封顶了。 ”傍晚,夕阳泛出了金色的光芒。 大亮驾驶的出租车驶出了繁华的省城。 他手握方向盘,专心致志地注视着前方。 “小伙子,咱们不走高速公路了。 走北路吧!”张先生告诉大亮。 “走北路,要远一点儿。 ”大亮提醒说。 “远是远点儿。 可是,路旁的风景好啊。 ”张先生呵呵一笑。 “是啊,看看沿途的山水,就不觉得累了。 ”崔秘书说着,为张先生递过了水杯。 张先生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水,看了看开车的大亮,问了一句:“小伙子,你说的那个百万吨乙烯化工项目,信息准确吗?”“应该没有问题。 ”大亮马上回答说:“这个同学,就是负责项目的。 要不……我再去他那儿核实一次。 ”“不必了。 ”崔秘书像是明白了什么,对张先生说:“我估计,省城和北辽都在争这个项目。 中央政府……大概正进行最后论证吧?”“很有可能。 ”张先生点了点头,接着告诉大亮,“嗯,大亮,告诉你的同学,等这个项目的核准文件下发后,马上通知我。 ”“核准文件亮答应了。 “这么大的项目,选址时发生一些争论,也属于正常现象。 ”崔秘书从口袋里拿出一粒草莓果递给张先生,“我们等最后结果吧。 ”大亮听到这儿,眉头一下子拧了起来。 “喂,前面这两个人,在干什么呀?”崔秘书喊了起来。 大亮听到喊声,往前望去。 只见路边上出现了两个男人。 其中,一个人站在那儿,焦急地冲着车子招手。 另一个人则躺在路边。 “停车,看看怎么回事儿?”张先生连忙放下了水杯。 “张先生,这儿不太安全。 咱们……”大亮警惕地看了看周围偏僻的环境,虽然放慢了速度,却没有停车。 “停车吧。 与人方便嘛!”车子慢慢停在了两个人身边。 “大亮,下去看看……”张先生说着,自己拧开了车窗。 在张先生吩咐下,大亮只好下了车。 他问那个招手的男人:“怎么了?”“师傅,行行好。 ”招手的男人透过打开的车窗,贼眉鼠眼地看清了车里的情况,“我这个朋友有病了。 麻烦你送他去医院吧。 ”“我这车上是满载。 ”大亮瞅了瞅躺在地上的人,像是觉得哪儿不太对劲儿,立即推辞说:“你等后面的车吧。 ”大亮转身就要上车,这时,招手的男人却突然朝他的颈部猛打了一拳。 大亮晃着身子,一个趔趄趴在了车前的机箱盖上。 “老实点儿!动一动,就整死你!”招手的人看见大亮趴下了,又吓唬了他一声,然后用手抓住了车门。 接着,躺在地上的男人一跃而起,掏出手里的尖刀对准了车内的张先生,大喊一声:“老头儿,把钱掏出来。 ”“啊呀!”崔秘书吓得惊叫了一声。 张先生则气愤地质问歹徒:“你们要干什么?大白天就抢劫?”这时,趴在车箱盖上的大亮突然回身,飞起一脚,将欲要上车的歹徒踢倒在地;接着,他伸出手来,往持刀的歹徒身上猛击一拳,歹徒手里的刀当啷啷掉在了地上,身子晃晃悠悠地倒下了。 车门口的歹徒看到同伙倒下了,气冲冲地要反扑。 大亮回身一脚,踢中歹徒心窝。 歹徒手捂胸口,喊叫着栽进了路边的沟里。 “好!打得好!”在张先生的喝彩声中,大亮迅速地回到车上,一踩油门儿,车子箭一般地飞离了这块是非之地。 “大亮,你真行!”崔秘书惊恐之余,从背后拍起了他的肩膀。 “嘿……不亏是北方大汉呀!”张先生自豪地发出了一声感叹。 “大亮,你不要紧吧?”崔秘书看了看歹徒留在他脖颈上的脏手印,顺手将翻起的脖领儿抚平了。 “去医院看看吧!”张先生也担心了。 “不要紧,这种歹徒,不是我的对手。 ”大亮像是什么事儿也没发生过,笑着回答。 “怎么,你练过武术?”张先生看到大亮不以为然的样子,睁大了眼睛问道。 “我从‘高职’学校毕业后,没有找到工作。 就拜师学了武术……”大亮诚实地回答,“原来,是想当保安,谋个职业。 后来,爷爷担心我的安全,又让我学了开车。 ”“‘高职’学校。 好哇!”张先生听了,顿时夸奖起来,“将来,你要是干化工,还是个专业人才哪!”说完,他看了看崔秘书,两个人像是心有灵犀,会意地笑了。 “大亮!”崔秘书亲切地凑到了大亮的身后,“今天晚上,张先生请你吃饭。 请赏个脸吧。 ”“张先生,不必客气。 ”大亮微微一笑,“保护客人安全,是我们出租车司机的职责。 再说,你是台湾来的客人。 刚才的事儿,我应该向你说声抱歉呢!”“真是个讲仁义的小伙子啊!”张先生又夸奖了一句,“我今天请你吃饭。 不是答谢你。 是有重要的事情和你商量。 ”张先生、崔秘书、大亮坐了下来。 服务员端来了几份满族风味食品。 “大亮,喜欢喝什么酒?”崔秘书问。 “谢谢。 ”大亮礼貌地冲崔秘书一笑,“我开车,不能喝酒。 ”“好吧。 那就喝点儿饮料。 ”张先生似乎很赞成大亮的做法。 他向服务员招了招手,要了一瓶酸奶。 大亮主动站起来,将酸奶倒在张先生面前的杯子里。 “呵呵,大亮,今天是我请你的客,不必拘礼呀!”张先生看到大亮为自己倒奶,便用跪指敲了敲桌子。 “张先生,你不是有事儿要与我商量吗?”大亮看了看盘子里的糕点,并未动手,“那你就说吧。 ”“大亮啊,这一段时间,我包了你的车。 你可能看出来了。 我这次来,既为寻祖,也为寻找商机啊!”大亮听着,点起了头。 “我手里有个项目。 去年来时,想投资本地,因为特殊原因,后来又改选省城。 然而,因为省城投资者甚众,造成了地价飞涨;再加上其它变故,我意欲再选蓟原。 ”“张先生,需要我做什么吗?”大亮听到这儿,禁不住问了一句。 “大亮,张先生的意思……”崔秘书接过了张先生的话,“让你以我们公司的名义,详细考察本地的投资环境;其中,包括那个中央大项目进展情况。 ”“感谢张先生信任。 ”大亮站立起来,欣然接受了这一委托,“我愿意尽自己的能力,为张先生服务。 ”“大亮,我想……正式聘请你为本公司的行政管理人员,专门打理蓟原投资事务。 你可否愿意?”张先生热情地发出了邀请。 “行政管理?这……本人才疏学浅,不一定胜任啊。 ”大亮听了张先生的话,微微有些吃惊,“不过,如果给张先生做个保镖,本人还是蛮合适的。 ”“哈……”崔秘书看到大亮诚惶诚恐的样子,开心地笑了起来,“大亮,张先生考察你很久了。 你就别客气了,赶快答应吧!”“那……我就试试。 ”大亮看了看张先生,谦虚地说:“以后,还请张先生多多指教。 ”“好,崔秘书,为我们公司新上任的白领,干杯。 ”张先生高兴地举起了杯子。 三个人一齐喝光了杯中的饮料。 服务员趁势端上了一盘热呼呼的水饺。 “快快,吃水饺。 ”崔秘书拿起筷子,往张先生和大亮的盘子里夹了几个饺子。 “大亮啊。 ”张先生吃了几个水饺,告诉他,“有些具体事情,一会儿由崔秘书和你谈。 我……先走一步。 ”说着,张先生站立起来。 “张先生,你慢走!”大亮站起来,将张先生送到餐厅门口。 崔秘书吩咐一位服务员送张先生回房间,自己则与大亮坐了下来。 “大亮,先说两件具体事儿:第一,从明天起,脱下你这身便衣,换上西装。 ”崔秘书郑重地告诉他。 亮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不好意思了。 “第二,我们的公务车已经到了。 你把自己的出租车处理掉吧。 ”“公务车?”“是啊。 是一辆德国‘宝马’。 ”“宝马?”“嗯,你要是喜欢开,我们就不雇用司机了。 ”“我开、我开……”大亮一听是“宝马”车,顿时喜笑颜开了。 “嗯……下面,我们说正经事儿。 ”崔秘书看了看周围,悄悄凑近大亮,压低了声音问道:“你知道,张先生为什么要聘请你吗?”“这……还有什么别的原因?”“他除了欣赏你的人品和办事能力之外,还有……因为你是本地人。 ”“本地人?”“大亮,我就直说了吧!”崔秘书笑了笑,坦率地说道:“日后,如果公司与政府打交道,‘公关’的事儿就得你出面了。 ”“‘公关’?”“是啊。 在大陆投资,‘公关’很重要啊!”崔秘书说到这儿,不由地想起了往事,“去年,张先生本来是想投资本地的。 后来,却又把眼睛转向了省城。 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这……我哪儿知道?”大亮笑着摇起了头。 “因为,当时,负责拆迁的官员向我们索贿……”“索贿?”大亮的眼睛一瞪。 “是啊。 ”崔秘书叹了一口气,“国土规划局那个女处长任,张口就要30万。 我们拒绝了他。 结果,在与房利公司的竞争中,我们失败了。 嗯,听说,房利公司塞给他们40多万呢。 ”“这……纪委会查的呀!”“查……查出来就晚了。 ”崔秘书无奈地告诉他,“大亮,我们公司历来讲究商道,行贿的事儿,从来不干。 ”“这就对了。 ”“但是,如果确实需要答谢、应酬的,我们也绝不吝啬。 ”走廊里,传来了一阵笑声。 季小霞与两个同事走了过来。 像是刚刚做了美容美发,几个人的头发都散开着。 “以后不来了,这儿,太贵了。 ”季小霞看了看手中的卡,不满地说。 “星级宾馆嘛,什么不贵?”一个同事说:“不过,人家服务质量也高哇!”“反正是别人送我们的优惠卡,不用白不用。 ”另一位同事笑着说,“小霞,你这一美容,更漂亮了;庾总裁天天得多看你几眼呢!”几个说说笑笑,走到了小餐厅门口。 季小霞无意地往小餐厅瞅了一眼,看到大亮正与崔秘书亲密地交谈着。 “咦?”看到这儿,她猛然间停住了脚步。 “看什么呢?”一个同事拍了拍她的肩膀,随意往里瞅了瞅。 “没什么?”周萍的脸上,立刻泛起了一片阴云,“走吧走吧……”“呀,好一对俊男靓女啊!”同事羡慕地睁大了眼睛。 季小霞却委屈地低下头,小步快跑起来。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128章张先生的神虎情结一辆载重汽车,装满了砖头,吱吱呀呀地开向了工地。 驾驶室里,坐了林大亮的爸爸林龙和季小霞的叔叔季工。 “喂,那边的活儿,你辞掉了?”季工问林龙。 “辞了。 ”说着,林龙表白起自己来,“卧地沟搞‘棚改’了,咱得尽一分力量啊!”“哈……尽力?说得漂亮…区…”季工像是看穿了他的鬼把戏,冷漠地笑了笑,“是老板拖欠你工资了吧?”“没有没有……”林龙矢口否认了,“这一阵子,政府整顿了市场秩序,老板们都不敢了。 我回来呀,就是想体验体验盖楼 分卷阅读72 的心情。 ”“心情……是啊。 ”季工似有同感,“看着这大楼一天比一天高,真是从心里往外高兴啊!”两人说着说着,车子开入了收费口,停了下来。 “喂,是‘棚改’工地的车吗?”收费员问道。 “是,送砖的。 ”林龙回答。 “走吧,‘棚改’车一律免费。 ”收费员微笑着告诉他。 “谢谢。 ”林龙说着,又启动了车子。 “真好!”季工看到这儿,感慨道:“你开这‘棚改’车,到哪儿都是绿灯啊。 ”“呵呵,刚才警察看到我的车超载,都没有罚款呢。 ”林龙得意地说了一句,又引起了另一个话茬儿,“喂,昨天晚上,我看季小霞又上电视了。 ”“上电视算什么?她们呀,出头露面的事儿多了。 ”一提起侄女儿,季工显得颇为得意。 “这孩子,真是出息了。 给你们老季家露脸了。 ”林龙又假装奉承了一句。 “嗯?”季工听着听着,像是觉察了什么,立刻收敛了自己的神情,“呵呵,什么出息不出息?还不是多亏庾总帮忙。 ”“是啊,这庾总裁,可算是个贵人。 ”林龙感慨了一声,“他不管是当总裁,还是当市长,总是想着咱们百姓的事儿。 ”“哎,我听说,你们大亮包一天车,就挣300元。 这回,你们家上楼不用借钱了吧?”“钱倒是不少挣。 可是,他的花销大呀!”林龙瞅了瞅季工,像是试探什么,故弄玄虚地说:“我听别人说,他最近处了个对象。 嗨,又是给人家买手机,又是请人家吃饭;还天天晚上开车接人家回家。 你说,这点儿钱,哪够他挥霍的?”“怎么,大亮有女朋友了?”季工假做糊涂状,“是哪儿的?”“我也不知道。 就看见他一天到晚没完没了地接电话呀、发短信呀……”“那……你们家可得好好待人家。 ”说到这儿,季工撇撇嘴,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卧地沟的小伙儿啊,一个个净是光棍儿。 要想找一个女朋友,太难了。 ”“什么难不难的?”林龙针锋相对,大声反驳着他,“现在这社会,就看小伙子有没有能耐了。 ”“那倒是……”季小霞妈妈听着,觉得不是个滋味儿,却仍然坚持自己的观点,“不过,卧地沟这地方,有能耐的小伙儿可是不多……你看,这些年,谁家的姑娘不是往外嫁?哪有留在卧地沟的。 ”“哈……”林龙听到这儿,哈哈笑了起来,“老季,连你也作贱自己呀。 ”“怎么,我说的不是事实?”“事实是事实,可是,社会在变,人也在变呀!当初,我们参加工作,还以为端上了铁饭碗了呢。 谁想到后来下岗。 ”“那……是因为社会转型了。 ”季工妈妈也扔出了一句大道理。 “如果那是转型,今天呢?”林龙坚持说服着他,“卧地沟的平房住了几十年,谁想到今年能搞‘棚改’?我们还能住上楼房?……也许,将来卧地沟的小伙儿,都能有出息呢。 ”“是啊,盼着吧!”季工听了大亮的话,嘴里应应付付地哼了一声。 “喂,你家季小霞儿,想找个什么样的?”林龙说到这儿,单刀直入,点明了主题。 “嗯,至少也得是个白领吧!”季工像是不愿意继续说下去了。 他含含糊糊地回答了林龙的问题,眼睛往外看了看,便连忙说道:“好,我到了。 下车了。 ”车子停下来。 季工下了车,走向了工地。 “哼……白领?你看你那领子,白吗?”看着他的背影,林龙显得很不服气。 卧地沟山坡路上。 张先生、崔秘书正与一位过路人聊天。 “老乡,你们这儿,今年能搬家吗?”张先生指了指眼前的一片小平房,问道。 “能搬。 ”老乡指了指正在施工的工地,告诉他,“那边的楼房一盖好,我们就搬进去。 ”“协议签了吗?”崔秘书问。 “签完了。 ”老乡告诉她。 “你们搬了家,这块地干什么用啊?”张先生又问。 “呵呵,那我就不知道了。 ”老乡笑了笑,“腾出来的空地,政府会有大用途吧!”“嗯……”张先生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大亮,试探地问了一句,“大亮,你能不能抽时间,打听一下政府对这儿的规划?”亮立刻应允了,“我现在就问。 ”大亮点了点自己的手机,问道:“喂,是刘哥吗?我在卧地沟呢。 ”“大亮啊,你好你好。 ”电话里的声音很热情,“听说,你在为一位台湾老先生服务?”“是啊,人家包我几天车。 ”大亮解释了一句,接着问:“卧地沟西片拆迁之后,那片空地干什么用啊?”“按照目前规划,准备开辟一个工业团地。 ”“是要招商?”“对。 ”“什么时候开始?”“得等居民搬了家,土地平整之后吧。 ”“呃,知道了。 谢谢。 ”“怎么,有人关注这个地方?”刘哥追问了一句。 “有人让我打听一下。 ”大亮没有托出实情,“好吧。 有事儿我再找你。 ”“按照规划,准备开辟一个工业团地。 ”大亮关了手机,告诉张先生。 “嗯先生看了看大亮,似乎很满意;接着,却又问道:“小伙子,这个人,是你的亲戚?”“不是。 他是我的同学。 ”“呃,同学?”张先生呵呵一笑,“如果方便的话,请你想想办法,搞一张这儿的规划图?嗯,还有……地价是多少,也问一问。 ”“好。 我抓紧去办。 ”大亮听了,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一座古老的佛塔,屹立在秀丽的山巅。 塔旁,钟声阵阵,佛乐声声。 在香烟缭绕中,张先生手举香烛,跪于塔北,朝着塔南方向拜了几拜。 拜毕,张先生口中念念有词。 旁边的崔秘书,代他将香烛插在香炉里。 然后默默地站立于他的身旁,二掌合一,默默祈祷。 站在山上,眺望远方,楼群林立,车流不息,繁华的蓟原城尽收眼底。 “看,那个地方,就是卧地沟。 ”张先生站在塔墙边,手指城南方向,向崔秘书介绍着。 “你能肯定?”“当然。 ”张先生又指了指远处的山峦,“你看,那座山的形状,像不像一只卧在地上的猛虎?”“猛虎?”崔秘书眯起眼睛瞅了瞅,“有点像。 ”“当年,岳父大人来此挖参寻药,曾经来到这塔下,正是看到了卧地沟的虎状地形,才判断那儿有宝,前去采参。 结果,没想到,人参没采到,却发现了一座举世闻名的大煤矿。 ”“他一个采参人,手里没有探测仪器。 是怎么发现煤矿的?”“哈……这事儿说起来挺神奇的。 那煤矿,不是仪器探出来的。 是一只神虎指路,告诉岳父的。 ”“神虎指路?”“是啊,这个故事,以后你会听到的。 嗯,煤矿开起来之后,当时的蓟原古城已经破烂不堪了。 当时,岳父大人想,等煤矿开发到一定程度,就在附近再建一座现代化的城市。 ”“如果是那样,蓟原的市中心就是卧地沟了。 ”崔秘书联想着,“后来,怎么成了现在这样子?”“这都怪日本人,他们从岳父手里抢过煤矿开采权后,为了掠夺咱们的煤炭资源,就搞疯狂式、野蛮式开采,把居住在煤矿附近的居民强行迁到塔下的河滩地上,这样,城市的中心就北移了。 听岳父说,他站在煤矿的竖井上,可以清楚地看到这座古塔风铃的摇动。 一井一塔,遥遥相望,曾经是一道壮丽的景观呀!”“他老人家干了这么大的事业,就不曾给后人留下什么遗址吗?”“有哇。 ”张先生回忆着,“他老人家病逝时,还不忘神虎指路的恩典。 嘱咐我们后人要终生敬虎。 为此,我们特意请来省城的能工巧匠,为他雕塑了十只神虎石像竖在他的墓前,以满足他老人家终生与虎相伴的愿望。 ”“那……只要寻到神虎迹像。 不就可以找到他老人家的墓址了吗?”“按道理是这样。 可惜,由于煤矿开采多年,卧地沟一带地层下沉,连居民房屋都沉陷了数座,何况是一处古墓?我想,这次卧地沟大兴土木,或许能发现什么……”“如此说来,这次棚改,亦可满足张先生寻祖的心愿了。 ”崔秘书欣喜地说道。 “唉,这只是我的愿望。 若想确认事实,还须佐证啊!”张先生嘴里念叨了一句。 “我发现,卧地沟地区七、八十岁的老年人都还健在。 我们去打听打听,会找到线索的。 ”先生又点了点头,却又联想起另一件事,“喂,地价的信息,那个小伙子搞到了吗?”“张先生,你也太急了。 ”崔秘书笑了笑,“他一个出租车司机,弄到这份规划图已经不容易了。 这地价的事儿,你得让人家慢慢想办法儿呀!”“出租车司机……”张先生说到这儿却摇了摇头,“我看,这小伙子的知识、教养……不像是个开出租车的。 ”“嗯,那天,我和他聊……”崔秘书想了起来,“他说,他念发三年‘高职’,学的是化工专业,因为找不到正式工作,才不得不开这出租车谋生。 ”“这就对了。 我总觉得,这孩子挺能闯、挺能干的……不像时下那些个‘袋鼠族’,一个个只知道寄食父母,毫无朝气。 ”“喜欢上了?”崔秘书笑着问他。 “……”张先生刚要说什么,大亮的车停到了塔院门口。 “正好,他回来了。 ”崔秘书提醒他。 塔墙边,大亮把一张《招商土地参考价位表》递给了张先生。 “卧地沟,20万?”张先生顺着表格往下看,在卧地沟的位置停住了,“比省城土地低40万呀!”“张先生,有一个消息,我不知道……你想不想听?”大亮看到张先生的样子,开口问道。 “什么消息?快说。 ”张先生欣赏地看着大亮,催促着。 “中央政府百万吨的大乙烯项目,马上要落户我们蓟原了。 ”“啊!真的?”张先生和崔秘书一听,同时睁大了眼睛。 “大亮,如果此事是真的,请设法找到中央政府的批复函件。 ”张先生想起了什么,立刻吩咐大亮。 “是。 张先生。 我一定设法找到。 ”大亮爽快地回答。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129章宝马帅哥黄昏时刻。 一辆崭新的黑色宝马车,昂然驶入了“北方重化”办公大楼的前院里。 “哟,这车,太漂亮了!”院里的人惊叹起来。 “是啊,是谁的车啊?”下班的人们停住了脚步,好奇地欣赏起来。 车子停下了。 身穿西服、脚踏皮鞋的大亮下了车。 “哟,是个帅哥儿呀!”有生人伸长了脖子。 大亮在人们羡慕的眼光中,掏出了手机。 他的眼睛看了看大楼上的一个房间,然后打起了电话。 总裁办公室里,季小霞与同事们背起了兜子,像是要下班了。 “喂,大家先别走……”一位女同事进了屋子,忙不迭地通报说:“各位注意,楼下来了一位宝马帅哥。 ”“宝马帅哥?”季小霞和同事们一听,都有点楞了。 “来,看呀!”女同事毫不客气地把大家引到窗前,指了指楼下的宝马车,“看,那个帅气的小伙子。 说不定是我们楼里哪位美眉的恋人呢!”此时,季小霞手机的音乐铃声叮咚叮咚地奏起乐来。 季小霞打开手机,屏幕上显示出了大亮的头像。 “对不起,我先走了。 ”看到这儿,她不好意思地推开了门。 宝马车上。 季小霞坐在前面的副驾驶座上,盯着大亮瞅个不停。 “怎么?不认识我了?”大亮被她看得不好意思了。 “大亮,你是中了彩票了?还是发了横财了?”季小霞的眼睛里充满了疑问。 “你说什么呀?”“哼,西服、领带,宝马汽车……晚上还到宾馆泡妞?告诉我,怎么回事儿?”“泡妞?”大亮一下子懵了,“没有哇!”“没有?”季小霞又“哼”了一声,“那你告诉我,那位穿红裙子女士是谁?”“哈……”大亮一下子听明白了,“你是说她呀,她是台商张先生的秘书。 我敢泡她……你给我壮胆呢!”“你现在……高升了?”“你看我现在的样子,还像个出租车司机吗?”大亮笑着,卖了个关子,“我现在……在台资企业里做事了。 ”“是吗?”季小霞半信半疑,“这是谁的车?”“公司的。 ”“公司的车,你怎么随便开出来……” 分卷阅读73 “今天晚上我跑公务,开公司的车怕什么?”“公务?”“是啊。 ”大亮说到这儿,掏出了公司的证件,给季小霞打开了,“小霞,我现在被他们聘任行政管理人员了。 ”“真的?”季小霞瞅到证件上大亮的照片,心中一阵惊喜,接着又问:“你那辆车呢?”“租给别人开了。 ”大亮说完,得意地告诉季小霞,“从今以后,我们也吃租金了。 ”“谁给你‘我们’?”季小霞听到这儿,不由地挥起一双粉拳,轻轻地在大亮的肩膀上敲打起来,“你一个月不理人家。 今天换了这套行头,就来显摆了!”“小霞……”大亮眼睛里激动地泛起了泪水,“‘棚改’一开始,我就觉得,我们的好运来了。 我们卧地沟人,要翻身了!”“嗯!”听到这儿,季小霞一阵激动,温柔地躺在大亮的怀抱里。 大亮紧紧搂抱起季小霞,狂热地吻个不停。 两个年轻人,重新萌发了青春的躁动,彼此陷入在炽热的情焰里。 “大亮,今晚,我不想回家了……”季小霞热切地呼唤着,“我要和你在一起……”“嗯……可是,一会儿……我还有事儿。 ”大亮突然想起了什么,一下子从情热里醒了过来。 “有事儿?”“萍儿,今天晚上,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想到庾总裁家去。 ”“你去他们家?预约了吗?”“没有。 ”“你去庾总裁家,必须得预约……”“你……陪我一起去吧。 ”大亮央求着。 “嗯,我也很长时间没看见美蓉阿姨了。 ”季小霞仰起脸,看了看大亮的脸色,问:“咱俩的事儿,她是不是知道了?”“我……”大亮摇了摇头。 “傻瓜!”季小霞生气地点了点他的下巴颏,不满地嘟囔着,“你那个快嘴的妈妈,早把咱们闹别扭的事儿给人家说出去了。 ”“那怎么办?”大亮有些担心了,“你怕美蓉阿姨问这事儿?”“怕又怎么办?为了你……我就舍命陪君子,走一趟吧!”庾明家的客厅里,大亮、季小霞正与美丽蓉亲切地说着话。 美蓉给他们拿了一盘水果,又倒上两杯饮料,还把一盒中华牌香烟拿了出来。 “大亮,抽吧!”“好好,谢谢阿姨……”大亮伸出手去,刚刚拿烟要抽,季小霞咳了一声,警告他,“抽烟污染屋子,吃水果不行吗?”“那我不抽了。 ”大亮听了季小霞的话,马上缩回了手,拿起一粒草莓吃起来。 美蓉看到这儿,像是明白了什么,马上抚摸起季小霞的长发,亲热地说:“小霞,你越来越漂亮了。 怎么样?有对象了吗?”“有……可是,我妈妈不同意。 ”季小霞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 “他不同意。 为什么呀?”“他……嫌这个人是卧地沟的。 ”“卧地沟的怕什么呀?”美蓉笑了笑,“你告诉他,你阿姨我还在卧地沟住过呢。 我现在不是过得挺好嘛。 ”“美蓉姨,等你看见他,批评批评他那老脑筋。 ”季小霞噘着嘴说。 “哈……批评,我可不好意思……”美蓉说到这儿,又看了看大亮,“大亮,听说,你现在是台资企业的白领了?”“人家只是聘用我……”“那也行啊。 现在的公司,对员工都是聘用制。 ”美蓉说着,又故意问道:“喂,你心里……有没有中意的姑娘?什么时候给我领个新媳妇儿来呀?”“有倒是有……可是,人家看不上我。 ”大亮也借机发挥了,“她妈妈嫌我是卧地沟的。 ”“怎么?卧地沟就这么不好?”美蓉假装生气了,“告诉我,是谁家的?我上门儿说说他去。 ”听到美蓉这样说,季小霞羞涩地笑了。 “小霞,你别笑,你俩儿的事儿,我全包下来了。 你们呀,就好好干工作吧。 听见没有?”美蓉一语双关地叮嘱起来。 两个人偷偷地相互看了一眼,又感激地点了点头。 “叮咚……”这时,门铃响了起来。 “呃,他回来了。 我去开门。 ”美蓉立即离开客厅,跑向了门口。 “听见了吗?”大亮悄悄地问季小霞,“咱们的事儿,阿姨包下来了。 ”“哼!”季小霞嗔怪地看了大亮一眼,“都是你妈妈干的好事儿……”“哟,你们二位来了!”庾明一进门,就热情地与两个年轻人打起了招呼。 两个人站立起来,尊敬喊了一声“庾总裁。 ”“坐吧坐吧……”庾明说着,自己也坐下了。 “庾总裁,这是张先生的投资项目书。 你看看……”大亮从兜里掏出一份印刷精美的资料,递给了庾明。 “精细化工……”庾明小声地念着上面的字,“正好,我们的百万乙烯项目批下来,他们可以做我们的下游产品呀!喂,大亮,他具体要你做什么?”“‘公关’。 ”“‘公关’?”“是啊。 ”大亮继续说道,“名义上,他们是让我考察投资环境。 实际上,他们是要我负责协调与政府部门的关系。 我个人觉得,他们对政府的廉政、效率问题非常担心。 ”“嗯,他们在这儿……是不是遇到过不愉快的事情?”“庾总裁,有件事儿……”大亮压低了声音,悄悄告诉他,“去年,他们与房利公司竞争时,国土规划局有个女处长……曾经向他们索贿过。 ”“女处长?”“对。 听说,房利公司送了她40万,才把卧地沟的开发权抢到手里。 ”听到这儿,庾明立刻站起来。 他走到办公桌前,拉开抽屉,抽出一份材料看了看。 然后问大亮:“房利公司,对吧?”“对。 ”“哼,就这副德性,还想在机关干?”庾明气愤地将材料摔到了桌子上。 “庾总裁,你知道这个人?”“呵呵,大亮啊……”庾明赶快扭转了话题,“这个张先生,还要你做什么?”“他还问……中央那个大项目?”“这个大项目……工作做得差不多了。 目前,已经列入了国家发展规划。 嗯,环保专家的论证也通过了。 最近,国务院又讨论了一次。 估计,落户蓟原不应该有什么问题。 ”“他们问:核准文件什么时候能发?”“核准文件……时间不会太长了。 ”“这太好了。 ”大亮点了点头,拿出一个小本子,把庾明的话记了下来。 “嗯,大亮,请你向张先生转达我的意思:我们欢迎他来这儿投资。 除了公布的优惠政策之外,如果遇到别的问题,我可以出面帮助解决。 特别是遇到不廉洁的问题,我们一定会严惩不贷!”亮继续记录着。 “叮咚……”两个人正说着,门铃响了。 “喂,是谁呀?”美蓉走到门口,往外看了看漆黑的院子。 “是我。 区政府老孙”对讲器里,孙区长的声音显得很急。 “好,请进吧。 ”美蓉说着,打开了门的开关。 这时,季小霞向大亮使了个眼色。 “庾总裁,你们来了客人。 我们走了。 ”大亮看到季小霞的眼色,站起身来。 “好吧!替我向你爷爷、爸爸、妈妈问好。 ”庾明拍拍大亮的肩膀,“在这个岗位上,你一定要好好干。 嗯,有了情况,直接找我。 ”“嗯。 ”“哎。 如果找不到我,你就找小霞。 ”说着,庾明递给大亮一张小名片,“这上面有我的私人电话号码,有急事就打这个……”大亮接过小名片,认真地看了看,小心地装在兜子里。 “季小霞啊,你也替我们向你奶奶、妈妈问好。 ”美蓉慈爱地拢了拢季小霞的秀发,又拿起沙发上的兜子给她披在肩膀上。 “庾总裁、美蓉阿姨,再见!”季小霞和大亮向庾明夫妻礼貌地点点头,双双走出了大门。 看到灯光里二人渐渐消失的背影,庾明感慨地对妻子说:“美蓉啊,你看,这两个年青人,哪儿像卧地沟的穷人呀?简直就是大都市里的时髦青年。 ”“这不多亏了‘棚改’吗?”妻子夸起了丈夫,“前几天我到卧地沟去。 那儿的人呀,都神气起来了。 一说起住楼房,说话的声调都变得自信了。 ”“是啊,一辈儿穷,不能辈辈儿穷下去啊……卧地沟的下一代人,应该过好日子了。 ”“喂?这个孙区长。 怎么还没进来呢?”美蓉瞅着空空的小院子,一双眼睛搜索起来。 “来了来了……”方天民一边打着手机,一边推开了院子的门。 “区长,你的电话怎么这么多呀?给谁打呢?”美蓉看着他的样子,开了一句玩笑。 “好了好了,明天再说。 ”孙区长紧收起了电话,一脚踏进了屋子门。 看看屋子里没有别人,他张口便说:“庾总裁,我得到一个重要消息……”“什么重要消息?”庾明关了门,“进屋……”“中央领导要来……”“什么?”“中央政治局一位常委,正在北方视察。 他听说了我们搞‘棚改’的事情,决定来看看。 ”“这……省里怎么没发通知呢?”庾明纳闷儿了。 “也许,这位领导想微服私访,不让发通知吧?”方天民说着,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不会不会……”庾明连连摇着头,“政治局常委的同志,经常在电视上露面。 他们就是想私访也私访不了哇。 ”“或许是事情紧急,来不及通知吧?”“喂,你告诉我,最近工程进展怎么样?中央领导来了,我们必须汇报最新情况。 ”“工程进展很快,尤其是你们‘北方建筑’总公司,他们建的第一栋楼,明天就可以封顶。 ”“好哇,我们就让中央领导观看一号楼的封顶仪式。 ”“可是,我担心……”“担心什么?担心老百姓?”庾明呵呵地笑开了,“卧地沟的老百姓可不像从前那样了。 ”“我担心的,不是老百姓。 ”“那担心谁?”“羊芏子那家建筑公司……”孙区长忧虑地说道。 第二卷:厄运当头130拦驾讨薪羊芏子建筑公司工棚内。 几个民工,洗完了脸,打着呵欠,疲惫地躺在了连通的大铺上。 “唉,累死了!”一个民工呻吟了一声。 “累,倒没什么;可是,怎么就不发工资呢?”另一个民工发牢骚说,“家里来信,要买化肥、农药,正缺钱呢。 ”“喂,我听说,别人都发了怕。 ”一个民工提醒大家说:“区财政局开车送来的。 ”“是呀,开发商骗人,政府不能骗人呀!”一个民工说着,又看了看一位年龄大的人,“马大叔,你不是说,这儿的工资能保证吗?”“好了,睡觉吧。 ”马大叔掐灭了手中的烟,脸上一副愁容,“明天,我再找那个黑牛。 有人说,我们的工资在他手里呢。 ”几个人躺下,“啪”地一下关了灯。 “喂喂……快起来,起来起来……”刚刚躺下,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一边喊着,一边打亮了电灯。 “怎么了,不让睡觉了?”马大叔揉了揉眼睛,看了看来人。 来人是羊芏子。 他看了看大家,抱歉地说:“对不起各位了。 明天,有位大领导来视察。 咱们辛苦一下,把工地清理清理,好不好?”“明天早晨干不行吗?”一个年轻的民工不满地问。 “明天一早,公安局就来察看现场。 ”羊芏子着急地告诉大家,“今晚不干,怕是来不及了。 麻烦大家了。 ”众人像是不情愿,谁也不动弹。 “马大叔,你给大伙儿说说嘛!”羊芏子哀求起来。 “经理,我们干活没什么。 可是,这工资,到底什么时候发呀?”马大叔不客气地提出了一个问题。 “这钱……都发给包工头了。 你看……”“那我们不管,你是经理,我们就找你。 ”马大叔依然坚持着自己的意见,“那一天,‘棚改’指挥部方总来检查工作。 他答应不拖欠工资。 你们怎么就不照办呢?”“这事儿,一会儿我就找黑牛。 让他明天早晨发钱。 行不行?”羊芏子做了个承诺。 “好,我们信你一回。 大家起来,干活去!”马大叔发了话,民工都从铺上爬了起来。 “不过,我告诉你。 ”马大叔指着羊芏子的鼻子说:“如果我们明天早晨见不到钱,别怪我们不客气!”皇家茶楼优雅的包间里,茶香飘溢,古乐悠悠。 处长大姐、羊芏子、黑牛坐在茶桌旁,正在观看宫女装饰的姑娘表演茶道。 表演结束了。 姑娘说了声“各位慢用”然 分卷阅读74 后便躬身退了出去。 “来吧!”羊芏子举起茶杯,朝处长大姐和黑牛让了让,“今天晚上,我煮清茶一壶,请二位品尝;权当为你们解忧了。 ”“谢谢。 ”两个人客气地举起了杯,一饮而尽。 “要说忧哇,我倒没什么。 ”处长大姐拿起茶壶,为羊芏子续上了茶水,“可是,黑牛老弟……他孤注一掷,把钱全砸在这批红砖上了。 他的损失大呀!”“唉,人要是倒霉呀,杀只小鸡儿也犯罪……”黑牛诉起苦来,“我正为亏损发愁呢,那些个民工……像是凑热闹,也逼我的债了。 ”“民工?”羊芏子明知故问了,“你欠他们什么债?是工资没发?”牛愁眉不展地说:“他们下午捎来话,要我明天早晨务必把钱送到。 ”“不理他。 ”羊芏子“哼”了一声,“不过是一帮子臭苦力,敢这么逼人?”“平时也就算了。 可是……听说明天有特殊情况。 ”“特殊情况?”“是啊,明天,说是有位大领导要去工地视察。 他们可能想乘机闹事儿,才敢这么催我。 ”“大领导?”芏子仕的眼睛眨了眨,突然哈哈大笑了,“老弟,你放心,那些民工,肯定闹不了事儿。 ”“这事儿,你敢打保票?”黑牛怀疑地瞅了瞅羊芏子。 “卧地沟的民工,老实着呢。 ”羊芏子拿起茶杯,劝着黑牛,“来,喝茶喝茶……”“可是,万一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对得起大哥你呀!”黑牛勉强地与羊芏子撞了一下茶杯,“到时候,大家该骂我不够朋友了。 ”“放心。 ”羊芏子把果盘往黑牛面前推了推,“民工有了事儿,我去处理。 ”初升的太阳,照亮了卧地沟火热的工地。 一辆辆轿车,开进了卧地沟施工现场。 卧地沟的居民自发地组织起了秧歌队,敲锣打鼓迎接着中央领导。 一辆警卫车,在前面引导着车辆。 第二辆车子里,坐了孔骥、吕强、孙区长。 第三辆车子里,坐了庾明、秦柏。 后面,是一辆崭新的面包车。 面包车上,坐的正是中央一位领导同志和陪同的省委领导。 中央领导的到来,显示了党中央对蓟原人民的亲切关怀,也给了“棚改”工作以极大的和鼓舞。 就在警卫车刚刚开过之后,突然,不愉快的场面出现了:几个民工,大声喊着“还我工资”出其不意地窜出人群,呼拉拉地抢到领导车子前,跪倒在地了……领头的,正是那位马大叔。 前面车里的便衣警察看到民工出来闹事,急忙下了车,转身跑了过来。 他们架起民工的胳膊,小声劝说着:“师傅,快走!有什么事儿?咱们等一会儿再说好不好?”民工执意不走,警察不得不强行拉起了他们。 “不,我们要工资。 ”一个民工大声喊叫着,“我们干了几十天,一分钱没有发呢?”“凭什么欠我们的工资?”另一个民工也辩解说:“别的工人都发了。 为什么歧视我们民工?”看到这个情景,车上的领导们心急如焚。 这时,孙区长赶紧下了车。 白雪也从群众队伍里冲了上去。 “师傅,你们是哪个公司雇用的?”孙区长像是处理过此事,上前一把抓住了马大叔的手,焦急地问他。 “就是羊芏子的那个建筑公司。 ”马大叔告诉他。 “老师傅,你们的工资,下午我就发……”孙区长诚挚地告诉他,“你们先离开好吗?”“是啊,快点儿离开吧!”白雪也劝说着,“我是这儿的领导,有事儿找我去!”“你们说的好听,谁知道能不能兑现?”一个小伙子气愤地说。 “现在不把工资发给我们,我们就不走了。 ”“老师傅,你说句话吧!”孙区长看了看马大叔,央求道。 马大叔看了看孙区长,犹豫起来。 “来!我先给你们发点儿补助费。 拿着拿着……”白雪说着,从衣兜里掏出几张百元人民币,抓起马大叔的手,塞了进去。 马大叔却绷了一张脸,推开了白雪的手,拒绝接受。 “老师傅,这是我的名片。 ”孙区长实在没有办法了,慷慨地掏出了自己的名片,交给了马大叔,“一会儿领导走了,你们找我去。 好不好?”“嗯……孙区长?”马大叔接过名片,认真地看了看上面的字,又瞅了瞅孙区长,突然一挥手,说了声:“走!”几个民工撤离了。 “唉!吓死人了……”孙区长朝其他几个人伸了伸舌头,连忙钻进了车子里。 车队继续前行。 这时,工地喇叭里传来了音乐声;接着,一串串鞭炮声炸开了。 高高的塔吊伸出了长臂,将最后一捆钢筋吊上了楼顶。 长臂下,飘下来两条长长的红绸布。 一条红绸上写着:“热烈庆祝‘棚改’第一号楼封顶!”第二条红绸上写着:“感谢党中央对北辽人民的关怀!”几十只红色汽球飞向了天空。 几支鞅歌队扭到了大楼下面。 其中,一支高跷秧歌队的精彩表演获得了工人们一阵阵热烈的掌声。 中央领导视察“棚改”工地后,对“棚改”工作给予了充分肯定。 为了这项工作的顺利进行,他指示有关部门,再增拨一部分软贷款,本地区的“棚改”建设。 “羊芏子,你是怎么弄的?你给我站起来?”“棚改”调度会上,孙区长面对全体人员,怒气冲冲地拍起了桌子。 羊芏子惶惶不安地站立起来。 孙区长严厉地批评起他来:“别的我不说了。 就你们拖欠民工工资,造成现场拦车这件事儿。 你就欠修理。 “你说,如果当时那几个民工不走,把事儿弄大了。 这责任谁负得起?“我告诉你,那可不是一般的领导视察。 那是中央领导在百忙之中特意抽时间来看望我们的。 你说你……怎么能弄出这种事儿来?”“对不起,区长……”羊芏子羞愧地检讨起来,“不过,那些人的工资我们发过了,没敢拖欠呀!”“没拖欠。 人家怎么来闹?”“是包工头儿……没有发给他们。 ”“包工头儿?谁让你用包工头儿了。 我不是告诉你招收下岗工人吗?”孙区长听到这儿,更生气了,“你说,这个包工头儿是谁?马上给我辞掉!”“好好好,马上辞、马上辞……”羊芏子脸上冒出了汗,慌忙掏出手绢,擦了起来。 “还有,施工质量问题。 上级领导已经发现了不少漏洞。 我查了一下楼号,都是你们干的。 ”孙区长仍然不依不饶地批评着羊芏子,“你马上自检一下,如果让我查出来,饶不了你!”“我马上查、马上查……”羊芏子显示出一副诚恳的样子,做了保证。 “你坐下吧。 ”孙区长稍微消了消气,然后面对大家说:“各位还有什么事儿,快说。 ”“我有事儿。 ”坐在后排的一位与会者发言了,“我是‘北方建筑’公司的项目经理。 ”“好,请说吧。 ”一听说是“北方建筑”公司的,孙区长显得非常客气。 “昨天,我们在新地基打桩,一连打断了六根桩子。 我想,地下一定是有什么问题。 我要求改挖孔,请区长批准。 ”“打断了桩,是地质勘察工作不过细造成的。 ”有人发表意见说:“应当追究勘察部门的责任。 ”“我们的勘察工作是按规定做的。 ”勘察部门的人发言了,“是不是你们的施工机械陈旧,不适应硬地啊?”“哈……断几根桩算什么事儿?我们断过十几根呢!”有人不以为然。 “是啊,发生5%的损失率很正常……”又有人解释了。 “好了好了。 ”孙区长一听,制止了大家的发言,“那儿的地勘资料我看了,做得很细。 嗯,要说施工机械,你们‘北建’的设备是最先进的。 怎么会出现这种事情?”“区长,再这样下去,我们可赔不起了。 ”那位项目经理又强调了一句。 “好吧,明天我去现场看看。 ”“喂,区长。 ”白雪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儿,“开工那天,文物局的同志说,要是施工中挖出了古旧东西,通知他一声。 他们连续几次断桩,是不是打在了清朝古墓上?”“哈……”听了白雪的话,人们哄堂大笑了。 孙区长听了,没有笑,却频频地点起了头。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131章、神虎现世在一片新开的地基上,打桩机默默地耸立着。 附近,出现了一个深坑。 十几个民工,正在朝着断桩的土层挖掘下去。 正挖着,孙区长的吉普车开了过来。 “深度到没到?”孙区长下共了车,走上前来。 “快了。 ”那位正在观察坑底的项目经理站起来,用手朝下面指了指,“你看,都出水了。 ”“喂,有东西!”一位民工在下面喊了起来。 “注意……慢慢地挖。 ”项目经理提示着,“一定是个文物。 ”坑底,一锹一锹的泥土被铲走了,一尊石头雕像慢慢现出了轮廓。 “经理,是一只老虎!”“什么?老虎?”项目经理想了想,立即挥起手,大喊一声:“吊车!”守候在一旁的吊车立刻启动了。 随着机器的轰鸣,坑底的雕像慢慢被提了上来。 “啊,神虎!”孙区长看到这儿,惊喜地大叫了一声。 博物馆静静的陈列室里,一尊美丽的“神虎”雕像被放置在中心位置。 在庾明、孙区长陪同下,台湾张先生与崔秘书走进了陈列室。 贵客临门,工作人员将陈列室的大灯打亮了。 灯光照耀下,精美的“石虎”显得威风、庄严,充满了神秘的风采。 张先生看到“石虎”眼睛一亮,急急地走上前去。 他伸出颤抖的手,仔细地摸索着石虎身上精致的花纹,眼睛里渗出了激动的热泪。 “岳祖在上,后辈有礼了!”张先生看着看着,突然后退几步;接下来,卟通一跪,拜倒在地了。 一见此状,庾明与孙区长大吃一惊。 崔秘书却像是早有准备。 她从兜里掏出一柱香,点燃之后,摆放在“石虎”像前。 在袅袅的烟火里,张先生对着石虎行了三拜九叩大礼。 “张先生,你称‘石虎’为岳祖;又恭恭敬敬地行了参拜大礼,这是否……与你寻祖有关?”张先生礼毕,庾明开口便问“是啊……”张先生恭敬地看了看面前的“石虎”点了点头,“庾总,蓟原是一座因煤而兴的城市。 你和孙区长在此为官,对煤矿的开发史,想必是了如指掌了。 ”“了如指掌谈不上,知道个大概吧。 ”孙区长谦虚地说,“昨天,文协主席给我讲了神虎指路的传奇故事。 不知道张先生可曾听过?”“呵呵,‘神虎指路’。 可不是什么传奇故事。 ”“莫非……确有此事?”庾明听了,睁大了眼睛。 “唉唉,此事……说来话长啊!”张先生感慨了一声,“这事儿,是岳父大人亲身经历,临故时亲口讲给我听的。 那是在上个世纪初,1901年,嗯,是光绪二十七年的事儿啦……”接着,张先生在众人央求下,一字一句,讲起一段尘封百年的往事来──天下了大雪。 雪花飘舞得密匝匝的,瞬息间便遮起了眼前的山林。 天地间白茫茫连成一片,懵懵的他一下子迷失了方向,分不清哪儿是前进的目标?哪儿是回去的小路了?雪片慢慢盖过了脚面,点点足迹被掩埋在厚厚雪被里。 瞅一瞅毫无人迹的荒郊,他心中不免恐惧起来,行走的脚步不知不觉停下了。 唉,要不是皇宫里逼得紧,他才不会冒着风雪严寒,来这关东大山里采药呢!皇帝病危了。 太监传出了皇上御旨,令梅家十天之内,配齐救驾的御方。 现在,药方俱全,只差一颗老人参了。 依母亲的意思,弄一根家参凑合一下吧!可是,父亲不允许。 “皇帝临危向梅家讨药,是对我们的信任。 这种贡药,哪能掺入杂方呢!”“呜──”他正叹息着父亲的迂腐,—阵低低的吼声传了过来。 他心里一惊,不由地乱想了:哪儿来的吼声?莫不是遇到了老虎?不会吧?老虎一般都是黄昏时辰出现的。 这大雪天……然而,又是“呜──”的一声;接着,他腿一软,吓得抖动起来……一只斑斓猛虎,兀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完了!他大呼一声,顺势举起了手中扁担。 他知道,老虎在此时出现,定是饥饿难忍了。 自己这副身体,正是它的一餐美味啊!可是,用一只扁担对付一只猛虎,谈何容易!正在惊颤之际,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这只老虎并没有朝他扑过来,却温顺地在他面前趴下了。 它那一声 分卷阅读75 声“呜──呜──”的吼叫,似乎没有恶意,倒显出了几分痛苦……哦!这是一只病虎……行医多年的他,习惯地睁开眼睛朝老虎看去。 他看到老虎嘴里插了一个东西:一根尖利的柞木树棒,不知道怎么刺入了它的咽喉……这只虎,是在向他求助呢。 他扔下扁担,伸手就要去拔那根木棒。 可是,一看那血喷的虎口、尖尖的厉齿,他的手即刻缩了回来。 这病痛中的虎,倒不至于加害于他。 可是,如果它疼痛难忍,将嘴一闭,他的胳膊必然要被咬断……叮铃……扁担扔地的清脆铃声提醒了他。 他看到了扁担勾上圆圆的铁环。 有了!他急中生智,将铁环取下,卡入了虎口。 然后,将手从环中伸入虎嘴,拔出木棒,敷上药,又把那只手从虎嘴里缩了回来。 “嘿嘿……”他拍了拍老虎的前额,“我救了你,你不会吃我了吧!”老虎似乎听懂了他的话,感谢地点了点头,转身走开了。 它走了几步,像是想起了什么,却又转过身子来。 它庄重地看了看他,然后扬起前爪,往路旁密林处一指……厚厚雪被上,突然闪出了一条红线绳……老人参!他的眼睛一亮,撒开脚丫子朝着那根红线绳奔跑过去。 孙家人祖祖辈辈,几乎踏破了关东大地,从未觅见过这山中的宝物,今天,难道……他顺着红线绳闪过的地方俯下了身子,扒开雪堆一看,枯黄的参叶显露出来……他掏了手铲,刚刚要挖掘开去,此时,天上却‘轰隆’一声霹雳,接着,大地猛然间裂开一道缝,一片片乌黑闪亮的煤层似一道道金光,映入了他的眼帘。 苍天保佑!我发现煤矿了!他激动地挥舞着双手,大声呼喊起来他转开身子,想要谢谢那只老虎。 然而,纷纷扬扬的大雪里,老虎早已无影无踪了。 “谢神虎恩典!”他恭敬地喊了一声,朝着漫天的大雪,拜倒下去。 “张先生,这位采参人,就是你岳父?”孙区长听得入了神,张口便问。 “是啊。 ”张先生点点头,“当时,岳父一家还是皇宫里信任的药商呢!”“从那以后,他就弃医开矿了?”“是啊,当时,开矿之初,岳父一家拿出了行医多年的积蓄。 嗯,为了得到官方恩准,光是报效银就上交了一万两。 岳父将开发煤矿的申请交到奉天将军增琪处,增琪又专呈光绪、慈禧,几经周折,开矿的事儿才被允许了。 可惜呀,当时清政府无能,保护不了自己的矿产。 不到几年工夫,煤矿就被日本人侵吞了。 岳父据理抗争,最后也没能把矿产夺回来。 ”“那……张先生,听取口音你是山东人,怎么与蓟原扯上亲了呢?”“哦,这也是缘分吧。 ”张先生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岳父的煤矿开起来之后,一时找不到销路,光*市民做饭取暖,煤炭销量不大。 两年时间,库存煤炭就堆成了山。 恰巧,这时,我父亲经营的煤炭公司缺少货源,就派我来东北寻找。 我在奉天听到蓟原开矿的消息,就赶来考察,一看,这都是上等好煤呀!于是,我把身上带的几万银元全部交给岳父大人,订购了所有积压的煤炭。 为了减少运输成本,我通过商场朋友关系,将这些煤炭就近销往滨海、长白、唐山几家大型炼铁厂,蓟原煤的质量一下子创出了牌子。 特别是辽宁本溪冶炼所用蓟原煤炼出了“人参铁”之后,蓟原煤就成了公认的精煤,矿上生意兴隆起来,煤炭产量竟供不应求了。 大概是岳父看中了我的精明,就将他的小女儿嫁给我为妻,指望我将来能接替他的事业。 可惜,时局动荡……我们一家,妻离子散,隔岸相望,一别就是几十年啊……”说到这儿,老人家禁不住哭泣起来。 “好了,张先生。 看来,你老人家年轻时就精明过人呀!嗯,听白雪说,你就要与失散多年的女儿团圆了,这应当庆贺才是啊。 ”庾明劝慰了一句,“今天,我和孙区长在这儿,你看,你还需要本政府为你做什么吗?”“这次‘棚改’,卧地沟人是最大的受益者。 老朽别无所求了。 ”张先生说罢,拱了拱手。 “岳父大人开矿,只送了卧地沟人一个饭碗,却没让大家住上好房子。 现在,卧地沟人住进高楼,岳父若是地下有灵,也会为此事高兴的。 ”“张先生,有什么话请直讲,不必客气。 ”孙区长再次恳求。 “既然区长执意要问,老朽就直言了。 ”张先生想了想,“嗯,我听说,目前,尚有几十户困难百姓拿不出扩大面积款,正为上楼发愁呢!”“确实是这样。 ”孙区长坦率地承认了此事,“不过,昨天,在庾总关照下,总工会已经申请了10万贴息贷款,解决这部分人的燃眉之急了。 ”“是吗?”张先生听到这儿,感激地看了看庾明,“庾总,你虽然人在商场,却深知民众之苦,能于雪中送炭,老朽敬佩之至。 嗯,为了表示一点儿心意,老朽决定,为卧地沟‘棚改’捐款50万元。 ”“谢谢了。 ”庾明乘势引导起来,“实际上,我们搞‘棚改’,不过是先改善一下大家的居住条件。 为长久计,还是要让他们有业可就,过上安定的日子。 张先生不是说要在此投资办厂吗?这是及卧地沟子孙后代善事啊!”“不瞒二位,老朽也早有此意。 可是,我们拟投产的bopp产品,需要大量的聚乙烯和聚丙烯原料。 所以,我的投资,要依附一个中央政府的大乙烯项目……”张先生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老先生说的,可是那个百万吨乙烯项目?”庾明听到这儿,不由地问道。 “是啊。 ”“老先生,这真是太巧了。 ”庾明高兴地告诉他,“今天,国务院已经正式批准,这个项目将在蓟原建设。 ”“是吗?”张先生一听,兴奋地站立起来,“请问,你们是不是拿到了核准文件?”“张先生,请看……”庾明使了个眼色,孙区长立刻从公文包里抽出一纸文件递了过去,说:“张先生,这是北京刚刚发来的。 ”“嗯……原来如此啊!”张先生戴上花镜,认真地看了一遍文件;接着,又高兴地吩咐崔秘书:“立刻电告台北企划部,让他们组成专家考察团,来北辽市考察投资事宜。 ”等庾明和孙区长离开之后,张先生似是意犹未尽,对着崔秘书感慨了一声:当年神虎指路,让岳父大人发现了蓟原这个大煤田;今日石虎现身;是福兆降临。 我想,蓟原这地方,一定会有贵人出现喽!”第二卷:厄运当头第132章、新墙裂了缝季工和老拐站在一间新屋子里,正指挥民工们安装暖气片。 “喂,老季,你看这图纸……”老拐举起手里的图纸,问季工,“这是卫生间吧?”“是啊。 ”季工看着,肯定地点起了头。 “这里面……怎么画上暖气片了?”“嗨,这是庾总特别关照的究。 ”季工告诉他,“他怕大家冷,特意在卫生间里设计了取暖装置。 ”“卫生间里送暖气?这可是新鲜事儿……”老拐一下子感动了,“我们这儿的房子,比市中心的商品房还高级呀!”“嗨,别看是‘棚改’房,都是按国家最新标准设计的。 一点儿也不落后。 ”这时,抬暖气片的两个小伙子一不小心,让手里的暖气片撞了一下内墙。 墙壁猝然裂开了几道缝隙。 “我的妈呀,这是什么墙啊?”小伙子喊叫起来。 “我看看……”老拐上前一推,墙体晃动了。 “不好,这是劣质墙。 ”季工看到这儿,皱起了眉头。 “赶紧举报。 ”老拐着急了,“将来谁家住在这儿,还不得搭上小命儿啊!”“羊芏子,你告诉我,那段墙是谁砌的?”指挥部里,孙区长板了脸,严肃地质问羊芏子。 “我让人查了,是……”羊芏子想了想,眼珠子一转,“是季工砌的。 ”“是他?”“是啊。 ”羊芏子又眨了眨小眼睛,“听说,这个季工是庾总的好朋友。 咱们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 ”“我不信。 ”孙区长眼睛一瞪,“他是卧地沟人,他是在给自己盖房子。 哪有自己糊弄自己的道理?”“不信,你去问啊。 ”羊芏子壮着胆子回答。 “你以为我不问?”孙区长立刻抓起了电话,“喂,质量检查站吗。 马上派人过来。 ”在开发办建筑公司承建的楼内,一位质检人员找到了季工。 “周师傅,我是质检站的。 ”来人打开工作证让他瞧了瞧,“有一段内墙质量出了问题。 方总让我找你,你说一下情况吧。 ”工像是早有准备,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小本本,“这个小本本,记录了我砌的每一面墙的位置。 那面墙,根本就不是我砌的。 你看……”质检人员看了看小本子,告诉他说:“我和方总也不相信是你所为。 方总让我来,是想问些具体情况……”“嗯,刚刚施工那几天,你们带人来检查工程质量,羊芏子的表现很反常……”季工慢慢回忆起了当时的情景,──季工等人正在紧张地砌墙。 市质量检查团来了人。 一位质量检查员仔细地看了看砌过一面内墙,拿出仪器开始检测。 还有人顺便拿起地上的砖头,敲击着检查砖头质量。 “老周,你这活儿是怎么干的?”这时,羊芏子仿佛是做戏,猛然间对着楼上的季工大吼起来:“这面墙,怎么砌歪了呢?”“怎么回事儿?”楼上的季工一下子懵了。 “你们干的这破活儿,对得起这么好的砖吗?”羊芏子大喊着,走到一面墙前,气呼呼地伸出脚去,将这面刚刚砌好的墙“哗啦啦”踢倒了一片。 “老周,你们马上下来,这儿……重砌!”检查人员看到这儿,为之感动了,纷纷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当时,我的墙刚刚砌好。 他连看也没看,伸脚就给踹塌了。 ”季工回忆说。 “想起来了……”质检人员拍了拍脑袋,“看到他那么认真,我们就不好意思再检查下去了。 看来,我们的感动,倒让他钻了一个大空子。 ”“我建议,这些个内墙,重新返工吧。 不然,将来会砸人呀!”“我马上向方总汇报。 ”质检人员在小本子上记下了情况,又问季工,“季师傅,你看,问题主要出在哪几楼层?”“嗯……”季工想了想,“主要是一层、二层……后来,你们检查得严格了。 劣质建筑材料进不来了。 不应该有问题了。 ”羊芏子的办公室里,庾明正在与他“争执”着。 “我说庾总呀,这种‘棚改’房,铝合金窗户就不错了。 你干嘛非要换塑钢的呀?”“羊芏子,你这话说得不对。 ”庾明批评他,“我们给老百姓承诺过,要用最好的装修材料。 咱们怎么能言而无信呢?”“你要坚持,那好吧。 我们换。 ”羊芏子自知理亏,不得不答应了。 “还有,这种门也不行啊。 ”庾明用脚踢了踢正在安装的门扇,“你看,太单薄了。 换好的。 ”“庾总,这还得加钱呀!”羊芏子哭穷了,“要是用硬质门,每扇还得加15元。 我这几栋楼,一共4000扇门,算起来要增加6万元款项。 这……你受得了吗?”“经理,钱,我出。 ”庾明明确告诉他,“可是,你们施工可不能马虎。 门是家里的第一道防线,千万不能出问题。 ”“好吧。 我照办。 ”庾明吩咐完,刚刚要走,房门“咚”地一下被踢开了。 孙区长与白雪出现了。 “羊芏子,你干得好事儿!”孙区长一看到羊芏子,就火了。 “区长,你这是怎么了?”羊芏子显出了委屈相,“一见面,你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人家庾总在这里哪。 ”孙区长与庾明招了招手,随后扯起羊芏子的手,把他拉到另一间屋子的内墙前。 他伸出手指头,朝墙上使劲儿一捅,灰渣子哗哗落下来。 “说,这是你们干的吧?”“是啊……”“你用的是什么砖?”“好砖啊。 ”“好砖,哼!”孙区长听到这儿,气愤抬起脚,用力一蹬,墙面立刻出现了一个大窟窿。 通过窟窿的截面,可以看到,墙里的砖并不是按规则平砌的。 而是横七竖八地胡乱堆放进去的。 “这……砌得太差劲儿了。 ”羊芏子慌了,勉强地解释着。 孙区长没有说话,却蹲下去,拿起滚下的砖头往水泥地板上轻轻一拍,砖头立刻被拍得粉碎了。 “啊!”看到这儿,跟进来的庾明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看,这就是你的好砖!”孙区长抑制不住心中的愤怒,冲着羊芏子大声骂起来,“你们这些个丧尽天良的王八蛋,干的是什么活儿?要是给你爹妈 分卷阅读76 盖房子,你们也这么干吗?”看到孙区长发火的样子,羊芏子不敢吭声了。 “告诉你,这两层楼的内墙……全部给我重砌!”“区长,是我们错了。 ”羊芏子认了错,却又无奈地哭丧着脸说:“可是,你能不能照顾一下……这个工程,我们公司亏的太多了。 ”“亏?”孙区长一下子楞了,“别的公司都挣了。 你们怎么会亏呢?我们欠你帐了吗?”“那倒没有,可是,你看……我们的材料费用高哇!”说着,他顺手拿来材料箱里的一块水表,“这一块水表,就是158元钱……”“158元?”孙区长拿起那块水表,端祥了一阵儿,觉得奇怪了。 他立刻问白雪:“白雪,咱们的建筑材料,不都是政府采购吗?”“是啊!”“那……这水表怎么这么贵?”白雪也看了看那块水表,马上摇了摇头,说:“这不是我们采购的。 我们采购的水表,50元一块。 比这质量还好。 ”“50元?”孙区长点了点头,接着又问羊芏子,“喂,你这158是怎么回事儿?”“唉!这……这是我们提前订的货。 ”羊芏子不得不如实坦白了,“退不回去呀。 ”“谁让你们自己订货的?我们不是规定由政府采购吗?”“这……没有办法呀!”羊芏子只好说出了幕后的实情,“这批水表,是……从宏宇建筑材料公司买来的。 那个老板的老婆是国土规划局的审批处长,我们惹不起呀!”孙区长听到这儿,气得跺起了脚。 他点着羊芏子的头批评说:“你呀你,干脆,别着急修墙了;先修理一下自己的脑袋吧!”第二卷:厄运当头第133章央视新闻在中国,一个地方政府的工作如果被央视新闻节目报道了,那就证明这项工作取得了巨大的成绩或成功,其正面影响是相当大的。 在媒体强势时代,政界的人们往往把媒体的级别与政治级别相提并论。 认为,只要这项工作被中央级新闻媒体报道,就证明这项工作受到了中央领导的肯定。 尤其是媒体进入电视时代之后,央视的新闻报道以成了千金难买的抢手货。 为了能在央视上露个面;各地官员无不绞尽脑汁,想尽了办法。 据说,吕强当了市长,成为“国大代表”之后,去北京参加全国代表大会。 他虽然不能像国家领导人那样到央视出头露面。 但是,每逢小组讨论时,都有央视记者跟随左右,这就有了进军央视的机会;为了能让记者拍到自己发言的画面,并把自己的光辉形象展示给全国的观众看,他曾经以一分钟一万元的代价让政府新闻办公室的人员到央视记者那儿进行“攻关”功夫不负有心人。 经过一番运作。 吕强的形象终于上了央视新闻联播的黄金频道,并运用同期声效果连续发言三分钟。 此后,听说蓟原一些人对此颇有微词。 吕强却是振振有词地进行了反击:你们懂个屁!我这不是显示自己,我是在宣传蓟原,提高蓟原的知名度。 就那么短短几十秒的时间,蓟原的知名度是否因此提高了?无人得知。 倒是吕强的名字响遍了省内;他的发言内容是什么,人们记不清了,只记得他西装革履,脖子上套了一条花领带,张大嘴发言的样子很得意。 此后,官员们便不知不觉地有些羡慕了。 如果有了机会,他们也许会以一分钟两万元的代价去“攻关”以求显露自己的风采呢!蓟原市作为一个工业老城,没什么爆炸性新闻可以炒作,央视的记者们也就很少光临这个偏僻的地方。 但是,由于中央领导亲临卧地沟棚户区视察工作;央视记者跟随其后进行实地报道。 所以,一夜之间,借了中央领导的光,借了棚户区改造这一新鲜事物的出现;蓟原市的风景一下子暴光在央视新闻联播节目上。 而且,这个新闻不仅仅是展示了蓟原的形象,更重要的是,中央领导肯定、赞扬、表扬了蓟原市正在进行的棚户区改造工程。 根据政界人士科学的推断,这就等于中央领导表扬了蓟原市委、市政府。 继而也就表扬了孔骥和吕强两个党政“一把手”这对于正在梦寐以求获得晋升的孔骥而言,无疑是一特大的、惊人的喜讯。 “这,简直是事半功倍啊!”听秘书说,孔骥在办公室看了这则新闻节目,说了这么一句感慨万分的话,就激动地半躺在沙发上,沉默地思考起来。 具体思考什么,别人难以猜测。 但是,蓟原人的知情人士大致可以推测,孔骥是在为自己的幸运而陶醉了。 是啊,他为官一生,混迹于省府,虽然目前官至蓟原“一把手”却困为这儿贫穷落后,他从来也没有真正地风光过。 每到省里开会,同行们就拿蓟原的穷困说事。 议论起破产、下岗,这些不景气的名词,人们总是把蓟原的例子拿出来作文章。 前几年,因为蓟原的gp落后,一些*虚报乡镇企业产值而猛窜到蓟原前面的农业小市的市长便取笑他说:老孔啊,咱们的车号,是不是应该换个位置了?寻意思是说,你们的经济发展落后了,就不要占着老工业城市的位次了!为此,他常常耿耿于怀,认为省委组织部对他不公平,派他来守这么一堆乱摊子!可是,穷有穷的好处。 一张白纸,好画最美丽的图画。 这不,一个棚户区改造,让他歪打正着,一举成名了!而中央领导来的时机也相当好,眼看省人代会就要选副省长了;有了央视新闻这篇报道,哪个市的“一把手”还敢与他论高低?有了‘棚改’这道光环罩在身上,他的副省长职务不再是虚幻中的憧憬,简直可以说是唾手可得了。 官位到了副省级,也不枉他在官场奋斗这一生了。 然而,大凡是有好事到来,三总也有坏事跟着凑热闹。 尤其是媒体界,只要是炒热了的新闻,总有一些负面消息跟随其后。 虽然央视这个权威媒体大腕在主流上肯定了蓟原的工作;但是,那些*花边新闻生存的晚报、小报,络,还要*黑道上的新鲜事儿来吸引老百姓的眼球。 省城的一家晚报,专门辟有一个专门暴光各地凶杀、**、诈骗、翻车事故之类新鲜事儿的版面。 他们就是*这个版面,获得了大于正规党报几十倍的订阅量。 就在央视播报了卧地沟“棚改”新闻的正面消息之后,这家晚报立刻披露了卧地沟棚改不为人知的一些阴暗面──卧地沟工程长期拖欠工资,农民工拦截中央领导车辆讨薪!卧地沟棚户区新楼是豆腐渣工程,新墙一捅就裂缝!卧地沟工程建筑材料供不应求;政府强迫供应商降价!……俗话说,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 那些对棚改工程一直说三道四的人们,一些对孔骥吕强妒忌在心的人们,这一下子像是抓住了把柄,开始造谣惑众了。 “吕强,这怎么行?赶紧想办法。 ”孔骥看到这张晚报竟然攻击到自己头上了,不由地大怒。 “孔书记,宣传舆论,是市委宣传部的责任啊!”吕强一下子把球踢了过去,“市委宣传部的人一天到晚与这个晚报的人吃吃喝喝的,现在出了事,他们怎么成了缩头乌龟了?”孔骥恍然大悟,立刻找来了宣传部长。 “但是,这些内容,确有其事啊!”宣传部长从报社“攻关”回来,为难地摊开了双手,“这事啊,还得让吕强市长出面,严肃处理。 只要处理了当事人,我让晚报再来一个版面,从正面报道我们如何整顿建筑市场、如何保证工程质量的……”吕强再次接到市委书记电话,无话可说了,拿起电话就臭骂了孙区长一顿。 孙区长照旧如此,放下电话,找来了羊芏子。 这个羊芏子平时不看报纸、不听新闻,对晚报的事儿毫不知情。 这一天,他正准备向孙区长讨要工程款呢!听说孙区长找他,不由地喜上眉梢,看来,区长大人是要发银子了。 “你这个王八犊子玩艺儿!”一进门,孙区长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张口就把他的姓氏改了:羊芏子变成了王八犊子!“区长,你怎么骂我?我以为你还我的工程款呢?”“什么,工程款?见鬼去吧!”孙区长抓起桌子上的报纸往他的脸上使劲儿一掼,“你***就知道钱!你看看……”羊芏子虽然不爱读书、不爱看报,字还是认得的。 当他看到晚报上的大标题时,张口就是一句:“这是哪个王八犊子记者写的?我让黑牛‘做’了他!”“怎么,你还想玩黑的?”孙区长瞪了他一眼,“别他妈充横的了,你知道吗?市委、市政府抓‘棚改’的功劳,都让你给‘黑’掉了!现在,市委书记、市长都急红眼了。 你说怎么办吧?”“我?”一听说市委政府都急了眼,羊芏子也懵了。 “告诉你,你的工程质量不合格,罚款二百万!你的包工头克扣农民工工资,罚款一百万!还有,你的建筑公司,根本就不具备投标棚改工程的条件,你滥竽充数,弄虚作假,影响了我们的百年大计,造成了恶劣的政治影响,为此,我让建委取消你公司的建筑资质和施工执照,免得你再去害人!”“呀,呀呀!区长啊,你罚就罚了;可是,你千万别打我的饭碗啊!”看到孙区长一脸严肃的样子,羊芏子绝望地哭着,裂开了大嘴。 “滚!今天,赶紧把你的施工机械撤出工地。 明天,我不希望在工地上再看到你们公司的任何人!”“妈的,弄了一溜十三遭,白玩了!”羊芏子丧家狗似地出了门,恨恨地骂了一句,慌忙去找他的处长大姐那儿讨方法了。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134章乙烯、乙烯……说起我们公司申请的百万吨乙烯项目,还是挺幸运的。 我们往上报批的时间并不太长。 但是,从报告打上去,从省里转到国务院各部门,就顺利地开展了行业内部评估、国家评估和国务院审批过程,不到两年的时间里,这些工作全部结束,其进展之快属国内罕见。 从收到国务院发来的核准文件之后,我便派杨总和老金分别与美国树伟公司和德国兰德公司开展技术谈判,目前,商务方面的谈判已经结束。 下一步,将在省内确定一家公司针对这个项目的技术改造工程,展开设计。 业内人士都知道,乙烯,是一种有机化合物,被称为“石化工业之母”是石油化工基础性原料,也是国民经济发展中不可或缺的工业基础原料。 乙烯经过聚合反应,加工成为多种不同用途的塑料产品,广泛应用于工业、农业、建筑、汽车、国防等领域,大到航空航天,小到吃饭穿衣,它与国民经济、人民生活息息相关。 一个百万吨乙烯项目,除本身直接提供就业岗位、发挥巨大效益外,还将通过发展配套产品和深加工产品,建立起一个覆盖性的新兴加工产业,初步测算可增加就业岗位15万个。 由于乙烯加工丰厚的利润和社会效益;目前,国内凡有石油化工资源的省份纷纷申请中央政府,要求建设乙烯加工项目,而由于中央政府在经济上实行可持续发展战略;考虑到化工行业的污染和对生态的破坏,不得不对这类项目审批给予限制。 所以,乙烯加工项目有幸被审批通过,不仅仅是保证了“北方重化”挣钱,更重要的是保证了蓟原这座工业老城的持续发展。 这个项目上马后,不仅可以为蓟原创造可观的gdp规模,利税收入;光是扶植下游产品,拉动就业,促进招商引资,就可以见到立竿见影的效果。 初步测算表明,一个大型乙烯企业带动下游产业的增长系数为1:50。 一个百万吨乙烯生产基地建成投产后,不仅企业本身实现销售收入可以超过200亿元,还可以带动下游1000多亿元产值的产业投资。 建设大型乙烯项目将带动一大批产业群的发展。 首先,它可以满足蓟原这座工业老城以及周边地区已有企业对原料的需要,带动和促进已有企业的改造、技术水平的提升、产品结构调整和新产品的开发,同时,也为周边地区的塑料、包装、农膜、建材、电线电缆、电子电器业、纺织等行业的发展提供原料和资源,为其迅速发展创造条件。 据业内专家测算,乙烯产业在国内外市场具有广阔的前景,一个地区如果上了百万吨规模的乙烯加工项目,那么,以乙烯为龙头的石化产品将以gp增长率的1.5-2倍的速度增长。 所以,听说天津、四川、延安地区的乙烯加工项目获准通过之后,地方政府当作一件喜庆大事,举行了大规模的庆祝活动。 不少地方还邀请了国家领导人或者国家机关的领导到现场助威,以示庆贺之意。 然而,就是这么一件有利于蓟原未来发展、有利于子孙后代、千秋功业的大事,蓟原市委、市政府却没有任何表示。 别说是庆祝活动,就是连个表示祝贺的电话也没有打来。 如果说吕强因为与我的关系敏感,不便于说什么,那么,孔骥这个大公正人应该晓之以利害,对此事应该有个明朗的态度啊!难道是两个一把手都吃错了者药,犯了迷糊症,政治神经麻痹了?实际上,市委、市政府态度如何,这件事与我毫无关系。 关键的问题是,我的部下们,他们辛辛苦苦工作了两三年,好不容易成功了。 他们希望方方面面都有个说法、有个评价、有个态度……省长那么忙,还一天打来三次电话,表示祝贺,还以董事长名义让我拨出20万元奖金,奖励给那些有功人员。 可是 分卷阅读77 ,这蓟原市委、市政府,怎么就这么麻木不仁、无动于衷呢?以孔骥敏锐的政治嗅觉和吕强敏感的利益观念,他们并非不知道一个上百亿的工业项目落户于蓟原对他们意味着什么。 他们也知道此事可喜可贺,应该大张旗鼓地庆祝一番。 或者是出于礼貌,也应该到“北方重化”走一趟,对那些促成其事的有功人员表示一点儿“小意思”然而,时局变化太快,一个新的讯息传来,早让他们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已经无暇顾及这类事情了。 今天一大早,省委组织部杜部长就驱车从省城赶到蓟原,找到了孔骥、吕强进行谈话。 主要内容是:中央考核组已经正式进驻省城,对几个副省长候选人进行人代会选举前的最后考核。 由于孔骥是候选人之一,他要求两个人做好思想准备,在抓好正常工作的同时,积极参选,并做好考核组的接待工作。 这次谈话之后,孔骥当然是兴奋不已。 多年的愿望,眼看就要成为现实了,怎不叫人激动万分?但是,吕强听了杜部长的话却非常失望。 他以为,孔骥参选,蓟原市委书记的位置就出现了空缺,填补这一空缺的人选,非他吕强莫属。 这次杜部长谈话,怎么就没有宣布这件事,让他正式主持市委工作呢?难道是另有人选?还是觉得他吕强根本就不在省委组织部的考虑范围之内?既然我吕强没戏,你何必又找我与孔骥一齐谈话?弄得政府机关大惊小怪的,以为他吕强马上就成了一把手了呢;谁知道最后的结果是与自己毫无关系。 既然早知如此,你与孔骥谈话何必扯上我?那当不当副省长,与我何干?总之,这次谈话,让两个人心情一下子进入了非常时期。 所以,别说是百万吨乙烯,就是千万吨黄金,他们可能也顾不上了!杜部长与孔、吕二人谈完,马不停蹄地又赶到“北方重化”一是听说大乙烯项目批下来了,前来听听情况,表示关心和祝贺,另外,他还向庾明通报了孔骥参选的情况,并提醒庾明:中央考核组进驻蓟原考核时,希望庾明能理解省委意图,向中央考核组如实反映孔骥的情况。 “中央考核组?”庾明听了,觉得有些奇怪,“前些日子,他们不是来过了吗?怎么又来了个中央考核组?”“呵呵……”杜部长释然一笑,装出一副老练的样子,“上一次考核,不过是务虚性的虚晃一枪。 这一次,才是实战前的侦察,玩真的呢!”噢!庾明听他一说,倒糊涂了。 不就是个换届考核吗?干嘛三番五次、故弄玄虚的,整的人这么紧张?孔骥送走了杜部长,什么也没干,而是让秘书关上自己办公室的门儿,寂静地思索起来。 这事儿,让人太兴奋了。 他得沉下心来,想想应该做什么事儿……三十六拜都拜了,就差这最后一哆嗦,可不能出岔子啊!其实,官场晋升提拔的事儿,他也不是经历一次了。 这里面的事儿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 过去有一个顺口溜: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 说你不行,你就不行,行也不行。 不服不行。 干部提拔这个化、那个化,最后还是领导一句话。 现在,时局变了,组织部门的新花样越来越多:什么民主推荐、民意测验,差额选举……变着法儿的设置障碍,看你能不能跳过去?实际上,再变化也是领导说了算。 有人说的好,现在干部提拔看什么:首先,年龄是个宝。 这是最硬的硬件;其次,文凭不可少。 这是表面上不能没有的东西;第三,水平作参考。 这其实就是个幌子。 凡是当官的,没有几个文盲,没有几个傻子,为官几年,谁没有一点儿水平?讲水平高低,就是不得不说说而已;第四,关系最重要。 这是决定性的因素。 只要领导喜欢你,看你是块料,想方设法也得把你提起来;如果领导讨厌你,任凭你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又有什么用?就说那个庾明吧,虽然下台了。 但是,因为他深得省长的赏识,竟趁着组建大企业集团的机会提升了他,级别比原来还高了。 这事儿,往哪儿说理去?但是,这次从正市级到副省级。 他觉得有些个特殊性。 因为,这次晋升的关键不是省委常委班子研究的结果如何?而是看他在人代会选举中得票多少?这样,拉票就成了关键问题。 中国是社会主义国家,不像西方的竞选制度,参选都都可以明目张胆地拉关系、拉票。 这样,他只能在公关上想办法。 如何在这有限的时间里讨好那些人大代表,让他们手里的笔能在选票上画上自己的名字。 嗯,春节快到了。 先挨个儿发贺年片,向代表们恭贺春节吧!这是他想到的第一个主意。 省人大代表分布在各行各业,各个城市,要想一下子认识还真困难;不管以前认识不认识,自己这么一拜年,对方就有了好印象;在没有利害关系的选择中,兴许就会画自己的票。 那些连贺年片都不寄的候选人,就只能被淘汰了。 要想弄到全体代表的名册,这并不难,只要往省人大有关部门送上一个大礼包,别说名单,就是他们的家庭住址、电话号码,也都能手到擒来。 哈哈哈……只要动了脑筋,看来这攻关的事儿也并不难啊!第二卷:厄运当头第135章省长候选人听到中央考核组来到省城的消息,孔骥盼啊盼啊,只盼考核组早日来蓟原考核自己。 因为,现在正是表现自己政绩的最佳时期啊!卧地沟的棚改工程,在庾明的亲自督促下,“北方建筑”公司加快了施工进度,首座大楼整整提前20天交工。 现在,第一批签协议的人家已经提前拿到了新房钥匙,正热火朝天地搞室内装修呢!只等棚改峻工典礼之后,他们就可以欢天喜地地乔迁了。 如果中央考核组的人遇到这个场面,听到老百姓在激动之际说一些感谢市委、感谢政府的话;那该是多么好的宣传效果啊!可是,越是盼望的事情,它就越是迟迟不到。 中央考核絈的人像是在省城绊住了脚;十多天也听不见他们要下各市考核的消息。 难道他们对省人代会换届的事儿一点儿也不着急?实际上,并非中央考核组的人对换届不着急,而是他们无法着急。 因为,换届工作虽然进行了几个月的准备时间,副省长候选人也早已确定;但是,有一个重要角色,至今还没有确定人选。 这个人选确定不了,换届工作就没法进行。 这次考核也就失去了意义。 这个重要角色,就是,省人主民政府的省长人选。 为了确定这个人选,考核组按照《干部管理条例》、《组织法》、《选举法》做了许多工作。 譬如,召开省直机关部、委、办、局领导参加的会议,动员大家推荐人选;召开离退休老领导座谈会,让大家荐贤;有时候,为了倾听群众意见,考核组工作人员甚至微服私访,走到大街小巷里听人们的议论;还有的人上发了贴子,征求民意。 然而,这些工作做完了,意见仍然是七嘴八舌,目标人选也相当分散。 最后,考核组组长觉得还是与主持省委工作的省长谈一谈,听听他的个人意见。 这些日子,全省的党政事务让省长一肩挑,人累瘦了不少。 但是,听说要谈这个问题,省长依然显得精神饱满、充沛,像是早有了思想准备。 省长办公室里,秘书为客人沏好了茶水,礼貌地退了出去。 这次来的中央考核组组长,已经不是庾明的老朋友龚歆了,而是换了一位负责地方干部考核工作的副部长。 组长先与省长寒暄客套了一番。 一提起省长候选人的话题,省长不慌不忙,先问了一句:“这个问题,请问中央领导是什么意见?”组长听出来,省长说的中央领导,即原来的省委书记。 他直率地以实情相告:“中央领导说,新上任的省长将来要与你共事,你们二人能否合作愉快,关系到这个省的发展大计;因此,中央领导想听听你的意见。 ”“谢谢中央领导的关心。 ”省长点点头,“如果要听我的意见,我首先推荐‘北方重化’总裁,庾明。 ”“庾明?”组长听了,一惊,像是没有思想准备。 “是啊,庾明。 ”省长强调了自己的意见,接着又反问了一句:“庾明,不行吗?”“不是不行。 ”组长立刻解释说:“可是,听省委组织部杜部长的口气,庾明,是个下台的市长啊,这……选举时,能通过吗?”“什么下台干部?那是省委在干部问题上的一次决策失误。 ”省长毫不客气地谈出了自己的想法,“说到底,那不过是庾明同志年轻谈恋爱有越轨行为。 而且,关于那个孩子,他并不知情。 就是因为省计划生育委员会的一票否决权,就葬送了一个优秀干部的前程,不应该嘛!事实证明,庾明同志在政治品质、工作能力上,是称职的、是优秀的……譬如,这一次蓟原市棚户区改造,就是他一手策动起来的。 开始,我还不同意他干这件事,我批评他是种了别人的地,荒了自己的田;可是,他拿定了主意,毫不放弃。 最后,感动了省委书记,被省委列为‘第一号工程’,这充分证明了一个事实,庾明同志无论是当地方官,还是经营企业,都不忘记党的宗旨,都不忘记为人民服务;他以实际行动热爱自己的人民,关心群众的疾苦,注意从点滴做起,提高党的威信,巩固党的执政基础。 庾明同志不仅年轻,有才华、有能力,而且有政治远见。 这是我们党选拔高级干部必须要首先考虑的问题。 ”“嗯,省长,你说得对。 ”考核组长点点头,“庾明同志在部里工作业绩突出,一直是部里的后备干部;这次下派蓟原担任市长,本来是走台阶的;没想到出了点儿岔头儿,敢情这里面有些具体原因啊!”“另外,当时省委常委会对庾明的处理意见是撤离蓟原,暂时不抓工作;并没有处分他,更没有撤他的职,罢他的官。 后来,省委组织部那些人不知道怎么,就把吕强顶了上去;听说,市人代会选举时,490名代表参加选举,吕强只得了250票,微弱的多数,很勉强嘛!人们喊他是二百五市长,不是取笑他,那是为庾明鸣不平啊!”“哦,省长同志,你的意见我们会首先给予考虑;然后由部里确定;不过,有件事我得提醒你……”“说吧!”“如果庾明同志做省长候选人。 选举时……可能不会一帆风顺。 你,要有思想准备。 ”省长听到这儿,眉头皱了起来。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136章夜间行动天色微微黑下来,白色的雪花在次第亮起的路灯下飞舞。 街路上满是踏雪而行的亲密情侣。 棚改之后的卧地沟,再不是过去幽暗、残缺、支离破碎的景象了,一栋栋刷了橙色防护色的高楼大厦拔地而起;道路笔直,街面宽敞,个个住宅小区里道路平整,院落清洁,天色一黑,一排排的麦穗形的工艺路灯闪亮起来,穷困的卧地沟成了蓟原市住宅区一道亮丽的风景。 暮色重重包围起来的时候,一车面包车悄无声息地开进了卧地沟首先峻工的楼群院落里。 这时,一座座刚刚峻工的楼房里,亮起了一盏盏的明灯。 “叮铛叮铛”的装修声,一阵一阵传了出来。 庾明、孙区长、白雪从面包底车上走下来,进了一个楼门口。 一个居室门被打开,庾明一进屋子,便伸出手,摸起了暖气片。 “还行,烫手了。 ”他抽回手来,看了看墙上温度计。 “22度。 没有问题。 ”孙区长告诉他。 孙区长说完,走进厨房,拧开了水龙头。 清清的自来水,哗啦啦流淌出来。 “区长,你放心,水、电,是最先完工的,没有问题。 ”白雪告诉他。 “有线电视接上了吧?”庾明浏览着墙角,在一堆线丛里寻找着什么。 “接了。 ”白雪告诉他,“还有电话线、宽带……我们试过了,进户就能开通。 ”“喂,这煤气……怎么没有呢?”庾明走进厨房里,拧了一下煤气灶,大喊了一声。 “庾总,这煤气……搬家后再送。 ”白雪解释说,“送早了,怕出危险。 ”“嗯,这还真是个问题。 ”庾明想了想,“棚户区的百姓烧了一辈子煤,不知道煤气是怎么回事儿呢。 要注意安全呀!”“告诉煤气公司,马上印刷一份煤气使用说明。 ”孙区长立即吩咐道,“发钥匙时,一起发给住户。 ”“嗯雪点点头,立刻记录下来。 “庾总,这栋楼,我看可以了,你还有什么事儿?”孙区长满意地看了看房间,脸上露出了愉快的神情。 “嗯……”庾明想了想,像是有些不放心似的,“后天,省长亲自来参加分房仪式。 白雪,你一定要组织好,千万不要出什么差错。 ”“你放心吧!”白雪信心十足地表示。 “明天下午,把分房仪式演练一下。 ”孙区长嘱咐白雪说。 “好,我一会儿就安排。 ”就在这时,门外楼梯上传来一阵脚步声,白雪打开门一看,走廊出现了几个陌生的身影。 “同志,请问……你们是哪儿的?干什么来了?”白雪警惕地问道。 “呵呵,你就是白雪书记吧?”陌生人里,一位女同志主动向白雪打招 分卷阅读78 呼。 “你是?”“我是市委组织部的小高。 ”这位女同志自我介绍着。 “哦?小高?我想起来了。 那……你们这是?”白雪的眼睛里充满了疑问。 “哦,白雪书记;我来介绍……”小高让其他人停住了脚步,“这一位是省委组织部的刘处长。 那几位,是中央考核组的。 今天晚上趁有时间,来这儿看看‘棚改’后的新房子。 ”“中央考核组?”庾明听到这儿,认真地看看走廊里的人,却一个也不认识。 “喂,庾明同志。 ”这时候,前面一个首先向他打招呼了,“你不认识我了吧?”庾明瞅了瞅他,遗憾地摇了摇头。 “我是组织局的小李呀。 ”“小李?”“是啊,你出国的时候,我刚刚调部里工作。 嗯,龚歆局长让我向你代好!”“好好好,谢谢。 ”庾明急忙上前,握住了他的手,“怎么,这么晚你们还下来考核?”“不是考核。 ”小李解释说,“卧地沟的‘棚改’很有名气;我们一直想来看看,没有时间。 今天晚上。 我们从长白回来,正好顺路来看看。 ”“你们太辛苦了。 喂,我来介绍一下。 ”接着,庾明向考核组的人介绍了孙区长和白雪。 “既然来了,那……请到社区办公室坐坐吧!”白雪以东道的身价邀请说。 “不了不了。 ”省委组织部刘处长连忙谢绝了,“今天,考核组的同志就是来看看新房子。 不想打扰你们。 嗯,这么晚,你们还在这儿,是有事情要办吧?你们忙,我们不打扰了。 ”“我们是检查新房子的设施。 ”孙区长介绍说,“庾总对房子的质量,配套设施要求很严格;现在,老百姓马上要入住了,他生怕出现什么问题,就邀我们一齐来查看查看。 ”“庾总,你一个企业大老板,怎么关心起棚户区的房子来了?说起来,这不你的职责啊!”考核组的小李发出了疑问。 “这位同志,话可不能那么说……”孙区长接过话碴,说了起来,“这位庾总啊,名义上当了大老板,可是,蓟原人民的疾苦,他时时刻刻记在心上;可以说,没有他的努力,就不会有这次‘棚改’;在我们的心目中啊,他永远是我们的好市长。 ”“是啊,虽然他现在的职务不是我们的市长了。 可是,对棚改操的心啊,比市长还多;”白雪接下来说着,“这不,暖气热不热?煤气足不足?自来水净不净?他都惦记着哪?白天在公司里忙一天了,晚上还惦念着,位我们一起来查看……”“是啊,这真是金杯、银杯,不如老百姓的口碑啊!庾总,祝贺你‘棚改’成功!”小李感慨地说了一声,接着,又伸过手来表示祝贺。 “嗨,‘棚改’是省委书记下了决心,省委列为一号工程的大事,我作为共产党员,不过是做了一点儿应该做的事。 要说辛苦,我们建筑公司工人最辛苦;他们昼夜苦干,提前二十天就峻工了,还有,区政府、街道、社区的同志,为了拆迁,他们少睡了多少觉?简直就是掉了一层皮!我呀,不过是动动嘴,拿点儿钱。 力量很微薄呀!”庾明说完,要邀请考核组的人找地方“喝茶”省委组织部刘处长借口赶路回省城,婉言拒绝了。 考核组的人又看了看其它楼房的格局、设施,啧啧称赞了一番,然后坐车回省城了。 送走了他们,庾明也想回家;白雪和孙区长却不让了。 白雪找来五元店老板,让他炖了一锅猪肉粉条,烫了一壶白酒,几个人便小酌起来,你敬我一杯,我敬你一杯……猜拳行令,热热闹闹,等一壶酒喝光,外面的路灯也灭了,“嚯!天亮了!”五元店的老板打开门,冲着东方的现出的曙光愉快地喊了一声,“干脆,你们别着急走了。 一会儿,喝点儿地瓜粥吧!管保可口可乐!哈……”第二卷:厄运当头第137章背信弃义中央考核组夜访卧地沟的消息,不胫而走;迅速传遍了蓟原政界;但是,等到孔骥知道这条消息,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孔骥听到这一消息,第一个反映便是生气。 他气愤的不仅仅是中央考核组有意避开他这个蓟原“一把手”与庾明进行了亲密接触;更气的是自己下属的政治迟钝性。 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迟迟没有人向他透露消息,事过境迁了,才来他这儿汇报呢!实际上,部下并不是隐瞒不报,而是事出有因:组织部那个担任陪同任务的小高姑娘,是刚刚毕业的大学生。 哪儿有什么官场经验?这天中午吃完饭,处长告诉她:省委组织部刘处长从长白回省城路过蓟原,让她去陪一下。 陪一下,既不吃饭,也不喝酒,而是到长白与蓟原的交界处迎接一下,然后送到蓟原与省城交界处。 送这一程的目的,就是为了一路通畅,防止那些混蛋警察乱拦车、乱罚款。 小高迎接了客人,一路通行,十分顺利。 人家刘处长说到卧地沟看一眼;不过是临时起意。 她听后,也没有在意,就带领客人前往了。 这有什么不对?她本人并不知道刘处长带领的是中央考核组的人;更不知道市委书记正渴望考核组的到来;她哪儿想起来立刻向领导汇报?就是到了第二天,她上了班。 也没人问她陪同客人的情况;因为犯了困,睁不开眼睛,处长问她为什么没精神?她才无意中说出来:“昨天晚上去卧地沟,考核组很感兴趣,问这问那,直到半夜才走。 ”处长才知道这小姑娘迎接的是何许人也。 立刻向分管自己业务的副部长汇报了情况;这位副部长觉得事关重大,才报告给常委、组织部长。 可是,等部长得知道了这件事,觉得很重要时,市委书记已经发起火来了!“你们组织部这些个王八蛋,纯粹是一帮糊涂虫!你说,你们除了提拔草包、收取红包,还能干什么正经事儿?”部长刚刚说完,就被骂了个狗血喷头!尽管市委书记这么无厘头地运骂人,组织部长也没敢吭声。 因为,他知道,这位市委书记心里正憋着气呢!虽然说已经是副省长候选人了。 可是省委一直不来考核;好不容易盼来了中央考核组,却又与他擦肩而过。 他没有得到表现自己的机会,倒让庾明来了个棚改秀表演;人家能不火冒三丈吗?另外,他心里也清楚,这位市委书记对他这个组织部长看不上眼。 过去,老部长在任时,与省委组织部关系极好;每逢省内干部有了变动,他总能得到准确的信息,并在第一时间汇报给市委书记。 这样,市委书记就对老部长敬重三分,心里有了不痛快的事儿,还愿意与他交心谈谈。 可是,换了他就不同了。 别说省委变动干部的事儿他得不到消息,就是省委对蓟原市的干部有些什么变动,也是省委定完了之后才通知蓟原市委;他这个常委、组织部长,就像聋子、瞎子,什么事儿也得不到信息;这就比老部长矮了三分。 可是,话又说回来,与省委组织部关系冷淡,这事儿也不能全怪自己。 因为,现在的省委组织部,与过去不同了。 过去,省委组织部强调清正廉洁;从不向下级组织部门添麻烦,更不会随便张嘴、伸手、沾便宜;现在,自从换了这个杜部长,作风来了个大转变:为了提高部机关干部待遇,他们搞了个商务公司,专门捣腾紧俏商品。 整天不是向下面要钢材,就是要水泥;名义上是买;时间过了半年,也不提钱的事儿,企业一天到晚追着屁股管他们市委组织部要钱、讨债;让他们很“坐蜡”当然,有些市委的组织部看到杜部长这一爱好,也学得很乖巧:他们利用自己本地的美丽风光和雄厚的财政收入,常常邀请省委组织部机关的人去他们那儿“视察”、“检查”工作。 实际上就是游山玩水;大吃大喝一番。 但是,这种事,蓟原这个穷城市做不来。 他们有个“花花世界”杜部长几次要带领部机关干部来参观,开眼界。 他请示了市委几次,孔书记就是不答应。 这样,他与省委组织部的关系就形成了恶性循环的态势。 这几年,蓟原的干部提不起来几个;省委反倒不停地往这儿派干部;压住了一大批人才起不来;这就更加剧了蓟原政界对组织部的怨气;这不,中央考核组去长白路过蓟原,省委组织部竟连个底儿也不透;这事儿,搁谁也得生气呀!“书记,是我们工作失误;我回去马上开会进行自我批评;教育大家提高政治敏感性。 ”组织部长说了几句软话,想要逃脱。 “嗯,回去吧!”孔骥哼了一声,组织部长像是获了大赦。 刚刚要退出,孔书记却又喝住了他,交给他一项艰巨任务:“嗯,你回去后,问问省委组织部:为什么中央考核组一来就围着庾明转?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也成了省级干部候选人了?”“好好好,我回去马上问。 ”组织部长囁囁地退下了。 “问个屁!”他苦笑了一下,知道自己分配这种任务于这个蠢货是毫无结果的。 但是,心里闷得慌,总得找个人发泄发泄才好。 不知不觉,他伸过手去,竟一下子拨通了吕强的电话。 “喂,孔书记,您好!”吕强的声音里充满了恭敬。 “吕强啊,你说,这中央考核组,怎么老是围着这庾明转哪?”“呵呵,孔书记,昨晚的事儿,我知道了。 这……”吕强看看左右没有人,“纯粹是庾明背后做了‘扣’;他是想表白自己呀!孔书记,你别上火,看我怎么治他?看我怎么给你出气?”“呵呵,什么出气不出气的,没那个必要。 ”孔骥想了想,觉得自己还不能与吕强扯得太近,“我是说,棚改成功,是市委、市政府两个班子共同努力的结果。 成绩归功于地方党委和政府,这是中央领导定了的结论。 他庾明有什么资格插一脚进来,贪天之功据为己有?”“孔书记,这就是我的意思:这个庾明啊,最近总是抢你的戏;咱们啊,不能这么老老实实地受着;咱们,应该有所行动了!”“行动,什么行动?”“孔书记,他不是盯着咱们那50亩地吗?我呀,一分一厘也不给他!”“这……不好吧,人家该骂我们背信弃义了。 ”“孔书记,这事儿,不用你出面。 你就看我的吧!”吕强说完,气咻咻地放了电话。 吕强最后这句话,还真就说到了点子上。 因为,就在他与孔骥出招时,台商张先生正在庾明办公室里商谈征地建厂的事儿。 “庾总,我的设备已经订购了。 春天就会运来;没有土地,没有厂房,我把设备放哪儿呀?”“张先生,不必着急。 我与蓟原市委、市政府有个君子协定:他们答应将卧地沟腾出来的土地出让给我们公司;这事儿,我出面去说。 ”“那,庾总若能解我们的燃眉之急;老朽多谢了。 ”张先生说完,与秘书小崔退了出去。 季小霞见状,急忙起身送客。 庾明立即拨通了孔骥的电话。 “喂,庾总您好!”孔书记口气极其和善。 “孔书记,今天,台商张先生来谈土地征用问题。 他们的设备就要运抵蓟原了。 你看,卧地沟那50亩地……”“哦……这事儿,你找吕强吧!”孔书记立刻支开了,“土地的事儿,要*政府运作。 如果有问题,你再找我……”“这个老东西!”庾明骂了一句,立刻摔了电话。 明明知道自己与吕强不睦,见面就吵,他却把自己往吕强那儿推……庾明皱起了眉头:看来,事情麻烦了!“喂,小霞!”看到季小霞送客人回来,他急忙吩咐:“请律师来!”他知道,与吕强这种卑鄙小人共事,必须运用“人性恶”的思维方式,考虑到对方可能采取的种种阴招暗计,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但是,君子不懂小人这道。 作为受过正统教育的善良人,他永远也学不会“其人之道”;又拉不下脸来真刀实枪地与对方争斗,所以往往就吃亏上当。 为此,凡是需要与吕强打交道的事儿,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请律师出面;用近似诉讼的方式解决他们之间可能出现的争端。 律师走近政府大楼,等待了三个小时,也看不见吕强秘书露面。 “吕市长上午开会,需要半天时间呢!你……最好是下午来。 ”秘书告诉他。 他知道下午来还会有托词,于是,就从走廊里找了个塑料凳,坐在了市长办公室门口。 11:30,吕强回来了。 看到律师堵在门口,心里很不高兴:“去去去,有事下午说。 我刚刚散会,要吃饭了!”说完,掏出钥匙,拧开门,就要闪进去。 然而,精明的律师没有让他晃过。 他看到市长开了门,一个箭步,抢着进了门;就在吕强进了屋,使劲儿关上门的一刹那,律师的半个身子被挤在了门缝里。 “吕市长!”看到市长想要把他挤出去,他死死地“赖”在那儿,张嘴警告:“你要是再挤我,我就控告你伤害罪。 嗯,你的门廊上,有监视器对吧?那录像……就是证据。 ”“好好好……进来吧,真讨厌!”这位律师不仅仅熟悉法律条文,能言善辩。 而且研究不定式心理学,他知道吕大市长眼前最想的事情就是把自己轰走,就来个反其道而行 分卷阅读79 之,稳稳地坐在了客厅的软沙发上。 “喂,谁让你坐了?”吕强瞪起了眼睛,“有事快说,我就要吃饭了。 ”“市长大人,为了等你,我在你门口耗费了三个小时。 这三个小时,对于一个高级律师,是一笔相当可观的收入;你难道就不能为了我这三个小时牺牲一段儿吃饭时间?”“嗯,你……有什么事,快说吧!”记住地阯發布頁吕强急眼了。 “吕市长,关于卧地沟棚改后腾出的50亩地,你与庾总有个君子协定;这事儿,你不会忘记吧?”“是有这个协定。 ”吕强不得不承认了,“可是,这协定只是原则性的意向。 它没有规定我们具体出让的时间。 ”“虽然是这样,可是,关于棚改工程的两个亿,协定也没有规定具体时间。 可是,为了保证工程进度,我们庾总在第一时间就派出了北方建筑公司,连工带料迅速投入了‘棚改’工程。 可以说,庾总裁对你们的君子协定是持积极态度的。 现在,北方重化欲建设bopp生产线的厂房;设备即将运抵蓟原却无处安置。 吕市长不会无动于衷吧!”“可是,你们庾总,该得到的,也得到了。 沽名钓誉。 他比任何人都明白。 你看,现在中央考核线来到蓟原,都先与他接触;连我们市委孔书记这个副省候选人都退避三舍了。 他还有什么不满的?”“‘棚改’到底是谁的功劳?上级自有公论。 可是,协定上的事情,你总得履行吧!”“我没说不履行啊!”吕强说到这儿,站立起来,接着,他像想好了什么计谋,立刻告诉律师:“这事儿,我已经通知国土规划局,让他们办理了。 你去找他们吧!”“谢谢市长!”律师也站立起来,“请问,我到了那儿,找哪位局长?找到他们立刻就能办吗?”“嗯,这事儿,我建议你先找审批处……”吕强慢条斯理地离开写字台,告诉律师:“关于土地征用的法规,政策,那位女处长最清楚了。 能办的,她一定会尽快办理的。 ”“谢谢市长,拜拜!”“再见,不送了……”审批处长?女的?律师牢牢记在心里,觉得有了些底。 市长没让他找局长、业务副局长,而是让他直接找处长。 指示这么具体,看来这事儿不难办了。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138章土地奶奶律师来到国土规划局,进门就问守卫老头儿:“老师傅,请问审批处长在几楼办公?”守卫老头儿见他张嘴就问审批处长,显出一副很诧异的样子。 他没有回答律师的话,却反倒询问起来:“同志,你是哪儿的?你找审批处长有什么事儿?你预约了吗?处长很忙的。 一般,不预约,你是看不见她的。 ”“难道,她不在办公室里?”“她的办公室,长年累月都锁着的。 回来坐不上几分钟,就被人请走了。 ”守卫老头儿说着,很是为处长的权威性得意。 “那我可以上楼看看吗?”枪“嗯,在四楼,你上去看看吧!不过,别乱敲门啊!处长考虑问题,需要安静。 ”老头儿再三叮嘱。 律师来到四楼,觉得这层楼层与下面楼层比起来,显得格外明亮,也格外干净。 他抬头一看,几间办公室的门口都挂了标示牌:局长办公室、副局长办公室、书记办公室、纪检组长办公室、走到走廊尽头,才看见牌子上写着“审批处长办公室”呵呵,怪不得这么牛?这位处长的办公室,享受的是局级干部待遇啊!可是,给他的感觉,这处长似乎比局长们更牛。 其他局长的门口都写着办公电话、手机号码。 每个人的办公室门都是敞开的。 惟独这处长的办公室紧紧闭着,像是深藏了什么秘密。 他敲了几个门,询问审批处长的去向,几个屋子的人都摇头不知。 还神秘地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最后,他来到局办公室,自我介绍了来历,恳求办公室主任帮助找一下处长。 办公室主任却摇摇头,显出爱莫能助的样子。 看来,这位处长,比局长的架子还大,不,比市长的架子还大。 市长那儿,有秘书的手机公开电话,这个处长去哪儿?满楼的人都不知道。 让他去哪儿找呀?看来,吕强让他找这位处长,不是为了快办事,而是设了一道障碍;这位神秘的、到了下午还不露面的处长,分明是一个克星!但是,部不能这样回去吧。 市长我都见到了,你个小小的处长就拒我于门外?律师不服这个气,径直走进了局长办公室。 心想,你处长再牛,也是在局长领导下,我就不信,局长找不到你!他客气地敲开了局长的门。 局长看见他,似曾相识,非常热情地向他打招呼。 “大律师,您好!”局长从座位上站立起来。 “局长,打扰了。 ”他歉意地摆摆手,立刻说,“我有一件公司与市政府的业务,找到了吕市长,吕市长让我找你们的审批处长。 她去哪儿了?我找了半天,别人都说不知道。 ”“呵呵,是找她呀!”局长点点头,似乎对市长越过局长直接找处长办事习以为常了,“嗯,她一天到晚啊,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我也逮不住她,嗯,打她的手机吧!”说着,他翻开了一个小通讯簿,里面显示出许多密密麻麻的电话号码。 律师远远望去,看到第一行就是审批处长四个字,便提示局长说:“这不是吗?”“呵呵,这是她以前的号码。 ”局长摇了头,“她的手机号哇,几天就换一次;你不及时问,就云里雾里的,不知道哪个号码是她最新的号了。 ”最后,在一页不起眼的位置,局长总算认定一个号码,然后用自己的电话打了出去。 “喂,处长吗?吕市长派人来找你。 ”“嗯,知道了……我马上回去。 ”手机里,这位处长既不告诉局长自己在哪儿,也不为自己擅自离岗觉得内疚;听她的口气,这样做像是很坦然,似乎并不把局长放在眼里。 “官职未到,架子先抬起来了!”律师叹了一口气。 机关里这种人,他见的多了。 这种人凭着自己的权力,敢于编织自己的人脉和关系;虽然官职不大;却是出门有车,吃饭有酒;过节有人送礼,办事有人送钱;活得比那些真正的局长还滋润。 然而,这些一旦膨胀到一定程度,越过了共产党纪律的红钱,等待他们的就是牢狱之灾了。 “局长,打扰了。 我去外面等她。 ”律师礼貌地点点头,就要退出去。 “不客气,”局长站立起来,“我让办公室打开她的门,你去那儿等吧。 省得来了再找不到你。 ”处长办公室被打开了。 律师未曾进屋,就闻到一阵扑鼻的花香。 啊!屋子里好大一堆花呀!这些不是普通的盆花,而是一株株养在半截花缸里的花树。 树上,绽开了牡丹、玫瑰、月季鲜艳的花朵,中间,有一丛大盆杜鹃,同时显出了粉、红、白、黄几种不同的花色,简直是花中一绝。 “这一盆花是园林处的技术人员嫁接的新品种,是蓟原的花王!”办公室主任告诉他。 “这花,很昂贵啊!”律师惊叹了一声。 “她!”办公室扬起声调说了一声“她”这声调不知道是赞扬还是贬低,“她弄的花都是园林处主动送来的。 她才不花钱呢!”“呃,能量很大。 是吧?”律师自言自语道。 公室主任点点头,从掩在花丛中的一个箱子里抽出一瓶矿泉水递给他。 匆匆走了出去。 “这真是‘禅房花木深’啊!”律师处于花丛里,发了一句感慨。 “喂,律师同志,处长回来了!”这时,门外一声喊,局长领着处长站到了门外。 “大律师,让你久等了。 不好意思!”处长看见他,笑盈盈地走进了屋,她生了一张白皙的脸,一双眼睛很精神,脑后那一抹瀑布的似长发烫了波浪卷,身材高挑,动作敏捷,走起路来腰肢扭扭摆摆,显出些得意。 走到律师面前,她伸出软绵绵的手与他碰了碰,然后疾步走向自己的办公桌,危襟正坐在那尊宽大的、运转自如的老板椅上。 “处长同志,关于‘北方重化’在卧地沟建厂土地的事儿,吕市长让我找你办理。 ”律师开门见山,说明了来意。 “呵呵,是他们那个君子协定吧?”“处长知道这件事?”“当然知道。 吕市长向我提及多次了。 ”“那么,处长你看……怎么办手续呢?”“手续?哈哈……不急不急。 ”“可是,我们进口的设备马上就要到了,安装之前,总得有个地方存放吧!”“你们庾总,着急了?”“是啊!”“律师同志,你注意看新闻联播没有?对于农耕地,国家可是划了红线了。 看,这是文件、法规……”处长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手里的一本书扬了扬。 律师离得远,看不清她手里的书到底是一本文件汇编?还是一本黄色?他的脑海里闪过了这个疑点,立刻反驳说:“中央政府控制的,是农用耕地。 可是,这卧地沟,是‘棚改’后腾置出来的。 这属于集约用地,中央政府是提倡的。 况且,吕市长和庾总,还有个‘君子协定’在先呢!”“哈哈哈……那个君子协定,不过是官员之间的个人约定。 中央政府的文件一发,这约定就得另说了。 ”“处长的意思,是要毁约吗?”“我不敢。 ”处长急忙收敛了自己的傲气,“可是,对于土地法规,人人都得遵守。 对不对?”“照处长这么说,这事儿,办不成了?”律师焦燥地站立起来,实在不想与她磨牙了。 “我没说办不成。 ”处长的语气缓和了些,“嗯,既然是吕市长派你来。 那样吧,你到东区找孙区长,让他在你们的土地征用申请上盖个章,然后送我这儿来,我们研究研究……”“卧地沟的地皮,归市里管啊。 ”“可是,东区在那儿开辟了一个工业招商园;凡是用地的,都要经过区政府同意,然后才能到我这儿来。 大律师,这是程序。 你应该明白吧?”“嗯,好吧!”律师想了想,又追问了她一句,“如果区政府盖了章,我什么时候能找到你?处长同志,你好难找啊!”“别人找不到,你大律师找我,我敢不见吗?呶……”处长的鼻子哼了一声,递过一张名片来。 一看名片,律师吓了一跳。 只见那名片上竟显赫赫的印了这样一行字:中国.蓟原土地审批处长xxx(副局级)这小女子,好大的胆!一张名片,竟敢将省撇至一边,直接就印了中国蓟原。 这在官场,是犯大忌的啊!想必这位女处长利令智昏,膨胀得不得了,为了突出自己,连省、局的名号都省略不计了。 她走出门口,身上像是吓出了冷汗。 他知道,自己遇上了一个社会碴子!这哪儿是共产党领导下市政府的女处长,简直就是一个土地奶奶。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139章触目惊心律师打了一辆的士,来到东区,没找孙区长,就把事情办了。 他到了区政府办公室,说明了来意,办公室主任一看文件,立刻就盖了章。 下午四点钟,天色暗淡下来;律师走出区政府大楼,舒了一口气:今天,总算是盖了一个章,也找到了这位女处长。 平时,他最头疼与政府打交道了。 一件简单的事情,往往是跑上几天也没有结果。 今天,总算是跑出了一点眉目。 他招了一辆出租车,本想回公司,可是觉得这样回去,见了庾总不好说什么,就让司机调了头,顺站前方向驶去。 “叮咚叮咚……”手机响铃了,他打开一看,屏幕上显出了“花花世界”总经理那张肥嘟嘟的脸。 “喂,花总您好!”“喂,老同学,别喊我花总,多难听啊。 ”花总不乐意了。 “老同学,有什么指示?”“晚上有事吗?”“没事。 ”“来我这儿喝茶吧。 ”花总热情邀请说,“‘文革’时保留的好茶,让你好好品一品。 ”“谢谢,在什么位置?”“5:30,‘和式茶道’707房。 ”“好。 晚上见!”“花花世界”的总经理与律师是中学同学。 过去,两个人来往不多,只是偶尔在同学会上聚一聚。 等花总掌握了“花花世界”的经营大权,钱袋子鼓了,人也牛了,两个人接触更少了。 可是,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这花总有事无事的,总爱找他。 有时候,是找几个有头有脸的同学聊天,更多的是找他算命。 律师并不会算命,因为刚刚辞职时心情郁闷,常常找一些“大仙”闲聊,慢慢也就熟悉这命学的事情了。 你别说,有的同学碰上了事,让他预测一下,碰巧真就应验了。 可能是“花花世界”最近经营出现点儿问题,这花总一个劲儿盯上他,让他算这算那,弄得他都有点儿烦了。 这是一处日本装修风格的茶道房,占了“花花世界”第七个楼层的房间。 客人们花了昂贵的费用来这儿,大多数人并不是为了喝茶,而是为了看那些穿了和式 分卷阅读80 服装的日本姑娘,享受她们温柔的服务。 律师一到七楼,就径直进了701房间,这是装修最好的房间,也是花总常常邀人喝茶的地方。 一进屋子,花总就拉他坐到塌塌米上,拿出一张拿摇过的卦单记录给他看:酉月丙戌日(午未空)艮宫《山天大畜》《山泽损》六神官方……官鬼寅木、官鬼寅木、青龙花花世界……妻财子水、应妻财子水、、玄武忌神、竞争者……兄弟戌土、、兄弟戌土、、白虎效益:子孙申金兄弟辰土o兄弟丑土、、螣蛇花总……官鬼寅木、世官鬼卯木、勾陈原神……妻财子水、父母巳火、朱雀“实际上,我也不太懂,粗略地给你分析一下,现在给的条件是你正在经营这‘花花世界’,就是看看将来效益如何?”“对对对,看看我的财路如何?”花总虔诚地坐下来,洗耳恭听。 律师拿着卦单,一边看,一边慢慢解说起来:“这世尧,代表你花总,这世尧在月日都休囚,说明你的‘花花世界’走入了困境。 ”“对呀!这些日子,总是不顺气呢。 ”花总插话道。 “这官鬼尧持世,弄得你心中不安。 又临勾陈,说明你找了很多朋友商量这件事。 ”“是的是的。 ”花总连连点头,“老同学,你真是断事如神啊!”“嗯,这财爻是生世的,原神子水在月是旺相。 说明你花总有一定实力;在经营整体上有财力、有力量有原神生你。 但在目前,就出现了困境。 这个财爻原神,主你的效益,还主你的资产,旺相,这花花世界的规模是说得过去的。 在这蓟原还算是首屈一指,比较正规、比较大的一家。 子水财,就是一切都很正规,子午酉为正嘛。 而且,这个‘花花世界’你已经经营了很长时间,财源对你来说也很充足,只不过是目前遇到了困难。 “再看你这个‘花花世界’。 子水也是旺相,同时是你的原神,对你很有好处。 但是这里有一条,应爻临玄武,说明暗地里有违法行为。 ”“没有、没有……”花总连连摇头。 “或者是有违禁物品……”律师继续说着,“玄武主暧昧嘛!”“嗯,你说,你说……”花总不再插嘴了。 “当然,你经营的东西,摆在桌面上的都是些精品,包括服务,都是一流的。 但是因为藏着个玄武,有些东西是违法的。 玄武是水,本身是财,说明在你这儿占的比重不小……”“再看看人际关系和环境关系,发动爻是兄弟,兄弟在这个月日旺相,也合点日破,但总的说,它有作用。 因为它发动。 它不发动那是典型的日破。 有用,会对你这世爻产生什么作用呢?就是对官鬼爻产生了耗。 那就是对你这世爻有点用了。 各个环节兄弟帮了你这个违法的忙,他们都要得一点,分一点。 而且直接克你的财。 因为财旺相。 它想从这里直接拿不太容易,得通过其他环节偷偷的要,不能白帮忙。 如果从其它环境上看,这个也代表其它酒店的经营者,也就是未来几个月,你的左右还会开同样的大酒店,这跟你争的是一个财,会是你的忌神。 这忌神有点儿竞争力,但是它抢这个正财抢不着,还有点日破的性质。 辰化丑有点化退,又临螣蛇,说明它也不是好东西,也是违法一个溜子的。 “再看看官爻,是官方,官方现在休囚,跟世爻是一起。 说明跟官方有一点投机,勾结以后都有点儿气弱了,所以休囚。 再看看子孙爻,子孙爻是利,是客人,是客户。 来了客户就产生了利俩在一起,可以生出财来。 这个伏神,是飞生伏,它很容易出来。 也就是说飞神伏神一伙的,它本身又旺相,那就更好出了。 这就是说,你随时随地都可以挣钱,得到利润。 可是有一样东西没有出来。 那就是,得了利润,就冲了官杀。 ”“官杀?”“是啊。 ”“老同学,本人才疏学浅,你说的这一套我不明白,你就说说结论吧!看看我怎么办才好?”花总听得有些困惑,他让一位“日本”女子倒上来一杯茶,递给了律师,“结论嘛,第一,你可能得财,但你得的是这种玄武财。 一旦得财,你的压力就特别大。 它旺相得财了,同时也克你了,时刻有危险。 不但是你受制于忌神,而且是官方的忌神。 ”“能化解化解吗?”“老同学,这官方的忌神,官方压力,是无法化解的。 你要想心里舒服,就别做违法经营的事儿。 钱,对你来说,是忌神。 钱越多,你就会越难受。 ”“呃,老同学,真得谢谢你。 ”花总握了一下律师手,突然听到门外一阵脚步声。 他抬头一看,像是见了亲爹,叫了一声“大姐”一个箭步窜了出去。 “嗯,是谁?”律师的眼睛跟着花总的脚步溜到了门外。 哟,是她!他看到了一张白皙的脸,一抹烫了波浪卷的瀑布似的长发。 因为花总挡住了视线,国土规划局的女审批处长并没有看到律师。 她与花总寒暄了几句,就跟着一位西装革履的老先生走向楼里的房间了;远远的,传来了她那双价值不菲的高跟皮鞋得得得踏在地面上的回声。 花总没有回屋里来,像是跟着那位处长往里面走了。 这种不礼貌的事儿,花总是常常干出来的。 因为客人多,应酬多,他常常把邀请来的客人扔下不管,去别的场面上应酬。 有一次,他邀请几位同学来“花花世界”喝酒。 刚刚坐下来,就被部下叫了出去,这一去,竟半天没回来。 同学们等他等了四个小时,也没看见他的人影。 后来一问服务员,他竟跑去省城了。 这件事,在同学们之间传成了笑话。 花总却不以为然。 “来我这儿的,都是达官贵人,地方豪杰,哪个我敢怠慢?同学,同学算个啥?有酒有肉是同学,没有实力,谁还把同学当回事儿。 ”今天,可能也要被这老同学扔下不管了。 “喂,”律师喊了一声服务员,“麻烦找一下你的花总好吗?他如果忙,我就告辞民。 ”“先生,别着急。 我在这儿找找。 ”一位脸蛋俊俏的日本姑娘赶过来,伸手拿起了一个类似摇控器之类的东西往墙上一点,墙面的显示屏上一下子出现了许多个房间里热热闹闹的景象。 “怎么,你们花总暗中装有监视器?”律师一惊。 “不是监视谁?”日本姑娘解释说,“因为来的客户多,花总都得应酬。 但是,又怕人家正说话,贸然闯进去怕客人不方便,所以,就用这东西观看客人桌面上的情景,好在方便时去敬酒,”“呃,可是……”律师还要说什么,突然,一个房间里的情景让他呆住了。 “嗯,看,花总刚才就是在这儿。 ”姑娘指着一个屏幕说,“现在敬完了酒,该回来了。 ”“噢,姑娘,你去忙吧,我在这儿等他。 ”律师支走了姑娘,又目不转睛地盯住了那个房间。 房间里的塌塌米小桌旁,坐了女审批处长;旁边做东的那位老先生,不是别人,正是台湾来的投资商张先生。 挨着女处长坐的,是他的漂亮秘书崔女士。 这时,张先生像是有什么事儿要做,支开了服务小姐。 又给秘书递了一个眼色。 崔秘书心领神会地拿过了身边的小公文包,拽出一纸文件。 律师远远看去,分明是一份申请征地的文书。 女处长看到这张文件,像是很为难,立刻摇起了头。 就在处长摇头的当儿,崔秘书凑上前去,从自己衣兜掏出一件东西放在女处长面前:那东西薄薄的,紫红颜色的封皮,连老百姓一眼都能认出来,那是一个存折。 这……看到存折,女处长犹豫不决了。 崔秘书又凑上前去,伸出手去,两支戴了钻石戒指的玉指一捻,将存折打开……大概是看到了存折上面的数额吧,女处长惊讶地张大了嘴──可是,这次张嘴并没有代表拒绝的意思;她十分麻溜地拿过自己的公文包,拉开,伸手掏出了一件东西。 这东西不是别的,而是一枚公章,一枚不用印泥便可直接盖在纸上印记的原子印章。 那印章在她颤抖的手下移动到了那纸征地申请文书上,用力地盖了下去。 崔秘书露出了盈盈笑容。 张先生几乎呵呵笑起来。 盖了章的文书装进了崔秘书的小兜子;那个存折进了女处长的兜子。 彼此皆大欢喜,在东灜风格的弹着三弦的日本乐曲里,服务员端来了热气腾腾的茶……“喂,先生,花总回来了!”直到服务小姐提醒他,律师才懵懵地抬起头来。 “老同学,看什么呢?”花总十分好奇地凑了上来。 “呵呵,这位台湾小姐,真漂亮!”律师为了掩饰自己,不得不撒了谎。 然后急忙将监视器关掉了。 “哈哈……老同学,你是正人君子啊,现在也对女人感兴趣了?”花总一说起女人就下道,“要是有兴趣,一会儿我找两个妞陪你玩玩儿……”“谢谢老同学,你让我看了一出好戏!”律师一语双关地说道。 花总陪他喝了一杯茶,门外又出现了一位大哥;花总又忙不迭地去应酬了。 趁着屋里这阵子肃静,律师的大脑迅速地转动着,不由地形成了一个潜意识支配下的对策──他掏出手机,查到了三个黑色呼号,按噢了其中的一个。 “喂,大哥,你找我?”一个男人的声音。 “你在哪儿?”“我在‘花花世界’,寻活儿呢。 ”“你马上盯一下707房间的那个女客人,嗯,烫了波浪卷发的那个长发女人。 ”“收她的货吗?”“不。 一会儿,告诉我她的行踪。 ”“好的,大哥。 ”这个一号人物,是一位扒手。 但是,经过教育,他现在已经成为公安局的“内线”了。 律师与他有一面之交;为了办案取证;他不得不动用各条道上的关系。 今天,遇到如此重大线索,他岂能轻易放过?一会儿,手机响了,一号回话:“大哥,她现在走了。 ”“刚才她去了哪儿?”“去了一楼大厅的‘中国银行’。 ”“‘中国银行’?好。 兄弟,辛苦了。 没事儿了。 ”“大哥别客气,有事儿你随时吩咐。 ”律师没与花总告别,与服务小姐个招呼,径直走进电梯,来到一楼大厅。 “中国银行”的办事处,依然是灯火通明;客人们出出进进,很是热闹。 律师信步而往,一进营业部的门,便瞅见了自己的学生萧丽艳。 “丽艳!”他走上前去,悄悄喊了一声。 “老师,你怎么来了?”萧丽艳立刻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 “刚才有位女士来存款,请帮我查一下她的存款数额。 ”“她……叫什么名字?”律师掏出了女处长送他的那张名片。 “呃?是她?”萧丽艳看到此名,像是很紧张。 “你认识她?”“她……有名的富婆嘛!我们都知道的。 ”萧丽艳打开了微机,将方才那单业务记录打了出来。 “8丽艳脱口而出。 “80万?”律师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我问的是刚才那一笔存款,不是总额。 ”“这一笔,就是80万!”萧丽艳重复了一遍。 “那……”律师的脑筋一转,接着又问:“她的存款总额呢?”“这……”萧丽艳为难了,“我们要为储户保密啊。 ”“我是律师。 ”“老师,你要是办案需要,明天去公安开个证明……”“要是去公安,我就不找你了。 ”律师盯住自己的学生,不依不饶,坚持要问下去。 “嗯,老师,就这一回……”萧丽艳冲她扮了个鬼脸,接下来又说,“不过,我只能告诉你一个数字,不能开证据。 ”“告诉我数字就行。 ”“嗯……呀,这么多?”“多少?”“1000万!”“再说一遍。 ”“1000万,100丽艳重复了两遍。 “丽艳,谢谢你.你维护了社会公正。 ”律师冲她挥手致谢,“这次期末考试,我让你得90分。 ”丽艳笑了,不过,这笑中充满了担心。 自己这位法律函授课程的兼职老师,大概又要弄出一件轰动全市的大案来了。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140章走进坟墓一座古色古香的陵墓前,是一条干涸了的河流。 冬天里,河流成了冰,只看见一片漫天遍野的积雪随着河汉的冰面散了开去。 陵前,两根长长的石柱,半淹在厚厚的积雪里。 附近山上,是一片片翠翠的松林。 汉白玉石的牌坊,篆刻了“将军陵”三个大字。 将军陵里的将军,并非是史行册记载的哪位大将军;其实掩埋的是一个江洋大盗。 他凭着自己的武装实力,在蓟原一带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原是想效仿梁山好汉的路数争取朝廷招安,封妻荫子。 谁知他罪恶深重,招安不成,反遭到了官军的多次围剿,险些丧命。 他死的时候,一帮强盗儿子从京城的皇陵前偷来了汉白玉大理石的文臣武将塑像放到了父亲的墓前,造成了一座伪皇陵的气势和规模。 时间长了,人 分卷阅读81 们忘记了这个江洋大盗不光彩的历史,却欣赏这儿的风水和皇陵气派,成了一处旅游胜地。 据说,吕强市长曾指示文化局向省政府申请,将这儿列为省级文物保护单位。 因为这段历史难入启齿,申请未果。 但是,这并不影响这儿游人如织。 天寒地冻的时节,游人稀稀落落。 陵墓前显出了淡季的清淡。 此时,一阵马达声响,一辆越野大吉普车开过来,停下了。 三个裹了厚厚棉衣外套的人下了车,向着陵墓走来。 这三个人,看上去与普通人并无不同。 但是,如果除掉他们厚厚的冬装,摘下大大的口罩和深色的墨镜;你就会惊讶,这是三个常常在电视上出头露面的大人物啊。 他们三个,走在中间的是省委组织部杜部长;两面陪同的,分别是蓟原市委书记孔骥和蓟原市市长吕强。 明天要举行卧地沟棚户区改造的回迁典礼;省长和几位省领导要亲自来参加。 杜部长大概有什么事要处理,就提前来了。 省委组织部长驾到,市委组织部当然要认真汇报工作。 可是,一看到那一沓子厚厚的文字材料,杜部长就头疼了。 他简单地听市委组织部长说了几句“干货”就提出来这将军陵散散心。 孔骥也乐得借此消磨时间,不然,呆在宾馆里干坐着,也挺无聊的。 去“花花世界”玩吧,影响又不好。 出来走一走,正好也消释一下自己那郁闷的心情。 三个人走到大门前,跟随而来的组织部办公室主任买了门票,向守卫出示了一下。 几个人便大摇大摆地走向了墓前。 “我们转一转吧。 ”杜部长用手划了个圈。 三个人围绕隆起的墓堆散起步来。 “杜部长,我听说,省委提名庾明为省长候选人,要上人代会参选?”吕强看办公室主任避开了,急不可待地问道。 “是啊。 ”杜部长冷冷地回答了一句,随后摘下眼镜擦拭了几下,又重新戴上了。 “凭什么呀?”吕强看到杜部长冷冷的样子,忍不住火冒三丈了,“这也太不讲理了吧?……他一个下台市长,说提就提?”“吕强同志,别激动。 ”杜部长拍了拍他的肩膀,“庾明同志工作上还是有成绩的嘛,嗯,‘北方重化’,人家经营的不错,另外,‘棚改’的事儿,中央领导也表扬了他……”“‘棚改’?”吕强一听更火了,“‘棚改’是蓟原市委、市政府操盘进行的。 这是中央领导来考察时做出的结论啊!他不过是掏了几个钱。 再说,‘北方重化’经营的好,还不是*挖我们地方政府的墙角;嗯,连我们的‘矿机’、‘蓟钢’,都让他给挖跑了。 这属于不仁不义,怎么倒成了成绩了?”“吕强同志,人家的事儿,咱就别管了。 ”孔骥觉得吕强的话有些放肆了,立刻扭转局面,“你呀,先想想怎么保护自己吧!”“保护自己?我怎么了?”听了孔骥的话,又看看杜部长不悦的样子,吕强心里像是有些发毛了。 “吕强同志,我以前问过你。 今天再问你一遍。 ”杜部长盯着他的眼睛审视了一番,“你,与那‘八千万’的款项到底有没有干系?”“这……”芏子仕顿时吱吱唔唔了,“我早就说过,那是拨错帐号了……后来,那个专管员失踪,其它的事儿,我也说不清了。 ”“八千万元,不是个小数目。 纪委查不清楚来龙去脉,常委有些同志不罢休啊!吕强同志,在这个问题上,你起码是工作失误;就不要理直气壮了。 ”“是啊,怎么?有人告我的黑状了?”吕强显得担心起来。 “这事儿,有人捅到政法部门去了。 ”“啊?”“我找了一位纪委领导,求他们高抬贵手,力争在党内处理。 政法部门那边,暂时压一压……”“这……我该怎么办呢?”吕强看着孔书记,顿时束手无策了。 “吕强同志,你听我一句话。 如果确实是你的问题,赶紧向组织说清楚。 党内怎么处分,也比诉诸司法程序好。 ”“什么,司法程序……”芏子仕倔犟地挺起头,“他庾明纳妾生子,违法生育……怎么就没人诉诸司法程序呢?”“吕强,你现在就是说清楚了,也未见得能把事情摆平……别忘了,有人可是正死死地盯着你呢。 ”“哼,是那个庾明吧。 从他到蓟原,就处处和我们过不去。 ”芏子仕无比嫉恨地说着,神色中显出一丝仇视与绝望,“一个下台干部,绝处逢生,凭什么,不就是仗着自己的下派干部吗?老省长也太袒护他了。 ”“是啊,”孔骥听了这儿,像是有同感,“就说棚改工程开工仪式那一天吧,本来是请省长宣布开工,他却让给了庾明;明天这回迁仪式啊,这省长说不定又要出什么节目,让他的爱将露脸呢!”“露脸?露什么脸?”吕强无比嫉恨地咬咬牙,“弄不好,也许会在大庭广众之下现眼呢!”“吕强同志,你还年轻……”杜部长劝告说:“遇事要知道进退,可不能随心所欲呀!”“杜部长,你放心。 我会处理好的。 ”吕强呵呵一笑,像是在诼磨什么歪主意。 “这才好嘛!”杜部长赞赏地看了他一眼。 三个人围着陵墓转啊转,不知不觉地又转回了坟墓入口处。 杜部长觉得话说得差不多了,看了看站在陵前穿着宫女服装的导游员正招徕游客,便指了指坟墓入口处,对那二位说,“嗯,我们进去看看吧……”吕强和孔骥点点头。 三个人迈着整齐的步伐,一齐走进了黑洞洞的墓穴里。 繁华热闹的火车站前,一个临街的小酒店里,羊芏子正比赛喝啤酒。 “哥们儿,算了,这肚子,胀得像孕妇了。 别***喝了……你那施工执照,喝多少也喝不回来呀!”“什么喝不回来?”羊芏子听到这儿拍拍胸脯,“老子找了处长大姐,她答应把执照给我弄回来。 ”“她?”黑牛有些不相信,“她一个娘们儿,这么大的神通?别忘了,你那执照可是孙区长给作废的。 ”“孙区长算个啥?咱们的处长大姐,要去找吕市长呢!吕市长这蓟原的皇上,他说话,哪个敢不听?”“哦……”黑牛大吃一惊,“敢情,这处长大姐,是吕市长的‘贴子’啊!”“什么‘贴子’?别***乱说!”羊芏子喝住了他,就在这时,手机的铃声哗哗响了起来,羊芏了一看屏幕,面露喜色,“看,大姐来电话了,我的事儿,估计是有门儿了!”羊芏子并没有在屋里接电话,而是跑到了外面。 黑牛顺着他的人影儿往窗外看,发现处长大姐从一辆轿车上下来了。 但是,她没有进屋里,却和羊芏子在外面谈上了。 谈了半天,羊芏子才回到小酒店里。 黑牛部他谁来了?是不是有事了?“有大事了。 ”羊芏子坐下来,告诉他:“这件事要是办成了,不单是我的施工执照;就连你那几百平方米的面积,也能还回来!”说着,他俯到黑牛耳边,戚戚嚓嚓了半天。 “哎呀妈呀!”黑牛一听害怕了,“这……这可是人命关天。 弄不好要坐大牢呀!”“什么人命关天?又不是杀人。 主要就是弄个响动,造成一个不良影响。 别怕……”“这……”黑牛还有些犹豫。 “怎么,你那几百平方的房子,不想捞回损失啦?”羊芏子用了个激将法。 “干!”一听那几百平方,黑牛咬牙下了决心。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141章乔迁盛典一排排崭新的楼房拔地而起。 楼面上,有的涂了桔红色,有的涂了浅黄色。 远远望去,宛如一处大花园。 瑞雪飘过的卧地沟,天空一片碧蓝。 在满天金色的霞光里,卧地沟的老百姓喜气洋洋,涌入了分房典礼的会场。 “滴滴滴”的喇叭声起,领导的车队开来了。 后面,跟了台湾张先生的“工宝马”卧地沟的“棚改”回迁仪式,原定是春节前举行。 因为省长的工作特别忙,时间排不开,只好选择了与省人代会开幕的同一天。 上午省人代会开幕,下午举行“棚改”回迁仪式。 这样,省里参加会议的人民代表在同一天可以看到省内两大新闻:一个是省人代会召开;一个是蓟原“棚改”回迁。 想到自己可以出现在省电视台的新闻节目里,孔骥非常高兴。 这也许是天意,助我参选成功吧!会场设置在卧地沟小学的操场上。 临近会场的大楼,是由北方建筑公司承建的。 分到第一层楼房的,是行动不便的老年人家庭,那两个聋哑残疾人,也按照特殊情况予以照顾,提前领到了钥匙。 现在,两个人正傻呵呵地坐在了新房里的床上,心里乐着呢。 别看二人聋哑残疾,眼亮却分外明亮。 透过明亮的窗户,他们看见了外面热闹的会场。 两人嗷嗷地喊着,想要出去。 他们的姐姐正在安置家具。 看到他们的样子,伸手摸了摸两个人的手,两个人才安静下来。 这时,外面响起了音乐声。 姐姐看到这儿,倒是忍不住寂寞了。 她拍拍两个人的肩膀,便锁上门,奔向了会场。 姐姐走远了。 这时,隐藏在暗处的黑牛悄悄来到了门口。 他掏出一把钥匙,伸进锁孔,转了一个圈,屋门开了。 两个聋哑人,正伏在窗户前,看会场的热闹场面。 黑牛走进厨房,悄悄拧开了煤气开关。 煤气管里,发出了咝咝的排气声。 他四处看了看,退了出去,然后将门反锁了。 分房典礼开始了。 省长在庾明、孔骥、吕强陪同下走上了主席台。 孙区长大喊了一声:“‘棚改’首期工程峻工典礼、回迁仪式开始!”礼炮、鞭炮、锣鼓声、军乐队的乐声一齐响了起来。 典礼按程序进行。 带头拆迁的十户人家走上主席台,首先拿到了新房照。 接着,省长亲自把新房钥匙放到他们的手里。 附近第一层楼房里,两个聋哑残疾人已经被浓浓的煤气熏倒了。 力量稍大的男人极力想站立起来。 但是,他在窗户前挣扎了一下,又倒了下去。 会场附近,省公安厅人员正检查安全保卫情况。 “一会儿,省长要进入这个门洞儿。 ”一名负责人指了指两个残疾人住进的楼洞,吩咐两位警察,“你们重新堪察一遍线路。 遇到情况马上处理掉。 ”位警察接受了任务,走近了楼门口。 “你看……”一名警察突然发现了情况。 一楼窗前,一个人影晃动了一下,又倒下了。 “快报告……”另一名警察吃了一惊,连忙掏出了手机。 报告完毕,两名警察跑到楼门洞里,使劲儿地敲起了聋哑残疾人的门。 看看无人回应。 两个人开始用力撞门。 由于铁门太牢固,两个人撞了几下,无济于事。 “开锁。 ”一位警察吩咐。 另一位警察拿出一副特制的钥匙,拧了几下,终于将门打开了。 屋子里,两个聋哑人已经熏倒在地。 两名警察闻出了煤气味道,立刻掏出手绢儿,捂住鼻孔和嘴,跑到厨房里,关闭了煤气阀门,打开了门窗。 然后,一名警察跑到室外,掏出手机呼救:“喂,120吗?火速到卧地沟分房典礼现场。 ”“是在广场附近吗?”电话里问。 “对……注意,情况特殊,不准鸣笛!”打完了急救电话,这名警察回到屋子里,两个人开始检查现场。 “喂,你看……”一名警察像是看到了什么,喊了一声。 “手机?”另一名警察顺着他的眼睛一看,发现了煤气炉旁反放着的手机。 他连忙把手机拿在手里,翻转过来一瞧,屏幕上显示了“定时”二字。 “不好。 这一定是用来引爆的。 ”他立刻做出了判断。 典礼继续进行着。 台湾张先生走到话筒前,开始发表祝贺词:“卧地沟的老乡亲们,你们好。 今天,我站在这儿,就是想借庆贺‘棚改’回迁的喜气,向你们透露一个好消息:我的公司,决定在蓟原建一处‘精细化工园’。 厂址,就选在咱卧地沟。 ”人们听到这儿,鼓起掌来。 “我们的工程上马后,将会提供1000个就业岗位。 欢迎乡亲们到我们厂工作。 ”听了老人的话,群众欢呼起来。 会场远处,黑牛看了看周围,贼头贼脑地打开了手机。 他的手抖动着,开始按预定的引爆号码。 “不准动!”他的手还没有按完,大亮突然出现在眼前。 没等他反应过来,大亮飞起一脚,踢飞了他手里的手机。 接着,几名警察出现了。 典礼结束了。 省长走下了主席台,对庾明和孔骥说:“这个第一号家庭,我一定要进去看看。 ”“好吧!我们陪你去。 ”庾明看了看孔骥,孔骥连忙在前面引路了。 季小霞的奶奶在省长陪伴下,与庾明、市领导及记者们一齐走到了新楼房的门口。 “ 分卷阅读82 季工,把钥匙给我!”老太太向儿子伸出了手。 “妈,你要干什么?”“我……我要亲自打开这新楼的大门。 ”儿子把钥匙放到她的手里。 可是,她的手儿,却激动地颤抖起来。 钥匙抖动着伸进了锁孔,却怎么也打不开了。 “奶奶,给我吧!”季小霞伸过手来要为奶奶帮忙。 “不,我自己开!”奶奶仍然坚持着。 季小霞看到这儿,机灵地握住***手,帮助她将门锁转了一圈……在孙女儿的帮助下,老人家轻轻一拧,铁门哗啦一声开启了。 一阵掌声响了起来。 一伙人喜气洋洋地走进了楼内,老人家的一双脚,一步一步,重重地踩在了楼梯上。 她的脸上,漾溢着无比的幸福。 到了自己的房前,屋子门敞开了。 进了房间,她第一眼看到的是,是呼呼冒着热气的暖气片。 老人家看到这儿,突然跪了下去,将一张布满皱纹的老脸,亲切地*在了滚烫的暖气上。 一行热泪,激动地从她的眼眶流淌出来。 外面,卧地沟住宅院落里,鞭炮声此起彼伏,搬家的人们一个个喜气洋洋。 林师傅家、老拐家、老三家、刘大娘家搬家的车辆顺次开了过来……车子停下之后,家家放起了庆贺的鞭炮。 在欢乐的乐曲里,一首喜庆的歌儿从大喇叭里传了开来──男声唱道:卧地沟的太阳,亮堂堂,卧地沟的大楼,真漂亮,卧地沟的姑娘,挺起了胸,卧地沟的小伙儿,穿西装。 接下来,女声唱道:今天“棚改”峻了工,离开了窝棚上楼房。 感谢政府感谢党,火红的日子开了张……第二卷:厄运当头第142章拉票省人代会开幕了。 往常的人代会,一般都是听听报告,举举手,表表态;一晃几天也就过去了。 由于惯常的程序为人所知了。 人们也就感觉到了某种乏味和麻木。 第一年,新当选的人大代表凭着一股新鲜感,还能老老实实地坐在那儿听会。 过了几年,就有些个皮沓。 请假的、有事的、外出的,还有让秘书替代的,总之,就是想方设法不参加会议。 后来,人大的领导不得不想起了一个鼓励措施:凡是按时参加会议并遵守大会纪律的,每人发五百元的会议费。 可惜,这个措施并不见效。 因为,凡是能当上省人大代表的人,都不缺钱花。 国企的厂长经理们挣年薪,一年几十万;私营企业主、社会名流们更是腰包鼓胀,财大气粗;这区区五百元,对他们就像是开玩笑,毫无效果。 不过,今年开会,虽然事先并没有强调纪律,然而,大会代表的出席率却相当好;除了病得爬不起来的重病号;代表们都提前到省宾馆报到,几乎无人请假;就连外出的人也从省外或者国外赶回来了。 这么好的出席率,原因只有一个:今年的人代会有重头戏──选举!省政府十位正、副省长,要换掉八名,几乎是大换血呀!那些个预选就定好了的候选人,为了能够当选或者能够高票当选,事前都做足了人情,那些个事先受托的代表,都打了保证要投人家一票;如果开会不到场,岂不是失信于人嘛!所以,今年的人代会,不但难人到得齐,氛围还显得特别忙碌、紧张。 那些个候选人利用大会讨论时间,不但在发言中妙语连珠,精彩绝伦,即使是饭后暂短的休息时间,也是挨房间乱窜;说是拜望朋友,实际是就是拉票。 有的甚至把代表们拉到酒店里吃吃喝喝,极尽讨好之能事。 所以,一看这种苗头,大会主席团立刻做了一项决定:在会议期间,候选人不得搞宴请、聚会等与会议无关的活动。 这一下,拉票的风气收敛了些,但是,暗中的公关活动却一刻也没有停止。 最明显的是滨海市的市委书记。 他虽然没搞宴请、聚会这种活动,却让市委办公厅给每位代表送了一个精致的礼品袋。 袋子里,明显的位置放的是一个海滨风光摄影册,意在宣传滨海风光,推动旅游。 但是,摄影册的下面,却是一套从建国初期到21世纪印制的一百多张各种币值的崭新的纪念币。 另外又加上一套十二生肖的沉甸甸的银币。 看到这些精美的、货真价实的纪念品,哪个代表能无动于衷?看来,这位沿海城市的市委书记不仅会抓改革开放,公关工作也做得巧妙,当选副省长是没问题了。 其他候选人也不示弱,有送给代表们工艺品的、有送给代表们日记本、手机卡的,还有的就干脆把本地生产的名烟名酒摆到会场入口,打五折销售;真可谓是八仙过海,各显其能了。 但是,在这场如火如荼的攻关活动里,有两个人始终稳坐钓鱼台,毫无动静。 这两个人,一个是蓟原市委书记孔骥,一个是“北方重化”总裁庾明。 孔骥所在蓟原市只送给每个代表一张贺年片,小气得不能再小气了。 而庾明所在的北方重化只是化20万元在会场门口挂了一个大条幅:“北方重化”祝贺省人代会胜利召开!为这事儿,人们都纳起了闷儿:这俩人,是怎么了?是拉不下架子来,觉得“攻关”丢人?还是没把代表们放在眼里,觉得自己天经地义应该当选?想来想去,最后的结论就是:这两个人呀,太死板,看不清社会形势,跟不上公关潮流了!实际上,孔骥、庾明,都不是神仙。 作为活生生的凡人,怎么会对这股公关潮流置若罔闻呢?至于他们未将公关付诸于行动,实在是各有各有想法。 作为孔骥,他首先考虑的面子问题。 他原来当过省政府秘书长,曾被提名参选省政协副主席,以解决他的副省级待遇问题。 可是,他总觉得,省政协是个养老的地方,“稀里歪斜去政协”嘛!他当时年纪不是太大,还想干点实事,捞点儿实权,就来到蓟原当了市委书记;这一次组织提名他为副省长候选人,是几年前的“既定方针”按照他的想法,自己是天生的省府官员,这一次,他稳稳当当地坐着就应该当选了;何必要与那些地方官员一道去竞争?然而,庾明的想法就与他不同了。 自从组织找他谈了话,明确了他的省长候选人角色;他的第一感觉不是兴奋,而是后怕;尤其是卧地沟回迁的盛典中,竟有人恶意制造爆炸事件。 那一天,不但是省长在现场,还有央视、省视,及各大站的记者们现场录像,如果来一声巨响,不要说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党,就连省长他也对不起呀!一想此事,他就觉得后怕。 另外,他的另一个感觉是:对于自己在政界的崛起,不仅仅是有一股持不同政见的反对力量;而是有一系列的黑道的恐怖行动,他想到了蓟原的吕强。 这些人不仅是反对自己当选,可能还想把自己除掉。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自己热昏了头,去忘乎所以地去开展公关活动,很可能会催发出什么不测事件来。 今年的人代会很重要,是老省长主持全省工作之后的第一个重要会议,保证时局安全是第一位。 只要稳住局面,即使自己落选,又有何憾?然而,尽管他的心里清醒,外界对于他却是纷扰不断:人们看见他,就恭维他喊一声“省长”坐到座位上,手机上就有短信发来:预祝他当选,请他日后多关照……他实在受不了了会议联络员请了个假,便坐上自己的加长林肯,返回了蓟原。 省城到蓟原,原不过百里之遥。 通了高速公路后,车程大大缩短,林肯一加油,20分钟就到了自己家。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143章心悚之夜“美蓉,我回来了!”推开虚掩的门,庾明还未进屋便响亮地喊了一声。 接着,在小狗“京京”的嬉闹里,他扔下公文包,倒在地毯上惬意地翻了一个滚。 “嘻嘻,姐夫的翻滚动作挺优美啊!”谁?啊,是美玉!我吃了一惊,兴噌一下坐起来。 只见花美玉和忽悠羽两口子忍俊不禁地从客厅里走了出来。 “看你这个当姐夫的,冒冒失失妹妹、妹夫来了也这么放肆!”美蓉数落着我,又问:不是在省里开会吗?怎么滚回来了?”“一天到晚绷脸儿坐那儿,神经太紧张了。 回家宽松宽松。 ”我解释羽。 “你宽松吧,我们去做饭。 姐夫,想吃什么?”“手擀面!”“我一来你就累我。 ”美玉不满地哼了一声,找出面瓢去㧟面了。 “人家铁羽来了还吃手擀面?”美蓉嗔怪地点拨了我一下。 “我说的是主食。 嗯,再弄几个菜,我和铁羽喝点儿!”铁羽也下厨房了。 最近,他开了个小饭店,烹调成了他的嗜好。 “喂,美玉,最近,钢材销售怎么样啊?”隔着玻璃拉门,我问着蓟钢的销售情况。 “不怎么样。 ”美玉一听单位的事儿,低下了头,“就是轴承钢销的还可以;其它钢种,库存又增加了。 ”“嗯,多亏老省长有远见,上了轴承钢这条生产线,不然,‘蓟钢’要吃紧了!”我感慨了一声。 “姐夫,现在这企业,怎么贷款这么难呢?”美玉睁大眼睛问我:“南方那些小企业,一运转就赔,不运转就死……活不成、死不起的……老板都发愁。 预订的钢铁都退货了。 ”“船小不抗风浪啊!”我嘟哝了一声,“‘北方重化’如果不是大,运转也会困难重重。 ”“你说,中央政府为什么要控制信贷?这不把企业勒紧了吗?”“宏观调控,不搞不行啊!”我应付着他,“如果任其自由发展,将来会出现危机的。 ”“呵呵……姐夫,”美玉看我愁眉不展,立刻扭转了话题,“姐夫,听说,你马上要当省长了?”“还没选呢。 ”我告诉她。 “哈哈……姐夫,你当了省长,姐姐就是省长夫人,我就是省长小姨子啦!”美玉高兴起来。 “瞎咋唬什么呀?”美蓉瞪了她一眼,“万一选不上呢!”“你怎么说这话?”美玉回瞪了姐姐一眼,“嗯,姐夫要是当选了,我们家好好庆祝一番;嗯,我们开舞会吧!姐夫,我陪你跳舞,跳一个整夜……”“别臭美了!”美蓉不乐意了。 “姐,我知道你反对跳舞。 可是,我和姐夫跳,又不是和别人;难道你也吃醋?嘻嘻……”“我倒不反对跳舞。 ”美蓉解释说,“可是,我总觉得,一个男人、一个女人搂在一起,不会动好念头……”“念头,什么念头?姐,你真是个老顽固。 ”美玉批评美蓉,“日后,姐夫这种场合可能会更多了。 你别闹他啊!”“闹,谁敢闹他?”美蓉趁机发起了牢骚,“我一天到晚像神仙似恭敬着他;他还拉着脸子不爱和我说话呢!”“姐夫忙大事,你要理解嘛!”姐妹二人正逗嘴儿,突然“叮当叮当……”一阵手机音乐铃声响了起来。 “嗯?”我打开自己的手机一看,还关着呢。 “姐夫,是我的。 ”美玉听出自己的铃声,马上接过了电话:“嗯,杨总……找我姐夫?他刚到家,还没吃饭呢!你千万别把他叫走啊……”“庾总,对不起。 ”杨总客气子一声,“你怎么关机了?”“会场不让开机,我出来又忘了开……”“庾总,公司出大事了。 我请你务必出来一会儿。 ”“什么?出大事儿了?”我心里一惊。 把手机还给美玉,对美蓉说:“我得出去,杨总找我。 ”“出什么事儿啊?”美蓉担心了,“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我问问他。 ”美玉立刻冲着杨总喊起来,“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他还饿着肚子哪!”“美玉,别着急。 ”杨总慢慢说着,“你告诉美蓉,是别人出了事儿;但是,我必须立刻向庾总汇报。 ”“哦!”美丽蓉这才舒了一口气,“呀,吓死我了!”庾明来到“花花世界”茶室,看到杨总、老金、小金、季小霞几个人坐那儿正等着。 “什么情况?”我急忙坐下来,迫不及待地问道。 “庾总,你先喝杯茶。 ”季小霞不忘履行自己的职责,立刻让服务小姐上来茶,又把服务小姐礼貌地支走了。 “审计局的领导告诉我们,我们公司发现了一笔历不明的投资……”杨总说。 “来历不明的投资?怪了!”我笑了笑,“这年头,奖金贵如油;投资者都恨不得掰着手指头算计自己的红利呢!怎么会有人暗中做好事,白白送钱给我们经营?”“连审计局领导都觉得怪呢!”老金接过了话碴。 “嗯,多少钱?”我接问。 “八千万。 ”“多少,八千万?”我心中一惊,这个数目好熟!“是啊,不多不少。 整整八千万。 ”老金重复了一遍。 “这笔钱,是不是市财政拨来的?”“不是,是从省城来的。 ”小金说。 “省城?老金,会不会是那八千万?”“我也诼磨呢!”老金晃起了脑袋,“一定是有联系。 ”“审计局什么意见?”“ 分卷阅读83 他们意见是进一步查……”杨总说,“可是,这件事,可能会牵涉出别的事情来,老金担心,所以,请你示下:要不要报案?动用司法程序?”“不!”我马上想到了老省长交代我的那个“稳”字,“等等,过两天再说。 ”“为什么?”老金立刻瞪起了眼珠子。 “嗯,是得等等。 ”杨总悟出了其中的奥秘,“等选举结束吧!”“嗯,好好好……”老金乐得拍起手来,“等你当了省长,就把省检察院的请来;他们在蓟原的关系就不好使了;哼哼,到时候,这些个兔崽子,一个也别想跑!”实际上,不管庾明当不当省长,省里的反腐机器照常有条不紊地运行着。 这天傍晚,天色黑了的时候,省纪委的那辆南京“依维柯”悄悄开进了蓟原市委大院。 存上了80万元,眼瞅着自己卡上的存款余额变成了一千万元,审批处长又跑了几家银行,进行了理财活动:300万元买一个基金;300万元投入股市;另外400万元买理财产品。 当她签完了字,确认自己已经成了月收入几十万元红利的投资者时,像是完成了一件重要的升腾仪式,浑身兴奋且又疲惫地回到家里,一进屋子,就甩下兜子,躺倒在刚刚购置的席梦思新垫子大床上。 隔窗而望,蓟原城里万家灯火,正值家家团圆在一起吃晚饭的时刻。 她不知道,这些个平庸的人家与她这个成功人士相比,日子过得还有什么意思?从今天起,她就是怀揣千万元的富婆了。 这像是她人生的又一个台阶,让她幸福,让她兴奋,让她自豪。 此时,她不由地想起了几年前,自己变成百万富婆的那一次惨痛且又耻辱的经历。 那是她刚刚当了审批处长之后,存折上的数字刚刚到达80万元,正苦思冥想地往百万元这个目标上进军;恰好,市委副书记杨健给她介绍了一个房地产开发商。 那个房地产大鳄级的人物急欲在蓟原开辟自己的新天地,正想用重镑级的金钱炸弹通开蓟原政府的每一个关节。 他想要的那块地,市委、市政府早就同意开发了。 但是,她却故意将土地审批手续拖延下来。 她知道,每拖延一天,就会有十万、二十万不等的金钱入帐。 这位大鳄在市长、书记面前巧嘴花舌,弄得市领导围着他团团转,可是,到她这位土地奶奶面前,却是黔驴技穷、无可奈何了。 于是,他不得不搬出了杨健这位市委副书记,亲自请她出来“喝茶”喝茶之前,大鳄送上了一个小坤包,包里装了二十万现金,鼓鼓囊囊,把她吓了一大跳。 茶后,他们到“花花世界”跳舞,那个杨健就贴在她身上,不住地摸摸索索;当时,她还没性解放意识,对领导的这种骚扰还很反感;也许她的反抗动作惹恼了杨健;在送她回家的路上,杨健将车子停在河畔的树荫下,然后一把将她从副驾驶座位上扯到自己的怀里,她脑子昏沉沉的,只感觉到方向盘顶的自己前胸好疼;随后,杨健粗暴地撩起她后面的裙子,扯下小裤衩,便将自己那硬硬的东西从她后面捅入进去……她虽然清醒着,却被一种说不清的惧怕包围着,就任凭这个男人随意摆弄着……车子一边,是灯光磷磷的蓟原河水;车子另一边,是轰隆隆不断驶来驶去的车工车辆。 就在这清静与轰鸣中,杨健干她干得天翻地覆,一直将浓浓的射满了她新穿在身上的那件裙裤上(她后悔不曾留下这个裙子,像莱温斯基要挟克林顿那样控制这位风流书记,让他为自己服务)一百万的资产让她陶醉,也让她苦痛。 今天就不同了,自从经历了被庾明弄下岗的困境,她更懂得如何不动声色地运用权力获取自己的利益。 有时候也常常自责:我这不是在受贿吗?可是,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谁会嫌钱多呢!国企的厂长经理在捞,市长、局长也在捞;自己的父亲出生入死,为共产党打下了江山,文革却被折磨得死去活来;好不容易盼望落实了政策,干部四化又使他大权旁落;自己这个当女儿的,不过是替父亲讨回一点儿本属于她们自己的东西。 这又有什么不合理呢?越是这样想,她越是替父亲鸣不平。 觉得自己做的并无不妥。 于是,各种各样的好处,她都敢心安理得地收下,譬如,脚下这所房子,是ohu公司在蓟原开发的第一个楼盘。 当年征地时,那是费了多大周折啊!这是蓟原市黄金地段中的黄金地段:前面是滔滔的蓟原河穿城而过,后面是波光水净的人工湖和锦秀公园。 公园山上,立着一座纪念碑──蓟原解放烈士纪念碑。 据说,解放蓟原时,战斗很惨烈,为了告慰烈士们的英灵,市政府在这风光秀丽的地段立了这座丰碑,让英烈们得发安息。 当年,图书馆、博物馆的设计者都相中了这块地盘,都因为政治原因被否决;今天,一个私营房地产商竟垂涎这块地皮,而且一个月就攻关拿下了。 这事儿,上哪儿讲理去!于是,当市政府通过了开发决议,ohu的老板来批地时,她一如既往地板起了脸,直到对方答应送她这一套房子,她才开恩,将手续办妥。 叮铃……电话响了,一看,是丈夫打来的。 不接,一定是去泡女人,借口应酬不回家了。 她撅起嘴,气咻咻地往床上一躺……哼,破男人,不就是*我的面子在社会上混吗?还敢宿花问柳的?老娘现在是千万富婆了。 再不老实,休了你个王八蛋,让你一辈子后悔!可是,这个电话像是不甘心她的拒绝,一直哗哗响着,坚决不停止。 “妈──电话!”隔壁屋子的女儿正做作业,大概被电话骚扰,心烦了吧。 “哎!”她心疼女儿,立刻跑到了电话机旁。 “喂,是土地审批处长吗?”电话里的声音好陌生。 “是,请问你是……”“我是市委办公厅老孙。 ”“呃,孙主任您好!”“有件事,市委想了解一下,孔书记请你来一趟。 ”“好……”虽然她是蓟原女中豪杰,谁大谁小她是清楚的。 她立刻拿起兜子,和女儿说了一声,然后顺电梯下楼,打辆出租车赶到了市委大院。 市委大院的人早就下班了。 办公楼里静得可怕。 一间间屋子里黑幽幽的,只有三楼有灯光。 她记得办公厅在三楼办公,下了出租车便直奔楼梯而上。 进了三楼,推开那间亮灯的大屋子门,却让她楞住了。 这儿,既没有市委孔书记,也没有办公厅孙主任,只看到两个陌生的面孔,等待她的到来。 “你是xxx吗?”那个大个子陌生人直接喊了她的名字。 她答应了一个“是”小个子陌生人掏出证件,在她面前晃了晃,“我们是省纪委的,关于土地审批情况,省里要了解一下情况。 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好吗?”“什么,走?去省城?现在?”她大吃一惊。 “对。 现在就走。 车在下面等着呢!”“同志,你看,我爱人晚上没在家,女儿一个人很害怕。 能不能让我回家一趟,安排安排?”“不用了。 ”大个子陌生人首先拒绝了她的请求,“把情况说完,就可以回来了。 ”“这……”她心里一阵慌乱,“我打个电话可以吗?”说着,她掏出了自己的手机,就要拨号。 “处长同志,请把手机暂时交我们保管吧。 ”小个子陌生人不客气地伸出了手。 “哦……”她惊讶地张大了嘴,“难道,我被‘双规’了?”“请……”大个子打开了门。 刚才还灯火通明的走廊,此时变得一片漆黑。 屋里的灯光照射在黑洞洞的楼梯;让她浑身有了一种入地狱一般的感觉。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144章拜票孔骥书记遇事固然是沉得住气的,但是这会议的时间十分短暂。 一转眼,就要到选举的日子了。 这天上午,大会主席下达了一份通知,会议日程稍作改动:原定第四天一天的小组讨论时间,缩短为半天;上午正常讨论,下午则举行预选。 预选?人们一猜,这保准是省委组织部杜部长的意思。 这次会议选举,由于参选人员多,风险也大。 尤其是年轻的庾明参选省长职务,在省委内部本就有些争议;大会期间,也听到了议论。 弄不好就会落选。 虽然说选举有章法,当选、落选都正常。 但是,省长候选人毕竟是经过中央部里确认的。 出现了落选事件,谁都不好交代。 所以,杜部长为慎重起见,采取了预选这样的办法。 如果预选中不出问题,那是最好了。 万一谁落选了,提前与部里打个招呼,再想对策不迟。 假设正式选举出现了意外,那就一切都来不及了。 嗯,未雨绸缪,总比亡羊补牢显得主动哇!大会的小组讨论划分,是按照各城市分组的。 蓟原市的人大主任是秦柏,他也就是当然的代表团长。 上午,代表团的人刚刚坐下来,孔骥就请假说:“老秦,我想去各组走走,给代表们拜个早年,欠看行不行?”“当然行了。 ”秦柏随声附义和道,“这太有必要了。 我陪你去啊?”“不用了。 ”孔骥谢绝了,“我告诉大会联络处了。 他们派工作人员陪我去。 ”说完,孔骥便站立起来,走了出去。 “哈哈……咱们的书记,也忍耐不住了。 ”他走后,就听到吕强一声长长的奚落。 “喂,各位代表,蓟原市委孔书记看望大家来了!”滨海市代表团的代表们刚刚坐下,就听到门口一声喊。 一看,原来是省委组织部的刘处长带领蓟原市委书记孔骥赶来了。 “欢迎欢迎。 ”滨海市委书记一看是他,急忙带头鼓掌。 “春节快到了,我孔骥借此机会给大家拜个早年!”孔骥说完,深深地躬下身子,恭恭敬敬地低下头去。 “嗯,这也不错。 ”有人悄悄议论起来,“虽然没送礼品,这一鞠躬也表达了一份心意。 ”“大家知道,我是这次大会省政府组**员的候选人。 ”孔骥鞠躬完毕,开始书归正传,“我本人才疏学浅,各项工作与滨海老大哥城市相比,那是望尘莫及啊!”孔骥先是谦虚几句,随后又说,“不过,职责在身,本人也在向滨海学习。 这几年,主要抓了两件大事:一是招商引资,嗯,把‘北方重化’这个大财团落户到蓟原,拉动了我们的gp增长;经济总量大大提升了。 ”“算了吧!”有人撇了嘴,“北方重化到蓟原,是省长定的……”“第二件事,就是抓了棚户区改造。 嗯,电视大家看到了吧!中央领导来视察,给予了充分肯定啊!”“嘻嘻,‘棚改’是原省委书记定的;庾明帮助干的。 这功劳你也敢往自己身上揽?”孔骥这边说,代表们在那边悄悄交头接耳。 “最后,拜托各位,投我孔某人一票!”孔骥终于艰难地收场,由刘处长引领他退了出去。 接着,孔骥又走访了长白代表团,省直代表团,部队、中直单位代表团……“效果不错!”等他拜年拜了一圈子回来,杜部长打电话鼓励他,“这样,大家就不会怪你无礼了。 ”“部长啊,咱们都是党的干部,参选的事儿都是组织定的;干嘛要来这一套?”“哈哈……老孔啊,这就是潮流。 潮流一形成,谁都得顺应。 咱们是党的干部。 代表们呢,他们可是三教九流的人都有……”听了杜部长的教诲,孔骥点点头,不过,心里还是不太托底;这几天,他心里觉得有点儿不踏实;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听说,昨天夜间,省纪委的车到了蓟原市委,把国土规划局那个女审批处长‘双规’了。 可是,市委组织部那个糊涂虫今天早晨才告诉他消息;此非吉兆,不由得他不提心吊胆。 “庾明同志,”秦柏看了看刚刚进屋的庾明,立刻提醒他,“人家孔骥书记都去各讨论组拜年了。 下午就要预选,你不抓紧时间拜一拜?”“哦,是应该走一走。 ”庾明想了想,拔腿要走。 “喂,庾总裁,请等等,我陪你去!”这个小组的大会联络员立刻站起来,说:“你不熟悉各小组的讨论位置,我给你带路吧!”“谢谢。 ”庾明说着,跟在了他后面。 一出门,隔壁就是滨海市代表团讨论地点,拜年,当然要先到这儿来。 庾明在门口一露面,没容得联络员通报,滨海市委书记就热情地站立起来,把庾明拉到自己身边坐下,给大家介绍说:“这是庾总裁,他是我们未来的省长,也是我的好朋友,大家欢迎啊!”人们给了一阵热烈的掌声,掌声过后,一位戴了茶色眼镜的秃头老者站起来向庾明自我介绍,“我是滨海日报总编,请问庾总裁,要参选省长了,你现在想些什么呢?”“你要干什么,采访吗?”滨海市委书记板起脸来,对老者说:“你要采访,得付采访费。 一万元,拿来!”“呵呵,一万元。 我给,回家再给你!”老者笑了笑,又对庾明说:“庾总裁,对不起,你可以不回答。 ”“谢谢!”庾明先向他致意,然后从容不迫地畅开心扉,告诉他,“我现在,还没想当选了怎么样?落选了又怎么样?而是 分卷阅读84 想起了许多往事。 ”“往事?”代表们一听,一个个睁大了眼睛。 于是,庾明讲起了自己在慈母病逝的当天听到免职消息的心情,讲起了守灵之夜对人生、对生命的思考;讲起了父子二人赶着马车送棉花的凄风苦雨之夜;接着,他又讲起了卧地沟季老太太炸尸的谜团,讲起了87岁老人冲他那动情的一跪;一直讲到几位女代表热泪盈眶,呜呜咽咽地哭出声来,这场即兴演讲才告结束。 “所以,如果我当选省长,第一位是要抓‘民生’;第二要抓廉政。 要让广大公务员知道,他们本身没有权力,他们的权力是人民给的。 人民高于一切;人民的利益高于一切!”他的结束语很有煽动力,连含了眼泪的女代表都破涕而笑,带头鼓掌了。 “喂,各位,庾总裁的思想境界、能力水平,大家看明白了吧!”滨海市委书记礼貌地圆起场来,“说实在的,庾总裁在中央机关就是后备干部,这次参选省长,是我们全省人民的幸运。 各位代表,我们这个团要带头投他的票。 要保证他高票当选!”“没问题,我同意投票庾总裁。 ”“我也同意。 ”……在市委书记动员下,代表们纷纷表起态来。 省城联营百货公司有一位著名的女劳模,她自打当上总经理,就一直是低薪水、高贡献,被树立为全省楷模。 去年,省委书记在全省实行企业家年薪制度,女经理一下子被一百万元的年薪砸昏了头,言谈举止都像换了个人似的。 这次她来参加人代会,人们发现她最大的特点是两大变化:一是说话腔调变了。 过去她说话热情、谦虚,口齿伶俐。 现在改成了用鼻子哼;见了谁都是带答不理的样子。 二是走路姿势变了。 过去她是正正规规地走路。 现在则学着时装女模特的步伐,改成了用腰扭;一摇一摆像扭秧歌。 据说,这是一位形象设计师传授给她的绝招:装酷!由于省城代表太多,大会就把他们分别插到各城市代表团;这位酷经理恰好分到了蓟原代表团。 下午一点。 大会就进行了预选。 由于预选的程序不像正式选举那么麻烦,大家填了选票就开始等结果;等待结果是很枯燥的,于是人们就开始打扑克等待。 蓟原代表团里,庾明打扑克一般是与孔骥、吕强、秦柏四人一伙。 因为下午孔骥被杜部长叫走了。 大会联络员就填补进来。 四个人刚刚抓了牌,孔骥回来了,联络员要让给他,他没玩,却拿起讨论记录本说:“来,你们玩,我给你们记分。 ”玩着玩着,那位女酷经理一扭一摆地走了进来,大喊一声:“喂,预选结果出来了!”“出来了?”屋里玩扑克的人们立刻放下手中的牌,连忙问:“有什么‘新闻’吗?”这个时候的所谓新闻,就是指那件事:谁落选了?“嗯,省计划生育委员会的落选了。 ”她爆了第一个消息。 “他呀!”人们纷纷摇起了头,“这个抓计划生育的人自己却养二奶,生二胎,却还想当副省级干部,代表们一看候选人名单,就炸锅了。 看来,这条新闻没有震撼力。 “还有呢?”人们像是没听够。 “还有……”女酷经理没有直接说出来,而是朝秦柏、吕强、庾明这儿瞄了瞄。 人们的眼睛唰的一下跟随过来。 这时候,庾明下单识看看自己的一左一右,发现,孔骥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走了。 “你们……你们瞅小庾子干什么呀?”女酷经理急忙纠正自己的动作误导,在她的眼睛里,庾明还是个小青年,所以称庾明为小庾子。 “小庾子,我刚才这一眼不是瞅你,是找那个孔、孔……”哦!人们一下子明白了:孔骥预选失败了!后来,据说,孔骥丢选票不是丢在各市代表团,而是丢在大会主席团。 在上午的紧急例会中,省纪委书记通报了蓟原的两个案件线索:一、蓟原市一个土地审批处长,卡上竟有一千万元的存款。 二、在对“北方重化”审计的收益帐上,有一个叫赖素绫的女人,每年通过内部股票,收取80万元到100万元不等的红利。 这个女人,就是孔骥书记的妻子。 有了这两条,大会主席团成员带头行驶了否决权。 有人甚至建议将孔骥从候选人名单里删掉。 因为杜部长觉得这样做不妥,才没有让他彻底“趴”下。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145章“花总”的线索其实,吕强和孔骥妻子在北方重化投股吃红利的事儿不算什么问题。 这事情,开始我是知道的。 当初,“矿机”上市时,为了感谢市委、市政府对企业的保护,老金曾给市委、市政府有关领导每人送了1000个职工内部股。 发行价为5元一股,当时,这事儿请示了市纪委同意,是公开操作的。 反正是拿钱买,为企业投资,不算什么问题。 我还得了1000股呢,为还清这5000元的股金,季小霞拿我的工资卡去企业交钱,两个月才付清。 可是,我听说,孔骥和妻子和吕强嫌1000股太少,要求多购买一些,后来,老金为他们增加到2000股、5000股,直到10000股。 由于当时的股市牛气冲天,暴涨的利润让吕强红了眼吧!他和孔骥的妻子再次要求购买;老金觉得他们贪得无厌,就不理睬了。 当然,吕强有吕强的办法,听说,他找到了厂总会计师,纠缠个没完。 总会计师也是为了保护工厂利益,据说又出售了他们两家各100万。 这就让人不理解了。 5元一股,100万就是500万元;他们都是工薪家庭,哪儿来这么多钱?这事儿,我也说不清了。 大概是为了这事儿,省纪委书记让回一趟蓟原,了解一下情况。 实际上,我昨天刚刚请假一次,今天预选刚刚结束,就又请假,是不礼貌的。 但是,省纪委领导说了话,我还是得走一趟。 我向省长据实以告。 省长笑了笑,说:“悄悄走,悄悄回吧!”为了这悄悄,我没敢调用那辆加长林肯车,而是让大会后勤组派了一辆黑色奥迪送我。 趁天黑离开了省城。 高速公路,一路畅通。 不用十分钟,车子到了高速公路出口。 我看见季小霞和小金站在加长林肯车旁来接我了。 奇怪的是,他们俩身边,站了花总和我们公司的律师。 平时,我与花总接触不多,青我不知道他为何站在这儿迎接我?“庾总裁,”我一下车,花总就点头哈腰的,说:“庾总裁,对不起,我来这堵你来了。 ”“哟,花总,你找我有事儿?”我握了他的手,“不过,我很忙。 一会儿……”“庾总,我只占你十分钟时间。 ”花总几乎是哀求,“十分钟,我说完就走。 ”“请上车吧!”我把他让进了我的加长林肯,“咱们边走边谈,怎么样?”“庾总,我们‘花花世界’申请加入你们‘北方重化’,你为什么不同意收购我们呀?”“原来是这事儿。 ”我欠了欠屁股,“花总,你们背*市财政这棵大树,实力雄厚,可谓闻名遐迩,如日中天,如何谈起‘收购’二字?”“庾总,你这是明知故问啊。 唉,要不是这些官员搜刮,哪儿到今天这个地步?过去,你当市长时,严禁政府官员到花花世界公款消费。 还没那么多欠帐。 自从吕强执政,唉,别说是局长随便来吃来喝,连处科长都来这儿请客送人情,吃完一签字,抹嘴就走。 我们修整拿帐单到财政要钱,他们一个子儿也不给。 这不,这个月为了弄点儿钱,我们搞了一次博采活动,不知被哪个输家给告发了。 省公安厅来了二百多警察,查封了两个楼层。 这一下,把我们弄得雪上加霜。 以后,谁还敢到这花花世界里来呀!”“就算是这样,你让吕市长来说啊!”我敲打着车窗,气愤地说。 “算了算了,我的庾总。 ”他眼巴巴地看着我,叹了一口气,”蓟原市政府养活不起‘花花世界’了。 被人收购是迟早的事儿,庾总,看在我是你老部下的份儿上,你不要见死不救啊!”“哈哈……”我的心里突然一阵轻松,发出了开怀的大笑,“花总,这事儿,要看你的表现了。 ”“表现?”“嗯,花总,别怪我不客气。 很长时间了,我总想要你一件东西。 ”“东西……庾总,只要我有,马上奉送!”“哼,等我说出来,恐怕你就不想给了。 ”“你说吧。 ”“好吧,我说。 ”我安静下来,看着这位精明的花总脸上那微妙的表情,毫无掩饰地亮出了我那近似苛刻的交换条件──“花总,我要的是:那‘八千万’元的情况。 ”“这……庾总,你、你是硬逼我呀!”他立刻哭丧了脸,全身陡然紧张起来。 “我不强人所难。 ”我悠然打开了车窗,拍了拍前座,喊了一声:“小霞,送客!”“不,不!”这位胖胖的总经理终于软软地低下了头,“庾总,我不是知情不报。 我……只是了解一点儿线索。 具体实情,我也说不清楚。 ”“嗯,我要的,就是你这个线索。 ”我继续着自己的攻势,“花总,等我收购了花花世界,这总经理的位置总得有人坐。 现在,你应该让我觉得你是可以信任的。 ”这一招果然有效,花总稍稍踌躇了一下,便说出了蓟原银行那个信贷员逃跑到国外所在的公司。 “好!”我拍了一下手掌,接着握住他那只抖个不停的手。 说:‘“花总,咱们今天来个君子协定:八千万元的案子破解之日,就是你的立功之时。 现在,你应该马上到省纪委调查组去,把知道的情况说出来。 ”花总频频点头了。 “吁──”花总一下车,我立即长出了一口气。 这次假,总算没有白请。 一个月后,老金坐镇上海,收购了“花花世界”“花花世界”一到我们手里,八千万案情的侦破速度立刻加快了。 按照花总提供的线索,省纪委迅速弄清了这笔奖金的去向。 接着,审计部门双重点查阅了近几年“花花世界”的利润分配帐。 终于把问题搞清楚了。 当然,这个案子的难度可想而知,省委、市委一些元老,纷纷为吕强说情。 他们认为,八千万错拨到“花花世界”顶多是违犯财经制度。 吕强同志没往腰包里揣一分钱啊!第二卷:厄运当头第146章拿什么奉献给你?我的人民!上午,大会正式进入选举议程。 欢乐的曲子奏响了。 人民代表们手持选票,开始投票了。 他们从会场走到主席台上,将自己神圣的一票郑重地投放在票箱里,又按照次序在台上转了一圈,一个一个回原来的座位上,投票工作才宣告结束。 接着,开始了漫长的计票过程。 会场的灯光暗淡了,舞台上便落下了宽大的银幕。 按照惯例,大会开始为代表们放映外国电影,以解除他们等待计票的枯燥心情。 上集、下集……电影屏幕上最后打出“theen”了,那个最终结果却没有出来。 咦,奇怪!往常,一个小时左右,选举结果也就顺利揭晓了。 今天,两个小时都过了……这是怎么回事儿?人们禁不住离开座位,借机会踱到会场的前厅、走廊里,开始吸烟。 吸着烟,三个、五个的又聚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地议论起来。 会场的电铃终于在人们焦虑的神色中拉响。 这标识着,选举结果出来了,铃声督促人们马上回到原座听取选举结果。 几次反复计算,得出了与预选同样的结果:除了省计划生育委员会的那个人和蓟原市委书记孔骥落选,其他候选人全部当选。 大会公布了选举得票数,省长庾明得票最多:参加选举代表762人,除一票弃权外,庾明得票数为761票。 人们猜测,若不是庾明自己弃权,他就是762满票了。 在人们热烈的欢呼声中,庾明走上了主席台。 面对一台台摄像机发出的强烈的灯光,面对眼前围堵着的摄影、文字、录音记者,庾明不知是太激动、还是太紧张,他没有了平时那副笑容可鞠的面容和潇洒自如的形象;他的脸上晶莹莹的闪亮着……像是一串泪珠。 他的心像是潮湿了,大脑像是空白了;他没有像一位成熟的政治家那样挥起胳膊向台下欢呼的者们频频致意,他的双手颤抖着,他的嘴唇抖动着,他没有控制住自己内心翻腾起的那一股波涛巨澜……在会议主持人的提示下,台下的气氛渐渐降温,由热烈的欢呼、疯狂的鼓掌,欢腾的跳跃,慢慢变成了沉寂……他们静下来,坐下来,他们竖起了双耳,开始聆听。 他们要听听由自己亲手投票选举的年轻省长,面对全省的人民代表,将要说些什么?然而,他接下来说出的一句话,却让人们意想不到:各位代表:面对如此高的选票,面对你们对我的如此信任,拿什么奉献给您们啊?我的尊敬的人民!轻轻一句话,再次燃起了台下欢呼的声浪。 这句话,很简单,很平常,甚至就像那一首歌曲,人人都会唱。 然而,此时,这句话由一位刚刚当选的省长口里说出来,它代表的不仅是激动、感谢,更是代表了一颗赤诚的心!接下来的几句话,简短、真切、铿锵 分卷阅读85 有力,激动人心,但是,具体他说了什么,人们记不住了,人们只记住了他这第一句话,记住了他当选后第一次面容的颤抖和晶莹的泪水。 选举结束的第二天,《滨海日报》头版头条新闻“庾明高票当选省长”的一侧,加了一条评论:罕见的泪水其中,最后的几行文字令所有读者心动:试问,一位政治家在获得高票当选之后,如果连起码的激动都不会表现出来,他还会有**吗?如果连泪水都不曾经流出,他还会对自己的人民感恩吗?我们不能怪我们年轻的省长流泪。 这罕见的泪水,说明他是一个凡人,是一个有血有肉会恨会爱的人,他是植根于我们平民百姓之群的一员,面对高额票数,他的表情不是僵硬的毫无知觉,也不是冷冰冰、虚假的灿然一笑,而是流下一行行感恩的泪水,这正是我们的人民久久等待的啊!我们虔诚地期待着你,年轻的省长!第二卷:厄运当头第147章原形毕露一个月后,老金飞往上海,收购了“花花世界”“花花世界”一到庾明手里,“八千万”案情的侦破速度立刻加快了。 按照花总提供的线索,省纪委迅速弄清了这笔奖金的去向。 接着,审计部门又重点查阅了近几年“花花世界”的利润分配帐。 终于把问题搞清楚了。 当然,这个案子的难度可想而知,省委、市委一些元老,纷纷为吕强说情。 他们认为,“八千万”错拨到“花花世界”帐号上,顶多是违犯财经制度。 吕强同志没往腰包里揣一分钱啊!听说,省委有的领导也持这种观点。 违犯财经纪律的事儿,现在很普遍啊。 他们认为省纪委有些个小题大作。 也许是背*大树,吕强在案法件侦破过程中非常沉得住气。 他不但每天按照到政府办公室上班,从容不迫地参加政府举行的各种活动。 有时还跑到市委大院,听组织部、宣传部汇报工作,对市委的工作指手划脚,拍板决策;在他的心里,孔骥之后,他俨然就是蓟原的“一把手”了。 从一点看,他到底比杨健有种。 杨健算什么,听到消息就先溜了。 不过,等到“花花世界“518”房间那个南方老板走私的案件一曝光,所有的狐狸尾巴都露出来了。 庾明怀着愉快的心情,第一次参加了省委常委会议。 会上,省纪委书记通报了“八千万”案件的情况概要:当年,省财政厅拨给“矿机”的八千万元到蓟原之后,银行的信贷员迟x经吕强授意,故意将钱错拨到“花花世界”工程帐号上。 然后,迟x携带200万元的辛苦费逃往国外的“海生”公司隐匿起来。 根据蓟原市技术监督局局长的供词,“余下的七千八百万元,主要用于偿还‘花花世界’基建工程中的欠款和第一年经营产生的亏空。 根据外商与吕强的谈判条件,从七千八百万元中拿出30%的回报,以赠股方式划到有关人员的帐号上。 其中:吕强:500万元;赖素绫(孔骥妻子)500万元;杨健:500万元;老伞、老巴、老生各80万元。 ‘花花世界’每年按照14%的收益率发给我们红利。 ”老生的供词把走私的事儿都说清楚了:“第一次得到这么多钱,我们不知道应该怎么花?杨健建议我们做买卖。 后来,就找到了‘518’房间的南方老板。 我们倒卖过进口的冰箱、彩电。 听说杨健和吕强倒卖过进口的石油、钢材。 吕强还让自己的儿子倒卖过进口小汽车……”这些供词被核实之后,吕强的者们一个个都闭上了嘴。 吕强还有一点儿比杨健强。 他把自己的非法所得都存放在国内的银行里。 在收缴这些非法收入时不像杨健的外国银行那么麻烦。 听了案件的通报,庾明这才明白,为什么他要收购“矿机”、“蓟钢”和“花花世界”时,市委书记孔骥在电话里发狠要与他“拼命”鉴于蓟原的情况,省委调整了蓟原市的领导班子:东区的孙区长提升为市委书记;铁玉代理市长;鞠彩秀担任副市长;……经请示省委同意,“北方重化”公司继续驻地蓟原,庾明接替省长担任公司董事长;杨总接替庾明的总裁职务,等召开董事会时正式予以任命。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148章庾家陵祭祖阳光照耀的山岗上,突然起了一阵风的呼啸。 接着,在几棵参天大树的背后,腾腾地冒起了丝丝缕缕的、银白色的轻烟淡雾;烟团儿越聚越大,越聚越密,袅袅娜娜地升腾起来,飘向了空中,不一会儿,几只瑞鸟飞来了,像刚才惊醒的那几只美丽的山鸡;不,好似凤凰,齐齐地栖在那高高的树枝上;鹿儿也一群一群地走来了,它们神态自然,吉庆,安祥,使一向肃穆的英灵圣了充满了祥瑞和光明……这……我没做梦吧!庾三怀看了看周围。 周围是活生生的世界:湛蓝的天空下,林涛汹涌,群山起伏。 茫茫雪原闪着刺眼的光芒。 近处,满山的枯草支立在雪地里簌簌作响,白桦丛的叶子打着寒噤,林子顶端的树梢摇来摇去,响着呼哨……老书记,你显灵了!庾三怀看到这里,大声呼叫着,带领一群庾家的后辈子孙跌跌撞撞向山头奔去!当晚,庾明当选省长的喜讯通过电视新闻传到了庾家庄。 庾三怀更是乐的大呼小叫。 硬是逼着庾家老大请客。 还呼呼啦啦地带来了一大群贺喜的乡亲们。 庾明的大嫂不敢怠慢,妙了八桌菜,又炖了三锅猪肉白菜,还是没够吃。 无奈之下,她请妯娌、侄女儿们来帮忙;把附近小卖点的啤酒、罐头,成箱的搬到家里,让人们吃啊喝啊,一直闹腾到半夜,一伙子人才慢慢散去……折腾最折腾,庾三怀可不是此白吃白喝。 他心里想着一件大事:庾家庄出了大官,该祭祖了!为了办好祭祖这件大事儿,庾三怀照旧像庾家老太太办婚事一样,到县城文化馆找到了庾明的舅舅,制定了祭拜程序、音乐、服装、道具,算定了黄道吉日,才在村里正式筹备。 既然是升官祭祖,当然少不了升官的人。 于是,庾三怀通过县委办公室的关系,找到了庾明秘书的手机号码。 接到家乡祭祖的邀请电话,庾明马上就谢绝了。 他想,自己有今天,知识才学*的是党组织的培养,高票当选*的是人民代表的信任。 刚刚当选,正事儿还没干,哪儿能先来一场轰轰烈烈的祭祖大典呢!但是,这种事儿想拒绝并不容易。 他与庾三怀解释了半天,庾三怀还是执意要做这件事。 还特别嘱咐他要亲自前来参加。 没办法,他只好答应派美蓉和儿子回乡参加这个典礼。 至于自己,他决定拿出十万元钱,为家乡做点儿公益事业。 算是对乡亲们热情的一份回报了。 可是,大人物的一件事儿只要是传开,就容易被人放大。 首先,省宗教局的人前来汇报庾家岭山上出现的奇观,说是有祥瑞征兆出现,值得研究和宣传。 省旅游局的人则认为可借此事开发庾家陵,建成一个旅游景点。 庾明不想再让这件事扩大,就让科技局派专家去了解一下情况,专家回来说,庾家岭的祥瑞气象是自然现象;由于庾家岭建有祖宗陵墓,庾家村规定村民不得上山开荒、伐木,这样,植被保护的特别好,再加上地下有一道热泉埋藏着,天冷时就升腾起了雾气,形似烟云缭绕的形状……“那就开发成一个疗养院……”卫生厅长又出了个主意。 “好了好了,各位,这事儿,就不要再炒了。 ”庾明冲大家抱了抱拳,“至于怎么开发,让村里、乡里自己考虑吧!谢谢各位关注这件事情。 ”祭祖的事儿好容易有了个结果,秘书又举着手机推门而入,“庾省长,有个叫季小霞的女士打来两次电话了,你接不接?”“接呀!”秘书立即把手机递给了他。 “喂,庾总,你的电话好难打呀!”季小霞开口就抱怨。 “小霞,什么事儿?说吧!”“大事儿!”“大事儿?”“我要结婚了。 2月14日,情人节那天。 ”“结婚?恭喜恭喜……”庾明连连道喜。 “先别恭喜。 我要请你参加我的婚礼。 你能来吗?”季小霞像是将他的军。 “我当然要去。 ”庾明未加思索,当场就应允了。 是的,祭祖的事儿可以推辞,季小霞的婚礼可一定要参加。 这是因为啊,多少年来,卧地沟的小伙子没娶上媳妇了。 季小霞是棚改之后嫁给卧地沟小伙儿的第一位新娘啊!还有,台湾张先生的bopp生产线已经开工了。 他答应优先在卧地沟招收1500名员工,这事儿不知道办没办?他要亲自去问一问,如果有1500人就业,卧地沟的就业问题就基本上解决了。 安居乐业,这是民生根本,这么大的事儿,他当然要关心。 最主要的是,季小霞是他公司的员工,又是他的直接部下,现在人家要结婚,自己前去参加婚礼,算是对员工尽一份心意吧!2月14日。 他翻开台历记事本,记下了这件重要事情。 记住地阯發布頁第二卷:厄运当头第149章迟来的顿悟灰黄的暮色染在椅子上,严冬里微弱的阳光透过西面窗的玻璃映射进来。 他仰在宽大的沙发掐灭了一支支吸了一半的烟头,一丝丝心痛、惋惜的感觉涌上心头。 电话不响了,秘书走开了。 走廊里没有了上朝等待汇报的官员;会客的座椅上天天空闲着,没有一个人影光顾。 昔日是多么风光物日子啊,风光里,含着那一丝晋升的希望;即使不求闻达,不求再提升,他也应该有一种安稳、幸福的日子等待着──以他的资历、水平和贡献,58岁一到,省委组织部就会主动找他谈话,给他在市人大或者市政协安排一个相应的职务,让他在这个城市过一种体面的日子。 可是,那些股票、那些钱,那些不明不白猛然间暴涨起来的收入,将他推向了万劫不复的陷坑……举报也罢、诬告也罢、检查位也罢、审查也罢,这一切,他都不曾害怕过……他心里有数:他有点儿钱,就是百十万元吧!那都是多年积攒的稿费。 平时,机关里那些笔杆子看他喜欢舞文弄墨,常常写些论文,然后署上他的名字在报刊上发表;还有,一些部门召开研讨会,常常请他去做重要讲话,他随意讲几句话,人家就整理成文章在报纸上发消息,稿费也寄到了他的名下。 这种钱,多则几百元,少则几十元;但是,架不住天天讲、月月讲,积少成多;存折上就出现了万元以上的数字。 这种钱,也算来历不明吗?可是,当他看到省纪委递给他的那个帐单,那个由他妻子每年盖章领取红利的帐单,他一下子傻眼了。 他知道,即使自己再推托、再强调一无所知。 也不能说那几百元与他的职权无关。 多少年来,他知道地方官不好做,“一把手”不好当;他力争避开矛盾,绕开是非,最后却不知不觉地陷入了吕强、杨健一伙人设下的圈套。 毁在同一个案件里。 这种事儿,是从哪儿开始呢?对……是从庾明上任当市长开始的。 杨健、吕强一伙人排斥庾明,暗地里下绊子,他曾经警觉过,不要往里面掺和,自己与他们不是一路人,自己要控制局面,然而,老了老了,那颗本不应该属于他这种年纪、他这种地位的嫉妒心,竟让他情不自禁地对这位年轻干部产生了不满,于是,言谈话语之间,他流露出了对庾明的妒意。 杨健、吕强便乘他这股情绪添油加醋报告,一步一步加大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庾明母亲病重,自己本来应该去探望;为了不得罪吕强、杨健,自己竟失了这个大礼。 后来,庾明母亲病逝,连长白市委书记、市长都参加了丧礼,自己却没事儿似地稳坐钓船。 这,难免不让外界猜测他与庾明的个人关系。 试想,如果他不与吕、杨二人搅和在一起,而是实心实意地与庾明做同志,做朋友,今天,他绝不会是这样的结局。 现在,人家高票当选为省长了,自己却要闭门思过,交代问题……呵呵,古人云:为政者要亲君子、避小人,这话,说来容易,做起来可就难了。 小人的话,总是让你亲近、中听,即使是他们的陷阱,你也觉得充满了诱惑,充满了温柔……时至今日,风雨阅过,兴亡看尽,望断风物凄凄,汉宫秋老,岁月已让他匆匆步入了暮色年,等待他的,只有桑榆树梢的霭霭暮景了,却要突然遭受一场晚秋的风寒雨骤!他不再对妻子怒目相对了。 近日,她突然看破红尘,皈依了佛法。 每日,书房改成的佛堂香案神龛前清清素素,炉烟袅袅;低眉闭目的佛陀那么祥宁,朦胧的灵光里悠悠泛起一阵警示的善意……然而,这迟来的顿悟啊,只让他更恨、更悔……他步至窗前,临高俯瞰,但见蓟原老城喧嚣浩瀚,人海车流涌动不息……啊!滚滚红尘,似汹涌的蓟原河水悄然西逝……熙熙攘攘的人流里,哪一个会在意自己的顿然离去呢!想着想着……他似乎终于觉醒,转身走回到写字台前,无冤无悔地写下了如下的文字:省委:鉴于我自己的错误,恳请辞去中共蓟原市委书记职务……第二卷:厄运当头第150章天上的祝福一片片整齐漂亮的楼群,映衬在碧蓝的天空下。 卧地沟地一处楼院里,覆盖了一地的绿草 分卷阅读86 。 草地里鲜花盛开,老人与孩子们正欢乐地嬉戏着……虽然时令是冬天,但是,为了迎接卧地沟的第一位新娘,市委孙书记进行了精心布置:他让城建部门买了塑料制作的草坪,平铺在扫过了雪的地面上;还让绣品工艺厂做了鲜艳的绢花,插放在绿色的草地里。 人们看上去,觉得卧地沟的春天提前到来了。 这个婚礼可不一般。 社区白雪书记不但请来了省电视台的记者录像;连省长都要亲自来喝喜酒呢!9:18,正是吉祥时刻,一辆宝马扮成的婚车,在人们欢呼声中驶入了院子。 美丽的季小霞披了婚纱,与回大亮手挽着手,幸福地走了下来。 人群前面,站了白雪、林师傅、季老奶奶、季工夫妻、林龙夫妻、小娟儿……还有不断鼓掌的老拐、刘大娘、老三等人。 这个婚礼,不像是林家的婚礼;倒像是卧地沟所有人家的婚礼。 他们知道,现在的卧地沟人住了楼房,就了业,日子不发愁了。 这位新媳妇进了门,还会有许多新媳妇跟着娶进来……卧地沟的西片,已经建成了一排排平整整的厂房。 厂房间隔的空地上,安置了一架架运动器械。 今天,外省的一个参观团来到北辽,要学习蓟原搞“棚改”的经验。 市委孙书记、东区的领导、市发改委主任、台办主任等人陪着客人,来卧地沟工业园参观,台湾张先生、崔秘书正陪同客人视察新建的厂区。 走进车间,只见一套现代化的bopp生产线正运转着。 一片片洁白的、透明的塑料薄膜,神奇地、源源不断地从加工线上吐露出来。 中心控制室里,摆放了一排微机。 一个年轻人,正在岗位上监视着生产情况。 “看,这个位置,就是林师傅孙女儿小娟的岗位。 ”崔秘书对孙书记介绍说。 “她去哪儿了?”孙书记问。 “今天他大亮哥结婚,请假了。 ”“呃,想起来了。 ”孙书记拍了拍脑袋,“林师傅通知我喝喜酒。 白雪还提醒我早点儿去。 你看,我差点儿给忘了。 听说庾省长还要来呢!”“书记先生,不着急。 ”张先生听到这儿,笑着对他说:“一会儿,我们一块儿去吧!大亮是我们公司的行政主管。 季小霞是庾省长的秘书,他们的婚礼,我和崔秘书也要参加啊。 ”婚礼现场,季小霞在伴娘的陪同下,挽着大亮的手款款走向了新房的楼门口。 可是,当她仔细地审视了一遍来宾,像是发现谁缺席了,一下子停下了脚步,小嘴也撅了起来。 “小霞,怎么了?”大亮看着她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担心地问道。 季小霞没有回答他的话,却一下子扑到美蓉的怀里。 人们惊讶了。 “小霞,你这是怎么了?”美蓉看着季小霞的样子,也慌了。 “庾总裁,他怎么没来呢?”“呃!”美蓉这才恍然大悟,“他……临时有急事儿了,晚一会儿到。 ”“我邀请了他。 他答应参加的……”季小霞偎在美蓉怀里,撒起娇来。 “小霞,他不按时来,咱就不等他了。 大家都等着典礼呢!听话,快进屋!”“不,庾总裁不来,我就不进屋子。 ”“这孩子……唉,我找他。 ”美蓉急忙掏出了手机。 “嗯,你告诉他,我在这儿等他……”季小霞说着,将耳朵凑到了手机旁。 “庾明,你在哪儿呢?”美蓉大声问,“小霞和大亮盼你过来呢!”“美蓉,你告诉小霞和大亮,我现在正在直升飞机上。 ”庾明在电话里大声说道:“马上就飞到你们上空了。 ”“什么?庾总裁在天上……”季小霞听到了电话里的声音,喜笑颜开了。 “一会儿,我从天上给他们小夫妻一份祝贺。 ”庾明在电话里告诉美蓉。 “天上的祝福,太好了!”季小霞听到这儿,高兴地拉起大亮,往外走了几步,满怀欣喜地往空中瞭望起来。 一架直升飞机,慢慢位莅了蓟原市碧蓝的上空。 老部长、才瑛的父亲,老省长、庾明、坐在了飞机上。 俯瞰蓟原的街市,出现了一幅灿烂的美景──明净的蓟原河水缓缓流过市区。 市区两侧,高楼林立,车流不息。 城区边缘的“棚改”楼房区,宽敞整洁,花团锦簇。 它们一片联着一片,将古老的北辽城镶嵌其中。 “看,那些美丽的楼房区,就是‘棚改’的硕果。 ”老省长向老部长介绍说。 “北辽啊,你终于变样儿了!”才瑛的父亲旧地重游,不由地感慨起来,“庾明,当年,我没看错你啊!”“爸,我有今天,还不多亏了你的提携……”庾明不忘旧恩,抱拳相谢。 “哈哈……”听着这一老一少的对话,老部长开怀大笑了。 正说着,地面上出现了卧地沟楼区。 黑压压的一群人集聚在一起,一齐仰起头来,正向他们欢呼呢!“喂,庾明,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婚礼吧?”老省长问道。 “是啊!”庾明高兴地回答着,又问飞机驾驶员,“同志,我往下扔一个彩球,可以吗?”“可以。 ”驾驶员往下看了看,“是这个婚礼吗?我再降一降,你扔得准一点儿……”庾明听了驾驶员的话,说了声“谢谢”然后将一个丝绸扎成的彩球抛了下去。 彩球飘向了天空……一道红绸,从彩球里伸展出来。 它似一道彩虹,绽放在蓝色的天幕下。 地面上的人们,看到红色的彩绸飘来,一个个欢呼雀跃了。 季小霞与大亮激动地热泪盈眶。 忽然,天上的彩球变成一片片花瓣,分散开来,飞满了天空。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151章花季怀春的少女葱翠浓郁的绿树掩映着小区里赭红色的砖墙,橙色的阳光顺着常春藤的叶蔓一线一线地洒进新装修的塑钢窗内,散散地摇落一地的光影。 炎热的中午,狄花儿读不进书,无聊之极,拎起书包走出了小区大门。 盛夏的街头,道路两旁的梧桐树都热得垂下了巴掌大的叶子,落下一片斑斑驳驳的树影。 狄花儿颓颓地走在被烈日晒得发白的路面上,觉得茫然如同行尸。 “喂,花儿!”马路对面,几个留了刺猬头的不良少年向她吹口哨,勾引她加入他们的族群,这些人是她的同班同学,嬉皮士一类的,一个个将头发染成金色,眉目朗朗,带着一股子不羁的痞气。 “讨厌!”她气愤之极,向够对方“呸”发一口,身子不知不觉地偏离到了车流不息的马路上。 不知何时响起的喇叭声直冲她的耳膜,回过神时,所有路人的目光都汇聚在自己身上。 一辆重型卡车失控似地向她急速驶来。 耳畔仿佛响起了死神的安魂曲,却在那一霎那,有人拉了她一把。 “呃,是你!”她惊叫了一声。 救她的人,是她的同桌同学,庾虎。 “花儿,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庾虎一把将她拉回到马路边的人行道上。 “他们……”狄花儿的嘴往对面的马路上呶了呶,“向我作下流动作。 ”“不理他们!”庾虎愤愤地向那边瞅了瞅,“这些地赖子,欠扁!”“虎子,他们真要欺负我,你能揍他们?”“能!”庾虎挺直了胸脯。 “谢谢你,虎子!”姑娘送他一个甜甜的微笑,“从今天,我有了护花使者了!”由于家庭过分宠爱,狄花儿读到高中还没有谈恋爱,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交过男朋友。 当然,依她身材的美貌和气质的骄傲,身边不乏大量追求者。 但是,这些个在浮躁世风下成长起来的男孩子,还没有一个能让她怦然心动。 那些个贫家子弟,考上重点高中便一头扎进书本里,想通过苦读考上清华、北大之类的名校,实现父母望子成龙的夙愿,逃脱出苦难家境,实现穷人翻身的梦想。 而那些个官宦子弟或者是大款家的子女,则是骄奢淫逸成性,处处显示出世一种典型的优越感。 他们往往把漂亮女生当作社会上的女人来追,以玩世不恭的态度对待少男少女间那种珍贵的恋情。 所以,她尽管念书念到了高中,同班的男生还没有一个人值得她去欣赏;即使在班外,在校园里,他还没有中意过哪怕是一个响当当的男子汉。 可是,最近,班里最近来的这个插班生,却让她觉得耳目一新。 这个名叫虎子的男孩儿,是从蓟北县一中转来的。 在蓟原,一个学生能够不通过考试,直接进入第二高中这个重点学校读书,本身就说明他的社会地位非同一般。 只是,同学们追问再三,他也不肯暴露自己的家门底细。 这男孩儿长了高高的个子,挺直的鼻梁,一双眼睛虎虎有生气;那双带些茧子的手掌,看上去不像是城市读书孩子的手,倒像是在农村扶过犁、赶过车的农夫的手。 当时,这男孩儿一被领进教室,由班主任向大家做介绍时,她的心里不知怎么就产生了一个愿望:让他坐到我身边吧!果然,班主任看了看全班挤得满满的课桌,眼睛往她这儿瞧了瞧她身边的空位置,便点点头,指示这个男孩:你去坐那儿,与狄花儿一张桌吧!哗的一声,同学们轰笑起来。 这轰笑的意思,只有狄花儿心里明白:这是坏男生们报复性的哄笑,“哼,你不是个高傲的小公主嘛!这一回,老师让这个农村的傻大个儿与你坐在一起,看你还骄傲不骄傲?”然而,这新来的男孩并不像其他男同学讥笑的那么傻。 是的,刚刚开始时,他面对生疏的环境,显得笨手笨脚,甚至于有些笨头笨脑,老师布置了作业,他的眼睛先是直勾勾地瞅着那些题,然后就傻傻地皱起眉头,似乎是束手无策了。 然而,只要是狄花儿做开了头;他的眼睛往她这边瞄上几眼,接下来,就像心领神会地得到了什么启发,再难的作业题也会让他慢慢地啃下来。 开始,花儿淘气,故意支起左胳膊,不让他看见自己写什么,这男孩子也不生气,只是憨厚地笑笑……慢慢地,花儿倒像是生了测隐之心,故意把解题过程的作业纸推到他的眼皮下,索性让他看个够。 这男孩又是憨厚地冲她一笑,也不说谢谢,只是会心地点点头,然后就闷头做起题来。 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他的功课显出了优势,那种让人头疼数学测试,竟没有难住他,连续两次考了个第三名。 一个质朴、聪明的男孩!同桌的她,渐渐对他有了好感。 如果说虎子的憨厚和老实容易让女孩子同情;他的勇猛和彪悍就极易让少女们爱恋了。 每逢上体育课,学校的操场就成了虎子表演的舞台。 这一天,体育科目是足球。 班里的男生分成两组踢对抗赛。 城市的男孩子像是欺生,故意让虎子踢后卫的位置。 虎子没有分辨,尽职尽责地守护着自己的位置。 突然,有了一次打后场任意球的机会,虎子一个短短的助跑之后,飞起右脚猛地冲那个圆圆的皮球踢去,球儿飞腾起来,像一枚远程导弹一般穿过球场上空,直直飞向对方球门;在人们的惊叫和疑惑中,皮球像一发飞弹重重地砸在了对方球门的横梁上。 球儿虽然没有入,体育老师却连连喊了三声:“世界波!”下半场,体育老师不由分说,将虎子调到前锋位置。 虎子的盘带动作虽然并不熟练,但是他那健壮的体魄一旦发威,就成了战场上一辆横冲直撞的战车,无人敢挡;无人敢拦。 球到了他的脚下,尽管他不犯规,不故意撞人,对方的后卫却总像是麻木了手脚,远远地就让开位置,让他连续晃过几人不成问题。 仅仅十几分钟的运球时间,虎子独自进了三个球;在场的同学们欢呼雀跃,连前来观摩体育课的市业余体校足球教练都竖起大拇指赞不绝口了。 从此,虎子有了一个绰号:重型坦克。 这天下午,刚刚结束了一场考试,同学们在老师默许下,成群结队地放了羊,跑到学校附近的公园里“放松”山冈上的密密的树丛里,学生们集体嬉闹了一阵子,渐渐便三三两两的走开,开始了小范围的“自由”活动。 说是三三两两,实际上就是成双成对的小情侣们各自到暗处亲热去了。 花儿没有男友,虎子没有女友,两个人尴尬地站地那儿发呆。 “喂,过来!”花儿看着这个窘得脸红的同桌男孩,打了一声招呼。 “嗯……做什么呀?”虎子闷闷地回应着。 “我们也去那边吧!”花儿的樱桃小嘴往密林深处呶了呶。 “嗯……”虎子嘴里哼着,犹犹豫豫地走了过来。 “不好。 我们回去吧!”虎子刚要往林子里迈步,就看见大树后面一对男女同学抱着亲嘴。 “嘻嘻,你怕什么?”花儿朝他笑了笑,“那儿有老虎?”“我妈,不让我早恋……”虎子的眼睛看看花儿那起伏的胸脯,嘟呶了一声。 “傻瓜!到树林走一走,就是早恋?”花儿一边反驳着他,一边架起了他的胳膊。 这真是个农村的土老帽儿,看见女孩就脸红,看见男女亲热就害怕…… 分卷阅读87 可是,在城市里见了过多风流轶事的花儿,心里想追的不正是这样纯洁的男孩儿吗?他们没有像其他男女同学那样拥抱、亲吻,两个人只是拉着手走了走,然后从陡峭的山坡上往下滑落,山势太陡,花儿一脚不稳,晃晃悠悠地往前倾去。 他未加思索,上去一把将女孩子抱住;一个下意识的动作,成就了二人的第一次亲密接触……当时,她耍了个赖,身子故意一瘫,重重地倒在他的怀里,使他不得不紧紧抱住了她;她真想就这样让他一直抱下去。 一个女孩子有这么一个山一般的男孩呵护,该是多么幸福啊!可是,她明显地感觉出他的心跳、紧张。 他那种紧张的大汗淋漓的样子,让她觉得又可爱,又可笑……如果她再赖一会儿,他也许会吓得把她扔出去……我们是有缘的吧!她常常想,马路上,他救我一命;我没有男生,他也没有女生……想到这些,她就把对方当成了真正爱恋的朋友。 大概就是树林里的这次亲密接触之后,花儿觉得自己的身体发生了变化,结实的犹如青杏的**开始松软膨胀,以前,她纤细的手往胸脯上一履,双手就能够将一对**整个儿履在掌心……现在不行了,她纤细的手根本覆盖不了它们,它们在姑娘力不能胜的手掌下丰腴四溢,篷篷勃勃地涌胀起来……在手掌不断地覆盖和抚摸下,粉红的逐渐挺立起来,看上去像是两颗鲜红的草莓……从此,夜里的花儿一直重复着这些覆盖和抚摸的动作……在实施这些动作时,她内心飘荡的渴求也愈来愈清晰、愈来愈强烈……有时候午夜梦回,狄花儿一个人怔忡着,周身大汗淋漓……她觉得摆在**上面的手不是自己的手,而是虎子那双持过犁杖、赶过马车,扬过马鞭子的手。 此时,她将床头柜上的台灯拉开,然后将盖在身上的毛巾被轻轻上抬,灯光射了进来,照射在狄花儿依然躺卧的身体上,那两颗鲜红的草莓裸在雪白的背景上挺立着……这时,她总是松开那用手悬着的毛巾被,让薄薄的被面将那幅画面遮掩起来。 由于独居一室,她也常常没来由地轻轻叹息,然后从床上起来,喝一杯冷开水或者是冰镇的饮料再躺下去,在一种似睡非睡的状态中重返梦境,直至让曙光得意洋洋地布满整个儿小屋。 往常,她做这些事情总有一种秘密的、见不得人的罪恶感。 有时候,她会不小心弄出一点儿动静,妈妈就会敲门进来,关切地问她怎么啦?她一两句谎言也就掩饰了过去。 可是,今天晚上,她这样放肆,大胆,甚至在梦呓中与虎子亲热时尖叫起来,然而,妈妈那边始终没有动静。 她睁开惺忪的眼睛瞧了瞧墙上的电子钟,不由地大吃一惊:下半夜一点了!这么晚了,妈妈……难道还没有回家?哗啦哗啦,防盗锁孔里传来钥匙的转动声,她知道那是爸爸回来了。 自从开了这个建筑材料公司,爸爸像是换了一个人,天天深夜回家,回来就是一股酒气熏天的样子。 今天晚上,爸爸的酒意像是特别大,进屋就开始骂骂咧咧……当他看见女儿屋子里的灯光,才停止了谩骂,迈着醉步去书房给妈妈挂电话了。 “妈的,手机还关了!”爸爸的电话打得很沮丧。 “爸,你吃点儿什么吗?”狄花儿害怕地溜下床,“我给你泡一碗方便面吧!”“算了算了,快睡觉吧。 ”爸爸冲她挥挥手,“明天还要上学呢。 ”“爸爸,你猜,我那个新来的同桌是谁?”花儿像是有重大信息要报告,一幅郑重其事的样子。 “是谁?”爸爸瞪了瞪眼睛,“一定是来头不小吧?”“嗯,他,他是……他是‘北方重化’庾明的儿子。 ”“哈哈……”爸爸听到这儿大笑起来,“什么庾总裁?人家现在是省长了!”“省长?”狄花儿听到这儿,大吃了一惊,“虎子是省长的儿子?”“是啊,”爸爸坐下来,告诉女儿,“你这个同桌呀,是真正的高干子弟啊!以后……你们俩可得好好处……”“爸爸,瞧你说的啥呀!”女儿脸色一红,忸怩地进了屋子。 在蓟原这地方,男女谈恋爱叫“处”朋友。 处,带有恋爱的意思。 爸爸与女儿用了这个“处”字,难怪女儿不好意思。 “呵呵……”爸爸看到女儿的娇态,立刻做起了美梦,“哼,我的女儿真要是早恋就好了。 他们一结婚,我就是省长的亲家;到那时候,我在蓟原这片土地上就是脚面水──平趟。 市长看见我都得先打招呼!别的人,看他们谁敢惹老子!”第二卷:厄运当头第152章省长家未来的儿媳妇虎子拉着狄花儿,肩并肩地坐在公园荷花池边的水曲柳树下。 淡蓝的天空中,初冬的太阳在柳叶缝中看着他俩,温暖而热烈,两个人的后背上,光秃秃的柳枝编织了曲曲弯弯的蓑衣图案。 狄花儿这几天看到虎子很少说话,像是知道他心里有了什么事,吃了午饭便拉他来到这儿。 由于公园就在学校附近,山林里的隐蔽处就成了学生午休的场所。 此时,不单是狄花儿和虎子坐在这儿,班里、学校里不少男女同学都一双一对地坐在这儿‘歇晌’,所以,虎子和狄花儿就没有了刚刚接触的尴尬和紧张。 他们就像在课桌上谈论一道作业题,谈起了一件与各自人生关系重大的事情:“花儿,我可能要不读书了。 ”虎子告诉她。 “不读书了!为什么?”狄花儿的脑袋摇晃起来。 “我爸爸,想要送我去当兵咱。 ”“当兵?不行!你这年纪,正是读书的时候,他凭什么让你休学?”“这……我也不知道。 可是,我真的很想穿军装。 读书,太闷了……”“有我与你在一起,你还觉得郁闷吗?”花儿的问题问的很尖锐,让憨厚的虎子不知道如何回答。 他喜欢眼前这个女孩子。 如果去远方当兵,他舍得下她吗?他会想念她吗?附近的花坛旁,几个民间艺人在表演,一个女人在吱吱啦啦胡琴的伴奏下,声嘶力竭地唱着民间小调:河那边有个小情郎,姑娘隔岸朝他望,情郎翘首不理她,姑娘眼睛泪汪汪。 歌唱中,一阵风儿吹来,几片黄黄的柳叶落下,掉在了花儿的胳膊上。 “花儿,你怎么哭了?”虎子想要掸掉她身上的树叶,却发现姑娘抽泣起来。 “人家舍不得你走啊!”花儿不由分说,偎在他宽阔的胸怀里。 “嗨,都是这些人,在这儿乱唱什么情郎情妹的,真无聊!”虎子说着,捡起身边一片平平的小石板,狠狠地甩进荷花池中。 小石板在荷花池水中飘了几个漂,泛起了一串涟漪。 女艺人还在火爆地唱着,在人们不断地喝彩声中,歌词越来越下道了:妹妹胸前两个啵,哥哥顺手往下摸,妹妹解开裤腰带,哥哥摸到了小鸟窝……“虎子,我们去山上树林里走走吧!这儿的噪音让人受不了。 ”歌词唱得花儿羞红了脸;她率先站立起来,拉起了虎子的手。 与省长结成儿女亲家,花儿的爸爸不过是一个幻想。 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的女儿是否已经恋爱了?也不知道女儿的恋人是不是同桌的那个男孩儿?所以,对于这种八杆子打不着影儿的事儿,他觉得也只能是想想而已。 然而,他的夫人──国土规划局的审批处长,却将丈夫的幻想当成了现实,并且在情急之下迫不及待地用上了这种没有影子的关系。 她被“带”上那辆依维柯面包车,被两名女纪检干部一左一右“保护”着。 不一会儿就进了省城。 天色黑了下来。 省纪委办公大楼里还亮着灯光。 她被带到了三楼的一间办公室里,心里像是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脸上惶惶地渗出了汗……她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被请到这儿来。 虽然没有明说,这实际上就是“双规”不让挂电话,切断她与外界的联系,这就是限制了她的人身自由啊!除了受贿东窗事发,还能有什么别的解释?像所有因巨额贿赂案被双规的人一样,她对自己所做的一切并不想隐瞒,也不想辩解;那都是陡劳无益的事情。 不是证据确凿,人家不会采取这种手段。 当官的人走到这一步,今生就算是彻底“歇菜”了。 即使将来国家政局出现了变动;执政者也不会对这些贪官污吏开一面,搞什么大赦平反。 现在,她坐在那张冷冷的板凳上,心里最牵挂的唯一一个人就是自己的心爱的女儿。 十六岁的狄花儿正值青春花季妙龄,妈妈在她的眼里一直那是那么潇洒可爱,美丽伟大;现在,妈妈成了阶下囚,她那娇艳的女儿能够接受这个现实吗?她的幼小的心灵,能挺得住吗?特别是最近,她发现身体发育异常迅速的女儿像是有了心事,言谈话语显得特别敏感。 有一天,她闯进女儿的屋子里,发现她的日记本夹了一张男孩子的照片,背后是女儿的签字:虎子啊,我的爱!呃,女儿恋爱了!她呀,一天到晚工作、工作……捞钱、捞钱,丈夫只是花天酒地,吃喝玩乐,女儿这种大事,他们俩竟没有发觉?她以一个母亲的敏感和思维,迅速地动用女儿学校的各种关系,终于查明,女儿爱的是她同桌的男孩儿虎子,这个虎子不是别人,竟是庾明的儿子。 以她的精明强干和非同一般的社会地位,以女儿的美貌和气质,攀上庾家这门亲事可以说是天作之合,门当户对。 只是,她在政界与吕强过从甚密,与庾明免不了心生芥蒂。 想到未来二人可能成为亲家,总有些别别扭扭,疙疙瘩瘩的。 她正在思考,如何通过自己的思想工作,说服女儿放弃这段恋情;可是,没容她张嘴,纪检部门就对她下手了。 女孩子本来就精神脆弱;遇到这种事,她会挺得住吗?现在已将近深夜,她出门不归;花儿会怎么想?她会害怕吗?捞了台商这一大笔;她本想就此罢手,好好地处理女儿的事情,管管家里的事情。 可是,就在这节骨眼上,她出事了!嗯,也许今天晚上丈夫会早些回家;那样,女儿就不会担惊受怕了。 可是,她知道自己的丈夫除了喝酒、还要打麻将、洗桑那、去歌厅潇洒……玩的时间里长了,常常是夜不归宿想到这儿,她似乎看到了女儿那副胆战心惊的样子,心里不由地发起了紧;她打定主意,要与女儿打个电话。 如果不打这个电话,女儿一旦惊吓出毛病来,她会后悔一辈子!“领导,我女儿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请允许我打个电话吧!”她想了想,终于向带她来的女工作人员开口了。 “这……”对方犹豫了一下,“按照规定是不允许的。 ”“可是,我的女儿年龄太小,她爸爸又不在家;我实在是放心不下……”她几乎是哀求了。 “这……”领导像是动了同情之心,“我请示一下处长。 ”女工作人员刚刚说完,门开了,一位高大的男人走进了屋子。 “喂,人到了吗?”男人问。 “到了,她就是。 ”女工作人员朝她这儿指了指。 “你就是蓟原市的土地审批处长?”男人看看她。 “我是……”她低下头去,点了一下。 “这是我们的处长。 ”女工作人员向她介绍说。 “处长您好,我的问题;我会如实交待……可是,能不能先让我打个电话?”“打电话?不行!”男人一口拒绝了。 “我打电话不是窜供。 ”她立刻分辨说:“我女儿年纪还小。 晚上,她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你们……讲一下人道主义嘛!”“人道?”男人立刻讥讽道,“你手握审批大权;不按规定审批土地;逼得十几个房地产商倾家荡产;这……你的人道呢?”“我的错误,咎由自取。 我自己受惩罚就是了。 但是,请不要波及我的女儿!她还是个小孩子;我不能因为自己的事情让她受惊吓。 处长,你行行好吧,我求您了!”一般说来,话到了这个份上,谁都会发发慈悲,放对方一马的。 可是,也许是这位巨额贪官太让处长气愤;也许是正义的坚持;或者是性格使然,处长的回答只是冷冷的两个字:不行!“你?”审批处长虽然是阶下之人,但是她毕竟在蓟原这座城市横晃了十几年。 她哪儿见过这样不开面的人?于是,对女儿的思念一下子变成了对拒绝的愤怒,她大喊了一声:“处长,你可知道我的女儿是谁吗?”“你的女儿?”处长楞住了,“不就是你的女儿吗?”“不!她是庾省长未来的儿媳妇!”审批处长情急之下,迅速将心中的臆想变成了现实。 为了逼这位处长就范,她不惜又将这影子恋爱诠释了一遍,“我女儿与省长的儿子是同桌同学,他们,正在谈恋爱;今晚,我女儿若是惊吓出了问题,你们要负责!”庾省长的儿媳妇?处长听到这儿,摇起了头。 他的摇头,不知道是否认此事;还是依然拒绝让她打电话。 然而,审批处长连懞带唬的,倒也不是全没效果。 最后,她终于获准,哭啼啼地与女儿通了电话。 不过,这电话是在女纪检干部的旁听之下打的。 娘儿俩前后不过就说了三 分卷阅读88 两句话。 事后,女纪检干部向处长汇报:这个电话除了哭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也没有。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153章告别初恋,告别校园狄花儿对虎子的恋情,就像是校园情场上的风向标,调动起了所有女生的审美目标,那些个娇艳无比的花季少女,纷纷注视起了这个平时寡言少语的小伙子。 那一对虎虎有生气的眼睛,像是突然暴发出了无穷的魅力,吸引住了一个个怀春的妙龄少女,让她们纷纷投来了仰望、爱慕、甚至有些贪婪的目光。 是啊,那位美傲无比的小公主都倾心崇拜这位小伙子,看来,他身上定有许多不为人知的魅力。 况且,人家的爸爸是新当选的省长,就凭这个身份,虎子也算是非同一般的优秀男孩儿了!然而,人间的事情毕竟不能十全十美。 像虎子这种身份特殊的男孩子,也许能在情场上获取其他男孩子难以企及的幸运,但是,他在命运的其它方面,他就不可能事事皆幸福,事事都如意。 虎子与狄花儿走出了公园山冈的小密林之后,不到四个小时的时间,一身草绿色的军装就穿在了他的身上。 那一身军装是蓟原军分区的司令员刘叔叔带来的。 他放学之后,刚刚走进家门,他就看见这位身材身材魁梧的军官坐在了自家客厅的沙发上。 “虎子,这是刘司令员。 ”被爸爸很少按时回家,今天却似乎比他还先到了一步。 看见儿子回来,爸爸抢先介绍客人。 “他是刘叔叔,我认识。 ”虎子调皮地说了一句。 “嗯,你是军人了,今后不能再叫叔叔了,要称军内职务。 ”爸爸纠正他,“嗯,你刘叔叔,很快就参加评军衔,依他的资历和水平,马上就是少将了!”“省长同志,就让他叫我叔叔吧!”刘司令员微笑着看看虎子,“都是孩子啊。 叫叔叔我觉得亲切。 ”“爸爸,你让我去当兵?”虎子看到眼前的情景,像是有些个惊讶。 “是啊,虎子,你不是很想当一名解放军战士吗?”爸爸反问着他。 看来,当兵的事,父子二人早就议论过了。 “可是……我现在还念书呢!”虎子像是思想准备不足,张嘴就嘟囔了一句。 “虎子,服兵役、保卫祖国是男人的义务。 ”爸爸解释说,“在国外,大学毕业的孩子都要按宪法去服役呢!你当兵,不是选职业,是尽义务……懂吗?”“可是,等我考上大学,毕了业再去当兵不行吗?”虎子突然想起了下午小树林里花儿那双恋恋不舍的眼睛,有意无意地表达了一下自己的不满。 “虎子,这兵役,早也是服,晚也是服。 你爸爸是省长,你就带个头吧!”妈妈拿起那套军装,开始规劝了,“看,这军装多漂亮啊!”“虎子,你爱学习是好事。 ”刘司令员也解释起来,“可是,在部队,照样有学习的机会。 嗯,喜欢计算机吗?”“喜欢。 ”“好,你到部队,还可以学计算机。 现代战争是信息战争;你的知识,会有用武之地的。 ”刘司令员说着,递给他一张《入伍登记表》“嗯,填一下。 填完了给我。 明天咱们去体检。 ”“还要体检?”虎子瞅了瞅那张表,心想,我这种后门儿兵,也整那一套!“虎子,你这次是按照规定应征入伍的。 你可不是后门儿兵。 ”爸爸解释着,也是督促着,推开了虎子的屋门。 虎子进屋了。 客厅里三个大人,像是松了一口气。 “唉!”美蓉轻轻叹息了一声,“太突然了。 他一下子难以接受啊!”“嫂子,别担心。 男孩子要经历各种考验。 其中包括离别亲人和家庭。 ”刘司令员劝慰着。 “他都十八岁了。 不是小孩子了。 ”庾明也劝说着妻子,“再说,现在通信条件这么好。 他可以随时给家打电话啊。 ”“嗯,现在营房文化室里都可以上。 ”刘司令员又说,“实在想了。 可以用视频聊聊天、见见面啊。 ”“爸爸,我这‘入伍地’,填哪儿?”虎子在屋子里大声问道。 “填蓟北县庾家庄。 ”庾明在客厅里大声指示着,“虎子,你记住。 你是个农村兵。 到了部队,别显摆你的城市户口。 嗯,要和农村孩子一样朴实。 ”“瞎扯。 我和妈妈早就是城市户口了。 干嘛还整景?”虎子一边填表,一边小声咕哝着。 听到孩子的话,几个大人都笑了。 早晨刚刚起床,狄花儿就追问爸爸:昨天晚上,我妈妈一夜不归,到底是去了哪儿?她打电话给我,怎么哭得那么伤心?爸爸很费力地向狄花儿做了一番解释:“妈妈一夜不归,是有,是有特殊原因了……”尽管爸爸的话语绕来绕去,很策略,很婉转。 但是,依这孩子的聪明和智慧,她立刻判断出:妈妈一定是出了大事,被纪检部门控制起来了。 不然,她不会在电话里哭成那样。 所以,这狄花儿不听则罢,一听,一猜,嗓眼里便升腾起一股火,立刻急得说不来话了。 爸爸一着急,索性挂了120急救电话,将女儿送到了蓟原市中心医院。 上午九点,温暖的阳光照进了病房。 狄花儿躺在病床上,眼睛紧闭着,病床边的钢管支架上挂了一个圆圆的玻璃药瓶。 点滴液顺着细长的管子一滴滴地流进她的体内。 药液饱满地运行到她的身体的每一根每一根毛细血管里,病菌被一丝丝地逼出体外。 随着药液的输入,狄花儿感到眼皮越来越轻,两排浓黑的睫毛动了动,眼睛终于睁开了。 第一眼她就看见伏在床头的同桌男孩。 “虎子──”虎子像是听到了狄花儿轻轻的呼唤,突然抬起他那张疲惫的脸,不停地眨巴着沾满血丝的双眼,一丝唾液吊在他的嘴角。 他用手摸了一把嘴角,左顾右盼地仿佛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虎子,你怎么来了?”“呃,花儿……你好些了吗?”“虎子,你怎么知道我有病?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我,我……来‘体检’,路过这病房门口,看见你睡在病床上,我就进来了……”“什么,‘体检’?虎子,你真的要走了。 ”“是啊,昨天爸爸才定下来的。 这不,今天,刘叔叔领我来体检……”“虎子,啊……但愿这不是真的……”花儿说着,眼泪就汪了上来。 “花儿,别……”看到姑娘的眼泪,虎子连忙安慰。 “虎子,你知道,你爸爸为什么着急送你当兵?”“这……他就早和我商量过……”“什么早就商量过。 ”花儿撅起了嘴,“这事儿,一定与我妈妈的事儿有关。 ”“你妈妈,阿姨……她怎么啦?”“虎子,”花儿抬起一张悲戚戚的脸,伤感地告诉他,“我妈妈被‘双规’了。 ”“‘双规’?怎么……”虎子顿时瞪大了眼睛。 “虎子,你知道我现在想什么吗?”“想什么?”“我真希望我们都是工人子女,平民子弟,嗯,要是我们的父母都不当官,那该多好哇!”“花儿……你好好看病,阿姨的事儿,千万不要上火啊!”“虎子,你‘体检’完了吗?”“完了,很顺利!”“当然会很顺利。 ”花儿看着虎子怔怔的样子,心里火急火燎的。 是的,别看他们都是孩子,但是,作为女孩子,似乎比男孩子更成熟;对于感情、未来、家庭,前程。 她们想的比男孩子多多了。 “你……什么时候走?”狄花儿像是顶住了感情的第一道冲击波,心情冷静下来,拣重要的问题问道。 “爸爸说,办了手续就出发。 ”“虎子,你了部队,你……会想我吗?”“当然会想你。 我们是好同学。 ”“虎子,谢谢你,不过,你……还是把我忘了吧!”“花儿!”虎子也开始抽泣起来。 “虎子,想我时,写信给我!记住了吗?”“记住了。 ”药液慢慢滴尽,男孩子女孩子的谈心不得不打住了。 因为,医生护士进进出出的,已经很不方便了。 况且,这时候,两家的家长也都站在了门外。 下课铃一响,二中校园就迎来了一天最喧闹的时光。 那些在密密麻麻试题的迷宫跌跌撞撞、晕头转向走了一圈之后,学生们终于从梦厣一般的过程里解脱出来。 从教学楼门口阶梯到外边的空地,从草坪剪报长椅到主干道的树荫,到处都是人头涌动的纷乱景象。 虎子明天一早就要出发了。 他本不想到学校来,一个从悄悄地走掉算了。 然而,想起花儿在病床上恋恋不舍的眼神,他觉得还是应该来告个别。 等到虎子迟迟疑疑地来到校园,夕阳的残照已经把在上的阴影遂渐连成一片。 一路上遇见的各年级考试后的学生无不意态悠闲,骑车的、步行的,坐在长椅上闲聊和说笑的。 看见虎子,他们都微微点点头,现出一副似曾相识的表情。 忽然间,一个穿黑色旱冰鞋的小伙子,蜷曲腰肢,斜斜地展开双臂,从他身后一阵风似地向前滑过。 远处球场上的呼喝声、跺脚声、蓝球与蓝框的撞击声不绝于耳。 他登上教学楼大厅外的台阶,学校平整的甬道上出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狄花儿像是知道他来告别似的,正孤身一人朝他这边款款而行。 这……虎子不知道怎么了,内心突然一阵慌乱,不由思索地藏到了粗大的廊柱后面。 这一全然不可理喻的举动,弄得他自己也羞愧不已。 他为什么不能安心地留在原地,大大方方地向她致意、打招呼?他的胳膊贴着粗大的廊柱,那上面依然留有即将逝去的太阳照射的余温。 不一会儿,狄花儿的身影从一个斜角切入他的视野。 很快,她橐橐的脚步声就从薄暮时分的喧嚣不宁中脱颖而出。 她今天像是知道要与虎子分别,穿着迥然异于往日,上身是件蓝底白花的保温马夹,下身是条半过膝的青灰色牛仔裤,裤腿那儿有意弄出一种绞断后呲呲拉拉的毛边效果,脚下也换了一双黑色的双星步行鞋。 她走路的样子显得轻盈面敏捷,就好象每迈过一步,都能通过足底源源不断吸入蕴藏在地层中的某种无形的力。 她走到最近处时,他们大概不足几米的距离,他几乎看清了她的侧面轮廓。 大概是暮色微茫的影响,虎子无法确定她的脸上是怎样一种表情。 是喜?是怒?抑或是悲哀?或者是木讷?他绕着廊柱转了一圈,目送她沿小广场边缘绿化带的碎石路渐行渐远。 她脑后的发稍随着步履富有节奏地颤动着。 她间或会在体侧扬起一只手掌,让指头从路旁灌木丛柔嫩的枝叶上轻轻掠过。 虎子突然觉得有些内疚。 自己责怪自己:看哪,你看这个人,你与她曾经同桌同座,耳濡目染,在那寂静的树林里,你们共享过多么亲密的时光,你的热情曾经以怎样的澎湃漫过她肢体上的峰峦和沟壑,你曾经为她迷失,对她的坦诚还产生过犹疑和不信任。 可是眼下,你居然与她路遇,只能躲避于暗处,不动声色地让她从你的眼界中消失,不动声色地任你感情生命的一部分在心底燃成一堆灰烬。 这个时候,他突然打了个寒战。 不由地为自己身上流溢出的冷酷面深深骇异。 虽然爸爸一再标榜自己清廉,不搞特殊化。 但是,儿子要去部队了,他还是让省政府办公厅派了一辆公车。 夫妻二人约了刘司令员,一齐将儿子送到滨海市区的营房里。 营房建筑在一片美丽的海滩上。 远处,是蔚蓝色的、一望无际的大海。 海浪一波一波地涌上岸边,泛起一堆堆雪白的浪花。 金色的沙滩上,整整齐齐摆放了六门大炮,大炮昂起头,虎视耽耽地遥望着万里海彊。 炮场附近,开辟了一个平坦坦的足球场。 虎子一家来到这儿时,天气晴朗,暖阳高照。 整洁的足球场上,穿了白色背心和绿色短裤的战士们正兴高采烈地进行足球比赛。 “咦,足球!”虎子看到足球,立刻睁大了眼睛。 “虎子,想踢球?”随行的刘叔叔看到虎子的神情,饶有兴趣地问道。 “嗯!”虎子高兴的点点头。 “踢球,现在可不成。 ”爸爸告诉他,“你还没有报到呢!”“刚才在军务股,不是办手续了吗?”虎子问爸爸。 “那是入伍手续。 ”刘叔叔解释说,“现在,你应该先向连长、指导员报到。 ”“首长好!”正说着话,营房一扇门打开了,两个年轻的军人一个立正,然后向庾明、刘司令员分别行了个军礼。 “他们俩,就是炮八连的连长、指导员。 ”随行的军务股长急忙介绍。 “你们好。 ”庾明上前握了握他们的手,“连长、指导员,孩子到你们连队,让你们操心受累了。 ”“不客气。 ”连长爽快地回答说:“首长把庾虎放到我们连,是对我们的信任……”接着,虎子又与排长、班长一一见面,省长把儿子送到连队来当兵,像是一件天大的稀奇事,连队战士们纷纷围住虎子,细细地打量起来。 爸爸、妈妈、刘叔叔被连首长请到连部喝水。 虎子和班 分卷阅读89 长没说几句话,就脱下军装,换上短裤,奔向了足球场。 “真是个生龙活虎的好小伙儿!”连长送庾明出来,看着在足球场上奔跑个不停的特殊兵,由衷地赞赏了一句。 “二位,这孩子年纪小,不太懂事。 希望你们严格管教,不要看我是省长,就让他特殊化。 ”“省长请放心,这孩子到我们连队,肯定错不了!”连长、指导员客气地说了几句话,然后与他们握手告别了。 这是个炮兵连队。 虎子被分配到指挥排侦察班,担任了计算兵。 几天后,大批新战友涌进了营房,虎子一问,这些人都是蓟北县的,有一个叫顺子的,还是他庾家庄的老乡呢!第二卷:厄运当头154贵夫人们154贵夫人们庾明当选为省长之后,蓟原市人大主任秦柏的妻子曾经邀请美蓉到花花世界“聚一聚”以庆祝庾明当选,同时也祝贺美蓉成为省长夫人。 美蓉征求庾明意见,庾明说“可以去”秦柏是个大好人,他的妻子也很善良、很贤惠。 和他们一家来来往往的不会有什么问题。 然而,美蓉却还是犹犹豫豫的,几次都推辞了。 这倒不是因为她当了省长夫人,端起架子来了。 而是她原本就不喜欢那种推杯换盏的社交场合。 她觉得,虽然自己是大学毕业生,来城市生活也有几年了,但是,由于长期生活在庾镇,身上难免带了些土里土气。 哪句话说的不得体;哪个动作做得不得当,就会让这些贵夫人们耻笑自己不懂礼数,缺乏素质。 所以,尽管庾明赞成她走出去,加强与官场夫人们的联系,她还是怕这怕那的,推了又推。 一直到年底了。 秦柏夫人发起的这场聚会还是没有举行。 不过,最近,美玉对她的一番劝告,倒是让她的思想开了窍。 “姐,不就是聚会吃饭吗?你怕什么?”“我怕……”美蓉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你呀,真是想多了。 其实她……你不用考虑这考虑那的。 ”美玉开始入情入理地劝告她,“现在,要怕的……应该是她们而不是你……你是省长夫人。 她们邀请你,是为了巴结你、讨好你;而不是考察你、观察你。 你去了,就是给了她们面子,她们会毕恭毕敬地对待你,生怕自己哪儿不周到,哪儿敢挑你的理?”“那……”美蓉心眼儿活动了,“我就去?”“当然要去。 ”美玉肯定地说道,“你现在是省长夫人,在蓟原这地面上是特殊人物。 你平时与谁交往?对姐夫的影响很重要。 秦柏与姐夫的关系一向要好,他的妻子邀请你聚会,你不但应该去,而且要高调门儿,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展示自己的风貌。 这样,人家才会说,姐夫当了省长不忘老朋友。 你这是给姐夫挡面子啊!像我这样的小老百姓,谁肯请我吃饭?就算是有人请我,也不敢去花花世界这种高档饭店啊!”美玉劝说着,见姐姐还是一副未置可否的样子,便慷慨地表态说:“实在不行,我陪你去!”姐妹俩正说着,电话响了。 是秦柏夫人,说的还是这件事。 这一回,美蓉痛痛快快地答应下来。 秦柏夫人大概没料到省长夫人这么顺利地答应下来,感动得一个劲儿地说“谢谢”聚会的地点在花花世界的西餐厅。 美蓉姐妹俩下了车,就看到花花世界的大门大开着,一些粉色皮肤人高马大的欧洲白种人腆着大肚子鱼贯而入,秦柏夫人带着自己的女儿,还有几个高官太太站在门前台阶上。 远远地龇牙对着她们笑。 美蓉急忙跑过去,喊了一“嫂子”便介绍美玉与那些太太们相识,秦柏夫人也开始一一介绍那些官太太。 她们一致称赞美蓉头型漂亮,穿着入时;颇有省长夫人的尊贵气质。 美玉听着她们对姐姐的吹捧,不由地有几分得意。 再加上人一多,周围的气氛热烈,她的情绪立时高涨起来,竟欢快地吹起了口哨。 口哨很欢快,同时也不免带了几分谐谑的味道。 在美玉的口哨声中,她们走进了花花世界大门,看到大堂里已经被圣诞雪橇的图案装饰起来。 挂满彩灯的圣诞树,憨态可拘的圣诞老人、欢乐吉祥的圣诞音乐,这一切都提醒人们,圣诞到了。 但是这个圣诞晚宴跟美蓉想象的还是相距甚远,走进大厅,她只看见充满嘈杂的人群,饕餮暴食的人群,与沿街小饭馆看到的没什么两样。 她希望在这儿能看到管风琴、圣诗合唱队的黑衣女孩子,祈祷、洗礼……然而,这些东西这儿都没有。 花花世界啊,只知道做买卖挣钱了,哪有还有圣诞之夜庄严的气氛?看看一个个进来的人啊,和平时一样俗气,这让美蓉稍稍感觉到一点儿失望。 赶来花花世界过圣诞节的,大多是外企人员和西方游客,中国人多是白领阶层,许多单位把圣诞节看作是公关的好机会。 所以这儿的圣诞节不可能不俗气。 美蓉正想着,一位漂亮又举止文雅的服务小姐带她们穿过大厅到了指定的餐厅。 餐厅里放了一张大圆餐桌。 桌了铺了一块洁净的白布,镀了金色图案的椅子摆了一圈,秦柏妻子是东道,她将美蓉让到主席位置,自己才坐下来,指着菜单让厅里的服务员端茶上菜。 看到周围对自己毕恭毕敬的官太太们,听着音箱里流出世的舒缓的音乐,美蓉没有陶醉、没有忘乎所以。 她想起了自己在庾镇、在农村的黑暗生活和那些艰苦的岁月,目前的这一切,像是虚幻的梦境……是的,丈夫给了她眼前舒适悠闲的生活和人世间的荣华富贵,可是,难道这其中不也有自己的一份坚忍和付出吗?自从发生了那次山中的野合,她便怀着有朝一日与庾明破镜重圆的梦想坚持生下了虎子。 她被娘家人讥笑为有精神病,她的儿子也成了娘家人嘲弄奚落贬损的把柄。 当时她也曾觉得自己与平常人有些异样,但是她就像疯了一样,渴望和迷恋那个跟着部长的女儿进了京城的已婚男人,她甚至病态般地迷恋庾家庄上庾家老太太住的屋子,以为那儿就是她本来的家。 即使庾明将来背叛了她,不承认这个孩子。 她也会把儿子养大**,让他在庾家认祖归宗,然后她们娘儿俩就在那块贫瘠的土地上,怀着梦想了此一生。 那时候,她常常感觉到自己的弱小、自己的无助和迷惘。 后来,丈夫回来了。 但是他的官职却被免掉了。 夫妻一团圆就是苦难的开始。 她常常想起丈夫与儿子赶着马车卖棉花回来的狼狈样子。 但是即使那样狼狈。 庾明照样尽着丈夫的职责,将卖棉花的钱一分不少地递到她的手里。 当时她想,就算是做一辈子农村夫妻,她们的生活也是甜蜜的。 她为此感到过满足。 然而,命运像是拉着洋片的幻景,时刻在变。 不久,她们生活的背景再次置换,作别了乡村的田园原野,换成了隆起的矿山和繁华的城市。 刚刚当了一年总裁夫人,现在丈夫又成了省长。 多变的命运啊,常常让她眩晕颤栗,迎接不暇。 一个女人的生活、生命,痛苦、幸福,再没人像她这样有切肤之感了。 晚宴正式开始了,秦柏夫人以东道的身份讲话,她向大家祝贺圣诞,祝贺各位太太的先生升官发财,大福大贵,特别提到庾省长的升迁,并感谢省长夫人光临。 这时候美蓉看了看窗外,黑色的天幕下,大雪纷纷扬扬,弥漫了节日的夜空,夜色幽蓝,显出一幅温柔的情调。 不知什么时候,讲话结束了,人们一阵稀落落的掌声之后,响起了叮当当的碰杯的声音,美玉用肘碰了碰她,她才知道开吃了。 于是,她学着美玉的样子,倒过手掌端起高脚杯,开始与官太太们一一撞杯。 直到秦柏妻子客气地拉着她的胳膊坐下来,她才停止客套,拿起筷子来吃菜。 “姐,吃这个!”美玉看到服务员端菜上来一盘子虾爬子,就伸出手去,把盘子拉了过来,两个人就像在家里,伸手掰开虾皮,张开大口食用细嫩的虾肉。 美玉不但大口吃着,还不时地大口喝酒,大声说笑,动作和神情都显得夸张随意。 她知道周围的这些官太太久经酒场,一定会认为她粗俗没教养。 不过她不在乎。 她讨厌那种假模假式,讨厌那种矫情。 一位副市长刚刚娶来的小媳妇坐在她的身边。 副市长快六十岁了,小媳妇才刚刚三十五岁,是个未婚的大学生。 她来到餐桌上,举止温柔如小鸟依人,伸出筷子吃饭像蜻蜓点水,坐在那儿腰板挺得笔直,动作神情极端礼仪化,包括一颦一笑,都像是农村刚刚过门的新媳妇。 美玉觉得好玩,逗了她一句笑话,众人都开怀大笑,她笑的时候却用一人小手遮住额头,以避免让人看见她三十五年人生沧桑刻下的纹路的扩张。 美玉立即感觉到这个人的悲哀,这是个用三十五年岁月和即将消逝的青春作战的女人,为了取悦男人,她会不断用各种美容技术来强化女人身体的某些部位,比如,在她高耸的双乳里,一定充填了满满的硅胶物质,她的脸一定做过拉皮手术,眼袋做过切割手术,鼻子做过隆起手术,她*着老公还算丰富的薪金,一定是一位狂热的化妆品收购者。 她觉着女人这样活着比起俗人来实在是太辛苦了。 幸亏姐姐是个明智的人。 她虽然成了省长夫人,却从来不讲究衣着的华丽,不迷恋那些美容、美白技术措施。 她这个省长夫人是货真价实的,是朴实的、地道的原生态的初恋情人;她不担心丈夫因为地位升迁而给自己带来生存和生活的压力。 省长夫人的身份没有给她的生活带来任何压力。 她只是活得更潇洒,更自在。 吃过喝过,秦柏的夫人像是没什么节目了。 人们都显出了几分乏味的神情。 秦柏是个廉政干部,夫人也从不借助丈夫的权力搞什么名堂,所以,她搞这种活动就显得缺乏经验,呆板板的缺少趣味性。 圣诞夜本来是需要狂欢通宵的。 秦柏妻子在这个时机搞聚会只安排吃饭,就显得单调,让参加者多多少少觉出了几分无聊。 “走,跳舞去!”还是美玉有经验,她觉得光吃光喝不玩不乐的聚会太没意思了。 于是,就提出了这么个建议。 “算了。 天不早了,该回家了。 ”美蓉看到她来了玩的兴致,怕她刹不住闸门,就提醒她。 另外,今天的聚会是秦柏夫人安排的。 人家东道主没安排的活动,你却要张罗;这也太不礼貌了吧!“姐姐,忙什么?”美玉毫不理会姐姐的劝阻,“姐夫现在肯定没回家。 他下午和老金商量公司工作,要很晚才回家呢。 ”接着,她又对秦柏夫人说,“嫂子,谢谢你的宴请;跳舞的事儿,我来安排。 ”既然是美玉安排,那就是说,这事不用东道主掏钱了。 秦柏夫人像是累了,乐得推出去,让别人结束这场艰难的聚会。 从西餐厅出来,穿过大堂,她们看到有些人在喝酒,有些人在玩卡拉ok,歌厅里,很多人在抢麦克唱歌。 等她们走进舞厅,花总早已在门口恭候了。 “美玉您好!”看见昔日的员工带了这些官太太过来,花总立刻点头哈腰恭迎上来。 他先与秦柏夫人打了招呼,然后问美玉“哪一位是庾省长太太?”美玉不屑地瞅了他一眼,拽过美蓉说“这是我姐”花总便深深弯下腰去鞠了一躬。 寒暄完毕,美玉下棋要带大家往舞厅里走,花总连忙制止她说,“美玉,各位都是贵夫人,我们不去大厅了,到包房吧!”来到舞厅小包房里,花总吩咐人端来了茶水、水果、瓜子,待大家坐下来,花总叫来了几个帅小伙,嘱咐说:“这几位都是省市领导的夫人,你们哥们儿一定要陪客人玩好。 客人高兴了我有奖励;若是疏忽出世了问题,看我不找你们算帐?”一直到陪舞的小伙儿都唯唯喏喏地点了头,花总才离开。 舞曲响了赶来,开始当然是慢四步,太太们在小伙子陪同下,跳得悠然自得;很是惬意。 接下来,舞曲节奏一快,太太们就明显不适应了。 秦柏夫人慌得推开了怀里的小伙儿,第一个败下阵来。 接着,美蓉和那几个太太也坐在了沙发上,舞曲轰轰的,还没响到一半,舞池里就只剩下美玉和那个三十五岁的小媳妇了。 “这是青年人跳的舞曲,我们跟不上啊!”几个太太抗议起来。 “是啊,节奏太快了,简直像迪斯科。 ”“这节奏还快?”美玉听着太太们的议论,不由地撇撇嘴,“来,我让你们看看真正的节奏。 ”说完,她朝乐师喊了一声,“来一个摇滚!”美玉的命令一下,房里的灯光顿时暗淡了,接着,房顶上的几个球形装饰灯飞快旋转;一个陪舞的高个子小伙马上下了舞池,朝美玉作了个“请”的手势,美玉便与小伙跳了起来,她像再次陷入了昔日陪舞女的生活,把头依在了小伙的怀里,小伙也把她当成了舞女,跳着跳着,一双手就在美玉的臀部大胆地摸了起来,摸了几下,他突然像遭了枪击,捂住裆部蹲下来,嘴里哎哟地叫着,说你怎么踢我?美玉依然摇摇摆摆晃着身子,说你***狗爪子搭错地方了。 小伙狼狈地撤下来,美玉一个人热辣辣地舞着,几乎把胯部都要扭断。 不一会儿就跳得大汗淋漓,在人们的喝彩声中,她来了情绪,干脆把上衣脱了甩到一边,露出黑色紧身的小罩衣,两只**像两只受惊的兔子拼命地要从牢笼里挣脱出来。 太太和小伙们看的眼睛都直了,三十五岁的小媳妇把耳朵凑到美蓉的耳边说,”你这个妹妹可真够浪的,你看那臀部瓷实瓷实的,男人看见没有不动心的。 你呀,可要看好姐夫……”“说啥呢?”美 分卷阅读90 蓉白了她一眼,“你以为我丈夫是色鬼?”“唉,这种事……不得不防啊!你看,我的身子这么‘捣扯’,我家那老头儿一看见我妹妹来,眼睛还直放光呢!咱们女人啊……唉唉!”狂欢到了半夜,花花世界才寂落下来。 美蓉姐妹二人被花总派人送到家里,就迷迷糊糊睡觉了。 床上,她看见了这位形同孪生妹妹窈窕的胴体、洁白的皮肤,那个三十五岁小媳妇的警告声再次在耳边响了起来。 “姐姐,去了一趟花花世界,有什么感想?”第二天早晨醒来,美玉在床上问她。 “一看那儿的环境,看到你跳舞,我呀……”美蓉不知怎么感慨了一句,“上半辈子真是白活了!”第二卷:厄运当头第155章双凤求凰美蓉与美玉二人形似孪生姐妹,其实两个人的血缘关系并不相近。 两个人的母亲互称姐妹;美蓉与美玉按理应该是姨姐妹,但是,她们这对姨姐妹只是如此相称而已,实际上,她们母亲不是亲姐妹而只是堂姐妹;真要追根溯源,寻找她们共同的祖先,还要从她们母亲的娘家算起。 美蓉美玉的共同祖先,应该是她们的第二太姥姥。 她们的太外祖父曾经是蓟北县有名的大财主;这个老爷子年轻时做生意精明强干,又仗义疏财,是个闻名遐迩的人物,为此,当时的知县老爷便将自己的女儿许配他为妻。 这位知县的千金人长得漂亮,知书达礼,是个典型的贵夫人;哪知,她尽管这样三从四德,遵守妇道,依然没管住自己的花心丈夫。 丈夫到了五十岁年纪,看中了一位唱河北梆子的小花旦,不惜重金娶回家里,做了二房。 知县的千金虽然心情不悦,依然大度地接纳了她,二人以姐妹相称,平安无事。 但是这小花旦生性风流,耐不住寂寞,嫁来后不到两年,又出台唱戏,跟着江湖上的戏班子跑了。 只给夫家留下一个女儿,多亏知县夫人厚道,将这个孩子抚养**,后来读书写字,成了本县第一个考入京城的女大学生。 这位女大学生是个热血青年,在学校参加过五四运动;后来,为父亲招了一位阔女婿,尽了孝道;可惜没生下一个男丁,只生了一个女儿,这个女儿就是美玉的妈妈。 美蓉与美玉的出生年月前后差了三年,但是,两个老姐妹将自己的女儿抱到一起时,竟发现她们惊人的相似,简直就像是孪生姐妹一般,由于这种关系,两个家庭就越走越近乎,让孩子们觉得她们的姨娘就像亲的一般。 乡亲看见这两个孩子,往往分不清谁是谁家的。 上学后,学校老师也一直把她们看成孪生姐妹;常常分不清哪个是美蓉?哪个是美玉?后来,还是一个相面的江湖术士看出世些门道。 他说,这姐妹二人相貌相同,本性却大相径庭:姐姐美蓉端庄秀美,将来定是贤惠德淑之人;而这个妹妹美玉漂亮是漂亮,可是眉眼间总显出几分狐媚相,长大了弄不好就是个风流烟花之辈。 这位江湖术士还看了两个孩子的生辰八字,断言,这姐妹二人将来有双凤求凰之命;就是说,两个姐妹会喜欢上同一个男人。 当时孩子还小,江湖人说说,人们听听也就算了。 后来,美蓉上了大学,与同学庾明谈了恋爱;美玉随矿工父亲进城,与邻居家的男孩铁羽成了夫妻,双凤求凰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成了笑谈。 然而,最近,美蓉家里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却让双凤求凰的说法成了她的一块心病,江湖术士那套谬论不时地在她耳际响起。 实际上,她有这种心思,并不是怀疑自己的丈夫花心;也不是怀疑美玉对姐夫有什么企图。 只是,家里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她觉得自己并没有妻子的权威和优势。 丈夫当总裁时,他的社交圈子不大,家里外面的大事小情她足可以应付得了。 可是,自从庾明当了省长,她就发现自己不会“玩”了。 她觉得这省长夫人当得有些累、有些烦,甚至有些愁。 不说别的,就拿秦柏妻子那次宴请,她就觉得自己这个省长夫人只当了一次配角,而真正的主角则是妹妹美玉。 当然,这也不能责怪美玉抢读了她的戏。 妹妹从小生性活泼,在学校里是文艺骨干,进了工厂又成了演出队的台柱子。 企业职工大批下岗之后,别人去做苦工,她却做了陪舞女郎;她的这些特殊经历,让她见过了太多世间沧桑;再加上天生气质优雅,爱说爱笑,爱逗爱闹,这样的人到了社交场合就显得特别招人喜爱,广有人缘,而她美蓉虽然容貌秀美,谈吐文雅,却总是显得缺少一种风情,缺少一种活泼,挑不起场合的轻松气氛来。 譬如这次圣诞之夜;打死她也不会想起邀请大家跳舞的念头来,而美玉轻而易举地就能做到。 所以,一次官太太的聚会结束,人们对秦柏妻子的那顿饭大概早就淡忘了,可是,对那场舞蹈,对美玉踢向男舞伴裆间那致命一脚,这些官太太们一定是记忆犹深,弄不好就会成为她们交际场所的一个有趣话题。 而她美蓉,怎么样也做不出这样的有趣的故事来。 即使她能做出来,她也不会去做。 她时刻记着自己是一个省长夫人,言语行动要注意分寸,注意影响,规规矩矩做人,小心翼翼处事,是她的信条。 所以,她觉得自己即使稳重过分,也不能让人家指责自己张狂。 在外面是这样,在家里也是这样。 她与庾明二人相敬如宾,不苛言笑,尤其是在儿子面前,说话更是小心翼翼,恐怕哪儿闹出笑话来,让儿子耻笑。 然而,美玉与铁羽就不是这样,两个人在大街上走路,总是搭肩挽背,作一副亲热无比的样子;就是守着女儿,两个人也常常接个吻、亲个嘴,做个鬼脸,像是有谈不完的恋爱,渡不完的蜜月;那天晚上,为了庆祝庾明当选,美玉主持开了个个家庭派对,一瓶白酒下肚,她兴奋地调大了客厅里卡拉ok音箱的音量,自己先唱了几首歌,然后非要动员大家跳舞,一家人大大小小、男男女女十几口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谁也不好意思。 她一下子急眼了,张口大骂:“你们他都***装什么正经?你们不跳,我和姐夫跳!”说完,她一把拽过庾明的胳膊,连搂带抱地在舞池里转啊转……一直转到半夜;最后,她还大言不惭地宣告:今天晚上真是爽透了,我与省长跳了半夜的舞,这是多么好的享受机会。 以后啊,你们这些傻狍子别说想搂他跳舞,就是想见他的面,也不容易了!哈哈──这个妹妹就是这样,喜欢疯疯癫癫,打打闹闹;你要是让她静坐一会儿,那会憋死她。 可是,现在,这种性格的女人在社会上吃得开;男人们喜欢这样的女人,别说男人,就是女人也羡慕这样的同类。 像自己这种贤惠稳重的性格,可能早就过时了……不管怎么说,美玉尽管有些个疯,毕竟是在外面,是她的性格在表面上的开朗与随意,然而,最近,有些家里的事情,美蓉也觉得自己摆不上位置了……今天下午,庾明处理完了公务,好不容易提前赶到家里,没想到,他刚刚进了屋里,美玉就紧随其后来了,说是找姐夫谈重要事情,结果,两个人进了书房,一谈就是两个小时,美蓉觉得纳闷儿,凑到门口偷听了几句,只听见美玉很严肃地告诉姐夫:“你必须这么做。 ”接下来就是庾明的“是是是。 ”直到晚餐摆到桌子上,美蓉喊两个人吃饭,这次秘密长谈才告结束。 饭桌上,美蓉盯了丈夫半天,丈夫也不透露谈话内容。 到了睡觉的时候,美蓉禁不住直言相问,丈夫才迟迟疑疑地告诉她:“你知道吗?虎子恋爱了。 ”“什么,虎子早恋?谁说的?”美蓉一听,大吃一惊。 “是美玉说的。 ”丈夫的口气不慌不忙,“今天她找我,谈的就是这件事。 ”“她怎么知道的?”美蓉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定是信口开河。 乱说。 ”不知怎么,此时的美蓉只想否认这件事的存在,她希望美玉只是恶意地撒了一个谎。 “昨天,她们公司在花花世界答谢客户,碰巧,蓟原二中搞新年文娱晚会;舞台上,一个女孩子扮演歌剧《原野》的金子,她唱到‘虎子哥哥……’一句时,热泪盈眶,把在场的老师同学都唱哭了。 你说,她这不是唱给虎子的歌吗?”“人家唱个‘虎子哥’,不过是表演节目,就凭这说虎子早恋,纯粹是瞎掰!”“这事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丈夫有些发愁了,“明天,去学校问问吧!”“学校的人我也不熟悉……”美蓉也愁了,“这事儿,问谁呀?一般人都会推托不知的。 ”“让美玉去问……”“凭什么让她去?”美蓉一听,自己也没想到突然生起气来,“虎子是我的儿子,你让她去问,是什么意思?”“你看你看……就是让她问一问,你生什么气嘛!”黑暗中,她看不见丈夫的表情,却能觉出丈夫的惊讶。 “我是虎子的妈妈,这事儿,应该我去问。 ”她说出这句话,觉得自己增添了不少底气。 “你去问。 也可以……”丈夫嘟囔着向她解释,“不过,美玉认识虎子的班主任,她这个当姨的去了,说话方便些。 你这当妈的一去,人家会觉得省长夫人大驾光临,像是去兴师问罪;弄不好,人家就会遮遮掩掩,你连句实话也问不出来。 ”“嗯……”她想了想,觉得丈夫的话有道理,本想点点头,但是一想妹妹的样子,还是摇头反对说,“我是妈妈,问儿子的事儿,他们凭什么遮掩?我去就是了。 这事,你不用管了!”上学后,狄花儿不见了虎子的面,心里又急又闷。 她一有空就打电话,打了半天,虎子也没回;后来,她用手机发短信,一条接着一条,差不多连续发了九十九条短信,虎子仍然沉默着,一条也没回。 晚上,她来到吧,打开qq,看是否有虎子的留言。 但是,虎头头像的他黑黑地呆在那儿,一点反映也没有……咦?失踪了?蒸发了?……第三天中午到了,她似乎明白自己几天的努力是陡劳了,便扔掉了手机,疯狂地跑到公园,来到了那座二人最后见面的山冈,一溜烟隐没在密密的树林里。 “虎子,虎子……你***在哪儿?你为什么不答理我?”“你个坏蛋!你是想甩掉我吗?你***休想!”“先烈们,前辈们,我的虎子在哪儿?他去哪儿了?你们一定知道,你们告诉我好吗?我爱他,爱得要死;他现在躲开了我,我要急死了,啊呀呀!”……绝望加上愤怒,让她失去了少女的矜持,她蹦着、跳着、使劲地跺着脚,穿过密密的丛林和一尊尊耸立着的烈士墓碑,肆意地发泄着,呼喊着……这片小树林长满了松柏,很密,此时,正午的阳光变成金色的细线,穿过枝桠的缝隙,无声地坠落,似乎是不愿意惊扰那些安息在地下的灵魂。 她在林子里转啊转啊,喊了喊啊,还是没有找到她与虎子亲热时的那一块墓碑。 沉寂阴冷的空气里,时间像是处于了休眠状态,她对虎子思念的焦灼在一点一点地集聚,怎么可能呢?我明明记得很清楚的,就是在中间高岗处的那块墓碑前……可是,现在她竟然找不到了。 她的脚步越来越快,随着喊叫和奔跑,一棵棵松树远远地甩在了后面,周围依然很安静,没有谁回答她的焦虑,没有谁回答她的询问,她像是有些累了,渐渐放慢了脚步,周围更静了;静得让她听见了自己急促的呼吸声,随之,无言的恐惧带着某种节奏向她逼近,虎子彻底在她的视野消失了。 在这陌生的墓地,在所有生命的终点,她被她的心上彻底遗弃,她的双腿开始发软,她看见了那块墓碑。 墓碑上面空空如也,没有纸片,没有信物;没有任何传达彼此信息的象征性的哪怕是蛛丝马迹的东西……那儿,只有烈士坟头的枯草在轻轻摇摆,她像是看到了一个死亡的噩梦,一片死去的阳光,一片死去的白昼,一个人狐独的灵魂在悄悄死去,为了情,为了爱,人们常常这样情不自禁地去死,死后,白骨的光辉照耀一切,墓碑上会光秃秃的,没有名字,没有年龄,一个个坟墓也是狐零零的,彼此毫不相干。 虎子……仿佛用尽平生所有的力气,她的喊叫,凄厉地再次响起,然而,回应她的,除了回声还是回声,没有应答,她的汗珠滴落眉稍,眼前的天空开始旋转,旋转,接着,她发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像是一个动物的眼睛,冰冷没有声音,眼睛中央的光点地扩散,扩散成她的脸,五步之外,她重新发现了她的爱人,她的虎子。 虎子手里举着一枚闪闪发光的钻戒,正静静地站在一块墓碑前。 她奋力地冲上去,紧紧地抱住他,虎子,我可找到你了!我们结婚吧,结婚。 现在就结,然后我们永远不分离,永远不,永远不……时光和灵魂的火车在黑暗里穿行,无边无际的黑暗,像穿越无尽的长长的隧道。 少女的相思到了极致,疲倦、枯燥、悲哀聚集在这冬日的旷野间,她顺势倒在了她与虎子坐过的墓碑上,二人依依惜别的场景时隐时现;她的柔弱的躯体俯在那儿,犹如幽灵一般飘渺。 记得当时她向他提示了什么,他摇起了头,他看到了他天生的弯曲的头发,那是她最喜欢的,这美丽的柔顺的发丝,常常覆盖了他的眼神。 让他在她面前充满了一种神秘感;夏天,他一脱下校服,就会穿一件碎格子立领衬衫,砖红色,水洗布的休闲裤,很宽松的那种,裤腿上有大 分卷阅读91 大小小的口袋,像是一个艺术家,更像是一个成熟了的大男人。 这符合她追求的品位。 奇怪,当时,她的欲念不知怎么越来越猛烈,于是,树林里出现了梅花鹿与猎手的对峙,就像是在一片原始森林里,一头梅花鹿被箭击中,哀鸣,奔跑,颓然倒下,在那个时刻,在这个地方,宇宙逻辑突然断裂。 夜禽在低空滑翔,黑暗和天幕,他们俩,谁也无法摆脱谁了。 然而,仅仅两天的工夫,两个整天,一切都变了,一切都没有了,一切都消失了,消失了……她的疼她爱她的妈妈,她心上的帅哥虎子,都像影子一般,飘飘渺渺地没有了踪迹──苦啊!第二卷:厄运当头第156章慈母心怀美蓉按照“低调、平民化”的处事原则,一清早收拾好了家务,待庾明去省城上班走了;便走出住宅小区,站在了马路边公交站牌子下面。 早晨吃饭时,庾明曾经关照她:“去学校,要不要坐我的车捎你一段?”她摇头说:“不用。 ”庾明又问:“用不用我和学校联系一下?”她又摇头说:“不用。 ”她觉得,这是自己处理家里的事情,犯不上动用丈夫的权力和影响。 候车的人很多,拥拥挤挤的,来了一辆车,人们就蜂拥而上,都是怕抢不到座位。 一个穿了高跟鞋的时髦女郎好不容易挤到了车门口,却被一个膀大腰圆的小伙子撞了一下,她的身体摇晃了半天,几乎要倒下来。 美蓉看到这个景象,觉得这么跟众人挤车肯定会吃亏,要是让人家撞倒了,狼狈不堪地有失仪态,便后悔不该拒绝坐庾明的蹭车。 正想着,一辆蓝色的出租车滴滴滴地响着喇叭开了过来,司机一面开着车子往路边*着,一边朝美蓉伸出五个手巴掌。 那用意是:五元钱,你坐不坐?美蓉立刻点了点头,出租车就停了下来。 “去二中。 ”美蓉坐在出租车上,顺口喊了一声,司机便摘掉了挡在车窗前的“空车”标识牌,鸣着喇叭向前开去。 车子拐了一个弯,又往前行驶一会儿,来到了一处僻静的小街上。 “这儿就是二中。 ”司机把车子开到一个很气派的大门前,用手指了指大门左侧镶在墙壁上的金字说。 大门没有开,严严地拦了一道电动闸门。 美蓉的目光越过电动闸门往院子往里探望。 院子很深,一条平坦坦的水泥路一直通到一幢白色的建筑跟前,两边全是绿色的植物,此时已经上课了吧,院子里静悄悄的,看不见一个人。 美蓉下了车,从开着的偏门往里面走,刚刚迈动脚步,就被门卫喊住了。 这门卫是个胖子,胖的眼都快陷入到肉里去了。 由于胖得厉害,美蓉实在猜不出他的年龄。 他坐在守卫室窗户前,朝她扬了扬手说。 哎,干什么的?办事。 美蓉说。 门卫说,办什么事?正上课呢!“我找你们校长!”美蓉理直气壮地喊了一声。 她本来想说“我找高二一班的老师。 ”但是一看到守卫这股神情,立刻把老师改口为“校长”了。 “找校长?预约了吗?”“没有。 ”“校长是大忙人,不预约她怎么会见你?”守卫朝她撇撇嘴。 “我有特殊事儿,需要找她。 ”美蓉看到守卫的样子,不由地来了几分气,“怎么,你们校长这么大的架子?学生家长来了,连个面也见不到?”“学生的事儿,开家长会可以说嘛!”守卫接着解释说,“现在马上要期中考试了,校长正忙考试的事儿呢……”“我有急事,好不容易请假跑出来一趟;难道就这么让我回去?”美蓉想不到,见一个校长的面竟这么麻烦,心里生了几分气。 脸上露了些愠色。 声调也提高了几个分贝。 “请问……您是?”美蓉这一喊,老头儿的旁边立刻出现了一个穿保安服的小伙子。 这小伙儿眼睛一眨一眨,机灵鬼儿似的。 他看到美蓉气势不凡,马上要动怒的样子,立刻上前问了一句。 “我是庾……庾明的爱人。 ”美蓉吞吞吐吐,本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但是,她觉得这个社会也太势力眼了,若是继续扮演平民的角色,今天恐怕连学校的大门也进不去。 “庾,庾明是谁?”老头儿听了,张大了嘴,一脸无知的样子。 “你个老糊涂,连庾明是谁都不知道。 ”保安小伙子上来就抢白了老头儿一句,“那是咱们的省长。 ”“省长?”老头儿听到这儿,倒吸了一口凉气。 “嫂子,你找校长有事吗?我马上联系。 ”小伙子热情地招呼了美蓉一声,随后将座位上的老头拨拉到一边去,自己哗哗地拨起桌子上的电话,“嗯,嫂子,实在是对不起。 您……请进来坐坐吧!”小伙子这一客气,美蓉倒不得不端起了几分架子,“嗯,让你们校长快点儿……”“啊呀呀!是省长夫人驾到哇!对不起,本校有失远迎了。 ”美蓉的话音刚落,只见一个穿了花罩衣的胖子女人一摇一摆地朝门卫走了过来。 看到美蓉转过身子瞅她,她还特意讨好似地加快了步伐,踉踉跄跄地小跑了几步。 “您是……”看到这个胖子女人,美蓉猜想她一定是校长了。 “我姓韩。 ”胖子女人谦虚地点头哈腰,“我是这儿的校长。 夫人,你要来,事先打个招呼,我好派人迎接啊。 这……多不好,让你等了半天。 ”校长办公室里装修得宽敞,明亮,办公用具也很时髦。 比政府那些个局长的办公用品还讲究。 美蓉一进屋子,就有一个年轻的老师送来了水果、饮料。 不时地有人推开门缝,像是要请示工作,韩校长的鼻子一哼,对方就立马吓得退了出去。 这校长穿戴并不奢侈,但是衣、裤都是上等面料精制而成的。 看上去,一副职场打扮,看见她也毕恭毕敬的。 但是,她的神情里,分明透露了几分富婆大老板的派头和一副官场暴发户的优越感。 听庾明讲,现在,由于家长们望子成龙,花钱择名校成了时髦。 一个重点学校的校长,被社会宠得上了天;一个个比教育局长还牛。 美蓉虽然亮出了省长夫人的身份,心里依然忐忑,生怕自己哪儿说话不对头,让人家耻笑了。 所以,先加了几分小心。 “夫人,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 今天你大驾光临,可有什么吩咐?”校长仔细地打量了一遍美蓉,觉得省长的夫人名不虚传,果然是个标致的美人。 可是,这衣服,怎么就这么随意呢!在她的印象中,一个省长的夫人,不穿金戴银,起码身上也得是名牌披挂,穿出点儿档次来吧!唉,可惜了这么一副窈窕的身材,可惜了这么一张漂亮的脸蛋儿了,这么高贵的身份,穿的戴的怎么就不知道讲究讲究呢!看来,这庾明省长光知道工作工作,连夫人的形象也懒得关心。 这要是上了电视接待贵宾或者在公共场合露面,观众们一定会七嘴八舌了。 想到这儿,她嘴上说话虽然充满了恭敬,心里却有了几分瞧不起人的意思。 心想,你今不管你今天来意如何,我也不能让你牵了鼻子走。 “校长,今天我来,是想……了解一下虎子在学校的情况。 ”美蓉原来本想说“打听一下虎子的情况”想了想,还是用了官话“了解”“庾虎他……在学校表现很好哇!”韩校长听了美蓉的话,立刻定了一个基调:赞扬,全面赞扬。 这是她接待所有家长的一个准则:对学生,以赞扬为主。 尤其是对那些有特殊社会背景的学生,更要充分赞扬。 名校嘛,学生必定是优秀的。 即使有些问题,也要轻描淡写。 这有关名校的声誉。 何况,对方是省长夫人呢!“庾虎啊,虽然刚刚来时不太适应;但是经过一段努力,学习成绩赶上来了。 在班级里人缘也不错。 学校班级活动抢着参加,表现积极,一点儿也不像高干家庭子弟那么娇贵;唉,可惜他早早就参军走了;要是继续学习,一定是北大、清华的苗子!”“这孩子虽然朴实,可是,有时候也不懂事……”美蓉听了校长赞扬虎子,心里当然很高兴。 但是,她也没有忘记今天来的目的,不由地婉转地问道:“请问校长,虎子在学校里,还有哪些不足呢?”“这……你指的哪一方面?”狡猾的校长立刻反问了。 “譬如说,与女同学的关系?”“很好哇!”校长立刻猜出这位省长夫人的用意了。 但是,为了慎重,她还是用了这个中性定语。 接着又说:“虎子团结同学,与男同学、女同学关系都很正常。 ”“是吗?”美蓉明显地感觉到了校长的遮掩和虚伪,不由地加重了语气,重复着问了一句。 这句简单的重复里,显出她对校长说的话极端不信任。 “难道……夫人听到了什么吗?”校长开始反守为攻了。 她觉得,这位省长夫人表面上很朴实,实际上也不好对付;用官话打她的马虎眼,可能过不了关。 “听说,贵校最近搞了个新年晚会,虎子的同桌女同学狄花儿唱了歌剧《原野》中金子的歌曲《虎子哥》据说她唱的热泪盈眶,把在场的人都唱哭了……”“哈……”校长听了美蓉的话,不由地一阵大笑,笑完,又很无所谓地问美蓉:“是啊,是唱哭了不少人,连我都流泪了。 不过。 这又怎么样?”“校长,你不觉得这个女孩子对虎子一往情深吗?”“呵呵……”校长的“哈哈”改成了“呵呵”接下来仍然是一副无所谓的神情,“夫人啊,你记住,那是在演戏,是剧中的角色在表演。 不要说狄花儿是虎子同桌,她就这么激动地唱;换了任何一个女同学,都会这么唱;嗯,过后,学校里对这事儿是有些议论纷纷;我问过那个狄花儿。 她说,演出前排练时,她看了大歌星万山红唱的虎子哥很动人,就照她的风格唱了下来。 这不说明她对虎子有什么特殊意思。 夫人,如果你问这件事儿,情况就是这样。 请你相信自己的儿子。 他很成熟,学习很努力,绝对不会早恋……”“校长,你敢保证他们之间……”美蓉觉得不能这么轻飘飘的就让校长滑过去。 她需要她的保证。 “呵呵……现在的孩子啊,比较早熟;社会、媒体又有这么多的不良信息影响着他们;男孩与女孩之间有些好感,传个小纸条、说些悄悄话什么的,也属于正常;但是这不代表早恋。 像虎子、狄花儿这样的干部子女,他们的最大压力是学习成绩。 是将来能考上名牌大学。 如果有人怀疑他们早恋,我是不相信的。 另外,你的虎子长得帅气;个性温厚,难免会有女孩子喜欢他、追他,这也是正常现象;我劝夫人对此不必担心。 呵呵……”校长左一个呵呵,右一个哈哈,目的就是想蒙混过关啊!美蓉越来越觉得校长在敷衍她,不得不单刀直入了,“嗯,虎子这孩子啊,毕竟是涉世不深;尤其是他在农村长大。 对城市里的花花世界还缺乏免疫能力;我感谢校长对他的关怀和教育。 可是,我爱人,他不放心啊!虽然他工作很忙;对孩子的事情还是常常过问。 既然今天校长说了这些情况,又断定虎子不会早恋;那我就没得说了。 虽然他参军走了。 我还是担心他哪儿不注意,会给学校遗留下什么麻烦,所以亲自来问问……校长,你不要多心啊。 我们对学校,是很感激的。 ”“夫人,不客气,为领导服务是我们应该做的。 至于你今天说的这事儿,我再调查调查,调查清楚了向你汇报好吗?”校长给自己留了个后路,像是要结束这场谈话了。 “好。 那就有劳校长。 我走了!”美蓉站立起来。 “再呆一会儿吧,到学校里转一转,看看虎子的学习环境嘛!”校长这么说着,嘴里却朝门外喊了一声:“刘主任,让车子过来,送客人!”校长的喊声刚过,一辆黑色奥迪立刻开到了门前。 车子停稳之后,校长拉开车门,伸出手遮挡在美蓉的头上,吩咐司机“送到家。 ”便摇手“拜拜”了。 车子轰鸣而去了。 校长看着车尾巴冒出了一串白色的烟雾和消逝了的车辆,不由地长吁了一口气:“总算走了!”她知道虎子已经早恋了。 恋的对象正是同桌的狄花儿。 但是,这件事不能说出去。 即使别人都知道了。 她也要隐瞒、隐瞒、再隐瞒。 在这所蓟原的名校里,就读的不仅有省长的儿子,还有市长的女儿、人大主任的孙子、局长们的公子、千金,大款们的心肝宝贝……这所学校的管理严格是出了名的。 如果省长儿子校园恋爱的故事传开,不仅有损于学校的声誉;她这个校长的位置大概也不会长久了。 多亏自己沉着应对,总算将这场所有可能掀及的风波平息了。 想到这儿,她不由地得意起来。 校长暗自得意,可是那美蓉也不是白痴。 作为省长夫人,她也是曾经以高分考取蓟原大学的高智商青年,虽然农村生活闭塞,让她少见了一些世面;她的心智还是健全的。 今天她亲自出马来了解虎子的事,是决心要弄个水落石出的。 所以,校长那么圆滑的话就不可能让她心里踏实。 她让司机开车围着校园慢慢转了一圈。 一边转,一边问这问那,真像是考察的样子。 等转完了校园,车子开到校门口,她却让司机停车等她一会儿,自己迈开双 分卷阅读93 见五个指头,游戏才渐渐进入了高潮。 这一天,虎子对阵的是手持狼牙棒的“霹雳火秦明”两个人“厮杀”了一气,秦明眼看就要被虎子打败了,这时却传来一声极不协调的声音:“虎子,虎子,你过来!”“芦仙儿喊你呢!”扮演高俅的小顺子立刻扔给他一个不怀好意的眼神,“去呀,保证有好事儿。 ”芦仙儿像是刚刚撒完了尿,正系着裤腰带从苇塘深处走出来,看到他持枪汗流满面地跑过去,夜色中的她立刻绽开了一副灿烂的笑容。 她将两片红红的嘴唇凑近他的耳朵,几乎恳求地说:“今天晚上给我做了那些作业……”“不!”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人家才念五年级,你们六年级的题我哪儿会做。 ”“回来。 ”她猛地一下用手把他拉回去,趔趄着步子将他拽向一片茂密的苇丛,接着又像平时开玩笑那样把他紧紧地揽到了怀里。 “耍滑儿是不是?听人家说,你把六年级的课文都背过了……”后面的话他听不清了。 少年的他心中涌动起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慌。 他的脑袋挣扎似的躲避着她那软软隆起的前胸,害怕她像聊斋里的狐仙女儿一样勾走自己童子哥的魂儿。 “嗯,答应我……完了事让你亲一下。 ”她最后的这句话声儿压得极低。 “不!”他拼命抵抗了一番,终于挣脱着跑出来。 现在,回想起当时的情景来,虎子认为自己并不单单是年少不解风情,他是出于世俗的担心。 芦仙儿的爸爸是村支部书记。 而他是个“超生”子,是个没有爸爸的孩子。 他对这位金枝玉叶必须敬而远之。 稍有不慎,就会成为她老子整人的借口。 “傻瓜!”高大的小顺子立刻出现在他的眼前,“让你亲就亲嘛,让我在旁边解一解眼馋也好!”“呸!你竟敢偷看……”他啐了他一口,拣起书包回家了。 小顺子的爸爸是大队民兵连长。 芦仙儿的爸爸是村支部书记。 五大三粗的小顺子和俊美俏丽的芦仙儿,都应该算是村里“高干”的孩子,可惜他们的脑袋却笨得出奇。 两个人十岁才上学,念起书来困难重重,降级是他们俩的拿手好戏。 当时,俩人都快长成大人了,才念到六年级,与虎子这样的毛头孩子同窗共学。 第二天,放学铃声没有给虎子带来欢娱。 芦仙儿的班主任胡兰会把他叫到屋里,用那一贯令人反感的甜腻的声音问他:“你家那片苇塘,晚上不会有人去吧?”点了点头。 “芦仙儿同学是不是爱去那儿玩儿?”“有时去。 ”他看看胡老师那副神秘的面孔,不知道他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虎子,”胡老师拍了拍他的肩膀,亲热地说:“你就要升六年级了,我就要当你的班主任了……你很聪明,我对你明年升学满怀希望。 ”升学,意味着农村孩子到县城去念书,这在虎子的家乡可是一件光宗耀祖的大喜事。 这几年,他们这所小学没有一个人能考入县中学。 成绩最好的学生也只够读乡办农中的水平。 当时中国还未流行“谢谢”二字,虎子只能以用敬畏的眼神表示对胡老师的尊重。 “你为我做点事儿,”胡老师拿过一本考试成绩单递给他,“把这个抄一份儿。 我出去一会儿就回来。 ”天已经黑下来。 虎子在油灯下趴了半天桌子,总算一笔一画地应付了这件苦差事。 他去找胡老师交差。 校园里却没了胡老师的影子。 “你找他干什么?”虎子的班主任看到了他在院子里焦急地徘徊着,奇怪地问。 他十分不满地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嗯?”虎子老师脸上突然出现了一种不安的神情。 接着,他疾步走到六年级教室(这时,虎子才知道胡老师还没给六年级的同学们放学)不一会儿,虎子看到满脸愤怒的小顺子从教室里飞快地跑出来,一溜烟似的没了影。 天已经黑得难见人影了,估计小伙伴儿们的游戏早该结束了。 虎子闷闷不乐地撅着嘴走出了校园。 “**你妈胡老师!”“**你妈胡老师!”……虎子突然听到了远处小顺子那声嘶力竭的骂人声。 他吃惊地跑去,发现苇塘边已经堆满了人。 小顺子骂人骂得已经没有力气了,那张嘴却依然艰难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芦仙儿哭着依偎在她娘的怀里,在几个婶子大娘的护卫下往家里行走着。 那个胡兰会已经被人们打翻在地,差不多到了奄奄一息的程度。 虎子看见刚刚飞车而来的乡公安助理跨在自行车上与村支部书记庾三怀谈判。 “我把人带走吧。 ”公安助理说。 “不行。 ”庾三怀态度很坚决。 “在你这儿非出人命不可。 ”公安助理提醒说。 “我就是要这个畜生的命。 ”庾三怀脸儿绷得像一根弦。 “这种事不够死罪,我带到乡里为你出气还不成吗!”……两个人的谈判很艰难。 直到答应了支部书记“五花大绑捆走”的要求,公安助理才象征性地往胡兰会身上搭了一根绳子,用生产队的小毛驴车拉走了事。 “真是作孽啊!”“什么狗屁老师,纯粹是个流氓!”“该杀的!”……胡兰会被带走之后虎子再没见过他的面。 他的班主任老师接着教了他六年级的课程。 开学第一天,老师问了虎子一句话:“你知道胡老师去哪儿了吗?”他摇摇头说不知道。 老师又问“你真的不知道?”虎子还是摇头,老师叹了口气,没再问下去。 大概是为了保护孩童的天真无邪,自此以后,老师再没有对他说起这件事。 第二年,虎子以全县第一名的成绩,破天荒地考取了蓟北县第一中学。 发通知书那一天,学校里充满了格外喜庆的气氛。 老师激动地将虎子抱着举过头顶,大喊一声:“我的好弟子啊!”这天晚上,老师告诉虎子:胡兰会因为奸污女学生被判了5年徒刑,已经入狱一年了。 什么?奸污?难道芦仙儿已经被胡兰会……童年的游戏已经成了往事,现在,小顺子成了解放军战士,芦仙儿也早已经是大姑娘了。 家乡来的战友们告诉他,小顺子已经与芦仙儿正式定婚了。 他们上汽车出发的时候,两个人还搂在一起哭呢!哦……虎子听到这儿,深沉地点了点头,不知为他们祝福,还是担心他们将来会有什么不测……当年,芦仙儿毕竟是被胡兰会那样了,胡兰会才被判刑进了大狱。 将来的小顺子与芦仙儿,会像他童年想像得那么幸福,那么和谐吗?熄灯号吹响了,宿舍里一片漆黑。 疲乏的虎子刚刚闭上眼睛,旁边的小顺子将一口臭嘴贴过来,悄悄地问:“喂,虎子,问你一件事儿?”“什么事儿?”“你说,我和芦仙儿已经领结婚证了,我们……能干那种事儿了吧!”“哪种事?”“操。 这还不明白?”“你没说清楚嘛!”“嗯,就是、就是……唉,你真是个雏!”小顺子失望地转过身去。 “啊哈……”虎子假装打了一个呵欠,“你们早就在芦苇塘有过了吧。 干了还问我?”“没,没有……她让……我没弄。 ”小顺子低声地分辨了一句,接着又问,“虎子,进了城市,搞对象了吗?“搞对象?没有……”虎子撒了个谎,“爸爸妈妈天天催我学习功课,哪有那精力?再说,人家城市姑娘都瞧不起我这个农村老土呢!”“嘻嘻,算了吧!你还唬哥哥我呢!”小顺子伸过手来捅了一下他的腋窝儿,“下午,你在微机上聊天的那个小姑娘,你敢说不是你的对象?”“什么,你看到了?”“是啊,我看见你把那小姑娘聊哭了。 坦白,是不是你的对象?”“你这个人,怎么总是爱偷看呢?”虎子生气了,“你这叫偷窥,不道德。 ”“什么***道德不道德?将来你结婚,哥哥我还得随礼送份子呢!我提前看几眼兄弟媳妇有啥不道德?”“我们刚刚谈了几天,就分开了。 ”虎子告诉他。 “是你把人家甩了吧?”“不是。 ”虎子摇摇头,“是她那个妈妈,老是在外面造舆论;我警告了她。 ”“她妈妈有问题,别拆散你们啊!”小顺子显得很成熟了,“两个人走到一起是缘分。 你可不能做绝情的事啊!”“我答应继续做朋友……可是,不一定恋爱下去……”“你这叫什么话,不想恋爱,就别再粘啊扯啊,省得耽误了人家姑娘……你看我和芦仙儿,多少人反对我们定亲啊,说什么她有污点,配不上我;哼,我就不听那一套。 我就是非她不娶!你们说她有污点,我就是冲她的污点才要她的。 只要两个人一条心,天大的事儿也能过去……”虎子开始还嗯啊的听着,慢慢就弄出了一阵鼾声。 他对这种事似乎毫无经验可谈。 就以鼾声结束了他们的对话。 结束了新兵连的生活,小顺子被分到炮兵班当了炮手,虎子回侦察班继续当他的计算兵。 春和日丽的一天,侦察班爬上了附近的制高点进行科目训练。 虎子第一次架起了远距离的炮队镜,开始测量、记录、然后计算出射击诸元,炮队镜伸向远方,小小的圆孔里显现出了远处的美丽风景:大海、群山、树林、河流,瞬间闪过的一张张人脸……猛然间,附近一个村落的大街上,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接着是那张俊俏生动的脸。 “芦仙儿?”“什么芦啊仙儿的,你的注意力放哪儿了?”班长冲他瞪起了眼睛。 他抱歉地朝班长做了个鬼脸,心里却嘀咕起来:俩人才离开两个月……那几天,他发现小顺子的脸儿拉得长长的,神情疲倦且沮丧。 每到晚上,他总是请假出营房,说是看望同乡战友;回来的时候往往又超出时间让班长批评。 他的这些举动证实了芦仙儿的真实存在。 水子不敢将这层窗户纸捅破。 当兵这么短时间未婚妻就来探亲,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 在当时浓厚的政治空气里,这种事无疑要给小顺子的进步起到致命的拖累作用。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161章情泻qq狄花儿家里有一台可以上的微机,但是,她从虎子妈妈那儿得到了虎子新的qq号码,等不及放学回家,中午吃过饭就跑进校门口的吧里,迫不急待地打开了qq,加了虎子为好友。 虎子像是上不方便,没有立即回应她。 她等啊等啊,一直等到上课铃响,虎子也没出现。 一直到下午考试结束,她打了个出租车赶回家里,上再等,等到四点左右,虎子的头像才激动地晃动起来。 她立即击活了虎子的头像,两个人心急火燎地聊起天来。 虎子:花儿您好!花儿:我不好。 想你快疯了!你为什么不与我联系?虎子:花儿,对不起,我没界有条件上。 花儿:那你现在怎么上的?虎子:连长照顾我,让我来到连部办公室上,但是,我只能与你聊半个小时……半小时之后,连首长要开会。 花儿:哼哼,好不容易得到了你的qq号码,你却为我限制时间。 说,你不是忘记我了?虎子:没有。 花儿:这些天,你想我了吗?虎子:想了。 花儿:我才不信呢!一个月的时间,音信皆无,像是蒸发了。 你呀!气死我了!虎子:花儿,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的。 花儿:你为什么不给我写信?虎子:写信寄到班里,同学们会议论纷纷。 花儿:让他们议论好了。 我就是爱你。 我们就是恋爱关系。 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深深地为你倾倒;我从来没有像爱你那样爱过任何一个人;我愿意为你付出生命中的一切。 只要能让你幸福。 怎么?我这么做,犯法了吗?虎子:(突然输入一个严肃的表情)不,花儿,听我说,你……不应该随便使用爱这个字眼……花儿:怎么,你怀疑我的真诚吗?虎子:不,我怀疑的是我们两人对爱的理解不一样。 对我来说,爱一个人绝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做出的决定。 只有你和一个人长久相处,对他完全了解以后,才能证明是不是真的爱他,他是不是真的值得你爱。 爱跟一时的感情用事不同。 花儿:感情用事?虎子,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虎子:花儿,你不需要证明什么。 问题在于你还不太了解我。 是的,我承认自己喜欢你。 不是一般的喜欢,而是心里时刻都有的那种牵挂。 正如你看到了的,我愿意和你在一起花时间,谈话、学习或者去公园山上的树林里去玩。 离开你,我就觉得迷惘,惆怅。 但是,我不能肯定这是不是就是爱。 花儿:虎子哥,你把我折磨成这个样子,还说我们不是爱……你知道我思念你绝望到什么程度?我曾经一个人中午跑到公园山上树林的烈士墓地里大声呼唤你;我甚至绝望地想一头撞到墓碑上……虎子:花儿,我知道你对我是真心的,是痴情的。 可是,即使是这样……花儿:也不敢肯定是爱吗? 分卷阅读94 虎子:……花儿:如果这还不是爱,那,什么才是爱呢?虎子:我不知道。 花儿,你想过没有?我现在已经选择了军人这个职业。 我不是充满幻想的学生了。 花儿:那又怎么样?虎子:花儿,你听我说:如果我不当兵,还在学校,我想的是什么?是我们一起考入名牌大学,一起就读;一起恋爱。 甚至在大学里就结婚。 我想,将来我们的前程不是高级白领,也是国家公务员。 你能给我感情的温暖,我能给你生活的舒适和幸福。 我们一定会是幸福的一对。 花儿:虎子哥,谢谢你,我何尝不是这样想……虎子:可是……花儿:可是什么?你一定要耍花招儿了。 虎子:花儿,听我说,你是个好女孩儿,应该过幸福的日子。 可是,自从我当了兵,我就发现,自己原来设想的一切,可能都实现不了。 花儿:为什么?虎子:因为……我是个军人。 花儿:军人就不能有家庭的幸福生活吗?虎子:可以有。 但那可能不是我们。 花儿:为什么?为什么……虎子:花儿,别着急。 部队是一个战斗的集体。 它要求一切成员必须服从命令听指挥。 为了履行职责,要牺牲个人的利益,包括个人的幸福。 我们都看了很多文艺作品。 文艺作品的军人里,有完美的英雄,有叱咤风云的将军元帅;但是却没有一个是完美的恋人、完美的丈夫。 相反,在一些文艺作品里,军人的妻子往往是军人壮举的牺牲品。 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吧?花儿:不,我不明白。 虎子,现在是和平时期,你当的是和平兵,而且,有你爸爸的关系,他们会把你推上献身的前线吗?虎子:也许不会。 但是,我不能因为自己是省长的儿子,就不尽军人的职责。 如果那样,我就只能是一个懦夫、一个逃兵。 这不是我做人的风格。 花儿:我知道,你会用军人的标准要求自己,做一个好战士。 但是,尽职责不能以牺牲爱情为前提。 虎子:花儿,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意思呢?你想过没有?总有一天,我会为了祖国奔向前线。 这个前线不一定是战场,也可能是火灾、水灾、抗洪、地震……不管怎么样,即使在和平时期,好会有各种各样的灾难等待着我们。 在中国这片土地上,军人永远是一个赴汤蹈火的角色。 我不能为了自己的英雄壮举,让你跟着我吃苦……花儿:虎子哥,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 可是,不管怎么样,我会一直等待你……等待你服役期满,回到我的怀抱里来!虎子:花儿,谢谢你!马上就要高三了,我希望你好好学习,考出好成绩,上一个名牌大学。 不要为了感情,把你自己的学业耽误了啊!花儿:可是,如果没有了你的爱,我怎么能学得下去?又怎么能考出好成绩?虎子哥,你也听我说:我爱你,永远爱你……只要你在乎我,我就会考出好的成绩,考上好的学校。 可是,如果没有了你的关注,我考好考坏又有什么意义?人生不仅仅是理性的生活,还包括感情的滋润,一个没有爱的青春,有什么色彩?有什么意义?今天,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你,我只要你一句话:你还爱不爱我?虎子:爱!花儿:那就好!虎子:不过,这爱,有一个前提。 花儿:说。 虎子:你要好好生活,安心学习!花儿:我会的。 虎子:你真的想我吗?花儿:想你快发疯了。 虎子:要是真的想我,就好好读书,明年考上滨海的一所大学,我会在每个星期天去学校看望你。 花儿:真的?虎子:我说话算数。 花儿:那就拉勾上吊。 虎子:一百年不变!花儿:谢谢你,虎子,想看看我吗?没容虎子回答,狄花儿便打开了视频。 将自己的影像传到了军营的虎子面前。 花儿:看见了吗?虎子:花儿,你瘦了!花儿:(哭泣)想你想的嘛!虎子:花儿,别哭,我旁边有战友在看。 哭哭啼啼多不好。 花儿:(抹了一把泪水)那你以后不能老是躲避我。 虎子:好,我们有事就在这儿留言吧!我没有手机了。 花儿:我争取天天上来找你。 你能天天上吗?虎子:不行。 我只能是星期天来连部上,还要经过允许才行。 花儿:那我也天天来看你。 虎子:谢谢你,还是留言吧。 对不起,我的时间要到了。 花儿:不行,我不让你下。 虎子:花儿,对了,我想起了一件事,说了你别不高兴。 花儿:什么事?说吧!虎子:你真的不能生气呀。 花儿:啥事儿呀,吞吞吐吐的,真急人。 虎子:花儿,你家阿姨的事儿……花儿:还没结论呢。 怎么……问起这事儿来了?虎子:我是说,是说……花儿:又来了,痛快点儿,快说!虎子:花儿,我们现在只是刚刚谈恋爱。 虽然我们很爱对方。 可是,我不希望阿姨利用我们的关系……花儿:有话直说,我妈妈怎么利用咱们的关系了?她是不是……虎子:听人家说,阿姨被双规之后就对纪委的人讲:她的女儿是省长未来的儿媳妇……花儿:哦,原来是这样。 我妈妈,太不像话了!自己的事自己担。 干嘛扯上我们俩?对不起,虎子,你家伯父是不是生气了?虎子:还不至于。 我是想说,咱们俩的事儿,就是咱们俩的事儿,不要扯上大人们。 在这里,我从来不暴露我是省长的儿子。 花儿:你说的对。 我也希望我们的未来是独立自主的。 包括我们现在的情感。 虎子:是的。 对不起,我真的要下了。 花儿:吻你,拜拜!虎子:回吻,拜拜!第二卷:厄运当头第162章小姨子是姐夫的半拉……庾明今天下午特别高兴。 国家工商行政总局领导来到省城,就全省工商行政管理工作进行调查研究。 庾明礼貌性地进行了接见。 在会见时,两个人谈到本省沿海城市造船企业的工商注册问题,谈得非常顺利,最后,总局领导同意按照特殊情况进行注册登记,为这些造船企业的经营开了绿灯。 这让他兴奋不已。 开放沿海城市,将过去分散、孤立的城市点连接成点、线结合的沿海开发带。 是原省委书记进京前设计的长远发展战略。 老省长主挂省委工作后,与庾明一起,积极贯彻这一战略部署,按照专家们的建议,延长高速公路、扩建机场、增设港口码头,积极开展招商引资活动,将沿海地带建成了一片投资热土。 不但国外资本大举进入,连南方的企业也纷纷前来投资了。 然而,中国的事情就是这样,一旦形成了一股风气,你就是想挡也挡不住;一旦造成了一股热潮,你就是想降温都降不下来。 这不,投资商们看到滨海造船厂的油轮供不应求,纷纷投资造船。 光是滨海周围的城市,大大小小就上了20多个造船厂。 这可让省工商局的领导为了难。 这么多同一产品的企业同时集中开工,将来会有收益吗?出于宏观调控的需要,他们对这些蜂涌面上的造船厂进行了控制,个别规模太小的,干脆就劝说老板放弃算了。 说来也怪,省工商局越是这么控制,滨海那边造船业的行情越是好上加好,别说油轮供不应求,后来,连普通运输船,商业用船,甚至连旅游客轮都成了抢手货。 这世纪就像是进入了造船世纪,逢船必赚。 这样,那些投资造船企业的老板红了眼似的,甩出大把大把的票子往里面投。 最近,听说浙江一家造木船的乡镇企业也来凑起了热闹。 沿海一带的市长们来到省政府开会,言必称造船。 而工商局因为对热的造船业持冷静观望态度,就成了市长们“攻击”的目标,有的市长在省政府会议上甚至出言不逊,弄得庾明非常尴尬。 说起来,工商局这么控制是有道理的,从某种角度上说,这也是为投资者着想。 但是,不管你用意如何,妨碍了企业挣钱,人家就对你有意见。 为此,庾明曾经与省工商局长谈了几次。 省工商局长显得很为难。 由于工商部门属于中央政府垂直管理,庾明不好下命令来硬的。 协商不成只好等待时机了。 这次国家工商总局领导答应了这件事,就把缠绕在造船业脖子上的颈绳解开了。 让庾明感到高兴的,不仅是工商总局领导为企业服务的热忱,还有他那说话的风趣和诙谐。 “哇,这么多同行企业一窝蜂似地上,你不怕将来会恶性竞争啊!”总局领导看到沿海造船企业的分布图,一下子惊呆了,“省长同志,你可是欧洲培训回来的工商行政管理硕士生啊!这工业布局,也讲究合理配置啊。 ”“呵呵,局长不必担心。 我房这个人啊,是主张自由竞争的;”庾明坦率地亮出了自己的观点,“竞争越是白热化,才越能优胜劣汰。 ”“那些小企业,面对万吨级的大造船托拉斯,他们还不得一败涂地?”总局领导点了点那个标志着小游艇制造厂的黑点点,担心地伸了伸舌头。 “小鸡撒尿,各有各的道。 ”庾明说了句俚语,“只要真正竞争起来,他们就会八仙过海,各显其能。 ”“一个北方的省份,一下子上这么多家造船企业,确实有些个挤、有些个热。 嗯,就是南方沿海省分,也没见这么集中干造船的。 ”总局领导说到这儿,已经有几分同意了,“俗话说‘南船北马’,你们省有了飞机厂、汽车厂,现在连轮船制造也兴盛起来了。 看来,省长你要海陆空三栖并进啊!”“是啊,中央让我们走向世界,没有轮船,怎么走向世界?将来,我还想承揽国家的航母制造任务呢!”“呵呵,省长同志,看你这气势,真是雄心勃勃啊!”局长赞扬了一句,同时也显出了几分担忧。 “局长,你放心。 你别看现在这么多资本蜂涌而上,用了一年工夫,就剩不下几家了。 ”“你是说……”“竞争嘛,难免大吃小,快吃慢……没有优势的,在这个行业里是站不住脚跟儿的。 ”“好。 那我就先发一张入场券,让他们上场比试比试……”总局领导明白了庾明的意思,已经同意开绿灯了。 晚饭,省工商局已经在省府宾馆安排好了。 庾明却将客人拉到了蓟原,进了花花世界。 参观了四季美景,正要进餐厅,省工商局长告诉庾明,这儿的餐厅人满为患,花总已经为他们换成了“和式料理”“花总,今天的生意怎么这么好?”看见满面红光的花总走过来,庾明问道。 “这不全*你省长捧场嘛!”花总见了领导的面,总是溜须为上,“再说,今天还是个喜庆日子呢!”“喜庆?”“是啊。 造船厂的老板们听说国家工商总局领导开放了造船注册,都赶来庆贺了。 ”“消息这么快?”记住地阯發布頁庾明摇摇头。 “一定是省局那些人传出去的。 哈……”总局领导听花总一说,自己也乐了。 庾明醒来的时候,第一个感觉就是天已经黑了。 四周一片昏暗,自己躺卧在家里的长沙发上,身上盖了一床被子。 他试了一下想起来,可头有点儿晕,就闭上眼睛又躺了下去,他知道,这是酒喝多了。 他已经忘记自己是怎么喝醉的,客人们又是怎么离开的,他记得自己与工商总局领导喝的很文明,很温和,很高兴。 坏事坏在花总身上。 他进屋子来敬酒,也就算了。 后面还跟来几个造船厂的大老板,一听说省长在这儿,旁边还坐着刚刚为造船开绿灯的国家工商总局领导,这些个大老板便耍起了社会上敬酒那一套,左一杯、右一杯地敬个不停。 秘书反复提醒他们该“收场”了,他们傻呵呵地看不出门道儿,非要一个一个地敬到位不可。 气氛这一活跃起来,庾明就有些控制不住了。 花总让服务员打开了音响,放进了一张流行歌曲的碟片。 他看见电视机上白光一闪,一个穿三点式泳装,身材高大丰满,脸蛋儿长得酷似美玉的美女出现在了屏幕上,歌声四起,她把胸脯往前挺了挺,举手往后梳理了一下自己的长发,然后对着闹哄哄的屋子回眸一笑,抬起大腿向一棵椰子树走去。 在树的后面,一个男人正低头漫步。 庾明忽然很想知道这个男人长得什么样子?是不是他的连襟铁羽?可电视屏幕被挡住了。 又有一个穿工商制服的部下站起来,一手提着“酒鬼”牌子的酒瓶,一手端着一个大海碗向他敬酒。 他心里高兴,爽快地喝下去一大碗,这碗“酒鬼”酒一下肚就觉得脑袋有些晕。 他像是抓着一角桌布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然后一阵乒乒乓乓的响声,像是杯盘碗碟滚到了地上。 他觉得自己的胃里难受。 秘书和司机赶紧把他从地上架起来,让他趴在不知道是谁的背上,把他背出了乱糟糟的房间。 屋子里很静,除了他没有别人。 有空调机发出的细微的嗡嗡声,窗外时而有汽车驶过,声音很小。 他觉得嘴里又苦又涩,喉咙也干的难受,就硬撑着下了沙发,在电水壶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这间屋子很大,紧*窗帘摆放着一只大转椅,前面是一张大写字台,旁边是一排书柜,两只单人沙发,中间一个玻璃 分卷阅读95 茶几,他知道这是在自己家的书房里。 奇怪的是,美蓉上哪儿去了?过去,他醉了酒回来,美丽蓉总是唠唠叨叨,然后给他沏茶弄水,捶胸抹背。 今天,怎么就没了人影子了呢?莫不是她出门了?或者是有病了?喝了几口水,他觉得人好受了点儿,脑子也清晰了许多。 他看见书房对面卧室门的缝隙里透出一丝光亮,就走过去拉开了门。 他看到美丽蓉正躺卧在床上,看见他呼一下坐了起来。 “你在哪儿喝的?”“花花世界。 国家工商总局来了领导。 ”他一如既往地那么解释着。 同时好奇,今天妻子是怎么了,像了生气了似的。 “我告诉你多少次,注意点儿餐桌上的形象。 可是你……根本就不拿我的话当回事儿!你知道,你今天是怎么进屋子的?”“哦,糊涂涂的……忘了。 ”“哼,忘了?”美蓉气哼哼地说道,“是人家司机、秘书背你进来的。 你呀你……”“唉,都是那个花总,带一帮子老板敬酒……”他悔不迭地敲起了自己的脑袋。 “好了好了,别装后悔的了。 还饿不饿?我去下面条啊……”“不用了。 困。 我要睡觉。 ”“嗯,我去铺背子。 ”美蓉的神情缓和了些,“酒桌上,人家不都说嘛,‘听老婆话跟党走,多吃菜,少喝酒。 ’你呀,就知道逞能,把老婆的话当了耳旁风!”“美蓉,我不就是喝多了酒吗?你今天怎么了?唠叨个没完!”“唠叨怎么了?自己做错了事,我说说还不行吗?”美蓉的声调提高了不少。 “你说说不是不可以。 可也别没完没了……”“我怎么没完没了?对你这种人,有些话就得天天讲、月月讲……”“好了好了。 别说了。 我要睡觉了。 ”庾明挥挥手,走进了自己的卧室。 可是,刚刚躺下,手机铃声短暂地振了一下。 他打开手机一看,是短信。 是美玉发来的短信:姐夫,你睡觉了吗?“我就要睡了。 有事吗?”他回复过去。 “嗯,别睡了。 快上,打开qq!”像是有什么重要事情。 美玉用了命令的命令的口气。 他重新爬起身,来到书房,打开了微机。 “怎么啦?不是说睡觉吗?怎么不睡了?”美蓉看见他的举动,有了责怪的意思。 “美玉找我有事,让我上聊。 ”他不假思索,就说了出来。 “什么?上聊?有什么事白天说不了?还得三更半夜上聊?什么大不了的事?来家说不就得了。 ”这一回,美蓉真的生气了。 “你别管了。 自己先睡吧。 ”庾明应付着妻子,自己开了微机,打开了qq。 “哼,人家说话就像圣旨。 让你干啥你干啥。 自己老婆说的话,全当放屁了!”美蓉说完,咣当当摔了一下书房的门,回到了卧室里。 “美蓉,你这是什么话?”庾明觉得妻子的话里有些个不干不净的,便追问到卧室里,“我们就是上聊聊天,你怎么含沙射影地乱敲打人呢?”“什么含沙射影?我说的是实话。 ”“实话?”庾明觉得妻子的话有来头,立刻追问,“美蓉,我哪儿做错了?你说,别闷在心里,好不好?”“庾明,我说,自从认了美玉这个妹妹。 你还在乎我吗?”“我当然在乎你。 你是我妻子啊!”“可是,虎子当兵的事儿,你怎么不先和我商量?倒听从她的主意了?”“我早就和你说过送虎子当兵的事儿。 怎么是听从她的主意?”“分明是你们俩商量好了,才告诉我的。 ”美蓉把话说了出来,也委屈地哭出声来。 “好了好了。 你别多心啊!”庾明开始了艰难地解释,“虎子的事儿,主要是美玉先听到了消息,那个被‘双规’的女人打着我的旗号在省纪委吆三喝四的。 她担心我受到影响,才想法子要虎子离开那个女孩儿,摆脱这层关系。 我怕你上火,就没告诉你全部真相。 这事儿就到这儿。 以后,虎子的事儿咱俩多商量。 好不好?”“哼!事情做完了又来安慰我!”美蓉还是有些个委屈,抽抽答答个不停,“她还说人家打你的旗号吆三喝四;她呢,她不也是打你的旗号在外边风光嘛!不是你当总裁,她能当上‘蓟钢’销售处长吗?她们家能有那么多钱开饭店吗?”“好了。 美玉家的日子以前很苦。 现在好不容易翻了身。 借我一点光也难免。 咱就别计较了。 好不好?”“不是我计较。 是她自己不自量力,处处要压我一头。 ”“她要压你一头?这怎么会?你们是好姐妹呀!”“什么好姐妹?现在,我干什么她都看不上。 前些日子,我去二中了解虎子的情况。 她就批评我不应该去。 我了解自己儿子的事儿,管你什么要紧?我见了那个女孩儿的面,她也批评我做得不对,说我有失身份。 ”“怎么,美蓉,你真的见那个女孩儿的面了?”“是啊!那孩子,我看挺好的。 ”美蓉毫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唉!这怎么行?”庾明气得拍了拍自己的大腿,“你这样做,岂不是承认虎子和她的恋爱关系了吗?”“承认了又怎么样?青年人,谁能不恋爱?”“美蓉。 我不是说承认这关系有什么不好。 而是……”“而是什么……”“她的妈妈。 是个被‘双规’的腐败分子。 我们要是和这样的人成了亲家,人家不笑话我吗?”“什么,笑话你?”美蓉像是中不懂丈夫的话。 “孩子搞个对象,怎么老是往你身上扯呢?她妈妈腐败,与她有什么关系?难道你还讲血统论?”“嗨!美蓉啊!我不是干涉虎子的恋爱。 可是,我们这种家庭,儿女的婚事也绝不是那么简单。 这事儿,你还是好好考虑考虑吧!实在不行,等虎子回家时,咱们和他好好谈谈。 ”“嗯,这事儿,让他自己拿主意吧!反正,我看那孩子挺好的。 ”夫妻二人话说到这个份上,也不想再唠叨下去。 美蓉展开被子准备睡觉,庾明又进了书房,打开了微机。 微机屏幕的qq上,美玉的头像正一蹦一蹦地跳个不停,焦急地等待着他的到来。 他拿起鼠标,刚要双击美玉的头像,突然觉得这样做不太对头。 美丽刚刚为了美玉的事儿和自己拌了几句嘴,自己这就与美玉上聊起天来了。 这怎么行呢?她们姐妹俩的矛盾因何而起,他并不知晓,可是,事情却是明摆着的。 在虎子恋爱的问题上,他听从了美玉的意见,而美丽对此并不理解。 如果自己酒后还与美玉上聊天,这不是越来越加重美丽的误会了吗?于是,为了慎重,他没有理睬上的美玉,而是打开了书房的门,抓起了电话:“喂,美玉,什么事儿?非让我上?”“让你上你就上嘛!”美玉的话音里有了些撒娇的味道,“怎么,不方便?”“不是。 我刚刚喝多了酒,晕得难受。 想早点儿睡觉呢!”庾明故意提高了声音,故意让美丽听到他们交谈的声音。 “聊一会儿也不行吗?我有一件大事要告诉你……”“什么大事?电话说不行吗?”庾明真希望她在电话里说清楚,自己省得上了。 “不行,我要你看一张合同书,我用qq给你传过去。 ”“什么?合同书?”“对。 一份特殊的合同书。 嗯,你快上看吧,别啰嗦了!”美玉对他今天婆婆妈妈的样子有些反感了。 “好,传过来吧!”庾明点击了她的头像,敲击着汉字发过信息去,“不过,今天我真的很困,我们最多聊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你干嘛呀你?好不容易逮住你一回!”“以后再聊嘛!”qq页面上显示了画面传输的标识,庾明按了“接收”键,画面上出现了一张轴承钢销售合同。 奇怪的是,这张合同不是他惯常看到的印刷好的制式合同,而是用手写的。 字很漂亮,是流水一般的行书。 更让他奇怪的是,合同的右上角,签发了一个他熟悉的“金”字。 “金?”庾明吃了一惊,“美玉,这不是老金的签字吗?”“是他签的。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那就是表示他关心这份合同,要我关照,及早供货。 ”“及早供货,好哇!这有利于钢材销售啊!”“好什么好?姐夫,难道你真不知道目前钢材的行情?”“钢材的行情?”“是啊,你知道不,现在的钢材价飞涨,可是仍然供不应求。 这些天,主动找我签合同的人成群结队的……”“这是好现象啊,说明咱们的产品走俏了。 ”“可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照现在的订单数量,‘蓟钢’两年也生产不出来呀!”“那就告诉老杨,抓紧生产!”“已经采取措施了。 工人们‘三班倒’,我这儿还是没有存货。 ”“这钢材市场的行情,真是来势凶猛。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原因?”“当然有原因。 ”美玉告诉他,“沿海经济带上了那么多造船厂,船板一下子紧俏了。 要不是你抓了技术改造,‘蓟钢’就得守着行情干瞪眼了。 这一下,订单雪片似飞来,‘北方重化’的头头们可牛上了。 ”“哦,这技术改造的事儿,是老省长决策的。 看来,还是他老人家有远见。 ”“嗯,昨天杨总告诉我,现在资金紧张,钢材又供不应求,我们的原则已经不是以销定产了,要以回款速度定产、发货。 谁的货款到了,就保谁的货;不给钱,一个钢钉也不卖。 ”“这是为了加快资金周转,这么做对呀!”“可是,今天老金打电话给我,嘱咐我尽快向这个厂家发货。 ”“这个厂家,款到了吗?”“没有哇!”“那就先不发货。 ”“可是,我不敢得罪老金。 老金见不到发货,急得火烧屁股似的……”“这个厂家的背景?你弄清楚了吗?”“据我调查,这个厂家的老板是老金的小姨子。 ”“小姨子?”“是啊!千真万确。 ”“我没听老金说过他有个开工厂的小姨子啊!”“这种事儿,人家能告诉你吗?”“有什么不能告诉的?开工厂又不犯法。 ”“可是,他俩的关系……不太合法……”“怎么,不太合法?你是什么意思?”“什么意思?这事儿你还不明白……矿区的人都知道,老金和他的小姨子,有一腿!”“有一腿?老金,不可能吧?”他摇起了头。 “人人皆知的事儿,你怎么就不信呢?这种事儿,我敢撒谎吗?”“美玉,我相信你。 可是,老金是个正派人。 他和小姨子,不会那样吧……”“姐夫,别看你在卧地沟搞了棚户区改造。 可是,你对蓟原,对矿区,对矿工,对他们的生活和精神世界,还是不了解。 ”“也许是……”庾明含混地回应了一句。 “不是也许,你就是不了解。 ”美玉的口气很坚决,“你知道吗?在矿区,由于下井工人特殊的生产环境,男人的心理,多多少少都有些变态……”“变态?”“嗯,变态。 ”“譬如?”“譬如,在男女关系上,在险恶环境里生存的矿工更需要安慰和刺激;由于干的是阴间活儿,生命危在旦夕,他们担心自己的妻子在自己遇难后生活无*……所以,很多人对妻子的外遇采取了宽容的态度。 这种心态,是一般市民难以接受的。 嗯,还有,很多矿工喜欢勾引自己的小姨子……大概,这是一种‘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心理在作怪吧!”“胡说。 ”庾明对她的观点不敢苟同了。 “我没有胡说。 ”美玉反驳说:“因为,勾引小姨子固然会让妻子生气,但是,这要比丈夫出外勾引别的女人划算……”“美玉,你越说越不像话了。 ”庾明唏嘘了。 “姐夫,我在与你探讨一种特殊生存环境下的文化现象,我不是放荡胡言。 ”美玉辩解着,又说起了老金的事儿,“你知道吗?老金与妻子结婚后,小姨子就与他们生活在一起,她的上学、参加工作,谈恋爱、结婚,都是老金操办的。 小姨子是从心里感激他啊!老金的妻子生小孩做月子,她就和老金睡到一起了。 嗯,大家说,她的第二个男孩,就是老金的种儿,那孩子的眉眼,与老金一模一样。 ”“荒唐,真是荒唐!”庾明不知道是怀疑,还是反驳,一连敲击了三、四个“荒唐”“人生嘛!本来就是荒唐。 《红楼梦》不是说‘满纸荒唐泪’嘛。 姐夫,我给你看这个合同,就是告诉你。 你别把人间的事儿想得那么规范。 荒唐离奇的事儿多多了。 我把老金的故事讲给你,就是让你的脑袋开开窍。 ”“你让我开窍?哈……”庾明未置可否,只是一味大笑。 “你笑什么?”美玉有些生气了,“别看你是省长,今后,你需要我开窍的事情多着呢!”“譬如……”“譬 分卷阅读96 如,虎子的事儿,要不是我让你果断决策,他们两个小孩儿是不是就粘上了?”“嗨,这事儿处理过了。 不说了。 ”“什么不说了?你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不这么过去还怎么的?两个人都已经离开了。 ”“我们是让他们离开了。 可是……我那个糊涂姐姐,却主动去了学校,把那个女孩认下了。 ”“呵呵,不过是见个面,什么认下不认下?”庾明觉得美玉小题大作了。 “嗯,你说实话……”美玉停顿了一下,“为了虎子的事儿,她是不是和你吵架了?”“没有哇!”庾明立刻矢口否认。 他觉得这个美玉的口气不对头。 过去,她提起美丽总是姐姐长姐姐短的,今天,怎么就用了个生硬的“她”字呢!他与美丽一往情深,属于患难夫妻那种的。 他可不想因为美玉的插入引起夫妻间的生分来。 “别瞒我了。 一定是她生气了。 你不敢说。 ”美玉的口气不容置疑。 “这有什么不敢的。 ”庾明的底气不那么足了。 他立刻换了个话题,想避开这件事,“喂,老金的那个合同,你付货了吗?”“付了呀!今天,她那个小姨子都到我办公室里来了。 ”“啊,她好大的胆子,敢出头露面到你面前去?”庾明不相信。 “嗨,人家不但大大方方地来了,还大言不惭地把老金夸奖了一通哪!”“小姨子夸姐夫,她也好意思张得开嘴?”“这有什么?”美玉毫不奇怪地解释说:“人家心里喜欢姐夫,就直说出来,这有什么不好意思……”“哦……她,她是怎么夸老金的?”庾明觉得这个问题提的有失水准和风度,可是,在这酒后的深夜里,与美玉说话,还有什么障碍?于是,他就怎么想怎么说了。 “哈,哈……姐夫,你想听吗?她夸老金,夸得真好肉麻啊!”“肉麻?那我就不听了。 ”“怎么,不听了?你想跑啊,没那么容易。 ”“美玉,我真很困。 嗯,我们说好聊半个小时。 你看,现在……”“站住,别跑!”美玉制止了他的逃遁,接着告诉他,“这个女人啊,说了一句非常精辟的语言,描述了姐夫与小姨子的关系.”“精辟的语言?”“是啊,她说,东北有句俚语:‘小姨子是姐夫的半拉屁股。 ’她认为这句话说得很真实、很到位。 ”“哈……”庾明又是一阵大笑。 “哈……”美玉也把他的做法重复了一遍,“哈,就知道傻笑……这点儿伎俩,谁不会啊。 ”“美玉,到这儿吧!”庾明请求收兵了,“我还要到省府的民意上看一看。 另外,我真的困啊!呵唷!”“算了,走就走,别假装哈欠连天的……晚安!”“晚安!”庾明回应着。 “吻您!”“什么,吻?”庾明吃了一惊,回了个“拜拜”看了一下民意,没发现特别暴料的事儿,他关了机器回到了床上,发现妻子还在黑暗中睁着眼睛,根本就没睡着。 “她跟你说什么了?”看见丈夫躺卧下来,妻子嗔怪地解开怀,拥着一对肥嘟嘟的**凑上来,嘴里带了点儿审查的味道。 “呵呵,老金的一个亲戚买钢材的事儿。 ”庾明做作业似地握紧了那对奶子,弹了几下奶头,礼貌地回应着妻子的亲热动作。 “这种破事儿你也管?”美丽撇了撇嘴,“你都不是总裁了。 ”“是啊。 可是……”庾明听了美丽的口气,觉得还是应该把事情编出点儿花儿来,“杨总指示不见货款不发货;这老金催美玉快点儿发货。 ”“那就发呗!”美丽转过身子去,“难道杨总还会为这事儿批评老金?”“不会。 谁家没个特殊事儿啊!”庾明觉得妻子让他应付的差不多了,脑袋往枕头上一沉,呼噜噜地进入了梦乡。 “吻……”入睡之前,他下意识地眨巴眨巴嘴唇,像是美玉今天晚上大胆启用这个热辣辣的字的深层次的含义。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162章恋人间,擦肩而过年青人的年青记忆,说好也好,说坏也坏。 庾虎听到派自己进修的消息,只顾自己高兴了。 他一下子忘记了自己曾经对狄花儿的许诺:狄花儿如果考上滨海的大学,他将每个星期都去学校看她。 庾虎到团军务股请了假,开了军人通行证,搭了装备处的一辆军车先去省城看爸爸。 军车一进省政府大门,就让站岗的武警拦住了。 “干什么的?停!”武警严肃地拦住了军车。 开车的司机是一个山东籍的小伙子。 小伙子是志愿兵,开车技术很好,就是脾气暴躁。 他一看站岗的武警是个小青年,估计他一定是个“新兵蛋子”就没好气地吼了一声:“我们找省长!”“找省长?”武警战士往车快上一瞅,疑惑地瞪大了眼睛,“你们是干什么的?找省长干什么?办预约手续了吗?”“什么预约手续?你先把杆子给我放下来!”山东小伙儿自恃有庾虎在车上,说话更不客气了,“别耽误我们的时间啊!”“放杆?任什么给你放杆子?”武警严厉地告诉他:“省政府有规定,要见省领导,必须先到传达室拿介绍信办手续,没有手续,我不能放行!”“你……”山东小伙儿一下子生气了,“真***狗眼看人低,我开的是军车,我们穿的是军装。 你以为我们是上访的?告诉你,快放杆子,不然,老子一加油门冲进去!”“冲?你敢?”武警气愤地拍拍手里的枪拖子,“你敢冲,我就毙了你!”“你个臭站岗的新兵蛋子,你以为我怕你那破玩艺儿,老子玩枪玩了八年了。 还怕你不成?”“你不按规定进门,我就有权制止你!”武警战士也不示弱,“告诉你,赶紧去办手续。 ”“妈的,”山东小伙儿的嘴里有些不干不了净了,“老百姓见省长,要办手续;儿子见他爸爸,难道也办手续?”“儿子?”武警听山东小伙儿这么一说,迷惑地瞪大了眼睛。 听到二人争吵,庾虎急忙从车上跳下来,走到武警面前,行了个军礼,“战友,我要见我爸,我已经通知了他的秘书,请您放行。 ”“好好好,放行!”武警一看庾虎的模样,马上就知道怎么回事了,立刻招手放行,随后又牢牢骚骚地对庾虎说了一句,“我们也是为了保护首长安全啊!你那个山东棒子战友,说话太不地道了!”军车开进政府大院里,只看到一片片郁郁葱葱的小树林。 小树林里,掩映着省政府各委、办、厅、局的办公小楼。 军车按照庾虎指的方向,迂回曲折地开了半天,才来到一栋小独楼前面,原来,这就是省长独立的办公小楼。 “哦!庾虎,你们到了!”庾虎刚一下车,就看见爸爸的秘书开门迎接出来。 “我爸在吗?”“在,正开会,半小时就结束,你们进来等吧!”庾虎想请战友们进楼里坐一坐,战友们着急办事,没有进楼。 庾虎急忙到楼侧的小卖部买了两包烟扔给战友们路上抽,随后自己进了爸爸的办公楼。 爸爸开完了会。 刚刚看见虎子还有些不悦,以为是他擅自跑出营房的,问清了原由,才高兴地笑了。 他把虎子领进自己的办公室,给他打了一瓶矿泉水喝,听说虎子要考炮兵学院,便拿起电话,想在省城给他请一位高中教师补课。 虎子连连摆手说不用不用。 他才放下了电话。 他走到书架旁,抽出一个非常精致的记录本,告诉虎子,“这是全国人大开会时发的记录本,里面的功能很全,嗯,上面一个字还没写呢。 你用他学习功课吧!”虎子高兴地接过来,正要拿走。 他让等一等,自己把笔记本放到桌子上,拿起钢笔在笔记本扉页上题了一首张爱萍老将军的五言诗:合金钢不坚,中子弹何难?科学有险阻,苦战能过关!“谢谢爸爸!”虎子一下子像是长大了不少,感激地向爸爸鞠了一躬。 “呵呵,这高考,也是有险阻;不过,只要你勤奋,肯定能过关。 爸爸就等着听你的胜利喜报啦!哈哈……”“爸爸,我一定能考上!”虎子顿了顿脚,做了个保证,“爸爸,我走了。 ”“嗯,回蓟原,看看你妈妈吧,妈妈想你哪!”爸爸说了一句,又要留他吃午饭,他着急回家见妈妈,不肯再耽误时间了。 于是,秘书要来了车,让司机拉着他回到了蓟原。 丈夫在省政府上班,儿子去了部队,美丽家里实在是无事可干。 刚到蓟原时,她牵挂住在卧地沟棚户区里父母,后来,棚户区改造了,爸爸妈妈住进了楼房,吃穿杂事有哥哥姐姐们照顾,她心里就没有了过去的牵挂。 早晨起来,她的唯一事情就是牵着京京在小区院子里遛狗,遛狗回来,从冰箱里拿出现成的香肠、火腿切一切,喝一杯热牛奶,就几口面包,算是早餐了。 上午,再牵着京京去超市、小市场转悠着买点儿肝儿呀,肠呀、狗罐头食品,下午再牵京京到爸爸妈妈那儿看看,聊聊天,一天就打发过去了。 每天四点钟,她最大的事情就是听庾明的电话,看他是不是回家吃饭?要是回家吃,她就做几样他爱吃的家常饭菜,要是他不回家吃,她就到铁羽的小饭店里对付一口,顺便听听饭店里有没有流氓地痞来捣乱?有没有政府官员来蹭饭?要是有,她拿起电话找一找人,事情就摆平了。 她的日子,清闲而自在,可以说是养尊处优。 过去,她曾经想过自己要做买卖,开服装店;现在想一想,没什么必要了。 要说心里想的事情,就是儿子的未来、儿子的婚事……唉,这些事情还早着呢,现在想也没用。 一天一天的这么过着,觉得也挺好的了。 这一天,她牵着京京刚刚从父母那儿回到小区来,就见京京汪汪地叫着。 她一看,原来门口停了黑色的丰田车,那是庾明的车啊,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她正想着,就见车门一开,一个身材硕长的小伙子走下来,清清楚楚地大声喊了她一声“妈!”“啊,虎子?”她急忙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可不就是虎子吗?几个月不见,孩子长高了,大个子窜得比他爸爸还要猛!嗯,看看脸上,有些黑了,还有些瘦了。 可是,孩子显得更精神、更成熟了。 这哪儿是她的儿子,这分明是一个长成了大人的小伙子了啊!她将儿子拥到怀里,亲亲地抚摸这儿抚摸那儿,亲热个没够;亲热个没完。 要不是司机与她打招呼,她还像在梦里似的,激动个没完呢!“嫂子、虎子,我走了哦!”司机调过了车头,招呼着。 “进屋喝点儿水吧!”她连忙招呼司机。 “不了嫂子,一会儿庾省长有事用车,该着急了。 ”司机说着,发动了车,车子一溜烟开出了小区大门。 “虎子,看你爸爸去了吗?”儿子一进屋,她就问。 “我先到爸爸那儿去的。 ”儿子告诉她,接着又拿出那个精致的记录本,告诉她,“嗯,这是爸爸给我的。 他还上面给我写了诗呢!”“诗?”她拿过笔记本看了看,才知道儿子要考试进炮兵学院进修了。 “嗯?考试……”她沉思了片刻,突然想起了一个人,“虎子,花儿知道你考试的事儿吗?”“花儿?她……”她这一问,儿子倒像是懞了。 自从进入高考复习,他就与花儿不再联系了,他的目的是让花儿集中精力备战高考。 今天,妈妈这一问,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了。 “嗯,这个花儿呀,也不知道考的怎么样?”说起花儿,妈妈就像是担心自己的女儿一样惦念起来,“嗨,那天高考的时候,别的孩子的爸爸、妈妈都围在学校门口守着、候着……恐怕自己的孩子考场上出什么事儿。 可是她呀,妈妈被‘双规’了,爸爸出门催款去了,家里连个去考场的人都没有。 那天一大早,我买了一瓶矿泉水、一袋水果送她进考场。 她看见我,激动地那个哭啊!顺口就喊了我几声‘妈妈’!唉,这么好的孩子,命怎么这么苦,临上考场了就没个人关心呢?中午,家家都是家长领孩子去饭馆吃饭,改善生活;我从铁羽小饭店给她拿了一盒饭。 她吃的干干净净,一点儿也没剩下。 就冲这孩子这个刚强劲儿,将来也错不了。 虎子,你们俩既然谈恋爱了,你就要好好对人家,嗯,别看你现在是省长的儿子,她是腐败分子的女儿,既然谈了感情,就得相互尊重,不能轻视人家;更不能三心二意的花了心啊!”“妈妈,我知道。 过几天我去找找她。 ”虎子听妈妈一说,心里酸酸的,觉得自己有点儿对不起花儿了。 “我的意思是……”妈妈想了想,“她刚刚参加完高考,正是热灶坑热炕头的。 功课都还没忘,让她帮助你补习补习高三的课程不是挺好吗?”“嗯,也行!”虎子觉得妈妈说的很有道理;同时,花儿究竟考的怎么样?他也确实挂念。 万一 分卷阅读97 人家考上了滨海的大学,自己却去了炮兵学院;她找不到自己。 那不是自己失约了吗?“既然你同意,就别再等了。 干脆,明天就找她去吧!那孩子挺本分的。 考试完了就在家里呆着,哪儿也不去。 你们见了面,好好聊一聊,将来两个人都上了大学,怎么联系呀?”“好,妈妈,我明天就找她去。 ”虎子顺从地点了点头。 虎子家住的小区离狄花儿家的ohu大楼并不远,基本上都在东公园附近。 一个人散着步走出去,只要走凤凰路到东公园门口,过友谊宾馆、永安桥,然后沿着ohu大道漫步下去,很快就能到。 这条路虎子上学时不知道走过多少次,现在就是用布蒙上他的眼睛也能摸到。 虽然几个月不在家,但是不用抬头看,他也能想像出这一路的变化有多大,拓宽的马路,连面一片的店铺,挂在街道边的彩灯,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和更多的人,更多的车,这些都已经让他感到厌倦了。 他漫步在步行道上,看着刺眼的蓝色玻璃幕墙,禁不住打了一个呵欠。 可一走过东公园门口,到了ohu大道,他就情不自禁地激动起来。 一棵又一棵银杏树像女人裙子上漂亮的花边一样,沿着大道两旁笔直的人行道向前方伸展开去,它那形状别致的树叶,让人联想起夏天里女生们手上挥动的小小的檀香扇,在间种的广玉兰的绿色枝条衬托下,更显得金光灿烂,辉煌耀眼。 虽然经历了几个月,这些树似乎变得更粗壮、更高大了,可是,它们那金黄的颜色,挺拔的姿态,以及带给路人的那种像梦一般浪漫的幻想,却一点儿也没有改变。 他还记的,就是在这条路上,狄花儿了为了回击流氓学生的挑衅,无意间走上了马路中央,差一点儿酿成车祸;是他拉了她一把,将她从死神边拽回来,从那天以后,他们才开始了深度的交流和开诚布公的交谈。 “喂,喂喂,这不是……这不是虎子吗?虎子,你啥时候回来的?你要去哪儿呀?”猛然间,一个熟悉的声音呼唤着他的名字,打断了他的遐想,抬头一看,竟是美玉姨和姨夫铁羽!“姨,姨夫!”虎子连忙叫了一声。 “虎子,你啥时回来的?怎么没告诉我们呢……”一见面,这个美玉姨就连珠炮儿似地追问起来。 虎子这才想起,自己到家后,妈妈一句也没提美玉姨的事儿,更没提醒要他去看望这个姨和姨夫。 “姨,我……”虎子有些吞吞吐吐,他虽然不知道妈妈和姨吵架的事儿,可是他知道这个姨不赞成他与狄花儿来往。 现在自己去找狄花儿,告诉她好吗?正迟疑之间,这位美玉姨像是一下子发现他心里的秘密,张嘴便问:“虎子,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要去找那个花儿?啊?”“姨,我,我是……要进炮兵学院进修,妈妈要我找她,补习一下高三的课程。 ”“哈……进炮兵学院?”美玉姨听到这儿开心地大笑了,“虎子,祝贺你,你也要上大学了。 嗯,不过……补习高一的课可以找老师啊。 这么着吧,辅导老师我给你找。 你千万别去找那个花儿了。 听到了吗?”“姨,我为什么不能找她?”“虎子啊,听姨说……你呀,现在是省长的儿子,将来就会是高级军官或者高级将领。 可是,现在,花儿的妈妈是腐败分子,这对你的前程,对你爸爸,很不利呀!为这事儿,我去过学校,让校长做她的思想工作。 可是,竟毫不悔悟,还死死地缠着你。 这不,听说她考的不错,清华北大的分数线都接近了,可是,她报志愿时,非要报滨海的大学。 她是相民缠住你啊!你千万别上她的当。 嗯,这次你上大学,太好了。 好心就是到了滨海,也找不到你了。 呵呵,好虎子,听姨的话,别去找她了。 你这一去,非让她缠上不可。 那样,你的一生、前程,就完了!啊?”听这位姨的话,虎子踌踌躇躇的,脚步迈开了,却又收回来。 这上姨虽然不是他的嫡亲,但是在他家却有着重要位置,尤其是对爸爸的影响力,她甚至会超过他的妈妈。 当初,就是姨的强烈反对,爸爸才反对他与花儿恋爱,并果断地半他送到了部队去,活活将一对鸳鸯拆散了。 好正是因为听了她的规劝,自己才在校园里硬下心肠,与狄花儿擦肩而过也没打一声招呼。 现在,一个是妈妈,一个是姨,都有各自的道理,那么,他听谁的呢?“虎子,我看,你就听姨的话吧!”这时,久久沉闷不语的姨夫也插话了,“你姨的意思,也是人你爸爸的意思。 你爸爸当这个省长不容易。 你别让他操心了,好不好?”姨夫的话音里是商量的口气,可是听到虎子的耳朵里,却起了相当的作用。 一个青年人拿不定主意时,常常会用少数服从多数这一原则决定是是非非。 现在,姨、姨夫、爸爸,三个人一个意见,而妈妈只是一个人,他,当然得听姨的了。 可是,他觉得自己就这么改变了主意,似乎对不起花儿,更对不起妈妈……“虎子,你不要犹豫不决了。 ”美玉姨似乎猜到了他为什么犹豫不决,“一会儿,我到你家,对你妈妈说去。 ”“嗯……”在前前后后地选择中,虎子还是服从了多数;服从了眼前最现实的影响。 于是,他随着姨、姨夫,默默地打道回府了。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163章婆送儿媳上大学出租车停在了学校南门。 狄花儿抢在美蓉前头付了车款。 她说她能来滨海送她上学,已经让她感激不尽了,无论如何不能再叫她连出租车费也替她出。 正是新生报道的日子,但是由于到了中午,大概人们都去吃饭了,校园里显得比较清静。 她们二人走在被日头晒得微微有些晃眼的主干道上,还是遇见了迎面遇见了好几位蓟原二中来的同学。 他们颇为礼貌地向狄花儿问好,目光却在美蓉和她手里替花儿拎的皮箱之间瞟来瞟去。 美蓉挺直了胸膛,竭力不让狄花儿表现出难堪的样子。 她还侧过脸去,轻松地对狄花儿说:看,这儿与蓟原二中差不多呀!狄花儿听了一楞,若有所思地皱起眉头,就像这句话别深意似的。 当她抬起头,看见路边树的投影,响亮的蝉鸣,绽裂出一道道纹路的水泥路面,远远能够望见的图书馆的白色屋顶时,禁不住会意地一笑:是啊,这校园,与蓟在真的很相似呢!按照报道须知,新生被安排到宿舍七楼八楼两处居住。 不过,等她们到达七楼前时,却看到楼的四周搭起了一排排脚手架,还有叮叮咣咣的敲击声表明它正在装修。 于是,美蓉领着狄花儿来到八楼的服务台前,询问了接待人员,在这儿登记付费之后,狄花儿拿到了一把“616”的钥匙。 美蓉又跟着服务员来到被褥仓库,领回了一床草绿色的军被和塑料脸盆。 两个人上楼的时候,狄花儿显得格外兴奋。 她不停地跟先前来的新同学们“嗨,嗨”地打着招呼,不论别人正在打手机,还是自上而下从她身边经过,好象随便哪个人都是她无比信赖、可以马上找个地方坐下来倾诉衷肠的知交。 “妈,你知道吗?”她笑逐颜开地对美蓉说:“和这么多新同学住在一起,感觉真是好极了。 我肯定会非常喜欢这所学校,喜欢这儿的一切。 ”“花儿,看你这么高兴,我也很开心。 ”美蓉笑着对她说。 走进宿舍房间,里面很宽敞亲。 狄花儿选定了三张床中挨近暖气包的那张。 美蓉在对面的床沿坐下,默默地注视着她拉开地板中央的皮箱和旅行包,让携带的物品分别进驻属于她那一半空间的各个位置。 她带的东西并不多,可摆放起来却像是大伤脑筋,一部mp3和十来盘光碟先是搁在写字桌上,一会儿又被转移到书架的顶层,几双皮鞋和凉鞋刚刚摆到床底,转眼间又被收进衣柜,至于那一堆洗浴和化妆用的瓶瓶罐罐,究竟是放在一起,还是按用途分放,她半天也没拿定主意。 她里面举起某本沉甸甸的大部头字典冲她晃晃,告诉她这是她在蓟原书店打折买的,同时又把几件又叠好了的衣裙展开,向她说明它们各自不同的来历。 喏,这是在省城买的,这是高考结束后在蓟原专卖店杀价拣的便宜货,而这……一件小小的衬衫,是虎子给她买的。 呵呵,已经买了两年了,穿着都紧了。 这个天真的女孩子,为什么要向她说这些?这并不像是要炫耀什么,她脸上天真无邪的表情,不过是一付女儿态,是在对往事偶一回眸中的自得其乐罢了,有时,她的上唇一撅,浓黑的眉毛一挑,活脱脱一付淘气的样子……在这个过程中,美蓉几乎一言不发。 她知道这女孩儿为什么填写志愿时为什么不选择北大、清华而选择了滨海,她是在想念她的虎子哥呀!一想到虎子已经离开了滨海,而他在蓟原探望她时又被美玉拦回来,心里就愧疚起来。 当狄花儿背转身去,在敞开的衣柜前面忙活起来时,她终于想到,是该为这些天来两个孩子思念之间困扰对方的各种揣测提供一个提示了。 这样,她索性站立起来,朝着她的方向走过去。 面最后一刻的担心,却又使她不得不在距她咫尺之遥的地方收住了仓促的步子。 与此同时,狄花儿显然觉得了后面她异乎寻常的举动,她正将一条连衣裙穿上衣架的双手一齐凝滞在半空。 脑袋微微偏转,刚好让她能够看见她一只眼睛的睫毛在深思般地眨动。 “狄花儿,我想问──”她的舌头有点不听使唤。 “什么呀?妈”花儿依然背对着她。 “你的分数这么高,你为什么不报北大、清华?却报了这儿?”“哦,没什么。 ”狄花儿淡淡一笑,像是极力减轻这个话题沉重的份量,“我这么做,只是为了保险……”“保险?”“是啊!”狄花儿的语调照常很轻松,但是声音却明显低落下去,“虽然我的分数很高。 但是,鉴于我的家庭情况,负责招考的人难免要给我出些难题,说不定会遇到哪个小人使坏,就把我的北大、清华梦给搅碎了。 所以,考虑再三,我还是觉得选择滨海把握大一些。 就这些……”“另外呢?”美蓉不相信她的解释,追问了一句。 “要是还有另外,那就是,我离虎子哥近一些,说不定他会来学校看我呢!”“可是,花儿……”美蓉觉得自己要说的话有些个残忍,但是她还是要把实情告诉她,“你的虎子哥,他已经不在滨海了。 ”“什么,虎子哥换防了?”花儿大吃一惊。 “不是。 ”美蓉冷静地告诉她,“是部队送他上炮兵学院进修。 “啊,虎子哥也上大学了!”花儿听到这儿,倒显得十分高兴。 “是啊,”美蓉叹息了一声,“他现在正复习,还不知道能不能考上呢?前些天,他回蓟原的时候,我让他去找你,补习一下高三课程,没想到……让她姨给拦住了。 ”“妈,那个姨,不同意我和虎子哥的事儿,是吧?”“你怎么知道?”“她找我谈过了。 ”“她找了你?”“是啊。 ”花儿一脸的疑惑,“她对我说:虎子要考大学了,毕业后就是高级军官;她希望我不要打扰虎子,不要影响他的前程。 ”“你怎么说的?”“我说:阿姨,我和虎子哥就是同学,是朋友。 离谈婚论嫁还远着呢。 我只能帮助虎子哥上进,怎么会影响他?”“嗯!”美蓉点点头,不知道是同意花儿的话,还是不同意,“花儿,虎子不在滨海,让你失望了。 ”“怎么会呢?”花儿摇头说,“虎子哥读大学是好事,我高兴啊!今后是信息时代,没有知识的人,怎么会干一番事业来呢!妈,你放心,我来滨海,不是为了牵他的心,我只是……想他啊!”说着说着,姑娘眼圈一红,泪珠儿就扑簌簌滚落下来。 “孩子,别伤心,妈疼你呢!”美蓉不忍心孩子掉眼泪,上前就将姑娘抱在了怀里。 两个人正悲苦着,屋门被撞开,另一位家长领着女儿查看宿舍来了。 “嗨嗨,哭什么呀!”这位家长心直口快,看见美蓉抹眼泪就数落上了,“女儿大了,该自己出来闯一闯了,老搂在怀里不撒手,将来怎么**?”“嗯,这道理我懂,可是,一离开她,我心里就不放心啊!”美蓉将错就错来了一句。 “嗨,没啥不放心的。 ”那位家长继续开导着,“多留些钱,这地方啥都能买到……咱们就别杞人忧天了。 ”接下来,美蓉让狄花儿认识了同室的室友,领着她到外面的海鲜馆改善了一顿,就离开学校奔省城找庾明去了。 狄花儿像女儿一样将妈妈送到火车站,看到她上了开往省城的火车,挥泪招手再见。 回学校时,她按照妈妈的嘱咐,打了出租车回去。 出租车行驶在滨海路上,望着路侧一望无际的大海,姑娘的心里禁不住泛起一阵悲凉:虎子哥,按照我们的约定,我来滨海上大学了,可是,你……现在,在哪儿呢?但是,她看到身上穿的红色的代表着吉祥的体恤衫,心里顿时感到了温暖的母爱,是的,妈妈被“双规”了,爸爸催款忙的没时间,可是,这个美蓉妈妈更疼她、更爱她。 有了这 分卷阅读98 么慈祥的好妈妈,她还有什么担忧的呢!第二卷:厄运当头第164章亲家挣扎在死亡线上“双规”的生活,并不像传说中的那么可怕,也不像电视剧中拍摄的那么优雅。 记得有一部电视剧叫《人大主任》讲了一位正直的人大主任因为得罪了权贵被诬陷而双规的情节,那位人大主任被双规时,竟然住到了宾馆里,一个人住着自己的单人间,像出差似的,好不优雅!现在看来那真是扯淡。 被双规的人,说到底就是一个准犯人。 惩罚他们还来不及,哪儿会在生活上受到优待?女处长被第一次谈话教育后,就被带到这一栋旧楼前。 这儿原来是省委招待所,房间格局陈旧,倒是打扫得很干净。 环境也很肃静。 住这儿的人都是“双规”对象,一个个愁眉苦脸,没有笑容,要说与真正的招待所有什么不同,就是这儿的房间里都没有电话,没有电视机,没有了与外界沟通的自由。 你可以到楼下的院子里走一走,散散步,散散心,但是门口有警卫,你不能出大门;尽管门外的街上有商铺、水果摊、有公用电话亭,但那不是供你享受的。 你要是有需要,必须申请,由主任指定专人为你买来需要的东西。 电话不准打,家属亲戚来探望当然也被禁止。 最让人烦心的是,你进了房间之后,一举一动似乎都有人监视着你,即使到了房间厕所,便噐和水具也进行了软包装处理,以防止被双规的人想不开自杀。 看到这些,她就浮起一种罪恶感,像是自己做了由见不得人的丑事,处处有一双眼睛看着你的一举一动。 没有一刻的人生是自由的,是属于自己的。 当然,办案人员都是机关干部,不像传说中的狱警、狱吏那么凶狠。 他们说话是文雅的,甚至是温柔的。 但是在这些表面的文雅和温柔里,却暗暗隐藏着一个阴险的动机,那就是,落实你的罪行,然后把你送往法庭审判。 凡是进来这儿的人,很少有人获得自由大摇大摆走出去的。 等待他们的,不是公安部门的拘押,就是检察部门的起诉、法庭的审判,最后的结局都是一个地方:到监狱里服刑或者是等待行刑的日子。 自己的罪行或者错误是明摆着的,一千万元的受贿。 这些,她不想隐瞒,也隐瞒不住。 所以,她从开始到现在,就是一个态度:供认不讳。 至于具体的情节,她细细回想,大致也能理出头绪来。 所以,主任办她的案子觉得轻松些,平时也就没有难为她,她破例两次与爱人通了电话,得知女儿考上了滨海的理工大学,已经上学了。 为此,她觉得很骄傲,自己的人生垮了,还有一个这么有出息的好女儿为她争气,她没有了牵挂,没有了后顾之忧。 相反,一想起女儿,她反倒是升腾起一股希望来,女儿谈恋爱了,恋人就是省长的儿子;虽然这个庾虎去部队当兵了。 但是,他与女儿的感情并没有完结。 两个人依旧在眷恋着……他们的未来是美好的,值得期待的。 现在,惟一不如意的是自己,自己失去了自由,面临着庄严的审判,这审判是什么?是死刑?无期?长期……她不敢想了。 对这个问题,她多次与那个女工作人员探讨,一千万元能定个什么罪?“什么罪?不好说。 ”那女飞的思索了半天,“照过去的严格规定,几百万有判死刑的。 ”说完,对方伸了伸舌头,她倒抽了一口凉气。 “不过,现在……宽松些了。 ”那女的又说,“嗯,最近,上海的案子判了。 有个一千万元的,判了个无期……”“无期……”她的蹰哆嗦着,“那就是终生监禁啊!要是那样,还不如一枪打死我!”“呵呵,别悲观……你这种情况,决定刑罚轻重的因素很多:譬如,案件在哪儿审理?辩护律师的水平等等。 这些事,都还没有定呢!你的事,变数很大呀!呵呵……”女人说话很实在,也很随意,口气中还带了几分神秘。 她知道对方的冷笑中有那层意思:你的儿女亲家是省长,你为什么不求求省长大人出面,为你的事儿说上几句话?那样,也许就会轻判了,何必一天天焦虑……莫不是人家省长根本就不认你这门亲?可是,想起这些,她更愁了。 花儿与省长儿子谈恋爱不假,可是,自己刚刚来这儿时就利用了一次这种关系,人家破例地照顾了她,给家里打了电话,就够意思了,自己不能把这件事反复地讲来讲去,像是自己有什么*山和后台仰仗着。 这样做只会引起人家的反感,对自己更不利。 最重要的是,在她的心里,她觉得自己不配与省长这样的人结为儿女亲家。 庾明虽然在政治上与她不属于一个战壕的人。 但是,人家清正、廉洁,万民拥戴,前程无量。 自己算什么,受贿腐败不说了,就是自己与杨健、吕强那种不明不白的肉体关系,就够恶心人的了。 她常常觉得自己是个脏女人,烂女人,不要说自己目前没有自由,就是有了自由,她也没有脸面跑到庾明眼前去攀这门亲事。 至于女儿与庾虎,他们年青人的事儿,只是给她带来了宽慰和希望,她可不敢奢望会从这场纯洁的恋情中获得自己的什么利益。 所以,从那以后,她对儿女亲家这件事三缄其口,不再说起,免得自己心里堵得慌。 然而,由于一千万元的受贿额毕竟是不是个小数字,由于媒体那些王八蛋记者无休止地炒作和宣传,她的案件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花边新闻,就其社会影响而言,无疑成了一个重大案件。 如果真要是发到滨海、长白这些城市的法院审理,人家找个无能的辩护律师为她应应景,不下力气辩护,那些个冷峻的法官和审判决策者被正义的情感一鼓动,兴许就会有“判处死刑、立即执行”的审判结果从法官大人的嘴里宣读出来……那样,她这些日子虔诚地交待、真诚的忏悔,就都付诸东流了。 那么,未来的自由、生活的渴望、女儿的婚礼……都成了泡影,变成了来生的期待……不成不成,想到这儿,她明显地感到,自己已经在死亡线上挣扎了。 她不能就此沉沦、消极等待下去,她要抓住最后一线生机,力争跳出这令人恐惧不安的万丈深渊!不行!我要提要求:我不要异地审理。 我要求回蓟原,由蓟原中级法院审理我的案件。 蓟原的中级法院里,并没有她的死党,也没有一个像样的朋友。 但是,几年前,法院新盖办公大楼时,为了批地的事,她与法官们有过一段友好的交往,那几个院长、副院长也与她比较熟。 这些年来,自己从来没求他们办过什么事,现在,自己的命运掌握在他们手里,他们不至于对自己下死手吧!天不灭曹。 就在女处长向主任提出自己的要求之后,蓟原市纪委打来一个报告:申请将这位女处长的案件交由蓟原市中级法院审理,理由只有一个:市纪委将组织全市机关干部旁听这次审理过程,对他们进行一次现场教育,让此案的审理起到有效的警示作用。 最近,省纪委检查室主任的心情很是郁闷,面对蓟原国土资源局审批**处长的案子,他第一次显出了一副焦急、无奈的神情。 其实,这桩案情表面上看十分重大,检查过程并不复杂。 女处长的态度很好,基本是有问必答。 凡是她知道的,能够想起来的事情,都一一做了合理解答。 一千万元,数目不小,但是,几笔?几次?何人所送?她都回答得严丝合缝,没有丝毫抗拒、狡辩的想法和态度,不到一个星期,事情就基本弄清楚了。 他和同志们所做的,不过是核实一下情况,找到证人,落实这些情节。 在检查过程中,他觉得那些证人一个一个躲躲闪闪、吞吞吐吐,怕这怕那的绕来绕去,给案件的查处带来了不少麻烦和障碍,相比起来,这位女处长倒像是更加积极,爽快地与他们配合,为本案的早日查处结案立下了汗马功劳。 越是到了案件审理后期,难题也就越来越多。 因为,案件到了这个阶段,所有的案子都基本定性,要移交司法程序了。 在这个转折点上,涉案人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随时会向办案人员提出这样或者那样的要求来,面对这些要求,如何处理?是答应还是不答应?是满足还是不满足?就成了令人搔头的事情。 例如,这位女处长,上午就向他提出了将自己的案件交由蓟原市中级法院审理的要求。 面对这个要求,他正苦苦思索,找不出一个合理的答案来呢!一般情况下,贪腐案件都是异地审理的。 这样做的、主要目的是避免当地人情关系对案件审理的干扰,保证审判的公正性。 然而,今天上午,蓟原市纪委的领导却别出心裁地来了一个报告,请求将这位女处长的案件交由蓟原中级人民法院审理,其理由也是冠面堂皇:为了教育蓟原市广大党员干部,让这个案件起到警示作用,蓟原市将通知市直机关全体党员干部旁听此案审理过程,以达到现场教育的目的。 这样一个冠面堂皇的理由,由一级纪委组织提出来,省纪委就不能不给予考虑了。 其实,这位主任可以采取一个简单的办法,向领导汇报,由领导定夺,一切烦恼都会迎刃而解了。 或是,新上任的领导却把球踢了回来:你们先拿个意见吧!这一下,他就为难了:同意吧,违犯了既定的原则,开了一个不光彩的先例。 过去,多少“双规”到期了后期,涉案人都要求回原地审理,他都没答应过。 这一次如果答应了,得罪了那些人不说,还得罪了相当一部分社会关系。 然而,如果不同意呢,他就会担心,会不会得罪领导?“双规”案件回原地审理是一件大事,一般没有特殊的原因,是不会将案件发回原地审理的。 虽然现在强调司法公正,你也无法排除涉案人在本地的社会关系和他们与司法部门的交际资源。 一般来说,案件在本地审理,量刑总是会偏轻;所以,往常不管有多大的压力,他们也坚持异地审理的原则不放松。 这一次,也不能因为蓟原市纪委有这么个想法,就改了规矩。 但是,作为省纪委的一个老办案人员,对于地方纪委的意见,他可以漠视,甚至反对。 可是,这个女处长,毕竟不是一般人。 她的社会关系,硬着呢!省长的儿女亲家,这决非等同一般的关系。 虽然说清官做事法不容情,而且庾省长也从来没有对这个案件打过招呼、没有表过态。 而这正是他考虑问题的心结所在:凡是领导公开打招呼的事儿,比较好办。 按领导意见办,送个顺水人情就得了。 可是,不便于打招呼的事儿,就要*下面的人揣摩了。 揣摩对了,什么都好办,揣摩错了,就是罪魁祸首。 惹领导怨恨。 事情要是弄到这地步,自己的前程倒在其次,弄不好就会给单位的工作带来麻烦。 给领导的社会交往和人际关系惹出篓子来。 想来想去,他觉得真的无计可施了。 于是,他要了一辆车子,直奔蓟原二中而来。 他要了解一下,这个女处长的女儿是否真的与省长的儿子谈了对象?这个女处长口口声声说女儿是省长未来的儿媳妇,是不是在懞他们呀!若真是懞他们,那就坚持异地审判,还要罪加一等,从严发落;若是她没有撒谎,她的女儿果真是省长的未来儿媳妇,那就只好照顾了。 可是,他总觉得,这件事假的可能性大。 试想,如果此事是真的,为什么省长不给省纪委领导打电话?一定是没影子的事儿,或者是学生之间有点儿早恋行为,就被这个女人拉大旗做虎皮,扯住这根救命稻草,死乞百赖地给利用上了。 为了隐蔽起见,这位主任没有惊动蓟原市纪委的人,而是直接奔向了二中校园。 这次,守卫室那个胖脸老头儿接受了教训,一听说是省纪委的领导来了解事情,急忙就要打电话通知校长,哪知,他刚要点击电话机键盘上的数字,这位主任却一下子按住了他的手。 “老师傅,不用找校长,我是问一件闲事儿。 ”“闲事儿?”“是啊,”主任递给他一支烟,若无其事地开了腔,“师傅,你们这儿的学生,早恋的多吗?”“呵呵,早恋?早恋算个啥?”老头听到这个问题,觉得答案真是再简单不过了,“一放学,这些孩子就一对儿一对儿地去公园树林里了……谁知道他们干了什么?嗨嗨,不瞒你说,这些个姑娘小子们啊,没几个是囫囵身子了。 呵呵……这也难怪。 改革开放嘛!”“听说,你们高三有个叫狄花儿的姑娘?”“嗯,她呀,可是个名人啊。 小姑娘不仅身材窈窕,长相漂亮,搞对象也会搞哇!”“会搞?”“是啊,人家搞个对象是谁?”老头显摆起了自己信息的准确和周全,“是省长的儿子。 将来,人家就是省长的儿媳妇了。 ”“真的吗?”主任立刻显出了疑惑的神色,“不会是小孩子之间随便玩儿玩儿吧?”“那可不是。 ”老头断然否决了,“那天,省长夫人来看那小姑娘。 两个人就在我这屋子里谈的话。 嚯!两个人那个亲啊!谈到最后,女孩儿都管省长夫人叫‘妈妈’了。 省长夫人还亲热地搂了她呢!听说,她考上大学之后,省长夫人亲自派车送她去的滨海市。 ”“真的?”“这还有假?”老头儿又肯定了一句,“好多学生家长都看见了。 ”“嗯!”主任深沉地点了一下头,立刻明白了什么,随后站起来与老头我告辞,“谢谢你,老师傅,我们今天只是来唠个闲喀儿,随便聊聊。 今天 分卷阅读99 的事儿,对外不说也罢。 ”“好好好。 ”老头儿鸡啄米似的点着头,“我懂我懂,这是人家的隐私……保密!”走了一趟蓟原,结果并非自己想像的那样,但是,这也足以促使主任下了决心,同意蓟原市纪委的报告。 回到省城,他第一件事就是来到期自己的办公室,拉开抽屉,扯出那份报告,在上面写了两个大大的“同意”他将自己签署了意见的报告送到领导那儿,领导先是满意地点点头,接着又问:“为什么要同意蓟原的意见?理由呢?”“主要理由有两个:”主任说:“第一,这个案子很有代表性,典型性,让机关干部旁听审理过程,会受到一次深刻的警示教育,避免类似案件再次发生或者少发生。 第二,由于这个案件的当事人家在蓟原,法官、证人、辩护律师都在蓟原,在蓟原审理可以减少审理成本;现在,中央不是提倡建设节约型社会嘛!”“呵呵……”领导一笑,“‘节约型’用到这儿了,好吧,我同意你们的意见。 ”领导在报告上又写了一遍“同意案件主办人意见”像是要结束谈话了,却又对主任叮嘱说:“这个案子啊,影响很大,媒体已经炒开了,对审理也不是太有利,我的意见,发回蓟原审理的事情,暂时保密,而且,要和当事好好谈一次,让她明白,这是组织照顾她。 她应该配合组织做好审理工作,千万不能利用回蓟原的机会搞出什么名堂来……”“嗯……”主任揣摩了一下领导的意思,“是啊,这个消息,我们会保密的。 我个人意见,这事儿还是由领导通知她,领导也好嘱咐嘱咐她。 千万不要弄出什么乱子来。 ”主钎出了领导办公室,径直走向了女处长的房间。 悄悄告诉她:“嗯,回蓟原审理的事儿,可以了。 不过,此事事关重大;领导要亲自通知你,还要嘱咐你几句话。 你一定要珍惜组织给你的这次好机会,配合组织做好审理工作。 ”“谢谢主任。 ”女处长眼里闪出了激动的泪花,“我一定好好配合。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165章审判前的序曲庾明处理完了公务,按时坐车回到蓟原家里,一进门,就发现妻子和美玉二人铁青着脸坐在那儿,绷着脸不说话。 像是刚刚吵架了一般。 “怎么啦?你们俩拉个脸子干全过程呀?”“干什么?”美玉先开口告状了,“你瞅姐姐干的好事儿!”“好事?什么好事儿?”庾明没听明白。 “哼!她去二中把那个姑娘政认下就认下了。 可是,前些日子,她又去送那姑娘到期滨海上学;这一下,蓟原上上下下都传开了。 说是省长认了儿女亲家。 这不,那个女人的案子竟发回蓟原审理了。 你敢说,这里面没有你的关系?”“什么关系呀?”庾明一下子明白了,“她的案子,我根本就没有过问。 回蓟原审理,这是省纪委定的,与我有什么关系?”“人家一定是看你省长的面子,才这么照顾她的。 ”美玉猜测说。 “照顾就照顾了。 难道我们还亏欠谁不成?”美蓉对这件事情似乎并不在意,“再说,你姐夫也没插手这件案子,也没干扰他们办案。 更没有替她说情。 这怕什么呀?”“怕什么?我的傻姐姐,你说的轻巧,等待法庭宣判之后,你就听社会舆论吧!大家肯定会说,判的这么轻,一定是庾省长替儿女亲家说情了。 ”“美玉,你怎么知道会轻判?”庾明听着她的话有些说重了,急忙纠正她,“别看回蓟原审理,可是她的罪过并没有减轻,这法官,该怎么判还是怎么判。 别说我没有替她求情,就算是我求情,也没有用。 我们的体制是‘一府两院’,法院与政府平级,人家是独立办案。 我根本就管不着这一段。 ”“姐夫,什么独立办案?难道他们开工资不找政府?”美玉开始反驳他了,“姐姐糊涂,你怎么也糊涂了?”“那是财政体制的事儿。 与这案子是两码事儿,你可别瞎联系啊!”“姐夫,你说实话”美玉毫不客气地追问,“你真的没替她说过情?”“嗨!我怎么会替她求情?除了过去我开会见过她一次面,现在连她长的什么模样都忘记了。 这么长时间不来往,我凭什么管她的事儿?”庾明连连摇头,“自从到省政府上任,一天到晚忙得焦头烂额。 老祖坟都哭不过来,我还有闲心哭这乱坟岗子?”“姐夫,你可以不承认,可是,你不能排除,你在这件事上的影响……”“美玉,你有完没完?”美蓉不高兴了,“她的事儿,你姐夫说了,我们没出面求情,也就够了。 难道你非要弄出点儿事儿来?”“姐姐,坏事就坏到你身上。 ”美玉又来劲了,“你看你,看看那个丫头片子也就得了,干嘛自作多情,亲自送她去滨海上学?”“我那是为虎子着想。 ”美蓉说着自己的理由,“一个小女孩子,妈妈‘双规’了,爸爸做买卖在外地,没个人儿管,够可怜的了。 惟有虎子这个对象能说说知己话,你又拦着不让他们俩见面,你说,我不关心关心,咱能对的起虎子吗?”“哈……什么虎子虎子的?”美玉呵呵一笑,“这俩人,八字还没一撇哪,你就尽婆婆的义务了?将来呵,虎子前程无量,说不定会甩了她,找个更好的姑娘回来呢!姐,我劝你,放开这档子事儿,别搭理她们。 不然,姐夫的名誉早晚让她们给败坏了。 ”“美玉,你别太敏感。 ”庾明开始阻止她了,“我们只是刚刚知道这件事儿,两个家庭还没有正式交往呢!她怎么会败坏我的名誉?”“姐夫,你太善良,太不了解这类女人了。 ”美玉老练地劝告他,“你在蓟原当市长搞公务员下岗,就是她,鼓动她爸爸以老市委书记的名义带头去省委上访,被吕强、杨健利用,赶你下了台。 现在,她看你当省长了,又想拉住你这根救命稻草自保呢!不信,你等着看,就像我姐姐与那丫头片子这么亲近下去,那女人说不定会作出什么妖蛾子事情来呢!”“呵呵,不至于吧!”庾明释然一笑,不得不打了个圆场,“以后,她家的事儿,我们注意些就是了。 ”“嗨!”美玉长叹一声,对自己说话的效果很不满意,“看来,我是说不了你们了。 嗯,实在不行,我把季小霞找来,让她说说你。 她的话,保证比我好使。 ”“嗨嗨……”庾明立刻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人家刚刚结婚,小两口正甜甜蜜蜜过日子,你找人家干啥呀?”“对于官场的事儿,小霞看得明白,说话也到位。 ”美玉伤感地说,“不像我,一个老百姓,只跟着感觉走,说话没分量……”“行了美玉,我这进屋饿着肚子没吃饭呢,你尽提人家的事儿说来说去的干嘛呀?”庾明说着,捋起袖子往厨房走去。 “算了算了,我去做饭吧!”美丽连忙抢着进了厨房,“喂,美玉,来淘米。 咱们今天晚上吃那条大鲤鱼,老金送来十多天了,还没想起来吃呢!”书房里的电话铃响了。 庾明赶忙去接电话,姐妹俩在厨房里叮叮当当地忙活起来。 庾明拿起电话一听,真巧了!正是季小霞打来的。 “庾总,你怎么这么忙?”季小霞依然不改旧日的称呼,“当了省长,就忘记我了?”“没有哇!呵呵……”庾明开了个玩笑,“你们小夫妻甜甜蜜蜜地正过日子,我不敢打扰哇!呵呵,大亮怎么样?工厂事儿多吗?”“他呀,像你一样,忙上工厂的事儿,连家都不回。 几乎让我天天独守空房……”季小霞嘟囔起了一句老话,“喂,庾总,嫂子好吗?她光来我们家玩儿,总也见不到期人影儿,等蛾机会,你们俩一起来串门啊。 ”“好好好,一定去。 小霞,你找我,有事儿吗?”“有哇!”季小霞顿时压低了声音,“喂,庾总,听说,那个被‘双规’的女审批处长是你的儿女亲家,是真的吗?”“哦,小霞,这事儿,我还不能正式确认。 ”庾明说话还是保留了几分,“不过,她的女儿是虎子的同桌同学,两个人确实很要好。 ”“听说,这回,她的案子要回蓟原审理,是你做工作了吗?”“没有哇!”庾明矢口否认,“我们两家还没有正式见面呢!再说,虎子在部队,她女儿上了大学;现在也不是谈论这种事儿的时机啊!”“庾总,你这一说,我明白了。 可是,社会上都传说的有鼻子有眼儿的,说是庾家认下了这门亲;嗯,咱们公司的寻个律师,要亲自担任她的辩护律师呢!”“他?怎么想做这件事?”“他说,这位女处长是他举报之后被‘双规’的。 听说你们是儿女亲家,他觉得这件事儿对不起你。 所以,想通过自己的出色辩护,减轻她的罪行,争取轻判。 ”“小霞,我知道了。 ”庾明想了想,“你告诉这位律师,我感谢他为我着想。 不过,我们两家的关系,真的还没有正式确定。 你让他按照规定辩护好了,不要有什么压力。 ”“好,我知道了。 ”季小霞像是点起了头,“嗯,庾总,你当了省长,还有时间上吗?”“可以上,但是时间不能长。 ”“好,我的新qq是……”季小霞告诉了号码,“嗯,你有时间,一定要加我。 我……真的很想你!”庾明放了电话,坐在沙发上沉思起来,想想季小霞的话,看看厨房里姐妹俩,他觉得,美玉的担心不无道理。 也许是自己总觉得亏欠了美蓉许多,在这件事儿上总是采取忍让态度,让美玉白白了操了一番心。 今天,季小霞说了那个律师的事儿,他觉得这件事儿的影响,真的不可以小视了。 他翻了翻当天的报纸,刚刚看了头版新闻,姐妹俩就把饭菜端上了桌子。 庾明看到那条热腾腾大鲤鱼,想把铁羽找来喝几盅,美玉说他在饭店里忙不开,只好三个人喝起来,想一想季小霞的话,他对美玉充满了感激之情,不由地劝她多喝了几杯。 案件终于完结,“双规”宣告结束。 女处长还是乘坐那辆依维柯,离开省城回到了蓟原。 时至秋分,天色已经冰凉如水了。 满街都是落下的黄金甲树叶子,车子碾过厚厚的树叶,穿过市区,开进了中级法院临时羁押处。 女处长回到了家乡,立刻感到了心里的温暖。 刚刚在羁押室里坐下,蓟原的中法院长就“看望”她来了。 “处长,这次在蓟原审理你的案件,希望你好好配合。 ”院长先是几句官腔,接下来的话意味深长,“嗯,亲不亲,家乡人。 看在老市委书记的面子上,还有……另一位领导对你的决心,本院长决定对你实行人道主义审判……”“谢谢,谢谢……”还没听到期人道主义的内容,她就忙不迭地连声谢谢。 她心里明白,院长想要照顾她,决不是忽悠,一定有具体的行动。 “第一,审理那一天,你出庭时,可以不穿囚衣。 想穿什么,随你的便,但是,不要太花哨了。 我的意思,你应该明白。 ”“我明白,我穿朴素一些。 ”“第二,你可以坐着出庭,我让工作人员预备一把皮椅子让你坐在上面,这样,你会坦然一些。 ”“太好了。 谢谢”“第三,法警不在众人面前给你带手烤,等离开大庭观众时,再悄悄给你带上……”“院长,你这么为我着想,让我怎么感激你呢!”女处长听了这三项措施,感激地掉下了眼泪。 “不用感谢我。 要谢,就谢法律制度。 ”院长和蔼地看着她,“不过,咱们虽然是老乡,过去还曾经是朋友。 可是,本院长职责在身,为你做的,也只能是这么多了。 有不周到之处,还请你理解……”“理解,理解……谢谢、谢谢。 ”直到院长走出了门,一位女法官为她打来了开水,她的嘴里还嘟嘟囔囔谢个不停。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166章戏剧性的审判担任女处长辩护的律师名字叫蓟天,父母为他取此名的意思,是盼望他将来青云直上,在蓟原能过上天堂一样的生活。 这位蓟天并没有辜负父母的起的这个好名字。 他幼小好学,成绩优秀,几次跳级,考上了蓟原二中,高考时又以高分考取了中国政法大学。 毕业后,北京一家中央单位意欲留他在京,但是,由于他在蓟原的双双父母下岗,年迈的爷爷、奶奶需要照顾,上中学的妹妹需要资助,所以,就放弃了北京的光辉前程,毅然回家挑起了生活的重担。 一个名牌大学的学生能回到家乡就业,引起了当地政府有关部门高度重视。 负责引进人才的人事局长如获至宝,亲自找他谈话,问他想去什么单位?当时,青年人最热衷的单位是公安局,但是,这位蓟天却选择了法院。 他说,公安局打打杀杀,检察院凭提起公诉,案件的最后结局还是要由法院来判定。 案件是否公平合理、正当,要*法院最后一锤定音,法律审判是社会正义的最后一道防线,做法官是司法人士的最高理想。 来到法院工作后,由于才华出众,不到一年时间,领 分卷阅读100 导就破格提拔他为审判员。 可惜,这个任命提交人大常委会通过时,他有位在人大当常委的邻居因为与他家有些不睦,竟拉拢几个人大常委,按表决电钮时投了他的反对票,结果,这次任命没通过;法院领导看看此路不通,便采取曲线任命的办法,直接任命他当了院办公室副主任,以绕过人大这道关口。 哪知这位蓟天并不领情。 他感谢法院领导对自己的信任,接着却提出了“下海”的要求。 当时,市委组织部正号召机关人员“下海”创办实业,法官们还没有一个报名的。 领导即使舍不得他走,碍于市委组织部的大力动员,也就无法阻拦他了。 “下海”之后,蓟天联络几名退休的老法官和几位老院长,成立了蓟原市第一家律师事务所,自收自支,闯出了个体承办法律事务的一条路子。 起初,事务所业务不多,名气不大,业务有些冷落。 但是,后来,蓟原市发生的一件枪击杀人案,竟使他和他的事务所名声大振,业务也红火起来了。 当时,一个香港的红歌星来蓟原开演唱会,此事被报纸炒的沸沸扬扬,搞得追星族们一票难求。 黄牛党趁机捣票、制作假票,演出秩序混乱不堪,演出公司出动了全体员工维持秩序剧院里依然是乱糟糟的。 无奈之下,只好请警察大哥哥们来帮忙。 这天晚上开演之前,一个男追星族带着亲爱的女朋友拿了一张假票入场。 被一个女检票人员发现,拦住了他们。 由于他们不知道这是假票,非要进去不可,双方就发生了争执。 口头争执不解决问题,随后就是手脚推搡,肢体接触。 情急之中,追星族用力过猛,将女检票员刮倒在地,这时,一个值勤的警察见此混乱状,扯着嗓子前来维持秩序,兴冲冲的男追星族见这位警察也阻挡他和女友入场,难免动起了手脚,侵犯了警察的身体。 这位警察毫不含糊,举起手里的枪,一勾扳机,男追星族应声倒下。 入场秩序立时好转了。 然而,一场血案也由此造成了。 过后,男方的家人为了救儿子免于死刑,东奔西走,找精神病专家为儿子会诊,想定个精神病以免于死刑。 然而,那位女追星族为了给男友讨回公道,也是四处上访告状,要求以命偿命,将警察判死。 这时,警察的家长找到了蓟天,求他为儿子辩护。 他接到委托后,事情已经过去了几个月了,媒体早把这件事儿炒了个天翻地转,而且,女追星族和男友家人还特意请了检察院的一位优秀公诉人担任公诉,这么折腾了几个个数儿,社会上下都认为这个警察必死无疑了。 但是,蓟天却*着自己的法律知识和卓越的辩才,在没有精神病专家确诊的情况下,硬是把这件事辩护过来,免了死刑,保护了警察的性命。 从此,他这张铁嘴律师的名声就传播开了。 事后,那位优秀检察官对他说了一名话:“老兄,我真佩服你的口才,不过,你却丧失了一个律师的良心。 ”他蔑视了一眼那个检察官,毫不客气地回应道:“你空披了一身检察官的服装,顶了一枚庄严的国徽。 可是,你知道这服装、帽徽的含义吗?”“当然知道,它代表着国家找。 ”检察官脱口而出。 “错,”他立刻纠正他,“它代表的不仅是国家。 还有公平、正义。 记住,司法的本质是救人,而不是杀人。 今天为什么我胜了,因为我救了一个人的命;你为什么败了,因为你处心积虑的想要杀掉他,你心里想的只有杀人!”两个人斗了一气嘴,相互谁也不服谁。 不过,从此之后,两个人似乎有了某种默契:凡是对方担任公诉的案子,他从不担任辩护;反之也是,凡是他担任了辩护律师的案子,对方也从不担任公诉人。 季小霞说的那个律师,正是这个蓟天。 庾明在北方重化公司当总裁时,高薪聘他为公司专职律师。 他以自己的才能,为公司解决了不少涉及法律的难题。 后来,因为办理公司批地的事儿,让女处长刁难了一番。 一气之下,他将她受贿的事儿举报到省纪委,女处长由此成了阶下囚。 这次,他之所以答应为这位女处长辩护,并不全是看在庾明的面子上为他的儿女亲家减轻罪责,而是他从心里就对反腐败、“双规”一些具体的法律细节上的漏洞深恶痛绝。 这一次,他要运用自己的才能,让这弊端暴光于大庭广众之下,让法律界的人士们在反腐败问题上能有一个理性的认识,增强这项工作的科学性。 当然,他知道这件事情的难度。 难就难在这件事经过狗仔队记者的炒作,这件案子已经失去了它本来的意义,变成了一则社会新闻或者说是社会事件。 当前,老百姓总认为当官的没有一个好东西,通通拉出去枪毙了也不解心头之恨。 那些狗屁记者正是迎合了老百姓这种片面认识,制造了“最小的职务,最高的受贿额”这样一个反差极大的新闻暴料。 给司法界公正审理造成了极大的困扰。 你要是判得轻了,肯定说你不体察民意,是鼓励腐败等等。 你要是判重了,老百姓们会喝彩、叫好,但是,那必然要超越法律的原旨含义。 为了满足政治需要和社会轰动效果。 检察官和法官必然要“从重、从快、从严”失去法律判决的公正原则。 为此,他决心要利用这个案子,试一试。 这个事情的另一个难度,还在于这个案件的公诉人就是十年担任那桩枪击杀人案公诉人的那名优秀检察官,这位在全省检察战绩被评为十大优秀公诉人的检察官,一直是他担任专业律师之后的强硬对手。 这一次,市纪委为了把这个案件审理好,又指定这位检察官做了公诉人。 按理,他应该回避。 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觉得这一次他必须要上台,要上法庭与这位老朋友唇枪舌剑地较量一番……于是,等到公开审理大会召开的那一天,人们走进会场时,大家议论的话题不再是案件和当事人本身了,优秀公诉人与铁嘴辩护律师的一场pk,倒成了大家关注的焦点。 蓟原市中级法院建了一座办公大楼。 大楼里设施齐全,光是法庭就建了十三个。 这些个法庭,是根据案件种类,分门别类建立的。 一般情况下,属于经济案件,就在经济庭审理,属于刑事案件,就在刑事庭审理,另外,还有民事、知识产权等等等等,也都有各自的审理地点。 除非极大的案件有特殊需要,一楼的大审判庭是不开放、不启用的。 这一天,常年关闭的大审判庭突然打开了大门。 大楼里的工作人员全体出动,提前打扫起了卫生。 主席台上的国徽被擦拭得铮亮,台下观众席的木凳子也擦的一尘不染。 路过的人一眼就看出来,那个轰动蓟原的腐败大案,就要公开审理了。 凡是有这种场合,最先到场的人不是观众,不是审理的当事人,也不是工作人员,而是那些无事生非的记者们,这些无冕之王,天之骄子们,最喜欢在人多的场合表演,表演之后,再到自己供职的媒体上露脸。 今天这种严肃场合,虽然不是他们表演的地方,他们也要占领有利地形,以获取最佳报导效果。 接下来,是蓟原市党政群团机关和人大、政协、民主党派的知名人士们,不到期几分钟的工夫,法院院子里停满了小轿车、面包车和接送与会者的车辆,交通警察支队的领导不得不亲自挥手伸伸举举,临时当起交通警察指挥起车辆来。 走进大法庭,人们身上都感觉了一种瘆人的寒意,也许是这大法庭久不启用,屋子里聚积了过多的阴气,然而,真正让他们感到寒冷的是今天来这儿的内容;今天他们聚集到这儿,不是听报告、搞活动,更不是看演出,欣赏文艺节目,今天是一场宣判,是一桩特大腐败大案的最终审理,审理会出现什么结果?人们猜测的五花八门,大相径庭。 有的人认为受贿数额巨大,这个女处长必死无疑;也有的认为这位女处长的父亲是前市委书记,是个老革命,虽然离休多年,省委对他还是尊重的,在女儿生死攸关的重大环节,老爷子必将亲自出面求情,省委领导总不至于无动于衷吧!受贿不是贪污,顶多判个无期到顶了。 也有的人认为,别看这女处长受贿数额巨大,但是人家有个新上任的省长做儿女亲家,不看僧面看佛面,这些食官禄的法官们,怎么也得给省长一个面子,不至于下死手吧!况且,还有那位铁嘴律师辩护,弄不好就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来个戏剧性的当场释放,到了那个时刻,那些记者、那些举报人,那些纪检干部,一个一个就白玩儿了。 会议宣布开始了,主持人不是领导,而是法院法庭的一位庭长。 主席台坐的也不是书记、市长、一把手、二把手之类的官员,而是按照指示牌就座的公诉人、辩护人、被告人等。 会议开始后,没有冗长的主持词,而是由主审官喊了一声,“被告人李福伶出庭!”怎么,这称呼变了?通常审理大会,一般都是先由主审官大喝一声:“把李福伶押上来!”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两个威武的法警就会押着一个穿了杏黄色囚衣的战战惊惊地出现在众人的目光下。 可是,今天,怎么一切都变了?那位受审的女处长穿了一身洁净的深蓝色西服和朴素的毛料秋裙,大大方方地走向了被告席的一张皮椅子前缓缓地坐下了,那两位女法警,不像是押犯人,倒像是两个伴娘陪女孩子出嫁,将被告人护送到了座位上。 熟悉她的人拿她今天的形象与以往相比,觉得没什么变化。 除了脑后那一缕缕波浪卷的长发剪短了些,她的面皮依旧那么白白净净的,脸上的面容不卑不亢,没有一点倒霉的苦相。 倒是多了一丝面临大事所显出来的镇静和从容。 “嗯,到底是市委书记的千金,‘每临大事有静气’啊!”一些无聊的官员开始感叹了。 人们还在感慨着,主审人已经宣布进入了第二项,“由检察院指定的公诉人李福伶宣读李福伶在职期间受贿的事实……”主审人话音一落,主席台上的白色屏幕从棚顶吊了下来,接着,随着公诉人宣读的内容,屏幕上出现了文字的、图像的证据画面。 公诉人看到辩护律师,毫不畏惧,反倒更长了几分精神,他精神抖擞,口齿伶俐,一鼓作气将全部案卷内容一下子宣读完毕,接下来,主审问被告:“对这些事实,还有什么异议?”被告人这时显出了少许的谦恭,小声回答:“没有异议。 不过,看在我主动交待问题的态度上,请法庭给予轻判……”主审人听到这儿,客气地对她扬了扬手,说,“这个……法庭会考虑的。 ”既然被告对事实没有异议,看来调查取证的材料都是确凿无疑的事实了。 这时,人们纷纷把眼光盯在了辩护律师的脸上,心里在说:“案件到了这个份儿上,你还辩护个啥呀?”“尊敬的法官先生,尊敬的公诉人,尊敬的各位旁听者,现在,我以一名律师的名义,为我的当事人辩护。 ”在主审官指示辩护方发言时,铁嘴律师先是客气了一番,然后开始发言,“在辩护之前,我注意到,公诉人已经以清新的逻辑顺序、犀利的语言,将案件的事实陈述的一清二楚了。 另外,我也注意到,我的当事人已经向公诉人表示,对这些事实没有异议……但是,为了维护法律的尊严、判决的公正,为了实现法律的原旨意义,我还是要对这些事实的某些环节、某些疑点,提出我自己的意见,供法庭审判参考。 ”接着,铁嘴律师开始了正式的辩护内容:“第一,对于举报人举报我的当事人受贿一千万元的事实,我要纠正一下,举报人举报的内容是她有存款一千万,有受贿嫌疑。 而不是受贿一千万,这一点,请法庭予以纠正。 ”呵呵,听到这儿,听众席上一些开始发笑了:你这个铁嘴,还有脸说呢,这事儿分明是你举报的,现在又来辩护,这真是“律师的嘴两头翘,吃完原告吃被告”啊!“第二,我的当事人受贿的主要证据是银行卡。 所我所知,这银行卡上的钱有一部分是当事人零星积攒存入的,譬如,从办卡开始存款,到存款额达到八十万之前,她的存款额度每一次都是几百元、几千元的小数目,而且,存款时间大都在节日、假日期间,据我调查,这是因为当事人所在单位每逢节日、假日都要以购物劵的方式为职工发放福利,因为我的当事人不喜欢购物,热衷于理财,就托朋友将购物劵上的钱换成现金存入银行卡上,这些钱,是我的当事人积攒的零用钱,不应当视为受贿,也不能列入受贿总额。 请看证据……”说到这儿,他将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一打,一笔一笔存款的原始证据显示在白色的屏幕上。 “第三,也是我要强调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晓晨公司老板送给我当事人的那五百万元。 据我调查,这位晓晨公司老板与我的当事人是大学同学,两个人感情非常好,前几年,这位老板来蓟原搞房产开发,发现我的当事人日子过得并不富裕,便提出赠送她五百万元,为她盖一栋别墅。 此事,被我的当事人拒绝。 后来,在晓晨公司房产开发中,我的当事人为了批地事儿,曾经为他帮了不少忙,其中,为了拿下那片河滩地,我的当事人不辞辛苦,几次跑到北京办理审批手续。 晓晨老板感动之际,答应送她五百万,资助她的丈夫开公司;后来,我当事人的丈夫开了建筑材料公司。 开业当天,晓晨公司老板拿了五百万元的支票参加开业典礼。 我的当事人当时拒收。 可是,晓晨公司老板却说,这算是我对公司的投资吧!这样,当事人的 分卷阅读101 丈夫才勉强收了这笔钱。 所以,我认为,这五百万元应该是投资,不应该算作受贿。 ”啊!旁听席上的人顿时一阵骚动……这位铁嘴,真敢瞎说啊。 要是这五百万不算受贿,她的罪行岂不是给抹掉了一大半?“反对!”听到这儿,公诉人立刻举手要求发言,得到允许后,他立即反驳道,“若是投资,应该有投资协议书、有分红比例等法律文书。 请问辩护人,这些证据……你有吗?”“暂时没有。 ”铁嘴接上了话茬,“但是,没有法律文书不等于没有事实。 事实上,建筑材料公司建立之后,曾经向晓晨公司发送了价值二百万元的建筑材料,这建筑材料应该算是对晓晨投资的回报……”说到这儿,律师又打了一下笔记本电脑,那些一宗发送材料的帐单呈现在了屏幕上。 “所以,我认为,这五百万元,应该是投资,不应该是受贿。 ”“反对!”主审官敲了一下法锤,“请律师注意,法庭注重证据,在没出示证据之前,不要妄下结论!”“好好好。 ”律师回应了一下主审官,随后又说出了一番石破天惊的话来:“嗯,就算我拿不出投资证据,这五百万元,与受贿也扯不上边儿……”“为什么?”公诉人立刻质问了。 “因为,说来话长……”辩护律师长出了一口气,歇了一会儿,“我的当事人与晓晨公司老板在大学时感情很好,嗯,谈过恋爱……因为家长反对,恋爱未成。 后来,这位老板看到昔日恋人,旧情复发……”“反对!”主审官又举起了法锤,“请辩护人注意,不要涉及当事人的隐私,不要讲与本案无关的问题。 ”“不!”铁嘴立刻反驳说,“下面,我讲的事与本案关系重大……”“我认为,如果……”说到这儿,律师的嘴不知道总是停顿一下,好象底气不足,或者是他的发言与当事人没有沟通,是他临时起意似的,“如果是晓晨老板旧情复发,想与我的当事人破镜重圆,赠送其五百万元也是情意所至,不应该算作受贿。 ”“喂?请问被告……”机警的公诉人像是觉得大事不妙,来了个先发制人,“请问,你与这位晓晨公司老板,真的有暧昧关系吗?”好厉害!旁听者听了公诉人的话,觉得这一招果真厉害:如果被告承认了这种肮脏的暧昧关系,虽然可以减轻罪责,却要承担不贞不忠、背叛丈夫的骂名,为人所不耻。 然而,中国有句俗话,好汉不吃眼前亏,识时务为俊杰,为了逃避可能到来的重判,丢点儿脸面怕什么?寒嗔一阵子,舒服一辈子,多活几年,比什么都好哇!“不!”就在人们纷纷猜测答案的时候,甚至断定女处长会以羞耻换生命的认定中,女处长坚定地否认了,“我有一个可爱的女儿,我有爱我的丈夫;我从小受到期父母良好的道德教育。 我忠于家庭,忠于婚姻,绝对不会发生婚外恋。 对于晓晨老板的追求,我始终是拒绝的。 ”好!一些女听众听到期这儿,暗暗竖起了大拇指:宁可遭重判,也要保名誉,这真是女中豪杰啊!呵!辩护律师长叹一声,接着又遗憾地摇起了头,看来,他设置的这步妙棋,他的当事人一点儿也不认可。 他不由地朝对面的公诉人看了一眼,意思是:你真***厉害!你这一个抢先发问,坏了我的大事。 嗯,不好、不好,这女人这么傻帽儿,肯定要重判、倒大霉了……旁听的与会者们看到这个场面,不由地纷纷议论起来。 “肃静、肃静……”听到台下乱糟糟的议论声,主审官着急了,急忙敲起了法锤。 待会场肃静下来,主审官朝着辩护律师看了一眼。 那眼光里,充满了责怪和讨厌,意思是说:“你这个混小子,表演得有点儿过分了吧!”可是,辩护律师似乎并不在乎主审官这个眼神。 他甚至连瞅都没瞅主审官,仍然自顾自地在那儿自言自语道:“唉!承认有个情人怕什么?现在这年头,凡是成功人士,谁没几个情人?”哈……他这番自言自语的话从扩音噐里传向了会场,惹得人们不由地大笑起来。 “肃静、肃静……”面对满堂轰笑,主审官不得不又敲起了法锤。 “我要发言。 ”主审官刚刚放下锤子,就看见公诉人把手高高地举了起来。 审官知道他要说什么了,立刻点头应允了。 “法官先生,”公诉人的声音犀利而宏亮,“这起受贿的案的审理,是一件严肃的大事;我刚才向法庭陈述了李福伶的受贿事实,这些事实已经由省纪委在‘双规’期间核实清楚,而且,刚才被告也已经明确表示‘没有异意’。 因此,我反对有人离开本案的基本事实,弄一些情感、恋爱的绯闻故事来干扰本案的审理。 反腐败是一件严肃的政治任务,为这,今天,市直机关几千名干部都放下手里的工作,前来旁听这个案件的审理过程。 我想,请法官严肃会场秩序和纪律,不要造成一种娱乐性的八卦局面,在这个严肃的场合,我不希望看到哄堂大笑的场面,我们这是审案,不是演小品。 谢谢,我说完了。 ”“我反对!”公诉人刚刚坐下,辩护律师未经允许贸然发起言来,“请问公诉人,你说的娱乐性八卦局面是什么意思?难道旁听者开心一笑也违法吗?我提醒你,台下坐的人是蓟原市的精英人物。 他们不是阿斗。 在反腐败问题上,他们都有各自的思考,不用谁来教育他们。 你左一个‘反腐败’、右一个‘省纪委’,是什么意思?拿政治大帽子吓唬人吗?法官先生,我承认哄堂大笑不是审判中应该出现的局面,但是,公正的审判应该是轻松、正常进行的,扯出绯闻故事干扰本案固然不可取,但是,把‘省纪委’、‘反腐败’这种强势的政治概念加入到本案审理中,同样也是一种干扰。 法律是公正的。 在政治需要和经济利益面前,它应该保持中立!谢谢法官,我也说完了!”“怎么?你否认政治对法律的领导作用?”公诉人听了辩护人的发言,觉得不能不反击了,“难道,你不承认,法院是在党领导下开展工作?”“我们的新《党章》明确规定,党要在法律允许范围内开展各项工作。 党是尊重法律的。 我们的宪法就是党领导下制定的。 请公诉人端正心态,不要将政治过多地扯进来!”“怎么,你对政治就那么反感?没有政治,你的律师饭碗就没得端了。 这是一个政治统计一切的社会,凡是在这儿生活的人,谁也别想脱离它。 ”“我不反感政治,可是,法律有自己的科学性,有自己运转的规律,政治不能取代它。 更不能压制它!”“难道,反腐败不是政治吗?”“难道,反腐败就是法律的功能吗?”“你别忘了,惩治腐败分子是目前法律工作的主要任务。 ”“如果没有了腐败,法律是不是就应该取消了?”“嗯,你,你强词夺理!”“你信口开河!”“你,你离经叛道,敢与执政党的观点叫板?”“你,你满脑袋政治,背叛了法律的原旨!”“你,你们俩给我闭嘴!”主审官的惊堂木一震,气得忘记了法庭术语,愤怒地喊出了心里蹩了半天的话,“你们是辩论,还是吵架?我警告你们,这儿是法庭,不是自由论坛。 你们坐在这儿,是让你们履行职责,不是让你们大鸣大放,用嘴‘掐架’。 你们再扰乱法庭秩序,就请你们出去!”主审官的话真好使。 这一下,辩护律师和公诉人都静悄悄地无声了。 “请问诸位,”主审官客气地看了看证人、被告,还有那两位斗鸡似的公诉人和辩护人,“还有什么需要在法庭陈述的吗?”众人默默不语了。 “既然这样,好。 休庭十五分钟,等合议庭讨论结束,再进行宣判。 ”一声法锤响过,审理工作画上了句号。 旁听的人们伸了伸懒腰,打着呵欠站立起来,纷纷走到期走廊、前厅里抽烟、聊天去了。 法庭审理结束了,在这短短的十五分钟的休庭时间里,名义上是合议庭研究案件,确定判决。 实际上,真正的工作并不止这些。 譬如,法庭审理刚刚宣布结束,坐在旁听席一排的几个人就被法院领导请到二楼的会客室里。 被请到期会客室的这几上人,看上去相貌平平,翅不是一般人物。 他们中,有人大代表、有政协委员,还有蓟原大学法律系的教授。 每有重大案件的审理,法院院长总是把这些人请来,参加旁听,在宣判之前,还要听听他们的意见,当然,这些意见起不到期决定作用,却可以作为定罪的参考意见。 据说,在貌似民主的美国法律界有所谓陪审团制度,这种制度让普通市民参与到司法决策中来,用普通人的理性来分辨事实,确定刑事被告有罪还是无罪,保证法律不会走向距民众太远的地方,市民们自主的认定保证法律所赋予人们的基本权利,并通过表达普通人的意愿而引导法律更能体现人们的意愿。 法院院长是一位知识型干部,他总觉得,在重大案件的审理上,听一听各方面的意见没什么坏处,所以,自从他上任当院长,就一直延续了这种听取旁听人意见的做法。 接待这些客人的是法院一位副院长,他先客气地请大家喝水、吃水果,然后又让大家谈谈对案件审理的感受和看法,并就轻判、重判提出自己的意见。 这些人首先称赞今天的审理很成功,尤其是辩护人与公诉人的辩论,让大家开了眼界。 接着,一位性格直爽的工人代表毫无保留在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他说:这位女处长受贿固然可恨,可是,那些钱是别人送她的,不是她索贿,而且也不是贪污公款,民愤不大,又能主动交待问题,判刑轻一点儿,老百姓能接受。 接着,一位法律教授发言说:“听说这位女处长还为侦破其它经济案件提供了线索,这也算是立功表现吧!应该轻判,嗯,中国有句说法:对人,要教育从严,处理从宽嘛!接下来,人们相继发言,内容大致与这两位意见一样。 “嗯,各位的意见我听明白了。 ”副院长总结了一下,“不是贪污索贿,能主动交待,有立功表现,可以轻判,是吧?”等这几个人都点头称是了,他才匆忙地拿起记录本,站起来,“对不起各位,我要参加会议,失陪了。 你们的意见,我一定一定带到!”十五分钟马上就要到了时刻,几位模拟陪审团的人刚刚坐在前排座位上,就看见副院长从主席台一侧,走了过来,几个人几乎同时站起来,问他的判决结果。 这位副院长没有吱声,却伸出了十个手指头,翻转了一下,然后又伸出三个手指,动了动。 “哦,判刑十三年。 ”几个人明白了。 立刻坐了下来。 法庭的铃声响了,人们回到了原来座位,肃穆静立,恭听宣判结果。 主审官用宏亮清晰的嗓音,对这桩受贿案进行了最后的宣判:关于对李福伶受贿罪审理结果的判决书公诉机关:蓟原市人民检察院。 被告人李福伶,女,xx年x月x日出生于蓟原市,汉族,文化程度大学,蓟原市国土规划局土地审批处处长,住蓟原市迎宾路ohu大楼603房。 因涉嫌受贿于xx年3月8日被羁押,同年x月x日被逮捕。 现被羁押于蓟原市公园看守所。 辩护人蓟天,蓟原市北方律师事务所律师。 蓟原市检察院以蓟检起二诉[xx]226号起诉书指控被告人李福伶犯受贿罪,于本年8月1日向本院提起公诉。 本院依法组成合议庭,公开开庭审理了本案。 蓟原市人民检察院指派检察员刘敏、代理检察员张敏出庭公诉,被告人李福伶及辩护人蓟天到庭参加诉讼。 现已审理终结。 蓟原市人民检察院指控:1997年到2004年,被告人李福伶在担任市国土规划局土地审批处长期间,利用职务之便,借为房地产商审批土地之机,先后收受晓晨房地产公司经理杨某、台湾东方公司张某等人的感谢礼金,共计1000万元。 公诉机关提举了有关的书证、证人证言及被告人供述等证据,认为被告李福伶的行为触犯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三百八十五条的规定,构成受贿罪。 应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有关规定处罚。 提请本院依法判处。 被告人李福伶对指控的金额没有异议。 辩解其能主动交待问题,请求轻判。 蓟原市中级人民法院认为:被告人李福伶收受工作对象1000万元现金,其行为属“国家工作人员利用职务上的便利,非法收受他人财物为他人谋取利益”已构成受贿罪;公诉机关指控成立。 辩护人认为被告人前80万元属于个从零星存款,不以受贿论处,之辩护理由可以采纳,但期辩护晓晨公司送给被告500万元属于投资,因缺乏证据,本法庭为不予。 鉴于李福伶能够主动交待问题,且在检察机关立案侦查之前,全部如实交代了上述犯罪事实,根据最高人民法院有关规定,可比照自首,被告还退清了全部所收款物,有真诚悔罪表现,可依法从轻、减轻处罚。 定案结论蓟原市中级人民法院根据全国人大常委会《关于惩治贪污罪贿赂罪的补 分卷阅读102 充规定》第四条和197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五十九条之规定,判决如下:1.李福伶犯受贿罪,判处有期徒刑十三年。 2.李福伶接受ohu蓟原分公司赠送的商品房一套,视为受贿,应予没收。 审判长:李公正xx年xx月x日宣判结束了,一场轰动蓟原的腐败大案终于尘埃落地。 人们带着各种复杂的表情,一边评议着这个审判结果,一边走出了审判大庭。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169章铁窗里的阳光生活蓟原市区南部有一座山,人们通常称它为南山,南山脚下有两个让人心惊胆战的处所,一处是白色墙面的监狱,人们称其为南山监狱;一处荒疏的刑场,你们称之为杀人场。 犯人们从法院审理后,警车就从法庭开出来,把犯人分别送到两个地方:车子出了城,若是往左拐,就是进监狱,若是往右拐,就是去刑场。 所以人们常常说“宁左勿右”大概是说好死不如赖活着。 即使是判个无期徒刑,去监狱度过残生,也比被拉到刑场,“立即执行”好上一千百倍。 押载了李福伶的囚车从城区开出来,当然是往左面拐,驶进了南山监狱的白楼监舍里。 据说,有人对将她押在蓟原监狱的做法有异议:审理先在蓟原,已经是便宜她,这服刑的事儿,怎么又照顾她了?可是,说归说,服刑的地点到底不是他们说了算。 犯人判了刑,在哪儿服刑都是监牢生活,你们瞎什么操心啊?蓟原中级法院宣判结束,就完成了自己的工作任务。 至于服刑在哪儿?就是省监狱管理局说了算了。 监狱管理局属于省政府领导,他们要根据犯人的情况,根据各市监狱的情况来分配犯人的服刑地点。 全省的监狱不少,但是,能够关押女犯人的监狱不多。 女犯人虽然也是犯人,但毕竟是属于保护的族群,所以,每个监狱,不是有几所房子就具备关押女犯人的资格。 除了住宿条件之外,监狱还要有专门管理女犯的管理人员,能够针对女犯人的特点管理教育她们;同时还要注意保护她们。 监狱里的男性犯人攻击力强,常年看不到女人的他们,常常把监狱里的女工作人员当作袭击对象;有时候,他们的兽性发作了,连前来视察、参观的女领导、女来宾都敢强行搂抱、猥亵……何况是束手无策的女犯人呢!而由于蓟原市是个工业老城,建市较早,监狱设施齐全,专业管理人员配备齐备,这就为李福伶关押在南山监狱创造了条件。 另外,李福伶的案子从双规审查到开庭审理,都是在蓟原做的,为什么关押地点就给换地方呢?监狱管理局的领导权衡再三,决定维持现状:既然能在蓟原审理,就可以在蓟原关押。 当然,这里面难免有照顾的成份:蓟原是李福伶的家乡,她在这儿人熟,有亲人,有社会关系,服刑中难免会受到方方面面照顾。 嗨,照顾就照顾吧!毕竟是女犯人。 再说,人家的老父亲是老市委书记,女儿被审查、被判刑,人家没找组织麻烦,已经够意思了,这服刑的事儿咱不得照顾一下吗?如果人家找到有关领导,要求在蓟原关押,你还不得照办?所以,监狱管理局不仅将她有服刑地定在了蓟原,而且还关照南山监狱,要考虑这个犯人的特殊性,多加关照,千万不要弄出什么罗乱来!说来也巧,当李福伶下了囚睛车,走进牢房时,发现这儿的监狱长不是别人,正是她父亲老部下的儿子关加友。 关加友的父亲最早当过父亲的警卫员,后来,父亲当了市委书记,就安排他当上了市公安局刑警大队的大队长;现在,这位大队长早已离休,儿子却当上了监狱长,恰好李福伶又来这儿服刑,这真是天作之合!这位关加友看见李福伶,不但没有板起面孔训话,反倒张开大嘴,亲切地喊了一声:“阿姨!”这一下,不得不让李福伶心花怒放了。 然而,别看监狱长叫了她一声“阿姨”这监狱的规矩是不能破的。 中国有句俗话:“警察打他爹,公事公办。 ”这关监狱长也不能因为阿姨进了监狱,就当贵宾看待。 当着法警的面,他还是一如既往地与监舍人员一起,亲自将犯人送到预选分配好的监舍里。 女犯人的监舍在一楼南侧有阳光的一面,虽然比男监舍显得温暖些,但是,由于十几个犯人挤住在一通长铺上,厕所又设在屋子一角,远远地就有一股子强烈的骚臭味儿道传导了过来。 李福伶生活讲究,平时就有点儿洁癖。 她哪儿受得了这种环境。 还没看见自己的监舍是什么样子,她就捂起鼻子,弯下腰去,几乎要呕出来。 “呵呵,监狱长,人送到了。 我们回去了。 ”送人的法警看到女犯人这个样子,知道难题又来了,马上回避,要告辞了。 “咦?怎么走?吃完饭再走。 不急嘛!”监狱长谦让着。 “不了,不了。 ”法警们连连摆手,婉言谢绝了。 “好吧,既然你们着急,我不挽留了。 嗯,小张,帮助把手续办了。 ”监狱长吩咐了一下身边的人。 “好,跟我来!”一位年轻的女狱警答应了一声,领着法警走开了。 “阿姨,你怎么了?”关加友连忙俯下身子,去问。 “加友,这种房间,我实在是住不了……”李福伶哀求地看着他,“能不能换个地方?”“换?换……”关加友的一双手搓来搓去,显得非常为难。 在监狱里,不管是什么样的犯人,都得住在监舍里。 这是规定,任何人也不得例外。 可是,眼前这一位,毕竟是爸爸老领导的女儿,小时候,这位阿姨没少给他买糖果吃啊!“监狱长,手续办完,他们走了。 ”刚刚走出去的女狱警小张迅速完成了任务,回来报告了。 “喂?小张。 咱们这儿还有没有好一点儿的房间?”监狱长眨了眨眼睛,问自己的部下。 好一点儿的房间?小张眨了眨眼睛,一下子懞了。 这儿是监狱。 又不是招待所。 犯人凭什么挑拣房间?“这位阿姨,身体不好。 你看……”“哦!”小张的眼睛闪了闪,监狱长竟张嘴喊这女犯人为阿姨,看来,眼前这女人不是普通的犯人,分明是一位难伺候的姑奶奶啊!“加友,我不要挑什么好房间。 只好卫生条件好一点。 别这么臭……”女犯人说着,连连咳嗽了几声。 “这位阿姨,监狱的监舍都是这样的。 ”机灵的小张跟随监狱长唤了一声“阿姨”接着又说:“如果你身体实在不好。 一会儿,我和监狱长想想别的办法。 你先到我办公室坐坐。 ”说完,小张掏出钥匙,将监舍把头的一间屋子打开,让监狱长和这位女犯人走了进去。 “谢谢,谢谢……”李福伶连连几个谢谢,就像是已经为她调换了房间一样。 “监狱长,这样吧……”小张像是有了什么主意,将嘴凑向了监狱长的耳边。 “嗯,好好好!”监狱长立刻舒展了眉头,“就这么办。 ”早上,李福伶从硬板床上起来了。 同室的两位女犯人已经先她而起来了。 看了看陌生的李福伶,两个人不由地细细将她打量了一番。 “你是昨晚儿,新来的?”其中一个脸蛋特别漂亮的女犯人问她。 “嗯,我进来时,没打搅你们睡觉吧?”“没有。 ”另一个身材苗条的少女似的女犯人应了一声,随后又扬起胳膊,打了个呵欠,无所谓地张开了大嘴,“唉,都快要死的人了,什么打搅不打搅?”说完,她垂下双臂,好奇地走到李福伶面前,伸手摸起了她缠绕脚链的香奈儿纱巾。 “阿姨,你是个有钱人吧,这条香奈儿纱巾要几千元一条呢。 我也有一条,也是这种藕合色,是我傍的大款去北京给我买的。 你怎么就舍得扯开它,包你的脚链呢……李福伶不语。 这位少女犯人的话,像刀子一般直刺她的心里,到了这种地步,再漂亮的东西对她来说也失去了意义,一度,她曾经拥有多少条这种纱巾呀!开发商送的、开会发的、搞福利给的、她曾经拥有那么许多,以致让她的女同事们都眼馋得要命!多么精致的纱巾啊!漂亮脸蛋儿的女犯人也走过来,摸着纱巾长长的流苏赞叹道。 在这个狭小的空间,昔日生活的痕迹就只有这条纱巾了,它是可触摸的记忆,随着这位女犯人的感叹和抚摸,李福伶的心一次次沉痛着。 她感到自己的眼睛湿润起来,但她隐忍着,不让这种蔓延的湿润酝酿成泪水……少女犯人像是心直口快,看到漂亮脸蛋儿夸奖香奈儿纱巾,便伤感地感慨说,唉,来这个房间住的,都是临近死期的人了,漂亮的东西对于我们,不过是废物罢了。 “是呀!”李福伶立刻仰面,回应说,“小妹妹说的不错。 漂亮的东西对于我是一点用也没有了。 它们又对于我,是锦衣夜行,是明珠暗投……就算是漂亮、珍贵,又有何用?”当李福伶仰着的脸垂下来,另外两个女犯人都看见这张脸上泪水缤纷如雨……少女犯人立刻伸手搂住李福伶的肩,轻轻地喊:阿姨,对不起。 李福伶抬起头,泪水依然停留地脸颊上,但她却对两个人展示了一个笑脸。 连忙说,没什么,没什么,真的没什么。 真的没什么。 这是李福伶的心里话。 昨天,关加友告诉她,这两个人,一个是死刑,一个是死缓。 自己与她们相比,算是幸运了。 自己这么重的罪,不但得到了轻判,而且还遇上一个熟人在这儿当监狱长,若不是让她以监视人的名义住到这间专为死刑犯人特备的洁净房间里,她恐怕早就在那粪尿骚味相侵的监舍里倍受煎熬了。 少女看了看她囚衣上的囚号和名字,又说:阿姨,你的名字真好听,李…福…伶…李福伶轻声说,这名字是爸爸给我起的。 他希望我长大聪明伶俐,又有福气。 可惜,我辜负了他老人家……“那……大姐,你是犯了什么事儿进来的?”漂亮脸蛋好奇地问她。 “受贿。 ”“受贿,多少钱?”“一千万。 ”李福伶平静地告诉她。 “啊,一千万?”少女犯人惊讶了,“那些钱,堆起来,要占半间屋子吧!”“那么多钱,哪有堆屋子的?”李福伶冲她一笑,“都存在银行卡上了。 ””嗨嗨嗨……这么多钱,你不好好收起来,存银行干嘛?一定是银行那些人举报了你。 ”少女犯人说话显出些天真,“人家看见你有这么多钱,一定是眼红了!”“那……你被判了什么刑?”漂亮脸蛋比少女犯人大几岁,显得成熟些,说话总是能抓住要害。 “我是……”李福伶想了想,顺口说了一个“无期。 ”她想,自己若是说出实情,一定会刺激她们,弄不好会拉大她们之间的距离,彼此就不好交流了。 “哦,无期,”少女犯人点点头,说,“这就是终生监禁啊。 在国外,这是最重的刑罚了。 ”“是啊,在这呆一辈子,牢底都要坐穿。 不死也是活遭罪啊!”李福伶顺口回应了一句。 既然撒了谎,就索性撒到底吧!三个人正说着,值班警察突然在走廊喊了一声:“517号,李福伶。 ”“到!”李福伶听到警察喊,连忙立正站好。 “出来!”福伶赶紧整理了一下衣服,随即走出了这间重刑监犯室。 原来是队长上班来了。 听说新来了一名女犯人,而且被监狱长亲自关照住进了重刑犯监室。 她不得不看看这个人,了解一下情况,顺便还要叮嘱她:她的任务是什么?“51长是一名中年女警察,人看上去特别精明。 她简单问了几李福伶的情况,随后叮嘱她:“你的主要任务,就是注意减缓她们的压力,观察她们的情绪,防止她们自杀。 ”福伶连忙点点头。 “另外,为了便于观察,你不要在她们面前显示出自己的优越感。 ”“是。 队长。 我说了,我是无期刑。 ”“嗯,你做的很好。 有什么情况及时汇报。 ”“是!”李福伶的回答很响亮。 事后,她觉得自己能表现出这种态度真是不容易。 多少年,她从来都是趾高气扬地做人,什么时候在人前这样低三下四过?第二卷:厄运当头第170章铁窗里的反思在李福伶的眼中,她住的这间囚室虽然窄小,却干净得犹如某个小招待所的单人间……当另外两个犯人比喻这间屋子时,常常用“太平间”这个称谓。 “太平间”这个词讖语一般地浮现在脑际,不由地让她一惊,但随后就有一种无奈,一种听之任之的无奈……因为像她们这种判民死刑或者无期刑有人,居住之间不是太平间也形同太平间!这样窄小的空间和她以前的ohu新潮流住宅和宽大的办公室形成强烈反差……如此干净又如此简单,实在是让人反思罪过的好环境。 三张床紧紧挤在一起,在这紧逼的空间里,另外两个犯人很小声音说的话都像是经过了麦克风放大了。 不管是漂亮脸蛋儿的女犯人还是那个即将“招行”的少女,对于她们说的每一句话,李福伶都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的细细咀嚼,在 分卷阅读103 咀嚼中让时间缓缓流逝……当李福伶听到两个重女犯人都是因为“钱”而杀人放火时,心里暗暗吃惊,吃惊自己在当初接受台湾投资商张先生的八十万元时,怎么就没有想到这是一个非同小可的人物?当时她不知道这位台商与省市领导都很熟悉,只知道他很有钱,她身边有漂亮的女秘书,出门坐的是最新款式的宝马……李福伶在囚室窄小的空间,经常是双手抱膝坐在床,由于双脚并拢,小号的脚镣便堆积在面前,那缠在脚腕处的香奈儿纱巾已经丧失了它娇媚的藕色,腌臜得几近一块抹布。 这种全身蜷縮的坐姿使李福伶的思维比任何兴师动众时候都清晰……她目光久久地停留在锈色的堆积起来的脚链上,在这个触目惊心的背景下,李福伶看到了多少年前的自己,十几年前她刚刚参加工作,还与爸爸妈妈一起住在高干区的小独楼里,回到家里,她常常孤坐在窗前,注视着这个高干住宅区里驶来的一个个车辆,那些个标识了四个圈圈的黑色奥迪一个接一个从林荫道上迤逦前行,但是,它们来到市委老书记的小独楼前,没有一辆肯停下来。 它们都急转了个弯,匆忙驶向了山下那些个掌握着实权的局长楼,甚至是小处长、小科长们的住宅门前,然后抬下一些个花花绿绿的箱子、还有包啊袋啊的礼品,一家一家地敲门奉上,看到这一切,年轻的她心里不由地一阵阵感叹……也许那个时候起,她发现社会变了。 她父亲奉行的清正、廉洁,为人民服务那一套早就过时了。 为此,她向父亲提出,调动工作,离开市委办公厅这个高雅正统的清水衙门,到政府部门任职。 李福伶剖析着自己,在最后一笔收受的礼金中,她一定鬼迷心窍,忘记了政治上的防范和礼金数量上的红线。 否则,就无法解释那位律师已经打出了吕强市长、庾明总裁的旗号,自己还浑然不觉其中的利害,竟在晚间就收受了那笔勾命的八十万。 在这种表面上看来很自然、很随意的给予中,其实隐埋着一个致命的万丈深渊……当初,权力给予她的膨胀和来者不拒的收受惯性,使得她来不及细细咀嚼自己灵魂深处的蜕变。 当时,所有这一切都被隐藏起来……在李福伶当啷入狱的今日,直到她面对了同室的两位判了极刑和重刑的女犯人,这一切才真实地展现出来……李福伶当时在办公厅做机要工作,那是老百姓的子女们一提起就羡慕的工作,对于她来说却觉得十分乏味。 尤其是面对政府实权部门的姐妹们,她觉得自己落伍了半个世纪。 那一年,她只有22岁,却有着强烈的自我意识和自我决策的冲动。 那一天,她还没下班,就忙不迭在抓起电话,告诉父亲:我的工作调动了,我要去政府工作,我的新岗位是国土规划局土地审批处。 父亲没有表态她做的对不对唱,只是对她叹气,说,福伶,你怎么这么世俗……等你离开市委,想回来就难了。 一个年轻人要想发展,必须耐得住清贫,耐得住寂寞。 你就盯住了政府部门那点儿小权力,眼光太浅了。 记住,现在社会越来越复杂,手握大权的人,眼前充满了诱惑,也充满了风险。 福伶,你真让爸爸不放心啊!李福伶握了电话,在那头缄默着。 爸爸的话向她昭示了某种后果,但她并没有警觉地听进去……后来,当那些权力部门的领导一个个因为经济问题被揪出来时,她才在一种恍惚的状态中重新追忆起了爸爸说的话,以后发生的事有许多都具有重复性。 只是角色变了。 这种相似的重复以及语言的一致性,加上角色的混淆,使得李福伶在思维上有某种程度的紊乱,有时她真佩服爸爸的预见性和洞察一切的眼光……往事不堪回首,昔日无比的辉煌今天全部幻化成了毫无实质意义的泡影。 虽然留下了她一条命,可是,她实际上已经是赤手空拳,一无所有了。 房子被没收,赃款被追缴,丈夫开建筑材料公司的利润全部用来偿还了受贿款;女儿远离家乡异地求学,过着一种没有亲人关怀的日子。 虽然女儿攀上了省长这一门高亲,但是,青年学生的恋爱谁敢保证它的成功率?在这场厄运中,尽管这个幻影中的亲家帮了她的忙;但是,她和丈夫从来就没有与女儿正式谈过这件事。 双方家长也没有公开正式的会晤和畅谈。 人们舆论中的她的政治*山,竟是一个未及证实的影子,世上事真是不可思议啊!不过,事情既然到了这一步。 她就不能这样继续糊里糊涂地混下去了。 大难不死的她,已经欠了太多的人情,她要报答,她必须充实地活下去。 她不能就这样浑浑噩噩地在别人的恩赐中活下去。 她要做点事情,证实自己,也回报别人。 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她的思想、她的观念,她的行为,都要有一个新的开始……十三年!铁窗里,不就是区区十三年么?走出去,她还要生活,还要美好地活下去!女儿要结婚、生子,她要做外婆,要抱外孙……美好的未来在等着她。 当她一旦从这儿走出去,人们会看到一个崭新的李福伶出现在蓟原,出现在未来的世界里。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171章赎罪好难值夜班的狱警小张起床后吃了早饭,刚刚收拾好自己的卫生,就迫不急待地向监狱办公大楼走来,她要请示一下监狱长:517号的肢链是不是可以摘掉?按道理,判刑13年可以不上脚链的。 为了便于监视方便,她刚进重刑期犯囚室时戴了脚链。 但是,现在彼此熟悉了,那铁链子老戴在脚下确实不方便,能摘就摘掉吧!但是,她刚刚走到监狱长办公室门口,就听到屋子里几个监狱长正在争论不休。 她站在门口稍稍听了一会儿,就知道监狱长们争论的焦点是什么了。 天气转凉,监狱警察们要换冬季服装了。 然而,换装的费用市财政局至今还没有拨下来。 为此,监狱长很是发愁,这些日子,他找了司法局长、分管司法的副市长,甚至还找到了市长。 这些领导都表态:马上给。 可是,到了财政局,话就不这么说了。 钱是应该给,但是,金库里没有钱,你得等着吧!这一等,就没了年月了。 按照往常的做法,监狱没有过钱只有一个招,自己挣。 挣钱的渠道只有一个,就是组织犯人出外役干劳务挣钱,补充监狱管理经费。 然而,由于种种原因,现在组织犯人干外役不知道怎么成了侵犯人权的事儿,上级三令五申:不准这样干,于是,监狱的财路就堵死了。 当然,省内。 也有一些个不听邪的监狱,表面上他们遵纪守法,暗地里依然我行我素。 尤其是那几个处于偏远地区的劳改单位,监狱工作人员半年开不了工资,不这么搞怎么办?可是,虽然是事出无奈,这时么干毕竟是违法行为,弄不好让谁捅一下,就会受到严厉惩罚。 为此,一些个监狱长在这件事上就缩手缩脚,宁可过没钱的日子,也不愿意犯错误。 关加友的上一任监狱长,就是因为搞不来钱,监狱工作人员的福利待遇上不去,在年末民主测验中丢票太多,被市委组织部劝到二线去了。 本来是个业务管理能力很强的人,就是因为胆子小,吃了一个哑吧亏。 关加友是一个年轻干部。 他不想犯错误,但是也不想让大家赶下台去,权衡利弊,他决定干几个劳务项目,以度过目前的财政危机。 他还提到,除了干劳务项目,还可以组织犯人开展营销活动,把前几年监狱开办砖厂时积压的产品推销出去,完成一定比例的推销量可以考虑判刑。 但是,尽管他明确表了态,有的副监狱长还是忧心忡忡。 会议桌上,仍然有不同的声音响起……这监狱的一把手好难当啊!小张听到这儿,不由地感叹了一声。 她知道,别看这小小的南山监狱,这儿的人可是藏龙卧虎,不说别的,就说这些个监狱警察吧,一个个都是有根儿有梢儿的,他们不是市委领导的子女,就是政府官员的亲属。 你的工作有了成绩不会有人表扬,但是,如果出了一点儿纰漏,市里的领导立刻就会知道。 现在,监狱长面临的不仅是警察们换装的问题,更重要的是,马上就要过国庆节了,按照惯例,领导总是要给群众搞点儿福利,发点儿奖金,鼓励一下情绪嘛!奖金多一点儿,少一点儿,福利高一点儿,低一点儿,还倒是好说,反正都是大墙内的事儿,可是,对于上边那些个管着你的政府部门,市委官员,你不“答对”就不好办了。 有时候,送礼送少了人家都不干,何况目前正是用得着各路神仙的关键时刻?于是,小张就非常理解,为什么监狱长会着急、上火,甚至于与那些几个副监狱长发起火来。 推销?听到监狱长的话,小张不由地一下子想起一个人,517号女犯。 这个人听说入狱前是个大官,又是管房地产开发的,若是让她出面推销砖,应该说没问题吧!而且,监狱长一口一个阿姨的叫着她,势必有些个特殊关系,如果监狱长给了她任务,她一定会全力以赴。 再说,有了成绩还可以减刑,这岂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为了方便工作,监狱长派了自己的红色桑塔纳2000号,送李福伶出了监狱。 车子开出狱门之后,李福伶立刻摇下了车窗,她想好好呼吸一下大墙外面的新鲜空气。 往前望去,通向市区的柏油面笔直而平坦,那个穿了警服的小张在车子前座陪同她一起前往(说是陪同,实际是按规定监视她)秋风中,一棵棵粗大的银杏树上密密麻麻的树叶正在阳光下抖动、闪烁,发出细碎金黄的光芒。 树的后面是一片片收割了的稻田地,远处是无边无际的像深深的大海一样平静而又安安详的天空。 她觉得风有些凉,慢慢又关上了车窗。 车窗的玻璃是茶色的,关上后她立即感到有些发闷,好像自己又被关进了监狱里那间小屋子,她很想把窗户再打开。 她看了一下司机,司机正熟练地打着方向盘,上边换档掉头。 她想了想,用手按住额头,合上眼睛,仰面斜*在后座松软的垫子上。 说实在的,对于关加友交给她的这项推销任务,她心里真的没有多少底。 是的,过去她们位时,政府那些个建设系统的大小官员们遇见她都是毕恭毕敬的。 这倒不是因为她是老市委书记的女儿,主查她掌握着土地审批大权。 这些建设系统的人,表面上是政府官员,实际上背后都在做买卖,搞开发。 有的本人不开发,却让亲属朋友公开经营开发,自己则在幕后取利。 他们无论是搞房产、还是地产,首先过土地审批这一关,于是,她就成了一尊人们不得不拜的神。 可是,现在,她已经成为阶下囚了,人们还会理她吗?不过,她觉得,此事也不必太悲观。 目前是一个人情社会。 人际关系高于一切。 虽然自己不在职了。 起码还有朋友们在,昔日那些好哥儿们,好姐妹们,看到自己落魄到这个程度,总不会见死不救吧!接受任务之后,她首先想到了蓟原市建委主任罗大泊。 这个性格怯懦的白面书生,提拔之前曾经被建委机关的老油子们调讥笑为“骡子”是父亲当市委书记时力挺他一年多,他这个大学毕业生才勉勉强强地当上了建委副主任,过上了出入有车坐,年节有礼收的好日子。 提拔之后,迂腐的他在妻子逼迫下拎了一袋子雀巢咖啡,战战兢兢地敲开她家的门“送礼”当时,她吓得够呛,执意不收。 哥哥做主收下了这份礼品,第十天让父亲一顿臭骂。 以后,这位罗主任乘风破浪,当上了建委“一把手”每逢看见自己就特别客气。 这次,自己求他推销一点产品,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按照电话里约定的时间,李福伶让司机把车子停在了建委办公楼前,准时赶到了罗主钎办公室。 天气有些变化,刚才出来时还晴朗朗的天,这一会儿突然阴上了。 人在车里觉出一些闷热,汽车卷起灰蒙蒙的尘土,路边红黄褐色的野花像深秋落叶的红枫叶萎靡不振。 他敲门进屋,只见客厅里一片灯火通明,雪亮的白炽灯同室外阴天的暗淡形成了强烈对比,李福伶觉得自己走进了一个演播厅,浑身不自在。 神情一下子有些僵硬起来。 罗主任一动不动地*在沙发上,正在闭目养神。 李福伶轻轻叫了他一声,他睁开眼睛朝她微微欠了欠身子,算是打了招呼。 一束银亮的桶灯光从他头顶的天花板上倾泻下来,加上沙发角上的一只立地台灯的侧光,抚平了他脸上的皱纹,使他平日干瘦的面容显得饱满了许多,头顶稀稀的头发精心地梳理了,一根根油亮亮整齐地摆放在头皮上。 灯光下的罗主任把瘦小的身子挪了挪,正襟危坐,双腿并拢,再把双手放在膝上,像是要会议结束后合影照相的样子。 “罗主任,这是南山监狱的小张同志。 ”李福伶一进屋,觉得有些尴尬,先介绍了一下同伴。 “哦……”罗主任微微抬起下颏,露出了难得的微笑,”两位来,有什么事,说吧。 ”“哦,罗主任,不好意思……”李福伶看到对方这副架势,知道今非昔比了。 只得低了头,“嗯,南山实业公司有一部分砖料,我看质量还不错。 想请罗主任给介绍一下有需要的工程的公司,你看……”“哦……”记住地阯發布頁罗主任一下子就懂了对方的用意,“福伶同志,现在啊,市纪委抓反腐败抓得紧呢。 利用职权推销产品的事儿,恕我不能做啊……呵呵。 ”“罗主任。 其实,不用你亲自推销……”机灵的小张立 分卷阅读104 刻插话说:“你就把近期开工有需求的公司信息提供给我们;具体事宜由我们去做。 ”“呵呵,这还不是一回事儿吗?”罗主任瞥了小张一眼,“等你们到了人家那儿,就会打我的旗号,说:‘我们是罗主任介绍来的。 ’那样,人家还不是要看我的面子?”“是啊,罗主任。 这事儿,就算我求你了!”李福伶憋了半天,还是不得不低三下四地说出了这句小话。 此时,办公室里屋的电话铃响了。 “哦。 福伶。 能做的事儿。 我不会这么拒绝的。 对不起……”说完,罗主任站起来,朝屋子里大喊了一声:“小刘儿,代我送客!”什么,送客?李福伶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来之前,她曾经预想到了他的拒绝;但是,她没想到对方的拒绝是这么干脆利落,这么冰冷!她僵硬地坐在那儿,一下子还缓不过神儿来。 “哦,两位姐……”罗主任的里屋打开了门,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女子走了出来。 大概她就是来奉命送客的那个小刘儿了。 看到李福伶两个人不想走的样子,她耸了耸肩膀`,摊开两支胳膊无奈地说:“请吧!一会儿,我们罗主任要接受电视台的采访呢!”机灵的小张立刻拽了拽李福伶的衣襟,“阿姨,人家赶我们了。 咱们走吧!”李福伶站立起来,但是,似乎并不甘心,临走,狠狠地瞪了那个花枝招展的小女子一眼。 “慢走!”花枝招展的小女子并不出门相送,看到她们出了门,立刻将门拉上了。 “哼,你个不下种的骡子!”李福伶觉得不解恨,回头大声骂了一句。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172章连连碰壁建委之行算是初战告负。 李福伶拿起小张的手机,接着开始联系城建局长。 城建局长是一位“非少女”干部。 “非少女”是组织部门的一个专业术语,这术语专门指的是少数民族、非党、女性干部,合并在一起叫非少女干部。 由于体现民主参政的需要,上级组织部门对地方人大、政府的组**员里非党、少数民族、女性干部有比例要求,因此,非少女干部就成了干部队伍中的稀缺资源。 城建局长的父亲是老政协主席,深知党的统战工作的重要性。 因此,女儿在大学读书时,他就劝女儿不要申请加入共产党,并断定在党外比在党内提拔得更快。 果不其然,女儿大学一毕业,就在城区一个小街道担任了副主任。 由于区政府班子需要非党女干部占比例。 区委组织部就把这位副主任直接提拔到区政府副区长的领导岗位上。 她在这个位置上刚刚坐了几天,市政府又要换届了,市委组织部在全市的干部里找了又找,发现非党干部中女性太少,女干部中少数民族不多,而这位女副区长既是非党、又是少数民族,还占着女性的优势,从政时间又比较长。 于是,她立刻就成了市政府后备干部人选。 让她当这个城建局长,不过是走个过场,镀一层金,走一走台阶。 下一步,等待她的必是副市长无疑了。 过去,李福伶的交友十分挑剔,凡是她看上眼的,必定是女人中的成功者才行。 由于工作上的联系,加上言谈话语投机,李福伶与这位非少女干部就结成了很要好的关系。 但是,听人们说,最近这位女局长架子开始大了起来,一般人想见她面是不容易的。 为此,李福伶特意找了市委办公厅的一位老同事约她。 老同事告诉她,已经约好了,你十点到她办公室就可以了。 不过,最近她的心情不大好,你要有思想准备。 如果她的牢骚发起来,你最好是见机行事,最好是早早撤退,以免爱到她神经质的冷遇。 电话打了半天,李福伶终于得到了非少女局长同意她拜访的答复。 李福伶与小张一起,兴冲冲地走进了东公园内城建局办公的小洋楼。 她们走进局长办公室,刚刚师坐定,就望见墙上中央挂了一幅黑白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年轻女子的头像。 卷曲的长波浪发垂肩,描着弯弯的细眉,嘴唇看出来是涂了口红的,微微开启着,似笑非笑,有点欲言又止的样子。 她的脸型饱满圆润,说不上多么漂亮,却有一种大家闺秀的风范。 在她的旗袍竖领和盘扣间,缀着一串白色的珠链,却没有戴耳坠。 从她的服饰和眼神看来,像是三四十年代的照片。 这是迎面空荡荡的墙上唯一的装饰。 从小小的客厅里望进去,里面的办公室里一览无余,除了一排满满的书橱,一张写字台和一套单、双人沙发,没有一件多余的办公用品和用具。 连最时尚的电脑都没有。 四面的墙壁像是多年未粉刷了,几乎辩不出原来的颜色,天花板上悬着蛛,像壁挂似地垂下来。 这哪儿像是局长办公室?分明是一个老僧修道的禅堂啊!李福伶和小张一走进屋子,竟一时楞在了那里:我们该不是走错了屋子吧?非少女局长从会议室里走回来,看见她们俩便热情握手。 尽管李福伶有思想准备,但是她看见她本人还是有点吃惊。 刚刚九月末,她就穿上了灰色的厚毛衣,毛衣下摆露出里面黑色的棉绒背心,长长一截拖在外面,毛线散成一圈一圈,流苏似地在膝盖上飘荡。 她好像怕冷,蜷着身子抱了一只热水袋,窗子却敞开着,穿堂风一阵一阵吹起她散乱的头发,刺猬一般朝四面八方东扶蓬松开去。 脏兮兮的黑皮鞋上落了一层灰土。 虽然脸色和皮肤看上去依然那么光洁,可是,那颓废的面容里却有一种对世相极度厌倦似衰老。 眼前这个非少女局长,与她过去接触过的那位女知识分子精英,形象上有了太大的变化。 她不知道,这些日子不见,这人怎么变成了这副样子?按理说,她马上就要当副市长了。 在她的想像中,她应该是精明干练、女强人那样的另一种样子。 政界的风雨啊,怎么把过去一个以浪漫、新潮闻名的新女性,变成了一个邋遢乖唳的小老太婆了呢?三个寒暄之后,非少女局长没胡大喊部下来招待客人,而是亲自动手,倒了两杯白开水了过来。 看到她们注视着墙上的照片,她自豪地告诉她们:“知道这个人是谁吗?她叫庾家秀,是民国期间蓟原最优秀的女性。 她开始是位诗人,后来参加了革命,新政府一成立就发上了女市长。 嗯,她是真正的女中豪杰哪!”所谓的客厅里,只有一把皮椅子和几把钢管折叠椅。 连沙发都看不到。 她在皮椅子上坐下,慢慢从衣兜里摸出一包香烟一个打火机,她让了一下客人,然后将烟点燃,狠狠地抽了一口,把烟灰顺势弹在了地上。 弥漫的烟雾中,李福伶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她知道这个人有心脏病,现在竟抽上了烟,难道为了装酷,她真要拿自己的健康开玩笑?“福伶,告诉我,你……在里面怎么样?她们……”她的眼睛往小张身上瞅了瞅,“没难为你吧?”“没有。 ”李福伶断然否认,“相反,她们,对我很关照。 ”“嗨!你也是一时糊涂……”对方感叹了一声,“你看人家捞,你也想赶赶潮流。 可是,不行啊;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有的人,贪污了一届政府的钱,侵吞了那么多国家资源,也许没有事儿,你这一伸手啊,就被人家捉住了。 呵呵,命运啊……”“大姐!”李福伶像是有些内疚,显得很不好意思,“今天我们来……是想麻烦你……”“麻烦我?什么事儿?”对方警觉地抬起头,接下来又问,“是联系劳务还是推销建材产品?”李福伶心里暗暗一惊。 心想这个人表面上装傻,眼睛却是很毒。 便讪笑着说:你怎么就上一眼就把我的来意看穿了呢?我现在赎罪心切,走投无路,不得已才来找你。 是不是太唐突了?你可别怪罪呀!局长冷着脸说:我在政界混了这些年,经验还是积攒了些。 嗯,具体是什么事儿?说吧!没容李福伶开口,小张先把来意说了。 “呵呵,不就是一点儿砖吗?”局长轻蔑地一笑,似乎是小事一桩,不在话下。 但是,须叟之间,却又是另一个态度:“这件事儿,要是两个月之前,没问题。 可是,现在,不行喽!”“现在,怎么啦?”李福伶不由地发问了。 “现在呀!城建局的职能被掠夺光了。 ”对方长叹了一声,“新市长上任后,借口理顺职能,将各部门职责重新调整了。 建委那个罗主任,苍蝇似的,狠狠咬了我们一口,城市建设的权力,全弄到他手里去了。 呵呵,莫要说是让我推销砖,就是推销一根木头,也找不到地方了。 ”“怎么?他这么绝?”“是啊,市政工程,从设计到招标,从开工到剪彩,从规划到预算,材料采购、拨款,全都是耸姓罗的一个人说了算,我这儿一个大局,连说句话的权力都没有。 那些建筑商,根本就不拿正眼瞧你。 我这个局长工,还有什么面子?嘻嘻……”说着说着,非少女古怪地笑了。 是真笑还是冷笑,让人觉不出来,只是感到很瘆人。 “可是……”李福伶毫不放松,“那些个市政公司,环卫处,还在你的掌控之中啊!”“哈……”局长的笑声更吓人了,“快别提什么市政、环卫了。 那些执委会公益事业单位,都变成私营的买卖了。 ”“怎么?为些个单位也卖给个人了?”李福伶睁大了眼睛。 “是啊。 凡是有点实权的,有点儿利益的部门,都让姓罗的给卖了。 哈……”局长又是一阵瘆人的大笑,“国有资产都没有了。 姓罗的得了多少好处,那就谁也说不清楚了!”“怎么会这样?”小张大声发了一句疑问。 这疑问,不知是问局长怎么变成这样?还是局势怎么变成这样?“这……这就是机制转换,彻底的转换。 转换得城建局一干二净,屌毛不剩。 哈……”歇斯底里的样子,还夹杂了下流的骂声,李福伶顿时觉得不妙。 她想起了办公厅那位老同事的嘱咐,决定早点儿离开。 本来是奔老朋友求援而来,没想到一处比一处没劲。 她呆呆地坐在那儿,脑子里一片浑浊。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到这一步?又承担了这么一项根本就没法完成的工作任务?想来想去,犹如一团理不清的乱麻,更一片无底的沼泽。 她在这过于乐观的人情世界里走得越深,地面的阳光便离她越远,眼看连眼前微弱的烛光都即将消失了……这时,她禁不住抬起头,望着墙上那张女人的黑白照片。 那个民国女子欲言又止地望着她,飘渺的目光中含有一种意味深长的疑问……“福伶,对不起,让你们失望了。 ”非少女局长说完,径自走进了办公室,不再搭理李福伶和小张,房门在她的身后重重地关上了。 李福伶站在窄小的门斗里,望见会客室墙上的镜框里,闪起了幽幽的亮光。 那女子似乎从泥泞的远方走来,穿过了半个世纪的迷雾,卷曲的长发在穿堂风里猎猎舞动了。 然后,她似乎站在了一树盛开的枫叶花前,让身上一股股殷红的鲜血染了一树的悲壮……呜──她实在忍不住了,失声大哭起来……第二卷:厄运当头第173章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李福伶的建委之行,碰上了一个有能力的人,但是人家不帮她;她的城建局之行,碰上了想帮她的人,却没有了能力。 连连碰钉子,让李福伶着急上火,午饭都不吃了。 可是,光这么着急也不是个事儿啊。 她要*此打开求生的局面,争取减刑,早日恢复自由呢!百般无奈之下,她想到了那个贿赂她金钱最多的老同学,一直追求她的大学同学——晓晨公司杨老板。 这个人公司实力雄厚,又对她一往情深,如此关键时刻,总不至于对她冷酷无情吧?她打他的了手机,但是,他的手机是一个娇滴滴的女人接的。 她告诉她:杨老板患了肺病,住院了。 “住院?”她问:“现在怎领么样了?”她告诉她:“没事了,可以去看望了。 ”李福伶拎着一堆湿淋淋的水果,穿过医院狭长的走廊。 外面的阴天变成了下雨,她和小张手中的雨披,在走廊地面上留下一长串水迹。 杨老板住院也要显显富,一次小小的肺部发炎,竟也大呼小叫地住进了重症病房的单人间。 来到那个小小的病房门口,她看见了两行广告语:天使的呵护,温馨的港湾。 妈的。 李福伶骂了一声:“现实中得不到,温馨,跑这儿过瘾来了!她把水果放在病人的床头,轻轻握了握他的手。 手掌软绵无力,有些轻微的痉挛。 她触到了病人右手中指上那块硬邦邦的金戒指,她知道那是他十几年成功的象征,有几次,这块金戒指差一点儿当成定情物,戴在她的手指上,只是,她拒绝了。 大概是让权力烧的吧!如果自己是个下岗女工,遇到这种事儿不乐翻天才怪!大款虽然有钱,在家里的人缘似乎并不十分好。 得病住了院,身边连个亲属也没有,旁边只有一个医院雇用的护工照料他,其他的朋友啊、哥们儿啊,都像是回避了似的。 李福伶向护工通报了自己的名字。 她说自己是他的老同学,过来看看他。 护工立刻告诉了病人。 话音未落,她听见从床边传来低微的声音,“福伶,你来了……”病人睁开眼睛欠起 分卷阅读105 身子,抱着拳头致以谢意。 李福伶深深地注视着这位一直追求过她的虚拟情人,除了鼻梁上那副眼镜还是那样子,他的面容似乎已经大变了。 眼眶有点儿往下凹,面容明显地憔悴不堪。 护工告诉她,他这病是生气上火所至,肝火旺盛,加上原来的病根复发,喘得夜间无法入睡,才不得不入院治疗。 听到这些,李福伶觉得自己真不应该来骚扰人家,只得俯在他的耳边,十分委婉地道出了自己的来意。 听了李福伶的话,杨老板睁大了眼睛默默注视着昔日追求未果的心上人。 神情间露出一丝无奈和悲苦。 福伶啊,这种事儿……你怎么不早点儿找我?现在,我万念俱灰,啊,可惜,我恐怕……帮不了你……什么忙了……不不不,老杨,我只是顺便说说,不行就算了。 我主要是来看看你。 李福伶解释说,随即觉得自己有点儿口是心非。 杨老板不再说话,粗重的呼吸声像残破的风箱拉着,在空气中嘎嘎扇动。 有淅淅沥沥的雨声从窗缝里飘进来。 李福伶想起了二人在大学里革命恋爱。 那正是二人青春年华,情窦初开的浪漫岁月,那时的他英雄潇洒,若不是因为他的父母在国外,让自己的父母不放心。 也许他们早就喜结连理了。 今天,他们二人一个在囚牢,一个患重病,命运,你是多么的残酷无情啊!呆坐在床边的李福伶,接下来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她为什么不早早给他一丝温暖、给她儿一点儿希望呢?现在,看到这副病容,自己对他,一点儿那样的感觉都没有了。 自己的心情除了愧疚、还有点儿尴尬,上哪儿支找两个人情感世界里那种相依和思恋的情愫呢?慢慢地,病人的呼吸声减弱了。 病房里突然静若禅院。 李福伶呆若木鸡一般坐在那儿,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耳际如同飞机降落般嗡嗡作响,一阵阵膨胀又一阵阵震颤。 她的心像是麻木了,耳朵也像是即将失去了听力。 嘴迟钝着,像是要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老杨啊,你好可怜,你不应该这样子的。 你振作起来吧!以后我会常常来看你……”李福伶俯下身子,贴着病人的耳朵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我说的事儿,你能做,就帮个忙。 不能做,就算了。 ”病人听到这儿,眉毛颤了颤,嘴角紧抿,两腮深深笁塌陷下去。 接着,他从被单下伸出了颤巍巍的一只手,像冬天的秃枝在风中摇曳。 他慢慢睁开眼,从枕旁摸索出一张小纸片,还有一枝笔。 接着,欠起身子,几乎把纸片贴在鼻子尖上,一笔一划地画上了几个字。 李福伶的眼前闪出一束银色的光亮,他看清了寻了纸上字是:他用一生追求她,她却在那一刻否认了他!对方还想要继续写下去,但是捏在手里的笔不听使唤,他乏力地斜*在枕上。 李福伶的眼睛湿润了。 她用自己一双汗津津的手,紧紧抱住了对方的肩膀。 她看懂了,似乎又没看懂,这句话里暗藏了多少痴情和怨恨!她想起了自己走向审判大庭的一刹那间,她看见他坐在她即将入座的被告席后面在等待她。 等她坐下来,他一个劲儿地在她背后低语:没事儿,福伶,挺住,一定会轻判……当时,她的心里泛起了一阵阵爱的情意的暖流。 可是,当公诉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质问她与他有无暧昧的一刻,她退却了,她否认了……此刻,她懵懵的,觉得自己再没有理由继续呆下去了,只好把纸片小心地叠起放进衣袋,连连说了几声“对不起”向病人和护工辞行。 她走到门口,听见病床上传来了含糊不清的嘟哝声,好像是叫她的名字。 病人依然是闭站眼睛,但是他大张开了嘴。 在这个秋雨霏霏的下午,这个重症病人不知道为什么依然想与她说话?当她断断续续说出了那段话时,使得李福伶分外沮丧,一时竟有点晕头转向。 他抓着她的手喃喃地说:福伶,不是我不帮你。 是因为……那个公诉人想治我的行贿罪。 我怕……来不及……为你办完事,自己……就被他……抓起来了……病人连咳带喘地讲完了这段话,疲惫不堪地倒在床头上。 他紧闭了嘴唇,好像把心里所有的话都说完了。 李福伶顿时方寸大乱,她的耳朵由于受到强烈冲击,变成了两只煎饺似的,冒出了灼人的油烟。 她甚至顾不上与病人说声再见,跌跌撞撞跨出病房,若不是小张及时扶住,她差点儿就要倒下了。 走廊地面上,留下了来往访客雨伞雨披滴下的水迹,像一根长长的链条,又像一串长长的问号。 李福伶不明白的是,前些日子,他去监狱探视,为什么不对她讲这件事儿?他真的认为这种小事儿不值得一提,还是忘记了?她一直认为,一人做事一人当。 她一个人承担了一切,承受了重罚,也就算了。 没想到,这位为了爱、为了事业操劳一生而一无所获的人,竟也加入了受罚的行列!第二卷:厄运当头第174章世上男人,老公最好桑塔那2000号拉着心情沮丧、一败涂地的李福伶和小张驶出了城区,来到了南郊,向着南山监狱奔驰。 外面依旧下着雨。 但是,这儿的雨像是下的晚,下的小,透过车窗,可以看见路人都没打雨伞,只是匆匆地加快了脚步,灰白的路面也刚刚被雨点打湿,正一点一点地变成黑色。 三点四十分,李福伶看看表,猛然间想起忙了大半天,还没吃午饭;现在的时刻,吃晚饭都到时辰了。 她把眼睛看向窗外,想找个方便的地方停车,请小张和司机把饭吃了。 “大地建材公司”在一个个挂了招牌幌子的小饭店一一从眼前掠过之后,路旁突然出现了一块高高耸立的广告牌。 前座的小张看到为个广告牌但,立刻问她:阿姨,要不要去这儿碰碰运气?啊?李福伶回应了一声,一下子拿不定主意了。 这个建材公司,就是她让丈夫开的。 如果监狱与自己的丈夫做起了买卖,对她的服刑,会不会有什么影响?要不是顾虑这一点,她早就来了。 就在她犹豫之间,车子停了下来,小张已经先她下了车。 李福伶也跟着下车,随后向她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哪知小张对此不以为然,反而轻松地说:这怕什么?过去,为了创收,监狱领导还发动大家利用亲属关系开展业务呢!听她这么一说,李福伶放心了。 她索性把司机也叫下车,带领他们一齐朝丈夫的公司走去。 大地建材公司的本部在市区,这儿只是一个供货点。 李福伶领着两个人走进业务室,正好丈夫在那儿与客人谈业务。 丈夫穿了一身藏青色的西装,打着一条有蓝色条纹的红领带,人显得很精神。 “呃,福伶!”丈夫看见她,显得大吃一惊,看见旁边跟随的人,大概猜出了什么,急忙客气地让座、沏茶。 “你在忙什么?”李福伶介绍了小张和司机,“我们不会打扰你吧?”“不会不会。 ”丈夫细细地观察着她的脸庞,“福伶,你瘦了!”“正好,省得减肥了。 ”李福伶开了一句玩笑。 “你们……今天怎么到我这儿来了?”丈夫看看小张和司机,显然有些疑惑。 “我们出来,联系点儿业务。 ”李福伶用了一句术语。 “是推销产品?”丈夫一下子猜中了。 “是啊,”李福伶迫不及待地奔向了主题,“老狄,你这儿,砖的销路怎么样?”“我们监狱砖厂的产品,质量好着呢!”小张接着夸奖了一下自己的产品。 “呵呵,小张同志,别说你们的产品好;就是不好,我也得头拱地去推销啊!再说,你们的砖……我卖过。 ”“哦,是棚户区改造时吧?”小张一听他卖过监狱的砖,更高兴了,“那时候,我们还只能生产实心砖。 现在,都是空心砖了。 新工艺……”夫点着头,手伸到电话机旁边,点拨起了按键,“喂,张驴子大哥。 你那儿还需要砖吗?我这儿有一批好货。 当然优惠啦!一角二?嘿!你别使劲砸我。 哦,四千平米的量。 够了够了。 就按常规价格。 你派车来拉吧!”“一角二?”李福一伶听到这儿,一下子睁大了眼睛,“老狄,我一角四卖给你,你一角二卖。 不是赔钱了吗?”“福伶,你以为做买卖非得挣钱?”丈夫看了看小张和司机,“我挣钱,去挣别人的。 哪儿能挣你们的钱?”“狄老板,你别为我们亏本啊。 实在不行,我找监狱长,让他降价。 ”“别降了。 再降……你们那些‘老犯儿’就白干了!”说完,丈夫轻松地耸耸肩膀,“我这虽然算不上是为监狱建设做贡献,起码,弄点儿钱,让你们领导给大家搞点儿福利吧。 嗨嗨,你们的工作,不容易啊……”打完了张驴子的电话,丈夫又找来了一个叫二胖子的小伙儿,拿来协议书,与小张签了合同,确定供货后付款,事情才有了个了结。 “老狄,我们还没吃饭呢!”李福伶的肚子咕碌了几声,有点儿撒娇地提醒丈夫,”找个小饭馆,给我们一人来一碗米饭。 ”“呵呵,你们来一趟不容易。 本老板哪儿能让你们吃米饭呢!”丈夫说完又抓起了电话,“白云餐厅吗?把雅间给我留着。 嗯,四位。 我……当然过去啦!”晚饭的时间快到了,白云餐厅的人多了起来。 收银台前,一会就排起了长队。 “把风衣脱下来吧。 太热了,这里空调一定开得很高。 ”李福伶把头转过来,发现丈夫似乎还冷着,脸被冻得有些发白。 “福伶,我不热。 这酒,让他们烫一下吧!”丈夫让服务员拿来了一瓶“衡水老白干”司机一看:62度。 一下子晕了!“姨夫,”司机随着小张喊尊称狄老板为姨夫,“这高度酒,我不敢喝啊。 来瓶‘蓟原啤酒’算了!”“姨夫,我们有纪律,在外面跑业务不准喝酒!”小张拒绝得更干脆。 “什么?不让喝酒?”锹老板笑了笑,“不喝酒怎么跑业务?若不成,我把你们关监狱长叫来,一起喝吧!”几个人正说笑着,大盘小碟的菜接着端了上来。 “姨夫,这么多菜,吃不了哇!”小张惊呼着,“撤几个吧!”“撤?你问服务小姐,她们敢撤吗?”狄老板得意洋洋地吹嘘起来,“在这儿,只要我的客人一到,冷、热,起码是十二个菜!”“喂,狄老板。 这白酒,打开吗?”服务小姐手提着那瓶“衡水老白干”犹豫不决。 “嗯,师傅嫌度数高?”狄老板看看司机,“那么,来瓶儿度数低一点儿的。 ”“就来‘蓟原白’吧!”小张怕狄老板为难,点了一瓶地方白酒。 “呵呵,小张,有你福伶阿姨在这儿,你不用替我省钱。 ”狄老板笑了笑,“喂,来一瓶‘五粮液’,38度,行不?”狄老板点完了酒,问司机。 “‘五粮液’太贵了!”司机唏嘘了一声,“就来‘蓟原白’吧!”“怎么,你也替我省钱?”锹老板一下子下了决心,告诉服务小姐,“就是‘五粮液’了。 快点儿!”也许是中午没吃饭,太饿了。 不到一个小时,雅间里餐桌上已经是杯盘狼籍。 原先点的菜不一会儿就吃光了。 丈夫又随时点了一些,本来肚子觉得饱了。 可是,那瓶“五粮液”喝得太高兴了。 菜肴就显得供不应求。 点来点去,丈夫几乎把菜谱上的菜都点遍了。 望着桌子上堆起来的大大小小的碟子,李福伶简直不敢相信这几个人的肚子里竟塞下了那么多的东西。 说来都是这瓶酒闹的。 酒杯一碰,吃饭就变成了酒会。 开始,小张庆祝双方签约成功,为今后合作愉快干了几杯;接下来,司机感谢狄老板热情款待,又庆祝狄老板和李阿姨夫妻团圆,又干了好几杯;丈夫当然很明事理,接着小张和司机的话,又感谢监狱对妻子的关心和照顾,连连干杯,叮叮当当,几个回合下来,那瓶酒就见了底;接着,又上了第二瓶“五粮液”直到喝光了第三瓶,丈夫让服务小姐上了几瓶啤酒“漱口”他又与小张举起瓶子连着吹了两瓶,这酒才算喝好了。 “老狄,该上主食了。 ”李福伶提醒丈夫,“光喝酒,胃受不了哇!”“好的。 ”丈夫随后大喊一声,“来三碗鲍汁泡饭!”“什么,鲍汁泡饭?”小张连连拒绝了,“姨夫,那太贵了。 我们……来点米饭就行了。 ”“是啊,一般米饭就可以了。 ”司机揉着鼓鼓的肚子,“这里面,全是油了啊。 ”“呵呵,小张同志,司机师傅,咱们喝了‘五粮液’酒,哪儿能吃一般米饭哪!那不配套啊。 “可是,姨夫,今天,你太破费了啊!”“一碗鲍汁你们就害怕了?”狄老板端起了一个空酒杯,摇晃着演讲起来,“小张啊,我花这些钱款待你们,可不是想用美食贿赂你们,我是……我是感谢你们啊!虽然我们夫妻几个月不通音信,可是……朋友们都告诉我,福伶在里面没有受罪;起码,她没住在那大号里。 她这个人啊,爱干净。 你们这么一照顾,她就能睡着觉了。 ” 分卷阅读106 “其实,这算不得什么关照。 ”小张解释说,“阿姨住在那儿,是有任务的。 嗯,要说照顾,也是关监狱长照顾她。 我,不过是个跑腿学舌的……”“可是,县官不如现管。 有你这么好的小妹儿在她身边。 她心里踏实多了。 是吧,福伶?”李福伶立刻点点头,对小张和司机表示了敬意。 “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 啥也别说了……”司机到底是男子汉,知道在酒席上最后应该说什么,“我祝李阿姨早日减刑,重获自由;祝你们夫妻二人早日团圆!阿姨,你别悲观,等你获得自由,到了社会上照样是一个女强人!”末了,李福伶禁不住激动地抹起了眼泪,她再次拿起酒杯,感谢老公相助。 她还动情地讲述了今天的遭遇,总结道:“世上的男人啊,还是老公最好!”小雨还在下,只是天阴得更重了,让人以为这是冬天漫长的夜晚提前来临,刚才还熙熙攘攘的街道也好象一下子冷清了许多。 从市区开往南山监狱的电车上很空,除了司机,上面似乎没有更多的人,它们一辆接一辆驶过的时候,可以看见车顶上两根长长的辫子在电缆上滑出的闪亮的火花。 李福伶他们走出了雅间,来到一楼大厅,发现这儿仍然挤满了人。 “这儿的生意怎么这么好?”司机自言自语地发问,“蓟原市的人好象都到这儿来了。 ”“是啊,早知道我也开个饭店。 干建材,累死人了!”狄老板随着开了一句玩笑。 大厅里人多,很吵。 挂在屋子四角的音箱里正播送电视台的一档介绍欧美流行音乐的节目,一男一女两个主持人怪里怪气说着一口夹着英语的蓟原普通话,轻松自如地聊着歌星们的趣闻轶事和曲目的内容,不时发出一阵阵笑声。 他们冒着雨上了停在路边的那辆蓝黑色桑塔那轿车,李福伶在座位上吃力地脱下了风衣,扔在了一边,车里有些冷,小张让司机发动车子,打开空调,铁皮包裹的空间里顿时充满了暖意。 “李姨,你家这位姨夫,很豪爽啊!”酒后的司机一边开车,一边夸赞着自己的丈夫。 “可是……他现在,也不容易!”这是李福伶想说的真心话。 是啊,丈夫真的不容易。 如果说,公司刚刚开办时,丈夫借了她的光。 这一阵子,丈夫可就跟着她倒霉了。 在她“双规”的时候,为了还清贿款,银行查封了公司的帐号,弄的他进了人家的货,却付不了款,丢失了信誉,也失去了不少供应客户。 辛辛苦苦几年挣点儿钱,都还了她的贿款了。 现在,孩子上学,家里过日子。 还有,照顾双方父母的事儿,都由他一个人承担了。 想起这些,她就觉得对不起丈夫。 是自己连累了他呀!现在,世风欲下,有这样的男人,也算是她李福伶的福气了!第二卷:厄运当头第175章女儿的刑场人间的事儿,就是这么怪。 如果该着你享福,进了监狱也有福可享;如果该着你遭罪,当了富翁也要承受痛苦。 李福伶的丈夫为她做成了推销监狱砖的第一笔买卖,接着又是第二笔、第三笔……直到把砖厂的存货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块砖也不剩了。 监狱又重新开始了砖头的生产……渐渐的,大地建材公司再也不私人企业了,倒像是南山监狱砖厂的经销部。 随着实业的振兴。 监狱长的腰包也鼓了起来。 但是,这位关加友是个清官,有了钱,他先为犯人改善了伙食,又对监舍进行了装修;对监狱环境进行了美化、亮化,一座花园式的监狱也就建成了。 而且,关加友利用这些资金,还开展了广泛有效的公关活动,凡是监狱用得着的人事、财政、建筑部门,他都混了个哥们儿加朋友的友好关系。 尽管市财政还不富裕,但是,监狱的经费都能准时下达。 不光是市里领导常常光顾监狱视察;连省监狱管理厅的厅长也常常来这儿,把这儿当作样板向上级推崇,一来二去,这关监狱长的位置就渐渐提升了。 他先是到市政府当了两年司法局长,接着就到了省监狱厅,干上了副厅长的活儿。 坐到副厅长的办公室之后,他第一天就找来业务部门,研究李福伶的减刑问题。 “这个人减刑,完全符合条件。 ”处长发表了意见。 “可是,她的13年,已经望减到8年了。 她为监狱是做了不少贡献,可是,应该照顾的,咱们也照顾得差不多了。 ”厅长还是有些犹豫。 “话不能这么说。 ”处长反倒坚持了自己的意见,“这刑罚有连连加重的;也应该有连连减轻的……再说,人家要是申请保外就医条件,也有条件。 可是,人家不申请,说明服刑态度诚恳。 对这种人,咱们应该鼓励。 嗯,够减刑条件,咱就减呗!这也是为了加强监狱管理,为了改造犯人呀!”于是,李福伶原定十三年的徒刑,被减刑至6年。 她入狱已经三年了,累计计算。 再有三年,她就可以重获自由了。 原来,十三年的苦刑曾经让她觉得那么漫长、那么难以煎熬,现在看来,出狱的时间已经是近在咫尺,指日可待了。 这天晚上,已经提升副监狱的小张把她叫到自己的办公室里。 “监狱长,找我有事儿?”李福伶看到小张一副阴沉沉的面孔,估计是什么大事要告诉她了。 “嗯,李姨,那个少女杀人犯,要执行了。 ”“什么?执行?”李福伶心里一惊,“不是说,要为她减刑,改为无期吗?”“可是,她自己不干。 ”“不干?难道,她自己想死?”“是啊,这事儿说起来,怪我……”说着,小张动情地抹了几滴眼泪。 “这与你,有什么关系?”李福伦敦奇怪了。 等小张告诉她事情的原委,她才恍然大悟。 原来,这个少女犯人本是个优秀的大学生。 将近毕业时,为了感谢一位大款对她学业的资助,就与大款睡到了一起。 后来,少女发现自己怀孕,就要求大款离婚,与她结婚。 大款不干,也就罢了。 却在一个星期天带领自己的妻子女儿来到海滨浴场洗海水澡,在少女打工的浴场服务部前晃来晃去。 当这位少女上前与他理论时,他竟骂她是贱货、妓女.“这个男人,真不像话!”“是啊,男人不像话。 可是她……也太不理智。 几天之后,她就雇佣了几个亡命徒,将这男人弄死了。 男人死后,她又亲自砍了这男人的脑袋,挖了男人的眼珠……”“哦?啧啧……”李福伶听到这儿,简直是想不到。 少女判刑后,本来是要立即执行死刑的。 因为省里组织了一个警示教育演讲团,让犯人现身说法,开展法制教育,她参加了这个忏悔团,凭自己的口才获得了很好的演讲效果`,常常让听众们热泪盈眶。 这刑期就延缓下来。 根据她的表现,监狱也曾经准备给她判刑,改死刑为死缓或者无期徒刑。 可是,那一天,在滨海大学讲演后,小张带她们几个女犯人到海滨浴场游玩,这少女犯人看见了那位大款的妻子和女儿,她们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她的精神像是受到了强烈刺激,说什么也不想活了。 而且,最近,大款的家属听说她要减刑,就一次次到法院上访。 考虑到这种情况,上级决定照常行刑。 “唉,这一朵花,还没好好开呢!”李福伶惋惜地叹了一口长气。 “可是,法不容情啊!”小张也跟着叹息了一声。 今天下午,小张带领几名管教干部很客气地进了囚室看望那位少女犯人,征求她晚上想吃点儿什么?小张说:你想吃什么尽管说,我们替你做。 大概是知道自己的大限到了。 少女犯人很冷静地说,不想吃什么?嗯,总有想吃的吧?漂亮脸蛋儿的女犯人在旁边说,她跟大款常常吃鱼翅燕窝什么的。 就给她做海鲜吧!小张冷冷地瞅了她一眼,说,004号,没有人问你。 少女犯人见监狱领导这样认真征求自己的意见,就说,那就给我蒸两个地瓜吧!小张说,好,那就蒸地瓜。 不到五点,晚餐就送来了。 是丰富的四菜一汤,鱼、肉、海鲜俱全,地瓜不是蒸了两个,而是八个。 小张让李福伶和漂亮脸蛋儿陪少女犯人进餐。 少女犯人掰了一小块地瓜就不想吃东西了。 李福伶一再劝说她,多吃一点儿吧,要不夜里会饿。 这句话,差一点儿说出了少女犯人的眼泪。 少女犯人隐忍着说,阿姨,饱了。 我真吃饱了。 吃完饭,又坐了一会儿,李福伶按照监狱的吩咐将纸笔递给少女犯人说,想写什么就写一点什么吧,明天要开公审大会……少女犯人接过纸笔,一个人蜷缩着上了床。 临近睡觉了,管教在走廊里提醒各屋闭灯。 少女犯人像是毫无睡意,她突然坐了起来,可怜巴巴地对李福伶求说,福伶妈妈,我实在睡不着,你像妈妈那样拍拍我好吗?可怜的傻孩子啊!李福伶一边轻轻拍打着一边质问她,你本来可以减刑的,为什么你就不争取活下来呢?妈妈,我原来想活的。 可是,那一天,我看见他的妻子、女儿向我射出的仇恨的目光,我就知道自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了。 我对他……太残忍了。 与其这样痛苦的活下去,还不如……早一点儿,去和他见面呢!他进不了天堂,我也下不了地狱……我的原罪,太深重了!傻孩子……李福伶抽泣着,含着眼泪,一边拍打,一边喃喃自语,一直拍打她响起了轻轻的酣声,似乎是进入了梦幻般的境界。 第二天早上,少女犯人依然不想吃东西,在李福伶劝说下,勉强喝了点牛奶。 管教来了,问她写了什么,要替她转交。 少女犯人将那几页白纸拿起来,都是白纸,只有一张纸上写着:妈妈,女儿不孝。 就当你没生我。 早点儿忘记我吧……监狱犯人都参加了公审大会,李福伶看见少女犯人平平静地站在那里,一根细细的绳索从她颈间绕下去,然后在手腕处绑了绑……她平视着前面,一瞬间便听到扩音噐里念了一长串死刑犯人的名字,接着是“判处死刑,立即执行”的声音……观众里站在前排的人,无不在可惜她的美丽。 接着有人叹息了一声说,可惜,她就要死了!突然,少女犯人抬起头来,她像是要看看家里人来没来?她的眼睛搜了半天,家里的人没有找到,却在前排看到与她同室的漂亮脸蛋儿和李福伶妈妈。 公审大会开完了。 少女犯人被押上了汽车,四周是荷枪实弹的武警战士。 汽车在蓟原闹市的大街绕了一圈,然后就向南山脚下的刑场开去……然后是下车,少女犯人觉得今日的天空前所未有的蓝,几朵白云在蓝天背景上悠闲地浮动……一个声音冷漠地在她身后说,006号,跪下!少女犯人听到006号,心里牵起了遥远的回忆,像是老师喊她的考号,接着她想起了与那位男人亲密的接触、激烈的争吵,以及剁下他脖颈后血淋淋的场面……006,跪下!背后又响了一声。 少女犯人禁不住好奇地回头望了一眼,只见一个年轻的武警战士瞅着她,然后带有些温情地说,004号,你不跪也可以,但是要站好。 就在这一瞬间,少女犯人听到了其它犯人行刑的枪声,有人还大喊了什么。 她下意识地张大了嘴,使劲儿喊了一句:李妈妈,004号姐,再见了!她不知道为什么要喊这两个人再见?大概是,她此时的喊声,只有观刑的她们两个才能听得见,才能听得懂。 接下来,她听到了有一个金属的响声贯穿了自己的身体,仿佛爱到了致命的惊吓,她娇小的身体摇晃了一下,随后,便被一阵巨大的昡晕笼罩了……得到允许后,李福伶和漂亮脸蛋儿急急地跑上前去,收起了少女犯人尚未僵硬的尸体……此时,殡仪馆一辆运尸车开了过来,狄老板指挥着自己的员工,将妻子抬过来的尸体安放在车上,火速向市区北郊的殡仪馆驶去。 白发人送黑发人,惨啊!李福伶像哭自己的女儿一样送了少女犯人最后一程。 监狱的犯人们都称赞她是菩萨心肠。 李福伶的表现和立功业绩,使她的刑期日益缩短。 只是,当她的出头之日就要临近时,外面的世界却发生了极大的变化……第二卷:厄运当头第176章我要去做歌女了!无情的岁月,蹉跎如流水。 这样的日子,李福伶在过,女儿狄花儿也在过。 李福伶熬的是盼望早日结束的刑期,女儿渡过的是希望延长的学生时代。 妈妈的生活虽然是在狱中,可是日子却越来越有希望。 女儿的岁月虽然是在大学,前程却是越来越渺茫。 大学生的生活过了三年,眼看就要毕业了。 就业问题成了所有同学最大的忧虑。 功课还正在学着,有些同学就跑遍了人才市场,拿着自己设计好的简介到处散发。 时隔不久,也有几个成功的。 但是同学们都嗤之以鼻。 知道那不过是他们父母的社会关系在背后起着作用。 哪儿是什么双向选择的结果?狄花儿跟着一帮女同学,也试着跑了几天专为毕业生举办的人才市场。 那些个色迷迷的男性人事官看看她简介资料上美丽的照片,偶尔也瞅上一眼,但听说了她的专业,随即就以不对口来拒绝。 扯淡! 分卷阅读107 看到人事官一摇头,死她就从心里骂开了:学计算机的还不对口,什么专业才对口?想当初,学校招生时,可是吹嘘这是万能专业、各行皆需的啊!可是,任凭你怎么生气,怎么愤慨,人家不在协议书上签字,你的简介就是废纸一张。 你的档案啊、品行介绍啊、三好学生奖状啊、优秀共青团员、优秀共产党员证书啊,通通都是废纸一堆!就业这样难,但是也有不发愁的。 一部分人是那些高官子弟。 他们依仗自己父母的权势,总不至于毕业就失业。 虽然说公务员实行了考试制度,但是,他们若是愿意,找一份吃财政饭的官差还是容易的。 再就是那些大款子女,虽然他们的父母没有权势,但是起码有自己的公司、自己的买卖,孩子毕业后,给他们在自己的企业里找件事做易如反掌。 有的干脆就是子承父业,一毕业就成了私营事业接班人了。 就业,对于他们来说就是继续父母的日子,不存在任何问题。 说起狄花儿,她的就业问题也应该是前程光明灿烂的。 不说别的,只就省长未来儿媳妇这一个身份,全省的好岗位还不随便她挑?按照惯例,这事儿不用她自己操心,到时候,就有人代为她张罗、操办了。 可惜的是,省长权势的影响,对于她来说,还不及她的妈妈。 她与庾虎虽然仅仅有了谈情说爱的事实,还没什么实质性的法律保障和约定,但是,妈妈只说了一句“我女儿是省长未来的儿媳妇,”省纪委就对她的案件给予了关照,可是,自己呢,恰恰是到了毕业就业的关键时刻,她的虎子哥又失踪了。 说失踪也不是真的失踪。 庾就在北方炮兵学院里就读,而且马上也要毕业了。 他的失踪是感情失踪,彼此之间的联系失踪。 大概有一年的时间,虎子就音信皆无了。 络上,他不曾在qq上出现,电话打过去,又无人接听。 在临近毕业的最后一个暑假里,狄花儿放弃了做家教挣钱的机会,跑到省城的炮兵学院去找他,也没有看到他,学员们只说他回蓟原休假了。 当时,她真想跑回蓟原去找他,要他说个明白,到底是怎么想的?然而,她又怕父亲看见自己的样子会担心。 最近,父亲的买卖也不顺利:一个姓杨的老板供应了他一批不合格的红砖,出现了质量问题,客户找上门来,要求包赔损失。 那个供货的杨老板跑了。 结果,售货的父亲倒了大霉,担起了赔偿损失的责任。 在这个时候,如果父亲知道了自己与虎子闹别扭的事儿,肯定要着急、上火。 于是,她就打消了回蓟原找他的念头。 可是,总是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你庾虎不要我可以,与我断绝恋爱关系也不是不行。 但是,你要有个明确态度,不能让我傻傻地等待下去啊!你是个高干子弟,找个女人易如反掌。 我是个女孩子,好岁月也就几年,你要是拖泥带水的下去,我可受不了。 人总是祸不单行的。 狄花儿也是,就业的烦恼够折磨人了,偏偏这个虎子又在感情上与她玩起了捉迷藏,这是怎么了?难道我的感情、我的真诚都作废了不成?于是,狄花儿就产生了一种莫明其妙的悲观或者是失望,甚至于绝望。 她与虎子,本来就没什么轰轰烈烈的情感经历。 也没有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感情基础。 他们不过是同桌情谊,一时就喜欢上了,喜欢的时间也并不长久。 而且,两个人家庭背景反差是那么大。 人家爸爸是省长,自己妈妈是犯人,这本身就不合适了。 为此,他们已经闹过一次危机了。 在那次危机中,虎子并没有山盟海誓的表现。 甚至连恋恋不舍的情感也不曾有。 若说是危机的挽救,全*他那个慈祥的妈妈。 要是按照他那个姨的意思,他们俩早就“拜拜”了,而且,她知道,他那个姨至今还对这桩恋爱心存芥蒂,总想把这年事情搅和黄了拉倒。 现在,虎子上了炮兵学院,马上就是军官了,那个姨是不是又给他介绍了漂亮的女孩子?或者是哪一位漂亮的女兵、女学员开始了对虎子的追求?这种事儿如果发生了,虎子能抵挡住这种诱惑吗?想来想去,她就觉得,自己与虎子的事儿,基础不牢,很悬很悬的。 一有风吹草动,这份摇摇欲坠的感情就会荡然轰然倒塌。 这时候,她就开始了对自己的轻蔑。 自己算什么?不过是人家的一个同桌同学,不过是临别时有一点儿那么依依不舍的情意,这种事,一般男女同学都有的。 你上大学来到滨海,不过是你自己的自做多情。 人家没允诺你什么,只是说来看你,你就激动,就认真了。 实际上,人家根本就没来看望过你。 人家的妈妈来送你,不过是出于可怜,出于同情,或者是出于某种无奈,你怎么就认定是人家的儿媳妇了呢?再说,即使是他妈妈真心喜欢你,也代表不了她儿子啊!儿大不由娘,婚姻的事儿,谁能替代?谁能干涉?如果虎子这么冷冰冰的对待她下去,任何人的关心都是白废!于是,她的过去的身份的优越感,如同肥皂泡一般,变成了美丽的、稍纵即逝的幻影儿,她是什么,她只是一个犯人的女儿,说好了是一个建材公司老板的女儿。 是一个寻常女子,而且是一个被高干公子哥抛弃了的失恋者。 与其他人相比,她没有任何优势,倒是有很多不为人知的劣势……于是,她不在憧憬那份虚拟的高贵身份的前景了,她开始面对现实,以一个普通女孩儿的角度,审视自己的未来……她知道,自己与所有即将毕业的同学一样,面临了无法就业的危机。 天无绝代人之路,中国社会发展到这一步,人总是会有路可走。 大路走不通,阴霾小道的途径却是一条又一条向这些孩子们展开着──她的同室好友刘牡丹,没递一份简介,没跑一家人才市场,却早早地挣起了大钱。 这是个从农村县城考来的正经人家的女孩儿。 人长得很漂亮,却没走歪门邪道。 既不傍大款,也不搞肉体交易。 她只是来到一家夜总会,天天晚上唱歌,事业就火了起来。 要说有点儿绯闻,就是艺术系的一位男老师常常指导她练嗓子,为她的歌唱配配乐、搞搞衣饰包装,自己也从中提成点利润。 这属于密切合作,别人说说也无可厚非。 有一天,刘牡丹悄悄地告诉她一条就业信息:市政府宾馆招收情感陪护小姐,工资待遇很高。 你肯去吗?小姐?狄花儿一听,就皱起了眉头。 喂喂喂,你可别想歪了啊!刘牡丹点点她的脑袋,“这是一宾馆的一个正当工作岗位,可不是做‘鸡’,要是那种事儿,我哪能找你去做呢。 ”“具体地说,情感陪护……干些什么呀?”“我也不十分清楚……”刘牡丹一脸迷津,“嗯,有些失恋的男人,精神状态颓废,住进宾馆之后,需要感情的慰藉。 嗯,这时候,他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美丽清纯的女孩子,于是,他的眼前一亮,更好的恋人出现了。 他的生活重新有了美,有了希望……”“哦,明白了。 ”“你去不去呀?”“让我想想……”“别扭扭捏捏没完没了啊!”刘牡丹提醒她一句,“咱们学校,偷着报名的女生有二百多了。 我是看在好朋友面子上,才告诉你的……”滨海市政府宾馆原来是接待官方客人的老招待所。 改革开放之后,一个日本人承包了它,就改名为“樱花酒店”了。 经过翻建、装修,老招待所今非昔比,成了四星级的大酒店。 在这儿工作的员工,条件好,薪水高。 大学生能在这儿找一份工作,算是比较理想的了。 刘牡丹带领狄花儿来应聘那天,学校的女同学还真来了不少。 让狄花儿感到奇怪的是,这么大的招聘活动,既没在报纸上打广告,也没有大张旗鼓地搞宣传。 酒店只是在门口巾了一份一、不起眼的小招贴。 另外,据说他们的人事部拿钱到移动公司偷买出了几百个手机号码,把这则招聘信息通过短信方式发了出去。 虽然广告做的并不火,但是由于就业形势严峻,就业明显是买方市场,所以,一大早,应聘者们还是踊跃而至了。 刘牡丹通过酒店夜总会的人,提前进入了面试考场。 那儿已经站满了打扮的亮丽无比的姑娘们。 问了几个人,她们也不知道为情感陪护到底是怎么回事?反正是能在这儿工作就好!不一会儿,一个瘦高个子男人拿了个电动小喇叭喊话,让应招的姑娘们按大小个儿顺序站好队。 本校一个女篮球队员高高的个子,足有一米七八,听说按大小个儿顺序站队,她抬头挺胸,骄傲地站到了领先的位置。 接着,狄花儿看到一个小个子日本人穿着西装挺胸瘪肚地背着手站了出来。 那个瘦高个子男人据说是翻译,看见日本人便毕恭毕敬,点头哈腰,狄花儿瞅他的形象,越看越像个汉奸。 大个子女篮队员站好之后,姑娘们顺次排列下来,狄花儿的个头不高不矮,恰恰站了中间位置。 她抬头往左边望去,看到这些比自己个头儿高的女孩子仪仗身高优势,一个个不施脂粉,穿衣也比较朴素,她们昂然而立,尽显北国女子的挺拔、秀气。 而往右边望去,那些个比自己矮的女孩子们则一个个穿的花枝招展,而且几乎都化了浓妆,想依*外表的娇柔取胜。 正想着,那个像汉奸的瘦高男人拿电动喇叭了喊了个“立正!”他这一声喊,不知是想检验一下中国姑娘们的身姿,还是来个下马威,显示自己的尊严。 尽管这个“立正”命令喊的稀里糊涂,姑娘们还是笔直地挺立了身材,等待检阅似的目视前方……嗯,看到姑娘们整齐划一的动作,汉奸立刻朝那个日本人事官做了个“请”的手势,意思是说:花姑娘的,一个个准备好了,请你训话!然而,那个日本人事官并未说话,只是伸出手,朝狄花儿这儿指了一下。 汉奸立刻心领神会似的,马上来到狄花儿面前,说了一句:“这位小姐,请你举起手来。 ”举手?举手干什么?狄花儿正纳闷儿,汉奸又走上来提醒她一句:“小姐,劳驾你,举一下手。 ”狄花儿不假思索,立刻举起了右手。 “好,请大家注意!”汉奸又拿起了电动喇叭大声喊道:“以这位举手的小姐为基准,她左边的小姐请留下参加面试;她右边的……对不起,请下去!”哦,狄花儿一下子明白了。 原来,自己的身高,竟成了面试的第一道标准答案。 凡是比自己矮的姑娘,还没上场,就被自己这支胳膊无情地淘汰了。 “什么,让我们回去?不干!”汉奸这一声喊,立刻让矮个子应试者们愤愤不平了。 小个子姑娘们一个个带头抗议:“你们这是什么面试?一个身高就把我们淘汰了?”“你们不以才能论英雄,只看个头儿就决定取舍。 这是欺骗!”“这是搞身高歧视!”“什么招聘?一点也不公平。 我们要去政府告你们。 ”……但是,尽管抗议者们言语激烈,日本鬼子和汉奸们并不在意。 那个汉奸拿着电动喇叭解释了一句:“这是特殊岗位的特殊需要”之后,就忙不迭地紧跟在日本鬼子身后,忙碌面试的事去了。 *着爹妈基因的优势,狄花儿终于以微弱的身高进入了面试。 面试是在一个大厅时进行的。 大厅前坐了几个面试官,其中,那个日本人事官坐在中间,两边的人看上去都是中国人。 面试的顺序不是按大小个儿,而是先抓阄,按照阄上标的号数进行。 狄花儿的手气还可以,既没抓到倒霉的一号二号,也没抓到末号,而是抓了个比较幸运的中间号16号。 看来,今天是“要顺”了。 面试的问题很简单,不过是家庭背景啦、个人特长啦,还有是否谈过恋爱?如何面对失恋?有没有同情心等等……到了狄花儿面试时,她在面试考官里竟然发现了自己在蓟原二中读书时的音乐老师。 这位老师姓李,唱歌很好,曾参加过全市业余歌手大赛,获得过冠军;但是学校对于他的获奖不但不祝贺,不庆祝,反而冷嘲热讽,认为她是不务正业。 想成名挣大钱。 一气之下,他就辞职,跑来滨海打上了洋工。 听说混的不错。 没想到,他打工的地方正是这家日本人开的樱花酒店。 面试中,几个考官按照分工轮流提问题。 这位李老师大概是负责艺术,到了狄花儿这儿,他只是问了花儿“还喜欢唱歌吗?有没有做模特儿愿望?”两个问题,花儿如实回答过,面试就结束了。 面试结束的们,都在一个小厅里等待结果。 刘牡丹看见狄花儿满面春风的从考场走出来,正想询问她面试的经过。 这时,那位音乐李老师从考场出来走进了这间屋子,他亲热地拍拍花儿的肩膀,关切地说:“你的面试分数很高。 嗯,那个日本人事官对你很欣赏。 可是……依你的条件,干什么不行,非要干这玩艺儿?”说完,他径直告诉花儿:“情感陪护是日本人发明的玩艺儿,要求姑娘必须顺从男失恋者的意愿。 中国姑娘不会适应的这种活儿的。 花儿,你别糟蹋自己了。 干脆,跟我走吧。 论你的身材,嗓音,做模特儿、唱歌,都能挣大钱、都能闯出去……”做模特、唱歌,也许能挣钱糊口,可是,这可不是她狄花儿的理想啊!如果她的虎子哥知道她做了模特儿,当了歌女,他还能爱她吗?刘牡丹一下看出了她的犹豫,立刻开导她说:“花儿,你别犹豫了,下决心吧!做模特儿、唱歌怎么了?有许多人想干,还没那个条件 分卷阅读108 呢!再说,现在的时代,讲究发挥个人才智,个人特长,你以为什么是就业?像过去那样,国家下达派遣证到到人事局等待分配?那样的好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还有,像官方宣传的那样到人才市场签合同?屁吧!那都是后门合同,关系合同,而且,每一份合同都是霸王条款,对求职者极为不利。 现在是就业的新新时代,只要个人有兴趣,能挣钱,就是好职业。 就是最理想的就业状态……麦当娜你知道吧!她开始唱歌,有人还骂她伤风败俗呢。 现在,还不是成了世界级的大腕?”一番理论,说的狄花儿点头称是。 其实,与其说狄花儿接受了刘牡丹的新新就业时代观点,莫不如说一种无奈。 虎子失去了联系,对她的毕业、就业毫不关心。 她没有别的出路……总不能继续赖在家里,让父母养活自己吧!再说,有李老师带领自己,估计也不会有什么意外,总比当这情感陪护小姐强多了。 尽管这样,晚上,她还是跑到吧里,用qq向庾虎发了一个留言:虎子哥,你怎么了?是真的失踪?还是不想理我了?告诉你,我现在处于生活的十字路口,特别迷惘,特别无助!我几乎要绝望了。 如果你再不理我……我,我就要去做歌女了!第二卷:厄运当头第177章露肚脐的歌女狄花儿跟着李老师进了樱花酒店的模特队,每天晚上到夜总会做大约45分钟的时装表演。 挣钱足够自己花的了。 另外,还能有些节余。 她终于离开了对父母的依*,过上了自给自足的日子。 时装表演原来是由某服装设计公司付费的。 后来,变成了夜总会的表演项目,模特们的工资就从门票里收入结算了。 时装表演,展示的并不是时装,而是女孩子们的身材、大腿。 开始,狄花儿觉得,在众目睽睽之下光了大腿走来走去,有点儿赤裸裸的卖弄色相,脸蛋儿常常红红的不好意思。 李老师开导她,模特儿是个很高尚的职业,女士们*自己窈窕的身材和舞步,为观众们带来美的享受,是对生活的美化,有何不好?再说,我们是经过政府部门批准营业的正规的模特队,不脱衣、不裸露肉体,无伤大雅,社会上有需求,有何不妥?狄花儿听李老师这样一说,再听听上台之后热烈的掌声和观众的欢呼声,也就近似于认可和安心了。 但是,刘牡丹并不满意狄花儿单纯地当模特儿,她建议她去唱歌。 唱歌挣钱比当模特多不说,而且独来独去,行动自由。 当模特就得常常跟着团队行动,显不出自己的个性,也就很难红起来。 狄花儿经不住刘牡丹劝告,就向李老师表明了自己的意思。 这个李老师的人际关系好生厉害,立刻就与酒店夜总会的歌唱老板推荐了花儿,又为她推荐了专职伴奏的乐队,购置了适合她身段的演出服饰,于是,狄花儿就成了樱花酒店夜总会新推出的清纯歌手。 开始唱了场,觉得嗓子累得疼,不太适应。 后来,谢幕时观众连连要求返场“再来一首”她一个场次就能唱个七首八首了。 半年之后,竟串起了场子,一气签约了五家夜总会,一个晚上要串五家夜总会的表演,才能完成任务。 刘牡丹骂她挣钱不要命。 她却觉得刘牡丹有点儿嫉妒自己后来居上了。 今夜,狄花儿穿着一套露脐装,手里拿着话筒掀开帘子从小舞台后面走出来。 这套露脐装上白下红,一朵鲜艳的大红花开在她上衣胸口,那朵花像是血淋淋的心脏摆在一群狼前。 她朝大家鞠了一躬,说了几句感谢光临的话,乐队马不停蹄地响起来,她说首先我给大家献上一首《青花瓷》但是她刚一张嘴,就发现响起来的曲子是《千里之外》她回头瞥了一眼还在晃荡的帘子,将错就错地跟着曲子唱道:屋檐如悬崖,风铃如沧海,主我等燕归来,时间被安排。 演一场意外,你悄然走开,故事在城外,浓雾散不开。 看不清对白,你听不出来,风声不存在,是我在感慨。 梦醒来,是谁在窗台?把结局打开。 那薄如蝉翼的未来,经不起谁来拆。 我送你离开,千里之外。 你无声黑白,沉默年代,或许不该太遥远的相爱……狄花儿边唱边慢慢晃动她的胯部。 按说这么慢节奏的曲子不适合做这种动作,但是,晃动胯部是李老师强调的附加动作,已经成了她的招牌菜,一些看客就是冲她的胯部来的,严格地说是冲着她的肚脐眼来的。 她一晃动,那个肚脐眼就不停地对着台下的人挤眉弄眼。 嘘顿时在昏暗的台下响成一片,狄花儿越晃越起劲,不时有人跳上来献花。 忙里偷闲,狄花儿在一排排色迷迷的眼睛中,看见那个来这儿盯了她一个多月的杨病中坐在最偏僻的角落里,像是要与她作对似的眯上了眼睛。 狄花儿下舞台,嘴里唱着“我送你离开,千里之外,你无声黑白。 沉默年代,或许不该太遥远的相爱”来到他面前,用纤纤玉手指点他的眼睛。 杨病中撇嘴笑了笑,依旧没有睁开眼睛。 狄花儿又抬起胳膊,伸手要把他眯起的眼睛扒开,杨病中突然伸出手来,捏住了狄花儿伸出的手指。 狄花儿想,这家伙想占我的便宜啊!她想将手抽拉过来,没有成功。 又瞥了一眼杨病中的手,发现上面戴了三颗硕大的戒指,金属的冰凉传递到她的手上。 她的手挣扎了一下,还是没有抽出来,只好跟这个杨病中手拉着手把歌唱下去,而且没有忘记晃动自己的胯部。 杨病中看到面前这只晃动的像发动机一样的胯部,心中埋藏已久的欲火熊熊地烧了起来,他感到有一只猛兽狠狠地拦击他的胸口,快把他的胸口撞破了。 杨病中想这不是明摆着在挑逗我吗?有了这种想法,他把狄花儿的手越抓越紧,直到狄花儿把歌唱完,他也不松手。 狄花儿用从他手掌中逃脱出来的大拇指使劲掐了一下杨病中的手背,杨病中被狄花儿长长的指甲掐得哟地叫喊起来,他把手松开,狄花儿的四根手指像鱼儿一样从他的掌心里滑出。 唱完了歌,卸了妆,狄花儿急匆匆从夜总会歌舞厅跑出来,正准备挥的,一辆本田轿车停在她的面前。 她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看到车窗徐徐降落,杨病中一脸庄重的坐在里面,好象刚才在歌舞厅里什么事儿也没发生。 狄花儿挑了挑眉毛,看他有什么花招。 杨病中打开车门,说,上来吧,顺路。 狄花儿说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哪儿?杨病中说,不就是去海员俱乐部吗?我知道你要赶场。 狄花儿弯下钻进轿车,说哎,你怎么知道我要去海员俱乐部?杨病中说,我都听了你一个月的歌了,怎么不知道你下一场是海员俱乐部?狄花儿认真地打量了一眼这个杨病中,发现眼前的这张国字脸长得还算端正,身上穿着名牌西服,右手指上的三枚戒指闪着蓝色的光。 她想这又是无数大款中的一个,除了俗气就是自我感觉良好,是那种自以为有钱就能拥有一切的人。 这样的人狄花儿没少见,她没什么谈兴,人疲惫地往后一*,目光落在窗外晃过的一盏盏路灯上。 那些灯晃呀晃呀,她闭上了眼睛。 杨病中看了一眼狄花儿,按下一个按钮,音乐响起来,车内飘荡起狄花儿刚刚灌制的磁带《滨海的水》杨病中跟着磁带唱起来,声情并茂地唱的还真像那么回事。 这是狄花儿出道后李老师为她灌制的唯一一盒磁带,也算是她的开山之作和成名之作,想不到竟在这车里听到了。 狄花儿问他我的歌好听吗?杨病中说你比那些常常在电视晚会上露脸的歌星要强百倍。 狄花儿嘴里哼了一声,说那当然。 她们不过是运气比我好,遇上了大腕提携。 杨病中拉开了车前的小抽屉,胳膊肘不经意地在狄花儿的小腿上蹭了一下。 狄花儿的眼皮眨也不眨,一动不动地坐着。 杨病中说,你看看,我的车上除了你的磁带,没有别人的了。 我只听你的歌。 狄花儿睁开眼睛看前面的小抽屉里,果然窝工荡荡的。 就说光听一个磁带你不闷的慌?杨病中说你的歌让我百听不厌,真的。 狄花儿笑了笑,心情一下子好起来,笑了笑说,我的歌就那么好听?杨病中点点头,轰地一踩油门,车子在马路上狂奔,强劲的速度让狄花儿觉得自己飘离了地面。 轿车停在海员俱乐部门口杨病中绕了一圈过来为狄花儿打开车门。 狄花儿把玉腿从车里伸出来,杨病中的目光落在了上面。 这条腿白嫩的像一根葱白。 他心里像被什么抓了一下,耳边突然没了一点儿声音,只有自己的心跳咚咚地响着,他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想立刻上去抚摸一把。 狄花儿的腿越伸越长,发出晶莹剔透的光,像玻璃那么透明,像钻石那样闪烁。 杨病中的眼睛被这条腿擦出了火花,他眨了眨眼皮,眼前黑了一秒钟,当他想再看一眼那条腿时,狄花儿已经站立在车前,挺直脖子,理理头发,对杨病中抬起白皙的右手,五根手指像弹钢琴那样对着杨病中的方向次第地起落,说了一声拜拜,转身走进了海员俱乐部。 杨病中看着狄花儿远去的背影,她那丰满的臀部一摇一晃,像一块磁石牢牢吸引住他的目光。 杨病中对自己说我一定要把这个小丫头搞到手!狄花儿“就业”之后,基本上过的是黑白颠倒的生活。 晚上她去唱歌,白天就睡觉。 幸亏与她合租这套房子的刘牡丹是同行。 她也是过这种夜猫子的生活,所以就不存在谁打搅谁的问题。 要不是手机突然叮当当地响了几声,她还不会醒过来。 她的手机铃声是普通铃声。 一般来说,除了李老师告诉她变化了的演出地点和演唱曲目,很少有人打电话给她。 可是,这两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有一个生疏的电话打过来。 先是响几下铃,等她拿起来一接,对方就放电话了。 后来,反反复复重演了几次,狄花儿实在不知道是谁?就到移动公司去查询。 移动公司说我们没有这个服务项目,但是服务台的小姐提醒她,这个号是在大街小巷随便出卖的“野”号码,不是在服务大厅里拿身份证正式办理的客户,即使上查询,也查不到任何信息。 于是,狄花儿就采取了无所谓的态度。 她的手机卡是“神州行”每月免费接听二百分钟的赠送,即使她接了,也不用花钱。 他愿意打就打好了。 可是,今天,这个电话似乎特别有耐心,见狄花儿不接电话,叮咚咚地响个不停,一直把狄花儿吵醒为止。 “你是谁啊?神经病!”狄花儿拿起电话骂了一声,对方依然如故,默默不语。 接着便咔哒一声挂了电话。 “不行,你就报警吧!警察一上线,什么鬼都能查出来。 ”刘牡丹在另一间屋子里听到了她的骂声,随后走了过来。 “嗯……”狄花儿坐在床沿上,沉吟了片刻,她何偿不想报警。 只是,这一报警,就等于刑事案件,一旦立案,事情就大了。 对方只是响个铃,也没打扰她什么,让警察出面,是不是有点儿小题大作啊!另外,她之所以不报警,还有一个想法:这个电话,是不是她的虎子哥打来的呢?因为,自己这个新换的号码,她在qq上告诉过他。 而且只告诉过他一个人。 如果是这样,说明虎子哥还想着她,自己若是报警,岂不伤害了他?“什么,是他?”刘牡丹一听,哈哈大笑起来,“我的傻姐姐,你也太痴情了。 一个失踪几年的人,怎么还会想着你?他心里若是有你,早就来你身边缠绵悱恻了。 恋爱中的男孩子是忍受不了孤独的。 我那一位,每天给我发短信发到半夜……你的他啊,身份那么高贵,恐怕早就与哪个高干家的女孩儿睡上觉了。 哼,弄不好,孩子都要生出来了。 你还指望他搞这种小学生恋爱的把戏?做梦吧你!”能吗?狄花儿听了刘牡丹的话,觉得很绝望,但是你又不能不承认,她说的有道理。 不管是男孩子、女孩子,只要是恋爱了,就会在心里割舍不下对方……现在,庾虎能这么长时间不与她联系,身边一定是有了另一个女孩子。 他在两者之间决择不定,才采取了拖延的策略,既不回绝她,也不联系她,让她这么苦苦地等待结果……要不是这样,他早就回应她“我要做歌女”的绝笔留言了。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178章将门之女庾虎刚刚下了课,听到警卫室的传呼:庾虎同志,家里有人看你来了。 家里?谁呢?是妈妈?不可能啊。 妈妈要来,会提前打电话的。 嗯,一定是爸爸,到附近办什么事儿,顺便就拐到学校来了。 可是,等他到了警卫室一看,不是爸爸,也不是妈妈,而是美玉阿姨。 “阿姨?”他叫了一声,声调里显出些奇怪。 “虎子,没想到是我吧?”以美玉阿姨笑了笑,拉住了他的手,又像他小时候那样,端起他的脸看了半天,弄得他很不好意思。 “阿姨,你是来出差吗?”“不是。 我是专门看你来的。 ”“谢谢阿姨,我在这很好。 ”“你是很好。 可是,阿姨还是挂念你……嗯,你的脸,黑了些。 ”“天天在操场练习,晒的。 ”“嗯,你们这些臭小子,就是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脸蛋。 ”阿姨嗔怪了一句,“将来找对象,谁会看上一个黑小子……”“找对象?”庾虎好生奇怪。 “是啊。 虎子,知道你们学校那个文化教员吗?”“你说的是军红儿?”“什么军红儿?人家正规名字叫军丽红。 你们这些学员,怎么乱叫老师的名字?”“什么老师啊,她在我们眼睛里,就是班里的文体委员。 ”军丽红虽然是学院特聘的艺术教员,但是,因为她太 分卷阅读109 年轻,学员们视她像同学一样。 她出身名门,父亲是个将军。 她聪明伶俐,长相俊美,从小爱好文艺,常常在大舞台、电视台的晚会上伴个舞、唱个歌,在镜头上露面。 当同齡人还在读高中时,她已经是解放军艺术学院舞蹈系的优秀学员了。 毕业之后,她的前途就是总政治部文艺团体的专业演员。 然而,由于她的父亲将军在“二炮”工作,总希望女儿能进入正规部队服役,所以,就为女儿制定了“二炮文工团”的“就业”目标。 这不,解放军艺术学院刚刚毕业,他又为女儿联系了炮兵学院,来学习炮兵专业了。 而学院领导爱惜这个人才,部队的军官们又需要补习艺术方面的知识,于是,在专业课之外,又开了艺术课程,让她当上了艺术教员。 自从开了艺术课,学员们枯燥的生活里多了些艺术的滋润,课堂上也多了些情致和意趣。 这位军红老师相貌俊美,声音甜润,听她的课,就像是听一首歌。 而且,在讲到音乐知识时,校园的课堂寂也不时地飞出一阵阵嘹亮动人的歌声来,让大家的精神为之一振。 特别是到了虎子这个班上课,这位漂亮教员的一双大眼睛总是多情地向虎子的座位上瞟来瞟去,瞟得虎子不敢抬头,瞟得学员们都有了些妒意。 “你的爸爸是庾省长?”有一次,她走近他,悄悄问了一句。 虎老实地回答了。 “嗯,好好学习吧,将来你会有出息的。 ”她像个大姐姐似地拍拍他的肩膀,迈着优美的舞步走开了。 后来,庾虎才知道她是个将门之女,而且是个未婚的“老”姑娘。 “什么老姑娘?”美玉阿姨纠正虎子,“人家在艺术学院就有一堆堆的追求者,其中有个学舞蹈的小伙子看中了她。 两个人谈了几年恋爱。 就要结婚了。 ”“那她早就应该结婚了。 ”虎子说,“为什么还挨到现在?”“她父亲不同意呗!”阿姨解释说,“她父亲是个将军,在女儿婚事上讲究门当户对。 将军的观点是,名门之后选择婚姻,就是要找名人、或者是名门之后,她父亲反对自己的女儿嫁入寻常百姓家。 ”“这个父亲,也太俗气了。 ”“虎子,这话你就说错了。 ”阿姨不满地瞅瞅他,“虎子,你也是名门之后。 要找媳妇,就得找名女人,或者名门之女;你知道吗?这位军丽红,对你很有好感。 ”“对我有好感?”虎子一怔,“我怎么就没觉得出来呢!”“你呀,傻小子。 就是一天到晚想那个花儿。 ”阿姨批评他,“告诉你,赶紧与她一刀两断吧!像军丽红这种女孩子往哪儿去找?”“阿姨,我的事儿,你怎么就这么武断?”虎子撅起了嘴,“一刀两断?那么容易?”“可是,你们拖延下去是没有结果的。 ”阿姨毫不让步,“她的妈妈,被减十三年徒刑。 她的罪犯的女儿呀!就算是你不在乎这些,你也得考虑考虑你爸爸吧。 咱们这个家的日子,全仗你爸爸呢!嗯,你知道吗?军丽红的舅舅是中央组织部的局长……”“她舅舅?”虎子瞪大了眼睛,“她舅舅与我有什么关系?”“人这个傻小子。 ”阿姨又点了一下他的脑袋,“有了这层关系,对你爸爸有利啊!”“阿姨,你不是在拿我的婚姻做交易吧?”虎子心直口快,“我的感情的事儿,你怎么总扯上我爸爸?”“就算是交易吧,又怎么样?这是个现实的社会。 你爸爸这个平民上来的官,最大的危险就是没有根基;所以,那年,他才让人家整得那么惨……孩子,听话,下午跟阿姨去北京。 ”“去北京?去北京干什么?”虎子懵了。 “去看望她的爸爸妈妈呀!”阿姨的话不容置疑,“昨天,军丽红已经提前回家等待你了。 ”“啊?”虎子这才觉出一些不妙。 过去,阿姨对他与花儿的事儿只是阻拦;并没有采取断然措施。 这一次,她竟采取实际行动了。 自己如果顺从了她,太对不起花儿了。 他立刻摆楞摆楞脑袋,显示了少许的反抗精神。 “虎子,别犹豫了,快去请假。 嗯,动车组的票我买好了。 人家还派车在北京站迎接我们哪!”“阿姨,我……”虎子开始反抗了。 “虎子,我就知道你会这样。 ”阿姨着急了。 “是啊,儿大不由娘。 我的话你可以不听;可是,你爸爸的话,你总得听吧!这件事儿可是经过你爸爸同意的。 ”“爸爸?”虎子听到这儿,默不作声了。 在他心目中,爸爸是一座巍峨的高山,爸爸的意志不容违背。 可是,妈妈是什么意见呢?在家里的大事小情上,为什么总是这个阿姨说了算?而且爸爸往往又肯听她的?中午吃饭的空儿,他偷偷给爸爸挂了个电话。 爸爸只有一个回答:“虎子,跟阿姨去吧。 ”一辆军队内部车牌号的黑色轿车把庾虎和阿姨拉到了一幢有卫兵站岗的住宅区。 尽管是将军的车子,警卫还是看了司机的证件,才示意车子可以进去。 “到底是高干住宅区,气势就是不同!”阿姨感慨了一声。 来到一栋四层小楼前,司机按了门铃。 有小阿姨来开门,眼前的客厅极大,新款的欧式组合家具,摆满了四周。 尽管庾虎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还是被将军一家的气度震慑了。 将军、将军夫人,包括那位军红儿老师说话客气,礼节周到。 但是眼睛里都明显带了一种审视的目光。 虎子觉得自己这儿不像是到亲戚朋友家作客,倒像是刘备东吴招亲,一方面遇到礼遇,礼遇后面又隐匿了什么目的和动机,使这场温馨的儿女情长变成了一次政治联姻。 特别让他不舒服的是那个中央组织部局长舅舅,他向虎子问这问那,天文地理,宇宙空间,炮兵专业,时事政治……他不像是相亲,倒像是考核干部一般。 然而,大概是阿姨的准备工作做得充分,相亲不到几分钟就结束了。 将军夫人借口有事,一家人离开了。 特别嘱咐女儿:“你不是要买新床吗?听说‘燕莎’来了一批木床挺不错的。 让庾虎帮你挑选一下吧!”我刚刚来就让我干活?”虎子皱了皱眉头,心想老丈母娘这是拿新女婿示威呢!“庾虎同学,真不好意思……”军红儿说话仍然像是老师对学员那样,“来就让你干活儿。 不过……”“不过什么?”庾虎觉得军红儿看他的眼睛里颇有些意味深长。 “这张床对于你、我很重要。 嗯……它兴许就会是我们的婚床呢!”“哦,婚……”庚虎的脸羞得通红。 自从军红金利来到炮兵学院任教,几乎是天天与庾虎见面,但是难有机会跟他详谈,偶尔说话,只是简短几句,但彼此之间也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相当体己。 他短短的一句问话,匆匆的一瞥,在军红儿看来都是寓意深刻,温情脉脉。 一有机会,军红儿就会来到他的宿舍,将他的脏衣服塞进自己的书包,拿到洗衣房里洗干净,然后叠得整整齐齐送回来。 尤其是有一天庾虎感冒发烧,军红儿让厨房做了一碗姜汤,热气腾腾地送到了他的宿舍。 还在分床边问了一阵冷暖……这样的情景,让周围的们都要羡慕死了。 将军家里除了有工作专车,还备了一辆半截美的小货车,买床正好用的上。 庚虎会开车,就没找司机来。 车一动,军红儿急切问这问那,路程太短了,时间也太快了,在她的碟喋不休中,两人三下五除二就把床搬到了军红儿的闺房里。 庾虎跪在地上安床架,军红儿站在一旁一会儿递个螺丝,一会儿递个扳手,显示出些小两口过日子的融融情调。 庾虎接过扳手的时候,碰到了她的手,她心一跳,有意往他身边站近了些,隐隐约约闻到一股男人味,低头看看庾虎浓密的黑头发,突然产生了一种渴望,想用手去摸一下。 啊,有一根白的,她掩饰着自己的欣喜,“庾虎,你怎么有白头发了?我给你拔了。 ”不等他回答,她就温柔地拨弄他的头发,粗粗硬硬的,摸上去很干净,没有油腻,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肥皂香味。 庾虎似未察觉她的用心,站起身来,让她试试床是否稳当,军红儿乖乖地坐下,庾虎歪着头看了看,“不错吧?”见她没挑出毛病,便走到门边,准备把换下的旧床垫搬出去,军红儿醒过来,刚才两口子过日子那一幕无非是白日做梦而已,不久她还是要面对一张空床了。 军红儿一急,“别走,你等一等。 ”“哪里不好?”他正视着她。 他们对视了一会儿,男女之间对视的时间一旦超过了一定限度,内涵就变得复杂起来,哪怕是原先那里一片荒芜,这会儿却忽地蹿出了许多小世界苗苗,互相挨着挤着缠着,让人难以分辨。 军红儿望着庾虎关切柔情渐多的眼睛,再也忍不住了,眼泪滚了出来。 “怎么了?”他明知自己的问的多余,军红儿用手捂上了嘴,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庾虎掏出手绢递过去,她却抓住了他的手,那一谨言刻她的眼睛里半是哀怨半是求救,相当可怜,庾虎情不自禁就抱住了她颤抖瘦削的肩膀,她却一把抱住他,把潮湿的脸贴到他扎人的胡茬上,偎在他宽阔温暖的怀里,他身上浓郁的男人味使她心醉,她不禁抱得更紧些。 庾虎的拥抱是安慰性的,带有分寸,渐渐他的胳膊也增加了力度,呼吸急促,身体不由自主地亢奋起来。 军红儿如痴如醉,轻轻喘息着,引导着他的手,解开了自己的衣衫,庾虎再也抑制不住了,把军红儿按在床上,饥渴地吻着她的唇,军红儿没有退让,反倒主动地迎合他,双方都有了烈火干柴的感觉,**难捺,眼看就要彼此融化在肉体压抑已经很久的欲望这之中……“不,不不……”这时的军红儿,还是保持了一点儿理智。 “红儿,你不愿意和我……”虎子停止了动作。 “不是,虎子啊,你啲说……”军红儿在下面喘息着,“我是个舞蹈演员,如果你把我的肚子弄大了,我就毁了……除非,”“除非,你和我领了结婚登记证。 我宣布退出舞台,甘心做你的全职太太……”“可是……”虎子欲火中烧,动作再次加大了,“我渴望……渴望得要死。 ”“那……你就玩一下。 可不能弄真的。 ”……屋里的阳光不觉暗淡下去了。 庾虎惊觉地看了看表,才发现二人已经缠绵很久了。 军红儿雪白的大腿根部,流淌着他刚刚喷射而出的白色液体。 他听到外屋有人说话,立刻推开了军红儿,站起来整理衣衫,“我赶快把旧床垫子搬出去,省得他们多心。 ”临出门,他大声喊道:“军红老师,祝你休假愉快!”军红儿穿好了衣服,看看地上留下的包床用的布布片片,又摸摸床上两人温存留下的温度正在冷却,更觉得凄凉。 在风流圈里混了这些年,她看好的男人父母看不中;是啊,那些男人不是风流成性,就是一副痞子相。 这一次,好不容易遇上了虎子这样一位门当户对且又朴实无华的男孩儿。 人家竟是这么淡淡的,一想到自己还要在这张床上独宿下去,她心里一凉,嘤嘤地哭了起来。 自从那天以后,军红儿常常心不在焉喜爱静静独处,仔细回味与虎子这次难得的温存,一遍一遍,每一次都让她充满了温存和期待。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179章大款杨病中这天晚上,狄花儿在樱花酒店歌舞厅唱歌的时候,发现杨病中坐的那个位置是空的。 狄花儿不在乎杨病中来没来,只是觉得一个月来那个地方总是坐着同一张脸,现在突然空了,视觉上有点儿不太适应。 她把目光往别处一转,到处都是她熟悉的面孔。 她和往常一样把歌唱完,卸了妆,走出歌舞厅,对着马路扫视着来往的的士,杨病中那辆辆车突然飞到她面前,吱的一声停住。 车门打开,杨病中探出半个身子,说我有一个应酬,差一点儿就迟到了。 狄花儿捂着嘴巴笑了起来,说你又不是我的司机,谁要求你准时来接我?杨病中说从今天晚上开始,我就做你的司机,上来吧。 狄花儿钻进车里,杨病中我给你带了好吃的。 狄花儿问他是什么好吃的。 杨病中伸开一个小箱,从里面拿出一个不锈钢杯和一个鸡蛋,说我给你现做。 狄花儿吃惊地看着杨病中,杨病中把鸡蛋敲进杯里,用一把匙子搅匀,然后拿起车座旁边的热水壶对着杯子冲水,一股热气冒起来,伴随着生鸡蛋淡淡的腥味,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香气。 杨病中把杯子递到狄花儿的鼻子前,说你闻闻,我在开水里泡了甘草金银花罗汉果,每天晚上你喝上这么一杯,才能保证你的歌越唱越好听。 狄花儿说我也听李老师说过这能保护嗓子,只是没心情,所以一直没这么弄过。 杨病中说今后这种小事就交给我好了。 狄花儿接过杯子,双手捧着轻轻吹着杯子里热气,张口刚要喝又把杯子放下。 说你没在这里面放什么迷药吧?吕说我怎么会做这种卑鄙的事情呢?狄花儿说你就是放了我也不怕,说着仰起脖子就是一大口。 喝完后用小巧的舌头舔了舔嘴角,说味道真不错。 杨病中小心地将车子开动使命,偷偷地观察狄花儿, 分卷阅读110 见她喝的高兴,就说今天的股票涨了。 狄花儿没有吱声。 杨病中说蓟原大桥上一辆轿车开进了蓟原河里,报纸上登了。 狄花儿还是没有反应,她压根就不关心这些臭蒜烂葱的事儿,杨病中自讨没趣,就又开始放狄花儿录制的《滨海水》出于对杨病中放自己磁带的报答,狄花儿终于启动了玉唇说,轿车怎么会开到河里去?杨病中立刻又来了兴致说,真的,不信你看看省报,说着就想伸手去拿车上的报纸,车子晃了一下,狄花儿发出一声惊叫,说小心,你别为了找报纸,把车也开到河里去。 杨病中梗着脖子说,真的,有轿车开进河里了。 狄花儿觉得这个人真是个死心眼,也不知道怎么混进了大款的行列,钱就那么好赚?就说好好好,我相信轿车开进河里了。 说着一仰脖子,把杯里的鸡蛋水喝光。 杨病中说你不用赶场,这样会把自己累坏的。 狄花儿说我赶场是因为我喜欢唱歌,并不是为了挣钱。 杨病中我还以为你是为了钱,如果是为了钱就大可不必。 狄花儿说这年头没钱也是不行的。 杨病中说只要你愿意,还怕没钱花吗?狄花儿说愿意什么?杨病中说找一个有钱的人结婚。 狄花儿说要是走这条路我也不会等到今天。 我不缺钱,不想结婚,我喜欢唱歌,喜欢独来独往、自由自在地生活。 他们闲聊着,车子滑到了海员俱乐部门口。 狄花儿拍拍杨病中的肩膀说想当我的司机,就在这儿等我。 杨病中点点头,狄花儿摔门扬长而去。 在海员俱乐部唱歌结束,狄花儿又跟几个人吃了一通夜宵,出门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她挽着李老师的手从歌舞厅时走出来,的李老师朝一辆奔驰车走去。 当他们走过杨病中的本田轿车时,车门打开了,杨病中拦住狄花儿说了声,请。 狄花儿惊讶地说你怎么还在这儿?杨病中说你不是叫我在这儿等你吗?狄花儿笑着说我是说着玩儿的,你还当真啊!杨病中我可把你的话当圣旨了,一直在这儿等着你。 狄花儿说我已经有人送了,改日吧。 挽着狄花儿手的李老师大声问,这个乡巴佬是谁啊?一辆破本田也想送美女。 杨病中向那个李老师*近一步,眼睛盯着他,手里捏紧拳头说请你再说一遍。 狄花儿看见杨病中急了,推了一把李老师,说走吧!李老师发出一声冷笑,拉着狄花儿向前走去。 李老师问狄花儿他是你什么人啊?还想跟我练拳脚。 狄花儿压低嗓音说他是我的男朋友。 李老师突然站住,扭头打量杨病中,说狄花儿你怎么又冒出一个男朋友?你到底有多少个男朋友?狄花儿笑了一下,把李老师推到奔驰车前。 李老师嘴里咕咕嘟嘟说狄花儿你怎么学坏了弄了多哪儿弄了这么多男朋友如果他是你男朋友我算是什么你翅膀硬了就胡来啊想把我开涮是不是……嘟嘲囔囔的李老师打开车门钻进去。 杨病中追上来抓住狄花儿的手说是你叫我在这儿等待的。 你得坐我的车。 李老师见杨病中缠住了狄花儿,就从车里探出头来,说你想找死啊!狄花儿看着李老师,摔开杨病中的手说谁坐你的破车,弯腰钻进李老师的车里。 杨病中隔着玻璃看着他们俩人在车里说些什么笑得前仰后翻的,恨恨骂了一对狗男女。 狄花儿和李老师没有听到杨病中的骂声,开着车子从杨病中眼皮底下一溜烟地走开了。 李教师把狄花儿送到她租的房子楼下,说,我送你上去吧。 狄花儿说不用了。 李老师说你从来不让我送你上楼,今晚就让我上去一次吧!狄花儿说你上去干吗?我又不是小姑娘,为什么要让你送上去?李老师说你那么聪明还不知道我想上去干什么?狄花儿说,我不告诉吗,现在不行。 要耐心等待啊!李老师说你交那么多男朋友,我等得起吗?告诉你,你要是这么胡闹下去,小心得病。 狄花儿嘻嘻一笑,你就别瞎操心了。 一般人还得不了这病。 狄花儿笑着走出了轿车,头也不回地上了二楼。 尽管没有回头,但是她感到李老师的目光一直追逐着自己的背影,用钥匙开门的时候,用眼睛的余光瞄了一眼楼下,看见李老师摇下车窗伸头痴痴地看着她,似乎在等待她回心转意之后的召唤。 狄花儿在心里发出一阵冷笑,打开门进了屋子,把门狠狠地撞回来。 电话就像知道狄花儿回来似难的,叮叮铃铃地响起来。 她想一定是李老师打的,他还想做我的思想工作,想上来睡觉。 狄花儿皱着眉头听着电话响了几声,扑到床上掀起电话说你别磨蹭了快走吧。 电话里响起杨病中的声音说,走,我往哪儿走?狄花儿听出是杨病中的声音,知道自己弄错了,故意压仰嗓门说,刚才他在身边,我是故意说的。 杨病中说你不是和刘牡丹合租的房子吗?你说的这个他是男是女?狄花儿说,是男的,李老师。 杨病中问这个李老师到底是你什么人?狄花儿说他是我的恩师,也是我的男朋友。 杨病中说刚才在海员俱乐部,你跟他说我是你的男朋友。 狄花儿说我这是想刺激他才故意这么说的,我要让他知道我不是非跟他不可,追我的男人呀在马路上站的一排一排的。 杨病中说你们住在一起了吗?狄花儿说只是偶尔住一起。 杨病中说你爱他吗?狄花儿说谈不上爱,但是也不讨厌。 哎,你这人也太俗气了,都什么年代了,还谈爱情。 杨病中我无法想像没有爱情的人会住到一起。 狄花儿想杨病中说这句话的眉头一定皱得像核桃一样,她轻描淡写地说这有什么,他是我老师啊,我感谢他……你,真是老土。 杨病中我就是这么老土,我爱一个人就会认真去爱,从不拿爱情当儿戏。 狄花儿哈哈大笑说,爱情是什么?爱情就是餐巾纸,最多可以用来抹抹手,擦了就丢的东西。 狄花儿想这一下杨病中一定气坏了。 杨病中说难道你就没有真的爱过人吗?狄花儿这时一下子想起了虎子哥,随口说干嘛要爱一个人,亏人想得出来,我从来不爱一个人,要爱就爱许多人,也谈不上是爱,充其量只是喜欢。 杨病中说,没想到狄小姐这么开放。 狄花儿说你这不是骂我吗?人家还都说我保守呢!杨病中说如果只听你的歌,真想不出你会这么一个人。 杨病中的口气里开始透出一股冷漠,狄花儿想这家伙一定是气疯了,于是便故作紧张地说不跟你扯了。 他洗完澡出来了。 接着像真有那么回事儿似的放下电话,趴在床上长长舒了一口气。 她作弄了一把杨病中仍然意犹未尽,兴奋地爬起来对着就狠狠扑下去,爬起来再扑上去,如此反复多次,把席梦思当成了练功房里的弹簧垫子,直到折腾得自己疲惫不堪。 狄花儿把身子慢慢翻转过来,两眼对着天花板,她弄不清自己怎么就喜欢玩这种游戏,好像只有把自己说的越放荡无耻就越痛快。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180章放荡的日子对于狄花儿操的这种行业,每天都会有意想不到的相遇。 就在与杨病中通完电话的第二天晚上,狄花儿在樱花酒店遇到了从澳大利亚回国的蓟原二中同学周大脑袋。 他们已经四五年不见面了。 她在舞台上专门为周大脑袋唱了一首《思念》的歌,感动得周大脑袋眼里盛满了两汪泪水,周大脑袋说直到听了狄花儿的歌,才觉得是真正回到了祖国,回到了家乡,于是频频向狄花儿献花。 等狄花儿唱完歌,周大脑袋就把她叫到自己的座位旁边,缠着要狄花儿去他住的宾馆叙叙旧情。 狄花儿说我还要雪上赶下一场,周大脑袋说那我陪你去,我有朋友的车。 狄花儿和周大脑袋从歌厅里走出来。 看见一辆崭新的奔驰车停在正门口,杨病中站在那辆奔驰车的旁边正抽着烟。 狄花儿的目光一亮,对着杨病中时髦地喊了一声嗨──杨病中把手里的烟掐灭了。 也对着她嗨。 狄花儿拉着周大脑袋来到杨病中面前,说这么快就换了一辆大奔?杨病中的目光在狄花儿与周大脑袋拉着的手上停留了一秒钟,说你不是说不坐我的那辆破本田吗?我就给你换一部新的。 狄花儿用手摸索了一下车身,说你心眼儿就那么小哇!杨病中说不是我心眼儿小,是我想让你坐我的车。 如果这辆车你还不满意,我还可以换。 狄花儿说那你就换一台卡迪来克吧,那车我还没坐过。 杨病中楞怔了一下,狄花儿嘎嘎的笑着,说,你别紧张,我是说着玩儿的。 说着提起裙子想钻进去,杨病中赶紧替她打开车门。 周大脑袋说你不坐我的车了。 狄花儿说,我今晚要试试我司机的新车。 杨病中要为狄花儿关车门,狄花儿突然把车门撑住,对站着周大脑袋说你也上来吧!一起坐我司机的新车。 周大脑袋嘿嘿地笑着,钻进来与狄花儿坐在后排座位上。 杨病中坐在驾驶位上,为狄花儿冲了一杯鸡蛋饮料,狄花儿说你还真的天天为我冲这玩艺儿给我喝啊。 杨病中说我说话要算数。 说着慢慢启动车子往海员俱乐部方向开去。 周大脑袋轻声问狄花儿:他是你司机还是保姆啊?狄花儿喝着鸡蛋,说是司机兼保姆。 周大脑袋看到杨病中头顶上的反光镜已经打上去了,就伸出手去搂狄花儿,狄花儿拍着周大脑袋的手大声说你没看见车上有人吗?周大脑袋嘻嘻笑着缩回他的手。 狄花儿喝完杯子里的鸡蛋,把杯子放在前座,嘴里无中生有的发出叭叭叭的声音,就像接吻时发出的声音。 周大脑袋看看狄花儿嘟噘起的红嘴唇,把嘴凑过去。 狄花儿抬手把周大脑袋的嘴巴止住,说,你又来了。 周大脑袋说久别重逢你就不表示表示?狄花儿恶作剧地在周大脑袋额头上亲了一口,说我的孩子,欢迎你回到母亲的怀抱。 周大脑袋说这不算数。 拉着狄花儿要重来,两个人在后座上推推搡搡闹成一团,杨病中一动不动,好象一点儿也没听到后面的动静。 但是狄花儿感到车速加快了,转弯的时候,她和周大脑袋的身子都倒在了一边。 狄花儿说哎,你能不能开慢一点儿?车速又明显地慢了下来。 杨病中说狄小姐什么时候有空?狄花儿说我除了唱歌,什么时候都有空。 杨病中说我们认识了这么久,还没请你吃过饭呢!狄花儿说好啊,正好周大脑袋从澳大利亚回来,我正在找人为他接风洗尘呢。 杨病中说你定个时间吧。 狄花儿说就明天晚上吧,我给歌厅请个假。 杨病中我什么时候去接你?狄花儿说下午五点吧!杨病中轰了一下油门,车速快了起来,狄花儿发现杨病中说话的时候头一动不动,就像跟他面前的玻璃说话。 下午四点五十分,狄花儿已经梳洗打扮完毕,她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走到窗前扫视楼下的院子,杨病中的车还没有到来,院子里静悄悄的。 她感到有些无聊,目光无意中落到对面刘牡丹的屋子门上,刘牡丹的县城男友来看望她,刚刚进门,两个人正在屋子里亲热。 她想起这个县城小伙看见她狼狈的样子,禁不住扑哧地笑出声来。 就决定邀请这两个人一起去吃饭,也算是欢迎她那个县城小伙。 她推开门,说了自己的意思,刘牡丹刚刚答应下来,院子里传来了汽车马达声,杨病中的轿车停到了她们的楼下,她看看挂钟,正好是五点。 她看着杨病中的轿车,故意磨蹭了一会儿,打开门走下楼去。 杨病中拉上狄花儿,然后又去樱花酒店接周大脑袋。 接了周大脑袋,杨病中就把他们拉到自己预定的知青饭店。 等候在那儿的有杨病中的几个哥们儿,看见杨病中带着狄花儿和周大脑袋走进来,他们的目光全部落到了狄花儿的身上。 他们对着杨病中喊,大哥,什么时候找了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也不告诉一声,今天才露面。 杨病中板着脸说别他妈胡说八道。 大家围着餐桌坐下,服务员开始上菜。 狄花儿看见服务员端上来的全是粗粮食品,有窝窝头、玉米棒、地瓜、南瓜、芋头等等。 狄花儿皱了皱眉头说,杨老板就用这些东西招待我们?杨病中说这些东西你们平时很少吃,所以就把你们带到这儿来了。 周大脑袋迫不急待地抓起一个地瓜塞到嘴里,连连说好吃好吃,我已经多少年没吃这么好的东西了。 狄花儿看到周大脑袋狼狈样子笑了一下,自己也抓起一个地瓜吃了起来。 然后又让刘牡丹二人吃。 杨病中看见狄花儿吃得挺香的,心里暗暗高兴,伸手也抓了一个地瓜。 坐在一旁的刘牡丹看着他们三人津津有味地吃地瓜,实在是憋不住了,就说杨老板,那你总得上几瓶好酒吧。 杨病中说你们想喝什么酒?让牡丹用手碰了碰身边的男友,县城小伙说当然是想喝好的了。 杨病中对周大脑袋说,周先生,你喜欢喝什么酒?狄花儿笑着环顾四周,说周先生是谁?谁是周先生啊?周大脑袋说你们就叫我大脑袋吧,这是我的小名,在家乡没人叫挺不自在的。 杨病中还是固执地叫他周先生,你来点酒吧!周大脑袋说你是主人,听你的安排。 杨病中说我不喝酒,对酒一点儿也不在行。 刘牡丹说,要不,这酒让花儿姐来定。 大家都看狄花儿。 狄花儿说,怎么让我这女的定酒?周大脑袋说今晚你怎么也得喝几杯吧,我们已经五年不见面了,这酒就由你来定了。 大家起哄,一致要求狄花儿定酒。 杨病中说那就由狄小姐点酒。 狄花儿看看大家说,o怎么样?刘牡丹说,我没意见。 杨病中的另外几个朋友也说,就由狄小姐说了算。 周大脑袋说这酒在这边恐怕要好几千元吧?杨病中说狄小姐,你不了解我这些朋友,他们一喝起来没有四瓶五瓶下不来,喝那洋酒既不过瘾还白花钱。 莫不如点几瓶‘滨海白酒’让他们喝。 狄花儿说你是不是心疼钱了?杨病中说我从来不把钱花在酒上面,酒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是助兴,对健康无益的。 狄花儿翘起嘴巴说你怎么也得给我一个面子,怎么可能用‘滨海白酒’为周大脑袋接风呢?另外,我姐妹的男朋友也在这 分卷阅读111 儿。 县城小伙马上说,杨老板还是懂酒的。 ‘滨海白酒’也不错。 周大脑袋趁机也说,就喝‘滨海白酒’吧,我还挺想它的。 杨病中立即吩咐服务员上四瓶“滨海白酒”看来杨病中也不是一味地顺从自己,狄花儿很不高兴地把面前的碗筷弄得乒乒乓乓。 杨病中笑笑,好象一点儿也没觉出狄花儿的不高兴。 大家喝酒的时候,杨病中和底狄花儿喝果汁饮料。 但是喝着喝着,周大脑袋就开始劝狄花儿喝酒。 周大脑袋说我在澳大利亚都快想死你了,今天怎么也得跟我喝一杯。 狄花儿经不住大家的劝,接过周大脑袋递过来的酒一饮而尽,这一杯酒喝下肚,狄花儿脸上的红晕腾地冒出来,好象地平线上升起了红太阳。 喝完还对周大脑袋说,你以为我不想你吗?说着把头*在周大脑袋的膀子上。 周大脑袋用手抚摸着狄花儿的头发说花儿是我们学校的校花,好多人都打她的主意没有打成,不瞒各位,我也打过她的主意,但是她没理我。 这次我想怎么也得这个夙愿给了了,是不是啊,花儿?狄花儿说不就是想上床吗,你直说得了。 这里又没有外人。 周大脑袋哈哈地笑着,像真上了床那么高兴,跟大家频频碰酒。 看见周大脑袋与狄花儿调情,刘牡丹奇怪地看着杨病中,杨病中像瞎了狗眼,嘴里啃着一个窝窝头,对眼前发生的事儿无动于衷。 杨病中的两个朋友交换了一下眼神,一个高个子先站起来邀狄花儿喝酒,狄花儿死活不喝,高个子说你太不给面子了,既然喝了周大脑袋的酒,怎么不喝我的酒?狄花儿被高个子缠得没办法,只好把酒喝了下去,这酒好象从狄花儿的眼睛里溢了出来,一双大眼睛磁磁春水荡漾,亮得出奇。 这一下子鼓舞了杨病中其他朋友的斗志,他们都上前劝酒,灌得狄花儿连连喝了几大碗。 狄花儿难受,带着醉意说谁给我喝我也不喝了。 高个子说我们杨大哥让你喝你也不喝?狄花儿说不喝。 周大脑袋说我敬你,你也不喝?狄花儿说不喝。 周大脑袋说我敬你,今晚非把你灌酸醉不可,否则没法收拾你了。 狄花儿嘎嘎地笑起来说,周大脑袋,原来你是想趁人之危,这不算什么本事。 周大脑袋依然站在那儿端着酒杯敬狄花儿酒。 狄花儿接过来一饮而尽,说看你怎么收拾了我?高个子又举起一杯酒,说这酒是我代杨大哥敬你的,你必须喝了。 狄花儿摆摆手,说管你们什么大哥、二哥,我都不喝了。 高个子说你这不是看不起我们杨大哥吗?杨病中终于说话了,他说大个子,你们一大群男人合伙对付一个女子,你们像男人吗?高个子举着的手僵在那儿,说大哥你看,我们这不是在为你出气吗?杨病中说放肆。 高个子把酒收回来,自己喝了下去,心里想这位狄小姐不像是大哥的妞,是***那个周大脑袋带来的。 他转身过去开始一杯一杯劝周大脑袋喝酒。 狄花儿对着服务员叫道小姐,放音乐,我们要跳舞!包厢里响起了音乐,服务员把灯调暗了,狄花儿拉起杨病中的手,说杨老板,来,我们跳舞去。 杨病中说抱歉,我不会跳舞,只会看。 狄花儿说这年头,哪有不会跳舞的老板?杨病中说我真的不会。 高个子自扫奋勇地站起来,说狄小姐,我来陪你我,狄花儿搂着高个子跳了起来,把头依偎在他的怀里。 刘牡丹与县城小伙也随着音乐跳开了。 杨病中坐在那里默默地喝酒,一言不发。 周大脑袋也有了七分醉意,见没人陪他喝酒,就暴跳起来说你们都不喝了,不喝我就去跳舞了。 周大脑袋摇晃着从餐桌旁边站立起来,走到狄花儿身边,抱着狄花儿跳了起来。 狄花儿和周大脑袋脸贴脸地跳着,狄花儿说周大脑袋,我口渴。 周大脑袋张开血盆大嘴说我给你水。 两个人嘴对嘴叭叭叭地啄起来,狄花儿的嘴里发出哼哼声。 杨病中对高个子说他们都醉了,我们该撤了。 你送周大脑袋,我送狄小姐。 高个子呼地站起来大步跨到狄花儿的身后,把狄花儿从周大脑袋的嘴里扯出来,说你喝醉了。 周大脑袋晃了几晃,被一边的矮个子接住,杨病中拉着狄花儿、还有刘牡丹一对情人出了包厢,用车把她们送到合租的住处。 一路上,狄花儿都在说我没有醉,谁说我醉了?你才醉呢。 我醉了怎么记得拿我的包?怎么能找到我的钥匙?杨病中把狄花儿摔在她卧室的床上,狄花儿倒在床上一动不动,红扑扑的脸蛋冒着热气,胸部像大海的波涛汹涌起伏,两条大腿发着光,它们一览无余地摆在杨病中面前。 杨病中感到喉咙发干,后背发痒,恨不得马上扑上去。 他使劲咽了几口唾沫,试探地收了两声花儿,花儿,狄花儿没有反映。 杨病中出手去碰了碰狄花儿的腿,狄花儿一动不动,杨病中的手顺势向上滑动,刚刚滑到大腿根部,狄花儿突然睁开了眼睛,杨病中的手吓得一下子僵住了。 不过狄花儿并没有觉察到杨病中的动作,对杨病中说,你赶紧给我拿条湿毛巾。 杨病中走进卫生间把毛巾取来没好气地塞到狄花儿的手里,人换了另一副脸色,说你今晚太不自重了,简直像个——狄花儿说像个什么?杨病中狠狠地吐出两个字:妓女!狄花儿跳起来说,这与你有什么相干,你看不顺眼就给我滚!杨病中愤愤地转身走出狄花儿的卧室,与客厅里刘牡丹两口子说了“拜拜”下楼去了。 杨病中走后,狄花儿把湿毛巾后在脸上躺了一会儿,爬起来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拍拍脸,问那个镜中人:我真的有那么无耻放荡吗?杨病中下楼发动了车,抬头看看狄花儿楼上的灯光,他相信在这一声游戏中他最终一定会赢得胜利,因为他熟知游戏规则和闯关的决窍,但他不会仇着过关斩将,他原意把游戏的时间拖长,把时间延长就等于把快乐延长了。 如果早早闯下最后的关口,就意味着一切全部结束了。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181章大款求婚从打醉酒这个晚上之后,杨病中从狄花儿的视线里消失了。 开始狄花儿并不介意,觉得只不过是又一个好色之徒在自己的身上没捞到任何好处之后溜之乎也了而且这丝毫也不影响自己的生活。 她在李老师和类似李老师的周大脑袋男人中间周旋,如鱼得水。 大约过了一个星期,周大脑袋在滨海办完自己的事情要回澳大利亚了,他们面对面地坐在宾馆房间的沙发上。 周大脑袋带着遗憾对狄花儿说没想到这次还没让我了却多年来的夙愿,你到底需要一些什么条件,是钱还是别的什么?狄花儿笑笑说除非你把我弄到澳大利亚去。 周大脑袋说狄花儿你这人怎么回事,一点感情都不讲。 狄花儿说这个年头,不就讲个交易吗,感情能值多少个钱?周大脑袋说我这次可是专门回来看望你的。 狄花儿说放你妈的狗屁,你是回来做生意的,我们难道不是在歌舞厅里巧遇的吗?周大脑袋尴尬地笑着,说要想骗你狄花儿,比登天还难啊。 狄花儿发出一连串的浪笑,说其实也很简单,就看你有没有狗胆,狄花儿两只眼睛勾魂摄魄地盯住周大脑袋。 周大脑袋和狄花儿对视着,心里突然感到害怕起来,他摇摇头说,我还是带着遗憾回到澳大利亚去吧。 狄花儿打电话让李老师送周大脑袋去飞机场。 李老师我现在手头正忙着事,你看这,真是的,你先打的送他,然后拿票来我这儿报销。 狄花儿说,李老师,你别认为我出不起这点钱,叫你送是给你面子,你不送我可要跟周大脑袋吻别了。 李老师说你为别人送行,我在现场不成了电灯泡了?狄花儿说因为我喜欢你这只电灯泡,才打电话叫你的。 李老师说好吧,我赶紧把手上的事处理完。 李老师开车拉着狄花儿和周大脑袋去飞机场,大家都不说话,只有车内的音乐隐约的响着。 李老师为了打破僵局,问狄花儿你的那个杨老板呢。 我很久没看他开车送你了。 一提到杨病中,周大脑袋也来劲了,两个男人由于找到了共同的攻击目标,同时把目光落到狄花儿身上。 狄花儿抬头看他们,发现他们的眼睛都放着光芒,说怎么一提到杨老板,你们的眼睛就都发光了?李老师扭过头说没别的意思,只是问问。 狄花儿说那个傻逼早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连个人影子都不见了。 他跑了倒让我落得清静,要不然整天缠住我,都快让我发疯了。 周大脑袋说我看他对你是一往情深啊。 李老师说可不是吗,每天他都像那个一样守在歌舞厅的门口。 李老师说着,用手指了指车窗外马路上的那个,狄花儿和周大脑袋扭头看着他指的地方,他们看见马路边丫一只狗,正在那偏腿拉尿。 周大脑袋看着那只狗,捧腹大笑了,说李老师你的嘴真够厉害的了。 狄花儿想笑却笑不出来,说,这有什么可笑的,你们缺少的就是人家那份傻劲那份情意。 李老师说那是,让我每天用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草药为你冲鸡蛋,我还真做不到。 看来,那小子真像有几个臭钱的样子。 狄花儿说有钱又怎么样,我什么时候把钱放到眼里。 周大脑袋说是,要打你的主意还真不知道应该从哪儿下手?李老师说现在我总感到脑子不够用,狄花儿你能不能点拨点拨?狄花儿敲敲李老师的脑门,说,我的恩师,你省省吧,你就是把脑汁榨干了也没用,有时间再给我指点指点业务,我这人啊,在男女关系这方面刀枪不入。 送走围着自己转了差不多一个星期的周大脑袋,狄花儿感到身边冷清清的,尽管有很多人还在为她捧场但是刀心里总觉得缺少了什么,空荡荡的,至于具体缺少什么,她心里也不清楚。 这天晚上她唱歌结束回到家里,感到嗓子冒火,就用开水冲了一杯鸡蛋,喝了两口差点儿吐出来。 她在里面又加了牛奶和糖,还是喝不下去,看来杨病中的甘草金银花罗汉果鸡蛋把她的品位吊高了。 刘牡丹跟着县城小伙回了家被乡探亲,屋子里就剩她一个人住了。 狄花儿觉得今天晚上身子特别的热,眼皮很沉,就扑到床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她看见窗外晃动着刺目的阳光,想翻身看看到底几点钟了,她翻过身,没有看见床头的闹钟,只看见天花板。 她眨了眨眼睛,才知道身体像是被无数绳索捆绑似的根本就没翻过来。 她想我怎么了,是不是感冒了?她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额头热乎乎的。 她想我一定是感冒发烧了。 她攒足劲挪到床边,拿起话筒给李老师拨了一个电话。 杨病中的手机响了,狄花儿房间的电话号码跳出来,杨病中不慌忙不忙地按了接听键,说是花儿吗?狄花儿没有听出是杨病中的声音,说,李老师,我感冒了,我好难受,连床老师下不了,你快去给我买点儿药来。 杨病中说这可怎么办?我现在在广州。 狄花儿说你真是个没用的东西,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却跑到广州去了,你真没用。 狄花儿叭地挂了电话。 电话刚挂上,铃声响起来,狄花儿以为是李老师打来的,所以躺在床上没有接。 铃声响了一会儿停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生气,狄花儿想屋子里要是种着一两盆花也好,现在能看到点儿绿色。 要不养一只狗或者一只猫也好,现在能在自己身边跑来跑去。 想来想去心里就一阵发酸,平时有那么多男人围着我,关键的时候他们都不在身边,我在他们的眼里什么也不是。 不过是一个能陪他们跳舞唱歌的女人,他们围着我转,不过是想沾点儿便宜。 只要他们明白在我身上捞不到什么好处,就会立即离我而去。 想了半天,觉得自己沦落到这个地步,都怨那个庾虎,要是他不失踪,他们恐怕早就缠绵悱恻,或者是住在一起了。 哪儿舒服这么多乱男人围在他身边?狄花儿的眼睛里滴了一些眼泪,又在泪水的浸泡中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上晚上。 窗外一片漆黑,她感到不饿又热,脑海里一片空白。 就像白茫茫的一片原野。 但这时有一个黑点在白茫茫的原野尽头浮出来,那个黑点越来越大,身上、胡须上沾满了雪花,像是电视里的圣诞老人。 当他走到狄花儿面前时,狄花儿才发现这个人是杨病中,狄花儿喃喃地叫了一声杨病中,杨病中俯下身子,用宽大的手掌抚摸猎花儿的额头,说花儿,我来晚了。 狄花儿说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已经死了吗?我是不是也死了?杨病中说我是去广州了,中午接到你的电话我就坐飞机赶回来了。 持你烧成了这个样子,得马上去医院。 杨病中弯下身子,把狄花儿抱出了卧室,一直抱到楼下,把她塞进自己的轿车,送到医院。 狄花儿躺在病床上,打上了点滴,睁开眼睛后,看见杨病中伏在病床的床头上。 她用手摸了摸他的脸,杨病中醒了,说,对不起,我太困了。 昨天晚上我一夜没合眼。 狄花儿指着旁边一张陪床说,那儿有床,你干嘛不睡?杨病中说你病成这个样子,我哪儿敢睡。 狄花儿说我病和你睡觉有什么关系?杨病中发出一声苦笑,说,反正我心里有事就睡不着。 狄花儿说我一直纳闷儿,昨天我明明是打了老师的电话,怎么打到你的手机上去了?杨病中说你可能拨错号了吧。 狄花儿说我已经好久没和你联系了,都快把你忘记了,怎么会迷迷糊糊拨了你的电话号码?杨病中泛出一丝笑意,不作声。 狄花儿想了想又说,真是奇怪,我怎么会把电话拨到你那儿?杨病中说人在发高烧的时候,脑子和身体会分离。 可能你的脑子是给李老师拨电话,但是你的手没听脑子使唤。 狄花儿说不会吧,怎么会这样子。 狄花儿陷入了苦苦地思索当中。 住院两天,狄花儿的病好了。 杨病中在帮助她办出院手续的时候,她没感到什么不对劲。 当坐上杨病中的车子,回到自己的住房时,也没感到有什么 分卷阅读112 不对劲。 她走进卧室,杨病中跟着她。 狄花儿坐在镜子前,整理自己的头发,不停地从镜子时打量杨病中,说你连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跑掉了,现在怎么又回来了?杨病中说我生你的气了。 狄花儿笑笑,扭头看看杨病中,说,生气,干嘛生我的气?杨病中被狄花儿灼人的目光逼视着,低下了头,说我也不知道,我不喜欢你跟所有的男人都那么随便。 特别是看到你跟周大脑袋亲吻,我心里就一阵难受,于是就跑到广州去了。 狄花儿说跑广州干什么,为什么不跑到美国去?杨病中说我在广州一桩生意都没有做成,满脑子都是想着你。 我想你干嘛与男人都那么随便,难道就没有一个男人值得你付出真情?狄花儿说,你又来了。 杨病中说离开那几天,我一直劝我自己不要当真,人家都是逢场作戏,你干嘛要当真?可是我说服不了自己,我想我是爱上你了。 狄花儿说你为什么要爱上我?我给你说过我这个人不会爱上谁的。 杨病中说我不管你在不在乎感情,爱不爱我,反正我是爱上你了。 杨病中说着,单腿跪到狄花儿面前,像戏剧里的人物那样把双手捂住胸口,说花儿,答应我吧!狄花儿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这样向她求爱,人笑得身子都摇晃起来。 说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你这样求爱的?别的男人说爱我,不管三七二十一,首先就要脱你的裤子上床,哪有像人这样酸溜溜的?杨病中被狄花儿这么一激将,目光掠过狄花儿修长面白皙的腿,停到她的胸部。 他的喘息声变得粗重起来。 杨病中说狄花儿你在嘲笑我的胆量。 说着,他像一只恶虎扑向狄花儿,抱起她把她摔到床上,双手撕开了狄花儿的裙子。 狄花儿的脸色变了,用力推开了杨病中说,你别这样,我是开玩笑的,你滚开……可是,无论狄花儿怎么挣扎,她也挡不住一个大男人那种强大的攻势……在花儿强烈地反抗下,杨病中只是压住了她,接触了她的玉体,却始终无法真正地进入自己早已向往的阵地;病后初愈的花儿毕竟体力不支,一会儿就松软下来,这时的杨病中,突然产生了那种喷射的感觉……妈的,这就完事儿了!杨病中沮丧地从狄花儿的身上翻下去。 狄花儿一下子感到什么地方有点儿不对劲。 那不对劲的地方,先是有一点儿潮湿,紧接着就布满了眼泪。 眼泪越涌越多,鼻子跟着发堵,嘴里发出了抽泣声。 现在她感到浑身上下都不对劲。 当一切疯狂都归于平静之后,杨病中坐起来,掏出一支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就人像是美餐之后吃了一块甜点,杨病中从来就是一个美食家,烟的辛辣从鼻腔贯入他疲软的身体,让他的脑子重新活跃起来。 杨病中朝狄花儿方向看了一眼,狄花儿的皮肤白的穿透了黑暗,像一块玉沉静地发着光。 杨病中想这场游戏和他以前玩得没什么两样,只不过这一次他稍稍费了些心思,一切终究都有了回报(虽然不是太完美)正遗憾着,抽泣中的狄花儿突然抬腿一脚把杨病中踹到床下,说别以为我这样就会爱你,你别想得太美了。 杨病中说我知道,我知道,这我能不知道吗?从这之后,狄花儿就糊里糊涂地让杨病中住进了自己的屋子里。 她开始很难过,觉得这样对不起虎子哥,可是想一想虎子两三年杳无音信,也就觉得无所谓了。 倒是同室住的刘牡丹,对她这个决定感到不理解。 过去,那个县城一住进刘牡丹的屋子里,狄花儿就说她坠落,现在,一个并非她男朋友的半老头子与她竟睡了一张床,她可以说狄花儿庇自己更坠落。 当然,即使这样,狄花儿的嘴依然如故地不服软,每到杨病中兴致勃勃的时候她就警告他,别以为这样我就会爱你。 杨病中好象并不把这些话放在心上,连续几天之后,可能是觉得累的,或者是乏味了,他再一次从狄花儿身边消失了。 几天时间刷的过去了,没有杨病中的电话,更没有杨病中的身影。 刘牡丹与县城小伙去南方旅游,狄花儿孤伶伶一个人在屋子里转来转去,突然发现窗户上有一块玻璃碎了,杨病中说过来要安上,可始终没有安上。 狄花儿的郁闷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借口,她抓起话筒,拨打杨病中的手机,手机接通了好久,狄花儿才听到话筒里响起杨病中的声音。 狄花儿说你什么时候让人安玻璃呀?杨病中压低声音,说我正开会呢。 狄花儿说我可不管你开会不开会,现在你就过来给我安玻璃。 杨病中说好好,我马上过去。 狄花儿看看墙壁上的挂钟,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她想杨病中过来时,正好可以共进晚餐,于是她打电话叫新元素酒家送了几个好菜,自己还用沙煲煲了一个鸡汤,炒了两个素菜。 她把这些菜摆上了自己的餐桌,还摆了两只空碗两个高脚酒杯两双筷条,打开了一瓶红酒,然后坐在沙发上等待杨病中的到来。 餐桌上五颜六色的菜和那些正往上飘荡的热气,狄花儿的肚子发出咕咕的叫声,她走到桌边,拿起筷条想夹菜吃,但是她望了望院子又忍住了,把筷条放下,走到卧室里去听音乐。 餐桌上的菜慢慢退色了,那些热气已经散尽。 狄花儿听到院子里响起了引擎声,以为是杨病中来了,飞快从卧室跑到客厅,扑到窗口往院子里看。 她看见一个穿工装的人骑着一辆摩托车来到楼下,没有杨病中的轿车,她有些失望地回过头,走到电话边想再给杨病中打个电话。 突然有人拍门,她放下电话开门,那个骑摩托车的工人,抱着一块玻璃站在门口,说对不起小姐,有个姓杨的打电话给我们公司,叫我们给你安装玻璃。 狄花儿说那个姓杨的呢?工人说不知道。 狄花儿说你进来安装吧。 工人抱着玻璃走进来。 狄花儿走到电话边拨杨病中的手机说,我做了满满一桌子菜,你怎么没来?你这个混蛋,不来也不告诉一声。 杨病中说我太忙了,所以叫了一个工人给你安装。 狄花儿说你到底还来不来?你不来,我就把菜全倒了。 杨病中说别生气,花儿,我还得招呼几个客户,改日……狄花儿没等杨病中把话说完,狠狠把电话挂断,几大步跨到餐桌边端起那些菜全倒进垃圾桶里。 狄花儿发誓不再理杨病中,而杨病中也好象很知趣,从不来找狄花儿。 他们就这样开始了漫长的冷战。 一天、两一、三天……狄花儿开始坐立不安,她像一个染上毒瘾的人,被囚禁起来断了供给,每天只能趴着小天窗看外面的天空。 狄花儿变得悲壮起来,她不时地问自己,我是不是真的爱上了杨病中?不,我有虎子哥,我不会爱上任何人的。 为了证明自己并没有爱上杨病中,她一次又一次把伸向电话的手缩了回来。 如此煎熬了一段时间,她再也说服不了自己,主动给杨病中拨了一个电话,话筒里传来一个声音:该号码并没有使用。 狄花儿以为自己拨错了,重新拨了一闪杨病中的手机,话筒里还是那个声音,狄花儿感到自己的手一下就木了,话筒从她的手里滑落出来,掉到地板上。 她的脑海里轰地响了一下,跌坐在沙发上,想他是在躲避我,这小子,竟敢躲避我。 直到这时候狄花儿才发现自己对杨病中根本就不了解。 她只知道杨病中开了一家公司,具体是什么公司她并不清楚。 另外,她还知道杨病中曾经是一个政府官员,因为受贿事发,眼看就要被检察院逮捕了。 突然得了心脏病,检察院怕他挺不住死过去,就没下手动他。 为此,他得以侥幸逃脱。 为此,他觉得人在病中是最安全的。 为了感谢这场救命的病,他从此改名字叫杨病中。 这他们闲聊时说着笑话谈出来的。 他真正的根基,她实在是知道的不多。 但是,她觉得这样放过他也太便宜他了,就在晚上上唱歌,白天四处找他。 一天晚上,李老师抵了同道的朋友们到樱花酒店歌舞厅为狄花儿捧场,他发现狄花儿一改过去的欢快的样子,唱的全是忧伤的歌曲,而且她表演时的情绪也相当低落,甚至连歌都唱跑了调。 狄花儿唱完歌,来到李老师身边坐下。 李老师问狄花儿最近怎么了?狄花儿说还能怎么样?混呗。 李老师说你跑调了。 狄花儿笑了笑说是吗,我怎么没感觉到。 李老师说花儿你别装了,有事说出来,老师找朋友帮你。 又说,是不是钱的事儿?狄花儿摇头,说我能有什么事?只不过前些日子住了一次院,嗓子不太舒服。 李老师说绝对不是嗓子的事儿,我看得出来。 狄花儿嘎嘎大笑,说李老师,都没感到自己有什么事,你怎么说我有事了?李老师说那我是多疑了。 李老师为狄花儿点了一杯果汁,他们慢慢地聊起来。 李老师的那些朋友为了给李老师腾出空间,一个一个地退场,这张桌子上只剩下他们俩从。 狄花儿说,李老师,最近你怎么不来找我?李老师说你不是跟那个杨病中好了吗?我哪里敢坏你们的好事。 狄花儿说别提那个哈巴狗了,我早就不理他了。 李老师突然兴奋起来,说你把他给踹了?狄花儿恶狠狠地说踹了。 李老师说踹了好,踹了好。 李老师端起酒杯跟狄花儿那杯果汁碰了一下,像是表示祝贺。 狄花儿没有端那个杯子,李老师说怎么了,我说你不高兴,你还不承认人。 狄花儿低下头,眼眶里溢出了泪水。 李老师第一次看见狄花儿哭,一时不知所措,不停地把纸巾递给狄花儿。 狄花儿接过纸巾抹泪水,但是她的泪水越抹越多。 李老师用手轻拍狄花儿的背部,说花儿,你到底怎么了?狄花儿说那个姓杨的,把我给骗了。 李老师说她怎么骗你了?狄花儿说他把我骗上手之后,就换了手机号,溜之乎也,我现在不知道他在哪里,我要找他算帐。 李老师把酒杯重重地砸在桌上,扭头看着别的地方,说了一声活该。 狄花儿被李老师的这一声活该吓了一跳,站起来抹着眼泪,走出歌舞厅。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182章色魔仇家李老师从歌舞厅追出来,拦住正要打的的狄花儿。 狄花儿没有理会李老师,她绕过李老师,冲另一个方向走去。 李老师追上狄花儿,说我有个办法可以找到那个姓杨的。 狄花儿停下逃跑的脚步,李老师把一个纸条递给她狄花儿,说这是他的车号,我把他那辆新奔驰车号记住了。 你拿这个车号到车辆管理所一查就知道他是哪个单位的了。 狄花儿接过纸条,还在不停地低声抽泣。 李老师说想不到你也会哭,真没出息。 狄花儿听李老师这么一说,突然就不哭了。 李老师说让我开车送你吧?狄花儿摇头,自己拦了一辆的士,钻了进去。 狄花儿用李老师给她的那个车号,查出了杨病中的地址。 她从车管所出来,直奔那个地址而去。 一幢大楼竖在她的面前,中天建材公司的招牌高挂在楼门上。 她坐上电梯来到十层总经理办公室,看见杨病中正在里面打电话。 她没敲门就闯了进去,说姓杨的,你让我好找啊!杨病中看见狄花儿,脸上掠过一丝惊慌,他飞快地放下电话,说你怎么来了?狄花儿发出一声冷笑,说想不到吧。 杨病中站起来为狄花儿泡了一杯茶,顺手把办公室的门关上,说我正要去找你呢。 狄花儿说算了吧,你连打电话都没时间,怎么会去找我?杨病中说最近公司出了一件麻烦事,我一直为这事烦着,所以没跟你联系。 狄花儿说肯定是有人查你的帐,而且弄不好公司还会破产,对吗?杨病中的身子往前一倾,说你怎么知道的?狄花儿大笑起来。 实际上,狄花儿说这话是闹着玩的,没想到真就让她说对了。 她想尝尝坐老板椅是什么滋味儿,就把杨病中拉下座位,自己坐了上去,这一坐不要紧,吓了她一大跳,原来,在杨病中的办公桌上,正好摆放了一份协议书,上面的名头是:关于向蓟原大地建材公司供青应红砖的协议蓟原大地建材公司?不正是爸爸开的公司吗?爸爸说,他的公司遭遇了一场官司,一个姓杨的老板供应了他一批红砖不合格,出了质量事故,建筑公司起诉索赔,因为姓杨的隐姓埋名跑了,他只好呑这个苦果,自己赔偿了对方500万元的损失。 看来,这个姓杨的老板不是别人,正是这个采花骗色的杨病中啊。 这个流氓不光是骗女人,连生意声上的伙伴也不放过啊!狄花儿心里暗暗吃惊,表面却装得异常镇静。 她想,要想治住这姓杨的,绝不能打草惊蛇。 得慢慢考虑对策……于是,她一改自己进屋时的愠怒的样子,立刻拿出一副笑脸,佯装出陶醉于老板椅子上的神情,说,呵呵,如今我也成了大老板了!杨病中看着狄花儿,发现她笑的时候真是妩媚极了,他同时也捕捉到狄花儿嘴用带出的一丝嘲讽,想也许我低估了这个女孩儿的智商。 以他的经验,大多数女孩儿遇到这种事都自认倒霉。 聪明的当是得了教训,以后遇事多个心眼;愚蠢的就会呼天抢地。 破罐子破摔。 狄花儿好象不是属于这两种人的一种。 狄花儿瞥了一眼满腹心事的杨病中,收住笑说,你们这些男人,我还不清楚吗?想要甩掉一个女孩子的时候,就把自己说得很惨,不是破产就是坐牢,生怕我们缠住你们要经济赔偿。 还有,你那个手机,怎么销了号了?杨病中吞吞吐吐刚要张口,狄花儿立刻把他的话打住,说,不用说了,肯定是因为手机丢了,对不对?杨病中想不到这个女孩儿能把男人摸得这样透,他吞吞吐吐地说你看你说的……狄花儿说看来你是想从此销声匿迹甩掉我对不对?杨病中说既然你什么都明白,那你就直说吧,你想怎么样?狄花儿说你以为你是什么人?难道我会死抱住你不放手?你的感觉也太好了,我跟你,我就当是被狗咬了……杨 分卷阅读113 病中说我知道你什么都不在乎,你这性格谁不知道呀?好象是戳到了自己的痛处,狄花儿的眼泪一点一点冒出来。 狄花儿声嘶力竭地嚷道谁说我不在乎?你怎么知道我不在乎?杨病中有些吃惊,掏出一张面巾纸要为狄花儿抹泪。 狄花儿把杨病中的手拨开说我要跟你结婚。 杨病中把手缩回去,说你看你,又是哭又是笑的,还拿我们老实人来开玩笑。 你狄花儿怎么会把自己的感情吊在一棵树上?你不是说你从来都不在乎感情吗?狄花儿说以前是,但是自从我认识你以后,我就发觉自己变了。 我一直想否认这种感情,就是那天你爬到我身上,甚至住到我的屋子里,我都还没承认。 直到那天你说难我安玻璃,我做了满满一桌菜,等你好几个小时,才发现我是爱上你了。 狄花儿说得很动情,妩媚的脸上挂满了滑落的泪珠。 杨病中发现狄花儿瘦了不少,脸出奇的白,像抹了一层墙粉,凹下去的两腮落下两片立体的阴影,只有丰满的嘴还如原来一般娇艳。 杨病中的身体立即发生了某种原始的冲动,他用手为狄花儿擦泪,说我还以为你是个对感情不在乎的人。 狄花儿说这么多年来,我装疯卖傻,目的就是想不要爱上任何一个人,因为我知道只要爱上某个人,我就会全心全意地去对他,自己一点一点地迷失,到头来受伤的一定是我。 可是没想到,千躲万躲,我还是爱上了你。 狄花儿抽泣着,杨病中一把把她搂进自己的怀里,他征服一个漂亮而聪明的女孩儿的虚荣心在这一刻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想当你追一个女孩儿的时候,你追她就跑,而你逃跑了,她一定会来追你,甩都甩不掉,这是一定的。 杨病中用手抚摸着狄花儿的头发,说花儿,是我错了,我不该不给你打电话,不该不去看望你。 你别伤心,其实我是爱你的。 我对你怎么样,你还不清楚吗?狄花儿抬起头来,说不,是我不好,我太霸道,太不温柔了,相信我,以后我会改的。 狄花儿的抽泣声被杨病中的嘴唇压住了,他们俩在办公室里吻了起来。 吻到动情处,杨病中撩起花儿的裙子,要求做一次,狄花儿这时不敢装假反抗了。 在整个过程中,她只是不断地问杨病中,你真的爱我吗?杨病中用实际回答狄花儿的问题。 这种排山倒海的**营造了虚幻,杨病中想狄花儿是真心爱我的,不然她不会这么顺从我,在办公室里就主动迎合了我的要求。 狄花儿从杨病中的公司回来,立刻给爸爸打了电话,告诉他自己找到了骗他的那个杨老板。 他还告诉爸爸要着急,等她慢慢拿到所有证据再找他算帐不迟。 哪知爸爸一听就哈哈大笑起来起来。 说,不用等待了。 蓟原市法院已经缺席审判了。 只要找到杨病中,法院执行庭的人就会立即赶到他的公司,查封他的帐号,将那500万元的赔偿划拨到大地公司的帐号上。 狄花儿听到这儿喜出望外,立即告诉了爸爸中天建材公司的办公地址和电话。 爸爸要她进一步稳住这个杨病中,说是执行庭的人什么时候出发还不好说。 狄花儿嗯嗯地答应了。 杨病中与狄花儿合好之后,过去隐藏的毛病通通都暴露了出来:酗酒、赌博,还常常彻夜不归,有时会在酩酊大醉之后把酒满肚子的山珍海味带到狄花儿住的房间里来呕吐。 吐过之后,他就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直到狄花儿唱歌回来,才把他吐出来的东西收拾干净。 但是屋子里免不了酒气熏天,连刘牡丹都捂了鼻子说,花儿,你怎么找了个酒鬼啊!这时,狄花儿不得不拿出自己珍藏的法国香水,喷洒了整个屋子。 狄花儿对于自己这样的忍耐觉得奇怪,心想要是在以前,我早就把他一脚踹出大门了,我怎么变得这么有涵养?难道我是彻底向他投降了?正这么想着,狄花儿给杨病中打了个电话。 手机里传来搓麻将的声音。 狄花儿说你该回来了吧。 杨病中说急什么,我现在手气正好呢。 杨病中根本没让狄花儿说第二句话,就把手机给挂了。 这样对杨病中进行了无数次催逼,狄花儿又适应了杨病中的打麻将。 独自一个人躺在床上,狄花儿笑着对自己说,目的真是一个奇怪的东西,为了实现它,它可以改变人的一切一切。 有一天晚上,杨病中请他的哥们儿高个子和矮个子吃饭,他带着狄花儿早早来到那个知青饭店。 坐进了当时请周大脑袋吃饭的那个包厢。 杨病中说还记得这个包厢吗?狄花儿看看四周的墙壁,说这不是请周大脑袋吃饭的那个包厢吗?杨病中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说当时你就是在这儿与周大脑袋搂抱亲热的。 狄花儿说那时我喝醉了。 这时,包厢的门推开了。 高个子带着三个涂脂抹粉的女人走进来。 高个子说,大哥,我把她们给带来了。 狄花儿皱了皱眉头,杨病中向那三上女的招手。 那三个女的坐在杨病中和高个子的身边,她们亲热地拍打着杨病中的肩膀,说大哥,好久不见了,不理我们了。 杨病中嬉皮笑脸地说我工作太忙了。 有一个女的拿起杨病中的手机,说哟,又换手机了。 你不是说要给我买一个手机吗?杨病中说我说过吗?那个女的用手拧住杨病中的耳朵说你说过的,怎么不认帐了?你这是什么记性啊。 杨病中说好吧,什么时候给你买一个。 杨病中旁若无人地与几个女的打情骂俏,把狄花儿当了“透明”一股怒气从狄花儿胸中升起,她站起来想走,可一转念又坐下了。 杨病中一直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狄花儿,看她又坐下了感到有些奇怪。 狄花儿把心头的火一点一点压下去,她想今天杨病中故地重来的目的是报复,他惦记着我跟周大脑袋的那一个吻,这说明他十分在乎我,千万别让他的伎俩破坏了我的大计。 识破杨病中的阴谋,狄花儿出奇地平静。 她本想故意生气,但是她奇怪自己怎么也生不起来,相反心理还有几分快意。 她对那几个女的说,你们谁能把杨总灌醉了,我给你们买手机。 杨病中说,花儿,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狄花儿说你不是好这一口吗,今天我放你一码。 这天晚上,樱花酒店里歌舞厅特别乱。 来了几个小混混,相互为了争舞女,竟打了起来。 警察来了一看,就把演出节目取消了。 刚刚化了妆的狄花儿知道没“戏”了,就提前回到了住的地方。 当她推开卧室的门时,一下子惊住了,杨病中竟和另一个女人赤身裸体睡在她的床上。 看到这一幕,开始她的眼前一黑,但是立即就稳住了自己,她在茶几上拿来了一把水果刀,朝杨病中冲过去。 杨病中听到动静,手里抓起车钥匙,和那个女人赤身裸体逃出房间,钻进轿车,一溜烟地跑了。 狄花儿从楼上追下来,把手里的刀对着那远去的轿车砸过去。 刀子跌落在地上,狄花儿眼睁睁地看着那辆轿车飞出了院门,她的脑袋轰的炸了一下,她这次是实在伤透了心。 这些日子,她本来是一忍再忍的。 可是杨病中像是故意刺伤她,处处与她作对。 今天晚上,他把这最后的一点儿温情和脸面都撕破了。 狄花儿觉得自己累极了。 没有丝毫精力再去回想发生的事情和今后的事情。 她回到卧室里,感到全身都不自在,好象哪儿很痛。 她摸了摸胸口,那里好好的。 她想,我犯得上为这么个人心痛吗?排除了杨病中的原因,她迷迷糊糊地睡去,一阵急促的电话铃把她吵醒。 她拿起放射,里面传来杨病中的声音:花儿,对不起,我请你原谅,我不是故意的。 狄花儿对着话筒咆哮,滚,你这个畜生,我永远也不要见你。 说完,就狠狠地摔下话筒。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弄成了这样?为了目的,恏曾想与狼共舞,装装样子假惺惺地与他过上一段情人的日子,可是,现在看来,这种装模作样的日子也过不下去了。 这是不是背叛了虎子哥,她的虎子哥在惩罚她呢?想到这儿,她的心口真的痛了起来。 她实在躺不下去了,翻身下床,先是给爸爸打了个电话,说是这个人想跑掉,问执行庭的人什么时候能过来?爸爸说,现在法院虽然说得好,但是他报案之后,一直没有动作,看来,得打点打点才行。 他告诉花儿,别着急,他在蓟原那边做做法院工作,争取早点儿让执行庭的人过去。 狄花儿听了爸爸的话,立刻有了几多的烦燥。 接着,她打开微机,联上络,再次启动了qq,qq上的虎子哥头像黑着脸木在那儿,毫无动作。 这说明他一直没上,也没发现的留言。 她击活了他的头像,发现自己“我要去做歌女了”的警告还留在那儿,对方没有回应。 也许是他根本就没有上,或者是上也没有看到。 于是,情急之下,她来不及多想,顺手在留言框里敲打了以下几行字:虎子哥,我让一个大款骗了,你管不管我?狄花儿在电话里的咆哮将杨病中的耳朵震得发麻,接完电话,他就把手机扔了,舒舒服服地吁了一口气,像把一副担子从肩上卸了下来,随后从皮夹里掏出几张票子递给身边的女人,说多给你两张,压压惊吧!第二卷:厄运当头第183章浪漫沙滩虎子进了将军的家门之后第三天,阿姨有事要返回蓟原,虎子也要跟着她回省城学院。 军红儿出于礼貌,前来宾馆为他们送行。 美玉的目标,原先是要让他们二人办了结婚登记手续。 这样,自己的任务就算圆满完成了。 她想,军红儿长得这么漂亮,虎子与她在学院又有过交往,两个人不可能没有感情。 现在的年轻人这么开放,说不定就是一层窗户纸还没捅破,她只不过是引引路,充当个虚拟的媒人而已。 但是,两个人对登记结婚的事儿似乎都觉得突然。 连将军夫妇也说“不着急”这就无法实现她的目标了。 不过,听说两个人已经有了那么点意思,好象是还关在一个屋子里弄了“床”这个“床”引起了她的想像力。 她觉得事情算是有个结果了。 以后,她再到姐夫家,就可以把军红儿这个未婚妻名正言顺地提起来,让那个狄花儿趁早*边站。 可是,那个狄花儿,现在干什么?她与虎子的关系,是不是真的解脱了?这让她十分焦虑,在宾馆里,她反复问虎子。 虎子嗯嗯啊啊的,既不承认,也不否认;这个孩子,难道想脚踩两支船?那可不成。 军红儿是将门之后,不要说人家的父母是高层人物,就说她那个舅舅,是当代吏部天官,他可容不得男人与自己的外甥女儿胡来。 下午要上火车了。 军红儿很有礼貌地在宾馆订了一桌饭,陪虎子和阿姨午餐。 阿姨非常知趣,吃了几口就说自己饱了,离开了餐桌。 只剩下两个年轻人甜甜蜜蜜了。 “虎子,喝一杯!”军红儿一拿起了酒杯。 “这杯酒,是什么意思?”虎子扔下筷子,连忙端起了酒杯。 “什么意思?庆祝……”“庆祝,庆祝什么?”“庆祝我们的关系,又近了一层……”军红儿说话很有分寸,她没有承认虎子是自己的未婚夫,依然以朋友相称。 “军红老师,谢谢你!”虎子端起了酒杯,与军红儿撞了一下。 “虎子,你叫我什么?老师?哈哈……”“那,不叫老师,叫什么?”“你应该叫我姐姐。 我比你大啊。 ”“好,军红姐,我敬你一杯。 感谢你的关照,感谢伯父、伯母的热情款待。 ”“嗯,虎子,回到学院,就要写毕业论文了吧?”“是啊,交了论文,就得回部队了。 ”“虎子,你是军校毕业的学员;组织肯定不能让你回连队了,要重新分配你的工作。 ”“嗯,还不知道他们要让我去哪儿呢?”“虎子,你是想服从组织分配,还是自己选择想去的地方?”“当然想自己选择。 可是,这可能吗?”“听我的话,就有可能。 嗯,你想去哪儿,就可以去哪儿?”“听你的话?”虎子一怔,“你要我怎么做?”“跟着我走,回到我家,管我父亲叫一声‘爸爸’。 ”军红儿说到这儿,神情庄重,全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啊?”“虎子,如果你真的成了我的未婚夫,你的岳父会不替自己女婿的前程着想吗?”“军红姐,谢谢你……可是……”“可是什么?”“我有一个省长爸爸,已经压的我喘不上气来了。 ”虎子像是诉苦,“我在连队不管做什么,都要注意影响,注意维护他的形象;我获得一次奖励、获得一次表扬,人家就说我是省长的儿子,部队首长是为了溜须省长才表扬我的……”“你放心。 ”军红看到他的样子直想笑,“我们还不是夫妻。 爸爸做事不会给你造成任何影响。 他会不动声色地照顾你……”“军红姐,谢谢你,我想,我还是回部队,听从组织安排吧!”“不!虎子。 ”军红立刻不高兴了,“难道你不知道,你的去向,也牵涉到我吗?”“你?”“当然,”军红就像一位教师给学生解答问题,语言柔和且又耐心,“你要是回部队,我也不想在学院里干了。 ”“怎么,你在这儿不是很好吗?”“可是,我觉得现在……我得离你近一些。 ”“军红姐!”虎子的喊声里带了些激动。 “虎子,难道,你对我,一点儿感觉也没有……”军红说到这儿,眼圈儿明显地红了。 虎子这才发现眼前的军红儿是这样的美丽,她不但脸蛋儿漂亮,而且四肢修长,皮肤雪白,天 分卷阅读114 生一种富贵气。 阿姨总说他是个高干子弟,在婚姻问题上应该坚持“不娶名人,也要娶名门”的原则,小家碧玉是不能要的。 这军红儿不但是名门之后,而且是位大学教师,常常在电视晚会上为军内的那些歌唱家伴舞什么的,也不是凡人之辈了。 那个狄花儿与她相比,哪儿是她的竞争对手?唉唉,这谈恋爱的,不光是幸福、甜蜜,更多的是痛苦啊!就在他想这想那的当儿,军红将自己的凳子挪到了他的身边,像是不胜酒力,她的脸颊似粉红的花儿一般开放了。 聪明的虎子虽然理智,但是出于礼貌,他也不能无动于衷了。 于是,他站立起来,伏下身去,紧紧地抱住了军红的脸蛋儿,亲吻起来……“虎子,动作轻些啊……”军红儿款声款语地推脱着,却伸出一只手,在虎子的宽阔的胸前抚摸起来。 虎子深情地注视着她,她像是一位爱抚着小弟的大姐姐,那么温柔,那么让人感动。 她大度地接受着他的吻,一贯内敛的容貌情态上透出了一种不易察觉的敏感,一种含蓄、模糊的美质,低调中含有热烈,陶醉中含有体贴……他心里一激动,把握不住,身下的凳子一歪,差点儿把她压倒在地下。 “呵呵……你真是个虎生虎气的男子汉!”军红儿连忙稳了稳,“这儿是餐厅,不是我的闺房……你得文雅一点儿呀,小弟弟……”“军红姐,”虎子重新坐下来,开始了对那个严肃问题的探讨,“我想回滨海,那个城市,太美了。 时间长了,你就会爱上她。 ”“嗯,就回滨海。 ”军红说这话时像是做了某种选择,神情严峻而冷静。 “滨海的夏日海滩特别好玩,到时候,我们一起去那儿做沙浴游戏……”“盼着啊!”军红听到这儿,低低地喊了一声,随后,又伸出筷子,一下一下地往虎子的碗里夹起菜来。 和谐号动车组从京城开出来,速度极快,不一会儿就行临了大海近处。 他推开窗帘,夏日的阳光大面积地从外面倾泻进来。 他往远方眺望,看到沙滩上有男男女女在走动。 他闭上了眼睛,阿姨回头问了一句什么话?他没听清,只听见车轮子轻轻滚动在钢轨上传来的音乐一般的咕碌声。 阿姨一直在给他讲门当户对的大道理。 他已经接受了,成了阿姨婚姻观念的俘虏。 可阿姨还是不放心,一遍一遍地巩固自己的胜利成果。 她不知道在外甥的梦境里,他已经与军红身穿泳装走在了滨海的沙滩上……这儿是一堆沙丘,周围的海水平静地将阳光散布到他们的视线里。 他们眨了眨眼睛,将目光投向了更远的大海。 在那里,他们看到了更刺眼的蓝光。 他学着外国男人的样子,躺在了海滩上,军红格格地笑着,将他的泳裤扒落下来,他就赤身裸体了。 由于仰躺着,他隐约看见她在他头顶方向忙碌的身影。 他的手脚已经被冰凉的黄沙盖住。 现在,她开始耐心地将黄沙搬到他的脖子与胸口处,她干得非常投入。 每一次他动一下身体,她都会严厉批评他“老实点儿,别动”他就乖乖躺着,一任她在他身上堆沙子。 直到他的身体都被沙子埋住,只剩了脸孔和下面的性噐露在外边。 她咕咕咕地笑起来,像很开心。 他说他想抽烟。 于是,她就从衣兜里掏出一支烟,小心地插在他的嘴巴上,在微微的海风中点燃了几次,才困难地把他的烟点着。 她看着他下面露出的那玩艺,笑着说了什么,他抽着烟,无法与她说话。 烟快吸完时,她想帮他拿掉烟蒂,他却一鼓劲,“扑”的一声把烟蒂吐掉了。 突然,他想小便了。 她哈哈一笑,这又不是在床上,你随便就是了,难道还要我给你拿尿壶来?后来,他的便液高高地飞起,然后,纷纷落下在那些盖住他的沙子上,她笑得更加开心了。 忽然,她俯下身子,离他近了些。 她的脸对着他露在外面的脸在说话,她的手却在把玩他下面没有被沙子盖住的部分。 他企图爬起来,她坚持不让他动,就这么让他躺着。 他的身体被埋住,一点儿也动弹不得。 但是她发现,他下面的那个小东西却在她的手里自动地鼓了起来,她觉得这非常好玩。 终于,她放弃了动作,也放弃了与他的对话,站起身走到了离他四五米远的地方,欣赏他的身体。 他快活地闭上了眼睛,而下面,此时却生动地高高地鼓起来。 这让她感到十分惊讶。 出于舞蹈家艺术的浪漫,她在那儿脱下了一直穿在身上的泳衣。 随后几乎想都没想,就跑过来,很激动也很准确地坐在了他的上面。 她呀呀呀地叫着,叫声一片一片地朝海滩的两头延伸开去……不久,他从沙堆里爬了出来。 现在,躺在沙滩上的是她了。 他学着她刚才的样子,细心地将柔软的黄沙盖到她赤祼的身上。 这时,他又一次发现,这是一个多么漂亮的女人啊,她仰躺着,下巴高高翘起,他觉得她的**一点儿也不像她的年龄,而她的小腹,平坦坦的,有点空洞,似乎在等待他的开发和播种。 两腿之间,阴毛疏而稀,不仔细看,几乎等于没有。 她的大腿与小腿,像是没有与他同床过,俨然一个未被开垦过**圣体……“小弟弟,好玩吗?”她总是把小弟弟的称呼挂在嘴边上,他觉得她对他的关心、爱,更像是悉心地护理和疼爱。 这种感觉,在狄花儿身上从来没有得到过。 “姐……你高兴吗?”嗯!她兴奋地点起了头。 天空飘来了一块块黑色的云团,天色慢慢暗淡下去,周围的一切显得似是而非,明与暗之间没有了界限,失去了此与彼。 光线与颜色奇怪地浮在某一高度,让他们的目光处于了一种呆滞状态……叮铃铃……阿姨手机来电的铃声吵醒了他的春梦。 “喂!”话筒里传来一个男人的浑厚的嗓音。 他听出来那是爸爸,不是姨父。 阿姨立刻拿着电话走开,去了车厢链接处。 “嗯,将军对虎子很满意。 ”尽管离开了,他还是听到了阿姨兴奋向爸爸汇报的说的话,“是,他说了。 他给院方打招呼,分配时,让他们两个离得近些。 嗯,虎子……还是想回滨海吧!好,见面再说吧!”第二卷:厄运当头第184章炮兵上尉就在狄花儿无比思念她的虎子哥时,庾虎回到了炮兵学院,开始实行了毕业答辩。 庾虎的毕业论文题目是《论加农炮平行射击集群威力的探讨》因为他所在的连队装备的就是加农炮。 过去,这种炮主要是用来支援步兵冲锋的。 现代战争条件下,支援步兵冲击的有坦克、大口径炮、甚至还有导弹、飞机。 这种小口径炮远距离支援炮兵的可能性不大,所以,很可能要集中起来,装上穿甲弹,面对敌军的坦克群,用大炮上刺刀和方式直接与敌军的坦克对话。 这时,如何迅速、准确无误地实施射击,就成了炮兵指挥的关键问题。 对学员实施考核答辩的,有学院的教授、实习教官、还有刚刚从炮兵一线部队请来的两位炮兵旅长。 他们对庾虎提出的“迅速、准确、近距离”平射基本原则很感兴趣,就连连提出来几个问题让他回答。 可惜,因为庾虎在连队的时间太短,实践经验很少,甚至于他根本就没有当过炮手,对炮兵射击现场缺乏体验,回答起来就显得吃力。 难免暴露出学生腔过浓,炮兵实际知识不够的弱点。 “嗯,‘近距离’射击?你的‘近距离’是什么概念?是五百米?二百米?或者就是百米之内?”教官提出的问题很具体。 “百米以外吧?”庾虎也说为不准确,“要是百米之内,步兵的四o火箭筒就可以解决问题。 何必要用炮兵上阵?”“练习射击的准确性,必然要消耗大量的炮弹。 在非战争条件下,如何既达到练兵的目的,又节约军事费用呢?”“这个……”庾虎子一下子回答不上了。 他确实不知道怎样回答。 “呵呵,小伙子,没事儿,回去当几年炮兵连长,你就什么都懂了。 呵呵……”参加答辩考核的那位炮兵旅长拍拍他的肩膀,善意地安慰他。 实际上,这是个极其简单的问题。 回到部队后。 庾虎运用以枪代炮的训练方法,就达到射击准确度的目的。 但是,当时,他确实不知道。 庾虎回到部队,如何安排他的职务,成了一个难题。 当然,按照庾虎的学识水平和能力,当一个军官不成问题的,关键是这个庾虎本人是怎么想的?庾省长对儿子的事儿是怎么想的?这是部队首长不得不考虑的情况。 如果庾虎只是报着服役的态度来尽义务,并不想选择军人这个职业,那么,就应该将其安排到机关做个业务干部,过几年比较舒适的日子,然后择机转业,回地方安置。 如果庾虎本人热爱部队工作,那就得做长远规划,让其从基层干部做起,连长、营长、团长……渐渐步入高层晋升的轨道。 不知道是这次考核答辩的语塞让庾虎觉到了失败的挫折,还是小伙子看见那一排威武的大炮产生了亢奋的情绪,庾毅然决然地参加了炮兵连长的竞争。 部队是一个战斗群体,在干部提拔问题上还没有竞争聘任一说,但是,为了激励小伙子们的上进心,保证选拔干部的素质,实际上的竞争还是有的。 首先,在师党委召开会议之前,首长将即将提拔的干部苗子们集中到师部大操场上,来了一次“会操”“会操”是部队的专业术语,简单说是将军人们集中到一起走队列,名义上是训练,实际上是一次综合考核,几十个连队、班排相互表演操步,明显地带有大比武、擂台赛的性质。 庾虎作为刚刚毕业的见习排长,带领着自己的指挥排首先出场表演。 这时,人们惊讶地发现,这个庾虎已经不是几年前的妹妹兵了。 只见他腰杆笔直,声音宏亮,一举一动带有典型的军人风范。 一排人在他的示范带动下,步伐整齐,军容肃然,他们迈着整齐的步子连续三次走过检阅台,像是天安门前大阅兵的标兵队列。 “好,像个带兵的人了!”师长看到这儿,暗暗向政委竖起了大拇指。 接下来,团里又搞了一次机械化紧急集合。 庾虎以代理连长的身份,将指挥排人员和六个炮班、六门炮准确无误地开到指定地点,按时了战斗准备。 这一次,团长让司令部的参谋、股长们使劲挑错,也没看出干什么破绽来。 经过三番五次地考核、筛选,庾虎被任命为炮兵八连连长。 这一次,他终于有了条件,可以在办公室里打开微机,抽空上了。 微机进入了p界面,他一打开qq,就看见狄花儿的头像在那儿连续地跳动个不停。 接下来看她的留言,更是让他大吃一惊:先是:虎子哥,我要去做歌女了!接着是:虎子哥,我让一个大款骗了,你管不管我啊?怎么,怎么回事?庾虎看到这儿,一连的了十几个问号在屏幕上。 最后,他想了想,还是回了狄花儿的留言:花儿,对不起,我刚刚毕业回到部队,你好吗?做歌女我不反对。 可是,你怎么被人骗了?告诉我好吗?接着,他告诉了她联系自己的电话。 虽然我们不是恋人,但起码还是好朋友……他这样想。 临睡觉前,电话响了起来。 他拿起来一接,啊,是军红儿!“虎子,祝贺你当连长了!”“谢谢!”“虎子,告诉你,我不在学院了。 我调滨海来了。 ”“你也来滨海了?”虎子高兴地大喊,“在哪个单位?”“海军文工团……”“嗯,具体在哪儿?是那个北海基地吗?”“嗯……”“你们海军,对探亲有什么规定吗?”“你想来看我?”“是啊,想你了……”“呵呵,算了吧。 还是我去看你吧!”军红儿笑了笑,“当连长很辛苦,注意休息啊,小弟弟。 ”庾虎放了电话,不知怎么想起了狄花儿。 这两个女人,一个是打电话祝贺,一个却是诉苦报冤;这小家碧玉与将门之女,她们的生存的世界果然就是不同啊!“连长同志,怎么笑得这么甜?是不是女朋友来电话了?”看到庾虎的表情,旁边的指导员开了一句玩笑。 “呵呵,什么女朋友?是炮兵学院的一个女教官。 ”庾虎遮掩了一下。 “你都毕业了,女教官还打电话来,肯定是感情深厚啊!”指导员笑了笑,好象看出了庾虎在唬他。 “人家就是想了解一下学员毕业后的安排情况……”“这下好了,你可以向她报喜讯了。 ”“报什么喜讯?不过是个连队干部。 ”“作为我们,这连队干部是个职业;可是对于你……”指导员挤了挤眼睛,“不过是个台阶罢了。 将来,这团长、师长的位子等着你哪!好好干吧,老弟。 ”指导员说着,亲热地将一个纸卷的烟团抿好了口,朝庾虎递了过来。 “你那玩艺太辣,我受不了。 ”庾虎说着,掏出了兜里的红“牡丹”扔了过去。 “你这玩艺儿,味道倒是不错。 ”指导员抓起红“牡丹”端祥了一番,“可惜,没劲儿。 ”于是,两个人一个抽红“牡丹”一个抽“老旱”开始吞云吐雾了。 不一会儿,就呛得通讯员逃 分卷阅读115 出了房间。 庾虎抽着红“牡丹”望着眼前这个老油条似的指导员,心里犯起了合计。 这位指导员是农村来的,曾经在大队担任民兵连长,是个远近闻名的人物,当兵之后,不到三年就提了干,这个人社会经验丰富,善于协调人际关系,当个指导员是很称职的。 可惜,他的小农意识太浓,在原连队当了几天指导员,就因为提拔士官的问题与连队争执起来,后来,两个人打得不可开交,扭着扯着到了团政治处。 这不,就派到炮八连,与庾虎成了党政搭档。 “这个人有些虽然有些毛病,但是社会经验丰富,很成熟,你要发挥他的长处,好好与他共事。 ”团政治处主任这样叮嘱庾虎。 “庾虎是位高干子弟,年轻好胜,有点儿幼稚,还有点儿贪玩儿,年轻人嘛!你去了,要好好配合他开展工作。 ”团政治处主任叮嘱了庾虎,又这样叮嘱指导员。 “请首长放心,我们一定配合好。 打造一个过硬的英雄连队。 ”指导员对首长立下了军令状。 指导员嘴上这样说,心里明镜一样的清楚,自己被派到炮八连,实际上是为庾虎当保镖,看家门儿来了。 只要这个连队不出事儿,让庾虎这位省长公子顺顺当当地渡过连队这个台阶,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喂,老弟,听说弟妹是位舞蹈家啊。 ”指导员借机与庾虎拉起了家常,“什么时候请她到连队来,指导指导咱们的文艺骨干,等师里汇演时,拿个第一名。 ”“没问题,只要你觉得必要,我随时让她来。 ”庾虎也笑着应允了。 人抵不住谁来念叨,就在庾明说完这句话的三天之后,营房里来了一位漂亮女子。 她自称是庾虎连队的未婚妻,探亲来了。 这个女人不是大大方方的军红儿,而是羞羞答答的狄花儿。 狄花儿的的出现,让庾虎大吃一惊。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185章军营风流夜杨病中被花儿捉奸之后,又失踪不见了人影儿;李老师生气她用情不专,有意无意地疏远了她。 蓟原法院执行庭的人光说不练,爸爸找了几次,他们也迟迟不来人到滨海找杨病中算帐。 狄花儿有仇不能报,有苦无处诉,再加上想念庾虎,不知道庾虎对她是个什么态度?还有没有好感?闷得实在憋不住了,只好奔到军营里来了。 她故意没有提前通知他,她知道那样他肯定会阻拦她。 那样,她就永远难以和他面对面地诉说真情,就会永远不知所措地蒙在鼓里,猜不透庾虎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知道这样很唐突,但是,她管不了那么多了。 分手这么多年,好容易盼望他回到了滨海。 她必须抓住这个机会见面,得到他一个明确的答复。 如果他再有个变故离开滨海,她找他就更难了。 她想,就算他不爱她了,只要他亲口告诉她,也算了却她一份心事,不必天天提心吊胆地蒙在鼓里憋闷儿了。 另外,爸爸还不知道她与庾虎分手多年不见面的事实。 这几天,他总是催促自己的女儿,让她找庾虎,以省长儿子的身分与蓟原法院联系一下,催促执行庭的人尽快出面解决问题。 这样,就算是为了爸爸的事两儿,她也得硬着头皮来会见昔日的恋人了。 军营里是清一色的男子汉。 此时,他们正在炮场上训练,看到一位身材窈窕、穿着时髦的姑娘出现在营房,一个个不由地瞪大了眼睛。 哟!这是谁的家属?听说是八连庾连长的未婚妻。 嗬,真够漂亮的啊!庾连长也很帅啊。 美女配帅男嘛!不对啊,听说,庾虎的未婚妻是个女军人,怎么来了个花枝招展的姑娘呢?狄花儿刚刚走进连部的门口,指导员就犯起了嘀咕。 “嗯,这是我们的指导员。 ”看见指导员,庾虎赶紧做介绍。 “指导员您好。 ”狄花儿虽然是实进军营,到底是见过世面的,并不紧张,看到庾虎介绍了对方,立刻伸出手去。 “您好。 ”记住地阯發布頁指导员轻轻握了握狄花儿的手,眼睛看着庾虎,露出了一丝疑问。 “呃,指导员,这是我的高中同学,狄花儿。 ”庾虎想了想,还是没用未婚妻这个称谓,而是换了一个中性概念。 “呵呵……高中同学?”指导员的疑问更大了,“是从蓟原赶来的吧?辛苦了。 ”花儿立刻纠正他,“我就在滨海打工。 ”“打工?在什么单位?”“樱花酒店。 ”“呃,樱花是个星级酒店。 ”指导员像是去过那儿,“你在那儿,一定是个白领吧!”“我在娱乐部……”狄花儿想了想,没把歌舞厅的事儿说出来。 她想,指导员要是知道自己是个歌女,肯定会撇嘴的。 “嗯,进屋,请坐!”指导员伸手请狄花儿进来,随后喊了一声“通讯员!”通讯员答了一声“到!”立刻出现在门口。 “通知炊事班,弄几个菜!嗯,你再出去一趟,买几瓶啤酒来!”讯员答应了一声,推出走廊里的自行车,跨上去一溜烟骑走了。 等狄花儿进了屋子,指导员又抓起电话,“喂,营部招待所吗?请安排一个好一点儿的房间。 ”“来家属了?”招待所长问道。 “什么家属,是庾连长的未婚妻到了。 ”庾虎听到这儿怔了一下。 他不知道为什么指导员将狄花儿的“高中同学”称谓一下子变成了“未婚妻”也许是为了引起招待所的重视,让他们安排的好一点儿吧!“指导员,你别忙了。 坐下来,抽颗烟。 ”看到指导员这么热情,庾虎不好意思了。 “是啊,指导员,请吃水果……”狄花儿说着,打开了随身带的水果袋,挑了一个桔子放到指导员手里。 “呵呵,我们这儿的小招待所,条件不好,与你们的樱花酒店可不能比啊!嗯,既然来了,就多住几天吧!我们这机械化部队啊,说不定哪天就执行任务,开拔了;呵呵,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 嗯,你们好好谈……我去营部了。 ”“指导员,你坐嘛!”庾虎又让了一下。 “教导员刚才来电话,要研究一下如何宣传庾顺的事儿。 ”“庾顺,小顺子?”庾虎听到要宣传小顺子,一下子睁大了眼睛。 “是啊,庾顺同志去年在海边执行任务,发现有个旅游团的人游客落水,就挺身而出,跳海将那名游客救了上来。 为这,旅行社几次给部队送锦旗来表示感谢。 这事儿,滨海电视台都报导了。 喂,连长,听说,他是你的老乡?”“岂知是老乡,我们还是一个村的呢!”“一个村的?那更好了。 说明你了解他啊。 这个庾顺,现在快要被树为我们师的先进典型了。 ”“哦,好哇!这……真的好好宣传宣传。 ”庾虎不得不随声附合了。 “好了,连长,我走了,你们谈。 小狄,再见!”“再见!”狄花儿伸出手,做了一个时髦的手势。 招待所的房间,正是芦仙儿来部队时住的那一间。 房间里一张木床,一张桌子,再就是一副脸盆架,屋子空荡荡的,确实是小招待所的水平。 但是,尽管房间设施简陋,这并不影响一对恋人相见的热情。 两个人进了屋子,狄花儿先是责怪地发了一通庾虎不与她通信的牢骚,又使劲地捶打了一顿他的前胸,但是,一阵暴风雨过去,两个人就拥抱在了一起。 “好了好了。 ”庾虎见她与自己亲吻个不停,急忙制止。 “为什么?你不想我吗?”“这是大白天。 一会儿,战士们该来看望你了。 ”“你这个坏蛋,为什么说我是你的同学,不说我是你的未婚妻呢?”“花儿,这件事儿,晚上再说好不好?”“不行。 现在你就给说明白;人家一进营房,就说是你的未婚妻了,你却来个不承认。 ”“花儿,你记得我刚刚到部队时,我们在qq上的聊天吗?”“记的呀。 你说,军人要准备赴汤蹈火,你怕影响我的幸福……可是,今天,你不是好好的吗?不但毫发无损;人比过去更潇洒、更精神了。 ”“你别看这个,也许,说不定什么时候,我们就得奔赴前线了。 ”“现在是和平年代,哪来的前线?”“和平年代没有战事,却有灾难……”“灾难?”“是啊,你看,大兴安岭的火灾,长江的洪水,不都是部队在第一线抗击着吗?”“哪怕什么?顶多是苦些、累些,完成任务不就回来了。 我们照样可以团聚呀!”“狄花儿,你想的太简单了……”庾贞感叹了一声,“花儿,你知道刚才指导员说的那个庾顺吗?”“我怎么会知道?嗯,指导员不是说要树立他为先进典型吗?”“是啊。 可是……”“可是什么?”“他的新婚妻子在家耐不住寂寞,与人通奸,怀孕生了孩子抱到部队来,两个人拳脚相加,无辜的孩子吓得哇哇哭……啊呀呀!好可怕!”“坏蛋,你胡说什么?你以为我是那种人?”“现代社会,人们观念开放了,谁还会忍耐寂寞的生活?”庾虎像是洞穿了狄花儿的一切,“花儿,我相信你。 可是,我越来越大越不相信这个社会了……”“是啊,这个社会,越来越不像话了。 到处是腐败成风,淫乱成风……”“喂,花儿,你在樱花酒店,真的做了歌女?”庾虎突然想起了花儿在qq上的留言。 急忙问。 狄花儿不知道庾虎为什么突然问起此事,她哪儿敢实话实说,“嗯,我毕业之后到处找工作,处处碰壁。 嗯,我找你找不到;爸爸妈妈也帮不上我的忙。 正好,咱们高中教音乐的那个李老师在滨海办文化公司,我就在他那儿做了个时装模特儿,后来,才改唱歌的。 ”“李老师?是那个大胖子?”“是呀,多亏他帮忙。 不然,我还在失业呢……”“嗯,还有……”庾虎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花儿,你说,你让一个大款骗了。 怎么回事儿?”“不,不是我被骗。 是我爸爸……”狄花儿实在不敢讲出自己与杨病中同居的事情,就说了爸爸受骗打官司损失的事。 接着,她向庾虎说了蓟原市法院执行庭拖拖拉拉不办事给爸爸带来损失的事,要求庾虎能与蓟原法院打打招呼,让执行庭尽快出面。 “好吧!”庾虎听了花儿的话,竟然答应了,“我有个战友去年转业到了蓟原法院,我找他试试看……”虎子哥,谢谢您!狄花儿看到昔日恋人对自己的现实生活并不了解,几个敏感的问题也让她巧妙地瞒过了。 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不由地深情地叫了一声。 中午,通讯员送来了饭菜;晚上,又是通讯员送来了饭菜。 自从进了这个房间,他们俩聊啊聊啊,除了上厕所,谁也不想走出去。 战士们像是让指导员嘱咐过了,谁也不来打扰他们,给他们聊天创造了幽静的条件。 天色黑了下来,熄灯号吹过,热闹了一天的营房表下来,四周一片漆黑。 “我们也应该闭灯了吧?”花儿依偎在庾虎的怀里,像是盼望着黑暗的到来。 虎摇头,“我要点灯,好好看看你……”“看看?看吧!我来了,就是要你看的。 ”“嗯,花儿?我还没问你,你怎么知道我从炮兵学院毕业回来了?”“哼,我是从电视上看到的。 ”花儿生气地撇了撇嘴,“八一建军节,电视节目报导你们的训练场面,我看你举个小红旗在那儿摇晃……坏蛋,回到滨海,为什么不告诉我?难道你想失踪,甩掉我?”花儿不知道怎么,将自己与杨病中吵架的语言,用在了这儿。 “我,我……我不知道怎么联系你。 ”庾虎一边道歉,一边看着她。 他看着她的脸,她的眼睛,当然也看见了她那薄薄内衣罩着的丰盁高耸的胸乳,这个地方,从他第一次看见她就吸引过他的眼睛。 这时,他觉得她这儿仍然让他感到触目惊心,让他感到诱人魂魄。 现在,他的眼睛停在这儿,一动不动了。 他觉得她这儿比过去更加突出,更加诱人。 只有一件很暴露的小背心包裹着它,深深的乳沟清晰可见。 她们是那么性感,距离他又是这么近。 恍惚间,他一再涌动着想要去抚摸它,把握它……它那么强烈地刺激着他,他有点儿眩晕了。 洞若观火的花儿娇羞地嗔怪道,你怎么这样看我呀,你的眼睛色迷迷的,盯哪儿呢,弄的人家多不好意思啊。 这时候的虎子,却像听到了召唤一般,他猛然搬住她那光滑的双肩,颤抖着说,我,我就是想,好好看看你……花儿身子一软,眼睛一闭,喃喃道,你看吧,看吧。 但是,他的眼睛却顾不上看了,而是一把将她揽入怀抱,轻轻地吻了吻她的眼睛,吻了吻她的鼻梁,很快就移到了她的嘴唇上,轻轻地启开她那洁白的牙齿,与她的舌头展开了热烈地接触,深入地接触。 经过一阵猛烈的动作,加上姿势不太舒服,两个人都有些累了,于是他把她平放在床 分卷阅读116 上,她那浓重的喘息声,轻轻的呻吟声,形成一波更强烈的呐喊和呼唤,他忘情地跪在床上,掀起她的背心,解开她的胸罩,两座美妙无比的白色山峰就横耸在他的眼前了,他痴痴地望了几眼,然后将脸面缓缓贴上去,嘴唇和舌头变成了盲目的毛毛虫,在起伏不平的峡谷间一点点儿地蠕动起来。 他听到山谷间发出阵阵梦呓一样的喃喃之音:虎子,你想要、要吗?要就要我吧,我们好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团聚了,你不能让我白白来这儿一次啊……他像是托着梦想和希望一样一点儿一点儿剥去她身上所有的包装,眼下,她就像一尾出水的美人鱼被拖到了岸上,一具如玉的胴体闪烁着炫目之光。 天哪,我的花儿,你真美啊!我要好好看看你。 他跪在那儿来来回回观赏了几遍之后,接下来,才开始自下而上地一寸一寸抚摸,一寸一寸地亲吻,一口一口地吮吸,一口一口地嗅闻,他感觉到她身上发出一种薄荷的清香,他真的是醉了,再也不能自抑了,终于不可遏制地冲入她的深处,与她融为一体了……此时,招待所房间外边,一个黑影子,背着一杆枪,悄悄潜伏到了窗台下面,偷偷地关注起了屋子里情景。 黑暗中,他睁大了眼睛,又竖起兔子一样的耳朵。 他想看见屋子里情景,他想听到屋子里的响声。 可是,他看不见,也听不到。 厚厚的窗帘,遮掩了屋子里一切,那声音细若游丝,让他的耳朵成了聋子。 这两个人,怎么这么谨慎啊!记得妻子来这儿住时,他们在床上做爱连窗户也不关,像是故意要让战友们看到、听到,解解他们的性欲苦闷似的……不过,他觉得自己大可不必那么细心去窥视、去偷听,自己是过来人了,女人对于他早就不新鲜了;而且,庾虎又是自己的童年伙伴,现在成了自己的连长,人家与女朋友相会,自己来偷听,太不仗义了。 可是,他又觉得不应该责怪自己。 今天晚上这事儿,不能怪自己下流,这是指导员吩咐的事儿啊!指导员这个老油条,自知不是庾虎的对手,却要用这种下作手段来遏制对手,也算是够下三滥的了。 “记住,只要他们一关灯,你就立刻来告诉我。 ”指导员的命令还在他耳边回荡。 这个傻逼指导员,捉奸也不会捉。 青年男女第一次干那事儿,哪有闭灯的?盼了多少年,第一次……巴不得多看上几眼哪!除非是搞婚外恋,搞破鞋,才在黑灯瞎火里弄。 现在,人家闭了灯,说不定早就干完了。 你就是知道了,又奈何得什么?然而,既然指导员这么说了,就得照办。 看到屋子熄了灯,他抬起发酸的脖子,看看四周,确定没有人,便抬起腿,朝连部走去。 “谁?”黑暗中一声喊,吓了他一大跳。 “是我。 庾顺。 ”“顺子,是你的岗哨?”原来是庾虎从屋子里走出来了。 “是,是啊……”庾顺子的声音显得有些慌乱,“刚才,我听见这边有响声,以为有情况,一看,原来是九连养的那条狗,跑咱们连的食堂寻食来了。 ”“哦!”庾虎大概是累了,吁了一声,朝连部走去了。 这下子更完了!小顺子想,人家弄完了再回连部睡觉,表示没和女朋友同宿。 你指导员还能抓住个啥?“哟,你怎么回来了?”看见庾虎点灯进了屋,指导员假装吃了一惊。 “我听见外面有动静,就出来看看。 ”庾虎也撒了个谎,“一看,是九连养的那条狗寻食来了。 ”“呵呵,那条狗,他们只养不喂,常常饿肚子到咱们食堂里来……”指导员也就驴下驴了。 他想,庾顺至今没来报告,说明这个庾虎子确实没情况了。 他觉得有点儿失望。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186章胎儿之迷清晨,海风轻拂着夏日的海滩,军营里,响起了清脆的起床的号声。 庾虎虽然昨夜没睡好觉,听到军号声,他依然动作快捷地穿上军装,束好武装带,精神抖擞地走向了大操场。 在响亮的“一二三四”队列喊号声中,连里的战士们以班为单位,迅速集合到了大操场上。 待整队完毕,值勤排长向他报告了人数,他心情舒畅地大声喊出了“向右转,跑步走”的口令,于是,一支生龙活虎的队伍在他的带领下,步伐整齐地跑向了海边的大道。 狄花儿本来还想睡一会儿,可是,外面的军号声,操场上队列的行进声传到她的耳朵里,她睡不着了。 她走出招待所,看到庾虎正带领一个连队整齐划一地奔跑着,“一二三四”的喊声与海湾的浪涛浑成一体,让她感觉到了那支队伍带给她的朝气,带给她的力量。 多少年来,她陷于红男绿女、夜夜笙歌的花花世界里,醉生梦死,吃喝玩乐,几乎体会不到人生还有如此健康、如此明快,如此让人感到朝气蓬勃的生活。 大概是世界上有了这些人,世界才运转,社会才前进吧,如果世上的人们都变成了杨病中那般样坠落,这个世界还有什么生机和快乐呢!早饭的时候,通讯员没有送观饭来,而是邀请她大食堂用餐。 这大概是庾虎的意思,作为连长的家属,她来这儿之后还没和大姐见面呢,共进早餐,也算是一种礼节吧!来到大食堂,指导员站起来迎接她,并向全连战士做了介绍,战士们都从餐桌旁边站立起来,鼓掌欢迎她的到来。 她朝大家微微一笑,然后坐在连部的餐桌上。 餐桌都是长条桌子,战士们坐的是长条凳子,一个班一张桌子,吃起饭来大家都默默不语,偶尔有炊事员出来给大家的餐桌上放几盘咸菜或者是小拌菜,惹大家开几句玩笑。 全不像樱花酒店的自助餐厅,闹哄哄的。 狄花儿觉得这顿饭吃得很入香,像是大学里的吃食堂的学生时代。 快要吃饱时,通讯员为她盛来一碗小米粥,她说声谢谢,正要找汤匙,却找不到,她看看战士们,都是捧碗直接喝下去。 她不好意思那样喝。 还是庾虎看出了门道,他到了厨房,拿了一把汤匙递交国书给她,她才慢慢腾腾地把小米粥喝完。 吃完了早饭,战士们在炮场上开始了训练。 她看见庾虎又举起那个小红旗,晃来晃去地吆喝个不停。 她觉得好玩儿,走近前去,庾虎就下达了“休息”命令,战士们朝她围拢上来,有的喊她“大姐”有的叫她“嫂子”还有几个年龄小的像娃娃兵似的,竟张嘴叫她“阿姨”惹得战友们一阵轰笑……她觉得这些小伙子们健康、诚实,非常可爱,她摸了摸衣服,幸亏带了几包烟,便打开来,递给他们抽。 这些小伙子不管会不会抽,都伸手接过去,叼在嘴边,像那么回事儿似的。 大概聊了十五分钟的天儿,看看差不多了,庾虎吹了一声哨子,战士们又迅速跑到炮位上,开始操练了。 吃了中午饭,狄花儿便到连部向指导员、副连长告别,然后,指导员吩咐通讯员送她出了营房。 营房门口有一条小马路,直通滨海大道,一辆拉炮的车把她和庾虎送到大道边,一辆辆出租汽车开了过来,庾虎要拦车,她不让,她觉得在这个地方,还是坐公共汽车好,于是他们往前走了一段路,直到一辆漂亮的大巴开来,他送她上了车,两个人依依惜别。 回到自己的房子里,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刘牡丹也回来了。 她正向她诉说着与庾虎见面的情形,电话铃声响了起来,一接,竟是杨病中打来的。 听到他的声音,她不知道怎么心里一阵恶心,想呕吐,随后,就扑到厨房里的水池边,哇哇地干呕起来。 刘牡丹看她这个样子,急忙过来,轻轻拍着她的背部,说,花儿,你怎么了,与他生气了吗?没有,没有。 她矢口否认着。 刘牡丹接着又问:花儿,你……会不会是怀孕了?“怀孕?”她大吃一惊。 “嗯,”刘牡丹镇静自若地点着头,像是已经有这方面的经验了,“你这,会不会是妊娠反应啊?”这……狄花儿听她一说,茫然不知所措了。 她没有把握排除这种可能啊!去医院检查一下吧!刘牡丹劝她说,要不,明天我请假,陪你去。 怀孕,真的会怀孕?回到自己的卧室里,她躺在床上反复思忖着,若是怀了孕,这孩子是谁的呢?她与杨病中和庾虎都做过了,会是谁的种子?她与庾虎刚刚做过,不会这么巧,一下子就命中了吧?呵呵,要是杨病中的孩子,她怎么向庾虎交待啊!你个该列死的杨病中,干脆,你改名叫杨死中吧!想起杨病中,她的头脑里不知道怎么全是仇恨了。 “喂,牡丹……”她想着想着,突然跑出了卧室,敲起了对方的门,“一般地说,怀孕多长时间才会有这种反应……”“嗯,一般来说,四周之后吧?”刘牡丹也不敢确定,“嗯,你上一查,不就知道了。 ”她立刻打开微机,查询了一下。 又计算了一下时间,断定这孩子一定是杨病中的无疑了。 “虎子哥哥,我对不起你了……”她低下头去,开始了痛苦的忏悔。 经历了与虎子重逢的喜悦和为杨病中怀孕的烦恼,狄花儿已经不能回到昔日正常的生活中去了。 从医院里拿着化验报告出来,她觉得头有些晕,她抬头看了一下明晃晃的太阳光,感到自己的肚子正哧哧地膨胀,轻轻一触就会像汽球一样崩裂。 狄花儿在刘牡丹搀扶下护着肚子挤上公共汽车,车上没座位了。 她一中手抓住扶手,另一只手还是紧紧地护住肚子。 狄花儿这时发现一年轻人很注意地看着她,从她的脸往下看她的手,狄花儿想,他是不是看出来我是个孕妇,要给我让座?她紧张地盯住年轻人。 年轻人和她对视良久,终于忍不住了,说父老经盯住我干什么,我又没偷你的东西。 这句话像一把锥子把狄花儿想像中膨大的肚子捅破了。 她想,像自己这样怀上一个骗子孩子的女人是不值得人们关心的。 一想到自己可能怀的是杨病中的孩子,狄花儿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把孩子打下来。 她不知道怎么就拨了李老师的电话,叫李老师开车送她去医院打胎。 李老师说为什不叫那个姓杨的送?我算是个什么东西?有好事的时候轮不到我,一遇到麻烦就有我的份。 李老师说着说着激动起来,问狄花儿,我平时对你怎么样?狄花儿说还行啊。 李老师说可你为什么宁可爱那些你们伪君子,却不正眼瞧我一眼,难道你是嫌我年纪大?狄花儿拿着话筒一言不发。 李老师说,花儿,我下个月就要结婚了,新娘就是模特儿队那个队长姑娘,玩儿了这么多年,我也累了,有个家踏实。 狄花儿心里一酸说,祝贺你,李老师。 李老师说花儿,作为朋友我给我最后一次忠告。 干吗这样便宜那个姓杨的?你把孩子一拿掉,他落得轻松自在。 为什么不敲他一把?听不听由你。 狄花儿搁下话筒,抹了抹从从眼角溢出的眼泪,冲到床上发狠地做起了仰卧起坐,一下、两下……全身的力气挤压着子宫,狄花儿想象那枚小果子正一点一点儿地被挤压出来。 突然她的肠子绞动起来,一阵酸水涌上喉头。 她冲进卫生间,把头埋在瓷盆里,声嘶力竭地呕吐,心吐出去了,肝吐出去了,肠子也吐出去了,眼泪鼻涕把一张脸弄得一塌糊涂。 有那么一瞬间狄花儿以为自己就要死了,她的嗓子断断续续地发出呜咽声,很久她才从瓷盆里把头抬起来,摇摇摆摆走进客厅,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狄花儿盯着开水瓶,她需要一杯热气腾腾的开水,她身子动了动,人软乎乎的却站不起来。 狄花儿想杨病中现在干什么呢?在干净漂亮的办公室里一本正经地做事,还是在某个咖啡厅里与女人调情?他凭什么逍遥事外?这个念头刺痛了狄花儿,她的身子震了一下,爬起来拨打杨病中的电话。 杨病中的声音传过来。 狄花儿对电话那头的杨病中说我怀孕了。 杨病中没有反应过来,说怀孕了,怎么回事?狄花儿哈哈大笑,说怎么回事?你以为你们男人把事情做完,就可以提上裤子走人?天下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杨病中说别开玩笑了,花儿?狄花儿说都什么时候了,我还有心情与你开玩笑?杨病中带着嘲讽的口吻说我们可是有一个多月没见面了,天知道你怀了谁的孩子?狄花儿活生生地把胀满胸口的气咽下去,用出奇平静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那好,你不认也没关系,等孩子生下来,我去做个亲子鉴定。 说完,狄花儿挂断电话,她觉得这个电话把她全身的力气都耗尽了。 现在她想明白了,杨病中自始至终就没有爱过她,过去那个彬彬有礼唯唯诺诺的杨病中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就连后来她的那些臭毛病,都是故意装出来气我的,他以为我不能容忍他那些坏毛病,就可以轻松把我打发掉。 杨病中,你想得也太简单了。 自以为万事考虑周全的杨病中没想到在这个关节上出了庇漏,狄花儿的电话让他一夜睡不着觉。 杨病中找律师打听过了,只要孩子经过亲子鉴定确认是他的骨肉,他就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了。 杨病中想狄花儿不就是想借肚里的孩子诈一两个钱吗?这太老套了。 中午狄花儿从外面提了一袋水果枷回来,刚上楼道口就听到咚咚的敲门声,上得楼来她发现一个人站在门口,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杨病中。 狄花儿目不斜视地从杨病中旁边走过,掏出钥匙打开门,刚要把门关上,杨病中挤了进来。 杨病中手里递过一大袋包装得花花绿绿的营养 分卷阅读117 品说,花儿,我买点儿营养品,给你补补身子。 狄花儿从杨病中手里抢过袋子,走到窗户前,咚的一下子扔到窗外。 杨病中说我给你买的,你怎么扔了?狄花儿举起手里的水果说,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会照顾。 杨病中的目光在屋子里扫来扫去说,花儿,你这儿有什么体力活尽管吩咐。 狄花儿摸摸肚子,说我想上街给孩子买些衣服和奶瓶,你和我一块去吧。 杨病中说这,现在还早着呢。 狄花儿拿起手袋出了门,说你不去我自己去。 杨病中赶紧跟上来,说我去、我去,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去呢?狄花儿和杨病中来到百货大楼旁边万隆商场的儿童专柜。 狄花儿让服务员拿了一大堆的衣服供她慢慢挑选。 杨病中装模作样地跟着狄花儿挑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手里拿着一件童装遮遮掩掩地说,花儿,能不能把孩子打了?狄花儿立刻装出一副很吃惊的样子,说,什么,你要我打胎?第二卷:厄运当头第187章打胎风波杨病中看到狄花儿吃惊的样子,说,花儿,你的歌唱得好,前途无限。 有这个小孩子会累赘你事业发展的。 狄花儿扬了扬手里一件花花绿绿的小衣服,说,就冲这漂亮的衣服我也要生一个孩子。 杨病中看了服务员一眼,压低嗓门说,花儿,要不你开个条件,要怎么才把孩子打了。 狄花儿说你以为别人想的都像你那样吗?我这人特别喜欢孩子,并不是想图你什么。 杨病中耐住性子陪狄花儿买了几口袋的童装和婴儿用品。 他们从商场出来的时候碰见了杨病中的高个子哥们儿。 高个子说大哥你们干嘛买这些东西?狄花儿故意挺了挺肚子,说你们大哥快要做爸爸了。 高个子伸出拳头在杨病中的肩膀上砸了一拳,说大哥真有你的,喝满月酒时可别忘了我。 狄花儿说少不了你呀!杨病中黑着一张脸,像一个十足的受气包。 晚上,狄花儿唱完歌从樱花酒店歌舞厅出来,看到杨病中的车又停在了门外。 杨病中正在抽烟。 一看到狄花儿他就拉开门说坐我的车。 狄花儿用手扇了扇鼻子,说你这车里有一股子烟味对孩子不好,我还是打的吧。 杨病中说我求求你,就坐我的车吧!狄花儿置若罔闻,冲一辆的士招了招手。 一辆的士冲过来吱地停在狄花儿面前。 狄花儿上了车,杨病中见状跑上前来跟着挤上了车。 杨病中冲着司机说,去海岸别墅区。 狄花儿说这么晚了上那儿干什么?杨病中说带你去看一样好东西。 狄花儿说,谅你也不敢耍什么花招害我。 杨病中说你看你看,怎么把我想的那么坏。 半个小时后,的士开到了海边,在一群绿树掩映的小别墅楼前停住了。 杨病中说到了,下车吧。 狄花儿对司机说你等我,半个小时我没回来你就报警。 司机看了一眼杨病中说小姐你放心,我从现在就开始计时。 杨病中带着狄花儿穿过有保然安守卫的大门,沿着小径来到16号楼前。 杨病中掏出钥匙把门打开,狄花儿疑惑地跟在后面。 杨病中对狄花儿说等一会儿,黑暗中听到啪啪的几声,杨病中打开了壁灯、吊灯、台灯,一间金壁辉煌的大客厅魔术一般呈现在狄花儿面前。 客厅里现代化的设施一应俱全。 *窗户摆放的一架钢琴将狄花儿的目光吸引过去了。 她走过去,摸了摸锃亮的琴盖,把琴盖掀开,手指在琴键上轻巧地跳跃了几下,流水的声音响起来。 狄花儿说真是一架好琴。 杨病中凑上来说是进口的。 你喜欢就是你的了。 来,再看看卧室。 狄花儿歪歪斜斜躺倒在沙发上说,卧室就不用看了,杨病中,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还要回去睡觉呢。 杨病中搓了搓手,好象要说的一下子讲不出口,于是吞吞吐吐地对狄花儿说这房子怎么样?狄花儿的手在空气里划了一个圈。 说我做梦都想有这样一套房子。 杨病中说只要你愿意,这房子和房子里的一切都是你的。 狄花儿好象对这个喜讯没多大反映,懒洋洋地说你怎么想起来要送我房子?杨病中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说你只要把这个协议书给签了,房子就是你的了。 杨病中又从皮夹里把钥匙和房产证取出来,在狄花儿面前晃了晃,狄花儿接过杨病中递过来的协议书,匆匆地扫了一眼,说不就是把孩子打下来吗,你也真是的,何必送这么厚的礼?伸手就向杨病中要笔。 杨病中赶紧把一支笔放到她的手上。 狄花儿刷刷几笔在协议书签了字,把它递给杨病中,顺手从杨病中的手里把房产证和房门钥匙抢了过来。 杨病中核对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把协议书叠好收进口袋里。 狄花儿躺倒在沙发上伸手弹了弹对杨病中说晚安,从今晚开始我就住这里了。 杨病中说你记住协议书上是有期限的。 狄花儿不耐烦地说行了、行了,我要睡觉了。 杨病中看了狄花儿一眼关门走了。 过了十分钟门铃响了,狄花儿打开门一看是杨病中,问怎么是你,后悔了?杨病中说不是,你要下去跟那位司机说,他非说我把你给害了,嚷着要报警呢。 锤炼花儿笑得捧着腹蹲下去,说,看来现在还是好人多啊!杨病中以为狄花儿住上新房后很快就会去处理孩子,可狄花儿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过一阵子杨病中来找狄花儿。 问你为什么还不去打胎?狄花儿说你急什么,我还没做好思想准备呢。 狄花儿找各种借口拖了将近一个月,杨病中急了,有一天,他挥舞着协议书说我要告你。 狄花儿说随便,只要你拿得出去。 你看报纸了吗?成龙那么有本事,都奈何不了吴琦莉,你又算什么东西。 杨病中在狄花儿的嘲笑下,像一只困兽转来转去,说狄花儿,你到底还需要什么?狄花儿冷冷地说我就需要你有点儿良心。 杨病中被狄花儿的事情弄得焦头烂额,就是公司的事儿也没让他这样发愁过。 这天,他又开车去找狄花儿。 半路上,却又停下了。 他想,自己再拿多少钱与狄花儿谈条件都是没有结果的。 看得出她成心是用肚子里的孩子耍弄我,我总是这么送上门去也太愚蠢了。 他随手按了一下音乐的键,狄花儿的《蓟河水》响了起来。 杨病中大概抽了半盒烟,烟雾围着他转来转去,他的车变成了一个香炉,狄花儿唱的每一个音节都重重敲在他的心上,想了半天,一个新的计划终于在他的脑海里成形了。 狄花儿这天早晨刚刚吃完了饭,一个好事落到了她的头上。 大海音像公司的经理助理给她打来一个电话,约她到海滨咖啡馆见面。 狄花儿高兴地用一个上午装修了脸蛋,几乎每一根睫毛都打点到了。 可当她把最喜欢的紧身裙往身上套的时候,裙子在她的腹部一带躬身隆起,狄花儿用手撸了撸,吸气收腹,凸起的那块并没有撸下去,也没被吸回去。 她无可奈何地把裙子脱下来,重新找了一件宽松有裙子套上。 狄花儿在海滨咖啡馆等了大约半个钟头,大海音像公司的经理助理夹着一个包匆匆赶到,助理坐下来就擦汗,对狄花儿说对不起,让狄小姐久等了。 刚刚见了两个歌手。 狄花儿说没关系,我知道你肯定是大忙人。 助理说我在樱花酒店听过你的歌。 人们称赞你人美歌甜,近距离一看果然不假。 狄花儿说那还得请你们关照。 助理说像狄小姐这样的早该出名了,如果我们替你包装,不出两年包你红遍中国歌坛。 狄花儿说真的,我真的能够这样?助理说还有很多你想不到的好处呢?狄花儿说一直听说你们公司选拔歌手条件很苛刻,不知道我合乎条件不?助理一边打开包,一边说你先看看我们的合同,心里有了数再谈。 狄花儿把合同接过来扫了几眼,说这些条件我都答应。 助理说其他的好说,就那条签约歌手起码要为公司服务五年,五年内不能结婚不能生孩子,这对于女歌手来说苛刻了一点儿,不知道狄小姐考虑好没有?助理说着,还往狄花儿的肚子那儿看了看。 狄花儿说没问题,我根本就不打算结婚,更不会有孩子。 我连男朋友都没有,怎么会有孩子?助理笑容满面地把合同收起来说那好吧,过一段时间我再通知你到公司里试音,一通过我们就签约。 狄花儿从流浪咖啡馆里出来扬手招了一辆出租车,钻上车对司机说妇婴医院。 说完她望着窗外,嘴里哼着歌,把手搭到微微隆起的腹部上,心想等会儿把这个累赘处理掉,我就一身轻松了。 这个念头刚在脑海里游动,她那搭在腹部的手就像被什么东西蜇了一口震了震。 狄花儿摊开手掌看手掌上除了星蝗点点的汗珠没什么异样。 她挪挪身子,把手又搭回到腹部上,又是一次震动,比这次来得还要剧烈,但这次狄花儿找到了根源,震动是从腹部传到手上的。 胎动!狄花儿忽然想到了这个词,一股奇异而酥麻的暖流从她的腹部迅速上升到两只**再扩散到全身。 狄花儿像受到了惊吓,脸色有些发灰,手不敢再放到腹部上。 狄花儿想,从怀孕到现在,我从严没把肚子里的孩子当回事,好像那不过是随时可以从身上摘出去的东西,如同一个瘤子,只拿它来当报复杨病中的工具,现在又当它是累赘。 可是,现在它竟然有知觉了,会动了,它是一条有血有肉的生命呀!它这是在提醒我它的存在。 这时,狄花儿上车时的兴奋感一点一点儿地消退了。 这第一次胎动扎扎实实地击中了她的心。 司机在医院门口把狄花儿放下来,狄花儿茫然地向育婴科走去。 这个孩子,万一是虎子的呢?她想,我只是根据妊娠反映时间推断这是杨病中的孩子,可是,有没有怀孕后立刻就产生反映的呢?万一是虎子的骨肉,自己今天岂不是干了一桩傻事?狄花儿进了诊室坐了下来,医生问几个月了?狄花儿摇头说我也弄不准。 医生说你怎么这么糊涂?狄花儿看这位医生年纪很大,模样很慈祥,就委屈地说,这孩子,我还不知道是谁的呢?怎么?医生一听,明白了几分,你丈夫对你不好?你有情人?嗯……我丈夫对我很好。 可是,我的昔日同学多年不见面,一见面我就稀里糊涂跟他做了。 还不知道这个孩子……嗯,以前做过检查吗?没有。 那就先做个b超吧!医生告诉她,看看胎儿情况怎么样?狄花儿做了b超,医生说胎儿发育的不错呀。 狄花儿有些紧张,问医生,你看到它了?当然看到了。 是男是女?医生说现在还看不出来,就是看出来也不能说。 这有规定的。 狄花儿听到这儿,闭上眼睛,一个小孩子的形象模模糊糊浮上来。 她想,我这是怎么了,我来这里不是为了今后自由自在地生活,更好地发展自己的事业吗?我为什么还犹豫不决?我的性格这是这样的。 狄花儿想到这儿睁开眼睛,猛然叫道,医生,我要打胎。 什么,打胎?医生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嗯……狄花儿肯定地点了点头。 万一不是他的怎么办?可……如果是他的呢?医生反问道,女人怀个孩子不容易啊!这……狄花儿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其实,她认定这孩子是杨病中的,只是从时间上推算,也不敢叫准作的事儿,也许,会是虎子的……可是……阿姨,狄花儿犹豫之间,可怜巴巴地用乞求的口气请教医生,女人怀孕后,多长时间会有妊娠反映?这……医生犹豫了一下,我也说不太好,有的人时间长些,有的人时间短些;一般来说,是四周时间,但是,也有快的;刚刚怀上就有反映了。 怎么……狄花儿一言不发了。 看你怪可怜的。 医生突然发了善心,为她出了个主意:嗯,这样吧,孩子满16周之后,你来抽羊水化验一下,做个亲子鉴定再定不迟。 不过,那时候,打胎要遭罪了。 那,现在就打吧!狄花儿像是害怕遭罪,作了放弃的选择。 医生的脸上立刻恢复了淡漠的神气,说,到手术室外面排队去吧。 狄花儿朝手术室走去,远远传来几声凄厉的叫喊在她的心头刮过一阵凉风,狄花儿打了一个冷颤。 随着一个名字被叫到,手术室的门关上,里面就传来此起彼伏地叫喊声。 轮到狄花儿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差一点迈不开步了。 进了手术室,她僵硬地按照医生的指示褪下裙子躺在冰凉的床上,叉开双腿。 护士在医生的手边放了一个白色的盘子,里面摆放着一排亮锃锃的工具。 医生拿起一把镊子。 狄花儿的脸朝着天花板,双手紧紧地抓住的铁架。 医生说小姐,放松。 狄花儿的小腹突然剧烈震动,像水泥砂石在搅拌机里转动,里面的孩子好象已经感到自己面临着危险,看到了那把*近佗的镊子,它正在拼命地挣扎。 踢蹬。 狄花儿松开紧抓在床边的手,把捂在腹部上,说怎么了,怎么了,孩子你怎么了?医生举起镊子,说请你不要太紧张。 狄花儿却双腿一合跳下床,大声说我不做了,不做了。 她在医生的护士吃惊的目光里把裙子套上,逃命一般冲出手术室。 狄花儿抹着泪水从医院奔出来,一路打车直奔杨病中的办公室。 撞开门,杨病中吃了一惊,从椅子上站起来。 狄花儿头发凌乱,脸色惨白,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说我刚刚从医院回来,我去做人流了。 杨病中的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的喜悦,说你怎么一个去了呢,打声招呼我陪你。 狄花儿盯着杨病中说这个孩子也是你的骨肉,打掉你一点儿也不觉得愧疚?杨病中说花儿,我这是为了你啊,年纪轻轻要个孩子总是个拖累,你以后还有机会大红大紫,怎能让一个小孩子耽误了前程呢?对不对?狄花儿大红大紫又怎么样?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认的人,配得上大红 分卷阅读118 大紫吗?杨病中疑惑地狄花儿说原来你没有打掉?你是在骗我?难道你不想要自由自在的生活了吗?狄花儿说我是想过自由自在的生活,但是为了这种自由自在而失去了自我,这自由自在还有什么意义?从今天起我要做回原来的我。 我打算要这个孩子。 杨病中说你说的什么,我听不明白。 狄花儿说我打算留住孩子。 杨病中摇头说你怎么一阵风一阵雨的,我真是烦透了。 狄花儿说我已经睡在手术床上了。 但是它在里面踢了我,踢了我很多次,它害怕了,像是在责怪我,他像是和我息息相通,我不能放弃它。 杨病中发现狄花儿说话时目光散乱,一个念头冒出来,他想这一定是在演戏,她要和大海音像公司签约一定会打掉孩子。 现在不过是来戏弄我。 我不能上这个当。 杨病中诚恳地说花儿,你好好考虑吧!狄花儿说我最后问你一次,你真的一点儿都不爱这个孩子吗?杨病中说花儿,你就别倔了。 狄花儿甩了甩头发说那好,以后这个孩子就是我一个人的,和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说完狄花儿打开门大步走出去。 杨病中看着她的背影拿起了话筒,给大海音像公司的经理助理又打电话。 一回到家里狄花儿就翻出了自己的存折,这几年在歌舞厅里收入不错,攒了些钱。 狄花儿想现在这些钱可派上大用场了,为了孩子的健康,歌舞厅的工作不能再做了,明天就去辞职。 这一天她像是经历了一次重大考验,又像是经历了很多事情,晚上,她在自己各种纷当兵的计划中睡着了。 梦中,她看见了虎子。 虎子搀扶着她走进了妇婴医院,订了一个单独的产房。 在产房里,爸爸妈妈打来了电话,问这问那,接着,虎子拿来了一堆花花草草,她开始编织一个大花篮。 她想,等宝宝生下来,就把它放在这个花篮里。 她和虎子看着宝宝在里面淘气……那该有多美啊!婴作的啼声惊醒了花儿的美梦。 她不知道怎么就挣扎着爬起来,打开电脑,上了络的qq,给虎子发了一条信息“虎子哥,我怀孕了!”她知道自己这一招很冒险。 虎子是个童男,一听说她这个做歌女的怀孕了,一定会想很多……他们不过就是一夜风流。 如果不能确定这孩子是他的,人家还会要她吗?然而,她知道,即使是天大的风险,她也得冒。 她是为虎子哥哥才保住这孩子气的。 如果说他像杨病中那样的态度,她这一辈子就认倒霉了。 她想虎子不会那样的……当然,此时的虎子没有上,他的头像黑黑地呆在那里,像是在进行严肃的思考。 狄花儿没有着急,她想面临这么重大的问题,虎子哥确实应该进行一番思索才能回答她。 人家毕竟是省长的儿子,若真是他的骨肉,这孩子就是省长的孙子啊!于是,她关了机,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188章怎会是这种结局经过几次争吵,杨病中那边消停了;没想到大海音像公司倒是一遍一遍地来电话,催她去试音。 那个经理助理还一个劲儿地夸她条件好,前途不可限量,最后狄花儿只好亮出自己隆起的肚子说,我要做妈妈了,你们与妈妈歌手签约吗?经理助理叹息一声,不再动员她了。 妈的,这事儿怪了!狄花儿越想越不对劲儿。 自己不过是个业余歌手,一天的正规训练都没接受过,歌儿唱的实在是一般化。 李老师之所以推举她上歌舞厅,主要是因为她脸蛋儿漂亮,身材性感,能吸引一批色魔的眼睛,增加歌舞厅的人气。 大海音像公司这么专业的地方,怎么会对她感兴趣?她突然想起第一次见面时,经理助理打量她肚子的眼光,一下子恍然大悟了:敢情这是杨病中背后搞的鬼把戏呀。 中中接到经理助理的电话说狄花儿拒绝了签约,他才意识到狄花儿那天没有说假话。 事情有了变化。 晚上他特意到歌舞厅里走了一趟,没看见狄花儿上台,就问经理,狄花儿到哪儿去了?经理阴阳怪气地说:她被人弄大了肚子辞职生孩子去了。 中中想这件事情越来越朝着他不能掌握的方向走了。 以前狄花儿留下孩子的目的是戏弄他;现在是她自己想要。 实际上,只要这孩子不打掉,将来迟早是他的麻烦。 狄花儿怎么能自己养一个孩子,将来有事儿还不得缠他,唉!中中正想要去找狄花儿,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他拉开门,看到门外站的是狄花儿。 便皱起了眉头,挡在门口说,有什么事吗?中中的眼光落在狄花儿的肚子上,虽然现在这肚子还没怎么显山露水,可依然像一枚钉子似的扎中中的眼睛。 狄花儿用手推开他自己进了屋子,眼睛扫了一遍房间,扑哧一下坐在沙发上。 你、你……中中看着狄花儿啦随便的样子,气得脖子上暴起了青筋,说,说吧,你想要多少钱?开个价吧!狄花儿说你怎么了,我那天说过这孩子是我一个人的,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你火什么呀?中中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歇斯底里地喊叫:你不要再和我玩下去了!狄花儿轻蔑地看了中中一眼,用一种满不在乎的口气说,告诉你吧,这孩子不一定是你的。 你知道我和多少人睡过?周大脑袋、李老师,还有外国客人,我都睡过了。 中中瞪着血红的眼睛说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狄花儿说你以为我和你玩儿呢,我哪有心情和你玩。 我身边的好男人多多了!就在两个呕气斗嘴之际,楼下突然响起了警笛的呼啸声,接着,像是有车紧急停在了楼下,楼层下面出现了一阵少许的骚乱,中中竖起耳朵,还在楞神儿的当儿,一阵急促的敲门下声响了起来,没容中中说完“请进”门咚的一声被撞开,接着,几个身穿法警服装、面容彪悍的男人大踏步闯进了屋子。 “你们是……”中中慌忙站立起来,眼神里一片慌乱。 “你叫杨病中吗?”一个最先闯进来的法警开口便问。 “我,我是……我叫杨病中。 ”“呵呵,杨‘病中’?哈……”这位法警哈哈大笑,“书记大人,你过去的名字不是叫杨健,盼望自己永远健康吗?现在怎么成了‘病中’人了。 呵呵……”“你是……”“书记大人,你真是贵人多忘事,不记得我这个政法委的小办事员了?”中中听到这儿,仔细地瞅了瞅对方,还是摇摇头。 “呵呵,这也难怪你不记得我。 你是个市委副书记,我是个小办事员,咱们俩的级别,一个是天上,一个是地下。 怎么能相提并论?不过,今天,你又要成为我的阶下囚了。 ”“你们是……”中中看到这几个法警的神情,有些毛了。 “我们是蓟原中级人民法院执行庭的。 ”法警亮出了自己的证件。 “你供给蓟原‘大地建材公司’的红砖出了质量事故,正要追究你的责任,你却跑这儿来了。 我们不得不缺席审判。 看,这是审判书。 我们今天是‘执行’来了。 ”“执行,怎么执行?”“赔偿用户500万元损失。 ”“那……那是他们红砖厂的责任,我不过是中间环节,凭什么罚我这么多钱?”“既然你认为自己没有责任,那你为什么还要逃跑?”法警质问了他一句,“嗯,如果你不服判决,就跟我们走一趟吧!”“不。 不,我现在是保外就医。 你们无权带我走!”中中喊叫起来。 “呵呵,真不亏是市委领导,手眼通天哪!”带头的法警冷冷一笑,“过去弄你的案子,你到处拉关系,找路子,送人情,结果,弄得事情一波三折。 公安局抓了检察院放;检察院公诉法院放;法院判了。 监狱又把你放了。 一个减刑的犯人,现在潇洒自在,做买卖当大老板了。 你以为保外就医就可以在外面胡来?”“关于这件事,请你们先找我的律师好不好?”中中神情镇静起来。 “哼,找律师?你以为你是谁?真把自己当老板了?笑话!放下你的臭架子,跟我们走吧!”“劳驾,这位法官……”中中的口气顿时软了下来,“能不能稍等一会儿,我有几笔业务,处理一下再走。 ”“什么,业务?什么业务?”另一位法警走上前来,告诉中中,“赔偿建筑工地500万元的款项,已经由蓟原大地建材公司垫付了。 今天,我们已经封了你们公司的帐号。 在没还清‘大地建材公司’的500万之前,不准你们动用一分钱。 你还处理什么业务……”“走!”后面进屋的两个小伙子不由分说,上来就抓住了中中的胳膊。 “狄经理,你看……”中中装模作样地看了看坐在沙发上的狄花儿,“我们的业务,以后再谈吧!我得跟他们走了!”“杨老板,再见。 ”狄花儿一下子全看明白了,这是执行庭为爸爸伸张正义来了。 此刻,她心情愉快地伸出几个手指,还是像过去那样顽皮地朝他弹了弹,说,“请你走好。 ”她的语气里,带了几分嘲弄,像是为死人上路送行。 狄花儿乘电梯下到一楼,中中也被法警们带下来了。 警车拉响了警笛,闪着红灯朝蓟原方向开去。 望着渐行渐远的警车,狄花儿心里一阵兴奋,同时也有几分恐惧。 这个中中,原以为就是个有钱的大款,他找自己不过是逢场作戏,采花骗色。 没想到,这人竟是个在押的犯人,而且是蓟原的市委副书记。 幸亏自己与他他早早断绝了这层关系,如果继续粘下去,说不定将来会出什么麻烦呢!打车回到住处,她突然觉得十分沮丧,十分烦恼。 虽然执行庭的人将中中带走,为爸爸出了气,但是,自己毕竟是让中中给伤害了。 尤其是,她是庾虎的未婚妻,省长未来的儿媳妇,如果这事传出去,会对庾虎造成多大的伤害呀!人家还会要她吗?他们的感情虽然很好,但是庾虎家里对她的态度并不一致。 除了美蓉阿姨比较善良,比较厚道,能容忍她的过失;那个美玉阿姨恨不得立刻拆散他们才好,这件一嚷出去,岂不是毁了他们?想着想着,她身不由己地坐到了电脑前,她发出的“怀孕”的消息,不知道庾虎做何反应?是高兴,震怒?疑惑,还是理智地劝她去打胎?“花儿你好,听到你怀孕的消息,我真高兴。 嗯,现在怎么样?身体好吗?妊娠反映强烈吗?在这个时刻,我不能在你身边照顾你,真是万分的愧疚,大概这就是军人的悲哀了。 我很挂念你。 恨不得马上到你身边,可是,上级来了命令。 我们要去星城子靶场参加军事演习。 哦,这个靶场就在滨海附近。 可是,要做很多准备工作,我刚刚当上连长,有很多事情要做,其中,在实弹射击中,还要保证打出好成绩来,恕我不能去看望您了。 亲爱的,你要保重,从现在起,你的身体不是你自己的了。 你身上怀了小宝宝,行动不便,就不要去唱歌了吧!干脆,辞职吧!我的工资足可以养活你们。 吻你、吻我的小宝宝!”不知道怎么,看到qq上的留言,她心情一激动,哭了起来:虎子哥哥,我的好哥哥呀!你真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最伟大、最有度量的男人,最善良的男人……有你这样的男人,我真幸福……今后,不管怎么样,我一定终生终世跟着你、忠于你……可是,想到自己与中中的事情,她突然觉出了自己的下贱、自己的无耻,在这个开放的时代,女孩子在青春期与男人同居不算才能过份的事儿,可是,自己找的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啊,他是个罪犯,是个市委领导级的腐败分子,将来提起这事儿,一定会给她未来的婚姻带来致命的伤害。 想到这些,她哭得更厉害了。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189章三七二十五天色暗了,潮水渐渐退去。 大海在天空柔和的光线映照之下变成了耀眼的玫瑰色。 一片片渔帆渐渐*拢了港岸,只有那几支孤独的海燕,发出一阵阵悲凄的呐喊,恋恋不舍地送走了黄金海岸这喧哗嚣闹的一天。 庾虎坐在海滩的一尊礁石上,凝望着暮霭里即将被海水吞没的最后一点余辉,心中竟不由地产生了一种思恋之情:他的军红姑娘,大概就在对岸的海军基地的营房里,今天晚上,如果没有演出活动,她又要面对了一个寂寞的夜晚了吧……接着,他又想起了狄花儿,她竟然怀孕了。 这个消息让他惊讶,又让他感觉到牵挂。 如果这孩子是自己的,那自己是不是应该尽一下为你之责任啊。 想起花儿的事,他就觉得自己对不起军红;自己这么扯仨挂俩的,是用情不专,还是风流多情?他说不好,只是觉得两个人都好,都让他牵肠挂肚的,一个也舍不得放下……嚓嚓嚓嚓……正在胡思乱想,他的身后响起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凭他的直觉,这是一双军鞋踩在海滩细沙上的声音。 一定是庾顺子,大概是听到了我要撤掉他的炮班长的消息,来找我说理的吧!连长,都开饭了,你怎么还不去吃饭?指导员让我来催你……果然是他。 指导员催我?他怀疑地回顾了他一眼,对他说这番话表示了几分怀疑。 你不信?去问嘛!顺子像是看出了他脸上流露出的那副飘浮不定的眼神,辩解说:我刚端起饭碗,指导员就对我喊,庾顺,连长呢?快去喊他,开饭了。 经他这一说,庾虎才注意到,连队的战士们已经集聚到 分卷阅读119 临时操场上,以班为单位蹲得一圈一圈的吃饭了。 炊事班长用手捧成小嗽叭状,正提示着开饭时间,并时不时提高嗓音,向他这边呼唤着。 那,吃饭去!他有些歉意了。 向庾顺点点头,走向了吃晚饭的地点。 连长,庾顺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自从来到这靶场住下,他就不再亲热地喊他虎子。 而改尊称“连长”了。 这一改,弄得庾虎还挺不好意思。 顺子,有事儿?听说,你要撤我的班长?呵呵,听他这么一问,庾虎倒不好意思了,顺子,这事儿刚刚议论,还没定呢!连长,听说,这事儿是你提出来的。 你为什么这么做?咱们是老乡,又是朋友……顺子,这次实弹射击,难度很大的。 你文化程度太低,怕是完不成任务啊!可是,我有决心苦练。 从明天起,我就抓紧补习文化,你放心,我一定打好靶,完成连首长交给我的任务。 接下来,顺子像是有些哀求起来,连长啊,我这大老粗,辛辛苦苦熬个班长也不容易;你都是连长了,连我这个小班长也不放过,太不应该了吧!我可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儿啊!讨厌!庾听到这儿,禁不住皱起了眉头。 这事儿刚刚在支委会上提出,顺子怎么就知道了?这……一定是那位指导员透了风声。 现在,他送了人情,倒让自己背上黑锅了。 顺子,这事儿还没定呢。 你不要胡思乱想……连长,咱们是从小光屁股长大的;现在有人要整我,你可得替我做主啊!小顺子的声调,近似哭泣了。 放心吧,没事儿!看看快倒操场了,他赶紧结束了这场谈话。 连长,我的事儿,全*你了!顺子真像是放心了,声音里充满了希望。 澎湃的海水,滚滚地翻动着大浪涌向了岸边。 年轻战士们,结束了一天的训练便欢叫着奔向海岸,嬉起水来。 此时,庾虎的心中却没有战士们那样欢快。 望着他们那一张张纯朴的脸色和矫健的身体,他深深感到“无官一身轻”的真正涵义了。 在这个不到一百人的连队里,在这个装备了最现代化的军事设备,而且有着光荣战绩的英雄连队里,一桩残酷的事件的正在酝酿着向他这些连队的头头儿们袭来……刚才,在连部,支委会召开了一次不成功的紧急会议。 会议是由他这个当连长的提议召开的。 各位同志!他说起话来像他的性格一样干脆俐落:鉴于目前军事训练的特殊时刻,为了保证实弹射击取得好成绩,我建议,把六班长庾顺撤换掉!为什么呀?指导员卷着手里的一支旱烟,慢吞吞地问。 看来,这件事儿两人事先没有沟通好。 因为,庾顺是个文盲,学习炮兵技术很吃力,我担心,这次实弹射击他过不了关。 不见得吧──指导员的旱烟卷好了,说起话来还是不紧不慢:庾顺已经是我们师里的先进典型了!他的事迹登过解放军报呐!前几天,师首长还问过我:庾顺干得怎么样啊,能不能提拔起来……他可以回炊事班当班长,干好了提个后勤干部不也可以嘛!他解释道。 不,连长同志!这个指导员在否定他人的意见时态度总是很和蔼:我看,咱们得端正一下认识,什么样的人能把军事成绩搞上去?难道有文化就能打出好成绩?没有好的思想,没有好的道德风尚,能认真刻苦地参加训练吗?不要认为先进人物只能做好人好事,在军事训练方面,他们照样可以打先锋!他连个加减乘除都不明白,怎么学军事技术?加减乘除不也是学来的吗?我看就让他学,下功夫学;只要有恒心,没有学不会的东西。 指导员同志,20天之后就要上靶场了。 听说,军区炮兵司令员还要来参观;到时候,这个家伙要是捅了漏子可怎么办啊!嗯?大家发表意见吧!指导员将手里的老旱烟点燃了,吐出的烟圈里,掺和了一种辣椒粉似的呛人味道。 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开口。 会说的不如会听的。 到会的支委都明白,庾连长讲的话有道理。 炮兵是技术兵种,炮班长没有文化基础,军事训练就会遇到困难。 庾顺舍己救人,固然令人尊重,但是他太笨了。 笨得甚至在全师都出了名,继续让他当炮兵班长,炮弹不打飞了才怪!可是,指导员毕竟是支部书记,庾顺是他亲手培养起来的。 如果这时候撤掉庾顺,就等于否定了指导员的政治工作成绩,这是一件让他脸上很不光彩的事情。 面对党政首长的尖锐矛盾,参加会议的支委们绞尽脑汁,也不知道怎么发言才对。 于是,僵局出现了。 连队的三号首长是副连长,现在,连长指导员出现了矛盾,他应当出来圆场。 可是,这个大比武出身的军事技术尖子,在这种场合历来是不知所措的。 他的眼睛冲着几个排长扫了一圈,然后求救似的把眼光转移到了天花板上。 怎么都不说话啊?指导员不高兴了。 这个在连队里历来是一呼百应的政治首长,没想到今天遇上了难题。 其实,他心里也明白,大家这么沉默,证明连长的话说到了人们的心坎上。 人们只是不好意思当面反驳他就是了。 说实在的,自从那天庾顺子求情之后,庾虎也曾动摇过,算了吧,人家一个农村兵,熬个班长也真不容易;自己何必与他过不去?可是,最近,团长来到连队检查训练情况,对庾顺子极不满意。 他连加减乘除都弄不明白,这样的人怎么能当班长?团长明确指出,这个班长要换人。 最近,团里又传来消息,军区炮兵司令员要亲临靶场,检验训练成果。 在这个关头,庾顺要是出了丑,怎么向上级交待?可是,这件事儿一提出来,指导员就反对,他坚信思想工作的威力,坚信庾顺能通过刻苦训练打出好成绩来。 这样,他就不得不把这个问题提到连支委会上来了。 凭直觉论,支委们觉得连长的话没有错,撤换庾顺是当务之急,谁都看得清清楚楚。 只是,指导员讲的大道理上纲上线,涉及到政治问题,也不是一句话就否定了的。 而且,指导员是政治干部,按道理,逢到军事演习的关键时刻,他应该军事干部的工作,可是,现在他竟是这样不让份,这说明,两个人矛盾有些加剧了。 人们更不好发言了。 副连长,你别光看天花板,说说自己的意见嘛!指导员一看静了场,不得不点名了。 副连长毕竟年纪大,资格老。 依他的经验,觉得在这时候最好采取拆衷办法。 我也说不好。 副连长咳了咳嗓子,以示谦虚:我看,连长和指导员的意见都有道理。 庾顺当炮兵班长可能不大合适;不过,人是会变的。 如果经过个人努力,他的文化水平和军事技术都有长进,在实弹射击中也许能打出好成绩来。 那,你的具体意见?指导员着急了。 我看,再观察一个星期;以他的表现情况,再决定他的去留。 副连长的发言结束了。 会场里出现了失望的叹息声。 大家都知道这个意见并不高明;但是没有谁会拿出更高明的意见来。 会议不欢而散。 海风吹了过来,远方升腾起来的一缕缕烟雾,裹起了即逝的夕阳。 战士玩得正开心,欢乐的笑声响彻了海滩。 这时,庾虎突然发现有一个人并没有随大家一起到海水里嬉水,而是一个人默默地打扫着营区的卫生。 这个人,正是庾顺。 看上去,庾顺也许是个很不错的小伙子。 红红的脸膛,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再加上腿勤、手巧、嘴儿甜,一看就会让人产生信任感。 他入伍后,先是喂了一年猪。 然后又到炊事班当班长。 由于他不知疲倦的工作,脏活儿累活儿抢着干,人缘儿很好,评功受奖非他莫属,自从他在海滩上救起游客之后,名气更大了。 不到两年,就成了全师的先进典型人物。 今年,指导员将他提拔为炮兵班长,是要证明一个真理:思想好的人通过勤学苦练,也能锻炼成为一个优秀的技术能手。 开始,连队军事训练的压力并不大。 庾虎只得随合了指导员的意见。 可是,通过半年训练,庾顺确实难以称职胜任,庾虎决心要向指导员摊牌了。 谁知道,这位指导员竟是这样的固执。 他要顽强地坚持自己的意见,期待一个奇迹的出现。 他要通过庾顺,向大家证明政治工作的万能作用,证明他所坚持的信念和理论没有错误。 而庾虎呢?这位在炮兵院校刚刚毕业的标准炮兵指挥员,觉得自己的决策没有错误,在这外关键时刻也是不能让份儿的。 两个人都是上级看好的后备干部。 他们都清楚,自己的前程无量,一举一动都受人瞩目,稍有一点儿闪失,就会成为别人的话柄。 所以,在一些敏感问题上,他们谁也不肯让步。 庾顺啊庾顺,真是难为你了!想到连队首长之间隐秘斗争竟集中到了一个朴实的战士身上。 庾虎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丝丝的怜悯。 刚刚住下的营房面积很大。 庾顺扫了半天,还没有扫完半个院子。 沉重的扫帚划在地面上,发出嚓嚓嚓的磨擦声。 这声音盖过了海涛的呼啸,压倒了战士们的嬉闹声,一声一声重重地刺在庾虎的心上。 庾顺!他情不自禁地喊了一声。 正在低头劳作的庾顺听到他的喊声怔了一下。 弄清楚是在喊他,便放下扫把,端起两手,规规矩矩地跑步到了庾虎面前立定站好。 庾顺,你还记得学过的算术吗?报告连长,记、记得!“小九九”还会背吗?会!回答我,三乘以七等于多少?三七、三七、三七……唉,三七二十一,这是嘴边儿上的话,你怎么也不知道呢?庾虎心里暗暗替他着急。 报告连长,三七二十五!嘿!他心里一乐,脸上露出一副苦笑:顺子,你别扫院子了,快去学习文化课吧!第二卷:厄运当头第190章风流炮班长……大概庾顺听说自己成了一个有争议的炮兵班长,思想上承担了沉重的压力。 他牢记连长的指示,不再打扫院子做好人好事,而是天天早上起来学习文化。 三七二十一、四七二十八、五七三十五、六七四十二……每当庾虎早晨起来到海边散步,总能在营房后面的山坳里听到庾顺背诵乘法口诀。 他想,依顺子这样的毅力,也许会出现奇迹。 有一天下午,连队正进行挖手助锄坑训练。 庾虎突然问庾顺:乘法口诀背会了吗?报告连长,背会了。 背会了?庾虎噤了噤鼻子,有些不大相信:我问你,咱们连里有六门炮,考核时每门炮要打出七发炮弹,你说,全连一共要打出多少发炮弹?六七、六七四十二。 报告连长,一共要打出四十二发炮弹。 哟?真是功夫不亏有心人。 庾虎感慨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冲大家做了个鬼脸儿。 依庾顺的精明程度,学会加减乘除并不是难事,难得是他能否持之以恒地坚持学下去。 如果庾虎继续在他的身边,继续对他的学习进行督促,庾顺兴许会成为一个文化教育的速成者,继而成为一个合格的炮兵班长,可惜,当时师部有一个重要会议要他去参加,他大约离开了连队一个星期的时间。 会议结束后,他急切地赶了回来。 所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了解庾顺的学习情况。 可是,当他再次看到他时,庾顺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 这是一个安静的早晨。 一轮红日友好地在远方的天际线上冉冉升起,辽阔的海面显得安祥、平静。 轻轻的风儿掠过去,海水微微拂动起来,在愈来愈强的霞照里熠熠地放射出金灿灿的光芒。 庾虎手拿着收音机,转过了海岸线,习惯地走向那道山坳里。 那里是庾顺清晨的课堂,在每天的晨光里,他总能听到这个战士刻苦的读书声。 可是,今天……这儿竟是如此的寂静。 那位勤奋学习的小伙子,不见了踪影。 莫不是他有了别的什么事情?不对呀,刚才值岗的战士还告诉说,他是朝这儿走来了。 哈哈哈哈……正当他胡乱猜测,不得要领的时候,一阵嘻嘻的笑声随着海风飘荡过来噢,他看到了!那是在山下,连队经常训练的地方,出现了一帮穿了绿色军装的女兵。 大概她们是靶场的后勤战士吧。 此刻,她们每人拿了一把铁锹,正在将连队训练时挖过的助锄坑一个一个地填平。 一个细高挑个头儿的女兵,披着两缕细细的发辫,大声地指挥着女战友们干这干那。 她的个头儿实在是太高了,在刚刚升起的朝阳里,长长的身影竟到达了庾虎的脚下。 庾班长,你们连队是不是把你们管得很严,不让你们接触女的?她像是女兵中的头目,分配完了任务,便大胆地与身旁的一个男兵开起了玩笑。 庾班长?庾虎心里一楞……定神一看,站在那女兵旁边的人正是庾顺。 在女兵群里,庾顺鹤立鸡群,非常抢眼。 他那微微显得羞涩的神情,农村小伙子见了女孩儿之后的那种拘泥,干起活儿来那种不藏奸、不耍滑的实干劲头儿,着实博得了这些女兵的好感!再说,当时凡是能当上女兵的人,家庭背景都很厉害。 她们不是部队大首长的女儿,就是大城市里有实力的高档次人家。 这些在部队呆得寂寞了的千金小姐,是不是要拿 分卷阅读120 我们憨厚的庾顺当开心丸儿来耍呢?无论是哪一种原因,他都不想让庾顺在这样的场合出现。 庾顺啊庾顺,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处境吗?你难道不想学你的功课了吗?伴着他糟糕的心情,他做了一件很不理智的事儿。 他将庾顺从这帮女兵里拉了出来。 而那些个女兵,则毫不留情地将他嘲笑了一番。 是的,他对这种事情不能视而不见。 为了他的前途,为了连队的荣誉,他必须警告他,赶快收起心来,集中精力学文化。 可是,他对他的批评毫不在意,相反,庾顺倒是开导起他来了:连长,我是个先进人物,总不能天天学那些加减乘除,背那些计算公式吧!我是不是也该尽一尽“积极分子”的义务,抽时间做一点儿好人好事儿啊!哟,这一下子把他造楞了。 原来,这个表面上朴实憨厚的农村老乡,城府深着哪!他是想,如果现在只是一个劲儿地学文化,学军事技术,把先进人物的义务扔在一边,那么,万一文化课学不好,射击成绩上不去,就会落个一败涂地的下场;如果现在仍然抽时间做点儿好人好事儿,即使打靶后的成绩很糟糕,也可以有个托词,用做过的好人好事儿来搪塞。 这就可以使自己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唉,这个小子,是在给自己留后路呢!好吧,你说得也许有道理。 庾虎有些生气了。 心想,怎么遇上这么个人,好心当了驴肝肺。 可是,更令人生气的是,指导员也来替他说情来了:连长啊,庾顺毕竟是一个政治标杆儿;如果让军事训练冲淡了他的政治影响,是不是不合适啊!他彻底释然了,悔不该在那次紧急会议上随着副连长和了稀泥。 早知道这样,他早就该坚持原则,将他撤换掉了。 于是,他不再关心他的文化课了,也不再跟随他的行踪。 他的前程与进步,有指导员负着责任哪!他的射击成绩好坏,有大家顶着哪!他不过是一个在他的心中没有任何位置的人,他何必自做多情?不过,依他对庾顺的了解,他有个预感:这个庾顺让指导员这么宠着,早晚得捅出点儿娄子来!事实证明了他的预测。 事情发生在一个晚上,一个下着雨的晚上。 恰巧,这个晚上轮值他查岗查哨。 为了不耽误勤务,吹熄灯号时他喝了一大杯水,想让慢慢涨起来的膀胱提醒自己及时起床。 不过,刚刚闭上眼睛,那杯水还没有起到什么作用,正值第二班岗的侦察班长将他推醒了。 哟,有情况?他以为自己睡过了头,慌忙从床上爬了起来。 六班长和一个女的走了。 什么?他急忙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说一遍。 庾顺,让一个女兵领走了!那?他心里一惊:糟糕的事情终于出现了!快去告诉指导员。 他命令道。 这……侦察班长面有难色。 他明白了。 这位侦察班长不敢去告诉指导员。 谁都知道庾顺是指导员培养的典型。 如果查不出庾顺的问题,这个侦察班长指导员眼皮下就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嗯,我去看看!他开始穿衣服了。 连长,今夜是你查岗查哨,你怎么做都是正常履行职责;侦察班长说着自己的理由,况且,庾顺也许是出去做好人好事儿哪!好事儿,哼,我就去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好事儿!冲着侦察班长指引的方向,他动身了。 刚走了几步,侦察班长又叫住了他。 连长,给你这个。 晚上观察得清楚些。 他递给他一具红外线望远镜。 这种现代化的装备只配备到炮兵连的侦察班。 夜幕下,没有一丝光亮,没有一丝余外的声响;雨淅沥沥的下着,伴着海涛的鸣咽,似乎在倾诉着黑暗里的寂寞和忧愁。 他没有打手电,没有带雨具,为的是不惊动侦察目标。 营房渐渐退去了,只有一盏岗楼前的灯光在秋夜的雨丝里远远的闪烁着。 唉,他,一个闻名全师的大学生炮兵连长,这是去干什么呢?是一种下意识的偷窥?还是执行一项组织交给的侦察任务?不,什么都不是。 他只是想看一个事实,一个庾顺正在进行的事实。 这个在他的眼睛里曾经是那样的纯洁、朴实,后来又在他的心里又是那样狡猾猥琐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货色?后来,他才知道当时自己的行动太盲目了。 起码是太草率了。 这种性质的侦察活动,最少也得两个人共同参加,才能获得可*、可信的侦察结果。 他一个人贸然前往,有什么意义呢?即使是他看到了庾顺做坏事,除了自己一张嘴,还有第二个旁证吗?如果人家庾顺对他的侦察结果一口咬定“没有此事”他又有什么办法呢?正是这次行动的鲁莽性,导致他以后不得不做了一系列违心的事情。 他的脚步似神差鬼使,直直地走向了那个静静的山坳。 那个山坳不论在白天,还是在黑夜,都是一个僻静的场所。 两个人不去那儿,还能挑什么更隐人耳目的好去处呢?侦察地点接近了,山坳里隐隐约约地显得有些阴森,有些黑暗。 雨仍然未歇,可是他感觉到了遍地的宁静。 这宁静逼他放慢了自己的脚步。 因为他知道,稍稍不注意,绊倒一块石头,踩上什么小动物,就有可能暴露自己。 在他的想象中,庾顺和那位女兵的警惕性可能要高出自己多少倍!终于,他听到了嘁嘁喳喳的说话声:喂,你这个时候出来,没让人看见吧?估计站岗的侦察班长会看到我;可是,他不敢把这事说出去。 披上雨衣吧,浇湿了回去不好交待啊!无所谓。 你们是英雄连队,听说纪律是很严厉的。 是的,可是现在,全连已经不管什么纪律不纪律了;连长指导员最着急的是我的射击成绩;担心我在实弹射击中能不能打及格。 这事儿那么重要吗?当然啦,这……关系到咱们的前程和幸福啊!……喂,你、你得想办法啊!嗯……这事儿,难度太大,我试试看吧!不是试试看,你得尽最大努力,想尽一切办法……好吧,如果……没有如果,只有必须……必须?嗯!为什么?你想啊,部队严格规定:战士不准谈恋爱,尤其是在执行任务时。 现在咱们干这种事,肯定是违犯军纪了。 一旦被人家发现,我们都将面对一个惨局。 可是,如果我的射击成绩上去了;师里就会给我提干。 一旦提了军官,我们的恋爱就合理合法了。 这是我们化险为夷的唯一办法。 顺子,我……我有些怕。 怕什么,只要你沉住气……喂,记住,我是六炮;等我上阵时,估计只有最后三发炮弹了。 你只要在最后三发炮弹时把速度放慢……嗯,记住了!……接下来,两个人一应一答,像是离他很远,又像是离他很近。 刚才两个人的对话,好似一种暗语,让他听起来又明白,又糊涂。 不过,想来想去,他心中对他们两个人还是产生了某种程度的好感;他们冒着被人误解的危险跑出来,*在一起谈得竟是射击成绩问题,这就足以证明他们的正派和纯洁。 他作为一个连长,来偷听人家的谈话,实在是有悖于一个军事首长的道德。 于是,他撤退了。 可是,他刚刚转向要退回去,咣啷!天上一个闷雷炸响了。 接着……是一阵唰唰唰连续的闪电……他吃了一惊,立刻被吓倒了。 他一个裂趄倒在地上,以为庾顺和那个女兵肯定发现了自己。 这一下糟糕了!人家若是质问他,他是有理说不清,插翅也难逃呀!他害怕地闭上眼睛,等待着他们对自己大喝一声,然后是严厉的道德审判。 ……嗯?奇怪,等待了半天,他们的那一声喝竟然没有来临。 怎么啦?他不由地睁开了眼睛,向着两个人说话的方向望去:唉呀呀,这一望,他一下子惊呆了——在卷土重来的闪电里,他看到两个人已经半裸了的身体……性欲烧身的他们,旁若无人似地你亲我拥,草绿色的军裤在他们颤抖的手里褪了又褪……他掏出身上的红外线望远镜,对好角度,镜头里连续上演了一出男女雨夜野合的情色画面。 他想,如果自己手里举的不是望远镜,而是一台摄像机,这将是一场多么真切的性爱真人秀啊!第二天,他照常起床散步,看到庾顺照常来到那个山凹里,大声背诵着乘法口诀。 那朗朗的背诵里,似乎多了几分得意,几分自信。 看来,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 尤其是这种地下的爱情,更具有一种别致的力量。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191章百发百中这一天,团司令部召开了紧急会议。 各个连队都接受了各自的战斗任务。 炮八连的具体任务是:阻击敌军的坦克群。 不言而喻,实弹射击的日子到了。 清晨,全营三个连队几十辆用树枝绿叶伪装起来的炮车便隐蔽在靶场后侧稀疏的林子里。 方圆五公里内已经下了戒严令,除了大海的涛声,海岸边显得肃穆而沉静。 人们的心紧张地跳动着,等候着一个不平凡时刻的到来。 一会儿,远处响起了呼隆隆的汽车引擎声,几辆北京吉普军用车顺次开进了靶场,车上走下了军区炮兵司令员、师长、参谋长及随行考核人员。 师参谋长下车后朝周围睃视了一下,看了看手中的表,便冲着天上举起了信号枪。 啪啪!两粒红绿色的信号弹升到了碧蓝色的空中,清脆地炸开了。 随后,一声声尖厉的战斗警报拉响了。 几十辆炮车像是同时接受了战斗令,快速地吼叫着进入了阵地。 车未停稳,战士们便在紧急刹车的呼啸中箭一般从车上跳下来。 接着,炮兵班长们声嘶力竭的命令声响彻了靶场:下车!开架!卸炮弹!……命令中,炮手敏捷地做着相应的动作,一直到几十门大炮处于随时射击的状态中。 好!司令员竖起了拇指:进所入阵地还是挺俐落的,下面我要看看你们的真功夫了。 师参谋长按照考核计划,发出了命令:炮兵连射击!庾虎全副武装,精神抖擞地疾步跑到参谋长面前报告:炮八连已经做好战斗准备,请首长下指示!前方发现敌军坦克,命令炮一排进入六号阵地隐蔽,实施近距离射击。 参谋长命令道。 是!连长大吼一声:一排进入阵地!炮一排的排长是炮兵训练大队培养出来的高材生,手下的班长也是经他手训练出来的技术尖子。 接到连长的命令,他将手中的小旗子一挥,三辆炮车箭一般窜入阵地。 仅用了三分钟的时间,炮手们便完成了挖助锄坑、伪装车炮、瞄准目标等一系列射击前的准备动作。 轰隆隆!远方的坦克靶出现了!一炮一发装填!一排长命令。 好!大个子装填手一个漂亮的动作,一枚穿甲弹进入了炮膛。 放!轰!炮弹呼啸着直奔目标而去。 “咔啦啦!”远方的木靶模型上传来了炮弹穿过的声音。 好!首发命中。 人们欢呼起来。 接下来,远方的第二辆、第三辆坦克靶出现了。 全排射击!一排长随即下达新的战斗命令。 一炮、二炮、三炮的班长和战士们立刻忙碌起来。 他们从装弹、瞄准到射击,完全按照标准化程序进行;那些打出去的炮弹,就像长了眼睛,一发一发准确无误地砸在了坦克靶子上。 一分钟的时间,三门炮各发射七枚炮弹,二十一个炮弹全部命中,真是打神了!等三门炮接到撤退的命令,收炮回阵地时,迎接他们的是一阵阵热烈的掌声。 这时,人们看到,庾虎的眼睛湿润了。 这些个日日夜夜,他费了多少口舌,多少心机,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现在,一排的三门炮为他开了一个好局,他怎能不激动呢?炮八连注意!参谋长开始发布新的命令:正前方,七个碉堡,七个机枪阵地,阻碍我步兵冲锋,立即命令四炮、五炮给我摧毁!咦?这是怎么回事?游动目标变成了固定目标……射击难度减小了,这真是大好事。 可是,这样的好事,为什么不送给六炮、送给庾顺这个大笨蛋呢?难道参谋长……然而,战场上的情境不允许他多想。 他机械地喊了一声:二排长注意,四炮、五炮进入阵地!远方,七个碉堡模型加上七挺模拟重机枪,开始交叉出现。 二排长了摇起了小红旗,大喊:四炮目标,碉堡;五炮目标,机枪阵地……四炮班、五炮班训练的重点本来是游动中的坦克,现在改打固定目标,就像玩儿一样。 尤其是两位班长,目测功夫练得非常到位。 目标出现后,他俩根本就没用望远镜,将手中的胳膊一伸,大拇指竖起来摇晃了一下,就准确测量出了炮口与目标之间的距离。 那两个机警的猴子一样的瞄准手听到班长喊出炮目距离,一下了就将标尺装到了相应位置。 咚咚咚……一阵疾射,阵地上的硝烟还没有散去,远处的十四个固定目标就全部被摧毁了。 五门大炮,三十五发炮弹,一个个弹不虚发,命中率已经达到了83%;连长的脸上露出了少有的笑容:嘿,即使是庾顺的炮弹都打飞了,考核成绩也已经达到“优良”了。 可是,这位年青的炮兵连长,并不希望庾顺的六炮出什么问题。 哪怕是打中三发炮弹,命中率也可以提高到那样,全连射击成绩就可以达到“优秀”档次了。 但愿师首长理解他的心情,不要向这位 分卷阅读121 六班长下达什么艰巨科目。 目标,装甲车!参谋长向炮兵连下达了最后的考核科目:命令六炮射击!装甲车?好,难度与坦克差不多。 庾虎心里有了底,大喊一声:庾顺进入阵地!喊完了这道命令,他马上觉出了有些不对头。 应当喊“六炮进入阵地”才对,怎么出口就喊了“庾顺“?是不是自己对这个庾顺太不放心了。 正当庾虎有些内疚时,已经进入阵地的庾顺那儿作起“秀”来。 同志们!他挥着旗子大喊道:前边是什么?是万恶的敌人的装甲车。 正是车上的这些装甲兵,杀害我们的人民,杀害了我们的战友。 同志们,我们要为阶级弟兄们报仇,要用我们的炮弹把它彻底摧毁。 大家有没有决心?有!六位炮手齐刷刷地喊了一声。 妈的,还穷耍哪!庾虎心里骂着:要是在战场上,人家装甲车打来一发炮弹你们就没命了!敌人的装甲车模型迅速地开了过来,六炮的那位瞄准手不愧是神炮手。 咚,咚,咚,咚;四发炮弹飞出炮膛,发发穿过了装甲车的靶心。 好!阵地上一阵欢呼,庾虎也忘形地拍起了巴掌。 到目前为止,三十九发炮弹落到了目标上,命中率已经达到93%了。 可是,他们高兴的太早了。 就在这关键时刻,参谋长突然袭击似地大喊一声:炮八连注意,六炮瞄准手负伤,班长接替射击!怎么,真……庾虎的脑袋一下子晕了:参谋长,我的老首长啊,你怎么出了这么个情况呢?哪壶不开提哪壶,老首长你要出我的丑啊!可是,军令如山倒。 连队卫生员已经冲上阵地,将“负伤”的瞄准手背下了阵地。 庾顺毫不犹豫地冲到了瞄准镜前。 庾顺,沉着点儿!指导员在后面大叫着,为自己的爱将鼓劲儿。 我的老祖宗啊,你可得给我争气啊,庾虎心里祷告着:你就是打中一发炮弹,我也谢天谢地了!咚!第一发炮弹飞了出去,正中装甲车靶心。 打得好,打中了!指导员声嘶力竭地鼓噪着。 好!庾虎也高兴地喊了起来。 咚!第二发炮弹又出膛了。 怪,有点怪;这炮弹明明是打偏了,不知怎么,装甲车的右上角竟被削掉了一大块。 庾顺同志,打得好,再给我中一发!指导员简直要疯狂起来了。 只剩最后一发炮弹了……庾虎紧张地闭上了眼睛。 他知道,这发炮弹肯定要打空了。 因为,第一发命中,*的是前面瞄准手操作得好;第二发打偏,*侥幸才蹭到了靶子角上;依庾顺的水平,这第三发不偏出二里地就算烧高香了。 然而,随着第三发炮弹发出的巨响,人们狂热地欢呼起来。 中了,中了!我们全中了!百发百中!我们胜利啦!什么,中了?庾虎不相信地睁开了眼睛。 连长,我们是大获全胜啊!指导员像个孩子似冲他跑过来,两个人激动地拥抱在了一起。 不管他们之间在庾顺问题上发生过多么尖锐的矛盾,胜利──这个事实本身,又让他们沉浸在无比的欢乐里。 百发百中。 这是军区炮兵靶场建场二十年来首次出现的令人称奇的优异成绩。 这个炮兵连不愧为英雄连队,他们以自己的优异成绩创造了和平年代炮兵射击的神话。 不过,有一件事情人们并没有注意到,射击结束后,那两位德高望重的首长──炮兵司令员和师参谋长,对这次考核的结果并没有做出太高的评价。 撤出靶场时,师参谋长甚至单独把庾虎叫到一边,说:我首先祝贺你们取得了“百发百中”的好成绩,但是,这个成绩,最好不要宣传。 为什么?庾虎觉得奇怪,问。 唉,你没看出来吗?师参谋长重重地拍了一下大腿:打最后三发炮弹时,那个靶子不知怎么回事儿,速度突然减慢了。 最后那一发,简直就像停止了一样。 嗨!我怀疑靶场有人作弊,好象是特意要关照那个庾顺。 这样的“百发百中”不光彩啊!啊,庾虎听了,大吃一惊:作弊,谁的胆子这么大?这事儿……就得去靶场问那个拖靶子的操作员了。 拖靶子的操作员?庾虎心中一颤──那个雨夜,发生在山坳里一幕重新出现了:“顺子,我……我有些怕。 “怕什么,只要你沉住气……喂,记住,我是六炮;等我上阵时,估计只有最后三发炮弹了。 你只要在最后三发炮弹时把速度放慢……“嗯,记住了!”此时,庾虎才彻底明白了:两个人当时哪里是研究射击的事,他们是共商作弊的大事哪!不过,就因为他们,把全连的训练成果都给葬送了?战士们挥汗如雨的训练场面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老首长,他此时不知怎么来了胆量,诚恳地表达了自己的一个意见:这事儿可以不宣传,可是,不能因为一个人就否定整个连队的成绩吧……求老首长手下留情,这作弊的事儿,为我们暂时保个密吧!哎呀,参谋长既不高兴又显得十分无奈地说:这事能瞒得住吗?炮兵司令员的眼睛毒着哪!这老头儿在抗美援朝时就开始摆弄大炮了;什么“鬼儿”能逃过他的眼睛?这事儿啊,不查也就罢了;真要是查起来,兴许这好事就要变坏事了!啊!庾虎心中一惊,接下来叹了一口气:唉,你这个庾顺啊!此时的庾顺,就像是一团喷射着五彩缤纷水沫的肥皂泡,在阳光照射下顿时失去了先前的光彩。 那个雨夜的晚上,他这个仅仅二十几岁的未婚青年,看了一场实在不该看的人间丑剧。 当时,那种事情他还不能全部看懂,而且心里也不想看下去,甚至几次拔腿欲走。 但是,由于一个谜团在他的心里始终没有解开,他不得不手擎望远镜在那儿坚持着。 一边看,心里一边打架:不,眼前的这男人不是庾顺,是别人!纯朴的庾顺是个被师首长树立的先进典型人物,怎么能冒着被开除军籍、毁灭前程的危险,做出这等猪狗之事呢?正当他心中的战斗未决胜负时,一个丑恶的镜头出现了:庾顺从那一团肉上爬起来,对着他的望远镜露出了自己的,并挨着个儿扣上他的裤扣。 地上的女人从背后踢了他一脚,说:你弄得人家太痛了!庾顺淫秽的一笑,说:这一次我击中目标了。 上一次你说不痛不痒,那是我的射向偏了……轰隆隆──他的脑袋一震,一座精神上的大厦倾倒了!接下来,一个急促的闪电,掠过了深夜的大海;咦?大海怎么也变了──那涌动的海浪,此时迅速的随着大潮退去,溢满了泡沫的滩涂上,树起了一幢幢吓人的黑石礁:他们有的雄伟宏大,傲岸屹立;有的挺拔英武,倔壮峥嵘;也有一些像是败下阵的俘虏,噤若寒蝉,丑态毕露,龟缩在海岸一隅……唉唉!我母亲一般安祥的大海啊,给予我千重安慰万般力量的汪洋啊!当你们退去了迷人的丽装,出现的竟是这般丑陋不堪的画面!从此,一切一切的谜团,在他心中迎刃而解。 先进人物?先进人物也可以干出这种事情来;全师指战员敬重的标兵,也能在背后里弄出这种勾当来。 那天晚上回到营房,侦察班长曾经好奇地问他:看到什么了?他支支吾吾编了个理由,搪塞过去了。 他不想再提那天晚上的事儿,他想自己应该永远忘掉这青春年代里所看到的最不堪入目的一场丑剧。 可是,似乎冥冥中有鬼魂在跟踪他,它们总是找上门来要他回忆起这件事情,让他想逃脱也逃脱不掉!记住地阯發布頁第二卷:厄运当头第192章胜利后的审查实弹射击结束之后,炮八连连续几天沉浸在胜利的欢乐里。 尽管师参谋长向庾虎下达了“不准宣传”的指示,连队官兵还是以为自己打了大胜仗,一天到晚弹冠相庆。 不知道怎么回事,此时的庾虎却感觉到了一种危险。 参谋长说的“好事变坏事”就像是一句咒语,时时刻刻潜移默化入他的心中,逼他不得不立即设法逃避而去。 他立即向上级打了离开炮八连的请调报告。 他想,宁可不要那个百发百中的辉煌业绩,也不要在这儿继续遭罪了。 可惜,晚了!这天早晨,他整理了书包,当正想要到师政治部说明情况时,师保卫科的两位干事坐了一辆军车赶来了。 庾连长,你先别忙走。 一下车,那位老干事就拉住了他。 有事?他心中自觉不妙,像小兔子似的打起鼓来。 没啥大事。 老干事冲他笑一笑,将他拽到了车上。 庾连长!保卫干事递过一支烟来,拿出了从来没有过的恭敬神情为他点烟,随后点明了主题:啊,是这样,炮八连的射击成绩可能要作废了,知道不?作废?他摇了摇头,佯装不知。 据靶场的人讲,那位女操作员在操纵拖靶器时故意减慢了运行速度,照顾了六班长庾顺。 如果是这样,这个“百发百中”的成绩应当是假的!是吗?他故做惊讶,然后漫不经心地掏了一下他们的底儿:那个女操作员交代了吗?妈的,她什么也没讲。 老干事一下子漏了底。 庾连长,你说,这位女操作员为什么要照顾庾顺?说到这儿,他的眼珠子一下子瞪大了。 这……我哪儿知道!他脱口而出。 呃,我想……你应该知道吧。 此时,对方的表情里露出了一丝狡猾。 你怎么能这么说!庾虎生了气,一下了将对方递过来的烟捻碎了。 别别别,别生气……庾连长!他的助手立刻来救场了:庾连长,听人说,有一天晚上,庾顺被这位女操作员领出了营房,是不是有这事?不知道!他索性赌起了气。 就是那天晚上,他们俩违犯了军纪,发生了性关系。 我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不知道!那……他不知道平时对他恭敬有加的保卫科人员为什么一下子对他变得那么凶?平时的好朋友,好战友,一旦他们办的案子牵涉了你,你就成了他们的审讯对象。 庾虎本来就心傲气盛,遇到这种态度哪儿会接受?如果这两个人不是以审问的态度对待他;而是由一位师首长和颜悦色地与他谈心,他也许会把事实真相说出来。 可是,他遇到现实不是他所想像的那样。 于是,他采取了负隅顽抗的态度。 不管他们是哀求他,还是拍桌子吓唬他,他就是一句话:不知道!他的这种态度出于何因,他也说不清。 也许,当时的师首长太宠爱他了;他身上自然而然地生长了一副傲气。 着实让这些多年提不起来的“老保卫”心中憋了一口恶气。 现在,他们要借他的幼稚和单纯,向他下手了。 然而,细想起来,又不是。 他虽然凭着爸爸的身份成了时代的宠儿,虽然心里对那种恶劣的态度产生了反感,他还不至于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 说穿了,好像是……好像是他心眼里压根儿就不愿意做一个这样的人:写证词、按手印、检举揭发……保护自己、毁灭他人……庾顺先进过、他曾经崇拜过、宣传过的典型人物,早已经在他的心中倒塌了。 可是,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他毕竟是真实的、勇敢的。 是的,他违犯了军纪,越过了理智的底线;然而,他的那位恋人,他们秘密的恋情,究竟又妨碍了谁呢?庾顺是个有妇这夫不假,可是,他的妻子与人通奸,已经成了公开的秘密。 他与芦仙正闹离婚的事儿,如果这个秘密暂时封存一段时间,几个月后,庾顺成了军官,离了婚,他与那个女兵的恋爱不就合理合法了吗?他作为一个无辜、无关的旁观者,为什么不能大度地保护一下别人的隐私,而要津津乐道的去破坏人家的幸福呢?再说,对那天晚上的事,他早已经讳莫如深了。 他不想任何人再提起它。 反正。 不管是什么原因,他什么也没有“交代”出来。 于是,他被请到了靶场的营房,住在了一个四壁空空的小屋子里。 那个小屋子的门口了涂了个白色的“四”这无疑是变相的禁闭,这是部队对违纪人员最严厉的处分。 妈的!他觉得自己被人羞辱了,第一次冲着保卫科的人破口大骂:你们这些瞎了眼的,凭什么把老子关在这儿……让我出去!庾连长,别,别误会……挨了骂的老干事态度竟然和蔼了不少:师首长的意思,让你在这儿好好想一想。 “让我想什么呀?”庾虎顿时怒吼起来,“我带着整个连队吃苦流汗搞训练,打靶打了个百发百中,怎么……这倒成了罪过了?你们不表扬也就罢了,凭什么把老子给关起来!告诉你,我要控告,你们这是私立公堂,陷害无辜!”可是,尽管他暴跳如雷,军法却是无情的。 保卫科长歉意地冲他笑一笑,回头把门带上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就算是靶场作了弊,你找靶场去算帐啊。 即使庾顺违纪谈了恋爱,女兵在拖靶子时放慢速度,徇了私情,我这当连长的顶多也就是负个领导责任、管理责任,不能将我当成审查对象啊!这时,他百思不得其解,尤其是他的身上那种高干子弟的傲气和农村小伙子的倔强发作起来时,更觉得咽不下去这口气。 如果说八连在打靶中违纪了,也不应该审查他一个人; 分卷阅读122 还有指导员哪!他怎么就躲得那么清净呢?这当中,一定是出现了什么特殊的原因。 但是,他身陷“囹圄”没有权力了解更多的事情。 只能憋在这儿生闷气。 而且,他知道,自己越是态度不好,获得自由的可能性就更小。 想了想,他觉得还是心平气和,软化一下自己的态度,或许问题会有转机……第二天,他吃了早饭,便提出打电话的要求。 给认打电话?保卫科长一脸冷冷的样子。 给……(将军)他犹豫了半天,原来想说给爸爸打电话,又觉得这很可能被拒绝,便犹豫起来;同时,他又想到爸爸送自己的当兵的目的,是怕他与花儿早恋对他的仕途造成影响,更不想给他添麻烦了。 于是,他看看保卫科长肩章上的军衔,突然想起了一位将军对基层部队的震慑作用,于是,他就爽快的说出了将军二字。 尽管说得声音很小,显得不那么理直气壮。 但是,对方毕竟是听到了。 什么,将军?保卫科长一听,吓了一跳。 他还不知道庾虎与军红谈恋爱的事儿,更不知道军红的父亲是一位炮兵将军,他想了想,觉得庾虎很可能是拉虎皮扯大旗,吓唬人,想一想,又不好拒绝,只好说:这……我请示一下领导。 请示什么领导?庾虎看看他的样子,禁不住又火了,告诉你,部队条例有规定,下属有权力向上级反映问题,你们想阻止我与将军沟通的渠道吗?将军?哪位将军?师下政治部主任一听,疑惑起来,你问他,要与哪位将军通话?保卫科长回来照问不误。 庾虎听了,呵呵一笑,我要与将军……的女儿通电话。 好你个庾虎,你玩儿我呢!保卫科长听庾虎说话像说相声一样来了个大喘气,不由地恼羞成怒了。 怎么?我与将军的女儿打个电话,让她向将军转达我的情况;不行吗?将军的女儿?她是做什么工作的?她与你……是什么关系?是我的女朋友。 这下你满意了吧?这……保卫科长吱吱唔唔,没有表态,又去请示领导了。 主任不能不同意庾虎的请求。 虽然有些勉强,但他还是点头了。 卫兵将庾虎带到一个电话亭旁,并没有走开,像是要执行“监听”任务。 “老弟,”庾虎拍拍卫兵的肩膀,“我想与我的爱人说几句家里话,行个方便吧!”卫兵知趣地走开了几步。 军红的电话终于打通了。 不知道怎么,一听到她的声音,他就委屈地诉起苦来。 “什么,你被审查了?为什么?你违纪了,还是胡闹了?”军红像对他很不放心。 “我既没违纪,也没胡闹,相反,我立功了,打靶的打了个百发百中。 可是……”“立功了,怎么会被审查?总得有个理由吧!”“理由就是一个:他们怀疑靶场的一个女兵为我们连的一个班长联合作弊,才取得了好成绩。 他们要我证实这件事儿。 ”“到底有没有这回事儿?“有。 ”“那你为什么不证实?“我凭什么要证实这件事儿?他们为什么不找那位班长和那个女兵,却来审查我?”“你觉得是怎么回事儿?”“我觉得有一股力量在嫉妒我的成功。 我有点儿成绩,他们就不服气。 把我的成绩与我爸爸、与将军联系起来……”“嗯,虎子,别急。 我马上找我爸爸!”“军红姐,这……不好吧。 我怎么能给伯父添麻烦?”“虎子,你就别客气了。 ”军红叹息了一声,“让老头儿说一句话,比你分辨一百句还有效!”“谢谢军红姐,你好吗?来到新单位习惯吗?”“嗯,我很好……”军红沉思了一下“嗯,虎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我可能会去北京,参加一场大型文艺晚会的演出。 ”“太好了!什么时候演?”“大致在八一建军节前。 嗯,我很可能要为彭大姐伴舞……”“彭大姐?哪个彭大姐?”虎子一下子懵了。 “傻子,连彭大姐都不知道?就是彭坝媛大姐呀!”“啊,那太好了!演出之前,你一定要提前告诉我。 ”“那当然了。 估计,中央电视台肯定要直播……到时候,你就在电视机前好好欣赏吧!”“好。 到时候,我一定组织全连官兵收看。 ”打完这个电话,庾虎觉得自己很牛气。 这位军红大姐,就像真正的妻子那样爱他、关心他。 想想有一位将军将要成为自己的岳父大人,庾虎觉得那些整治自己的所谓“首长”根本不值得自己一瞥。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193章十年后的忏悔倔强的庾虎虽然被关了几天禁闭,却始终没有低头服软,更没有老实坦白,说来也怪,就这么折腾了一大气,最后,事情竟不了了之了。 年底,军区一位首长来部队视察,炮八连百发百中的射击成绩竟被上级正式确认了。 连长、指导员被嘉奖,连队荣立集体功。 庾顺也被确定为志愿兵。 可是,他被审查的事儿,到底算是怎么回事?难道说,他一个堂堂的炮兵连长,让人家关了几天,就这么白白过去了不成?他几次三番地找到政治部主任,要求组织上给自己一个解释。 可是,政治处主任对此事像并不知情,说了半天也说不出个子午卯酉来。 最后,还是军区那位首长把庾虎叫到跟前,板着脸告诉他说:师党委都给你们连队记功了,你还瞎吵吵个屁?再瞎闹腾,我告诉军红,让她好好修理你一顿!看你小子老实不老实?首长一半玩笑一半骂,把话怎说到这个份上,庾虎也就真的不能说什么了。 嘴上不说什么,心里仍然在打鼓:这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在整人呢?实际上,在当时,就是保卫科长,也说不清其中原因。 尽管人们都知道庾虎对庾顺作弊的事情采取了保护态度。 然而,部队首长为什么不审查庾顺和指导员,却单单要盯住庾虎不放呢?个中原因,他也不完全知晓。 这件事情,一直到了庾虎转业、庾顺复员,十年之后,那个庾顺才利用一盒录音带,向庾虎讲述了真实的内情──“我心中最敬重的庾虎老弟:我是庾顺,在下首先声明,我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 虽然有两个字──谢谢,我始终没对你说出来,可是,我的心里一直想着你。 我一直在打探着你的消息。 我知道你转业后自己创业,非常成功。 我真是为你高兴。 这个社会啊,不埋没人才了,我看这就是进步吧!部队的战友们称赞你时,都说你这个高干子弟不利用爸爸的权势狐假虎威,而是用自己的能力和德行堆积自己事业的成功。 这话我听不大懂,不过,我觉得他们说得很对,是吧!庾虎老弟,“谢谢”这两个字,与你给予我的山一般的恩情相比,实在是太渺小了。 这就是我多年未对你说出这两个字的原因。 我想,与其虚假地说出这两个字,还不如告诉你一些真话,让你了解一些以往岁月的实情──你知道吗?我与那个女兵的事儿,是咱们连的指导员怂恿而成的:那是你当连长后,新年度军事训练开始时,指导员把我从炊事班调到炮六班当班长。 这件事曾经震动了全师上上下下的人。 一个连加减乘除都不明白的文盲,竟被任命为炮兵班长,这不是瞎胡闹吗。 可是,有时候,胡闹也有胡闹的道理。 我虽然几乎是个文盲,可我同时也是全师的先进典型人物啊。 我这个被人耸立起来的“标杆”后面,有一大群人在费力地支撑着我哪──师政委、团政委、营教导员、连指导员,更不要说那些数不清的政工干部了。 唉,有时候我觉得这样很累;我想倒下去休息一下。 可是不行!身后的人鼓励我必须挺住,必须坚持下去……这时,我觉得我不是我了。 我成了什么,我也不清楚了。 反正,我得按照身后一些人的需要去做。 我如果违犯了他们的意愿,我就会重重地倒下去,摔个粉身碎骨!我就是在这种极度疲惫的矛盾心情中担任炮兵班长的。 后来,你看我训练吃力,要撤销我的炮班长职务,其实那是件好事。 如果我不当那个炮兵班长,就不会出现后来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事情。 我也不会走到歪道上去。 那天中午真热啊!我本来是想到那小山坳里背乘法口诀的。 可是,到达小山冈上的时候,我看到一个女兵在海里游泳……我的眼睛一下子傻呵呵的楞住了!农村的男孩儿,除了结婚的晚上,哪儿有机会能见到年轻姑娘这么暴露的胴体啊。 那飘然的黑发,雪白的下肢,鼓鼓的乳峰,娴熟优美的潜水动作,让我眼迷、心乱,我早已忘记了外面的世界……就这样,在同一时间,我连续观察了三个中午。 第四次,我终于忍耐不住了……她,就是靶场那个细高挑个头儿的后勤班长。 她的主要任务是操作靶子模型。 这真是一个伟大的巧合啊!我的一切一切:感情、欲望、前程、事业……竟都寄系于她一个人的身上了。 唉,人啊,一旦尝到了禁果的滋味,就难舍它那甜蜜诱人的味道;那一丝丝青春美妙的气息,那一声声荡人心魂儿的微笑,搅得我彻夜难眠!你可能不相信发生的这些事儿吧,庾顺有这么大的胆子?是的,庾虎老弟,作为我个人,确实没有这个胆量。 可是,一想到我身后的那些人,我的胆子就来了。 哼,他们那些人啊,最需要的是用我的优异成绩去证实他们的正确和伟大。 为了证明他们自己,他们在心里甚至不惜让我去触犯军纪……庾虎老弟,我这话说得是不是过线儿了?唉唉,人的胆子一大,就顾不得羞耻了。 有一天,我把自己的风流事儿向指导员讲了。 妈的!(注意,这是他的原话)你小子还有这两下子?他听后,眨了眨鬼谲的小眼睛。 可是,不这样,我就打不及格。 我向他申明利害。 操!(这又是他的原话)要是打不及格,看我不毙了你!庾虎老弟,你是不是听明白了?他这句话是默许和怂恿我哪!于是,我回绝了您对我的规劝;我扔掉了书本,投入了欲海……我学坏了,我确实是学坏了!谁把我教坏了的,我不得而知。 可是,我这个先进典型人物如果不学坏,就只能老老实实地被淘汰……你看到指导员那副凶神恶煞般的样子了吗?他要是升了官,第一脚踹的就是我!那个女兵是个好姑娘。 她美丽而善良,优柔而文雅……她对我产生了好感,却还没有发展到那一步**迸发的时刻──可是,我等不及了;我的兽性……不,更重要的是我的前程,我身后那些人的鼓励与呼喊,促成了那个充满血腥的雨夜……原谅我吧,庾虎老弟,我让你崩塌了我在你心中的精神大厦!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不逼她就范;她能在靶场上死心踏地的为我去做弊吗?往日不堪回首,句句都是罪过……我用道德的堕落迎来了胜利的花朵;却没想到,又让你代我受过,几乎毁灭了你光明远大的美好前程。 唉!人啊,有时不知道为什么要发坏?你知道吗,那个指导员?就是他,坚持要追查你……最后三发炮弹时,靶子的速度确实太慢了,作弊之迹已经露出倪端。 老司令员追查一下是无可非议的。 不过,这个漏洞早已经被我可爱的姑娘巧夺天工的掩饰过了。 在实施调查时,那个女兵对靶场领导说:拖靶时遇到了障碍,我怎么加力靶子也不走。 领导派人到那儿一看,果然有一堆碎砖头阻挡了靶子的行进。 此事也就完结了。 可是,那个混蛋指导员,为了整治你,竟不顾连队的集体荣誉,坚持“作弊”一说,坚持要追查下去,为了让侦察班长说出实情,他以志愿兵为诱饵,让他写三番五次地写检举信,说你知道那天晚上的实情……指导员知道自己不是你的对手,不得不借助于他人,用这种方式整治你,一直想把我们整倒为止。 可惜,他过高地估计了自己的力量。 他万万没有想到,你庾虎老弟竟然闭口不证。 嗳,庾虎老弟啊!多亏了你这个大贵人……总算把这件事儿平息了!后来,我和他在商战中相见了。 他让我的酒厂买他的地瓜,我略使手腕,让他赔了十八万!嘿,这家伙前两天还假惺惺地来看望我哪!我毫不客气地大声地告诉他:指导员啊,你应当去向庾虎连长道歉。 不知道这小子去了没有?庾虎老弟,咱们这个年纪了,说句实在话,人可以没钱,可以没能力,但是不能没良心。 指导员就是一个坏了良心的人。 你知道吗?他表面上装得很善良,可是提拔之后,就与小姨子睡上了。 结果,让他的“连襟”给他一顿暴打。 揍得他差一点儿起不来床,你说这事儿多损啊。 好了,这么多年了,与你联系不方便。 我也不会写信。 干脆讲这些话说给你吧!祝你好运!拜拜……呲啦啦,呲啦啦……接下来,是一阵阵空白带划过的声音。 哦!庾虎听完,长吁了一口气,多少年的迷雾,终于拨开了。 可是,他的心里依然深重着。 因为,他听说,庾顺回家后日子过得并不幸福,为了他妻子通奸的事儿,两个人常常打得不可开交。 在他身上,似乎还在酝酿着一场悲剧……这是后话了。 不过,庾虎觉得,小顺子这 分卷阅读123 盒录音带来得也并非毫无用处。 至少,小顺子说出的事实证实了他当初的判断是正确的。 正是这种判断,改变了他对部队生活的看法,逼迫他下定决心,坚持与军红儿联姻。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194章叫一声爸爸,得来一个团长军区首长那句一半玩笑一半骂人的提示,熄灭了庾虎胸中的火焰。 从此,他不再上访了。 他知道,组织上虽然审查了自己,却又认定了百发百中的成绩,而且还给他们嘉奖、记功,这实际上就是为他平反昭雪了。 自己再闹也毫无意义了。 但是,让他感慨的是,这次颠倒黑白冤案的翻盘,决不是什么组织研究的结果,而只是军红的爸爸说了一句话,或者是只是打电话关照了一下,这样,那个处心积虑要陷害他的指导员才未能得逞。 思索再三,让他感到,这部队生活也并非真空地带……社会上的形形色色的腐败、黑暗、劣行,在这火热的军营里也时时反射出它们那不可泯灭的芒刺来。 像指导员那种品行恶劣的人,可能这一次他不得不服输,但是,今后,一旦有了机会,此人还会有更拙劣的表演……小人的伎俩防不胜防,对于他这种心地纯洁的高干子弟,若想在这种面前不吃亏,光*自己与他们斗来斗去是不行的。 最重要的,是要找到一个强大的*山,唯有这样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当天晚上,他就守着副连长的面,拨通了军红部队的电话。 过去,他对自己与军红的关顶系,总是遮遮掩掩,不好意思公开表白。 他不想给人造成一种扯大旗、做虎皮,狐假虎威的架势。 现在,他无所顾忌了。 他要公开这种关系,让他们知道自己除了有个省长爸爸,还有个将军岳父……果然,军红一接电话,就谈到了爸爸的事儿。 “庾虎,告诉你……我爸爸,最近要到你们部队去。 ”“爸爸要来?”庾虎心情一激动,随口也喊出了“爸爸”“是啊,”军红对庾虎改变的称呼显然很满意,“嗯,我告诉他,去的时候,要看看庾虎。 爸爸高兴地说,那是当然了。 哈哈……爸爸已经把你当他的女婿了。 ”“嗯,谢谢爸爸对我这么关心!”庾虎大声说着感谢的话,直到团部的通讯员从摩托车上跳下来,递给他一个文件,他才放下电话。 “庾虎同志,军委有位炮兵首长要见你。 请接到通知后立即到团部随我前往军部。 ”通知下面,是团长的亲笔签字。 团长的车开出营房,没有奔军部办公大楼去,而是直接开到了军长住的小独楼前。 这栋小楼有些旧了,却建造得很别致。 据说,这是前苏军驻滨海时一位司令员的住宅。 他们这个集团军进驻之后,后勤部门就把这房子分给军长住了。 下了车先是看到了档前站岗的卫兵。 团长走向前去,将手里的通知晃了晃,卫兵礼貌地一个敬礼,他们就闯到了门口。 “报告!”身材已经显得臃肿的团长来到门口,双脚并拢,咔地一个立正,接下来,声音宏亮地喊了一声。 听到报告声,门立刻开了,但是,门里出来的不是军长,而是一位参谋。 看到团长和庾虎,他笑了笑,随后朝屋子里通报了一声“首长,a11师炮团团长和庾虎连长到了。 ”参谋通报之后,军长就微笑着出来欢迎了。 接着,团长、庾虎向军长敬礼,军长还礼。 三个人一齐走进了客厅。 “庾虎,看,是谁来了?”说着,军长笑了笑,朝客厅的沙发上一指。 那儿坐的正是军红的爸爸——头发有些花白了的将军。 老人家微微冲他一笑,显得慈祥、和蔼,像是长辈看见了晚辈,那么亲切,那么高兴,全没有了部队首长那种威严。 想起自己初次看见这位将军时,他们家对自己的热情款待,想起自己被审查时将军对自己的解救;想起将军在繁忙的视察活动中专门安排时间召见自己,庾虎心里一激动,这哪儿是将军,哪儿是首长,分明就是自己的亲人啊!“爸爸!”他的嘴唇颤抖着,大声喊了出来。 “哎——”将军欣喜地答应着,赶忙站立起来,“庾虎,过来,坐!”将军热情地招呼着他。 “呵呵,将军,你们爷儿俩先谈,我和团长还有件事儿要说。 ”军长打了个招呼,带着团长走开了。 “庾虎,你好吗?”将军亲切地拍了拍庾虎的肩膀。 “爸,我很好。 你什么时候来的?”“来了两天了。 ”“就要走了吗?”“是啊,今天下午就回北京了。 这次来,是想与军长探讨一下……队属炮兵的建制问题。 ”将军对自己的行程毫不保密,完全把庾虎当成了家里人。 俗话说得好:一个女婿半个儿啊!“我们的建制,要有变化吗?”庾虎好奇禁问。 “是啊,”将军点点头,“你们的师炮团,可能要改为军炮团了。 ”“改为军炮团?为什么?”“因为,将来集团军作战时,军长必须掌握足够的机动火力……”“我们军有三个师,三个师炮团啊。 为什么是我们师炮团?而不是别的师炮团呢?”庾虎刨根问底了。 “呵呵,因为……你们的装备相对来说好一些。 你们有火箭炮,别的炮团没有配备啊!”“啊……”庾虎点点头。 “庾虎,最近在忙什么?”“训练……练习远距离射击。 ”“你们这种小口径火炮,将来担当远距离射击的可能性不是很大……嗯,你们是用哪本教材训练的?”“就是您组织编写的那个《炮兵教程》”庾虎恭敬地回答。 “那本教程,有些老化了!”将军感慨了一声。 “可是,我们基层干部都觉得很实用。 连有些炮班长都在学呢!”“呵呵,如果有兴趣,你看看这一本吧!”将军说着,从身边文件包里掏出了一本外文资料。 “这是……美军的?”庾虎小心地拿起教程,看到封面上印刷了英文标题。 “是啊,这是美军最新的研究成果。 如果有兴趣,好好学学……”说着,将军把资料递到他的手里。 “谢谢爸爸。 ”“呵呵,一家人,谢什么?”将军笑得眯上了眼,“嗯,最近,看见军红了吗?”“看到了。 ”庾虎高兴地告诉他,“我们每个星期天都见面。 另外,我在电视上,也常常看到她。 ”“是啊,她率领的舞队很受欢迎。 常常为一些大歌星伴舞……”谈起女儿,将军充满了自豪。 “可是,爸爸,军红的舞蹈功底这么好,不应该总是为人家伴舞……”“嗯,你是说……”将军注意听他说出的这句话。 “她,她应该举办一次自己的独舞表演会。 ”“呵呵……”将军谦虚地笑了笑,“这事儿,我也不懂。 将来,还是您为她张罗吧!”说完了女儿的事儿,将军又把话题转移到了炮兵训练上。 “庾虎,最近,北京有个炮兵技战术研讨会,你想不想参加?”“当然想参加。 ”庾虎到这个消息,分外高兴,“可是……我既不是首长,又不是专家、教授,恐怕没这个资格……”庾虎说完,不好意思了。 “可……你是百发百中奇迹的创造者啊!”将军鼓励似地拍拍他的肩膀,“你可以用自己的实践经验谈论自己的观点啊!”“呵,百发百中……那还不是*您的指点。 ”庾虎一下子说出了心里话,“若不是采用您的夜间训练法,恐怕不会有这样的好成绩。 ”“我不过是出个点子。 组织训练还是*你自己啊!”将军说到这儿,突然注意地看看他,“嗯,庾虎,昨天下午,我看过你的连队了。 ”“什么,昨天下午?我怎么不知道……”“我是和军长悄悄去的。 嗯,当时,你正海滩上组织训练。 我和军长看了你们的炮一排宿舍,‘内务’搞得不错嘛!还有,我还看望了你们的炊事班。 ”“炊事班?”“是啊,庾虎,不要小瞧炊事班;他们兵员的素质,对于连队的战斗力至关重要。 你的炊事班就不错嘛!炊事员的着装很干净。 炊具、厨房也很讲究卫生。 这就是无形的战斗力啊!”“呵呵,去年,六连发生食物中毒,吓坏我了。 从那以后,我几乎天天要到炊事班看看,生怕出什么差错。 ”“这就对了。 连队管理从伙食抓起,细到了点子上。 嗯……庾虎,”将军说到这儿,庄重地看看庾虎的脸,“有一副重担,你敢挑吗?”“重担?”庾虎没有听懂。 “嗯……”将军的话语显得意味深长,“刚才,军长告诉我,他想把未来军炮团的担子交给你……”“这……”庾虎一下子语塞了。 虽然说,不想当元帅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年轻人心高气盛,谁不想挑重担啊。 可是,一个炮兵团的担子压给自己,他还真没这个思想准备。 “嗯,庾虎啊,现在部队的干部建设讲究年轻化、专业化。 对于你的军事技术和管理水平,军首长是看好了的。 如果军党委研究定了,你就要当仁不让啊!”“谢谢爸爸关心,我一定干好!”庾虎激动地站立起来,不知是对组织。 还是对岳父,表达了自己的决心。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195章再犯小人提拔当团长的事儿,庾虎心里自然是高兴无比。 尽管他知道此事还在保密阶段,自己不可透露半点儿风声。 但是,一副喜洋洋的神情,不免会挂在他的脸上。 他一向直率、诚实,不会掩饰什么。 现在,这么大的好事就要来临,自然觉得很风光。 带队出操,他的嗓门儿比平时高了几个调门儿,每天早晨、晚上,到炊事班去的次数更多了。 自然,无风不起浪。 再保密的事情,在这个小道消息时代,也难保有不透风的墙。 庾虎发现,最近以来,营长、教导员对他十分客气。 与自己平级的连长、指导员们看见自己以后也小声嘁嘁嚓嚓、嘀嘀咕咕的,像是他身上隐藏了什么天大的秘密……然而,唯有那个指导员,倒是显得阴阳怪气的。 对他的愉悦心情不屑一顾。 是他知道了消息,故装糊涂?还是什么也不知道,一如既往的那个样子?庾虎每看到他的样子,就觉得怪怪的,心里有些个发怵。 他指挥实弹射击打了个百发百中,这位指导员率先告状,让他遭到了意外的审查;现在,自己临近提升,他不知道身边的这位亲密战友又会作出什么吆蛾子事情来?世间的事情就是这样怪。 你越是担心什么,就越是会发生一些个不测的事件。 前些日子,在一次干部会议上,军里一位首长已经半公开地透露了组建军炮团的消息。 炮团上下都公开议论开了。 但是,军炮团长的人选却一直密不透风。 为这,人们议论得就更欢了。 有人猜测这个团长将由外部队调来;有的猜测是军区下派;还有的认为会由军内某个师的副师长兼任。 因为,军炮兵团属于独立团,享受师的待遇,这个团长人选一定会选一个资格老的副师级干部担任,才会压住阵角。 可是,年轻化、专业化的原则又让大家觉得不太可能。 也许是……大家猜谜似地想来想去,怎么也得不出一个完整的答案来。 毋容置疑,对这件事儿考虑城最多的当然是庾虎本人了。 假设他并不知道内情,或许他对此也无须焦虑,但是,既然知道了消息,而事实又总是不能兑现,难免就让他多了几分猜测。 从岳父这个角度说,他持成、稳重,说这话时认真、严肃,绝对不会忽悠他这个未过门的女婿。 不会把没影子的事儿提前透露给他。 但是,既然军长有这个意思,为什么还迟迟不予公布呢?难道军党委会上有反对意见?不会的。 军长的资格老、威望高,党委一班人非常尊重他,尤其是军政委很他的工作,在这类问题上不会有重大分歧的。 那……只能是出了意外的问题──在地方,每逢提拔干部,就会有“八分钱,查半年”的说法。 也就是说,一个人平时好好的,一到提拔重用,就有人写黑信告状,不管有没有问题,组织总得要审查吧!这一查,半年的时间过去了,提拔的事儿也就耽误了。 在自己就要晋升的节骨眼儿上,谁会告自己的黑状呢?莫不是指导员?想到这儿,他还真犯了核计。 自从打靶后发生了被审查的事儿,他对身边这个战友就加了几分小心,遇到矛盾尽量随合他,不与他正面冲突。 尽量让彼此关系融洽一些。 可是,这种颇多心计的人,如果发了坏心眼儿,你也是防不胜防。 俗话说,君子不懂小人之道。 谁知道哪件事儿你不注意,就妨碍了他的利益,他就会暗中给你一刀。 难道自己有什么小节问题不注意,让他抓住了把柄?想来想去,庾虎又确实想不出自己有什么过失……就在庾虎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军政治部干部处长来了电话,说是主任要找他谈话。 他想,这个谜底,大概就要揭开了……“庾虎同志,最近连队忙吗?”主任是位老政工干部,大凡他出面找干部谈话,没有什么问题问不出来的。 “不忙。 照常训练……” 分卷阅读124 “哦,我今天找你来,是谈这样一件事情……”主任客客气气地,一会儿就把话题转向了正规渠道。 “军炮团长的人选,军首长是看好你的。 可是,最近,下面有点反映……我是想找你了解一下;嗯,咱们是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你只要实事求是的告诉我,就可以了。 ”“主任,有什么问题,你就问吧!”庾虎料到是有人告状了,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 “嗯,听说,滨海樱花酒店有一个歌女,她来军营,约会了你……”“呃……”听到这儿,庾虎不由地打了个冷战。 他原来以为是什么问题,原来,指导员盯到自己的私生活上去了。 此时,他突然想起了那天晚上,自己与狄花儿缠绵之后,出门看到小顺子的情景,莫不是指导员让小顺站岗盯自己的稍了?“嗯……”庾虎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说好了,“报告主任,那个歌女叫狄花儿,是我蓟原高中时的女同学,而且,我们是同桌,关系很好……”“你们是恋人吗?”“是。 ”“关系一直没有断吗?”“因为爸爸反对,我曾经几年不与她联系了。 可是……她听到我毕业的消息,还是找到营房,看望我来了。 我觉得不能不答理人家,就接待了她。 ”“哦,恋人……这倒没啥。 可是,你们之间,有那种关系了吗?”庾虎听到主任这样问,不由地犹豫了一下,迟疑之后,还是实话实说,“有过。 ”“唉唉!庾虎啊,你们年青人,真是不注意啊!”主任婉惜地叹息着,“这种事,是在认识军红之前,还是认识军红之后?”“之前。 ”庾虎突然意识到,这件事情对于他和军红的关系,有着至关重要的关系。 他可以同时恋着两个钟情于他的姑娘,可是,他不能伤害军红,不能由此伤及自己与军红的良好关系。 他必须维持好与军红的正常交往。 “嗯,庾虎同志,我要问的,就是这些,组织相信你说的是实话。 ”主任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伙子,听我老头一句话好吗?”“主任,你说吧!”“立刻与这个歌女断绝一切关系!再也不要与她来往了。 ”“嗯。 ”“庾虎啊,对你的私生活,按道理组织上是不应该过问的。 可是,你与别人不同,与一般的军队干部也不同;你的身分,绝对不允许你再这样的人来往,绝对不允许的……”“是!”妈的,果然是黑状作祟!庾虎从军部大楼里走出来,就抑制不住一腔怒火升腾起来。 他顺便搭了通讯营的一辆摩托车返回营房,看到指导员站在门口,正与站岗的新兵小刘说话。 你个王八蛋!庾虎在心里骂着,但是他的脸色依然显得平静如常。 “呵呵,指导员,在这儿忙什么呢!”他照例先开口打了招呼。 “哦,连长回来了!”指导员热情地回应站他,接着又压低了声音,悄悄对他说,“这个小刘有些思乡情绪,我找他谈谈心。 ”装你妈的蒜!庾虎心里骂了一声。 心想这种人真会演戏。 他来这儿明明是用眼睛瞅马路上的女人,却装作工作的样子。 为了给对方一点颜色看,他接下来突然问了一句:“庾顺训练回来了吗?”“庾顺,呃,刚刚回来……”指导员用手往炮场上一指,“看,他正指挥收炮呢!”“庾顺!”庾虎往炮场一看,果然看见庾顺在那儿摇晃着小红旗喊着口令,他不知怎么了,顺口大喝了一声,“你给我跑步过来,去连部!”“小顺子,你说,我庾虎对你怎么样?”庾顺刚刚跑到连部,庾虎就拉下脸子,一声质问。 “连长、连、连长……”庾顺有点儿让他吓着了,显出些口吃,“你怎么想起问这话,咱们是老乡,你对我,那有啥说的。 就是个‘好’呗!”“亏你还认得我这个老乡!”庾虎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张嘴就发起了火,“你说,你为什么盯我的稍?”“没,没有哇!”一听说“盯稍”庾顺真的害怕了。 但是他强打了精神,没有承认。 他想,如果自己承认了这事儿,就不是一个人品质问题了,那会牵涉到连首长军政之间的矛盾,事情闹大了,他可吃罪不起。 于是,不管庾虎怎么发火,他就是铁闭了嘴,死不承认!其实,这次庾虎对庾顺发火,可有点儿冤枉人了。 庾顺按照指导员的指派,偷听过庾虎与狄花儿的动静不假,但是,他并没有告发庾虎与狄花儿发生了性关系。 尤其是,他根本不知道狄花儿是个歌女。 这事儿怎么能赖到他的头上呢?说起事情的原委,还是在指导员身上。 一个星期天,指导员与侦察班长几个人到滨海市区闲逛。 来到豪华的樱花酒店门前,几个老战士开玩笑,说,什么时候咱们发财了,也到这五星级酒店潇洒一回?指导员当时就显了大方,不就是个樱花酒店吗,有什么大不了的,走,进去看看!于是,几个穿军装的人,就齐步走进了酒店大堂。 大堂经理也是个见这世面的人,什么样的贵客她都接待过,唯独没有接待过解放军。 在她的眼里,解放军都是好人,也都是穷人。 这地方他们是消费不起的。 但是,职业道德又不允许她将客人拒之门外,于是,便笑脸相迎,然后细声细语地问:“请问,几位要入住吗?”“呃,不。 不是。 我们来看看……”指导员一看大堂里豪华的装修,不知道怎么就胆怯了,别说住宿,就是吃饭的事儿,他也不敢提起了。 “哦……”大堂经理立刻明白了。 这几个大兵敢情是好奇,来看西洋景啊!这种事,这种人,她见得多了,不由地灿然一笑,“欢迎解放军同志光临,我们酒店有餐厅、歌厅、还有酒巴……”“那就……听听歌吧!”精明的侦察班长大概看出了一点儿门道,不再让指导员为难了。 他想,听个歌,不会花多少钱吧。 于是,几个人在接待员引导下,走进了歌厅,这时,狄花儿正好在演唱她的拿手好歌,《蓟河水》一听这歌,指导员不由地想起了连长庾虎,庾虎就是蓟原人,是喝蓟河水长大的啊!另外,他瞅着这位歌女,越眨越眼熟……哦!这不正是庾虎的那个女朋友吗?不,不会的。 他想,庾虎是个高干子弟,怎么会与这歌女交朋友?再说,要是有这个女朋友,将军的女儿怎么办?哼,一定是这小子来这儿潇洒,勾了这女人,约她去营房厮混的。 这、这不等于是嫖妓吗?在他的眼里,歌女就是下等人,就是卖身的妓女,庾虎留这种人去营房过夜,不是和嫖妓一样吗?庾虎啊,庾虎,这一回,我看你还牛不牛?第二卷:厄运当头第196章指导员的失算一个老资格的军长,经他的手提拔了那么多的干部,还没有一个人像庾虎这样让他为难。 作为一个老军人,他承认,在庾虎的提拔问题上,他是坚持了原则的。 百发百中的优异成绩,这是军首长们共认的。 还有,从炮兵学院毕业之后,庾虎那标准的军人姿态,虎虎有生气的军人素质,可算是人见人爱。 所以,他提议庾虎担任军炮团团长,绝不是向省长讨好,更不是向将军送人情,就算是庾虎没这层社会关系,他也一样会把他提拔起来。 问题是,竟有人告他的状,告状的内容又是令人讨厌的生活作风问题。 在社会日益开放的时代,年青人的恋爱观已经发生了巨大变化。 他了解这一点,不会用守旧的目光要求今天的年青干部。 但是,这个庾虎,毕竟是将军未来的女婿呀!如果他不严肃对待这个问题,就是对老战友不负责任……所以,尽管政委认为庾虎的天问题不算什么,他还是坚持要进行调查,这件事情不调查清楚,就不能召开党委会,研究他的提拔问题。 经过组织调查和谈话,看来庾虎与那个歌女确实是旧日恋人,而不是什么嫖妓。 但是,庾虎能不能真像自己表态的那样,与这个歌女断绝关系呢?他心里还吃不准。 他知道,像庾虎这样的人,尽管可以做到一言九鼎。 但是,这种人又容易讲义气,讲感情,一下子与恋人断绝关系,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 如果两个人真要是藕断丝连,那就把军红给坑了。 他这个当叔叔的可就不称职了。 可是,这件事儿,作为一个军长,也只能做到此了,他不能再要求庾虎在这种问题上向组织过多地保证什么了。 再说,这种情感问题,也许军红和庾虎两个人会自然处理好,根本不用他这个老头子去操心……好吧,那就开会,研究一下。 他拿起电话,向政委阐述了自己的意见。 接到上级的任命通知时,庾虎正在连部上。 事情真就像军长想像的那样,这个庾虎并没有与狄花儿一刀两断,两个人在上,依然情意绵绵……并非庾虎不理智,只是情况太突然了:狄花儿怀孕了。 在这个时刻,他怎么能恩绝意断,向狄花儿提出分手呢?可是,他这样做,觉得对于军红,确实是太愧疚了。 爱情像夏季的青草一般疯狂地生长,这对于庾虎来说,没觉得是幸福,而是痛苦难熬。 他多少次想向军红坦白自己,忏悔自己,可终究是不敢。 他知道要是那样,军红会更加痛苦,他不能就这样为了解脱自己而去折磨她。 尤其是这个时候,他这样做无疑是太愚蠢了。 他只能*着自己沉静的天性隐而不发,而这种的隐忍又是非常残酷的事儿,这时候他想起了美玉阿姨说的,如果他脚踩两只船,就会倒霉。 是的,他真的就要倒霉了,他的心情像是下了地狱一般。 难道这一切都是命运,是上天做好的安排?要他爱自己的心上人,却又要他同时为她们经受磨难和炼狱。 答案是肯定的。 心里同时装着两个女人,庾虎不像一些花花公子那样自豪、那样得意。 他心中竟常常涌起的,是一股股辛酸、一股股无法把持的悔恨。 他在任命通知上签了字,眼看着摩托车一溜烟飞驰而去。 接着,自己竟神不知、鬼不觉地遛达出营房,来到路边打住了一辆出租车。 来到市区,他到商店采购了一堆营养滋补品,装在一个大塑料袋子里,敲开了狄花儿与让牡丹合租的房门。 可惜,狄花儿不在,说是上街买东西了。 大概她知道庾虎要来,想买点儿水果招待他吧!庾虎把东西交给刘牡丹,说了几句请她关照花儿的客气话,就立刻打车回营房了。 虽然没有看见她,回到连部之后,他的心里还是松了一口气:对这位孕妇,自己总算尽了一分责任。 当师长在全师干部大会上宣读了军党委任命庾虎为军炮团团长的命令之后,指导员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自己失算了!认真回想起来,他与庾虎并没有真正的利害冲突。 虽然在连队一些问题的决策上他们有些不同意见,但是,在政治工作方面,庾虎基本是尊重他的。 再说,庾虎毕竟是高干子弟,不同于一般连队干部。 有这样一位特殊战友,将来自己转业、安排工作,说不定还能借上光呢。 可是,自己这一告状,两个人的裂痕就难以愈合了。 当时,得知了庾虎的女朋友是一个歌女的信息,他也没有想立即告发。 只是,那一天,师政委与他谈话之后,他不知怎么就产生了一股绝望的情绪,脑袋一热,就写了那封信。 师政委是他的老首长。 刚刚入伍时,他给师政委当通讯员。 是师政委将他派到连队锻炼,又培养、提拔他当了军官。 对此,他常常怀感恩之心。 这个师里,凡是他看不顺眼的事儿,看不顺眼的人,只要他想发坏,对方准没好果子吃。 他这种能力、这种本事,*的就是有师政委这座*山。 别看你庾虎指挥连队打靶打了个百发百中,我一张状纸,照样会让保卫科来审查你的作弊问题。 可惜,好景不长。 不知道怎么,炮兵建制改革,他这个师炮团一下子变成了军炮团。 这样,他这个连队就不属于师政委领导了。 这一天,他去看望老首长。 师政委留他在自己家里吃了一顿饭。 两个难免说了些体己的话。 “政委,这一次提拔干部,为什么只提拔庾虎?却把我甩开了?”久久憋在心里的话,终于说了出来,“要说是百发百中的成绩,也有我政治工作的份儿呀!”若是在往常,这位老首长一定会劝慰他,要他正确对待、要他等待时机,一定会告诉他,组织对你的工作很满意,将来组织会考虑你的问题之类的鼓励和安慰的话。 可是,这一次,老首长有些无奈、有些伤感。 “今后,你这个团属于军首长直接领导了。 你要适应新的环境了……”这一下,他明白了。 是呀,自己的部队改换了建制,自己有了新的领导了,老首长管不了自己那许多的事儿了。 这就是等于宣布,自己的*山,没有了……这么看来,他就得老老实实地眼看着庾虎成为他的团首长,而自己依然是一位连队干部。 以后,他的日子会好过吗?答案是否定的。 因为,在军首长那儿,他没有任何特殊关系。 今后,他所能依*的人直接首长只有团长庾虎。 那些团政委啊、政治处主任啊,全都是从师外调来的。 如果自己遇到什么麻 分卷阅读125 烦事儿,没有谁会帮上忙。 这时,他才知道,自己以剪报牛气、骄傲、自负,都是有限度的。 这个限度就是在老首长的权力范围之内。 如果离开了老首长,他什么也不是。 问题是这个庾虎,今后会当他的保护伞吗?答案似乎也是否定的。 庾虎这个人,与他共事多年,两个人你争我夺的,谁都知道谁是怎么回事儿,依他们过去的矛盾,不要说是*山,不修理他就算是烧高香了。 不行,与其遇上这样一位拦路虎,莫不如先遏制他的晋升。 权衡利害,考虑再三,他拿起笔,署上实名,写了那封检举信。 检举信确实起到了遏制了庾虎晋升的步伐。 但是并没有达到他的根本目的。 他觉得这一次真是失算了。 而失算的原因就是:他忘记了自己过去骄傲自负的那个“限度”军炮团的团长虽然还是个团职干部,但是,因为隶属关系发生了变化,这个团长已经不再由师党委任命,而是改由军党委提拔了。 于是,在紧张而又惧怕的情绪波动里,指导员开始了非正常的心理生存时期。 他甚至认为,说不定那一天,那个庾虎一高兴,就会召开团党委会,免去他的指导员职务,处理他转业回家。 到那时候,自己怎么办?是上访告状,控告庾虎挟嫌报复自己?还是默认倒霉,卷起背包乖乖回家?想来想去,索性亮出自己的绝招:告状!只要告倒他,让他的团长当不成,自己今后就有希望。 不然,只有死路一条了。 于是,他再次拿起了那支邪恶的笔,写下了检举信的题目:关于庾虎嫖娼问题的检举信第二卷:厄运当头第197章李福伶出狱长长的过道把一格格的小房间均匀地分布在两旁,门和门是错开的。 过道并不窄,可以并排走三个人。 当然,进了这样的地方,就算有再宽的走廊,也不允许三三两两、勾肩搭背的散漫和自由。 过去李福伶偏偏有个习惯,出门走路,她总是要挽着别人的胳膊,小鸟依人般喜欢倚*,亲亲热热,又落落大方。 就是结过婚后与丈夫上街,还是那样亲热得像是初恋一般浪漫。 而这些年,没有出门的自由,就不能挽着别人走路了。 虽然她受到了特殊优待,在联系业务时可以走出监舍,但是,自从那个美女囚犯被处决之后,她基本上是在这所大屋子里渡过的。 所以,在服刑期间,她必须得改掉自己过去的固执习惯。 为此,她还难受了很长时间。 现在,似乎是有点儿适应了,她却要“出门”了。 李福伶小心地迈步,夜猫似地落地无声,好像生怕惊动了什么人。 走在她前面的副监狱长小张腰板挺直,英姿飒爽,阔步向前,皮鞋硬底铿锵有力地敲击着过道,使过道两旁的“小格子”不时有探头探脑的目光从门缝和窗棂间迸射出来。 其实,李福伶就是怕惊动这些充满羡慕又不乏嫉妒的目光,她太有同感,每当有人被释放,每当有这样的脚步急不可待地要出门,她的身体会紧紧地贴在门上,从一道道细如发丝的缝隙间聆听陋屋一步步远去的脚步声,她的思念和想像,仿佛也被一块儿带出门去了。 可是那样的脚步声在短促的过道里一旦消失,留下的只是更深长的思念,是更加难以忍耐的时间。 终于听到了自己出门的“脚步声”李福伶却尽量不让自己出声,悄悄地走,悄悄地想:等待在监狱大门外面的,是他还是女儿?李福伶的脚步越走越慢,越迈越小,和走在她前面的小张拉开了距离,好像不情愿出门似的。 走廊尽头就是一扇挂着铁锁的大门。 小张已经走到大门口,李福世伶听到了“咔嚓、咔嚓”的铁锁声。 这惊心的、充满戒备的响声,每天都能听到几回,“咔嚓咔嚓”的把她的心也锁紧了一次比一次锁得更紧,有时,紧得连心跳都没有了,她意识到,她的心在那把铁锁的响声中一天天的隐匿。 但听着这最后一次“咔嚓”声,李福伶的心却一反常态,一阵狂跳,两条腿顿时酥麻,脚步休止了半拍。 她好像很虚弱,连心跳都承担不了。 “哗啦”一声,大门打开了。 外面露出了秋日里蓝蓝的天空。 好久没有看到这么蓝的天了,李福伶不由地用力吸气,好像要把激动的气息尽快融进心里,使自己的心跳正常起来。 这样做了一会儿,心跳果然平缓,脚步开始俐索了。 她加紧地走到大门口,向专门来送行的小张深深鞠了一躬,随后扶在了门口一棵粗壮的大槐树上。 门外,等候多时的丈夫看见她后,立即从这在路边的红色轿车里钻了出来。 他伸出手,微笑着快步向她走来。 在丈夫身后,一个漂亮姑娘推开车门,捧上一束上面挂满了水珠的鲜花,对着她招手致意。 随着花儿的抖动,一股清冽的香气像阵风一样吹到她的脸上。 她有些激动,丈夫能来,她不奇怪,但是他带着这么一位漂亮的姑娘来,是她没想到的。 她看看那位漂亮姑娘和她手里的鲜花,不由地联想到自己的女儿。 丈夫看到副监狱长小张,上前握握手,说了些感谢的话。 随后过来把车的后箱打开,接过她的行李放了进去,然后咔嚓一声锁上了箱盖。 上了车后,丈夫拿出手机,往岳父岳母家拨了个电话,叫李福伶和父母说几句。 老两口前几天刚刚来看望过她,对她今天出狱并不觉得突然,心情比她平静得多,在叮嘱她中午吃过饭早点儿回家后,就把电话给挂了。 李福伶亲热地与那个送花的姑娘说了几句话,越瞅越觉得她长得像自己的女儿。 自己的这个丈夫,是不是耐不住寂寞,找了这么个干女儿养活呢?她看了一眼丈夫,丈夫正熟练地打着方向盘。 她想了想,笑笑,用手按住额头,合上眼睛,仰面斜*在后座松软的沙发上。 梦境里,李福伶突然听到丈夫手机刺耳的响声,她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又回到了监狱,站起来就要来一个立正,谁知道刚刚抬头就碰到了车顶,她这才清醒过来。 也幸好车顶挡了她一下,要不然,她真可能把眼前的丈夫当成狱警,立即报一声到,那她的这个丑可就露大了。 为了让自己咚咚乱跳的心平静下来,她不好意思的朝旁边的送花姑娘笑一笑,然后装作刚刚睡醒的样子,用双手擦了擦脸,揉了揉眼睛。 开车的丈夫没有注意到她这有点儿神经质的举动,拿起电话说了几句后就把电话递给了她。 她接过电话,听到里面的人叫她妈妈。 这时,车子正好行驶在永安大桥上,一根根斜拉的钢缆像琴弦一样从一旁无声地滑过,蓟河里远远地传来游艇上的青年男女欢快的笑声。 她虽然很久没听女儿讲话了,可还是一下子反应过来。 “花儿,你在哪儿呢?”“妈,我有点儿事儿。 中午可能过不去。 让爸爸先陪着你,我完事儿就过去,好不好?”女儿像是在一个声音嘈杂的房间里,可是里面物人说什么她都能听清。 李福伶想,女儿可能是在歌厅里赶场子吧!可是,仔细一听,不对头!“哎哟——”分明是一个女人痛苦的呻吟声。 接下来,一个训斥的声音更清楚地传过来:“叫什么叫?女人生孩子不都是这样吗?”什么,生孩子?她立刻明白了。 她知道女儿怀孕的事儿,可是,没想到今天已经到日子了。 “老狄!”她冲着丈夫大喊起来,“你告诉我,花儿到底在哪儿?”“在产院。 ”丈夫的回答很自然,很平静。 “这种事儿你还瞒我?”她不高兴了,一下子将手机甩过去。 “我不是怕你担心吗?”丈夫小声分辨了一句。 车子已经开到了桥的另一侧,开始在弯曲的引桥上一圈一圈地往下旋转。 李福伶望着在头顶逐渐升高的桥面,觉得自己一只蝴蝶一样抖动着翅膀一点一点飞向地面。 她摇下窗户,一股新鲜的凉风吹了进来,马路上嘈杂的车流和街道两旁喧闹的店铺发出的声音也一点一点变大了。 十几分钟后,车子在河东路的一家饭店门口停了下来。 丈夫告诉她,这就是那位女副市长弟弟开的饭店。 李福伶在多年前也来到这儿,当时这条毗邻区政府的街道相当幽静,车很少,人也不多,路两边居民楼高高的阳台上,不少人家都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蔬菜,像是一个什锦大菜场,时不时,会有一辆自行车从身后穿过。 可现在,这条不起眼的小马路已经变成了一个招牌林立的美食街,门面豪华的饭店一家挨着一家。 在阳光下显得气派非凡,狭窄的街道上人来车往,就像站前步行街一样喧嚷、热闹。 李福伶下了车,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河东路的路牌迪里的变化实在太大了,虽然一路上林立的高楼大厦和陌生的景观已经使她对蓟原这些年来的变化已经有了一些思想准备,可她还是不敢相信,这儿就是过去的那条僻静的河东路。 一位穿红旗袍的小姐拉开了透明的玻璃门,丈夫问她人是不是来齐了,她说就是刘局长没来,别的人都来了。 丈夫对她点了点头,然后领着李福伶听着不知道哪里飘来的节奏舒缓的音乐,从一人多宽的楼梯爬到了四楼。 四楼是顶楼,透过邻街的玻璃幕墙,可以看见对面一家饭店悬挂在空中的巨大的霓虹灯灯箱的箱顶。 厅里没有什么人,只有七八张蒙了雪白桌布的桌子,上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套套精美的餐具。 一个女服务员看见他们上来,说了声中午好,伸手推开了身边的一间包房的门。 房间里的人正在大声聊天,空气中混杂着香烟与茶水的味道。 当李福伶出现要门口时,他们静了一下,可能是她和丈夫的穿着太土气了,他们一下子认不出她们是谁,过了一小会儿,有人叫出了她丈夫的名字。 在椅子的挪动和茶杯的叮当声中,里面的人一个个都站立起来,大家纷纷向李福伶问好,争着与她握手,有的还冲她鼓起了掌,似乎把她当成了凯旋而归的英雄,这使李福伶很不好意思,可她又不能拒绝,只好一一客气了一番才坐了下来。 站在屋角的一个女服务员给她倒了一杯茶后,就按照丈夫的要求上起了菜。 桌子上很快就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碟子。 这一桌人除了那镁送花小姐之外,都是丈夫生意场上的朋友,李福伶在为监狱联系业务时常常与他们找交道,不止一次地想到他们,对他们的回忆也是她在监狱里所能享受到的快乐之一。 她感到很高兴,她知道,这都是丈夫的精心安排。 在到场的朋友中,还有没到的国土局刘局长,他竟然也把他请了来,看来,为了筹备这个酒会,丈夫是下了一到番功夫的。 不说别的,就连桌子上的酒都是她最爱喝的五粮液。 菜刚刚上齐,刘局长就到了。 入座后,他首先举杯,提议为李福伶的复出干上一杯。 对此,李福伶万分感谢。 她被审查时,别的局长都躲得远远的,只有这位刘局长为她说情、开脱,后来,市委组织部为此还批评了他,说他丧失原则。 并警告他:若是执迷不悟,就追究他的领导责任。 这位刘局长并不在意。 继续为她开脱。 而且还到监狱去看望她。 这真是一位好领导啊!刘局长敬酒之后,还发言说:李福伶,不要灰心,你是蓟原市有名的女强人,别看摊上了这档子事儿,不要紧,跌倒咱就爬起来,继续*自己的本事闯事业,你照样是我闪心目中的女中豪杰!李福伶听到这儿,谦虚地说:“什么女强人,我是个刑满释放人员,再说,我刚刚出来,一看,外面变化太大了,我呀,跟不上形势了!”“哈哈……什么变化太大?”刘局长诙谐地说:“要说变化,就是政府官员变得更贪了;社会风气变得更坏了……呵呵,表面上看,变化很大,本质上没多大改变;李福伶,继续干你的,有这帮子哥们你;你照样会成为成功人士!”刘局长敬酒之后,另一位谢了顶的老者站了起来,说:李福伶能在这么多年后回到朋友们中间,不仅平平安安,还这么白白胖胖;这么漂亮、潇洒,实百一件可喜可贺的事,他与李福伶喝了一杯,表示庆贺。 第三个人李福伶还没想起他的名字,就爽快地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说他和在座的每个朋友一样,早就盼望这一天了,今天,那些场面上的话就不说了,朋友们在一起就是喝酒,喝它个一醉方休为止。 说完,他拿起酒杯在桌子上晃了晃,让大家都看看他的空酒杯。 李福伶本来不想多喝,这倒不是她不能喝。 她的酒量很大,五十度的白酒她自己喝个半斤八两不成问题,关键是她现在惦记着产院里的女儿。 女儿身边有没有人陪护?她身边的男人在不在?胎位是否正常?她都非常挂念。 但是,这时她看到刘局长和朋友们这么热情,觉得自己要是不有所表示太说不过去了。 就第三次举起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 她建议说,不要把今天这顿饭搞得过于意义重大,这样她也紧张,就把它当成朋友们的一次变通聚会好了,遭过大难的人最知道友谊的珍贵;感谢你们在我落难时帮了我的忙;愿我们永远是朋友;这几句话说得很得体,说出了人们的心声,大家听了都拍起了手。 喝完了酒,李福伶还牵挂着女儿的事儿,就偷偷溜出来给女儿打电话:喂,花儿,胎位怎么样?妈,很正常,一切都正常,你放心好啦!庾虎家的人在你身边吗?庾虎妈妈早晨来了。 她亲自找了医院院长,亲自安排了医生才走的。 庾虎呢?他来了 分卷阅读126 个电话;说是今天中央领导视察部队。 他明天过来……怎么,你现在……身边没有人护理?嗯!那个、那个杨健在这儿哪……胡闹!你怎么还和他有联系?我不是告诉你了吗?他是个骗色的恶魔,你要离开他!哼哼,庾虎不在。 他就得承担照顾我的责任啦。 这个孩子……到这个时候了,你还这么扯住两个男人,不怕他们火并,自己遭殃?他们要竞争起来那才好呢。 现在,正是我考验他们的庄严时刻。 傻丫头,你真混!现在,你这个样子,人家庾虎恨不得马上甩掉你呢,你还这么干?将来呀,两个男人都抛弃了你;我看你自己带孩子怎么活?妈,你尽管放心啦;他们不会啦。 算了,电话里说不清楚。 一会儿我过去……第二卷:厄运当头第198章“情敌”相见,分外眼红自从狄花儿向他说了绝情的话,并决心要保住这个孩子,杨健以为自己完全可以解脱与狄花儿的这场干系了。 他可以逍遥自在地继续过自己天马行空的好日子了。 但是,过后一想,不是那么回事。 自从判刑之后,老婆和他离了婚,接着,女儿又与他脱离了父女关系。 她们不是对他无情,而是觉得他的罪行太肮脏、太下流,简直是禽兽不如……自己虽然做买卖挣了几个钱,毕竟是妻离子散,后半生会很凄凉。 现在,狄花儿怀上了自己的骨肉,岂能就这么轻易放过?另外,让他感兴趣的是,狄花儿的男朋友不是别人,正是自己昔日政敌庾明的儿子庾虎!当然,论年龄、论地位,自己不是他的竞争对手。 但是,自己把他女朋友的肚子弄大了;这不正好可以刺激一下庾明吗?是啊,在政界我是败在你手下了;可是,我给你的儿子戴了绿帽子,也算是自己的报复手段吧!而且,他断定,只要狄花儿坚持生这个孩子,庾虎必定抛弃她无疑;这样的话,狄花儿就没有出路了。 她只能依*自己,才能在这个残酷竞争的社会里带着孩子生存下去。 想到这些,他就觉得自己还要继续缠住狄花儿,这条线,现在还不能断。 于是,在接到狄花儿住进产院的消息后,他未加更多的思索,就欣然赶来了。 此时的庾虎,刚刚接受了中央领导的检阅。 听到狄花儿要住进产院的消息,就先让妈妈过来照料一下;然后,向政委打了个招呼,直接奔医院而来。 在车上,他接到妈妈打来的电话,告诉他不要去医院了。 因为有一个名字叫杨健的大款在花儿身边陪护;他还声称自己就是孩子的父亲;庾虎听了妈妈的话,先是不信,心想,难道花儿真得这么坠落了?接着,又有些怒火填膺:如果花儿是这样的人,自己还有没有必要去关心她?嗯……花儿,不会吧?那个叫杨健的人,一定是欺骗了她;让她失身于她……想来想去,他又责怪起了自己。 觉得花儿在就业的关键时刻自己溜之乎也,让她无依无*,才不得不走上了这条路。 想来想去,他觉得自己必须到医院去一趟,把事情搞清楚再说。 如果真是这个老色鬼欺骗了花儿,作为花儿的男朋友,他必须得给他一点儿颜色看看。 于是,他让司机拐了个弯儿公,到滨海公安局刑警大队看望了一个朋友。 蓟原市产院是中心医院的分院。 军用吉普车开进医院的院子里,庾虎发现中心医院已经不是过去的样子了,它的门诊部和住院部事在了一起,变成了一栋巍峨的高层建筑。 庾虎问了一下医院门口值班的人员,转到了大楼背面,乘着电梯上了楼。 在产科的走廊上,庚虎一眼就看见了头发脱顶的一个半大老头儿,此时,他正低着头在长长的走廊上来回走动,似乎心事重重。 庾虎张嘴就问了他一声,“你是杨健?”杨健先是点点头,接着又抬起头,看了看穿了一身军装的庾虎,有些个吃惊,可是,马上就又恢复了自然。 “花儿呢?”“刚刚吃了饭,在睡觉。 ”杨健说。 嗯!庾虎站住,冷冷地盯着他,眼睛里不由地露了几分凶光。 一股怒气不由地升腾起来。 在路上,他虽然也想过见到对方的面怎么说话,但是真的见到他的面就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他接着就问狄花儿的情况怎么样?“没什么,还在待产。 ”杨健的眼光里露出些轻蔑,“小孩子太大了。 医生说,实在不行,就剖腹。 ”“是男孩还是女孩?”“可能是个女孩,花儿帮b超时问过医生,医生告诉她现在时代不一样了,生男生女都一样,我猜不会是个男孩。 ”“也好。 女孩比较乖……”杨健立刻点点头,说他很喜欢女孩。 走廊上很安静,不时从病房里传来婴儿响亮的哭声,他们像那些来陪护产妇的人一样,也到走廊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庾虎弯腰的时候,腰间那一根电棍戳了他一下。 他用手悄悄扳了扳电棍的柄。 杨健丝毫没有注意他的动作,他一边心不在焉地和庾虎说着话,一边扭头盯着产房的大门,看是否有人出来。 他对庾虎说,只有护士知道里面的情况,护士半个钟头前出来过一次,现在,他也不知道花儿怎么样了。 庾虎看到,杨健并没有把了的到来看得有多么严重,或者说,至少没有他看得那么严重。 在杨健的眼里,庾虎只是花儿的朋友,他杨健才是花儿的丈夫,孩子的父亲。 这时,庾虎不由地想起了花儿。 他从这男人的神态里,觉得花儿与他决不是只是偶尔逢场作戏的肉体关系。 他感到这个男人似乎比自己更了解花儿,也更有资格关心花儿。 而他,也觉得自己与花儿很疏远。 他们不过是过去的高中同学,今天不过是偶然碰见,彼此探望。 不过是握握手、问候一声的关系。 自己心中真正的女人,已经由军红替代了。 产房的门开了,一个穿着拖鞋、耳朵上挂着口罩的护士走了出来,杨健一看见她就站起来,但是这个护士却喊了另外一个产妇的名字,问她的家属在不在。 马上,一个中年妇女跑到了她的面前,她漫不经心地告诉这个妇女,产妇已经生了,是个儿子。 中年妇女立即笑容满面,向这个护士连声道谢。 护士懒洋洋地点了一下头,转身准备回产房。 杨健赶紧追上去,问狄花儿生了没有,护士摇了摇头说没有,让他耐心再等等。 杨健又问,里面的产妇需要什么东西,护士说也不需要什么,时间长了,可能产妇的肚子有点儿饿,给她买点儿饼干之类的小点心就行了。 庾虎站在那里,他听了护士的话后对杨健说他下去买,不等杨健答应,他就走到了电梯边,按了一下开关。 杨健没有阻止他,只是问他的钱够不够,他拿出皮夹子,让他看了看,说够了。 打开皮夹子的时候,那张杨健和狄花儿的合影相片正面朝下掉到了地上。 杨健看见后,弯下身子,把相片捡起来递给了他,庾虎看了一眼,又还给杨健。 “这照片不是我的,是你的。 ”他说。 杨健接过相片,看了一下,然后抬起头望了望庾虎。 电梯来了,它的门刚刚打开,庾虎就跨了进去,在电梯外面,杨健手拿相片站在那里,似乎有话要对他说,但门却缓缓关上了。 电梯里一个人也没有,庾虎的神经顿时松驰下来,他从衣服下拿出握在那电棍柄上的手,*着电梯,吁了一口气闭上了眼。 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只知道自己刚才的犹豫,让他失去了一次机会,他本来可以趁杨健弯腰去地上捡相片的时候,用这电棍猛击他的头部或者心口窝,一下子将他电死或者是击昏。 即使是刑事警察来了,看到这是电棍的击痕,也会设法回避侦察。 也许是电梯的设置出了问题,也许有人在外面把每一只开关都揿了一下,电梯每到一层楼,它的门就会打开一次,每一次,庾虎看见的都是同样的情景,电梯口空荡荡的是走廊,墙上悬挂着写有科室名称的铜牌,还有一阵阵来历不明的凉风。 出了楼,庾虎看到路边的商店都关了门,只有马路对面的一家昼夜超市还亮着灯。 庚虎进去转了转,买了一袋蛋糕和两盒牛奶。 超市货架上的饼干很多,但他知道狄花儿不爱吃这东西,就随便买了一包,带给杨健吃。 他毕竟一直守在这儿。 而自己,或许一会儿就会离开了。 杨健还在产房的门前走动。 庾虎拿出那袋饼干和蛋糕递给他,他以为是给花儿的,接过来就按产房的门铃。 刚才的那个护士走了出来,庾虎先把装有蛋糕的袋子递给她。 杨健举了举手上的饼干,也想让护士带进去。 庾虎挡着他的手,说饼干是给他吃的,狄花儿不爱吃饼干。 杨健只得把高举的手放了下来。 庾虎的话一定刺痛了杨健,他一声不响地回到了走廊座位上。 坐在沙发上的产妇家属都打起了瞌睡,他们的鼾声混杂在一起,忽高忽低,就像足球声上裁判员此起彼伏的哨声。 庾虎耐心听了一会儿,逐渐分出了不同的人所发出的不同的声音,他们有的轻微,有的浊重,有的短促,有的绵长,彼此之间尽管差异很大,并相互冲突,却非常协调地组合到了一起。 庾虎也感到有些疲倦,他想,如果他和这个杨健一起昏睡过去,不知道他们的鼾声会不会也像这些陌生人一样和谐的统一到一起?可是,这一夜,注定了谁都无法入睡。 杨健低头不语,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一块水磨石地板,好像要把上面的每一个用铜丝镶嵌的花纹都牢记在心里。 庾虎又一次伸手握住了插在腰带上的那根电棍的棍柄,他觉得自己的手心在发热,出汗,而杨健在服眼前就爹旬一只气球一样,正变得越来越大。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199章孩子,你是谁的女儿?像是到了下半夜,走廊上突然传来了踢蹋踢蹋的响声,那个穿着拖鞋的护士又出现在产房门前。 这一次,她叫的是狄花儿的家属,听到她的喊声,杨健和庾虎同时站了起来。 护士告诉他们,因为产妇难产,医生打算剖腹,家属得签字同意,还有就是到时候需要给产妇输点儿血。 她问杨健,是用医院的血还是亲属自己的血。 庾虎注意到,杨健在护士给他的病历卡上签字后,忽然在用什么血上犹豫起来,他竟然唐突地问护士,医院的血是什么血?护士很不高兴,说当然是人血,难道还会是猪血?接着又问了他一句,到底用什么血?庾虎这才知道,杨健是担心医院的血有问题。 他在部队也听人说过,有的病人因输血感染会传染上肝病什么的,但是大医院的血一般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这个杨健也太小心了。 庾虎也没有多想,他对护士说,用亲属的血,我的血和产妇的血型一样,都是b型的。 杨健被抛到了一边,护士马上叫庾虎进产房,准备检查抽血。 杨健抬起手,想拦住庾虎,庚虎对他笑了笑。 说:“放心,我在部队刚刚检查过身体,一点儿病也没有。 ”“不,庾虎,我是说,这种事儿,应该是我来。 ”“咳,算了吧!你敢保证自己的血型和她的一样吗?再说,我这么干可不是为你的‘二奶’,而是为了我的同学。 这一点,我要讲清楚。 ”庾虎再没有看杨健,转身走重进了产房,但是他可以想像出杨健的脸有多难看,心里有多么难受。 那个护士把他带到了一个小房间,抽了他一点血,先化验了一下,确定是b型后,让他躺在一张床头上,把针头扎进了他的血管。 庾虎反复地捏着拳头,看着自己深红色的血一股一股像喷涌的泉水一样流进了一个透明的塑料袋里。 这样做有什么明确的意义他不是很清楚。 是为了在杨健面前证明他对花儿的爱?好像又没有那么简单。 是想在这个世界留下更多的痕迹?又似乎没有必要。 那是为什么,是为减轻他即将杀死杨健的心理负担?要是这样,那他又何必把杨健杀死?其实他心里明白,对于这个杨健,他迟早要修理他一次,不过,不是现在。 现在,他还不值得他动手。 护士拔出了针头,给他端来一杯用奶粉冲的热牛奶,要他身在床上休息一会儿再出去。 牛奶很烫,他想晾一晾再喝,就放在了床边的一支椅子上,望着天花板上的日光灯管两头的黑斑,他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天亮的时候,他被护士叫了起来。 走廊上传来了一阵喧哗声。 护士对他说,医生马上就要来查房,他得离开这里了。 他赶紧下床穿好了鞋子。 护士告诉他,那个杨健包住了404病房,要他起来后直接到病房去。 这个护士还是昨天晚上的那个穿拖鞋的护士,他就问她,狄花儿生了个男孩还是女孩,护士有点儿记不清了,说好像是个女孩。 夜里坐在走廊沙发上的家属都不见了。 病房的门开着,等着医生进来查房。 新的一天开始了。 杨健正拉上窗帘用开水洗奶瓶,看见庾虎进来,他立即拿着奶瓶站起来,向他打了个招呼。 庾虎问他是男孩还是女孩,杨健扭开了床头的一盏小壁灯,压低声音,指着一张婴儿床告诉他,是个女儿。 他走到床边,看到一个裹在被子中的小孩闭着双眼,睡得正香。 狄花儿背朝他,侧身躺在床上,也在休息。 庾虎喊了一声狄花儿,可能是剖腹产后太虚弱了,她没有醒过来。 庾虎知道杨健的意思,摆摆手,叫杨健不要惊动狄花儿。 杨健说,他都对狄花儿讲了,狄花儿让他谢谢他。 庾虎摇了摇头。 他又仔细地端祥了一下婴儿床上的小孩,这也是他第一次看见这么在的小孩,她的脸还只有他的拳头那么大。 庾虎看不出这个小孩像谁,总有一天,这个小孩将会长得像 分卷阅读127 狄花儿和杨健一样,或者长得像他和狄花儿一样。 他到底希望这小孩将来长得像谁,像是还没有想好。 庾虎突然想起了军红儿,他想,若是将来军红躺在产床上,身边肯定不会出现像杨健这样的男人。 他回头看了看杨健,说他要送给小孩子一样礼物。 杨健叫他不要破费。 他说他已经买好了,放在楼下。 现在他就去拿上来。 大门外,站着一大堆来探视病人的家属,庾虎从他们中间穿过,走到停在院子里军用吉普旁,开开车门,拿出了一个大炮模型和一只装满了话梅、巧克力的礼品袋。 但是他想回到病房时,穿制服的门卫挡住了他。 门卫对他说,医生正在查房,他要等等才能进去。 他向门卫解释,他刚从楼上下来,门卫指了指他身边的那些病人的家属,告诉他这些人也有很多是刚刚从病房里出来的。 叫他不要着急。 今天又是一个好天气。 太阳已经高高的升起,阳光明媚、温暖,墙角的落叶在微风中轻轻地滚动。 庾虎只得站在人群里面,听他们议论着给人看病的医生的水平高低,医院的设施和服务态度的好坏,还有带给病人的饭菜的品种,耐心地等待查房结束。 叮铃……手机响了,庾虎从口袋里摸出了电话,是妈妈打来的。 妈妈像是知道他来到了医院,口气里显得十分担心。 “怎么,你真的去医院了?你怎么这么任性?那个杨健,坏得头上长疮,脚下流脓,你可不是他的对手。 你这么干,会吃亏呀;当年,你爸爸就是让他给整下来的……”“妈,没事儿,我们已经见面了。 彼此很客气……”“客气?他的花花肠子多着呢。 你是个军官,他可是个在押犯……”“妈,没事儿,你放心。 回家再说吧!”接着,他给杨健打了个手机电话,告诉他自己被门卫挡住了他下来把东西拿上去。 杨健很快来到了楼下。 他对门卫解释了一下,说庾虎只是下来拿点儿东西,让门卫放他进去,但门卫不肯通融。 庾虎看看没有希望,就在大门口把大炮模型和礼品袋递给杨健,叫他带上去,自己准备走。 杨健让他不要着急,说狄花儿已经醒了,知道他来了很高兴,叫他无论如何也要上去见一面。 庾虎还没来得及答应,杨健就和门卫商量起来,问能不能让庾虎代他上去,他在下面等。 门卫斟酌了一下,终于勉强同意了。 庾虎提着大炮模型和礼品袋上了楼。 可到了病房门口又犹豫起来。 现在,只要他再往前多走几步,马上就能再次见到狄花儿,这也是狄花儿离开营房之后他们第一次见面。 但即使见了面又能怎样?他很清楚,现在的这一切并不会因此而有任何改变。 他要的如果仅仅是这个东西的话,他又何必这么折腾来折腾去?庾虎突然觉得有点儿兴味索然,他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必要再去见狄花儿这一面了。 他想起杨健在产房里那么悠然自得的样子,想到狄花儿对于杨健关心的坦然接受和对自己有意无意的漠然,他感到一阵羞愧,他觉察到,自己正在逐渐变成一个让人同情、怜悯的对象,和一个一无所有的可怜虫。 有些东西,明明不是自己的了,自己还是那样自作多情……他拦住了一个护士,请她把自己手里的东西带给产房里的狄花儿,自己乘电梯下了楼。 杨健看见他下来,忙问他看见了狄花儿没有。 他说见过了,边说他还边伸出手和杨健握了一下,借以打消扬健的顾虑和怀疑。 “杨健,你得叫你女儿认我做干爹,怎么样?”他对杨健说,“我真喜欢她。 ”“那还不是一句话。 ”看到庾虎的态度缓和了,杨健也轻松了许多,“不要说是做干爹,就是你想要,我也可以把这个女儿送给你。 ”庾虎又和杨健握了手,说:“那就说定了。 我今天也累了,先回家休息,过几天再来看望她们。 ”司机把车开了过来,掉了个头,离开了医院。 马路上正是车多的时候,庾虎在车里慢慢地浏览着街景,灵巧的自行车和高大的公共汽车不时从身边经过,在阳光中,法国梧桐树上绿色的树叶在一片一片飘落,那些发黄的叶子却还在树枝上摇动。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200章请战赴川庾虎的吉普车驶入军营门口,第一次有人拦了他的车。 妈的,这警卫是瞎了眼怎么的,敢拦我的车!可是,门口的警卫,真像是不知道是他的车,虽然司机按喇叭一个劲儿提醒,警卫还是将左手伸直,抵在右手掌上,做了一个明显的停车手势。 “什么事?”他急忙下了车,不免带了几分气。 “报告团长,军长让你马上住去。 所以,我们不得不……拦你的车。 ”警卫解释着。 “好,去军部!”随着庾虎一声令下,车子紧急调头,朝军部方向急驶而去。 来到军长的小楼门口,庾虎两脚并排,打一个立正,大声喊了一声:报告!照例是值班参谋开了门,他看到是庾虎,大声通报:“军长,庾团长来了。 ”“庾虎,告诉我,你刚才……干什么去了?”看到庾虎,军长像是生了气,却隐忍不发。 “我……去医院了。 ”庾虎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也没有准备好如何撒谎,只好实话实说。 “去医院干什么?”军长的话语里带了几分威严。 “哦……有个人……生小孩子……”庾虎的回答里明显地带了几分心虚。 “生小孩子,谁?”军长接着问。 “……”“是不是那个歌女?”军长像是知道了这件事。 “军……军长。 ”庾虎有些慌了。 “说!”“是。 是她。 ”“嗯……”这个嗯,带有了明显的怒气,接下来,军长虽然不再追问,庾虎却像是铸成了大错似的,闷在那儿,连气也不敢大喘一口了。 “你个混蛋!”军长骂了一声,一记手掌“啪”地一下拍在了桌子上,“你……你怎么这么无耻!”“无耻?”庾虎觉得军长此话太重了些,恋人生孩子,自己怎么就无耻了。 “怎么,我骂你无耻冤枉了你吗?”接下来,军长的话连成了串,“庾虎,你的旧恋人生不生孩子我不管。 可是,我气愤的是,你这个人,言而无信!”“言而无信?”庾虎依然觉得一头雾水。 “前些天,就在这儿,你信誓旦旦地对我说,要与那个歌女脱离关系。 可是,你脱离了吗?你们藕断丝连,也就罢了,怎么还弄出个孩子来呢?就这……你对得起军红吗?”“军长,这个女人不走正道。 孩子不是我的……”庾虎辩解起来,“我这次去,就是怕他讹上我,所以,去和她正式摊牌,断绝关系。 ”“哼!庾虎,你三番五次地这么食言,叫我怎么相信你?哼,你要是我的儿子,我非拿起棍子把你抽扁了不可!”“军长息怒。 以后……我好好地待军红,等……”庾虎的话刚刚要说开,门吱呀一声开了。 军政委走了进来。 “庾虎,你又干了什么‘坏事’儿?惹军长发火了?”政委像是知道一点儿消息,毫不客气地敲打了他一句。 “政委……我。 ”“嗯,你现在是中校团长,是个带领大队伍的军官了。 做事,做人……要注意。 嗯!”“政委……”庾虎刚要解释什么,政委像有急事找军长,立刻冲他摆摆手,说:“快快回去,备战……嗯,国家出大事儿了!”“出大事儿了?”庾虎听了,很是疑惑。 平时,政委看见他非常和蔼,即使批评了他,也会让他分辨一气。 可是,今天,竟不容他说话,看来,真像是有急事了。 正好,政委的话让他下了个台阶,他向军长、政委敬了礼,赶紧退了出去。 刚刚坐到车上,司机告诉他:“团长,大地震了!”“大地震?哪儿?”“四川……纹川!”司机说着,拧开了车上的收音机。 听了地震的新闻广播,庾虎的眉头拧紧了。 他马上想到了今年团里有一部分新兵,就是从四川纹川征来的。 这一震,这些新兵该是多么思念家乡,思念亲人啊。 车子驶入营区,没有了以往日的喧闹,战士们像是都集中到宿舍里去了。 回到团部,他看到机关干部们正在政治处宣传股看电视新闻。 电视新闻播送了几个地震现场的画面,人们一个个唏嘘不己地议论着。 突然,一声惊叫,警卫排的几个新兵哭了起来。 “哭什么,现在还没看到你们家乡的镜头哪!要相信地方党委、政府,会安排救灾的。 ”政委批评着、也是劝说着几个流泪。 可是,劝着劝着,他自己也流下了热泪。 “团长,政委,让我们部队上四川,去抗震救灾吧!”几个新兵看见庾虎走进屋子,大声喊起来。 “是啊,团长、政委,我们部队……写请战书吧!”宣传股长建议说,“你看,战士们心情激动,都等不及了!”“这种时刻,大家要镇静。 ”政委听了宣传股长的话,先是点点头,接着又告诉他,“抗震救灾,党和国家会有安排的。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做好准备,等待命令……”“政委说得对。 ”庾虎接过政委的话说,“遇到这种事儿,谁心里都急。 可是,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做好准备,准备工作做好了,我们的请战才能得到上级批准。 嗯,主任同志,注意收集一下战士们的思想情况,尤其是四川籍的新兵同志……”接着,庾虎和政委简单商量了几句,便召开了团党委紧急会议,研究如何做好请战工作,并对部队即将出发的有关工作进行了部署。 实际上,作为一支机械化部队,担任抗震救灾任务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但是,听说军首长已经首先考虑了a11师先行出发。 因为这个师是机械化部队,行动迅速。 宜于担当此任。 自己这个团能不能及早上“前线”主要就看准备工作如何了。 考虑到地震可能发生的停电、停水,电子信号中断等情况,党委会之后,庾虎又召集装备处运输股的人员研究了车辆保障、行车安全问题;找通讯股长研究了检修好军用电台,保持无线电话畅通的问题。 最后,他又找到后勤处长,让他立刻去采购纯净水,方便面,以解决路途上的用餐问题。 忙了一天,他和政委觉得该做的都做了,才把宣传股代团党委起草的请战书拿来,认真修改了一遍,等他们拖着沉重的身子回到宿舍,已经是半夜12:00了。 多年的部队生活,让庾虎养成了一个好习惯:不管睡觉多么晚,他都要坚持洗完脚再上床。 尤其是当了团长,有了单间宿舍之后,这个习惯更是雷打不动了。 今天忙了一大气。 他回到房间,公务员就把洗脚水打来了。 他将双脚泡在热水里,心里觉得还不扥底,便顺手拿过桌子上的半导体收音机打开了。 他不知不在拨到了外国电台的频率上。 他知道,对于这种大事,外电报导的往往比较详细、具体,他需要收集一些感性资料,增强对地震情况的感性认识,为他的决策提供些帮助。 不知是哪个国家的华语广播,突然播起了记者的实地采访。 这则报导中说,由于地震破坏,灾区的讯号台被震坍,手机都没有了信号,电话更是打不通了。 这可麻烦了!庾虎听到这儿,正为将来的通讯联络发愁,突然,收音机传出了一阵嘀嘀哒哒的电报讯号声。 接着,隐隐约约,他忽然听到了一阵呛熟悉的人工呼叫:红旗、红旗,我是蓝箭……哦,这种收音机能收到部队电台发出的讯号?他心里不由地一动。 心想,如果在灾区断了联络手段,这收音机也能应急呀!为了核实这件事情,他立刻拿起电话,要通了指挥连长。 “团长,什么事?”这位连长大概还在准备救灾的事儿,还没有睡觉呢。 “你们通讯排的电台在什么位置?”“在营房啊。 ”“那,你们夜训的呼叫电台在哪儿?”“二垃子沟。 ”“两部电台距离多远?”“怎么也得两千米以上吧……团长,什么事?”“喂,你用收音机收到过他们训练时的讲话吗?”“这……常常收到。 有一次两个调皮的战士在电台里骂架玩儿,让我在收音机里听到了。 呵呵,让我好一顿训。 ”啊,没事儿了,早点儿睡觉吧!他放了电话。 可是,等到他把双脚从洗脚水里拔出来,自己却又拿起电话,要通了装备处长。 “喂,买一批三波段袖珍收音机。 ”他吩咐说。 “一批?具体买多少?”处长问。 “嗯,凡是参加抗震救灾的,班长以上人手一台。 ”“好,我明天到电器批发部订货。 ”第二天,军长和政委刚刚到办公室,各部队的请战书就雪片似地飞来了。 这些请战书中,大部分都是豪言壮语。 只有炮团的请战书,让他为之一振。 这个庾虎,不仅在请战书上表达了全团指战员的决心,而且还附了一套救灾行动方案。 这方案上,强调了长途运输、通讯、后勤供给几个关键问题,尤其是那个细节,那个为班长以 分卷阅读128 上人员配备三波段袖珍收音机的细节,让他更感兴趣,这个庾虎啊,再不是那个毛头毛脚的连长了。 他心细的很,对这次行动,竟考虑得如此周到。 这样的人带着部队出去,他还有啥不放心的。 “军长同志,我看,炮团可以做第二批赴川救灾的预选部队。 ”政委看了方案,也是赞不绝口。 “嗯,这个庾虎啊,工作起来……真是没得说;可惜,他……”想起昨天的事儿,军长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军长同志,你多虑了。 ”政委一眼就看出了军长的心思,“现在的年青人,不像你我那一阵子恋爱……那么传统、老套,人家都讲究新潮……”“再新潮,他也不能干对不起军红的事儿啊!”军长一下子提高了嗓门儿,“政委啊,你是不知道。 我和二炮那位将军,是多年的好战友啊!年轻时,我结婚晚,我们住邻居时,那个军红几乎就是在我们家长大的。 要不是有人反对,她就是我的干女儿了。 我怎么舍得让她受委屈?”“军长同志,你放心。 庾虎在这事儿上做得有些欠火候。 可是,毕竟是年轻人啊;我看,他的品质,不会有问题的。 你呀,就等着军红结婚以后,喝小两口儿给你送的茅台酒吧,哈……”“好,借你的吉言,但愿如此。 ”军长说完,自己也哈哈大笑了。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201章奔赴前线请战书送上去第二天,军炮团就接到了军长下达的“立即赴川抗震救灾”的命令。 接到命令,庾虎集合全团指战员召开了誓师大会,然后又对各连队的出发情况和物资准备进行了最后的检查,他本想下达命令,直奔灾区的。 中午,却接到了滨海火车站军代表发来的乘车指令:下午三点登车,五点准时出发。 原来,地震发生后,由于全国各地都在往四川震区抢运抗震救灾物资,公路运输十分紧张,沿途早已是车满为患了,所以,上级指示,凡是川外部队参加抗震救灾的,尽量乘火车出发,缓解公路运输压力,提高效率,保证部队按时抵达灾区,提前进入救灾行动。 铁路运输是炮兵部队远程行动的常训科目,由于执行抗震救灾任务,只运兵不运炮,省去了在车体上固定大炮的程序,不到四点钟,全团一千多名指战员就稳稳当当地进入了自己的位置,只等火车鸣笛出发了。 各营、连队官兵乘坐的是闷情罐运输车,别看闷罐车上的设施有点儿简陋、有点儿原始,但是,连队战士上车之后,打开背包就可以躺在被褥上休息,可坐可卧,十分随便。 庾虎当连长时,外出时也与大家一齐睡在闷罐车厢,现在,由于指挥工作需要,军代表为团首长挂了一节客车车厢,这样,工作、休息都比较方便。 庾虎检查完了各连队登车的情况,与政委回到指挥车厢,就打开了收音机,拨到那个频道,里面一阵沙沙的电流声传过,就响起了指挥连无线通讯电台的呼叫,接下来,各营、连的无线电台顺次回答,整个部队的情况昭然若揭了。 庾虎想,无线电这东西先进是先进,可是也太不保密了。 将来对敌作战,人家只需要干扰一下你的信号,你这电台发信号就困难了。 再说,部队一出发,你连长、营长的这么大喊大叫,军队实力不都暴露无遗了?好在这是救灾,无密可保。 若是在战时,可就等于泄密了。 看来,无线电通信还得用密语、密码比较好一些。 于是,他打电话告诉指挥连长,让通讯排立刻改用密语喊话。 可是,由于这次部队行动时间仓促,战士们还没来得及背诵密语,这样,就只能明晃晃地大喊大叫了。 于是,庾虎和政委打开收音机,就眼睁睁地听着“红旗”主叫台发布了团长第一道命令:关于做好行车安全工作的通知。 经过几个弧形弯道,火车驶出了滨海市区。 天慢慢黑下来,黑暗就父一张巨大的幕布,遮在窗户玻璃上,只是在某个地方闪烁着几颗如豆的灯光,显示减空间的距离。 庾虎嚼完了炊事班分发的饼干,便和政委向军司令部报告了出发情况:一切正常。 半夜时分,火车驶入北京,开上了京广线,沿途一直顺顺畅畅。 第二天,战士看着火车鸣着欢快的笛声奋勇向前疾驰,一个个情绪高涨,一个劲儿地唱歌、拉歌。 可是,车一停下,他们就着急地发起了牢骚,为什么老是停车?为什么不抓紧时间往前开?有的四川籍战士甚至于急得骂了起来:龟儿子,这车是怎么开的?怎么停起来没完啊?不知道老子救人着急吗?一些连长也跟着着急,不断地打来电话:火车什么时候开呀?能不能快点儿开?战士们着急啊!听到这些催促和骂声,庾虎也毫不客气给予回击:你们嚷嚷个屁?你们躺在火车上还知道吃饭喝水睡觉呢,司机师傅不得轮流休息休息?火车不得加油、加水吗?老老实实在车上打你们的扑克得了!他这一骂,电话安静了许多,再听听车厢里,牢骚满腹的情况不见了,战士们一个个躺在被褥上,干脆睡起了大觉。 睡吧、睡吧,到了地方,你们想睡也睡不下了!庾明看着这可爱的战士,心里不由地念叨起来。 回到车厢,政委也劝他睡一会儿,可是,他哪儿能睡得着觉?昨天让军长骂了一通,他心里至今还在琢磨,自己对狄花儿,是不是做的太过份了?她怀了孩子,自己安慰一下也就是了。 为什么还要跑到产房里去呢?她的身边已经有了一个杨健,人家也承认孩子是他的。 他庾虎何必自作多情地前去探望?就算是前恋人吧,花儿早已经背叛了他。 他何必又要表演一番?再说,自己并不是没有恋人啊!军红对自己关心、挚爱不用说了,单就她的父亲对自己的帮助,就足以恩重如山,让他对军家忠心耿耿了。 自己这样不加思索地跑去,是不是太对不起军红了呀?接着,不知道怎么,他又想起了那个风流之夜,想到了狄花儿与军红两个女人在初次的不同表现,那个军红与他缠绵之际,极为担心、及为惊恐,看到男人的身体,她是那样害羞、那样腼腆,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似的。 几乎要激动地落下泪来。 可是,花儿就不同了。 那个军营之夜,与其说是庾虎性情难忍,倒不如说是花儿在勾引他。 当他们开始后,花儿轻车熟路似的,像是与别的男人做过了多次。 一点儿也没有惊讶、激动的感觉和表现,由此,他想起了那个孩子……那会是他的吗?看来,杨健与她,并非逢场作戏,偶尔为之,他们一定是同居一室,甚至过上了夫妻同居的生活了。 自己几乎就是戴了绿帽子的男人了。 对于这一点。 他为什么还是执迷不悟,心里对这个花儿还是恋恋不舍呢!假如军红见面之后提及此事,他将作何解答?“团长,你出发时,给这里打电话了吗?”政委眯起了眼,昏昏欲睡地问他。 “哦,打了。 ”庾虎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告诉他,接着又问,“你给家里写信了吗?”问完了,庾虎又觉得自己问得多余。 这么在的行动,人家能不写信告诉家里吗?政委是农村入伍的。 妻子是乡政府的干部。 家乡生活困难,至今没有普及电话。 他与妻子联系,只能*鸿雁传书,哪儿像自己,有个屁大的事儿就拿起电话与爸爸妈妈唠叨个没完。 现在,人家问自己自己是否打了电话,自己却问人家是否写信,这不明明是凸显自己的优势吗?“嗨,干脆,给嫂子买一台手机算了,联络方便啊!”政委比庾虎年纪大,庾虎就称政委的爱人叫嫂子,“实在不愿意打电话,有事发短信也方便啊,一条才一角钱。 ”“她们乡政府乡长都不用手机,她怎么好意思拿个手机显摆?”政委叹息了一声,“看来,我要过幸福生活,就得让她办理随军手续了。 ”“那就办呗!”庾虎呼一下坐立起来,“救灾回去,我去找军政治部……他们那个管家属的小子,凭什么老是卡我们?你的级别、军龄,早就够条件了。 ”“我要是想办,在师里也就办了。 ”政委解释说。 “那为什么不早点儿办?”“随军的事儿好办,工作不好找哇!”政委发愁的说,“她现在虽然是个乡镇干部,起码也算是个公务员。 可是,到了部队安排工作,哪儿找公务员岗位去?滨海这个地方,现在连街道、社区都安排不进去了;只能去企业,再就是自谋职业……”“自谋职业?还用他们政治部干屁?”庾虎恨恨地骂了一句,“算了,等回来,我还是直接去找市人事局吧!现在再怎么困难,也不差咱这一个人。 ”“谢谢老弟。 ”政委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接着,电话响了,政委接了过来。 “是军长。 呵呵,”政委放下电话说,“他让我嘱咐你,到了四川灾区,要服从指挥部统一调动,不要给人家发脾气……”“军长……老是对我不放心啊!”庾虎喃喃地嘟囔了一声。 “我看,等你回来,就和军红把事儿办了吧!”政委不知道怎么扯起了军红的事儿,“人家大你两岁,心里着急啊!你再不结婚,我看军长都要有意见了。 ”“可是,她并不着急。 ”庾虎告诉政委,“前天,她在电话里还鼓励我,要我在团长这个职位上干出点儿名堂来呢!”“人家那是你的工作。 你可别执迷不悟。 ”政委继续规劝他说,“另外,她那舞蹈队的活儿,得保持形体,结婚一怀孕,她就不能上台了;也许她刚刚到海军,是想多干几年工作吧!我看这事儿,你最好主动点儿……”政委说着,掏出一支烟,扔了过来。 “嗯……”庾虎接过来烟,点了一下头,心里想,你知道个啥?你不知道我这儿还有个花儿不好处理吗?火车减速了。 慢慢驶进了一个大城市。 庾虎隔着车窗向外望,外面已经是午夜了,在散落的路灯的照射下,他看见城市的街道呈现出灰白的颜色,它们慢慢地晃晃悠悠地向后移动,就像处在梦境之中似的。 偶然闪现的行人和车辆,更加深了他的这种印象。 电话又响了起来,指挥连长报告:车到了郑州市。 一会儿就要往西开了。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202章强行通过火车驶过襄樊站,慢慢接近了灾区,沿途已经出现了地震破坏的房倒屋塌景象,一些战士们并不知道这儿离震区尚远,看到这种惨状,顿时睡意全无,恨不得马上就要跳下车去救灾。 庾虎和政委知道了这一情况,急忙通过指挥连的无线电台发出指令:这儿离救灾地区尚远,各连队一定要注意休息,保证体力和精力,养精蓄锐,下车后即投入抢险战斗。 尤其是担任驾车任务的驾驶员,现在务必马上睡觉,这样强调了一遍,骚动的情绪才慢慢平缓下来。 其实,按照地图,这列火车从郑州奔西安,然后拐宝鸡从宝成线抵达灾区是最近的路,因为这条线路有一处隧洞塌方,火车停运,才不得不走襄樊、重庆这条线,不管怎么说,就要到达灾区了,想到自己和部队肩负的任务,庾虎不免有几分激动和兴奋。 他和政委望着窗外的景色,心里不时地在琢磨着,下车之后,将会出现什么情况?部队到指挥部报到之后,领导会直接派他们奔赴“前线”投入“战斗”吗?火车到了灾区,像是加快了速度,几声鸣叫,不知不觉间就到达了绵阳。 绵阳,原本是一座秀丽的形实状美若蝴蝶的城市,仿佛是被一个黑色的妖魔在这里肆虐了一番:它踏平了街巷,折断了桥梁,掐灭了烟囱,将列车横推出轨。 这场大自然的恶作剧使得这座美丽的城市面目全非,七零八落的混凝土梁柱,冰冷的机器残骸,斜矗着的电线杆,半截的水塔,东倒西歪,横躺竖倚,像万人坑里根根支棱的白骨。 欲落而未落的楼板,悬挂在空中的一两根弯曲的钢筋,白色其外而被震裂的公路内里泛黄色的土墙断壁,仿佛是在把一具具皮开肉绽的形容可怖的死亡的躯体推出迷雾,推向清晰。 浓浓的雾气中,听不见呻吟,听不见呼喊,只有机械的脚步声,沉重的喘息声,来不及思索的匆匆对话,和路边越堆越高、越堆越高的尸体山!头颅被挤碎的,双脚被砸烂的,身体被压扁的……读过钱钢《唐山大地震》的战士们,在这儿又看到了一次灾难的重现。 庾虎与政委走下指挥车厢,就听到了一阵阵哭声,原来,几位绵阳籍的战士看到火车站候车大楼被震坍的惨状,想到昔日离别时火车站上人来车往的繁荣景象,心情一下子难以接受,难免嚎啕大哭起来。 “这些人,还没参加抢险,自己先哭了,这怎么行?”政委正要去劝阻这些战士,指挥连长大踏步走过来,他的身后,跟了通讯排长。 通讯排长不再是军营里白面书生的形象了。 此时,他呼哧气喘地跟在连长后面,身后亲自背了那一部调频电台,支出的鞭状天线像一根树梢儿似地随着他的步伐前后左右地晃动着,看来,人们真是进入临战状态了。 “报告团长,我们已经与指挥部首长联系上了,请你讲话。 ”说着,他从通讯排长手里拿过无线电台发话筒,递给了他。 “等一等。 ”政委是个老通讯兵,他上前拉过电台,扳了几个按钮,才把话筒递给庾虎,又指了指话筒上的一个小疙瘩,告诉 分卷阅读129 他,“发话时按下,收话时放下。 ”然后,庾虎拿起话筒说话:“喂,指挥部首长吗?我是a军炮兵团团长庾虎,我和政委带领1000名指战员、100辆军车前来报到。 ”“哈……是虎子团长啊!”话筒里先是一阵大笑,接着,首长就喊起了他的小名。 “首长,您是……”首长一笑,倒把庾虎造愣了。 “哈哈……我是***.”电话里立刻报出了一个名字。 “啊,是*副司令员?首长,你怎么亲自值班了?”“呵呵,抗震救灾,中央领导都亲临第一线了,我值个班还不正常吗?怎么样,累不累?”“不累。 我们全体官员一致要求,马上去灾区!”“好好好,先去车站临时指挥部报个道吧!嗯,你带地图了吗?”“带了。 ”“嗯,现在呀,全国各路救灾大军都来了。 路上车满为患呀!尤其是成都这边,高速公路上的车挤成了堆,都调度不开了……我看,你还是走北路吧!”“走平武,奔纹川?”“对。 如果你们的车况好,走路会比这边快一点。 嗯,注意安全呀!你是指挥员,要保证自己的安全,要是有个差错,你们的军长就会弹我的脑门儿了!”“谢谢副司令员!”庾虎放了电话。 心情非常高兴,这位副司令员是军长的好朋友,以后部队有困难找他,执行任务就有保障了。 呵呵……火车站前,成都军区有一个临时用帐篷搭建的救灾指挥部,主要是接待友军的救灾部队,安排食宿等问题。 庾虎和参谋长走直帐篷,看到里面已经挤满了军人,看来,他们都是刚刚到达,特来报到的。 看到一排长长的队伍,参谋长正要站在队尾排号,庾虎却一把拉住他,直接奔向了登记台。 “同志,我们是a军炮兵团的,先登个记好吗?”“炮兵团?”负责登记的是个女军官,小小年纪,却戴着校官的军衔。 她听到庾虎的喊声,头都不抬,立刻嚷到:“去后面,排队去!”“可是,你们*副司令员要我们抓紧登记,立刻就出发。 ”庾虎唬了起来。 “哦!”女军官抬起头,认真地看了看他和参谋长,随即抽出一张登记表,递了过来。 “谢谢。 ”庾虎客气地点点头,把表递给了参谋长。 参谋长按照表上的项目,填写了部队番号、人员装备种类和数目,然后又递给了那位女军官。 女军官接过表格,看了看内容,然后操作起微机键盘,表格内容一一输入到微机上,一边打字一边不停地问:“你们的军车需要加油吗?部队需要到兵站就餐吗?需要补充饮水吗……”庾虎和参谋长一一回答说不用不用,你们快安排我们到灾区就行了。 女军官打完了字,又递上来一张卡,原来是通行证。 上面标注着部队的救灾位置是“北川”“同志,能不能安排我们去纹川?”庾虎看到通行证上的指定位置,不太满意。 “哼,纹川?中央领导想去都去不了呢!”女军官撇了撇嘴,“那儿的路,还没通呢。 北川也是重灾区啊。 ”“可是,我们千里迢迢来赶到这儿。 不到震中区,算什么抗震救灾?”庾虎不让份,“同志,请改一下吧!”“这……我得请示。 ”女军官瞥了他一眼,“现在,中央军委有指示,除了空军和特警部队,地面部队一律不安排去纹川。 ”记住地阯發布頁“谢谢、谢谢……”女军官拨通了电话,庾虎听出电话里首长的声音正是那位副司令员。 “好了。 ”女军官说了几句,如释重负地放了电话,“首长同意了。 不过,副司令员叮嘱你们注意安全,有什么困难及时报告。 ”“谢谢您,也谢谢司令员,我们走了。 ”说完,庾虎朝女军官点点头,拉着参谋长走开了。 他知道,如果不马上走开,后面排队的友军就有意见了。 走出帐篷,庾虎才知道,奔赴纹川不过是自己的一腔热血情绪下的一厢情愿,现实是,灾区的道路寸步难行,别说长途跋涉,车队开出市区,就用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 好不这容易到达了市郊。 车队刚刚来到通往平武的路口,前面就放下了拦路的杆子,接着,一个臂上缠了红袖章的小伙子举起了小红旗指向了庾虎乘坐的指挥车,那意思是:停车,不准通过!怎么回事?看到这儿,庾虎和参谋长立即下了车。 “对不起,这儿封路了。 ”小伙子冷冷地回答。 “同志,我们是救灾部队。 ”参谋长急忙上前解释,“救灾如救火,不让通行我们怎么救灾?”“解放军同志,你们救灾我们感谢,可是,前面的路多处出现了泥石流,路被挡住了,你们怎么能通过?”“我们是从北方赶来的,好不容易到达了这儿,就请让我们过去吧!”参谋长哀求起来。 “解放军同志,不是我拦你,是路拦你啊!”小伙子解释着,“就算我放过了你们,车开到半路依然不能行走。 那不是坑了你们了!”“小伙子,我知道你也是执行上级指示。 我们不怪你,”庾虎走上前恳求起来,“可是,*副司令员要求我们走北路,直奔纹川。 我们总不能呆在绵阳止步不前吧!”“*副司令员?”小伙子一听,摆楞了一下脑袋。 “首长,请稍等……”小伙子说完,扭头朝值勤的岗楼跑去,“我请示一下领导。 ”“是谁呀,这么拗劲……”一个大胖子从岗楼里大摇大摆地走出来。 他背着双手,拿出一副大领导的派头。 明明看见庾虎几个人站在那儿,眼睛却依然往天上看着,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 “哦,这位领导……”参谋长赶紧上前,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通。 “不行!”大胖子毫不通融。 “是*副司令员让我们走这条路。 ”庾虎上前告诉他。 “*副司令员?他有批条吗?”大胖子眼睛一瞪,伸出手要首长的批条。 “有,有哇!”庾虎说着,去掏身上的那张通行证。 “拿来!”大胖子傲慢地眯起了眼睛。 他料定,这些大兵不过是瞎唬一气罢了。 司令员才不会写这种条子呢!“这……”参谋长看看庾虎的脸色变了,不由地小声哀求,“我们有军区发的通行证。 ”“通行证不行。 我要的是批条!”大胖子厉声斥责起来。 大概是横行霸道习惯了。 这个大胖子只顾来横的,他没有看到,庾虎的拳头早就攥紧了。 “去你妈个蛋,你个龟儿子!”没容庾虎动手,身边那位四川籍的警卫排长唿地出了重拳,一个北方电炮将大胖子打翻在地。 “你们敢打老子?”胖子倒在地上,愤怒地大声喊叫起来。 “走!”庾虎哈哈一笑,招了一下手,人们立刻上了指挥车。 在指挥车带领下,几十辆军车加大油门,快速驶上了通往远方的油漆路。 通过后视镜,唐代虎看到那个大胖子爬起来,蹦着跳着指着他的车队大骂……“团长,他会不会去司令员那儿告状啊?”参谋长觉得自己没有抑制住首长发火,失职了。 心里十分担心。 “告状?他违背司令员的命令,还敢告状?”庾虎拍拍参谋长的肩膀,意思是:没事儿,有我顶着呢!“这种人啊,就是欠扁。 ”司机一边开车,一边气愤地说:“他哪是要什么批条?那是等待着我们给他塞钱呢!”司机常常开车外出,对这种事儿见得多了,一看就来气。 “结果,没等到钱,却等来我们两个大拳头。 哈……”庾虎说完,又哈哈大笑了。 庾虎开心地哈哈大笑,参谋长心里却暗暗叫起苦来。 他想,如果这大胖子闹腾起来;将来团党委开会,政委一定会狠狠剋他一顿,批评他没给团长出好主意。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203章硬穿骷髅洞按照炮兵部队行军的惯例,通常,团长是坐在前面的指挥车里带队前行,政委则是坐在最后一辆里断后。 这样,一前一后,军政首长可以掌握整个队伍的情况,另外,行军中出现了问题,后面的政委也可以随时处理。 今天,政委与后勤处长坐在了最后一辆车上。 看着几十辆军车沿着山路蜿蜒而行,他觉得非常自豪,经过请战,自己终于来到了抗震救灾第一线,尽一个军人的职责了。 如果不出大的险阻,他们的车队可以直达灾区,投入“战斗”了。 然而,让他想不到的是刚刚踏上征程,一场特殊的战斗却打响了。 他乘坐的军车刚刚来到路口,就看见一个大胖子冲他的车大喊大叫,气呼呼地像是骂人。 他不知道怎么回事,要司机停车。 司机说,一定是个疯子,精神病,想拦我们的车坐。 不理他!可是,政委坚持要停车,他只好减了速,踩住了刹车档。 “你们这些个土匪,一会儿就得让地震把你们全震死!”大胖子骂人骂得不仅难听,还很歹毒。 我们本来是救灾的队伍,你咒我们都震死呢?政委一听,就拉下了脸,问:“你在骂谁呢?”“就骂你们。 骂你们这一支睡部队。 ”大胖子看到政委下了车,以为是部队的人害怕了,越加放肆。 他伸手指着政委的鼻子说:“你们不听指挥,强行闯进公路,还动人。 你们怎么了?你们以为是解放军就可以打老百姓?我要部队去控告你们打灾区群众。 我要告诉前面的职工,看见你们的车就堵。 我非让你们的连人带车,都死在路上不可!”“死”在当地,不仅指死人,也指车辆死在路上不能开动的意思。 但是,政委和车上的人可听不懂大胖子话里寓意。 不等政委发号施令,几个血气方刚的战士就捋起了胳膊肘儿的袖子。 “怎么,你们还要打人?”大胖子一看战士们的举动,有些害怕,骂声也停止了。 “既然你咒我们死,那么,今天你也别想活了!你这种败类,凭什么时候这儿指手画脚?阻拦我们部队抗震救灾的行动?”一个大个子四川骂着上前揪住了大胖子的脖领,警告说:“你再骂老子一声?”“别胡来!”政委一声喝,大个子兵撒开了手。 “你说部队的人打了你。 谁打的?”政委上前,尽量显出和颜悦色的样子。 “就……就是,第一辆车上的人。 那个大脑袋瓜子,上来就朝我的鼻子砸了一拳头……”大胖子气喘吁吁地诉起了苦。 大脑袋瓜子?政委微微一笑。 他立刻想起了那个警卫排长。 心想,那个外号被称为铁锤子的家伙,看到这个大胖子骂骂咧咧,一定手痒痒忍耐不住了。 可是,遇到这事儿,团长怎么就不知道制止呢?看来,到底是年青气盛,遇事就由了性子,不计后果了。 “嗯,这位地方同志,对不起了。 我们的战士打人,是不对的。 我是这个部队的政委,现在,我代表部队,向你赔礼道歉……可是,”政委话锋一转,接着又说:“目前,全国都在集中力量抗震救灾,大家心里着急啊。 尤其是我们部队,千里迢迢赶来,司令员又命令我们直奔纹川,你拦住路不让走,难怪他们动手。 这样吧,回去,我处分他们。 你消消气,好不好?来,送你一件礼品。 ”政委说完,递了一个眼色,警卫员立刻从车里抽出一条“中华”烟来,递到了大胖子手里。 这条中华烟并不是政委平常抽的。 他没有这么高的消费水平。 这是出发前庾虎从军红那儿拿来的。 在火车上,他送了政委。 正好,用它来“行贿”息事宁人吧!呵呵……大胖子看到这条包装精美的“中华”烟,觉得这位部队首长还算明白事理。 既然这烟是用来道歉的。 那就收下吧,不然,不给人家面子,弄僵了,还得挨一顿揍。 他觉得这个部队很硬气,很特殊。 打个人就像打一条狗,算了吧,见好就收吧。 于是,他笑嘻嘻地接过烟,还连连说了几声“不好意思。 ”不过,大胖子拦截住车队,也并非是有意刁难。 这条路,本来就是封闭不通的。 庾虎带着车队,呼呼地往前疾驰,大约100公里之后,前面又有人扬起小旗子示意停车。 他们下车一看,惊叹不已!前面,这条窄小的,依山而开的公路,已经被山上刚刚滑坡的石头堵住了。 这时,一台铲车正艰难地推着滑落的石块,力争开辟出一条窄道,让车辆驶过去。 偌大的石堆,只*这仅有的一台机械设备作业,看来没有半天工夫就打不通道路的。 唉!庾虎看到这儿,叹息了一声。 自己只顾闯关,忘记了真实的困难,看来,考验他的时刻,真的来临了。 “喂,解放军同志,这条路早晨就封闭了。 谁给你们放行的?”正想着,一个高个子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看来,他是这儿的负责人。 “呵呵,老板你好。 ”庾虎笑着握了对方的手,“我们着急赶任务,就钻进来了。 没想到……这,你,你们是绵阳市政部门的吗?”“哈哈……什么市政 分卷阅读130 部门?政府的‘市政’早归个人了。 我呀,我是西南建筑公司的。 嗯,我是个私营企业啊!”“啊,私营企业担任清障任务,老板真是顾全大局呀!佩服、佩服……”“呵呵,同志,别叫我老板。 喊我老兵吧!当年,我也是穿黄棉袄的啊!嗯,看你们这车,一定是炮兵部队吧?”“是啊。 ”庾虎觉得对这位老兵无密可保,直接告诉了他。 “你们的炮,是122加农炮?”“你能看出来?”“是啊。 只有这个口径的炮,才能用这种大型牵引车。 ”说完,老兵指了指眼前那台jpc进口车。 “哦,果然是一位老兵。 请问老兵,这路……得什么时候能清出来呀?”庾虎抽出一支烟,递过去,着急地问。 “同志,这可急不得啊。 ”老板慢慢地向他介绍起了情况。 原来,这个老板姓郝。 退伍后,他被分配到国有建筑单位,不久,单位破产放假,他就创办了自己的“西南建筑公司”成了私营企业老板。 5月12日,公司正开总结会,突然发生了地震。 这位老板不由分说,立刻将总结会改为抗震救灾会,开动全公司的机械设备,奔赴到灾区公路上,抢修公路。 由于他们行动及时,措施得力,保证了先头武警部队和中央领导的车队开入了灾区,了解了最新的情况。 现在,他们公司主要是承担这条公路临时滑坡发生堵塞的清障任务。 庚虎告诉郝老板,自己的部队也是刚刚赶到。 司令员破例让他们进入纹川,他觉得责任重大,希望老板能部队行动。 郝老板听了情况,立刻冲身边的工作人员大喝一声:“张调度,把前面的铲车再调几台回来,尽快让部队通过。 ”庾虎听后,非常感激,他与政委商量了一下,决定让战士下车,配合机械设备一起清障。 郝老板看到战士们赤手作业,很是心疼,立刻让员工搬来一箱子手套,戴在战士们手上。 战士们刚刚投入战斗,情绪高昂,军民团结,共同努力,终于从碎石堆中清理出一条便道来,全团车辆小心翼翼地开,总算过了这一道关口。 “谢谢郝老板,”庾虎握紧了老板的手,“你真是个好老板,是我们军人的骄傲啊!”“呵呵,别客气。 ”郝老板谦虚地笑了笑,“前面山高远,还望你们多多保重,等你们完成任务,胜利凯旋时,我要为你们的接风洗尘啊,哈哈……”为了日后联系,郝老板掏出了自己的名片送给庾虎。 庾虎没有印名片,只好让参谋长把自己部队的代号和联系方式告诉了对方。 临别,郝老板嘱咐庾虎,前面有个叫骷髅洞的隧道,特别危险。 如果他们要通过,要尽量减轻车辆颠簸产生震动,防止洞顶塌方的石头伤车伤人。 庾虎一一答应,两个人才依依惜别。 车队继续行驶,来到170公里处,出现了一个标志牌,上面标了“骷髅洞隧道-1500m”几个大字。 有意思的是,这个隧道洞口的上方,还有两个小洞,像是一对没有眼珠的眼睛,下面的洞口则像是人的一张嘴。 远远望去,可不就是一具骷髅的样子。 行驶到嘴口,庾虎和参谋长下了车,慢慢走进隧道观看,隧道里面黑咕隆咚的,地震过后,到处是裂缝和震落的碎石,外面的汽车一轰油门,泂里就噼里啪啦往下掉石头,如果车队开进来,随时就有可能塌方。 听说,地震之后,只有一支武警强行通过了,其它的车辆都没敢进去过。 但是,如果去纹川,只有此路一条,既然那支武警部队过去了,我们为什么不能过?参谋长见庾虎决心要过,便召集司令部几个部门的人临时开了个小会,商讨办法。 大家认为,进入隧道最大的危险是防止塌方。 砸伤战士和车辆同。 为了防止塌方,必须尽量减轻车辆颠簸所产生的振动。 于是,会议商量出两条措施:第一,驾驶员一律换成有经验的老兵,防止洞内轰油产生震动,还不能让发动机熄火。 第二,车上的战士不再坐在椅子上,一律趴到行军椅下面,防止塌方的碎石砸伤。 会议之后,庾虎下达了命令,车队拉开距离,减速慢行。 庾虎坐在最前头的指挥车上,首先钻进了隧道。 寂寥的隧道里,大概是寂寞太久了,车队一进来,泂里就发出轰隆隆的巨响,像是发生了余震的动静,接着,咕咚咚几声响,庾虎明显地感觉到几块大石头砸在了驾驶室顶棚上,一连串的巨响让人感到一阵阵恐惧司机的手发抖了。 他的心也一下子揪了起来,他拍拍司机的肩膀,然后抬起手,紧紧地盯着腕上的手表,5分钟……10分钟……15分钟!1500米的距离,应该到达了。 终于,前面露出了亮光,车子驶出了隧道出口,他让司机将指挥车*边,站在洞口细细地看着一辆辆汽车慢慢驶出来;一连、二连、三连……五连、六连……八连,指导员坐在第一辆炮车上向他招手;接下来,是运输连、后勤、卫生救护车、直到看到政委和后勤处长乘坐的尾车驶出了洞口,他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204章与死神擦肩而过通过了骷髅洞,庾虎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营炊造饭,让战士们饱饱地吃上一顿饭。 是啊,坐了几天火车,大家都是吃面包,喝矿泉水,在兵站就餐也是匆匆忙忙,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 刚刚经历了骷髅洞的一场生死考验,现在,应该让大家好好吃上一顿饭了。 庾虎下达的命令是“吃饭”后勤处长下达的指示却是“改善”刚刚入伍时,庾虎听老兵讲,部队在参加中越自卫反击战斗之前,连队几乎天天都改善伙食。 平时节俭的战士们也一反常态,一个个抽起了名牌烟……就要上战场了,大概要充分享受一下人生和美好的生活吧!现在,部队千里迢迢来到抗震救灾第一线,在这生死未卜考验面前,为什么不能让大家吃好一点儿的饭呢!于是,各连队按照后勤处长的意思,支起行军锅,闷了香喷喷的米饭,炒起了带肉的菜肴。 八连的做法更甚,不但吃上了肉,指导员还带头喝起了易拉罐啤酒。 庾虎和政委路过他们的车队时,硬是让他们灌了两罐啤酒才算了事。 看到指导员与八连战士们狂百饮的场面,庾虎不由地感慨万千:若自己还是一个连队干部地,自然也可以这样子。 当连长虽然辛苦,但是责任毕竟小多了。 只要首长下达了命令,自己带领全连往前冲就是了。 可是,如今,看着这一百辆车,一千多号人,他就觉得身上沉甸甸的,他不仅要把他们带到灾区,完成救灾任务,还要安全地把他们带回营房去。 团长这副担子,比起连队干部,毕竟是沉重多了。 喝完了八连的啤酒,运输股长拿着地图来汇报了。 摊开地图,庾虎发现前面多是转弯路段,一边是山,一边是河,并且,尚不知道是否有山体滑破、泥石流现象,他嘱咐运输股长,还是要注意行车安全。 一旦发生故障,修理车就马上赶到,尽快排除,力争早日到达灾区。 运输股长按照庾虎的指示,通过指挥车上的电台向驾驶员下达了具体指示。 主要是在注意安全的前提下,根据不同的路况,采取灵活的处理办法,争取不让一辆车掉队。 万一有的车出了故障不能及时排除,就把兵员转移到其它车辆上,保证全团指战员一个不少地到达灾区。 “嗯,这个地方,像是很陡的地段。 ”细心地政委看着地图,伸出手指头,在一个三角拐弯处划了一个圈。 “这个地方?是二道河子桥。 ”运输股长立刻睁大了眼睛,仔细看了看图上的标志,“嗯,是个涵洞小桥,没事儿。 ”“可是,如果这个地方有山石往下滚落,我们的车就危险了。 ”政委提醒他。 果不其然,等车队赶到二道桥附近,只见前面有两辆吉普车停在那儿,踌躇不前了。 司机连着按了几声喇叭,吉普车上的人像是没有听见,车子停在那儿纹丝不动。 “怎么回事?”司机下了车,冲站吉普大喊了一声。 开吉普车的是一位老司机,他看到军车上的司机急了眼,知道是要他让路。 但是他依然慢吞吞地立在那儿抽烟,一点儿也不着急。 “你们……到底走不走啊!”司机急眼了。 “走?”老司机不慌不忙地弹了一下烟灰,然后又指了指山上,“就这……你走得了吗?”庾虎和政委顺着他的手往山上望去,立刻惊呆了:山上的一块块风化石,像是刚刚被发生的余震震活了,一个个张牙舞爪地拱出了土层,一些小碎石块,正骨碌碌地往下翻滚,路面上已经落满了一层石片。 “团长,走不走?”看到这副景象,开指挥车的司机也有些打怵了。 赓虎本想说“走!”可是,看到后面长长的车队,他就有些犹豫了,是啊,如果自己是一辆单车,那就可以冒险冲过去。 可是,后面的一百辆车,万一哪个司机处理不好情况,就会发生翻车伤人的事故,自己来这儿初衷就实现不了了。 他想了想,立刻把运输股长找来了。 运输股长是一位参加过抗洪救灾的老兵,他曾经在滂沱大雨的泥泞道路中成功运送过抗洪战士,立了二等功。 这种事,他最有经验,还是听听他的意见吧!“团长,是有滑坡吧?”运输股长望山上一瞅,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 “是啊,你看,怎么办?”“这……”运输股长看看庾虎,像从他的脸上看出点答案出来,可是,庾虎的眉头紧紧地皱着,看不出一点儿倾向来。 “团长着急呢!”运输股长心里暗暗猜测。 他知道,前面的路比较平坦了,眼看就可以来一段高速行驶了,偏偏这个节骨眼上来了个卡脖子道桥,这不是逼人吗?如果考虑安全,当然是停步不前最好,可是,他们部队大远得干什么来了?不就是为了救灾吗?如果为了自己的安全呆在这儿,救灾的任务怎么完成?这位老兵没有发表意见,而是爬上了山,往前观测了一下情况。 他断定这儿的滑坡是由特殊地貌造成的。 只要闯过这一段,下面的路就好走了。 这段路……大约……也就是几百米吧!妈的,闯!他看了看团长、政委着急的脸色,心里拿定了主意。 他没有向团首长直接表达自己的意见,而是走到那个开吉普的司机面前,大喊了一声:“妈的,给老子让开,老子要去前面救灾,十万火急!”情急之中,这位运输老兵操起了熟练的四川方言。 吉普车司机立即明白了什么,二话没说,上车打着了火,将吉普车乖乖地*到了路边。 “你的意思是……硬闯?”庾虎的眼睛盯住了运输股长。 “团长,我们这么多车,这么多人,等在这儿耗不起呀!”运输股长像是一个人替首长决策了,“要想走,就得……快速通过。 越等待,越没有希望。 ”这位老兵说完,毫不犹豫,将指挥车的司机拨到一边,自己钻进了驾驶室,看来,这老兵要亲自做示范了。 “是。 通知全体司机,加大油门,快速通过!”庾虎立刻向参谋长下达了紧急通令。 接着,他大声告诉政委:“政委,你和参谋长坐指挥车先走,我来断后……”“不,团长同志……”政委知道,这种情况下,断后是最危险的,团长这么做,是把危险留给自己,把安全让给别人呀!自己怎么能接受这种安排呢,“还是我在后面,你在头车上指挥呀。 ”“政委同志,我是第一指挥,请我的工作。 电台,跟我来!”政委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好服从指挥,抢先上了车。 在吉普车司机惊恐的眼睛中,指挥车首先发动了起来,接着,一轰油门,箭一般蹿了出去。 受过运输股长训练的老司机们,一下子就看出了事情的门道,他们嘱咐车上的战友坐好,然后便加快速度,将车子开得几乎飞驰起来一般。 运输股长这个汽车老兵,遇到过多少艰难险阻,都一一闯过来了。 可是,到了二道河子桥这个地方,老天爷像是要故意难为他,不但设置了滑坡的路障,还凑热门似地玩起了余震,当他的车通过二道河桥面时,汽车一下子剧烈地颠簸起来,他的一双手被颠得几次离开方向盘,山上的石块雨点般地滚落下来,一块拳头大的石头,“咣当”一声砸在指挥车上,前面的挡风玻璃立刻被砸了个粉碎,玻璃碴子溅了政委一身。 妈的,不好,要塌方!他立刻抓起对讲机,大声命令全体司机:为了生存,加速前进!在他这一声命令下,全团的车轮子飞快地转动起来,庾虎在后面的收容车上清楚地看到,前面的车子转弯的时候,外侧的车轮几乎悬空起来了,这……随时可能会车翻人亡啊。 但是,情况紧急,运输股长既然下达了紧急命令,他不就能干扰了。 于是,他也一个劲儿催促车上的司机:哥们儿,快!冲过去!冲!冲!冲!司机的脚将油门加到了底,车子像是飞奔,闪电一般越过了桥面。 这时,庾虎看到,先前越过桥的车子都停在路边的稻田地里,正等待他这辆尾车胜利闯关呢!车子刚刚减了速,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山崩地裂的巨响,车下的战士们发起一阵惊恐地喊叫,他下车回头一看,连自己也吓傻了,在一阵腾起的灰尘里,桥面一侧的半 分卷阅读131 个山体都垮塌下来,瞬间掩埋了这道桥。 庾明这时才明白,刚才,他们与死神来了个亲密接触,几乎就是擦肩而过啊。 政委看到这个场面,泪水立刻模糊了眼睛。 他知道,如果依自己慢吞吞的性格,坐在尾车上不可能有这么快的速度,弄不好……他就会被埋葬其中了。 想到这儿,他紧紧地抱住了刚刚下车的庾虎,忍不住相拥而泣了。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205章女兵甄珠儿车队冒险过了二道河子桥,地势平坦了不少,但是全团官兵的心情却不平静了,越是往前走,大家的心情越是沉重。 因为,车队从绵阳开出来,一路经过的都是荒山野路,沿途人家很少,地震造成的惨状看到的也不多,虽然历经了山体滑坡和余震,那毕竟是在野外,没有亲自目击人民财产受到的严重损失。 但是,随着地形的开阔,住户的增加,被地震震得房倒屋坍的景象看的越来越多,战士们就有点儿沉不住气了。 看到那些在一堆堆废墟面前正在扒土寻找亲人的乡亲和臂膊上缠了黑纱,为失去亲人哭着送葬的景象,有的甚至战士忍耐不住了,有的甚至想跳下车去,直接参与到救人的行列里去。 为这,政委不得不让车队停了下来,召集各连队指导员在路边开了一个小型会议,中心意思是:我们团的目标是震中区纹川县城。 目前,纹川是地震损失最大、救援力量最弱、党中央和全国人民最牵挂的地方。 为了完成上级交给我们的战斗任务,大家必须克制情绪,把劲头和精力用到纹川的救灾中去!前面的道路还很危险,我们的任务还很重,大家一定认清自己肩负的重任,集中全力向纹川推进!会议结束后,各连队指导员又对部队作了一番解释和动员工作,大家的情绪才稍微缓和下来。 政委的小型会议刚刚结束,庾虎正要返回到自己乘坐的后勤车上去,突然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喊声:“团长,你别走!”回头一看,原来是团卫生队的女兵副队长──甄珠儿。 一般情况下,野战部队的团社级单位是不配备女兵的。 因为庾虎所在的炮团是军直独立团,在一些事情上可以享受师的待遇,所以,军部就特意为他们团卫生队增加了四个女兵的编制。 开始,庾虎还有点儿不同意,部队都是清一色的男子汉,来这么几个女兵,怎么管理?再说,凡是能当上女兵的人,都是些部队首长的千金小姐,将来,在提职、评军衔的问题上,都要考虑照顾,弄不好就会出现这样那样的矛盾,影响到方方面面的关系。 算了吧!可是,正当他要打报告拒绝这几个女兵编制时,办公室外一声响亮的“报告”他一开门,一位飒爽英姿的女战士站在了门口。 “这、这是怎么回事?”他一下子懵了,这编制刚刚下达,具体事情还没落实,这女兵怎么就这么快来报到了呢?“庾团长,我来报到,不欢迎吗?”女兵站在那儿看着他迟迟疑疑的样子,当头将了他一军。 “欢迎欢迎……”他连忙把她让进屋里来,“请坐,嗯……你这是……从哪儿来呀?”“北方医科大学。 ”女兵说完,从挎包里掏出了自己的入伍通知书和一个厚厚的档案袋。 “北方医科大学?”他吃了一惊,几乎不敢相信。 因为,在北方,医科大学是个高等学府,这所学校的毕业生历来是供不应求。 现在,别说是部队一个小小的团卫生队,就是蓟原市中心医院,要想招聘到一个医科大学的学生,也是相当困难的。 “怎么,团长,你不相信我是医科大学毕业的学生?”女兵大概看出了他的困惑,拿过档案袋就要扯开,想要他验明证身似的。 “相信相信……”他连忙摆手,让她收回了欲要扯开档案袋封条的手,接着告诉她,“嗯,你,先到军务股报到吧,然后,再去后勤处……”“团长,请不要赶我走嘛!难道你不想多了解一下我的情况?”女兵像是个任性的孩子,很执著地要与他继续对话,一点也不在乎他的冷淡态度。 “哦……”庾虎笑了笑,觉得自己这样对待一个女兵也太不讲礼貌了。 然而,作为一个团长,率领的官兵有一千多人,耸怎么能利用工作时间与一个普通战士谈这么长时间?尽管她是一个特殊的女兵,他也要考虑影响啊!可是,人家这么执著,不交谈几句,也有些说不过去。 “喂,请问,你叫什么名字?”“甄珠儿。 ”“什么,珍珠儿,这名字好哇!”“什么珍珠儿,别乱猜。 甄,是甄士隐的那个甄字;红楼梦读过吧?就是那个姓氏。 ”“知道知道,甄珠儿,这名字也挺好听啊。 ”“嘻嘻……好是好,就是容易让人家产生误会。 “误会?”“是呀,一些个没文化的人呀,总是叫我珍珠珍珠的……有的人写我的名字常常写大白字。 ”“嗯,甄珠儿同志,作为医科大学的毕业生,就业的门路很宽,你,为什么要选择从军呢?”“保卫祖国,人人有责啊。 当兵,不应该是男人的专利吧?”“呵呵,是啊,可是,我还是不明白,你究竟为什么要选择来部队?就是为了这几句豪言壮语?”“你以为除了这些,我还有什么别的企图不成?”“不是那个意思。 我是说……部队,尤其是我们这种野战部队,条件不好啊。 嗯,譬如说,我们的医疗设备、人员配备,总是不如城市里的大医院好。 要想提高自己的医疗水平,会受到限制的……”“团长,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是要吓我走?”“不是不是,你来我们团,我真的很欢迎。 嗯,四个女兵编制,你是第一个来报到的。 说明你的组织纪律性强啊!好吧,这个女兵班的班长,就由你来担任吧!”“什么?班长?团长同志,我是来看病的医生,可不是想当什么班长。 ”女兵对他的这个安排一点儿也不感兴趣。 “嗯,当医生。 当然是当医生,由卫生队长安排你的具体岗位吧!可是,全团一千多号人,总得按编制行动。 你们女兵的身份很特殊,我是说,总得有个具体负责女兵的管理;嗯,你就当这几个女兵的头头吧!”“是军队的妇联主席吗?好。 遵命!”女兵扮了个鬼脸,“以后啊,你是男兵的头,我是女兵的头;如果发生男兵欺负女兵的事儿,我可要第一个冲你提出抗议啊!”四个女兵来到团里,看不出添了多大的麻烦,也看不出对部队建设有什么实质性的推动。 只有一件事,四个女兵让炮团露了个脸。 那就是,军直单位举行篮球比赛,一直没有女队的炮团,这次出了个女队参赛,四个高个子女兵,加上一位老领导的女儿,五个人上场之后,过五关,斩六将,竟进入了决赛,最后,把历来称王称霸的通讯营女队打了个落花流水。 颁奖的时候,军政委亲自发奖杯,趁首长向她们发奖杯的时刻,担任队长的甄珠儿顺势往政委面前一拥,撒了个娇。 这一幕让场上观众看到之后,不由地议论纷纷……当时,一名绰号叫“百事通”的大嘴干事发表透露消息说:“撒娇怕什么?人家是军区首长的女儿,从小管咱们政委叫叔叔,现在赢了球,还不让人家随便一点儿,高兴一点儿……”听到这个消息,庾虎心中暗暗吃惊。 原来,甄珠儿对自己的身世一直保密,谁要是问她,她就说自己是农村姑娘。 连庾虎也认为她真的是个农村姑娘呢!“百事通”干事一揭老底儿,他才觉得这个姑娘可真是不简单!有一次,甄珠儿因为工作上的一件事儿,与队长发生了争执。 政委去劝说未能奏效。 庾虎一听,亲自去了。 不分青红皂白就先把甄珠儿训了一通。 甄珠儿守着众人,给了他面子,没有当场分辨。 可是,等他回到办公室,她就随后跟着他进了屋,说他偏向老队长,拉偏架,处事不公,不配当团长。 庾虎哪儿听过这个,等她一说完,他就反唇相讥:“老队长是个老同志了,你不过是个新兵。 怎么就敢冒犯老队长?你的态度成问题。 ”“我要的是真理,不是态度。 你不应该看人下菜碟儿。 ”甄珠儿对他的批评毫无接受的意思。 “你看你这个样子,哪儿像个农村姑娘?”庾虎说不过她,只好来了一句不在行的话。 “农村姑娘怎么了?农村姑娘就低人一等,平白无故让人家欺负?”“农村姑娘,应该是腼腼腆腆的,见人抬不起头来。 你看你……”庾虎开始敲打她了,“风风火火的……”“团长,你了解农村姑娘吗?”甄珠儿不客气地反问了一句,“据我了解,现在的农村叛姑娘可不都像你说的那样,什么见了男人,腼腆的抬不起头来。 老实巴脚的姑娘啊,见了男人,确实腼腆的抬不起头;可是,那些个泼辣姑娘,就不是这样子了。 ”“那她们是什么样子?”“厉害的姑娘,敢骑在男人身上,打破他的头!”甄珠儿说完,不服输地撇了撇嘴,扭头转身,走开了去。 “领教领教……”看着甄珠儿远去的背影,庾虎不由地感慨万千,这哪儿是农村姑娘,分明是一个惹不起的姑奶奶啊!第二卷:厄运当头第206章组建突击队庾虎与甄珠儿经过了一次交锋之后,他才知道,甄珠儿的父亲就是军区政治部甄主任,少将军衔。 论起资历,不比他的将军岳父浅,论起级别,不比他的省长爸爸低。 人家有资格与他打闹斗嘴。 在她的眼里,什么团长政委,根本不在话下,卫生队那位老队长,当然更不被她放在眼里了。 “团长,请捋起袖子来!”庾虎还在沉思中,甄珠儿来到他的面前,开始发号施令了。 “捋袖子干什么?”“检查身体!”“检查身体?”“对!”原来,刚才一阵急速行车,车上颠簸得厉害,不少战士磕破了皮肤。 为了及时救治。 卫生队长安排了临时检查,发现有伤号,立即包扎处理。 “我这儿,没事儿!”庾虎摇了摇头。 “有事儿没事都得看看。 ”甄珠儿坚持要他捋起袖子来,“你们这些领导,怎么这么固执?政委的腿都让玻璃渣子划破了,还不个劲儿地说没事儿。 真拿你们没办法!”庾虎嘴上说没事,还是乖乖地捋起衣服袖子,让她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才肯罢休。 就在甄珠儿为他检查的当儿,庾虎的眼睛盯着从附近村子里走出来的政委,不知道他能带来什么新的消息。 现在,车队停的地方,正是一个村落。 村落的房屋早已被夷为平地,但是,村子中间却搭起了几顶军用帐篷。 帐篷上印了“中国人民解放军武警部队”一行鲜艳的大红字。 一看帐篷前停的几辆吉普车,庾虎断定是个团级单位,他们一定是救灾部队的。 庾虎担心前面的道路不通,就派参谋长去那儿打探一下消息。 政委放心不下,亲自陪参谋长前往。 现在,他们已经走出了村子,不知道有什么新消息会带给他?“团长,情况不太妙哇!”参谋长看见他,就悲观地低下头去。 “他们说什么了?”庾虎着急地问。 “他们也是奉命赶往纹川县城救灾的。 但是,大部队到了这儿,车就开不动了。 前面的古木沟山体滑坡,路面整个被封死。 他们的车队不得不停留下来,驻在村子里,就地救灾。 ”“不是说,他们的部队已经到达纹川县城了吗?”“那只是参谋长率领的突击队冲过去了。 他们的团长、政委,大队人马,都在这儿等待呢!”政委补充说。 “等待?等待到什么时候?”“他们说,只有等到路通之后,车队再出发;或者是直升飞机过来,将他们的救灾人员空运过去。 ”参谋长无奈地摊开了一双手。 “糟糕!”庾虎连连摇起头来,这情况,真是没料到。 不过,这支武警部队的做法也算是聪明,不管怎么说,一部分人先期到达,总算能够获得一线的信息,为上级决策提供准确的依据。 至于大部队,道路不通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地震很残酷,总不能为了完成任务,拿战士们的生命开玩笑吧!一个新的行动方案在他脑海中迅速酝酿起来。 自己是否也效仿这支武警做法,先派出一支类似敢死队的性质的队伍,到达灾区,率先行动,等以后道路通了,后面的大部队再大举压上呢!不过,他还没看到前面古木沟的真实情况,还不敢放弃……如果情况不是那么严重,徒步行军还能拼一拼,那么,他就率领部队走到纹川去。 可是,刚才派出去的察看道路的指挥连长,现在已经带着侦察排的人回来了。 “团长,不行啊!”指挥连长气喘吁吁地向他报告,“不要说汽车,就是人上去步行,也走不几步。 那条路被滑坡石头全部淹没了。 现在,山上石头还不断地往下滚呢!”“团长,那儿停了几辆汽车,都是被山上滚石砸坏的。 ”侦察排长补充说,“那么大的汽车,被石头砸得弯弯扭扭,瘪瘪瞎瞎的,就像我们捏扁的易拉罐似的。 ”“看来,他们把大部队留在这儿,派出少数人员先行出发, 分卷阅读132 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政委像是与这支部队的首长交谈过了,对情况非常熟悉。 “嗯,只能如此了。 ”庾虎心里暗暗做了决定,称派出突击队出发,其他人待命,第二次出发。 但是,带多少人好呢?多了,不利于行动,可能还会造成伤亡事故;带少了,到达目的地之后又无济于事。 于是,他顺口问道:“他们的突击队,有多少人?”“这个……”参谋长语塞了。 这事儿,他没有来得及问。 这时,前面一阵突突突地摩托车响,两个武警女兵,骑了一辆摩托往团部送信来了。 “嗯,去问问她们。 ”庾虎看到两位女通讯兵,心想,她们一定知道最新的情况。 “我去!”甄珠儿听到团长的吩咐,立刻请求前往。 “好,除了这件事,你再问问,他们的突击队在纹川有什么新消息?”庾虎想,女同志之间好说话。 看来,团里有这么几位女兵,在关键时刻还是能派上用场的。 甄珠儿快去快回,把事情一一问清楚了。 她告诉庾虎,武警部队的突击队由二百人组成,是团参谋长带队过去的。 现在,他们抵达了纹川县城,已经向中央报告了具体情况,同时,把银行、邮政、机密档案重要设施已经保护起来了。 现在,那儿急需救护人员,他希望自己的大部队尽快赶上去;但是,由于道路太险,他们的团首长还是决定等待道路通了再大规模行动。 军区领导已经同意他们这么做了。 哦……庾虎一下子明白了。 怪不得*副司令员同意将他们团的目的地改为纹川县城,看来,那儿现在是急需救护人员啊!巴不得人更多一些才好呢!奔向纹川,这个目标是他要求下来的,决不能更改!就算是过去一个人,也要在纹川插上炮团的旗子!想到这里,他咬了咬牙。 “政委同志,我建议,一会儿,我们开个紧急党委会议。 ”庾虎说。 委点点头,立刻让政治处起草了一个会议通知,指示指挥连通讯排立刻把通知下发。 这次党委会是在指挥车上召开的。 各连队汇报了行军情况。 庾虎坦率地讲清了严峻的现实情况,决定学习武警部队的做法,由自己率领一支突击队强行军,连夜奔向纹川县城。 其它人员由政委率领,就地驻扎,开展抗震救灾工作。 大家同意他的意见,当然,在谁带领突击队的问题上,团长、政委、参谋长副团长之间发生了一场激烈的争执。 谁都想在困难面前打头阵。 但是,他们说了那么多理由,似乎谁也说服不了庾虎。 “我是团长,这支突击队,我不带谁带?你们别争了。 要是谁再争,我就把团长的位子让给你!”这一下,谁也不好说什么了。 突击队由那些人员组成呢?大家议论纷纷,人家武警部队可是身怀绝技,什么攀岩啊,越障啊,都是经过专门训练的。 他们这支炮兵部队,观测计算搞技术行,搞突击性的强行军,可就没有专业优势了。 “没事儿,我提议,让八连、指挥连跟我走!”庾虎做出了决定。 八连是英雄连队,又是庾虎当连长带出来的。 跟着团长当突击队在情理之中,指挥连呢,掌握着现代化的通讯设备,便于在路途中指挥,也便于向上级报告情况。 “不行!”刚刚通过了决议,一个嘹亮的声音在一个角落里响起了不同的声音,原来她就是列席会议的甄珠儿。 “珠儿,你有什么想法?”政委和蔼地问她。 “突击队里为什么不安排女同志?”甄珠儿瞪圆了一双大眼睛,直直地逼视着庾虎。 “珠儿,听我说……”政委知道这个女兵的脾气,怕她与团长吵起来,赶紧作思想工作,“这次行动,太危险。 男同志都要挑选身强力壮的呢。 你们女同志,就等待与大部队一起行动吧!”“不行,各位首长听我说,在外国,凡是出了灾难,穿两种衣服的人不可缺少。 一是穿绿军装的人军人;二是穿白大褂的医生。 我们虽然是女性,可我们是医生,救死扶伤是我们的天职!团长,就让我们去吧!”“珠儿,你说的有道理。 让我再考虑考虑……”庾虎看着珠儿的样子,没敢当面拒绝。 而是采取了缓兵之计,心想,等待我的突击队迅速离去,看你找谁闹去?”儿听到庾虎这样说,觉得还有希望,就不再说话了。 研究完组织突击队的事情,天色已经黑了。 “趁着夜色出发吧!”指挥连长吃了晚饭,就来到庾虎面前,建议说。 “为什么?”“团长,敢情你没看见古木沟那副惨状啊!汽车被砸的仰面朝天,遇难者的尸体一堆一堆的,要是白天走,战士们心情会受影响的。 干脆趁夜走两眼一抹黑,啥也看不见,心情就不会受影响了。 ”“你说的对。 ”庾虎想了想,觉得这位指挥连长挺懂心理学的。 指挥连长刚刚回去,帐篷外面就传来了嘹亮的军歌声。 歌声中伴着整齐有力的步伐,庾虎一听,就知道是指挥连列队走来了。 接着,是八连的队列。 战士们一个挺直胸膛,显得斗志昂扬,事不宜迟。 看到两个连队开过来,庾虎和政委赶忙迎了上去。 这时,只见八连的指导员雄纠纠地走到自己的队伍前,对着庾虎大喊了一声:“团长同志,八连全体参加突击队的队员120名,前来报到,请指示。 ”庾明还了军礼,立刻说了一声“请稍息。 ”指导员立刻入了列。 接着,指挥连长也按照规定,照常向庾虎报告了人数,然后按照庾虎的命令整队休息。 庾虎向政委点点头,正想要发令出发,突然,八连指导员表演起了自己拿手的炉情好戏。 只见他站出队列,举起左手,紧紧握拳,带头宣誓了:我们是中国人民解放军a军炮团英雄八连战士,为了抗震救灾,我们志愿参加赴纹川突击队,我们将团结一致,不怕牺牲,勇往直前,在庾虎队长指挥下,争取早日到达纹川,为了人民的利益,流血牺牲,在所不辞!这一段庄严的誓词,指导员说一句,战士们复诵一句,周围的气氛被他们搞得**悲壮。 接着,指挥连长也开始了战前动员,他动员的方式不是宣誓,而是演讲。 他的演讲也是充满**,激动人心。 首先,他自己代表大家表决心:我们参加突击队的勇士,决心以当年红军飞夺泸定桥、强渡大渡河的精神,奋勇向前,绝不退缩!为了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我们立誓为国捐躯,就是死,头也要朝向纹川方向!接下来,全连战士竟整整齐齐地朗诵了一遍毛主席语录: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深喑战士心理的庾虎此时突然想起了“一鼓作气”的道理,趁着这种热烈气氛,他打了个立正,向政委行了个军礼,大声喊道:“政委同志,突击队集合完毕,请指示!”“团长同志,祝贺你们成功,请出发!”虎又行了个军礼,转身面向队伍:“突击队员们,报数!”报数顺序从指挥连长开始依次往下喊下去:一、二、三、四……一直报到120名,接着,又从八连连长开始报,121、122、123、124……最后,一直到八连六班末尾一名战士报了个200。 好!一个不缺。 庾虎正要整队出发,最后却猛然间传来了一声分外嘹亮的女音:201!201?庾虎心里一惊,怎么,她也来了!嗯,一定是她!这、这,这怎么能行?“201号战士,出列!”他不知道怎么,就下达了这道命令。 “是!”随着一声清脆的答应声,甄珠儿大大方方地走出了队列。 甄珠儿同志,谁让你来的?庾虎张嘴就是一声质问。 “团长同志,在部队里,你有选拔突击队员的权力,却不能阻止一个医务人员在国难之际去尽自己救死扶伤的义务!”“庾虎,算了;让她去吧!”政委压低了声音,暗暗提醒着他。 他知道,在这种场合,这个女兵绝不会服输的。 “甄珠儿,你身上带了什么东西?”庾虎的口气软了下来。 “绷带、药品、急救包……战场上急救物品我都带全了。 ”甄珠儿说完,使劲儿地拍了拍身上挎的药箱,从庾虎的问话中,她看到了一丝希望。 “好,入列!”“是!”甄珠儿愉快地答应了一声,退回了队伍中。 团长让她入列,无疑是同意她参加突击队了。 最后,庾虎激动地拥抱了一下政委,才喊出了“出发”的命令。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207章夜过古木沟古木沟原名叫古龙沟,是夹在两山之间的一条狭窄小山沟,因为这儿植被比较好,山上长满了郁郁葱葱的参天大树,不少都是古老的树种,为此才被改名为古木沟。 从古木沟到达汶川县城,还有92公里的道路。 比起几天的长途跋涉,按说是离目的地路程不算多了。 但是,由于地震后严重的山体滑坡,这条道路基本上被矿石堵住,已经没有了前进的道路。 地震时,正在这儿行驶的汽车、拖拉机被山上滚落的石头砸得稀巴烂,它们一辆一辆横七竖八地翻在路边,就像是被调皮的孩子捏瘪了的易拉罐,遇难者有长途车上的乘客,有驾车的司机,还有随车而行的装卸工人,一具具遗体横尸荒野,令人惨不忍睹。 庾虎带领突击队赶到沟口,已是夜间11点了。 由于看不清道路,八连指导员提出天亮再走。 但是,指挥连长坚持要连夜前进,两个人争论了一会儿,没有论出是非,艰难的抉择就摆在了庾虎面前。 他意识到,横在他们前面的将是一条险象环生的生死之路,由于滑坡,山上的石头将会继续滑落,也许还会有塌方、断桥和泥石流在等待着他们。 这样硬闯下去难免会有伤亡。 但是,他想到纹川县城传来的急需无法救援的消息,感觉到摆在眼前的不是一条普普通通的路,而是一条十万火急的救命之路,这条路连着无数废墟下的焦急、渴望和呼唤,连着党中央和全国人民揪着的心,我们军队是人民养活的。 在这种关键时刻,如果只考虑自己的安全,还算什么人民子弟兵?下一步如何走?部下们可以议论纷纷,各抒己见。 作为一个指挥员,他只能有一个选择,那就是,像出发时宣誓的那样:下定决心,不怕牺牲,以最快的速度、用最短的时间赶往汶川!想到这儿,他发出了“徒步强行军”的命令,动员大家克服困难,连夜向汶川进发。 正当指导员嘟囔说天像墨一样黑,根本看不见道路时,指挥连长的手往兜里一掏,拿出一根微型手电筒来。 手电筒是用五号电池发光的,虽然光的强度不是太大,但是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足以起到引路的作用了。 这位指挥连长,不亏是一位有经验的老兵,在庾虎下达了准备出发的指示后,他考虑到夜间行动不便,便让连队上士集中买了50根这样的微型手电筒,每两个战士配备一个。 这一下可解决了大问题。 听八连指导员说天黑无法行走,他就把自己连队的手电筒从战士手中收上来,送给了八连20根,又送给庾虎和甄珠儿各一根,这样,解决了照明问题,行军速度就快多了。 绊脚摔跟头的事儿也少了。 甄珠儿接过手电筒,高兴地直夸指挥连长伟大、正确、有远见。 虽然有了手电筒,行军速度快了些。 但是,夜越来越黑,不一会儿,天上一声闷雷炸开,又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 人踩在碎石上的脚一呲一滑,稍有不慎就摔个跟头,行军速度又慢了下来。 为了安全起见,我命令减缓行军速度,两三个人一个小组,相互照顾,稳扎稳打,离开公路,到路旁的山坡上摸索着探路前进,大家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陡峭的斜坡上,一侧是峭壁,一侧是深沟,稍不当心就会滑下去。 险情随时都在发生,指挥连侦察班长一不小心,被乱石绊倒,差一点坠落到沟底去,幸亏抓住一丛灌木棵子,才捡了一条命。 最让人担心的是不断掉落的飞石,夜间无法观察,只能*耳朵听动静防范。 于是,庾虎就往后传话,命令大家,拉大距离,尽量不出声,仔细听着山上的声响,在判断有没有石块滚落的情况下才能前进。 战士们你拉着我,我拽着你,经过大半夜的艰难跋涉,终于到达了古木沟口。 天亮不久,我们来到高家庄路段。 这是一个更险恶的路段,右侧的山崖上悬着很多巨石,摇摇欲坠,松土夹杂着石块,时不时像瀑布一样倾泄而下。 我们决定分批冲刺,强行通过。 大家相互鼓励着:“一定要活着过去”我冲在最前面,突然听到身后的通信科长大喊了一声:“参谋长!快跑!”就在我向前猛跨一步的瞬间,一块脸盆大的石头砸了下来,又一次死里逃生。 冲过这个险段后,我让部队叶慢下来喘口气。 这时,我想应该给老婆孩子留句话,就在手机里给女儿写了一条短信:“女儿,爸爸正在去汶川的路上,走的时候没来得及告诉你们,如果爸爸回不来了,你一定要坚强,要替爸爸照顾好妈妈。 ”临近傍晚,走到一个羌寨,部队短暂休息。 大家又累又饿,很多同志刚坐下就睡着了。 得知我们要到汶川去救灾,村民们把刚煮好的一锅粥端给我们,我们不喝,就拦着不让走,他们说:来了天灾,都在往外逃,你们当兵的却不要命 分卷阅读133 地往里走,就以粥代酒,给你们壮行吧!这碗粥,我们是含着泪喝下去的。 一位羌族老大妈,说什么也要看着女战士把两个粽子吃下去,自己却转过身去,偷偷地舔粘在手上的米粒。 一名胳膊上缠着黑纱的中年妇女,非要给我们带路,她说:“我的丈夫和孩子都没了,我给你们带路,你们就能走快一些,多救出几个人,多保住几个家。 ”望着善良淳朴的群众,沉甸甸的责任涌上心头:我们是人民的子弟兵,是人民养育了我们,人民有难,就是赴汤蹈火、粉身碎骨,我们也要勇往直前!晚上9点左右,我们行进到距汶川不足5公里的桑坪电站,天又下起了滂沱大雨,道路被泥石流和塌方彻底阻断,已经再没有路可走了。 我们急忙找群众打听,一位村民告诉我们:到汶川县城,有一条古栈道,但多年没人走了,弄不好要丢命的。 我斩钉截铁地说:“只要是路,我们就敢走!”第二卷:厄运当头第208章羌寨古木庄就要走出古木沟了,一段险途就要结束了,战士显得松了一口气,气氛不再像刚才那么沉闷。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搭讪起话来:“哦,终于走出来了,这鬼地方!”“这哪是路,偏僻荒凉,像坟圈子差不多……”“好了,这一下,前面该有人家了!”“有人家又怎么样,还不房高倒屋坍,和废墟差不多……”“喂,请大家不要说话。 保留一点儿体力嘛!”这时,甄珠儿行使起了自己的职责,发出了命令。 甄珠儿这一制止,大家又沉默不语了,并肩一齐朝前走。 到了沟口,山虽不是那么陡峭,但毕竟不是好路,战士们脚下依然是磕磕绊绊,不过,天色有了些微微的光亮,凭着晨曦的反射,大家可以辩出路径,躲避石头了。 沟外的路,四下静悄悄的,可以说是悄无声息,以至于可以听到黑暗中营营的飞蚊声。 往远处看,是一片深遂的峡谷。 峡谷里黑黝黝的,千沟万壑纵横交错,长年生长的古树林覆盖着山头,呈现在苍白的穹窿上,上面有点儿亮,像是过早地闪出了朝霞的晖光。 晚逝的那些个星星,依然隐隐约约挂在昏暗的天空上,庾虎朝上面看了看,觉得这儿的星星要比北方高的多。 大道的两边,矗立着光秃秃、黑魆魆石块;在一堆山上滚落到路边的乱石头中,露出几棵小灌木,上面刚刚冒出几片嫩嫩的叶芽儿,看来,大自然无常,尽管有毁灭的发生,却也依然有生命力的勃发。 在这大自然沉静的梦境中,听着战士们夜奔之后依然有力的脚步声,庾虎感到了一阵愉悦。 “明天,应该是个大晴天!”他朝身旁的指挥连长说。 指挥连长只字未答,却回转头去,指了指后面耸立的两座大山。 “瞧哇,这两座山,像冒烟一样。 ”他说。 下了一夜的雨,古木沟两侧的大山果真像在冒烟。 山沟里,飘浮着一缕缕轻柔的白云,山顶却横着一团浓黑的乌云,那团云彩那么黑,即使天渐渐亮起来,它在山顶俨然还是个化不开的浓浓的黑团。 拐过一个小山角,大家已经看见前面的村寨和羌民住房的房顶了,尤其是让人激动的是,大家看见了让人感到亲近的点点火光。 然而,就快要到达村寨的时候,老天爷似乎故意与他们为难,一个更险恶的路段呈现在队伍面前,这个路段几乎就在临近村口的地方,路面处在山崖和深沟之间,右侧的山崖上,悬了很多巨石,看上去摇摇欲坠的,十分吓人。 松土夹杂着的小石块,时不时像瀑布一样倾泄而下,滚到路面上,又滚到河水里,发出咕咚咚的声响。 为了防止被砸伤,指挥连长建议突击队分成几小股,分批冲刺,强行通过。 八连指导员趁机大喊了一声:“弟兄们,机灵点儿,我们一定要活着过去!”庾虎来不及多说,第一个冲出去,跑在了队伍最前面,就在刚刚要拐弯的时刻,他突然听到身后指导员大喊了一声:“庾虎,快跑!”他听到这儿,向前猛跨一步,就在这瞬间,人们看到一块脸盆大的石头砸了下来,团长啊,你这是死里逃生啊!人们的嘴里喃喃的说着,一个个惊讶地张大了嘴。 指导员却来了一句:“你这是命大、福大、造化大,逢凶化吉,遇难呈祥啊!”说完,大家哈哈大笑起来,指挥连长却讽刺了他一句,说:“你这个当指导员的,不讲政治讲迷信。 听你胡皱些什么呀?”二百人的突击队,毕竟比一千人的团队好带多了。 经过几次冲刺,突击队员们就迅速地跑过了这个险段。 看看就要进村了,甄珠儿要求让大家休息一下,喘口气。 庾虎就下达了休息半小时的命令。 这时,甄珠儿的身上突然响起了一声悦耳的铃声……啊,手机有信号了!太好了!她这一嚷不要紧,战士纷纷挤上来,要借她的手机给家里发短信、报平安。 甄珠儿怕人多手杂,把她的宝贝手机弄坏了,也怕手机的电池早早就用光了,所以,她就规定,每人只能给最亲近的人发一句话。 等轮到庾虎时,他想了想,把这条短信机会发给了妈妈:“妈妈,我正率领突击队在去汶川的路上,请你告诉爸爸,不要担心我,如果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一定要坚强,再替我向阿姨、姨父问好!”休息时间到了,庾虎考虑到大家奔袭了一夜,需要恢复一力,就想让战士们到村子进屋歇一会儿,最好能睡上一觉。 他正要下达进村的命令,指挥连长告诉他“别忙。 ”原来,趁刚才大家休息的时候,他已经派侦察排长进村子了解情况了。 “等他们回来,报告了情况我们再走吧!”侦察排长很快就回来了。 他说,村子里已经房倒屋塌,无法存身了。 全村的人都跑到路边的那所大房子里去避难了;连村长和村支书也去了那儿。 他建议团长直接去那儿看看。 侦察排长说的这个大房子就建在路边的一座小山包下,临近路边而建,可能是类似北方路边那样的大车店,供过的路人食宿用的。 到近前一看,这所大房子的一面山墙就依附在山的一面削平了的峭壁上;门前有几级又滑又湿的台阶。 天未大亮,屋子里还有些黑。 庾虎摸索着走进里面,一下子撞到一头母牛身上。 他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两边都是牲口。 这边羊在哀叫,那边狗在怒吼,幸好前面闪过一点影影绰绰的光亮,让他找到了像房门的窟窿口。 朝里面一望,那里的场景足可动人心魄:房顶是架在两根熏得黑乎乎的柱子上的,宽宽大大的平房里,挤满了人。 正中央的地上,一小堆火正噼噼啪啪作响,从房顶窟窿里灌进来的风,把正朝外冒的烟又顶了回来,在四周结成了浓重的烟幕,使人久久看不清周围的东西;火堆旁边坐着两个年纪很大的老太太、许多孩子和一个个瘦骨嶙峋的羌民,他们穿的破烂不堪。 看到他们进来,村民们一个个都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这时,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站起来,礼貌地向他鞠个躬,问:你就是部队首长吧?庾虎答应了一声,然后一问,才知道他就是这儿的村支书。 他坐下来,把兜里的中华烟掏出来分给大家抽,气氛渐渐融洽了。 老太太让一位姑娘拿来了一把大铁壶,架在火堆上,不一会儿,铁壶里的水就发出了悦耳的咝咝声。 “乡亲们,打扰了。 ”庾虎抱歉地对村支书说,“我们要去纹川县城,在古木沟走了一夜,想在这儿休息一下。 ”“哦,欢迎欢迎!”村支书拍了几下巴掌,村民们也跟着鼓起了掌。 “就在这儿随便躺一躺吧!”村支书抱歉地说,“我们也是几夜没睡好觉了。 全村的人都在这儿,谁困了,就在这儿打个盹儿。 ”庾虎抬头一看,大炕上果然躺着几个睡觉的人。 战士们可能是太疲劳了,他们一进屋子,就歪倒在炕边,睡着了。 不一会儿,屋里屋外,炕沿上,灶台边,都睡上了他们的突击队员。 “喂,粥,煮好了吗?”庾虎刚刚要闭上眼睛,只听见一个老太太向村支书发问。 “奶奶,煮好了!”外面一个小伙子回答。 “快抬进来,让解放军同志每人喝一碗,暖一下身子!”“老奶奶,我们不饿。 ”甄珠儿连忙推辞说,“我们出发时吃过饭了。 ”“唉,就算是吃了,也饿了一夜了。 你们年轻人哪儿受得了哇?”老奶奶叹息了一声,坚持让村支书把一桶粥抬过来,又让几个姑娘盛在碗里,送到战士们面前。 “老奶奶,这哪儿行?”庾虎也赶紧推辞,“发生了地震,你们也正需要粮食呢!”“孩子啊,你就别给我老太太客气了。 ”老太太感慨了一声,说:“这天灾一来啊,那些有钱人都急急忙忙地往外逃,你们当兵的却不要命地往里走,纹川,那儿正盼望你们去呢,我们就以粥代酒,算是给你们壮行吧!”“谢谢、谢谢老奶奶!”庾虎和指挥连长、指导员、珠儿几个人含着眼泪端起这碗粥,几乎是哭着喝了下去。 “多好的人民啊!”他心里感慨万千,心想如果自己不带突击队出来,而是窝在半路上,那该是多么内疚啊!喝完了这碗粥,另一位羌族老奶奶让一个小姑娘拿来了两个热呼呼的粽子塞进甄珠儿手里,说什么也要让看着让她吃下去,自己却偷偷地把粘在手上的米粒舔进来。 甄珠儿看到这种情景,哪儿吃得下?一就使劲儿的推辞不吃。 这时候,老奶奶像是急眼了,她指了指胳膊上缠的黑纱,对珠儿说:“看到了吗?我这黑纱,是为谁戴的?是为我那可爱的孙女儿呀!”接下来,她呜呜咽咽地告诉我们,她的孙女儿最喜欢吃她包的粽子了。 眼看端午节要到了,奶奶包好了粽子,孙女儿却被压在倒塌的房子里,再也看不见她了……说到这儿,甄珠儿一下子扑到她地怀里,动情地喊了一声“奶奶!”一屋子的人都跟着哭了起来。 听说我们要去纹川,年轻的小伙子们纷纷要求给我们带路,一同前往。 其中,一个年轻的小媳妇儿模样的人站起来,诚恳地对村支书说:“大哥,我的丈夫和孩子都没了,我给解放军带路吧,他们能走快一些,就能多救出几个人,多保住几个家呀。 ”望着善良淳朴的群众,一股沉甸甸的责任感涌上了庾虎的心头。 作出了了挥起拳头,大声地对战士们说:我们是人民的子弟兵,是人民养育了我们,人民有难,就是赴汤蹈火、粉身碎骨,我们也要勇往直前!“喂,我说,你们一个劲儿吵吵要为解放军带路,前面哪儿还有路哇!”这时候,一个身材瘦瘦的高个子老大爷站立起来,对小伙子泼了一点儿冷水:“你们要把解放军往哪儿带呀?”“大爷,走尖山不行吗?”那个小媳妇儿问他。 “不成不成。 ”老大爷连连摇头,“那条路,早就被滚落的山石封住了。 ”“自古纹川一条路。 ”村支书嘟囔了一声,“那儿不能走,还有什么路可走?”说完,他也发愁得搔起了头。 “实在不行,就走古栈道吧!”一位老奶奶说。 “古栈道?哼!”老大爷撇了撇嘴,警告说:“那条古栈道,多少年没人敢走了,弄不好……要丢命的!”“没事!”听到这儿,庾虎站起来,斩钉截铁地说:“只要是路,我们就敢走。 出发!”第二卷:厄运当头第209章飞越古道天险西天上的月亮惨淡无光,眼看就要沉入自己下面的乌云之中,乌云垂挂在尖山的山巅上,宛若被扯成了碎片的帷幔一般。 庾明带领突击队走出了大房子,天气果然不出所料,放晴了,而且将会给他们带来一个风和日丽和早晨。 远方穹窿的四壁上,繁星结连成一种花色妙不可言的图案,而当东方的一抹晨曦弥漫于深紫色的天幕,逐渐将身披洁白无暇的残雪的陡峭山坡照亮时,那些星斗也一一熄灭了自己的光亮。 进入山间之后,左右两侧阴暗而神秘的深谷黑咕隆咚,如同墨染的一般,晨雾在山间盘旋萦绕,迂回蜿蜒,像蛇一样,沿着临近的峭壁上皱纹纵横的壕沟低身匍匐,像是随时准备惊慌失措地逃跑。 长空大地,静谧无声,如同清晨初起床后人的心境;偶尔跑来一阵清冷的东风,掀动了战士们垂下的衣襟。 在向导的带领下,队伍沿着弯弯曲曲的道路,步履艰难地朝着尖山前进,眼前的道路像通向青天似的,极目望去,只见它越升越高,最终消失在白云之间,那白色的云团从清早起,就在尖山上歇脚,酷似一只等待猎物的老鹰;碎石块在他们脚下哗啦哗啦地发出响声;空气很新鲜,同时却像是有些稀薄,人们呼吸感到了困难,血液不停地涌上了头顶。 “这儿海拔很高,大家注意不要说话;尽量保持体力。 ”甄珠儿敏感地察觉了这一情况,立刻提醒着大家。 这时,庾虎才感到,没有这个珠儿,还真是不行呐!虽然走路有些吃力,但是,一种兴奋的心情还是充满了大家的神经,而且似乎都很开心。 因为他们此时身居于高原,已经接近全国、全世界人民都关注的大地震的中心纹川了。 童心般的愉快充斥着心中,像是远离了社会的制约、贴近了大自然,人们立刻变成了孩子,万般宠辱得失,统统置于脑后 分卷阅读134 ,心地又返回到人之初的善良之中,是啊,现在,年轻的他们游荡于人迹罕至的大山之中,久久观赏它们那万般离奇的景色,贪婪地吞吸弥漫于大山峡中使人精神振作的清新空气,该是多么幸运、多么快乐啊!经过一番跋涉,他们终于登五上了尖山山顶,向导指了指前面的路,也要告辞回村了。 庾虎让大家停下脚步,环顾四周,只见满是垂着的云团,它浮游飘渺,时隐时现,向人们身上吹出一阵阵冷气,让人明显感觉到山雨欲来的前兆;然而,此时的山下,却依旧是晴空朗朗和金光灿烂,看到那儿,人们顿时把灰色云团和冷气忘得一干二净了。 边陲的大自然啊,竟是这般的瑰丽和壮观!然而,上山有路,下山无径。 观赏了奇丽的山色,然后就是凶险的来临——他们要去的纹川县城,就在前面的山脚下。 可是,眼下,除了一道道悬崖峭壁和山下怒吼咆哮的泯江,哪儿有路可走?哪儿有径可寻呀?年轻的战士们看着眼前的情景,身子禁不住战栗起来……“走!我就不信,这儿比当年的泸定桥还险?”庾虎大喝一声,顺着刚才向导指引的方向走过去。 结果,往前一看,他也吓傻了:这条路,说是路,根本就不是路。 它没有路基,只有一根根的木桩悬在半空中的陡壁上。 上面铺的石板、木板也被震得活动了。 根本就不牢固。 下面,是汹涌奔腾的岷江,路面最窄的地方不到一尺。 地震还使栈道上落满了一层厚厚的泥土,雨水一浇,又湿又滑,一旦有胆怯的念头,人根本就迈不开步。 怎么办?难道退回去?不成。 庾虎想了想,突击队都在看着自己的表现呢!这时候,约不能有一丝一毫怯懦的表现。 于是,他将手一挥,大喊了一声:“同志们,前面,纹川县城在召唤我们,废墟里遇难的兄弟姐妹在盼望着我们。 大家不总是说是要不怕牺牲吗?现在,祖国和人民考验我们的时刻来到了。 大家不要怕,跟我来!”说完,庾虎毫不犹豫,第一个踏上了栈道。 “同志们注意,紧紧贴住石壁走,不要往下看。 没事,一千多米,只有我们操场那么远的距离。 一会儿就到了。 ”“哼哼,什么一千米?什么只有操场那么远?纯粹是精神战法,心理安慰!”甄珠儿看见庾虎蹬上了栈道,自己第一个跟随了上去。 之前,她曾经仔细丈量过军事地图,这条栈道,一共有两千米长呢!可是,如果说有两千米长,势必会增加战士们心理上的压力。 她心里讥笑着庾虎,自己心里也在笑自己。 自己紧紧跟上庾虎,不也是一种心理战法吗?看,我一个女同志都跟上来了,你们这些大男人还想退缩不成?想到这儿,她在心里笑了笑,马上跟住了庾虎的步伐。 她虽然知道自己这是在冒险,但是,一看到前面庾虎那矫健的身影,她就觉得有了依*!稳固的栈道并不难走,只要屏住气,站稳脚,身子照样会像走平道一样前移。 然而,由于这条栈道多年无人行走,插在石壁中的木桩有的发生了腐烂,人只能紧贴石壁一步一步往前挪动,不能指望木桩会承担多在重量。 这样,就危险多了。 庾虎一直走在最前面,一边走,一边给大家鼓劲,他甚至还让甄珠儿哼了一首歌,放松大家的心情。 挪着挪着,眼看还有十几米,就能到达山下的平道了。 “同志们,稳住。 胜利就在眼前!”庾虎高声喊了起来。 “对,‘胜利在向你召手,曙光在前头!’”珠儿一高兴,张嘴唱起了《敌营十八年》电视剧的主题歌来了。 可是,胜利在眼前还不等于是胜利。 眼看就在快到头的时候,庾虎脚踩的一根木桩“咔嚓”一声断了,上面铺的石板咔啦啦地一下子掉进了江中,机灵的他死死抓住了身旁的一条树根,使尽全身力气够啊鸣钟够啊,总算够到了下一根木桩。 然而,这时候,他似乎不愿意再“走”下去了,纵身一跳,身子敏捷地落到了路边深沟的软土上。 啊呀!甄珠儿以为庾虎失足摔下去了,一声尖叫,自己也跟着跌落下来,不过,她的身子落地时碰到的不是软土,而是庾虎的身体。 珠儿!庾虎看到珠儿摔下来,吓得一声喊,慌忙将他抱在自己的怀里!等突击队全部越过了栈道,庾虎抬手看看表,呵呵,这短短不到两公里的栈道,竟让他们走了两个多小时,然而,这最后一道险关,终于被他们闯过了。 像心血来潮,又像格外兴奋,庾虎立刻集合起队伍,像出发时那样,含着泪水命令部队:“报数!”报数与出发时一样,201人,一个都不少。 只是,有一个人的顺序改变了:甄珠儿抢先站在排头,大声报了个“一!”记住地阯發布頁第二卷:厄运当头第210章丽丽,叔叔对不起你!经验丰富千辛万苦,终于到达终点纹川了。 庾虎回首看了看斜插在峭壁上栈道的木桩,让让激动的心慢慢平静下来,然后,提醒大家整理一下军容风纪,率领队伍齐步走进了纹川县城。 地震像是一声战争,让县城变成了废墟;地震又像是一场浩劫,将昔日的亭堂楼阁夷为平地。 县城,人们想象中的柏油马路、热闹的市场、巍峨的高楼大厦,都不存在了。 虽然他们走着整齐的步伐迈步在这块土地上,却没有听到欢迎、欢呼,更没有梦想中的鲜花、掌声和彩虹门。 地震破坏了人们的生活,也摧毁了人们精神支柱的大厦,刚刚被救出的、逃离了死亡噩运的人们,一个个无精打彩地坐在马路边上。 虽然他们身心疲惫不堪,但是,看到这支整齐救援队伍的出现,他们还是吃力地扬起手,做出了欢迎鼓掌的动作,脸上也出现了一股祈盼之后的欣喜的表情。 在这非常时刻,率领队伍进入一座灾难的县城,连庾虎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按道理,他们应该先去县委、县政府报到。 可是,重灾之后,政府部门已经无法运转了。 哪儿有人来接待他们?还是指挥连长心细,他说,既然找不到地方党组织,咱们就先向指挥部汇报,请示一下我们应该去找谁联系救灾的事儿。 是呀!指挥部的首长正担心纹川的情况呢!他们既然来了,就应该先向首长汇报呀!庾虎拍了拍大腿,立刻喊来了背电台的那位通讯排长。 通讯排长大约有三十多岁,赶体质显得有些瘿弱。 自从跟着队伍出发,他的身上就始终背着这部电台不离身,为的是团首长随时与外界联络,现在,他听到团长叫他,就上气不接下气的小跑过来,庾虎看到这儿,心里一阵感动。 其实,作为一名排长,身体又不是太好,他完全可以让下面的班长或者挑一名身强力壮的战士背这部电台。 自己指挥一下就可以了。 “喂,这位排长,你为什么不让战士背这部电台?却坚持自己来背它呢?”庾虎关切地问道。 “团长,我不是故意表现自己……”排长有点儿腼腆地说,“这部电台啊,有报、话两种功能。 可是,这几年,由于通讯技术越来越发达,部队训练时,人们往往重视话务,不重视报务,所以,很多战士只会用它喊话;不会用它发报。 我背着它的目的,就是想,一旦首长需要远距离通讯,电台的功率又达不到喊话的要求;我就得亲自操作发报了。 ”“呵呵,谢谢你,辛苦了!”庾虎拍拍他的肩膀,“请问,现在,我可以向成都喊话吗?”“喊话?距离太远了。 不行……”通讯排长摇了摇头,然后建议,“团长,让我发报吧!”“嗯……也行!”庾虎看了看他,随后口述了电文,“指挥部首长:a军炮团突击队200名突击队员已经抵达纹川县城,下一步工作如何进行?请指示。 a军炮团团长兼突击队队长:庾虎。 ”通讯排长真不含糊,操起键盘,调好频率,又转动了一下天线的方向。 接着,就嘀嘀嘀哒哒哒的按起电钮来……电报发出去了。 庾虎只好等待指挥部的回电指示,他刚刚掏出一支烟,想喘口气,背后突然有人朝他大喊一声:“喂,是虎子团长吗?”“咦?这个地方,谁喊我的小名?”庾虎转身一看,一个身材魁梧、穿着迷彩服军装的军官站在了他的身后,看见他,就立刻热情地伸出了双手。 “首长,你是?”庾虎想了想,不认识这个人。 “呵呵,我姓王,是武警部队的。 我们也是到达不久。 ”“哦,是王参谋长!你好。 ”庾虎这一下知道了,这是最先到达纹川县城的武警突击队的首长啊!“庾团长,真是感谢你们啊!我只是听*副司令员说你们要来,没想到这么快!你呀,不愧为一员虎将!”“什么虎将?你们奉中央领导命令,31个小时飞奔到纹川,你们才是创造奇迹的英雄哪!”“呵呵,我们和你们,可不一样……”参谋长接着谈了起来,“我们武警呀,平常训练的科目就是攀檐走壁,随时要准备应付特殊情况;可你们炮兵,是技术兵种;你能带着队伍走出古木沟,越过古栈道,也算是英雄壮举了。 ”说完,王参谋长爽朗地哈哈大笑了一阵,拍着庾虎的肩膀说:“你们刚刚来到,鞍马劳顿的,走,带着战士们,到我的帐篷里休息去!”王参谋长刚刚说完,电台嘀嘀嘀地传来的信号声,是指挥部回电了。 通讯排长接收了信号,迅速地翻译出电文,要交给庾虎。 “干脆,你就念吧!”讯排长答应了一声,接下来念到:“庾团长,祝贺你们突击队提前到达纹川。 部队是否有伤亡?请迅速回电。 稍事休息后,由武警部队王参谋长给你们分派任务。 ”“哈哈哈……庾团长,”王参谋长听到电文,又笑了起来,“看,首长把指挥权交给我了,你们就跟着我走吧,走!先去休息!”“参谋长,战士们救灾心切。 请你立刻分配任务!”庾虎看到对方职位比自己高,尊敬地行了个军礼,要求立刻投入战斗。 “好吧,我这欢迎仪式就暂停了。 你们如果着急,就先去妇婴医院吧!”接着,参谋长看到了甄珠儿,问她是不是医生?甄珠儿回答“是。 ”参谋长告诉她:“我们武警医院来了十名女医生,正在县医院抢救伤员;请你去那儿帮忙好吗?现在,这儿急需医生啊!”参谋长说了就是命令,甄珠儿哪有不服从的道理?她看了庾虎,庾虎朝她点点头。 她见庾虎答应了,也没有马上走,而是找来指挥连和八连的卫生员,告诉他们如何防止感染、如何消毒等等事项,最后,又嘱咐庾虎提醒大家戴好口罩,尤其是天气热时,更不能把口罩摘下来。 直到庾虎一一答应了,一辆救护车开到了她的面前,她才依依不舍地上了车。 庾虎的突击队赶到妇婴医院一看,医院的大楼已经成了一座坟丘似的三角形斜塔,顶部,仅剩了两间病房大小的建筑,颤巍巍地斜搭在一堵随时可能塌落的残壁上。 阳台全部震塌,三层楼的阳台,垂直地砸在二层楼的阳台上,此时此刻的情景,让他再次想起了《唐山大地震》中描写的一个医院遭震后的惨烈画面。 “喂,有人吗?”庾虎与战士们踏上这片废墟,便开始了焦急的呼喊。 “哎呀!……”一阵微弱的呻吟,从一片倒塌的水泥板块中传来。 “团长,这里面有人。 ”身旁的庾顺子连忙提醒他。 “快,救人!”庾虎连忙低下头,躬下腰,探头往呻吟的声音那儿张望。 “来了!”庾顺子一招手,来了几名战士。 “把这些预制件……抬开!”庾虎说着,自己先伸出手去,搬住了预制件的一角。 “团长,这样不行,万一预制件歪了,会伤人的。 ”庾顺子纠正他。 “你说怎么办?”“先从底部清理,最好让伤者从下面爬出来。 ”“嗯,清理底部。 ”庾虎说着,顺手扒起了下面的乱石。 “这么扒哪儿成?要是有把铁锹就好了。 ”庾顺子说着,眼睛朝四周搜索起来。 你别说,他的这搜索,还真发现了目标。 不过,那不是一把铁锹,而是是个丢了把的铁铲子头。 不管怎么说,这也比用双手扒土好多了。 他把庾虎推到一边,自己拿起铲子头就扒拉起来。 “孩子,你要挺住,解放军叔叔救你来了!”庾虎一边与庾顺子清理杂土乱石,一边焦急地往里面喊着。 随着底部的清理,洞口越来越大,庾虎等不及全部完事,抢先趴下,将身子钻进了洞里,“孩子,你在哪儿?能看见我吗?”“叔叔,我的腿被压住了。 我……不敢动!”里面微弱的声音显得分外的无助。 “来,抓住我的手。 ”庾虎伸出右手,慢慢地摸索着。 黑暗里,一只小手哆哆嗦嗦地抓住了他的手。 他将这支小手抓紧,慢慢往外拽……“叔叔,谢谢你……”黑暗里,他听见了孩子惊喜的声音。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川丽丽。 ”“丽丽,勇敢些,你马上就得救了!”“叔叔……我渴……”孩子干渴的喉咙里 分卷阅读135 ,再次发出了微弱的声音。 “顺子,水!”庾虎听到丽丽的声音,立刻将另一支胳膊伸了出去。 然而,就在这时,突然轰隆一声巨响;顺子没有递来矿泉水瓶,却猛一使劲儿,将他拽了出来。 接着,一阵呼啸,大地剧烈地抖动起来。 “这是余震。 ”后面有人解释说。 “丽丽!丽丽!”庾虎似乎无视眼前的险境,他只记得那个女孩子还在等待着他的营救。 余震一咣荡,倒是将这堆废墟再次震裂开来,在一大堆犬牙交错的水泥预制件中,庾虎看见了一个血肉模糊的女孩子的身体。 那具身体,还在痛苦地挣扎着,抽搐着……“丽丽!”庾虎的心里又悔又恨,大喊一声扑上去,抱起了这具幼小的躯体。 “丽丽!”他不知道怎么,心里一酸,大声嚎啕出来!“叔叔……”来到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享受人间的至爱和美好,这孩子就遭遇了第一次人类最大劫难,她幼小的躯体虽然无法挺过去了。 但是,她像是仍然留恋着人世间太多的美好,太多的善良。 她再次睁开了眼睛,想看看这美丽的世界,看看救助她的善良的人们!“叔叔……”她使了很大的劲儿,终于艰难地睁开了那双眼睛,望着眼前这位将她抱在怀里的亲人。 “丽丽……挺住、挺住,叔叔送你上医院。 ”“叔叔……”丽丽几乎是奄奄一息了,喃喃说了一声“我的脸很脏吗?”庾虎看了看这个女孩子,只见她长了一道弯弯的眉,一条挺翘的鼻梁,白嫩嫩的脸蛋儿上,有两个深深的酒窝儿,多可爱的孩子啊!“团长,你这儿……”指挥连长一声喊,他才低头一瞧,自己的衣服上已经浸淌了两道血迹……这时,他觉得两支胳膊一沉,丽丽的头立刻耷拉下去了。 一股不祥的预感袭击了他,他将自己的脸贴到孩子的嘴唇上……哪儿还有一丝气息?“丽丽,叔叔对不起你呀!”庾虎哭喊着,身子支撑不住,一下子跪倒在地上。 旁边的战士从团长手里接过丽丽的尸体,卫生员送来了一条殓尸专用的塑料口袋。 “慢!”庾虎大喊了一声。 待战士将丽丽递给他后。 他拿起一瓶矿泉水,打开,慢慢地浇在丽丽的脸上,然后用手将丽丽的脸洗得干干净净。 “让她干干净净地走吧!这孩子临上路还想着干净呢!”庾虎嘴里嘟嘟囔囔,半天,才慢慢地将孩子的身体放置在那片抹的干干净净的塑料袋子上。 “脱帽,向丽丽默哀!”指挥连长看到这儿,大声向周围的战士下达了命令。 “丽丽,叔叔对不起你。 如果我们的速度再快一点儿,你就会得救了!”庾虎像是犯发一个大错似的,嘴里一个劲儿的忏悔着……至今,庾虎还没有反映过来,刚才,是顺子救了他一命。 如果不及时拽出他来,他就会被压在里面了。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211章欢迎的晚宴千里迢迢,他将部队带到这儿,又突险过关,急行军来到震灾的中心,为的是什么,是救人!可是,经过他的手就要救出的这个小姑娘,竟然意外夭折了!这是庾虎的心情沮丧而又悔恨。 直到八连指导员报告,他们救出了一名老大娘。 庾虎前去观看,那位老大娘在担架上频频向他们招手致谢,他的心情才算平静下来。 终于救出了一条人命,心理上可以得到安慰了。 呜──呼隆隆!担架刚刚送走了老大娘,天空突然响起了轰轰的巨响。 让余震吓怕了的庾虎,连忙招呼大家“注意”可是,他刚刚喊完,八连指导员却指了指天空,挤眉弄眼地冲着他笑开了。 他抬头望去,只见碧蓝的空中出现了几架直升飞机,这些直升飞机轰鸣着、盘旋着,像是在寻找目标。 “喂,这儿,这儿!”看见吃飞机,指挥连长连连挥舞起了手中的帽子。 内行的通讯排长干脆扬起了手里小红旗子。 直升飞机上的像是发现了他们,慢慢俯下机体,接着,几个圆圆的包裹从空而降。 包裹是几个厚帆布袋子,袋子落在地上重重一摔,那些用透明塑料袋包装的面包、香肠、矿泉水瓶子便撞散开来。 “好哇!来吃的了!”庾顺子看到这儿,大喊一声,抓起一块面包就往嘴里送。 “慢……”庾虎向他做了个制止的手续,“这是空投的救灾食品,等我们请示了参谋长,再吃吧!”刚刚说完,一阵突突突的摩托声响起来,两个武警战士乘着一辆三轮摩托车赶来了。 他们下车,先问:“哪位是庾团长?”庾虎告诉他们自己就是,两位武警战士便从兜子里掏出一个小手机递给他说,“庾团长,这是参谋长送你的。 你有事可以打他的手机。 他的号码是……”“哦,谢谢谢谢……”庾虎看了看手机,是个小灵通,他朝两位战士抱抱拳,“有这玩艺儿,联系工作就方便多了。 ”他看了看刚刚记下的参谋长的手机号码,立刻打电话请示:“我们收到了空投的食品,可以吃吗?”“当然可以。 ”参谋长马上同意了,“这些食品,就是给我们救灾部队送来的。 至于难民的食品,民政部门有安排,下午就会空投过来。 部队首长正担心救灾战士能不能吃饱饭呢!”“好,吃吧!”听到参谋长这么说,庾虎才让大家打开了空投的食品袋。 “团长,干脆,我们趁着吃饭,让大家睡一会儿觉吧!实在是太累了!”指挥连长建议。 听了这个建议,庾虎才发现自己也饿得肚子咕碌起来了,干脆就下达了吃午饭、休息一个小时的命令。 听到这一声命令,大部分战士没有选择吃饭,而是选择了睡觉,他们的昨天晚上又惊又吓,根本没敢合眼,现在得到命令,就地选个位置,倒头就睡着了。 吃过了午饭,庾虎还想要指挥救人,参谋长突然来了电话:下午,全体部队集中兵力去平整直升飞机的机场。 因为,从明天起,指挥部将派直升飞机往这儿运送空降兵!直升飞机的机场,就选在县中学的大操场,施工主要是由地方的建筑公司采用机械作业,战士们主要任务是平整地面,尽量保持机场平坦一些,以保证跳伞战士们的落地时的安全。 虽然累一些,但是,看不到那些揪心的场面,战士们的情绪总算能缓和一些了。 忙碌了半天,看看“机场”成型了。 参谋长下达了收工命令,接着又邀请庾虎带着部队跟着他走,他要为庾虎的突击队接风洗尘。 “免了吧!”庾虎道过了谢,心想,别麻烦人家了!可是,参谋长依然热情地邀请他去。 说:“我们早来几天,就算是主人了。 现在,你这客人到来,我怎么也得尽地主之谊啊!再说,你不吃,战士们还要吃呢!你不能让部下光是跟着你吃苦啊!”庾虎想想,觉得参谋长说的有道理,就率领突击队跟着参谋长走了。 武警部队的驻地,就是几顶临时搭建的帐篷。 由于武警战士们都在银行、邮政、电讯等要害位置昼夜执行警戒任务,营房里也就没有几个人了。 尽管这样,为了显示礼貌,参谋长还是集合起了全体机关人员,整整齐齐地列队,庄重地举行了简单的欢迎仪式。 “炮兵战友们,过去有一首歌,叫《见到你们格外亲》今天,看见你们历经千辛万苦赶到这儿,我们也觉得格外亲啊!”参谋长发表了热情洋溢的欢迎辞,“说实在的,今天刚刚看见你们,我就觉得自己像是苦守了几天几夜的山头,在最困难的时候盼来了援军。 炮兵战友们,你们辛苦了!为了表达我们的欢迎之情,我决定:把这几顶帐篷让给你们住。 我们部队连夜换防……”“别别别……参谋长。 ”庾听到这儿,连忙婉言拒绝了。 “我们既然是客人,哪儿有赶主人走的道理?”“庾虎同志,别忘了,我是指挥员,我有权这样做,你……给我个面子吧,哈……”参谋长讲完了话,就把突击队引导到了帐篷搭起的小食堂里。 尽管条件艰苦,参谋长还是让炊事员在每一张餐桌上炒了一盘豆芽菜、拌了一个冷罐头拼盘,一个香肠花生米配菜,每个桌子中间,还摆了一瓶纹川白酒。 “谢谢参谋长,谢谢武警战友们!”坐下来之后,庾虎号令战士们跟着他一齐举杯致谢。 “可惜,条件有限,菜少了些。 可是,明天,就更不行了。 因为,空降兵大部队一到,我想招待也招待不起了。 哈……”参谋长说完,又是一阵大笑。 一盘炒豆芽,不算什么好菜。 可是,对于几天没正经吃饭的战士来说,就算是山珍海味了。 他们一个眼馋得看着、瞅着,一粒一粒小心地送到嘴,咀嚼了半天还舍不得吞到肚子里去。 参谋长怕饥饿的战士吃光了盘子显得难看,就让炊事员反复得加花生米、香肠、罐头这些个空投来的凉菜。 庾虎看到战士们吃得香,也就不客气了,餐桌上一阵风卷殘云一般,指导员害怕战士们吃坏了肚子,就建议吃方便面。 结果,武警炊事班的同志们弄来了几箱碗装的方便面,提来几瓶子热开水泡面,终于将客人们打发个酒足饭饱,尽了地主之谊。 庾虎拉着八连指导员、指挥连长、通讯排长与参谋长坐到了一张桌子上。 因为没有救活丽丽,总觉得内疚,喝不下去酒。 参谋长劝了他一番,也没大效果。 后来,参谋长讲了一件事,竟让庾虎一下子兴奋起来,心里的内疚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接下来,几个人你敬我,我敬你,一瓶纹川不一会儿就喝得底儿朝上了。 实际上,参谋长只讲了一句话。 他告诉庾虎:“庾团长啊,你们那个甄珠儿医生,可成了本县的名医了。 那个女孩子,一气做了二十多例手术,救了几十条人命啊!”“是吗?真的?”庾虎一听,格外兴奋,不由地问这问那。 问来问去,话越说越高兴,这酒喝得就顺溜了许多。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212章名医甄珠儿参谋长夸奖甄珠儿成了本县城的名医,庾虎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 先说甄珠儿的学历,在这偏远的小县城就算是凤毛麟角了。 医科大学的本科生,能到县级医院工作的本来就不多,何况,甄珠儿毕业后,她父亲又通过一位老战友的关系,送她到解放军总医院实习过一年,专家学者、疑难病历,见了不少。 按理说,像她这种优秀人才,到大城市医院工作才对。 人家要求到野战军部队服役,只是为了为国效力,或者上为了锻炼自己。 自己一个小小的团卫生队,哪儿容得她这样的优秀人才?这次抗震救灾,她要求前来,是她的一腔报国的热血所致。 目前,大地震摧毁了医院,需要救治的伤病员这么多,就算是甄珠儿医术一般,也可以挑大梁了。 何况她的知识、才华,又是那么优秀呢!庾虎没有到救治伤员的第一线,对这些事情只能是想像。 甄珠儿却是亲身经历了这残酷的一幕:震后的县中心医院,成了一片废墟,医院门前的道路边上,1000多名伤员在那儿等待着救治,他们有的蜷缩在棉絮中,有的直接睡在水泥路面上,空气中弥漫着伤口腐烂的气味,到处传来痛苦的呻吟。 甄珠儿下了救护车,向武警医疗队的队长报到后,立即放下药箱,就地参加抢救工作。 有个11岁的小学生,地震时双腿被死死地压住,连续被埋了68个小时,来到医院还是满脸泥土,他用一种痛苦的地眼神望着医疗队的队员,用微弱地声音说,叔叔、阿姨我渴,我要喝水,快点救我啊!在场队员的心一下子纠紧了,甄珠儿俯下身子,赶紧把一瓶葡萄糖水打开,喂到孩子的口中。 夜幕降临了,余震不断,救援工作被迫中断一会儿。 甄珠儿顾不上沿途劳累,一直守护在小学生身边,像母亲一样不停地跟孩子喂水、壮胆,她怕自己睡过去,就给孩子讲古栈道的故事、还轻轻地哼起了儿歌。 等待余震停下来,她和大家一起努力,终于成功地为这位小学生做了手术。 小学生的手术刚刚做完,急救车又轰隆隆开了进来,车上送来了9名被埋了100小时以上重伤员。 医疗队长二话不说,立即组织抢救。 她看到甄珠儿眼睛一个劲儿地打盹,知道她一夜未睡,就让她去躺一会儿,但是,甄珠儿依然顽强地站坚守在岗位上忙这忙那,她与战友们成功地救治了一个比一个病危的伤员,用自己的心血创造着一个个生命的奇迹。 最难熬的是下半夜,突然停见电了。 四周一生漆黑,伤病员们却依然在痛苦地呻吟着,这时,队长在甄珠儿的建议下,借来六个手电筒,对急需抢救的4名重伤员继续实施手术,光线暗,伤口多,一个手术下来,举手电筒的人胳膊都酸了。 等到手电的电池用光了,天也亮了。 至此,甄珠儿已经连续两夜没有睡觉了。 队长感动地说:“你真不亏是炮团的战士,太钢强了!连我都快支撑不住了。 ”甄珠儿谦虚地说,“这不是在一线救人吗,如果不是这种特殊情况,平时让我熬,我也熬不了!”两个刚刚对了几句话,部队的救护车又开来了。 车上有一名来自映秀镇一个8岁的小 分卷阅读136 女孩儿,经检查为右上肢开放性骨折。 队长一问小孩,她的妈妈已经在地震中遇难了,爸爸在外打工,还没有消息。 小女孩看到她们,哭着说:“阿姨,我的手能不能治好?以后我还要写字呀,你们救救我,我给你背唐诗啊。 ”接着,便用稚嫩的声音背起了李白的《静夜思》刚刚背诵发一句“床前明月光,”甄珠儿便含着眼泪一把抱起了小女孩儿,一边给她清洗伤口、一边包扎、固定;一边劝慰说:“好孩子,你的手会好的,灾难会过去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说着说着,自己的头一晕,差一点儿倒在地上。 一看甄珠儿累成这个样子,队长实在过意不去,立刻命令她休息。 两个男军医“强行”将她推到外面帐篷里,看着她躺下来,才放心地离开。 甄珠儿躺在帐篷里行军床上,身子一下子像散了架子,一点儿也动弹不得了。 开始,她还看得帐篷通风口外微微的曙光,听见伤员们时而传来的呻吟;但是,只过了一瞬间,她的感觉就全然失去了似的,眼前的一切开始消失,那道巍峨耸立的大山,那条悬空在峭壁上的古栈道又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一条羊肠小道穿过树丛,通上了悬崖,山岩的碎石块形成了这道天然阶梯的踩上去晃晃荡荡的台阶;庾虎的手抓住灌木的树枝,开始引领她向上攀登。 他的高大的身躯走在前头,她紧紧地跟随其后……突然,一些碎石稀里哗啦滚到了她的面前。 这是怎么回事?她正纳闷儿,前面的他却吓得连忙回转身子,紧紧地拉住了她。 由于用力过大,他前边的手抓的树枝都给扯断了。 要不是她及时扶住他,弄不也他就会摔下山崖去了——“你轻一点儿呀!”她不知道检讨自己,却责怪起他来,“干么那么慌张?”对于她的批评,他只是嘿嘿一笑。 这可不是她团长的风格。 平时,这个人是老虎屁股摸不得呀,现在,自己这么冒犯他,他竟这么泰然!他们携手爬上了那处向外突出的一个平台,像是到了山岩顶上。 四下里,群峰像是一群数不过来的牲畜,挤在一起,隐身在金色的晨雾里。 朝下一看,则酷似棺材一样,黑咕隆咚,寒气逼人,表面长满了青苔的山岩獠牙利齿,像是等待着自己的猎物。 “坏蛋,你带我来这儿干吗?”她气得大喊起来。 “珠儿,别怕。 我们……马上就会过去。 ”他说着,深情地望了她一眼,然后紧紧抱住了她吓得抖个不停的身体。 多次的经验,确实是痛苦的经验,使她早已懂得,每一次这种接近,起初倒是能够给生活带来些令人愉快的变化,似乎是一种轻松迷人的冒险,但是对于她这种上流社会的高干子女,特别是对于优柔寡断、迟疑不决的女孩子来说,这种事情到最后总是不可避免地要弄成一个极端复杂的难题,最终使她陷入十分痛苦的境地。 可是,自从遇见这个英武、可爱的庾虎,这个经验不知道怎么便被她忘得一干二净了。 她一心渴望享受感情的快乐,觉得一切都变得那么充满了情趣,即使在脚踏古栈道的生死冒险中,她也觉出了那种从没有的爱的感动和快乐……然后,她就从山崖上掉了下来。 但是,她并没有摔入山涧,而是摔在了他的怀抱里。 她像是故意抱紧了她,不放她离开……你,你这是干什么呀?旁边那么多战士在看着我们哪!她羞得满脸通红,禁不住大声喊叫起来。 “甄珠儿同志,你怎么了?”直到队长走进了帐篷,喊了她的名字,她才睁大眼睛,从梦境里走出来。 “队长大姐!”她不好意思地揉揉眼睛,立刻坐立起来。 “珠儿,不好意思,来了个难题……”队长大姐告诉了她一件事:汉旺镇一个10岁的小女孩儿,被埋压了20多个小时,双臂肌肉组织及血管坏死,局部的肢体已经发黑了,如果按照正常处理办法,为了救治生命,就得截肢。 可是,守护在一旁的妈妈哭着说:“这孩子还小,解放军同志,求求你们,一定要保住她的胳膊。 ”军医们很为难,不知道应该怎么办?队长也一时没了主意。 “喂,找甄珠儿吧,听参谋长说,人家是医大毕业的,也许她有更好的办法。 ”几个军医向队长建议。 “哦,我去看看!”甄珠儿听队长说完,立刻下了床,跟着队长来到了帐篷手术室里。 “嗯,为了保命,截肢是最安全的办法。 ”甄珠儿看了看几个男军医,觉得他们的建议并无不妥。 灾区这样的病历太多了,截肢的人也多多去了……可是,就在她要点头的一刹那间,孩子的妈妈扑通一下跪在了她的面前:“好医生,为了我孩子的一生,请你想想办法,一定要保住她的双手啊!”甄珠儿看到这幅情景,哪儿受得了?她含泪扶起了孩子妈妈,当即建议:采取紧急措施,把受压的肱动脉剥离出来,然后再注射抗血管痉挛药、抗血栓药。 清晨的早晨,外面嘈杂一片,手术室里却是分外的安静。 由于是一个意外的、大胆的决定,其他军医一下子不知道从哪儿下手:“肱动脉剥离?”就在他们犹豫不决的时候,甄珠儿毫不犹豫地让护士为自己消了毒,然后,果断地操起了手术刀……1小时……手术顺利进行着;2小时……手术效果良好,护士已经竖起了输液的支架……3小时……孩子的肱动脉竟然开始搏动了。 救护队的战友们一个个惊喜万分,接着,队长又指挥军医们迅速地为孩子实施了肢体保温和石膏固定。 “几天之后,孩子就可以脱离危险,战胜病魔了!”甄珠儿看着女孩儿安祥的小脸,告诉她的妈妈放心。 “这位解放军同志,你是用爱心创造了奇迹,保护了她的这双手啊,将来,她永远不会忘记,是解放军的神医保住了她一生的美好生活!”孩子妈妈握紧了甄珠儿的手,久久不肯离去。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213章夜奔平时的日子可能是渡日如年,抗震救灾的日子却觉得飞快地闪过。 纹川一声天崩地裂,地壳恣意地闹腾了一番,大概是觉得累了,除了几场余震,再没有什么调皮动作。 只是,在它的上空,这几天却分外热闹起来。 先是一团团乌云,聚集在天空久久不散,当然也下了很多令人讨厌的雨。 接着,就是轰轰巨响的直升飞机一架一架的飞来。 党中央一声号令,空降兵乘机飞快地降落在纹川大地上。 在王参谋长和当地政府的安排下,这些英勇的战士们奔赴了纹川县城、乡镇的各个角落,一遍一遍地寻找着每一个有可能生还的人们。 只是,人的生命支撑率是有限的。 当共和国的旗帜降了半旗,哀悼日的鸣笛响过,战士们从废墟中救起的不再是一条条生命,而是一具具令人悲伤的尸体时,抗震救灾的任务就转移为清理废墟,准备重建家园了。 然而,尽管这样,直升飞机野仍然天天在上空盘旋。 它们空投衣服、被褥、食品、药品,后来,这些个庞然大物干脆在人们的欢呼声中降落下来,将一副副担架上的重伤员运抵到县城外面的大城市医院救治。 对灾区的遇难者尽了最大的人道义务。 天色黑了下来,甄珠儿与救护队员一起,将最后一名重伤员抬上了直升飞机,回到了帐篷医院里。 “甄珠儿同志,开会……”刚刚坐下,一位武警军医通知她。 她来到会场,看到队长大姐已经开始总结工作了。 讲话的内容,先是一些统计数字:救了多少伤员?做了多少例手术?挽救了多少生命?等等。 接下来,队长开始表扬队员们的突出表现。 队长很谦虚,表扬的人员主要是地方医院的医生护士,还有友军的甄珠儿;却很少提及自己武警部队的战友。 讲到最后,大姐还检讨自己,工作起来性子急,对大家照顾不周,批评太多,等等,等她最后说到:“根据抗震救灾的统一部署,临时救护队解散”时,大家都激动地哭了起来。 最后,一伙人拥簇着大姐,在帐篷医院前照了一个“全家福”相片,然后才依依不舍走开了。 这时,甄珠儿发现,医护人员几乎同时都掏出了手机,有的打电话,有的发短信,忙个不停。 她的手下意识地往衣兜里摸了摸,才发现自己光忙着救人,已经几天不摸手机了。 她迅速掏出来打开,看看是否有重要电话和短信被错过了,果然,连续响了几声短信提醒的铃声。 一看,是一个生疏的手机号码连续发来的:2008-5-15:17:00珠儿,你好吗?我是庾虎。 这是参谋长刚刚送我的一部小灵通。 先给你发个短信吧!你一定很累吧,注意休息。 2008-5-15:19:00珠儿,今天晚上,参谋长热情地招待了突击队全体队员,可惜你无法参加。 我们喝得很高兴,也很激动。 只是,我觉得有一个最大的缺憾,就是你不在我身边。 呵呵。 随便说说,你别见怪呀!晚安。 2008-5-16:10:00珠儿,今天,我们和武警部队一起,欢迎了前来救灾的空降兵部队,这一下,人多了,抗震救灾更有保障了。 听空降兵战友说,道路马上就要打通,我们的大部队也要开进来了。 呵呵,到时候,你也该归队了吧?呵呵,几天不见面,真挺想你的。 ……看到这些短信,她心里一阵激动,连忙打起了电话:“喂,庾虎吗?我们现在就要解散了。 我马上就回部队,你能来接我吗?别人的女同胞……可都是男朋友接走的啊!我也是“随便说说,你别见怪呀!”晚上好!灾后的县城已经沉睡在夜色里,街道两旁的帐篷里隐约可听见孩子们的嬉闹和父母的呵斥声,一些帐篷里的人睡觉了,里面一片漆黑,偶尔会传出几声生星鼾声,下了几天雨,温热之后冒出的青草和盛开的小花儿散出一股股幽香在街道上漫漫溢开来。 庾虎乘了武警那辆三轮摩托车,开到了帐篷医院前面。 他看了看周围的情况,断定很肃静,便焦急地往帐篷前走去,他看到,此时,甄珠儿在夜光下,正亭亭地站立着,眼睛有些痴痴怔怔的,他忙走几步,来到她面前。 只见她一下子张开双臂,猛地就扑到了他的怀里。 “哈哈哈……欢迎各位巾帼英雄胜利归来!”参谋长看到自己的医疗队员们归了队,张开双臂一个一个地拥抱他(她)们。 “你这当首长的,就知道用话甜和人;你看看人空庾团长,亲自把珠儿接回来了!”队长大姐说完,羡慕地瞅了瞅立在身旁的庾虎和珠儿。 “谁说我光用话甜和人?”参谋长又是一阵大笑,“我专门为你们备了一桌酒席呢!正好,庾团长,你和珠儿也一起来吧!也算我为珠儿医生‘补课’,嗯,那天的欢迎晚宴,她没有参加啊……”帐篷里的小餐桌上,坐满了医疗队的医生们。 与那天晚上相比,多了两道菜,另外,白酒换成了啤酒。 参谋长先是把白衣天使们表扬了一番,随后又称赞了珠儿一通。 庾虎出于礼貌,再一次感谢参谋长对自己突击队的热情接待和照顾。 并赞扬了参谋长率领突击队不畏艰险、首赴纹川的英雄壮举,几杯酒下去,人们就开始轻松地说笑开了。 说着说着,队长大姐突然提议珠儿唱歌。 说她在救护儿童时唱儿歌哄孩子睡觉,嗓音很美,接着,参谋长弄来了一架电子琴,要队长大姐为珠儿伴奏。 队长大姐的电子琴果然弹的非常好。 她离开座位,一双手轻盈地放在那一排黑、白相间的键盘上,一敲一打,键盘上的就响起了动人的乐曲,珠儿大方地站立起来,回头朝队长大姐那儿看了看,随着电子琴的鸣响,一阵歌声从她张开的嘴巴里飞出来,响彻了帐篷。 珠儿轻松地歌唱着,她的嗓音是如此流畅甜美,隐约中,像从天而降的灯光那样散发出透明的光芒。 它们在人们的眼前跳动,如同长上橙黄色的翅膀,即使不用耳朵也能踏踏实实地感觉到它的飘洒和美丽。 是的,珠儿的歌喉,只可以用光芒来衡量,来形容。 庾虎醉心地欣赏着珠儿的歌声,第一次发现珠儿的嗓音就像她的人一样俊美。 他听着听着,禁不住回过头,怔怔地看着她,两个人视线碰在一处,如同一声短暂的叹息,随即又悄悄滑开了。 庾虎感到奇怪,自己与她接触了一年多,怎么就没有听她唱过歌呢?团里搞文艺汇演,怎么就没有看见她登台呢?他一边听着,一边将自己坐的塑料凳子往音箱那边挪动,他产生了一个愿望,对珠儿的歌声,仅仅是这么感觉还不够,他应当真切地听清楚珠儿的每一个音符,每一个咬字的细微的声波的颤动,他要听到她的全部……演唱圆满结束了,珠儿怀抱了一束鲜花,热泪盈眶地冲鼓掌的人们点头致谢。 她又一次把目光投向了庾虎,可是,此时的庾虎像是听歌听醉了,他没有坐座位上,而是孤零零地*在帐篷一角的音箱旁边,双目紧闭,两支胳膊往下耷拉着,笑吟吟地咧着嘴,一动也不动。 珠儿的手一松,鲜花掉下来,她迈开步子,朝着沉醉中的庾虎走过去……庾虎醒来,已经躺在帐篷的行军床上了。 他知道自己与参谋长连干几杯啤酒,喝得急了,接着,听见珠儿的歌声又有些激动,所以,就开始了晕厥:事情怎么这么凑 分卷阅读137 巧?好像要他故意在众人面前丢丑似的。 他的眼睛瞪站帐篷的顶部,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幕;这时,小灵通发出了一声短信的响铃,他拿起来,是花儿发来的。 他按了回复键,急忙问:“花儿,你好吗?小孩子好吗?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但是,他发出了短信,花儿竟久久不回。 刚才的短信铃声就像是在噼噼啪啪的断裂声中远去,最终消失殆尽……此时,庾虎突然的,不知道怎么想起了她身边的杨健……他气吁吁地坐到凳子上,像是一盆冷水泼在了头顶,顿时手足冰凉,想动也动弹不了了。 他的心里暂时出现了一段空白,于是他下意识地拿起小灵通,用手轻轻地按着游戏键,但是他没有听到游戏软件应该发出的相应的乐声,他又用手按起了那几个键,乐声依然没有响起,他倒是听到了一声轻轻的“报告。 ”帐篷门口站着的竟是珠儿。 这一次,不用猜,庾虎也明白干什么来了。 珠儿脸色潮红,呼吸急促,过来一把抓住了庾虎的手,抓得紧紧的好像她一松开,庾虎就会跑掉了。 可是两个人的手最终还是松开了,不是珠儿,而是庾虎,他坚决地把手抽了回来,背过身子,默默走了几步,然后又停住。 珠儿也跟着走了几步,庾虎仍然背着身子,没有请珠儿坐下来的意思。 接着,庾虎说话了,他说:“请您回去,珠儿,您太累了,需要休息。 ”珠儿站在那儿,不动。 “珠儿,你这几天连续作战,今天又转移了一天重伤员。 你应该休息了。 我没事儿了。 您、这就快回去吧!”珠儿始终没有看见庾虎的表情,也不想看见。 她无力地*在帐篷的一个钢铁支架上,听庾虎说下去,庾虎却突然沉默了,他的沉默像他的僵硬的身体似的凝固着,看上去如同一件摆在帐篷角落里的易碎品。 珠儿小心翼翼喘着气,后来连呼吸都停止了。 地上摆了一张桌子,庾虎和珠儿分别站在桌子的这头和那头,他们近在咫尺,五步、也许六步,可是,这中间的距离珠儿怎么也无法穿越。 时间在分分秒秒过去,珠儿完全绝望了。 对于她的到来,庾虎感觉到的只是痛苦,她现在明白了,他不是过去她曾经碰过的那些个男人,他们是不能在一起的。 珠儿轻轻撩起帐篷门帘,又轻轻走出去,她的呼吸依然没有恢复,使她恍惚地以为自己像那些重伤员,是个失去了生命的躯体。 她只凭着一股惯性往前走,走得很慢,觉得帐篷前的小径比她来时要漫长的多,就像一条没有尽头的隧道,她甚至听不见自己的脚步声了。 “谁?口令!”深夜里,眼前突然响起了武警夜哨的询问声,她慌慌忙忙答了个“绵阳。 ”接着,畅快淋漓地吸了一口气,抬头看了看医疗队女战士帐篷的方向,猛地朝前狂奔起来。 这天晚上,珠儿觉得自己就是带着这种飞奔的感觉扑进了庾虎宽大的怀抱里。 她抱住他,跟着他从现实一往无前地回到了过去的岁月,然后又把各自写在那儿悲伤的一页狠狠地抹去。 睡梦里,她和他相拥躺到了狭窄的行军床上,彼此抚摸,都像发热病似的打着颤。 在整个过程中,两个人竟然没说一句话,只有肉体是活着的,而且已经疯掉了。 她真后悔,为什么把自己的第一次给了那些别的男人!第二卷:厄运当头第214章天上掉下个副省长黑夜渐渐退去,黎明使省城像正显影的黑白照片,逐渐露出自己独有的轮廓,高楼大厦鳞次栉比,立交桥四通八达,道路还在沉睡,却已经迎来了滚滚车轮,车水马龙是现代都市的标志性场景,自从省城换了市长,市政建设日新月异,人们渐渐认不出它原来的模样了。 昨天从省政府回家,天气还是晴朗的。 不知道半夜怎么就下起雨来,雨裹着秋风,淋漓至尽地洒泼了一场,空气倒是出现了少有的清新。 车子开进省城,整个城市像是被刚刚洗浴完毕,色彩愈加分明,像一幅刚刚完稿的油画。 庾明乘坐的本田轿车刚刚驶进了省政府大院,手机就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是北京,部里。 “喂,庾省长吗?你好,我观是地方干部局马革……”对方报了姓名。 “马局长你好,有什么指示?”“有件事通知你:一会儿,龚歆去你那儿报到。 ”“龚歆?”“是啊。 ”“他来……有事儿吗”庾明觉得好生奇怪。 “龚歆现在是你们省的副省长了。 ”对方像是听出了他的惊讶,说得很轻松。 龚歆来当副省长了!庾明下了车,一团迷雾顿时升腾起来。 说实在的,龚歆来给自己当助手,他是很高兴的。 两个人在部里就是好朋友,换届之前,他带着考核组来考核干部,又为自己搞棚户区改造、当选省长做了大量工作,现在,部里派他来当自己的助手,是好事啊!可是,这么大的事儿,部里为什么不提前打个招呼呢!再说,一个副省长任职,要走法律程序,要经过省人大常委会议选举通过,不事先做些工作,万一选举时人家不按电钮,落选了怎么办?怪、怪……走进办公室,他来不及多想,称抓起了电话,找了省委书记。 “庾明,这事儿,你问我。 我问谁去?我也是刚刚接到通知……”省委书记看来也是毫不知情。 “我找老部长。 ”庾明有些忿忿不平了。 可是,他把电话打到部办公厅,厅主任哈哈大笑起来:“庾明,你真的不知道?老部长退休了!”退休了?庾明突然觉得好失望。 他怔怔地望着那台电话机,不知道再应该找谁了。 中央向下级委派干部,是很正常的事。 但是,自从他当了省长,每次牵涉到本省干部变动,部里总会征求他的意见。 尽管他有很强的组织纪律观念,对于上级的决定总是坚决服从的态度。 可是,部领导在决策之前还是坚持听取他的意见,这大概是为了今后工作方便吧。 可是,这一次,派副省长这么大的事儿,怎么就一点儿风声也没有漏出来呢?部长退休了,还有副部长,还有那些个局长、司长,他们可都是自己的老同事了。 这一次,怎么就都懂得守口如瓶了呢?一股不祥的感觉突然袭上了他的心头。 他又拨响了省委书记的电话。 “这事儿,也许是特殊情况,来不及沟通吧!”省委书记向他解释,“你想想,全国这么多省份,如果任命一个副职还要挨个儿沟通,忙得过多来吗?”“可是……我们省?”“怎么,你觉得自己是在一个工业大省当省长,人家应该格外重视才对吧?不成,这种事情,有时候是做不到的。 我们任命一个副市级干部,有时候还来不及沟通,就给人家直接派去呢!”嗯,对对对。 省委书记说得对。 他顺从地点点头,但是,在心里,他觉得,省委书记是在安慰自己。 不管从哪个方面考虑,这件事儿至少说明,自己与部里的领导,已经不像老部长在时,有那种分外亲密的感情因素了。 现代化的交通,提高了工作效率。 动车组軲碌了三个小时,龚歆副省长就坐到了省政府办公室里。 尽管心里有些想法,庾明还是尽地主之谊,召开了小型的欢迎会议。 部里来了一位处长。 他宣布了部里的任命通知,又简要地介绍了龚歆的情况,首先,他讲了龚歆的简历:龚歆同志是本省北辽市东陵县人,青年时入伍当兵,复员后当过乡长、县长、北辽市人事局长、组织部长,后被选举为北辽市市长,因为工作需要,没有上任,就被调到部里工作。 是一位既有地方工作经验、又有中央机关工作经历的好同志。 “哦,对了。 龚歆同志还在香港学习过一段企业管理,熟悉市场经济,对港台情况比较了解。 ”处长补充了这么一句,似乎是在香港的经历像是一段红色经典,分量特别重要似的。 接下来,庾明讲了一通热烈欢迎的话,会议就散了。 晚上,庾明和政府班子成员在食堂举行了小型晚宴。 又让办公厅为龚歆安排了住处。 安排了这些事情,庾明还想关心一下龚歆妻子的工作安排和孩子上学的事儿,龚歆告诉他“不必了”他的原配妻子死亡,后来他与香港的小姨子结婚。 现任夫人自己在北辽开了个大酒店,对官方安排的就业不感兴趣。 孩子在香港上学,根本就不想回内地来。 “呃……”庾明叹息了一声,觉得自己自作多情,多此一举了。 按照官场惯例,新上任的副省长一般是分管工业。 庾明照此办理,在会议上明确了龚歆负责工业企业工作。 时至今日,龚歆才来到蓟原市,走进了“花花世界”这家闻名全省的五星级宾馆,别人也许不信,他自己也有些奇怪。 他毕竟是个中央部委的干部,见过不少世面,有过不知多少次的应酬,竟对花花世界这么陌生。 从这一点看来,自己还缺少一点儿“上流社会意识”否则刚才就不会被人家挡在大门外。 他是坐一辆吉普车来的,别的副省长下到各城市搞调查研究,也常常坐这辆车。 于是就不假思索地坐了它,一大早赶到蓟原来。 今天,因为是私事,他就没有惊动蓟原市的领导,悄悄地潜入了这座城市。 然而,一来到这花花世界门口,司机先怯了,看到花花世界漂亮堂皇的花园大门,问,直接进吗?他说,进。 司机说,怕是被人家拦住。 他说,一个宾馆,又不是中南海,怕什么,进!戴大盖帽的警卫以为是为宾馆送货的哪个小老板来了,朝旁边指指,让他们走了边门。 龚歆这才意识到,这儿是花花世界,而自己还从未来过这儿。 对了,上次来这儿考核庾明,市委书记孔骥曾经领他们来吃过一顿饭,不过,当时时间很急,吃了饭也就走了,没有好好的参观一下。 踏进宾馆的大堂时,他还在想事情,穿制服载白手套的替他拉门的小伙子的眼里闪过浅薄的嘲笑。 把他当乡巴佬了。 龚歆也笑了笑。 这地方真不是个地方,都把人给弄坏了。 像这小伙子,不过是个招待,不过是替为顾客拉拉门,就已经学会嘲笑人了。 他立刻想起狗仗人势这个词。 大堂里宽敞如同广场,不知道咖啡厅在哪里。 他没问,坦然自若地慢慢往前走。 纯黑的大理石地坪泛着陶釉的暗光,条状驼色地毯柔和地向前延伸。 他忽然觉得是在一个没有月亮的暗夜,走在乡间一条土路上,两边是深不见底的池水。 这个联想只是一闪而过,产生这样的联想很奇怪,可见我在骨子里确实是个乡巴佬。 他很快找到了咖啡厅,大大方方坐下,用自然随意的口气对殷勤上来询问的女招待说:“一杯清咖。 ”感觉到自然的时候就已经不自然了,真正自然的状态是没有特别感觉的。 当然喽,不自然其实很自然,这里不是普通公务员消费的地方。 乡镇干部大概一辈子也不会到这种地方来。 他呷了一口略带苦味的清咖,想,这笔咖啡要多少钱?他有点儿后悔,不应该那么潇洒地喊一声“一杯清咖”应该先看看价目。 他刚刚上任,手里还是*纯粹的工资生活,一个月的收入够买几杯清咖?但是,既然坐到了这种地方,看价目还有什么意义?还有比清咖更合宜的饮料吗?如果不是吕娴,他决不会来蓟原,更不会来这“花花世界”昨天,在电话里听到吕娴的名字,他不由地喊起来“啊,大姐,多年不见了,您好吗?”他想了想,觉得他们俩必须见面,而且必须是秘密地见面,最好是离开北辽,到另一个城市。 她像说笑话似地说了个花花世界,他就赶来了,来了之后才知道花花世界是这么一个高级的地方。 怎么了?他和吕娴是什么关系?他问自己。 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过去在北辽工作时的老同事。 要说两个人的开始,那是吕娴任北辽市人事局长时,自己这个农民身份的人被选举成为乡长,却还不是国家干部;而要转为国家干部,必须经市人事局批准。 当时,县人事局为他的事跑了半年,也没有结果。 他亲自去,与干部科长吵了一架,后来,吕娴知道了这件事,破例地为他办理了转干手续,从此,他平步青云,从乡长又跃升至县长,继而又担任了市人事局长、组织部长;不过,两个人感情也经历了波折,那就是,在竞选副市长时,吕娴以女性优势、加上老父亲曾经是市委书记的老关系,胜过了他,而他不得不担任了人事局长。 再后来,因为自己的死对头──常务副市长梁台吕娴而处处与自己过不去,他不免多心,就疏远了她。 再后来,自己交了好运,提升为市长,又到部里工作。 吕娴似乎很羡慕自己,常常给自己打电话,表露了某种爱慕之情。 可是,地位飙升的他似乎对此并不在意。 只是漫不经心地回应她几次,接下来就没了联系……现在,自己回来当副省长了,这位昔日的好友,会不会借机缠上自己呢?不过,说心里话,他是喜欢她的。 喜欢她的当时的端庄、秀丽,还有几分女性的活泼和妩媚,尤其是她是市委书记的女儿,有一副漂亮的脸蛋和苗条秀气的无可挑剔的身材。 这种喜欢不可掩饰地从男性的眼睛里喷泄出来,但是他从没有用语言表达过,也不蓄意寻找各种机会去与她接近。 相反,她倒是分外主动一些,记得在竞选副市长那一天早晨,她来到他家,为他做了一顿早饭 分卷阅读138 ,大概是因为想到自己要抢他的戏,所以就勇敢地拥抱了他。 当时,社会风气还不像现在这么糟糕,如果是现在,两个人早就上床了也不一定。 在当时,他们之所以没有睡觉,一是他的修养,吕娴是有家庭的人,自己没有资格去打破一个家庭平静的生活。 另外,美丽的香港小姨子正发疯似的追求着自己,所以,他们的一切都在正常范围之内。 不过,尽管如此,想起她来,他还是喜欢。 他承认,这没什么,很正常。 他这么想,她对会想些什么呢?至少是不讨厌吧,否则不会主动打电话约他见面,而且选在这么一个外市的风流场所……正想着,吕娴走进来了。 她还是那么年轻!这是他的第一反应。 也该有近四十岁了,十多年的岁月,除了给她成熟女人的风韵,似乎再没有留下其它痕迹。 她还是那么漂亮,甚至比过去更漂亮了。 说起来不可能,女人的黄金年龄是十八九岁,但那是指她的天生丽质,除此之外还有后天形成的东西,比如气质风度,需要*知识和阅历来积累。 现在的吕娴衬着宾馆的豪华背景款款走来,那么高贵,那么优雅,简直是仪态万方!龚歆楞楞地看呆了,直至她走到跟前,伸出手来,他才急忙站起来,慌乱地和她握手,并想到应该替她把凳子拉开。 龚歆不是没有修养的男人,好不是没见过世面。 事后他想起来,自己对于她,实在是蕴藏了一种非同寻常的感情。 尴尬只是发生在一瞬间,龚歆立刻就恢复了成熟男人的自信。 虽然没有摆出上级的架子,但却像在哥哥看着小妹妹那样看着吕娴,问:“怎么样,一切都好吗?”吕娴没回答,反问:“你呢?”“我好吗?”龚歆摇摇头,笑着说,“不能说不好,也不能说多么好。 人的生活似乎不能用好或者不好来概括吧。 ”“那你为什么这么问我?”龚歆哈哈笑,”你比过去机敏了当了多年副市长,看来很有长进。 ”“你好很有长进。 ”“嗯,我哪里长进了?”龚歆问。 “在女人面前,不那么腼腆了。 ”“我腼腆?我在北辽工作时腼腆吗?”龚歆想想自己是个农民出身的干部,似乎很难同腼腆这个词刮上边。 吕娴笑起来。 “那时候,你根本不敢正眼看我。 ”“瞎说!”“你记得竞选副市长那天早晨吗?”龚歆记得清清楚楚,但嘴上说了个“不记得。 ”“那一天我们喝了点儿酒,我很兴奋,一下子拥抱了你。 你像个木头似的。 一点儿也不敢使劲儿搂我。 ”“太夸张了吧,你怎么知道我是不敢,或许是我不想呢?”吕娴红了红脸,说:“什么不想,你身体下面都有反应了。 弸得硬硬的。 ”龚歆笑了,说:“噢,你那时观察得那么仔细,而且现在还记得这么牢?”吕娴一下子让他说哑了,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了。 龚歆发觉了,赶紧转移话题,“你那个时候是北辽政界令人瞩目的美女,咱是个农村老土,自惭形秽啰!”“说什么呀,你们这些从基层上来的年轻干部一个个‘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的味道,哪里看得上我们这城市里的机关油子。 ”吕娴转过神来,“不过,当时,我对你也真是很佩服,觉得你前程不可限量。 ”“是吗?”龚歆问。 “当然啦,我对你当时近乎爱慕;你条件那么好,但是不张扬,不骄傲。 ”“有什么值得张扬和骄傲的,不过是在农村干上来,多吃了点儿苦,生活经历曲折一点儿,可是也荒废了不少时间。 我到部里一看,就明白了,我的书本知识太薄,外语也不行。 像我们这种人,马上就面临淘汰了。 ”吕娴摇头,“现在政界撑局面的,还是你们这个年龄段的人。 ”龚歆说,“暂时现象而已……”“当了副省长还这么悲观?怎么,你处境不好吗?”第二卷:厄运当头第215章花花世界里的花花事儿“不能说不好。 好赖也当上副省级干部了;说不怎么好,也有点儿……呵呵,我一来就让我抓工业,是个‘送死’的角色啊!”“工业?现在上面抓装备制造业,咱们省是老工业基地,投资很大;抓工业,是个肥缺啊!”“肥缺?倒也是;上面是有不少投资。 可是,这钱的事儿,是省长一把手抓。 还有分管财政的常务副省长……我,就是一天到晚,就忙着接待那些上访的下岗工人了。 唉!”“嗯,既然分管工业;那……‘北方重化’是不是归你管?”吕娴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发问。 “名义上是我管。 可是,‘代北方重化’的董事长是省长。 我还能管什么?”龚歆说到这儿,像是觉得吕娴有什么意图,立刻问,“你问这干什么?”“嗯,你如果管这个‘北方重化’,今天我们来‘花花世界’就不用买单了。 呵呵……”原来是这事儿,龚歆不由地轻松地一笑,“即使是我们买单,也买得起。 不要他们打折的。 ”“是啊。 可是我说的不是今天买单的事。 ”吕娴说。 “你想说什么?”“嗯……你夫人,宋郁美,没跟你说过吗?”吕娴试探地问他。 “她……没跟我说过什么呀!”龚歆听了,觉得很奇怪。 “她呀,她想把自己的大酒店与这个‘花花世界’合并,或者是联合经营。 ”吕娴想了想,还是直接告诉了他。 “她的酒店,不是经营得很好吗?”龚歆不解地问。 “好是好。 可是,与这‘花花世界’相比,名气、人气就差多了。 如果两家一伙儿,郁美的大酒店起码提高两成效益。 ”“她……过去向你提过这事儿吗?”龚歆又问。 “她向政府打过报告;为这事儿,我和财政局长还来过一次蓟原协商。 可是,据说……是那个庾明不同意。 ”“庾明,他为什么反对?”龚歆听不明白。 “‘花花世界’现在是‘北方重化’的下属企业。 庾明是董事长,他有权力反对这件事。 另外,花花世界的主要投资者是蓟原市政府财政。 我想,他反对的主要目的是担心将来国有资产与香港个人资产搅中在一起,造成混乱现象吧!”“呵呵,什么国有资产、香港资产?目前的国际大托拉斯,全都是混合经济了。 他呀,还是工商硕士呢,我看,还是思想不解放。 怕港商吃掉他吧,哈哈哈……”“所以,我想,你应该向他提出要求……”“什么要求?”“要示主分管北方重化。 这样,宋郁美的大酒店与‘花花世界’合并的事儿就好办了。 ”“这……等于向人家要权;不大好吧?”“呵呵,身在官场,哪个不是为了权力?你是分管工业的副省长;提这要求是从工作出发的,有什么‘要权’之嫌?我看,只要你想要做,就肯定能办到。 ”“我有那么神?”“不是你神,而是……”“而是什么?”“那个庾明太软。 ”吕娴的口气十分肯定。 “你怎么这么说?”龚歆说完,看了看四周,又盯了吕娴一眼,意思是,我们这么私下议论自己的省长,不好吧!“这庾明啊,是个有才能的人;也很有德行。 但是,他作为一把手,缺少点儿霸气。 ”“何以见得?”“不说别的,就说家里的事儿吧!”吕娴也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他刚刚上任,省纪委就把他的亲家母给双规了。 要是老省长在,他们敢?”“是那个国土局的审批处长吧?”龚歆听说过这件事了。 “是呀,虽然她是罪有应得,但是,她女儿毕竟是庾明未来的儿媳妇,不看僧面看佛面,怎么也得宽容一点儿吧,可是,这纪委的人说干就干,连招呼也不打一声就抓了人。 这,也太不把省长当回事儿了吧!”“是有点儿不给情面。 ”龚歆点点头,“嗯,也许是庾明是大义灭亲,不徇私情,想做个现代包公呢!”“我不否认这一点。 可是……”吕娴话头一转,“事情闹成这样,将来,他怎么面对自己的儿子?怎么处理好家庭生活?我看,将来,他们家,非得后院起火不可……”“嗨嗨,人家的事儿,咱不操那心了。 ”龚歆听到这儿摆摆手,“大姐,今天你约我,还有别的事儿吗?”“怎么,刚刚见面就想撤退?”吕娴撅起了嘴,“自从你走了,人家可是天天想着你啊……”“嗯,一会儿我请你吃饭,咱们上楼,去吃日本料理。 ”“光吃饭就行啊?好不容易逃出来一天,我还想在这花花世界里好好与你玩一玩儿呢!”玩儿?龚歆听到这儿,揣摩了半天,不知道这个“玩儿”是什么意思?可是,既然人家女方主动提出来了,他就不能太小气了。 他毕竟是副省长了,何况过去人家曾经恩惠过于他?“嗯,吃完饭,我们去上面的夏日海滩去游泳!”龚歆一下子想起了“夏鸢”那副人工美景。 好!去。 我还特意带来了游泳衣裤了呢!“吕娴像是有备而来。 “夏鸢”虽然是人造的海滩。 但是太逼真了,与真正的夏日海滩毫不逊色。 烈日炎炎的气氛里,一棵棵高大的椰子树烘托出一种浓荫匝地、高耸蔽天的效果。 洁白如玉的沙滩上,身着泳装的姑娘们或立或卧,频频向你送赤秋波。 看着这天蓝蓝、海蓝蓝的全景画。 龚歆和吕娴兴奋地冲进更衣室,换上泳装,扑通通入了波涛滚滚、人声鼎沸的“大海”里,欢腾地表演起了自由泳的花样……海滩边,有一排峭立的岩石,岩石上开了一个一个的小洞,洞口分别标了“第1号更衣室”、“第2号更衣室”的字样。 后来,这更衣室不知道怎么扩展了功能,里面除了衣架,还放上了床,说是供游泳的顾客累了休息用的。 但是,自从开始了按时收费,这里的服务就变味了。 每小时收费100元,说白了就是宾馆的“钟点房”在里面休息的多为一男一女,具体干什么,那是人家的自由,宾馆无权过问,警察和扫黄人员更是视而不见,社会开放了,进步了,这儿就是活生生的证明嘛!在海水里嬉闹了半天,龚歆、吕娴从水里湿淋淋地爬上岸来,这时,吕娴站在龚歆面前,让他一下子看的惊呆了:五年岁月的流逝,似乎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什么痕迹。 要说变化,就是略微胖了一些,但仍然可说是苗条。 她穿着黄色的泳装,泳裤和乳罩紧紧贴着皮肤,水灵灵的,在阳光下闪着光,简直和裸体没什么差别。 多么完美的胴体呀!虽不高却尖挺的乳,小巧结实却能想像出柔软和富于弹性的臀、颈部背部腰部腿部那无可挑剔的曲线。 也许她的骨胳特别小,所以虽然偏瘦,却没有一处骨节凸现,肩肘腕膝都浑圆可爱,可爱的叫人直想伸手去摸一摸。 他不由自主地走近了她,发现她的脸也美得出众。 这时,她的脸转了过来,发觉了他的注视。 他立即躲开。 盯着一个女人看,毕竟是不礼貌的。 她走过来,语态自然地问,龚老弟,你想做什么呀?喔不、不,我……你现在太美了,对不起。 她爽朗地笑起来,美什么呀,我都是老太婆了,男人谁还稀罕我?走,去更衣室吧,我租了一个房间。 她带领着他,进入了第4号更衣室。 里面光线幽暗,只还有一个小小的灯泡照明。 龚歆进入了自己的小方格里换上了衣服,出来之后,发现吕娴已经把那张床打扫得干干净净,她躺在床上悠闲地等待着他。 那盏小灯泡从她没过膝的连衣裙上照射过来。 她的脸上像抹了一层鸡蛋清,白嫩的可爱。 她的头发高高地盘在了头顶,眼睛里闪出了熊熊燃烧的欲望的火苗。 他抱过去一下子搂住了她。 这时,吕娴一下子就把灯关闭了。 “为什么关灯?我还没看够呢!”“黑洞洞的,有情趣啊。 嗯,都把人家搂在怀里了,还看什么呀?”黑暗中,龚歆看着身旁她那具白玉一样的身体,情不自禁地将自己的手伸了过去……“坏蛋,你去北京之前,我几次暗示,你无动于衷。 现在,刚刚见面,在这种地方你倒来情绪了。 ”她的手指点头他的鼻子尖,一个劲儿地丢着他、刮着他。 “都怪你,今天这么暴露,这么撩拨人的欲望……”他气喘吁吁地责怪着她。 她不作声了。 任凭他的手在她的身上找着、找着。 他找着了那个关键的部位。 她的身体紧紧他贴上来,压住他不放了,接着,又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小兜兜里掏出来一个套子给他。 他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注意,我还没绝经。 小心一点儿安全。 ”她冲他笑了笑。 等他们从花花世界里走出来,外面下了场雨。 他们不着急回家,两个人沿着蓟河大堤漫起步来。 习习的清风扑面,吕娴大口地吸收着雨后新鲜的空气,说,想不到蓟原的空气这么好,人家这的环保工作比我们北辽可好多了!龚歆却没有说话,他低下头去,想着吕娴刚才在咖啡厅里说的事儿。 宋郁美想将自己的大酒店与“花花世界”合营,这件事儿,她怎么不给自己说,却找上了这个吕娴呢?“ 分卷阅读139 喂,想什么呢?”吕娴见他不吱声,过来问他。 “我想,宋郁美的酒店经营得好好的,怎么突然想起来要与这‘花花世界’合营呢?”“嗯,今天晚上回家到床上一问,不就什么都清楚了!”她拍了一下了的肩膀,“俗话说,小别胜新婚,你们,又是一年不见面了吧?回家,小两口好好亲热亲热,人家等得都心焦了吧?”“什么心焦?”龚歆说了句笑话,“酒店里那么多小白脸,她哪儿会心焦。 ”“别瞎说。 ”吕娴纠正了他,“这事儿,男女可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长期分居,女人可以忍耐;男人就忍不了。 告诉我,你在北京,有没有相好的小妹妹?”“没有。 ”龚歆矢口否认。 “算了吧,别装了……”吕娴呵呵一笑,“就是有,你也不会说出来;现在的成功男人,有几个没情人的?”“我,算是一个例外吧!”“你还例外?”吕娴讪讪地笑着,“今天,你搂着我干什么了?哈哈哈哈……”第二卷:厄运当头第216章做爱不行,就做事吧他回来了,她心里好喜欢,想了想,把酒店新装修的那个总统套房收拾好了,让他住在那里。 “这怎么行?”他很诧异,“来了客人怎么办?”“怎么办?那就往别的房间安排。 ”她很慷慨的样子。 “这不影响酒店挣钱吗?”“挣钱为了啥?还不是为了叫生活,为了享受……”她冲他一笑,扭动着细细腰肢走开了。 他*在床头,电视节目里正放着一张以纽约地下车站为背景的影片————早晨纽约的地下车站,人群匆忙拥挤。 一个中产阶级、西装革履的白种男子,在入口处与他打扮得端淑庄静、身怀六甲的妻子匆匆吻别后,便分别向相反方向走去。 男人快步跳上一列来车,挤进拥挤的车厢。 尽管人再挤,他还是钻出了一个位置,最后抵定于一根铁柱,一手扶柱一手看他的报纸。 身边一个非洲裔混种的年轻女性,以不易察觉的缓慢速度向他身边挤去,然后缓缓、缓缓地……这是电影吗?妻子进来了,瞥一眼电视。 是。 好看?还好。 “嗯,自从扣上那个大锅接收卫星的电视信号,这电视里全是演这玩艺儿的。 ”她看着电视上的画面,一屁股坐到他身边,床垫因她的重力加速度而一度陷落。 此时,年轻的女子已经整个儿*上了读报男子的胸怀。 男人嘛,像是若无其事,照旧一手扶栏杆一手看他的报纸。 列车在轰隆的摇晃中,电光石火地在暗黑的隧道中急速前行。 妻子对着屏幕摇晃脑袋,移开目光拿起床头柜上的杂志来读。 年轻女人开始像脱衣舞娘那样耸抬起她窄裙下的小腿,拱起的膝盖优雅轻巧但十分敏捷,一下子钻进了男子的两腿之间。 然后便肆无忌惮地拱顶摩挲起来……男人屏息。 女人阖闭上眼睛,嘴里发出微弱的喘息。 随着车子韵律的晃动,一对人潮夹击中的陌生男女,竟恍若置身无人之境,大胆尽情地享受起磨蹭与情色的快感来了。 她吃吃地笑了起来。 好看?他头都没抬。 唔,不错。 你怎么了?对这不感兴趣?呵,没意思。 他的眼睛又盯在了杂志上。 杂志封面,有一个电影女明星性感的大照片。 没意思,你怎么还看这上面的女人?她有些扫兴,一下子夺过了他手中的杂志,快,看看……我不想看嘛!他又把杂志捡到了手里。 快看嘛!她打了一下他的杂志,快要干真的了。 男子像是发觉了女人,他迎了上去。 女人开始缓缓向他*拢,逐渐磨擦进入他的胸怀,拱起小腿,阖上眼睑……男人像来了某种冲动,他的手伸进了女人的衣服里。 电视画面此刻却倏然停下,妻子恨恨地说了一声:扫兴!但是,画面上节目转换了,一首德彪西的曲子响了起来。 这曲子沉郁、浑厚,且有些雄壮。 是该就寝了!她打了个呵欠,随即在他身边躺下了。 这一躺,就有些恍惚起来。 熄了灯。 他的头*着她,她感觉他的眼眶正抵住她的额角。 今天,你和别的女人做爱了吗?她堂而皇之地问他。 你,你怎么变得这样?他生气了,呼地一下坐起来。 我怎么了?你看你想干。 没结婚就让你干了十几次了。 郁美,你过去可不是这样。 过去……过去。 我很淑女是不是?告诉你,现在,我是熟女了!德彪西开始荒唐地轻松起来,忽然之间,这曲子听上去竟有荒唐的滑稽之感。 第几章,第三?郁美!以前,他就是这样常常的、深情地呼喊她。 今天,他又这样呼喊起来。 姐夫!以前,她常常这样地回应他的求欢。 今天,她又这样回应了他。 这一呼喊,像是唤起了某种深处的东西,他的下面立刻雄起,他要来了──慢,带上套子!她又掏出了那东西。 不。 什么不?不带,怀上怎么办?我就是要你怀上。 我想要个我们的孩子。 可是,我不想要。 她固执己见,掏出那东西戴在了他那东西上。 我不要!他果断将它捋下来,说:我要与你的肉体相亲,不是与这种塑料薄膜相亲!混蛋!把守不住兴奋的她,只好顺从了……进入、冲刺,哗一下子破堤而出,激动遍布全身,却不过是区区几秒。 自从他打北京回来,回回如此,次次雷同,这一次,还***这样!再弄一会儿……但是,他坚持不住了,瘫成了一堆泥。 妈的,你一定是与那个吕娴干了。 身上没多少货了。 她喃喃地骂起他来。 郁美,求求你,别这样。 他制止她。 嗯,做爱不行,你就做事吧。 她说。 做事?做什么事?他问。 我想将这个酒店与蓟原的“花花世界”合营。 合营?凭什么呀?凭你是管工业的副省长。 可是,“花花世界”你的酒店;属于商业。 我管不到的。 瞎说,这么大的副省长,什么管不到?再说,那个“花花世界”是“北方重化”的下属企业。 你要想做这件事,还不是举手之劳?哼,说得轻巧!“北方重化”的董事长是省长庾明,那里面的事儿,谁也别想插手。 怎么,你就这么熊?你是分管工业的副省长,为什么不把它的管理权抓过来?你要我去向抢省长的权?亏你说得出口!当官的,不就是勾心斗角吗?当年,你和吕娴还斗呢。 现在,倒搞到一起去了。 郁美,这个酒店,现在不是挺好的吗?我们也不缺钱呀!我们是不缺钱,可是,在我们宋氏家族企业里,我需要用投资的高回报率来证明自己:在商场上,我的能力不比哥哥他们差!呵呵,就为这?龚歆,你要是为难。 那就算了。 不过,我很想,我非常想这么做……哦,要是这样,我就得和庾明摊一次牌了——关窗,开空调。 城市的气味声息一并关在了窗外。 他们躺在床上,听空调呼噜呼噜的马达,沁凉的空气逐渐包围了房间,清扫着房内前一刻角落里充塞着的、灰尘一样的尴尬和不快。 清晨,天还乌沉沉的当儿,睡梦中她突然感到某种强烈激越的悸动,刷地一下子笼罩全身,一次接着一次,一次较一次更加强劲,浪涛一样层层迭起,将她烘托至最最高昂的顶端。 如此冲浪般一回一回,直到她感到下腹肿胀,尿急得无法忍耐,这才渐次衰微。 窗外,熟悉得无法再熟悉的那片天空,也在此时亮起了那蒙蒙的晓色。 丈夫光光的身子睡在自己身边。 她觉得这个男人是彻底地变化了。 他还是她姐夫的时候,他的裸体是那样的优雅,肌肤也是匀净的,修长四肢,健壮如牛,他的体魄横陈于她闺房的床上,像一条扭动的巨蟒,又像一条满满流动的充满欲望的河流。 可是,现在怎么了?做爱不行,做事也这么拖沓无力,昔日的干练、强悍,哪儿去了?不过,她坚信,无论是什么事,只要他决心去做,就没有做不成的。 当年,他当人事局长,连常务副市长梁台都被他搞下台了,一个“北方重化”又算得了什么?庾省长,我有个想法……哦,龚歆,想说什么?我……他显得很不好意思。 说吧、说吧,他鼓励着他,我们是多年的老朋友了。 有什么想法尽管说。 我想,“北方重化”……能不能由我来管?这……庾明一听是这话,一下子楞住了。 他可没想到龚歆会向他提出的是这个问题。 在官场上,副职的业务分工历来是由“一把手”决定的。 通常,当“一把手”把某个部门交给副职管理时,副职应该谦虚谨慎,说,这个部门很重要,还是由你一把手来管吧。 这样礼貌地推辞一下,即使推辞不掉,也要加一句:我能力有限,请一把手多多帮助。 只要不是争权夺利的领导班子,很少有副职向一把手要求多分管一些部门,尤其是要把一把手管的部门要到自己手里来。 而这个龚歆,今天就这样做了。 这让庾明不仅感到意外,而且觉得很不理解。 他知道,这个龚歆在地方工作多年,当过乡长、县长等行政一把手。 难道,这点儿道理他也不懂?哦,这事儿,是这样的……庾明觉得应该向对方好好解释一下,这个“北方重化”啊,有点儿特殊。 嗯,它是省政府特殊扶植起来的合资企业,其中不仅有省政府的大量投资,还有港台、欧美不少大型企业的股份,为了保证省政府的投资收益,稳定省财政收入,也为了便于协调方方面面的关系,从成立之后,它的董事长就是由省长兼任。 所以,到了我这一届,还是坚持这样做。 呵呵,有什么问题吗?庾明觉得自己已经把问题说清楚了。 最后这一句问话,也是出于一种礼貌。 然而,龚歆似乎没有听懂,也不知道最后这一句话的意思,他以为省长是真正与他探讨这种管理方式的问题顺口便说,这样……不太协调啊。 你看,我是分管工业的副省长,别的企业都由我管理,唯独这个最大的“北方重化”却在我的管辖范围之外。 这,有些事情是很别扭的。 譬如……庾明继续让他说下去。 譬如,我召集会议,全省企业的头头都会准时来参加会议。 可是,北方重化的杨总裁、还有那个老金,从来也不朝面。 省委一些关于工业企业的指示,无法向他们传达啊!呵呵,现在的企业啊,都改制了。 我们管理企业,也不能像过去计划经济时代,下命令、下指示了。 我看,咱们还是以宏观调控为主。 只要企业不违法,经济大方向没问题,我们还是少介入具体事情。 嗯,当然,如果有必要,你要下达什么指示,杨总裁和老金他们还是会服从你的领导的。 可是,这样……总觉得很别扭;嗯,开展工作很困难。 龚歆依然坚持自己的意见。 只有你把北方重化交给我管,才能理顺关系,才能做到政令畅通无阻。 嗯?庾明没有想到对方这样固执己见。 看来,自己的解释是多余了,人家根本就不听。 庾明瞪大了眼睛,疑虑地看着对方那毫不退让的神情,觉得自己低估了这位老朋友。 这位见过官场大世面的人,已经四十多岁了,什么道理不明白。 自己说了半天,凶还是坚持自己的原则,说明人家是有想法的,只是,这种想法暂时不愿意说出来。 庾明觉得有点儿尴尬了。 他想如果对方不是自己的老朋友,而是另外几位副省长,他会拍桌子与他们争吵起来:我说了这么多你还是要这个“北方重化”什么意思?是向我夺权吗?可是,对于眼前这位老朋友,他只能策略地拒绝,策略地忍耐……嗯,也许你说的有道理,这样吧,我再考虑考虑……庾明采取了一个拖延的战术。 这是在给我耍花招!龚歆见庾明这个态度,心里很不满意。 他知道,这是庾明揽着权力,舍不得撒手啊。 考虑考虑,什么意思?无非是把这件事情拖黄作罢。 哼,我可不上你的当。 考虑考虑……也好。 龚歆的态度不得不软化下来,但是,接下来他又重重地强调了一句:我希望你能尽快做出决定。 企业工作讲究效率啊!什么,你要逼我?庾明有些怏怏不快了,哪有你这么当副职的?简直是逼宫一般。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217章“北方重化”的一处悬念庾明没有把“北方重化”这一摊子交给龚歆,不是揽权,更不是对龚歆不放心。 他这个人当官一直主张超脱、放权。 即使是“北方重化”这个大企业,他当初也想交给龚歆分管。 只是,当他向省委书记汇报时,省委书记还是主张让他主管“北方重化”;所以,他就尊重了省委书记的意见,尽管如此,他也想,迟早得把它交到龚歆手里。 但是,现在龚歆主动请缨了,他为什么不送个顺水人情,将“北方重化”痛痛快快地交给龚歆,却还要拖延一 分卷阅读140 下呢?这,主要是,“北方重化”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至今还留着一个悬念……他是想等待这个悬念有了结果,再处理分工问题不迟。 这个悬念,是由一套引进的过设备引起的:当庾明就任省长,离开“北方重化”时,矿山机械厂的订单出现了日益减少的迹象。 为了保持旧市场份额,开辟占领月收入市场,他指示老金对产品进行更新换代。 老金也早就意识到了企业产品老化的危险,立刻组织技术人员去了欧洲,寻找商机。 到了德国,他们参观、考察了对方的矿山机械制造企业,决定引进一套先进洋设备。 当时,这套洋设备有两个型号,一种是经过测试和使用过的旧型号设备,一套是未经测试和使用过的新型号设备。 引进旧型号设备安全,买回来就可以使用,基本上无风险,但是其技术含量不高;引进新型号设备固然有较高的技术含量,但是买回来要经过消化、调试才能使用,要承担一定的技术风险;老金觉得新型号的洋设备符合新技术发展潮流,为企业长远发展打算,就想引进新型号的洋设备,为此,他还从德国给庾明打了个电话,请示他的意见。 庾明觉得机械行业竞争激烈,引进设备当然是越新越好。 就同意引进这套新型号洋设备,为了节省外汇,他还特别指示:只引进主机。 配套设备由国内制造。 老金照办了。 但是,这套设备运抵国内后,它的主机与国产的配套设备却联结不上。 因此,矿山机械厂就没敢贸然试车。 这一拖延,怪事儿就出现了,有人往纪委举报,说是老金受贿,引进了外国的一套废旧设备,至今不敢试车。 为这,省纪律检查委员会还派人查了几天,弄得老金灰溜溜的。 他几次向德国公司交涉,也没有交涉出什么结果来。 后来,还是杨总裁心细。 他派人到德国寻找这套洋设备的技术人员了解情况,想请他们来中国解决技术问题。 没想到,在寻找这设计人员时竟发现有咱们中国蓟原人。 这不,杨总裁就以高薪相许,开始了说服动员工作,想动员他们回国,帮助解决这套设备的技术难点。 现在,这件事儿不知道做得怎么样了?万一人家不回国,引进的设备不能试车运行,那岂不是买了一堆废铁?“北方重化”还不得出大乱子?想到这些,他就有些担心。 他想,等这件事儿有了结果,他再把企业交给龚歆不迟。 但是,他看到龚歆跃跃欲试、心急如焚的态度,就有了一种感觉:这个龚歆,是不是已经盯上这个“北方重化”要是这样,会出现什么麻烦呢?矿山机械厂引进的这套设备,确实是德国公司最新的研制成果。 在研制这项新成果的技术队伍里,不仅设计队伍里有中国人,就连制造队伍里也有中国人。 而这中国人并不是别人,他们就是矿山机械厂弃之不用、被迫下岗的一位优秀的车间主任,全国劳动模范李金铸。 李金铸和他的家族在矿山机械厂都是有极特殊地位的人物。 他的父亲李铁民,是解放前的赴德留学生,专攻机械设计。 回国后,被聘任为矿山机械厂总工程师,后参加革命,成为党的地下工作者。 解放前夕,国共交战,解放军要夺取矿山机械厂,以支援前线军需;国民党部队则要极力想保住矿山机械厂,双方激战,李铁民牺牲在保卫矿山机械厂的战斗中。 蓟原解放后,李铁民的妻子担任了厂党委书记,继承了丈夫的事业。 她的儿子李金铸也十分优秀,进厂后勤奋学习,刻苦钻研,常常搞一些小革新、小发明,不到30岁就被提拔为车间主任,而且被市总工会申报为全国劳动模范。 这样一个优秀的基层干部,本来是有希望继承父母事业,当上矿山机械厂厂长的。 但是,因为企业改制,企业法人代表要面对社会,公开招标。 李金铸就不可避免地参与到了一场激烈的竞争中。 而他的竞争对手不是别人,正是他母亲当厂党委书记时开除的那个调戏女工的流氓──孙水侯。 孙水候原是这厂子的车工,因为与漂亮的女徒工谈恋爱,并想趁夜班之际强行与人家发生性关系,被人发现,就当作流氓被开除了。 开除出厂后,他*捣卖矿山机械配件发了大财,身上揣了十几个亿,听说矿山机械厂招标,就前来竞聘,梦想东山再起。 竞聘演说之后,职工代表大会赞成李金铸的票数虽然不少,但是他的劳模政治优势总赶不上孙水侯的“银弹”时髦,最终,败在了孙水侯手下。 而孙水侯上台之后,第一个下岗的人就是李金铸。 当时,不少下岗工人为了生计,选择了蹬三轮车、当力工,或者去干小商小贩,李金铸觉得自己干那种事有辱家门,只好呆在家里,坐吃老母亲的离休金。 时间长了,觉得坐吃山空不是个长久之计,就向亲戚朋友东借西凑,跑到德国投奔在那儿读博士后的儿子李英杰。 说起这个李英杰,倒是将门出虎子的好小伙儿,他大学毕业后,考取了留学德国的博士生,学业结束后正在一家德国公司实习,公司的总工程师欣赏他的才干,让他参加了新型号重化机械设备的研制工作。 看到爸爸怀揣一身好技术前来投奔他,就介绍他到自己所在的这家公司的制造厂当了工人。 李金铸扎实肯干,在洋人工厂里也拿出了中国劳模的奉献精神,还成功地搞了几次工艺技术革新,被外国老板看中,几次提出要与他签订劳动合同,但是,李金铸对送上嘴的洋饭碗并不感兴趣。 他人在国外,心在国内,总是挂念着蓟原矿山机械厂那档子事儿。 尤其是想到自己这个多年的劳动模范竟败在了一个被开除了的流氓手下,他更是心不甘,总想有朝一日杀回厂内,重整旗鼓,与那个孙水侯较量一番。 幸好,老天不负有心人。 这次矿山机械工厂洋设备测试出现了故障,需要他和儿子前去排除,他觉得机会来了。 多次动员儿子同他一起回国;但是,儿子李英杰敬重恩师栽培,还想在恩师指导下再出些研究成果,就不想贸然离开。 尤其是前些日子,研制新型号设备的秘密图纸意外地丢失了一套,总工程师急得四处寻找,最近,为了寻图,竟跑到美国去了。 总工程师告诉他,如果这套图纸找不回来,他们就得重新设计一套新图纸。 所以,爸爸怎么动员,他也不敢离开。 “唉,真是儿子大了不由娘啊!”这一次,李铸才知道,一个人权威是有限度的。 过去这个听话的乖儿子,转眼间就不把他放到眼里了!这一天,李金铸干完了自己的活,脚步不知不觉地又走向了那个外国人试制新型号设备的保密车间。 一台台巨型设备,错落有致地排列在阔大的厂房里。 空中,十几台天车已经歇息,规规矩矩地停*在高高的天棚上。 地上,备料摆布有致,半成品按序排放。 虽然车间里空无一人,流水线上的机器人焊机依然按照操作程序,忙碌地焊接着罐体的结合部分……现代化流水生产线的神秘与气势,就像一件杰出的艺术品,会令亲临现场的人们处于一种美的感动之中。 李金铸每一次走进这个洋人工厂车间的大门,一双眼睛总像是不够用似的,嘴里也会不停地发出啧啧的赞叹声。 “李金铸先生,你已经是第四次进入这个车间了。 ”德国工友柏拉特拍了拍他的肩膀,用生硬的汉语提醒他,“勒尔厂长交代我,只允许你参观一次。 ”“你是……中国人的好朋友!”李金铸冲着柏拉特竖起了拇指。 “我希望今天是最后一次,请抓紧时间。 ”柏拉特说完,背着手转向了厂房的僻静处。 李金铸趁此机会,快步走向了那条连续观摩了几次的罐体生产线,仔仔细细地研究起来。 “哦,原来是条虎形线呀!”李金铸琢磨了半天,终于看明白了其中的奥秘。 他惊讶地拍了几下自己的大腿,嘴里不由地大喊了一声。 接着,他又掏出了衣袋里的小记录本,迅速地画了一个简易图形。 “李金铸先生,时间到了。 保安要上岗了。 ”柏拉特在门口提醒着他。 “好嘞!”李金铸心满意足地揣起了小本子,疾步走向了车间大门。 “你这个……小记录本的事,不要对别人讲。 ”柏拉特看着李金铸鼓鼓的衣兜,小声地嘱咐他。 “哦,明白明白。 ”李金铸一边点头,一边感激至深地连连用德语对柏拉特说着“ank、ank#61569;……”随后,像做贼似地看了看保安,一溜烟走开了。 虽然觉得不太光明正大,但是,李金铸并不理亏。 他为这家洋工厂已经搞了十几项技术革新项目,节约了大量成本,洋老板要奖励他,他几次谢绝;全当奉献了。 平时,他像在国内上班一样,早来晚走,多干了多少活儿呀;常常是,别的工人还没有干活,他就提前在那儿下料了。 那个洋老板看见他就竖起大拇指来,正因为这样,他们才允许他到这保密车间时来回走动。 他们以为,这么一个下岗工人,早已经被他的单位、被他的祖国抛弃了。 他来这儿,不过是为了挣一碗饭吃,难道还会盗窃了核心机密,回国研制新设备不成?德国人这样想真是太简单了。 是的,凭李金铸的文化水平,他可能看不出更多的门道儿来,但是,他有个好儿子,有个参与了新型号设备研制过程的好儿子,儿子的设计水平加上父亲的制作水平,加起来就是一条龙啊!注释:#61569;德语:谢谢。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218章省长相邀探得了新型号设备制作的秘密,李金铸觉得开心极了。 下午一下班,他召来了儿子。 爷儿俩喜气洋洋地走进了一间华人开的小酒馆。 久居国外,眼前天天晃动着金发碧眼的洋人;耳朵里天天灌着嘀里嘟噜的外语,心里总有一种身处异国他乡的陌生感。 来到这儿,看一看龙飞凤舞的装饰图案,瞅一瞅身着旗袍的中国姑娘,听着“你好”那一声熟悉的乡音,心里倍感了几分亲切。 英杰将啤酒倒在父亲的酒杯里,笑着说:“老爸,这些日子光让你吃西餐了。 胃口都退化了吧!”“不不。 ”李金铸高兴地说,“这些日子干活顺利,还学到了这么多新鲜东西,吃起饭来挺香啊。 回国之后,你妈该让我减肥了。 ”“老爸,来,喝吧!”英杰便说着,举起了杯,“祝贺你今天深入虎穴,掏出了虎子。 ”“英杰,no!no……”李金铸马上板起了面孔,接着,又严肃地嘱咐儿子,“英杰啊,我们老李家的人,不准随便提这个‘虎’字,更不准说这种不恭敬虎的话。 ”“哦,对不起老爸。 ”英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反正,你今天收获很大。 来,干杯!”“嗯……”李金铸喝了杯中的啤酒,又想起下午的事情来。 他掏出兜里的小本子,翻到画了草图的那一页,对儿子说,“英杰啊,爸爸今天看着他们这条生产线的设计,怎么觉得有些眼熟呢?”“眼熟?”英杰站起来,凑到了老爸跟前。 “是啊,你看,这种走线风格,很像……像是你奶奶保存的那张虎形图……”“奶奶保存的虎形图?”英杰看着爸爸绘制的这幅草图,眼睛一转,像是受到了什么启示,“老爸,你提到这事儿,我还要问你呢。 这几天,我一直研究你画的那几张工艺改进图。 嗯,我觉得,你那条线很有创意!嗯……线条走得挺绝啊!”“唉,你爸就是跟着感觉走吧。 ”李金铸收起小本子,夹起一个小肉包子放进嘴里,边吃边说,“我呀,接到图纸后,先是照着干。 干着干着觉得哪儿不合理了,就大胆地提出来。 嘿,你别说,凡是我提出的改进意见,十有八、九都被设计者接受了。 ”“老爸,你有这么多的成功经验,应该总结一下啊。 ”“总结?”李金铸摇了摇头,“你爸文化程度低啊。 唉,那一年,厂子本来是推荐我上大学的,因为工作忙,就把名额让给你张叔了……”“不。 我是说……有些事儿,你平时可能不注意。 ”英杰慢慢渗透着自己的意思,“依我观察,你一贯使用的那种走线风格啊,我觉得那是一种……一种天赋的思维方式,或者是一种灵感迸发吧!你要是仔细琢磨琢磨,一定有深层次的东西在里面。 ”“呵呵……”李金铸听了儿子的话,像是被罩在云雾里似的,“什么天赋、灵感……我来不了这玩艺儿。 唉,怪不得你奶奶老是批评我,说我的身上,虎气太重、灵气太少……你爷爷画的那张虎形图,我至今也看不懂呀!”“哎,老爸,你是说那张老图纸吧?我好象看见过。 ”“什么?你还记得?”李金铸听到这儿,惊异地睁大了眼睛。 “记得啊,怎么了?”英杰看着父亲的样子,好生奇怪。 “英杰啊,”李金铸露着一脸的疑惑,慢慢说起了这张图的来历,“那张图,是你爷爷生前画的。 我想,大概是他创造的一种新装置的设计原理图吧。 你过周岁生日‘抓周’的时候,家里人为了试验你将来的志向,就在祖宗板前摆上了书啊、武器啊、工具啊……让你摸。 可是,你像是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后来,你奶奶就拿出来那张图纸。 你一看到,就立刻抢在了手里。 我们大人还觉得挺 分卷阅读141 纳闷儿,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对图纸感兴趣呢?可是,你奶奶却乐得笑个不停……英杰,你现在还能记着这件事儿,你的脑袋真是……”“老爸,那张图,你常常看吗?”“唉,我看了几次,看不懂……”李金铸遗憾地叹息了一声,“你奶奶就不让我看了。 ”“可是……老爸……”英杰颇有自信地说,“那张图,我能看懂!”“你能看懂?”李金铸听了儿子的话,觉得有些可笑,“你那时才一周岁,即使看了图,也早忘光了。 现在……”叮铃……李金铸还想继续说下去,儿子的手机响了。 “喂,你是李英杰先生吗?我是‘北方重化’公司,姓杨。 ”手机里传来了他熟悉的声音。 “杨……呃,你是杨总裁?”“是他……”李金铸一听是杨总裁,着急要抢儿子的手机。 儿子却向他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小心地回复着说:“杨总裁,这么晚了,有何吩咐?”“哈……”杨总裁听到他的声音,像是如获至宝,笑着说,“小李,我想找你爸爸接电话,方便吗?”“方便、方便……”英杰说着,把手机递给了爸爸。 爸爸听了杨总裁的话,像是有些激动,一个劲儿地“嗯嗯”地点头。 “老爸,杨总裁说什么了?”英杰纳闷儿地问老爸。 “嗯,杨总裁邀请我们回国的事儿,庾省长知道了。 ”李金铸说完,心情显得沉重起来。 “庾……庾省长?”“是啊,庾省长也是‘北方重化’的董事长,现在,他代表省政府,正式邀请我们回国。 ”爸爸说到这儿,脸上现出了一副愁容。 看到爸爸的神情,英杰的眉头也紧锁起来。 他知道,爸爸愁的是自己。 如果自己不能随着他一起回国,他一个人回去也是孤掌难鸣啊!“英杰,你看,人家省长都邀请咱们了,你还固执己见?”爸爸质问他。 “老爸,感谢庾省长这么重视我们。 不是我不懂礼貌;而是我不能忘本。 我毕业之后,在这儿走投无路,是总工程师收留了我,让我进了他的研究室。 给了我谋生的本领。 现在,人家需要我,不能拍拍屁股就走人啊!”“嗯,你再考虑考虑吧!”爸爸像是理解了他的难处,但是仍然不放弃劝他回国的努力。 “开机!”在洋设备主机的控制台上,庾明向操作员下达了指令。 叮铃……警铃一响,主机开始了拟运行。 后面的杨总、老金和总工程师,还有孙水侯,跟着围了上来。 着运转的机器,庾明像是看到了什么,扬起了手。 机器停下了。 “你们是不是把温度感应器调过了?”他的手指着屏幕上显示的一行数据,问总工程师。 “这是必须要调的。 ”总工程师自作聪明地解释起来,“地区温度不同,敏感度不一样嘛!调试一下有必要的。 ”“嗯……”庾明放心地点了点头,“主机试车,应该没问题。 ”“嘿,我敢保证:这台主机运转,一点儿问题也没有。 保证会一切顺利!”老金眉飞色舞地吹嘘起来。 “可是……”庾明看了看远处正在安装的配套设备,禁不住皱起眉头,自言自语了,“它与配套设备联结后,能不能正常运转呢?”“哦……”孙水侯听到这句话,立刻撇了撇嘴,嘲讽地发起了牢骚,“这与我们就没有关系了;公司当初让我们制造配套设备,也没有提供图纸资料啊!我建议从国外买配套设备,杨总又舍不得花钱。 ”庾明听他这样一说,禁不住厌恶地瞅了他一眼:“买配套设备,你有那么多外汇吗?”他看到,在那副深度的近视镜后面,藏了一双狡猾的、不怀好意的、甚至令人感到可怕的眼睛。 这类只*捣卖机械配件就能暴富的个体户,现在竟成了国企大厂的厂长了。 这种事儿,真是令人不可思议。 可是,在企业改制中,种事儿算得了什么。 这个工业大省的国企改革,有多少大型企业都落入到个体户手里了。 不然,钱从哪儿来?现在,他已经是省长,为了一台洋设备的试车问题,还不得不亲自出马。 尽管他不喜欢事必躬亲,不喜欢越徂代疱,但是,他觉得这一次洋设备的试车非同小可,弄好了,会有一个意外收获,弄不好,就是一场大乱子啊!所以,尽管这儿有精明的总裁,有一流的技术人员,他还是亲自赶来了。 夜幕围拢过来,市政厅前的彩灯像一朵朵美丽的花朵儿,一盏一盏绽放了。 细细的喷泉映着霓虹的光照,与优美的音乐融在一起,漫流在迷人的夜色里。 铺满了彩色砖石的环形步道上,缓缓地走来了一对对散步的情侣。 广场一角的咖啡桌上,坐满了散步之后小歇的人们。 吃过了晚饭,英杰陪父亲散步走了一大圈,来到这儿,他掏钱买了饮料,两个人便拣了个座位坐下,一同欣赏起异国他乡的美丽街景来。 “英杰啊,”李金铸看着眼前迷人的景色,觉得该把自己决定的事儿告诉儿子了,“昨天晚上,庾省长亲自与我通了电话。 他说,中国政府已经做出了振兴装备制造业的决定。 这一次新型号洋设备的试车很重要,他和杨总再次要求我,马上回国。 ”“老爸,你应该拒绝他们。 ”英杰听了此事,并不觉得惊讶,反倒冷冷地反对了。 “我怎么能拒绝呢?”李金铸看了看英杰,“老爸是一名共产党员,要随时听从组织召唤呀!”“什么召唤不召唤的?”英杰着急地看了看父亲,“你下岗的时候,怎么就没有人召唤你呢?现在需要你了,省长亲自出马了。 ”“那是两回事。 得两说着。 ”李金铸解释着。 英杰没听爸爸解释,却告诉了他另一件事情,“老爸,你知道吗?这家公司要投产新装置了。 勒尔厂长点了你的名,要你参加主机制作……”“是吗?”李金铸听了,心情不由地兴奋起来,“太好了。 能够参加这世界一流新产品的主机制作,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呀!”“是啊。 ”英杰以为老爸想通了,继续说着自己的道理,“懂行的人都知道,这机械产品是‘三分设计、七分制造’啊。 你留下来,可谓是名、利双收!”“可是……”兴奋之中的李金铸突然想到了什么,心情骤然急转直下了,“一想起咱们的矿山机械厂,想起它竟落在个体户手里,我这心里……就沉甸甸的。 放不下呀!”“老爸,”英杰很不理解地仰起脸来问道,“你已经是下岗的人了,还管那么多干啥?”“英杰,别看我人下了岗,我的心,永远也不会离开这个厂子。 ”“老爸,你这样的人,唉唉……”“英杰,你是不是觉得,老爸有点儿傻?”“不瞒你说……”英杰叹息了一声,“这几年,我亲眼看到不少有权势的中国人拿了公家的钱在这儿建自己的小别墅。 可你却抛弃自己的一切,为国分忧,实在是让儿子敬佩!”“英杰,爸爸知道你在这件事情上很为难。 嗯,我要是实丰不能走,爸爸就自己回去了。 ”儿子听到这儿,心立刻绷紧了。 他知道,爸爸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219章东方恋人听说爸爸要独自回国,李英杰的心里很不好受。 难过的原因,与其说是觉得老爸可怜,还不如说是自己不孝。 李英杰是从小生长在革命家庭、在革命传统教育中长大的。 中国的80后一代,虽然很多人成了愤青,对国家的现实这也看不惯,那也看不惯,有点儿机会就想到国外去。 但是李英杰从小受到的教育,爱国之心还是有的。 现在,爸爸为了报效祖国,毅然放弃了这儿的一切,自己却拘于总工程师的挽留,滞留不归,这也太说不过去了。 一想到爸爸毅然离去的刚毅的神色,想起家乡省长的盛情相邀,想起这套洋设备在试车中有可能出现的问题,他就觉得内疚、不安……当然,爸爸对他的做法表示界了理解。 人家总工程师在他走投无路困境中接纳了他,给了他施展才华的机会,让他从一个毫无实践经验的书呆子成长为公司里一名优秀的设计人员,这是天大的恩惠呀!“人家可以说是你的恩师,”爸爸听说了他们的事,再三嘱咐他,“你可不能辜负了人家。 让人家说咱们中国人背信弃义。 ”是啊,爸爸理解自己,自己也是为了体现中国人的品德才留下来的,何罪之有?将来有了机会,再报效祖国不迟嘛!可是,眼下,“北方重化”的那套设备急需他回去,人们对他可以说是翘首以待。 不然,省长不会亲自相邀的。 再说,恩师虽然栽培了自己,让他为此感恩不尽,但是,自己也算是对得起他老人家了。 在这套新设备的设计研制过程中,关键地方的难题都是由他来攻克的。 尤其是牵涉到控制软件部分,那更是他的杰作。 自己就算是走了,恩师也不至于记恨于他吧!然而,让他焦虑的根源也就在这儿。 因为控制这套新型号设备的控制软件是由他做的,万一那套图纸找不到,新装置的控制软件必然还是由他担纲。 自己如果走了,恩师不是抓瞎了吗?算了,还是留下来吧!可是,此时,他又想到了爸爸、想到了家乡的妈妈、奶奶、妹妹……还有,自己从未谋面的东方恋人──丽丽!脑子里想来想去,身体就不停地在床上辗转着,半夜了,还是无法入睡觉。 往常,遇到这失眠的时候,他就上,找女友丽丽聊天。 今天……太睏了……算了吧,一上,一兴奋,这一夜就别想睡了。 梦境中的花园里,又到了桃红柳绿,莺燕啼啭的时节。 太阳挂在天上,向大地泼洒着熠熠的光辉。 满园碧绿里,被涂抹了一层绚丽柔美的金黄。 叮咚的器乐里,奏出了美妙的舞曲,一位天仙般的女孩儿缀了翠色的荷叶裙装款款而来,飘然然踏入了绿油油的草坪。 “荷花仙子?”英杰揉了揉眼睛,看清了对方的脸庞,马上奔跑了上去。 “是你?中国男孩?”荷花仙子一看是他,欢快地迎了上来。 两个人拥抱着、抚摸着、亲吻着……不知不觉滚在了柔软的草地上。 咦?刚才还是青青的草坪,现在怎么变了?变成了软绵绵的被褥了呢?“仙子妹妹,我们怎么上床了?”看了那副绣了鸳鸯的花枕头,他惊讶地大喊起来。 “你坏你坏,……谁跟你上床了?”她扯过薄薄的枕巾,羞涩地盖住了自己毛茸茸的。 他一下子想到了什么,一骨碌翻起身,撩开被褥察看起来……床上空空的,什么也没有了。 刚才的荷花仙子,也不知道逃至何处了?“仙子妹妹……”他抬起头,满屋子寻觅着。 “哧哧……”窗外传来了女孩儿的笑声。 她站在窗口,正用手刮着脸羞他呢。 “呵呵……”看到她那甜甜的笑,他情不自禁地跳下床去,跑到窗台那儿。 甜言蜜语地央求起来,“仙子妹妹,你进屋嘛……”“不嘛!”荷花仙子撅起了嘴,“你身上那玩艺儿硬梆梆的,戳来戳去……讨厌……”“对不起,我不那样了……”“呸呸呸……”荷花仙子使劲儿地刮了一下他的鼻子,就要登上窗子爬进屋里来;这时,门外却突然响起了一声男人的厉喊:“你敢偷我的图?站住!站住……”“什么?图?”梦中的英杰突然惊醒,猛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墙上挂钟的指针已经走到了下半夜一点。 窗外已经是满天星光。 桌子上,摆着爸爸为他做准备的宵夜。 唉唉!他抓起一个面包咬了几口,不断地摇着头,觉得这个梦实在是太荒唐了。 不过,这几天的事情,确实让他感到了一些莫明其妙的烦恼:父亲要自己回国;恩师在美国寻图未果,来电话要他做好设计新图的准备。 呵呵,设计新图,谈何容易!创作的灵感是一闪即逝的;谁能像重拾丢失的物品那样,轻易拣回失去的创意呢!图、图、图……也许是想念这副图的心思太重了吧,它竟出现在自己与友缠绵的春梦里……然而……也许……焦虑中的他,心中猛然间蹦出了一个大胆的假设……他顺手拿起床侧的手机,给对方发了一条短信:“荷花仙子,对不起,这么晚了还邀你。 不过,我有急事。 我们上好吗?……老地方。 ”爬到楼顶的微机室里,打开微机上蓝天背景的qq画面,他开始静候着那位东方恋人──荷花仙子的到来。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若说奇遇,英杰的恋也算是人间一绝了。 身在异国他乡,常常让他不自觉地遁入故乡的站,与虚拟世界里的蓟原姑娘诉说着深切的乡愁。 可是,不知怎么,这些姑娘一旦知道了他的留学生身份,就要纠缠他做一件事情:帮助她们出国! 分卷阅读142 俗!就为这,他不知道甩掉了多少个曾令自己心仪的漂亮女孩儿。 后来,这位荷花仙子出现了。 她美丽的容貌与她非凡的气质让他这位帅男彻底折服了。 他们聊了将近一年的时间,还未涉及爱与性的领域;然而,在感情上,彼此之间却觉得难舍难分了。 后来,她竟以未婚妻名义,让自己的家庭为他代付了几十万元价格不菲的学费。 这时候,他才知道,丽丽是一位蓟原大富豪的女儿。 情感就这样水到渠成了,事情就在不确定中确定了。 今天,虽然他们还不熟悉对方的家庭背景,甚至还互称着上的名字。 然而,除了没有见面,没有肌肤相亲……他们储藏于心中的那份浓烈烈的恋情,早已经将两个人的血肉溶于一体了!中国男孩儿,你好!在久久的期盼里,荷花仙子出现了:这么着急找我,是有事儿吧?中国男孩儿立即回应:是的。 今天早晨我做了个奇怪的梦。 荷花仙子:是吗?梦里有我吗?我们在梦里做什么了?中国男孩儿:我梦见……我们在关东公园里相遇;你抱住了我……荷花仙子:不对不对,是你先抱住了我。 中国男孩儿:好吧好吧,然后……我们倒在了草坪上。 荷花仙子:胡说,大白天,我才不会呢!中国男孩儿:可是,一会儿,那草坪又变成了……荷花仙子:变成什么了?中国男孩儿:变成你卧室里的床了。 荷花仙子:你坏你坏,不理你了。 中国男孩儿:听我说呀,荷花仙子。 我们正在床上,门外却突然响起了一声男人的厉喊:“你敢偷我的图?站住!站住……”荷花仙子:啊呀,真的吗?中国男孩儿:是啊,仙子妹妹……你说这,怪不怪?荷花仙子:中国男孩儿,但愿这梦不是真的。 中国男孩儿:为什么?荷花仙子:我想,梦中那个大喊的男人,一定是我爸爸。 中国男孩儿:为什么是他?荷花仙子:因为,他刚刚弄到了一套图纸。 唉!那可是他的命根子啊!除了他和秘书,其他人谁也不知道那套图放在哪儿?中国男孩儿:仙子妹妹,你能不能设法儿看到这套图?荷花仙子:中国男孩儿,你怎么了?你怎么这么关心这套图?它对你很重要吗?中国男孩儿:它不仅对我至关重要,而且……这套图,也许会决定我们俩将来在哪个国家生活?荷花仙子:你……不是一直盼望我去德国吗?中国男孩儿:可是,我现在有了新的想法。 荷花仙子:想回国?哦,是不是“北方重化”的杨总裁向你发邀请函了?你要是回来,我举双手赞成!中国男孩儿:谢谢仙子妹妹!嗯,不但是霍总邀请了我,连省长都打来电话相邀了。 还有,母校的研究所,上海重化研究院也发来了聘书……我正在……荷花仙子:嗯?连省长都邀请你了。 这说明祖国需要你啊!中国男孩儿,实话告诉你吧,最近,我有个预感。 中国男孩儿:什么预感?荷花仙子:我觉得,我们要团聚了!中国男孩儿:这么说,我们的感觉相通啊!荷花仙子:是啊!嗯,从今天起,我们……打开视频聊,好吗?中国男孩儿:呵呵!你呀,一直反对视频聊天。 现在怎么了,想开戒?荷花仙子:(温柔地)我的中国男孩儿,从现在起,我应该熟悉你的音容笑貌了。 中国男孩儿:为什么呀?荷花仙子:我担心,你走下飞机时,我认不出你!中国男孩儿:哈…………聊天结束了。 英杰点击着鼠标,退出了程序,关掉了微机。 一对情侣,不知不觉地在上亲热了一夜。 窗外晨曦渐明,工作台前,灯光慢慢变得微弱了。 英杰懒懒地站起来,伸展了几下手脚,敲门声“咚咚……”响了;接着,父亲推门而入。 “老爸?”英杰神色奇怪地喊了一声,“这么早就起来了?”“我还没睡醒。 你妹妹就来了电话……”父亲的脸色有些怪,“她说,找你有急事儿……要你回电话。 ”“英娣?”看到父亲的脸色,英杰晃起了脑袋,“什么事儿?直接告诉老爸呗!”他顺手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一打开,却发现没有电了。 呃!他笑了笑,拿过了老爸的手机,点了妹妹的电话号码。 妹妹那嘀溜儿脆的声音从远方传来了:“哥,我告诉你:我看见了一个标有Σ#8226;ecret#8226;aaa的文件。 ”“什么?”英杰一下子惊呆了,“英娣,你说什么?你是在哪儿看到的?是什么文件?”“是一套秘密图纸,封面印了这个标记……”“什么?秘密图纸?”英杰惊讶地几乎嚷了起来,“嗯,好妹妹,你再看一看,上面有数字标号吗?”“爸爸在你身边吗?”妹妹没有回答他的话,却小声地问她的老爸在哪儿?“在啊……”“呃,我看了……标号是罗马数字6,圈在括号里面的。 好了,拜拜了!”妹妹的声音显得有些慌张,没等他回话,就匆匆挂了机。 这!英杰望着挂断了线的手机,眼睛瞪得圆圆的,痴痴地半天说不出话来……“孩子,你怎么啦?”父亲害怕地看着儿子的样子,“你妹妹给你说什么了?”“老爸!”英杰猛然醒悟过来,大声喊道,“我准备接受祖国邀请啦!”一架飞机,飞上了碧蓝的天空。 肥沃的土地、高耸的楼群、巍峨的高山渐渐远去了。 眼前,飘来了一朵朵白白的云团。 眼望着舷窗外天上意境,英杰不由地吟起了雪莱写就的那首浪漫的诗句:有力的鹰隼!你高高飞行在雾气弥漫的山林上空直钻入晨曦闪耀的碧霄……“英杰啊,自己嘟囔什么哪?陪爸喝点儿啤酒吧。 ”李金铸说着,冲空姐喊了一声“beer”“老爸,刚上飞机,酒瘾就犯了?”“哈……我这是高兴呀!”李金铸乐呵呵的,嘴也合不拢了,“你呀,跟我一齐回国,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啊……呵呵,就像一首歌里唱的,你有一颗‘中国心’啊!”“老爸,你给我戴政治高帽儿呢?”“难道不是吗?”李金铸诧异地问道,“我听勒尔厂长说,为了让你安心工作,公司给你准备了一套别墅,两辆轿车哪!”“呵呵,别墅、轿车……在国人眼里挺豪华。 其实,那不过是欧洲中产阶级的日用品。 ”英杰呷了一口啤酒,接着说,“所以,请老爸别恭维我。 我呀,不是什么热血青年……我回国,是从我自己的发展考虑的。 ”“自己的发展?”李金铸像是不认识自己的儿子了,“你在国外发展不是挺好吗?”“不……”英杰叹息了一声,“老爸呀,你知道我们留学生留在国外能干什么吗?”“向老外学知识、学技术,增长自己的才能啊……”“老爸你有所不知。 ”英杰笑了笑,“知识、技术,我们倒是想学。 可是,人家教给你的只能是普及了的东西。 那些个核心技术,人家才不教你哪!”“那……总工程师怎么让你参加了主机设计呢?”李金铸疑惑地问,“这可是核心技术啊。 ”“是啊,说到我的恩师,我很感谢他。 ”英杰感慨地说,“他教给了我重化设计的基本原理,教会了我科学的思维方式。 但是,在主机设计过程中,我们这些外国学生根本就*不上他的边儿。 后来……由于遇到了难题,他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让我上去比量了一下;没想到,那几道难关都被我攻克了。 打这……他才对我刮目相看。 老爸,你知道吗?那套丢失的图纸里,核心部分有我的设计。 ”“真的?”李金铸惊奇地看着儿子,似乎不太相信。 “老爸,你儿子什么时候吹过牛?”“哦,我信……”李金铸说完,默默地笑了笑。 可是,一想到那位老导师对儿子的培养和信任,禁不住惋惜地说,“以后,老导师回来搞新图设计,还是离不开你呀?”“所以,我不敢等他回来呀。 ”英杰解释说,“要是一见面,我就走不了喽!”第二卷:厄运当头第220章现代版的罗密欧与朱丽叶龚歆自打省长明确了分工,就像过去那样对下属企业开始调研。 可是,坐着车子转了几个城市,他觉得这种传统的工作方式并没有什么大的效果。 昨天,他向省国资委要几个企业的经营资料,没想到,一打开那份软件资料,全省工业企业的详细信息都在上面哪:固定资产、职工人数、主要产品、盈利率、负债率、市场份额……看上去一目了然。 就连各企业的头头的照片、厂容厂貌,在图像资料上都可以看到。 当今信息时代,可谓秀才不出门,全知天下事啊。 早知这样,自己何苦还要一家一家地走访呢?今天一上班,他就决定结束调研活动,让国资委的信息中心重新为他制作了一套全省工业企业信息资料“大全”除了以上现成的资料之外,他在各个企业的资料后面又添加了两项内容:一是近期重要工作;二是下岗人数。 通过近期重要工作一项,他可以了解各企业的工作动态,知道这些厂长经理最近在想什么?要做什么,让他对全省企业有一个动态的了解。 通过下岗人数一项,他可以大概预测每个企业的包袱轻重、稳定程度。 有了这两项内容,再加上那些自然情况,他完全可以了如指掌地坐在办公室里运筹帷幄,不必事事过问,深入现场了。 通过内部络,他打开了北方重化的信息资料,发现,公司最近的重要工作是那套洋设备的试车。 试车?看到这儿,他禁不住抓起了电话。 他要问问杨总裁:德国的专家请来了吗?“请是请回来了,可是,出现一点儿问题……”杨总裁忧心忡忡地告诉他。 “问题?什么问题?”“这一对父子,在家事上出现了一些矛盾。 ”听说女儿的男朋友要回国了,孙水侯一大早就坐了自己的宝马,慢悠悠地来到了蓟原机场。 车子一停下,他便捧着一大束鲜花,美滋滋儿地钻了出来。 “丽丽啊,这鲜花儿还是你拿着吧。 ”他抖了抖花儿上的水滴,对刚刚下车的女儿说,“我这老头子,拿着这玩艺儿不合适呀。 ”“四弟,我看你就拿着吧。 ”哥哥跟在他后面,笑着解释说,“一会儿呀,丽丽看到男朋友,会很激动的。 哪儿还顾得上献花?”“那……我就先拿着。 ”孙水侯抿着嘴笑了笑,脸上挂满了喜气。 “哟,他们几个……怎么也来了?”哥哥像是看见了谁,疑惑地睁大了眼睛。 孙水侯顺着他的手看去,只见矿山机械厂的张总工程师、电焊大王“老八级”、还有厂团委书记几个人正从一辆出租车里往外钻呢。 “嗯?他们来接谁呢?”孙水侯也纳闷儿了。 “张总,快看……”孙水侯还在疑神疑鬼,团委书记却望着机场出口大喊起来,“李主任出来了!”“呀,英杰出来了!”丽丽也几乎是同时喊了起来,“爸爸,你快看,就是他……”李金铸和英杰父子二人,提了重重的行李,慢慢往出口走去。 “中国男孩儿……英杰!”看到心中的白马王子出现在眼前,丽丽激动地喊着跑了过来。 “啊……丽丽?”看到日夜思念的荷花仙子飞跑过来,英杰心中一热,将手里的大行李包扔给了老爸,一个箭步迎了上去。 一对恋人热泪盈眶,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这?”李金铸看到儿子的举动,不由地呆住了。 “李主任!”团委书记第一个跑上来,使劲儿地拽住了他的胳膊。 “啊,你们来了!”李金铸这才转过神来,与昔日的老伙计们激动地握起了手。 几个人寒暄了一番,正要离开,团委书记一下子看见了什么,便指着正与女孩子拥抱的英杰问道:“李主任,那是你儿子吗?”“是啊是啊……”李金铸纳闷儿地摇晃着脑袋,“你说这孩子……有了女朋友也不告诉我。 把我都弄懵了。 ”“好吧,咱们走吧。 ”张总工程师说着,抢先提起了英杰丢下的大行李包。 “这大包给我拿……你帮李主任拿那个小的。 ”团书记从张工手里抢过了大行李包,哗啦哗啦地拽出了门口。 “喂,金铸,这这……不对劲儿呀?”电焊大王“老八级”像是又看到了什么,一下子停住脚步,惊异地喊叫起来。 几个人顺着他的眼光望去,一看,眼睛直了。 他们看到,那个女孩子高兴地领着英杰,走到了孙水侯面前。 女孩子像是在介绍自己的父亲。 英杰听了女孩子的介绍,便谦谦地低下头去,恭恭敬敬向孙水侯鞠了一躬。 “啊……”李金铸顿时傻眼了。 “这……不会 分卷阅读143 弄错吧?”张总工程师痴呆呆瞅着这一幕,嘴里念叨起来。 “哈……什么弄错?”电焊大王“老八级”一下子看明白了,马上拍手大笑起来,“李主任,你儿子和孙水侯的女儿搞对象了。 将来呀,你们就是儿女亲家喽!”白桌布,绿水仙,丰盛的饭菜,香喷喷的美酒……为了迎接丈夫和儿子归来,红叶尽了一个妻子和母亲最大的热情。 只是,让她料想不到的是,回了家的父子俩并没有配合她的热情,营造出那种久别团圆的欢乐气氛来。 等红叶将所有的菜炒好了,一盘一盘地端到餐厅里的时候,发现丈夫和儿子还是那样别别扭扭地坐在一起,谁也不理睬谁。 “妈,你别忙了,我不饿。 ”英杰扫兴地说道。 “红叶,你歇一会儿吧,我不也想吃。 ”李金铸说完,扭过头去。 “金铸,你们爷儿俩这是怎么了?”红叶端了最后一盆汤放在餐桌上,疑窦丛生地板起了面孔,“进了屋子,你们怎么谁也不说话呢?”“哼,问你的好儿子吧!”李金铸将脑袋一卟楞,冲着英杰呶了呶嘴。 “英杰,你告诉妈,怎么惹爸爸生气了?”红叶抓住儿子的手,关切地问道。 记住地阯發布頁英杰唉声叹气地摇了摇脑袋,不知道如何张口。 “金铸啊,他是孩子,你别和他一样,有事儿告诉我好吗?”红叶离开儿子,又像哄小孩子似地问自己的丈夫,“一会儿,他奶奶就回来了。 看到你们这样,多让老人家担心啊!”“红叶啊,你说,咱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呢?”李金铸说了这句话,鼻子一酸,竟伤心地大哭了起来。 “英杰,你到底做错了什么事儿?”红叶看到丈夫痛哭的样子,猛地转过脸来,严肃地审问起了儿子。 “妈!”英杰冤枉地喊了一声,“我没有做错什么。 ”“没做错什么,他会这么伤心?”红叶生气地说,“我告诉你,他是轻易不流眼泪的。 ”“我……”英杰刚要张嘴说话,忽然听见走廊里传来了爽朗的笑声。 “哈……我的孙子回来喽!”老母亲一边说着,一边推开了门。 “奶奶!”英杰看到奶奶,委屈地哭着扑了上去。 “妈!”李金铸也站起来与老母亲打招呼。 老母亲朝李金铸高兴地点了一下头,然后疼爱地拍起了孙子的后背:“嗨嗨,英杰啊,你哭什么呀?看见你,奶奶乐得嘴都合不上了。 ”“奶奶……我想你嘛!”英杰偎在奶奶怀里撒着娇,一肚子怨屈趁机释放了出来。 “想我?呵,这不看见了嘛!”奶奶立时陶醉在与孙子相见的欢乐中了,“刚才,我在活动室还吹呼你哪。 我说,我孙子是博士后。 人家都羡慕得了不得,还要来看看你长什么模样哪?”“奶奶。 ”英杰抹着眼泪离开了***怀抱,“我不就长这样嘛,你让人家来看啥呀?”“哈……”奶奶推开英杰,仔细地端详起了他的面孔,“孩子啊,你瘦了;嗯,长得更帅气了。 喂,是不是该给奶奶找个孙子媳妇了?”“妈,你快别说这事儿了。 ”李金铸听到这儿,顿时又撅起了嘴。 “怎么了金铸?”老母亲看到儿子气呼呼的样子,脸上泛起了疑团,“你怎么板着个脸儿啊,是不是坐飞机累着了?”“妈,他没有事儿。 ”红叶赶紧给婆婆拿来椅子,“妈,你坐这儿,咱们吃饭吧。 ”英杰这时才想起,还没给家里人拿礼物呢。 他急忙打开了行李,拿出了两件外国风格的服饰。 他先拿起那件深色的衣服说:“奶奶,这是给你买的。 ”“哦,这好哇!”奶奶接过衣服,仔细地抚摸起衣料来。 “妈,这是你的。 ”英杰说着,又把一件浅色的衣服递给了妈妈。 “回来就好啊,还买东西干什么呀?”红叶高兴地接过衣服,欣赏起了上面的花饰。 “算了算了,别充孝顺了。 ”李金铸看英杰的样子,闷呼呼地说了一句,“你让我们少生点儿气,比买什么都好。 ”“金铸,你看……”红叶使劲儿瞪起了眼睛,示意他别说话。 “喂,金铸,你到底是怎么了?”老母亲把衣服放在一边,严肃地批评他说,“你有这么个好儿子,‘烧包’了是吧?”“不是……”李金铸急忙分辨说,“你问问他,他……都干了些什么事儿啊?”“哟?英杰……”***神情改变了,“你和你爸,到底怎么了?”“我不就是搞了个对象嘛。 他一看见人家……就和我生气了。 ”英杰终于说出了实情。 “你搞对象?呃……”奶奶猜测起来,“是搞了个外国女孩儿?”“不是。 ”英杰告诉奶奶,“她就是咱们蓟原的。 ”“这……好哇。 ”奶奶马上面露喜色了,“金铸啊,孩子有了对象,这是喜事儿啊。 你这当爸爸的怎么撅着个嘴呢?”“妈,你知道他搞的对象……是谁家的女儿吗?”李金铸气急败坏地大声喊了起来。 “谁家的?”婆媳两个听到这句话,都关切地盯住了英杰的脸。 英杰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儿,低下头去,闭口不言。 “金铸,到底是谁家的啊?”红叶追问着丈夫。 “是孙水侯的女儿。 ”“什么?”红叶听到这儿,大叫一声,手里的衣服“啪”一下掉在了地板上。 办公室里,孙水侯把两只手插进了裤子兜,来来回回走个不停。 看到他这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坐在秘书桌上的英娣便假装关切地问道:“孙总,你这是……怎么了?”“哦,没什么……”孙水侯注意地瞅了英娣一眼,显得很不好意思,“英娣,我那天中午喝多了酒……是不是对你……不礼貌了?”“没有没有。 ”英娣的脸红了一下,急忙掩饰起自己的神情,撒谎说,“你在床上,只是……说了几句梦话。 ”“梦话?”孙水侯警觉地转过脸来,“我说什么了?”“没听清楚……”英娣摇着头,“后来,你渴了,喊我的名字。 我给你送了一杯水。 ”“哦……”孙水侯半信半疑地晃了晃脑袋,突然停住脚步说,“英娣,早点儿回家吧。 ”“这么早回家?”英娣抬起手,看了看腕上的表,“要是有事儿怎么办?”“没事没事,走吧。 ”孙水侯说着,开始收拾写字台上的文件。 “孙总,是你家里有事儿了吧?”英娣像是猜出了什么。 “呵呵……是丽丽的男朋友从德国回来了。 今天晚上,我们全家招待他。 ”“丽丽的男朋友在德国?”英娣听到这儿,禁不住问了一句。 “是啊,他在那儿读书。 嗯,是个……博士后。 ”孙水侯故意说了出来。 “博士后?”英娣惊异地睁大了眼睛,“他叫什么名字?”“李英杰。 ”“我哥?”英娣一惊,脱口喊了出来。 “是啊。 ”孙水侯似乎有些不太情愿地说道,“以后啊,我们两家……是儿女亲家喽!”“这……”不知道怎么,英娣的心里突然出现了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她还来不及细细地揣想,便下意识地问了孙水侯一句:“你觉得,这门亲事儿……我爸能同意吗?”“你爸?哼!”孙水侯不服气地摇了摇头,夹包朝门口走去,“一个全国劳模,竟敢干涉儿女婚事?这脑袋壳子……也不怕人家笑话!”“小孙儿他犯了何条律戒,因甚事绑辕门要把刀开?”佘太君看到孙子杨宗保被绑在辕门外,心疼地质问起了儿子杨延昭。 “提起了宗保事把儿的肝肠气坏,恨不得将奴才斧劈刀开。 儿命他领人马巡查边界,又谁知小奴才私配裙衩。 因此上儿将他捆绑帐外,问老娘儿斩他该是不该?”杨延昭气愤地解释着斩杀儿子的理由。 ……中央电视台戏曲频道,正在播放京剧《辕门斩子》看着戏剧的情节,李金铸更加想不通了:昔日的杨宗保阵前招亲,父亲还要将他处死。 今天,儿子却与仇人的女儿谈上了恋爱……杨宗保与穆桂英成亲,除了郎才女貌之外,还有那破敌阵的降龙木为缘由。 自己的儿子为了什么呢?是因为孙水侯有钱?“金铸,想开些……”红叶端来一杯茶,安慰他,“一会儿,咱就听他***意见吧!”“她呀,哼!”李金铸瞅了瞅母亲的卧室,“她就知道心疼孙子……”第二卷:厄运当头第221章:儿女亲家李金铸的话真是错怪了母亲。 要说奶奶心疼孙子,那是不假;可是,现在老太太心里想得更多的却是儿子的难处。 当年,孙水侯欲非礼的那个漂亮女工,就是自己的儿媳妇红叶。 他与孙水侯原本是一对情敌呀!再加上工厂招标时孙水侯又暗地算计了他,难怪儿子不同意这门亲事。 可是,现在,两家的孩子都谈上恋爱了,当家长的怎么能干涉?再说,当年大人们陈糠乱谷子的事儿,对孩子们也说不出口哇!想到这些,她把儿子和儿媳妇支开,自己盘了一双腿,坐在床上与孙子谈了起来。 她谈了大半天,目的就是想劝说孙子改变主意。 老太太一向深明事理,儿孙对她的话从来也是言听计从。 可惜,这位老革命,什么道理都懂,就是不懂得什么是恋。 “一对刚刚见面的年轻人,分手怎么就这么难呢?一见钟情也太快了些吧!”她反复地问着孙子这句话。 孙子张开了伶牙利口,开始申辩,她听起来似懂非懂,似是而非。 最后,她终于觉得自己的努力无济于事了,不得不将谈话导向了尾声,“看来,你是非她不可了?”“奶奶,我是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了,会视感情为儿戏吗?”英杰严肃了面孔,似乎在向老人家宣誓,“我知道天下的好女孩儿很多,可是,像她这样的……不会再有第二个了。 ”“噢!”听了这句话,再看看那张倔犟的脸,她的脑海里顿时浮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几十年前的他;还有,他们的儿子……那种不容置疑的抗争精神和刚强性格……这一代一代的,活像是从一个模具里铸出来的一样啊!“好吧,孩子,”奶奶叹息情了一声,随后又严肃地问了他一件事情,“这个丽丽,现在做什么工作?”“在旅游学校里当专业教师。 ”英杰认真地回答了***话。 “专业教师……嗯!”奶奶点了点头,颤巍巍地从床上下来,“英杰啊,你来!”李金铸正和白雪默默地坐在厅里等待着。 看到老母亲走了出来,他们急忙给老人家让座。 “金铸啊,”老母亲坐下来,看着夫妻二人的神情,无可奈何地说,“英杰是你们俩的孩子。 你们俩怎么疼爱他、怎么教育他,我都不管。 可是……这婚姻大事儿,让他……自己作主吧!”“妈,我们也不想干涉他。 可是,以后……”李金铸发愁了,“我们和孙水侯……该怎么相处啊?”“金铸,我知道你们之间的隔阂,遇到这事儿,心里要难受啊。 ”老母亲先是点了点头,接下来又劝告说,“可是,咱们老李家的男人向来都是顶天立地、说话算数的男子汉。 这样的大事儿怎么能出尔反尔呢?你们大人有难处,自己想办法调和吧;别再难为孩子了。 听见了吗?”听到老母亲这么说,李金铸和白雪只得点头表示同意了。 “谢谢爸爸、谢谢妈妈。 ”英杰看到父母的态度,激动地鞠了个躬。 “呃,英杰啊。 ”奶奶看了看站在眼前的孙子,嘱咐说,“今天晚上,人家不是要请你吃饭吗?你就大大方方地去。 人家老孙家也是有身份、讲规矩的家庭。 到了那儿,要有礼貌。 懂吗?”“记住了。 ”英杰说完,转身回到了***屋子里。 “嗨!”老母亲感叹了一声,对李金铸和白雪说,“这婚姻的事儿,是缘份啊。 咱就是想拆,也拆不散啊。 丽丽这个孩子,我虽然没见着面;可是,就凭她对咱英杰这么好,一定是个有远见的姑娘。 ”在自己家里,李英杰遇到了意外的责难;到了丽丽家,却受到了贵宾一般的礼遇。 在花花世界的一间豪华餐厅里,孙家四十多口人整整齐齐地等候着贵客来临。 餐桌上已经摆满了丰盛的筵席。 大厅里,服务小姐们彬彬有礼地站立着。 小小的管弦乐队低低地奏着欢迎的乐曲。 人们静静地呆在那儿,不敢说话,不敢走动,即使饿了,也不敢把筷子拿起来。 有一个小孩子饿得实在受不了,悄悄地伸出手去,想捏一个小葡萄粒塞进嘴里。 “不准动!”旁边的二大爷像是餐桌上的警察,一下子制止了 分卷阅读144 他。 “还不来呀……我这姐夫……怎么这么难请啊?”小孩子不耐烦地发起了牢骚。 “现在不能叫姐夫。 ”孙水侯立刻纠正了他,然后又对其他孩子说,“你们都叫他……博士后哥哥,记住了吗?”“记住了。 ”孩子们异口同声地回答。 “什么‘后’哥哥?听着不亲切。 ”孙水侯的夫人反对了,“干脆,就叫博士哥哥吧。 ”“嗯,行!”坐在上座的老太太同意了。 “爸爸,英杰来了!”门外一声喊,丽丽激动地出现在餐厅入口处;接着,在欢迎乐曲的奏鸣里,她一把将李英杰拉进了大厅。 “起立!”不知道谁突然喊了一声。 人们听到这儿,条件反射似地全部站立起来。 “鼓掌欢迎……”这句话是孙水侯说的。 人们热烈地鼓起掌来。 “欢迎博士哥哥!”几个小学生看到李英杰,拿着鲜花拥了上去。 看到这副热情洋溢的场面,李英杰禁不住热泪盈眶了。 一尊高高的塔型装置,竖起在蓟原城区的近郊。 这就是“北方重化”刚刚从德国引进的洋设备。 蓝天白云下,它矗立在那儿,俨然一位不可侵犯的钢铁巨人。 它自身是雄伟、高大的;而在它背后那些连绵成片的配套设备,更增添了这套装置的宏大气势。 那一台台锅炉,那一条绵延了几十公里的输料管道,那些精密的送料、输电、排水、去污部件……与它浑然一体,构成了神奇的机械王国。 以后啊,那些个固体矿石,液态油料,散乱碎渣……只要被它吞入,出来之后就会变成五彩缤纷的最终产品了。 原本就十分壮观的“东北重化”城,至此又多了一道雄丽的风景。 宽大的安装平台上,李金铸穿了一身工作服,正在指挥工人们吊装设备。 经过几个月的洋洗礼,人们觉得他处事简约了、言语果断了。 对工人们,他不再称兄道弟,似乎有些严苛了。 在作业现场,他一会儿批评这、一会儿批评那……不时地吐出几句洋腔,把在德国工厂学到的洋做法拿出来教训着手下的人们。 回国后,杨总让他主持了主机安装工作。 矿山机械厂的那些老哥们儿,又聚到了他的麾下。 “金铸,配套的锅炉安装完了。 ”张总工程师顺着梯子爬上来。 他的后面,跟着爬上了电焊大王“老八级”“ok!”李金铸点点头,却另外想起了一件事,问道,“张总,那台主体锅炉完工了吗?”“还没有。 ”“老八级”告诉他,“我们去的时候,孙水侯正在现场亲自督战呢。 估计还得一天时间。 ”“哼,这么重要的设备,交给个体户干?”李金铸冷笑了一声,“杨总他也放心?”“有老金坐阵,他有啥不放心?”张总解释了一下,“听说,杨总还想让孙水侯挑重担,担当试车的总指挥呢!”“他……胡闹。 ”李金铸一听,撇着嘴摇起了脑袋。 “喂,金铸……”“老八级”点燃了一支烟,忽然想起了孙水侯拜托他的一件事,“孙水侯让我捎话给你,他想邀请你回厂子上班呢!”“什么?邀请我……”李金铸听到这儿哈哈大笑了,“是不是因为我那个逆子与他女儿交了朋友……他就自以为我们是儿女亲家了?”“金铸,我看他的态度挺诚恳啊。 ”张总劝起他来,“英杰毕竟是你的儿子。 赏人家个脸嘛!”“呵呵……让我回去……也可以。 ”李金铸看看我,勉强地笑了笑;随后又板起面孔,恨恨地说道,“不过,他必须得从矿山机械厂滚出去,把厂长位置给我让出来才行!”唉,看到他这副不开窍的样子,人们禁不住遗憾地为他摇头了。 红地毯上,几双脚在迈动着。 杨总为了欢迎李家父子回国,特意在公司宾馆安排发一桌丰盛的酒宴。 “请坐。 ”来到会客室里,杨总把李英杰让到了沙发上,“小李,你看我这个宾馆,怎么样?”“不错嘛,富丽堂皇的。 ”李英杰看了看屋子的装修,称赞起来。 “样式老了些。 ”杨总指了指屋子的天花板,“不过,这建筑风格可挺有特点啊。 当年,还是苏联老大哥派来的工程师设计的哪!”“是啊,这装修,颇具俄罗斯风格。 ”李英杰看着墙上挂的一副桦树林油画,欣赏起来。 “来来来,吃水果。 ”杨总把水果盘往李英杰面前推了推,随后不经意地说了一句令人吃惊的话,“小李啊,你要是觉得这儿好。 我就把它……送给你了!”“送给我?”李英杰吓了一跳,“杨总,你真敢开玩笑。 ”“不是开玩笑。 ”杨总诚恳地说,“你要是留在我们公司工作,我就把这个宾馆的牌子摘下来,换成博士后工作站。 ”“真的?”“呵呵,君子无戏言啊!”杨总笑了,笑得却很认真。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222章大爆炸暗淡的灯光里,情投意合的男女们嘁嘁嚓嚓地私语着。 偶尔,一阵叽叽格格的笑声,不时传出来。 晚饭后,丽丽领着英杰进了一家洗浴城,将他身上的卫生彻底打扫了一遍;随后,又拽着他走进了附近的小咖啡屋。 “这……这是什么地方啊?”英杰看了看周围奇形怪状的装饰,瞠目结舌地问道。 “傻瓜,你没有看到门口的霓虹广告吗?”“‘情侣之夜’?呵呵……细”英杰往窗外瞅了瞅,又看了看幕布隔开的一个个小天地里亲狎着的男男女女,感叹地说,“这儿的情调,挺暧昧啊。 ”“胡说。 ”丽丽轻轻地推了一下他的腰,“中国的情侣,哪有公开的……”“嗯,不过……这儿的布置,倒是花了不少心思,比德国还豪华。 ”“是啊,咱们搞对外开放,外国的先进技术没能引进多少,奢华的风气倒是学得挺快。 ”丽丽感慨地说道。 “还不是你们这些青年人带的头?”英杰反唇相讥。 “才不是呢。 ”丽丽纠正他,“在中国,引领消费时尚的人并不是青年人。 ”“那就是有钱人了。 ”“也不是。 ”“那是谁?”“官员。 那些个花公款消费的官员们。 ”丽丽愤世嫉俗地说道。 “你是指……腐败现象?”这时,服务小姐将咖啡送来了。 “英杰啊,”丽丽体贴地往英杰的咖啡里加了些糖,用羹匙轻轻搅拌了几下,“我们不谈国事了。 谈谈咱们自己的事儿吧。 ”“哦……”英杰慢慢搅动着咖啡,告诉丽丽,“这几天,杨总裁一直动员我在‘北方重化’留下来。 我想,明天再回母校看一看。 他们给我发了邀请函。 我总不能置之不理吧!”“嗯,你自己……今后想留在哪儿呢?”丽丽冲他瞪大了眼睛。 “我想,就留在‘北方重化’吧,人家杨总裁真心待我,连宾馆都给我腾出来做工站了。 ”“留在蓟原?”丽丽听了英杰的话,微微皱了皱眉头,“英杰,我听说,上海重化研究院也给你发来邀请函了。 ”“上海……不只他一家,还有好几家呢。 ”英杰坦白地告诉她,“它们给的待遇啊,一家比一家高。 ”“你为什么不选择它们?”“因为……这几家的研究方向,与我从事的重化机械不太对口。 ”“英杰,在这件事儿上,听我一句话好吗?”丽丽抬起头来,郑重其事地说道。 “说吧。 ”“你应该离开蓟原,选择上海。 ”“为什么?”“英杰啊,你告诉我一句实话……”丽丽亲切地将手伸过来,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腕,“那天……我们在飞机场上见面后,你爸爸是不是生你的气了?”“这……”英杰吞吞吐吐地,还是承认了,“哦,丽丽呀,他们老一辈之间有矛盾……那是他们的事儿。 只要我爱你,谁也阻拦不住!”“英杰!”丽丽抬起头来,深情地看着这个涉世不深的大男孩,低低地叹息了一声,“你知道吗,……他们之间的矛盾,现在是越来越深了。 也许,会因为我们的事儿,激化下去……”“丽丽,你听到什么了?”英杰看着丽丽的神情,觉得一定是有什么事儿发生了。 “昨天晚上,我爸爸回家时,心情很不高兴。 我就去问他……到底是怎么了?”丽丽说着,脸上显出无限的惆怅,“可是,他还是不回答我。 后来,我假装生了气。 他才不得不告诉我说:是你妹妹,偷偷打开了他的保险柜……”“英娣?”英杰一惊,“她……不会干这事儿。 ”“我也知道英娣是个好女孩儿。 可是,为了把我爸爸从矿山机械厂赶走,她几次向市纪委举报我爸爸的‘犯罪事实’。 你说……这可怕不可怕?”“喂,不对呀?”英杰急忙辩解说,“英娣在宾馆里,只是一个小小的服务员。 她这种身份……怎么会进入你爸爸的办公室呢?”“英杰,你不知道吗?英娣是我爸爸的秘书啊。 ”“秘书?这……”英杰困惑地瞪大了眼睛,“我们家……怎么谁也不知道呢?”接着,他突然想起妹妹曾经向他索要过西格玛公司的办公软件;还有,那套秘密图纸,也一定是她看见之后,才打电话给他的。 “噢!……想起来了,怪不得……”英杰回忆起这些事情,一下子明白了,他这个诡密的小妹妹,很可能会干出一些令人想不到的事情来。 “你妹妹连这么大的事儿都瞒着家里,可见她的城府有多深了。 ”看到英杰神情,丽丽确认了自己的说法,脸上一副惊惶失措的样子,“……那套图纸,我想看都看不到,她却早早就看过了。 怪不得我一提图纸,爸爸就训斥我……英杰啊,我们快些离开这儿吧。 ”“丽丽,……让我再考虑考虑。 好吗?”“不,我要你走,明天就走。 ”丽丽态度坚决地说道。 “丽丽,你这是怎么了?”“蓟原这地方,太可怕了!”丽丽抓起英杰的手,大声地喊叫起来。 锻造车间里,大汽锤咣咣地响着。 工人们实在忍受不了烘炉的热度了,一个个脱光了衣服,赤条条地干起活儿来。 杨总裁几次打来电话,督促主体锅炉的进度。 孙水侯要车间主任抓紧督促,却不见效果。 今天,他只好叫上陈调度,亲自到生产现场督战了。 “喂,你们这帮小子,怎么不穿衣服啊。 ”他往锻造厂房里看了看,扯着嗓门儿大喊起来。 小伙子们转过脸来笑着说:“大姑娘小媳妇都下岗了。 穿衣服给谁看呀?”“喂,注意安全。 ”他笑了笑,趁机说了一句脏话,“别***不小心,把‘卵子’砸瘪了。 ”“哈……没了‘卵子’,老婆子就归你啦。 怕你那玩艺儿阳痿,硬不起来呀!”工人们七嘴八舌回击着他,丝毫也不让他沾便宜。 来到铆焊场地,他看到工人们正忙碌着。 一个抡锤的小伙子看到他们走来,马上停了手中的活儿,迎了上来。 他看了看一个半圆型的凹体部件,用脚踢了两下,问道:“这批封头的质量怎么样?”“张总他们昨天看过了,没有问题。 ”小伙子回答说。 “张总?他干什么来了?”“呃,是关心吧……”陈调度赶紧告诉他,“他,还有电焊大王‘老八级’、团委书记,几个人来这儿查看了半天呢!”“是对我不放心?”他“哼”着撇了撇嘴,漫不经心地走开了。 “厂长你慢走啊。 ”小伙子礼貌地打了个招呼,然后从兜子里掏出一张表递给陈调度,“这是我们的生产进度表,顺便给你吧。 ”陈调度拿过报表,看了起来。 无所事事的孙水侯点燃了一支烟,走开了。 正趟徉间,脚下不小心被什么绊了一下。 一看,是路边的两根钢管,磕到了他那双铮亮的皮鞋上。 他生气对着两根管子踹了一脚,钢管咕碌碌翻转了几下,端头上立刻露出了两个用粉笔划出的大大的“x”号。 “x”呃,原来这是被质量检查员扔出来的两根不合格钢管。 此时的他,本想走开去,却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又迟滞地停住脚步,睁大眼珠子打量起那两根废管子来……这些管子,是他花高价从国外进口的啊!这些质量监督员,敢情不知道心疼,说扔就扔,***,你以为这是过去的国有企业呢!他心里想着,一只脚不经意地伸了出去,用鞋底儿朝管子上一使劲,管子端头的“x”号被蹭掉了。 随后,他大声喊道,“这是怎么搞的?好好的管子怎么扔在这儿呀?”“怎么了怎么了……”陈调度揣起了报表,立即跑过来。 看到这两根管子,他跟着帮腔道,“你看你们……这都是进口的无缝钢管啊。 你们怎么乱扔乱丢啊?这都是钱哪!” 分卷阅读145 “孙厂长,对不起……”小伙子赶紧跑过来,顺手捡起两根钢管,放进了身边那个标识着“合格品”的钢管架上。 “嗯,今天下午,抓紧把这些钢管焊上!”他强调说。 “是是是。 ”龚歆这天早晨刚刚上班,就看到办公桌上放了一枚精致的请帖。 一看,原来是北方重化的洋设备要试车,杨总裁请他去现场指导。 实际上,这份请帖不过是礼貌性的邀请。 他龚歆还没有分管“北方重化”公司工作,自己又不是专家、技术人员,去了能指导个啥?但是,官场的事情,很多都属于场面、礼节、社交性质。 如果自己不去的话,就是不给杨总裁面子。 另外,试车的时候,会有很多客户和外国朋友参加,如果没有一位省领导出现,场面也不好看,想了想,他决定应邀前往。 就告诉秘书通知了“北方重化”不过,他做出了决定之后,还是有些顾虑:自己是分管工业的副省长不假,可是,人家庾省长还没有向他放权呢,自己这样到别人的地盘上出头露面,不会让人家误会成“抢戏”吧!想到这里,他立刻给“一把手”的打了个电话,说明了原因。 谁知道庾明非常他去参加。 还说,如果不是接待中央来的人,他也想去呢!这就好。 龚歆听一把手这么一说,心里有了底。 “北方重化”公司一家化工厂的大院里,今天显得静悄悄的。 往日来来往往的工人不见了,却来了一队队精神抖擞的武装警察。 工厂门口的守卫,也换了头戴钢盔、臂缠红袖章的执勤人员。 他们举着手中的小红旗,吹着口里的哨子,示意上班的工人们绕路而行。 “哦,……是洋设备要试车了吧?”“我看像……”两个骑摩托车上班的年轻工人看到这幅情景,相互猜测起来。 他们将摩托车调了头,刚刚离开,一队轿车缓缓驶入了工厂大院。 轿车上,走下了前来参观的领导、外宾和专家们。 外宾中,出现了德国公司销售处派来的代表。 “欢迎欢迎……”总工程师紧紧地握住了这位德国人的手。 “谈判桌上的老对手,我们又见面了。 哈……”德国人与总工程师开起了玩笑。 杨总的车子是最后进的厂门。 他下了车,看了看周围的人们,便问总工程师:“李英杰呢?”“李英杰……昨天晚上没有回家。 金铸也找不到他,正着急呢。 ”“他……是不是回母校了?”杨总猜了猜,脸上露出了一副遗憾的神色。 一列火车,沿着津浦线奔驰南下了。 车窗前的软席上,英杰与丽丽依偎在一起。 呜!火车一声鸣叫,惊醒了丽丽的睡梦。 她睁开眼睛,嗲声嗲气地问李英杰:“到哪儿了?”英杰睁开惺松的眼睛,看了看窗外的站牌子,告诉她:“德州。 ”“德州?”丽丽的嘴唇动了动,“我要吃扒鸡。 ”“呵呵……”英杰疼爱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车都开过来了,我怎么给你买?一会儿,到济南再买吧。 ”丽丽点点头,又偎在英杰的怀里睡了过去。 雄壮的军乐声响了起来。 杨总裁和被邀请来的贵宾们头戴安全帽,胸挂“来宾”的红布条,整整齐齐站在了控制台前。 胸前佩戴了“总指挥”标签的孙水侯,站在来宾队伍之外,眼睛紧紧盯着仪器前的总工程师和操作员。 总工程师带领三个操作员对仪器做了最后的检查后,便向孙水侯示意:可以开始了。 孙水侯大踏步走到了控制台前,喊了一声:“开车!”叮铃……警铃响了起来。 主机开始运行了。 仪器面板上的信号灯,一盏一盏亮了起来。 “报告,主机运转正常。 ”总工程师看了看屏幕显示出的数据,向孙水侯报告。 “联结配套设备!”孙水侯用了颤抖的声音,下达了命令。 来宾们听到这个命令,纷纷把眼睛都转向了侧面的大屏幕。 大屏幕上,出现了配套设备运转的场地。 配套设备场地上,李金铸、电焊大王“老八级”等人,都在紧张注视着设备运转情况。 “报告主控制台,配套设备联结完毕。 ”陈调度在现场用无线电报话器报告情况。 “启动!”报话器里传来了孙水侯的命令声。 听到这句命令,李金铸几个人迅速跑到了配套设备的控制台前。 陈调度在控制台前提醒操作员,“注意锅炉压力。 ”作员认真地看了看压力表,“报告,锅炉压力正常。 ”“投料!”报话器里,传来了孙水侯的第二道命令。 大屏幕上,出现了一台大型载重汽车。 车厢上的原料筒转动着,将颗粒型的化工原料哗哗地投入了加工设备中。 加工设备轰隆隆地开动起来。 工人们按照规程,细致地转动着设备上的调控装置。 慢慢地,加工后的第一道工序上流出了板块形状的新产品。 一个头戴安全帽的记者拿了报话器对着主控制台上的贵宾们报告说:“投料设备运转正常。 生产车间的第一号产品顺利下线了。 ”“好哇、好哇……”人们看到这个场面,一个个喜形于色。 “主体锅炉,加压!”接到生产车间的报告,孙水侯意外地下达了一道新命令。 “加压?”陈调度疑惑地看了看报话器,“孙厂长,是不是搞错了?锅炉刚刚运转……”“我命令你加压,你犹豫什么?”孙水侯声音严厉,像是生气了。 “陈调度,主机指令已经过来了。 ”操作员提醒他。 “不行!”李金铸看了看锅炉压力表上的指针,大喊了一声,“现在加压危险。 ”“总指挥,配套设备请求延缓加压时间。 ”陈调度拿起报话器,焦急地申请说。 “他们要求延缓时间。 ”主控制台上,总工程师着急地向孙水侯报告。 “为什么?”孙水侯问。 “设备刚刚运转,是不是怕……”“怕什么?不快速加压,这套进口主机的效率能试验出来吗?”“孙水侯,是不是慎重一些。 ”总工程师劝告他说,“设备刚刚联结,总得先适应适应……”“不行!”孙水侯铁青了脸,“我们花巨额外汇购置了这么先进的主机,配套设备跟不上能行吗?我再次命令你:马上加压!”“真是没有办法。 ”陈调度摇摆着脑袋,勉强地对李金铸说道:“主机指令传过来了。 我们阻拦不住啊。 ”“嘿,这个姓孙的,简直是胡扯!”李金铸气愤地骂了一声,接着告诉操作员,“注意安全感应器的数据,有了情况马上报告。 ”作人员答应道。 呜──加压后的主体锅炉冒出了一团团的热汽。 “没事儿吧?”电焊大王“老八级”站在控制台前,担心地问身边的一位工程师。 “还要运转一会儿……”工程师的眼睛正紧盯着控制台上的仪器。 “咔啦啦……”就在这时,仪器上的罗盘突然乱转起来。 紧接着,外面的设备传出了尖锐的怪叫声。 “不好,有问题……”工程师的脸色一变。 大喊起来。 李金铸听到喊声,忙不迭地跑了过来。 他看到指针乱转的罗盘,立即大喝一声:“停车!”“李主任,指令在主机控制台,我们停不下来呀!”操作员慌乱地站立起来。 “报告总指挥,主体锅炉运转异常,要求停车、停车……”陈调度拿着报话器大叫起来。 主机控制台上,人们看着大屏幕,眼睛睁大了。 “主体锅炉出现问题,要求停车。 ”总工程师马上督促孙水侯,“快、快停呀!”“不能停车。 降压!”孙水侯否定了总工程师的提议。 “锅炉危险了!”总工程师再次大声地提醒他。 “我命令你,先降压!”孙水侯坚持自己的意见。 “唉,好吧。 ”操作人员叹息了一声,不得不发出了降压指令。 “报告总指挥,我要求停车、要求停车……”陈调度仍然在报话器里着急地喊着。 “喂,陈调度,锅炉压力降下来了吗?”总工程师抓起了电话,大声地问着。 “总工程师,我是李金铸,锅炉压力降不下来。 我要求马上停车、马上停车……”“轰!”就在这时,附近突然传来了天崩地裂般地一声巨响。 主机控制台跟着晃动了一下。 人们像是明白了什么,脸色顿时变得惨白了。 “怎么回事儿?”杨总裁失声地大喊起来。 “不好,锅……锅……锅炉爆炸了!”话筒里,传来了陈调度一声绝望地呼喊。 爆炸后的锅炉房里,一团团的烟雾往外冒着。 一辆辆救火车吼叫着,风驰电挚地开进了工厂大院。 消防战士迅速地打开了车上的水笼头,手持水枪冲入了火海。 一缕缕高压水柱,喷射到了燃烧的火焰上。 火光裹着浓烟,无情地吞噬着锅炉房里大大小小的物件。 总工程师、李金铸、孙水侯、电焊大王“老八级”、工程师、团委书记一帮子人,不顾危险,勇敢地冲了进去。 他们有的拎了消防工具,协助消防战士灭火;有的拿着手里的简易工具,朝着燃火的地方扑打起来。 “喂,你那玩艺儿不行!”李金铸看到孙水侯费力地拿着湿湿的拖布扑打着,便拿了一个扫帚沾了水递给他,“这个得劲儿,给你!”水侯接过沾水的扫帚,使劲儿地朝燃烧的火苗扑打过去。 火后的锅炉房。 情景惨然。 锅炉已经烧塌了架,面目全非的残铁烂料令人伤心不已。 救火后蓬头垢面的人们看着这副景象,一个个心疼地流下了泪水。 “同志们,大家不要难过了。 ”满脸汗水的杨总心情沉重地劝告大家,“我们将立刻请公安和劳动安全部门的人员来查找原因。 大家累了半天了,请回去休息吧!”“孙水侯,孙水侯呢?”李金铸看了看周围,突然喊起来,“这时候,他怎么躲了?”“金铸,他也救火半天了。 别说这说那了。 ”总工程师解释说。 “不,我要找他算帐!”李金铸气愤地喊叫着,“这么重要的设备,他是怎么生产的?”什么?孙水侯一听,没想到李金铸明目张胆地在这儿数落自己。 他心里一急,马上冲着他反问了一句:“李金铸,你说谁呢?”“我就说你,怎么了?”李金铸怀疑地看了孙水侯一眼,“孙水侯,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为了省钱,偷工减料了?”“你胡说!”孙水侯气得差点儿跳起来,“我做锅炉用的都是进口钢管,怎么偷工减料了?你这么胡说八道,我要起诉你诬陷罪!”“哼,你们个体户那一套我还不明白?”李金铸“哼”了一声,“进口管子,我才不信呢!”“李金铸,你这话说得可不对呀。 ”那位工程师不高兴地接了他的话碴,“如果说我们个体户敢拿国家的事儿开玩笑,你们的张总工程师、电焊大王‘老八级’不会吧。 他们可是在现场查看过的啊。 ”“好了好了。 大家心里着急,都是为了国家嘛!”杨总裁劝说了双方一句,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便问李金铸,“喂,金铸啊,李英杰到底去哪儿了?”“英杰?”听霍总问他,李金铸的火气又上来了。 他转过脸去,指着孙水侯的鼻子问道:“孙水侯,我的儿子两天不回家了。 你说,是不是让你姑娘拐跑了?”“你说的什么话?”孙水侯听了李金铸的话,恼火地蹦了起来,“你儿子不回家,碍我什么事儿啊!我姑娘还找不到了呢?是不是让你儿子给拐跑了?我还冲你要人呢!”“我的儿子,一定是让你姑娘拐跑了!”李金铸气愤地嚷着。 “我的姑娘,肯定是让你儿子领走了!”“算了算了。 ”张总工程师实在看不下眼去了,他拍拍李金铸的肩膀说,“金铸,有男人拐女人的,哪有女人拐男人的?人家丽丽还是未婚姑娘呢。 你呀,生气是生气,别乱说呀。 ”“那……这个李英杰,跑哪儿去了呢?”杨总裁摇晃着脑袋,着急地自言自语起来。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223章不相兼容拉开布帘,清冷的月光一泻而入。 往下看,外滩上涌起了密密的人潮。 远处,东方明珠闪开了灿烂的灯群。 三十年代风行于十里洋场的那首怀《四季歌》随着哀婉的旋律一阵一阵地飘浮上来:醒来不见爹娘面,只见窗前明月光……悲言怨曲,有感而恸,丽丽眼睛里盈出了一滴凄凉的泪水。 “丽丽,别难过。 ”英杰放下手里的资料走过来,心疼地抱住了她的肩膀。 “英杰,我……我实在是受却不了了。 ”丽丽偎在英杰怀里,小声地哭泣起来。 私奔的快 分卷阅读146 感和幸福是短暂的,接下来,便是莫名的烦恼与无聊──英杰到上海,就与那家研究院签订了试用合同。 丽丽也应聘到了一家旅游公司。 白天忙忙碌碌,可能什么都忘了。 一到晚上,她的心中就会涌出一丝丝莫名的哀愁。 所谓幸福的日子,就是这个样子么?英杰虽然放弃了蓟原的前程随她而来了,心里仍然念念不忘他心中的那个洋设备。 据说,那家研究院交给他的主攻课题是通用机械,他却坚持研究“重化”机械。 为这,彼此闹得很不愉快。 而她呢,虽然脱离了长辈之间的争斗,暂时保全了他们的感情。 然而,对父母的思念之情和不辞而别的内疚,时刻不在噬咬着她那颗脆弱忧柔的心。 英杰看出了他的苦闷,就从研究院宿舍里搬来了行李,想与她过同居的生活。 她想了想,还是将他劝阻了。 她并非无情,只是觉得,两个人肌肉相媾的时刻,不应该发生在这种心境凄楚的日子里。 “丽丽,是不是想给家里打电话?”聪明的英杰看出了她的心思,立即把手机掏出来,“要打,你就打吧!”“对不起,我违犯了咱们的约定。 ”丽丽抱歉地说,“你要是想家,你也打吧!”满天飞舞的通讯电波,一瞬间便从上海飞快地传到了关东。 听到丽丽的声音,爸爸妈妈又惊又喜,又牵又挂……不一会儿,几个人就在电话里哭成了一团。 可是,李金铸接到儿子的电话,却像打架似地喊叫了:“你是怎么回事儿?说走就走啊?就算是住旅店,走时还得打个招呼呢!”“老爸。 我觉得,你和孙叔叔这样争斗,给我们的温暖太少了……”“英杰,你赶紧回来!”李金铸不听儿子的解释,着急地下达了命令,“你知道吗,试车出了大事儿了。 ”“什么?出了大事儿?是主机的问题,还是配套设备的问题?”“唉,谁也弄不明白呀。 ”李金铸叹息了一声,“那个德方代表临走放话说,我们生产的配套设备根本不合格。 他要杨总裁派人再回德国去采购配套设备。 为了这事儿,杨总裁急得到处找你啊!”“哼,岂有此理。 老爸,你告诉杨总裁,我马上就回去!”“什么,你真的回去?”丽丽听了他的话,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丽丽,试车失败了。 至今找不到原因,我不能在这儿呆着呀。 ”“英杰,”望着夜色中奔涌的江水,丽丽的神色变得悲伤起来,“来这儿,是你依了我的,你怎么说变卦就变卦了呢?”“现在……‘北方重化’急需我回去啊!”“你这样匆匆忙忙往回赶,不会是……串通了你父亲,合伙儿整治我爸爸吧?”“丽丽,你怎么这么说啊?”英杰楞楞地瞅着丽丽,“孙叔叔……他是我未来的岳父啊。 我怎么会整治他老人家呢……”“可是,英杰,你父亲和我爸爸,他们已经是水火不相容了。 我有个预感……”丽丽说着,一头扎在床上,竟伤心地嘤嘤哭泣了,“你这一回去,我爸爸就要倒霉了!”奇怪?英杰听了丽丽的话,脑袋拨郎鼓儿似转动起来。 龚歆第一次以省领导的身份出席北方重化洋设备的试车仪式,原指望期待一个“试车成功”的喜讯,然后自己也以成功者的象征形象出现在媒体上,万万没有想到,试车不但没有成功,反而引来一声巨响,锅炉来了个大爆炸,想一想真是晦气。 尤其不能让他接受的是,他这个分管工业生产的副省长,同时也分管劳动安全监察工作,现在,中央正强调生产安全工作,“北方重化”却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来了一个大事故,这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因此,试车仪式原先准备好的庆祝方案、宣传方案,因为这一次大爆炸,通通作罢了。 可是,在这个资讯发达的时代,你官方可以控制新闻媒体,却控制不了互联这个怪物。 事故发生不到一个小时,上就披露了这次大爆炸的快讯。 ***,怎么搞的?他收起了平时那副笑容可掬的表情,勃然大怒了!这没有办法。 公司分管生产安全的老金摊开双手,摇摇头说:试车试车……本来就是试验。 试验嘛,就会有两种可能:成功、失败。 这种事,谁敢保证万无一失?你们这是失败吗?嗯?这是爆炸。 是事故!事故,懂不懂?他觉得老金这个副总裁太不像话了。 出了问题,就应该内疚、难过。 看见领导,起码也应该有个诚惶诚恐的态度。 可是,他说话这个样子,分明没把这次事故当一回事儿。 或者是,根本没把他这个副省长当回事。 嗯,你们公司班子里,谁分管安全生产呀?龚歆看见老金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本来气得要发作一番,但是,考虑到自己的形象,他还是忍耐住了,说话仍然是慢声慢语的。 我!怎么啦?老金响亮地回答了。 你?这一次,龚歆不由地不发怒了。 你这个老金,太不像话了。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故,不但不内疚。 还这么理直气壮地反问我“怎么啦?”怎么啦?你说怎么啦?龚歆气得一拍桌子,试车这么大的事情,你事先是怎么准备的?有没有制定安全防范措施?有没有确定紧急情况发生的预案?有哇!老金一看副省长发火了,说起话来声音更高了,那些消防车、救火队伍,早就安排好了,不然,救火会那么及时吗?老金说这些话,毫无愧色,他甚至为自己的未雨绸缪感到了几分得意。 这么说,出了事故,我还得表扬你不成?我没想让你表扬。 可是,出了事故,这是个意外。 谁也不想看到这个结果。 你……没有必要在这儿兴师问罪吧!什么,兴师问罪?龚歆听到这句话,更来气了。 今天,老金对他这种蛮横无礼的态度,分明是让庾明惯坏的。 这个老金,根本就没把他龚歆放在眼里。 如果是这样,自己今后怎么分管这个“北方重化”不行,我必须压住他的气焰。 出了这么的事故,你老金就没有责任吗?看到人民的财产遭受这么在的损失,难道你就不觉得愧疚吗?当然,我们很难过。 可是,这种结果,谁都不想看到。 老金依然不紧不慢地反驳着,省长同志,我再说一次,这是试车。 是试验。 谁也不敢保证万无一失!你看你这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像话吗?那你要我什么样子?痛哭流涕?负荆请罪?老金!你住嘴。 杨总裁一看局势不妙,连忙制止。 可是,老金这个人的脾气不但是有名的犟,而且还是有名的倔。 凡是他认准的事情,你不劝还好,你越是劝,他越是来劲儿!这些日子,他听说这位副省长正想把“北方重化”的管理权揽到自己手里去,心里本来就有几分不情愿,今天,看到他借题发挥,要给自己来一个下马威,心里就更火了。 再说,你要是批评人,也可以;到背后去批呀,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耍哪门子威风?还是杨总裁比较老练。 刚刚发生了爆炸,本来就够急人的了。 现在,这个老金还要与副省长“掐一掐”这不是火上浇油吗?庾省长,对不起,我们工作做得不细,发生了爆炸事故,我向你检讨。 事后,我们一定会写出深刻检查。 再不允许此类事故发生。 杨总裁,我纠正你一个概念,这次爆炸不是“事故”是“试车失败”老金一看杨总裁的样子,依然不知趣地嘴硬。 好吧!看到杨总裁的态度,龚歆也连忙下台阶了:事故也罢,失败也罢,反正你们要吸取教训。 嗯,你们这个企业,董事长是庾省长,按道理,今天这种场合我是不应该来的。 来了,是对你们工作的。 可是,你们是怎么我的?就用失败欢迎我吗?嗯?说完,他高高地扬起头,装出一副气呼呼的样子,扭头就要离开。 他觉得,此地不可久留。 那个老金,说不定什么时候还会搡他几句。 庾省长,别别别……一看副省长要走,杨总裁慌了。 这成什么了,省领导是我请来的呀!现在,人家就这样扬长而去,将来,他怎么向庾省长交待?龚省长、龚省长……杨总裁一溜小跑地追着,是我们不好。 我们检讨……可是,你别就这么走啊!你……怎么也得吃了饭走啊!龚歆不理会杨总裁的劝告,依然愤愤地往前走着,就在这时,一辆闪着蓝灯警报的小面包车停在了他的面前,原来,是省安全监察局的两位专家,向他汇报检查结果来了。 这一下可给杨总裁救了急。 省长总算是停下了脚步。 龚省长,两位专家告诉他,锅炉爆炸的原因找到了。 两位专家说,锅炉爆炸的原因:是两根管子的管壁破裂了。 “两根管子?”孙水侯听到这儿,凑上来,脸面紧张地抽搐了一下,“哪两根管子?”“负责主循环的两根管子。 它们受不住骤然升起的高压……”“就怪你!”总工程师听到这儿,生气地看了孙水侯一眼,“锅炉刚刚启动,你就命令加压……”“这不能怪他。 ”杨总裁想了想,慢慢分析道,“进口主机设计的就是高压操作。 就算是再延长一段时间,这管子也够呛能挺住。 ”杨总裁的话让孙水侯一下子逃脱了干系。 他悻悻地撇起嘴丫子,不满地说:“咱们的控制系统呀,根本就接受不了人家主机的指令。 ”“错!”老金马上反驳他,“接受不了指令,设备怎么运转了?”“可……那个降压指令,它就没接受!”孙水侯拍了拍桌子。 “加压的指令它却接受了!”老金气愤地挥起了拳头。 “我看,这事儿得追查一下。 ”龚歆听到这儿,神情严肃地指示杨总裁,“为什么别的管子没裂开?就这两根裂开了?制作的时候,有没有记录?查一查,看一看,是不是谁使了坏?”“哈……那你去找工人吧。 ”一听省长这么说,孙水侯一下子推卸了责任,“使坏不使坏,与我无关哟!”“one?”杨总裁听着大家的争论,也觉得不可思议了。 他闷着头儿,仰卧在大沙发的*背上,顺手掏出了一支“大中华”“李博士到!”大家正争议着,门外的秘书大喊了一声。 “啊!英杰回来了!”霍总听到秘书的喊声,一下子捻碎了手里的烟,乐得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吃过了饭,龚歆坐了自己的黑色轿车,驶到了静寂无声的重化大路,向省城奔去。 车子转过了一个弯,有人突然横穿马路。 司机慌忙踩了急刹车。 “干什么你?不要命了!”司机恼怒地将脑袋伸出车窗,训斥起来。 这个人惊惶失措地朝着车子看了看,连连说:“对不起……”“哟,是李金铸?”龚歆觉得对方的面孔很熟悉,仔仔细细一看,这不是刚才与孙水侯吵架有那个全国劳模吗?认定了对方,他马上打开车门,“李师傅,你干什么去?”“哦,是省长啊。 ”李金铸马上告诉他,“我这不是……着急回厂子找我儿子嘛!”“你儿子?”“是啊,我儿子,就是从德国回来的李英杰。 ”“呵呵,正好,上来,我送你去。 ”吴厂长热情地让他上了车,随后告诉司机,“往回拐。 ”“谢谢龚省长。 ”李金铸上了车,牢骚满腹地说道,“你看看,我这儿子,刚刚从上海回来,家里也不回,就直接到工厂了。 ”“呵呵,你这儿子是急于寻找锅炉爆炸的原因吧?他的事业心,很强啊。 现在,这样的年轻人,可是不多了。 ”省长表扬起自己的儿子来。 “嗨,他一个小孩崽子,明白什么呀。 ”李金铸谦虚地说道,“不过是喝了几天洋墨水,杨总裁就这么器重他。 实际……这锅炉爆炸的原因,不能光从表面上找,也许,其中……还隐藏着深层次的东西。 ”“什么,深层次的东西?”龚歆觉得这位劳模话里有话,追问了一句。 “是啊。 ”李金铸叹了一口气,“你就说这锅炉吧,是一台主体锅炉,很关键的设备。 这种设备,老金怎么能交给孙水侯这种个体户制作呢?在德国,制作这种设备的人必须是老板特别信任的人才行。 ”“嗯”龚歆听到这儿,若有所思,“李师傅,我看那个老金,很信任那个孙水侯呀。 ”“当然了,要不……当年工厂招标时,他将我这个全车劳模弃之不用,却选择了孙水侯呢!嗯,敢情人家个体户有钱啊……”“噢!”龚歆听到这儿,像是听出了门道儿,他向李金铸伸出手,做了个捻钱的动作,低声地问,“难道,他们会有这个……”“这种事儿,早就有人举报过了。 ”李金铸将嘴俯向他的耳边,压低了声音,“可是,平民百姓,举报了又怎么样?人家还不是照样做官?”“李师傅,请你放心,对于腐败行为……我们绝不姑息。 ”龚歆坚定地表了个态。 车子送完了李金铸,开往省城方向。 但是,回到省城,车子并没有往龚歆的住处开,而是开到了省纪委。 深更半夜,纪委的人早下班了,举报接待室里,只有一 分卷阅读147 位女工作人员在值班。 “呵呵,是你值班?”龚歆进了屋子,打了个招呼。 “哦,是龚省长。 你好!”值班员站立起来,“龚省长,有事儿吗?”“嗯,你查一查,一年前,有没有举报‘北方重化’老金受贿的材料?”“老金?”值班员认真地想了想,似乎是有点儿印象,“是不是矿山机械厂原来的厂长?”“就是他。 ”值班员让他等待,自己转身转身进了档案室。 不一会儿,值班员拿了一个牛皮纸的袋子走出来,告诉龚歆:“有一封举报信。 ”“嗯,”龚歆心里一阵喜悦,总算是不虚此行,“说说情况。 ”“举报信上写,在矿山机械厂对外招标时,孙水侯送给老金四十万元。 结果,孙水侯中标,李金铸失败了。 ”“举报信,是谁写来的?”“李英娣。 ”“李英娣?”龚歆听到这个名字,马上想到了李金铸、李英杰,这个李英娣,会不会是李金铸的女儿呢?“既然如此,为什么没有审查呢?”“这事儿……可能是考虑到这个老金,他是庾省长的老部下呀!”值班员回忆了当时的情况,像还记得这件事。 “哼,部下,部下算个啥?”龚歆有些不满了,“你们查土地审批权案子时,连庾省长的亲家都抓起来了。 怎么却对这个老部下如此关照呢?哼!”“这……具体原因我也说不好。 ”值班员摇了摇头,无奈地说,“等明天,你问问我们领导吧!”“嗯,你知道吗?就因为这种钱权交易,导致了严重后果。 你知道吗?今天,北方重化新设备试车,孙水侯的负责制作的锅炉都爆炸了!”“爆炸?”值班员听到这儿,吓了一跳。 不过,她立即镇定下来,拿过值班记录本,将龚副省长的意见记在了上面。 哼,这一下子他才知道,“北方重化”也不是铁板一块,像别人讲得那么神秘。 说什么这个公司是庾明运用欧洲现代管理方式打理的企业,管理上无懈可击,是中国企业管理的楷模。 现在一看,这里面也是漏洞百出啊!嗯,那个孙水侯因为给老金送了钱,就可以有恃无恐,敢于在生产过程中偷工减料。 而那个被称为老虎屁股摸不得的老金,因为收了人家的钱,就不敢指责孙水侯。 呵呵,四十万元,在当时可不是个小数目呀,当时,厂长的工资才挣几百元,老金看见这四十万元,还不乐开了花?哼哼,老金,今天,你敢和老子横。 我就让你认识认识马王爷的三只眼。 也许,此案告破之时,就是庾明放弃“北方重化”让自己接管的日子。 哈哈……李金铸,看来,我真得感谢你这位令人尊敬的全国劳模了!第二卷:厄运当头第224章孙水侯的恶梦重化宾馆的豪华套间,改成了李英杰的临时研究室。 一尊宽大的写字台上,摆满了图纸、资料、文件……写字台旁,三台微机同时开启了。 李英杰站在一台微机前,仔细看着屏幕上显示的数据。 像是没什么结果。 他扫兴地摇了摇头,走出了屋子。 隔壁,宽大的房间里摆满了却十几台微机。 十几个穿了白大褂的人正在忙碌着。 “梁处长。 ”李英杰招呼了一声,吩咐说,“打开小型机,把加压时的数据进行详细分析。 ”了白大褂的梁处长点头答应了。 “可是……操作小型机的人回家了。 ”这时,器械组的女工程师站起来提醒梁处长。 “回家干什么去了?”梁处长问。 “说是……有事儿……”女工程师结结巴巴地回答着。 “告诉他马上回来。 ”李英杰听到这儿,生气了,“如果再脱岗。 我就辞退他!”“是。 我马上通知他。 ”女工程师拿起了电话。 “各位,”李英杰严肃地告诉大家,“我们现在承担的是最繁重、最紧急的研究任务。 工作时间,谁要是饿了,食堂随时提供自助餐;困了,可以回房睡觉。 但是,任何人不准回家,要做到随叫随到。 ”“大家听到了吗?”梁处长看李英杰讲完了,强调了一句。 “听到了。 ”大家异口同声地回答。 “好,大家忙吧。 ”李英杰朝大家挥挥手,转身走了出来。 时至深夜了,李英杰桌上的台灯仍然亮着。 他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时间到了,便坐在微机前,打开屏幕,登上internet,慢慢寻找起来……接通了!他的脸上显出了开心的笑容;接着,将话筒戴到了头上。 “喂,恩师你好!”李英杰对着话筒向对方发话了。 屏幕上出现了一位德国老人。 看到李英杰,他显得很生气,便用一口不流利的汉语说道:“你这个坏小子,趁我不在家的时候不辞而别。 太没有礼貌了。 ”“恩师,这事儿怪不得我。 ”李英杰调皮地狡辩起来,“是你们德国人卖给了我们不合格的主机,导致我们锅炉爆炸,装置停车。 我是被迫回来为我的祖国解决难题的。 ”“主机有问题,你去找销售部的人算帐好了。 ”导师回答说,“可是,你不应该为此离开我。 ”“销售部?他们太坏了。 他们竟趁机要挟我们买你们的配套设备。 我不想理他们了。 ”“算了算了,你这个坏小子,为什么半夜里找我?是不是有事儿,求我……”“恩师,请你坦率地告诉我。 你在主控系统中,是不是偷偷加了操作密码?”“笑话,主控系统的设计过程你不是都参加了吗?”恩师反驳他说,“你那么严密的程序,哪儿容我加什么密码?”“可是,现在,我们的配套设备不能全部接受你们主机的指令,这是怎么回事儿?”“小伙子,自己先动动脑筋嘛!”“恩师,我怀疑,是不是它们的控制系统不相兼容?”“不相兼容。 你说对了。 ”博士导师肯定了他的判断,又亲切地对他说,“孩子,这种事情是经常出现的。 你应该重点查一下,你们配套设备的控制系统是怎么设计的?设计时,是不是使用了德国技术?”“谢谢恩师指点。 祝你长命百岁。 ”李英杰轻松地与恩师开起了玩笑。 “好孩子。 有事情就找我。 ”老人慈祥地对他说,“我盼望着与你再会相聚。 ”“恩师,学生再次谢谢你!”屏幕上的影像消失了。 李英杰撤了话筒,关了微机,坐在椅子上思考起来。 丽丽的预感,像是要应验了。 就在李英杰回到关东后的第二天,蓟原市的中心大街上开出了一辆满载年轻检察官的警车。 正值清晨时刻,上班的车辆汇成了拥挤的高峰。 这辆车闪着灯光,呼啸着警笛,吸引了满街上行人的视线。 这些日子,孙水侯也够倒霉的。 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说丢就丢了。 昨天晚上,好不容易了接到了女儿的电话,一家人欢天喜地正要庆祝一番,今天,又一个不吉利的消息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早晨,他刚刚坐在写字台前,电话铃响了。 他扯着电线,将电话机拉到面前,听筒里传出了他的忠实助手林工程师着急的声音:“孙总,不好了。 ”“林工,什么不好了?”“我听说,检察院要动你。 ”“动我……”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了警笛的声音;接着,走廊里一阵骚动。 孙水侯还想与林工说什么,“咣当”一声,门被推开。 几名年轻检察官冲了进来。 “请问,你是孙水侯吗?”孙水侯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他镇定地回答说:“我是。 ”“对不起,跟我们走一趟。 ”一位检察官举起了自己的证件,严肃地命令他。 “为什么要跟你们走?”“有人举报你行贿。 我们要对你进行审查。 ”“审查?”孙水侯转了转眼珠子,“就在这儿问不行吗?”“孙水侯,少罗嗦。 ”几个检察官冲上来,迅速地抓起了他的两支胳膊。 “你们无凭无据,不能这样对待我!”孙水侯喊了起来。 “你们不能带他走啊!他有身份。 他是……”林工大汗淋漓地跑上楼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喊着。 “走开!”年轻的检察官完成任务心切,毫不理会林工的阻拦,强行将挣扎着的孙水侯带走了。 “林工,你不用哀求他们。 等我见了他们的检察长再说……”孙水侯感激地看着自己朝夕相处的下属,一边走一边喊着。 孙水侯的喊声渐渐远去了,楼里渐渐地肃静下来。 此时,躲避在人群里的李英娣像是陷进了一场恶梦,眼睛露出了恐惧的目光。 大街上,响起了尖叫的警笛。 她惊恐地跑到窗前,看到了慢慢开动的警车和大街上密匝匝围观的人群。 等杨总裁知道了孙水侯被带走的消息,已经是夕阳西下的时刻了。 疲劳的残阳拖着燃烧将尽的余晖,正在一截一截地缓缓下沉。 他凝望窗外,正思考着如何洋设备试车故障的原因,林工拽着刚下飞机的丽丽推开了他办公室的门。 丽丽的眼睛哭红了。 林工的嗓子嘶哑了。 他们带来的这个坏消息,马上让他想起了一个人。 那就是──新调来的市纪委书记。 这位新来的市纪委书记年轻、孟浪,喜好冲动。 听说他是省委组织部杜部长的儿子,做起事来大刀阔斧、毫无顾忌,来到蓟原上任后,他想抓谁就抓谁,想整谁就整谁。 有事连市委书记都不打招呼。 此事,一定是他所为。 对孙水侯和老金,他早就想要动手出击了。 因为杨总裁制止,再加上最近试车出了乱子,不允许他乱上加乱,才拖延了些日子。 现在,李英杰回来了,试车失败的初步原因找到了。 这位少壮派干部无所顾忌了。 这事……怎么办呢?看到林工和丽丽的哀求,他有点儿犯难了。 说实在的,如果是换了别人,他找个熟人打探一下消息,或者是出面力保不成问题。 可是,自从当了这个“北方重化”总裁,人们往往把他的一言一行都与庾省长联系在一起,所以,出了这种事儿他就不便于出面了。 他拿起电话,想直接找市纪委书记,马上觉得不妥。 这位牛皮哄哄的少壮派,最讨厌有人为案子说情了。 如果他的电话过去,效果可能会适得其反。 他又拿起手机,准备找检察长。 可是,仔细一想,更不妥。 这位检察长刚刚来到蓟原,他还不十分熟悉。 即使是熟悉,遇到这种情况,人家也往往会关掉手机,或者是不接电话了……正在犯愁,眼前红光一闪,他看到了压在自己办公桌玻璃板下的人大代表证。 呵,这是他在社会行走最好的“执照”了。 好吧,就拿着它走一趟……“孙水侯,你端正态度,不要顽固不化!”走下电梯,检察官的呵斥声便从走廊尽头远远地传来。 走到审查室门口,他从小玻璃窗朝里面看去,几个年轻检察官正一齐审问孙水侯。 这位在社会上名声大震的亿万富翁,此时有气无力地歪坐在椅子上,疲惫地像是随时要倒下去。 他心里悸然一动,不由地掏出自己的证件,朝着那位年轻的小主审官晃了晃。 小主审官看了到他,便朝身边的助手递了个眼色,一个小伙子走了出来。 “总裁,你有事儿吗?”小伙子说话还算热情。 这时,他看了看身子几乎要瘫痪下来的孙水侯,不容置疑地告诉他,“快,送他去医院!他有心脏病,倒在这儿你们负不了责任。 ”几名医务人员围在病床边上,有的量体温、有的看血压,还有的挂上了瓶子,准备输药。 看他们着急的样子,孙水侯真的病了。 不过,从审查室来到病房,总算是逃离了圈人的囹圄,让人呼吸到了自由的空气,感到了几分舒适和随意。 现在,他伸开四肢,很不雅观地躺在了床上。 可以,那些严肃了一天的检察官,此时都一改白天严刻的尊容,对他露出了难得的笑脸。 一天不曾露面的检察长,也屈尊纡贵地走到病房里来了。 “孙厂长,好些了吗?”他坐下来,轻轻地问候了一句。 孙水侯生气地瞅了瞅他,又转过脸去,冲着病房的一面墙说道:“检察长,我孙水侯一年赞助你几十万元。 今天,你却让部下这么折磨我……太不仗义了吧!”“这事儿吗,一码是一码。 ”检察长解释说,“你有问题,总得让我们查一查吧。 ”“检察长,我先声明:你们抓我抓错了。 ”孙水侯镇定地告诉对方,“嗯……如果你们觉得自己没有做错,就请抓紧时间审问。 时间拖长了,对你们不利。 ”“孙水侯,你吓唬我?”“检察长,我失去人身自由……”孙水侯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已经十个小时了。 ”“那,你的身体怎么样?”“没有问题,你快点儿问吧!”“好吧,准备记录。 ”检察长提醒了一下身后那位小主审官,然后开问了,“ 分卷阅读148 孙水侯,有人举报,你与南方机械配件公司有一份秘密合同。 这份合同上的销售价格比平常定价低了不少,这其中,你是不是得了什么好处?嗯,起码,这也属于商业不公平竞争行为。 对这件事,你怎么说?”“这份合同是事实。 不过,我是出于对老客户的照顾,才降价二成的。 ”孙水侯仍然闭了眼睛,“此事,已经向市工商部门报告过,他们同意的。 ”“可有批件?”“工商局有备案文书。 ”“那……我们去查一查。 ”“嗯,就算是我不公平竞争,自有工商部门处罚。 你审问此事,是不是管得太宽了?”“好吧,如果说这件事儿我管得宽了。 那么,那40万元怎么解释?”“什么40万元?”“有人举报,你为了在矿山机械厂中标,向老金行贿40万元。 ”“没有。 ”孙水侯坚定地摇着头说,“我没有送钱给他。 我是借给他的。 ”“有借条吗?”“当然有。 ”“能拿来看看吗?”“这……需要你给我一点儿自由。 ”孙水侯转过脸来,申请说。 “是打电话吧?给……”检察长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不麻烦了。 ”孙水侯朝小主审官说,“请把手机还给我。 ”孙水侯拿回了自己的手机,开始打电话:“喂,林工吗?”“哟,孙总,你怎么样?”林工着急地问,“丽丽刚刚从上海回来,他正要和英杰一起去医院呢!”“喂,你告诉李英娣,用斧头劈开我的第四个密封木柜,把里面的秘密文件送过来。 ”说完,孙水侯又把手机扔给了小主审官。 黄昏的街路上,车辆多而拥挤。 英杰与丽丽坐在出租车上,不住地催促着司机:“师傅,请开快些好吗?”“小老板,你看,正是下班的时间,塞车啊!”司机抱歉地说。 英娣拿着那张借条,与林工一起,气喘嘘嘘地跑进了病房。 “孙厂长!”林工和李英娣看见看到孙水侯的样子,关切扑到了病床前。 “检察长,你要的东西拿来了。 ”孙水侯看了看英娣,“给他。 ”英娣打开了兜子,拿出了那张借条,不情愿地交给了检察长。 “呃,这,交给我们保管好吗?”检察长拿着借条看了看,征求孙水侯的意见。 “可以,不过……你要给我打个收条。 ”孙水侯提醒他。 “打收条?”小主审官鼻子哼了一声,“我们检察院,没有打收条的习惯。 ”“今天我就要改改你们的习惯。 ”孙水侯批评了他一句,转过脸来问检察长,“检察长,现在,我该说的,都说了。 你该看的,也看了。 难道,你还不想恢复我的人身自由?”“呵呵,这事儿吗,总得有个过程。 ”检察长城府颇深地说道,“虽然你把事实说清楚了。 可是……我们还得核实核实吧。 不然,我们跟举报人没法交代啊!”“检察长!”听了这句话,英娣突然激动地站立起来。 她举起右手,宣誓似地说道:“这两件事儿,都是我举报的。 现在,我郑重地宣布:撤回举报!”看到英娣的举动,孙水侯和林工大吃了一惊。 “什么?”记住地阯發布頁小主审官一下子恼火了,“你想举报就举报,想撤回就撤回呀?”“当初举报,我是为了反腐败。 现在,我撤回举报,是还人以清白。 如果你们要因此治我的罪,我李英娣心甘情愿。 ”“算了算了。 ”检察长看到英娣撤回了举报,马上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他老练地摆了摆手,把借条还了回去,对孙水侯说道,“孙总,既然举报人撤回了举报,你的情况……没有必要再查了。 哦,你自由了。 不过……以后也许有别的事儿,我们还要找你。 再见吧!”“站住。 ”看到检察长要走,孙水侯呼地一下掀开了被子,严厉地说道,“检察长,你们折磨了我一天,临走还要吓唬我……我到底还有什么事儿在你手里攥着,你给我说清楚!”“孙水侯,你还要怎么样?”小主审官神情恢复了职业性的傲慢。 “孙总,别误会……”检察长的态度倒是一下子缓和了,“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儿了……”就在这时,屋门咣当一声被撞开,李英杰和丽丽闯了进来。 “爸爸……”“孙叔叔……”两个人看到孙水侯的样子,心疼地扑在了床前。 孙水侯拍了拍两个人孩子的肩膀,感慨地说:“孩子啊,你们来得正好。 今天,我就让你们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社会……”接着,他又对欲走出门的检察长说道,“检察长,你说没有事儿了。 我还有事儿呢!”“孙厂长,你……”看到孙水侯那副严肃的样子,检察长的脸上掠过了一丝不祥的神情。 孙水侯颤抖着伸出一只手,看了看表,对检察长说,“你们限制了我十三小时的人身自由。 把我一个健康快乐的人折磨到了病床上。 现在你们想走就走,不觉得亏心吗?”“放心。 你的医药费,我们全部负责。 ”检察长脱口而出,态度十分大方。 “这点儿医药费,对于我,不足挂齿。 可是……”孙水侯义正词严地提醒他们,“你们停了我一天手机,让我在商业上蒙受了巨大损失,这怎么算?还有,你们大白天开着警车在我的办公大楼前抓我,招来那么多人围观,给我造成了巨大人格伤害,这怎么算?”“孙厂长……”检察长觉得孙水侯的话中有些来头,态度异常和蔼了,“我将尽上最大的努力,为你恢复名誉。 哦,我还有事儿要办,咱们再见好不好?”“不行。 重要的事儿我还没有说呢?”“孙水侯,你别没完没了!”小主审官看不出事情的火候,板着脸喝斥起他来“你闭嘴。 我没跟你说话!”孙水侯还击了他一句,接着一字一句地问检察长,“你虽然刚刚来到关东,可毕竟也是老检察官了。 要限制一个省人大代表的人身自由,该办什么手续,你不会不知道吧?”“孙厂长,难道你是……”孙水侯说到这儿,看了看林工。 林工立刻从公文包里掏出了那件通红的、封面上烫了金字的省人大代表证书。 证书上,印了孙水侯的名字。 “省人大代表?”检察长看到这儿,眼睛直了。 “你说,你们为什么侵犯人权?为什么乱抓人?你必须答复我!”李英杰听到这儿,像是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他指着检察长的鼻子,厉声质问起来。 “这位同志,我们哪儿是乱抓人?”小主审官看到李英杰咄咄逼人的态度,有些吃不住劲儿了,急忙上前护住自己的领导说,“我们的行动,是龚副省长……”“什么?龚副省长?”孙水侯听到这儿,吃惊地喊了一声;接着,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失望地对李英杰摆了摆手,“英杰,算了,让他们走吧!”第二卷:厄运当头第225章盟友孙水侯自由了。 龚歆却难受了。 在办公室里,他倒背了手,不停地踱来踱去。 表面上,像是很平静;心里头,却像是荡起了冲天的波澜,又气、又恼、又窝火!桌上的电话铃响了。 他趴在桌子上,仔细地看了看“来电显示”走开了。 秘书上前看了看,是庾省长的电话号码。 “是催你向孙水侯道歉吧?讲”秘书看了看他,偷偷笑了。 这位秘书,年纪不大,官场上的事情却是格外精通。 他原来是给老省委副书记当秘书,省委副书记退休后,组织部原本要安排下派某市当副市长;他却推辞了这次任命,愿意继续留下了当秘书。 他觉得,省政府领导的秘书,与一个副市长相比,差不到哪儿去。 接着,电话又响了。 龚歆一看,是省人大主任打来的。 “哼,一定又是逼我道歉的。 ”他看着电话号码,神经质地喊了一声,“这些人怎么了?我一心一意地反腐败,难道错了吗?”“龚省长,别上火了。 ”秘书劝告他,“你就这么挺着,他们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可是,我不道歉,他们不干呀!”“哼,不就是人大那些快死的老棺材瓤子嘛!怕他们个啥?一个个无职无权,就知道一天到晚发牢骚,瞎起哄……没事,只要你挺过这几天,就风平浪静了。 ”“叮铃……”正说着,电话又响了。 “哦,这个电话,你得接了。 ”秘书看看来电显示,立刻拿起话筒,放到了他的手上。 “喂,龚歆省长吗?您好!”电话时的声音甜腻腻的,但是显得很友好,也很客气。 “噢,是杜部长,你好你好……”龚歆听出了对方的声音,十分高兴。 “对不起,我的犬子反腐心切,莽撞抓人,给你造成了麻烦;我在此向你道歉。 ”“谁?犬子?”龚歆一下子没听明白。 “呵呵,就是蓟原市纪委书记杜晓龙啊,他是我儿子。 ”“哦,那个杜书记……是你家大公子啊!”龚歆这才恍然大悟,“他让检察院抓捕行贿嫌疑人,是为了反腐败,是正义之举啊,怎么莽撞了?”“我听说,他抓的人是省人大代表,现在很多人逼着他道歉?另外,有些人知道这事是你指使的,又逼着你道歉;老朽心里惭愧啊,对不起龚歆省长了!”“呵呵,没事儿,一人做事一人担。 你告诉贵公子,有我顶着,没他什么事!”“谢谢龚歆省长,你真是大人有大量,遇事敢为部下担当;像你这种品格的干部,现在真是太少见了。 ”杜部长说着,感叹地唏嘘了一声,“不过,我觉得,你这么做,也没有什么不妥。 反腐败,人人有责。 总不能因为一次行动失误,就兴师问罪吧。 再说了,不采取点儿手段,腐败分子能挖出来吗?我们有些领导干部啊,嘴上喊反腐败,可是,一触动他们的部下,他们就不高兴了。 ”“杜部长,你的意思是……”龚歆觉得对方话里有话,顺口追问了一句。 “龚歆省长,嗨,不瞒你说,那个老金,我们也是盯他多少年了。 据群众反映,过去他当厂长的时候,一个月挣几百元工资,生活很朴素,身上穿的衣服啊,就是工厂的工作服,人称外号‘贫协主席’。 自从认识了这个孙水侯,嗯,自从孙水侯中标当了厂长,这个老金就像就换了个人似的,西装革履,一身名牌。 据说,他还给他的小姨子投资做买卖。 嗯,就这,能说他与孙水侯的关系是清白的?还有,他和他的小姨子,实际是情人关系;多少年了,影响不好嘛!呵呵,这是私生活,我们不便说三道四,可是,这说明,他的情趣不高尚啊!”“杜部长,看来,你很了解情况啊。 ”“呵呵,我了解这些,也只是根据群众的反映和一些举报来信,真要是核实,还得*检察机关采取一些手段、措施……不抓孙水侯,老金的事情就暴露不出来。 他依仗自己是庾省长老部下,在咱们省里横踢乱踹,简直像一头毛驴子,无法无天了。 ”“这个人的问题,是应该解决了。 杜部长,老金是个厅级干部,难道,你没有找他谈过话,批评批评他?”“这……我们哪儿敢随便批评?”杜部长像是满肚子牢骚,“对‘北方重化’的干部,我们稍微批评几句,庾省长就拉下脸不高兴了。 说什么,要保护企业干部的积极性。 还说什么,现在企业改制了,不能用党政干部管理模式去管理企业家。 呵呵,时间一长啊,我看这企业干部就没人敢管了。 像‘北方重化’那样的单位,就要成为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的‘独立王国了’。 ”“没事。 杜部长……”聊着聊着,龚歆觉得彼此的话题有点儿走调,不得不言归正传,“企业虽然改制了,但是,企业家也是党的干部的组成部分。 以后,他们有了毛病,组织部门该管的还是要管;该批评的还是要批评。 像老金这样的人,再任其胡闹下去,就容易犯错误了。 ”“龚歆省长,谢谢你这么理解我们的工作。 真不亏是部里派来的干部。 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只要你发句话,我老朽就是头拱地,也要尽量去做!”“谢谢,杜部长客气了。 ”龚歆说完,放下了电话。 “这位杜部长,像是对庾省长有些看法啊……”龚歆放了电话,自言自语着。 “岂止是看法。 ”秘书妆过了他的话碴,“他们之间,意见大了去了!”“怎么回事?”龚歆楞了楞,“难道,就是因为前几年……杜部长免过庾明的市长职务?”“那件事,早就过去了……可是,这几年,情况越来越不妙。 ”“怎么个不妙?”“自从庾明当了省长,组织部的行政经费一年比一年少……”秘书眨了眨小眼睛,开始散布起了官场秘闻,“虽然年初预算数额不少,但是,一到压缩经费,组织部就首当其冲 分卷阅读149 。 嗯,今年,组织部原定全省要联的,人家把专家都请来了。 可是,因为经费不到位,不得不半途而废。 ”“呵呵,这位庾省长……怎么这么糊涂?”龚歆摇了摇头,“组织部那种地方,你也敢唿悠他们?到年终考核干部,不怕人家给你穿小鞋,说坏话?”“要说这位庾省长,德才兼备、年富力强,倒是个人人称颂的好省长。 可是,他自恃有才,也太傲了。 人际关系越来越紧张。 嗯,听说,前些日子组织部搞民意测评,他的赞成票可不多呀!”“这种事儿,不要乱说。 ”龚歆冲他扬扬手,觉得这位秘书今天的话太多了。 “龚省长,这不是我乱说,是组织部的一位处长告诉我的。 当时测评时,他就是负责计票的。 连他都为庾省长担心呢!”“这一把手啊,处于矛盾焦点,坚持原则难免得罪人。 要想四面讨好又做不成什么事。 呵呵,当家人,不好当啊!”龚歆感叹了一句,像是要为今天的谈话来一个总结了。 他不能与一个秘书这么随意地议论自己的省长。 何况,过去他们还是好朋友呢。 但是,自从来到这儿上任,他确实有一种孤零零的感觉。 他单枪匹马,没有朋友啊。 真要是遇见什么事儿,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 庾明虽然是自己的好朋友,但是,现在毕竟是君臣关系,难免有某些利益上的纷争和不愉快。 刚才,杜部长的一席话,虽然有点儿出格儿,可是,他听起来却感到了一丝丝的温暖和惬意。 今后,两个人会成为政治上的盟友吗?“咣、咣、咣……”新购置的汽锤,重重捶打着一块巨型的锻件。 这如雷的吼声,撼动了天,撼动了地,也撼动了笼罩于工厂里的那股晦气、那股因为孙水侯被抓而漫延开的令人沮丧的情绪。 经过检察院一番折腾,孙水侯没有心思上班了。 他将公司外部事务交给林工,内部事务委托给李英娣,自己则悠哉游哉地休起闲来。 是的,他没法工作,没法上班。 他的心里很乱,甚至有些担心。 想起那天被抓到警车上的情景,他就心有余悸。 幸好,自己有省人大代表这个社会地位,那些检察官还没有对他动粗。 要是真的上了“手段”他这把老骨头就搭进去了。 实际上,让人家关一关、审一审,倒无所谓。 他孙水侯自从恋爱越轨被开除厂籍成了流氓,他就没少与公安、司法部门打交道,刑讯逼供的事儿他也亲身经历过。 这一次检察官修理他,不过是家常便饭,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作为从世道上闯过来的人,他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让这些人关几天,算个什么事儿。 可是,这一次,他觉得事态有些严重。 这一次,检察院表面上是整他,实际上盯的是老金。 当年,自己与李金铸竞争厂长,确实是*“银弹”取胜的。 但是他没有行贿。 他是*自己手里有十几个亿的资产做后盾,老金也是为了保证工厂的收益才力挺他中标的。 事后,老金的小姨子做买卖,没有钱,向老金借钱,老金的老婆子大哭大闹,说什么也不借。 他孙水侯是看到老金夹在老婆和小姨子之间太为难了,出于同情,才为他的小姨子赞助了40万元;当时,老金给他写了欠条,他还不要,想要把这张欠条一撕了事。 这一次,真是多亏有这张欠条了。 不然,他和老金都说不清楚了。 过去,在他的印象里,“北方重化”是一个庞然大物。 是庾省长亲自领导的企业。 有庾省长这座*山,谁也不敢来捣乱生事的。 可是,这一次,有人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硬是冲老金下手了。 难道,这庾省长的位置……越想,他越是觉得形势不妙,所以,他想从工厂的事务中暂时撤离出来,好好想一想,也好好观察一下局势。 于是,他将工厂的事务帮了个安排,就悠哉悠哉当当起了逍遥派。 每天到厂院里来遛哒遛哒,工厂的事情却是不问,也不处理。 正想着,只见前面走过一个人,一看,原来是厂部陈调度拿了一迭子报表,走到了锻造车间门口。 那位老锻爷师傅看见他,便敞开了大嗓门子问:“老陈,焦炭涨价了,还买不买啊?”“等等,我请示一下。 ”陈调度拿出了手机,“喂,英娣啊,焦炭的事儿,怎么办?”“照常买。 ”英娣回答说。 他点了点头,向老锻爷传达了厂部的指示。 孙水侯这一撒手,秘书李英娣可真成了大忙人。 刚刚回了陈调度的电话,自动传真机又吱吱地响了起来。 收起了传真件,外部电话又响起音乐彩铃。 “李秘书,这个季度的贷款规模可能要压缩了。 你们还需要多少贷款,抓紧打报告。 ”这是银行办事处主任的电话。 “请留280万。 ”“好吧,明天你们派人过来……”接着,又是定货的、催货的、签合同的;外部的、内部的……一件一件,接踵而至。 忙忙碌碌的日子,就这样开始了。 她并不觉得累,更没感到有什么困难。 成堆的公务,在她这儿处理起来得心应手,俐俐落落。 每当她拿起电话,向孙厂长请示一些大事,他就会耐人寻味地送给她那句话:“你看着办吧,你怎么处理我都放心。 ”唉唉!也许是情有所系,天生就拆不开吧!她这个为父复仇而深入狼窝的神秘斗士,今天却真得要与狼共舞了。 当她撤回了举报,思想上已经做好了接受惩罚的准备时,孙水侯并没有怨恨她,反倒是更加信任她了。 “这些事情,以后你就全权处理了。 ”孙水侯接过她的辞职报告,连看也没看就扯碎了;接着,他递给她一纸文件,那是他向她授权处理某些业务的项目清单。 “孙总,你为什么这样?”她疑惑地看着他,以为他在捣什么鬼。 “嗨,英娣啊,我这个人,可不会记仇……”他笑了笑,“这事儿,就算过去了……”也许,从那个时刻起,她就有了一种新的感觉。 她觉得,自己不再为原来那个初始的目标应付这儿的工作了;一种新的生活开始了。 她的一颗心,从此真心实意投在了她所热爱的这些工作上。 她与这个公司、与这个屋子里的一切事务化为了一体。 本来,这所工厂就是她们老李家的。 过去,爸爸在这儿当过车间主任,奶奶在这儿当过党委书记,她爷爷,还是这所百年老厂的创始人呢!这一改制,就改到孙水侯这些个体户手里了?不知不觉,时钟敲响了四点,电话铃声稀落落的了。 她处理完了最后一批文件,长长地喘了一口气,斜着身子懒懒地躺在了沙发上。 金色的夕阳透过落地窗照射进来,屋子充满了暖暖的气氛。 她端起茶几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 接着,像是第一次走进这个屋子里,睁大了眼睛,细细地欣赏起了办公室里的物物件件。 豪华的写字台、精致的壁灯、天蓝色的屋顶、气派无比的书柜、灿烂的鲜花……林林总总的饰品一件一件在她眼前闪过……此时,那个被她挪了位置的保险柜,静静地呆在屋子一角,依然充满了神秘的气息。 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神色一动,站起身来,蹑手蹑脚地来到了柜前。 她伸出手去,轻盈的手指在保险柜的暗锁前下意识地一摸……“吱扭……”一声响,保险柜竟自动开启了。 她惊讶地朝里一看,那具骷髅消失了;柜子的中央,放置了自己刚刚拍摄的那一幅穿了江南秀女服装的艺术彩照。 她警惕地看了看周围,然后怀着一副疑惑的神情,慢慢拿起了照片,不知不觉就翻转过来。 照片背面,题了一行字,那是她熟悉的字体:我心中的红叶,你终于回来了!啊!看到这行字,她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这个孙水侯,把我当成了当年的妈妈!她迅速地放回了照片,将手指拄在发晕的额头上,懵懵地退回到沙发上。 这时,传出了“咣当当”的一声响,保险柜自动关闭了。 她躺下来,呆呆地望着屋顶装饰的那片蓝色的天幕,陷入了苦苦的思索……第二卷:厄运当头第226章:个体户的手段别看孙水侯不上班了,他的心思并没有闲起来。 这几天,他反复琢磨自己被抓这档子事儿,终于明白了问题的症结所在:对方抓的是自己,盯的目标却不是自己,也不是他想像的老金。 他们这么干,整的是庾省长啊。 谁都知道,“北方重化”是庾省长的根据地。 杨总裁和老金是庾省长的嫡系部队。 进口这套洋设备,开始是老金的主意,最后拍板的人,就是庾省长。 现在,洋设备试车出了事故。 这些人不是在查找事故原因上下工夫,却把几年前他参加矿山机械厂招标那点儿陈糠乱谷子的事儿抖落出来,这不是整事儿吗?那天,检察官审讯他时,就提到了老金习买这套洋设备在外国受贿的事情,这不是明白着他们要借洋设备试车失败的事儿,达到修理老金、继而整庾省长的目的吗?想到这里,他不由地害怕了。 虽然他是个个体户,但是他知道在中国这个地盘上要做买卖、要挣钱,必须有个政治*山才成。 庾省长虽然不是自己的*山,却一直是他精神上的支柱。 过去,他在商海里拼搏十几年,目的就是要重返矿山机械厂,攀上国企大厂这座大山。 对于他的事业,老金、杨总裁、庾省长一直是持态度。 如果自己这一次倒下去,老金、杨总裁、庾省长岂不是也要跟着吃瓜落?接着,他回想起了那两根管子。 在锅炉制作过程国,他出于吝啬,虽然将两根打了x的钢管焊接在了锅炉上,导致了试车爆炸,但是,谁都知道真正的隐患不是在这里。 洋设备主机与配套设备的控制软件联接不上,这才是致命的问题。 现在,解决这个问题的重担就落在自己未来女婿李英杰的身上了。 只有李英杰的研究有了成果,洋设备试车成功,才能还老金一个清白,让受贿的谣言不攻自破。 也只有等待试车成功,才能阻挡李金铸重返矿山机械厂的步伐,巩固自己的厂长位置。 想到这些,他就觉得李英杰的回国就像是天赐给他、也是赐给”北方重化“的贵人,为了说服了回国,听说庾省长亲自发出了邀请;现在,杨总裁把一座宾馆让给他做博士后工作站;可见,他的到来,对于洋设备试车,对于北方重化是何等重要。 在这上关键时刻,自己必须尽上全力去他。 这不,夫人在家里包了饺子,刚刚从锅里捞出来,他就带着丽丽,开着车给未来的女婿送饭来了。 父女二人乘车来到宾馆。 正好,李英杰刚刚要准备回家吃晚饭,他们急忙拎着饭盒,走进了研究室。 “哟,孙叔叔,你怎么来了破?身体好些了吗?”英杰赶紧站起来迎接。 “英杰,你大婶包了三鲜馅儿的饺子,让我们给你送来。 快趁热吃吧!”丽丽打开了饭盒,饺子的香气热腾腾地冒了出来。 “这饺子,好香!替我谢谢大婶。 ”英杰客气了一句,然后把孙水侯让到了沙发上。 丽丽看了看微机屏幕上的画面,不客气地上去打开,玩起了游戏。 “英杰啊,这科研的事儿啊,太枯燥了吧。 ”一见到未来的女婿,孙水侯心里就喜欢得不得了,“你要是累了,就歇一歇……”“不累……”英杰吃着饺子,回答着孙水侯的问话。 吃着吃着……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便连忙抬起头来,问这位未来的岳父,“孙叔叔,有件事儿……我想打听一下。 ”“什么事儿啊?说吧!”孙水侯笑嘻嘻地咧开了嘴。 “你们制作的配套设备,控制软件部分是谁做的?”“控制软件,我们哪儿会做?我在蓟原招标扫了一个月,也没人敢接这个活儿,后来,实在没办法,就委给了到上海一家公司。 ”孙水侯笑了笑,接着又问,“英杰,你是不是说,我们软件控制部分有问题?”“指令接收部分与洋设备主机不兼容,我得调整一下。 ”“那,你就大胆地调吧。 ”孙水侯告诉他,“当初,他们就提醒过我,这套软件联结其它系统时需要调整。 ”“可是,调整需要源程序。 他们提供了吗?”“源程序?”孙水侯有点儿懵了,“我不懂。 林工也不精通。 没向人家要哇!”“他们应该主动提供情报才对。 ”“爸,现在你就冲他们要去。 ”丽丽听到这儿,着急了。 “你现在去要,人家不一定愿意给你了。 ”英杰露出了几分愁容。 “为什么?”“因为,源程序设计是个很辛苦的活儿,设计者为了投机取巧,常常将几套程序融合在一起,如果你把真正的源程序弄来,容易造成其它产品的失密。 “孙叔叔,对方是个什么公司?”“呵呵,时间一长,我也忘了……好象是叫什么二卖公司。 ”孙水侯不确定地摇了摇头。 “什么二卖、三卖的?你这公司让人家上哪儿找去?”丽丽埋怨起父亲来。 “我实在是记不清了。 ”孙水侯摊开了双手。 “孙叔叔,我知道了。 你说的是上海german公司。 ”英杰肯定地说道。 “german?……翻译过来不就是日尔曼吗?” 分卷阅读150 丽丽恍然大悟了。 “对,就是他们。 ”英杰沉思了一下,接着问丽丽,“明天,你能不能到上海去一趟,找这家公司?他们的经营地点,好象就在南京路上。 ”“我去,干什么?”“去他们的经销部,就说要买他们的产品。 到时候,他们肯定会给你一套宣传资料。 ”“要他们的宣传资料有什么用?”孙水侯接着问。 “看了他们的资料,我就可以知道,他们用了什么设计技术?然后就可以推测出:为什么我们的配套设备不接受进口主机的指令?”“哟,这么重要!”孙水侯听英杰这么说,庄重地点了点头,然后果断地说道,“丽丽,干脆,爸爸陪你跑一趟上海。 ”“孙叔叔,你的身体……”英杰担心地问道。 “嗨!”孙水侯呵呵地抿嘴笑了,“英杰呀,科研的事儿我不懂。 可是,处理做买卖纠纷的事儿,我最有经验了。 只要对你的研究有利,就是让我跑上几个来回,我也高兴啊!”上海,霓虹闪烁的南京路上,依然是人来车往。 西服革履的孙水侯领了穿戴时髦的女儿,派头十足地走在路侧的人行道上。 下了飞机,两个人顾不得歇脚,打了一辆出租车,就直奔繁华的市区来了。 熙熙攘攘的街市上,五颜六色的广告牌扑面而来。 丽丽的一双眼睛不停地搜索……搜索着,等她的眼睛浏览到一处欧式风格装修的墙面时,那副醒目的german招牌,一下子映入了她的眼帘。 “爸爸你看,在这儿!”丽丽发现了目标,高兴地喊起来。 孙水侯看了看店家的规模,摇晃起了脑袋:“这就是高级软件公司?门脸儿也太小了。 ”“人家搞it产业的,可不象你们开机械工厂的,傻、大、黑、粗,大厂大院。 人家讲究的是干净潇洒,*智力挣钱。 ”丽丽的眼睛往公司的营业厅里面瞟了一眼,把孙水侯拽了进去。 店内,宽大的营业厅一分为二。 左边,是零售各类实用软件的自助柜台,花花绿绿的包装吸引了一群群学生和年轻人。 右边,那个优雅寂静的接待室,才是谈大买卖的地方。 孙水侯和丽丽进门之后,径直向接待室走去。 “你好,二位要购买我们的软件吗?”服务小姐迎了上来。 “让你们老板过来!”孙水侯不客气地坐在沙发上,从兜里掏出一支烟,点燃了。 “对不起,我们的老板不在。 请与我们的业务经理谈,好吗?”“好吧,让他快点儿!”孙水侯显出了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爸爸,一会儿你少说话。 ”丽丽看看周围的环境,悄悄告诉孙水侯,“我先和他们周旋。 ”“好啊,我还懒得说话呢。 ”父女两个正说着,楼梯上一阵脚步响,服务小姐领着一个穿牛仔裤的年轻人走了下来。 “老板,这是我们业务部的张经理。 ”服务小姐向孙水侯介绍说。 孙水侯牛气十足地在沙发与他碰了碰手,问道:“我们在你这儿设计了一套控制软件。 你这儿有源程序吗?”“控制软件?源程序?”张经理看到孙水侯说话这样直率,显得有些发懵。 “呃,这是我爸爸的名片。 ”丽丽觉得爸爸唐突了些,急忙把名片递给了对方。 “哦,蓟原,‘北方重化’的朋友……”张经理看了名片,自言自语道,“是啊,前些日子,我们是接了你们的一批活儿。 ”“请问,重化配套设备控制系统的软件,你们这儿还做不做?”还是丽丽熟悉新商场的路子,她不失时机地开始了业务商谈。 “这类软件……我们过去一直做。 ”“现在呢?”“现在,做这类软件的工程师跳槽了。 我们一般不接这类工程了。 ”张经理说完又反问,“你们的那套软件,是不是出了问题?”“是啊。 因为你们软件的原因,连我们的锅炉都爆炸了。 ”孙水侯气呼呼地说,“当初,你们为什么不把那套源程序提供给我们,让我们试车前做个调整?”“对不起,孙先生。 源程序,按道理应该提供给客户。 但是,这类软件的源程序,我们一般是不提供的。 ”“为什么?”“因为,设计这套程序,需要用德国技术。 而我们公司里精通德国技术的只有一个人。 他一走,这类程序出现的问题就无法解决了。 ”“那不行。 你们的设计造成我们严重的经济损失。 嗯,还有政治影响……你们,必须承担责任。 ”孙水侯发怒了。 “孙先生,实在是对不起。 ”张经理自知理亏,只好一个劲儿地道歉。 “请问张经理,你们的这位跳槽先生是否还有其它作品留在公司里?”丽丽觉得父亲这么与对方吵下去不会有结果,就来了个另辟途径。 “有哇!”张经理听丽丽说到作品两个字,就知道对方是个行家,可是,接着他又说:“那都是些通用软件控制系统。 大路货……”“通用?包括哪些行业?”“涉及矿山、油田、化工十几个行业吧。 ”“给我们拿一套。 ”丽丽说。 “这……你们有能力搞二次开发?”丽丽点了点头。 “那好,把那套资料拿来。 ”张经理向服务小姐吩咐了一句。 服务小姐像是早有准备,将墙角资料柜里的一大迭子宣传资料送到了丽丽面前。 “我们不要这些东西。 ”丽丽冷冷地看了一眼,指了指自己的手提电脑说,“我们要u盘。 ”“u盘倒是有,可是……要付款。 ”张经理不好意思地说。 “这个行吗?”丽丽顺势从小兜子里掏出了一张金卡。 “这个……当然行了。 ”张经理接过金卡,与服务小姐上了楼。 到了楼上,张经理把金卡交给了女会计。 女会计将金卡插入微机刷了一下,告诉他:“余额还有八百二十万。 ”“哟,这么多?”张经理微微吃了一惊,接着,迅速地掏出了孙水侯的名片,告诉另一位操作微机的小伙子说,“查一下北方重化矿山机械厂的资料。 ”伙子迅速敲了几下键盘,屏幕立刻显示了一组数据:资金:140亿。 “140个亿。 ”张经理看着屏幕上的数据,像是想出了什么新主意,立刻告诉服务小姐,“把那套最新的资料盘拿出来。 ”张经理把一摞子新做的光盘递给了丽丽。 丽丽打开手提电脑,插入了光盘,屏幕上出现了一幅漂亮的界面。 “嗯,fahionable.1”“小姐,你是英国留学生?”“ofor.2”丽丽脱口而出。 “呀,你读是的名牌大学啊。 ”张经理惊讶了,“依你的实力,自己也可以开发呀!”“我爸爸这么大的家业要我管理。 我哪有时间呀。 ”丽丽检查着光盘,与他搭讪起来。 “是啊。 你这是替孙厂长干大事业呢!”张经理看了看孙水侯,称赞道。 “嗨,什么大事业?”孙水侯摇了摇头,“现在,搞机械产品挣不到钱了。 还是你们搞软件开发利润大呀!”“利润大,风险也大呀。 ”张经理对孙水侯说,“你女儿知道我们这一行的辛苦。 有时候啊,绞尽脑汁地设计了一套东西,自己觉得挺先进;可是,一投到市场上,才知道过时了。 唉,那时候,心情别提多沮丧了。 ”“喂,张经理!”丽丽像是在文件里发现了什么,“这个界面好熟悉啊。 ”张经理一看,原来是一个指令性文件的首页。 他马上笑了:“这个,你当然熟悉。 这是你们蓟原人设计的。 ”“蓟原人?”孙水侯听他这样说,眼睛也转向了微机屏幕。 他看到,软件画面的背景,正是蓟原市中央大街的街景。 “嗯,这个风景,你们应该知道吧?”张经理笑着问他们。 “知道知道……”“卖给我们这套程序的,就是你们市纪委的书记,杜小龙。 ”“噢?”孙水侯父女俩听到这儿,眼睛即刻睁大了。 “你们……你们认识他?”“不不不。 ”丽丽机灵地回答说,“我们只是在电视上、报纸上见过他的面。 没想到,这么大的干部,还会设计软件,真是了不起啊!”“啥了不起呀。 ”张经理听到丽丽这么赞扬吴厂长,马上撇了撇嘴,“不过是挂个名,变相捞钱呗。 告诉你们吧,这套软件实际上是上海一家软件公司的专家设计的。 他挂个虚名,只为领自己的那份红利。 ”“红利?”孙水侯听到这儿,觉得大有文章,“他在这儿投有股份?”“什么投有股份?他一分钱不用投,是那个公司送给他的干股。 ”“送干股?”孙水侯转了转眼珠子,显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这种事儿啊,我也干过。 可是,送股人必须得到好处才行啊。 你们这么送干股,公司不赔帐吗?”“他们赔帐,人家给他们别的好处。 ”“别的好处,会有什么好处?”孙水侯一下子听不明白。 “推销产品呀!”张经理告诉他,“那个公司的软件,做得技术一般。 可是,大部分产品都被这位纪委书记推销出去了。 ”“什么,纪委书记搞推销?”“是啊,一个市的纪委书记,权力大着呢!他想让下属企业买一套软件,哪个敢不买?”“推销……噢,明白了明白了。 ”孙水侯显得大梦初醒了,“你给他好处;别人给你好处;他给别人好处。 三角利益……嘿嘿,这纪委干部洗起钱来,比我们个体户可精明多了。 ”“哦,孙总,你看……”张经理觉得自己的话说多了,“今天,我信口开河。 这些事儿,你就当没听见,好吗?”“老弟呀,咱们都是干个体的。 你对我还不放心?”孙水侯亲热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接着又冲他捻了捻自己两个手指头,做了个数钱的样子,“这种事儿,我也没少干。 ”“是吗?”张经理看到孙水侯这么说,像是放心了,自言自语道,“他这一支干股,一年要拿走他们十几万哪。 比他们部门经理的年薪还多。 ”“喂,张经理。 ”丽丽听着爸爸与张经理的谈话,觉得应该收口了,便嚷着说,“这套软件的源程序,你们有现成的吗?”“哪一套?”张经理凑了过来。 “指令接收部分。 ”丽丽说着,将微机指令调到了这份文件上。 “这一套,倒是有……”张经理看了看屏幕,显得不好意思了,“可是,现在还保密哪。 ”“张经理,能不能单独给我们‘弄’一套?让我们试用一下。 ”丽丽说完,那双美丽的眼睛紧紧地盯住他,看得他脸上有些发烧了。 “这……我得请示总经理。 ”张经理有些犯难了,“而且,还得签订试用合同。 ”“合同?”“是啊,因为这是一套新软件,试用者必须签订合同;还要交五十万元的押金……”“喂,老弟,什么合同不合同,帮个忙嘛!”孙水侯看到张经理的神情,马上显出了北方个体户的江湖习气,“辛苦你……给‘弄’一套。 大哥亏不了你啊!”“这……私下复制文件是违法的。 ”张经理胆怯地摇了摇头。 “丽丽,把咱们的特产……”孙水侯使了个眼色。 “呃……”丽丽明白了父亲的意思。 她看到身边的服务小姐走开了,便迅速地把一个包装精美的人参盒递给了张经理。 “谢谢。 ”张经理接过人参盒,慢慢打开了。 一捆捆崭新的百元大钞,蓦地出现在他的眼前──啊!他大吃了一惊。 丽丽看到他的样子,悄声提醒他:“这是五十万元咨询费,请收好。 ”“呵呵……你们稍等。 ”张经理听到“五十万元”顿时喜形于色了。 深夜的时钟,叮当叮当敲过了十二点。 研究室里的三台微机,还在不停地运转着。 英杰站在微机前,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屏幕上翻滚着的一行行数据。 早晨,他把丽丽从上海“弄”来的软件程序输入了电脑,翻阅了其中的全部内容。 遗憾的是,这套控制系统与德方主机的控制系统完全符合,看不出任何异点。 噢──莫不是……他沉思了一下,突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便伏下身来,迅速地做了一个强行比较的软件,然后,将双方的软件包全部输入了进去。 三台微机按照指令,兴奋地运转起来……叮铃铃,叮铃铃……经过十几个小时的连续工作,主控微机终于发出了完成任务的信号。 英杰俯向前去,盯住屏幕看了起来。 看着看着,他不由地睁大了眼睛。 thbinationchange!3“什么!是……”他心里一阵激动:这,原来……症结在这儿呀!像是不相信眼前的事实,他 分卷阅读151 伏下身去,再次揉了揉眼睛……可是,一个不容怀疑的结论铁一般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thbinationchange!他实在抑制不住油然而生的喜悦,使劲儿地抡起双拳,咚咚地敲起了桌子;接着,又跑到走廊里兴奋地大喊道:难关被我攻破了!英语注释:1很时髦的。 2牛津。 3组合改变了。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227章临战前夜铁器叮叮当当碰撞着,在静寂的夜里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电焊机呜噜呜噜地叫着;它甩出了枝枝蔓蔓的电缆线连接了一杆杆焊枪;枪头上的焊条一从焊件上掠过,黑暗里便溅出一朵朵耀眼的花朵来。 李英杰攻破了技术难关,第二次试车马上要开始了。 李金铸率领自己的队伍来到锅炉生产工地,开始了夜战。 “喂,‘老八级’,这个位置很关键。 ”李金铸指了指炉壁上的管子,“干脆,你上吧!”“好。 ”“老八级”拿了一把焊枪走了过来。 “这个地方……”李金铸用确小锤子敲了敲一条管子的拐弯处,问张工,“不会有事儿吧?”“不会。 ”张工说,“为了保持它的硬度,我让锻爷亲自冷煨的。 ”“锻爷?嗯金铸满意地点起了头。 “李主任,英杰的电话。 ”团书记推开办公室的窗户,喊着他。 李金铸转身就往办公室走。 可是,这时,他的手机又响了;正是英杰打来的。 他在电话里着急地问:“老爸,你们的锅炉,明天上午能完工吗?”“杨总裁告诉我明天下午交货。 你怎么把时间提前了?”“我想……先秘密地小试一把……”英杰在电话里小声地告诉他,“你的锅炉得提前安装好才行啊!”“好吧好吧。 浑小子,指挥起你老爸来了。 我们抓紧干就是了。 ”“哈……”李金铸关了手机,突然听到一阵爽朗的笑声。 他一看,原来是杨总裁带着老金、总工程师,还有林工,来到了工地。 “哟,杨总,你亲自督战来了!”李金铸赶紧上前打招呼。 杨总裁一边向大家分发着香烟,一边风趣地说:“这不是你儿子着急,催促我来的嘛。 怎么了,你儿子下达命令,你不想接受?”“这个浑小子,谁都敢指挥啊。 ”李金铸假装不满意,话语中却显示了一股自豪感。 “嘿,这就叫……萝卜头儿不大,长到垻(辈)儿上了。 你不服?”“我服我服,连你杨总都这么说,谁敢不服啊?”众人大笑起来。 总工程师看到“老八级”正在焊接锅炉上的循环管,随即想起了那台锅炉爆炸的部位。 他把嘴凑近了李金铸的耳朵,小声说:“这个地方,你注意点儿。 ”“我知道了。 ”李金铸压低了声音告诉他,“你看,这台锅炉的循环管子,我完全是按照原来的工艺焊接的。 只要这次不爆炸,就证明是别人用了不合格的管子。 ”“喂,老总,你和金铸说什么悄悄话儿哪?”杨总裁看到他俩嘁嘁喳喳的,开了句玩笑。 “哈……杨总啊!”总工程师掩饰了一下自己的神情,指了指眼前锅炉说,“你看看这炉子。 这骨架、线条……多美啊!一看,就知道是金铸他这些老哥们儿干的。 ”“是啊。 ”杨总裁看了看新制锅炉在夜色里显出的高大轮廓,赞叹道,“现在呀,咱们的企业不缺白领、不缺蓝领,最缺的是灰领。 像金铸他们这种又懂技术、又会制作的全能人才,越来越珍贵喽!”“杨总裁你说什么呀?”李金铸半开玩笑、半发牢骚地说,“人家现在都看文凭、看职称;我们这样的人,也就配卖个苦大力吧!”“金铸,又牢骚上了是不是?”总工程师指点着他脑袋,随意地说了一句,“将来呀,咱们选拔厂长,就选你这样的。 干不干?”“嘿,要让李主任当厂长,我们一百个同意。 ”“老八级”借话赶话,高兴地来了一句。 “对,我们也拥护。 ”团委书记也跟着来了一句。 旁边的林工听到这句话,脸上的表情显得非常尴尬。 “哦……”总工程师发觉自己说走了嘴,急忙掉转开话题,“金铸啊,明天上午完工没问题吧?”“没问题,你和杨总裁就放心吧。 ”李金铸说着,拍起了胸脯。 “喂,大家饿不饿呀?”杨总裁看到大家的劳动热情,非常高兴,“要不,我弄两瓶酒来,咱们喝几盅,热呼热呼!”“不了。 等试车成功时一块喝吧。 ”大家异口同声地喊了起来。 虽然是秘密试车,主机启动后那隆隆的巨响,还是将试车的消息传了出去。 等杜小龙确认了这个消息,急得就像患了疟疾,一阵冷一阵热地在房间里晃来晃去。 昨天,上海那家公司来了个电话,说是蓟原来了一对父女,将那套源程序“买”走了。 “混!”开口就骂了一句,“我不是嘱咐过你们,那套软件的核心技术不准泄露吗?”“可是,人家不干呀,按照惯例,我们应该提供产后服务,其中包括提供源程序。 ”“不行!”杜书记觉得自己事关重大,不由地恼怒起来,“刘老板,我要求你们想尽一切办法,把那套软件要回来。 “可是,卖出去的东西,我们怎么能再要回来?”对方为难了。 “嗯,反正,你们得想办法……不然,今后,我们就无法继续合作了。 ”他不得不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 “别别别,杜老板,我们一定想办法。 嗯,保证让你满意。 ”刘老板答应了,“不过,你在蓟原,最好配合一下。 ”“配合?”“是啊,听说他们试车很保密的。 你得运用职权,想办法让我们的技术人员进入他们的操作位置。 “好,我想办法。 ”明天就要第二次试车了,为了不出纰漏,下午杨总裁召开了准备工作会议。 会议结束后,老金正带领保安布置安全保卫工作,工厂大门口突然来了一辆闪着蓝色警报灯的面包车。 厂门口拉上了一道警戒绳。 没有经过批准,任何车辆不得入内。 然而,这辆车子不听保安人员的警告,擅自闯进了大门。 直到老金气冲冲地站在了车前,这辆车子才不得不熄火停了下来。 “你们是哪儿的?”保安上前质问。 “我们……是省政府、技术监督局的。 ”车上了的人傲慢地回答。 “省政府……省政府怎么了?你们为什么硬闯警戒线?没看见这道红绳吗?”“对不起……”车上了下来一个戴了近视眼镜的中年人,“我们着急,没注意到。 ”“请问,你们这时候来,有何公干?”老金看看手上的表,已经下午四点了,政府人员哪有这个时间不检查工作的?“哦,你就是金副总裁吧?”戴近视镜的中年人像是认识老金,“我们来,主要是检查一下你们那台洋设备的控制软件;看看是不是有病毒?”“洋设备?”老金听到这儿,不由地警觉起来,“你怎么知道有病毒?”“呵呵,我们不能肯定有病毒。 但是,还是谨慎一些好哇!听说,它的主同还要与我们国产的配套设备联结,我们更要谨慎了。 ”“嗯,如果你们怀疑这套洋设备……那就不劳你们动手了。 ”老金说完,闭上了眼睛。 “为什么?”“因为,海关、商检局都检查过了。 没有问题。 他们提供了检验报告。 ”“一般来说,海关、商检通过的产品,我们是不过问的。 可是,这套设备事关重大,龚歆省长特意指示我们亲自检测一下,免得发生问题。 ”“问题,早就出现了。 ”老金一听说是龚歆派来的,心里就老大地不乐意,“这台主机的控制软件与国产设备联结不上,你们能解决吗?”“嗯,技术问题,应该是专家们解决的事儿,我们,只负责检测……”“我们不需要检测,请你们回去吧!”老金干脆来了个逐客令。 “金副总裁,我们这是例行公务,请你们配合。 ”“我们企业需要的是政府的服务,不需要你们做这种无谓的检查。 ”“对不起,这是龚歆省长的指示。 ”“对不起,我这儿也有庾省长的指示。 ”“庾省长怎么说?”“庾省长说,这套洋设备是我们花巨额外汇买回来的。 涉及到商业机密,没有他的批准,任何人大批量不得接触这套设备的技术资料。 这一回,你听明白了吧?”“如果我们非要检查不可呢?”“那得经过庾省长批准。 ”“这……”戴近视眼睛的中年人语塞了。 他知道,自己这一次检查,好像是掉入了一个什么别有用心的圈套,怎么做怎么别扭。 然而,龚歆省长有令,他不能就这么回去,于是,他拿起手机,找到了自己的局长,局长找了龚歆副省长,龚歆副省长又找到了庾省长,转了一大圈子,他们总算是进了工厂大门。 “既然庾省长同意了,那么,请进吧。 但是,按照保密规则,你们对这套技术资料只可以查看,不得复制,更不能做任何改动。 否则,出了问题,你们要负一切责任。 ”老金警告他们。 “那当然、那当然……”载近视眼镜的中年人频频点着头,把随身带来的软件工程师找了过来。 软件工程师进了屋子,迅速将门反锁上,然后贼头贼脑地向四周看了半天。 确定室内无人了,才打开电源开关,熟练地开启了小型机。 “啪啪啪”他的双手在键盘上敲了几下,显示器上出现了提示语:你将进入机密文件,请键入密码。 他*着自己的记忆与推测,输入了数字、拼音、汉字混合的密码符号。 显示器上又出现了一行汉字:即将进入输出指令文件。 看到这道指令,他按了回车键,那套英语、汉语、数字混杂的源程序文件慢慢显示出来。 看到这些密密麻麻的文件符号,他的手立刻收了回来。 那副光光的额头上,一道道皱纹开始了紧张地搐动。 他知道,这是一套设计严谨、技术含量很高的软件系统,自己要是破坏它同,无疑是一次技术犯罪。 但是,上司有密令,他又不敢违抗。 犹豫间,他的脑海里,渐渐浮出了一个幻想的场面:试车的主控制台上,年轻潇洒的李英杰举起了胜利的鲜花。 “我们成功了!”台下的人们欢呼起来。 接着,另一个场面出现了:“皮工程师!”那个小纪委书记急败坏地告诉他,“如果这件事儿你都做不了。 你就等着被辞退吧,嗯,上海公司的红利你也别想拿了。 ”“哼!”他思索了半天,恨恨地发出了一声可怕的动静。 最后,那两支罪恶的手,终于朝着计算机的键盘伸了出去。 现在,为了自己的饭碗,为了自己的前程,他只能铤而走险了。 他的手指头颤抖着,不停地敲打起来。 那张脸,越发显得阴险而恐怖。 叮铃……提示的警报响了一下。 他将身子俯在显示器前,屏幕上显示了醒目的警示符号和语言:你修改了一份重要文件。 这次修改会影响控制系统的指令输出,造成严重后果。 你确认修改有效吗?他的手指剧烈地抖动起来。 最后,随着脸上咬牙切齿的神情,他的右手重重地打在了“enter”键上。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228章老奶奶的呼喊第二次试车开始了。 军乐队奏起了庄严的乐曲。 领导和来宾缓缓走上了主控制台。 一队一队的小学生,手里擎着五颜六色的花朵,等待着胜利时刻的到来。 学生队伍的后面,摆放了十几尊扎了红绸布的礼炮。 炮手们分别站在各自的炮位上,眼睛里充满了期待成功的渴望。 在盛装的秧歌队里,人们手顶里拿着彩扇,不停地做着准备动作。 十几个身强力壮的工人,双手紧握着鼓槌,摆好了随时擂响庆祝锣鼓的姿势。 李英杰胸前戴了“总指挥”的标志牌,英姿勃勃地站在了主控制台前。 龚歆与市纪委书记杜晓龙一起,站在了来宾的队伍中。 杜晓龙看着李英杰英气逼人的样子,觉得这个比自己还年轻书呆子竟担当这么大的重任,眼睛里不免放射出一股妒忌的目光。 总工程师认真地检查了三个操作台上的准备情况,然后暗示李英杰:可以开始了。 李英杰会意地点了一下头,随即大喊一声:“启动!”随着操作员的键盘操作,仪器上的各种信号灯顺次闪烁起来。 然而,当信号灯的亮光到达最后一颗灯泡时,那个绿色的灯泡却无序地颤动着、忽明忽灭地闪个不停;接着,警报系统却发出了一声一声“吱吱吱……”的怪叫。 来宾们开始嘁嘁嚓嚓了。 “怎么回事儿?像是启动不了哇。 ”有人悄悄地问了。 “是啊,这么半天了,汽笛怎么还不响 分卷阅读152 呢?”“机器也没有轰鸣声啊。 ”“是不是又出了故障啊?”“唉,这小小的年轻人,缺乏经验啊!”有人叹息了。 杜晓龙听着大家的议论,脸上像是显出现了几分得意。 此时,杨总裁着急了,大步走到李英杰面前。 “报告,所有的设备都不接受启动指令。 ”一号操作员向杨总裁报告。 “什么?”杨总裁听到这儿,焦急地面向李英杰,用自己的神情询问着。 “关闭电源,三十钞之后重新启动。 ”李英杰没有理会杨总裁的神情,下达了第二道命令。 号操作员关闭了控制系统,接着又重新启动了。 信号灯重新挨次亮起来。 但是,到了最后一颗灯泡,它依然是颤动着一明一灭。 警报声仍然“吱吱吱……”叫个不停。 看到这种意外的现象,李英杰的额头渗出了汗水。 “英杰,沉住气……”看到眼前的局面,老金慢慢走过来。 他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反而安慰起他来。 “怎么回事儿呢?”总工程师懵懵的,不知其所以然了,“昨天下午秘密开车时,主机运转很正常啊。 ”这时,杜晓龙似乎看到了什么希望,笑眯眯地掏出了一支烟。 “杜书记,这儿不能吸烟。 ”身旁的工程师提醒他,“一会儿,主机启动了,危险啊!”“哈……”杜晓龙竟幸灾乐祸地裂开了嘴,“启动?哼……等我抽完了这包烟,恐怕也启动不了哇!”“嘎──”正在众人焦虑时,台下的院子里响起了急刹车的声音。 一辆出租车不知道怎么冲破了门口警卫的阻拦,飞快地开了进来。 “英杰啊!”车门一打开,白发苍苍的老奶奶便被妈妈搀扶着下了车。 她看了看台上的人群,立刻大喊:“现在不能试车。 台上有鬼!”“奶奶?”听到***喊声,李英杰愣住了。 几十年战斗的岁月、如火如荼的革命生涯,练就了她一双奇特的眼睛。 现在,这双眼睛虽然昏花了,却依然能够洞悉人世间的纷纭争斗。 今天,在儿孙们决战的关键时刻,她那双洞穿一切的火眼金睛再次明察秋毫,显出了老革命家不尽的余威。 她睁大眼睛,向主控制台了望过去,视线里的人物一个个被她的眼睛滤过。 他──杜晓龙那副狰狞的面孔,在她眼前一掠而过……“英杰,台上有鬼啊!”老太太盯住了这张面孔,再次大喊起来。 这……听到老太太的喊声,杜晓龙倒真的害怕了。 他胆战心惊地问总工程师:“这个老太太,瞎喊些什么呀?”总工程师脸色焦急地盯着主控制台,没有理睬他。 杨总裁看到这儿,觉得有些怪啊。 他立即问李英杰:“英杰,老人家这是怎么了?她知道今天试车吗?”李英杰沉思着点了点头。 “老太太是心里着急,急得眼花了吧?我去看看……”总工程师说着就要走下台去。 “不,你留在这儿。 ”李英杰觉得***行为很奇怪,想了想,快步跑下了主控制台。 “你看他们这祖孙二人,像是疯了似的?”杜晓龙见总会计师不理他,勉强地掩饰了一下自己胆怯的神情,朝着周围的人冷嘲热讽了。 “奶奶,你这是怎么了?”英杰来到厂院里,急忙跑上前去搀住了老人家,“你是不是急花眼了,快进车里去吧!”奶认真地告诉他,“英杰啊,你们这些搞技术的人呀,千万别忘了防备坏人。 当年,你爷爷就是中了敌人的冷枪牺牲的啊。 ”“啊!”英杰听到奶奶这样说,猛然回头一望。 杜晓龙阴冷的奸笑,攸忽间闪过了他的视线。 突然,他想起了昨天晚上,省技术监督局的那场突然袭击;当庾省长同意他们检查软件时,他曾经提出反对意见,尤其是反对那些人进入控制室。 然而,那些人像中了魔,非要打开那套程序不可。 “奶奶,孩儿看见鬼了。 ”英杰想到这儿,立刻明白了什么,他立即转过身,大步跑上了主控制台。 “英杰,是不是哪儿疏忽了?要不,让技术监督局的人来看看……”杜晓龙堆了一脸伪装的笑容,殷勤地走上前来。 “谢谢你的关心。 ”李英杰冷冷地盯了他一眼,随后大声地向杨总裁要求说,“杨总裁,控制系统出现了特殊情况。 我请求:所有人员撤离现场,我要重新检查控制指令。 ”“需要多长时间?”杨总裁看了看手表,着急地问。 “20分钟。 ”“好吧。 别着急。 ”杨总裁看了看李英杰,眼睛流露出了无限信任的目光。 “各位来宾,”杨总裁惋惜地告诉大家,“由于仪器出现点儿小故障,试车推迟20分钟。 请大家先回贵宾室休息,20分钟以后准时开始。 好不好?”人们听到这儿,相互疑惑地看着,脚步迟缓地离开了主控制台。 “英杰,怎么办?”总工程师看到人们都走了,迫不及待地问道。 “切断小型机的联线。 再重新联接。 ”李英杰下达了命令。 个操作员站立起来,分别跑步到一个各自的仪器旁。 他们扳动着不同的开关,重新接通了与小型机的联线。 “这……”总工程师不理解地看了看李英杰,小声嘀咕道,“昨天我们试车时,输出指令没有问题啊!”“总工程师,今天我让你见识见识,小型机怎么做鬼儿。 ”“做鬼儿?哪儿的事儿?英杰,你是气糊涂了!”“总工程师,你看……”李英杰指了指显示器上的文件,“这还是昨天的文件吗?”“有人动过了?”总工程师看了看,大吃一惊,“我们不是加了密码吗?”“我们的密码……嗨,防得了君子,防不了小人啊。 ”“真可恶!”总工程师气愤地骂了一句,从自己的文件包里掏出了指令文件,与显示器上的文件对比了一遍。 “不好,有几道命令被删掉了。 ”他立刻发现了问题。 英杰点点头,从衣兜里掏出了随身携带的u盘,问身旁一号台上的操作员。 “你会修复文件吗?”“我……不懂德语。 ”一号操作员抱歉地摇了摇头。 “报告总指挥,我会。 ”三号台上的小伙了站立起来。 “太好了,立即修复指令。 ”小伙子接过李英杰的u盘,插入机器,手指在键盘上忙碌起来。 “哼,这种人,连搞破坏都抓不住要害……还想从人家手里捞钱哪!”李英杰撇了撇嘴,轻蔑地说道。 “是不是他们……”“除了他们之外,谁还能推测出小型机的密码啊?”“也好,这一下,他们的狐狸尾巴总算是彻底露出来了。 ”这时,三号操作员迅速修复了文件,大声报告说:“指令修复完毕。 ”“启动!”李英杰下达了命令。 “英杰,我们还是……等一等吧。 杨总裁和来宾他们还没有出来呢。 ”总工程师看了看手表,建议说。 陈调度“总工程师,他们现在盼望的不是登上主控制台,而是盼望听到汽笛的欢叫声。 听我的命令,启动!”一号操作员按照李英杰的命令,狠狠地敲下了“enter”键。 仪器的指示灯迅速地亮了。 随着最后一盏绿灯的亮起,汽笛鸣响了;接着,庞大的装置轰隆隆地运转起来。 配备设备现场,李金铸、陈调度、“老八级”、团委书记和孙水侯、林工,都在全神贯注地盯着设备的运行情况。 陈调度大声报告:“总指挥,加压后的锅炉运转正常;要求再次增大压力!”锅炉前,几缕白色的蒸汽喷发出来,加大压力后的汽笛欢快地叫着,像是奏响了胜利的乐曲。 “我们这儿运转正常了。 ”陈调度提醒大家说,“各位请看一下生产车间的情况吧。 ”人们听他这样一说,不约而同地把眼睛转向了大屏幕。 大屏幕上出现了生产车间的实况。 那儿的工人们正欢笑着,亲手为新设备披上了大红花。 那位身临现场的记者又出现了。 他手持话筒,站在屏幕中间位置,心情激动地面对大家说:“各位领导、来宾、职工同志们,这儿是第一生产车间。 现在,我们自己生产的配套设备与进口主机顺利联结了。 整套装置运转正常,第一批产品质量上乘。 我们感谢矿山机械厂的老大哥给我们生产了一流的加工设备。 事实说明:我们成功了!”“我们成功了!”听到最后一句话,李金铸带头喊了起来。 人们欢呼着抱成了一团。 “我们成功了!”贵宾室里的杨总裁看到大屏幕上的情况,大喊了一声。 此时的老金,大踏步地走到李英杰面前,像个孩子似地使劲儿地搂住他,狂声呼喊:“爷们儿,我们成功了!”贵宾们高兴地鼓起掌来。 “我们成功了!”孩子们举了手里的鲜花,欢呼起来。 军乐队奏起了欢快的乐章。 工人敲起了锣鼓。 秧歌队里的人们开始了欢快地表演。 庆祝的礼炮炸响了。 喜乐声声,歌舞阵阵。 宴会大厅里,人们推杯换盏,热闹异常。 为了庆祝试车成功,“东北重化”举行了盛大的招待会。 一张圆型的桌子上,李金铸和自己的一帮老哥们儿坐在了一起。 他们每人拿了一个大碗,爽快地碰撞着、豪饮着,口无遮拦地说起了心里的话。 “金铸,试车成功了,该准备我们自己的事儿了!”总工程师红着一张脸,醉意朦胧地拍了拍李金铸的肩膀。 “是啊,李主任,孙水侯的租赁期就要到了。 新一轮租赁招标就要开始了。 咱们……还得往前冲啊!”团委书记提醒他。 “你去了一趟德……德国,手里有……有了新技术,还带回这么个好……好儿子来,咱怕……怕谁呀!”“老八级”摇晃着手里的碗,磕磕巴巴地说道。 “no,no……”李金铸摇着头叹息了一声,“咱们呀,光有技术,没钱交抵押金啊。 我看……算了吧。 ”“技术就是钱啊!”总工程师纠正他说,“你设计的那条虎形工艺生产线,人家南方公司准备出大价钱买过去呢!呵呵,至少也值五、六百万吧。 还有,英杰这位博士后,也是咱们手里的王牌呀!”“再说,我们还可以集资呢!”团委书记出主意说。 “是啊,孙水侯给我们发了这么多工资。 我们存在银行干什么呀?拿出来,跟他干!”“老八级”仍然一脸醉意。 “喂,你喝多了。 ”李金铸瞅了瞅周围,着急地做出了要他噤声的手势。 正说话间,大门口突然出现了一阵骚动。 大家纷纷站起来朝门口望去。 杨总裁出现了。 “同志们,报告大家一个好消息。 ”杨总裁高兴地说,“为了庆祝试车成功,‘国家公司’的领导,向我们发来贺电啦!”“好!”人们顿时鼓掌欢呼起来。 “还有,省委、省政府,市委、市政府的领导,对这次试车特别关心,现在,市委、市人大、市政府、市政协领导听到我们胜利的消息,亲自看望大家来了。 还有,我们老总裁,省长庾明同志也代表省委、省政府也看望我们来了,让我们鼓掌,热烈欢迎!”欢迎的鼓乐声中,庾明和市领导们出现了。 庾明今天像是特别高兴,他走进大厅,就来到孙水侯一伙人的餐桌上,拿起啤酒就和大家干了一杯。 人们看到这个场面,更是兴奋了,他们纷纷端起酒杯,挤到庾明面前,争相与他干杯。 大家一个劲儿地挤来挤去,挤得老金都抢不到敬酒位置了。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229章道歉市委常委,市纪委书记杜晓龙在市领导班子的排序中位于末端,然而在群众面前他却是个市委领导,这种欢庆的场合,他不是经历一次了,但是,今天,他却别有一番感受。 是啊,人们在鼓掌,人们在欢呼,人们为洋设备试车成功而高兴,而自豪。 为此,他们频频举杯,开怀畅饮。 而在这个普天欢庆的喜庆日子里,自己,一个共产党的市委领导,却扮演了一个破坏的角色,一个人们厌恶的反派人物。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政治斗争嘛,残酷无情。 一个官僚,该演正面人物就是正面人物,该演反而人物就必须出演反面人物。 这是斗争的需要,也是生存、发展的需要。 几年前,他从县委书记职务上卸任,父亲本来是安排他来蓟原任市委书记的,因为庾明坚持提拔东区的那个孙区长,结果自己这下就没有上去,屈尊于这个纪委书记的位置。 现在,眼看孙区长到了退二线的年纪,要去人大或者政协,轮班也该轮到处当这蓟原的“一把手”了,又是这个庾明搅局,提出让市长铁玉当市委书记,这样,自己几乎失去了所有的希望。 有这个庾明,自己就别想在政界平步青云。 想来想去,这也难怪,当年主,自己的 分卷阅读153 老爸主张免去了庾明的市长的职务,人家能不怀恨在心吗?所说,老爸当了十几年的省委常委,按道理早就应该提拔为省委副书记了,可是,因为这个庾大省长坚决反对,老爸就没有上去这个台阶。 这个庾明啊,简直就是他们杜家父子的克星。 不过,遇上这个庾明,也是无奈的事情。 他太强大了。 省长的位置,“北方重化”董事长的权势,让他在政界呼风唤雨,左右逢源。 一个棚户区改造,让他这个昔日的下台市长爬上了省长的高位。 现在,世界金融危机蔓延,外资纷纷撤离,矿山机械厂的订单越来越少,庾明又打起了技术牌,引进设备,产品更新换代,北方重化的颓势。 自己刚刚搞了一点儿小动作,力图破坏这次试车,却又被那个李英杰识破,短短20分钟,故障就排除了。 这小子真他的妈的厉害!也活该庾明交好运。 要不是这个李英杰,别说20分钟,就是给他两天时间,这台机器也不会转动起来。 那个省技术监督局的软件工程师不是别人,正是被庾明整下台的原市技术监督局局长的儿子,一个手段高明的黑客。 他不仅修改了启动程序,而且加进了病毒资料,一般软件工程师是很排除的。 可是,他这个黑客高手却遇上了李英杰的这个博士后,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 看来,这个庾明,真是吉星高照啊!不过,这次失败并不足以使他罢手。 他知道,千里长堤,溃于蚁穴。 只要自己盯住这个北方重化,盯住这台洋设备,或者是,盯住这个李英杰,他们就不可能永远万无一失。 只要北方重化一垮,庾明的执政根基就要动摇了。 大概也是看到了这一点,庾明才亲自抓住北方重化的这次技术引进,据说,为了动员李英杰父子回国,他不仅亲自发了邀请函,而且还让杨总裁将一座宾馆改装为博士后工作站,实际上就是送给了李英杰一栋大楼,这个庾明,关键时刻真能下血本啊!现在,他竟然放下省长的架子,跑到孙水侯面前,向这个流氓个体户去敬酒了。 呵呵,这个庾明,可真会演戏啊!正想着,自己的秘书举着个手机走来了。 他有些扫兴,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他最讨厌接电话了,可是,秘书既然坚持要他接,一定不是平常的电话。 果然,手机屏幕上,显出了老爸的头像。 “爸!”他按了接收键,准备听旨。 “晓龙,你是在庆功宴上吗?”“是啊。 ”“那个孙水侯,是不是也在现场?”“在啊。 ”“那好,你马上过去,向他道个歉。 ”“什么,向他道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人多怕什么,你的这次道歉,影响越大越好。 ”“好好好,我马上做。 ”他点着头,把手机还给了秘书。 就在他放下电话之际,他看到人群里出现了那个熟悉的面孔。 呃,这不是孙水侯吗?看见他,他还笑着鼓掌呢!此时,杜晓龙他的心里蓦然一动。 之后,毅然决然地离开了市领导的队伍,大步朝着孙水侯走了过去。 人们看到一位市领导走向了酒桌,视线一下子转移过来。 来到孙水侯面前,他先主动上前握了握对方的手;然后又后退一步,深深朝孙水侯鞠了一躬。 “书记,你这是……使不得使不得……”孙水侯看到这副情景,急忙上前制止了。 “孙水侯先生,今天,我正式向你道歉!”书记再次抓住了孙水侯的手,诚恳地说道。 “书记……”市纪委书记的意外举动,令孙水侯感慨万分。 自从被抓之后,他曾经几次要求纪委书记向他道歉,要求检察长向他道歉,那,不过是为了争一口气。 今天,人家真地道歉了,他却不知道怎么办好了?他的嘴唇抖动着,半天,才猛然大喊起来,“书记,有你这样光明磊落市委干部,我孙水侯……一辈子跟着共产党走!”看到两个人合解后的样子,市领导和职工们纷纷鼓起掌来。 李英娣坐在孙水侯酒店的写字台上,正在写着什么。 外面大街上,传来了敲锣打鼓的声音。 她抬起头,听了听,好奇地站起来,朝窗口走去。 大街上,几辆彩车缓缓行驶着。 彩车前面的红绸印着“庆祝北方重化试车成功”几个大字。 彩车后面,跟了一支长长的秧歌队。 李英娣被感染了,竟忘记了工作,伏在窗台上眺望起来。 “喂,李姐,看什么呢?”背后的门“吱呀”一响,有人进来了。 她一回头,看到了花儿和张洁,连忙打招呼说:“哟,是你们俩。 ”花儿是电焊大王老八级的女儿,张洁是总工程师的女儿,她们的父亲都是老哥们儿,她们也是一起入厂参加工作的好姐妹,而且,孙水侯上台后,她们又是一起下岗的苦难姐妹。 为了生计,才不得不来这儿打工。 三个人一见面,就亲热地拍拍打打,然后坐在沙发上,聊起天来。 “英娣,你说,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呢?”张洁的口气里,像是有了什么愁闷的事情。 “什么怎么办?”李英娣听了她的话,心里摸不着一点儿边际。 “李姐,你爸爸没给你说什么吗?”花儿瞪了眼睛,反问了一句。 “说什么呀?”“他说……让我们撤出孙水侯的宾馆,回工厂上班啊。 ”“回工厂?他没有说啊。 ”李英娣摇头否认了。 “英娣,我爸可是告诉我了。 他要我辞去这儿的工作,回锻造车间上班。 ”张洁告诉她,“我爸还说,孙水侯的租赁期到了,你爸爸马上要接替他当厂长了。 他要我们回去为你爸爸捧捧场、壮壮声威。 ”“李姐,我爸也是这套儿发愁地说。 “那……你们想不想走?”李英娣看到她们这样说,随口问道。 “人家在这儿干得好好的……真不想走。 ”花儿撅着嘴咕哝着说。 “我也不想走。 ”张洁看了看花儿,也不好意思地说出口来。 “那就在这儿干吧!”李英娣十分赞成她们的意见,“张姐呀,你一个女孩子家,在锻造车间里……唉,不合适啊。 天天给人家打零杂儿,像是从男人嘴里讨饭似的。 ”“可是,我怕你爸爸怪罪我们……”张洁为难地说。 “他凭啥怪罪你们啊?”李英娣奇怪地问。 “他和孙水侯这么对立……”花儿敞开了心扉,担心地对李英娣说,“我们却在孙水侯的酒店里打工。 他会生气呀。 ”“哈……”李英娣释然地笑了笑,“咱们都这么大了,得闯自己的事业了。 是吧?再说,咱们下岗的时候,他不是也没‘辙’了吗?”“李姐,你爸爸要是让你走,你走吗?”花儿问。 李英娣笑了笑,坚定地摇了摇头。 “李英娣,你爸爸……真得能把孙水侯赶走吗?”张洁疑虑重重地打听着。 “这事儿,我也说不好。 ”李英娣勉为其难地回答说。 “我看,这事儿就取决于你哥哥了。 ”花儿爽快地发表着自己的意见,“听我爸爸说,你哥哥是重化机械的技术权威。 他要是站在你爸爸一边,孙水侯就得滚蛋了。 ”“我哥哥……唉!别提了……”李英娣抱歉地摇了摇头,露出了一副遗憾的神情,“从他打上海回来,我还没有见着他的面呢!”“什么,你们还没有见面?”花儿不相信,“难道他天天和那个丽丽泡在一起?连家也不回了?”“不,他正忙着技术攻关的事儿,天天守在微机旁,不敢离开呀!”第二卷:厄运当头第230章斑斓别墅里的男欢女爱(1)实际上,李英杰并没有走远,就在李英娣和两个姐妹议论他的时候,他还在庆功宴上。 看到庾省长到来,他非常高兴。 这位传奇式的省长,过去他只是听奶奶和爸爸说过,在电视上看过,现在,能亲临其境一睹省长的风采,让他兴奋不己。 就是这位省长,惜才如命,亲自给他这个无名小卒发了邀请函。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见面的机会,自己怎么也得敬一杯酒啊。 他将自己的杯子斟满了果酒,端起来刚刚走上去,丽丽风风火火地闯到了酒桌上,一把扯住他的胳膊,不由分说,趔趔趄趄把将他拽了出来。 “你这是……干什么呀?看,酒都洒了。 ”英杰不情愿地往后挣着,眼睛里满是大大的问号。 “快上车。 ”丽丽指着门口停放的那辆宝马轿车,笑着向他下达了命令。 他看了看,这是一辆新车。 了他知道,这是未来的岳父送给女儿的嫁妆。 “犹豫什么?快走!”丽丽伸手在他腋下抓了一把,趁他痒痒的一笑,一把将他塞进了车里。 “人家公司领导没允许,我就这么偷偷地溜了,多不礼貌啊。 ”英杰坐上了车,嘴里还不停地嘟哝着,“再说,我还没向省长敬酒呢。 ”“嘿,就是因为省长来了,我才要拽你出来呢。 敬酒,经后有机会,再多敬几杯吧!”丽丽说完,开心一笑,将车子发动了。 “你这是……为什么呀?”“今天,我要你禁酒……”“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一醉方休才好呢!”“你敢?”“丽丽,你怎么了?”英杰看她生了气,自己一脸迷惑,“这酒又不是毒药,庆功会上喝点儿怕什么呀?”“别问……”丽丽忸怩地红了脸,“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车子沿着曲曲折折的路,一拐一弯地穿过市区密集的楼群,缓缓驶入了郊外一片铺满了草坪的绿地中,这片绿地蜿蜒起伏,间或插上一两棵亭亭玉立的风景树,犹如刚刚开辟的高尔伏球场。 绿色的草坪上,分布着一栋栋欧式风格的小洋楼。 “英杰,这儿怎么样?”“这就是关东的‘豪宅’区吧。 ”英杰欣赏着美丽的风景,眼睛显得不够用了,“真漂亮!快赶上德国的别墅花园了。 ”车子停在了一栋西式小洋楼前。 小楼不高,却十分典雅。 楼顶尖尖的,凸显着西式造型风格。 楼面装饰简约别致,美丽的曲线酷似大理石浮雕,朦胧地展示了绰约的图案。 楼房前后,围了一片绿色草坪,五彩缤纷的花朵正在盛开着。 一尊斑斓猛虎的雕塑座落在茵茵绿草上。 虎口喷出的泉水如丝如玉,令人赞叹不已。 小楼一侧立了一尊太湖石,上面,飘逸地刻上了“斑斓别墅”四个大字。 “斑斓别墅?这是谁家呀?”英杰看到这副美景,羡慕地睁大了眼睛。 “咱们家呀!”丽丽高兴地下了车,哗啦啦地拽出了一串钥匙,蹦蹦跳跳踏上了门前的台阶。 “咱们家?”英杰疑惑地看着眼前如画的景致,有点儿晕了。 “博士哥哥,请进啊!”丽丽打开门,调皮地歪起脖子,送给英杰一个妩媚的笑容。 呃!英杰一下子反映过来,兴奋不已地甩开大步,窜到了台阶上。 宽敞的客厅里,采光明亮,物饰精美,装修华丽,两个年轻人踏在厚厚的地毯上,感到一股无限的奢华和温馨向他们袭来了。 “丽丽,这房子,要花多少钱呀?”英杰欣喜地浏览着屋子的陈设,脸上露出了一副惊异的神色。 “……一分钱也没有花。 ”说完,丽丽幸福地扑在了他的怀里。 “一分钱没有花?”英杰搂紧了丽丽,“不会吧?”“是的。 ”丽丽仰起脸来深情地看着他,“这是爸爸给我们建造的。 ”“孙叔叔……”英杰听到这儿,脸上漾出了一片无限感激的神情。 “英杰,你知道……今天我为什么不让你喝酒吗?我……我不想再等了。 ”丽丽说到这里,害羞地低了低头,接着,却又勇敢地往英杰的身体上*了*,脸儿贴着脸儿狂热地亲吻起来。 英杰激动地“嗯”了一声,俯下头去,响应了她的**。 “英杰,搂紧我好吗?”她低低倾诉着,“今天,你要是想……想干那件事儿……我……我不会反抗了……”啊……英杰听到这儿,像是听到了**的召唤,一阵燥热涌上了心头。 在青春肉体的激烈律动里,狂热的春情萌动了。 他的手颤动着伸出去,毫无阻碍地松懈了**腰间那一层一层的约束……**的嫩手微微抖动着,第一次摸向了男孩儿渐渐鼓起来的下处,“英杰,你是……想了吧……今天,让我们的器官……都解放吧!”英杰颤抖了“嗯”了一声,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往卧室里走去。 “等等……”丽丽仰在他的怀里,伸出一根手指放到了他嘴边,“男孩儿,再坚持一下,我们……应该先去洗澡……”男孩儿顺从地点了一下头,深深地吻了她一下,然后大踏步地抱着心上的姑娘转向浴室,走进那雾气朦胧的温热里……深夜了,孙水侯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庆功宴席。 等林工扶着他下了车,他的夫人已经在门前台阶上等得不耐烦了。 看到丈夫喝多了的样子,她责怪道:“告诉你 分卷阅读154 少喝少喝,总是没有记性。 ”“呃,要说孙总,今天喝得还真不多。 ”看到孙水侯夫人不高兴了,林工连忙解释说,“人家省长向他敬酒,他能不喝吗?还有,那位市纪委书记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向他赔礼道歉,他一感动,又连着干了三大碗。 喝得太急了……”“哟,他向咱们道歉了?”夫人听了林工的话,高兴了。 “是啊!”“这酒,应该喝。 ”夫人显得深明大义了,“人家那叫市委领导啊,能冲咱们平民百姓低下头来,不容易啊!”“是啊。 ”林工赞同地点了点头,然后提醒她,“你看……给他弄点儿醒酒汤吧。 ”“好吧。 我去弄……”夫人说完,转身进了厨房。 “林工,这些日子把你累够呛。 今天,早些回家休息吧。 ”孙水侯躺在沙发上,十分感激地看着他说。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231章摊牌按照北方习俗,青年男女的婚事,一般都是由男家出面操办的。 即使是在城市里,娶儿媳妇的人家,也要为儿子买房、置办家俱,张罗婚礼……除了这些必须做的事情,婚前,男家还要给女家送上一笔重重的聘金。 这聘金,有的叫赡养费,说是女婿孝敬未来岳父、母的钱;也有的叫抚养费,算是男家对女家抚育女孩儿的一种补偿吧!聘金的数目多少?没有明文规定。 按照目前的行情,再穷苦的人家,也要送上一万元。 无论家庭经济状况如何,只准要是结婚的人家,皆遵此例。 由于英杰与丽丽婚姻的特殊性,孙水侯并没有指望李金铸能给他送什么聘金来。 为了女儿,他不仅“倒贴”了一栋小洋楼,甚至连孩子们登记之日的宴席也主动摆好了。 作为女家,破费了这么多的钱财,孙水侯觉得自己对得起任何人了。 他想,如果老李家的人知趣,应当主动来这儿,喝上一盅喜酒,对他表示谢意才对呀!可惜,这个想法,只是孙水侯的一厢情愿。 老李家不但不凑面,还想为这场婚事设置点儿障碍。 好象自己娶儿媳妇吃了多大亏似的。 对此,孙家人少不了议论纷纷,颇多微词。 对此,孙水侯并不在意;因为,最近,他感觉到,自己的女儿找的这个对象,并不是一般的小伙子。 李英杰学历高、技术水平高,还在其次,主要是他的这个未来女婿刚刚一回国,就为“北方重化”解决了一个大难题。 这件事,不仅公司职工一个个冲他竖大拇指,就连庾省长也对他高看三分;庾省长工作那么忙,却亲自向李英杰发了邀请函,这不足以说明李英杰在省长心目中有作用了吗?另外,通过这次试车,他隐隐地感到,围绕着矿山机械厂下一轮的租赁,围绕着矿山机械厂乃至北方重化的前途,省市领导之间似乎有一场矛盾之争,而李英杰,像是一张王牌,即将被双方争夺,目前最突出的表现就是他与李金铸之间的第二次厂长之争。 李金铸是李英杰的父亲,有这么个好儿子,自然是他的优势;然而,李英杰也是自己未来的女婿。 在决定回国的因素中,是他的女儿起了关键作用。 那个李金铸苦口婆心地做了那么多思想工作,也没打动儿子的心,只有自己的女儿,才将李英杰从国外“勾”了回来。 他们这一代人,都只生一个孩子,男孩女孩都一样了。 如果李英杰与丽丽登了记,结了婚;他就是我孙水侯的女婿,岳父与父亲相比,具有平起平坐的地位;如果加上自己那套秘密图纸、自己手中雄厚的资金。 李金铸想与他竞争,还不知道鹿死谁手呢!所以,尽管你李家人不出面,也无所谓,只要两个孩子的婚事有了法律保障,你李金铸再有天大的能耐,也不得不承认这个既定事实。 那一天,公司开庆功宴会,庾省长向他敬酒时,特别叮嘱了他一句:“你那个未来的女婿,是我们北方重化请来的精英式的人物,你可要好好对待人家呀!”现在,自己给他建了这栋小洋楼,总算是仁至义尽了,以后看见庾省长,他就可以说,我给女婿建了一栋小洋楼,这对于庾省长,算是个圆满的交代吧!所以,当他在宴会厅里等待了半天,也看不到老李家的人影儿时,竟毫不在乎地告诉大家:“他们不来,咱们就不等了。 吃!”丈夫上班了,婆婆去了老干部活动室。 红叶收拾完了锅盆碗筷,跪在地上擦起了地板。 最近,她的心情渐渐好了起来。 试车成功了,人人都夸老李家的儿子有出息。 听到这些赞扬的话,她的心里甜滋滋儿,美透了!虽然儿子的亲事让她伤心过,可是,既然婆婆做了主,就由他去吧!这几天,她在老姐妹们的帮助下,偷偷对未来的儿媳妇进行了“考察”看到这个女孩子端庄、温重,知礼,重情,丝毫没有富家小姐的娇气,心里也就放心了。 俗话说,“挑猪不挑圈”只要孩子好,管她是谁家的?反正结婚后也是自己过自己的日子,眼不见、心不烦,爱咋样儿就咋样儿吧!尽管这样想,十几年前的那一幕,自己与孙水侯那一段令人痛苦不堪恋情,那段恋情意外导致的一场不该发生的悲剧,时时在她的脑海时上演──七十年代,街上流行草绿色。 那时候,哪位姑娘能弄到一件绿色军衣穿在身上,再往油黑的发辫上缠一根火红的头绳,也算是分外的俏丽与时髦了。 早晨,车工班长孙水侯正在车间徘徊,一位穿了时下流行衣装的姑娘飘然而来。 一张生动的、流光明丽的脸蛋儿,让他看了便感觉出些微微的晕眩。 长长的黑发编成了两条散散的辫子,迎风一走,辫稍儿悄然飘起,更显出一番令人心颤的美韵来。 “红叶,您来了!”孙水侯看到她,情不自禁地打起了招呼。 “孙师傅好。 ”这位叫红叶的姑娘礼貌地冲他点点头,走到了自己的机床前。 她放下挎包,戴上工作帽和套袖,麻俐地拿起扳手,卡起了刀具。 卡了半天,像是哪儿不对劲儿,弄得她一个劲儿地摇头。 “喂!”盯了她半天的孙水侯凑上前来,顺手做了一下示范,“看,这样……就卡上劲儿了。 ”“谢谢孙师傅。 ”红叶得了要领,送给他一个甜甜的笑脸。 “不谢,我开始也是卡不好。 ”孙水侯盯着姑娘美丽的脸,心中若似浇灌了一道幸福的甘泉。 “孙师傅,你昨天的课讲得真好。 ”天真烂漫的红叶拿过一张图纸,一边看一边称赞着他,“你不讲,我还以为车工技术很简单呢。 ”“实际上,车工技术并不复杂。 ”孙水侯接过了红叶的话,“要说难,就是要看懂工件的图纸,了解材料的性能……”那时刻,孙水侯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如果不是车间主任李金铸走过来,他也许会和这个心爱的女孩子聊个没完没了。 “红叶!”李金铸穿了一身军衣走了过来,脸上显得异常兴奋。 “李主任。 ”红叶看到李金铸,尊敬地迎了上去。 李金铸偷偷地看了看周围,悄悄从衣兜里掏出两张票,压低声音说:“今天晚上市话剧团演出‘屈原’,咱们一起看去?”“我……”看到剧票,红叶下意识地看了看身旁的孙水侯,不好意思地冲李金铸摇了摇头,“今晚儿,我有事儿……”“呃!”看到红叶的神情,李金铸的眼神里显出了一丝意外。 天慢慢地黑了,下班铃声哗哗地响了起来。 工厂大门口涌出了自行车的洪流。 人们争先恐后地开始往家里奔走了。 可是,这时,已经提前下班了的孙水侯却又神差鬼使地从家里出来,骑车返回了厂门口。 哈……今天,红叶竟拒绝了李金铸的邀请,嘻……看来,我孙水侯的恋情还有戏呀!曾几何时,李金铸那高大魁梧的身躯和帅气无比的面孔,像一座巍峨的大山,遮挡了他心中的奢望。 但是,今天,红叶却婉拒了他的约会。 这,无疑是向他孙水侯发出了一个美好的信号……“孙师傅,你怎么又回来了?”最后走出厂门的红叶看见他,奇怪地停住了脚步。 “红叶,来……”孙水侯推着自己那辆崭新的自行车,将红叶引进了旁边的小胡同,然后从兜里掏出一包东西,放到她手里。 “这、这是什么?”“这是我妈给你父亲开的降压药。 ”“你妈?”红叶突然抬起头来,“那天给我父亲看病的,是你妈?”“是啊,”孙水侯点了头,“我妈说了,你父亲的药可能快吃完了……哦,这是新批号的药,降压很有效。 ”“替我谢谢伯母。 ”红叶感激地接过了药。 “红叶,天黑了,我送你回家吧。 ”孙水侯拍了拍自行车的后座,诚恳地邀请道。 “嗯?这……”面对孙水侯的邀请,红叶显得犹豫不决了。 “来吧。 ”孙水侯将腿跨在自行车上,把后座移到了红叶面前。 红叶迟疑地扫视了一下四周,看看没有人,才将屁股挪了上去。 自行车穿过路灯闪烁的小胡同,驶入了深深的巷子。 满面春风的孙水侯,第一次骑着车,把心上人送回了家。 回来的路上,他仔细地回味着红叶与他道别时绽开那一张甜美的笑脸,高兴地哼起了小曲。 “孙水侯,你站住!”正得意间,忽然听到有人在暗处喊他。 “谁?”他刹住车,四处张望。 “是我。 ”随着说话声,一个人推了一辆自行车,从房角处走了出来。 “金铸?”他顺口喊了出来。 “孙水侯,我白天还纳闷,红叶怎么拒绝了我的剧票呢?原来是你从中作怪啊。 ”“金铸,我……顺便送送她。 ”他像是有些理亏,急忙解释。 “孙水侯,你是红叶的班长,对她好一点儿我无话可说。 ”李金铸说着,拿出一支烟点燃了,“可是,请注意,别做过了头儿。 ”“过头?”他听了这句话,觉得有些别扭,“什么叫过了头儿?……就算是过了头儿,与你有什么关系?”“有关系。 ”李金铸大喊了一声,“她是我的女朋友。 ”“女朋友?”他怀疑地瞪了李金铸一眼,“是你一厢情愿吧?”“你应该明白我俩是怎么回事儿。 ”李金铸颇为自信地说,“我们之间……谁不知道?那是……迟早的事儿。 ”“金铸,你要这样说,我也不客气了!”他觉得自己受到了轻视,也学着对方的样子将车架支在地上,点燃了一支烟,“要是她已经答应了你,我立即撤出。 可是,如果没有那回事儿,我们不妨竞争一下。 ”“你和我竞争?”李金铸“哧”地一乐,“孙水侯啊,你也不称称自己半斤八两……”“李金铸,我知道你有先天优势。 ”他沉着地应对说,“你根红苗正,脑筋聪明,号称车、钳、铆、电、焊技术全能大王。 现在,年纪轻轻当了车间主任,前途无量啊。 ”“孙水侯,你是个聪明人。 ”李金铸赞赏地看了看他。 “可是,”他却将话锋一转,接着说道:“我孙水侯也并非一无是处。 在感情方面,我有资格与你竞争。 ”“呵呵,与我竞争……”李金铸悄然一笑,冷嘲热讽道,“孙水侯,也许红叶对你印象很好。 可是,你别忘了,自己是什么家庭出身?”“家庭出身?”他听到这儿,一下子恼了,“我不就是出身资本家吗?这能怪我吗?‘文革’都过去了,你怎么还‘唯成份论’呀!”“好吧,那咱们就争争看。 ”说完,李金铸跨上自行车,使劲儿一蹬,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夜深了,装备车间里机床还在轰隆隆地转动着。 为了在赶生产任务,孙水侯与女工们一齐加起了夜班。 几个技术熟练的女工像是把活儿干完了。 她们擦了擦机床,整理了一下工具,准备下班了。 “红叶,你还得多长时间呀?”一位女工冲红叶这边喊着。 “我还没完事儿哪。 ”红叶的眼睛盯着床子上的工件,头也不抬地回答说。 “红叶,你和她们先走吧。 ”孙水侯检查完了女工们加工的部件,关心地走到红叶的机床前,“一会儿,公共汽车就要停运了。 ”红叶看了看孙水侯,有些过意不去了,“孙师傅,老是麻烦你。 ”“没事儿,我骑自行车,回家方便。 ”红叶听了孙水侯的话,立刻转过身,冲几位欲走的女工喊道:“喂,你们在守卫室等我一会儿。 ”“好,你快点儿。 ”女工们收拾停当,结伴走了出去。 红叶离开车床,到自来水笼头那儿接了一盆水,又拿起旁边的暖瓶兑了点儿热的,动作俐落地端到了机床边。 “孙师傅,今天这床子漏油太多了。 我得好好洗一洗。 ”红叶说着,毫无防备地脱下外衣,露出了那件贴身的缀满红花的白衬衫。 “你洗吧,我把活儿干完。 ”孙水侯眼睛盯着车床,集中精力加工起了红叶剩余的部件。 分卷阅读155 红叶挽起袖子,解开了衬衫上方的扣子,将领子往脖颈深处掖了掖,哗哗地撩着水清洗起来。 孙水侯加快了车床速度,迅速地将红叶剩余的活儿干完了。 他关闭了机床电源,正要回到自己的机器上去,清脆的撩水声传到他的耳朵里。 无意中,他抬头一看,楞住了。 聚焦了的灯光下,红叶的一双手正往身体深处擦洗着白白的脖颈。 在她一松一紧搓洗的动作里,前胸那丰满光滑的皮肤一截一截地向外暴露着……孙水侯的眼睛顺势往下一溜,一对鼓鼓的**裹了红色的罩,隐隐地在他眼前跳动起来。 “呵!”孙水侯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 这时,他的耳朵里不知怎么,突然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你和我竞争?哧,孙水侯啊,你也不称称自己半斤八两……”那是李金铸的声音,是李金铸在深夜里向他挑战情场的宣言。 想到这儿,孙水侯的心里先是感觉了一阵微微的绝望;接着,那绝望随之又激发了他的另一种很不理智的智慧:占有!只有先行占有,才能永恒得到……冲动性的仓促决策,淹没了他对事情后果的思索……那一对紧绷绷的红色乳罩,如诱惑的火焰一般,唤起了他青春期里久久压抑的雄性。 霎时,他觉得心中的那根欲望之弦紧紧绷起,接着又咔嚓一下裂断了。 情场不能失败的自尊加上肉体迅速地勃起,使他犹如一台疯转的机器吼叫起来……他迅速脱下上衣,关掉电灯,冲着毫无防备的姑娘扑了过去。 “孙师傅,你干什么呀?”面对突如其来的侵犯,红叶惊叫起来。 黑暗中,脸盆儿“咔嚓”一声打翻在地,咣啷啷地发出了触地的余响。 “红叶,我不能失去你呀!”孙水侯剧烈地喘息着,语无伦次地表白着……一双手却硬硬的、贪婪地伸进了姑娘的裤腰带里……“孙师傅,不行。 ”红叶激烈地反抗着,“现在不行,不行……”“红叶,我爱你……”“不行不行……孙师傅,你把手拿出来……拿出来……不然,我喊人了。 ”“红叶!”黑暗里,一声大喊震耳欲聋;接着,车间里的灯大亮了。 李金铸和几个女工站在了门口。 上背裸露的红叶惊恐地看了看门口的李金铸,赶紧用衣服掩住了脸,委屈地大哭起来。 “臭流氓!”几个女工看到这儿,气愤地跑上来按住孙水侯,一边骂着一边痛打起来。 世界上的事情,大概都有自己的运行程序吧!男欢女爱,想必也是如此:双方的好感、情感的交流、语言的亲热、身体的接触……一步一步慢慢来嘛!孙水侯违反了爱之常规,急躁地进入实质性阶段,当然要受到严厉惩罚了。 不过,这程序之理,大概也只适合于常规年代。 当社会秩序发生了嬗变时,逾越常规的人往往会拣到大便宜。 孙水侯因为“调戏女工”被工厂开除,背了一口破麻袋串街走巷拣起了“破烂儿”这时,他发现拣废品的收入大大超过了一个优秀车工的工资。 后来,他用拣破烂儿的钱买了两台旧车床加工重化配件,发现赚钱竟是如此容易。 接下来,他开起了配件公司,廉价的优势使他的货物供不应求。 有一天,他发现重化机械厂的工人们竟偷偷送来了一堆崭新的机器零件,却以“废品”价格向他“供货”他立刻彻悟:神奇的原始积累开始了!社会的财富,开始合法地向他们这种人身上大批地涌来了!自此,手里的钱,如雪团一般越滚越厚,厚得连他自己也晕头了。 可怜的倒是李金铸这些人,这些忠厚善良、执著地走着人生常规路线的人们,在社会新的运行规则面前,却要一步、一步,走向了下岗的厄运。 正想着,叮咚!门铃儿一响。 儿子英杰拧开了门锁,迈进了屋子。 看到妈妈正劳累着,他心疼地喊了一声:“妈!”“哟,你回来了。 ”红叶不再想这想那了。 她纳闷儿地问儿子:“昨天晚上你去哪儿了?一家人等你回来吃团圆饭,等了半夜。 ”“我在宾馆里有点儿事。 ”英杰显然是撒了个谎;说完,他从妈妈手里夺过抹布,“来,我帮你擦。 ”“算了算了。 ”红叶推开儿子的手,“你吃早饭了吗?锅里还给你热着饭呢。 ”“我吃自助餐了。 ”一看妈妈这样牵挂自己,自己还要说谎,英杰心里觉得不是个滋味儿了,“妈,看你累得这个样子。 干脆,咱家雇个保姆算了。 ”“什么,雇保姆?”红叶听了儿子的话,苦笑了一声,“我还想给人家当保姆呢!你老爸至今连个工作都没有。 我们雇得起保姆吗?”“那……我拿钱。 ”记住地阯發布頁英杰慷慨地说道,“这都什么年月了,还干这种累活儿?”“哟,我儿子今天怎么了?这么会说话……哄得妈心里暖呼呼的。 ”红叶轻轻地用抹布蹭着地板,像是觉得不对头,“儿子,给妈说实话。 是不是有了什么事儿,求妈给你办?”第二卷:厄运当头231斑斓别墅里的男欢女爱(2)231斑斓别墅里的男欢女爱(2)“孙总,今晚儿你还能睡着觉吗?”林工看了看沙发上的孙水侯,神秘地笑了笑。 “林工啊,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孙水侯眯起了眼睛,猜测着说,“你在酒席上,是不是听到李金铸那帮玩艺儿胡说八道了?”“你的租赁期要到了,人家当然要算计你喽!”林工吸了一口烟,发愁地说。 “算计我,他凭什么呀?”看了林工发愁的样子,孙水侯毫不在意,“要是昨天,我还真有些顾虑。 人家有市纪委书记为他撑腰啊。 今天,书记已经向我道歉了。 庾省长还敬了我一杯酒。 我怕他个啥呀?”“别的你不怕,可你怕……岁”林工瞅了瞅他,提醒道,“怕他那个好儿子。 ”“你是说英杰?”孙水侯“卟哧”一笑,“林工,丽丽与英杰的关系,难道你不知道?”“这我知道。 可是……中国人打仗,讲究的是‘上阵父子兵’啊。 丽丽和英杰虽然是好朋友,还没有确定法律关系呀,这事儿,你得抓紧……”“抓紧……”“孙总,这你还不明白?快让丽丽和英杰去民政部门登记啊。 ”“哈……”一听林工说起这事儿,孙水侯开口笑了,“这事儿,我都不急,你急什么呀?”“话不能这么说。 ”林工摆了摆脑袋,提醒他,“这个李英杰是继续称呼你‘叔叔’,还是改口叫你‘爸爸’?这事儿……非同小可呀。 ”“嗯哪,也是这个理儿。 ”孙水侯想了想,“不过,这是孩子们自己的事儿。 我这当爸爸的,也不好老催促人家。 嘿,反正我把小洋楼给他们盖好了。 ”“喂,醒酒汤来了。 ”夫人端了两碗汤,分别放在了丈夫和林工面前。 “好汤!”林工咂了一口,然后端起碗,牛饮一般灌进了肚子。 “喂,这个丽丽,怎么还不回家呢?”孙水侯夫人看了看墙上的钟表,嘟囔着拿起了电话。 “对不起,你所呼叫的电话号码已关机。 ”声讯台的服务小姐发出了关机报告。 “咦,怎么关机了?”孙水侯夫人瞅着电话机,瞪大了眼睛。 “呀……你快看看,那座小洋楼的钥匙是不是让她拿走了?”孙水侯一下子想到了什么,慌忙放下汤碗,冲着夫人嚷了起来。 夫人跑到在卧室找了不一会儿,便失声大喊道:“水侯啊,钥匙没有了!”“唉!”孙水侯听夫人一喊,红着脸低下了头,接下来又叹息了一声,“这俩人,准是去那儿了……”“孙总,这这……”林工听到这儿,竟高兴地放下碗筷,欢喜地拍着手大笑起来,“恭喜恭喜……你们大喜啦!”“什么大喜?再好的日子也让他搅了!”李金铸怒气冲冲地在地板上走来走去,急得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了。 “唉!他不回来,咱不等了。 ”白雪看了看丈夫,回头对女儿说,“英娣,喊你奶奶吃饭吧。 ”老太太听到孙女儿的喊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看到儿子正生气,她不由地纳着闷儿眯起了眼睛,“金铸啊,今天是大喜的日子。 你怎么呼嚎喊叫的?”“妈,你看……”李金铸指了指桌子上的饭菜,“他妈妈弄了这么多菜,全家人都齐了,就他一个人不回家。 你说……”“嗨,算了吧。 ”老人家点了一下头,“孩子大了,别管那么多了。 迟早他得回来。 ”聪明的英娣看到这个场面,马上举起了手里的酒杯,笑容满面地说道:“奶奶、爸爸、妈妈,孩儿敬你们一杯。 庆祝今天试车成功,也祝贺我哥哥立了大功。 ”“好好好,还是我女儿懂事儿,从来不让爸爸生气。 ”李金铸乐呵呵地说了一声,将杯里的酒喝干了。 “爸爸,你今天这么高兴,下一步……是不是有新的打算了?”英娣为父亲斟满了酒,顺便问道。 “嘿,这次试车成功,把咱们老李家的威望给抬起来了。 ”李金铸一边说着,一边挟了一口菜,“这回呀,我要继续参加租赁竞标,非把他孙水侯赶出去不可!”清静的早晨,缕缕阳光照射进来,屋子里铺洒了一片亮丽和光明。 宽大的席梦思床上,睡着渡过了甜蜜初夜的男孩儿和女孩儿。 女孩儿的脸上甜美地笑着,不住地将软软的身子往男孩儿的怀里偎着。 她那支裸露在被子外面的胳膊不老实地抖动着,越来越紧地搂住了男孩儿的脖子。 “嗯?”男孩儿让他搂得喘不过气来,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他看了看睡在身边的女孩儿,笑了笑,慢慢将她的胳膊拿开了。 女孩儿像是故意捣乱,又把胳膊放在了他的脖子上。 男孩儿看看她调皮的样子,猜出了什么。 他伸出手去,从床柜的花束里拔了一支毛绒绒的花球,把绒毛轻轻地放到了她的鼻子上。 “卟哧”一声,她笑了。 “你是装睡呀。 ”男孩儿用花球儿敲打了一下她的头,“快起来吧,太阳都这么高了。 ”“哎呀!”女孩儿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再睡一会儿嘛。 ”说完,将被子霍一下撩开,露出白花花的胴体,呶呶嘴哼了一声,“来,上来……”“怎么?”男孩儿笑了笑,“这一夜,都弄了三次了;你还想……”“人家想了嘛!快点儿……”“小馋猫儿!”男孩伏在她的软绵绵的身体上,再一次长驱直入了。 “好啊,英杰,你真好……嗨!要知道这么好受;我们早点儿干了就好了。 ”“丢丢丢!”男孩舒畅地**着,不忘轻轻抹了她几下耳刮子。 “那次我带旅游团去德国;本来想和你住一起;可你却不肯。 是不是故作君子状?”“男人做柳下惠有什么不好?难道你想让我成唐伯虎?”“是啊,就是因为那次你拒绝了我。 我才佩服你是个好男孩。 我才拿定主意跟定了你!”年青人的情欲,暴发得快;消逝得也快。 不一会儿工夫,两个人共同进入高潮;接下来一阵快活的呻吟,便偃旗息鼓了。 “丽丽,我想……跟你商量个事儿。 ”事毕,男孩枕到女孩儿耳边,悄声细语地说着。 “什么事儿?说……”“今天……我们去民政局登记吧。 ”“登记?”丽丽听了,显得有些害羞,“嗯……好吧,反正早晚也得过这一关。 ”“丽丽,咱们国内的婚姻登记麻烦吗?”“可能……要户口本吧。 ”“嗯,那就回家去拿。 ”他点了点头,接下来却又问道,“喂,你要是回家拿户口本,大婶问你,你怎么说?”“我就告诉她,我俩要登记。 ”丽丽直率地说了一声,接着问他,“那你……不好交代吧。 ”“有啥不好交代的?”他不以为然地说,“我就直说,我要登记。 他们还能阻拦我不成?”“英杰啊,”丽丽重新偎在他的怀里,叹息了一声,“你现在要是到我家里,面对我的父母叫一声‘爸爸妈妈’,他们俩会乐得合不上嘴的。 可是……我要是到你们家里,叫你的父母一声‘爸爸妈妈’,他们会气死……”“胡说胡说。 ”他不高兴了,“你别把我老爸和老妈看得那么顽固不化。 我奶奶已经替我们做主了。 他们俩答应不干涉咱们的事儿了。 ”“嘴上说不干涉,心里毕竟还是不痛快啊。 ”丽丽发愁地说,“英杰,想起这些……我真想劝你再回上海去。 ”“上海……回不去喽!”他拍了拍她的胳膊,坐了起来,像是已经做出了什么重要决定。 “为什么回不去了?”丽丽睁大了眼睛,奇怪地问道。 “丽丽,你知不知道……昨天试车时谁来了?” 分卷阅读156 “听说来了很多大领导。 连庾省长都亲自赶来了。 ”“是啊,他们的级别都很高。 可是,在这些个来宾中,有一位顶尖级人物。 ”“顶尖级人物?”“对。 这个人就是‘国家公司’老总裁。 ”“总裁?那是国家部级干部呀!”“是啊。 ”他点点头,“试车结束后,他和庾省长找我足足谈了一个小时。 ”“怪不得你当时不接手机。 ”丽丽突然想起了昨天的事情,“他们找你说什么了。 ”“他们观察了这台洋设备的运转情况,又和几位专家商议了半天。 最后,决定向中央领导提出建议:由我们自己研制新一代重化装置。 ”“这……一定是牵连上你了。 ”聪明的丽丽马上猜到了。 “是啊!”他再次点了点头,心情显得非常激动,“如果中央领导同意了他的建议,这个研制任务肯定会交给‘北方重化’。 你想,要是这样,我还能走得了吗?”“英杰啊,”丽丽看着他激动的样子,自己却是一副愁容,“你爱国我不反对。 可是,上海不也是共和国的城市吗?一想到老人们之间那种水火不相容的样子。 我就担心……”“丽丽,别害怕……”他搂紧了她,宽慰着,“只要我们两人登了记,就是合法夫妻了。 谁也拆不散我们!”“嗯……你真好!”听了心中男孩儿这种赤诚的表白,丽丽紧紧地偎*在他的怀里;接着,心头不知不觉地一热,一股激动的泪水涌出了眼眶。 “丽丽,你这是……”英杰搂紧了仙子般的女孩儿,心疼地抹去了她溢出的泪水,“别哭、别哭呀;我唱支歌儿送给你吧?”“嗯,我要听那支德国民歌……”丽丽软软地偎在他宽大的怀抱,幸福地眯上了眼睛。 “嗯,好吧!”英杰拍着怀里的女孩儿,像是轻轻地哼起了催眠曲。 那首促成他们初恋的德国民歌,在清晨的阳光里飞绕开来……我要是小鸟,绝不怕鹰鹞。 向着你飞来,和你在一道。 被猎人射死,落进你怀抱。 你看着哭了,我死也含笑!……第二卷:厄运当头第232章摊牌(2)“呵呵……没有什么事儿。 ”英杰言不由衷地回答了一句,接着便柔声细语地央求道,“妈,我想用一下咱家的户口本。 ”“用户口本?”红叶看了看儿子的表情,放下了手里的抹布,“你用户口本干什么?”“我……”英杰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吞吞吐吐说了实话,“妈,我和丽丽,要去登记……”“你们要登记?”红叶一怔,接着便假装出一副高兴的样子,“这可是个大喜事儿。 英杰,这事儿……咱们家得准备准备啊。 ”“准备啥呀?人家孙叔叔把小洋楼都给我们买好了。 你们还……”毫无城府的英杰说到这儿,显示了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什么,他给你买了小洋楼慢?”红叶听到这儿,大吃了一惊,接着便气得大喊起来,“这个孙水侯,他要干什么?为了拐走我儿子,他可真舍得投入啊!”“妈,看你说的……什么拐啊拐的。 谁家有钱谁就花呗!”“不行!”红叶立刻觉出了事情的严重性,不由地严肃了一张脸,“英杰,你告诉我。 是不是你和丽丽睡……哦,身子到了一起……他们家就逼着你去登记?”“哪儿的事儿呀?”英杰辩解说,“这是我和丽丽商量之后才定下来的。 她们家还不知道呢。 ”“我不信。 ”红叶的脸上蒙上了一层阴影。 “妈,我什么都告诉你了。 你怎么就是不信呢?我以为我是傻子啊。 ”“你不是傻子。 可是,这方面的事儿,你也不精明。 ”“妈,那天奶奶不是说了吗?不让你和老爸干涉……”英杰说到这儿,撅着嘴低下了头。 “英杰啊……”红叶看了看儿子,语重心长地说道,“我们不是干涉你和丽丽的婚事儿。 可是,我们辛辛苦苦把你拉扯这么大。 现在,你要结婚了……总得让我们当父母的摆几桌酒席、买点儿礼物,对未来的儿媳妇尽尽礼节吧?”“咱家这么困难,干嘛弄那些麻烦事儿?”“别看咱家穷,咱有个穷志气!”红叶大声地给儿子讲着这方面的道理,“按理说,他们家是嫁女儿;我们家是娶儿媳妇。 丽丽应该到咱们家里来住,你怎么能住到人家的房子里去呢?”“丽丽喜欢小洋楼嘛。 ”“丽丽要是有这个要求,让她给我说。 ”红叶拗着气,壮了胆子喊了起来,“我和你爸爸砸锅卖铁,也把小洋楼给她买回来;行不行?”“妈,你看你看……我们就是先登个记。 ”英杰无力地辩解着说,“这结婚的事儿,八字还没一撇儿哪,你着什么急呀?”“孩子啊,这登记,不就等于结婚嘛?”红叶看着不懂事儿的儿子,脸上透出了无限的忧伤,“你们今天这么潦潦草草地去登记,让咱们老李家的脸往哪儿搁啊。 ”“妈,你要是不同意……我们就不登了。 ”英杰伤心地摇了摇头,拿起了衣服,做出了要走的样子。 “英杰,不是妈不同意……”看着儿子那副任性的样子,红叶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妈,我走了。 ”英杰并不理会妈妈的心情,低下头走了出去。 “英杰、英杰……”红叶喊着儿子,追到了门口。 英杰没有回头。 他的一双脚沉重地踏在楼梯的台阶上,一身背影渐渐消失在了楼口。 儿大不由娘!听到儿子远去的脚步声,红叶伤心地痛哭起来。 墙上挂钟的指针,走到了正午12点的位置。 尽管孙水侯下达了“吃”的命令,但是,出于礼貌,人们还是没动筷子,希望能有奇迹出现。 餐厅里静悄悄的,桌上的酒菜,早已慢慢凉去了。 可是,等到这个时辰,不但老李家不见人影儿,两个孩子也没有回来。 孙水侯夫人开始着急了,嘴里不住地嘟囔起来:“这两个孩子,怎么也不回来呢?登个记这么难?”唉!孙水侯叹息了一声。 看来,在这件事上,大大咧咧的他又一次低估了李家的精明。 神色忧虑的林工一下子想到了最坏的结果。 他看了看孙水侯,说:“这个老李家呀,一定是给英杰出了难题。 ”“不会吧,有老太太做主,他两口子还想阻拦?”孙水侯一边说着,一边摇起了头,“可能是登记的证件差了什么吧……”“爸、妈……”几个人正说着,丽丽撅了嘴,一脸不高兴地跑进了餐厅。 “丽丽,怎么样?登完了?”夫人看到女儿跑回来,连忙问道。 “没登……”丽丽说完,委屈地趴在母亲怀里哭了。 “丽丽,怎么回事儿?”孙水侯关心地问女儿,“是不是缺了什么证件啊?”丽丽抬起头来,朝孙水侯点了点,“他们家,不给英杰拿户口本。 ”“你看你看……”林工失望地摇晃起了脑袋,“真是怕啥来啥。 这……这就是变相地不同意孩子们登记啊。 ”“这个李金铸,想干什么呢?”孙水侯眯起眼睛,百思不得其解,“这种事儿,是他们能拦得住的吗?”“孙厂长,你别着急。 ”林工低下头去,一边踱着方步、一边冥思苦想……慢慢地,似乎想出了一个好主意。 他止住脚步,轻轻地拍了拍丽丽的肩膀,告诉她:“丽丽,你通知英杰,今天晚上,我这个当叔叔的请他吃饭。 ”“你要干什么?”孙水侯看了看林工那副颇具心计、像是要实施一项重大行动的样子,有些不大不放心了。 “孙厂长,”林工斩钉截铁地冲他挥了挥手,用了一种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事到如今,咱们应该和他摊牌了!”蓟原新城区“北方重化”的摩天大楼,在蓟原市称得上是第一高度了。 然而,由于它座落于蓟原河北,位置偏离闹市,所以,人们走入蓟原市中心的时候,看到的最高建筑不是它,而是孙水侯的鑫宇宾馆。 这家宾馆,不仅支撑了蓟原中心区的制高点,在楼形设计上也颇具匠心。 它的底层框架,给人的印象是本来是四四方方的。 可是,沿楼而上,延升到了最高楼层,它却不知不觉地变成了圆圆的、亭阁式的穹顶了。 远远看去,这个楼顶已经不像是现代化的建筑,倒是酷似北方游牧民族的先人们狩猎时代居住的篷式房屋。 据说,孙水侯这样设计楼型,是为了显示自己狩猎民族的血统。 也有人说,孙水侯为人处世与人不同,干什么都显得“格路”建这么大的宾馆,当然也要显露出自己不同于他人的特点来。 除了外形别致,还有更令人称奇的一点,那就是:楼顶一层的屋子地面是活动的。 它可以根据需要,开启电控装置,让整个楼层围绕着中心轴缓缓转动。 为此,一个精明的南方商人考察了这个大楼之后,便出了重金,租用了这个旋转楼层,开了一家摩天餐馆。 晚上,来这儿就餐的人们,可以体验到人在行进中吃饭的感觉;假若你买了观赏票,坐在餐厅的外窗口远眺开去,城市夜色便可从你的脚下遥遥闪过,万家灯火尽收眼底。 几盅小烧酒下肚之后,你脑袋晕晕的,就像坐了飞机在夜空中遨游一般。 天色刚刚黑下来,摩天餐馆里的顾客便一群一伙地光临了。 林工凭着与孙家的特殊关系,选择了临窗的包间,挑选了最佳的观光位置。 不过,此时的林工,已经无心赏景了。 他拿着菜单,正与服务员合计着上哪几道合口味的菜肴。 这个忠诚于上司的老工程师,像是皇室里的谋臣,为孙氏公司的发展立下了汗马功劳。 今日,在孙、李决战的关键时刻,他不仅为孙水侯谋划了下一步的策略,而且,为了争抢李英杰这位才俊,决定亲自出马了。 他觉得,今天晚上的谈话,比与任何一位大客户谈买卖更为重要。 这个技术含量抵万金的小博士,无疑是一颗重重的砝码;在这关键时刻,他倾向于哪一方,哪一方就会在竞争中获取绝对优势……其实,孙水侯对这次谈话并不抱太大希望。 他知道老李家是讲孝道的家庭。 李英杰虽然与丽丽真心相爱,但也不至于为了私情而公开背叛自己的父母。 他能维持两家的现状,已经不容易了。 再让他做出破格的事儿来,不大可能喽!不过,林工的看法与他不同。 他认为,这一代年轻人与老一代人相比,价值观已经迥然不同了。 他们在表面上礼貌崇德,骨子里更讲究实际利益。 像李英杰这种青年精英,比他的老爸更会权衡利弊;他知道为了自己将来事业的发展,在关键时刻应该采取什么行动……“林叔叔,我来了。 ”林工正想着,李英杰破门而入。 “英杰,快请坐。 ”林工站起来,“我正点菜呢。 你喜欢吃什么凉菜啊?”“随便。 ”李英杰笑了笑,“来个拍黄瓜吧!”“不行不行。 ”林工递过来菜单,笑着说,“我这当叔叔的第一次请你吃饭,哪能吃家常菜呢。 来,点个好的。 ”李英杰接过菜单,随意地翻了翻,对服务员说:“小葱拌豆腐。 ”“嗨……”林工过意不去了,“这也太平常了。 这样吧,加一盘老醋蜇头。 ”“好的。 ”服务员点了点头,“请问二位喝什么酒?”“我喝啤酒。 ”李英杰直爽地说道。 “我来白的。 ”林工看了看李英杰,又冲着服务员笑了笑。 服务员记下了酒的名称,又报了一遍点好的菜名,然后走了出去。 “林叔叔,不好意思啊,应该是我请你吃饭。 ”李英杰恭敬地说。 “英杰啊,现在……吃饭是小事儿,矿山机械厂新装置的研制可是一件大事儿啊。 今天晚上,咱爷儿俩好好合计合计。 ”林工含而不露地暗示了今天晚上谈话的主题。 “是啊,这件事儿我也在考虑。 ”李英杰说着,给林工续上了热热的茶水,“中央领导要是批准了这件事儿,矿山机械厂、‘北方重化’就有了新的前景。 全国重化行业的装备再也不会依赖外国人了。 ”“英杰,你看得远啊。 ”林工称赞地点了一下头,然后把服务员端上来的菜往李英杰面前推了推,“这么大的机械厂,如果没有定型产品,那岂不就沦为小修配厂了。 ”李英杰把林工的酒杯拿过来,一边倒酒一边问:“林叔叔,我刚刚回国,不了解咱们的科研体制。 如果将来真的要干,中央会投多少钱?”“这钱嘛,中央肯定会有大投入。 ”林工端起了手里的杯,思索了一下,“不过,据我所知,咱们国家历来注意发挥中央、地方两个方面的积极性。 将来真要是立了项,恐怕地方还要配套一部分资金。 ”“你是说,蓟原市的财政会有投入?”“不不不,”林工连连摇着头说,“蓟 分卷阅读157 原是个穷财政。 公务员开工资还常常到‘北方重化’借钱呢。 他们啊,就是有投入,也只是象征性的……也就是拿个十万八万的吧。 ”“这点儿钱……哪儿够?”李英杰不满地摇了摇头,“看来,得*‘北方重化’了。 ”“‘北方重化’,倒是个大财团。 可是……”林工说到这儿,遗憾地晃了晃脑袋,“他们的财务体制太严格了。 你知道吗?杨总裁花钱超过五十万,就要请示省城的董事长庾省长。 他是拿钥匙的丫环,不当家呀!”“要是这样……咱们会遇到资金缺乏的问题啊。 ”李英杰听林工这样说,禁不住皱起眉头来。 “呵呵,英杰啊,别愁。 来,喝酒。 喝完酒,叔叔给你指一条财路。 ”林工说着,举起了酒杯。 “谢谢林叔叔。 ”李英杰朝林工的杯底碰撞了一下,然后将杯子里的啤酒一饮而尽。 “吃菜吃菜……”林工拿筷子,指了指桌子上丰盛的菜肴,连连地让着。 “林叔叔,在蓟原这个地方,谁会往咱们这种科研项目上投资啊?”李英杰吃了一口菜,又捡起了刚才的话题。 “嘿嘿……这事儿,还用我说吗?”林工幽默地笑了笑,“蓟原的民营企业家,就数你孙叔叔有钱了。 你找他呀!”“他?”李英杰听到这儿,一下子楞住了。 “怎么,你不相信他?”“不是不相信。 ”李英杰摇了摇头说,“孙叔叔再有钱,也不过是一个民营企业家。 这么大的投入,这么大的风险,他能舍得吗?”“肯定能。 ”林工拍着胸脯说,“英杰,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冒险租赁重化机械厂?”“为了挣钱呗!”“英杰啊,你说错了。 ”林工说,“要说挣钱,他现在卖配件一年能稳赚几百万。 可是,去年为了更新设备,他硬是往厂子里搭了几千万哪!”“他这是为了啥?”“为了改变自己的形象啊!嗨嗨,这几年,他心里想的,就是要把自己这个私营企业主变成生产重化装置的大企业家。 英杰啊,有句话,我可能不应该说:你孙叔叔的思想境界,不比你老爸差。 ”英杰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是啊,我对孙叔叔确实了解不够。 ”“英杰啊,”大概是觉得火候儿差不多了,林工喝了一口酒,慢慢地将谈话切入了正题,“有件事儿,你可能不知道吧?”“什么事儿?”“为了生产新重化装置。 你孙叔叔出了大价钱,从外国人那儿买了一套价值昂贵的秘密图纸。 ”“秘密图纸?”听到这儿,李英杰的眼睛一下子睁圆了,“林叔叔,你见过这套图纸吗?”“唉,那套图纸,就像他的命根子一样,藏得严着呢。 ”林工故弄玄虚地渲染说,“谁也别想轻易看到。 ”“林叔叔,不瞒你说,我这次下决心回国,就是因为这套图纸。 ”“你也知道这套图纸?”林工明知故问。 “我怀疑,它就是德国西格玛公司丢失的那套秘密图纸。 ”“啊!”林工假装惊讶地说道:“那……你可以看一看呀。 ”“唉!我何尝不想看呀,可是……”李英杰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我给丽丽说了几次,丽丽拿不出来。 我还找了英娣,她也弄不出来。 林叔叔,你和孙叔叔是多年的老朋友了。 你能不能……”“让我劝他把图纸拿出来?”李英杰点了点头。 “哈……”林工马上开怀大笑了,“英杰啊,这事儿你不用求我。 你直接找他就成。 ”“不行吧?”李英杰心里的底气不足,说这句话时显得没有把握。 “有啥不行的?”林工点燃了一支烟,谈笑风生地说道,“你和丽丽一结婚,他就是你的岳父了。 到时候,只要你站在他面前恭恭敬敬地喊上一声‘爸爸’,嘿!金山银山他都会送给你。 何况这一套图纸呢……”“可是,不行……”李英杰着急地说,“我今天和丽丽去民政局登记了,人家非要户口本不可。 ”“哟,你们去登记了?真的……”林工佯做不知,故作惊讶状。 “丽丽对我这么好,我必须给她一个法律保证。 ”李英杰十分诚恳地表达了自己的心情。 “英杰,你真是一个负责任的男孩儿。 ”林工夸奖了他一句话,接着又装作无意地提醒他,“其实,像你这种情况,不拿户口本也可以登记。 ”“能吗?”“都有人办过了。 ”林工煞有其事地继续说着,“你只要拿出自己的护照,再开具一个证明就可以了。 ”“证明?”“对。 证明你在国外没有妻子、没有婚姻关系就行。 ”林工端起酒杯,又与李英杰撞了一下,“这种事儿,让杨总裁的办公室盖个章就行了。 ”“噢!”李英杰听到这儿,一下子高兴了。 “不过,他们可能要求你做一件事儿。 ”林工又提醒说。 “什么事儿?”“你得声明:把自己的户口,从家里的户口本上注销。 ”“这……”李英杰听到这儿,显得有些犹豫了。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233章刀戳之痛小雨淅淅沥沥地下着。 夜色里,宽阔的蓟原河穿城而过,汹涌澎湃奔腾而去。 河岸,昏暗的路灯下,伫立着两个年青人孤寂的身影。 “英杰,想开些……”丽丽伏在他宽大的肩膀上,细声细语地劝解着。 “丽丽,你冷了吧?”英杰强关切地抚摸了一下她湿淋淋的头发,将她的身体往自己的怀中*了*,“你要是冷,咱们就回去。 ”丽仰起脸来,钟情地望着他,“我愿意陪你在这儿站下去……”英杰听了这句话,深深被触动了。 他拍了拍丽丽的肩膀,搂紧了她,“丽丽,我有话要对你说。 ”“你说吧。 ”丽丽温柔地抬起了头,用了一双深情的目光看着他;像是眼巴巴地等待他做出什么决定。 “从今天起,我们是合法夫妻了。 ”英杰认真地说道。 丽的眼睛里闪烁着喜悦的光芒,郑重地点起了头。 “从今天起,我不再是全国劳模的儿子了。 我只是个*技术吃饭的研究员。 ”“嗯,我也不再是大富豪的千金小姐了。 我是个自食其力的专业教师。 ”丽丽激动地接过了他的话。 “我们二人独立自主,成家过日子。 好吗?”“英杰,我们自力更生,一定会过上好日子!”丽丽说完,扑在他的怀里哭了起来。 她梦里想的,就是嫁这样一个好丈夫。 林工为李英杰出的主意。 多多少少有点儿溲。 作为刚刚从国外回来的人,用护照替代户口本办理结婚登记当然是可以的。 但是,也不一定非要把自己的户口从家庭户口本上销掉。 销户口意味着什么?那是象征离开这个家庭,与这个家庭脱离关系。 当然,如果李英杰与丽丽结婚,在新房子里办理新户口,销掉家里的户口也不是不行,但是也不必这样着急。 这种事儿迟一天早一天都无所谓。 林工之所以急着让李英杰办这件事,主要还是想考验李英杰的诚意。 他想,那套秘密图纸是自己花钱弄来的,不能就这样轻易落到这个年轻人手里,他要想得到孙家信任,必须得做出点儿牺牲。 这种牺牲包括刺激一下李金铸的神经,甚至不惜他们父子闹翻。 实际上,销掉户口的事儿了金铸并不知道。 他一天到晚忙外面的事儿,对于家里的事儿并不在意。 倒是红叶看到儿子将户口销掉,与儿子大闹了一场,她骂李英杰是不孝之子,发誓要赶他出门,永远也别回来。 “唉!这是怎么说的……”孙水侯听林工讲了事情的经过,觉得事情做得过份了些,唉声叹气地低下了头。 “水侯,你不早就盼望这一天嘛!”夫人喜滋滋地拿了那册新领的结婚证书,开导他说,“你看,这大红的结婚证领到手了。 你反倒愁了。 ”“我没想到英杰会这样做啊。 ”孙水侯摇晃着脑袋,“他注销户口,不等于和家里脱离关系了吗?这事儿要是摊在咱家,咱也受不了哇。 ”“孙厂长,如果你觉得对不起李金铸,就给他打个电话吧。 ”计谋成功了的林工显得十分得意。 他翘起了二郎腿,轻松地吸着烟,饮着茶,嘴里还不时地发出“啧儿啧儿”的品味儿声。 “嗯,你是说,通报他一声?”孙水侯想了想,觉得这主意好。 “你就是通报了,人家也不会领你的情。 ”夫人摇晃着头说。 “他不领情,是他的素质问题。 ”林工美美地呷了一口茶水,“……反正咱们的礼节到了。 ”“那就……打?”孙水侯看着电话机,只是在嘴里说着,脚步却是蚊丝不动。 “我来吧。 ”夫人看到孙水侯为难的样子,一步抢上去,拿起了话筒,“喂,是李金铸家吗?请找李金铸,我们家的孙水侯与他讲话。 ”说完,她把话筒递给了自己的丈夫。 “喂,李金铸吗?我是孙水侯。 你好。 ”“好什么好?”听到孙水侯的声音,李金铸的心里像是点燃了一串爆竹,噼哩叭啦地炸开了,“你把我的儿子拐跑了,还装模作样地问我好。 告诉你孙水侯,少来这一套!”“金铸啊,”孙水侯倒是显得很有教养,“刚才丽丽打来电话,说他们俩已经登记了。 你看,咱们都是儿女亲家了,能不能忘记前嫌,重新修好哇。 ”“孩子们都在你跟前,你好过就行了。 我的事儿不用你管!”“金铸啊,别误会。 丽丽现在也没有回家。 他们俩在哪儿?我也不知道。 英杰好歹也是你的亲生儿子,你就不能为他想一想?”“我没有这个儿子!”李金铸大声地喊着,“他为了自己享受,认贼作父。 我凭什么为他着想?孙水侯,你干了这种缺德事儿,是要遭报应的!”“什么,认贼作父?”孙水侯听到这句话,心里可受不住了,“李金铸啊李金铸,你说的是什么话呀?亏你还是个全国劳模,你那个小心眼儿,都不如你女儿……”“什么,我女儿?我女儿怎么了?”李金铸听孙水侯突然提到了英娣,一下了怔住了。 “你女儿给我当了大半年秘书了。 你不知道吗?”一气之下,孙水侯贸然泄露了与李英娣保持了许久的秘密。 “孙-水-侯!”李金铸听到这儿,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喷出了一团团火焰。 他一字一句地追问道,“你再给我说一遍,英娣真得当了你的秘书?”“这事儿人人皆知。 我没有必要跟你撒谎。 ”“胡闹!”李金铸勃然大怒了。 他摔掉了电话,转过身来质问妻子,“红叶,这事儿,你知道吗?”“什么事儿啊?”红叶轻轻地摇起了头。 “红叶啊红叶,你这个当妈妈的怎么这么糊涂啊!”李金铸痛心地说道,“你的宝贝女儿,跟着孙水侯当了大半年秘书了。 你怎么就……”“真的?”红叶听到这儿,脸上大吃一惊;接着,身子突然一晃,一下子晕了过去。 夜晚的车间里,她穿了薄薄的衬衣,正在洗着脖子。 突然,电灯被关掉了。 孙水侯猛然冲她扑了过来。 “孙师傅,你干什么呀?”她惊叫着,反抗着……黑暗中,脸盆儿“咔嚓”一声打翻在地,咣咣啷啷地发出了触地的余响。 “红叶,我不能失去你呀!”孙水侯剧烈地喘息着,语无伦次地表白着……一双手却硬硬的、贪婪地伸进了她的裤腰带里……几十年前的一幕,像一截痛苦的电影片段,又在她几近忘却的记忆里重新出现了。 最后,那个令人感到耻辱的细节,犹如毒蜂的尖针往她的心上一扎,眩晕中的红叶“啊”的一声大叫,坐了起来。 “红叶,你……”李金铸看见妻子的样子,有些害怕了。 “金铸,给我手机。 ”李金铸连忙跑到客厅里,把自己的手机拿来,递到妻子手里。 红叶严肃着面孔,拨了一个电话:“喂,鑫宇宾馆吗?请找你们李秘书接电话。 ”孙水侯的办公室里,电话铃哗哗地响个不停。 正在接待客户的英娣听到接线员的转告,急急忙忙走进了屋子,几步窜到写字台前。 “英娣,是你吗?”电话里传来了妈妈的声音。 “妈!”英娣高兴地叫了起来,“你有事儿吗?我正接待客户呢。 ”“英娣,告诉我,你什么时候跟着孙水侯当了秘书?”“这……”英娣一听这话,立时慌了神,“妈,这……我是在宾馆,我就是……”“别说了!你……”妈妈在电话里发火了,“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啊?你不知道你爸爸和孙水侯的关系吗?你跟人家当秘书,是拿刀子戳我们的心啊!”“妈!你听我说……” 分卷阅读158 英娣立刻明白自己的处境了,“我是……”“英娣,我告诉你:马上离开他,回家!”“妈,我正在工作……”英娣着急地解释说,“公司来了客户,我和花儿正安排他们的住宿呢!”“你不回来是不是?”妈妈在电话里愤怒地喊道,“你是不是也像你哥哥一样,不想回这个家了?”“妈,你听我说……”英娣还想解释。 “算了!英娣,既然你不想回来,从现在起,我没有你这个女儿。 你永远也别回家!”妈妈说完,把电话扔了。 英娣拿着电话筒,听着里面“嘟嘟嘟”的忙音,先是怔怔地站了半天。 接着,像是看到了事泄之后那种不可预测的必然后果,她止不住“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夜色拉开了帷幕,遮掩了喧嚣的索拉浒古城。 千万盏绚丽的灯光亮起来,再现了灿星皓月下朦胧的城廓。 此时,酒足餐饱的人们打开电视,共享起了小家庭的天伦之乐。 重化宾馆的一间小屋子里,一幅宽大的窗帘慢慢拉上了。 一个红色的“囍”字,被两双手共同粘在了帘布上;接着,穿了西装的英杰,为一身婚纱的丽丽慢慢戴上了从德国卖来的新婚钻戒。 眼瞅着闪闪发光的钻戒,丽丽甜蜜地笑开了。 “对不起丽丽,这个婚礼太简单了。 ”英杰俯在她的耳边,悄悄地道歉着。 丽笑着摇了摇头,“我喜欢这个样子。 没有世俗的张扬,没有父母制造的那种排场,没有那些眼花缭乱的繁礼缛节……静静的,这就是我追求的二人世界。 我觉得……这个样子,比那些婚礼上的新人更幸福。 ”“好丽丽,相信我,我会做一个好丈夫。 ”“英杰,我也会做你的好妻子。 ”两个真心相爱的年轻人经过深思熟虑,决定自己举办婚礼了。 这其中的原因,固然是对两个家庭父母的失望。 他们觉得与其慢慢等父辈和解,倒不如早点结婚,“生米做成了熟饭。 ”他们想反对也反对不了了;想不接受也得接受了。 这是其一;另外,两个人同居之后,天天晚上频频的性生活,丽丽又故意不采取避孕措施;谁会担保她不怀孕?想来想去,长痛不如短痛;反正两个人已经在政府办了婚姻登记;结婚的事儿合理合法了,为什么还要无限期地等待下去呢!除此之外,蓟原还有一个奇特的婚俗:在古代,这儿的青年男女即使结了婚,在相当一段时间内,好不允许女方进男家生活;只有怀了孕、或者生出了孩子,新媳妇才有资格搬到男家同居。 这么说起来,李英杰与丽丽私下决定举行这个没有亲人参加的婚礼,就没什么不近人情的了。 一阵山盟海誓之后,两个人深情地看着对方,刚刚要拥在一起,门铃哗哗地响了。 他们俩睁大眼睛往门口一看,杨总裁和总工程师、总会计师走了进来。 “孩子们,你们这是怎么了……”杨总裁看了看窗帘上粘上的“囍”字,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杨总裁!”两个年轻人看到这位慈祥的老领导,像是见到了亲人,禁不住扑到了他的怀里,委屈地哭开了。 “孩子们,别哭别哭……坐下坐下……唉!”杨总裁遗憾地摇着头,将两个年轻人让到了沙发上。 “英杰啊。 ”总工程师显得有些愧疚,“杨总裁早就吩咐过,要我们操办一下你们的婚礼。 你看,这几天一忙……”“是啊,”总会计师也忙不迭地道歉,“这事儿啊,对不住你们了。 ”“千万别这么说。 ”丽丽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知情达礼地感谢说,“领导心里想着我们,我们已经很感动了。 ”“英杰啊,我们先祝贺你和丽丽结成合法夫妻。 ”杨总裁坦率地说道,“可是,这婚礼的事儿,咱不能这么简单。 嗯,今天晚上,你们先好好休息。 明天举行婚礼,好不好?”“杨总裁,你们挺忙的,不麻烦了。 ”丽丽不好意思了。 “丽丽啊,你知道,我们公司里的职工成千上万。 这种事儿,我就是想管,也管不过来。 ”杨总裁认真地解释说,“可是,你和英杰的情况不一样啊。 英杰本来可以在德国发展,也可以去上海工作。 现在你们选择了蓟原,这是为什么?还不是为了咱们的‘北方重化’的事业吗!就为这,庾省长还特意告诉我,一定要把你们的婚礼办好。 ”“怎么,庚省长也知道我们俩的事儿?”两个人年轻人感动了。 “是啊。 ”杨总裁郑重地点点头,“如果能腾出时间,他也许会亲自来参加你们的婚礼呢!孩子啊,你们就别客气了。 听我的话好不好?”两个人听杨总裁说到这个份儿上,激动地流出了热泪。 “总工程师,这件事儿,你去告诉团委,让他们按照‘五四青年节’百对新人婚礼的规模,办好这件事儿。 务必要办得隆重,光彩。 不能出任何差错!”“好。 我马上去办。 ”总工程师答应了。 “老总。 ”杨总裁看了看总会计师,“你告诉工会的女工委员们,让她们负责安排那些个细节。 婚礼发生的一切费用,均由公司承担。 ”“杨总裁请放心,我一定办好。 ”总会计师允诺了。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234章穿越时空的回忆英杰的奶奶下午打麻将赢了五百元,老友们一个个要闹着要她请客。 她回到家里,正琢磨着要去哪家饭店合适,这时,门叮咚一声响,杨总裁办公室的秘书送“喜帖”来了。 “喜帖?”看着粉红的包装纸,奶奶睁大了眼睛,“谁家的?”“老书记,是你们家李英杰的婚礼呀。 ”“英杰的婚礼?这是怎么回事?”奶奶抬头看看儿媳妇,满眼都是疑问。 “不知道。 ”红叶心里猜出父了是怎么回事儿,但是心里郁郁闷闷的,低下头闷声闷气地来了一句,不想说什么了。 “老书记,这是杨总裁的意思。 ”秘书慢慢解释着,“看到英杰博士和金铸主任为试车的事儿忙忙碌碌,没时间筹办婚礼。 杨总裁心里过意不去,就让总工程师、总会计师、还有工会的人,联合为他们筹办婚礼。 这几个贴子,都是给你们家的。 ”说着,秘书又拿出几个贴子摆在桌子上,奶奶一看,贴子上面都写上了李金铸、红叶的名字。 “这……我不去!”红叶看到自己的那个贴子,断然拒绝了。 “哦……”秘书像预料到这一点,接下来问:“你不去,李主任呢?你们做父母的,总得去一个人吧?”“李金铸,他也不能去。 ”红叶铁青着脸,再次拒绝了。 “呵呵……”奶奶看到这儿,明白了。 她马上漾出一副慈祥的笑容,对年轻的秘书说:“孩子,你辛苦了!你转告杨总裁,我们老李家谢谢公司、也谢谢他为英杰操办这场婚礼。 这婚礼,我肯定去。 他父母去不去……我们商量一下,看怎么办合适?你听我的信儿,好吗?”聪明的秘书似乎预料到了这个结局,连忙站起身来,介绍说,“我们下午布置了婚礼现场,你们男方家人的座位我们都安排在前面了。 欢迎你们去现场看看。 有不周到的地方,及时提出来,我们马上纠正。 ”秘书说完,告辞离开了。 “红叶啊,”奶奶看看扫兴的儿媳妇,像是批评、又像是劝慰,“我知道你和金铸不同意这门婚事。 这婚礼,不参加也就算了。 但是,人家杨总裁让别人给操办这事儿,这是多大的情份啊,咱得感谢人家啊,心里不情愿,是心里的事儿。 表面上,你这么冰冷冷的样子,该让人家笑话啦!”“妈,英杰这么做,已经让我们家丢尽脸了。 我还管什么笑话不笑话?”“好了红叶,你和金铸要是不去啊,我看孙水侯两口子也不能去。 这个婚礼啊,可能就是我和孙家老太支撑场面了!”“妈,我们教子无方,对不起你老人家。 你可别生气了啊!”红叶听到这儿,显得有些伤感,歉意地说道。 “唉,我老了,什么生气不生气?孙子要结婚了。 我高兴还高兴不过来呢!”奶奶释然一笑,端起了眼前的茶杯。 “妈,咱们吃饭吧!”红叶看到婆婆没有生气,心里宽慰了不少。 她把做好的饭菜端到餐桌上,又把婆婆扶到餐厅里坐下。 瞅着满桌的饭菜,奶奶并没有拿起碗筷。 想起与孙家的联姻,她分外感慨。 几十年前,自己与孙家老太发生的往事,像是河水漫过了堤垻,不由自主涌在了眼前──夜色里,远远地闪现出一片片隐约可见的城市灯光。 附近,不时地响起一阵阵闷闷的炮声。 这是1948年,在蓟原城外解放军野战纵队指挥部里,暗淡的灯光照亮了宽大桌案上摊开的一张军事地图。 地图上,一支支醒目的箭头共同指向图中心的一个黑色方形块。 桌案周围,站了几位穿着解放军服装的指挥员。 “看,这儿……这儿就是矿山机械厂。 ”纵队司令员用铅笔头点着黑色方形块,操着沉重的嗓音说着,“中央领导指示我们,两天之内,务必把这家企业完整地夺过来。 ”“首长,我的炮阵地就在这边。 ”一个声音激昂的人点了点地图旁边的位置说,“今天晚上,我就集中猛烈的炮火轰击目标!”长立刻否定了他的话,“本次战斗的主要目标是夺取这个工厂,而不是蓟原市这一块地盘儿。 你那些炮弹不长眼睛,万一把厂房和设备砸毁了,我们怎么向中央交待?”“可是,敌人的重兵都布置在厂区周围啊!”那个激昂的声音辩解着说。 “这就是攻城的困难所在。 ”首长皱起眉头,分析说,“我们夺的,是这座工厂;敌人守的,也是这座工厂。 你们的大炮啊,可不能乱发言喽!”“首长,把我的‘英雄团’调上来,用短兵器解决战斗。 ”另一位指挥员建议说。 长听到这儿,赞同地点了头。 “报告!”随着一声喊,一个穿了便衣的女军人走了进来。 看到首长,她抬手敬礼。 “队长,你回来了。 ”看到女军人,首长立刻关心地问:“见到李铁民同志了吗?”“见到了。 ”女军人立刻汇报说,“他正在组织工人纠察队护厂呢。 ”“对这次攻城,他有什么建议?”“铁民让我转告首长,攻城的时候,尽量不要使用大炮。 工厂里的很多精密仪器,是经不住强烈震动的。 ”“是啊。 中央领导也是这么想的;我们……也是这样想。 ”首长立刻点了点头,随后对大家说,“同志们,这位李铁民,就是咱们卫生队长的爱人;重化机械厂的总工程师,我们地下党组织的负责人。 我认为他提的意见很好。 大家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没有。 ”大家一齐回答,又羡慕地瞅了瞅刚才汇报的那位女队长。 长开始下达命令,“明天开始攻城。 ”听到这句话,指挥员们马上立正站好,准备接受任务。 “‘英雄团’,步兵一团、二团、三团、四团做好战斗准备。 ”首长指示。 位指挥员接受了命令。 “炮兵部队,明天拂晓时,用炮弹砸开城门,为步兵扫除通往重化机械厂的障碍。 ”首长对炮兵部队的负责人说。 个激昂的声音立刻答道。 “参谋长,集中全部队善于拼刺刀的战士,组成敢死队……”说到这儿,首长显得有些激动。 “你是说,打肉搏战?”参谋长小声问道。 首长冲参谋长点点头,然后语重心长地告诉大家,“同志们,我们要夺取的是北方最大的一家机械工厂。 今后,它将要为我们全国的解放和新中国的建设提供技术装备。 因此,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完整地把它拿下来。 ”“保证完成任务!”指挥员们齐声回答。 这位队长女军人,就是现在的奶奶。 当时,她是解放军野战纵队卫生队的队长。 天亮了。 解放军的炮兵阵地上,一排排大炮昂起头来。 “放!”炮兵指挥的旗子落下了。 炮弹呼啸着飞了出去。 然而,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些炮弹似乎没有目标,它们只是砸在城墙上、掉在护城河里,并不飞向城内。 而且只是象征性的响了几炮,然后就销声匿迹了。 一声巨响,城门被炸开了。 “冲啊!”在“英雄团”旗帜的引导下,解放军战士们英勇地冲进了城门。 重化机械厂。 大门前,堆积了铁丝和掩体。 一台直升飞机哗啦啦地拍打着螺旋桨,落在了工厂门前,快速旋转的桨片飞舞着,在周围扬起了巨大的风暴。 一个个国民党部队的高级军官,正带着家眷们慌乱地登机逃亡。 她带了卫生队几个男军医,随着先头部队率先冲到城内,来到工厂门前。 在逃亡的人流里,她突然看见了工厂孙老板的夫人。 她穿着那一身黑色旗袍,抱着一个首饰匣子慌慌张张挤向了直升飞机的入口。 那些 分卷阅读159 军官太太似乎并不欢迎她的加入,一劲儿地合伙往外排斥着她。 “喂,孙夫人!”她扔下药箱,大步流星跑过去,一把扯住了她的袍角。 “哟,你……你不是李总工程师的妻子吗?”看到她的一身戍装,她惊吓地喊叫起来,“你……怎么成了共军了?”“夫人,听我说,不要跟他们跑……跑是没有出路的。 ”她劝说起她来。 “你……敢情你行啊。 你是共军,马上就能得天下,过好日子了;可是,我们是资本家,都得让你们杀头啊!”“不会不会。 ”她摇摇头,着急地给她解释着,“共产党、解放军打仗是为了什么,为了让人民过好日子。 你听,这次攻城,为什么没有大炮响,那是为了保护工厂,为了将来让大家过太平日子啊!”“哦?真的……”孙夫人瞅着眼前手持雪亮的刺刀飞快冲入厂区的战士们,半信半疑。 “是真的。 蓟原解放之后啊,这工厂还得经营下去……昨天,上级开会,还要让我们注意保护工厂、保护工程技术人员呢!”“这……”孙夫人还是拿不定主意似的,犹犹豫豫地看着乱哄哄抢着登机的人群。 就在这时,一辆军用吉普车急急开过来,一位趾高气扬的国民党高级军官下了车,带着太太奔向了直升机。 在卫兵的奋力驱赶下,惶乱的人们不得不闪出了一条道路。 可是,这两位高级人物登上飞机之后,螺旋桨突然加速了旋转;接着,直升飞机呼隆隆一阵巨响,飞离了地面。 未登机的人们哭喊着、谩骂着……也无济于事了。 “夫人,请留下来吧!今后,你们家的事情,由我来安排。 ”就是那一天,蓟原解放了。 在山中传来的一声声欢快的虎啸里,人们敲锣打鼓,走上街头,欢庆解放;可是,就是在那一天,在战斗的最后时刻,她的丈夫李铁民,壮烈地牺牲在厂区保卫战里。 当时,人们传说,如果她这个队长不去劝导那位孙夫人,而是抓紧时间冲入厂内抢救自己负伤的丈夫;李铁民也许不会牺牲。 这,成了她终生的遗憾。 后来,孙夫人*着自己的医疗专长,被安排到医院当了大夫;自己按照组织要求,弃医从政,当上了矿山机械厂党委书记,一干就是几十年;由于工作忙,自己再也没有闲暇时间与这位孙夫人交往了。 也许因为自己是中共高干;而对方是资本家的夫人,不便于来往吧!现在,自己的宝贝孙子,就要迎娶孙家的孙女儿做媳妇了;而自己,则要与这位孙夫人坐在一起,同庆后辈人的大婚了。 大概,这就是孙、李两家的缘份了!第二卷:厄运当头第235章盛大的婚典庄严的大厅里,乐队奏响了《婚礼进行曲》在一阵阵热烈的掌声中,英杰和丽丽身披盛装,微笑着走上了长长的红地毯。 杨总裁、总工程师、总会计师陪同英杰的奶奶、丽丽的奶奶坐在了前排座位上。 富丽堂皇的婚礼台上,一个大大的“囍”字,贴在了幕布中央。 主持婚礼仪式的人是蓟原电视台的著名播音员。 他看到两位新人走上了婚礼台,不失时机地说道:“今天,一个具有特别意义的婚礼开始了。 首先,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新郎的奶奶、我们的革命老前辈、矿山机械厂老党委书记上台就座。 ”在人们的掌声中,英杰的奶轻奶被两位礼仪小姐搀到婚礼台上坐了下来。 主持人接着说道:“现在,也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新娘的奶奶、也是我们矿山机械厂的创始人之一、我们的老前辈上台就座。 ”丽丽的奶奶也被礼仪小姐搀到婚礼台上坐下了。 她刚刚坐下,英杰的奶奶便主动站立起来,大大方方地向她这位昔日的孙夫人伸出了一双手。 看到对方的友好行动,丽丽的奶奶也急急忙忙伸过手去。 两位老人大度地微笑着,将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看到这个场面,杨总裁带头鼓掌了。 人们也跟着鼓起掌来。 就在这时,乐队奏响了欢迎曲,人群中出现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原来,在礼仪小姐引领下,省长庾明大踏步走了进来。 “哦,是……庾省长!你真来了。 ”杨总裁一看见他,显得大吃一惊,急忙站起来为他让座。 “朋友们,今天,我们杨总裁特意请来了一位尊贵的客人。 他要亲自为一对新人证婚。 ”主持人说到这儿,伸出话筒问大家,“你们知道今天的证婚人是谁吗?”“庾省长!”台下的人庾明走了进来,异口同声地喊道。 “对。 他就是我们北方重化的前任总裁,现任省委副书记、省人民政府的省长庾明先生。 ”主持人说道,“下面,欢迎庾省长闪亮登场,为新人证婚。 ”庾明笑了笑,拿着结婚证书走上了婚礼台。 他接过麦克风,风趣地对大家说:“各位来宾,我干这种事儿,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呀!不过,人家都说,凡是第一次证婚的,他所证婚的一对新人将来都能百事顺心、百年合好、白头到老!”人们轰然笑开了。 接着,他向大家出示了结婚证书,并开始宣读证婚辞。 证婚的当儿,黑压压的人群后面悄悄挤进了两位中年人。 孙水侯领着自己的夫人赶来了。 “啊,这么大的场面,太好了。 杨总裁安排得真周到!”孙水侯感慨万千地叹息着。 “你看,这是庾省长亲自证婚呢。 这……一般人可是请不到啊。 ”夫人高兴地说。 “有这么排场的婚礼,丽丽也不算委屈了。 ”孙水侯说着说着,竟掉下了眼泪。 “别别别……”夫人擦着他的眼泪,“快看快看,孩子们给老人行礼了。 ”孙水侯擦了擦眼泪,抬起头,朝婚礼台上望去。 庾明证完了婚,主持人将他送下场,接着主持说:“各位来宾,刚才,庾省长已经庄严地为二位新人证了婚。 从此,一个新的家庭诞生了。 让我们为这个崭新的家庭,为一对新人祝福吧!”人们又鼓起掌来,几个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小伙儿和姑娘在掌声中跑上台,献上了手里高擎着的一束束美丽的鲜花。 “按照中华民族的古老传统,新人在这个时刻,必须向养育他们的老一辈敬礼。 现在,请新郎、新娘走上前来,向李家老奶奶敬礼。 ”英杰和丽丽在主持人的手势下,走到奶奶面前,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老奶奶,在这个大喜的日子里,你有什么要说吗?”主持人说着,把话筒放到了老人家面前。 “呵呵,”英杰的奶奶沉着地笑了笑,“今天,看到英杰给我娶了这么好的孙子媳妇儿,我高兴啊!”说到这里,老人家拍了拍丽丽的肩膀说,“丽丽,你公公、你婆婆,还有你妹妹,他们都高兴啊。 你们啊,以后好好过日子吧,有时间就回家看看。 ”听到奶奶这样说,两个人都点了点头。 说到这儿,老人家突然站立起来,对坐在前排的杨总裁和庾明拱了拱手,然后致谢道:“庾省长,感谢你从省城赶来,为他们证婚。 杨总裁,我也感谢你们,为两个孩子举办了这么隆重的婚礼。 ”“不谢不谢。 ”杨总裁连忙站立起来,“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老人家,你请坐。 ”老人家没有坐下,却庄重地朝后面总工程师一招手,说道:“喂,张总啊,把我的礼物拿来。 ”“礼物?什么礼物?”台下的人们猜测起来。 “各位来宾,你们猜一猜,老人家会把什么重要的礼物送给她的后代呢?”“戒指?”一个小伙子说。 “首饰?”一个姑娘说。 “是金条吧?”一个老年人说。 人们听到最后一句话,“哈哈……”笑开了。 这时,一身新装的总工程师端了一个礼盘快步走上来。 看到盘子里的东西,人们哑口无言了。 盘子里,放了一幅卷轴。 “这是……”主持人没有看明白,悄悄地问老奶奶。 “小伙子,这是他爷爷留下的。 ”老人家解释了一下。 “呃,各位来宾。 ”主持人立刻明白了,连忙向大家介绍说:“老人家把我们革命老前辈、矿山机械厂第一任总工程师李铁民先生的一份珍贵的技术资料送给了自己的后辈……”在主持人的解说中,这幅卷轴慢慢被打开了:一幅裱糊精致的虎形图纸,清楚地展现在人们眼前……“奶奶!”看到这儿,英杰激动地大喊了一声,然后“卟嗵”跪倒了,“这幅图纸,太贵重了。 孙儿现在收下它,心中有愧啊!”“起来起来。 ”奶奶拍了拍孙儿,深情地告诉他,“孩子啊,要是你爷爷还活着。 今天他也会把这张图送给你。 这里面,汇集了他一生的心血啊!……呵,以后,矿山机械厂就*你了。 丽丽,替你丈夫收好。 这是咱们的传家宝。 以后,日子过得再难,也要一代一代把它传下去!”“奶奶,我记住了。 ”丽丽珍重地接过了图纸,台下的人们哗哗鼓起掌来。 “感谢李家老奶奶,在这个场合还挂念着我们矿山机械厂的发展。 老奶奶,有你的关心,矿山机械厂会越来越好。 ”主持人恰如其分地做了个铺垫,接着把一对新人领到丽丽的奶奶面前,俏皮地说道:“老人家,你的孙女儿、孙女婿来给你敬礼了。 ”“好啊好啊。 ”丽丽的奶奶看到一对新人走来,高兴地站立起来。 “老人家,你先别忙着站起来。 ”主持人打趣地说,“刚才,李家老奶奶把自己的传家宝送给了后代,你送什么礼物?一定是镇宝之物吧?”“哦,林工,把咱们的礼物给孩子拿来。 ”林工也穿了一身新衣服,拿着一个礼盒走上了台。 盒子里,摆放着一套精致的外文图纸。 “这是……”主持人一下子糊涂了。 他看了看封面上的德文,脱口说道:“这是一套贵重的外文资料吧?”“各位来宾,”林工兴奋地抢过话筒说,“今天,孙家送给一对新人的礼物是:一套最新式的、从国外特殊渠道引进的重化装置设计秘密图纸。 有了它,李博士就能为我们重化机械厂设计出崭新的、世界一流的重化装置来!”“好!”听林工一介绍,台下的人们顿时欢呼雀跃了。 “奶奶!”英杰看到这套图纸,立刻兴奋地捧在手里,深深地吻了一口;接着,他激动地把图纸交给丽丽,猛然走上前去,搂住了老人家的脖子,闪着激动的眼泪说道:“谢谢奶奶、谢谢岳父和岳母!谢谢……”“谢谢老人家。 ”主持人看到这副感人的场面,感慨地把话筒放到丽丽的奶奶面前,“请你说几句话好吗?”“好。 我也谢谢杨总裁、谢谢庾省长。 你们今天替我们两个家庭办了这场婚礼。 我们两家不会忘记的。 感谢党的政策好,让我们孙家富了起来。 可是,富,不能忘了国家。 我们老孙家送给后代的这件礼物,就是想让他们在事业上有所成就,为咱们‘北方重化’的发展做出自己的贡献!”台下的掌声更响了。 这时,主持人还要说什么,杨总裁突然激动地走上了台,抢过了他的话筒。 “同志们……今天,本来是一场婚礼。 可是,我们却从这场婚礼中受到了一场深刻的教育。 ”杨总裁感慨万分地说道:“两位老人家这么大年龄了。 在孙子、孙女儿的婚礼上,她们想的是什么?想的是我们‘东北重化’的发展。 她们的礼物,不但是实在的、厚重的、是千金难买的物质财富,更是鼓励我们努力拼搏、艰苦创业精神的无价之宝。 今天,让我们在祝贺一对新人百年好合的同时,也祝愿两位老人家‘寿与高山同庚,福与大河同在’,让她们亲眼看到我们‘北方重化’重振生机、再铸辉煌!”台下的掌声再次响了起来。 在大家的掌声中,杨总裁刚刚把话筒递到主持人手里,台下突然有人喊了一声:“请庾总裁讲话!”这一声喊不要紧,台下的人们跟着喊了起来:“对,我们要听庾总裁讲话!”大家一阵一阵地呼喊着,看来不讲几句是不行了。 杨总裁见此状,立刻向庾明做了个请的手势。 “各位老师傅、各位青年朋友……”庾明拿过话筒,顺口讲了起来,“今天虽然是一场婚礼,但是,通过这场婚礼,我看到了北方重化、矿山机械厂的老前辈和年轻的员工们团结一致共同奋斗的高贵品质和奉献精神,刚才,杨总裁讲得很好,现在,老前辈们想的是北方重化、矿山机械厂的发展问题,年轻人想的也是企业的发展问题;为了企业的发展,大家不计前嫌,万众一心,共同拼搏。 有了这种精神,天大的困难也挡不住我们前辈的脚步;嗯,有了这种精神,即便是面对金融危机,我们也毫不畏惧!”“好!讲得好!”台下的人们欢呼起来。 在人们热烈的欢呼里,庾明将话筒交给主持人,退回到座位上。 此时,欢快的乐曲奏响了,大厅前排身着盛装的少男少女们纷纷涌到婚礼台前 分卷阅读160 ,双双对对跳起舞来。 英杰和丽丽拥抱着,带头步入了舞场中央。 一对新人优美的舞姿,引来了人们一阵阵热烈地欢呼。 笙乐停歇了,酒筵上的客人散去了,一场盛大的婚典圆满结束,总工程师和总会计师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为了这场婚礼,两个人确实是动了一番心思,搞了一次艰难的策划。 其实,单就承办一场婚礼,并不是什么难事儿。 可是,英杰与丽丽的婚礼,实在是太特殊了。 李金铸与孙水侯是多年的冤家对头,为他们的儿女操办婚礼,如何邀请双方的家人就成了最大的难题。 两个人核计了半夜,终于确定了一个最佳方案:双方的父母一个也不请,就请两位老太太出面。 真没想到,这一招还挺灵。 不仅两个家庭都接受这个方案,两个老太太也给足了他们面子;她们不仅应邀出席,还在婚礼台上亲热地握了手。 她们的握手,代表着两个家庭合好哇。 这是本次婚典最让人称道的一笔了。 可是,有一个人,让他们犯了半天核计。 那就是,李英娣请不请?据说,总工程师坚持请李英娣参加,这样做,能给他的老朋友李金铸争回一点儿面子来。 可是,总会计师却不同意。 他就像处理帐目一样,一贯坚持平衡的原则。 他说:请了李英娣,孙家就会不高兴了。 为这事儿,两个人辩论了起来。 据说,为了说服总会计师,总工程师不得不向他透露了一个机密:李金铸将要被提拔重用了。 近期,矿山机械厂的班子要进行调整,李金铸很可能要进领导班子。 嗨!人家马上就是厂级干部了,总得另眼看待吧!听了这个消息,总会计师是不是屈从了总工程师的意见?不得而知。 但是,在哥哥嫂子结婚那一天,李英娣确实没有到场。 因为,那个时候,她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236章:不伦之恋病意未消的英娣,出院之后没有回家,而是来到孙水侯办公室的休息间里,软绵绵地躺在了床上。 残阳斜照进来,屋子里涌满了暮霭苍茫的光辉。 床前高悬的药瓶里,药液如同凄苦的泪水,一点一滴渗透到她的心间。 此时,若是慈爱的母亲守护在旁,女儿心里该是充满一种多么嗲嗲的娇柔之气啊。 可是,这种普通女孩儿对母爱的期盼,对于她已经成为遥远的奢望了。 她走出医院大门,刚刚搭上通往家里的公共汽车,一种不祥的预感突然而至:回到家里,迎接她这副病体的可能不是亲人的寒暄,而是突如其来的一场风暴。 这场风暴积怨多年,形同仇恨,一旦猛烈地倾泻下来,她不知道自己如何应对、如何承受……想到这儿,她不由自主地换乘了公共汽车,拖着身心的双重绝望,踏入了唯一能给予她温暖和安慰的静所。 孙水侯看见她,先是一惊;般接着似乎是明白了什么,立即让宾馆的医务人员在他的卧室里办起了临时病房。 他默默地守护着她。 看到她疲倦地睡去,又瞅着她从昏睡中醒来。 当她微微地启开了那张干渴的朱唇,孙水侯便将一杯水轻轻地送到了她的嘴边。 英娣深情地看了孙水侯一眼,小声说了“谢谢你……”“英娣……”孙水侯看着病榻上的她,想要说什么,刚一出口,却又停住了。 “孙厂长,你……有话对我说?”“英娣,你……听我一句话好吗?”英娣眨了眨美丽的眼睛,盯着这个与自己朝夕相处的男人,不知道他要说出什么话来。 “我看,等打完这一针,你就回家吧。 ”孙水侯说完,叹息了一声,心中似有难言之隐。 听到他这样说,她像是感到了极度的失望。 脑袋一歪,眼睛转向了墙。 “英娣,我没有别的意思。 我是说……”“孙厂长,我妈不让我回家了。 ”英娣看着药瓶里滴出的点点药液,伤心至极地告诉他。 “你妈呀,不过是说说气话。 你不要当真呀。 当妈的哪有不心疼女儿的?”“话是这么说,可是,我现在倒是觉得,躺在这儿……比在家里温暖。 ”此时的英娣,觉得自己无奈却又无助。 她的头冲着墙嘟哝着,那张脸始终没能转过来。 “英娣啊,你还是个年轻姑娘。 现在病成这个样,怎么能老是躺在我的办公室里呢?”“孙厂长,你是怕我连累你?”听到这句话,她像是吃了一惊,立即面对了他。 “不是不是……”孙水侯赶紧辩解着。 “孙厂长,你不用担心,我现在就走!”说着,她腾地一下坐立起来,伸手捏住了插在手背上的针头,就要拔下来。 “英娣啊,你别别别别…水侯吓坏了,慌忙站起来,一下子按住了她的手,“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任性?”“孙厂长,我现在病成这个样子。 你就一点儿也不可怜我吗?”英娣说到这儿,顺势倒在孙水侯的怀里,抽泣起来。 “唉!英娣啊,我……”孙水侯看着怀里病恹恹的年青姑娘,吓得既不敢亲近、又不敢拒绝,露出了一副为难的神情。 “孙厂长啊……”英娣抹了抹眼泪,喃喃地说道,“在你的心里,除了那个记忆中的红叶,难道……就容不得别的女人了吗?”第二卷:厄运当头236不伦之恋(2)236不伦之恋(2)“啊,英娣……你……”孙水侯听到这句话,大吃了一惊。 “孙厂长,我是有病了,可是……心里并不糊涂……”英娣凝视着他,显得有气无力,“你,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唉!”孙水侯悄悄哀叹了一声,本想将这个话题岔开了去。 然而,当他看到她那副认真的神情,觉得这个话题是躲不过去了。 “英娣,”他拍了拍她的肩膀,慢慢地扶她躺下,然后推心置腹地说道,“人啊,干什么事情都可以允许受挫折,唯独这感情是个例外啊……如果你在年轻的时候感情受了打击,那心中就等于拧了一个永远解不开的痛结啊。 ”“孙厂长,你就不想……解们开你心里的这个痛结吗?”“是啊,我是想过……而且不止一次地想过。 可是……事实证明,这都是陡劳的……过去的东西,犹如蓟原河西逝的流水,它永远也不会返回来了……”“不!”英娣挣扎着坐起来,一双眼睛盯了他,摇着头反驳说,“孙厂长,你……太悲观了。 在这个世界上,只要你认为她是美好的,只要你真情地面对她,她……迟早会带着那份美好回到你身边来。 ”“英娣啊,谢谢你的安慰。 ”“孙厂长,这不是安慰,这是活生生的现实。 难道……你不希望这种奇迹出现在你身上吗?”“英娣啊,你真是个孩子啊。 说出话来这么天真。 ”孙水侯又叹了一口气,“……人啊,是不能任性的。 只要我们还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就得接受它的制约、接受它带给我们的种种清规戒律。 谁要是冲破它,谁就会受到惩罚呀!”“可是……假如,有人不怕这种惩罚呢?”英娣睁大了那双忧伤的大眼睛,像是在对他进行庄严的拷问。 “英娣,你……你想说什么?”孙水侯一下子惊呆了。 这个在自己心目中无比美妙、显得凛然不可侵犯的神圣女子,曾经多少次令自己怦然心动、心仪神往啊。 然而,当她真的这么刚烈直白地突然面对了他的时候,他竟觉得自己有些个战战怯怯,想要逃避了。 “孙厂长,听我说说心里话好吗?”“嗯,说……说吧!”“说实在的,过去……我挺恨你的,甚至于讨厌你。 ”“嗯……”“我为什么答应做你的秘书?那是为了我爸爸;为了给他……复仇。 ”“英娣,你这么想……我理解。 ”“可是,这些日子……不知道怎么了。 我觉得……你在我的心目中,变了!”“我变了……”“孙厂长,你告诉我,我几次举报你的‘罪行’,甚至偷拿了你的钥匙,把你送进了检察院……可是,你为什么不恨我?你为什么还把我留在你身边?”“英娣,你年轻……还是个孩子嘛!”孙水侯说出了一个很勉强的理由,像是在搪塞她。 “不,孙厂长,你要还是个男人,就应该给我说心里话。 ”“英娣啊,你要这么说,我就向你坦言吧。 ”孙水侯看着将要滴完的药液,伸出手去,慢慢地将针头从她的手背上拔下来,然后又去外屋里接了一杯水,放到她的手里。 英娣接过水喝了几口,默默地听着孙水侯的下文。 “英娣啊,人们都说,往事不堪回首。 我的往事……你大概也知道了吧。 那绝对不是普通的失恋,那是在我前途、命运的关键时刻狠狠地被砸了一棒呀。 它差一点……让我走上绝望的道路。 ”英娣同情地点了点头。 “我想,要不是改革开放,要不是政策允许我这样的人创业致富。 我……也许活不到今天了。 唉,这些年来,那种心痛的死结,就像蛇蝎般的毒虫一样,天天噬咬着我的心,让我心疼地不能自拔啊……即使后来我发了财,成了亿万富翁。 我也没有觉出,自己到底幸福在哪儿?”“孙厂长,你太痴情了!”“是啊。 ”孙水侯点了点头,又深情地看了看她,“直到后来……你出现了,这才使我重新看到了青年时代所追求的那副灿烂的美景,让我的生活里充满了欢笑和阳光。 英娣,我真感谢你能走到我的身边来呀!”“真的吗?”英娣听到这儿,像是被感动了。 “是啊。 ”孙水侯不容置疑地说道,“……所以,即使你举报了我的所谓罪状;即使你让我进了检察院的审讯室;甚至你就是再做了让我更惨痛的事情……我对你,也恨不起来呀。 因为,只有你,才是我生活里最亮丽的一道曙光!”“孙厂长,谢谢你。 ”英娣流了感激的泪水,一下子扑在孙水侯怀里。 她使劲儿地*紧了他,鼓起勇气说道:“那我……从今天起,能不能……像一个女人喜欢自己的男人那样……喜欢你?”说完,英娣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 “英娣啊,这是不行的。 ”孙水侯摇了摇头,果断地拒绝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听到孙水侯这样说,英娣猛地抬起头来,猛烈地追问起来。 “英娣啊,你知道,你哥哥已经是我的女婿了。 我们是儿女亲家,是两辈人呀。 如果我接受了你,那不是**吗?“什么**?我们又不上床干那种事儿。 ”她反驳道。 “就算是这样。 可是,我和你爸爸,本来就心存芥蒂,你这样……不是给我们火上浇油吗?”“我不管他们……我只知道我是女人,你是男人。 我们为什么不能像别的男人和女人那样……”哗啦啦……英娣正嚷着,外面屋里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孙水侯摆脱了英娣,几个大步蹿到了写字台前,忙不迭地按下了免提键。 扩音话筒里立刻传来了李金铸那副傲慢的声调:“喂,孙水侯吗?”“金铸,是我。 你找我……有事儿?”孙水侯恭敬地答应着。 “孙水侯,你听着。 我现在是重化机械厂厂长了。 我要你明天早晨八点整,准时到我的办公室里汇报工作!”“金铸,汇报什么内容啊?”孙水侯急忙问道。 这时,卧室里的英娣像是听到了电话里的声音。 她走出卧室,悄悄地来到了电话机旁边,静静地听着爸爸的声音。 李金铸却没有理睬孙水侯的问话。 他说完,却“啪”地一声,将电话放下了。 “你看到了吧?”孙水侯指了指电话机,无奈地对英娣说道。 没想到,此时的英娣却猛然冲到电话机旁,冲着话筒怒气冲冲地大喊了一声:“李金铸,我恨你!”一场普普通通的婚礼,因为庾省长的参加,竟在社会上引起了一场轰动。 首先是蓟原的老百姓们,他们对一个省长参加一名职工的婚礼表示了极大的赞扬和敬佩之情。 “人家庾省长,亲民啊!”大街小巷里,人们都是这么说。 当天晚上,省电视台竟例外播送了这场婚礼的简要录像,这一下子,蓟原人更是像炸了锅似的,引得大家议论个不停了。 “呵呵,一场婚礼,省电视台也给报道了。 老李家要花多少钱?要搭多大的人情啊!这场婚礼,真算是世纪婚礼之最了。 ”“这有什么?在国外,婚礼、葬礼不是天天有报导的吗?”也有人不以为然。 实际上,省电视台报导的重点,不是婚礼本身;而是庾明省长在婚礼上的讲话。 金融风暴、金融危机,像瘟神、又像灾难,严重影响了中国经济乃至世界经济的发展。 面对这股莫明其妙的灾难,经济发展减速,股市行情暴跌,专家学者纷纷发表高见,他们一个个口若悬河,不外乎扮演一个事后诸葛亮的角色。 在讲坛上、电视上,他们凭着从西方经济学那儿贩来的一点儿常识,一张花嘴,说东道西,极尽渲染悲观、可怕的情绪,尽管中央政府采取果断措施,扩大内 分卷阅读161 需,股市依然低迷,经济发展依然放缓。 一向擅长于胡吹乱侃的理论家们,像是乱了方寸,恐怕把这场危机说小了将来获罪,便一个个缩回了脖子,开始比武似地大肆散布悲观言论;几位声称2008股市将上涨到10000点的预言家,竟带头打起了自己的嘴巴。 说是1600点也未见谷底。 一向是乐观有余的政界人士们,此时不敢人云亦云,又拿不出什么高见。 只好簇起眉头,唉声叹气,将经济发展遇到的一切难题都归罪到金融危机上。 然而,就在这么一种颓废情绪的笼罩里,省内著名的企业家、从欧洲留学回来的省长大人竟在婚礼上发出了石破惊天的豪言壮语:“面对金融危机,我们毫不畏惧!”现在,敢于说出这种话来,需要多么大的勇气啊!看来,这位省长好象是受了婚礼喜气的鼓舞,再不就是喝了喜酒,酒后壮了胆子吧?然而,人们了解自己的省长。 这位省长虽然年轻气盛,却从不吹牛,更不浮夸;他在一个婚礼上敢于发表这种言论,肯定是底气十足,心中有数。 所以,当“北方重化”电视台将省长的讲话录像送到省电视台审核时,台长立刻签字,当天晚上就播了出去。 就是这几句讲话,激扬了省内经济界人士的斗志,也引起了上层不少精英人物敏感的思考。 “现在,经济发展面临的问题这么多,中央领导讲话都分外谨慎了。 你一个省长凭什么这么豪气冲天?”龚歆看完了电视,第一个默默思索起来。 最近,不仅省内企业纷纷告急;要求政府减负。 连他那位香港的老岳父也频频来电话,向他探讨企业经营的新策。 虽然他对经济并不太内行,可是,他知道目前的经济遭遇了冰雹袭击,即使不毁灭,也要肯定减速了。 何况,一个省的政府并不具备宏观调控职能;中央出台的政策,到了你这儿说不定是好事还是坏事儿。 这个时刻,最好的办法就是夹起尾巴做人,少说、多做;或者是不说、不做。 因为,这种形势太不明朗了,说多了就会有口误;干多了就会有失误。 现在,庾省长喊出这种豪言壮语,可是犯了大忌了。 再看看这则新闻的画面,也颇有意思。 庾省长讲这番话不是在会议上,不是在工厂的车间和农村的田间,而是在一个旁通职工的婚礼上。 这个职工是个什么重要人物?不就是个刚刚毕业的海归吗?就这种人的婚礼,还要劳驾他大省长前去捧场?而且他还热情洋溢地发表了这么重要的讲话?想来想去,不得其解。 最后,还是拿起电话,问了一下电视台长。 “喂,庾省长讲这话时,没有喝酒吧?”“没有没有。 ”电视台长连连解释,“听送稿的人说,庾省长讲话时,还没有开酒宴呢。 另外,庾省长这次去只答应证婚,没准备讲话。 可是,参加婚礼的职工们再三呼喊,要求庚总裁讲话;面对企业的老职工们,庾省长觉得不讲几句也不好。 所以……嗯,龚省长,这条新闻,播得有什么问题吗?”“没有没有。 人家省长讲话,在哪儿讲,讲什么,管我什么事儿。 可是……庾省长讲话涉及到经济发展的敏感问题,你们报道这方面的内容,还是谨慎一点儿好。 ”“好好好,今后,我们注意。 ”电视台长鸡啄米似点起了头。 可是,点头之后,他也纳闷了。 这位刚来的龚副省长,怎么会对省长的讲话关注起来了?莫不是庾省长的讲话。 在哪儿刺激了他?作为资深的新闻战士,他在省内报道过多次重大政治事件。 包括中央领导来省内视察,他都亲自跟踪报道过。 这交庾省长讲话,场合有点儿特殊;可是,人家讲的内容很好哇!最近,中央领导来省里视察,多次强调在困难面前要有信心,庾省长说这句话,是给大家鼓劲呀。 就算是讲话带着点儿情绪,也是因为守着“北方重化”的老职工,又是在婚礼上,这有什么不可以的?想来想去,他明白了。 最近,全省经济形势不是太好,尤其是中小企业,裁员倒闭,即使是没有倒闭的,经营起来也十分困难。 龚歆副省长分管工业,每到公开场合讲话,就是诉苦。 即使在省政府会议上,也是愁眉苦脸,一一副活不起的样子,现在,庾省长这么高调的讲话,一定是让这位副省长觉得不舒服了。 是的,看了这条新闻,龚歆心里确实不舒服。 但是,让他不舒服的不是讲话本身,而是这场婚礼。 据他了解,庾明是个工作狂,不大注重人际关系,对部下家的婚丧嫁娶之类的事儿参加的很少。 有的副省长的儿女结婚,尽管给他送了请帖,他也答应参加,但是,到了时候他总是借口工作忙,让秘书把“红包”送去,自己就不去了。 这一次,他却腾出时间去参加一个海归的婚礼,让人觉得奇怪。 他听说,这庾明当省长之后只参加了一个婚礼,那就是卧地沟棚户区改造之后的第一个婚礼。 看来,这位一把手对自己的政治发祥地是十分重情的。 他能够当上省长,*的就是“北方重化”经营和卧地沟的棚户区改造。 现在,自己正在处心积虑地要把北方重化弄到自己手里来,这位“一把手”嘴上不反对,行动上却表示出来了。 看来,他一定是对“北方重化”、对矿山机械厂有了什么新的计划,或者是下了一个什么赌注,逼着他这样跑到一个职工的婚礼上进行这种政治表演。 不管庾省长是怎么想的?也不管一把手有什么妙计,龚歆都可以置之不理。 因为,对于“北方重化”、矿山机械厂的事情,他已经开始染指了。 譬如,关于矿山机械厂新一轮租赁的人选,他就告诉蓟原市委,一定要将孙水侯换掉,让李金铸这个全国劳模去经营。 他知道,这一棒子打在了孙水侯身上,却是疼在了老金的身上。 尽管庾明明确表态,矿山机械厂的经营人要稳定,但是他还是按照自己的意愿开始了行动。 这,一把手不会有什么想法吧?第二卷:厄运当头第237章无产阶级复辟庾省长亲自参加李英杰和孙丽丽的婚礼,不仅感动了孙水侯,更感动了李金铸。 他觉得,这么大的省长来参加他儿子的婚礼,是冲着他这个全国劳模、冲着他这个海外赤子来的。 更是冲着他这个技术能手来的。 所以,当杨总裁明确告诉他,矿山机械厂的下一轮租赁不再竞争,直接交给他经营时,他心中多年的积怨顿时找到了释放的出口。 他觉得这一阵子自己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杨总裁他、市纪委书记他,连庾省长也他;哼,这一下,那个孙水侯就算是彻底趴下了。 实际上,他与孙水侯之间,并无真正的深仇大恨,就算是年轻时二人争夺红叶。 互为情敌,现在,人都老了,这一段积怨也就过去了。 说起他们争斗的根源,来自于几年前的那次竞争,那次你死我活的领导权之争。 那一次竞争,他李金铸凭借技术优势和广大职工的,本来是胜券在握的。 因为,孙水侯勾结老金耍了手段,才导致了他的失败,导致了他流落异国他乡,导致了了手下手职工们下岗失业,流落街头……矿山机械厂的招标竞聘大会就要开始了。 参加投票的职工代表们,一大早儿就进入了会场。 没有资格参加会议的工人们,也散散落落地站在厂区大院里,密切注视着会场上将要决出的招标结果。 厂子停产之后,第一次出现工了如此热烈的人气。 “同志们,竞标大会现在开始。 ”老金拍了拍桌上的麦克,亲自主持起了会议,“我厂对外招标以来,参加投标的已经达到了十八人。 经厂部研究决定,对投标额不足八百万元的,暂不考虑竞标。 现在,由两位符合条件的人开始竞标。 先请原装备车间主任、全国劳模李金铸同志做竞标演讲。 大家欢迎!”热烈的掌声响了起来。 “我的竞标方案,大家看过了吧?”李金铸站了起来,胸有成竹地侃侃而谈,“我在这里简述一下核心内容。 一句话,就是要发挥我们矿山机械厂工人思想品德好、技术水平高、战斗作风强的优势,通过承揽更多的加工任务,增加职工收入,完成公司下达的创收任务。 ”“好!”听到这儿,张总工程师一伙人带头喝彩了。 “为了让大家相信我。 今天我先交一个底儿……”李金铸喝了一口水,接着说道,“经过几天的联系,我已经在大庆油田、长春‘一汽’、鞍山钢铁公司等几家大企业承揽了价值五个亿的工程。 只要大家努力工作。 我保证提前一个月完成创收指标。 ”“好!”随着这个“好”字,热烈的掌声又响了起来。 “除此之外,我还要向大家做一个庄严的承诺:只要我租赁了工厂。 我保证大家有活儿干,有工资开;决不让任何人下岗!”“好好好!”最后这句话像是深得人心,人们差不多要欢呼了。 李金铸在一片赞美的掌声中兴奋地坐下来。 老金拿过麦克,接着介绍说:“下面,请我市著名的民营企业家孙水侯先生做竞标演讲。 大家欢迎。 ”“嘘!嘘!嘘……”台下几个调皮的小伙子,恶作剧地发出了连续的嘘声。 掌声零零落落地响了几下。 “非常感谢刚才那几位朋友的嘘声。 ”孙水侯看到眼前这些熟悉的职工,心头一热,眼泪就要流下来了。 可是,听到这几声嘘,他才知道,现在还没到自己激动的时候。 看了看冷面人似的李金铸,他用了一副幽默的腔调说,“看来,大家并不看好我。 我必须拿出更大的实力,才能赢得各位朋友对我的认同。 ”人们禁不住笑了起来。 “我的治厂方略,与李金铸先生不一样。 ”孙水侯慢慢坐下,一板一眼地说道,“我的重点措施是,通过设备、技术的更新换代,提高企业‘产能’,重新恢复我们工厂制造大型重化设备的能力,夺回我们在重化行业担当技术装备厂的地位……呃,这么好的工厂,这么好的工人,哪儿能*承揽零星工程过日子呢?”他的话,竟然让台下的人静静听下去了。 “当然,这样做,投入很大,还可能一时见不了成效。 可是,即使我赔了本,即使把我的八百万租金都‘砸’进去,我还是要锲而不舍地投入;直到让矿山机械厂成为领先世界先进技术的新工厂,让我们的产品打入世界市场为止。 ”人们像是被感染了,鸦雀无声地听了下去。 “不过……大家可能都在担心一个问题:孙水侯来了,我能不能下岗啊?”孙水侯说到这儿,有些激动,“在这里,我诚恳地告诉大家,为了让企业在市场竞争中获胜,减人增效是必须要做的。 不过,我孙水侯绝不会对大家那么冷酷无情。 今天,我也做一个承诺:凡是经我手下岗的朋友,都可以到我的配件公司去工作。 我保证,大家一年的收入不会低于一万元。 谢谢。 ”台下没有出现掌声,但是不少人却在暗暗点头,表示赞赏了。 “很好。 ”老金看到孙水侯的演讲出现了好的效果,心里非常高兴。 他拿起麦克风,开始总结道,“刚才,两位竞标人已经做了精彩演说。 请各位代表再认真地读一读他们的方案,好好酝酿一下。 三十分钟之后,我们在这儿集合,举行票决。 ”休息室里,有的人喝水,有的人吸烟,更多的人是在小声评议着两位竞标人的演讲。 “我看,老孙讲得有道理啊。 ”一个人悄悄地对身边的人说。 “是啊,我们这么大的工厂,哪能*临时揽活儿过日子呢。 ”“可是……金铸是咱们的老哥们儿。 他对咱们工人感情深啊。 ”“企业的发展前途更重要啊!”“我看,两个人讲得都有道理。 ”“再考虑考虑吧。 ”……厂部会议室里终于响起了雄壮的音乐声,代表们拿了自己的票,郑重地投在票箱里。 李金铸、孙水侯冷漠地看着一个个投票人从自己面前走过,不知道这些上帝在关乎他们命运的时刻做出了何种选择?然而,不论是赞成者,还是反对者,当人们经过他们面前时,他们都不得不礼貌地点点头,致以谢意。 计票室里,两台计算机反反复复运转了几个来回,出现的总是那个结果:李、孙二人的得票数相等。 “投票的总人数是单数啊,票数怎么会相等呢?”老金拍着脑袋说。 “总裁啊,”陈调度提醒他,“有三个人弃权。 剩余的人数不又是偶数了吗?”“噢!”老金这才明白,单数并不能解决票数相等的问题,“可是,这……这怎么办?”“请示庾总裁吧。 ”陈调度建议道。 “请示过了。 他要我们自己拿意见。 ”老金发愁了。 “嗯……”看到老金一筹莫展的样子,陈调度的脑袋也耷拉下来。 可是,说来也巧,他低下头,眼珠子不经意地往桌子上一溜,压在玻璃板下面的《竞标规则》映入了他的眼帘。 接着,有一条标了*号的附则一下子让他开了窍。 “参加竞标者,必须首先预缴二百万元押金,方可实施租赁……”有了!陈调度眯着眼睛笑了笑,立刻把嘴附在了老金的耳朵上。 “好好,这主意好。 ”老金听着,脸上露出了笑容。 返回厂部小会议室,老金开始宣布结果:“同志们,投票的结果很意 分卷阅读162 外。 经过反复计算,除去三位弃权的人。 两位竞标者的得票数相等。 ”“相等?这怎么办?”人们嘁嘁嚓嚓地议论起来。 “经过商议,决定这样确定竞标人选。 ”老金一字一句,谨小慎微地宣告说,“根据我们招标的附加条件,竞标人要预缴二百万元的押金。 因此,我们决定,从现在起,至明天八点,谁先缴上这二百万押金,谁就优先中标。 ”“‘老八级’,快让大家到银行取款!”老金刚刚说完,李金铸就疯了似地喊起来。 “大家听到了吧,赶快去银行取款。 一会儿人家就关门了。 ”“老八级”也着急地催促大家。 “哈……”看到这个场面,孙水侯开心地大笑起来。 他看到大家发楞,马上从衣兜里掏出一张支票,耀武扬威地对着众人晃了晃,大声说,“这是二百万元,我现在就缴。 李金铸,你就别麻烦大家为你集资了!哈……”“你!”看到孙水侯这样做,李金铸大叫了一声,气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当时,他李金铸就像是倒了霉运,一切一切的事儿都是那么对他不利。 那个老金,平时见面挺客气的。 可是,这一竞聘,怎么就向着那个孙水侯说话了呢?是啊,孙水侯有钱,别说拿出二百万,就是一千万他也照样能拿出来。 而李金铸和他的竞争团队,都是工薪阶层,必须拿出家里储蓄才行;你老金用这种办法决定租赁人选,不是明显地以钱定输赢吗?好了。 老天有眼,多亏自己有这个好儿子;洋设备试车让他们老李家露了脸,这一次,矿山机械厂总算是重新回到人民手中了!他没等组织正式宣布,也来不及与孙水侯办理审计、交接手续,杨总裁与他谈了话,他就迫不及待地赶到工厂,坐到了办公室的皮椅子上。 “李厂长,这椅子孙水侯买的。 你要换新的吗?”厂部秘书看见他的样子,提醒他。 “换!”他一听悄水侯三个字,心生一股厌恶之情,孙水侯,是个什么东西?他不过是个投机倒把的个体户。 别看在这个厂子里当了几年家,他李金铸照样不把他放在眼里。 现在,孙水侯按照他的指示,已经准时来到办公室,向他汇报工作了。 两个人不谈还好,一谈,就是天崩地裂……孙水侯刚刚谈到如何减人增效的事情,李金铸就冲他大发雷霆:孙水侯,你知道下岗职工的生活是多么惨吗?他们在工厂干了大半辈子,你说不用就不用了,你让他们怎么活?你知道国家培养的那些个老车工、钳工、电工……那些个优秀的技术工人在干什么?他们被生活所逼,有的拉人力车,有的卖苦大力,还有的在*拣破烂维持生计。 你为了自己挣钱,把他们推到苦海里去熬煎,你怎么这么狠心?过去,他们都是你的同志,你的好哥们们儿呀,现在,你这么干,太丧良心了吧!金铸,不能这么说吧?孙水侯强忍住心中的怒火,分辨说:下岗,也不是咱们一家这么搞,是普遍现象啊!过去,工厂里人浮于事,影响工作效率啊。 现在……算了,不用说了!李金铸听到这儿,一拍桌子,说:这种事儿,从今天要纠正过来。 凡是下岗的原职工,一律回来上班。 党中央要我们关注民生。 我首先要解决他们的就业问题。 金铸,你这么搞,不是要复辟吗?什么复辟?你那一套才是复辟,你让工人流离失所,那才是资本主义复辟。 今天,我李金铸回来了,我就是要搞无产阶级复辟,让工人重新过上丰衣足食的好日子!好了好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孙水侯觉得没法再谈下去了。 苦是别人,他还有办法与他辩论,与他争论个水落石出。 可是,眼前这个人,是自己的亲家呀!自己与他闹翻了,将来女儿的日子不好过呀。 算了算了。 不就是一家工厂嘛,权当送给他了。 就他这思想观念,自己想干也干不了哇!反正工厂交给人家了,自己干脆就退居二线算了。 回头,自己与杨总裁、庾省长打个招呼,自己就坐在家里,当寓公了;至于这厂子的事儿,随他李金铸去吧!离开李金铸,孙水侯坐着车来到了自己的宾馆,觉得格外亲切、温暖。 这儿是自己的家业,是自己的老窝儿。 这儿的一砖一瓦都是自己的血汗挣来的。 那个矿山机械厂,是国家的,不是个人的。 现在国家换了别人经营,更与自己无关了。 想着想着,他情不自禁地走进了顶层的办公室。 他坐下来,沏了一壶茶水,一边喝,一边想……默默地呆到了下午,呆到了天色发黑的时刻,此时的他觉得分外的愁苦,分外的寂寞。 突然,他想起了一个人,于是就拨了一个电话:英娣,请你到我的屋子里来!“别,”英娣见他压上来,连忙说,“孙厂长,别这样。 ”嘴上这样说,但是她没有拼命地反抗。 于是她的声音仿佛不是坚决的拒绝,倒像是盛情地鼓励。 “英娣,别喊我厂长,现在的厂长是你爸爸了。 ”窗子外头开始刮风,随着阴云密布,丝丝的雪花儿变成了一团团棉花似的白絮飘舞。 昨天的天气预报本来是晴,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突然从天而降,使这个脏乱差的工业老城一下子显得如此干净如此美丽,一切都像被这洁白的意念净化了。 从酒店八楼的这个窗口看下去,蓟原市像一个纯洁无疵的少女。 刚刚落成的巴黎西餐厅就在街对面,但是,大雪已经覆盖了它的红色屋顶。 一串串黄色的灯光射在雪地上,宁静的马路上仿佛铺上了一床长长的充满暖意的淡黄地毯。 这才十来点钟,街上几乎没有了行人。 孙水侯每天办完公事,都要进入这个房间歇一歇。 今天,英娣处理了一天的公务,不知道怎么神差鬼使似的,他一个电话,她就随后走了进来。 当然,她有一种预感,知道这一脚跨进去,就会陷入一个危险的境地,或许就会演绎出一段风流故事来。 但是,由于生病,由于心情的无助,她未加思索,不由自主就迈出了这一步。 进了房间,她的心嘭嘭地跳动起来。 跳动中像是有一种期待,又有一种恐惧。 有一种初次亲近异性的兴奋,又有一种即将要失去什么的紧张。 起初,她看他疲倦地斜躺在床上,自己就坐在了窗边的沙发上。 这时,她忽然觉得今天缺少了点儿什么。 缺少什么呢?哦,是妈妈的电话。 自从出来打工,妈妈就担心她的安全,每到下午四点,就有一个电话打来,问她今天怎么样:活儿累不累?最后总是归到那一句话上:什么时候回家?用不用妈妈去接?哦,她记起来了,从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妈妈就把她赶出家了,自己的手机也关上了。 从昨天开始,她就和他在一起。 两个人在病床边唠唠叨叨说了那么多,她就忘了打开手机,倾听妈妈的电话。 是的。 现在想起来了,她还是不开手机,她不愿意、不想让他听到妈妈的声音;不愿意让他感觉到妈妈的存在。 究竟是为什么?她也说不清楚了。 这时候,面对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她的孙水侯,她倒真想把手机打开。 她知道妈妈这时候会惦念她,寻找她。 她只要打开手机,铃声就会响起来。 接下来,他就会知道,作为一个未婚少女,她有一个多么关心她的妈妈。 还有她的爸爸。 除了下岗初期心头的沮丧和不愉快,其实她的生活一直是幸福的。 有这副美貌和窈窕的身材,她到哪儿都得到称赞、得到男人们的好感和女人们的羡慕。 想到这些,她就有些个满足。 那长期潜伏的野心和渴望几乎要收藏起来,就像猎人在关键时刻把枪筒收藏了。 而她长期隐密的这种渴望和野心就是:她要全部、深入地了解一下这个男人,看看他的能量、定力到底有多大?或者说,在直接的、复仇的合理欲望里,她还有一种想历险、想踏入一块禁地的亢奋,她想遭遇一场意外之事,一件普通姑娘和女人不曾经体验的别一样的生活历练。 他,这个从乞丐堆里奋斗出来的商界骄子,这个充满了伪装成份的社会知名人士,这个在她面前拿出一副长辈尊严的不折不扣的老色鬼,在她向他表白了一番好感之后,立刻就有些按捺不住了,现在,他关掉房间大灯,跳下床铺,**迸发,急不可待地向她发动了攻击。 这是她渴望的,又是她害怕的;是她平时常常想得到的,却又是她现在急于要排斥的。 “别这样,孙厂长。 ”她被他压倒在沙发上,紧紧地搂住,几乎透不过气来,“我们现在只是朋友,还没到那一步,我们应当保持一段距离。 ”“为什么?”他喘着气,问,“为什么要保持距离?你不是说想和我好吗?”“……”“英娣,你真迷人,”他又说,“你是我平生见到的最迷人的姑娘。 ”“我哪一点儿迷住了你?你说。 ”“一切,你身上的一切。 一切都让我发疯。 ”她的目光异样的亮起来。 她伸出一只手,在他发烫有脸颊上抚摸着。 他的下颏的嘴唇被吉列刀片刮得干干净净。 整个人上上下下都显得干干净净。 而她,最喜欢干净的男人,无论是外表还是精神气质。 过去,她的爸爸没有下岗时,就是一个这样干净、俐落、有着迷人气质的男人;可惜,自从被这个孙水侯击倒,爸爸似乎一蹶不振,整天为一家人的生活奔命,懒得修饰和打扮了。 他压在她身上,她仰在他身下,一上一下,相互凝视,相互欣赏,相互陶醉在对方的情致里,这是男女调情最令人迷醉的时刻了。 “不行,不行。 我不能这样,”她的手突然从他的脸颊上滑落下来,“我现在,不能这样子。 ”“为什么?”他又那么问,“我是男人、你是女人,这是你说的。 我们,为什么不能这样子?”她突然想起了妈妈、想起了爸爸,想起了哥哥,甚至想起了她的嫂子──这个男人的女儿。 她忽然涌出一阵羞愧。 理智的思索顿时占居了上风。 这一回,她真的是挣扎着反抗了。 “放开我,”她说,“让我坐起来好好说话。 ”他松开手,抬起身子,看着她坐起,并且开始整理弄得很糟的衣裙。 “英娣,请原谅我的……冒犯。 ”他喃喃地说道。 “不,你没有错,”她说,“是我错了。 我知道会如此,可是我……”她叹了一口气。 “英娣、英娣,”他嘴里甜腻腻地叫着她的名字,“你真美,英娣,真的──”“请别说了,”她温柔地注视着他的紧张和惶乱,“让我安静一会儿,让我们彼此都冷静一下、安静一会儿,好吗?”“好吧,听你的。 ”他像个大孩子似的,把头低下来,“我听你的。 ”“好个乖乖──”她禁不住又把那只手伸出来,轻轻的,无限柔情地在他的脸颊上摸着。 她的眼眶里盈出了泪珠。 他一把捉住她的手,捂在自己发烫的脸上。 “我爱你,英娣,真的爱你,相信我。 ”她含着泪点点头。 “相信你也是真心爱我的。 ”他又说。 她仍然含着泪点点头。 “但是,”她说,“我不能够,不能够背叛;我们……也不能乱来。 ”说出了这句话,她觉得自己的声音像是很陌生。 但是,真正的原因,她觉得还是自己的理智占了上风。 这个一向自称为蓟原第一富豪的孙水侯,眼下除了这座宾馆,已经没有什么可炫耀的财产了。 他十几年的经营所得,都投在矿山机械厂的设备更新上了。 如果老爸讲信誉,兴许会把他的投资作价,还他一部分款项,或者是折成股份,让他坐吃红利。 然而,那个具有疯狂般的革命精神的李金铸,早就对这些暴富的个体户们恨之入骨了。 现在,他当了厂长,还不得“革命”了孙水侯投资的那些设备,让这个孙水侯沦为穷光蛋,净身出户!想到这些,她就觉得,有钱人也挺可怜的。 辛辛苦苦挣来的钱,稍有不慎,就会落入到他人手里。 现在,连自己这个与狼共舞的复仇者,也开始算计他了。 她对他的那种痴情,不知道怎么就飘然而散了。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238章工厂易帜一具具铮明闪亮的机械加工设备,像一支整齐划一的部队,排列在宽大的厂房里接受着主人的检阅。 英杰在林工的陪同下,仔细地观看着岳父购置的一台台加工中心设备,嘴里不住地啧啧称赞。 以他的眼光,这些设备就是放在德国,也不显得落后。 “这都多亏你岳父有远见啊。 ”林工指着那具双立柱落地铣镗床,告诉他,“当时,国内那么多个机床推销商来他这儿#39;‘’攻关#39;,他一律拒绝。 坚持要买全新的进口设备。 ”“看来,产权一明晰,采购每就不会有腐败现象了。 ”英杰想起了一些官员出国采购受贿的事儿,风趣地说。 “是啊,他手里攥的钱都是自己一分一分挣来的。 他才不会乱花呢。 ”林工说完,看了看手表,提醒说,“时间到了。 他该来了,咱们走吧。 ”面对生病的李英娣,孙水侯并没有撒谎。 他确实有一件重要的事情。 今天,他的新女婿李英杰,将要为他讲解那一套秘密图纸。 他一吁三叹地放下了英娣的电话,看到林工和英杰走进了屋里。 “哦,看完了? 分卷阅读163 ”看到新女婿,孙水侯眉开眼笑了。 “爸,你购买的这套设备太先进了。 ”英杰一进屋子,就夸起了孙水侯。 “是吗?”孙水侯第一次听到新女婿在别人面前叫他“爸”眼睛乐得眯成了一道缝,“反正,我就知道拣最好、最先进的东西买。 ”“现在,我给你们说说这套图纸吧。 ”英杰说着,打开了办公室里的保险柜,把那套秘密图纸取了出来。 “好吧,我和你林叔叔……还真看不明白呢?”孙水侯说着,将自己的手机关闭了。 他知道,如果手机开着,英娣一定会不断地打电话过来。 “你们看……”英杰把图纸打开,一边翻阅一边说,“这套图纸共计60张。 前面这57张……只是工程图纸。 真正有价值的,是最后这三张设计原理图。 ”“设计原理图?”杰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前面的工程图,然后迅速翻到了最后三张草图。 他先让二位长辈看了第一张图,然后便问自己的岳父:“爸,你知道这张图是谁画的吗?”“谁?”“是我的导师亲自画的。 ”英杰认真地告诉他,“这张图,代表了德国学院派对重化机械设计的理性思考,其学术价值不可估量。 ”“噢,那……这第二张呢?”林工指着英杰翻过来的第二张图,“这张图纸,挺复杂啊!”“林叔叔说得对。 ”英杰接着说,“这张图,是我们公司的总工程师亲自画的。 它代表了德国公司派对重化机械设计的实用性思考,其实用价值,也是无法用金钱衡量的。 ”“是啊是啊,好多地方……就像是现成的工艺图。 ”林工对这一页图纸赞不绝口。 “这最后一张呢?”孙水侯看到英杰把图纸翻到了末页,着急地问道。 “呵呵……”英杰谦虚地笑了笑,“爸,林叔叔,这张图……你们猜猜是谁画的?”“我看看……”林工马上凑了上去。 他趴在图上瞅了半天,突然喊道,“这儿……有几个中国字……是不是中国人画的?”“呵呵……”英杰开心地笑了,“确实是中国人画的。 ”“那,他……是谁呀?”孙水侯着急地问。 “爸,是我!”英杰自豪地说道。 “英杰,是你?”林工拍手大笑了,“孙总啊,这图……与咱们英杰有关,太好了!”“你画的这一张图……是什么意思?”孙水侯对林工高兴地点了点头,接着问道。 “爸,你知道吗?在机械设计中,学院派的人比较注意理性思考;而公司派呢,比较注重实用价值。 我这张图,是通过设计实践,把两者综合起来……确定出一个最佳的联结点……”“联结点……这个作用最重要啊。 ”林工赞叹地说道。 “我不敢说我的作用最重要。 但是……”英杰想了想,冷静地告诉他们,“起码,在这套图中,我的作用可以占三分之一。 ”“这就是说……他们两个要想研制出新装置,离不开你。 对吧?”精明的孙水侯立刻猜出了女婿在这项设计中的位置。 “他们离不开我,我也离不开他们。 我们三个,谁也离不了谁。 ”英杰形象地解释着。 “是啊,怪不得他们想把你留在德国。 你是三分天下占其一呀。 ”林工冲着英杰竖起了拇指。 “英杰啊,听了你的介绍,我真高兴。 ”孙水侯感慨万分地说道,“下一步,不管我干什么,一定尽全力资助你,把我们的重化新装置研制出来。 ”“下一步……爸,你说什么?难道你不租赁矿山机械厂了?”“唉!”林工上前拍了拍英杰的肩膀,神色显得有些凄凉,“英杰啊,我说话你别见怪。 你岳父的租赁期马上就到了。 听说,你老爸正准备参加新一轮竞争。 他是这个厂子的老车间主任,人缘很好。 如果再让职工代表投票,我估计,你岳父很可能要落选。 ”“不会不会。 ”英杰不相信地摇晃着脑袋,“爸,你今年投入了这么多,怎么就轻易退出去呢?再说,我老爸……他没有经济实力呀!”“英杰……”孙水侯看了看自己的女婿,告诉他一条信息,“昨天,杨总裁已经决定要换人租赁了。 这新来的厂长很可能就是你爸李金铸。 如果他来了,我的命运就不好说了。 ”群民们担心忧虑的所谓大事儿,在决策者那儿也并非一拍而就。 当孙水侯还在处心积虑地猜测新厂长的人选时,杨总裁早已经与市纪委书记展开了拉锯战。 按照杨总裁的意思,矿山机械厂可以不设厂长了。 他建议由总会计师组成资产管理委员会,监管工厂的收益。 日常的经营管理嘛,交给孙水侯继续租赁就是了。 可是,他的意见,却遭到了市纪委书记的强烈反对。 他认为,矿山机械厂是关系到国计民生的重要企业。 厂长的职位不但要设,而且要由党性强、负责任的人来担任。 他提出的第一人选,就是全国劳模李金铸。 杨总裁觉得,李金铸当厂长并不是不行。 可是,他和孙水侯是一对老冤家呀!他要是当了这个厂的家,孙水侯还能干下去吗?不过,他又不能漠视纪委书记的意见。 这位年轻的政界新秀是省委组织部杜部长的大公子,在干部任用问题上。 连市委孙书记都尊重他的意见,在矿山机械厂厂长人选上,自己也犯不上与他作对,再说,这位纪委书记,最近不知道怎么与龚歆副省长挂上了钩,动不动就打着龚副省长的旗号发号施令。 自己就更不好说什么了。 “企业的厂长人选,我们有自主权,他掺和个屁!”老金对这位龚歆十个不服,八个不愤;谁一提起龚歆的名字,他的嘴里就骂骂咧咧,不是“逑”、就是“屁”“龚歆省长,计将安出?”电话铃一响,屏幕上就显示出了那位龚副省长办公室的号码,杨总裁知道他来电话是问矿山机械厂厂长人选的事,干脆劈头就问。 “呵呵,booyang,现在的矿山机械厂,主要问题是‘table’#61569;。 ”龚歆风趣地说了一句英语,但是,并没有说出具体意见。 “‘table’,当然是‘table’。 可是,你的具体意见?”“启用李金铸。 ”副省长的意见很明确,也很坚决。 “呵呵!龚歆省长,你怎么这么偏向那个李金铸?”听到这儿,他点燃了一支烟,脸儿阴沉起来,“要是这样,孙水侯跑了怎么办?”“那,要是李金铸跑了呢?”龚歆省长反问了一句,“孙水侯不过是有几个钱。 可是,李金铸有技术啊。 听说,他设计的那套虎形工艺流水线,得到了南方公司的赏识。 他们准备花大价钱聘他走呢!”“嗯,这两个玩艺儿,各有所长……”杨总裁叹息了一声,“可就是尿不到一个壶里去!”“在这个位置人选的考虑上,我们必须考虑到政治素质问题。 嗯,李金铸同志的政治素质就很好。 他在德国,本来可以挣大钱,可是,祖国有需要,人家就回来了。 对这种优秀的同志,我们要鼓励,要大胆启用!”这位副省长,此时对他讲起了政治。 “嗯,你的意见我们会认真考虑。 不过,就怕孙水侯不能接受……”他嘴里答应着,脸上依然沉思着,“龚歆省长,我和几个副总裁再商量商量吧。 ”“另外,你们还要征求一下市纪委的意见。 ”龚歆省长强调了一句,“那个孙水侯,可是被审查过呀!”审查?呵呵,那位纪委书记不是道歉了吗?你这个龚歆省长怎么还揪住不放呢!白雪拖了虚弱的身体,从卧室里出来,慢慢向厨房走去。 路过客厅,她不经意地往墙上一瞅,看到了女儿英娣那副矜持庄重的画像;那张执著不屈的脸孔面对了她,给她的脸上蒙上了一层不快的阴影。 她停下脚步,手儿轻轻摸了摸纸面上那张可爱的脸。 然后,似乎是狠了狠心,将它从墙上摘下,顺手抛在光光的餐桌上。 圆圆的纸卷借着她的抛力滚动起来;滚到桌子边缘,啪的一声摔在了地板上。 叮铃……门外的铃声响了。 李金铸快速地打开了门,喜气洋洋地走进了屋子。 “哟,金铸,你今天回来这么早?”“白雪,我当上厂长了。 哈……”李金铸说完,将脱下的衣服往客厅地板上一扔,径直大步走过来,搂住了妻子的身体。 “厂长?瞎说……”白雪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白雪,这是真的啊。 ”李金铸搂紧了妻子,满怀喜悦地向她诉说了任职的详细情况,“这矿山机械厂啊,总算是又回到我们手里了。 ”“金铸,我炒几个菜,咱们庆祝庆祝……”白雪焕发了精神,从丈夫的怀里挣了出来。 “哦,好哇……”李金铸高兴地一点头,蓦地看到了落在地上的女儿的画像。 他俯下身子捡起来,顺便问道:“英娣……来电话了吗?”“她呀,巴不得早离开这个穷家呢。 ”白雪一脸伤心地说道,“随她去吧,我……没有这个女儿了。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239章决裂239讨回当年风流债(1)夜里漂了一阵小雨,晨间,天地还显得雾濛濛的。 矿山机械厂装备车间的工人们从四面八方赶到厂里,正准备上工,却见几辆大型载重车缓缓开了进来。 前面轿车上,走下了神色不悦的林工。 他阴沉了一张脸,将手一挥,说了一声“拆!”拆卸工们便拿起手中的家伙什,虎狼一般地扑向了厂房里那一台台崭新的机床。 一颗颗紧固的螺丝钉被拧开农了,一尊尊岿然不动的设备被移动了。 随后,那台大吊车吼叫着,在小红旗的频频摆动和一声声哨响里,将一台台机器吊上了货车的后厢。 工人们看到这个场面,心疼地围了上来。 那台新购置的双立柱落地铣镗床,是上个月从沈阳拉来的。 镗床的底座被牢牢地钉在水泥地上,像是要永久地嵌在这儿。 然而,此时,它也难逃搬迁的命运。 两个膀大腰圆的小伙子走到它的面前,拿起铁扳手,吃力地拧起了地上的螺丝钉。 可是,这几螺丝钉锈蚀得太快了。 它们稳稳地扎在地上,丝毫没有松动的意思。 两个小伙子累了一身汗,无奈地向林工摇了摇头。 “撬!”林工冲着另外两个小伙子吩咐道。 两个小伙子拿了撬杠,使劲儿地撬了起来。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它的底座也是纹丝不动。 “火焊,割!”林工实在没有办法了,动了绝招。 “砰”的一声,一杆火焊枪点燃了。 火焊工将燃烧着的焊枪伸向了镗床底座。 熊熊燃烧的火焰凑近了螺丝钉。 火焊工的眼睛却看着林工,像是舍不得下手,犹豫不决地将焊头上的火焰围着那套螺丝转来转去。 “看我干什么?割呀!”林工气急败坏地命令着。 火焰顿时加大了强度。 在炽热的灼烧里,螺丝钉慢慢软化成了一滩蓝色的液体。 “林工,能不能不拆啊!”这时,围观的人群里有人喊道。 “谁?”林工回头一看,是“老八级”走上前来了。 “林工,这些设备……你们为什么要拆走啊?”“老八级”看着他那台心爱的机器人焊机被拆除了,脸上露出一副痛惜的表情。 “是啊,给我们留下不行吗?”后面的工人们跟着说。 “‘老八级’呀,昨天,你们的李厂长找我们孙厂长谈话了。 说不要我们租赁了。 既然如此……我们不拆,还留在这儿干什么呀?”林工解释起来。 “多好的床子啊。 ”“老八级”抚摸着一台被拆下的数控车床,惋惜地说道,“一会儿我去求求金铸。 把这些设备买下来还不行么?”“对呀,我们可以买下来呀。 ”后面的工人们也跟着说。 “师傅们,说句实话,我们也不愿意看到今天这个局面。 这一拆一卸,孙厂长要损失二百多万呀。 ”林工摇晃着脑袋,无奈地叹息了一声,“我也向你们李厂长建议,把设备折价卖给厂里。 可是,你们李厂长说什么:‘买可以,钱不给……’你们想一想,我们能吃这种亏吗?”“林工,你在这里瞎白话什么呀?”团委书记远远地赶来,挤到了人群前面。 “怎么,我说的不是事实吗?”“算了吧!”团委书记用手指了指被拆下来的机床,撇了撇嘴说,“你们个体户这点儿破玩艺儿,我们不稀罕。 告诉你,金铸厂长设计的虎形工艺已经列入技改计划,公司马上就拨款给我们买新设备了。 你们要走啊,就麻溜儿地走,别满嘴里胡浸啊。 ”“对,你少在这儿胡说八道。 ”他身后的几个年轻人也跟着起哄了。 “好好好……”林工冲那些起哄的年轻人抱了抱拳,“我也祝愿你们活得更好。 不过,有一句我先说在这儿:矿山机械厂照你们这 分卷阅读164 样搞下去,死路一条!”“哐当”一声巨响,那台被吊起的镗床伴着林工的话音,一下子从高高的空中跌落下来,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缕缕几道夕阳,照射在阳台上临时搭起的厨房里。 新婚后的丽丽早早从学校里下了课,回家做起了晚饭。 婚后,孙水侯便向女儿和女婿办理了那套小别墅的赠予手续。 只是,贤惠的丽丽考虑到与公婆的关系,还没有搬进去。 她想慢慢地与两位老人融洽关系。 等人家接受了她这个儿媳妇,再高高兴兴地领他们到新房里看一看。 那时候搬家,会更好些。 只是,她期盼的这一天,不知何时才能到来?她几次给公婆打电话,主动要求上门拜见。 可是,每一次她都遭到了人家的婉言拒绝。 也许,自己这个愿望没有什么指望了。 婚后唯一的幸福,便是寄托在她那憨厚、梗直的丈夫身上了。 丈夫天天钻在研究室的资料里,回到家里便陪同她做家务。 一个在德国生活了几年的博士后研究生,做到这一点也真不容易了。 她正想着,屋门“吱扭”一声响,丈夫打开门锁走进了屋子里。 “英杰,回来了!”丽丽热情地向他打了个招呼。 杰点了点头,像是不大高兴。 这时,她才发现,丈夫的另一支胳膊上,挟了一摞子资料。 “哟!英杰,你怎么了?难道……你真得撤出来了!”她大吃一惊,急忙从厨房里跑了出去。 “丽丽!”英杰看到她的样子,深深叹息了一声,“这些资料,是两位老奶奶送给我们俩的结婚礼物。 我们有责任把它保护好。 ”“可是,你这样撤出来。 你老爸怎么研究新装置啊?”“丽丽,没有岳父大人的资金,矿山机械厂*什么研制新装置啊?”“你这么做,不是拆你老爸的台吗?”丽丽着急地提醒他,“咱先找杨总裁谈谈吧!”“我找过了。 ”英杰摇摇头,“杨总裁去‘国家公司’开会了。 总工程师也没有时间过问工厂的事儿。 老金还得回避。 现在,厂里的事就是我老爸说话算数了。 他非要把岳父大人赶走不可。 我有什么办法……”“唉,你说……”丽丽十分不解地摇着头,“你爸这么耿直的人,怎么干这种傻事儿呢?我们刚刚结了婚,他连亲家的面子也不给了?”“我老爸呀,他的伟大之处在于没有私心。 所以,他也缺乏对私人感情的重视,缺乏对私有财产的保护观念。 ”英杰叹息了一声,又看了看那两套资料,“这是咱们家的传世之宝。 我不能眼看着它们掉进他那个大公无私的无底洞里去!”“他这样做,可把我们家坑苦了。 ”丽丽撅起嘴来说。 “是啊,孙、李两家反目,很可能两败俱伤。 ”英杰痛苦地分析着形势,“他们俩这样做,只有一个人最高兴。 ”“谁?”“南方公司的经理。 ”“他?”丽丽摇摇头,“他离我们老远山稀……他高兴又能怎么样?”“是中国,只有南方公司与矿山机械厂是真正的竞争对手。 ”英杰担心地说,“只要他们抓住这个机会与我们较量,他很可能会称霸中国的重化装备市场。 ”“哈……他们终于闹掰了!”听杜晓龙的小秘书讲了李金铸与孙水侯决裂的事儿,南方公司经理老南顿时放声大笑了,“这太好了!太好了!”这个南经理得知部下泄露了重化设备控制软件的秘密,曾经沮丧地认为自己的公司彻底完蛋了。 可是,当他知道孙水侯被李金铸赶了出来,那套软件对于李金铸毫无作用时,自己的担心也就无所谓了。 回到酒店,他不忘旧情,找来了杜晓龙的小秘书,两个人在一家小酒馆里乘兴小酌起来。 “南经理,他们掰了,你怎么这么高兴?”小秘书坐在他的对面,摇晃着脑袋问道。 “呵呵,老弟,他们合在一起,对我们是个严重威胁啊。 ”“严重威胁?”“是啊。 ”南经理喝了一口啤酒,感慨地说:“老弟呀,我告诉你,在我们国家的重化行业里,李金铸的制作技术是一流的;如果加上李英杰一流的设计水平,再加上孙水侯雄厚的资金投入;可以说是珠联璧合、天下无敌啊!”“噢!”小秘书听出了他的意思,“现在,他们四分五裂,就没有合力了吧?嗯,我听说,李英杰也独树一帜,成立自己的民营研究院了。 这……我们可是少了一个强大的竞争对手啊!”“是啊是啊。 ”南经理连连点着头说。 “可是……南经理,”小秘书说着,眼睛里不好意思地向他打了个问号,“我们以后的买卖?……”“哈,以后,我们的买卖照常做。 嗯,请你转告杜书记,我们的销售代理仍然由你们市纪委的公司担任。 折扣吗,照旧。 如果占领了矿山机械厂的份额。 我们还会加倍……哈哈哈。 ”南经理乐观地摆了摆手,“能攀上市纪委杜书记的公司,真是万幸啊!在蓟原这个地方,哪儿还有比杜书记更硬的后台?嗯,你回去告诉杜书记,与我们联合,他就等着拿大钱吧!哈哈……”记住地阯發布頁“南经理,我祝愿你顺利渡过这一劫难。 ”小秘书举起杯子,与南经理的酒杯撞了一下,“说实在的。 我们的公司,名义上是市纪委开的,实际上就是书记和我两个人。 嗯,北方比不得南方。 在这儿,机关人员是不准做买卖的。 ”“那,你就是杜书记的经理人了。 呵呵,日后有你升官发财的机会啦!”“谢谢南老板。 ”小秘书感动地说道,“你我情长谊久,诚意至深,我想老天爷会成全我们的。 ”“唉!”南老板一下子想起了什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们现在缺的,就是那套秘密图纸啊!”“喂,你这次去德国,他们销售部的人怎么说?”小秘书问道。 “他说,他把东西交给了一位可*的朋友;这个朋友中转了两次,送到沈阳来了。 ”“既然图纸到了沈阳……这个人应该和我们联系呀!”“嗯……这个人的电话,我倒是接到了。 可是,等我按照约定赶到沈阳接头时,没有见到人影呀。 ”“该不会认错了人吧?”小秘书担心的说道。 “这怎么会?”南经理摇了摇头。 “没准儿啊,老外瞅咱们中国人,就像咱们瞅老外一样,长得全一个模样。 ”“不能不能……”南经理还是摇晃着脑袋,“我想……最后接头的这个人总是不出面,是不是想勒索我们一笔钱啊?”“他还要钱?”小秘书生气了,“好处费已经由牵线人付过了。 难道他还要敲我们竹杠?”“现在这些外国人……也是见钱眼开。 这……会不会?”南经理像是预料到了什么,顿时一脸愁容,“这图,会不会早就出手了呢?”“出手了?”“是啊,会不会是哪一位高人看懂了这套图,花大价钱给买走了呢?”“这……”小秘书脸上立刻慌乱起来,“要是这样,不是把我们坑了吗?”“这些黑道上的人啊,就是你坑我、我坑你的……中国、外国全一个味儿。 ”“那……我赶紧找一下牵线人吧。 ”小秘书的眼睛骨碌碌地转了转,接着又自言自语道,“谁会弄走这套图呢?难道……会弄到李金铸手里去?”“弄到李金铸的手里倒不可怕。 ”南经理分析说,“可怕的是落到李英杰手里。 他要是得到这套图,我们就彻底完蛋了。 ”“那么严重?”“敢情你不知道……”南经理叹息了一声,俯在他的耳朵上嘁嚓了一番。 “呀,”小秘书听完,禁不住吃了一惊,“真要是那样,我们得想个法子呀!”“嗯,是得想个法子……”南经理说着,皱紧了眉头。 “实在不行,找你们杜老板,咱们让黑道儿的兄弟们出面。 ”“这……他一个纪委书记,指示黑社会,太不合适了。 万一……”小秘书担心地摇起了头。 “他是市委常委,主管政法。 怕什么呀?”“可是,最近,有些事儿,他也不得不顾及关系了……”“关系?什么关系,他是省委组织部长的儿子,哪个敢惹他?”“关键问题就在这儿。 ”小秘书簇起眉头告诉他,“他那个老爸,最近与庾省长的关系很不协调;老头子告诉他,做事别太张扬;免得授人以柄。 看来,杜老板今后也不能为所欲为了。 ”“不管怎么样,也不能让这个李英杰成气候。 ”南经理恶狠狠地说道:“这小子要是成了事,我们……就全盘皆输了!”239讨回当年风流债(1)“是这儿吗?”英娣问。 “就是这儿。 ”孙水侯回答,“不过,当年的设备很落后,这儿摆的,全是清一色的国产30型车床,很笨重的。 ”“那时,妈妈是车工?”“是的。 那天晚上,我们俩一齐上夜班。 ”“现在,这儿……灯好亮!世”她抬头看看炽热的白色的灯光,显出些犹豫不决的样子。 “哦,可以闭掉。 ”他伸出手,关闭了棚顶的大灯,厂房里一片黑暗。 “我不喜欢黑暗……”英娣显得有些恐惶不安了。 “可以打开床子上的灯光。 ”孙水侯说着,将新购置的一台数控车床的照明灯打开了。 灯光的柔和中,显出些暧昧……“那时,我帮你妈妈干活儿,她开始洗脸……”孙水侯的嗓音里显出些颤抖和激动,“哦,就在那边……”“想重演当年的场景?”英娣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嗯……我多想,让往事重演,让爱重来啊……可是,会有人担当往日的角色吗?”孙水侯说着,关掉了车床上的灯光。 灯熄了,哗哗的潦水声似美妙的音乐响了起来。 借着月光泻入的一道道清凉,她的身体犹如一纸剪影,在依稀的黑暗中凹凸有致……在久久期待后的欲火里,他激动地脱下了上衣……他感觉了她发丝的柔软,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发露水的芳香。 她仰过了一张桃花盛开的脸,将一绺绺散开的黑发落向了他的肩头。 在这冰冷的机器旁,他初次感受过恋爱的甜美……此时,他又回到了情欲冲击的妙龄时代……他搂紧了她柔嫩弹性的身体,听见了她心的颤动。 他吻着她雪白的脖颈,目光渐及深处:一双火红的乳罩欢快地跳动起来……她紧紧地贴在他的胸口,感受了成熟男人身上传来的那种肉的气息:那宽宽的胸膛、健康的心跳、激奋的回声、硬硬的凸起……他的灵魂顿时爆炸开来,炸得四分五裂了……她光滑无比的胴体,感受了他爱欲的洪流;她释放出的母性热情似湿润温厚的海洋,将他热热地包围起来……起先,他们还像是在办公室里调情,挑逗,身子像是拥抱着,亲热着,接着,他们肉体接触的面积越来越宽,每一处细胞都在接触着,都在贴近着……对方的肉体、神秘的茅草地、神圣的入口,原来想睁大眼睛窥视仔细的欲望……所有的这一切仿佛都不存在了。 他只顾贴紧她,只顾让自己绷得紧紧的那个东西立刻寻找到释放的出口。 “不,不行。 ”到了关键时刻,进入到关键部位,姑娘开始反抗了。 “白雪,啊,白雪!这么多年了……我想啊!想得苦啊……”“那也不行。 ”姑娘挣扎着,嘴里开始嘟嘟囔囔,“我……我是你什么人啊?你……你凭什么要对我这样?不。 不行!”“别……别,白雪……不、英娣!请答应我……”强烈的欲望升腾起来,他难以煎熬,几乎是跪在了冰冷的水泥地面上,苦苦哀求起来。 “英娣,我心中的天使,我的好姑娘,你答应了我吧!从今天起,我孙水侯的一切,啊,那十几个亿,都是你的!”第二卷:厄运当头第240章寒冷季节庾明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最近总是频频想起“北方重化”的事情:孙水侯被抓、试车成功、李英杰结婚、矿山机械厂厂长的人选……为了这“北方重化”自己几乎连政府常务工作都顾不上了;连接见外国领事馆官员的事情者交给了分管外事的副省长去做了。 不过,他觉得,自己关心“北方重化”的事情,也不无道理。 首先,他是“北方重化”公司的董事长,企业的发展生存是他必须考虑的大事。 另外,中央领导最近来省里视察、调研,反复强调要*创新渡过金融危机,而以他自己多年搞企业的经验,所谓创新,主要是技术上的创新,尤其是作为“北方重化”这种特大型企业,没有新产品、新品种,是没有资格占领市场的。 他当总裁这几年,企业之所以取得了良好的业绩,关键是有一支过硬的技术队伍,每年都能推出几个新产品、新品种,所以,他们的节能、减排工作不用刻意去做,就受到了中央领导的多次表扬。 目前,他与 分卷阅读165 老金冒险引进那套洋设备,就是想使企业的重化装备制造来一次更新换代。 让他没想到的是,这次试车竟出了这么多的乱子。 虽然后来试车成功了,但是这其中经历了多大的风险啊!如果不是李金铸父子二人回到国内,这套洋设备试车还不知道要出现什么罗乱呢!所以,那天在试车现场,他考察了李英杰的知识技术水平,就与“国家公司”总裁一道,形成了研制新型重化装备设想。 当时,他与李英杰谈话时,发现小伙子对这釿事情很感兴趣。 但愿杨总裁对这件事情能一直下去,让李英杰的研究工作能出现成效。 因为,他知道,科技研制这东西,一旦开了窍,就会出现连锁效应,说不定在哪个环节上就会出现新的突破,让企业在市场上占有先机。 听说杨总裁把整个宾馆都让给李英杰做博士后工作站了,他心里十分高兴。 这个杨总裁想的,与自己不谋而合。 有这样的总裁管理企业,“北方重化”的工作不愁上不去。 不过,有些事儿就像凑热闹科的似的,你想得多了,别人也想得多。 譬如,这个“北方重化”不知道怎么就让龚歆盯上了。 他提出要分管这家企业,要求越来越强烈。 如果自己再不撒手,就显得像揽权不放似的。 这一阵子,龚歆暗中明显地加大了对“北方重化”的干预,这几天,甚至连矿山机械厂的厂长人选都参与意见了,气得老金直骂娘。 遇上这样的副职,也真是没办法。 他几次向省委书记提出,干脆,我把北方重化让给他算了!省委书记却严肃地告诉他:“北方重化”是全省财政收入的重要来源,也是全省工粘企业的经营的一个样板。 他批评庾明,在这件事儿上,要有自己的主见,不能赌气!那意思分明是不要他撒手。 所以,尽管龚歆迫不急待地催来催去,他依然静下心来,稳坐钓鱼船。 他倒要看看,自己不交,他能怎么样?可是,尽管他的心里很平静,企业的运转却出现了不和谐和音符。 今天早晨,蓟原市委孙书记就报告了一件事:李金铸与孙水侯发生了冲突,孙水侯决定撤出对矿山机械厂的投资,转移支南方发展了!胡闹!听到这个信息,他立刻给杨总裁打电话。 杨总裁证实了这件事情,还说,启用李金铸是个错误。 现在,两个人已经决裂,坐不到一条板凳上了;他们只能尽力挽救……一缕缕寒风,掠向了蓟原大地。 刚刚落下的秋露还未待润及万物,首场寒霜便携着冷冷的空气悄然而至了。 矿山机械厂的厂区里,处处弥漫了沁人肺腑的秋凉。 孙水侯撤走了自己的新设备,装备车间犹如秋风吹落了茂密树叶的大树。 厂房里满目疮痍,空荡荡一片“真干净”了。 李金铸看着眼前的一切,脸上泛起一副凄凉的神色。 身旁的张工看见他难过的样子,设法宽慰起他来,“咱们库里还有些备用车床。 把它们拿出来,安装在这儿吧。 ”“那是些经济型车床,干不了精密的活儿。 ”“老八级”噘着嘴嘟囔着。 那台心爱的机器人焊机被拆走了。 这事儿,他想起来就难受。 “天冷了,把锅炉生产设备挪进来吧。 ”团委书记又提出一个建议。 李金铸没有回答他们的话,却转过身来问陈调度:“今天有多少人上班?”“该来的,基本都来了。 ”陈调度圆滑地回答。 “到底来了多少人?”李金铸追根问底了。 “呵呵,……一千多人吧。 ”“才一千多人?”李金铸顿时生气了,“咱们厂一万多名职工,都到哪儿去了?”“李厂长……”陈调度摇了摇头,实话实说了,“下岗后,他们都去了四面八方,很难再聚齐了。 ”“都去哪儿了?说……”“孙水侯的配件商店里,有咱们三千多人;到外地务工的,有两千多人。 社区里,也有一千多人吧。 还有些年轻女工,在……”“在哪儿?”“在孙水侯的鑫宇宾馆……”“她们都不愿意回来上班?”李金铸说到这儿,突然转身问道,“张工,‘老八级’……你们的女儿回来上班了吗?”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下子僵住了。 “好哇,我才离开一年,咱们的工人就让金钱眯住眼了。 ”李金铸痛心地摇晃起了脑袋,“陈调度,明天,你让《蓟原日报》发一条布告:所有职工一律在五天内回厂上班。 凡是不来的,立刻除名!”“李厂长,这事儿……”陈调度看到李金铸愤怒的样子,唯唯喏喏的不敢吱声了。 “金铸啊,这事儿,咱得慎重一点儿啊。 ”熟悉工厂家底儿的张工不得不规劝起李金铸来,“孙水侯一撤资,帐面上一分钱的流动资金都没有了。 你让大家回来,拿什么开工资呀?”“一分钱也没有?”李金铸听到这儿,疑惑地瞪大了眼睛,“虎形工艺线的技改计划不是报上去了吗?资金还没有到位?”“唉,那个计划只是在蓟原市发改委通过了,‘国家公司’还没研究呢?”“大庆油田的设备款,也没有到?”“大庆油田?”看到李金铸那副着急的样子,张工苦笑着解释,“他们的款,下个月才能付呢。 嗨,就是来了,也不能都拿来开支呀。 我们还得购买材料、缴税、缴费……”“你马上去公司找总会计师,冲他要钱。 ”李金铸没等他说完,立即指示道,“我听说,‘国家公司’拨来了四千多万。 让他我们一下……”“这种钱,人家杨总裁根本就不能给我们。 ”“为什么?”“那是国家拨给下岗职工再就业的钱,专款专用,公司敢动吗?”“那让我怎么办?”李金铸愁得挠起了头皮,“我这厂长刚刚上任。 上级一点儿钱也不给,企业怎么活呀?”“还指望上级给钱?做梦去吧!”电视屏幕上,省委书记正在大声地批评着。 电视会议室里,坐满了蓟原市的党、政官员和大企业领导。 市委书记,市长、杨总裁他们坐在最前排,眼睛紧紧地盯着屏幕上省委书记讲话的表情。 电视上,省委书记喝了一口水,接着又批评起来:“我们有些厂长啊,嘴上天天喊解放思想。 可是,到了关键时刻,就是不玩儿真的。 哼!还指望银行低息贷款,指望优惠政策,指望上级拨款……这都到了什么年代了?你们啊,应该到南方看看,看人家是怎么*自己的努力发展起来的?”说到这儿,电视上的镜头一摇,屏幕上出现了主会场的会标:全省招商引资电视动员大会。 “蓟原市的领导……是不是都参加了会议?”省委书记突然站立起来,大声问道。 听到领导这样问,坐在前排的官员都站了起来。 电视角屏上,立刻出现了蓟原市官员们的影像。 “好,我看见你们了。 ”屏幕上的领导人点了点头,接着便毫不客气地批评起来,“我听说,你们那儿有一家国有大企业,硬是把一个合资了一年的民营企业家赶跑了。 有这事儿吗?”市委书记愧疚地低下了头。 “哼,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呀?”省委书记看到市委书记的表情,立刻印证了自己的消息,不由地敲起了桌子,“现在,我们招商都招不来;你们却敢把十几亿资金逼出去;有你们这么干的吗?……嗯,昨天我看了报表,你们下岗的职工已经突破三十万大关了,你们害不害怕呀?这十几个亿,能让我们上多少好项目,解决多少人的就业问题啊。 你们这样做,对得起中央对我们这个工业大省的希望吗,对得起蓟原的百姓吗?今天,我警告你们:如果你们不能把这笔资金留住,我就建议省委:撤你们的职!”“书记,请放心。 ”市委书记立刻走到话筒前,坚定地表示,“我们保证把这笔资金留下来。 ”“好吧。 你们坐下吧。 ”省委书记说完,自己也坐下了,“下一步,我要看你们的行动。 ”“同志们,今天的动员大会到此结束了。 ”看到省委书记坐下,主持会议的龚歆拿起了话筒宣布,“下面,请各市自行召开会议,研究落实省委领导的讲话精神。 散会。 ”电视信号切断了,屏幕上一片空白。 市委书记严肃地转过身去,面对大家说:“开发区的领导,工商、税务、环保、财政、电力、城建、规划部门的领导,请留下……呃,杨总裁,你也留下……”“还有你!”市委书记刚刚说完,铁玉市长却又点了一个老者的名字。 这位老者坐在前排座位上,留了一绺花白的胡须。 看上去,一副仙风道骨的神色。 他听到散会二字,刚刚转身要走,市长就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有我什么事儿呀。 ”他疲乏地伸起了胳膊,懒懒地问市长。 “你……能不能先和他‘谈’一次?”市长悄悄问他。 “孙水侯?”“是啊。 ”书记也走过来,冲他点了点头。 “‘谈’,好吧……”他像是不太情愿,但最后还是不得不同意了。 书记、市长执意要留住孙水侯,他们应该亲自登门拜访,直接做他的思想工作才对呀。 现在,这两个人没有出马,却要找这个仙风道骨的老者先找他“谈”这事儿,如果不说开,谁都会觉得奇怪?其实,这“内情”说起来呀,又简单,又可笑。 孙水侯这个人呀,喜欢算命。 每逢决策重大事情,总要先打一卦,才能拍板。 而这位仙风道骨的老者是研究易经的专家,堪称算命大师吧。 他自己不信命,社会上却不乏崇拜和追随者。 说到这儿,你们明白了吧!看来,省委书记这一批评,市委书记、市长,确实感觉到自己肩上那种沉重的压力了。 不然,他们怎么也不会求助于这种社会上的闲云野鹤,通过这种旁门左道运作如此重大的事情了。 不过,这世界上大凡存在的东西,总有其合理性吧!老者刚刚走出会议室,孙水侯就打响了他的手机。 他气急败坏地告诉他,他的秘书李英娣出走了,去向不明……他要他带上几个“大仙”朋友,赶紧去他那儿算一算。 “好的!”他痛痛快快地答应了他,心里想:正好,连你这个孙猴子一起算!第二卷:厄运当头第240章讨回当年风流债(2)“坏蛋,我伸手向你要钱了吗?”“你可以不要,但是,我情愿全部送给你,给你……”为了那伟大的、庄严的、一刻的享受;为了圆那个青春断裂了的美好的梦想,性欲烈火中的孙水侯,不知道说了多少个“给你”“给你”……接下来,经过了手的、腿的挣扎,裤衩的撕裂,身子翻滚的躲避与干扰,他终于进入了她的身子,他完完全全地、亲密无缝地接触了她,那是伟大的、绝世的一触,那感觉,世界上没有任何事物可比。 那里面显得温暖,比世上所有的温暖还要温暖,比所有的滑腻还要滑腻,比所有的摩擦快感还要快感,比任何圆润还要圆润。 他觉得那里面在震颤着,自己浑身上下也震颤着。 欲进欲退,进进退退,滋儿滋儿的肉的摩擦声音像是一首音乐开始了伴奏,除此再没有声音,只有激动的震颤。 她的整个肌肤都在颤动。 在进入的时候,他的手抚着她的前胸。 她抓住不让他松开。 他觉得她完全地承受着他的踩踏、作贱、蹂躏。 他更猛烈地向她的深处进入,一直到很深很深的地方,那儿应该是从没被人触及过的神圣的**地,那本来是让女人觉得羞耻的、那儿本来是荒芜的,本来是吸纳的、渴望的;同时也应该是拒绝的、排斥的。 现在,他破坏了这一切的原本的安静和平衡,扮演了侵入、毁坏的角色。 他觉得再也没有比这更美丽的触觉了。 仿佛整个身体的所有细胞都在用力贴近着,都在触觉中快乐着、觉醒着,男人、女人结合在了一起,整个生命的兴奋点都同时复活了。 软、和、轻、松、柔、润,人生痛痛快快完全放松所触及的快感汹涌地奔腾起来,活跃起来,闪耀起来,最后,终于向着一个方向凝聚在一起,合成一个高潮,一个无限力量凝结的潮,爆破似地奔腾而出了……啊!低低的呻吟带着悠长的回声,像从幽幽山谷间传来的虎啸…………一夜的时光,瞬然滑过──两个人刚刚整理好衣服,天亮了。 东方,露出了一丝丝晨光。 工厂的汽笛鸣响了。 它悠扬地回荡在关东的上空,为这座古城奏响了新生的乐章。 又是一个亢奋之夜;三十年前,那个失败的亢奋之夜夺去了他前程、他的幸福、他的女人……他尝到了触摸女人的快感;释放了男人的兽性。 却险遭灭顶之灾。 三十年后,他要的女人回来了,他的风流债讨回来了;这一次,他得到的不止是女人的肉体,而是一种成熟男人触破一个美丽**的快感。 但是──在这次通体舒泰的极致享乐之后,他不知道,上帝将又会让他失去什么?孙水侯啊孙水侯,你这一只记住了“吃”的快乐却忘记了“挨打”痛苦的瘟鸡啊!水侯风流一夜,初尝少女禁果的快感还没有散尽,李英娣就离他出走了。 李英娣走得很绝决,也很明快。 她没有像那些痴情少 分卷阅读166 女因为恋爱未果或者为殉情悲天怨地大闹着离开,也没有故作神秘那样悄悄离去,然后给人们一个不解的谜,让人们议论纷纷地去猜疑她未知的增向。 走之前,她给哥哥打了电话,明确告诉她要去德国,投奔在那儿打工的同学。 对于公司的事务,她也没有丢弃不管,而是给孙水侯写了一封告别信,把自己的出走的事情说得明明白白:侯:对不起,我要走了。 说实在的,我也不想离开。 不想离开的原因,是因为我在你身边拥有了这份美好的工作、美好的事业;另外还有你的关爱──这份难得的、美好的感情。 但是,我觉得,我们之间,该发生的都发生了;这其中,不存在任何世俗的引诱、利益的交换、这都是你情我愿,顺理成章发生的。 对于这一切,我不后悔。 不过,有句话,你说的很对;这种感情,尽管美好,却是没有结果的。 如果有结果的话,只能是受到人们的谴责和社会的公愤。 这件事情一旦传播开来,不仅会影响你的声誉;连我的爸爸、妈妈、奶奶、哥哥、嫂嫂,他们都不好在社会上做人了。 那样,我们的情感、我们的交往,岂不成了一桩罪孽!然而,不幸的是,我们的情感,已经展开了。 我不知道你的感觉是怎么样的,对于我,一旦觉出这种感情的美好,我就会毫不犹豫地去投入、去继续、去延续……这种感情连同公司的事业一起,会慢慢扩展、慢慢壮大及至成熟、结果。 美好的事业与美好的感情联接在一起,这是人生多么幸运的事情!可惜,人在得到的同时,总会失去些什么。 我不知道,我们的情感,在这个有着古老传统的国度里,会使我们付出怎样的代价?思想来思想去,我感到了一丝可怕;这种可怕促使我停止、促使我悬崖勒马;我觉得这样做对不起你;但是,为了你逐渐腾飞的事业,为了你的后半世的安宁和幸福,我还是选择了离开;理智地离开。 你会想我吗?反正我是会想你的。 这几天,我们“在一起”的这几天,是我一生最快乐的日子,是我永远不能忘记的日子;尤其是9月19日那个甜蜜、疯狂的夜晚,更让我终生难忘;你也不会忘记这一天、这一夜吧!短短时日啊,如同情人渡过的蜜月,让人流连忘返,韵味深长!今后,我们虽然不能朝朝暮暮,但是现代化的通信设备会使我们天涯若邻;我把我的emall、qq号码留给你,那是我们交流的最安静的地带!再见了,我的侯。 想念你的娣第二卷:厄运当头第242章君子协定辰月丙申日(辰巳空)《风火家人》《天火同人》兄弟卯木、妻财戍土、对方…子孙巳灭、应官鬼申金、妻财未土x子孙午火、父母亥水、父母亥水、求测人…妻财丑土、、世妾财丑土、、兄弟卯木、兄弟卯木、孙水侯拿起大仙的签筒摇了摇,大仙的助手们根据他摇出的卦象,列出了以上的卦表。 看着这张卦显示的内容,几个大仙分析起来:先看世爻,世爻本身旺相。 在卦当中有一个未土冲它,未土也是旺,但它是动,动冲静,有散之意,因为它旺相,没有全散。 这就是说,主人想走,又不想,走之后怕把财运冲了。 世爻本身是财,又是个库,凡是土是财,它本身存在那种东西,这在月又是旺,说明世爻有钱啊!有钱,但是他对环境担心,这个财不要给我冲了,不要投资过去拿不回来。 这是从冲上看,这个未土虽然跟它是同类,但对它起到的是刺激作用,或者是忌神,或者是用神,这还要看其它条件。 其它条件?嗯……世多头的原神是对方,对方劝他了,既然蓟原不欢迎你,你来我这儿投资吧。 但它这儿是空,主人有点儿不好的感觉,他听得出来,对方的话有点儿不实。 空嘛,表面上生,实际上没有生,他听出来,觉得有点儿毛病。 所以要求算一卦。 还有一种情况,忌神卯木,卯木克世爻,因为卯木在这里有余气,有克它的作用,所以世爻还有些压力,或者有些限制。 这钱到底投不投?犹豫不决。 再看看应爻,应爻是休囚、日合、旬空这几项,临子孙爻,看来对方说得很好,我这儿如何如何,来这儿能发财,能经营好,能有利润,这是它本身的特色。 但是因为空,难免有不实之意。 再加上有日合,日合呢,日是官鬼,合中代克,这里边有合走之意。 除了跟主人讲之外,还跟其它人讲,看哪个能中计,有这个象啊。 本身又生世爻,来给它讲,但实际又合走(日合)有两头扯之象,月的举动大,因为月的权力大,从双方条件看,是这样的情况。 应爻的局神是亥水,亥水旺相,说明它还有很多难处,有好多条件限制他。 生他的有两个木,但是余气木,他还不爻生,别人给他出的主意还不听,他就按照对方说的去做。 几个大仙嘟嘟囔囔地说了半天,孙水侯越听越糊涂,便着急地问那位仙风道骨的领头大仙:“我这转移投资,前程到底怎么样?”“现在这些情况的分析,对你转移投资很不利。 ”大仙下了初步结论。 “不着急。 再看看……看看这财。 ”另一个大仙像是有新的理论,还在那儿摇头晃脑。 “财也不行。 ”领头大仙像是早已经看破了,提示他,“财在月是旺相,有没有这个财呢?有财,但是这个财,世爻得不到,冲脱了。 对应天它是一种耗泄,因为应爻是休囚,它的力量是有限。 我说过休囚的爻,不能再化泄,再化泄肯定不是好事。 它要有月日去生,才不怕化泄,这不过是个小流通。 这个是它本来气脉就不足,你还未止化泄,它的精力、财力,不是更差了吗?”“对对对对对……”领头人这样一说,那个持异议的大仙服气了,别人就不再说话了。 “照你们这么说,我还是留在蓟原比较保*?”孙水侯仰起脸来问着结果。 “呵呵,孙老板,大主意你自己拿。 我们不过是分析一下卦象。 反正,根据我们的分析,你不宜走。 ”“难道,我要是走,就一点钱也赚不到?”孙水侯还有点不服气。 “财,是有。 可是,这个财是世爻的。 ”领头大仙向他作最后的陈述,“未土是外方来的力量。 这就等于你拿钱来了,外方也来力量了,它不是给你添财来了。 而是把你手里的财冲掉了。 此卦具有冲脱之意。 你明白了吧?”这一下,孙水侯不得不连连点头了。 研究室里。 李英杰正在给德国的总工程师,也是他的博士生导师打电话。 “老师您好。 ”“是李英杰吗?你好,听说你的研究院开张了,我祝你成功。 ”远方的德国老师用生硬的汉语祝福着。 “谢谢老师。 ”李英杰感动地说道,“老师啊,我要告诉你一件重要事情。 ”“什么事情?”“咱们丢失的那套图……我找到了。 ”“什么?”老师在电话里高兴地大喊起来,“你找到了?它在哪儿?”“它就在我的手里。 ”李英杰接着解释说,“是我岳父公司里的一位老工程师,从外国人手里买来的。 我结婚时,岳父把它送给了我。 ”“外国人?……哪里的外国人,是德国人吗?”“不知道。 那位老工程师只记得他说英语。 他也是无意中发现的……当时觉得很有价值,就花钱买了下来。 ”“哦……”老师在电话里沉思了一下,接着便爽快地说道,“孩子,只要它在你的手里,我就放心了。 ”“老师,我想用它的原理来研究一套新的重化装置。 ”李英杰坦率地说道,“如果你允许的话,我把你们二人的设计作价,算成股份,让你们参与分红。 如果你们不同意,我就完璧归赵,派人去德国送还给你们。 ”“孩子啊,我已经与公司总裁商量过了。 只要图纸在你的手里,我们就无条件奉送了。 再说……那是你老岳父送给你的结婚礼物。 我们怎么能再抢过来呢。 哈……”“谢谢恩师!”“什么,恩赐?”老师发生了语言上的误差,“不是我们的恩赐,是上帝在保佑我们。 孩子,依你的聪明才智,你会成功的。 等你设计出新装置之后,别忘记与我们打个招呼。 也许,将来我们会到中国去,与你们共同合作生产这套装置。 ”“太好了!”“再见。 别忘记给我发e-mail来。 ”“我会的。 老师再见!”李英杰与老师通完了电话,心情显得特别高兴。 他站起来,挥了挥胳膊、拳头,像是卸下了一个重大的包袱。 这时,门被推开了,丽丽走了进来。 “丽丽,”李英杰兴奋地告诉她,“老师答应把这套图送给我了。 ”“是吗?太好了。 ”丽丽听到这个喜讯,一下子放了心,“这次,你可以大胆地使用它了。 ”“老师还说,将来兴许来中国与我们合资呢。 ”“那就更好了。 ”丽丽拍了拍手,鼓励丈夫说,“那你就抓紧,快把新装置设计出来。 我爸爸的厂房都开工了。 他也盼望早日投产呢。 ”“好好好,我抓紧。 ”李英杰说着,又是伏在了桌子上,抓起了那套图纸。 “喂,英杰,明天该给大家发工资了。 ”丽丽提醒他。 “哦,对对……那就发吧。 ”“可是,我们的帐上,没有钱了。 ”“没有钱了?”李英杰立刻抬起了头。 “是啊。 ”丽丽说,“你买的那套设计软件,把钱都给占用了。 ”“这……怎么办?”李英杰挠起了头皮。 “再给我爸爸要点儿吧。 ”丽丽建议。 英杰坚决地摇了摇头,“岳父大人已经给我们投入不少了。 况且,新厂房那边也需要钱呢。 ”“昨天我偷查了他的帐,南河油田刚刚给他汇来一笔工程款。 ”“哈……你这个当女儿的,胳膊肘儿怎么往外拐呢?”“人家还不是为了你?”“那笔工程款,爸爸一定有特殊用途。 咱不能打乱人家的资金计划呀。 ”李英杰想了想,拨起了电话:“喂,杨总裁吗?我是英杰。 ”“英杰你好。 德国那边你打招呼了吗?他们是什么态度啊?”“老师答应了,让我无偿使用这套图。 ”“那真是太好了。 ”杨总裁在电话里长舒了一口气,说道,“我看,还是给人家作个价,按股份算帐吧。 这对你们将来合资有好处哇。 ”“好吧杨总裁,我听你的。 可是……”李英杰显得不好意思了,“我这儿有点儿困难啊。 ”“没有钱了吧?”“我的员工要开工资了。 可是,我买了一套设计软件,流动资金全给占用了。 我这手头……真有点儿紧啊。 ”“这事儿我负责了。 ”杨总裁痛痛快快地说道,“昨天,‘国家公司’拨来了八百万技改资金。 我让总会计师给你拨五百万。 够不够?”“谢谢杨总裁,三百万足够了。 ”李英杰感动地说道,“喂,杨总裁,我老爸那边怎么样?”“他呀,唉!”杨总裁叹息了一声,说道,“自从你岳父撤了资,矿山机械厂又陷入困境了。 这不,我偷偷地让你岳父让给了他二百万的工程。 不然,工厂又要停产了。 英杰啊,你这大孝子,是不是牵挂老爸了?”“杨总裁,我这个老爸啊,是重化行业的技术能手,抓生产很内行的。 但是,要是搞经营活动,他还缺乏点儿灵活性。 你还是重新派个厂长去吧。 让我老爸协助他抓抓生产还行。 ”“好吧英杰,我考虑一下你的意见。 不过,我现在真盼望你的新装置早日设计出来呀。 到那时,你老爸就有用武之地了。 ”“金、金木……方位……西,遁……”几个大仙朋友正在孙水侯的办公室里推演着卦辞,孙水侯的手机响了。 一看,是省政府一号手机,省长的……“喂,孙厂长,你的新厂开工了吗?”省长的口气很焦急。 “省长,开工了。 怎么了?有事儿……”“嗯,没遇到什么麻烦事儿吧?……”“没有。 ”“那就好。 嗯,等英杰的新产品设计出来之后,你们要做好生产准备。 ”“谢谢省长关心,我都准备好了。 ”孙水侯听省长这样关心自己,不由地一阵感动。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243章虎要归山欢送的宴会结束了,指挥部的首长与即将撤出的救灾部队领导一一握手告别;庾虎与那位副司令员拥抱了一下,然后便离开宴会大厅,一个人走下楼来。 甄珠儿一会儿一条短信,不是让他少喝酒,就是催他快回去。 不过,庾虎的离开冻全是因为甄珠儿的短信,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话不可多说,情不可长叙。 一旦动了情,双方就会激动地泪水涟涟,一会儿半会儿就走不开了。 就在他走入环形扶梯的一刻间,一位不速之客迎了上来。 这是一位中年人,他穿了一身笔挺的西服,气宇轩昂,像是一位大老板。 他在扶梯上拦住拎了手提电脑和皮包正要离开的庾虎,说:“上校先生,我可以和你谈 分卷阅读167 谈吗?”他在宴会厅的另一张餐桌上坐着时,庾虎已经注意到他了。 这个人身材高大魁梧,就是站在一群军人里头也相当显眼,同他的身材相应,他说话音色浑厚。 庾虎心想,莫非是位歌唱演员?看他递过来的名片,却印着西南信托投资公司总裁的官衔。 “您是我们今天邀请的客人用啊!”庾虎看到这张名片,立刻客气起来,“看来,你与我们的副司令员一定是好朋友了。 ”“是啊。 ”对方毫不掩饰这种关系,接着便热情地邀请说,“我是你们军界的客人,你却是我们四川的客人。 如果不介意,我陪你走一段路吧。 ”大厅里的人熙熙攘攘,根本无法交谈。 这位总裁领着庾虎走出大楼,左拐右拐,走进一条甚是僻静的后街。 庾虎第一次来到绵阳市区,走到这儿就迷路了。 他四下张望,只觉得生疏,他想,他要不是总裁,而是一个劫匪,在这儿我就可以手到擒来了。 总裁先开了口:“这宴会一结束,部队就该评功论奖了吧?”“会吧。 ”庾虎点点头。 “你们部队应该是志在必得。 ”庾虎暗暗吃了一惊,在他的预测里,自己的部队还没有评功的资格。 他首先想到了空军、空降兵部队、还有那些卫生兵,那些个武警特殊部队,自己这个炮兵部队,不过是配合罢了。 “这件事,我还没有想过。 ”庾虎告诉他。 “你们部队,很有可能会评上的。 ”总裁笑了笑,“部队评功,虽然评的是部队,但实际上评的是首长。 你这么优秀的团长,带领大家克服了那么多困难;指挥部评功时怎么会忘了你呢?”“我,我个人,很一般啊,是战士们太优秀了。 ”“你说这些话,足以证明你不同凡人了。 ”总裁拍拍他的肩膀,“老弟啊,中国历史上,成功者都讲究急流而退;你如果立了大功,何不考虑解甲归田呢?”“解甲归田?”“是啊,等你受了表彰之后,就是名垂千古的英雄;此时急流勇退,到地方干一番大事业,岂不是更好?”这位总裁,刚刚见面,彼此还不熟悉,就谈到了这种敏感的话题,庾虎觉得哭笑不得,“总裁先生,如果没有什么事儿,对不起,我就告辞了。 ”庾虎忙碌了一天,又在宴席上应酬了一通,确实有些精疲力竭了,无意再与这位陌生人攀谈下去。 “老弟,我还没说正事,你怎么急着要走?”总裁顺手接过他手中的电脑和皮包。 “老弟,听说你是位省长家的大公子;不瞒你说,我父亲也是一位高官;但是,他不像你爸爸那么有实权,他只是个副部长……”“哦,你是说……”庾虎这才知道,此人为什么对自己有兴趣。 “呵呵,老弟,当年,我老爸为了让我得到锻炼,也是把我送到部队里,为这,我连出国的机会都错过了。 ”“你现在,不是也很好吗?”“很好,是的。 我现在很好。 可是,我现在的一切,不是老子给的。 是我自己奋斗来的。 ”“自己奋斗?”“是啊,如果不是自己奋斗,我就不能有这么多的财产。 没有这些财产,我怎么能够慷慨出资,支援我们的部队救灾呢?”“你的意思是说……”“嗯,按照我老爸的意思,我应该呆在部队当军官,或者是到政府机关做高官。 可是,那样的话,我就只能是国家的人,不可能有自己独立的事业和财产;那样,我就不能实现自己的价值了。 老弟,作为过来人,我想奉劝你,走我的路……”“可是……”“可是,部队首长会挽留,老子会反对。 是吧?”总裁接过了他的话,“这种事儿,当然是有阻力的。 但是,你必须去克服……我是说,我们这种身份的人啊,想走自己的路,比那些平民子弟阻力还大。 因为,我们面对的亲人的阻力……实在是太强大了。 可是,你如果不及早地跳出来,你就永远也跳不出来。 甚至会……越陷越深。 ”“你当初……”庾虎承认,自己被他说的打动了。 “我当初,压力要比你现在大多了。 哦,当时,我刚刚做了第一笔买卖;一个北京的哥们儿帮助我进口了一批外国钢材,就被海关那些王八蛋当作走私物品扣压了,公安还扬言要抓我。 消息伟到北京,我爸爸气得暴跳如雷;妈妈为我担心,哭红了眼睛。 呵呵,不过,不到一年,我就挺过来了。 ”“现在,你老爸认可你的选择了吧?”“岂止是认可。 他还特别欣赏我呢!”总裁有些洋洋得意了,“几前,他们部机关有人提出到九寨沟旅游。 可是,当时,中央发出了禁止公款旅游的通知。 这时,部里机关的人员已经出动了。 怎么办?最后还是由我出面,向旅游公司支付了两百万元的费用,这件事儿才算摆平了。 呵呵,老弟,今后,你到地方把自己的事业做大了,就可以老子的事业了。 现在,如果你的省长老子在官场有了困难,你总不能用大炮支援他吧!现在是商品社会,解决问题,得*这个……”总裁说着,滑稽地向他做了个捻钱的动作。 “总裁,你现在,有了多大的家底儿?能够支援一位副部长的事业。 ”“呵呵,多了没有。 这个数目,我拿得出……”说完,总裁伸开了自己拇指和食指。 “八百万?”“呵呵,老弟,再乘上一百倍好不好?”“那……八个亿?”庾虎大吃了一惊。 “在经商的高干子弟群体里,这个数量,稀松平常……”总裁说完,照常是呵呵一笑。 “嗯,让我想想……”此时的庾虎,几乎被震撼了。 “好,老弟,今天很冒昧,不过,我觉得,像你这种人才,卧在部队也太可惜了!哦,我只是随便与你聊聊天,大主意,你自己拿啊!好,我送你回酒店吧!”他转身一扬手,一辆漆水锃亮的黑色宝马无声地疾驶过来。 庾虎吃惊道:“这车一直跟着我们?”“不不,我只是把你带到我停车的地方来了。 ”“我还是坐出租车吧。 ”“不必客气。 我不过是顺路送你。 ”他打开车门让庾虎进去,随即亲自坐上驾驶座,油门一踩,宝马就像快箭一般平滑地射了出去。 夜间,窄而蜿蜒的绵阳马路上挤满了车辆。 总裁娴熟地驾驶站车,如入无人之境。 他对庾虎说:“你们部队领导都住在中心酒店吧?”说着,打了一把方向盘,车子往另一个方向开过去。 车到酒店门口,总裁便向庾虎道别,行文戛然而止,像是故意留下悬念让庾虎遐想。 临到躺卧在床上,庾虎还在自问:难道,我真的需要来个华丽转身?火车从绵阳开出来,将全团将士们颠入了甜甜的梦乡。 望着灾后正在重建的大地,庾虎心里感到了无限的欣慰。 是的,撤离灾区的感觉毕竟与奔赴灾区的感觉不同,那时候,大家怀着一腔热血,心急如焚地要赶到灾区,但是,路上障碍重重,充满了风险。 现在,他们凯旋了,一路坦途,却没有了那时的焦急和兴奋;只是觉得完成了一个心愿,一个为国捐躯、赴汤蹈火的夙愿。 一场血与火的考验结束了,青年人报效祖国,报效人民的意愿,也像是得到了一次展示和兑现。 就像是打一场恶仗,尽管有流血、有牺牲,然而,战斗结束了,人的心理上总是感到了一种轻松和惬意。 “叮铃……”手机一声响,出现了短信的提示。 他打开一看,是甄珠儿的。 没看见内容,他先看到了一个微笑的表情图案。 哦,自从分开,他们已经十几天不见面了。 现在,她应该呆在尾部的后勤车厢里。 “团长,你好。 ”“珠儿,您好!”“团长,你睡觉了吗?”“已经睡过了。 ”“现在睡不着了吧?你在想什么呢?”“哦……”“不好意思说吗?告诉我,是不是在想军红?”“是啊,很想她。 但是,我现在考虑的不是她。 ”“是什么?”“珠儿,经历了这一次生死考验,我突然有个感觉:……”“感觉,什么感觉?能告诉我吗?”“我觉得,作为一个军人,或者说是作为一个男人,我已经尽了为国捐躯、赴汤蹈火的义务了。 ”“下一步呢?”“下一步?嗯……”“嗯什么?坏蛋。 别吞吞吐吐的,快说!”“我觉得,自己应该解甲归田了!”“解甲归田?”“是啊,珠儿,我这样想,你是不是觉得我没有出息?”“不。 你这样想,我反倒觉得很合理。 很正常。 ”“什么?很正常?”“是啊,因为,现在,我也是这么想的。 ”“呵呵,珠儿,你可不能这么想。 ”“为什么?”“因为,你是军区首长的女儿、出身于军人世家,你应该留下来继续服役,在军营里奋斗终生。 ”“好你个庾虎,你自己要当逃兵;却要让我自己留下来;你就那么狠心?”“狠心?”“庾虎,我不想离开你。 我要与你一起转业……”“珠儿,别这样……”“什么别这样?那天晚上你为什么赶我出来?你怕我缠上你吗?我告诉你,就算你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也难逃我的情;我已经罩住你这只老虎了。 哈……”“罩住我?开什么玩笑?你不知道我有了恋人?我和军红,马上就要结婚了。 ”“你结了婚,我们就不能做朋友了吗?”“这……谁说不行了?”“呵呵,这还差不多。 好了,不打扰你了,我的团长宝宝,快睡一觉吧!回到滨海,就没这份闲适的心情了。 ”团长宝宝?这个小珠儿,把我当成小孩子了。 呵呵,将来见了军红的面,一定得向他说说这个女孩子的事儿。 顺便问问她:你们这些部队首长的女儿,都这么随便开玩笑吗?下午,天气少有的干燥,庾虎突然觉得有些烦闷,便倒掉了杯子里剩下的茶渣,又泡了一杯,然后从近期发下来的一大堆文件中抽出来一份随便看。 文件是那种经常传达下来看也行不看也行的内容,他的目的不是要看这些文件的内容,关键是要在办公室里做出看这个动作,这样可以冠冕堂皇地消磨掉这个下午剩下的两个小时的时间。 今天,他召开了军事训练会议,观摩了炮八连的炮手装弹比赛表演;一件件事情做完,接下来,他回到团部办公室,就不知道干什么了。 部队的生活啊,真是瞬息万变;抗震救灾那一阵儿,差不多忙得要死,累得要死;回到营房休整这一段,竟让他闲得无所适从了。 昨天,军司令部的作训参谋告诉他,因为抗震救灾,今年的实弹射击取消了。 这炮兵不**,日子还有什么过头?部队一旦失去了实弹射击考核的压力,还有什么劲头训练呢!年轻人啊,必须有压力才行;如果没有压力,连这部队都不好带了。 好在他是团长,有自己独立的办公室,无所事事时,他就可以搬过文件来看,消磨一段可有可无的时光。 那些连队干部该怎么渡过这种闲暇时日呢?他们总不至于一天到晚泡在上吧?电话铃响了;尽管是音乐彩铃,响起来也是那么烦人。 他先没接,继而低头看文件。 电话铃还在响,执著地响。 打这种电话的只有两种人,上级首长或者是熟悉的战友们,所以,遇到这种电话他从来都是让它响一阵子,然后由通讯员或者别人去接。 电话铃继续响着,这时,他才意识到办公室里没有别人,只有他自己,便走过去,一边继续看着文件上的黑体字,一边等电话铃暂停的时候提起了听筒,离着耳朵说,喂。 电话时传出了军长那近乎愤怒的声音:庾虎,怎么才接电话?庾虎立即一个立正:军长,您好。 有什么指示吗?嗯,庾虎啊,军长的声音放缓了。 你的转业申请,我看过了。 嗯,为什么有了这种想法?报告军长,我只是觉得,我已经为国家尽了义务;下一步,我应该开创自己的事业了。 这件事,和你爸爸商量了吗?爸爸?庾虎懵了一下,他不知道军长说的这个爸爸,是他的省长老爸还是他的未来岳父?在军长的眼里,这两个人都是他的爸爸。 嗯,我是说,你那个省长老爸?他?他还不知道我的想法。 不过,我会尽快告诉他。 军长,感谢你对我的栽培和教育。 请你……批准吧!庾虎啊,你这次带领部队抗震救灾,上级首长对你们很满意。 嗯……最近,师级干部要有一次调整,对于你,组织是有考虑的。 我希望,你能正确对待组织的决定。 是。 军长!他在口头上这样答应军长,只是出于一种礼貌,也仅仅是一种礼貌。 而他的心里头,却是盼望军长能够同意他转业,在他的转业申请上签上“同意”二字。 当初,老爸将他这个高二学生突然送到部队来,名义上是让他尽一个男人服兵役的义务,实际上是让他断绝与狄花儿的恋爱关系,从而避免庾家与狄家成为亲家。 那时,老爸刚刚当选为省长,狄花儿的妈妈却被“双规”姨妈是为了保护老爸的前程不受这桩案子的牵连才想出这个主意的。 现在,自己服役十几年了,又刚刚经历了 分卷阅读168 抗震救灾的严峻考验,也算是尽了义务了。 这个时候提出转业,老爸不会责怪自己吧!不会的,不会的。 想起老爸对自己一向关心的态度。 他断定老爸会自己的想法。 现在,一些高干子弟利用老子的权势,伸手要官者有之,巧取豪夺者有之,还有的甚至走私贩私,涉及黑社会及毒品生意。 令他们的老子头疼的没办法。 自己一老本实地来到部队服役,当上了团长,立了功,受了奖,应该说很为老爸争气了。 现在,自己想回到地方干一番事业,有什么不可以呢?一想起老爸平时对他笑容可掬的样子,他就觉得在这件事情上,老爸不会成为他的障碍。 可是,当他的眼睛往办公桌上一瞅,看到军红那张穿了军装的玉照时,心里不由地打起了鼓。 嗨嗨,现在的他,不是原来的光棍一条了。 他有了军红这个漂亮的未婚妻,还有一个未来的将军岳父。 如果这事让他们知道了,他们也会同意吗?想到这儿,他的眉头起来。 墙上挂的电子钟哒哒哒地行走着,他眼前的文件早就看完了。 他端起茶杯,怔怔地看着窗外,第一次发现窗外那一排茂盛的梧桐在初冬干燥的晴空下显得是那样的单薄,有一种凄凉的美艳。 这时,电话铃突然又响了起来,他毫不犹豫地拿起话筒。 里面传来了军红的声音:“庾虎。 你真的想转业吗?”“嗯,是呀。 你怎么知道的?”“你的申请报告都打到军长那儿去了。 还瞒着我?”“不是瞒你。 军红,等见了面,我再好好跟你说吧!”“跟我说不说无所谓。 ”军红的口气里显出些冷淡。 “可是,你得提前告诉我爸一声。 你知道,我爸对你寄予了多大的希望……”呵呵,麻烦果然来了!接了这个电话,庾虎突然觉得很沮丧。 他觉得,军红的电话至少向他明确了一个事实:他能否转业,将军的态度很关键。 他既然有了这么个将军岳父,就应该好好地尊重他。 现在,自己申请转业这么大的事情,不跟人家商量,自己就擅自作主了,这事儿,有点儿次妥当啊!第二卷:厄运当头第244章虎要归山欢送的宴会结束了,指挥部的首长与即将撤出的救灾部队领导一一握手告别;庾虎与那位副司令员拥抱了一下,然后便离开宴会大厅,一个人走下楼来。 甄珠儿一会儿一条短信,不是让他少喝酒,就是催他快回去。 不过,庾虎的离开冻全是因为甄珠儿的短信,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话不可多说,情不可长叙。 一旦动了情,双方就会激动地泪水涟涟,一会儿半会儿就走不开了。 就在他走入环形扶梯的一刻间,一位不速之客迎了上来。 这是一位中年人,他穿了一身笔挺的西服,气宇轩昂,像是一位大老板。 他在扶梯上拦住拎了手提电脑和皮包正要离开的庾虎,说:“上校先生,我可以和你谈谈吗?”他在宴会厅的另一张餐桌上坐着时,庾虎已经注意到他了。 这个人身材高大魁梧,就是站在一群军人里头也相当显眼,同他的身材相应,他说话音色浑厚。 庾虎心想,莫非是位歌唱演员?看他递过来的名片,却印着西南信托投资公司总裁的官衔。 “您是我们今天邀请的客人三啊!”庾虎看到这张名片,立刻客气起来,“看来,你与我们的副司令员一定是好朋友了。 ”“是啊。 ”对方毫不掩饰这种关系,接着便热情地邀请说,“我是你们军界的客人,你却是我们四川的客人。 如果不介意,我陪你走一段路吧。 ”大厅里的人熙熙攘攘,根本无法交谈。 这位总裁领着庾虎走出大楼,左拐右拐,走进一条甚是僻静的后街。 庾虎第一次来到绵阳市区,走到这儿就迷路了。 他四下张望,只觉得生疏,他想,他要不是总裁,而是一个劫匪,在这儿我就可以手到擒来了。 总裁先开了口:“这宴会一结束,部队就该评功论奖了吧?”“会吧。 ”庾虎点点头。 “你们部队应该是志在必得。 ”庾虎暗暗吃了一惊,在他的预测里,自己的部队还没有评功的资格。 他首先想到了空军、空降兵部队、还有那些卫生兵,那些个武警特殊部队,自己这个炮兵部队,不过是配合罢了。 “这件事,我还没有想过。 ”庾虎告诉他。 “你们部队,很有可能会评上的。 ”总裁笑了笑,“部队评功,虽然评的是部队,但实际上评的是首长。 你这么优秀的团长,带领大家克服了那么多困难;指挥部评功时怎么会忘了你呢?”“我,我个人,很一般啊,是战士们太优秀了。 ”“你说这些话,足以证明你不同凡人了。 ”总裁拍拍他的肩膀,“老弟啊,中国历史上,成功者都讲究急流而退;你如果立了大功,何不考虑解甲归田呢?”“解甲归田?”“是啊,等你受了表彰之后,就是名垂千古的英雄;此时急流勇退,到地方干一番大事业,岂不是更好?”这位总裁,刚刚见面,彼此还不熟悉,就谈到了这种敏感的话题,庾虎觉得哭笑不得,“总裁先生,如果没有什么事儿,对不起,我就告辞了。 ”庾虎忙碌了一天,又在宴席上应酬了一通,确实有些精疲力竭了,无意再与这位陌生人攀谈下去。 “老弟,我还没说正事,你怎么急着要走?”总裁顺手接过他手中的电脑和皮包。 “老弟,听说你是位省长家的大公子;不瞒你说,我父亲也是一位高官;但是,他不像你爸爸那么有实权,他只是个副部长……”“哦,你是说……”庾虎这才知道,此人为什么对自己有兴趣。 “呵呵,老弟,当年,我老爸为了让我得到锻炼,也是把我送到部队里,为这,我连出国的机会都错过了。 ”“你现在,不是也很好吗?”“很好,是的。 我现在很好。 可是,我现在的一切,不是老子给的。 是我自己奋斗来的。 ”“自己奋斗?”“是啊,如果不是自己奋斗,我就不能有这么多的财产。 没有这些财产,我怎么能够慷慨出资,支援我们的部队救灾呢?”“你的意思是说……”“嗯,按照我老爸的意思,我应该呆在部队当军官,或者是到政府机关做高官。 可是,那样的话,我就只能是国家的人,不可能有自己独立的事业和财产;那样,我就不能实现自己的价值了。 老弟,作为过来人,我想奉劝你,走我的路……”“可是……”“可是,部队首长会挽留,老子会反对。 是吧?”总裁接过了他的话,“这种事儿,当然是有阻力的。 但是,你必须去克服……我是说,我们这种身份的人啊,想走自己的路,比那些平民子弟阻力还大。 因为,我们面对的亲人的阻力……实在是太强大了。 可是,你如果不及早地跳出来,你就永远也跳不出来。 甚至会……越陷越深。 ”“你当初……”庾虎承认,自己被他说的打动了。 “我当初,压力要比你现在大多了。 哦,当时,我刚刚做了第一笔买卖;一个北京的哥们儿帮助我进口了一批外国钢材,就被海关那些王八蛋当作走私物品扣压了,公安还扬言要抓我。 消息伟到北京,我爸爸气得暴跳如雷;妈妈为我担心,哭红了眼睛。 呵呵,不过,不到一年,我就挺过来了。 ”“现在,你老爸认可你的选择了吧?”“岂止是认可。 他还特别欣赏我呢!”总裁有些洋洋得意了,“几前,他们部机关有人提出到九寨沟旅游。 可是,当时,中央发出了禁止公款旅游的通知。 这时,部里机关的人员已经出动了。 怎么办?最后还是由我出面,向旅游公司支付了两百万元的费用,这件事儿才算摆平了。 呵呵,老弟,今后,你到地方把自己的事业做大了,就可以老子的事业了。 现在,如果你的省长老子在官场有了困难,你总不能用大炮支援他吧!现在是商品社会,解决问题,得*这个……”总裁说着,滑稽地向他做了个捻钱的动作。 “总裁,你现在,有了多大的家底儿?能够支援一位副部长的事业。 ”“呵呵,多了没有。 这个数目,我拿得出……”说完,总裁伸开了自己拇指和食指。 “八百万?”“呵呵,老弟,再乘上一百倍好不好?”“那……八个亿?”庾虎大吃了一惊。 “在经商的高干子弟群体里,这个数量,稀松平常……”总裁说完,照常是呵呵一笑。 “嗯,让我想想……”此时的庾虎,几乎被震撼了。 “好,老弟,今天很冒昧,不过,我觉得,像你这种人才,卧在部队也太可惜了!哦,我只是随便与你聊聊天,大主意,你自己拿啊!好,我送你回酒店吧!”他转身一扬手,一辆漆水锃亮的黑色宝马无声地疾驶过来。 庾虎吃惊道:“这车一直跟着我们?”“不不,我只是把你带到我停车的地方来了。 ”“我还是坐出租车吧。 ”“不必客气。 我不过是顺路送你。 ”他打开车门让庾虎进去,随即亲自坐上驾驶座,油门一踩,宝马就像快箭一般平滑地射了出去。 夜间,窄而蜿蜒的绵阳马路上挤满了车辆。 总裁娴熟地驾驶站车,如入无人之境。 他对庾虎说:“你们部队领导都住在中心酒店吧?”说着,打了一把方向盘,车子往另一个方向开过去。 车到酒店门口,总裁便向庾虎道别,行文戛然而止,像是故意留下悬念让庾虎遐想。 临到躺卧在床上,庾虎还在自问:难道,我真的需要来个华丽转身?火车从绵阳开出来,将全团将士们颠入了甜甜的梦乡。 望着灾后正在重建的大地,庾虎心里感到了无限的欣慰。 是的,撤离灾区的感觉毕竟与奔赴灾区的感觉不同,那时候,大家怀着一腔热血,心急如焚地要赶到灾区,但是,路上障碍重重,充满了风险。 现在,他们凯旋了,一路坦途,却没有了那时的焦急和兴奋;只是觉得完成了一个心愿,一个为国捐躯、赴汤蹈火的夙愿。 一场血与火的考验结束了,青年人报效祖国,报效人民的意愿,也像是得到了一次展示和兑现。 就像是打一场恶仗,尽管有流血、有牺牲,然而,战斗结束了,人的心理上总是感到了一种轻松和惬意。 “叮铃……”手机一声响,出现了短信的提示。 他打开一看,是甄珠儿的。 没看见内容,他先看到了一个微笑的表情图案。 哦,自从分开,他们已经十几天不见面了。 现在,她应该呆在尾部的后勤车厢里。 “团长,你好。 ”“珠儿,您好!”“团长,你睡觉了吗?”“已经睡过了。 ”“现在睡不着了吧?你在想什么呢?”“哦……”“不好意思说吗?告诉我,是不是在想军红?”“是啊,很想她。 但是,我现在考虑的不是她。 ”“是什么?”“珠儿,经历了这一次生死考验,我突然有个感觉:……”“感觉,什么感觉?能告诉我吗?”“我觉得,作为一个军人,或者说是作为一个男人,我已经尽了为国捐躯、赴汤蹈火的义务了。 ”“下一步呢?”“下一步?嗯……”“嗯什么?坏蛋。 别吞吞吐吐的,快说!”“我觉得,自己应该解甲归田了!”“解甲归田?”“是啊,珠儿,我这样想,你是不是觉得我没有出息?”“不。 你这样想,我反倒觉得很合理。 很正常。 ”“什么?很正常?”“是啊,因为,现在,我也是这么想的。 ”“呵呵,珠儿,你可不能这么想。 ”“为什么?”“因为,你是军区首长的女儿、出身于军人世家,你应该留下来继续服役,在军营里奋斗终生。 ”“好你个庾虎,你自己要当逃兵;却要让我自己留下来;你就那么狠心?”“狠心?”“庾虎,我不想离开你。 我要与你一起转业……”“珠儿,别这样……”“什么别这样?那天晚上你为什么赶我出来?你怕我缠上你吗?我告诉你,就算你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也难逃我的情;我已经罩住你这只老虎了。 哈……”“罩住我?开什么玩笑?你不知道我有了恋人?我和军红,马上就要结婚了。 ”“你结了婚,我们就不能做朋友了吗?”“这……谁说不行了?”“呵呵,这还差不多。 好了,不打扰你了,我的团长宝宝,快睡一觉吧!回到滨海,就没这份闲适的心情了。 ”团长宝宝?这个小珠儿,把我当成小孩子了。 呵呵,将来见了军红的面,一定得向他说说这个女孩子的事儿。 顺便问问她:你们这些部队首长的女儿,都这么随便开玩笑吗?下午,天气少有的干燥,庾虎突然觉得有些烦闷,便倒掉了杯子里剩下的茶渣,又泡了一杯,然后从近期发下来的一大堆文件中抽出来一份随便看。 文件是那种经常传达下来看也行不看也行的内容,他的目的不是要看这些文件的内容,关键是要在办公室里做出看这个动作,这样可以冠冕堂皇地消磨掉这个下午剩下的两个小时的时间。 今天,他召开了军事训练 分卷阅读169 会议,观摩了炮八连的炮手装弹比赛表演;一件件事情做完,接下来,他回到团部办公室,就不知道干什么了。 部队的生活啊,真是瞬息万变;抗震救灾那一阵儿,差不多忙得要死,累得要死;回到营房休整这一段,竟让他闲得无所适从了。 昨天,军司令部的作训参谋告诉他,因为抗震救灾,今年的实弹射击取消了。 这炮兵不**,日子还有什么过头?部队一旦失去了实弹射击考核的压力,还有什么劲头训练呢!年轻人啊,必须有压力才行;如果没有压力,连这部队都不好带了。 好在他是团长,有自己独立的办公室,无所事事时,他就可以搬过文件来看,消磨一段可有可无的时光。 那些连队干部该怎么渡过这种闲暇时日呢?他们总不至于一天到晚泡在上吧?电话铃响了;尽管是音乐彩铃,响起来也是那么烦人。 他先没接,继而低头看文件。 电话铃还在响,执著地响。 打这种电话的只有两种人,上级首长或者是熟悉的战友们,所以,遇到这种电话他从来都是让它响一阵子,然后由通讯员或者别人去接。 电话铃继续响着,这时,他才意识到办公室里没有别人,只有他自己,便走过去,一边继续看着文件上的黑体字,一边等电话铃暂停的时候提起了听筒,离着耳朵说,喂。 电话时传出了军长那近乎愤怒的声音:庾虎,怎么才接电话?庾虎立即一个立正:军长,您好。 有什么指示吗?嗯,庾虎啊,军长的声音放缓了。 你的转业申请,我看过了。 嗯,为什么有了这种想法?报告军长,我只是觉得,我已经为国家尽了义务;下一步,我应该开创自己的事业了。 这件事,和你爸爸商量了吗?爸爸?庾虎懵了一下,他不知道军长说的这个爸爸,是他的省长老爸还是他的未来岳父?在军长的眼里,这两个人都是他的爸爸。 嗯,我是说,你那个省长老爸?他?他还不知道我的想法。 不过,我会尽快告诉他。 军长,感谢你对我的栽培和教育。 请你……批准吧!庾虎啊,你这次带领部队抗震救灾,上级首长对你们很满意。 嗯……最近,师级干部要有一次调整,对于你,组织是有考虑的。 我希望,你能正确对待组织的决定。 是。 军长!他在口头上这样答应军长,只是出于一种礼貌,也仅仅是一种礼貌。 而他的心里头,却是盼望军长能够同意他转业,在他的转业申请上签上“同意”二字。 当初,老爸将他这个高二学生突然送到部队来,名义上是让他尽一个男人服兵役的义务,实际上是让他断绝与狄花儿的恋爱关系,从而避免庾家与狄家成为亲家。 那时,老爸刚刚当选为省长,狄花儿的妈妈却被“双规”姨妈是为了保护老爸的前程不受这桩案子的牵连才想出这个主意的。 现在,自己服役十几年了,又刚刚经历了抗震救灾的严峻考验,也算是尽了义务了。 这个时候提出转业,老爸不会责怪自己吧!不会的,不会的。 想起老爸对自己一向关心的态度。 他断定老爸会自己的想法。 现在,一些高干子弟利用老子的权势,伸手要官者有之,巧取豪夺者有之,还有的甚至走私贩私,涉及黑社会及毒品生意。 令他们的老子头疼的没办法。 自己一老本实地来到部队服役,当上了团长,立了功,受了奖,应该说很为老爸争气了。 现在,自己想回到地方干一番事业,有什么不可以呢?一想起老爸平时对他笑容可掬的样子,他就觉得在这件事情上,老爸不会成为他的障碍。 可是,当他的眼睛往办公桌上一瞅,看到军红那张穿了军装的玉照时,心里不由地打起了鼓。 嗨嗨,现在的他,不是原来的光棍一条了。 他有了军红这个漂亮的未婚妻,还有一个未来的将军岳父。 如果这事让他们知道了,他们也会同意吗?想到这儿,他的眉头起来。 墙上挂的电子钟哒哒哒地行走着,他眼前的文件早就看完了。 他端起茶杯,怔怔地看着窗外,第一次发现窗外那一排茂盛的梧桐在初冬干燥的晴空下显得是那样的单薄,有一种凄凉的美艳。 这时,电话铃突然又响了起来,他毫不犹豫地拿起话筒。 里面传来了军红的声音:“庾虎。 你真的想转业吗?”“嗯,是呀。 你怎么知道的?”“你的申请报告都打到军长那儿去了。 还瞒着我?”“不是瞒你。 军红,等见了面,我再好好跟你说吧!”“跟我说不说无所谓。 ”军红的口气里显出些冷淡。 “可是,你得提前告诉我爸一声。 你知道,我爸对你寄予了多大的希望……”呵呵,麻烦果然来了!接了这个电话,庾虎突然觉得很沮丧。 他觉得,军红的电话至少向他明确了一个事实:他能否转业,将军的态度很关键。 他既然有了这么个将军岳父,就应该好好地尊重他。 现在,自己申请转业这么大的事情,不跟人家商量,自己就擅自作主了,这事儿,有点儿次妥当啊!第二卷:厄运当头第245章婚前香港行檀木打制的仙鹤。 细长的脖子向高处伸展着,造型优美且夸张。 在这种高级服装店里,挂衣钩都是这样的讲究。 这具仙鹤,不仅外表美观,还淡淡地飘荡着一股似有似无的暗香,在这儿,角角落落都会让你处处感受到一股高雅的情调来。 军红儿捧着那件阿曼尼倒在沙发上,闭上眼睛,幸福得几乎窒息。 她很怕自己是灰姑娘,过一会儿钟声一响,便又回到自己家的那个单间。 那个屋子还没有这个试衣间面积大,尽管自己天收拾的干干净净,但是比起这儿来,还是显得陈旧、破落……自己的家庭也算高干门第了,然而,只有走出来,她才知道自己过去的生活很平常。 她再次打量着手上这件名牌拖地裙。 它的颜色是淡烟薄雾般的紫灰,犹如一片雨天的云。 现在她才知道,越是高级的名牌时装越没有设计的痕迹,譬如这件名贵的阿曼尼,刚才还在华美的橱窗里傲视红尘,它无领无袖也无肩,紧紧的上身缀满碎钻和珍珠,纤细的腰下是篷松的纱裙,长长的拖在身后。 与它相配的还有同样是灰缎的一双高根鞋和一只小手袋,军红儿看到这儿暗吸了一口冷气,险些惊叫出来,除了晚礼服惊心动魄的美,还因为那12万港元的价格牌。 军红儿没有试衣,以她修长士的舞蹈演员的身材穿上这条长裙,效果不会比橱窗里的假人模特差,这她知道。 她要利用试衣的时间,细细品味一下梦想成真的幸福时刻。 庾虎突然心血来潮,打了转业的申请报告。 这让她感到奇怪,又觉得不奇怪。 这些高干子弟们,来到部队不过是走一个人生的过场。 现在,庾虎抗震救灾立了功,正好是激流勇退的好时机。 开始,她父亲反对庾虎这么做,因为,他已经为自己的女婿设计了在军界发展的道路。 然而,女婿毕竟不是儿子,人家想走什么道路,自己这个当岳父的自然不好干涉。 再说,军红与他还没有结婚,自己就更不便说什么了。 当庾虎征求他的意见时,他只是唉声叹气地说了一个“遗憾”表示无可奈何地同意了。 然后,又提出一个条件:转业之前,他必须与军红儿完婚。 爸爸提出这么个条件,不知道是因为担心他们的感情有变还是别的什么。 不过,爸爸毕竟是中国军界的名人,他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不穿军装的人。 大概这是最重要的原因了。 庾虎的父亲如何看待儿子的转业,她不得而知。 但是,她知道,庾家对她们结婚的事却是分外重视。 省长公公在省城北郊为他们购置了带有花园的豪宅,按照军红的意愿进修了装修。 这不,未来的婆婆还将一张支付卡交给庾虎,让他带军红来香港旅游、购置衣物。 “军红啊,你到了香港,喜欢买什么就说,可别便宜了庾虎这小子!”美玉阿姨看到婆婆把卡递给了庾虎,顺便开了一个玩笑。 女人到了这个时刻,应该是最好幸福的时光了。 “喂,军红,完事了吗?”庾虎在试衣间外面喊她。 “好了!”她小心翼翼地捧起阿曼尼,走出了试衣间,看到身穿便衣的庾虎早已站在那儿等候了。 庾虎脱了军装,换上便装,显得身材匀称,孔武健壮,笔挺的报喜鸟罩在他身上显得恰到好处。 “怎么样,合身吗?”军红深深地点了点头。 “嗯……”看到军红很满意,庾虎便对销售小姐做了个包起来的手势,小姐们大梦初醒一般殷勤起来,领班的黑制服姑娘双手接过他递上来的牡丹卡。 随后,庾虎拉着她的手,快乐得脚底生风,像鱼儿一般钻出商场,在繁华香港的密集人流中游来游去。 “我们坐叮当吧。 ”庾虎这样建议说。 “行啊!哼,12万港元都花了,现在却要节省这点儿的士钱?”军红笑了笑,由他去吧!他们跳上一辆叮当作响的巴士,军红站不稳,身体随着车子转弯而摇晃,庾虎伸出一支手,揽住了军红细细的腰。 两个人相视一笑。 此刻,军红注意到,巴士上的香港姑娘看见庾虎,一个个都睁大了眼睛,像是吃掉他一般。 唉唉,过去,她是北京某部队的文工团演员,庾明当时还是个战士,他们怎么就恋上了呢?当然,起初是因为美玉阿姨的介绍。 美玉阿姨是蓟原钢铁公司销售部的人员,军红的爸爸当时负责部队的一项工程,需要采购钢材。 在一张饭桌上,美玉看见的漂亮的军红,就提起庾虎,两个人到了炮兵学院相识,竟然就恋爱了。 人啊,天南海北走到一起,就是缘分啊!浴缸是白色大理石的,大的有点儿不可思议。 雪白的毛巾上绣着丽苑的英文字头,毛巾旁边是一大束飞燕草,另有一瓶香槟和一只晶亮的高脚杯。 军红放好了热水,把自己埋了进去,好长时间她闭着眼睛,随波逐流。 尽情体会贵夫人生活的分分秒秒。 她生活在部队家属大院里,像是野草一样长大,虽然生活无拘无束地充满过不少欢乐,但是生活与这儿比也几近寒伧。 现在,她要嫁了,总得有几天好日子过吧!洗完了澡,军红从浴室里出来,看见庾虎穿了睡衣睡裤趴在了宽大的席梦思床上,看见她出来竟一动不动,熟视无睹的样子。 这只虎,怎么了?昨天晚上仅仅一夜,他那男人的雄风怎么就消失了呢?军红虽然是未婚姑娘,但是在文工团管个地方,男女之间的关系是无法封闭的。 她知道成熟的男人们看见她们这种美丽成熟女人都会所产生的那种遏制不住的冲动。 由于排练舞蹈,男女演员常常穿上紧身衣练习动作,男女难免要有肢体的碰撞和接触。 对此,团里是有规定的:男女可以恋爱,但不准做爱。 可是,一些自控能力薄弱的少男少女常常情不自禁地犯了禁忌,偷吃禁果。 而这种事一旦发生了一次,男人就会乐此不疲,一遍一遍地地要求,直到让女孩子怀了孕,隐瞒不住。 双方同时落个被开除、辞退的后果,吃着后悔药走到温柔乡里去。 可是,这个庾虎,今天是怎么了?难道是昨天晚上睡觉时间少,太困了?她解开身上披挂的浴巾,开始往身上擦润肤霜,这是她洗澡后必做的功课,为的是保持皮肤的弹性。 擦完了,她摸了摸头发,还湿着;为了保持发型,她舍不得吹干。 为了晾干头发,她依在床头坐了下来,顺便拿起了宾馆提供的香港旅游地图,等待头发干爽起来。 突然,她发现了庾虎手机的屏幕一闪一闪地亮了起来,原来,庾虎把手机关了铃声,调到闪光显示来电上了。 她好奇地往屏幕上一瞅,眼睛立刻被粘住了。 屏幕上,显示了一个美貌女子的头像。 “她是谁?”军红先是问了一声,随后下意识地伸出手去,将手机拿在手里。 为了不打扰庾虎,她拿着手机又进了洗澡间。 “喂?”“你好,我找庾虎。 ”对方确实是一位女性。 “他有事,出去了。 ”军红第一次撒了个谎,“你有什么事儿?我可以转达吗?”“哦,我是他的同学。 我在滨海樱花酒店工作。 听说……他要结婚了?”“是的。 ”“我想问他结婚的日期,婚礼定了哪家酒店?到时候,我要去祝贺。 ”“谢谢你……”军红觉得心里涌了一股暖流,“这些事,还没最后定,等定了,我让他告诉你。 ”“谢谢,请问你是……”“我是他的朋友。 哦,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呵呵,你只要告诉他这个电话,他就知道我了。 再见!”“再见。 ”听说香港兰桂坊的小吃很出名,军红想来见识见识。 于是,午睡起了床,庾虎就带领她走进了一个大型的餐饮会所,这里装修非常气派而且金碧辉煌,身边的红男绿女穿得讲究极了,这个圈子不是军红所熟悉的,她有点儿显得格格不入,不只是这儿的一切衬出了她衣衫的寒伧,就是她脱了牛仔装,露出华贵的内衣,在这种富贵逼人的地方也只可能显得土里土气。 军红努力做出镇定自若的样子,似乎什么都见过,对大场面一点儿也不陌生。 的确是这样,当过演员的人,确实见过在世面,即使从内地走到香港,她们也不显得土。 这个会所只有一个中餐厅,小而精巧,布置得很优雅,米色的桌布,洁白无暇的餐具,庾虎让军红先坐下,然后拿起 分卷阅读170 菜单,问她:“我们吃印度菜好吗?”“好。 顺便再来个越南海鲜。 ”军红显得更为成熟。 美味佳肴依序而上,几个服务生一丝不苟地站在身后,只要盘子里吐了一块骨头就立刻被撤下去,对这处过度的服务,军红周身不自在。 庾虎似乎颇有同感,“在内地,只有五星级宾馆才这样。 ”军红冲庾虎点点头,表示一种志同道合。 “嗯,就要结婚了,我们这算是告别恋爱的聚餐吧?”小姐端上来一只素净的大盘,里面的红烧大裙翅摆成菊花怒放的姿态,军红眼睛看着,半天不敢下箸,庾虎鼓励她先尝尝。 她刚要拿起筷子,小姐却笑笑对她说,“这是先给你们看的,呆会儿会有厨师当场为你们用鲍汁调制。 ”军红少少地夹了一点点,果然淡而无味,只好没趣地放下了筷子。 趁着厨师没来,军红突然想起了那个滨海樱花酒店的电话,就问庾虎:“樱花酒店的女同学,找你干什么?”“她说要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参加婚礼?”军戏假装不知道,故作吃惊道:“女生参加男生的婚礼?真是少见。 ”“这有什么啊?我们班里的同学结婚,不分男女都去参加的。 ”“呵呵,这么说,你同意她来了。 ”“是啊。 怎么啦?”“庾虎,听爸爸的意思,他想让我们在北京举行婚礼。 如果这样,就不要麻烦人家长途跋涉了。 ”军红似乎不太同意这件事。 “这有什么,动车组,一个小时就到了。 ”“亏你说得出?”这时,军红显得有些生气了,“一个女同学,从滨海赶到北京来参加你的婚礼。 得多深的情谊啊!你们是不是……”“军红,你别多心。 她要是来,不仅是参加婚礼,她还想在婚礼上表演……”“表演?”“是啊,军红。 她是个歌女;她很想到北京的舞台上一展歌喉啊!”“呵呵,庾虎同志,你真行。 这边有一个跳舞的妻子,那边还有一个唱歌的女同学。 你……艳福不浅啊!”听到这儿,庾虎没说什么,但是,他的脸上皮笑肉不笑的,很是难看。 厨师来了,他煞有介事地戴着白手套,表演着自己的绝技,庾虎和军红也彬彬有礼地看着他熟练地操作。 两个人都觉得这个女同学的话题对他们很是扫兴。 扫兴到连这盘大菜都吃不出口味了。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246章孩子的父亲之谜狄花儿的孩子越长越漂亮,眉清目秀的样子极像她这个妈妈。 她一天到晚把孩子抱在怀里,亲她的红嘴唇,亲她的双眼皮,嘴里说宝宝你可以上电视做广告了。 狄花儿曾经给庾虎发短信,要他给孩子取个名字。 庾虎一直不回复。 倒是杨健积极,早早就把名字取好了:蕊蕊。 他心里一直认定这孩子就是自己的,并为自己老年得到一个女儿感到幸运。 狄花儿收不到庾虎的短信,以为他很忙,没时间考虑孩子名字的事儿。 只好按照杨健的意思,给孩子取名为蕊蕊。 她想,现在不过是个小名,叫着玩儿罢了。 等将来弄清了孩子的父亲是谁,再正式给她取名为杨蕊蕊或者是庾蕊蕊。 想到这些,她常常骂自己糊涂:怎么连孩子的父亲是谁都搞不清楚?可是,她实在也搞不清楚这件事。 现在,未婚而孕的女人多了;搞不清孩子父亲的事儿也多了。 当然,自己不是那种人可尽夫的乱女人。 她与庾虎同班同学,算是青梅竹马的纯洁恋爱;她与杨健也是好了多长时间才上床做爱。 可是,这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她真就弄不清楚了。 在感情上,她希望是庾虎的。 在理智上,她也认为是庾虎的。 除了在怀孕时间上有些差错之外,她觉得这孩子很可能是在军营那一夜怀上的。 她与杨健虽然发生性关系时间早一些;做的时间长一些。 可是,杨健在这方面并不在行;常常是欲望来的快,也消失的快。 有时间,那东西刚刚触到她身上就射了,连进入都来不及,这种性生活毫无质量可言,怎么能怀上孩子。 可是,那军营中的一夜,她与庾虎像是真的新婚之夜,两个人干得天翻地覆,畅快淋漓。 以至于到了临别的时刻,她还回味着那种滋味,来到走廊里她又撩起裙子,掏出他那东东让他做了一回。 她觉得他们俩时间不长,质量很高,感觉很好。 这孩子很可能就是那一夜风流的结晶。 再细细一看这孩子的面容、眉眼,怎么看怎么像庾虎。 有时候,连杨健都看得发呆,说:这孩子怎么不像我?花儿,我不会是为别人当替身吧!放屁!每逢杨健这样说,她就使劲在骂他一声。 但是,她心里确实不拖底,认定这就是杨健种下的籽。 要是那样,这个杨健也委屈了点儿。 杨健虽然坏,但是,自从自己住进产院,杨健就围前围后的照顾自己,完全扮演了孩子父亲的角色。 后来,医院开出生证,去派出所上户口;表格上的父亲一栏都是填的杨健的名字。 如果没有这个杨健,自己就惨了。 别说社会上的人瞧不起自己;就连那些医生、护士也会把自己当成坏女人的。 有时候,她真想把这种烦恼向谁倾诉一下,却又找不到对象。 爸爸是个老正统,对她未婚先孕已经是怒不可遏了。 其他亲戚、朋友又都离她远远的。 有几个老同学不错;但是,对她种乱爱的作为,都是嗤之以鼻,让她蒙羞,她也就只好等待妈妈出狱后再想主意。 这时候,她才知道,世上只有妈妈好!妈妈出狱之后,第二天就来到滨海医院看望她。 电话里,妈妈对她关心有加,毫无责怪的意思。 可是,当她一看到杨健,妈妈的脸立刻变了。 她当时就斥责杨健“滚开”还告诉她:花儿,这是一个魔鬼,你怎么与他搞到一起了?你要是不离开他,妈妈就不认你这个女儿!这个杨健,怎么像是与妈妈有深仇大恨似的。 怎么一见面就让妈妈火了?不过,等杨健一离开,妈妈心冷静下来,立刻指示她:马上做亲子鉴定。 这孩子要是杨健的野种,你就给我掐死她!妈妈这样一发狠,狄花儿才有些害怕了。 敢情,这个杨健与妈妈并不是一般的有过结,而彼此像是有过致命的伤害呀!不然,妈妈不会这样恨得咬牙切齿的。 妈妈找了一个产科大夫,咨询这方面的知识。 大夫说这种事儿好办。 先验验血型就明白了。 第二天,大夫拿来一张血型对照表,妈妈按照表上的提示,一个字一个字地认真观看:父或母血型父或母血型孩子可能的血型孩子不可能的血型oooa,b,aboao,ab,abobo,ba,aboaba,bab,oaaa,ob,ababa,b,o,ab——aaba,b,abobbb,oa,abbabb,a,aboababab,a,bo妈妈看血型表的时候,狄花儿的心里扑通扑通直打鼓。 她害怕,万一孩子的血型证明是杨健的,妈妈真的会把孩子弄死吗?她知道,妈妈虽然不是个歹毒的女人,却是个拿定主意不放松的人。 可是,这一张血型表,并没有解决她们母女二人心中的疑惑。 按照这个表的提示,她们仍然不能确定这孩子到底是杨健的还是庾虎的。 杨健是a型血,庾虎是b型血;狄花儿也是b型血。 这孩子却是o型血。 按照表上第六行的提示,这孩子可能是杨健的,然而,按照第八行的提示,这孩子也可能是庾虎的。 这种捉摸不定的结果,依然让她们匪夷所思。 “这种情况,是常常出现的。 ”大夫告诉她们,“不过,还有办法……去亲子鉴定中心做一下吧!”“去那儿,很麻烦吧?”“倒也不是太麻烦;不过,取样要求不一样。 他们会要求你们提供、头发、唾液……”“这么麻烦?”花儿一下子发愁了。 要是她和杨健的生理取样,倒还可以。 可是,这庾虎在部队,上哪儿去找他?再说,亲子鉴定这种事,庾虎会同意做吗?也许是老天可怜花儿的愁苦吧,也许是此事合该了结了。 就在花儿与母亲一筹莫展的当儿,杨健咆哮着嗓子赶来了。 一进屋子,他就破口大骂:骂狄花儿是破鞋,是骗子,骂狄花儿与别的男人搞出了孩子,让他背黑锅、当替身。 当他看到李福伶怒气冲冲地面对着他,准备要扇他一记耳光时,他翻了翻眼皮,气呼呼地将一张亲子鉴定的结论书摔到了她的面前。 “看,这是亲子鉴定。 这个孩子,根本就不是我的。 ”杨健指着那张鉴定结论书,像是抓住了天大的凭据,示威似地看着她的样子。 原来,这个杨健心里有鬼,看到孩子的样子,他早就偷偷地到滨海市生育服务中心做了亲子鉴定。 “哈哈哈……孩子不是你杨健的,太好了!”花儿的妈妈看到这张结论书,不但没生气,反倒乐得哈哈大笑起来,“好哇!看来,老天爷是成心要断你杨健的后啊!”“你,捉弄了我还幸灾乐祸!”听到花儿妈妈的笑声,杨健气得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了,“你们这样做,要承担后果;你……”接着,他把的手指向了花儿,“你得赔偿我的损失。 ”“赔偿损失?赔偿什么损失?”花儿质问他。 “我那栋小别墅,你得归还我!”“那栋小别墅,我不稀罕。 可是,你骗取了我少女的贞操,又和别的女人上床。 这怎么算?”花儿毫不服软地与他理论。 “我是你男人,你应该忠于我。 现在,你让我戴了绿帽子,难道就这么过去了?孩子已经不是我的了,你凭什么还要赖在我的房子里?”花儿妈妈听到这儿,唰一下站立起来,“杨健,你这个老糟头子,糟塌了我的黄花儿姑娘,我还没找你算帐呢!现在,你还要算帐,真是不知好歹;你要是知趣,马上从这儿滚出去,不准再来骚扰她。 你要是不老实,我就找人把你‘做’了!”“这位先生,请理智一点儿。 ”大夫也在一旁“劝导”他了,“这种事情,在我们这儿见得多了。 作为男人,得有点儿肚量吧;嗯,今天,你闹也闹了,骂也骂了。 就这样吧,好不好?你们没有登记结婚,也谈不上什么绿帽不绿帽的。 我看,就这么样吧!事情闹大了,对谁都不好。 ”“他主动跳出来,这太好了!”花儿与妈妈回到那栋小别墅里,搂起孩子就亲上了,“宝宝,今后你的大名就是庾蕊蕊了。 嗯,你是贵人之后,你是省长的亲孙女儿啊!”妈妈的心情却不像她这么好。 妈妈细细观察了一下这栋别墅的构造、设计,又看看花儿欢天喜地的样子,板起脸,冷冷地下达了命令:“花儿,明天,把这栋别墅卖掉!”“你说什么,妈妈,卖掉这栋楼?”“是啊。 ”“妈妈,为什么?难道这栋楼不好?”“这房子很好。 可是,我一看见它就觉得闹心。 ““闹心?”“花儿,你是不是舍不得?”“不,不是啊!”花儿分辨着,声音里透着婉惜。 “花儿,妈妈要你卖掉它,不是一所房子的问题。 而是如何做人的问题。 ”妈妈向她解释着,“别看妈妈是刚刚出狱的人。 可是,妈妈也是市委书记的女儿。 我们这种人家,绝不能用这种手段获得自己的住处。 一提起那个杨健啊,我就恶心。 另外,如果你心里还真想着那个庾虎,将来这房子就是你们之间堵心的结。 ”“妈妈,我明白了。 明天我就去房产市场。 ”“嗯,这才是我的好女儿!”妈妈夸奖了她一句,接着又抱起外孙女儿,亲了一口,说:“宝宝啊……姥姥得想办法,怎么才能让你认祖归宗啊!”花儿推着蕊蕊的小车子,带她到阳台上看风景。 她的那个小别墅卖掉了,她又在附近买了一栋三室一厅的房子。 这个房间很高,在阳台上看得很远。 如果把视线掠过城市的上空,依稀能看到遥远的、湛蓝蓝的大海,还有海边上的小村落,村落之间是一垅垅种满了果树的小丘山。 不断变换方向的风带来淡淡的果香,还有庄稼地里漾来的清甜。 风儿畅通无阻地从阳台上掠过,把一张张尿布和五颜六色的小衣服吹得哗哗地响,把狄花儿的胸腔灌得满满的,她的喉咙有些发痒,在这个时候她突然有一种放声高歌的渴望。 快一年没用嗓子了,狄花儿不太自信地唱了一句,歌声轻快地从她的嗓子里滑出来,她继续往下唱,越唱越高,越唱越开阔。 如果说她的声音过去是有沟有坎的小丘陵,现在则是一马平川的大草原。 蕊蕊在小车子里呆不住了,兴奋地嘴里呜呜哇哇地叫唤,手舞足蹈地像是在伴舞。 狄花儿也被自己的声音震住了,她的眼角洇出喜悦的泪水,她想这意外的收获是孩子带给自己的,那作为母亲拥有的成熟、浑厚已融入了自己的歌声里。 她想,这个时候,如果庾虎在她和孩子身边,该是多么幸福啊。 想着想着,屋子里的电话铃响了。 她迈开大步赶紧去接,电话竟是庾虎打来的。 他告诉她:他就要结婚了!第二卷:厄运当头第247章京城婚礼庾虎与军红的结婚的事儿,双方父母都没有太多的说道,都希望婚礼从简,喜庆就行。 倒是军红那个舅舅,想了不少歪主意,一会儿就是要按照中国传统,办一个坐花轿的古装婚礼,一会儿又说是按照欧洲的模式,到市政厅证婚,到教堂正式举行婚礼。 他还热心地把电话打到市民政局,问这问那,后 分卷阅读171 来,得知不是教徒的人不能去教堂,他才鳖茄子似的垂下头来,直骂老外也不开放。 没办法,中国的习惯说法是“娘亲舅大”再加上这个舅舅是中央组织部的官员,在社会上横的很,在家里,人们也敬重他三分。 军红的爸爸尽管是将军,但是看到小舅子这么热情,也只得依着他了。 “一切由你安排。 ”军红的妈妈终于下放了权力。 她知道,自己这个弟弟喜欢军红这个外甥女儿,就像疼自己的女儿一样疼爱她。 现在,军红要结婚了,你不让他张罗也不成。 索性由他去吧!反正,花钱的事儿由他们老两口负责就是了。 婚礼之前,庾明到北京与亲家见了一面,商定了婚礼上的重大事情。 第二天,庾虎就来到北京,等着当新朗倌了。 来到北京,庾虎就放弃了自草己团长的角色,像个小走卒似的听从舅舅的指挥。 婚礼头一天下午,他与军红跟着舅舅来到婚检站检查了身体。 第二天早晨乘坐舅舅从农村一个村长那儿借来的豪华房车,来到区民政局办理结婚登记手续。 拿到了结婚证书,舅舅要求在民政局大楼厅堂里搞一个简单的仪式,意在表示政府为其证婚,图个吉利。 哪知道民政局的领导说,没这个先例。 舅舅发了一名牢骚,只好带着庾虎、军红和双方父母来到郊区一个教堂里,硬是凭着一个农村干部的关系,逼那个教堂的牧师按照西方礼节举行了正式婚礼。 婚礼尽管很简单,但是用管风琴奏了《婚礼进行曲》牧师就像电影上的西方婚礼那样为一对新人祝福,在人们热烈掌声中,婚礼庄重地结束了。 从教堂里走出来,一些年轻人觉着这种婚礼虽然新颖,却没有味道。 因为,他们既然没有喝到喜酒,也没闹上洞房。 欢乐的场面一点儿也没有。 好扫兴!舅舅像是听到了年轻人的牢骚声,随即大声解释:“怎么,你们嫌不够味儿?告诉你们,这婚礼刚刚开始,真正的高潮是今天晚上在昆仑大酒店举行的婚宴。 在那儿,不仅有西方时髦的鸡尾酒会,还有昆仑酒店的现场‘选秀’活动,凡是本月在那儿结婚的新娘都会盛装出场。 谁最漂亮,谁就会获得‘昆仑之星’的美女大奖。 嗯,到时候,你们就张大嘴巴惊讶吧!”舅舅说的这番话并不来玄,晚上,军红和庾虎的家人走进了昆仑大酒店七楼的婚礼大厅,就被眼前的景象晕眩了。 大厅的四周开的不是窗户,而是显示的一幅大海的电光背景。 此时,大厅四周海水波涛滚滚,夜幕低垂,整个婚礼大厅不像在酒店,倒像是在大海里航行的一条豪华巨轮上,人们的脚踏上这儿的红地毯,就会想起那艘豪华版的“泰坦尼克”号。 看到这儿,不要说别人,就连军红这个常常在绚丽的灯光里翩翩起舞的艺术女性,也被这绚丽的场面惊呆了。 离正式的婚宴还有五分钟,新人的父母分别到大厅门口去招呼客人。 庾虎和军红被舅舅领进预定的更衣间里。 军红换上了那件鼠灰色飘纱晚礼服,只略施粉黛,已经美得令人眩目,尤其是那对黑玛瑙镶钻石的“眼滴泪”形状的耳环,如泣如诉,显示出无尽的丽人魅力。 婚礼晚宴准时在七楼中央大堂举行,大堂位于大酒店的中部,面积开阔,富丽堂皇,气派非凡,每一处细节无不精心打造。 欢迎的乐曲一响,大堂里顿时名士荟萃,美女如云。 军红觉得自己这个新娘一下子被淹没在锦绣繁华之中,没有人会注意她,甚至多看她一眼。 这里的每个人都像是春节晚会的演员,只专心演绎自己的风流故事。 男人都是很正式的着装,西服、领带,笔挺的裤子配锃亮的皮鞋,女人们更是千娇百媚,争艳斗奇,珠宝美钻闪烁生辉,这儿与其说是婚宴,不如说是某高级首饰店新年新款的展销秀场。 参加婚宴的人除了军红和庾虎的家人,其他都是京城的名流,中央机关来了很多司局级干部。 他们不是舅舅的朋友,就是军红爸爸和庾虎爸爸的老同事。 到场的每个人都显得那么从容,似乎这种盛大的场面对于他们是司空见惯一般。 在这种场合,从容恰恰是身份高贵的象征。 军红虽然见过大世面,但是来到这儿却真像是一个新兵,在昆仑大酒店,这种活动场面俗称为波场,通常是女宾们的时装秀,大家比着看谁穿得最少,也就比出了谁的胸脯大,这里的波和胸是一个意思,像是地下的性感大比拼。 比起那些丰满的,随时可能玉兔狂奔的**,军红的胸小小的,但很结实。 因为从事舞蹈的行业,她要保持身材的苗条,不能在突出自己的性感上下功夫。 在这儿,她觉得自己的胸就像是飞机场,波霸当不上,但可以当选今天的平胸皇后。 庾虎拉着军红的手,发现她手心冰凉,“你怕什么?今天,你肯定是最漂亮、最美丽的。 ”庚虎悄悄地安慰军红,军红不知所措道“我突然一点儿自信也没有了。 舅舅怎么搞了这么个场面?”看看周围暴露的丰乳肥臀,她沮丧地低下头去。 婚宴主持人原定是中央电视台的某著名播音员,舅舅嫌人家没有特点,干脆换成了一个洋人-昆仑酒店接待部的英国经理。 这个英国人身材伟岸,前额宽阔饱满,随身裹挟着一股狂野之风。 据说他曾经多次在这儿为中国演艺界的名人主持过婚礼。 婚宴开始,他首先热情地介绍了昆仑大酒店的豪华设施,称这是北京最具有欧洲风情和西方情调的大酒店。 他欢迎所有参加这次婚宴的贵客,他说,来到这儿,你们就尽情的享受吧,用心去体会无法复制的昆仑魅力,走进昆仑的中央大堂,你就会成为昆仑传奇的一部分。 他的话引来了经久不息的掌声。 接下来,他开始宣布参加今晚婚宴的来宾名单:中央某机关部长、司长、局长、主任,某大财团董事长、总裁、还有几位当红影星、歌星……他的中文虽然不错,但是,念起那些冗长的官衔、职务来总是让人觉得嗑嗑巴巴,语无伦次,比如,介绍某位歌星时,他不说歌星,而是念成了狗星,惹得人们哄堂大笑。 好在是婚宴,人们图得是个乐,也没人多追究了。 在人们的哄笑声中,欢乐的乐曲奏响,穿制服的男侍者戴着白手套,一只手放在背后,一只手训练有素地举着布满高脚杯的托盘,杯中是微黄的、晃动不安的香槟。 人们频频举杯,整个大厅里顿时杯盘叮当,觥筹交错起来。 主持人好容易念完了冗长的来宾名单,这时,又不失时机地鼓动陌生的贵客之间彼此认识:“朋友们,看看你的左边,再看看你的右边,千万不要疏忽和错过了你人生的机缘,说不定,今天交下的朋友,就是明天的涛哥、温总,或者就是中国富豪榜上的前几名。 将来,他们关照一下,你就会盆满钵满。 ”大家善意地笑起来,容颜开始松动,彼此微笑示意。 人们随意地攀谈起来,无非是一些客气的寒暄,因为很快客人将被分配到大堂周边的几个餐厅里去。 这时,许多人来找新郎、新娘合影留念,这像是一个保留节目,军红和庾虎觉得自己像一个活动的布景,一批一批的人被安排到他们的周围,而他们只要始终如一的保持微笑便是大功告成了。 军红暗暗松了一口气,脸还僵着,便听见主持人发出了新的信息,“女士们先生们,让我们在饱餐一顿之前,选出本月的‘昆仑之星’!”主持人的话音一落,接着,十几个穿了一色白色婚纱的参赛新娘更在礼仪小姐引导下款款地走向了舞台。 所谓的“昆仑之星”是昆仑大酒店著名的选秀活动。 那就是,凡是来昆仑大酒店举行婚礼的新娘,每月要集中到一起举行一次选美大比赛。 新娘的消费当然由酒店支付。 这些个风姿绰约的,相貌与装束高度统一的,气质与举止散发无穷魅力的女性,一旦当选,便可以得到来自酒店总裁派送的一份神秘礼物。 人们的眼光开始像电波一样搜寻筛选,军红也不由自主地张望,只觉得春光无限中尽是花容月貌。 她突然就停止了呼吸,因为所有的目光都注视着她,不知从何而来的一柱追光准确无误地打在了她的身上,阿曼尼在强光里如睡美人一般地苏醒了。 她无言地展示出自己高贵的颜色和无可挑剔的姿容,宛如星斗在云层中闪烁。 更有这云层中的新娘,她并非绝顶艳丽、妖娆,但是她正值娇嫩欲滴的年轻,任何巧夺天工的装饰都抵不过青春的风采。 还有,军红是单纯的,又是成熟的,连她的虚荣都那么单纯,她出身高贵,却不是那种有心计的女孩子,也就容易被观赏者们所接受。 一刹那间,军红简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直到掌声像潮水一般地涌来,她才知道这是自己的婚礼现场。 她本能地向人们深深鞠了一躬,脸上竟是掩饰不住地受宠若惊。 这真是一个令人难忘的幸福之夜,军红幸福的腾云驾雾,体轻如燕。 她像所有凡夫俗子一样,在心里反复地一遍一遍地问自己:这一切是真的吗?是不是自己交上了好运,在舞蹈大赛中获得了大奖?我有那么美丽吗?直到主持人送来了那件精美包装的神秘礼物,舅舅提醒她该去向公公婆婆敬酒了,她才想起这是在自己的婚礼上。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248章新公婆的搔心事儿盛大的婚礼之后,庾明当上了公公,美蓉当上了婆婆,按理说这是喜气盈门的大喜事。 然而,庾明与妻子回到房间里,却觉得有些别扭。 婚礼隆重热闹,自不必说;来的宾客也都是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婚礼是成功的、风光的。 可是,这成功、这风光、这排场,究竟成全了谁呢?还不是成全了将军家的面子,尤其是军红那个舅舅,在婚礼现场吆五喝六,指挥一切,简直成了中心人物。 自己虽然久别京城,毕竟也是一省之长,然而,在晚上的婚宴上,人们都围着将军家的人转来转去,自己僵僵地坐在那儿,像是没人认识一样;尤其是让他反感的是,临到宴会结束,那个当舅舅的才提醒军红来给他们敬酒。 简直没把他当个“单位”啊!这时,他回想起母亲为自己和才瑛办的古装婚礼,才真正理解,为什么母亲宁可砸锅卖铁,也要把婚礼定在庾家庄办理,看来,母亲争得是一口气呀!“唉!别想那么多了。 ”美蓉劝他说,“虎子在部队,人家又是将军门第;权当是丢了这个儿子,跟人家当上门女婿吧!好在军红这孩子通情达理,能够处处关照虎子。 今后,只要他们俩好好过日子,咱俩,就别管那么多了。 ”“不管行吗?”庾明反驳妻子的话,“你知道吗,虎子已经写了转业申请,马上就要到地方来工作了。 你说,他安排工作的事儿,我这当爸爸的能不管吗?”“怎么,他要转业?”美蓉听了,大吃一惊。 “是啊,要不是虎子张罗转老业,将军也不能这么着急让他们结婚啊。 ”“嗯,回来也好。 ”美蓉倒是看开了这件事,“反正早晚也是回来;早回来早踏实。 部队的饭再好,咱也不能吃上一辈子……”“叮铃铃、叮铃铃……”老两口正说着闲话,庾明的手机铃声响了。 “谁呀,这么晚还来电话?”美蓉嘟囔了一声,随后把手机递了过去。 “喂,庾省长您好……”半夜,电话里声音分外清晰,连美蓉都听出来了,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请问,哪一位?”“呵呵,庾省长,先向你道喜!”“同喜同喜。 ”庾明以为对方是为儿子的婚礼道喜,就谦虚地回敬了一句,此时,他仍然没有听出对方是谁?“庾省长,我说的道喜,不是指你儿子的婚礼。 ”对方语气显得严肃了。 “那你是指……”“我是……祝贺你有了孙女儿了。 哈哈哈……”“孙女儿?怎么回事儿?”庾明连忙追问。 “喂,请问,你是哪一位呀?”美蓉夺过了庾明的手机,大声问道。 “我是谁,并不重要。 我只告诉你,你的孙女儿很健康、很可爱……”“喂喂喂……”庾明再拿起电话,电话里传出了嗡嗡嗡地断线声,对方将电话挂断了。 “妈的,这是怎么回事儿?”庾明气得直骂。 “咱们问问虎子吧。 他……是不是和别的女孩子发生了性关系,弄出孩子来了?”美蓉看到丈夫生气的样子,心里也发毛了。 “这……在这儿怎么问?”庾明气愤地摇晃着脑袋,接着又拿起手机,翻查了一下来电显示的号码,自言自语道,“这手机号码是蓟原的。 嗯,我让移动公司查一查,看看是谁的电话?”“现在是晚上了,人家都下班了吧!”妻子提醒他。 “没事儿,他们有值班的。 ”庾明说着,提取了一个预存的手机号,拨了出去。 “喂,庾省长?有什么急事儿吗?”移动公司的老总立刻接了电话。 “有一个可疑的手机号码,麻烦你们给我查一下用户;查出后马上告诉我。 ”“好,省长请稍等,我立刻安排查询。 ”……庾明放下手机,刚刚躺下来,手机响了。 移动公司回话:“手机主人是李福伶。 ”“是她?李福伶!”庾明听了,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狄花儿的妈妈?”美蓉听庾明一嘟囔,立刻想起了这个人。 庾明深深地点了 分卷阅读172 点头,接着又叹息了一声。 “看来,我们到底也没摆脱她们……这个虎子,怎么这么不争气呢!”“这和虎子有什么关系?”“美蓉,你怎么这么傻?如果不是庾虎睡了她的女儿,人家能把这个孩子推到你身上来吗?“呃……“此时的美蓉恍然大悟,她知道花儿生孩子的事儿呀。 前些日子狄花儿在产院里,她还去看过呢!可是,当时,有个姓杨的在那儿护理花儿,他还声称这孩子是他的。 就为这,她才瞒了庾明,以为这事儿就风平浪静地过去了。 怎么,今天这个姓李的女人要借此大做文章?“庾明啊,你别着急。 这孩子上真是庾虎的,咱们认下就是了。 再怎么着,咱也不能让花儿带一个没爸的孩子过日子呀!”大概又想起了往事,美蓉说到这儿,滴了几颗眼泪。 “美蓉啊,你好糊涂!”庾明不由地责怪起她来,“一个孩子,我们抚养得起。 可是,这件事儿,怎么向军红说?怎么向将军家交代?再说,现在国家提倡一对夫妻一个孩儿;如果我们认下了这个孙女儿,以后军红和庾虎还要不要孩子?如果不让人家要孩子,军红能答应吗?将军家能答应吗?”唉!美蓉听到这儿,才知道事情严重了。 不由得紧紧皱起了眉头。 今天,太阳只有微弱的一丁点,但花儿觉得外面很光亮,连远处的树叶都反射着油光,看上去是白花花的一片。 即使有那么一点儿阳光,小蕊蕊也感觉到了,一出到街上她的眼睛就眯上了。 她很喜欢上街,每次上街要挣脱妈妈的手,迈开她那短短的小腿奔跑。 这一次,两个人仍然像平常那样,一路嬉戏着,蕊蕊在前面跑,花儿在后面追。 追着,突然蕊蕊停住了脚步,冲附近喊了一声“姥姥!”花儿睁眼一看,原来是妈妈到了跟前。 “花儿,”妈妈抱起外孙女儿,亲了一口随后告诉女儿:“花儿,这孩子不能总是跟着你,咱得想法让她认祖归宗了。 ”“妈,你说什么?认祖归宗?”花儿一下子还不明白妈妈的意思。 “花儿,昨天,我和你爸爸商量过了……”妈妈把嘴俯在她的耳边,说了一整套行动计划。 “这……”花儿一听,眼泪就流了出来。 “哭什么?你要真疼孩子,就只能这么做!”庾明从北京回到省政府一上班,几个副省长就埋怨他儿子结婚不发请帖;有的副省长还逼他“补课”庾明觉得这么大的事儿瞒了大家确实说不过去,就拿出自己的银行卡,要秘书长在政府食堂安排一桌。 “可是,请哪些人呢?”秘书长接过他的卡,请示道。 这,庾明一下子还真犯难了。 谈到自己的人缘,还算是不错。 政府大院里这些个下属,家里有个婚丧嫁娶的事儿,自己都随过礼。 按道理应该都请。 可是,作为省长,如果告诉的范围太大了,就有大操大办之嫌,不太合适。 唉唉,中国历来是个人情社会,可是,处理这样的事情,庾明却缺乏经验。 母亲去世时,自己封锁了消息,谁也不告诉,结果,省委组织部没有表扬他廉政,反而将他弄下台去了。 这种事儿啊,你不告诉人家,人家会说你瞧不起他,不够朋友意思。 可是,如果告诉了,又怕人家破费。 想来想去,他定了一条原则:将范围限制在政府班子成员之内。 即:只请几位副省长、秘书长、省长助理、政府党组成员。 其他人,就不请了。 下午快要下班的时候,秘书长敲门走了进来,将参加宴请的人员名单递给他。 他打开一看,名单上出现了一个陌生的名字:吕娴。 吕娴?她不是北辽市那位副市长吗?你怎么请她了?庾明看到这个名字,好生奇怪!怎么,省长,你真的不知道?秘书长也觉得奇怪,现在,这吕娴是副省长了。 副省长?什么时候的事儿?庾明的脑袋摇晃的更厉害了。 你去北京这几天的事儿。 昨天下午,省人大常委会刚刚选举通过的。 这……庾明更加郁闷了。 前些日子龚歆来任职,就弄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这几天,他不在家,又来了一个吕娴!这种事儿,为什么不与他打个招呼呢?组织部三番五次地这么干,是不是对他有了什么想法?他知道,在这件事情上,自己与组织部门意见不一致。 那位女副省长退休后,需要补充一位。 当时他提的人选是蓟原市的副市长鞠彩秀。 鞠彩秀懂财政,熟悉经济,来省政府可以做他的得力助手。 可是,组织部门却毫不理会他的意见。 他想起的第一件事,就是给省委书记打电话。 他想问问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可是,他还没打电话,省委书记却把电话打过来了。 省委书记先向他解释了吕娴当副省长的事情,告诉他这是中央一位领导同志的意见,要他理解;接着,省委书记又反问他:这次到北京,去没去看望老杜?老杜就是省委组织部原部长,现在已经调往中央组织部地方干部局工作了。 虽然是平调,却占据了一个要害部位,地方官员对他恭敬有加。 自己去北京之前,省委书记嘱咐他去中央组织部看看这位老同事。 可是,庾明一到北京,除了忙禾儿子的婚礼,就是到国务院各部门跑项目了,这件事让他忘到了脑后。 为此,省委书记很不高兴。 他说,这个老杜很注重礼节,按道理,你儿子结婚,应该送他一张请帖。 作为这个层面的干部,花钱多少并不重要,人家要的是面子。 你这样回避人家,不礼貌啊!庾明承认了自己的疏忽,可是即使是这样,老杜也不应该用吕娴这种方式来惩罚自己啊!配备一个副省长,是一件严肃的大事。 如果这个吕娴不配合自己的工作,那将会出现很大的麻烦啊!最近这是怎么了?家里,那个“孙女儿”的乱事够他搔心的了。 没想到,班上也出现了这种令人意外的怪事儿!第二卷:厄运当头第249章弃婴按照工作日程,他今天本来要参加省移动、联通公司开发3g络工程投资协调会议。 可是,昨天晚上,国务院领导来电话,询问“北方重化”研制新设备的事儿;他放心不下,就决定推辞出席那个会议,到李英杰的研究院看看研制工作的进展情况。 电话铃响了两声,这是司机提醒他,车子到了。 他可以穿衣服出门了。 美蓉为他拿出了新购置的一套西装,让他穿在身上。 刚刚走出门外,只听见小区院子站了很多人,接着,那个高个子保安怀里抱着一个婴儿,走到了他的面前。 “省长,对不起。 我们工作失误,让一对母女将这个孩子放到了你家门前。 ”保安说完,脸上一副歉意。 像院子里的邻居纷纷议论起来:“这一对母女,扔孩子扔哪儿不好,怎么就扔到省长家门前了呢?真是的……”“人家可能是觉得省长一家善良,能抚养这个孩子呗!”“这一下,省长可为难了。 ”“怎么办?”遇到这事儿,庾明也为难了。 作为省长,他可以处理全省的重大公务,可是,遇到这种扔小孩子的事儿,他真就难以决策。 突然,他想起了前几天签署的一个行政法规,那是民政厅送来和关于领养孩子的管理办法。 其中,凡是领养孩子的,要经过民政部门办理相关手续。 “这孩子,送民政局收容站吧!”他想起了这种处理办法。 “等一等!”听到这儿,美蓉忽一下从屋子里跑出来,她抢过保安怀里的孩子,细细一打量,禁不住惊呆了:孩子是个女孩儿。 白净净的脸上泛着刚刚流出的泪水。 看这包裹婴儿的襁褒,孩子穿的小衣服,都是宝宝专卖店的精品。 再看看那张小脸,圆圆的眼睛、尖尖的下巴颏,粉嘟嘟的小耳朵,怎么越看越熟悉,活活脱就像是庾虎小时候的样子!“可怜的孩子!”她怜悯地喊叫了一声,然后将孩子抱进了家。 “美蓉!”庾明大声喊着她,“你要干什么呀?”“这孩子,咱们养了。 ”美蓉毫不犹豫,果断地告诉他。 “就是想养,也得去民政局、派出所去办手续啊。 ”庾明提醒她。 不过,省长夫人的这个举动,倒是一下子获得了邻居们的赞赏。 “看,人家省长夫人,真是菩萨心肠,见不得孩子受苦啊!““是啊,好心有好报。 人家的思想境界,就是高!”将孩子抱进屋子,美蓉赶紧把她放到床上,解开襁褒,她看到里面附了一个纸条,上面写着:孩子名字叫蕊蕊,6月16日出生。 她已经不吃奶了,喜欢吃粥;可以喂少量牛奶。 谢谢好心人收养!好心必有好报。 6月16日生,这孩子一岁半了!美蓉掐指头算了算。 立刻将被褥打开,又用薄被折了个小枕头,将孩子小心翼翼地放在上面,嘴里叫着“蕊蕊、宝宝”开始哄她睡觉。 也许是苦难中的孩子特别懂事。 这蕊蕊不哭不闹,乖乖地就睡觉了。 睡了一个小时,还不见要醒的样子。 美丽蓉将她摇醒,把了一泡尿;孩子接着又睡着了。 看她睡梦中甜甜微笑的样子,美蓉越看越像小时候的虎子。 多少没有看见这么小的孩子了;抱在怀里真觉得亲切得很哪!可是,美玉就这不这么想了。 晚上,她看见这个孩子,就告诉庾明:“姐夫,这孩子放你这儿,是个阴谋。 你必须赶紧把她送走!”“什么?送走?这么小的孩子,你要我往哪儿送?”美蓉一听,就急了眼。 “傻姐姐,你知道这孩子是谁送来的吗?肯定是李福伶和花儿送来的。 ”美玉分析了一下情况,立刻得出了自己的结论,“她看虎子结了婚,这亲家做不成了。 就想用这个孩子破坏虎子和军红的婚姻。 ”“破坏婚姻?人家军红和庾虎是新婚夫妻,受法律保护。 这孩子怎么会破坏他们的婚姻?你这个人,遇事就往坏里想。 ”“姐,我知道你很善良。 舍不得这个孩子。 可是,要是军红知道有这么个孩子,人家怎么想?要是花儿把这个孩子的秘密抖落出来,那军红和虎子还不得天天吵架?”“她吵怎么了?难道她就容不下这一个小孩子?”美蓉对美玉的担心毫不在乎。 “一个小孩子吃不多少,穿不多少;可是,养在你们家,不是那么回事儿。 以后,人家军红生了孩子,你养还是不养?”“养啊。 只要是虎子的孩子。 我当然要养。 ”美蓉觉得养两个孩子没什么了不起。 过去,谁家不是养活五六个孩子。 没听说谁家养孩子累死人的。 “算了。 姐,你想的太简单了。 ”美玉急得要命,心想,我这么劝,你怎么就是不开窍呢,“姐呀,这是个孩子,不是一条小狗小猫。 将来,她要上托儿所、上学,她还要想她的妈妈,想她的外婆。 如果这些人都跑到你庾家来,你受得了吗?”“有什么受不了?多个儿子多条根,多个女儿多门亲。 我还希望热热闹闹的亲戚朋友多些呢!”“可是,要是那个李福伶让姐夫为她做这做那,你受得了吗?”“能做就做,做不了就不做。 她还能要挟我们不成?”“姐啊,你就跟我犟吧!不过,你听着,这个孩子要是留在你家,你和姐夫的麻烦在后面哪!”“为了这孩子,我认了。 ”美蓉说着,抱起蕊蕊亲了一口,风趣地说:“宝宝,你姨奶奶要赶你走呢。 你走吗?”蕊蕊像听懂了她的话,连连摇头。 “哈哈哈……这孩子懂人事啦!”庾明看到孩子这样,自己也开心地笑开了。 “哼,姐夫。 我说了半天,你还没表态呢!将来,你不怕这孩子影响你们家?不怕这孩子影响你?”“影响我啥啊!”庾明也像是毫不在乎这件事,拍着手逗起孩子来。 “姐夫,你要是这个态度。 你家的事儿我不管了。 可是,将来出了事儿,别怪我不提醒你。 ”“美玉,没事儿。 大不了军红与虎子闹一场……咱可不能委屈了孩子啊!”“姐夫啊,我姐想的简单,你怎么比她更简单啊!”“美玉,怎么了?难道这孩子的事儿……”庾明觉得这小姨子未免有点儿小题大作了。 “姐夫,我可告诉你,那个军红可不光是你的儿媳妇;人家爸爸是个将军。 万一人家为这孩子的事儿不高兴……”“将军怎么啦?将军也得讲亲情是不是?就为这孩子,他还要难为我不成?”“可是,人家军红的舅舅,在中央组织部啊!”美玉扯着嗓子提醒他,“要是人家对你有了看法,你可是官职难保……”“他还能撤我?”庾明瞪大了眼,“美玉,你这么说,太夸张了吧?”“好吧。 我看,你们俩是一对不开窍的死木头。 算了算了,你们的家务事,我跟着操那门子心啊?今天,反正我是把话说到家了。 以后,你们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吧!”看到美玉生气,庾明不得不打个圆场。 “美玉,你提醒我们没有错。 可是,这孩子小小的,我们实在是没法再送出去了。 将来,军红的工作,我们慢慢做吧!嗯,这孩子的底细,我们还没摸清楚。 兴许是别人家养不起,或者嫌是个女孩儿,真的是弃在路边上的孩子呢!这不,为了防止虎子他们有想法,我和你姐在 分卷阅读173 民政局办领养手续时是以爷爷***名义认领的。 没有扯上虎子他们啊!”“姐夫,我敢百分之百肯定:这就是虎子和花儿生的孩子。 ”“要是那样,咱就更得义不容辞地抚养她了。 ”庾明坚定地说,“这是咱庾家的后代。 我们不养谁养啊,就算是有麻烦,我们也认了。 ”“好了,姐夫,既然你们这样想,我也不说什么了。 可是,我真担心这件事儿影响了你和亲家的关系。 人家是高门第,讲究脸面。 你就是下决心养这孩子,也要注意保密。 别太张扬了。 免得人家……”“嗯,这倒是应该注意。 美蓉,等虎子和军红回家,咱就说这孩子是捡的。 别的……什么也不说。 ”“嗯哪……”美蓉痛快地答应了。 这天下午,庾明早早下班回了家,听见美蓉在卧室里大呼小叫,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儿,赶紧进了屋子,发现她们俩都怔怔地看着他。 出什么事儿了?他问。 你问你孙女儿吧,她回答道,是吧,小蕊蕊,快叫爷爷,说着,弯腰拍了拍婴儿床。 小家伙连蹬了几下腿,在发出一串“吚吚喔喔”的声音后突然清晰地喊了一声“爷爷”他以为听错了,也以为是美蓉在背后作怪,但接着又听见了一声“爷爷”的叫唤。 这次可是千真万确的,声音发自眼前那张红润充满乳香的小嘴。 庾明简直激动地要昏了过去。 事后他想,听别人喊“爷爷”并没感觉到这个称呼有什么奇怪的,现在听别人喊自己“爷爷”就激动成这个样子,看来这亲情的称呼具有何等的魔力啊。 难怪仇人之间剑拔弩张时,强者一方愿意弱者一方用“爷爷”的称呼换取性命呢,原来这一切都是人性使然。 从这一天起,庾明像是不爱上班了。 他一连几天住在蓟原,不去省城。 说是了解李英杰研究项目的进度,可是,美蓉觉得他是喜欢孙女儿多喊他几声“爷爷”呼……这一天,窗外忽然就刮起了风。 风儿冷冷的,风中夹杂着细细的雪花儿。 “下雪了,冬天要来了!这一年一年的,真***快啊!”美蓉嘴里嘟囔着,为孙女儿找出了那件刚刚做好的小棉袄。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250章:雪花飘舞的季节纷纷扬扬的雪花儿,由细变粗,渐渐地又由小变大,不到一夜工夫,便飘满了蓟原大地。 乡野里天地苍茫,街市上银妆素裹。 北国的冬天,又变成了一片无垠的世界。 一辆轿车,艰难地行驶在厚厚的雪被上。 大片大片的雪花,一团一团地迎着车子前窗砸过来。 雨刮器不停地刷着,前面的路依然影影绰绰。 司机手机的铃声响了。 他看了看来电号码,没有接,眼睛却往前方看了看: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路边人行道上。 看到他频频招手的样子,司机将车子开到他面前,慢慢停下了。 “金铸,什么事这么急?”类张工冻得满脸通红,嘴里嘶嘶哈哈地喷着热气钻进了车里。 “庾省长发出了指示,我们厂要改制了。 ”李金铸嘴里说着,脸上显得有些麻木,“今天啊,咱们到公司财务处,把工厂的资产帐好好算一算。 唉……得设法保住控股权啊。 ”“谁要参股?是孙水侯吧?不怕……”张工说着,掰着手指头算起了帐,“咱们的资产,少说也有十六个亿。 他老孙把家底儿全掏出来,也不过十四个亿。 他想控股……没门儿!”“我不是怕他。 ”李金铸点燃了一口烟,脸上一副愁容。 “那你还怕谁?”“怕我的宝贝儿子呗。 ”“英杰?呵呵……他总不至于联合孙水侯与你作对吧?”林工微微一笑,安慰他说。 “别忘了。 他的研究院,本身就是一个大股东。 ”“嗨……”张工听到这儿,不以为然了,“他那个院刚刚开张。 名义上有几千万资产。 实际上,都是杨总裁和孙水侯投入的。 如果拆开算,也没多少家底儿。 ”“那倒是。 不过,英杰手里的王牌不是资产,而是他马上要研究出来的那套新装置。 ”李金铸提醒张工,“那套技术专利,值银子啊!这几天,省长天天去看他的研究情况。 这小子啊,一定会采取技术入股的方式,参与到矿山机械厂的经营中来……”李金铸正讲着话,车子突然“吭咚”一声,停了下来。 “不好,陷入雪坑了。 ”司机的脸色一变,慌忙下了车。 高大的厂房里,机器轰鸣,焊花儿飞舞,与外面寒雪飘舞的世界相比,这儿热气腾腾的,像是进入了新的热季。 孙水侯在林工陪同下,踱着方步视察着车间里的生产情况。 他牛气十足,志得意满,眉宇间溢出一股傲气。 这个精明的孙猴子,几乎是在政府乞求下留下来的。 除了聆听了大仙们的劝告外,他也没忘记趁机敲政府一笔竹杠:开发区降价30%的土地他都不买,却以低得不能再低的跳楼价格买下了市郊这一片旧厂房。 这一下,不仅省去了两个亿的基建费用,而且早早就进入了生产期。 “林工,这套装置,试车怎么样?”孙水侯看着刚刚开起来的设备,关切地问道。 “成功了。 ”林工喜悦地告诉他,“我发现,英杰这个人很了解生产一线的情况。 他设计出来的部件,特别适合我们加工。 这不……一试就成。 嘿,这批货,挺抢手啊!”“也多亏你这个工艺专家了。 ”孙水侯夸赞着林工,“我听说,一到做工艺的时候,你常常干到下半夜。 ”“应该的……”林工谦虚地说,“我呀,这一阵子睡不着觉,也不觉得困。 这心里啊,劲儿老是鼓鼓的。 ”“哈……人家说革命人永远是年轻。 我看,你这民营企业的工程师也焕发青春啦!”两个人说笑着,走进了宽敞明亮的办公室。 “孙厂长好,林工好!”花儿看到两个人进了办公室,连忙站起来打招呼。 “花儿,你上这儿当秘书来了?”“是。 承蒙孙厂长瞧得起我。 ”花儿一边倒水一边说,“可是,我照英娣姐,可是差远了。 ”“花儿,以后别叫我孙厂长,我已经不是矿山机械厂厂长了,就叫我孙总吧!”“现在的总经理太多了。 我总觉得,叫你孙厂长显得实在。 ”花儿笑着说。 “嗯,这也是。 ”听了花儿的解释,林工点了点头。 花儿走了出去,林工关上门,悄悄问道:“那件事儿,怎么样?”“我和杨总裁谈了。 ”孙水侯坐下来,“瞧他的意思,还是舍不得卖。 我看,他是想通过招商,继续控股。 ”“控股?哼!”林工毫不客气地说,“按照《公司法》只要我们的投入超过51%,董事长的位置就是我们的了。 他还控什么股呀?”“这事儿不那么简单。 ”孙水侯摇晃着脑袋,慢慢分析说,“这个厂的价值不在于它的穷富,而是在于它的重要地位和知名度。 我要是杨总裁,也不会轻易卖掉。 呵,再等一等吧。 ”“等?”林工不明白了,“你还等什么呀?”“等我的女婿英杰……”孙水侯说到这儿,显得扬眉吐气了,“只要他把这套新装置研究出来,德国人就会跑来与他合作。 那时候,英杰、老外、加上我,三方联合投资。 嘿,矿山机械厂的招商可就热闹了!人家老外把国际惯例往外一拿,他杨总裁就是想控股,也控不了喽!”“这事儿,我看,关键在于庾省长。 ”林工点燃了一支烟,慢慢分析,“他是‘北方重化’的董事长,又是省长。 如果他倾向于合资,杨总裁再怎么坚持也白费。 ”“你分析,庾省长会是什么态度?”孙水侯看看林工,想听听他的高见。 “如果从全省大局考虑问题,省长一定会赞成合资。 这样可以实现企业扩张,占领市场。 可是,这样做,无疑会破坏‘北方重化’的完整性。 ”“完整性?”“是啊,在咱们北方,‘北方重化’可以说是企业界的一条航空母舰。 过去,它以能源为主营;现在,中央提出振兴装备制造业,这矿山机械厂就从配角变成主角了。 如果矿山机械厂让外部资本控了股,它势必会从‘北方重化’公司分离出来。 要是这样,省里那些老家伙能干吗?省委书记能干吗?”“也许庾省长有办法。 既保住自己控股,又能把咱们的资金留住。 ”孙水侯想了想,说。 “如果是那样,他就得投入更多的钱。 省财政哪儿来那么多钱啊?”林工反驳说。 “可是,他会向中央伸手。 ”孙水侯摇了摇脑袋,“他在蓟原搞‘棚改’,不也是*了中央的软贷款吗?”“嗯,要是这样,矿山机械厂还是那个李金铸说了算啊,我可不想看到这种局面。 ”林工想到这儿,又摇起了头。 “是啊。 ”看到林工有担忧,孙水侯也发愁了,“原以为,英杰和丽丽一结婚,我们的关系会好起来。 可是,现在,却越弄越僵了。 ”“唉,要是李英娣不走就好了。 ”这时的林工,突然想起了李英娣,“有些事儿,她可以协调。 ”“不行。 她也不行。 ”孙水侯摇头说,“她和李金铸也闹翻了。 不然,她能走吗?”“这孩子,到哪儿去了呢?”“她说了,去德国。 ”孙水侯不想瞒自己的老朋友,就实话实说了第二卷:厄运当头第251章远处的风景(1)飞机驶入跑道,缓缓地滑动着,接近了起飞线时,轰隆隆……发动机全速推动,紧接着,机头一扬,旅客们便离开大地,升上了天空。 高高低低,几匝盘旋,到达预定高度,驾驶员便锁定航标,直飞西部欧洲方向,向着世界金融中心──法兰克福翱翔了。 天上的意境是美丽的。 铁鸟大翅膀忽忽悠悠在浮在空中,载着几百名乘客的好奇、担心、幸福、性命和前程,一会儿扶摇直上,一会儿平稳滑行,一会儿又蓦然沉下去,让人的心提起来,胆战心惊地望着窗外。 看到蓝蓝的天,白白的云,以及高空鸟瞰下广阔壮丽的山川,平展展的绿地,小如蚁蝼的车马行人,人们才感觉出自己是在进行着腾云驾雾、一上筋头十万八千里程的壮举,心中充满了无限自豪。 摆脱了,摆脱了!终于摆脱了──地上的一切、世间的一切、蓟原的一切:一切一切的欲望、一切一切的烦恼,包括金钱的、情感的,世间的、凡尘的一切……飞机离开地面的一刹那,李又英娣的心里便欢呼起来!是的,离开这是非之地,她算是彻底彻底地摆脱了……摆脱了别人,也摆脱了自己;摆脱了世俗的束缚;也摆脱了自我设计的桎梏……那个严密的、复仇的规则,像一条紧紧的咒箍住了她,她为此牺牲、为此隐瞒、为此失去了青春的、无忧无虑的欢乐,天天提防着,戒备着,然而,她得到的是什么,是父母的责难,是妈妈将她轰出家门──还有,自那一夜风流之后便莫名其妙升腾起来的肉的交媾的欲望,像一张似的笼罩了她;有了那一个开始,便觉得一发不可收拾;她一遍一遍、一次一地要求他……在宾馆的房间里的床上、在他的办公室的沙发上、在茶余饭后甚至是上班之后、下班之前的间歇里,一有单独相处的空间,时间,她就要求做一次,哪怕是草草地收场;哪怕是点到为止;欲望的火焰一旦点燃,总是觉得浇不灭。 一看见他,她就觉得欲火难熬;最后,竟不知羞耻地答应了他最卑鄙的要求:去当年的金工车间,模仿当年上夜班的情景,让他重温了当年的风流过程;实现了他最低级、最原始的欲望……现在,好了!这一切都结束了。 她庆幸自己的坚强意志,一咬牙,一个决心,她便写了那封决别的情书,买了机票,离开中国,直飞欧洲大陆。 从法兰克福飞机场乘大巴来到同学的住的小镇,寒气凛冽的旋风开始刮了起来;这儿与蓟原一样,也进入了冬季。 风雪里,行人都低下了头,街上的姑娘们气忿忿的和往皮裙里直钻的狂风撑持;走一会儿,她们就停下来喘喘气,鼻子、腮帮子都给吹得通红,脸上露着愤怒的神色,像是要哭出来。 李英娣心里可快活得要笑了。 她所想的并非是眼前这阵风暴,而是她刚刚挣脱出来的精神上的风暴。 她望着异国他乡严冬的天色,望着这座盖上了雪的城市,一边挣扎一边走路的姑娘们;她看看周围,想想自己:一点儿束缚也没有了。 初来乍到,在这儿她是孤独的……孤独的!可是,她心里多快乐啊,独立不羁,完全自主!多么快乐;摆脱了他的束缚,摆脱了往事的纠缠,摆脱了所爱所憎的面目的骚扰!多么快乐呀,没有了妈妈的唠叨,没有了爸爸的怒吼;自己再不是那个复仇计划的俘虏,再不是那种无尽无休性欲的俘虏,从今天开始,来到这儿,她就开始做自己的主人了……出国并不麻烦,世界也不神秘;只要怀揣一纸护照;一个全球通的金卡,她可以走遍天下,畅行万里。 来到同学的住处,她已经浑身是雪。 她高兴地抖动了一下,开始与老同学拥抱。 老同学是个打工者,在附近的中国餐厅里刷盘子。 她给她讲了租房的 分卷阅读174 价格,希望她能与自己合租一处,以便节省些费用;然而她慷慨地希望自己独租一个房间;她说自己睡觉打呼噜,不想影响老同学的睡眠。 老同学很是惊讶。 初来国外的中国人一般都吝啬的;这李英娣却是如此大方。 听到几百欧元的月租费用眉头都不皱一下。 “你穷百姓是来打工的?还是富婆来旅游的?”老同学笑了笑,探她的底细。 “我不是富婆;可是,我来这儿要过得舒适……”李英娣含笑不语;来到房间里,她巡视了一遍,终于觉得这房间简陋了些;直到房东答应明天就给她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安装光纤电缆上设备。 她才答应住下来。 一盏一盏的宫灯,一位一位身材苗条、罩了红色旗袍的中国姑娘,缠绵动人的中国民乐,一家地道的江南风格的餐馆,像是上帝一双神奇的手进行了平移,将这家地道的中国餐馆穿越时空,移向了地中海沿岸的欧洲大陆。 李英娣走进这里,先是一阵惊讶:自己是在欧洲?还是来到了中国江南水乡?她的老同学就在这儿打工;像不少中国姑娘一样,她们怀揣了发财的梦想,来到异国他乡,想找到自己梦中的天堂。 然而,无论是中国、外国,生活同样是现实的、残酷的,对于空着一双手的人们来说,除了劳动,出力的劳动,再没有其它任何拿到绿卡的希望、没有走向这儿的主流社会的捷径、没有挣到大笔外汇的好办法。 老同学找到了这儿的中国老板,向他介绍了李英娣。 她希望自己的老板能喜欢上这位漂亮的中国同胞,如果有机会,也能给李英娣一份工作来做;然而,李英娣看到自己的老板,却是不卑不亢,还拿出了一副牛哄哄的大小姐架子,这让她很不受用:英娣啊,这儿是欧洲,不是蓟原。 你现在漂泊在外,第一要紧的是找到一份工作,然后才能谋生、生存下去;哪怕是刷盘子,打扫卫生,也比坐吃山空好多了啊!李英娣像是没有那份出国打工者的危机感,进入餐馆,她没有睁大眼睛寻找自己的工作机会,而是一屁股坐在一张居中的、醒目的座位上,还装模作样地打开菜谱,像是要点酒点菜一般神气。 “英娣,你干什么呀?”同学生气了,“你……这是要干什么?你要想餐上一顿吗?”“是呀,老同学,我有点儿饿了,喂,给我拿一瓶啤酒!”“请问小姐,你要什么牌子的啤酒?”旁边一位站立的穿旗袍的女孩子听到李英娣的喊声,赶忙跑了过来。 “当然是要最好的……”“最好的,要四欧元一磅呢!”“拿两磅!”听到四欧元的价钱,李英娣眼都不眨一下。 啤酒倒在杯子里,漾出了浓浓的泡沫;紧接着,冷盘、火腿、西式的菜蔬被端到了桌子上,李英娣让了一下老同学,便旁若无人一般,大吃大嚼起来。 就在这时,突然砰地一声响,一瓶香槟酒被服务小姐费力地打开了;软木塞开启的动静惊扰了四邻座位上的顾客;人们不由自主地扭过头去,睁大眼睛望着那儿──虽然开启酒瓶的响动挺大,其实寻张餐桌上只坐了一个人,那是个年轻的德国小伙子;他面目姣好,头上一堆浅灰的金黄头发,个子高大,仪容典雅,此时,他懒洋洋地侧了头,眼神正朝李英娣这儿望着;“嘿!ok!”大概是觉得好玩,或者是好奇,李英娣冲小伙子做了个手势。 想不到,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就把那个小伙子给引了过来。 小伙子手握了酒瓶,大步流星地来到李英娣的对面,坐下,然后,拿了一个空杯倒上香槟酒,冲李英娣做了个“请”的姿势。 “喂,你要干什么?”老同学看到这儿,马上冲那个小伙子急眼了,“我们不认识你。 你要干什么?”不过,李英娣对此并不在乎,她制止了自己老同学的阻拦,端起酒杯与那个小伙子撞了个响。 “英娣,你认识他?”老同学诧异了。 “我们像是老朋友,有……缘分啊!”德国小伙子张口说起了中国话。 “胡说,什么缘分?她刚刚来这儿!”老同学怒斥着那个小伙子,伸手要把他推走。 “别,别……”李英娣再次制止说,“看看他是什么意思?”“英娣,你别傻啊,外国的男人,尤其是这些小伙子,风流成性,很会勾引女人的。 你可别……”“嘘!”李英娣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老同学看到这个样子,干脆去忙着招呼客人了。 “中国姑娘,你是不是来自中国的蓟原?”“你怎么知道我来自蓟原?”“你长得,太像一个人了。 ”“我长得像谁?”“李英杰。 ”“李英杰,你认识他?”李英娣听说这小伙子认识哥哥,不由地亲近了几分。 “李英杰,我不认识;可是,我爸爸认识他。 ”“你爸爸?”“我爸爸是Σ公司销售部经理。 ”“他叫什么名字?”“波斯慕。 ”“波斯慕?”李英娣一惊。 这个名字好熟悉!“姑娘,你认识李英杰吗?他是个优秀的博士后。 我爸爸常常夸奖他;嗯,爸爸的汉语,就是他教的。 呵呵……”“那,你是做什么的?”李英娣没学过德语,但是,由于与Σ公司打交道,常用的话也能说几句。 “我大学毕业,给我爸爸打工呢!呵呵……”两个人说着说着、吃上了饭,喝上了酒,你敬我一杯,我敬你一杯,一会儿就有睦个昏昏欲睡了。 为了抵制睡意,他们彼此把胳膊肘*在桌子上,轮流的讲着,听着,眼神都显出了一丝温柔,一丝俏皮。 “当!……”堂里的大钟敲了十下,天色很晚了,该动身离开了,德国小伙抢着去付钱;最后还是让李英娣了抢了先。 “ank!#61569;”小卧子看到李英娣这么大方,竟感动地吻了一下她的手。 “你,好大的胆子!”李英娣瞪了对方一眼,心想这一吻不能轻易放过他,便立刻索要他的名片。 接过名片一看,上面写着小伙的名字:波斯.马达乌斯。 看了这名字,她笑了笑;这让她想起了德国的一位过时了的足球明星:马特乌斯。 餐馆的附近,是一座小山坡。 山坡上是一片密密的松林。 在德国新开发的住宅小镇里,常常有这种连片成长的林菽,这些林菽长大成材,就成了密密的森林。 李英娣吃饭的餐馆就在林子下面;一些吃过饭的人,常常因为意犹未尽,就在餐后与朋友们走进林中散步。 李英娣吃过饭,与老同学道了别,然后与他同桌的小伙子一起走出了餐馆。 她礼貌地伸出手,本意是要与他告别再见;没想到,小伙子竟伸出胳膊,一把将她的胳膊挎上了,接着,两个人就像其他餐后的情人那样,径直走上了山坡,走进了夜间的林子里。 月亮刚刚升起,松林里展开了月光下一簇簇的阴影;一些树的尖部在月光下簌簌摆动着,林子发出一片波涛声;地下铺满了落下的松针,上面盖一层薄薄的雪。 脚步踩上去,像是踩在地毯上,没有一点儿声响。 由于语言不通,或者是生疏吧!他们俩一句话也不说。 李英娣心旌摇摇,有股异样的、甜美的感觉,她觉得很快乐,很刺激,想说话,又怕说错,破坏了这种景致和氛围,心情不知道怎么就紧张起来:他会带她去哪儿?这儿寂静无人,他会要求自己为他去做什么吗?想着想着,她的脚步停了;马达乌斯看着她停下,自己也跟着停下来。 四下里静寂无声,只有薄雪结冰的喀嚓声,还有几根枯枝落地的啪啪微动的声音。 这时,马达乌斯抓住了李英娣的手,声音抖动地问:“美丽的中国姑娘,你愿意做我的朋友吗?”注释:第二卷:厄运当头第252章远方的风景(2)听到德国小伙儿问她。 李英娣像是期待着这一声问,随即嘟囔似地回答了一句:愿意!不就是个朋友嘛!又不是订婚;不是山盟海誓的做情人。 他们就这样握着手,心儿直跳,简直不敢相互看一眼。 刚才的勇气,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就这样过了一会儿,他们又往前走,两人之间拉开了距离,仍然默默地不说一句话。 也许是怕心中那神秘的激动吧!他们走啊走啊,一直到走出树荫,看到同行的情人们开始拥抱、接吻了,两个人才停下来。 像是相互定了定神,稳一稳心情,然后又手挽手,来到林边的湖畔,欣赏起了月下清明恬静的夜景。 其间,不知是哪个,断断续续地吐出了一言半语。 两个人终于看不惯那些情侣系们的亲密无间的亲热行为了,于是,仓惶地走出了松林。 路上,月色明晃晃的;他们疾步走着,有些累了;但是,这累中,似乎弥漫了一种懒洋洋的快乐情绪;这种情绪不需要他们拥抱、亲吻,甚至不需要说那些情意缠绵的废话;此时,他们的感觉就是:他们之间,已经是心心相印了!快到住处了,他们约定下星期六再会。 马达乌斯一直把李英娣送到她租住的楼梯口。 在暗淡的廊灯下,彼此看着对方,有些羞怯地笑了笑,然后喃喃地说了一声“拜拜”两个人终于分手,那颗紧张了半天的神经才放松下来。 李英娣走进屋子里,打开浴室,褪下衣裤,心里不由地高歌起来:“哦,我有个外国朋友了;有个男朋友了!”此时,百感交集的孙水侯,还在络上qq上苦苦地守候着,等待他心中的姑娘倾听他的爱情表白呢!终于到了星期六,马达乌斯准时来到那片小松林,李英娣却已经等待了快半个小时。 在那儿有点发急了。 她怕这个德国小伙子失约,心里总是念叨着:“天哪,他可一定要来呀!”也许是离开了与孙水侯的缠绵,德国小伙成了她情感空间里唯一的补充。 或者是因为彼此刚刚接触,还有些致命的陌生;或者是什么也不是,就是因为他们之间毫无瓜葛、毫无牵连,不过是萍水相逢,偶尔一杯啤酒的缘分,这哪儿能*得住呢?不过是逢场作戏。 失约是正常的,不失约倒显得不正常了。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马达乌斯不慌不忙地走来了。 这小伙子走起路来规行矩步,沉着稳重,显出一副德国男人热衷理性思维的形象。 李英娣奔过去,嘎着嗓子招呼他:您好!马达乌斯也回应了一句:您好。 随后像是再也找不到别的话来说;两个人不无困难地交流了几句天气时间之类的话题,接着,马达乌斯以东道主人自居,提议她去郊林里游玩。 他们上附近的火车站搭乘火车去了邻近一个名胜小区。 路上,两个人依然说不了几句话。 也许是一周前的一见钟情,两个青年人的感情过早地达到了高峰。 在现实的宁静中,他们无法细细地品味它吧!那个名胜小区就是一片松林,那天像个过节的日子,乡村客店和树林里挤满了人,全都是一家一家的,几乎是清一色的旅游家用车,车上拉了煤气罐和炊具,在雪后的林子里野炊之后,孩子们都牵了自己家带来的一条条大狗在林荫路上遛达着,热闹处叫叫嚷嚷,不得安静;李英娣心绪有些不佳,她觉得这些讨厌的渡假的家庭破坏了松林里宁静,使她和德国小伙不像上一次一样的无拘无束,唤不起她心中与德国小伙初进松林那种心跳的激动。 可是,既然来了,又不能立刻返回。 她与他照常地谈着,说着,搜索枯肠地找出话来打破彼此间的生疏和寂寞。 一直到了太阳快要落山,他们的精神才快乐起来;渡假的家庭们都发动了车子,开始下山;林子里充满了神秘的宁静。 一条狗吠声传来;他们躲在道边的树丛后面,想看看那条狗在追逐什么猎物?可是,那条狗杀气腾腾地从他们面前窜了过去,猎物却没有出现;那条狗焦急地停下来,张开嘴仔细地寻觅着;他们二人躲在灌木丛里,一声不吭。 失去线索的狗失望地叫了几声,林子里顿时万籁俱寂,只听到那无数的微小生物蛀咬松木的神秘的蠕动──像是无休无歇的死一般的气息。 他们听着,紧张地呼吸着,彼此依偎着,呆着不动──忽然“噌”的一下,一头野兔从密林里向路边直窜过来。 “哇!”他们惊喜地喊了一声,想要重新召回那条毫无所获的狗。 但是,机灵的免子从道路的雪堆上一窜,跳往了路边,一个筋斗栽到小树林的灌木丛里,干枯的树叶纷披地波动了一下,这小生物便再次消失了。 “哈哈哈……”马达乌斯学着小免逃跑的模样,笑得弯下了腰;李英娣则学着狗的样子,“汪汪汪”叫了几声,笑着扑到了他的身上。 “中国姑娘,我不是兔子,不要把我当猎物啊。 ”小伙子被她压在下面,像是在求饶。 “胡说,在我们中国,女人才是男人追逐的猎物呢。 ”“可是,在我们这儿,也有女人专门猎获男孩子的……”“女人猎获男孩子?为什么?”李英娣不懂。 “为了玩儿呀,解除寂寞呀!”“嗯,你们这儿,真是不可想像……”“中国姑娘,我在追逐你;可你不是猎物;你是我心中的朱丽叶!”“那,你想做我的罗密欧了?”“罗密欧?我可能不配;可是,我会让你在这儿得到幸福……”“幸福?你让我得到幸福?” 分卷阅读175 李英娣呵呵一笑,怀疑地摇头了。 “你不信?”“至少,我现在不信。 ”“那,好吧!明天,请你到我的公司去。 ”小伙子神秘地笑笑,热情地发出了邀请。 “好吧,马达狗,明天,我宁愿豁出来,当一次你的猎物。 ”李英娣笑了笑,像是预示到他们之间将要发生些什么了。 “哈哈哈……我的猎物?”小伙子听到这句话,疯狂地扑向了她;接着,两个人顺势倒在一个雪堆上,顺了一个斜坡,滚落着下山了。 滚到山下,两个人彼此拍打着对方身上的雪,坐在地上笑盈盈地瞧着、笑着。 直到太阳落下了山,他们才手挽起手,唱着各自国家莫名其妙的流行歌曲,走进了邻近的火车站。 人的感情啊,真是怪怪的。 在蓟原,她是那样的依恋着孙水侯,她觉得他成熟、慷慨,有无穷的魅力。 然而,来到这儿,那只猴子忽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眼下,她的心中,只有了这个德国小伙子!是自己坏吗?是自己愿意背叛吗?是自己为生活所迫吗?不是,都不是。 她觉得,自己这种感情,只是一种自然的、纯粹的油然而生的天性使然。 是青春情感欲望的暴发和渴望。 这些,与她过去的复仇计划、恶作剧,毫无关系,甚至与她的性欲也没有关系。 至今,她连小伙子的身体还没碰过。 她甚至想,将来,如果不是马达乌斯主动提出,她不会委身于他的。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253章有产业的人在法兰克福城区与农田的交界处,有一所商会大楼。 大楼是现代化砖建筑。 两翼成Π形伸出来。 北面和东面是黑色表面的停车场。 外面一周是卸了棒子的玉米地,冬日里,干瘪的玉米棵子在光秃秃的田地里艰难地支立着,似乎在抵抗城市化的侵袭;然而,从这个城区发展的趋势看,这种抵抗只不过是象征性的,不会长久,也不会奏效。 一早,一辆蓝色的奔驰车开进了访客停车场。 车中出来一个德国小伙和一位东方姑娘。 中国姑娘穿着灰色套装,丝质衬衣,软跑鞋,打着时髦的法国领结,乌黑的头发修成了微卷的波浪型;眼睛黑亮,有着白皙的、迷人的脸面,薄薄的耳际嵌了一对钮扣式金耳环。 以当地人对职场女性的评判标准来看,这是个十分低调的女人。 而那位与她同行的德国小伙,几乎高出姑娘半个头,宽肩,窄臀,伟岸,挺拔。 一副运动员体型。 他穿一件蓝色牛仔裤,上面罩了一件瘦瘦的、紧紧的羽绒服,像是夏天的t血衫贴在身上,头发金黄,眼睛鼻子棱角分明,脸上一副娃娃脸的稚气,是当下标准帅哥的形象。 他一下车,迎面走来的两个姑娘不由自主地喊了一声:哦,好帅啊!马达乌斯的公司就在大楼的中间,两边夹着玻璃墙。 进了公司,从前门望出去是停车场,砖砌的花台,花台上凋谢着盛开过的红色、白色的牵牛花。 背后则是空旷的玉米地。 与外面平整的停车场和屋子外里整洁的地面相反,公司办公室里凌乱不堪。 到处是穿着牛仔裤和工装的人们。 他们来来往往,整理箱柜,敲打计算机或者打字机,两个工人正油漆墙面,另一个人推着纸箱进来,包装纸箱,整理材料,装订纸品文件,收拾屋子用的废料纸屑差不多完全盖满了地面。 那张铺着的绿色地毯埋在其中几乎看不见了。 德国小伙和中国姑娘好不容易越过乱糟糟的地面,走到弯月型柜台前。 一位年纪不小的女秘书站起来迎接他们。 她有一张胖胖的脸,大奶头,金色短发已经渐渐发白:“你们好,请问有什么事吗?”“哦,这是我的中国客户。 ”马达乌斯抢先上去,“请问,我爸爸在吗?”“波斯慕?他出去了。 你找他做什么?我可以代劳吗?”“我想请您查一下重化配件产品的应收款项……”“a座332房间……可以查到。 ”女秘书客气地告诉了他,随后又睁大眼睛瞄了中国姑娘一眼。 进了会计室,打开微机,密密麻麻的德文字母连同一串串阿拉伯数字出现了,这是典型的德国帐式:李英娣顺着马达乌斯的手看去,那上面出现了中国蓟原矿山重化机械厂的字样。 “看,这是两千台次的货物;应付给你们6000万欧元。 ”“咦?不对吧!”李英娣睁大了眼睛,“我们工厂,没有往欧洲发过货呀!”“这……你就不懂了。 ”马达乌斯呵呵一笑,“这不是我们要的货;是俄国人订的。 呵呵,你们工厂的产品,实在是太便宜了。 就预订了一批货。 嗯,这批货转到俄罗斯;他们还以为Σ公司制造呢!哈哈哈……”“哦,这个孙猴子,原以为他一切事情都对我公开;原来,还背着我偷偷对外发货呢!”“这种出口方式,能逃不少税款呢!”马达乌斯提醒她,“作为秘书,你不知此事,看来其中必有勾当;勾当,哈哈……”“他向你催款了吗?”“没有。 三个月过去了;他连问都不问。 我以为,他不想要这笔钱了呢?”“嗯……大概是,这一阵子他光顾着与老爸干仗,正经事都忘记了。 ”李英娣脸上一阵迷茫:这个孙猴子,真够精明得啊!“英娣姑娘,请问你帐户的卡号?”“你问这做什么?”“哈哈哈……我怕这笔钱压在金库里生锈啊;反正早晚也得汇到中国人的银行里。 哦?难道你不明白我的意思?”她掏出了自己的银行卡;眼睁睁地看着他让会计员将这6000万欧元打到了自己中国银行的外汇卡上。 “这……不是行窃一样吗?不好。 ”“什么行窃?你是矿山机械厂的秘书;替老板接收货款是合法的呀!”马达乌斯发表着自己的观点;“再说,你现在来到我们这儿,就要考虑自己今后的生存问题;在这儿呀,要想过中产阶级的体面生活,仅*工薪是不够的。 你必须要有自己的产业才行。 ”“产业?”“是啊,手中握有6000万,你就是有产业的人了。 这是你今后立足的根本。 至于这笔钱以后你怎么办?我不管;重要的是,你现在,必须首先要拥有它。 ”他一句一句,艰难地说着生硬的汉语;办公室里的德国职员都听得懵懵的了。 拥有它?她眨了眨眼睛,弄不明白,这个马达乌斯将这笔巨款划给她,是何用意?直到那位波斯慕回到公司,他的儿子向他介绍自己新结识的这位中国姑娘时,她才恍然大悟。 “爸爸,这是我新结识的中国朋友。 ”马达乌斯大大方方地将李英娣领进了爸爸的经理办公室“呃,一位美丽有东方女孩儿!”“波斯慕看到李英娣,赞叹了一声,接着又毫无由头说了一句,“哦,你长得真像我的中国朋友,李英杰。 ”接着,马达乌斯直率地说出了自己的意图:“爸爸,这位中国女孩儿还没有找到工作;你就让他在我们公司里做事吧!”“什么,来我们公司里做事,凭什么?”波斯慕说出的汉语,越来越地道了。 “她有工作经验,她在中国,是矿山机械厂孙水侯的秘书。 ”马达乌斯不知道什么时候控到了李英娣的底细,一五一十地向父亲介绍着。 “是吗?”波斯慕露出些稍许的怀疑,“这么说,你应该认识李英杰吧?”“李英杰,他是我哥哥。 ”李英娣觉得在这对老狐狸父子面前是无法保持什么秘密的,率口说了出来。 另外,她觉得,在德国,只要提起哥哥,自己就觉得有了几分保障,几分依*,甚至还有几分自豪。 “呃,是这样……”波斯慕听说面前站的人是李英杰的妹妹,不由地多打量了几眼,“你来德国,李博士没有委托谁帮助你吗?”“没有。 ”李英杰还是那样率真,“我是想,自己打拼自己的天下。 ”“呵呵,姑娘,你要是想找份工作干,看在李博士的面子上,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 可是,你说……要在这儿打拼天下,你,凭什么呢……”“爸爸,你不要小瞧了她。 她可是有资产的人啊!”马达乌斯恐怕这场谈话会误入歧途,急忙出来引导。 “资产?”波斯慕明显地怀疑了。 “她有六千万呢!”“呵呵,她真的有六千万,在中国会生活的很好;不会来这儿淘金了。 ”“波斯慕先生,你说的不错。 ”李英娣连忙接过对方的话,“我在中国,确实生活得不错。 嗯,别看我是个秘书,可是,我不是普通意义的秘书;在工厂里,我代经理处理日常业务,每天可以调度、支配上亿元的资金。 我来这儿,只想换一个活法;看看我这个中国姑娘能否打开在欧洲大陆发展的大门。 ”一想到自己拥有了六千万欧元;李英娣心里的底气充足了不少;她这才意识到,马达乌斯让她拥有这六千万的用意是什么?“哦,中国姑娘,你很有远见;很能干,就像你的哥哥一样;请问,下一步,你有什么想法?”“请贵公司给我一个熟悉情况的机会。 ”李英娣想了想,还是扬起头来,一改低眉顺眼,仰人鼻息的态度,想与对方平等地交流;是啊,我来这儿是谋发展的;不是求你赐给我饭碗;我到你们公司,不是打工,是熟悉情况。 也许,将来,我熟悉了情况,也许会主动离开呢!“熟悉情况,好吧!明天,你就来这儿上班。 到我儿子的远东市场部工作。 ”“英娣,祝贺你!你现在是我们这儿的高级白领了!我们是同事了。 哈哈哈……”走出楼来,马达乌斯第一次热情地拥抱了她。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254章异乡夜话听说李英娣找到了工作,老同学高兴地不得了;她从餐馆下班后,将鸡、鸭、鱼、肉一档子丰盛的菜肴装在食品盒里,又买了两瓶啤酒,来李英娣的居室里庆祝起来。 “祝贺你,英娣。 你的运气比我好多了!”老同学干了第一杯,想起了往事,“唉唉,我刚刚来的时候,刷盘子的活儿都竞争;我让人家老板试用了半年;第七个月才发我工资。 你看你,多有福气!”“可是,我付出的……要比你试用半年多多了。 ”“嗯,你是指,那个德国小伙?”“他叫马达乌斯。 ”“噢!英娣,你不说,我还想问你。 这些日子,你们频频接触;彼此是不是很有好感?”“我们现在,只是普通朋友。 ”李英娣解释说,“你可别猜歪了。 ”“没没没。 ”老同学连连否认,“实际,这儿的性是开放的;男女间交往也没有我们国家那些个禁忌。 我看,那小伙儿是真的喜欢你。 不过,你要注意……”“注意什么?”“英娣,你还是个未婚姑娘啊!”“哦,老同学,你是要我保持**的贞节?”“哈哈,你也老大不小了。 还用我直说吗?”“哈哈哈……老同学啊。 ”李英娣呷了一口啤酒,咚一下放下杯子,“别看我未婚;可,我也是过来人了!”“过来人?你是说,你有了男朋友;你们做过了?”“什么男朋友?”李英娣轻蔑地看了她一眼,“蓟原那个地方的男人,哪一个能配上我?”“没男朋友,那你……是和谁?”“我的老板那么风流,我天天在他身边转。 你说,我能守得住吗?”“这么说,你是他的二奶?”“二奶?多难听啊。 ”“那就是……情人?”“这还差不多。 ”“他,一定给了你不少钱吧?”“没。 我就是挣他的工资。 ”“那你太赔了。 ”老同学遗憾地摇着脑袋,“英娣,就凭你长这么漂亮,要是在这儿,老板起码得送你一套别墅。 ”“别墅算什么?我不稀罕。 ”“那你跟着他,图个啥啊?”“图个快活,图个信任;嗯,你知道吗?在工厂里,我代他处理理日常业务,一天能支配上亿元资金呢!”“这么说,他很信任你?”“如果不信任,我能让他那样吗?”“呵呵,既然这样了;你应该趁机捞他一把!”“捞?”“是啊,趁个机会;把他的资产,划到自己的户头上来。 ”老同学说到这儿,毫不脸红,一副天经地义的样子,“你不能白白把身子给了他呀!”“呵呵,那成什么呀?那不是把自己卖了吗?”“卖,有什么不对?我们女人的美丽、女人的青春、肉体,都是有价的……”接着,她讲起了自己出国打工后的见到风流轶事和男女之间花花绿绿的新闻……李英娣听了她的话,并不觉得惊讶。 因为,社会现实、这位老同学的经历,很容易让她产生这种人生皆交换的生活理念的。 这位老同学在中学就是一位美女,因为爱好体育,曾经被一位帅气的体育老师追求;可惜,因为家庭反对,这段感情没有了结局。 后来,那体育教师去了美国;这位老同学与一位同班男生结婚。 后来,由于下岗;一向奉她为掌上明珠的丈夫开始讨厌她;背着她在外面寻花问柳。 这时,那位体育教师从美国回来探 分卷阅读176 亲;约会她;两人在宾馆里发生了关系;老同学看破红尘不信感情信金钱;便趁机向那位体育教师索要了几万美金;害得那位体育教师几乎没钱买机票回美国。 后来,丈夫发现了她的事,殴骂鞭打;两个人彻底断了夫妻情分;她只好走劳务出口的道路,来到此地打工。 与丈夫分居这么远,这么久;不知道这个性欲旺盛的女人是如何解决肉的欲望的;听她谈了那么多的风流轶事,她断定这位老同学一定有自己方方面面的生存之道。 “英娣,你既然这么得他信任;怎么还跑出来呢?”“我厌烦了!”“是你厌烦人家了?还是人家厌烦你?”“我真得很烦他了;他,对那种事贪得无厌……”“男人都是这样子;有了第一次,见面就想干;可是,你这么年轻,不会受不了他的吧?”“不是受不了那个事;是我觉得,这样子下去;不会有什么结果。 所以,我才要逃避;离他远远的。 静心!”“那,你们断了;他给了你多少钱?”“没有给我钱。 ”“你太傻了;现在,你可以冲他要哇!”“不用要;他答应我:给我一切!”“那不过是誓言,当不得真啊;钱到手里才是正格的。 ”“他的钱,我随时可以要。 ”李英娣想了想,还是没说出那六千万的事儿。 “我这次到Σ销售公司上班;就是他投了一笔钱;波斯慕老板才答应收留我。 ”“嗯,这也够本了。 ”老同学猜想这一笔投资一定有很多钱,不再追问,只是劝她把握机会,与那个德国小伙好好相处;有朝一日结了婚;可以优先申请绿卡;她还强调说:像我们这种丢失了**膜和妻子贞操的女人;在中国是嫁不到好男人的。 是吗?李英娣躺在宽大的床上,反复想着老同学的劝告。 那个马达乌斯,是真心对她好吗?要是真的;她倒想早些嫁希望他。 她知道,老同学说了那么多;别的可以不信,惟有最后那句话是至理真言:丢失了**膜和妻子贞操的女人;在中国是嫁不到好男人的。 尽管她浪漫、前卫、任性,甚至固执、胡闹;但她并没有失去理智。 她与孙水侯尽管情深意笃;毕竟是一桩丑闻;如果这桩丑闻曝料了,她的一家人,她的事业都将会蒙上一层阴影;更不要说自己美好的婚姻了。 也许,正因为心的深处有这层思考;才促使她早早下了出走的决心。 然而。 这儿,就是她的合理生存的天堂了吗?就算是马达乌斯真心爱她、追求她,就算是他们结了婚,生了孩子,有了幸福的家庭,她这一生,就真得得到自己所追求、所想要的一切了吗?这一夜,她失眠了!第二卷:厄运当头第255章第一桶金“卖方发盘:兹发盘100台g06型油田设备,货号101,集装箱运,每台10万美元c.i.f.法兰克福,12月至3月装运,以即期不可撤销信用证支付,限10日复到有效。 买方还盘:你10日电我收悉,价太高,还盘8万美元,限5日复。 ”“咦,这儿做外贸买卖,敢情与关东是一个套路啊!”李英娣打开微机,浏览商讯。 发现了一笔来自俄罗斯远东油田的买卖。 她在公司处理外贸业务时,常常到市外贸公司去。 大致了解他们的工作套路。 没想到,来到这欧洲的著名销售公司,也是这样的处理程序,看来,世界经济真是相互接轨了。 她仔细查看了对方询盘的其草它要求,确认对方购置的机械设备与蓟原矿山机械厂生产的是一个型号时,不由地深思起来。 波斯慕公司销售的重化设备报价为每台10万美元,按照当下汇率,就是80万人民币;然而,蓟原矿山机械厂把设备卖到这儿,报价仅仅6万美元;光是报价,波斯慕就净赚了4万美元;加入了世贸,说是公平竞争,哪儿来的公平?欧洲这些大商户不过是利用自己的业务优势,盘剥刚刚进入世界市场的新朋友罢了。 想了想,她灵机一动,拍下了如下回盘信息:“你15日电我确认,请告合同号码。 ”她之所以敢于这样果断地接受对方的询盘;因为她心里有数。 目前,老爸的工厂里已经积压了100台同类产品的库存;由于销售部门业绩不佳;老爸缺乏经营能力,这笔存货已经占用了全厂的流动资金,让老爸久久周转不开了。 现在,别说6万美元,就是她出5万的价格,老爸也会倾销一空,而且还得感谢她这个好女儿救了他的急。 还有,听说哥哥也在为孙水侯设计这类设备的新品种。 如果产品问世,一定会低价开拓占领海外市场。 有这两家的供货作保证。 她敢于接这个盘。 下班之前,她不仅敲定了这笔买卖,而且,与非洲某个国家还谈成了几笔供应油田设备的项目。 等到波斯慕前来询查她的业务交易情况时,不由地竖起大拇指,称赞说:“中国姑娘,看来,你与你的哥哥一样精明;你呀,绝不是一个坐享其成、吃红利的股东;你还会为公司创造利润;好好……我的儿子很有眼光。 ”“什么?吃红利的股东?”李英娣听他一说,好生迷惑。 “中国姑娘,难道你不知道,你的六千万元,已经入了我们公司的股了?马达……他没和你说明白?”“哦……”李英娣笑了笑,想起寻天马达乌斯让她签署的一份文件;上面标有6000万元的金额;当时她以为是签收据,没想到竟是一张入股投资的文件。 “中国姑娘,祝贺你,你上班第一天,就淘到了第一桶金!”晚上,在那家中国餐馆里,马达乌斯听她说了今天的情况,又一次拥抱了她。 吃罢了饭,她回到住处,打开了络;在qq显示屏,出现了哥哥戴着眼镜和孙水侯猴子脸的头像。 猴子脸焦急地在那儿跳动着,像是有多少信息要发给她。 然而,她未加理睬,而是首先打开了哥哥的页面;让他给老爸转一封信:亲爱的老爸:您好,女儿已经到了德国,在Σ销售公司上班了。 我为你的工厂推销了80台油田机械设备;我的销售价是4.5万美元;你有的赚吧!女儿在这儿很好,请你转告妈妈、奶奶,不要挂念我。 有事让哥哥给我短信。 “英娣,你太不像话了!”她刚刚打完了信,哥哥的头像发言了。 “哥,我怎么不像话?”她发了过去。 “你怎么乘人之危;敲老爸的竹杠?”“没有哇!他那儿积压产品,我帮助他清理库存呢!”“臭丫头,还说没有?你报价怎么这么低?”美元还低?”“太低了。 ”哥哥反复强调,“老爸的设备是精心制作的,非常耐用;你要真正帮助他,就提到5万美元一台。 ”“哥哥,我来乍到,得挣点儿钱啊!”“要挣钱我给你机会;我的新产品初始价8万美元一台;卖给你,6万美元!”“好了,成交!”兄妹两个又逗了一气嘴儿,最后,李英娣才打开了猴脸的头像。 “釉色渲染仕女图韵味被私藏而你嫣然的一笑如含苞待放你的美一缕飘散去到我去不了的地方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炊烟袅袅升起隔江千万里……”嗬!这个风流老鬼,正拿着麦克风,对她唱周杰伦的《青花瓷》呢!“哥像月亮天上走、天上走……阿妹心中想阿哥!”她打了一行情歌歌词,应付了过去。 “英娣,你总算出现了。 啊,这几天,想死我了!”孙水侯发过来一串情意绵绵词句;附带着一个无比思念的心形图像。 “孙总,告诉你一件事:工厂的一笔应收款,我在这儿替你收了。 ”“哦,收了吧!你……手头的钱够不够花?”“我哪儿有钱。 ”李英娣假装诉起苦来,“除了买飞机票,我只有几千元了。 现在,我租房都是与人合租呢!”“与人合租?那怎么能休息好。 嗯,那笔应收款,归你支配了。 ”“谢谢侯哥!我真高兴!”第二天,李英娣回到公司上班,在业务站上介绍了哥哥的新产品,推销到非洲几个国家;一下子做成了8000万的买卖。 接下来,第二笔、第三笔……几十天过去,李英娣的业务顺风顺水,使公司利润成倍增长;几个月后,她帐户上的资金数目已非一般中国富婆可比了。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256章投资代理人像所有的中产阶级白领一样,每逢下午时刻,他就觉得意兴阑珊,百无聊赖。 这时,他就会情不自禁地驱车离开公司,来到自己郊区别墅花草葱茏、莺声啼啭的庭院中,摆上藤木圆桌和红木小椅,让妻子在镂花的洁白桌布上安置好亮晶晶的茶具,添上一壶香浓的红茶,几款精致的甜点,一个人依桌而坐,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中。 面对满园姹紫嫣红的鲜花,与家人同饮英伦维多利亚式的下午茶,享受一个温情脉脉的、优哉游哉的午后时光。 现在,时至冬天,秋季里繁花盛开的景色不再了。 他便来到英伦街那座装饰奢华的西餐厅里。 这里,墙上挂着描绘了许多维多利亚时代建筑和人物的油画,一幅比一幅显得色彩斑斓、栩栩如生。 尤其是在二楼的中式雅间里,藤座椅、方格桌布、白餐巾,桌上一茎鲜花,白瓷器具,乐音悠悠。 一边就着西式糕点喝茶,一边看着午后街头的匆匆脚步。 如梦浮生中不免增添些温暖。 这本来是过去英国侨民们过的一种东方情调的休闲生活;现在,作为餐饮休闲的一种风格,又被当代人拾捡起来。 在这里,伴随着广东音乐的悠悠萦绕,正是焦虑不安的他品一杯清茶消遣清心、放松心情的好时机。 昨天,Σ公司召开会议,董事长宣布:公司对中国蓟原的投资格局发生了变化:公司不再斥巨资投入;不再企图控股。 改由他们销售公司以6亿元的小额度投资入股合伙经营。 投资代理人也由销售公司指派。 董事长,这条世界机械市场西上的老狐狸,是经常对公司的经营计划进行改变的。 这次改变计划,大概又与政局相关。 政府的执政者们,对华政策摇摆不定,花样翻新;前任总理刚刚考察了中国东北,表态要加强合作,增加投资;新任总理却突然又与中国西藏的达赖示好;还声称要抑制北京奥运会;董事长大概从中嗅到了什么味道,只好中途变卦。 其实,经济合作与政治无关,尤其是像他们这种公司,如果像政客那样讲政治,这买卖就没得作了。 几十年前,世界政治还在冷战着,他就冲破封锁,与中国人做起了油田机械的买卖,公司获得了巨额利润,中国也得到了先进的技术装备。 这是市场上的双赢,而在政治上,既不会有双赢,也不会有互利。 这是二者最大的区别。 这次Σ公司降低投资规格,除了失去商机,还会失去未来的发展。 因为,他知道,李英杰研制出的新重化装备,将会以其先进的性能和低廉的价格,占领世界最大的中国市场;形成对Σ产品的取代和包围之势;为此,他才坚定不移地主张对华投资;对北方这个工业大省投资。 然而,董事们从来都是眼前利益至上的。 他们一致举手赞成董事长决定;他也就无话可说了。 在选派投资代理人的问题上,他原来看好自己的儿子马达乌斯。 这个在自己一手栽培下成长起来的下一辈;不知道怎么回事,对销售不感兴趣,却热衷于投资。 “看到那些钱在自己的手里成倍成倍地裂变;你就能体会到投资的乐趣。 ”儿子常常这样解释自己的行为。 自从来到公司,这个孩子就四处寻觅投资机会,而对产品销售漠不关心。 去年,他领导的市场部一笔像样的买卖也没有做成;却与一个阿拉伯人谈成了投资中东的房地产生意;一年就收回了投资,还源源不断地获得了可观的收益。 然而,等到儿子把李英娣这位中国姑娘领到他面前;他不知怎么悄悄改变了主意。 公司驻中国蓟原的投资代理人,非这位姑娘莫属啊!这,一半是由于他对李英杰的好感;更重要的是他对于现实的思考:中国不同于欧洲,更不同于德国。 那儿是一个投资需求旺盛的地方,也是一个人际关系纷杂的国度。 像马达乌斯这样涉世不深的“老外”去中国,无疑是瞎子摸象,不着边际;而李英娣就不同了,她的哥哥李英杰,是新产品的研制人,她的老板孙水侯,是新产品的投资者;而她的爸爸李金铸,是现任厂长;又是全国劳模,在市里有强硬的政治背景和社会关系。 这些因素加起来,她要比自己的儿子有优势多了;更让他感到欣慰的是,这个李英娣与马达乌斯过从甚密;天天形影不离。 据公司的人们说,他们常常一起出去散步、吃中餐;还有人看见他们彼此拥抱、接吻了。 呵呵,这个儿子呀,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自己热爱中国文化,不过学说几句汉语,看几部中国电影;而他却喜欢上了中国姑娘,甚至可能会娶她;弄不好,将来还会被这位中国姑娘带到中国东北去,在那儿生一群波斯家族的后代,过一种东方式的侨民生活呢!这样想来想去,他原来的犹豫、彷徨……担心、忧虑,就都不存在了──“波斯慕先生,你好──”刚刚定下神来,那位身材苗条的中国姑娘便准时来到了。 她脸上红扑扑的漾着一股青春的活力,银铃般的声音让人感到 分卷阅读177 分外悦耳。 “好好好……你来了。 ”波斯慕急忙为未来的儿媳妇让座,“请坐吧!”“经理,你找我,谈什么事情?”“李英娣小姐,你愿意回中国投资吗?”“投资?”“是啊,我们销售公司决定与中国蓟原重化机械公司合资;我看,你是最合适的投资代理人了。 “公司投资多少?”“六亿。 ”“欧元?”“人民币。 ”“这么一点儿钱呀。 ”“李英娣非常失望,“我自己帐面上差不多都有这么多了。 ”“那你就以我们公司的名义,自己投资过去。 嗯,一切收益归你自己所有。 ”“什么,我自己?”李英娣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257章催生的喜讯夜半时分,窗外的雪花儿还在纷纷扬扬飘洒着。 研究室里,英杰俯在宽大的写字台上,眼睛一动不动地凝视着那张新设计出来的图纸。 门悄悄地被推开了。 丽丽挺着大肚子走了进来。 “丽丽,你怎么还不睡觉?”英杰看见怀孕的妻子,站起来关心地问道。 “我疼……”丽丽走到丈夫后的跟前,一门子娇声娇气。 “疼?……他又在你的肚子里捣蛋了吧?”英杰说完,蹲下身去,调皮地把耳朵俯在妻子的肚皮上。 “英杰,我是疼你啊!”丽丽摸着丈夫的头,“你都两天两夜没合眼了。 ”“丽丽,你别牵挂我。 ”英杰深情地看着妻子,“这两天,我的思路特别清楚,试验数据也越来越接近要求,我……很可能这几天要出结果。 ”“是吗?”丽丽惊喜地喊了一声,然后抚摸了一下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我觉得,他也要快出来了。 ”“那好哇,那我们就是双喜临门了。 ”英杰说完,开心地笑了。 咚咚……有人轻轻敲了敲门。 接着,一个穿白大褂的小伙子拿了一摞子数据表走了进来。 “数据出来了。 ”英杰接过数据表,看了起来,“嗯,这一次分析得怎么样?”“比昨天更接近了。 ”小伙子说,“我看,照你这种设计思路,应该快出结果了。 ”“光是接近不行。 问题是……主控系统和加工系统联结不上啊。 ”英杰看了一组数据后,连连摇起了头,“还是不行……联不上。 ”“英杰,别着急,慢慢来……”丽丽劝说着他。 “哦,这样吧。 ”英杰看了看小伙子,“现在,让大家回房休息。 不过,不准回家啊。 ”“我明白。 ”小伙子点了一下头,退了出去。 英杰看到小伙子走了,立刻点亮了房间里的大灯。 然后,他再一次走到侧面的墙壁前,盯着悬挂在那儿的虎形图,细细琢磨起来。 丽丽拖着沉重的身体,慢腾腾地跟着他走了过来。 “丽丽,你看,这幅图上,大概有多少条线?”“嗯……主线,有十几条吧。 ”“丽丽,你能看出主、副线来?”英杰听到妻子的回答,觉得很是意外。 “英杰,我们搞旅游线路设计时,确定主线是一项基本功啊。 ”“那……你看,这张图上,主线的起始点在哪儿?”丽丽迟疑地向前移动了一下脚步,将全图认真浏览了一遍,马上回答:“虎口!”“好眼力。 ”英杰听到丽丽这样说,很是高兴。 “英杰,你看这……”丽丽又把脸贴近到图上,似乎发现了什么,“这儿,像是德文?”“德文?”英杰顺着妻子手指的位置看了看,也发现了什么。 他急忙回到桌子前,拿起一个放大镜,重新来到图纸前仔细一瞧,惊讶地说,“呀,这是西格玛公司的老标记啊!”“英杰,难道你爷爷在德国西格玛公司工作过?”“丽丽,你坐下。 ”英杰激动地把妻子扶到沙发上坐好,然后拨起了电话。 “呵呵,李英杰,是你吧?”电话里传出了老师那生硬的汉语。 “老师!我这里有一张虎形工程图。 设计者用的是五十年前西格玛公司的设计专用纸。 ”“tiger……”老师听到这儿,在电话显得很吃惊;接着,老人家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马上喊了起来,“啊呀!那是一位中国专家在西格玛公司工作时创造的设计风格……”“老师,请问,你知道这位中国专家叫什么名字?”英杰急切地问道。 “他叫李铁民。 啊……孩子啊,你是不是他的后代?”“老师啊,按照中国的称呼,我应该喊你一声‘爷爷’啊。 ”“好孩子,德国爷爷祝贺你。 你在设计中遇到的那一道难题,应该找到答案了。 ”英杰放下电话,想了想,立刻又拨了另一台电话。 “喂,老爸!”“是英杰?”电话里的老爸声音含含糊糊的,像是刚从被窝里爬出来。 “老爸,快找奶奶接电话。 我有急事儿。 ”“你奶奶……唉,这么晚了……你还要打扰她老人家……”李金铸接了儿子的电话,刚刚要去喊母亲,母亲却像是早有准备,穿好衣服走了进来。 “是英杰找我吧?”“妈,你没睡觉呀?”“金铸啊,今天晚上,这瑞雪一飘,我就睡不着觉了。 ”老母亲笑着说,“我觉得,咱们李家要添个大宝贝喽!”“添宝?嘿嘿……你这老干部还迷信。 ”李金铸摇着头,走进了自己的卧室。 “英杰,找我干什么呀?”老奶奶眯缝起眼睛,问道。 “奶奶,我爷爷设计这张虎形图时,曾经对你说过什么吗?”“这……让奶奶想一想……”老奶奶慢慢坐在椅子上。 浓浓的思绪,一下子飞回了战火纷飞的年代──军用帐篷里,丈夫李铁民伏在马灯下,绘制着一副图纸。 帐篷外,炮声隆隆,枪声阵阵。 年轻的她穿了一身军装,端了一个搪瓷水杯放在了丈夫面前。 “铁民,早点儿休息吧!”她关心地催促道。 “你先睡吧。 ”丈夫冲她笑了笑,“明天我就回矿山机械厂开展工作了。 今天,得抓紧把这幅图绘出来。 ”她凑到丈夫面前,风趣地说道:“你画是的什么呀?这是军械图吗?我瞅着像是一只大老虎。 ”“是啊?”丈夫拿起橡皮擦了擦,“这是原理图……不明白的人一看啊,真像是老虎呢?”“这儿,是不是老虎嘴?”她调皮地伏在丈夫肩膀头上,手指点着一处圆形符号问道。 “这叫虎口,是设计的中枢部位。 ”“中枢部位?就像人的中枢神经吧?”夫耐心地告诉她,“这虎口一张,就要呼啸;嘴一呼啸,全身就动……”“全身一动,尾巴也要翘起来。 ”她自作聪明地用手顺着图上一条曲线划了一圈儿说。 “是啊是啊。 ”丈夫称赞她说,“我的妻子不仅是医生,还懂机械化呢!”“奶奶,你说得对……虎口……虎尾……”英杰拿着电话筒,睁大了眼睛听着***叙述,似乎悟出了什么,“我……我马上审图,再修改主线……”他放下电话,又来到虎形图前,反来复去地用手模拟了几遍虎形图上的线条走向,然后兴奋地回到了写字台前。 “找到窍门儿了?”丽丽看到他这副样子,惊喜地问道。 英杰没有答话,却拿起了粗粗的铅笔,慎重地伏下身去,在那张新设计的图纸上认真地审视了半天;最后,终于下定决心,精心地划出了一条粗重的虎形联结线。 划完这条线,像是卸去了肩负的千斤重担。 他,一下子痪倒在椅子上,慢慢闭上了眼睛。 “英杰,你怎么啦?”丽丽害怕地凑上前来。 “丽丽!”他猛然一下站立起来,睁大眼睛疯狂地抱紧了妻子,“我……成功了!”“哗啦啦……”楼房的走廊里,响起了急促的电铃声。 “院长,什么事儿?”值班人员立刻出现在了门口。 “通知全院人员,紧急集合!”“院长,你……找到最后的答案了吧!”值班人员欢呼似地喊着。 英杰把修改后的图纸交给值班人员,命令道:“今天晚上连续作战,把新图纸做出来。 ”“是!”值班人员高兴地走开了。 “英杰啊!”这时,身后的丽丽却惊惶失措地喊开了,“我不行了、不行了……快快,打电话找我妈妈呀……”“丽丽,你是要生了?”英杰转身抱住了妻子,然后拉过桌子上的电话线,拿起听筒大声喊了起来:“中心医院吗?请派120,我爱人要生了!”俗话说,再大的喜讯,后面也要伴随着一些忧愁的事情。 就当李英杰的新装置研究成功之后,杨总裁的眉头却紧紧锁了起来。 那些德国人得知了新装置研究成功的消息,便即刻预见到了它丰厚的利润。 为了占领广阔的中国市场,在李英杰老师建议下,西格玛公司决定斥资数亿,与中方联合制造、销售这套新装置。 精明的孙水侯当然不会放过这个绝好的机会。 他利用女婿与德方的特殊关系,将西格玛的欧元、英杰的技术、自己的所有资产捆绑在一起,做足了二十亿的巨额股金,气势汹汹地向矿山机械厂杀来了。 杨总裁啊,你不是要招商吗?我老孙带着二十个亿来了!呵呵,老朋友,二十个亿,你不会嫌多吧!那好,请你全部收下,然后……把控股权让给我吧!“这么说,事情严重了!”庾明瞅着杨总裁发愁的样子,马上猜到了他心里的难处。 “是啊。 ”杨总裁连连点着头。 “省委书记是什么态度?”庾明接着问。 “态度很坚决:必须牢牢掌握控股权。 ”杨总裁回答说。 “那就应该加大投入。 ”“可是,他说,省财政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钱啊。 ”他身后的总会计师一脸愁容地解释说。 “嗯……”庾明听到这儿,笑了笑,“那……你们请我来,是求我做什么吧?”“省长,你看,能不能动用一次行政手段……”杨总裁不好意思地做了个两只手分开的动作,说道,“把……把他们这三股资金,拆开!”“这……”庾明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却是轻轻摇起了头。 “省长,你怕什么?”杨总裁不知道庾明为何摇头。 “老杨啊,动用行政手段并不难。 可是……哦,有件事儿,你们还不知道吧?”庾明看了看周围,示意总会计师把门关好,然后悄悄地说,“省技术监督局被咱们审查的那个软件工程师,至今也没有闲着。 他不知道通过什么关系,与南方那一家重化机械工业集团联系上了,南方这家公司组建了重化机械生产厂,并建立了一套国际销售络。 现在,他们缺的就是李英杰研究出来的那一套新装置的图纸。 公安局的同志告诉我,为了得到这套图纸,他答应送给李英杰三千万元。 多亏李英杰不为金钱所动,他们的阴谋才没有得逞啊!”“噢,有这事儿?”杨总裁惊叹了一声,“看来,这招儿棋不能走了。 ”“杨总裁,我们唯一的办法,就是设法弄到更多的钱。 ”“可是,这钱……”杨总裁发愁地说,“你们省财政没钱投入,银行贷款没有规模,搞集资,又不允许了……”“实在不行。 我告诉省委书记,把各市在建的城建项目停下来,你们一个亿。 ”“那是杯水车薪……再说,城建项目牵涉到老百姓的实际利益,咱哪能动呢?不行不行。 ”“那我去找中央项目办,听说他主任手里有五个亿呢。 ”庾明说。 “主任,我找了。 ”杨总裁摇起了头,“他顶多能拿出两个亿。 其它的都是专项,他也不敢动。 ”“难道说……我们就眼睁睁的把这个百年老厂让出去?”站在旁边的老金也发愁了。 叮铃……走廊里,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庾省长,省委书记电话……”年轻的秘书举着手机,大步走进了会议室。 “喂,书记,是我。 ”庾明接过手机,连忙回答,“我呀,正和杨总裁发愁弄钱的事儿呢!”“庾明,不要愁了。 ”省长在电话里大声地说道,“中央刚刚召开了重要会议,要振兴我们北方的装备制造业!”“什么?”庾明像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书记,你再说一遍……”“我告诉你,中央要采取措施,振兴装备制造业了!”好啊……太好了!屋子里的人们听到了省委书记的话,立刻欢呼雀跃了。 “喂,听我说……”省委书记像是听到了人们的欢呼声,也用了非常激动的声音说道,“‘北方重化’是全省的第一工业大户,振兴装备制造业,你们要当排头兵!” 分卷阅读178 “书记,你要我们做什么?”庾明高兴地问道。 “现在,中央正在排项目。 我要你立刻组织‘北方重化’的人员,把好项目都一个一个地列出来。 ”“省长,我现在就告诉杨总裁,让他们连夜加班。 明天交卷,怎么样?”“庾省长,给我……我要和省委书记说话。 ”杨总裁兴奋地伸出了手,“喂,书记啊,我是‘东北重化’老杨。 我现在手里就有好项目。 你今天投入,明天就见效……你给我钱吧!”“哈……”省委书记在电话里笑了,“老杨呀,庾省长是你们公司的董事长,想要钱,找他呀!”“书记啊,庾省长的钱还不是你说了算;向中央要钱,就得劳你的大驾了。 ”“哈……老杨呀,我刚才是开玩笑。 ”书记接下来认真地告诉他,“我估计,‘国家发改委正在列项目。 一会儿啊,人家就该催促你报项目了。 记住,报项目时,别忘了关照省财政呀。 ”“好好好,谢谢书记,有庾省长在这儿,我们哪儿敢忘记省里呢?你说的话,我一定照办。 ”刚刚撂下书记的电话,走廊里又响起了“叮铃……”的手机声。 女秘书季小霞举着手机走了进来,兴奋地告诉杨总裁:“是发改委领导找你……”“哈……真是想啥来啥!”杨总裁高兴地接过了手机。 “喂,老杨吗?”手机里传来了发改委分管项目领导的声音:“那个大好消息……你知道了吗?”“刚刚知道,我和庾省长正研究项目哪。 ”“哟,你们的行动好快呀。 ”委领导表扬了他们,“喂,你告诉我,那个‘矿山机械厂’,还需要多少资金才能确保我们控股?”“十八个亿!”杨总裁毫不客气地回答。 “什么?十八?我看你像个十八。 ”委领导在电话里与他开起了玩笑,“你狮子大开口,要把我吓跑啊?给我个实实在在的数好不好?”“老领导,怎么也得十个亿呀。 ”“哼,这还差不多?”委领导告诉他,“老杨呀,现在不是计划经济时代了。 嗯,你要的钱越多,兴许以后的包袱就越重。 中央也讲求投资效益了。 ”“明白明白。 ”杨总裁连忙解释,“我这不是犯了资金短缺恐惧症了嘛。 ”“抓紧把项目做出来吧。 中央等着听我们汇报呢。 ”杨总裁撂下了电话,高兴地对庾明说,“庾省长啊,今天晚上咱们共同作战吧。 项目书做完,明天我们就去北京。 ”“嗯,行!”庾明点了点头,“干脆,明天连省委书记也捎上。 哦,注意啊,那个新装置的项目报告,一定要加上节能减排的内容;而且,要让李英杰博士亲自做!”医院妇科的候产室里,孙水侯和林工坐在沙发上焦急地等待着。 旁边的李英杰,仍然忙碌地在笔记本电脑上敲打着什么。 林工凑到电脑面前,看了看屏幕上的内容,禁不住鬼谲地问了一句:“英杰啊,等你这项目书做好了,你岳父的控股权也就泡汤了吧?”“林叔叔,我们的项目列到政府经济盘子里,那是好事啊。 ”李英杰一边操作着键盘,一边回答他。 “英杰说得对。 ”孙水侯在一边帮腔说,“要是那样……我们的投入,可是说是无风险了。 ”“可是,将来……这新公司的总裁,会落到谁的身上呢?”林工想了想,接着问了一句。 “按照章程,总裁人选由董事长提名,董事会选举任命。 ”“你看,应该是谁啊?”林工穷追不舍。 “呵呵……如果是‘北方重化’控股,这个总裁人选很可能是我老爸。 ”李英杰轻松地说道。 “是你老爸?为什么是他?”孙水侯听到这儿,转过头来问道。 “岳父大人,你听我说。 ”李英杰停下了手,认真地解释说,“新装置设计完成后,下一步的主要任务是制造。 有我老爸这个现成的技术能手,你想,杨总裁还会用别人吗?”“这……要是我们其他董事不接受呢?”孙水侯的表情显得不高兴了。 “岳父大人,我知道你在想啥。 ”李英杰冲着岳父微微一笑,劝说道,“其实,让我老爸在前面冲锋陷阵,你在后面稳稳地观战、取利,这不是更好吗?你有啥不能接受的?”“观战?”孙水侯没有听懂李英杰的意思,“你是说,要我退二线?”“哪里哪里?”李英杰连忙摇晃起了脑袋,“岳父,不瞒你说,昨天我和德国朋友通了电话。 他们也不赞成你当总裁。 ”“他们也不赞成?”孙水侯觉得奇怪了,“英杰啊,我们三家的股金可是捆在一起了。 要是别人当了总裁,拿我们的钱乱支乱花,你不怕将来亏损赔帐啊?”“爸,你说到点子上了。 ”李英杰赞赏地看了岳父一眼,“所以,德国朋友建议:有一个重要位置,你必须积极去争取。 ”“什么位置?”“财务总监。 ”“财务总监?这是个什么位置?”孙水侯显示了自己的无知。 “孙总,这可是个关键岗位呀。 ”林工恍然大悟了,“财务总监。 就是说,将来公司无论花什么钱,都要经过你签字才能支出去。 ”“都要经过我签字?”孙水侯一下子明白了,“哦,这样……我不成了大掌柜的了。 ”“要不,怎么能确保咱们的收益呢!”三个人正聊着,走廊里突然出现了一阵骚乱声。 接着,“砰、砰、砰……”急促的枪声响了起来。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258章:抓捕杜公子“哟,怎么了?”三个人听到枪声,慌乱地站立起来。 门口立刻出现了几名持枪的警察;其中,一个领头的高个子走上前来,嘱咐李英杰:“李博士,请你们不要慌。 ”“怎么回事儿?”李英杰楞住了。 “有几个歹徒,受人雇用,抢你这台笔记本电脑来了。 ”“英杰,快、快把它藏好!众”孙水侯说着,急忙把那台笔记本电脑抱在了怀里。 “别着急。 ”警察告诉他们,“有我们几个人保护这个屋子,他们进不来。 不过,要注意,千万不要让陌生人从别处进来;更不能让他们接近你的电脑。 ”“谢谢警察同志。 ”李英杰擦了擦脸上渗出的汗,连忙将电脑放进兜子里。 “英杰,你这套东西,让人家盯上了?”林工问他。 “新装置的资料,都在这里面哪。 ”李英杰包好了电脑,马上判断说,“哼,又是他!”“那个软件工程师?”孙水侯惊诧地问道。 “除了他还有谁?”李英杰肯定点了一下头,“前天,他出了三千万……我没答应,他就狗急跳墙了。 ”“三千万?”林工吃了一惊,随后不由地拍了拍李英杰的肩膀,“英杰,你不为利所动……真令人敬佩啊!”“呵呵,别说是三千万;就是三个亿,我也舍不得。 ”李英杰借着林工的话,表白了一句。 “三个亿你还不卖?”林工听到这儿,有点不理解了。 “是啊……”李英杰点了点头,随后神秘地朝岳父和林工笑了笑,“等一会儿,我想把它送给我的儿子呢!”哈……孙水侯和林工听他这样一说,开心地笑了起来。 这时,走廊里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一名警察大声报告说:“报告队长,六名歹徒,全部被捉住了!”“好,我们撤。 ”门口的警察一声喊,撤退了。 “哇──”一声金笛般地婴儿的啼喊,划破了产房里许久的寂静。 清晨的一缕阳光,灿然地射入了室内。 “大哥,恭喜你,你有外孙子了!”随着喊声,女医生抱了一个哇哇啼哭的男婴出现在了候产室的侧门。 “啊,我当爸爸了!”李英杰高兴地跳了起来。 “快快快,让外公看看……”孙水侯急不可耐地走上前去看了看男婴,然后乐不可支地掏出了一个用红线系了的红布包,放到了崭新的襁袍上。 “还有我的哪!”林工也掏了一个红布包,放了上去。 “大哥,这里面的钱就归我和护士们了。 ”“好好好,算我请客!”孙水侯嘻嘻地笑着,脸上乐得开了花。 省公安厅和蓟原市公安局的人连夜对歹徒进行了审讯。 几个人供称,是一家公司指使了这次行动。 具体下达任务的就是省技术上监督局那位软件工程师。 省公安厅的连夜抓捕了那位软件工程师,他供出了蓟原市纪委书记的那个公司。 这……牵涉到市级的大领导了,怎么办?公安厅刑警大队的人立刻请示厅长。 厅长又请示了庾省长。 “不管是谁,凡是涉案的,抓!”庾省长下了命令。 清晨的大街上,几辆警车呼啸着,驶向了蓟原高干集中的别墅小区。 警察们持枪下了车,冲向了一栋漂亮的小楼。 “杜晓龙,出来!”冲到门口,带队的警察严厉地喊了一声。 杜晓龙哆哆嗦嗦地打开了门,看到面前站的是省公安厅的警察,立刻露出了一张惊慌的脸。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259章:德方代表越过欧亚大陆,飞机颠颠簸簸地进入了华北上空。 强烈的气流来临了。 广播员着急地开始了一遍一遍地提醒:“飞机遇到了气流,请大家回到座位上,系好安全带……”“小姐,你的安全带系紧了吗?”邻座的男人抓紧机会向她献着殷勤。 她冷淡地嗯了一声,赶紧闭上了眼睛。 出门在外,这种无微不至的殷勤太多了。 凡是男人,看见她总是要搭讪几句。 接着那话儿便愈加轻佻、放肆……似乎是要误她陷入一种泥潭……她已经慢慢学会了如何应付这种男人──装聋作哑、或者是装腔作势。 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对自己产生出几分敬畏,不再纠缠下去。 “喂,小姐,你要在北京转展乘吗?”男人又问道,“如果转乘,我在飞机场有朋友,可以关照你……如果累了,还可以在北京休息一天。 我有休假别墅……”“去你妈个腿儿!”她在心里骂了一句,又用鼻子里哼了一声,“公司派车来接我……”“哦,这……”男人觉得自己实在是自讨没趣,红着脸低下了头。 他,真得能来接我吗?她眯上了眼睛,心里慌慌地打起了小鼓:如果他真像信上写得那样,应该来吧……“英娣,你好吗?一个人单身在国外,实在是不容易啊!“我告诉你一件大事:我们公司、你哥哥的研究院、还有德国西格玛公司,已经与重化机械厂合资了。 按照北方重化杨总裁的提议,你爸爸当了公司总裁,我当了财务总监,你哥哥当了总工程师。 “公司正在招聘经营秘书。 我告诉人事部,你是最理想的人选。 “你能回来应聘吗?我很盼望你回来。 因为我iang你!”“嘻嘻!”看到这几个拼音字母,她就禁不住地笑出声来。 iang,这个老奸巨滑的坏家伙,竟巧妙地运用这种方式表达感情,真可谓煞费苦心了。 骨碌碌……机身传来了微微地震动。 她的身体伴着愉快的心情,重新降落在祖国大地上。 她习惯地打开了手机,一阵悦耳的铃声传来了;接着,屏幕上显示了孙水侯发来的第一个信息:英娣,你到了首都机场,我会让派人站在国际航班出口处,拿了鲜花欢迎你!矿山机械厂重组、改制的具体运作,本来已经尘埃落定了。 但是,省委组织部却提出了一条异议:改制后公司的领导班子,还没有正式研究确定呢!“这是个合资企业,是按照《公司法》运转的。 ”省委书记开始做组织部长的思想工作,“这里的领导班子啊,不能用党政机关的模式管理;也不能用原国有企业的干部管理方式进行管理。 ”“可是,蓟原矿山机械厂毕竟是国家控股;对于领导班子的成员,我们组织部门总不能放弃不管吧!”组织部长很固执。 “这个老顽固!”省委书记在心里骂了一句,接着问,“你说,应该怎么办?”“按照干部管理规定,对进班子的人要进行民意测验,要考核,要报省委常委会研究批准。 ”“呵呵,这些程序,就免了吧!”省委书记不高兴了,“人家的董事长、总经理、早就产生了。 现就要走马上任,行使职权了。 ”“那可不行啊!”组织部长忿忿不平了,“这么大的单位,没经组织部门同意,他们就走马上任;这怎么行?如果将来上级问起,我们怎么回答?”“人家有《公司法》人事管理上合情合理;咱们还管那么多干啥呀?”“起码,我们也得去‘过问’一下吧!”组织部门退到了最后一步。 过问,过问个球!省委书记心里骂着,表面上还得 分卷阅读179 尊重他。 那个姓杜的部长离开之后,反复叮嘱自己的后任,要保住组织部的权威性,关键是要盯住企业干部这一块。 不能让《公司法》废了我们的干部管理权。 现在要这位新部长放弃这一块,不好做工作呀!“好好好,你看着办吧!”省委书记心里很不痛快,这个人,像一块木头,怎么说也不开窍呢!不过,省委组织部长不是不开窍,而是他太开窍了。 在省里当一个组织部长,掌管着一大批干部任免奖惩的权力。 本来是个很风光的官。 可是,近几年,干部管理方式改革了;在民主化、公开化的呼声中,省委组织部在干部任免上的权力越来越小;对一些干部的提拔仅仅剩下了一个提名权。 但是,身在仕途的人们由于害怕这些吏部大人说他们的坏话;依然战战兢兢地恭维着他们。 特别是当换了领导、干部要进行调整的时候,组织部的人总是要发一笔小财。 可是,近期的形势不太好,自从国企改制,国资委的人就开始发难,要抢夺企业干部的任免权;他心里不愿意,嘴上还得拥护。 斗来斗去,总算争得了一个企业干部备案权;这也算可以了,企业这块阵地,没有丢!然而,最近,蓟原矿山机械厂改制,竞事先不通报、不汇报,就把领导班子人选给定了。 根本就没把组织部门放在眼里,这还了得!如果将来企业都这么干,谁还把组织部当回事儿?幸亏,这时,矿山机械公司的干部管理鼓了包。 那个私营企业主孙水侯来省委组织部告状,认为自己长年经营矿山机械厂,应该当总经理。 现在,杨总裁却提名让李金铸当总经理,不合理,不合适嘛!有人告状,好机会。 他正愁没法拿矿山机械厂的改制说事儿呢!于是,他以此为由,找到了省委书记。 通过和书记谈话,他知道书记赞成杨总裁的做法,对他的想法并不感兴趣,却因为利益相关,硬是让他坚持住了。 他要亲自去一趟这个公司,历数他们在企业干部管理上的不规范之处,让他们认识认识组织部门在北省这块地盘上的存在;让他们领教领教他这位组织部长的厉害!一间小型会议室里,坐满了省委组织部和原矿山机械厂的班子成员。 省国资委主任、“东北重化”杨总裁礼貌地赶来主挂会议,并就改制后的企业领导体制、董事会组成、总经理产生办法等等做了说明。 最后,他们请省委组织部长讲话。 组织部长实在讲不出什么来。 因为他不懂企业;更不懂企业法;他讲了一通党管干部的大道理,要求杨总裁为矿山机械公司的领导班子任命补一个备案手续。 然而,此时的孙水侯却坐不住了。 他自己要求当总经理;组织部长怎么不提这事儿呢?“请等等……”他着急地喊了起来了,“按照公司法,谁投资钱多谁就是‘一把手’。 我这几年投资这么多钱,这么多设备,怎么就弄了个财务总监?我要求省委组织部更正这件事。 ”“孙水侯先生,”杨总裁客气地发言了,“这个公司是国家控股,我们作为第一股东,已经委派李金铸为总经理。 这是合乎章法的呀!”“可是,还有外国董事呢……你们任命总经理,总得听听人家的意见吧?总要举行个会议举举手,投投票吧!”“外国董事?”杨总裁抬头看了看,也懵了。 “这次老外投资,都是电传文件联系决定的。 他们没有派人来,怎么请他们参加董事会呢?”“不派董事,怎么也得有投资代理人吧!”组织部长发话了,“我们省内的合资企业很多;他们开董事会,都有外国人参加……这德国公司同意合资,竟连个董事也不派来,怎么这么失礼呢?”这时,国资委主任的电话响了。 “呃,好好好……我们正等你们呢!”他在电话里说着,然后告诉组织部长,“部长,德方公司的投资代理已经到楼下了,马上就上来。 ”“那……我们去迎接一下,他们失礼,咱们不能失礼。 ”杨总裁吩咐部下。 “杨总裁,德国公司的人来了。 ”杨总裁刚刚吩咐完,部下就在门外喊了一声。 会议室的门被打开了。 一个金发碧眼的德国小伙儿与一位婷婷玉立的中国姑娘站在了门口。 “啊!英娣!”在场的李金铸、孙水侯、李英杰同时瞪大了眼睛,惊讶地喊了一声。 “杨总裁,这是德方投资商波斯慕的儿子,马达乌斯先生。 ”李英娣看见杨总裁,首先介绍了德国人。 “哦,马达……先生,欢迎欢迎,请坐。 ”杨总裁站立起来,客气地向他伸出了手。 “杨总裁,对不起,我们的班机时间延误,迟到了公司的第一次重要会议。 ”马达乌斯很有礼貌地道了个歉,接着又指了指李英娣,向大家宣布说:“她,李英娣小姐,就是我们Σ销售公司的投资代理人。 从今天起,她将全权处理投资、合资事宜,并代行Σ销售公司董事职责。 ”“英娣,你出去半年,就成了德国公司的董事了?你好厉害呀!喂,你凭什么……让他们这么信任你?”孙水侯先是大吃一惊,接着又疑虑重重地咕哝着。 “凭什么?凭我的股本,凭我的能力。 ”李英娣听到孙水侯的疑问,不客气地回应他一句。 “你的股本?你在这家公司……能有多少投资?”孙水侯看看李金铸得意的样子,立即追问道。 “六个亿。 ”李英娣马上大声告诉他,“孙总,那还仅仅是我的初始投资。 现在,它与公司资产溶为一体,共同为我的公司创造了多少利润,我就不知道了。 ”“六亿;英娣,是不是那六千万欧元的货款?”孙水侯像明白了什么,马上反问:“那……那是我们公司的应收款啊!怎么成了你的了?”“孙总,你不是答应给我了吗?”李英娣说到这儿又强调了一句,“你还说过,你那十几个亿,都是给我的。 对不对?”“这……”孙水侯低下头来,简直懊恼得要死:这个鬼丫头!“孙总,你不认帐吗?是不是需要我们法庭,对簿公堂?”“我……我认帐!”孙水侯坐下,汗珠子滴了下来。 妈的,我怎么这么傻,让一个丫头片子给耍了!“杨总裁,既然国内外董事已经到齐,”省委组织部长毫不理会孙水侯的表情,拿出一副大领导的派头发话了,“根据公司法,我们可以投票选举公司领导班子了。 嗯,选举之前,咱们是不是先议论一下,各自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这也是发扬民主嘛。 哈哈……哦,就请德国公司投资代理先发言吧!”“谢谢。 ”李英娣客气了站起来,冲大家点点头,说道:“为了公司的发展和股东的利益,我们公司对领导班子组成提出如下建议:请控股的‘东北重化’委派李金铸为公司董事长;请董事会聘请李英杰任公司ceo,也就是总经理。 孙水侯先生,可以担任财务总监。 谢谢杨总裁,我说完了。 ”“什么,李英娣,我和你合作了几年,工厂的经营大权都交给你了。 现在,你怎么吃里爬外、向着外人说话呢?”“孙总,李金铸是我爸爸,李英杰是我哥哥;我提名他们当董事长、总裁,怎么是向着外人说话?”“嗯……”省委组织部长突然发出了一阵响声,“好啊,李金铸同志是全国劳模、省优秀共产党员,他当董事长,很合适;李英杰年富力强,学历高,当然应该当这个ceo。 杨总裁,我看,这位德方小姐的提议很有道理。 ”省委组织部长一锤定音,会议就算有了结果。 大家站立起来,准备到杨总裁的宾馆里就餐,但是,遗憾的是,孙水侯先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他坐在那儿,想站立起来,身体却突然失去了力量,怎么站也站不起来了。 记住地阯發布頁这、这……算是什么事儿啊!他心里愤愤地叫喊着,觉得眼前的一切像是在做梦。 看看会议室的人渐渐**了,他急忙拿起手机,拨通了省长秘书的电话。 “孙先生,我是庾明。 有事请讲。 ”省长在电话里很客气。 “庾省长,我现在倒了大霉。 真是欲哭无泪呀!”孙水侯几乎是嚎叫起来。 “孙先生,别激动。 下午来我办公室里谈吧!”省长发出了邀请。 “我、我这个人……太不争气了!这也算是老天报应吧!”孙水侯来到庾明办公室,羞愧地向省长说了自己与李英娣的关系,随后懊恼地打了自己几个嘴巴。 “呵呵,孙先生,按理说,你和李英娣的事儿,属于个人隐私。 我不好过问。 可是,这件事儿既然牵涉到了企业上亿资产的归属问题。 我不得不提醒你。 此事要解决,只能通过法律程序,才能否定李贡娣对你们公司资产的占有关系。 对此,你会不会有什么顾虑?”“嗯。 现在,只要能讨回我的家产。 我还有什么顾虑?”为了自己的心血,孙水侯早已顾不得面子了。 “好。 我请一位律师。 让他帮助你分析分析。 ”庾明说着,拨了一个人的手机号。 这个人,正是蓟原的知名律师蓟天。 “省长,没问题,这个案子,肯定能翻过来!”蓟天告诉他,“这么大的巨额资产。 没有正式的授权书是不能转移的。 另外,如果那个姑娘真要把她和孙先生的风流故事拿出来要挟。 她当时就是用色相引诱对方。 这样闹开之后,对她的名誉是不好的。 我建议,还是你们领导开会定个意见。 她实在不同意。 咱们再诉诸法律。 好不好?”“我同意。 ”庾明觉得对方说的有道理。 他对别人想的不多。 他首先想到了李英杰。 这位科技明星,如果知道自己的姐姐与岳父理到了一起,会不会有心灵的伤害呢?当天下午,他以董事长的名义,召开了董事扩大会议,其中,除了“北方重化”的董事们参加,他还邀请了龚歆和吕娴。 因为,龚歆分管工业,吕娴分管人事,他想,在这件事情上,多听听大家的意见有好处。 可是,他这一客气不要紧,倒是惹了麻烦。 那个龚歆不顾及庾明的意见,坚决同意让李英娣掌握孙家企业的资产。 尤其是那个吕娴,简直是“左”得出奇。 她说,一个未婚姑娘,用自己特殊的奋斗方式获得了这笔财产,我们应当。 她甚至亮出了自己的一个奇特的观点:李英娣的胜利是道义上的胜利,是女人的胜利,是工人阶级的胜利。 我们人民政府应该这种特殊的奋斗方式。 我们的工人阶级用自己的特有的方式夺取自己本应该属于他们自己的东西。 “吕娴同志,你不要把这件事儿扯到政治上。 嗯,我看,你的发言倒像是一位杰出的女权主义者。 不过,为了保护李英娣的名誉,我们还是劝她放弃吧!”听了庾明的总结发言,人们轰的一声笑了。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260章怪事?北京,长安大街。 一辆高级轿车,驶过了金碧辉煌的天安门城楼。 车上的省委书记、庾明和杨总裁正高兴地议论着项目,杨总裁的手机响了。 发改委的领导提醒他:“老杨呀,中央领导已经到会场了。 你们赶紧把证件准备好。 进入新华门时,要接受安检……注意,车速再快点儿啊!”几个人赶紧停止了议论,掏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证件。 中央领导听了新重化装置的枪研制情况,特别高兴。 他们对庾明这种依*科技进步振兴装备制造业的思路非常赞赏。 在会上,中央领导亲自拍板,李英杰的研究成果列入到“振兴”计划项目中,并给予足够的资金投入。 但是,中央领导指示庾明:“我们主要看的是市场,看的是新产品的收益。 希望省里不要在控股权上考虑太多,只要是在共和国的土地上,合法经营,照章纳税,谁对企业控股都无所谓。 你们省是个工业大省,国有企业居多,民营经济发展不如南方省份,在扶植新产品的过程中,也要注意调整所有制结构,不要把高、精、尖的好东西都拢在国企手里。 ”庾明一边听着,一边认真地记录着。 这时,他想起了临来时杨总裁为控股权焦虑的情形。 他想,如果这家企业的控股权真要是落到孙水侯或者是德国公司手里,杨总裁和老金接受这个事实吗?结构调整,说说容易,真要是牵涉到利益问题,或者是扯上政治问题,就复杂了!等会议结束,中央领导又把庾明留下,嘱咐了几句。 大意是:你作为省长,深入科研第一线是对的。 但是,你毕竟是一省之长,要把精力放到全省工作的协调上,千万不要陷入到具体科研工作中,影响正常工作的指挥调度。 庾明听到这儿,一边频频点头称是,同时又有几分疑惑:自己这些日子埋头到李英杰的项目中,去办公室的时间是少了些;可是,自己的行踪都告诉省委书记了呀!再说,这些日子,省里也没有因为他不在办公室而出现什么纰漏啊!难道……难道是谁到中央领导那儿说他什么了?就在他走出会场,为刚才的事儿疑惑不解时,军红的舅舅给他打来一个电话,提醒他:最近,你们省那位女 分卷阅读180 省长频频出入中央组织部,请你注意一下她的行踪……女省长?不就是吕娴吗?她刚刚上任时间不长,往中央组织部跑什么呢?其实,军红的舅舅并不认识吕娴。 这一天,他来到地方干部局考核组办事,看到一个风姿绰约的半老徐娘坐在老杜的屋子里,就不免开了个玩笑:你这个老杜,怎么在工作时间会见情人啊?老杜严肃了表情,立刻纠正他:哥们儿,别乱说。 什么情人?人家是北省副省长,一位很庄重、严谨的女同志。 我这老头子,哪儿配做人家的情人?北省?不就是庾明那个省吗?这老杜原来就是北省的组织部长。 她来这儿干什么呢?本来,这种事儿在部里是很正常的。 他也不想告诉庾明。 可是,第二天、第三天,他连续几次看到这个女省长从老杜的屋子里往外走,禁不住犯了疑惑:这女人,是不是来告状了?最近,部里开会议论基层干部,一些人对北省的班子颇有微词,像是省政府班子出现了什么矛盾。 最明显的就是部里刚刚派去担任副省长的龚歆,据说与庾明的工作不大协调。 这种事儿,也是常常出现的。 正副职之间在一些问题上看法不同,观点不同,也是难免的事儿。 但是,他从来没看见龚歆来部里告状过。 更没听到龚歆对他说什么。 也许是知道他的外甥女儿是庾明的儿媳妇,人家回避这件事儿吧。 但是,凭他对龚歆的了解,这个人还是比较正派的,不会无中生有的造谣生事。 倒是这个吕娴,看上去十分精明,会不会挑拨出什么事情来?对了,他突然想起这个吕娴就是从北辽市副市长的位置上提拔起来的。 而龚歆就来自于北辽市。 这二人……为此,他不得不多了个心眼,在会议上注意考核人员对北省政府班子的评价。 果然,情况不妙:龚歆、吕娴结成了反对庾明的统一战线,他们认为庾明太揽权,处事独断专行,缺乏民主作风。 具体问题就是对于“北方重化”的管理,本来龚歆是分管工业经济的副省长,但是他对“北方重化”的事却无权过问。 龚歆几次要求将“北方重化”交给自己分管,庾明就是不答应……听到这儿,军红的舅舅立刻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当前领导体制下,“一把手”是很不好当的。 如果管的多了,副职就会说你揽权,独断。 但是,如果把事权都放下去,又难免让副职架空。 为此,对于一些敏感的部门,不少一把手不得不亲自抓。 这是很正常的。 在一个班子里,“一把手”负主要责任。 分工也是由“一把手”定的,人家管哪些事,你副职凭什么说三道四?再说,你龚歆三番五次地向人家提出要管理“北方重化”这不是明显地要权吗?要是在文革中,这就是篡班夺权大逆不道的行为。 可是,谎言重复多次就会变成真理。 一个龚歆说说不算什么,如果加上一个吕娴,两个人一齐来部里告状,这庾明就有口难辩了。 起码,你作为一把手,没有稳定住班子局面吧!缺乏驾驭能力吧!想到这些,他就觉得,自己作为军红的舅舅,又是在这么个位置,不能不提醒庾明一下。 一般来说,身在仕途的人一旦听到不利于自己前程的消息或者是听到有可能威胁自己地位的信息,应该特别敏感,立刻追问或者深究这种信息的来源才是。 如果庾明是足够精明的人,听到这个信息,也应该立刻赶到军红的舅舅那里,了解一下详细的情况,起码,对人这提供这么重要的信息表示一下谢意。 然而,庾明却是这么想:我没什么毛病,她去告状又能把我怎么样?这种梗直的性格,在一般人看来也许是正确的。 然而,在官场上,这种性格就要吃大亏了。 是的,那些一身正气的官员,那些心胸坦荡的君子,遇到恶人告状时往往是采取这种态度的。 这种态度不失为正常,也不失为正确。 然而,采取这种态度要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你周围的同事,你上面的领导必须是足够正派才行。 如果你的同事正在给你设绊子,如果你的上面正要处心积虑的修理你,这种态度无疑就是犯傻。 无疑就是一次失误。 现在,庾明已经不是“北方重化”的总裁。 他的周围,也已经不是老金、杨总裁那些志同道合的好哥们儿了。 在省政府班子里,那些老副省长一直配合他、他工作。 可是,这个刚刚派来的龚歆,为了与他争夺“北方重化”的管理权,已经心存芥蒂了。 再加上那个吕娴火上浇油。 彼此的矛盾几近公开化。 现在,对方已经下手,采取了告状的行动,他庾明还在那儿相信自己的正派,相信上级的公断,这岂不是傻透了腔儿?他这种态度的最大失误之处,就是他没有认清自己的上级已经不再只是关心他、他工作的省委书记,他的顶头上司,是正在考核他的昔日政敌——老杜。 老杜,何许人也?是几年前将他从市长位置上赶下台的人物。 即使他当上了省长,老杜也没有服过他的气;况且,最近,在破获李英杰笔记本遭劫的案件中,他庾明竟动用省公安厅的人,将他的儿子杜晓龙当作犯罪嫌疑人抓了起来。 这岂不是新仇旧恨集聚在了一起?人家正负责省级干部考核的事儿,你们省政府班子里的副省长来告状,还不让人家逮个正着?我们的庾明啊,人太梗直,也太傻气了!最致命的是,他从北京回到省城,竟立即召开了一次政府班子会议。 这次会议上,冠冕堂皇的内容是汇报进京项目的工作,传达国务院领导对项目的重要指示,实际上,是庾明对个别人的警告。 他说,目前工作很忙,大家都很辛苦地,但是个别人没有把精力放在工作上,而是忙于争权夺利;为此不惜上访告状。 最后,他还严厉的警告某些人:我庾明堂堂一男子汉,做事正大光明,如果对我有意见可以当面提出来,如果暗地里搞小动作,一旦让我发现,决不轻饶!最后,他擤紧了拳头,重重地敲在了桌子上。 这一个动作,让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吕娴。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261章我很郁闷“呜……杜部长,我实在是受不了了。 我太郁闷了。 自从庾明开会之后,政府大楼里的人都躲避着我,连打扫卫生的下岗职工都不和我说话了。 他,他这是故意让人们冷淡我,孤立我呀!他这样公报私仇,排除异己。 今后让我可怎么活下去?大家这样疏远我,到了年末考核测评,我还不得丢票呀!呜呜,杜部长,我吕娴没根儿没稍儿没后台,当这个副省长全凭你的。 你,你得给我做主啊!”“别别别,吕娴同志,别这样……”杜部长虽然喜欢有人来告庾明的状,却不想看到对方哭哭啼啼的样子,他看到吕娴哭成梨花带雨的样子,从洗脸架上拿来了自己刚刚洗得干干净净的白毛巾递了过去。 “快,擦擦脸。 ”“对不起,杜部长。 ”吕娴的悲痛立刻收住了。 她知道这关做有损自己的美好形象。 但是,她知道,如果没有这些眼泪,她的告状就不会取得既定的效果。 泪水纷纷,也许更加让这个老头子同情自己的遭遇。 作为在官场上闯荡多年的丽人,吕娴一直是不屑于打官司告状的。 她知道做这种事是被人瞧不起的。 但是,到了关键时刻,不用这一招也不行。 当年,父亲被落实政策的时候,只被安排当了个副厅长。 他的父亲本来就觉得心满意足了。 可是,她的母亲硬是不干,哭哭啼啼地闹到当时的省委书记那儿,结果,几天之后,父亲的副厅长职务就改任为蓟原市委书记,成了威震一方的实权派。 作为女人告状,博得对方同伟情是一大成功的诀窍。 通过多年的经验,她知道,女人告状,必须找男人倾诉,这最容易引起他们的同情。 而男人中,最好能找到那些老一些的男人。 她知道,现今的人们喜欢美丽的东西,男人对女人也是。 即使是接待上访的官员,也喜欢自己接待的对象是美丽的。 那些年轻的男人,喜欢的是妙龄女郎,对她这种半老徐娘毫无兴趣。 只有那些年纪大一些的男人,他们的雄心未尽,又无法讨少女们的欢心。 只能将心思放到她们这个年纪的女人身上。 一旦有了兴趣,就会听她说话。 一旦说起了话。 她就可以凭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足以告倒任何一个值得她一告的在大人物。 开始,她将告状的目标指向了中央纪委,她知道,尽管庾明清正廉洁,但是在公务活动、礼尚往来之中,难免有支配公款的行为。 特别是在最近蓟原矿山机械厂的改制中,他那么倾向于那个孙水侯,难道没得到孙水侯的好处?可是,他觉得,违纪的案件查起来太慢、太难,干脆,就找组织部。 组织部直接管干部考核。 只要自己反映的问题能在组织部生效。 扳倒庾明就是时间问题了。 老天有眼。 她一到组织部,就遇上了杜部长这个好人。 杜部长过去于她有恩,自己未曾报答。 常常心存愧疚。 如今相见,禁不住暗抛秋波,飞眉走眼。 恰好,杜部长的儿子因为涉及了李英杰研究院的案子,被庾明逮捕了。 一来二去,两个人就多了共同语言。 说话之间就动起情来。 一个心疼儿子,愤愤不平;一个遭受冷落,恨恨不已。 共同的仇恨目标,胜似多少语言,一下子就让二人结成了倒庾的统一战线。 让一对暮年男女成了一个战壕里的战友。 寒冷的北方,冬天有吃火锅的习俗。 吃火锅御寒,就像酷热的夏季喝羊汤避暑。 通常是一家人聚在一起,吃吃喝喝,其乐融融。 说是吃喝,实际是一种联络感情,增进亲情的一种手段。 在乡村,不管家境穷富与否,都要举行这种餐饮仪式。 近年来,民间吃喝的风俗,渐渐向官场蔓延,政府官员们,也往往借用喝羊汤或者吃火锅这种仪式,来增进同事间的情感,融合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特别是主要领导,也往往用这种方式犒赏、慰问自己的部下。 天气渐寒,政府成员吃火锅聚餐的事儿就提到了议事日程上。 人们知道,今年的吃火锅仪式与往年相比,多了一层含义,那就是,欢迎新上任的副省长吕娴。 按照官场礼节,逢有新官上任,总要有个仪式,一般是班子聚在一起吃一顿。 最起码也要开个小会,彼此认识认识,说些相互关照的话,以利于今后相处。 而今年的事儿挺怪,来了两个新副省长,一次欢迎的仪式也不曾搞过。 这事儿说起来不能怪庾省长没礼貌,而是因为他确实没心情。 你想想,来了两位副省长,他作为省长,事先一点儿信息也没得到,这也太不把人当回事儿了吧!尤其是吕娴的任命,他还曾经反对过,而那位老杜竟与庾明唱反调,你要提拔鞠彩秀,我就非要提拔这个吕娴不可!这样,组织部门的任命本身就给政府班子埋伏下了矛盾的种子。 试想,在这种心情中,几个人围在一起吃这火锅还有什么意思?所以,尽管秘书长对吃火锅的事儿作了两次安排,庾明都是说“等一等。 ”这一等就没了下文。 人们以为,今年的火锅,就别想吃了。 然而,在这件事上,偏偏有人格外执著,这个人就是吕娴。 吕娴是个热情奔放的性格。 在北辽市政府的班子里,她就是个有名的活跃人物。 由于天生美丽,能歌善舞,再加上又分管文化工作,一年之中,总要缠着市长搞几次春游啊、踏青啊、秋天采摘啊,冬季踏雪寻梅之类的活动。 她认为,女人是什么?女人在家里是当家人,在官场就是男人世界的感情润滑剂,政府工作那么忙,官场死气沉沉怎么行?所以,上级就要求班子里配备女性干部,让沉闷的官场增加点儿人情味儿,现在,偏偏遇上庾明这第一个不解风情的家伙,不由地让她火冒三丈:别的事儿你可以不做,吃火锅这种吃吃喝喝的事儿你怎么也推来推去?在你眼里,我吕娴还是个副省长吗?这一天早晨上班的时候,两个人恰巧在楼梯的拐角处遇上了。 这个楼角特别窄,又堆了些杂物,平时两个人走过遇到一起,都是一个让过一个,才能通行过去。 如果谁也不让,都想一下子过去,两个人的身体难免会接触一下。 庚明是省长,是班子里的“一把手”当然不能给吕娴让路,他来到拐角处,看看与吕娴遭遇了,不由抢先一步,想来个快速通过。 机灵的吕娴却没就这么轻易地放他过过去。 她觉得机会来了,看到庾明抢过来,她没有退让,反而挺起胸膛,半转个身子,正好让自己那一对鼓鼓的**擦在了庾明的一支胳膊上。 按照她的经验,女人用这种方式向男人“过电”男人不会不动心的。 可是这个庾明像是感觉神经出了问题,竟毫无知觉,木木地就走过去了。 “庾省长,等一等。 ”见此情状,吕娴不得不首先开口打招呼:“吃火锅的事儿,什么时候举行?”庾明见对方又要追问此事,心不在焉地说了一声:“改日吧!”心想这也就应付过去了。 可是,这吕娴可不想就这么自讨没趣似地让他混过去。 “庾省长,如果我觉得在省城不方便,我带大家到北辽去吧。 那儿的郁美大酒店,火锅很有味道!”“嗯,也行。 ”庾明又敷衍了一句。 庾明的话里是敷衍,吕娴可当作圣旨执行了。 走到办公室,她就给北辽的郁美打了电话,说是省长们想去她那儿吃火锅。 郁美不敢怠慢,马上就让后厨进行安排。 并且要吕娴早点儿定时间,免得客多撞车。 吕娴答应尽早确定时间,估计也就在一两天之内。 布置完了,吕娴有些洋洋得意,看来,你庾明也是一条犟毛驴儿,赶着不走,打着倒退。 现在,我把一切都安排妥 分卷阅读181 当了,看你还敢拖延下去?可是,就在她得意之际,秘书长推门进了屋子,告诉她:吕省长,庾省长安排今天晚上在食堂“吃火锅”你就不要着急回家了!啊!吕娴吃了一惊,随即拿起电话质问庾明:北辽那边我刚刚安排完,你怎么又决定今天晚上在食堂吃了?你这是什么意思?“吕娴啊,别误会。 ”庾明解释说:“咱们省政府班子这么多人,跑到北辽去搞这种活动,肯定要麻烦人家。 我们一去,市政府呼呼啦啦陪一大帮子人,影响不好哇!”“要是这样,你刚才怎么还答应我安排?”吕娴的话语里气咻咻的,心里已经别扭上了。 “呵呵,刚才……我只是随便说说。 ”“随便说说?你是个省长啊。 集体活动的事儿,你一个随便说说就得了?你知道我刚才下了多大工夫安排这件事,你太让人寒心了!”对方像是没太当回事儿,一下子把电话放了。 气人!她也立即摔了电话。 她知道,庾明这个人在处理人际关系上是弱项,尤其是不太会与女人讲话。 可是,我是政府的女性副省长啊!在北辽市政府时,不要说市长,就连市委书记都让她三分呢,这个庾明对她怎么就这么冷淡呢?妈的,老娘早晨刚刚用**碰了你,你小子就这么无动于衷?真是怪得很。 一顿火锅,就像是一根导火线,由此引起了两个省长的一场恶斗。 晚上,吃火锅仪式按时在食堂里举行。 刚刚开始,庾明是先来了个道歉,说是这火锅本来是吕省长安排好要到北辽去吃,因为自己考虑到影响,就改在这食堂吃了。 尽管这样,人们看到,吕娴拉长了一张脸,依然是一股愤愤不平的样子。 她这一闹,吃火锅的气氛显得有点儿不和谐。 人们还注意到,尽管庾省长口头上道了歉,心里并没把吕娴当一回事儿,譬如,他敬了三杯酒,没有一杯是表示欢迎吕娴上任的内容。 难怪吕娴自始至终未回敬一杯酒。 脸儿始终是拉得那么长长的。 自从在吃火锅事件上碰了钉子,吕娴立即改变了自己的处事方式。 她知道,这个地方不是北辽市政府。 不像北辽市的领导那样,看着她老爸的面子,凡事都让她三分。 另外,那儿政府的各位市长年纪比她大,平时都把她当小妹妹看待,即使出现矛盾,她说一句笑话,丢个飞眼,撒上娇也得化解了。 可是,这儿不行。 这是省政府,这个省长庾明原来并不看好她而是中意蓟原市政府的女副市长鞠彩秀;她抢了人家的位置,人家对她耿耿于怀,根本就谈不上什么关照、关心。 其他几个副省长也都是捧着庾明,事事按照他的指示照办。 自己要么就是同流合污,贴在庾明的战车上唯惟命是从,点头哈腰;要么就是针锋相对,与她顶撞到底。 要想在他手下大张旗鼓地开展工作,创建业绩,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儿。 可是,她又觉得那样很危险。 与“一把手”对着干的人,一般不会有好果子吃。 可是,她突然想到了一个人:组织部的老杜。 这位大哥虽然不是部长,却主管地方干部考核工作。 他想提拔谁可能说了不算数;但是,他要想修理谁,想让谁倒霉,那可是手到擒来,不费功夫。 只要向上面汇报时说上几句坏话,这个干部就非倒霉不可!何况,庾明刚刚他的儿子,他能不怀恨在心吗?他呀,杀庾明的心都有,不过是找不到机会罢了。 现在,如果自己与龚歆联手,一齐整治庾明,这位杜大哥岂能袖手旁观?想到这里,她就觉得自己有了几分胜算。 大概是在这种心理支配下,吕娴改变了过去见人不笑不说话的热情态度,从早晨进入办公室,她就开始绷紧了脸。 不管是对部下、对同事,都摆出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 尤其是在公众场合对待庾明,她更是一改过去恭敬有加的态度,处处显示出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 这样绷了几天脸,果断效果不错。 她发现,庾明不敢轻易惹怒她了;部下看见她也像是老鼠见了猫,胆战心惊的,说话办事格外小心。 有人甚至怀疑,这吕副省长怎么了?是不是心理出现了什么障碍?“一定是在家里与老公吵架了。 ”不少人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262章年度考核吕娴用自己横眉冷对和傲视群雄的态度找回了自己的尊严,却也明显地失去了人心。 她所分管的文教卫生系统女干部多,女能人、女强人也多,这些女能人、女强人若说在工作上各有特点,在性格上却共有一点,那就是都特别注意自己的人格尊严。 她们可以为了工作废寝忘食,却不允许别人轻视、忽视她们,更不允许别人当面羞辱她们。 而吕娴这种不管张三李四一律倪而立之的态度,难免会伤害部下的自尊心,所以,不到几天,人们就对她这种近乎变态的言行表示了异议;继续下去,这异议就变成了抱怨、愤怒甚至是攻讦。 攻讦在私下里展开,这种攻讦不是明火执杖的,而是温文尔雅的。 杰出的女人们都有这种智慧,她们能把攻讦的实质隐藏一个个有趣的故事之中:有一天,省教育学院的女院长来汇报情况。 这位院长像往常那样,汇报时先讲了近期的重点工作,接着又讲存在的问题和需要领导拍板的大事。 然而,吕娴听了几句,就觉得不耐烦了。 她胡乱翻了几页打印好的汇报材料,劈头就问:你们学院一年招生多少?毕业多少?就业率怎么样啊?这……女院长听到副省长这么问,一下子懵了。 我们教育学院是培训在职教师的,怎么会招生?怎么会毕业?怎么还莫名其妙地出来个就业率呢?一个分管教育的副省长,连这起码的常识都不懂,真是一块烤白薯。 面对副省长的无知,她们正要窃笑一番,没想到吕娴却板起面孔,一拍桌子,大声批评道:招生、毕业,就业率,这是高校最基本的情况。 这几个数字你都回答不上来,你这院长是怎么当的?回去,想好了再来汇报。 于是,院长还正懵着,就被副省长下了逐客令,轰了出来。 不过,这位在政界久经沙场在的老干部,也并未被吕娴的气势所吓倒。 她立刻反击:省长同志,就算是我回去,你要的这几个数字我也回答不上来。 我建议,你还是充实一下自己的基础知识吧!训斥部下,碰几个钉子,还倒没什么。 过不了几天,她的绯闻也跟着出现了。 知道吗?咱们这位副省长,当年很风流哦!她与北辽那个副市长梁台,听说有一腿。 为这,她老公打过她吔!哼,看她穿的那个妖艳的样子吧!天天乜个眼睛,谁也瞧不上,就是看见龚歆,才有个笑模样。 别瞎说,人家龚歆省长可不会看上她。 人家的香港小姨子媳妇漂亮着呢,听说开了个大酒店,特别有钱。 她吕娴一个老豆角子,还想攀帅哥?她就是主动脱了裤子,人家也不能上她……嗨嗨,这事儿,也别那么肯定。 情人这东西,就是王八看绿豆,对上眼儿就行。 哪儿有什么理智?哪儿有什么社会常识?也是,现在,社会上时兴“姐弟恋”呢!这些话可以瞒一天、瞒两天,但是,久而久之,一些风言风语就难免会被吕娴察觉。 她毕竟是副省长,愿意当“眼线”的人肯定少不了的。 妈的,这是怎么回事?她立刻觉得有些不妙。 可是,自己当年的风流故事,怎么会传到省政府来呢?除非是龚歆……那不可能吧,龚歆在仕途上的运气正盛,怎么会自己作贱自己?再说,这事儿传开对他也没有什么好处哇!可是,她总觉得此事必有出处。 有一天,她找到了龚歆。 龚歆一听,也有些懵懵的。 现在是文明社会,这儿又是省府机关,怎么会有副省长的流言蜚语满天飞呢!不过,他对这些话的出处倒是不在乎,他注意的是影响。 尤其是他和吕娴正与庾省长闹矛盾,如果庾明知道了这些事情,一定会瞧不起他们的。 “你现在最需要做的消除影响。 ”他为吕娴出了个馊主意。 他只知道吕娴是个讲究面子的人。 他不知道她会在关键时刻什么都会豁出去。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吕娴就坐在了庾省长的办公室里,将门关上,说是要谈一件特殊的事儿。 于是,她第一次向省长敞开了心扉,讲起了她与梁台过从甚密的工作关系。 她讲了梁台如何对她图谋不轨。 她还精细地讲到了那个不眠春夜,她如何心事重重地走到梁台家中,梁台借着酒醉抱住了她。 但是,她挺住了。 她打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接着,在庾省长近乎惊讶的神情中,她又讲了当年自己与龚歆的前、后任关系。 讲了她当初冒着突破政策的危险给龚歆为个农民身分的乡长办理了录干手续,为龚歆在仕途上的飞黄腾达铺平了道路。 她甚至讲到了自己曾经对龚歆的爱慕和好感。 最后,她才阐释了自己谈话的主题:她吕娴是清白的。 她与梁台,在肉体上是清白的;她与龚歆,在情感上也是清白的。 那些疯传的谣言全是无中生有,全是无稽之谈。 她要求庾明在适当的场合向班子成员传达这一信息,避免这种绯闻有可能给她和龚歆带来负面影响……庾明听了,差不多是大吃一惊:“这个女人,啊,不寻常!”她不但自私、有心计,还这么不要脸!以往,他真是小瞧了这个女人!就在吕娴说话的工夫,电话铃响了。 省委书记告诉他,中央考核组来了,主要是对省党政班子进行年度考核。 明天,省直机关要召开部委厅局级干部大会,做考核动员。 庾明接到通知,立刻找来秘书长,让他通知到政府班子每一个成员。 年度考核,是公务员管理的一项重要内容。 按照上面的说法,考核的目的是优胜劣汰,奖勤罚懒,激励人们奋进向上的精神。 这种考核制度刚刚实施时,还真挺吓人的。 后来,年复一年地考核下去,人们也没发现哪个优秀的人得到什么提拔奖励;更没见哪个素质差的人被淘汰下来。 大家对此也就麻木了。 但是,由于这毕竟是一种考核,所以,尽管大多数人对此不以为然,仍然有两种人对这种考核顾虑颇多,这两种人,一种是特别优秀的人,他们希望通过考核,能让领导和群众肯定、张扬自己的成绩,最好能提个一官半职或者是得上一笔奖励,对自己的一年的辛苦有个交待。 另一种就是特别差的人,他们平时工作不卖力,领导不中意;再加上人缘处得不好,在某件事儿上惹了众怒,弄不好就会在群众测评中丢票又丢人,最后连官职也丢掉了。 吕娴这个曾经担任过北辽市人事局长,并在任期内亲自推行了公务员制度的人,面对这次公务员考核,不知怎么也紧张起来。 她之所以紧张,原因并不在于自己的工作差,因为她是初来乍到,谈不上政绩斐然,也没有多大的毛病。 谁也不会在考核中拿她的工作说事。 她最担心的是,自己的群众关系太紧张了。 尤其是这一阵子,为了与庾明叫劲,自己一点儿笑容都没舍得露出来,群众已经议论纷纷了。 如果搞无记名投票测评,弄不好她就会大量丢票,甚至可能会过不了关。 女人心眼儿小,有点儿心事就睡不着觉,晚上,她想来想去觉得危险,就拨通了北京杜大哥的电话。 电话里,她哭诉了自己目前的境地;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最后,又禁不住骂了一通庾明。 然而,听了她的电话,杜大哥却不以为然,轻松地告诉她:没事儿,这次去北省考核的头头,是我的一个心腹!年度考核的动员大会比较别致。 平常开会,台上总是坐满了省里的领导,省委书记呀,省长呀,副书记、副省长呀,总是要满满地坐上一长排。 而且,会议的程序也特别麻烦:先是主持人的主持词,开宗明义;接着是分管领导做报告;最后是最高领导做“重要”讲话。 最高领导讲完了,主持会议的领导还要强调一下今天会议的重要性,最高领导讲话的重要性,然后指示大家回去认真传达,好好领会,抓紧落实。 不管大小会议,都是这么个路子。 然而,年度考核会议就不同了。 由于上面来了人。 省里的会议模式就得改变了。 今天的年度考核动员会上,主席台上没有那么多领导。 一大长排座位上,只坐了两个人,一个人是主持会议的省委书记,另一位是中央考核组的头头,也就是考核组长。 省里那些副书记呀、常委呀,省长副省长呀,人大主任、政协主席,还有那些离退休的老干部,通通都坐到了台下听会。 所以,在这种会议上,台上坐的是大领导,台下坐的可不是一般老百姓。 凡是被通知前来参加会议的,都是参与考核省级干部的人。 他们是:省直机关部委办厅局的主要领导,省属企、事业单位的“一把手”够级的民主党派、统战团体的领导者,优秀的人大代表,政协委员等。 总之,他们都是在评价省级干部时能够有资格说三道四、能够对中央考核施加影响的人。 可谓是出入皆贵客,往来无白丁。 按照会议日程,省委书记首先介绍了中央考核组的组长——中央某部机关的贾处长,接着又逐个介绍考核组成员。 不外是中央某机关的副处长、副处调等等,除了考核组长坐主席台上,其他成员都坐在了台下,介绍到某个人,他便站立起来,朝着热烈的掌声摆摆手。 省委书记介绍完毕,还没有资格讲话,他得让大家欢迎组长做考核动员。 考核组长在热烈的欢迎掌声中拿出了一张纸,上面是用微机打印好的讲话稿。 讲话的大致意思是:北 分卷阅读182 省是一个工业大省,在全国的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中居于十分重要的地位,建设好省领导班子,对搞好全省工作至关重要。 这次年度考核,是中央的一次重要工作部署,希望各位同志配合我们的工作,积极反映情况,提出问题和建议,协助我们做好这次考核工作。 我们住的是北省宾馆818房间,联系电话是**,大家有问题可以随时和我们联系。 坐在台下的人,本来是想聆听中央领导重要讲话的,没想到对方拿着稿子念了一气。 于是下面就开始有了议论:这么大的领导,怎么还念稿子呢?是啊,他应该甩掉稿子,来个即兴讲话。 这么严肃的场合,不拿稿子发生口误怎么办?人家这叫庄重、慎重。 算了吧,故作深沉。 没劲!他这张稿子,是个万能稿子,到了哪个省都是这么一念。 只要把省的名字换了就可以了。 有个副省长甚至开玩笑直接开到了庾明身上:庾省长,过去,你关部里下去考核干部,是不是也拿着这套稿子到处念?庾明听到这声问,回过头来,朝那个副省长做了个弹脑壳的手势,然后笑了笑。 呵呵,就是这个样子嘛!看来,这位考核组长念的还是当年庾省长用过的稿子哪!接下来,周围是一阵吃吃的偷笑。 不过,考核组的工作安排可不像人们议论的那么简单。 考核组长讲完了话,接着就真刀真枪地动真格的了。 省委组织部的人一个人拿了一迭《考核问卷》逐个发到与会者手里,要他们当场填写。 《考核问卷》一共有四张,其中省委、省政府、省人大、省政协每套班子各占一张。 每张的问卷上都印了各班子人员的名字,每个名字后面分列了思想道德、工作能力、出勤情况、工作业绩四项内容,第项内容下面划分了优秀、良好、称职、不称职四个等次。 拿到问卷的人都要在相应的人员、等次对应的空格里打上勾,按照问卷设计的初衷,似乎只要这么一问,一答,一个干部的德、能、勤、绩情况就可以一目了然了。 然而,虽然接到问卷的人都是些高级人物,但是他们对回答这个问卷的问题似乎显得很不耐烦。 有些人拿过问卷草草一看,就忙不迭地在优秀等次的空格里打上了勾。 “人家肯定都优秀,不优秀以当领导吗?”他们一边飞快地打着勾,嘴里还不停地为自己的做法解释着,这样,有的人刚刚接到问卷,几乎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划完了,然后急不可待地要往会场外面走。 考核组长大概也看出了这部分人的浮燥,立刻在台上提醒说:五分钟之内不得退场!于是,这些已经站起来的人不得不重新坐下,在划好的问卷上描了描,看看手表的指针到了规定时间,便腾地站起来,一个个赛跑似地将问卷投进了预先设置好的考核箱里。 人们投卷完毕,考核组委托省委组织部的工作人员将问卷收起来,放到信息中心的计算机上进行扫描汇总。 不一会儿,汇兑结果出来了。 考核组长拿过来结果一看,不由地大吃一惊!第二卷:厄运当头第263章录音电话考核组长之所以吃惊,是因为这次问卷结果出现了意外。 通过多年的考核实践,他认为这种问卷考核不过是在正式考核之前搞一次民意测验,了解一下领导班子在民众中的基本评价。 一般情况下,问卷的结果都是得优秀等次的人多,得称职等次的人少,而不称职那一档,基本就没人填写。 即使个别有填写的,也是个别人为了泄一下私愤。 通常,这种问卷不会影响考核大局。 但是,今天的考核问卷一汇总,却出现了两个十分意外的情况:一是在副省长吕娴的总体评价中,有一半的人填写了不称职;二是在副省长龚歆的总体评价中,有一半的人留下了空白,采取了弃权的态度。 一半,这是个不小的数字。 今天,参加会议的人总共500人,一半人就是250人。 如果一个副省长得不到半数的赞成票,今后的工作可怎么做下去呀!不过是一次火力侦察似的预作测,结果就出现了这种问题。 今后开展正式考核,说不定还会出现什么意外哪!面对这个不应该出现的结果,在场的人员不仅是感到惊讶、意外,吃惊,甚至都有点儿害怕了。 因为,这种情况,是他们不想看到的,也是上级不愿意看到的。 但是,事情却毫不留情地出现了……“处长,怎么办?”考核组的副组长看看组长,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不着急。 ”贾组长沉下脸,眼睛眨了眨,“请示一下老板再说吧!”老板,就是他们的顶头上司,主管考核的杜局长。 这种意外的情况,他是处理不了的。 况且,这事儿还不能拖延下去,因为,按照通常的情况,考核组应该向省委领导通报一下测评结果。 如果汇总结束了迟迟不通报,势必让人家多疑。 他在那儿守着计算机出现的汇总结果怔怔地看了半天,没有说话,想了想,还是回到了自己住的屋子里。 为了谈话方便,省委给考核组的人租用了宾馆整个八层楼的房间。 考核组的人加上省委组织部的接待人员,每人住一间,组长则住了一个套房。 组长回到自己的套房,拿起了电话,给北京的老板打了过去。 对方的电话响了,却久久没人接电话。 难道……组长看看手表,离吃饭时间还早呢,这位局长,干什么去了?就在这间歇的工夫,他突然感到,自己拨这个电话,有些盲目。 这个情况非同一般情况,说说就拉倒。 这情况处理不好,有可能会影响到一个人政治前途。 自己向老板汇报,必须得先掂量掂量,想想怎么说才好。 龚歆和吕娴都是杜局长看好的干部,现在考核遇到了意外,他肯定不会承认这个事实,他一定会设法补救。 如果补救,就得想方设法掩盖事实,回避真相,让他们两位“过关”这其中,必有“厚黑”成份、“厚黑”手段,而这种厚黑成份或者厚黑手段的执行人,非他这个当组长的人莫属。 这种事,做好了行,做不好,就容易自己搭进去。 如何既取悦于领导又保护自己的安全呢?这时,他突然发现这是一台录音电话,他想,如果把杜局长的指示录下音来,以后出了问题,自己就可以逃脱责任了。 想到这儿,他禁不住为自己的聪明感到高兴。 于是,在第二次拿起电话听筒之前,他先是看看屋里屋外是否有人偷听;然后小心翼翼地按下了录音键,这才壮起胆子来汇报情况。 “喂?”这一次,电话铃一响,对方就拿起了听筒。 “杜局,我是老贾。 ”“哦,测评怎么样?”“不太理想。 ”“怎么,不太理想?哪儿出了岔子?”“吕娴和龚歆。 ”“他们俩?怎么回事?”“龚歆的测评问卷上弃权的很多;而那个吕娴,竟有50%的人填写了不称职。 ”“不称职?怎么搞的?是不是省委书记在会议上发出了错误的信息导向?”“没,没有。 省委书记在会上什么也没说。 ”“那……就是庾明捣了鬼,在台下做了手脚。 ”“不会吧?”组长使劲儿晃起脑袋,“这次考核,事先他根本就不知道消息。 省委书记通知他之后,他才知道的;这……他会做什么手脚?”“老贾呀,那个北省,复杂着呢!嗯,当初提拔吕娴,他庾明就反对;他坚持要提拔那个鞠彩秀。 后来,既成事实了。 他又暗中排斥吕娴。 这样的话,那个吕娴的得票能多吗?”“可是,我观察了一下情况。 看不出庾省长有什么动作啊?”“老贾,对于省级班子,我们不能看表面现象。 要看实质。 ”“实质?”“是啊,你想想,在一个省级政府班子里,两个副省长连下属50%的率都得不到,这不是很怪吗?”“是有些怪。 局长,你说,下一步我该怎么办?”“这个结果不能公开。 ”“好,我现在还封锁着消息呢!”“嗯,再重新测评一次。 ”“重新测评?”“嗯。 ”“要是省委书记不同意呢?要是人家问重新测评的原因呢?”“你就说,这是工作安排。 ”“好。 我懂你的意思。 ”放下电话,贾组长又将录音重放了一遍,觉得自己没说错什么,对自己的做法很满意。 “重新测评,为什么?”庾明一接到省委书记的电话,就迷惑不解了,“是不是第一次测评的结果不合乎他们的心意?”“别问那么多了。 你就让秘书长安排接待吧。 注意,你要控制住自己的态度。 ”直到庾明明确答应了,省委书记才放下电话。 冰是第二次重新测评,其实并没有像第一次那样召开500人的大会,而是小规模的测试。 测试的对象不是省级几套班子,而只限于政府领导班子成员。 这一次使用的《测试问卷》中重新设计的,名称改为《省政府领导班子成员专项测试问卷调查表》这一次测试不是发卷让大家填写,而是用了十台笔记本电脑让大家点击鼠标选择点击,内容比第一次细了些。 譬如,在思想品德一项里,又分了政治理论水平、群众关系、个人品质等等小内容。 在工作能力一项细分了组织能力、协调能力、演讲能力,应急能力等等,反正是让你一看,就与第一次测试有了很大的不同。 象征了一次特殊的意义。 参加测试的人员,这一次也扩大了。 第一次参加测试的是部委厅局级干部,这一次是政府机关的处以上干部。 由于测试对象是政府班子成员,政府机关以外的人员就没有参加。 虽然这次测试的内容增加了,参加人员扩大了范围,但是由于使用了现代化的笔记本电脑,效率还是加快了。 从早晨八点开始上机,输入的数据随时积累,不到十一点,测试就全部结束了。 而且,按照设计好的软件,只要轻轻一点鼠标,测试结果马上就会显示出来。 “慢……等一等。 ”贾组长一看操作员要击打那个汇总键,急忙上前按住了她的手。 “为什么?”操作员觉得组长的样子很怪。 “你再检查一遍,看看输入的数据有什么不妥?”组长编了个理由。 “不会的。 ”操作员当即否定了他提出的问题,随后解释说,“这个软件有自动纠错功能,万一谁不按规定输入数据,电脑就会发出警报。 肯定没问题的。 ”“那也得慎重一点儿。 ”组长找不到理由了,依然坚持不让她显示结果。 几个工作人员像是嗅出了其中的味道,立即走开,回避了。 看看屋子里没有了人,组长这才告诉操作员,现在打开看看吧。 ”啊,组长一看结果,禁不住又吃了一惊,这一次,汇总的结果比第一次还糟糕!参加测试的人员共计1000人,这其中,对龚歆弃权的人达到了60%,认为吕娴不称职的占到了70%.在“建议”一栏中,个别人甚至填写了“让吕娴滚出省政府”的话语。 “混蛋,这个北省,简直是翻天了!”杜局长听到第二次的测试结果,立刻怒吼起来,“他们口口声声要与党中央保持一致,对我们下派的干部怎么就这么排斥呢?那儿是他们的‘家天下’吗?”“杜局长,对不起,是我工作失误。 ”贾组长十分抱歉地点着头,“你看,下一步该怎么办呢?那个省委书记,一遍一遍地催要汇总结果呢!”“这样的汇总结果,不能告诉他。 ”“不告诉……怎么说?”“就说,电脑故障……”“电脑故障?”组长一听,暗暗叫起苦来,开发这套软件的,是北省著名的软件专家。 你要说他的产品出故障,人家不骂死你才怪?可是,上面有令,他也没办法。 好在自己是中央考核组的人,位高嘴大。 自己说有故障就是有故障,他专家就是再专业,也得服从政治需要!于是,这位老实厚道的考核组长,第一次做了这种违心的事儿。 尽管他知道自己这样说理不直气不壮,但是,省委书记听了这话,只是“哦”了一声,没多问什么。 倒是那位软件专家,听说这件事便三番五次地打电话来,要求上门检查软件运行情况,找出故障原因。 但是,组长不同意他来。 他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让他接触考核组。 一旦让他接触了这个测试过程,所有的问题都会大白于天下,他与杜局长背后的猫腻也将会彻底曝光。 “庾明啊,你这两天忙什么呢?”庾明刚刚赶回家,省委书记就来了电话。 “书记,我在了解李英杰研制风能发电设备的情况。 ”“呵呵,风电设备。 好哇!”省委书记赞赏地点点头,“又是国务院那位领导提出的项目吧?”“嗯,他说,一旦有了眉目,他就派专家前来验收。 ”“好哇!要是这个项目成功了,‘北方重化’就不愁没有订单了。 不过,你呀,也别光是忙着工作。 ”“书记,有事吗?”“呵呵,中央考核组来了,你不能总是这么疏远人家啊!”“书记,我寻思,有你陪着,我就别往前凑了。 ”庾明说完,不好意思地呵呵笑了两声。 “我 分卷阅读183 陪是我陪。 你也不能溜边儿呀。 嗯,从明天起,你陪他们吃早餐吧。 好不好?”明知道这是书记为自己考虑,立刻痛快地答应了。 第二天早晨起来,庾明没吃早饭,直接让司机把车开到省宾馆里。 他没有去餐厅,而是直接奔向八楼,来到818房间门口,叮咚叮咚在按响了蜂鸣器。 “哪一位?”屋子里传来贾组长的问话声。 “是我,庾明。 贾组长,该吃早饭了!”“哦,原来是省长驾到。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贾组长嘴里连连说着“不好意思”穿着衬衣衬裤开了门。 “我先下去,你招呼同志们吃饭吧!”庾明朝他打了个招呼,然后走下了楼梯。 “咦,这庾省长历来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架子大着呢,今天,怎么想起陪我们吃饭了?”一听说省长来了,考核组的人还有些受宠若惊呢。 通常,他们的早饭是被安排吃自助餐的。 今天,庾省长来陪餐,立刻升高了规格。 一伙人被让到一个精致的中式小餐厅里,餐厅的厨师专门做了宫廷御膳。 其中有满族风味儿的八大碗、还有豆面小窝窝头、苏子叶、豆浆、驴打滚风味小吃等等。 一换口味,考核组的人不由地多吃了些。 餐后还连连夸赞:这顿饭吃得太饱了!餐后,庾明没有走开,而是来到贾组长的房间里,随便聊起了天。 “组长同志,这些日子,我光忙那个风电设备的事儿了。 没来照顾大家,请多包涵。 ”“省长客气。 ”贾组长抱抱拳,“听大家说,这风电设备是国际市场的抢手货。 要是研制成功了。 ‘北方重化’不愁没订单了。 ”“呵,这事儿,多亏那个留学回来的博士后了。 人家设计的思路、技术起点明显高咱们传统工程技术人员一筹哇!另外,国务院领导高瞻远瞩,早就要我们下手研制,还拨了专项资金哪!”“呵呵,庾省长搞经济,管企业,真是行家啊!”贾组长赞扬了一句。 “哦,组长同志,这次考核,同志对我有些什么看法吗?”庾明顺便问了一句。 “看法吗,倒是没有……”贾组长显然有些思想顾虑。 “说说嘛!我也是部里出来的人呀。 我这个人性格太直,看见别人的毛病就不留情面情面,大家肯定有接受不了的地方。 不过,有缺点,咱就正视。 不必忌讳。 组长只管说好了。 ”“好吧,既然省长这么说,我就不客气了。 嗯,别的事儿,也没有啥。 你的威信吗,蛮高的。 就是、就是……今后注意一点……”“嗯?”“请你注意发挥副职的作用。 譬如,那个‘北方重化’,你何必亲自去抓它?不是有分管工业的副省长吗?”“噢!”庾明听到这儿,意味深长地点点头,随后便解释了关于“北方重化”管理体制的历史沿革。 这次早餐,真没有白吃。 虽然没有因为这一顿饭增添他与考核的感情,但是,至少,他得到了一个信息:龚歆对北方重化的事儿没有死心,他甚至把这事儿当个问题反映给考核组了。 唉,不就是一个企业吗?给他!听完了贾组长的话,他心里立刻做了一个决定。 “叮铃……”房间电话响了,贾组长连忙接了过来,是副组长问他:今天的谈话是否继续?“继续继续,按照原来的安排照常进行。 ”贾组长吩咐道。 “组长有事,我不打扰了。 ”庾明见此,立刻起身告辞。 “省长再见!”贾组长客气地与他握了手。 庾明走出房间,刚刚要下楼梯,突然,走廊里一个打扫卫生的女孩子抬头喊了他一声“庾大哥!”大哥?庾明不由地一楞,自己这把年纪了,这小女孩儿竟喊自己“大哥”开什么玩笑?“庾大哥,你不认识我了?”女孩儿执著地看着他,“我是季小霞的妹妹,季晓纯呀!”“呃,你是晓纯?”庾明认真一打量,可不正是季小霞叔叔家的妹妹晓纯嘛。 自己刚当省长时,听说宾馆要招临时工,他想到卧地沟的女孩子就业很难,就让宾馆经理专门去卧地沟办了个招聘会,没想到,竟把她给招来了。 “庾大哥,自从你当了省长,我姐姐天天念叨你……她以为我来到省城能天天看见你。 可是我真的看不见你。 ”“晓纯,你在这儿好吗?活儿累不累?”“不累。 ”“挣的钱够花吗?”纯高兴地说,“除了我自己消费,每月还能给奶奶寄500元呢!”“嗯,真是个孝顺孩子。 ”庾明夸奖了她一句,接着,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她,“晓纯,我要上班了。 你有事儿就打我的电话。 ”“嗯,”晓纯认真地看了看名片,问,“我打你秘书的电话,就可以找到你吗?”“可以可以。 ”庾明连忙回答了一句,便匆匆离开了。 因为,他看到,吕娴与龚歆并肩走来了。 大概是要向考核组反映什么情况吧!季晓纯看到了庾明这个省长大哥,心里特别高兴。 来到八楼,她拿起工具,便从818房间开始,一一进行清扫。 这个房间的客人,听说是个重要人物。 她每次来,屋子里都坐满了人,弄得烟熏火燎的,开半天窗户味儿也跑不净。 今天,倒是分外清静,连个人影儿也没有。 按照工作程序,她先打扫了卫生间、换了被褥,收拾了柜橱,然后开始擦拭电视机、电话等电器用品。 她小心翼翼地拿起毛巾,轻轻地擦起了电话机,不知道怎么碰了免提键,电话立刻呜呜地响了起来。 她怔怔地看着电话机,正想把这免提键消掉,可是,不知道怎么不对劲儿,她碰撞了另一个开关,接着,响起了一个男人怒气冲冲的喊声:“那……就是庾明捣了鬼,在台下做了手脚。 ”“不会吧?”另一个男人的声音,“这次考核,事先他根本就不知道消息。 省委书记通知他之后,他才知道的;这……他会做什么手脚?”“老贾呀,那个北省,复杂着呢!嗯,当初提拔吕娴,他庾明就反对;他坚持要提拔那个鞠彩秀。 后来,既成事实了。 他又暗中排斥吕娴。 这样的话,那个吕娴的得票能多吗?”嗯?这是谁?敢说庾省长的坏话?季晓纯一下子惊呆了。 接着,她知道自己碰了电话录音键,这是房间客人与别人的通话录音。 “怎么办?告诉庾大哥……”她的脑袋转起弯儿来。 可是,宾馆经理有规定,服务员不能介入客人的活动,自己暴露客人的秘密,是缺乏职业道德的。 可是,这人说的是庾省长啊,自己总不能充耳不闻吧!她拿出了那张名片,想找他的秘书,给他打电话,可是,又觉得自己太唐突。 怎么办呢?突然,她想起了姐姐季小霞。 她熟悉官场的事儿,一定会给她出个好主意。 第二卷:厄运当头第264章季小霞参政庾明回到办公室,就反来复去地考虑起了一个问题:把北方重化交给龚歆,是不是妥当?贾组长这么一说,自己就决定把这家企业交出去,是不是一时冲动,欠考虑呀?是的,按道理,作为一省之长,他不能老是陷在一家企业的具体事务里,社会经济发展,有多少更重要、更急迫的问题需要他考虑,需要他处理,自己常常陷在一家企业的具体事务里,终究不是个办法,既然有分管工业的副省长,而这副省长又是自己往日的朋友,人家又几次提出分管“北方重化”如果自己总是揽在怀里不放,也显得太小气了。 在别的省分,没听说有省长亲自抓一个企业的。 算了,交出去吧,那样,自己减轻了一个负担,好有精力去抓全局,去抓大事啊!再说,这个龚歆虽然对抓企业不太在行,但是来势汹汹,一副要接班,要夺权的架式,如果上面真要有那意思,自己早晚不得把企业交给人家吗?想来想去,他觉得自己的决定没有错。 他抓起电话,正想把龚歆叫过来,谈谈企业交接的事情,这时候,电话铃声提前响了。 来电是一个长长的手机号码千,一看,这号码有点儿眼熟,却一下子又想不起是谁来。 “喂?”“庾总裁,你好!”“啊,小霞?你好吗?”“总裁,我很好。 ”“你在哪儿?”“我在省宾馆哪。 ”“宾馆?你什么时候来的?”“刚刚到。 ”“来省城有事儿吗?”“有件重要的大事儿。 ”季小霞的声音很平稳,一点儿也没有惊惶失措的样子,但是,听上去,她却是为一件大事而来。 “需要我做什么吗?”“如果方便,请你马上过来。 我在宾馆818房间。 ”“818房间?”他觉得很奇怪,这818是考核组长的套房啊!季小霞怎么会去了那儿?“总裁,你过来吧,我说的事儿,是关于你的事儿。 ”季小霞嘱咐了他一声。 “我的事儿?”他摇摇头,但还是让秘书叫了车。 等庾明赶到宾馆的818房间,他看到为他开门的是季晓纯。 “这房间的客人呢?”他问季晓纯。 “他跟着龚歆、吕娴去北辽了。 ”“噢!”他掩住门,往里面一走,看见季小霞挺了个大肚子,疲惫地半卧在床头上。 哦,她怀孕了!“小霞!”他走进屋子,喊了一声。 “哦,总裁,你来了!”季小霞看他进了屋,立刻挺起身子,就要坐起来。 “不用不用,你身子不方便,就躺着吧!”季小韦坚持坐起来,张嘴便问:“总裁,你当这省长,很操心吧?”“事情多一些。 ”他坐下来,问小霞,“你怎么样?大亮好吗?”“谢谢总裁,我很好,大亮也很好。 我总想来看你,又怕打扰你……”“哦,你要找我,可以去我家。 这些日子,我天天回蓟原家里住。 ”“你不准备搬家了吗?”“呵呵,在蓟原住习惯了,舍不得离开呢!”“可是,将来庾虎结婚,总得在省城买房子吧?”“庾虎?已经结过婚了。 ”“你又不告诉我!”季小霞挑礼了。 “呵呵,婚礼是在北京办的。 ”庾明解释说,“蓟原的朋友,我一个也没告诉。 不信你问老金,连他也不知道。 ”“可是,老金知道后,就补了礼了。 就是我一个人蒙在鼓里头。 ”季小霞说着,噘起了嘴。 “小霞,对不起。 今天……你找我有什么事?”庾明很忙,实在不想在这儿耽误更多时间。 “总裁,这次来的考核组,是干什么的?”“考核省政府班子啊!”“他们对你,好吗?”“好?人家是秉公考核,实事求是。 谈不上什么好不好?”“唉,总裁,你呀,太善良了。 遇事总往好里想。 要是人家来整你呢?”“整我,凭什么呀?”“就凭你把那个姓杜的纪委书记抓了起来,人家他爸爸在中央就得报复你!”“他被抓是罪有应得。 他爸爸报复我,不会吧!人家那叫中央机关的司长啊!”“好吧,如果你还执迷不悟,就请听听这个录音吧!”说完,报小霞的手指往电话上一按,一段录音播放出来:“杜局,我是老贾。 ”“哦,测评怎么样?”“不太理想。 ”“怎么,不太理想?哪儿出了岔子?”“吕娴和龚歆。 ”“他们俩?怎么啦?”“龚歆的测评问卷上弃权的很多;而那个吕娴,竟有50%的人填写了不称职。 ”“不称职?怎么搞的?是不是省委书记在会议上发出了错误的信息导向?”“没,没有。 省委书记在会上什么也没说。 ”“那……就是庾明捣了鬼,在台下做了手脚。 ”“不会吧……这次考核,事先他根本就不知道消息。 省委书记通知他之后,他才知道的;这……他会做什么手脚?”“老贾呀,那个北省,复杂着呢!嗯,当初提拔吕娴,他庾明就反对;他坚持要提拔那个鞠彩秀。 后来,既成事实了。 他又暗中排斥吕娴。 这样的话,那个吕娴的得票能多吗?”“可是,我观察了一下情况。 看不出庾省长有什么动作啊?”“老贾,对于省级班子,我们不能看表面现象。 要看实质。 ”“实质?”“是啊,你想想,在一个省级政府班子里,两个副省长连下属50%的率都得不到,这不是很怪吗?”“是有些怪。 局长,你说,下一步我该怎么办?”“这个结果不能公开。 ”“好,我现在还封锁着消息呢!”“嗯,再重新测评一次。 ”“重新测评?”“嗯。 ”“要是省委书记不同意呢?要是人家问重新测评的原因呢?”“你就说,这是工作安排。 ”“好。 我懂你的意思。 ”接下来,是另一段录音:“混蛋,这个北省,简直是翻天了!”是杜局长的声音,“他们口口声声要与党中 分卷阅读184 央保持一致,对我们下派的干部怎么就这么排斥呢?那儿是他们的‘家天下’吗?”“杜局长,对不起,是我工作失误。 ”贾组长的声音,“你看,下一步该怎么办呢?那个省委书记,一遍一遍地催要汇总结果呢!”“这样的汇总结果,不能告诉他。 ”“不告诉……怎么说?”“就说,电脑故障……”录音结束了,庾明怔怔地盯着电话机,简直不相信这会是真的。 怪不得测评结果不公开,原来这个结果对他们不利啊!省委书记催问他们,他们还一口一个电脑故障。 省委组织部请专家来修复,他们又不让。 这哪儿是什么年度考核,分明是一场整人的阴谋行动!“小霞,这录音,你是怎么知道的?”庾明甚至怀疑这段录音的真实性了。 “庾大哥,是我……”季晓纯立刻接过他的话说,“我早晨打扫房间,无意中碰了电话的键子,就听到了这段录音。 我听到录音中说了你,觉得很害怕,又不敢告诉你。 就先告诉了姐姐。 姐姐一听,非常着急,就连忙从蓟原赶来了。 说要与你好好核计核计,下一步应该怎么办?”看看季小霞沉重的身子,还时刻挂念自己的事情,庾明不由地一阵感动。 “小霞,谢谢你、谢谢你们姐妹俩,为我的事儿,让你们费心了!”“都到这份儿上了,还客气什么呀!庾总裁,这些人的目的很清楚,就是想整你。 但是你没毛病,整不动。 他们就极力拉上吕娴、龚歆,想让他们早日成势,然后取代你……”“嗯……”庾明点点头,觉得季小霞分析得很有道理。 “庾大哥……”季晓纯又提供了一条信息,“今天早晨你走之后,那个龚歆和吕娴就来到这个房间,大声地议论起你来……他们说,”“说什么?”“他们说,当前最主要的事情,就是把‘北方重化’抢到手里。 那个组长还说,看你的意思,你也不想再管‘北方重化’的事儿了。 他断定,几天之后,你就会把‘北方重化’让给龚歆。 ”“胡说八道!”庾明生气地拍了一下床,“我根本就没那意思。 ”他也奇怪,自己竟忽地一下就推翻了自己心中的一个重要决定。 “庾总裁,你这么想就对了。 ”季小霞对他的决定竖了大拇指,“这‘北方重化’啊,是你的福地,也是你的根据地。 只要你把这家企业牢牢地把握在自己手里,你就拥有了自己的地盘,拥有了自己的实力。 我看,这省城、省政府,比蓟原市政府还复杂。 万一将来有什么不测,只要你手握住‘北方重化’这张王牌,你就有回旋的余地。 再说,‘北方重化’的职工都对你有感情,不管到了什么时候,不管出现什么情况,他们都不会疏远你。 ”“嗯,小霞,谢谢你,给我提供了这么重要的信息,又给我出了这个好主意。 ”庾明这时才感觉到一股阴谋之风渐渐逼近自己了。 他必须采取必要的措施,不然,就会在一场阴谋中糊里糊涂地败下阵去。 “庾总裁,我是个小秘书,按道理不应该参政。 可是,我实在不想再看到你吃亏啊!”“小霞,你给我出的主意,很好。 你考虑问题比我实际。 我呀,书生气十足,对政界的丑恶,估计不足;对那些坏人的伎俩,也看得不透。 这样吧,‘北方重化’我不放弃。 董事长的位置我坚持做下去……”“嗯,你这么想,就对了!”季小霞赞赏地点点头,“那个姓杜的,虽然我没见过面,可是,我觉得他干的这些个事儿,和那个吕强一样,这种人当你的上司,你不得不防啊!”好悬啊!等送走了季小霞,他的背上不由地感到一阵颤栗:官场有风险,他知道这个道理,但是,他没想到这其中会这么严重。 一场整人的阴谋,竟隐藏在一次光天化日下的年度考核里。 他离开宾馆,没有回省政府,而是让司机把车开向了省委大院。 “妈的。 这个老杜,太不像话了!我找他。 ”省委书记听完了庾明的汇报,就气冲冲地抓起了电话。 “书记,别别别……”庾明见状,急忙上前阻拦。 他并非不同意书记找老杜算帐,而是了考虑到了全省的工作大局。 现在,自己一个人与老杜交惡,已经对省里的工作很不利了。 他不能再把省委书记牵扯进去。 省委书记尽管德高望重,在中央领导心里也很有威信,但是,在老杜看来,省委书记不过是个基层干部。 他如果对省委书记动了坏心思,全省的工作怎么办?老省委书记定下的北方沿海战略怎么落实?俗话说,投鼠忌器。 为了稳定,还是忍了吧!“庾明,这个老杜,我和他打了多年交道。 你怕他,我可不怕他。 ”省委书记并没有他那么多虑,说完就拿起电话,找到了省委组织部长,“喂,你告诉那个姓贾的组长,晚上我找他有事。 ”晚上,在818房间里,省委书记依然象往常一样,询问测评的结果。 “书记,我不是说了吗?是电脑故障。 ”“电脑故障?哼哼,”省委书记冷笑了一声,“新买的电脑,怎么就会有故障?贾组长,你告诉我,是不是你们的脑袋里发生了故障啊?”“我们的脑袋?书记,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哼。 我知道,这次测评,龚歆得的是弃权票最多,吕娴,50%的不称职。 对吧?”“书记,你……这事儿,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贾组长一下子慌了。 “贾组长,我知道,你们中央机关的人很聪明,可是,北省的人,也不都是傻子。 我们党历来讲实事求是。 你们竟敢在省级干部考核这么严肃的大事上弄虚作假,掩盖真相。 这也太过分了吧!”“书记、书记,你听我说……”贾组长立刻放下架子,苦苦哀求起来,“这是我们杜司长……”“老杜?”省委书记一听,眼睛瞪圆了。 “书记,杜司长的意思是,这件事影响重大。 早早公布出来会影响省政府班子稳定。 所以……”贾组长决定出卖上司,但是不能彻底出卖;他们的底子,不能全抖落出来。 唉唉,先过去省委书记这一关再说吧!“呵呵,这个老杜,这么干倒是好意……”省委书记听组长这么说,也不得不给对方一个面子,“可是,这测试结果,不对外公布,难道对我这个省委书记也保密。 你们这么干,把我看成什么人了?异己分子?”“书记,看你这话说的。 我们杜司长,对你可尊重了!”贾组长忽悠了几句,接着做了个自我检讨,“这事儿,主要是怪我。 ”“怪你,怪你什么?”“我的工作,缺乏灵活性。 ”贾组长随后解释说:“杜司长只说不公开,但没说对你保密啊。 你看,这事让我办的……”“好了,组长同志,话既然说到这个份儿上,我不怪你了。 嗯,你们……明天是几点的飞机?”“不,不坐飞机。 我们让省委组织部预订了‘动车组’,几个小时就到了。 ”“明天我让秘书长送你们。 ”“书记不必客气,省委组织部安排好车辆了。 呵呵!”第二卷:厄运当头第265章民主生活会贾组长结束了与省委书记的谈话,觉得这汇总结果泄密泄得好奇怪。 自己带来的人员,都是守口如瓶,在保密问题上让领导信得过的。 这种结果怎么会泄露出去呢?省委组织部的人,不过是来帮帮忙,根本就不知道这测试结果的事儿。 这怎么就泄了密了?已经十点钟了,他没让大家睡觉,而是召开了一个紧急会议。 他严厉地批评了这次泄密事件,强调了今后考核工作中保密的重要性,随后又追根问底,顺藤摸瓜,排查有可能泄密的漏洞。 折腾了半夜,看看人们都摇头晃脑地打起了瞌睡,也没弄出什么结果来,最后不得不草草收场,弄了个不欢而散。 看来,这北省的人,表面上四分五裂,实际上是铁板一块呀!想一想这次泄密,他不由地摇摇头。 当然,他也没忘给北京的杜司长打电话秉报:出现了意外,省委书记知道测试结果了。 “无所谓。 ”杜司长开始对体此不以为然,想了想,又觉得事情已经这样了,就这么贸然离开不礼貌,便嘱咐贾组长:“离开之前,你向他们搞一个考核情况通报吧,使劲忽悠他们一下,尤其是那个庾明。 ”“嗯……”贾组长心领神会,立刻知道该怎么做了。 第二天早餐,庾明照旧前来陪餐。 在餐桌上,贾组长使劲儿地表扬庾明。 说在考核中人们对庾明评价甚高。 接着,在临别前举行的考核通报会上,贾组长表明了三点态度:第一,这次考核,得到了省委、省政府的周密安排和积极配合,考核组表示衷心感谢;第二,考核非常成功,无论是问卷测试还是谈话了解情况,北省的基层干部、人民群众都充分肯定了省委、省政府的工作,尤其是省委书记和省长二位主要领导,处处以身作则,清正廉洁,带出了一个团结的、奋进的、战斗有力的好班子。 在金融危机、经济速度放缓的大背景下,北省的经济保持了9%的增长速度,难能可贵。 “北方重化”研制的新产品占领了国际市场,直接利用外资额度成倍增加,北方沿海发展战略实施得当,不仅促进了全省经济发展,也为保证全国可持续增长奠定了基础。 第三,考核组回到北京,一定会客观、真实地向中央汇报这次考核情况。 考核组走了,庾明觉得,心中一块沉重的包袱卸了下来。 一切工作进入了正常轨道。 今天开会,明天视察,后天汇报;今天接见外宾,明天看望群众。 大会讲话,批阅文件,研究工作,天天忙忙碌碌,天天又不知道究竟干了些啥?事事都重要,事事又都看不出什么直接效果。 机关工作,官场生涯就是这么无奈。 转眼间,半年的时间过去了!他与龚歆的关系,显得缓和了不少。 虽然他始终没有交出“北方重化”但凡是涉及到这个企业的事情,他都征求他的意见,而且,逢到新产品下线、剪彩呀、庆祝呀,类似的出头露面的机会,他都让给了龚歆。 龚歆对此是如何想的,庾明不得而知,但是,他觉得,自己已经做的仁至义尽了。 至于那个吕娴,他们之间还是不冷不热。 她对庾明、对机关干部,对部下,依然是冷若冰霜。 甚至更加变本加厉地严肃。 因为,她知道了自己的测试结果,群众的满意率很低。 所以,她就继续用横眉冷对来增加自己的威严,久而久之,人们给她起了一个绰号:“吊脸子。 ”又到了“七一”又到了党的诞生纪念日,按照惯例,又要召开民主生活会了。 按照上级部署,这次的民主生活会有提前做好准备,找好主题,畅开思想,不掩盖矛盾,同时,上级还采取了一个新措施,各省的民主生活会,将由中央派出的考核人员列席参加。 一谈到“考核”二字,杜司长必然要充分表演一番。 他旧伎重演,再次把贾组长派到了北省。 “杜司,这一次,万一庾明和吕娴‘掐’起来,怎么办?”“那才好哪!”杜司长像是非常盼望这训情况的出现,“那样就说明,庾明缺乏包容能力,他没有能力驾驭一个班子,没有能力领导自己的部下。 呵呵……”看来,只要这个吕娴在,北省的政府班子就没个好!贾暗暗叹息了一声,“庆父不死,鲁难未已”这句古话,竟应到北省这块土地上了。 这吕娴、分明是杜司长安插在庾明身边的定时炸弹啊!按照规定要求,在民主生活会之前,班子成员之间要相互谈心一次。 庾明的工作虽然日理万机,依然抽出晚上时间与几个副省长谈了一遍。 当她通知吕娴谈心时,吕娴说自己没有时间。 恰好庾明也正有事儿,就没来得及谈上。 这一件事儿,就成了民主生活会上的导火索。 “庾明,这次谈心,你为什么就单单抛开了我?你是瞧不起我,对不对?在你的眼里,我还是个副省长吗?”民主生活会刚刚开始,吕娴就举手抢先发言,上来就是一句厉声质问。 要是在平时,庾明肯定会大声呵斥她“放肆!”然而,今天是民主生活会,而且有中央考核组的人列席,他必须得忍耐、忍耐、再忍耐……“吕娴同志,我找了你;你不是没时间吗?”庾明反问了一句。 “我没时间,你就高兴,正好借故不谈了是不是?”吕娴毫不让份,强词夺理。 “不是那个意思。 ”庾明不得不解释了,“我手头这么多事情,只能在下班之后的时间找大家谈心。 这几天,我每次约你,你都着急下班回家。 我怎么好一个劲儿地找你?”“那是你没说明白。 ”吕娴简直有些不像话了,“如果你说找我谈心。 就是再大的事儿,我也得放下。 ”“好吧,吕省长,谈心的事儿不要再提了。 ”列席会议的贾组长觉得实在听不下去了,劝阻了一句,“你看,在工作上,你对庾省长,有什么看法?”“感情是工作的基础。 ”吕娴抛出了一个奇怪的定论,“两个人如果没有感情,没有起码的尊重,怎么能在一 分卷阅读185 起共事?就像两口子过日子,如果没有感情基础,怎么能趴到一个被窝儿里睡觉?我看,你庾省长对我,就是缺乏感情。 ”不像话!贾组长听到这儿,嘴里不好说什么,只好使劲儿摇了摇头。 “不说别的,去年我出国访问美国。 别的省的省长都到北京为自己的女省长送行了。 你为什么不能到北京送我?让我很没面子嘛!还有,去年‘吃火锅’的事儿,你让我在北辽安排,我都安排得妥妥贴贴的了,你又临时决定在食堂里吃,你这是玩儿我吗?对我的工作,你怎么就这么不放在心上?你理解一个女人的心情吗?啊?”玩儿我?吃火锅?贾组长拿起笔,觉得实在无法记录了。 这么大的省级干部,竟纠缠这些七百年谷子八百年糠的琐碎事情上,真是无聊透了!“吕省长,咱们能不能谈谈工作上的问题?这吃火锅的事儿,咱不说它,好不好?”贾组长再次提醒了。 “怎么,谈心的事儿不让说;吃火锅的事儿不让说;你让我说啥呀?”吕娴忘记了前面这个人是中央的考核组长,竟像是要撒泼的样子,“通过这两件事儿,就可以看出,你庾明分明是轻视我,你这一轻视,机关干部就瞧不起我。 他们看见我,连个招呼都不打;汇报工作时,也是轻描淡写,敷衍了事。 我一批评她们,她们就到你这儿拉长舌头告黑状。 你说,你是不是她们、暗示她们疏远我,冷淡我?鼓励她们在背后投我的反对票?”“吕娴,这些事儿,可都是原则问题。 ”庾明实在是忍无可忍了,不得不反问一句,“这些事儿,你有证据吗?”“我没有证据。 可是我觉察得到。 凭一个女人的敏感,我嗅到气味儿了。 咱们这个政府大楼里,处处不欢迎我。 人人都厌恶我……庾明,你不是要建设和谐社会吗?现在,我这个副省长心里就很不和谐。 我郁闷啊!”吕娴几乎是呼叫起来!“吕嫌同志,请冷静。 请注意态度。 ”这一次,连龚歆也觉得看不下眼了,不得不善意地给予提醒,“贾组长也参加我们的会议哪!请……”他本来想说“请保持形象”又觉得这句话有些重,不得不改口说:“请别太激动。 有话好好说。 ”庾明坐在那儿,心里气得直冒火,这哪儿是副省长,整个一泼妇!恰好,此时,他的秘书举着手机走了进来,“省长,国务院电话。 ”太好了!他腾一下子站立起来,借机走出了会场。 “庾明,你为什么要退场?你太不礼貌了!你应该听我把话说完!”中娴看到庾明走出去,觉得自己受到了污辱似的,不依不绕地喊起来。 “吕娴,这是国务院领导的电话。 难道我不能接吗?”庾明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心想,这个女人,真是不要脸!庾明说完,重重一摔门,走了出去。 “什么国务院领导?说不定是哪个小姘呢?”吕娴让庾明抢白了一句,觉得很没面子,不得不用最恶毒的语言回击了一句。 可惜,这句话庾明没听到。 要是听到了,这火药就点燃起来了。 “吕娴同志,这是民主生活会,大家可以交心,但不能搞人身攻击。 ”贾组长不得不批评了她一句。 心里想,我考核走了这么多地方,还没碰到这么无耻的女人。 要是老部长在,这种女人早就被组织拿下了。 现代化的记录手段,不但有文字记录,还有录音、录象视频资料。 几天之后,北省民主生活会的现场录象就公布到了中央某部领导研究干部的会议上。 “部长,你看,北省的政府班子,乱成了这个样子。 那个庾明,控制不了局面啊!”杜司长感慨了一声,“他呀,不适合当‘一把手’了!”“可是,国务院的领导,对他的工作很欣赏。 ”部长看着录像,摇摇头,“这个女副省长也太不像话了。 她就是你建议提拔的那个吕娴吗?”杜司长点点头。 “唉,你听听,一个女人,脏话连篇。 太缺乏修养了!”部长使劲儿地摇起了头。 “那是北方女子的性格。 ”杜司长解释了一下,“也许,这个庾明逼她逼得太狠了,她不得不在民主生活会上发泄。 ”半年前的那个飞雪夜,记忆犹新,瑞雪兆丰年,带给他的却是灾难。 那一夜,他的心特别乱,像是要东窗事发。 那时他们家刚刚搬进新买的小别墅里。 警车吼叫着开到了他家的楼前。 随后是拘捕、审讯……这期间,爸爸找了多少大领导说情,但是没有。 有庾明这个省长横在那儿,谁也不敢对他开一面。 法庭上,铁嘴律师引经据典,口若悬河,没挡住法官那个重重的槌子。 判决书下来,电闪雷鸣一般烙在杜晓龙的心上,比刀镂斧凿还深刻,最触目惊心的是这六个字:“有期徒刑一年。 ”没有缓刑、没有假释、连保外就医也没允许。 徒刑啊,他要入狱了!一个年纪轻轻、仕途上前程无量的高干子弟,一个市委常委干部,现在就要进大狱了。 这,对于他,不是意味着彻底地毁灭吗?徒刑,哪怕是一天,也意味着犯罪,意味着他一生清白的玷污。 完了,完了,彻底完了!当时,他心灰意颓,全身像是瘫痪。 几乎是被法警架出了法庭。 是的,他感到心里没有了着落,似乎被抛在半空中,又突然下沉,下面是深不可测的海。 身体明显是失重了,两条腿软成布条,在身下颤抖、晃悠;他曾经使劲儿回头,可眼睛被眼泪泡的模糊,看不见爸爸妈妈、妻子和家人。 当时,只有耳朵还镇定,在一片嘈杂声中辨别,清楚地听到妻子用沙哑和声音嚷了一句:“晓东,我和孩子等你!”她,蓟原市委机关里最美丽的女孩子,骄傲的公主,冲破“追求者”的重重包围,选择他,嫁给他,就是看重他的可*和稳重。 入狱这几个月,她挂念他,疼爱他,常常带孩子来探视。 这几个月,他之所以能够一天天的把囚禁的日子过下来,就是因为有忠于他的妻子,还有他铁打的政治*山__爸爸。 爸爸是省委组织部长,现在又调到了北京,成了中央机关的领导,只要他发狠,几乎没有摆不平的事情。 这次在儿子身上失利,主要是他的对手太强大了。 那个庾明,年富力强,运气正旺,上下左右的人都看好他、敬佩他,变着法儿的溜须他。 遇到这样的主,爸爸只能采取韬光养晦之计,来日方长了。 “416号,来人探视了!”正乱想着,猎警在走廊喊了一声。 “有人看我来?”他一听到喊自己的号码,立刻高兴地打开了门,他想,一定是妻子领孩子来了。 可是,来到走廊,他没有听到孩子喃喃喊他“爸爸”的声音。 看到来人,他倒是先喊了一声“爸爸”是老父亲驾到了。 由于他父亲的关系,监狱没有让他们去隔离着玻璃的会见室见面,而是让他父亲直接来到监室里。 这个监室是为了特殊照顾他而设的。 屋子里只有两张床,还配备了一个黑白电视机,供他看新闻。 “晓龙,怎么样啊?”爸爸的鬓角上长出了白发,人显得苍老了许多。 “爸爸,监狱领导对我很照顾。 ”杜晓龙看看跟进来的狱警,感激地说。 “哦,谢谢你们了!”父亲看看跟进来的警察,表示了谢意。 “首长,不客气。 嗯……请你掌握一下时间。 ”狱警点点头,又看看自己的手表,然后走了出去。 “爸爸,你怎么来了?”看到老头儿的样子,杜晓龙像是有些心疼,一下子握住了他的手。 “晓龙,今天爸爸来,是想告诉你,你出头的日子,就要到了。 ”“怎么,他们要给我减刑?”“呵呵,减不减刑,还在其次,我是说,那个庾明,就要完蛋了!”“怎么了?中央要撤他?”“不是中央撤他,而是爸爸要替你报仇。 ”“替我报仇?”“是啊。 晓龙,你是爸爸的亲生儿子,他把你弄到监狱里来,我能就这么忍心吗?”“爸爸,孩儿让你操心了。 我一定在这儿好好表现,争取早日出去!”“好日子,再忍一忍,等他一倒台,爸爸就找人给你翻案。 ”“谢谢爸爸,只要我的案子翻过来,我就能重返政界,东山再起!”第二卷:厄运当头第266章背后一刀中国的八月,并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除了一个“八一”建军节,其它的日子都是正常的,流水一般的。 然而,今年,北省的八月,却迎来了一个特殊的事件:中央考核组来这儿考核省政府班子了。 “这个时候,既不是年终,又不是岁尾,怎么想起来考核干部呢?”省委书记接到通知,觉得很奇怪。 “这不是年度考核,是换届考核。 ”杜司长告诉他。 “换届考核,也太早了吧!”“有备无患嘛!呵呵,这是白中央的统一部署,你就不用多问了。 ”“怎么,问也不让问了?”省委书记放下电话,摇摇头。 是的,党内有个规矩:不该问的不问。 可是,这政府换届考核,也是一件大事呀,这种事情,中央应该与自己商量的。 放下了电话,他的心没有平静下来,他觉得,这个老杜的口气有些个怪。 是的,北省这一届政府,又到了换届的时候了。 可是,这次换届的情况,与上一次不同。 上一次换届时,大部分省长、副省长都接近了退休年龄,不到满一届就该退休了。 所以,为了工作,提前对他们进行安排,继而考核下一届班子的接替人选,是很有必要的。 可是,这一届班子,都很年轻,最大的年龄才56岁,按道理再干一届不成问题。 何况“一把手”庾明才54岁,在中央领导的眼里还算是年轻干部呢!怎么,今年换届,难道要换掉他?他突然想起了本年度的干部考核,突然想起了老杜指使贾组长演出的那场隐瞒测试结果的好戏。 接着,他又想起了最近老杜悄悄回到蓟原看望了正关押的儿子杜晓龙。 隐隐的,他感觉到了某种不测。 这……能吗?不会吧?要是那样。 谁会接替庾明呢?庾明本人能受得了吗?想来想去,他觉得事态严重,实在是坐不住了。 他站起来,踱步来到门口,将门掩住,然后回到座位上,拨起了中央领导的电话。 “老领导你好。 ”他找的是原省委书记,恰好他正在办公室里。 “你好,忙吗?”老书记很客气。 “还行。 老领导哇,有件事情……我需要通过你的后门打探消息啊。 ”“是考核干部这件事吧?”老书记一听就明白了。 “是啊,对于庾明这个班子,组织上是什么意思?”“呵呵,这件事,没最后定。 可是,组织部门端出了一个盘子……”“是老杜端的吧?他的盘子里盛的是什么菜呀?”“呵呵,既然你说要走我的后门,我就不封锁消息了。 大意是……”“啊!这怎么能行?”省委书记一听就火了。 “不要着急嘛!”老领导慢慢向他解释,“这也是为了北省的稳定嘛!庾明这个人,是我们亲手提拔的。 人品、能力都没问题。 可是,他手下的副省长,三天两头地来北京告状,中央领导都腻烦了。 起码,你这个庾明没控制住局面吧?”“老领导啊,我多说一句,那个告状的吕娴,根本就不应该提拔。 品质很不好嘛?再说,你们提拔吕娴和龚歆之前,根本就没和庾明打招呼。 庾明反对提拔吕娴的信息,你们又透露给了她本人,这不是制造矛盾吗?我认为,吕娴告状,是坏人整好人,组织应当主持公道,严厉批评她才是。 怎么倒成了庾明的‘不是’?”“书记同志,组织这么定,是经过慎重考虑的。 再说,我们也没有惩罚庾明的意思,只是微调一下。 如果宣布了,他也应该理解。 ”“可是上,有职无权。 这算是怎么回事?”省委书记最后也没满意,放下电话还是嘟嘟囔囔。 一员大将,就这样被折损了。 面对组织决定,他无法再说什么了。 另外,他也不能向庾明通风报信。 这是组织原则,他得遵守。 可是,面对这个阴谋,庾明却毫无思想准备,人家背后捅了他一刀,他现在还傻傻呼呼地在滨海解决房地产滑坡的难题呢,唉!不行。 不能这样冤枉好人!省委书记思量了半天,最后还是抓起电话。 “庾明,在干什么呢?”“书记,我刚刚调查了滨海房地产的购买情况。 我了解到,滨海,包括咱们北省,买房的人基本都是用来居住的。 很少有人把买房当作投资,更没有人炒房。 可以说,咱们的房地产市场是稳定的,没有泡沫。 我告诉滨海的领导,不要人为地打压房价。 要老百姓买房。 要房地产商继续在滨海投资。 ”“嗯。 好好!”省委书记点点头,“滨海的问题弄清楚了,全省的问题也就清楚了。 我赞同你的看法。 ”“书记,你找我有事儿吗?”庾明反问了一句。 “庾明,别光顾着工作。 ”省委书记说到这儿,显得有些激动。 下面的话,本来想透露点儿什么,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改口说道:“嗯,听说你儿子要转业了?你想怎么安排 分卷阅读186 ?”“这事儿,按国家规定办吧!”听口气,庾明显然没把这件事儿放到心上。 “可是,现在,国家对军转干部也不是大包大揽,全面安置了。 组织上要他们自己联系单位,还要去试用,熟悉环境,实际上就是接受单位的考核。 我看这样吧,把他安排到省公安厅。 我给组织部说一下,他在部队是团长,咱按处级安排,怎么样?你征求一下孩子的意见。 不合适告诉我,咱们再调整。 ”“谢谢书记,为我的事儿想得这么周到。 ”庾明心中感恩,千恩万谢地放了电话。 一个多么好的同志啊!可惜,太善良了。 他只知道冲锋陷阵,却不懂得防备别人的暗算。 省委书记放下电话,遗憾地摇起了头。 庾明从滨海回到省城,还没来得及向省委书记汇报情况,他就被组织部门调到北京,说是新提拔的一位副部长要找他谈话。 “庾明同志,北省马上要换届了。 考虑到下一步工作需要,也考虑到北省政府班子的实际情况,嗯……组织对你的工作有点儿变动。 ”“变动?”庾明一惊,面前的这位副部长是自己的老同事,现在找自己谈话,他并感到紧张,一进屋子,他没有做出毕恭毕敬的样子,而是伏在桌子上,看起了一大本厚厚的资料书。 “是啊,组织决定:保留你的省长职务;日常工作,交给龚歆主持。 ”“什么?副省长主持政府工作?”组织决定刚刚从副部长嘴里说出来,正浏览桌上放着的一本大书的庾明就把书翻了个身,发出哗啦一声巨响,他身子一仰*在椅背上,脸上所有的表情都不见了,只剩下百分之百的惊讶,瞪大眼睛,视而不见地楞了半天,接着,他好象对自己的心情居然这样暴露无余感到有些难为情,他身子猛然一扭,又恢复了刚才的姿势,两眼直视前方,接着又发出一声悠长而又深沉的叹息,这一声叹息好象不是飘散在空中,而是渐渐消失在他胃部那些深不可测的坑洼里。 副部长同样觉得诧异,只不过没有用这种古怪的态度表现出来。 他把椅子往庾明身边挪了挪,说道:“庾明同志,面对组织这个决定,你可能没有思想准备。 不过,作为老同事,我现在不想人你嘴里听到‘服从’,也不想听到‘不服从’;我只是想听听,你对于组织,还有什么要求?”“要求,什么要求?工作都没有了,还谈什么要求?”庾明思索了一阵子,还是重重地说了两个字“服从!”是的,从加入组织那一天开始,面对工作变动,他历来都是两个字“服从”他这一辈子,可以说是组织指到哪儿,他就冲到哪儿。 可是,今天,组织上给他指了一条不归路,他怎么就还是那一句“服从”呢?庾明作为一名大学毕业生,作为从欧洲留学回来的工商行政管理硕士,他不傻。 但是他在政治上很愚笨;他通晓企业管理,熟识行政管理,但是他不懂权术,不懂厚黑之道。 今天,副部长代表组织宣布的这件事,明明指出了这个意思:组织的决定不可更改了;现在,你只有向组织提条件的份儿了。 还有什么要求,快说吧!要求?什么要求?庾明从跳上官场,向组织要求的只有工作,从来就没提出过什么福利待遇。 房子、票子、妻子、儿子的事儿他都没麻烦过组织,现在,组织不要他工作了,除了惊讶,还有点儿惋惜……别的,他实在想不出应该说什么了。 副部长很客气,给他倒了一杯水,让他想想……想了半天,他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吧,庾明同志,既然你什么条件也不提;咱们就谈到这儿吧!嗯,最近,可能国务院领导要找你……那些项目的事儿,他想听听你的意见。 嗯,这一次,你宽松了,来北京,想住多久就可以住多久了。 呵呵,再见吧!”副部长与他握了握手,这手握得意味深长。 庾明觉得,这不是副部长与他再见,而是工作与他再见了;他多年奋斗终身的事业,与他拜拜了!下午,部里召开了一个特殊会议,参加会议的,都是这次干部考核之后被免职的。 在部长宣读的免职文件里,其中有一条是关于庾明的:免去庾明北省政府党组书记职务。 但是,部长没有说保留他省长职务的事儿,更没说龚歆主省政府日常工作的事儿。 组织上,说话很严谨,不该说的,绝对不说。 尽管不该做的,他们却做了。 贾组长也旁听了这次免职会议。 “这些免职的人,都是民主测评不过关的干部;唯独庾明例外,他的测评票是百分之百的优秀票。 ”他悄悄地告诉身旁的一位司长。 “那……组织上为什么不让他干了?”旁边的司长瞪大了眼睛。 “这是组织上定的。 ”贾组长说完,朝杜司长那儿溜了一眼。 “唉,悲剧呀!”旁边的司长叹息了一声。 军红的舅舅也参加了会议,听到宣布庾明的事儿,他第一个来到副部长的屋子里询问情况。 “这也太不像话了吧?”他张嘴就说。 “是啊,没这么干的。 ”副部长也无可奈何地摊开了一双手。 “他提什么要求了?”军红舅舅关切地问。 “他什么也没提。 我看这个人,精神接近崩溃了!这件事,对于他这个老实人,太残酷了!”军红的舅舅一下子明白了什么,他对自己的这位亲家虽然了解不多,但是,通过几次接触,他明显地感到,这个人太死板,在仕途上不会有什么发展了!他先给姐姐、姐夫打了个电话,通报了情况,然后告诉将军姐夫说:“别让军红张罗转业的事儿了,她的那个省长公公,指望不上了!”离开北京,回到政府大院,庾明发现人们对他都投来一种近似怜悯的目光,一些年纪轻轻的、刚刚录用的小公务员,平时很少与他打交道的,现在都主动与他打起了招呼,虽然省长的职务没有免掉,但是他知道自己的职位形同虚设。 大权旁落,这个成语用在他的身上。 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组织虽然没有公开宣布,但是,他知道龚歆、吕娴早就得到消息了。 正因为人们知道他失势了,倒霉了,已经没有架子可端了。 才知道与他打招呼不会遭拒绝,才对他格外客气。 不!不能这样等待。 这么等待组织来宣判他政治上的死刑,太让人受不了了!别说一天两天,就是一时一刻他也受不了。 走进自己的办公室,他首先告诉秘书长,立即召开政府组**员全体会议。 人们都准时来到了会场,气氛显得有些沉闷,又有些悲壮;除了吕娴的脸上满面笑容,每个副省长和厅长的脸上都哀戚戚的。 庾省长是个多么好的人啊,怎么就摊上了这种倒霉的事儿呢?那个考核组前些日子考核时,再三追问政府班子成员之间的团结问题,原来这是为整人制造借口哇!“同志们,今天开会,我只宣布一件事情:从今天起,省政府所有行政事务,交由龚歆副省长代我处理。 嗯,原因嘛,是国务院领导,要我参与一批项目的研究。 嗯,希望大家一如既往地龚歆同志的工作,把政府各项工作搞好。 这些年,我主政工作,抓工作很紧,对各位关心不够,请大家谅解。 谢谢以往你们对我工作的。 谢谢!”往下该说什么,庾明实在不知道了。 这次会议,组织没有安排,省委没有安排,完全是他自己争取主动的缴械行为。 交了,轻松了,踏实了!他可以名正言顺地坐在办公室不处理事情了。 但是,此时,龚歆却抢先发言,解除了他的尴尬。 “各位,感谢庾省长的信任,将政府工作交给我主持。 我首先要感谢庾省长给我们打了这么好的家底儿。 嗯,我们省虽然并不太发达,但是,至今,财政没有亏空,政府没有巨额债务。 这是庾省长带领我们奋斗的结果。 本人不才,愿意在庾省长指导下,在各位下,尽力做好自己的工作,为全省的发展做出自己的努力!”龚歆讲完,庾明带头鼓了掌,大家也跟着鼓起了掌。 接着,几个副省长就张罗着请庾省长吃饭。 其中,吕娴嚷得最欢,还说要到北辽的郁美大酒店。 庾明看了看她,没有理睬。 径直走出了会场。 第二卷:厄运当头大结局:龙归大海初夏的天气,分外的晴朗。 加上小岛上的空气清新,天一亮,庾明就会产生下地走路的欲望。 今天早晨,他四点钟起来,围着小岛的环海小径走了一圈,觉得有些疲乏,看见路旁新安装了一排座椅,顺势歪歪地倒在上面,一个瞌睡,便迷迷地睡了过去。 等他醒来,太阳已经老高了。 该是八点的样子了吧!他发现自己已经离开座椅,躺在草地上阴凉的树荫里,他一边思量着自己怎么滚下了座椅,一边觉得身上已经歇过气来了,挺舒服的,挺惬意的。 透过树荫的一两处空隙,他能看到阳光。 周围是一棵棵巨大的树木,有些阴森森的。 不远处,上午的阳光透过树叶,往下筛落,留下了地上几处斑斑点点亮色。 每当这些地方的亮色摇曳,便有微风吹拂过。 枝头有几只松鼠,态度友好地对着他吱吱叫着。 他懒洋洋的,却觉得舒舒服服的,尽管食堂的服务生们喊着“老爷子,吃饭了!”可是他还是不想起来。 他们的喊声减弱了,他又打起了瞌睡。 就在这时,小岛海边上传来重重的“轰”的一声,他连忙爬起来,支起一支胳膊,仔细地倾听。 没有多久,又传来一声。 他连忙爬起来,走出去,透过树叶的空隙往外张望,但见海边码头上一片尘土飞扬。 “爸,你看什么呢?”随着嚓嚓嚓地脚步声响起,儿媳妇狄花儿走了过来,“你老走了一早晨的路,不饿吗?我让他们把饭送这儿来吧?”“不用了。 ”他摇摇头,指那着码头那团飞起的烟尘问道,“那儿,他们在干什么呀?”“哦,爸。 是甄珠儿的康复疗养院要扩建……这事儿,虎子走时没跟你说吗?”“说是说了。 可是,他们怎么弄得惊天动地的?”庾明有些不满意了,“告诉这些施工的家伙,要注意控制噪音!”“嗯,一会儿我告诉他们的项目经理。 ”花儿点头称是。 “还有,扩建疗养院,要注意服务质量;尤其是要注意维护岛上的环境。 嗯,这儿的环保,绝对不能出问题!”“是。 一会儿,我告诉珠儿。 可是,爸,珠儿这个疗养院可是火得不得了。 ”花儿没有了开始初见珠儿时的妒忌之意,开始眉飞色舞地向他汇报,“昨天一天,就接了二百张订单。 那位护士长说,如果照这个规模发展下去,疗养院应该增加员工了。 ”“呵呵,她们用了什么法子忽悠来这么多人啊?是不是又打了广告?”庾明知道儿子能忽悠的伎俩,不由地撇起了嘴。 “爸,不是他打了广告,是因为珠儿的制厂发明了一种保健饮料。 人们都是冲着这个饮料来的。 ”“饮料,什么饮料?”“说是叫‘甘梨醋’。 ”“甘梨醋?听说有人发明了苹果醋。 我还没听说有这甘梨醋。 经过政府部门检验了吗?”“经过了。 ”花儿高兴地告诉他,“有一位来疗养的部长,白天还在轮椅上坐着,晚上喝了这种饮料,又让珠儿针炙了一次,马上就站起来了!”“这么神?”庾明听到这儿,不由地不信了。 “是啊,爸爸。 如果这种饮料要是早制造出来,你的偏瘫早就冶好了。 你会在省长的位子上多干几年。 ”“多干几年又能怎么样?唉,人老了,不服不行啊!”“爸爸,你别说自己老了,我们觉得,你自从来到这岛上,心情好了,身体也好了不少。 天天精神愉快。 嗯,真是越活越年轻了!”“什么越活越年轻?如果是那样,就违背自然规律了。 ”庾明说到这儿感慨地叹息了一声,然后动情地对儿媳妇说:“花儿啊,说起我这下半辈子,还真得感谢你、感谢你妈妈呢。 要不是你和你妈督促庾虎买下这个小岛,我这半身不遂的病人上哪儿去安度晚年啊!”“爸爸,别这样说。 我们是一家人,就得相互提携啊!再说,我和妈妈当初开发这个小岛,还不是*了你的势力、你的影响……”“花儿啊,你这个儿媳妇,就像是我的女儿啊。 唉,就是女儿,也没像你这么孝顺父亲的。 ”“爸爸,别说了。 我觉得,我的一切,都是你给的……”花儿见公公这么动情,自己想起往事,也滴下了眼泪来。 “呵呵,孩子,哭什么?你应该高兴啊!嗯,听说,蕊蕊进入决赛了?”庾明忽然想起了蕊蕊在北京参加第二次奥运会的事儿。 “爸爸,她已经拿了金牌,现在可能正领奖呢!”“是吗?”庾明听儿媳妇这样一说,急忙打开了3g手机,拨到了奥运会专用频道。 雄壮的国歌奏响了,只见孙女儿蕊蕊在人们的欢呼声中,高举鲜花,登上了冠军领奖台。 “蕊蕊,好样的。 爷爷在这儿祝福你!”“爸爸,还有彪彪呢?”这时,儿媳妇将频道换了一下,只见,孙子彪彪正在水立方的水道上正奋力拼搏着。 “彪彪拿了几块金牌了?”“七块了。 ”花儿 分卷阅读187 高兴地告诉他,“人们都预测,彪彪如果发挥好了,就能超过30年前北京首届奥运会上的美国飞鱼菲里普斯。 ”“呵呵,菲里普斯……”庾明点点头,感叹道,“现在,国家富强了。 我们不需要通过金牌数量证实自己的实力了。 运动会,权当是健身吧!将来,彪彪和蕊蕊他们这一代活得比我们健康、长寿,这比什么都重要啊!哈——”记住地阯發布頁老爷子哈哈大笑起来,笑声爽朗地传向遍了小岛,传向了天外。 可是,这一阵笑,让花儿感到了一种明显的不测,她仔细地注视着公公,只见他的脸在笑声中不断地抽搐着、抖动着,接下来,便在笑声中慢慢倒在了绿茵茵的草地上。 “爸爸——”花儿失声地大叫起来。 老爷子像是听到了儿媳妇的哭叫,他的脸部微微一笑,眼睛突然睁开向海边望去,只听见轰隆隆一阵巨响,平静的海水突然翻起浪花,分别向两边退去,一条铺了红地毯的海底之路出现在面前,远处的海底世界里,只见宫阙隐隐,香风馥馥,玄鹤声鸣,龙王、龙子、正与那些虾将蟹士们谈笑风生,龙门大开,龙兵虾将们分列两旁,像是欢迎自己归去。 他呵呵呵大笑三声,然后背剪起双手,顺着海底的金光大道大踏步走去……正在北京水立方游泳馆观看奥运游泳比赛的庾虎、军红听到了父亲的丧讯,立刻离开现场,带着儿子彪彪、女儿蕊蕊,乘自己家的直升飞机飞回了滨海的康复岛上。 老爷子含笑躺在自己卧室的病榻上,像看到了儿孙们凯旋归来,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当天,省报头版发了一条讣告:本省原省委副书记、省长庾明先生于本日九时无疾而终。 享年100岁。 在第二版的体育新闻版面上,又刊登了另一条消息:姐弟金牌王:庾明后代庾彪彪获得北京奥运会游泳项目九块金牌,被誉为中国的菲里普斯。 庾蕊蕊获得北京奥运会跳水项目五块金牌,被誉为当代跳水皇后。 庾老爷子去世、庾家姐弟二人奥运会夺冠一时成了新闻热点。 此时,也难免那些小报记者在背后里乱作文章,其中,一家晚报的《胡说八道》专栏发表署名“放屁”的文章说,为什么庾家姐弟二人双双夺冠?因为他们是龙的传人。 他们的祖先有龙的血统,云云。 接着,这篇文章讲述了蓟北县庾家庄大芦苇塘里的传奇故事……又讲述了庾老爷子在官场解职后奔赴海上,协助儿子设计、开发神州环保第一岛——滨海康复岛,为心脑血管疾病患者康复事业做出贡献的事迹。 从此,康复岛甄珠儿疗养院的名气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