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肝儿》 分卷阅读1 ================= 书名:心肝儿 作者:温慢h 文案 “如果我嫁人……” 他点住她的唇,“那爹爹,就去抢亲。” 排雷:伪父女向 文中还有一对男男cp,霸道帝王攻x软弱皇帝受。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因缘邂逅破镜重圆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汤柔静┃配角:汤旌宸,恒帝,耶律隼┃其它:父女,宠文,霸道帝王攻x软弱皇帝受 ================== ☆、第一章 “知道老爷为什么给你取名柔静么?” 大夫人斜倚在贵妃榻上,嘴角带着大方得体的笑容,目光温柔的落在她身上,柔的像是要淌出水来。 只是都是坏水。 汤四儿摇了摇头。 刚摇了两下,管教嬷嬷一戒尺就毫不留情的打在了她手心上! “——啪!” 疼! “小姐还是这么没规矩。”英嬷嬷面露不屑,“夫人问你话,你就得回答,摇头点头都不可以,记住了吗?” “是……嬷嬷,我记住了。”汤四儿疼的眼泪汪汪,想把手缩回来吹吹,可又连动一下都不敢。 她知道若是动了,就又得挨打。 “记住了还不快回夫人的话!”英嬷嬷手里的戒尺又恐吓般的挥了挥。 汤四儿吓得赶紧道:“回夫人,四儿不知道。” 付云清脸上笑意不变,“那你猜猜,猜不着也没关系。” “是,夫人……”汤四儿垂着眼睛努力想,爹爹给她取这个名字究竟寓意何在,过了一会,她才小心翼翼的回道:“爹爹希望我能温柔娴静,知礼守礼?” “差不多吧,不过还是稍微差了那么一点。” 付云清端起茶碗,微微皱了下眉,立即有丫鬟把新的茶送上来。 她接过新茶,慢条斯理的品,这杯雨前小叶泡的恰到好处,让她那些不快的心情消去了大半。 “英儿,你告诉她吧。” “是。” 英嬷嬷一笑,笑的得意洋洋,“那奴婢斗胆了。” 她居高临下的盯着汤四儿,语调不紧不慢,道:“小姐是老爷两年前打仗时捡回来的鞑子余孽,小姐您知道,鞑子嘛,向来心狠手辣无规无矩,小姐身上又流着那种上不得台面的血,所以老爷给您改名‘柔静’。一是希望您能娴静温柔,二嘛,就是希望您能忘了您是鞑子的种,老老实实的学汉人的规矩,不要出门丢了将军府的人。省得外人说小姐您是不懂事的野种,丢咱家老爷的脸。” 她每说一句,汤四儿的脸色就白上一分,最后惨白惨白毫无血色。远远看上去,就像是具跪在青砖地上,目光呆滞的蜡像。 屋里的丫鬟们抿着嘴偷偷的笑,时不时的拿眼睛瞄着汤四儿的表情。 付云清见目的达到了,便笑着说,“既然知道了,那你今天骂相府小公子是结巴这件事,我也就不追究了。明天啊,我让扶枝拿上东西带着你去给人家小公子赔个礼,省得外人说我们将军府养了个不懂规矩的东西。” 她懒懒的一抬手,立即有丫鬟上前将她扶起来。付云清走下高高的台阶,从她身旁经过时,还哼了一声,“你在这儿好好反省反省吧。” 大厅里的丫鬟奴仆很快走了个干干净净,就剩汤四儿一人孤零零的跪着,没人扶她,也没人管她。 她鼻子一酸,眼泪终是再也忍不住,一滴一滴的砸下来—— “爹爹……” “……可汗” 可空旷的大厅里一片沉寂,无人回答。只有压抑到小小的抽泣声,不断的回荡在空荡荡的房间里…… 这晚,汤四儿做了一个梦,梦到了一望无际的苍茫草原,还有连绵不尽远山和成群结队的牛羊。 她看见自己在夕阳里奔跑,脑后是编的整整齐齐的小辫子,随着她奔跑的动作在身后一甩一甩,上头的银铃铛发出清脆好听的声音。 她猛的向前一扑,将一只刚断奶没多久的小兔子逮了个正着。 她提着它的耳朵炫耀似的往高处扬了扬。对马背上的女人高兴的喊道:“母妃!您瞧,我抓到它了!” 马背上的女人笑着夸奖她:“好样的丽古铎!” 她耳朵上的红宝石闪着光,特别漂亮,脸也因为兴奋变得红扑扑的,“那送给母妃!” 她像献宝一样。 女人翻身下马,接过兔子,一手摸了摸她的头,目光温柔,“丽古铎,谢谢你,不过咱们得放这小东西回家,它该想娘亲了。” 女人动作轻柔的把小兔子放回到草地上,那只兔子蹭了蹭她的手指,这才跑远。 “那……我去给母妃抓只蝈蝈吧!”她一笑,转身又跑了出去,惹得草地上的蚂蚱到处乱蹦。 “丽古铎——!!”她母妃远远的喊她,声音竟然凄惶无比。 她仓皇回头,见女人手里持着银□□穿了一人的头颅,“跑!!跑啊!!” 她母妃头上的宝石头杈掉了,长长的头发散落下来,妆花了,脸上又是血水又是泥浆,身上雪白的狐狸毛披风也脏了,被鲜血染的通红,滴滴答答的往下淌着血水。 这是…… 怎么了…… 她想冲上去,却发现自己动不了,身体不受控制,只能僵硬的站着,眼睁睁看着她的母妃被人刺杀,胸口多了血窟窿,跪在地上,无力的冲她扬了扬手…… 不远处她的可汗浴血奋战,手里的弯刀猛的刺进了鞑人的胸膛里!□□时,那柄弯刀苍白的韧已经被染的鲜红,带出来的血喷射出来,弄脏了她可汗的脸。 “丽古铎!跑!你给我跑啊!!向雪山里跑!找狼牙!!” 她的族人一个接一个的惨死,男人,女人,还有孩子…… 她就像一个站在杀戮之外的旁观者,看着一个满身血污的女孩踉踉跄跄的往雪山的方向跑。 而她的身后是上百个鞑人狂妄的笑声与越来越近的马蹄…… “嗖——” 突然一支长箭划破空气,狠狠的穿过离她最近的领头鞑子的头颅,那人晃了几晃,从马背上重重的跌落下来。 然后,就又是一场屠杀。 只是这次不同,这次死的人是鞑子,她被人一拉胳膊就提到了马背上,马的主人一身寒光披星戴月。颠簸里她努力抬头,看那身穿重重铠甲的人,冷峻的面孔,薄情的唇,和一双她到死也忘不了的眼睛—— 深邃的像一汪深潭,坚定的温柔就在其中一圈一圈的荡漾开。 他微微低头,低沉磁性的嗓音穿过她的耳膜,在此起彼伏的哀鸣里,带着醉人蛊惑—— “乖,没事了。” …… 翌日清晨。 扶枝早早到了汤四儿住的别湘苑,看她 分卷阅读2 还没起床,站在门口又是一顿冷嘲热讽。 别湘苑的丫鬟一肚子火,但对方是大夫人院里的奴才,身份上高了她们一等,她们也只敢怒不敢言。 汤四儿听见动静,面色苍白的起了床,任由丫鬟们给她穿衣洗漱。 赔罪的东西是几盒精致的点心,扶枝说是跟着她一起去,其实也就是把她放到了学堂门口,看她走进去就跟车夫一起回去了。 汤四儿提着大大的盒子往教室走,苦恼着一会该怎么把它交给封君儒。 她还没走到教室,封君儒就一阵风似得先冲了出来,他夺下了她手里的盒子,有些不满道:“四,四四儿!你家,家的丫鬟——鬟去哪了?这,这这这么沉!我给给你——拿!” 汤四儿咬了咬嘴唇,“这是给你的。” “啊、啊?!”什么给他的? 汤四儿越过他往教室走,“昨天的事对不起,我不该说你是……” “啊,啊?”封君儒傻了吧唧的跟上来,“你、你道道什么歉?昨天那,那不是我让、你说的吗!再再说我,我我本来,就是个——结结巴,我生、生什么气!” 汤四儿垂着眼睛看地面,“还是要跟你赔礼的。” “真,真真的!”封君儒以为她不信,急得上来抓她的手。 “我真,真没生气,四,四儿,我——我我——咦?” 他突然咦了一声,抓起汤四儿的手翻过来看,“怎,怎么——肿!肿了!” 原本白皙柔嫩的手掌心,此时正青青紫紫的肿的老高,汤四儿脸色发白,想抽手,无奈他抓的太紧。 “谁?谁?!”封君儒一下子扔了手上的点心盒子,两手捧着她的手,眼里满满都是心疼,“说!是,是谁?!我,我给你,报——仇!我给你弄死,死,死——死他!” “我自己不小心磕的。” 汤四儿没说,但封君儒不死心,愣是缠着她问了她一整天,还把自己的座位搬到了她座位旁边,这锲而不舍的劲头让教书先生看了直摇头。 “封君儒,你要是把追女孩子的劲头用在读书上,想必你父亲会很欣慰的。” 封君儒呵呵傻笑,装没听见。 下午放课,将军府的管家派了扶枝和小厮来接汤四儿,她刚踩上马凳,封君儒就气喘吁吁的追出来:“四,四儿!这,这是伤药,你记得得,擦!” 他往她手里塞了一个金色的小瓷瓶,“记,记得一定,定,定要擦!” “嗯,谢谢。”汤四儿笑了笑,把瓷瓶收进袖子里,“你快回家吧,我要走了。” “明,明,明天见!” 傻小子被这笑容闪花了眼,脸瞬间通红通红,摸着脑门站在原地目送将军府的马车越来越远,这才笑呵呵的奔着自己家的马车去了。 “夫人。” 回府之后,扶枝把相府小公子送药的事情告诉了付云清。 付云清眼眸一眯,“封公子还说什么了没有?” “没有。” “夫人,我要不去别湘苑……?”英嬷嬷欲言又止,但意思付云清一清二楚。 无非是要去敲打敲打。 付云清淡淡的摇了摇头,一副不置可否的面孔,“不必,念她也翻不起多大的浪。” 临近晚饭,大夫人突然往别湘院里传来话,叫汤四儿去前厅用,汤四儿纵然心里膈应的厉害,但还是硬着头皮去了。 昨天英嬷嬷下手狠厉,汤四儿手疼,肿胀的手心握不住筷子,夹好的菜掉了好几次。 付云清的眼神看过来,吓得她一僵。 付云清明知故问:“你手怎么了?” 她抿着唇,小心翼翼的回道:“回夫人,四儿不小心磕的。” 她垂着眼睛,显得特别乖巧。 “下次小心点。”付云清勾了勾唇,吩咐一边伺候的奴才,“没看见四小姐把手磕了么?还不快去拿把勺子来。” “是,奴才这就去!” …… 入夜。 封君儒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想起白天汤四儿的手他心里就别扭的厉害,得用多大力磕才能磕出那种伤痕? 他记得他小时候不听话,他爹就拿戒尺打他的手心,那伤痕给他的感觉太熟悉了。又想起自打汤将军去了阜阳这两个月里,汤四儿变得越来越沉默的性子,越想越不对,心下一沉。 汤四儿一定是出什么事了。 他立马翻身下床,草草踢上鞋子,就往后院他小叔叔那里跑。 封铭看他风风火火的模样,还以为他又被他爹打了来这里避难,却没想封君儒一开口是问汤旌宸的事。 “小叔叔,汤将军什么时候回来?” 封铭饶有兴味的瞅着这个平时人前人后都装结巴的侄子。 不是怕他爹像逼他几个哥哥一样逼他学习,装结巴装的丝毫不敢大意嘛,怎么今天大意了…… 他打趣道:“怎么?想你未来的岳父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求收求灌~ ☆、第二章 “胡说!”封君儒被他调戏的脸颊一红,不禁拉着脸表示自己现在跟他谈的问题很严肃。 “真的,小叔叔,汤将军究竟什么时候回来?” “下个月吧,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啊……” “说!”封铭朝他危险的眯起眼睛:“不然叔叔我就告诉你爹——你其实不结巴。” “……” “要是你爹知道你装了这么多年,你猜他会不会……?” 封铭笑的不怀好意。 封君儒一抖,到底是没他道行高,“我说!我怀疑汤四儿被将军府的下人欺负了。” “嗤!不可能!” 封铭连连摆手,汤旌宸宠闺女那可是宠出了名的。谁敢欺负她?还不被他拧了脑袋? “真的。”封君儒的表情特别认真,“我今天看见她的手都被打肿了。” “不是她自己摔得吧?”封铭还是不信。 “不可能!”封君儒笃定的说,“摔不会摔成那样,我看见了,那明显就是被戒尺打的!” 见封铭蹙起眉,封君儒索性全说了,“小叔叔你不知道,但我天天跟汤四儿待在一起特别清楚。自从将军走后她性子变的比以前还安静,我怎么逗她她都不笑。还有以前送她上学的是汤将军的管家,现在换成了什么大夫人的贴身婢女,那模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小叔叔,将军府的下人肯定趁汤将军不在,就对她不好了!” 大夫人?付云清? 封铭沉默了,要是对汤四儿下手的人是付云清,那还真就有可能了。 当年汤四儿被汤旌宸捡回来后高热不退,御医成群结队的往将军府跑也没用,汤旌宸听人说冲喜能好,于是就娶了付云清。 娶了之后 分卷阅读3 ,汤四儿还就真醒了,醒来后拽着汤旌宸就叫爹。算起来汤旌宸那时候才二十出头,被一个**岁的女孩叫爹,那脸色可谓精彩极了。 但更精彩的还属这位户部侍郎家的庶出小姐,本以为汤旌宸上门提亲是看上她了,嫁过来的时候那叫个欢欢喜喜,可嫁过来之后才知道自己就是个冲喜的。 一哭二闹三上吊,还跑回娘家诉苦,不料被侍郎大人一巴掌打了回来。原话怎么说的来着?“将军来提亲的时候就说过了,娶你就是为了冲喜,现在哭什么哭?一个贱婢生的女儿也妄想将军喜欢你,跟你娘一样不知好歹!” 她娘也不咸不淡的,“将军娶你回去冲喜,那是看得起你。” 付云清哪里甘心,想着娘家人用不上,那就只能靠自己,这么大的将军府里就只有她一个女主人,要是怀上了汤旌宸的孩子,她这位置坐的就更稳了。当即脑子犯傻买了一包春药,药倒了汤旌宸一夜春宵。汤旌宸怒不可遏,第二天一早醒来时差点杀了她,不过幸好被管家拦下了,这事不了了之。 谁成想一个月后付云清真的有喜了,开开心心的冲进汤旌宸的书房告诉他,可谁又能想到地上恰好有一块汤四儿随手丢的香蕉皮,付云清一脚踏上去栽了个跟头,孩子当场掉了,当娘的喜悦连一天都没感受到。 偏汤旌宸更在意他捡来的闺女有没有被吓到,至于那未出世就没了的短命孩子,他连问都没问…… 这可是旧恨,付云清要是趁着汤旌宸不在家,对汤四儿下了手,那可就好玩了。 封铭拍了拍封君儒的脑袋,“回去吧,叔叔这就给你岳父大人写信。” 封君儒踏出房门的那刻封铭又喊住他,“君儒,你这结巴究竟要装到什么时候?” 封君儒朝天翻了个白眼,“不,不——不知,知道!” “……” 汤旌宸在阜阳练兵,还差半个月就能回去了,此时他正坐在将军行府里,把玩一个精致的小玉佩。 这小玉佩是他来阜阳前汤四儿送的,通体碧透漂亮的紧,上面雕着只展翅高飞的隼。 想起汤四儿把它给自己系上的时候说的话不禁笑出来,“娘亲说以后要把它送给自己最喜欢的人,我喜欢爹爹,送给爹爹。” 傻丫头,不知道玉佩这东西向来是送给心上人的么? 他心里酸酸甜甜的,一把将她抱到腿上,亲她的额头:“爹爹也喜欢你。” 汤四儿捂着脑门咯咯直笑,伸着小拇指跟他拉钩,“那爹爹快点回来。” “好。”他勾着她白皙的手指晃了晃,接着大手将她的小手完全包住,送到唇边亲了又亲…… 也不知道那丫头怎么样了,有没有好好吃饭?汤旌宸摸着小玉佩宠溺的笑笑,这时候肯定嚷着要喝了羊奶才睡吧…… “将军,封都统送来了信件。”侍卫恭敬的把信件呈给汤旌宸。 “封铭?” 听到是发小送来的书信他还很开心,可抖开一看内容汤旌宸的脸刷的一下就黑了,当即吩咐道:“你去找雷副将,就说这里的事情交给他。” 他声音严厉,“叫人备马,回府。” 副手元龙迎上来,“将军,要不要通知府上准备?” “不必。”汤旌宸起身向外走,眉眼间全是狠厉,敢动他的人,他倒要看看是谁活的这么不耐烦! 付云清完全不知道自己即将大难临头,依旧想着法子挑汤四儿的麻烦,英嬷嬷在一边煽风点火,“夫人,不知道四小姐在学堂学的怎么样,以往老爷都会检查她功课呢。” 付云清经她一提醒,恍然大悟,笑道:“还真是,怎么说我也算她半个娘,没上心她学习还真是我的错。” 她派扶枝去学堂先生那里问问汤四儿最近的学习情况如何,扶枝回来时幸灾乐祸,“夫人,小姐最近成绩有些下滑呢,先生说她上课走神。” “走神啊……”付云清笑了笑,“你去叫她来,我帮她治治,保准治她一次,管她一辈子。” “是,奴婢这就去!”扶枝迫不及待的就去了。 她来别湘苑传话的时候汤四儿正在洗澡,伺候汤四儿的丫鬟叫柳纤,她让扶枝等,扶枝趾高气扬的说,“是夫人吩咐的,耽误了大事你负责的起吗?” “耽误不起,但再大的事也得等小姐洗完。”柳纤早看扶枝不顺眼了,这次终于忍不住站了出来。 “小姐?”扶枝表情轻蔑,讽刺道:“不过是老爷捡回来的野种,也配当小姐。” 她声音不大,但所有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扶枝!把你嘴巴放干净点!” “我嘴巴怎么不干净了?我说的都是实话!”扶枝叉着腰,“全将军府的人都知道的事实!她就是个野种!还小姐?呵呵,也就你们把她当小姐,仗着老爷的宠能宠几年?什么玩意儿!” 柳纤气愤的想打她,却被絮杨拉住,对她摇了摇头。 扶枝见她不说话,气焰更嚣张了,“早就跟你们说过了,这府里是大夫人说了算,把眼瞪大点,你们屋里那个指不定哪天老爷就扔了,你们看清了谁是主子!” “是么?”汤旌宸高大的身影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别湘苑的门口,阴沉着一张脸,活像地狱里的罗刹王。 他刚回府就直奔别湘苑,却见付云清的丫头走了进去,他故意站在门外听了一会,万万没想到听到的竟然是这种东西。 他气急反笑:“我倒是不知道,将军府的主子什么时候不知不觉的换了人。” 扶枝吓得脸色惨白,扑通一声跪下:“老、老、老爷饶命!老爷饶命!” “饶命?”汤旌宸步伐稳健的走进去,“把刚刚的话重复一遍,我就饶了你。” 扶枝当然不敢,身体颤抖如筛糠,一个劲的在地上磕头,嘴里重复着:“奴婢不敢,奴婢该死,老爷饶命……” “既然该死……” 汤旌宸话音未落,守在外面的侍卫就冲了进来,一左一右的架起扶枝。只要他一个命令,她立即就能身首异处。 扶枝不顾一切大喊:“老爷!老爷!都是夫人让我做的!是夫人叫我这么说的!奴婢也是没办法!老爷!老爷您饶了奴婢吧老唔…唔唔…” 元龙叫侍卫堵住了她的嘴,“将军,怎么处置?” 汤旌宸眼睛里闪过一丝阴狠,压抑着想把她脑袋拧下来的冲动:“先留着,一会带去付云清那里,我到要看看她怎么说了算。” 他越过跪在地上的柳纤和絮杨,抬腿往汤四儿屋里走。 他迫不及待的想见她,都是他不好,他没保护好她,一个下人都敢说三道四,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她一个人孤零零是怎么熬过来的?他一想心就疼的厉害。 柳纤张大嘴巴,瞪眼看着汤旌宸往汤四儿 分卷阅读4 屋里走,刚想喊住他,不料被一旁的絮杨捂住了嘴! 柳纤一下子巴拉下她的手,“小姐那可是在……” “嘘!”絮杨的点住了她的唇。 雕花的屏风后萦绕着不断蒸腾的热气,汤四儿静静地坐在浴桶里,正看着水面上的花瓣出神。 “云出岫,琴瑟相许,不知君,还有几日是归期……” 她伸手轻轻托起漂浮着的花瓣,轻轻一撩,看着它们又荡漾着飘远。 汤四儿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门被吱呀一声推开,有人走了进来。汤四儿以为是柳纤或是絮杨就没多在意,直到她听到来人轻轻唤了一声,“四儿……” ☆、第三章 她手一顿,随即苦笑着摇了摇头,爹爹还在练兵,怎么可能是他。 满腔喜悦又被浇熄。她失落的垂下双眸。 “四儿?” 见屋内无人应答,汤旌宸又唤了一声。 屋里空空,床上没人,只叠了两件衣服。他的四儿去哪了?明明柳纤说她就在屋子里。 这、这声音……真的是爹爹?! 汤四儿又惊又喜,爹爹回来了!可,可眼下这情形——汤四儿彻底慌了。 她慌乱之下不由带出了些微水声。 汤旌宸敏锐的察觉屏风后的动静,是四儿?可他叫她她又为什么不理? 他疑惑的朝着屏风走过去。 屏风后的汤四儿一脸紧张,不远处衣挂上挂了她的外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逼的她大脑不能运转,只逼迫的她本能的想找东西蔽体。 她哗啦一下子从水里起身,迈出浴桶就去够衣挂上的衣服,却不想这般动静让汤旌宸以为她出了什么事,原本不紧不慢的步伐瞬间三步并作两步,很快就跨到了屏风前。 四目相对的那刹,雪白的外衣从纤纤指缝中溜走,掉落在地上,委屈成一团。 而它的主人正光裸着,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惊慌的眼神,如同一头幼鹿落入了猎人的眸。 一头如墨般的长发披散着,紧紧的贴着白皙柔嫩的身体,发梢还在湿哒哒的滴着水,吹弹可破的肌肤泛起了淡淡的粉红,在微凉的空气中微微颤抖,胸前微微隆起的两团,粉色的樱点缀其上,往下,是少女独有的纤细腰身,以及…… 汤旌宸就这样站在屏风处看着她,看着她惊乱到无措,看着她羞红的脸颊…… 他只觉得喉咙发干,艰难的滚动了一下喉结。 他是她的爹爹,是个男人,这种情况下,他该转身出去的,可此刻的他却完全不想。 那一刻好像被鬼怪蒙蔽了心脏,他鬼使神差的向她迈近了一步,目光挣扎却又坚毅,心底咆哮着的东西,已经无法再掩饰再压制! 那高大身躯带来前所未有的压迫感,那双曾经满满都是宠溺的眸子此刻荡满了她看不懂的情绪。 汤四儿唇瓣颤了几颤,喉咙像是被卡住了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僵硬的站着,看着汤旌宸朝她一步步走近,身体愈发摇摇欲坠,直到感受到汤旌宸落在她面上的手掌,传来滚烫的温度。 温柔的,似乎这样一个简单的触碰就能抚平她内心所有的慌乱与不安。 他轻轻的摩擦着她的脸颊,食指与拇指轻轻抬起她的下巴,他看着她惊慌的眼睛,在一声叹息过后,轻轻吻上了她的额头—— “不怕,没事的。” …… “小姐,您这样真好看!”柳纤从梳妆台上拿过一把象牙梳帮她把发尾梳顺,笑着说:“您看看。” “啊……”汤四儿呆呆的看着铜镜里的自己。 长发松松挽起,只别了一只金色的步摇,更多的发丝披散在脑后,垂下来,一直垂到腰间。因为刚才发生的事,还有些粉红的脸颊,以及红红的眼眶,模样又娇弱又惹人怜爱。 “老爷见了肯定喜欢!”柳纤喜滋滋的说着,转身便去拿衣服,没有发现自己这句话说完,汤四儿的脸上已经通红一片。 絮杨笑着摇了摇头,“奴婢去请老爷进来!” 汤四儿吓得不轻,还没来的及说不要,就听门外已经响起了男人的声音,她瞬间坐直身体一动不敢再动。 絮杨欢欢喜喜的跑去开门,“老爷,小姐收拾好了,在屋里呢。” 汤旌宸嗯了一声,挥手示意她退下,柳纤把衣服放到床边,也跟着一同退了出去。 门开了又关,有人走到她身后,汤四儿不敢动,也不敢看他。低着头捏手里的象牙梳,浑身僵硬的坐在椅子上,她听男人低低的笑了一声。 “四儿打算躲爹爹多久?”汤旌宸弯下腰来,双手撑住梳妆台,将汤四儿连带她坐的椅子一同环住,他凑到她耳边,轻轻的“嗯?”了一声。 汤四儿抬头,铜镜里倒映出两人亲昵的身影。 汤四儿的脸更红了。 “不说话么?” 他执起了她一缕发丝缠在指尖玩弄,凑到鼻间嗅了嗅,轻笑着说:“好香……” “爹、爹爹……” “嗯?”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眼神无措,只糯糯的又喊了他一声:“爹爹……” 那声爹爹如娇似嗔,大大的杏眼里更带着浓浓的讨好意味。 汤旌宸无奈笑笑,直起身,终是放过了她。 付云清此刻还不知道汤旌宸已经回来了,她坐在房间里,跟英嬷嬷埋怨扶枝怎么去了那么久。 英嬷嬷很会看人脸色,当即说道肯定是小姐耽搁了,扶枝向来办事伶俐。 “这丫头越来越不像话,长辈叫她过来还敢耽搁,英嬷嬷你说待会怎么教训她?” “听说夫子今天检查小姐背课文,小姐少背了几段,以前学堂里夫子都是打手心的。” “又是打手心?”付云清嗤笑,“看得我都腻了。” “那夫人觉得……?” “我听说啊,那绣花针扎手指头挺有意思的。” “扎手指?那不是要见血吗?”英嬷嬷有点犹豫,“老爷还有半月就回来了,要是让老爷看到小姐手上带伤……” “怕什么?绣花针那么细能扎出多大的伤口,一两天就能好了,再说汤四儿年纪尚小,一时顽皮还不能跌几个伤口了?” 英嬷嬷醍醐灌顶,当即点头哈腰道:“夫人说的是,夫人说的是。” 付云清一笑,“那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我房里把那盒绣花针找出来?” “是,奴婢这……” 英嬷嬷话还没说完,只听“嘭”的一声,房门被撞开,扶枝从外面跌了进来。两扇门重重的撞在墙壁上,发出了好大声响! 付云清被吓了一跳,看清是扶枝,张嘴便骂道:“你个笨手笨脚的臭丫头!要吓死……” 她话未说完便硬生生的卡在喉咙里。 汤旌宸站在门外,怀里稳稳 分卷阅读5 当当的抱着汤四儿,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声音冷静的不像话。听在付云清的耳朵里,却像一把利剑狠狠的将她刺穿。 付云清如坠冰窖,听他不辨喜怒道:“付云清你可真是天资聪颖,竟能想出这么别出心裁的法子替本将军管教女儿!” 扶枝和英嬷嬷早就吓得瘫跪在地上,头抵着地面瑟瑟发抖,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付云清脸色惨白,“您怎么回来了……” “怎么回来了?难不成我出去两个月,这将军府就成了你的,我回来还需向你报备?”汤旌宸冷冷的扫了她一眼,抱着汤四儿径自穿过大厅坐在一把椅子上。 汤四儿被他抱怀里,脸色苍白,身体不受控制的发抖。 刚刚她就在门外,付云清说的话她都听到了,如果不是爹爹提前回来了,那些针恐怕就要…… 汤四儿抱紧了他的脖子。 汤旌宸看她这模样,简直心疼的都要碎了,他不在时她究竟受了多少欺负? 他拍了拍她的后背,一腔怜惜与自责全都化成了愤怒!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脸色灰白的付云清,“不是要去拿绣花针么?那就让你那奴才去拿啊。” 付云清一下子瘫坐在地上:老、老……老爷……” 汤旌宸近乎残暴的低吼了一句:“去拿!!” 扶枝连滚带爬的起身跑了,惹得付云清尖叫着怒骂,“滚回来!你个贱婢!!” 可扶枝已经完全不听她的命令了。扶枝很快拿着针盒回来,颤巍巍的跪在汤旌宸面前,举着针盒。 付云清冲上去一把把针盒打翻,细小的银针当即散落了一地,“老爷您这是什么意思?” 汤旌宸看也不看她,“扶枝,你家夫人既然这么喜欢针,你就让她喜欢喜欢。” 他又看一旁跪着发抖的英儿,语带嘲弄:“你跪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帮帮你家夫人?” 付云清简直不可置信,“汤旌宸你混蛋!” “不知道谁是主子么?”汤旌宸冷笑,“不听话的奴才拖出去杖毙好了!” 还在犹豫不决的英嬷嬷和扶枝立即吓得胡乱求饶,“老爷饶命啊!奴婢听!奴婢听!” 汤旌宸看戏一般勾起唇角。 只见英嬷嬷和扶枝连滚带爬的站起来,手指摸索着去捡地上的针。 付云清跳起脚来,一脚将英嬷嬷踹翻,指着她骂道:“狗奴才,你到底是听谁的?”她又骂扶枝,“你个贱婢你敢动一下试试?我拧了你的脑袋!” 她回头狠狠瞪着汤旌宸,“汤旌宸你别忘了!我可是侍郎的女儿!你……” “侍郎的女儿?”汤旌宸嗤笑,看着她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你以为……你是个什么玩意儿?” 扶枝和英嬷嬷冲上来按住她,吓的付云清又哭又喊!往日里端着的夫人架子半点不剩。 这些阉瓒事汤旌宸才不想让汤四儿看到,他捂住她的双眼,扔出一份休书在付云清的脸上! “好好再在将军府享受一会吧,记得把你的东西收拾走,别一会你爹过来接人接的太难看!” 他抱着汤四儿离开了,屋里付云清尖叫着和两个奴婢厮打成一团。 所有的东西都没了,什么都没了,她被汤旌宸休了,要被赶出将军府,她以后再也不是将军夫人了…… 侍郎府,呵呵……侍郎府,她一个庶出女儿,生来便不受宠,好不容易嫁进了将军府还被休了,以后该如何立足? 她那个爹,一定会嫌她有辱家门,打死她一了百了…… 付云清不顾一切的和她们撕打起来——都怪这两个贱婢!我死了你们就给我陪葬吧! 汤旌宸把汤四儿一路抱回了别湘苑,今天闹的太晚,汤四儿已经在他怀里睡着了。 他怜惜的将她放在床上。 絮杨和柳纤要过来帮汤四儿换衣服,被汤旌宸抬手制止了。 “我来,你们下去吧。” “是……”絮杨和柳纤相视一笑,便为两人关上门,退了出去。 汤旌宸抚摸着汤四儿的脸颊,心里萦绕着一股莫名的情绪,不知道为什么,堵在心口憋的厉害。 他看着女儿睡梦中的小脸,静静的看了很久,最终叹息一声。 ☆、第四章 “将军,锦屏院闹起来了。”门外侍卫低声道。 汤旌宸帮汤四儿脱下外衣,拉过被子给她盖好,这才出来。 “怎么回事?” “那两个丫鬟打了付小姐,现在那边闹得很凶。” “付侍郎来了吗?” “快了,还差两条街。” 汤旌宸表情冷淡,“看着,只要不闹出人命就行,付侍郎来了就说我歇下了,让他把付云清接走,那两个奴婢关起来,明天杖毙。” “是,将军。”侍卫又恭敬的退了下去。 付云清被汤旌宸休了心情不好,把气都撒在了这两个奴婢身上,却不想这两个奴婢受她压迫太久,如今她落魄,一下子爆发了。 哪里再会一动不动的站着等挨打?两个人倒是合伙把付云清按在地上一顿修理。 “反了!反了!我要告诉我爹打死你们!”付云清被英嬷嬷按在地上,扶枝扯着她的头发,平日里梳的整整齐齐的发髻此时被扯的乱七八糟。 扶枝抬手就给了她一耳光,“你以为你现在还是什么东西?凭什么打我们?你爹会管你?我看是回去先打死你吧!” “让你恶毒!现在将军不要你了,你什么都不是!”英嬷嬷随手在地上抓了一根针就扎进她乱挥的手上,疼的付云清大叫。 平日里被人伺候的太太哪里跟别人打过架?一出手便落了下风,更何况对方还是两个人,她被奴才按在地上好一顿打。 她们在屋里滚打成一团的时候,闻讯而来的付侍郎已经到了将军府。 他原以为是两人在斗气,到了将军府才发现汤旌宸是真的休了他女儿。嫁出去的女儿又被休了这种事着实丢人,他想找汤旌宸求求情,却没想到汤旌宸闭门不见。 汤旌宸身边的侍卫不咸不淡的说,“侍郎大人还是快请将贵小姐接回去吧。” 付侍郎塞了锭银子要给他,被侍卫推掉了。 付侍郎尴尬道:“敢问这位小兄弟知不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一回来将军就要休妻?” 侍卫面无表情:“贵小姐趁我们将军出府这段时间虐待我家小姐,我们将军不杀她已经是开恩了,侍郎大人还是赶紧将人接走,不然将军看到小姐身上的伤再生一次气,恐怕到时候侍郎大人接走的就是一捧骨灰了。” 付侍郎听的一脸灰败,踉踉跄跄的被侍卫带着走,心里又愤怒又忐忑不安。 趁着汤旌宸不在府时对他女儿下手,付云清是脑子秀逗了吗?汤旌宸宠女出名,这不是睁着眼往火山口上撞?这被 分卷阅读6 休了的原因要是传出去,付家的脸面还能有? 付侍郎恨的直咬牙,这个不要脸的,怎么就没被汤旌宸给掐死了呢!死了倒好了,一了百了! 当晚付侍郎把被奴才打的凄惨的女儿生拉硬拽的带回了家,好一顿耳光伺候。 付云清走了,汤旌宸还不满意,又清理起府里的丫鬟奴才来。 不仅将趁着他不在家以下犯上的通通逐出府,还当着剩下的家仆的面,活生生杖毙了扶枝和英嬷嬷。 这一次清理的干干净净。老管家在门口贴了告示,将军府要招新的下人了。 将军府此番动静太大,惊动了皇帝。 下午便从宫里来了大太监宣旨,说让汤旌宸进宫一趟,汤旌宸皱着眉,他给汤四儿剥松子刚剥一半,还有半盘没剥。 大太监讨好的笑着说,您先忙,皇上不急,皇上不急。 汤四儿挺怕宫里这些人的,她拽着汤旌宸衣袖摇了摇,“爹爹快去吧,四儿也吃不了这么多。” 汤旌宸随手又捏碎一个,把仁喂到她嘴边,“那好,你想吃什么就告诉絮杨,找后厨给你做,爹爹回来给你带宫里的点心?” “嗯,谢谢爹爹。” “乖。”汤旌宸又亲了亲她的额头,这才起身。 大太监看的眼皮直跳,心想果然宠的没边了,后宫里最得宠的云妃都没这待遇。 当今皇上,也就是恒帝,见汤旌宸来了,一脸打趣,“听说爱卿在整顿府里的奴才,可是出了什么事?” 汤旌宸面无表情,“小事罢了,有劳皇上挂心。” “啧啧。”恒帝给了他一个你敷衍朕的眼神:“你把侍郎的女儿休回家,难得付侍郎没跟你闹,是个什么原因让咱们将军发火,爱卿不给朕说说?” “皇上您奏折都批完了?” 恒帝被戳到了痛处,“朕也需要休息。” 两人你来我往的,互相四两拨千斤,场面极有意思。 在恒帝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和汤旌宸尤其要好,两人年纪又相仿,可以称得上亲如手足。且恒帝刚登基时遇到鞑人造反,满朝文武都在看笑话,是汤旌宸主动领兵出征,将鞑子屠伏的。 恒帝感的眼神,“朕的好爱卿,事实上她是前漠北王的掌上明珠,漠北公主丽古铎。” “……” “你带她回中原的时候,耶律隼是知道的,他不来要人是因为漠北当时需要重新整顿,无暇顾及罢了。” 汤旌宸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皇宫,浑浑噩噩间,耳畔全是恒帝那句,“漠北王很感,可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做出了最本能的举动,伸手将他抱住,哄孩子一样拍了拍他的后背,“爹爹,还有四儿在呢。” 汤旌宸浑身一震,看着粉绸的帐顶惨然一笑。 不要叫我爹爹,我根本就不是你爹,也不想只做一个爹爹… ……他闭眼叹息,任由汤四儿像他曾经无数次对她做过的那样,轻轻吻上她的眉心。 …… 第二天一早,汤四儿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汤旌宸的怀里,她枕着男人的手臂,男人另一只手臂紧紧的揽在她腰间。 他还睡着,呼吸均匀,平时略显冷酷的面容,此时也因为卸下了防备而变得柔和起来。 汤四儿躺在他怀里,一动也不敢动。汤旌宸睡眠浅,她若一动他必然会醒过来。 就让他再多睡会吧。 汤四儿乖乖的躺在他怀里,因为无事可做,于是不由偷偷打量起汤旌宸来。 他长得真是好看,深刻眉眼,挺拔鼻梁,唇很薄,紧紧抿着的时候总有些不近人情的味道,可是她知道,其实并不是这样,那唇很软…… 想到从前他吻过她无数次,汤四儿就觉得脸红心跳。 两人的发丝纠缠在一起,汤四儿突然想起结发夫妻这个词来,不由得脸更红了。 汤旌宸其实早就在她睡醒前就醒了,但看她睡得香甜就没有动,可谁成想,这小东西醒来也没有动,反而是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 汤旌宸被那灼灼的目光盯的越发想笑,于是他睁开眼睛,果不其然怀里的小东西 分卷阅读7 被吓了一跳,脸红的不成样子,诺诺的喊了他一声“爹爹”,就钻进他怀里不动了。 汤旌宸忍不住亲了亲她头顶的发旋。 “今天爹爹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汤旌宸很少带汤四儿出去,平时他太忙了,和她待在一起的时间都是硬挤出来的。 而今,汤旌宸却是不愿意在去忙别的什么事了。和她待在一起的时间被打上了倒计时的标签,哪怕这个倒计时是她所期待的,他也不想就这样让它过去。 不管最后的结果是怎样都好,四儿你在我身边的时候,就做我一个人的公主吧。 ☆、第五章 “卖——糖葫芦喽!”街边小贩扯着嗓门高喊,他怀里抱着一个大大的草席卷,上面扎着好多串糖葫芦,红红的特别好看。 “哎!这位爷!买糖葫芦吗?刚沾的糖!” 一个高大俊美的男子走到他面前,在草席卷上面挑了一串,然后给了他一锭碎银,“不用找了。” 说罢转身便走,留小贩在原地不停作揖,“谢谢大爷谢谢大爷!” 他天生贵胄,气质出众,拿着一串糖葫芦在街上走,不觉间已经吸引了不少小姐妇人看过来。 男子皱了下眉,拿着糖葫芦快步走向一边的酒楼,径自上了二楼,靠窗位置上正有一漂亮女子托腮对他浅笑。 赫然就是名冠京城的上将军与他的掌上明珠汤四儿。 “要么?”汤旌宸眉心舒展了些,将手里的糖葫芦递给汤四儿,眸子里带着戏谑。 汤四儿脸刷的一下子红了个通透,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刚刚他们坐在这里吃饭,看见街上的小贩在卖糖葫芦,她以前从没在漠北见过这东西,只觉得那一串串红红的好看极了,根本就不知道能吃,还以为那是哄小孩子玩意儿。 她以为汤旌宸也不知道,于是就指给汤旌宸看,说爹爹,你看,那个多好看。 汤旌宸一看她指的是糖葫芦,便问道:“想吃么?” “能吃?”汤四儿惊讶的瞪大眼。 这下汤旌宸才知道这丫头根本不知道那是吃的东西。 想到自从他把她带来京城之后,就没带她出来逛过,心里一下子愧疚的很,于是笑着跟她说爹爹下去给你买一串。 不,不用了。 汤四儿脸红红的,嘴上这样说着,眼神却不由自主的往楼下飘。正巧有对小夫妻路过卖糖葫芦的小贩,那个丈夫低头问了妻子几句,便从荷包里掏出钱来买了一串递给身边的妻子,那女子笑的很甜蜜,拿着糖葫芦,两个人相拥着离开了。 汤四儿看着那对夫妻的背影出神,汤旌宸看着她眼里难掩的羡慕神色,不知道她究竟是在羡慕那女子手里的糖葫芦还是在羡慕那两个人之间的甜蜜…… 汤旌宸站起身,汤四儿疑惑的看着他。谁知他朝她一笑,叫她等他回来,便转身下了楼。 汤四儿还在疑惑他去做什么,在椅子上坐了没一会,就在街上看到了她熟悉的身影。 看着他走到卖糖葫芦的小贩身边,看着他挑了一串糖葫芦,看着他付钱。 他转身的那刻向楼上看了一眼,眼里带笑,汤四儿的脸瞬间被这一眼惹得红透…… 汤四儿到底是将那串糖葫芦接了过来,只是拿在手里的模样窘迫极了。偏偏坐在她对面的汤旌宸一动不动的看着她,说道:“不尝尝看么?” “……” “爹爹特意下楼给四儿买的。”汤旌宸笑道:“如果四儿只是光拿着不尝尝看,爹爹是会伤心的。” 假话! 汤四儿很想这样说,可是一对上对方那双深潭一样的眸子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她脸色通红的在对方的注视下咬了一颗山楂下来——酸酸甜甜的味道从舌尖一直蔓延到心里。 “好吃么?”汤旌宸一笑,没待她回答,便伸手抓过她拿着糖葫芦的那只手,凑到自己唇边,就着她的手也咬下了一颗。 她僵在那里,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感受,只觉得心口的位置,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样,酥酥麻麻就荡漾开了…… “有点酸啊。”汤旌宸皱着眉咽下了嘴里的山楂,见汤四儿举着糖葫芦一副愣愣的模样不禁失笑,伸手刮了她的小鼻子一下,无奈道:“小傻瓜……” “爹爹……” “嗯?” 汤四儿轻声问道:“为什么爹爹突然想起要带四儿出来玩了?” 因为,你总有一天会离开我啊—— 汤旌宸揉揉她的头发,“因为爹爹今天有空,你还想去哪里?爹爹都带你去。” 虽然他这样说,可汤四儿还是觉得有哪里很怪异。 两人从酒楼出来就去了城南的凤凰庙。 这次是汤四儿主动提出的想去看看,以前在学堂上课时,总能听见有学生说自己家人又去了凤凰庙祈福,那里祈福很灵之类。 她也想为汤旌宸求一个护身符。很早,很早就这样想了。 当然,她不会告诉他。 她要去汤旌宸自然答应,他体贴的抱她上了马车,一路摇晃着往城南去了。 他体谅她体弱,没有骑马,出行选了马车,车厢内空间极大,布置的柔软,处处都是软垫,车厢中间还摆着一个小木桌,上面放着的都是汤四儿爱吃的水果茶点,和一路逛过来买的各式小吃。 马车侧身开了一扇小窗,撩开帘子就能看到外面的景色。 汤四儿靠在汤旌宸身上,好奇的往外面瞅。她对什么都是好奇的模样,让汤旌宸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自责的想,该早点带她出来的,而不是在这快要分别的时候。 同一个车厢里,两个人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时无言,直到汤四儿慢慢的倒在他身上。 汤旌宸这才发现她睡着了。他小心翼翼的把人摆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抱在怀里搂着。 他看着她睡熟的小脸,忍不住一只手隔空描摩她的眉眼……她是这样精致漂亮,让人只想温柔对待。 他眸子里盛着满满一腔爱意,情不自禁的低头对那两瓣红唇吻了又吻,因为克制,因为害怕将她弄醒,汤旌宸小心翼翼的模样看着竟有着可怜。 到凤凰庙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山脚下又没有客栈,于是当晚就在寺庙里歇下了。 庙里住舍分男院女院,汤四儿与汤旌宸并不住在一处,他们住的地方离得非常远。 汤旌宸看不到汤四儿,第一次懊恼起佛家的戒律清规。 早知道是这样,就在马车里凑合住一晚明早再上山了。他看着布置简陋的房间,突然就很想知道汤四儿现在在做什么,他实在无法忍受看不到汤四儿。 汤旌宸心里很慌,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或许这根本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带她出来玩,给她最 分卷阅读8 好的回忆,然后半个月过后送她回漠北。再然后呢?再然后她带走他给她的回忆,快快乐乐的做她的漠北公主,他却要守着这份回忆痛苦过完下半生? 他现在见不到她,就已经快要崩溃了,如果以后再也不能见到她,那么他……又该怎么办? 汤旌宸颓然的坐在椅子上,痛苦的捂住眼睛。 汤四儿房间亮着灯,她正靠在床头全神贯注的看经书。所以当屋里突然进来了一个人的时候,着实把她吓了一跳,看清是汤旌宸,她重重松了一口气。 她拍着胸口,似娇似嗔,“爹爹你吓死我了!” 汤旌宸站在窗前,神色复杂的看着她。 这样一言不发的汤旌宸是她从没见过的,他眼里带着浓烈的挣扎,连带表情都有些狰狞了。 汤四儿想问他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却又本能的察觉这件事她不能问,只空空的张了张嘴。 汤旌宸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然后慢慢的走过去将拥她进怀里,汤四儿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不知所措 “爹爹?” “嗯。” 两人就这样待了一会,直到汤四儿感觉到汤旌宸周身那股戾气慢慢平息了下来,才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他,“爹爹怎么过来了?” “想见你。” “可晚饭的时候才过去一会儿……”她有点脸红。 “那也想见你。”汤旌宸抱着她不松手,“现在我恨不得你每时每刻都在我身边,一步也不要离开。” “爹爹!” 这句话里的占有欲太强了,汤四儿哪里招架的住。她要推开他的怀抱,却不想汤旌宸抱着她不松手,男人的力道让她无法挣脱,她不由得恐慌起来。 “爹爹放开我……” “放开?” “……” 他看着她恐慌又无措的表情,突然勾了勾嘴角,然后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蜻蜓点水般,一触即离。 汤四儿却被他这一举动震慑在原地无法动弹。 “……” 他的眸子紧紧的圈禁着她的身影,就如同他禁锢着她的手臂一样让她无法挣脱。 他用他的大手,强硬的握住她的手贴到他的胸前,那颗心不停跳动的位置—— “当年我在漠北救你,屠尽鞑人帮你报仇,我带你回将军府……你受惊昏迷,我娶侍郎之女为你冲喜。你喜欢栀子,我就让人去栽了满园……古有褒姒不爱笑,周幽曾以烽火戏诸侯。” 汤四儿咬着嘴唇,听他一字一句道:“那么丽古铎公主,本将军究竟要怎样做,才能换你一颗真心相待?” 她脸色突然刷白,身体颤抖,若不是他抱着她,她恐怕已经跪在了地上。 他知道了—— 他怎么。 怎么…… 汤旌宸摸了摸她的有些泛红的眼角,温柔又残忍的看着她,“比起我根本就不关心的漠北公主身份,四儿难道不该同我说说,为何要隐瞒我这么久?” “爹……” “嘘……”汤旌宸点住她的唇,“别喊我爹,我根本就不是你爹……” 他虽然温柔,可他眼里的失望让她承受不住。 汤四儿的眼圈瞬间红了,“不是这样的!” ☆、第六章 汤旌宸看着她泪流满面,“四儿不告诉您,是怕您不要我……” 她那时父母身亡,无家可归,哥哥在雪山,她无处可去。 “怕?”看她落泪,汤旌宸到底是不忍心。他抬手抹去她脸上的泪,心却痛成一团,“我对你不好吗?你为什么要怕?” 汤四儿无助的摇头,她说不出来。 汤旌宸却替她说了,“因为不信任是么?” 她的眼泪落下的更多了,“爹爹……” 汤旌宸眼中有着挣扎和痛苦,他慢慢靠近她,近到两个人的呼吸都纠缠到了一起,“不是你的错。” “爹爹?”她看着他,红红的眼中有着疑惑,但很快,一个突如其来的吻,让她彻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唔!”她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 这是一个和以往完全不同的吻,不是蜻蜓点水般的一触即离,而是被含住了嘴唇舔弄,接着男人的舌尖挑开了她的齿缝,探了进去,开始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掠夺。 他爱她,爱到不知道该怎么样才好,她纯真的模样又如此伤人,娇憨到让他愤怒。 怎样才能想让你明白我有多痛苦? 所有努力维持的理智,在这一刻,彻底功亏一篑! 汤四儿眼睁睁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眉眼染上怒火和将要燃尽一切的滔天恨,以往对她的温柔全都消失不见了。 他像是变了一个人,但为什么偏偏是恨? 他生气,他可以打她,哪怕让她滚出将军府,但为什么偏偏是恨? 亲吻……难道不是该和喜欢的人…… 汤四儿嘤咛一声,一串眼泪就掉了下来,滑过脸颊,落在两人交缠的唇齿间。 她被他压的不禁向后仰去,腰抵在了桌边,冷硬的触感让她有些清醒。被反扭在身后的双手在桌子上摸索起来,触到一丝冰凉。 汤四儿将牙齿狠狠一闭,咬伤了他的舌头,两人的口腔里顿时弥漫开腥甜味。 汤旌宸吃痛,不得已将她松开,可还没来得及看清她的脸,一把在烛火下闪着寒光的剪子就戳进了他的胸口里!! …… 上将军在凤凰庙遇刺,伤势严重,四小姐不知所踪,生死不明。 皇宫里的暗卫将这个消息禀报给了恒帝,等候吩咐。 恒帝放下了手里的朱笔:“剪刀?” “是。” “离心口很近?” “回皇上,御医说如果剪刀在往里插一寸,将军命就没了。” “他现在如何了?” “还在昏迷,御医说将军失血过多,怕是得休养一段时间。” 恒帝噗嗤一乐:“多派几个御医去将军府,等将军醒来再来告诉朕。至于汤四儿那边——先给朕盯着吧。” “是。” 恒帝拿起自己画好的远山碧水,抖着看了看,自我欣赏的直点头:“双喜!” 小奴才从殿外快步进来:“奴才在。” “你过来。” 小太监亦步亦趋的走过去,“皇上您有什么吩咐?” “看看,还差哪儿?” “……” 双喜很为难,“皇上,奴才愚钝,奴才看这画挺好的。” “是么?” “是。” 恒帝挥了挥手:“罢了。” 小太监退下去之前犹豫了一下,“皇上,奴才愿意为您分忧。” “你不懂,下去吧。” “……嗻” 双喜忧郁的退下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深夜,将军府。 汤旌宸醒来时最先看见的是绣金的深色帐顶,接 分卷阅读9 着就看到了寝榻边围着一的群白胡子太医,一个个正眼巴巴盯着他,好像他是块黄金。 他受伤昏迷了一天一夜,醒来时记忆有短暂的空白,还有些弄不明白自己怎么躺在床上,身边还都是太医。 他动了动,心口位置传来锐痛,惹得他发出“嘶”的一声痛吟。 “将军小心呐!”耳边传来太医的惊呼,汤旌宸被伸上来的手按住。 “伤口太深,将军又失血过多,切记好好休养!” “是啊,将军您躺好,让老臣再为您检查一下,伤口崩开就不好了。” 汤旌宸看着帐顶,任由他们检查自己的伤口,突然问道:“小姐呢?” 给他检查伤口的人手一顿,围在他床前的几个太医也神色微妙:“这……这老臣也不太清楚……” “叫元龙进来。” “啊,是是是,老臣这就去叫。”太医一拱手就要退下,周围几人见状,忙不迭也跟着附和,“老臣也去,老臣也去。” 元龙进来的时候就见汤旌宸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失血过多的脸色苍白,看上去毫无生气。 元龙垂首立在一旁,眼睛看着地面:“小姐还没找到。” “继续找。” 汤旌宸言简意赅的下了一个命令。 夜色正浓,一个小小的身影在巷子里一闪而过,正在巡逻的侍卫队发现异常警觉的向那个方向望去,却见一只流浪猫“喵”的一声从黑暗中跑开。 “是只猫。”领头的侍卫摇摇头,手指着另一条路,“咱们去那边看看。” 脚步声渐渐远去,许久,一个小脑袋瓜才从墙后小心翼翼的探出来。 汤四儿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望着不远处的将军府,握紧了拳头。 要……回去吗? 可她差点杀了他,她还有什么脸回去? 他一定恨死她了。 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有没有醒过来。 汤四儿无力的蹲在角落里,痛苦的埋下脸。或许吧,或许她真的像大夫人说的那样,她本来该死,本来就不该活。她害他未娶心爱之人,她害他恶名满身,他对她掏心掏肺,可最后她却差点杀了他。 …… 该怎么样呢? 汤四儿想哭,想起汤旌宸对她的好,一点一滴的浸透了她骨血的好。她又不是无情人,直到一切都无法再挽回,她才惊觉原来自己有多喜欢他。 这种喜欢有别于把他当父亲,把他当救命恩人,矛盾的情感曾让她在夜里彻夜难眠。 她曾试图说服自己,他对她的宠爱是源于父亲的身份,曾找了千万种理由来搪塞,来做借口,故意不去看他眼里的落寞,他眼里的伤,可是,到最后还是不能自欺欺人。 她后悔了。 要是能回到过去该多好,可她伤了他,拿一把可笑的剪刀刺穿了他的心口,她摸到了他温热的鲜血,那颜色太过鲜艳了,刺痛了她的眼睛。 那时候,他一定很疼,一定被她伤的很疼…… 混乱中的汤四儿根本没注意到周围的情况,直到有什么人蹲在她面前,一只大手抚摸住她的头顶。 “丽古铎,你为什么哭?” 她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人,嘴唇抖了几抖,发不出一点声音。 高大的男人目光冰冷,寒夜一样的眸子映着她的弱小与无措。他的手慢慢下移到她的领口——抓住,动作没有任何怜惜的意味。 “回去了。” 他这样说着,便拎小鸡一样将汤四儿拎了起来。 侍卫队找了大半个晚上,也没找到汤四儿。想她离开时身无分文,城门又被封锁,她是根本就不可能离开京城的。 “她在躲我。”汤旌宸苦笑。 “那剪刀如果在往里多插一寸,你就死了。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爱躲就让她躲你,还找她做什么?” “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她干嘛拿剪刀捅你不捅朕?” “是我的错……咳、咳咳!” 汤旌宸情绪好像是在说:看,连你也这么想。 “呃……” 从来没有安慰过别人的恒帝,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软硬不吃,可该如何是好? 尴尬当头,幸好一旁的奴才有眼力见,挤到恒帝和汤旌宸的中间:“皇上,将军的伤口,怕是裂开了,奴才找太医来看看?” “……”恒帝揉了揉眉心,“罢了,你好好休息…朕先回去了,如果有汤四儿的消息,朕会告诉你。” 如果说一开始恒帝故意跟汤旌宸隐瞒汤四儿的消息是为了戳戳他的心窝,那么现在这种情况就是不仅戳了汤旌宸的心窝,也戳了他自己的心窝。 因为汤四儿真的不见了。 负责盯着汤四儿的暗卫被人给不知不觉的放倒在墙头,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晨。 暗卫一滴冷汗掉下来,赶忙回宫禀报了恒帝。 恒帝也傻了眼,汤四儿是漠北公主身份特殊,这节骨眼丢了还了得? 皇宫里立即加派了人手,满城找人,险些把京城翻了个底朝天。但翻还不敢翻出太大的动静,因为漠北王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啊! 恒帝糟心找人,漠北王冷漠看戏。人就是他掳走的,能找到就怪了。 真是一家欢喜一家忧愁。 早在恒帝的人探到耶律隼从漠北启程,打算入京时,耶律隼就已经假扮成老百姓,在京城住了小半个月了。 在路上的那位“漠北王”,耶律隼冷笑,他可是特意让手下关照过,能在路上耽搁,就多在路上耽搁耽搁。 他享受着难得的宁静时光,并且还以商人的名义在京城购置了一套不错的宅子。据卖宅子的人讲,他看中了的这座宅子曾经住的是皇亲国戚,大大小小也是个王爷来着,可惜后来要篡位,被恒帝给咔嚓了。 “公子若是觉得晦气,可以找人来做做法。” “做法?”耶律隼扬眉。 “是啊,超度一下这宅子的前主人,省的给公子召开什么祸事,有个寺庙做的法事特别灵,不知公子要不要……?” “不必。”耶律隼淡淡的拒绝了他。 他命格里天生带煞,牛鬼蛇神躲他还来不及,还敢给他找晦气? 耶律隼在亭子里坐着喝茶,模样慵懒的像只狮子。 时光沉静了许久,他却突然开口,懒懒的说了句:“这京城,还不错……” 他声音低低缓缓的,像赞赏却又不是赞赏,身旁无人,所以没有人见 分卷阅读10 到他眼里那抹一闪而过的亮光。 ☆、第七章 耶律隼去看汤四儿,这几天的经历让她险些崩溃,他给她喂了安神的药她才睡下。 看着眼前女孩儿有些陌生的脸,耶律隼努力寻找着多年以前那个刚到自己腰间的妹妹的影子。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他也已经有些记不清了。 他十六岁上雪山修行时,丽古铎才七八岁大,扎着满头的小辫子,脸上带着婴儿肥,听说他要离开,哭的稀里哗啦。 那时候的她,好像是有点像母妃的…… 他仔细打量眼前的女孩子,试图在那张脸上找到和他母妃相似的地方,可是时间真的过去太久了啊,耶律隼已经忘记了他母妃的样子。但,她应该和母妃长得有点像吧…… 他就这样静静地守在她身边看着她,直到在那个余晖尚好的黄昏里,汤四儿缓缓的睁开眼睛,近隔六年,才呐呐的喊了他一声哥哥。 耶律隼觉得自己心里升起了一团暖暖的东西,叫不出名字,却有想让他叹息的冲动。 只是这冲动很快变成了愤怒,因为耶律隼从探子口里得知汤四儿刺伤汤旌宸的真相。 如果他不问,汤四儿永远也不会告诉他。他怒气滔天的站在汤四儿床前:“你刺伤汤旌宸是因为什么?” 汤四儿心突的跳了一下,“失手。” “呵,失手?”耶律隼气急反笑:“你没事在他面前拿着剪刀乱挥吗?” 见汤四儿抿着嘴不说话,耶律隼彻底冷下了脸:“你以为你不说话孤就不知道了是不是?” 汤四儿脸一白,这还是他们相认以来他第一次在她面前自称‘孤’。 耶律隼表情阴鸷的摔门而出,“通知达鲁,三日之内给孤进皇城!” 王有命令,还在皇城外一百多里的达鲁虽然深感疑惑可还是老实照做,加快了这一行人行进的速度,日夜兼程也不管汉人的皇帝派来的探子怎么回去汇报了,效率高到没用两天便赶到了皇城脚下。 耶律隼的怒气小了些,宫里的恒帝却傻眼了,照以前那边逛边歇的速度,他以为人到皇城还得有个把月呢。怎么也没想到这位漠北王突然来这么一出,汤四儿没找到,他怎么就来了? 恒帝焦急之下染上了风寒,病倒了。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倒了一个将军又倒了皇帝,可难倒了满朝大臣,漠北王就要进京,这可如何是好? 若是个边边小部落来的首领,随便找个钦差大臣应付应付也就行了,可这位漠北王却不能随便应付。 凭借一人之力打下了北边的江山坐拥称王,身份地位和实力那是不肖言说,可以说和恒帝是平起平坐的。 更何况广传这位的脾气不太好,万一惹毛那可就要命了。 恒帝掐了掐自己的手背,强打起精神来。 但病来如山倒,他因着伤寒的缘故,整个人看起来苍白又虚弱。 他无力的被双喜扶起来,哑着嗓子吩咐,“给朕更衣,朕得亲自出去迎接。” 于是…… 耶律隼就见到了一个坐在皇撵里的,病殃殃的小美人。 这就是传言中那位阴谋论玩的很溜,干掉了兄弟无数,最后荣登大统的皇帝? 也太,娇弱了些…… 耶律隼不自禁眯了下眼睛,原本之前起的那些刁难的心思,不知怎么,在对方蹙眉轻咳的时候消散了。 王突然又改变了主意,决定不在找妹妹这件事上为难汉人的皇帝了。 达鲁猜不透,为什么不为难了?趁此机会挥军南下,平了汉地多好,王这是放弃了统一天下的好机会啊。 恒帝还在苦恼该怎么跟耶律隼解释汤四儿现在下落不明,却没想到耶律隼连汤四儿的名字提都没提一下。 恒帝自然乐得他不提,拉着人在皇宫里四处转悠。 当晚歌舞升平,恒帝微醺,漠北王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恒帝疑惑,莫非脸上有字?他还无意识的摸了摸。 只有达鲁,惊愕的发现自家王的冰山脸融化了。他摇了摇头,不可能,一定是酒喝多了,眼花。 “怎么没见汤将军?”耶律隼毫不避讳的直勾勾的盯着恒帝看,“为公主一事,孤还想向他亲自道谢。” “……” 恒帝酒刷的一下就醒了,果然,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他刷的一下端端正正的坐好,红扑扑的脸上写满了紧张。 耶律隼突然就笑了,“来时公主跟孤说,若孤见到了汤将军,一定要好好谢谢他。” 陷入苦恼的恒帝抓住了他话里两个字眼,猛的抬头看向他:“……什么?” 耶律隼笑的更愉快。 台下的达鲁呛了一口酒,旋即痛苦的捂住眼睛,果然是喝太多了吗?都出现幻觉了。 …… 耶律隼已经见到了汤四儿,并且已经把人带走了,就在他的地盘上,眼皮子底下!恒帝一时分辨不出自己什么心情,也为自己那位好友感到悲愤。 连声招呼都不打,所以,到头来就是帮人白养妹妹了。 耶律隼要去拜访汤旌宸,恒帝也拦不住。索性就同他一起去了。 两顶轿子一前一后的走在宽阔的大路上,恒帝把耶律隼骂了个底朝天。 “皇上,奴才斗胆……”双喜犹犹豫豫的看着恒帝阴晴不定的脸,心一横还是说了,“这位漠北王来者不善。” “哼!黄鼠狼给鸡拜年!” 耶律隼突然造访将军府,汤旌宸一惊,更惊的是这男人眼底的杀气,虽被刻意压制,可还是浓郁到让他忍不住戒备起来。 他们之间剑拔弩张,恒帝这个在一旁旁观的,不禁没出息的抖了一下。 这不怪他,他生在皇宫,自幼娇生惯养,没上过战场,没杀过人,甚至连杀鸡都没见过,自然没有他们这种刀刃上舔血的人身上带着的那股煞气。 耶律隼余光扫了他一眼,态度缓和了些。 男人都是嗅觉系动物,汤旌宸虽然虚弱,但也是受伤所致,身上那股坚韧骗不了人。如果没有汤四儿,耶律隼会给他打个高分,但因为有汤四儿,耶律隼难免给他打了个不及格。 “公主这两年来承蒙将军的照顾,孤此番来是要谢谢你,这是孤的一点心意,还请将军收下。” 达鲁捧上一长长的礼单。 可汤旌宸连看都没看,“四儿她……” “你说丽古铎?”耶律隼神情淡漠,“她白天骑马玩到很晚,有些累了,已经休息了。” “她让孤将这个交给将军。”耶律隼从达鲁手里接过一方小小的锦盒递给汤旌宸,“她说要谢谢将军的收留之恩。” “收留……之恩?” 耶律隼看着汤旌宸打开锦盒后立马苍白的脸,恶劣道:“若日后将军来漠北,孤定会好好招待 分卷阅读11 ,看将军今日不便,那孤就不打扰了。” 他略略一点头,越过众人缓步离去了。 汤旌宸神色麻木,握着那方锦盒一动不动。 恒帝有些于心不忍,“旌宸,你……没事吧?” 汤旌宸缓缓的摇摇头,在他担忧的目光注视下,吐了一口血。 谢谢你的收留之恩…… 呵…… 汤旌宸肝肠寸断。 汤旌宸被气到吐血之事,让恒帝对耶律隼耿耿于怀,给他起外号叫野蛮子。 这野蛮子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差点气坏了他的第一将军。他心里念念不忘要给汤旌宸报仇,连带接下来两天一改往日热情,当晚耶律隼约定来找他下棋时,泼了他一头冷水。 “不好意思漠北王,我们皇上身体欠安,已经睡下了,不方便打扰。”小太监出来露了个笑脸,“漠北王请回吧。” 耶律隼不疑有他,毕竟皇帝确实感染风寒没错。既然在休息那就不打扰了,耶律隼点点头,“那孤明日再来。” “嗯……您慢走……” 达鲁看着自己王,“王,要不您到御花园转转?这皇宫还挺漂亮的。” “不必。” “那……” 耶律隼一扬手,“你退下吧,孤自己走走。” “呃……是。” 看着自己王的身影消失在重重夜色里,达鲁纳闷的挠挠自己的脑门,王怎么又折回去了? 恒帝泡在浴池里,小太监拿着浴巾给他搓背,他舒服的闭着眼睛哼哼,“回去了?” “回皇上,回去了。” “怎么说?” “漠北王说他明日再来。” “嗤……”恒帝笑了一声,“这野蛮子居然信了……那明日他再来的时候,你就说朕病重,不能下床行走,不方便见人。” “……” 身后的小太监迟迟不给个回应,恒帝不满的回头看,“怎么不……!?”话未说完,后面半句就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一张面容冷峻的脸赫然出现在他的视线中,而原本那个给他擦背的小太监,已经不知什么时候被人点了穴道,昏睡在一边。 男人正单膝跪在他身后,挽着袖子拿着浴巾帮他擦背,一下一下,力道不轻不重。 原本深刻的眉眼,在明明灭灭的烛光下,竟带了一丝温柔。 恒帝泡在温热的池水里,却觉得自己如同泡在寒潭里一样,手脚冰冷,浑身发凉。 他不敢动,直到那人似乎擦累了,将浴巾丢在一旁,目光依旧温柔的注视他。 他看着他站起来,看着他解开腰带,看着他轻轻一扯,外袍里衣一瞬间就褪了个干干净净…… 接着,男人走下了浴池,步伐坚稳的靠过来—— ☆、第八章 浴池里的水一下子变得滚烫起来! 恒帝如梦初醒般惊慌失措的往岸上爬,往日里矜贵的形象,此刻全都丢掉不管了。 他觉得这个男人看着他的目光很危险!本能催使他躲他远一点! 耶律隼静静地看着他在水中扑腾,狼狈的想要逃走。目光在触及到对方那被池水打湿的墨黑长发紧紧贴着的腰线时,瞳孔骤然收缩,真是一段曼妙的美景…… 他伸手,抓住了那人已经爬到岸边的脚踝,然后,毫不留情的将人扑通一声拽回水中。 “你跑什么?”耶律隼用两指钳住他的下巴,如野兽般的眸子牢牢锁住他,那之中正燃烧着汹涌的火焰。 “……”恒帝试图推开他,可推了推才惊觉两人体力实在悬殊,他用尽了吃奶的劲,耶律隼还是站的笔直。 他强忍着惊慌,“漠北王……这样不合礼法……” 可一开口,还是泄露了他的紧张。 “还,还请、漠北王出去……啊!” 耶律隼的手指突然摸上他的腰,惹的未说完的话被一声惊呼所替代。 “孤不过是来帮你一个忙而已,皇上何必如此紧张。” “什、什么、什么忙?” “当然是……” 耶律隼轻轻一笑,手指从抚摸变成扣住他的腰,然后将人往自己怀中一带—— “帮皇上,明日不能下地行走的忙。” “……!!?” …… 今夜,注定是个难眠之夜。可怜的恒帝陛下哑着嗓子哭到了天亮。 大概吃饱喝足的男人脾气都非常温和,事后,耶律隼揽着他慷慨的问:“你想要什么?” “什么?” “战马?牛羊?还是金银珠宝?” 恒帝瞬间懂了,这是他侮辱过他之后的大方封赏。 “嗯?”耶律隼锲而不舍的问了一句,“要什么?只要孤有,你想要什么孤全都给……” 恒帝顶着一双红通通的眼睛,“我要你滚!” 他是真气坏了,连该自称朕都忘了。 耶律隼一愣,随后竟笑了笑,“好。” 他大方的拍了拍他的后背,然后翻了个身,把错愕的人按住,“再给孤一次。” “……” 这一次,恒帝没能爬起来。甚至连耶律隼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双喜醒来时一脸茫然,他看着昏睡在被褥间,满身青紫的主子,一串眼泪就掉了下来。 这场面再熟悉不过了,在帝王身边伺候的人怎会连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 只是、只是!这是哪个畜生干的?!居然把主意打到他主子身上来! 这种事情不能传御医。双喜就算想,他也不敢。 与此同时漠北的那位冲锋将军达鲁在外求见,双喜一抹眼泪,尽量装出什么事都没发生。 “今日皇上身体欠安,达鲁将军还请改日再来吧。” 达鲁笑眯眯的,“我不是来见皇帝的,是我们王要启程回去了,特意派我来说一声。” “啊?”双喜傻了眼,“回去?回哪?” “漠北啊。”达鲁心情非常愉快。 那、那——双喜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 漠北王要回去,恒帝怎能不亲自相送,可现在……这可如何是好!? 那短短的一瞬,双喜脑中蹦出了许多点子,甚至在想汤旌宸能不能代恒帝把人送一下。 虽说是被剪刀戳了,但将军他应该好的挺快……吧? “我们王一会就启程了,这是王让我交给恒帝陛下的东西,王说对陛下有用,请你务必传达。” 那是一方漂亮的锦盒,双喜心情忐忑的接下了,达鲁继续笑的人模狗样,“我们王说在交给陛下之前,你先看。” “我?”我先?双喜不可置信的指了指自己。 这是什么东西,给皇上的,还能让他先看? 双喜疑惑的将盒子打开,然后看到里头的东西,一股愤怒猛的冲上脑袋! 脂膏,居然是脂膏!! 这——!这! 这个 分卷阅读12 畜生!!! “东西给了?”耶律隼状似漫不经心的把玩着一枚黄玉扳指。 “给了。”达鲁何等眼尖,一眼就看出那是从小皇帝拇指上撸下来的。 他看着耶律隼拿着扳指往自己手指上套,拇指、食指、中指,最后终于戴在了无名指上。 耶律隼才露出来一个笑,把手伸到眼前看了看,似乎非常满意,“那就启程回去了。” 他们既然悄无声息的来,那就悄无声息的走,反正他这次来中原也只是为带回丽古铎,至于那个小皇帝,那是他的意外之喜。 汤四儿坐上回漠北的马车,摇摇晃晃中她的眼泪掉下来。 耶律隼好脾气的揉了揉她的头发,“你是漠北的公主,不是汤旌宸的女儿。” “玉佩呢?” “不能要。” 他连个念想都不让她留。 两年后。 上将军府一片乌烟瘴气,曾经繁华的门庭变得萧瑟冷清,甚至连府中的下人也只剩下寥寥几个。 院中花草枯的枯败的败,完全看不出曾经的艳丽景状。 “将军,宫里的喜公公来了。” 老管家敲了敲一扇门,许久才听见里头传出一个沙哑的声音,“进来。” “这——” “无妨无妨。”双喜冲老管家安抚一笑,“您去忙就是,这儿杂家自己来。” “唉……”老管家无奈的摇着头走了。 双喜看人走了,又看看面前的这扇门,自作主张的推门而入。 屋内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散落的纸团。饶是有心理准备的双喜,还是忍不住哎呦了一声。 坐在椅子上假寐的男人依旧闭着眼睛,连个眼睁都没睁。 双喜小心翼翼的饶过几个纸团,走到汤旌宸面前,温声道:“将军,皇上宣您进宫,有要事要与您相商。” “皇上?” “是。” “唔……”汤旌宸皱了皱眉,睁开了眼睛,一双眼睛里全是血丝。看的出,他又为边关战事熬了一夜。 双喜不禁有些心疼,“奴才斗胆了,可这件事关乎国家大事,您必须去一趟不可。” 国家大事?汤旌宸这才按着眉心坐直身体。 九重深宫中的恒帝已经连续几日未上早朝了,大臣们上奏的折子也视而不见,他拿着喷壶浇院中的花草,看着悠然自得,其实内心早已是热锅上的蚂蚁。 这对难兄难弟一见面,恒帝便红了眼眶。 汤旌宸吓得清醒了一半,“皇上?!” “汉地,要完了。”恒帝扔了手中的喷壶,无助的捂住眼睛,“旌宸,我可能守不住汉地了,祖宗们辛苦打下的江山,快毁在我手里了。” “?” 这并不是他危言耸听,自漠北换了耶律隼继位后,漠北实力就一路增强。这两年更是吞并了漠北周边的一些部落,现在实力已经不再是任人小觑的了。 前几日漠北军队已经攻下了汉地的友邦,西壤的国都。耶律隼吞并西壤后改立漠北为北国,现如今,北国和汉地临水相隔。 汉地虽繁荣,可延续了百年的昌盛在真正的兵戎面前是不堪一击的。如果有一天耶律隼打到汉地来,那就犹如探囊取物一般轻松。 恒帝心思抑郁,消瘦了不少。偏偏边关兵力不能加强,一旦加强就会成为耶律隼攻打汉地的理由。 “旌宸,我该怎么办……” “若耶律隼攻打汉地,臣愿带兵请命!” 恒帝摇摇头,“没用的,咱们打不过他,漠北将士骁勇善战,而咱们汉地只有你一个上将军。” 这是事实,汤旌宸一时无言。 恒帝叹了口气,“眼下只有一个法子能保我汉地了,但或许会委屈你,旌宸,你愿不愿意帮我?” “旌宸万死不辞。” 恒帝垂下头,“汉地与漠北和亲,朕去求娶漠北公主……” 他咬着唇,“或许可以,缓一缓燃眉之急。” 漠北公主只有一人,那就是曾经养在上将军府的汤四儿。 果然在他说完后,汤旌宸的脸色一白。 “臣可以守住汉地!” “旌宸!”恒帝脆弱的不堪一击,“我也不想的。” 汤旌宸紧紧的握住拳头,“为什么要拿她当筹码?咱们送公主去和亲不也……” “朕哪有姐妹。”恒帝万分痛苦,“耶律隼并非空有骁勇,若朕认个义妹送过去,汉地才是真的完了。” 可要他眼睁睁看着汤四儿嫁人,汤旌宸的心才是碎掉了。 这是世上最残酷的酷刑。 “半月后耶律隼登基庆典,你陪朕一起去,如果丽古铎不愿嫁给朕,或许……她愿意嫁给你。” 汤旌宸猛然抬起头。 对恒帝来说,与北国结为秦晋之好,不管汤四儿嫁给他还是汤旌宸,都于汉地有利无害。而对汤旌宸来说,汤四儿愿意嫁给他的这个渺小的可能,是置他于死地而后让他生。 —— 汉地富饶水美,一派江南烟雨的柔情。北国却是地大物博,山高水长。 在长途跋涉半月后,恒帝到达了北国。他看着眼前巍峨的北国皇宫,把这一路的疲倦都抛在了脑后,他真心实意的发出了一声赞叹。 怪不得耶律隼要定都这里,怕世上也只有这样的风光,才衬得上一个帝王的身价了。 想想自己那如同水榭花都一样的宫闱,恒帝压下了心里不自在的妒忌。 ☆、第九章 耶律隼登基,其他几个小国国君也都66续续的前来道贺。 因为大家都要在此小住,耶律隼为尽地主之谊特意为他们准备了行宫。 负责接待他们的是那位老熟人,达鲁将军。 达鲁笑眯眯的走到恒帝面前,“恒帝陛下,您这边请。” “……” 看着其他几位国君都被人带着向行宫的方向去了,怎么到他这里,反倒要进皇宫里? 恒帝不禁有些戒备。 达鲁是什么人,当然一眼就看出他在紧张。要说一国之主居然也会紧张,还真是挺好玩的。 怪不得王会如此念念不忘。 达鲁继续保持着笑容,“陛下,是这样的。为您准备的行宫昨晚不小心走水了,还要有几天才能修缮好。所以在这期间就给您安排了其他住处,希望您能理解。” 走水了? 恒帝虽然怀疑,但对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也不好拒绝,再说如果真的是行宫走水,他堂堂一国之君住进去也太有损颜面了。 “那就烦请将军带路吧。” “您这边请。”达鲁心中乐开了花,这个小皇帝可真好骗。 恒帝重新坐上代步的撵车,心里头还是有点紧张。 可汤旌宸满门心思都放在汤四儿身上,根本就没注意到这点小插曲。 北国皇宫的守卫严不 分卷阅读13 严?答案肯定是严。但汤旌宸还是忍不住在入夜后潜了进去。 他打昏了一个侍卫,换下了对方的衣服,藏在巡逻的队伍里,堂而皇之的进了北国陛下的后宫。 汤四儿还未及笄,肯定还住在宫里。汤旌宸趁着队伍里没人发觉,悄悄溜出了队伍。 耶律隼刚刚搬进新的宫殿不久,有许多地方需要收拾,还有奴才在加班加点的在整理。 要想询问出汤四儿的住处实在太容易。 汤旌宸装作迷路,拦住了一个奴才,“小公公打扰了,在下迷路了,你可否告诉我往公主殿那处怎么走?” 许是宫里换了许多新面孔,那小奴才见他仪表堂堂也就未多加怀疑。 “公主?”小奴才笑呵呵的,“大人您要去怡华殿吗?那您跟小人走就是了,小人也正好要去给公主殿下送皂花。” “那就有劳了!” “不敢不敢,您请。” 小奴才的年纪不大,但还是挺有眼色。见汤旌宸身上穿着侍卫长的衣服,却不像其他侍卫那样摆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子,不禁对他生出了好感。 在去怡华殿的这一路上,一直在努力跟他找话说。 “大人您这是去换班吗?” “嗯。” “小人看您有些眼熟,您贵姓呀?” “免贵,汤。” 小奴才惊呼一声,“大人这个姓很少见啊!” “是吗?” “是啊。”小奴才滔滔不绝的说道,“在北国可是没有姓这个姓氏的,大人是汉人吧?我记得汉地有位将军就是姓汤,那位将军还帮我们北国打败过鞑人,救过我们的公主呢。” 汤旌宸轻笑了一声,“不错。” 他说不错,不知是说自己是汉人不错,还是说救过公主的那位将军姓汤不错。 小奴才还未来得及细想,怡华殿已经近在眼前了。 汤旌宸走路动作明显快了,几个大步跨到守门侍卫跟前,“公主在不在里面?” “在……” 那些人被问的一愣,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回答道。还没等他们看清汤旌宸的模样,汤旌宸早已经大步迈了进去。 他们只来得及看到汤旌宸一个急促的背影。 对方身上的服饰明显是侍卫长才有的穿着,但是汤旌宸可不是他们的侍卫长。 “那个人是谁?”一个侍卫疑惑的问道。 谁料另一个也摇了摇头,“我没有见过呀!” 侍卫将小奴才一把拽过来,“刚刚进去的那个人是谁?” “我,我也不认识,我只知道他姓汤……” 汤?皇宫里的侍卫长统共就那么几个人,还有姓汤的? 两个侍卫对视一眼,双双脸色大变!丢开小奴才连忙冲了进去! 近日会有王的登基大典,多国国君前来,若是趁机混进来的刺客那还得了!?里头住的可是王唯一的妹妹,北国唯一的公主殿下! 两个侍卫惊慌的冲了进去,却不料迎接他们的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 不好!公主真的遇刺了!侍卫忙不迭的一面扔出信号,一面踢开了门! 耶律隼的寝宫今日格外安静,外面连个守夜的侍卫都没有。 倒是省了一层一层的通报,达鲁推开门大步迈了进去。 “唔……” “嘘!有人。”耶律隼捂住恒帝的嘴,掩住他的呼声。 恒帝明显是被吓到了,身体瞬间僵硬。 怀中人心跳怦怦的很厉害,耶律隼不禁失笑,低头亲了下他的脸蛋儿。 不过一会儿功夫,门外传来当当的扣门声,“王,属下有要事禀报。” “说吧。”听到来的人是达鲁,耶律隼松开了捂着恒帝的手。 “呃……”王倒真是不避嫌。别人也许不知道耶律隼的房里有人,但达鲁可是知道的。 他搓了搓下巴,既然王都不在意,那他也就不在意了。 “汤旌宸夜闯怡华殿,现在已经被侍卫抓住了,王,该如何处理他?” 听到汤旌宸的名字,恒帝险些惊呼出声,好在耶律隼的又捂住了他的嘴,扬声对达鲁道:“公主有事吗?” “公主殿下没事,就是哭了一场。” “……别声张,先把人关进天牢,什么事明日再议。” “是。” “怡华殿加强守卫,你退下吧。” “是。”达鲁走了两步又折回来,“那王这里要不要属下派人守着?” “不必。”耶律隼回答的简言意骇。 达鲁告退了。 听见门外恢复了安静,耶律隼重新放开了恒帝。颇为轻松的理了理自己的衣衫,“你听到了吧?” 恒帝警惕的看着他。 耶律隼对他警惕的眼神非常不满意,“你说孤要不要对那个姓汤的严刑逼供一番,问问他为何要夜闯北国皇宫?是不是想要刺杀孤啊?” “你想怎样?!” “不想我怎样,那要看你想怎样。”耶律隼似笑非笑的从上到下把他打量了一番,“孤甚是想念两年前的那一晚。” 恒帝惊慌的看着他,“所、所以你把朕骗来这里?” “情之所至,怎可说骗?”耶律隼大言不惭,“行宫再好也比不得我的寝宫住着舒适,其他国君可没有这样的待遇,你这样可是会让孤伤心的。” 他看着他,面上虽笑着,可眼神就像是一匹盯住了猎物的狼。 “况且汤旌宸夜闯皇宫是个意外,我可没嘱意他进来。你若是不想让他明天被严刑拷打,不如主动些让我高兴高兴。” “你做梦!”恒帝抓住自己的领口,颇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架势。 耶律隼看他这样反而一笑,“怎么办?孤可真是越看你越喜欢。” “……!!” 这个喜欢是有后遗症的,直到他登基大典那天,恒帝还在床上休息。 当晚北国皇宫大摆宴席,歌舞升平。 推杯换盏之间有某位国君问起恒帝来,表面上看起来是关心,其间的小心思耶律隼一看就知道了。 “今日耶律陛下登基,怎么汉地的恒帝没来道贺?” 有人附和的看了一圈,幸灾乐祸道:“许是安歇了吧。” 今日来的各国国君,表面上是来向耶律隼道贺,实则不过是求和。北国现在风头正盛,与之交好是迫在眉睫。 可这种交好根本维持不了多久,耶律隼狼子野心,吞并各国一统天下是迟早的事。 不过这种能拖一天是一天的事,当然是最晚拖到自己面前最好。推出一个倒霉鬼,让耶律隼忙个三年五载,那才是他们来北国道贺的真正目的。 几位国君们看耶律隼没说什么,就更加卖力的说起恒帝的不是来。 耶律隼表面看着平静,实则心里已经恨不得马上就缝上这些人的嘴!他很少有发怒的时候,自 分卷阅读14 己都被他自己突如其来的暴戾吓了一跳!待反应过来了是为了什么,破天荒的笑了。 几位国君抬头的那一瞬间全部鸦雀无声。 恒帝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众国国君推上断头台的倒霉鬼,他还躺在耶律隼的寝宫里,正酣睡着。 他过了太久日夜忧思的日子了,有这样好眠的时候太难得。 虽然这种难得他一点也不想要。 耶律隼,耶律隼…… 他又梦见耶律隼了。 那场景好像是他们两年前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时候的耶律隼还是漠北王。 他病恹恹的坐在软轿里去迎接他来汉地,宫人才将轿子停稳,马背上的漠北王就翻身下来了,动作行云流水,那样潇洒。 怪不得这人能称王。他赞赏的想,想夸他的话还没说出口,突然画面一转,耶律隼就已经走到了他跟前。 周围所有人都成了一动不动的背景,只有他俯身和他对视着,像鹰隼一样锐利的眸子紧紧盯着他。 本该恐惧的,可他却被这样的眼神看的心中一悸。 “怎么办,看见你我就想要你。”他痞痞的开口,臊的他脸颊通红,刚想骂一句你不知廉耻,却脱口而出一声嘤咛。 那声音千娇百媚,连他自己被自己吓醒了。 他茫然又无措的睁开眼,湿漉漉的眸子看着身上的人慢慢抬起头,冲他柔柔一笑,“我弄醒你了?” “你、你在做什么?!” “给你上药。”耶律隼这样说着,又挖了一团脂膏,不容拒绝的探进他的身体。 突如其来的异物感让他一僵,随后他挣扎起来,羞愤的喊:“不用!你放开我!” “啪!”耶律隼用空着的那只大手在他臀瓣上轻轻一拍,“乖,别闹,马上就好了……” “唔……”他双手捂住脸,不在挣扎了,可嘴上依旧不消停,“变态!变态!” ☆、第十章 “好了,我只对你一个人变态。”耶律隼抹完药,看他那里只有些微红肿,也松了口气。 恒帝一言不发的扯过被子,想将自己盖住,可扯到一半被耶律隼拉住了。 拽了拽,没拽动,再拽,还是没拽动。 耶律隼发出愉悦的笑声,恒帝这才抬起眼睛瞪他。 耶律隼摸了摸他的脸,“以后跟着我?” “没可能!我是一国之君!” “你臣服我不就好了?” 恒帝拍开他的手,“我臣服你行,汉地不行,但是做友邦行。” 耶律隼像是没看出他眼中的紧张,“你是来求和的?” “嗯。”点头应该没错吧? “拿什么来求?你带来的金银珠宝名贵瓷器?”耶律隼明显不屑。 恒帝被说的脸皮一白,可耶律隼偏偏不放过他,这人就是这样,不逼一把永远都缩在壳子里。 “光靠这些就想求和,可是远远不够的。”他说。 恒帝慌了,头脑一懵就说了出来,“我,我和亲……” “和亲?”这可是个新鲜词,耶律隼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话,不禁失笑。可笑着笑着,脸就拉了下来。 “你和亲,是要和孤,还是和孤的妹妹丽古铎?” 当然是和丽古铎!但此时恒帝是万万没胆子说出要娶丽古铎这样的话来,但他又不能说和他。恒帝心里一慌,喊道:“是汤旌宸!” 虽然可能是真的,但这小子来之前肯定也想过要去他妹妹。 耶律隼越想越觉得烦躁,他盯了他一会,实在忍不住牢牢把他按住,“我太惯着你了。” 恒帝脊背上的汗毛又炸了起来。 刚抹好的药膏被当成了润滑剂,耶律隼是铁心不让他好受,恒帝又哭了半宿。 这次耶律隼没让他继续睡,天一亮就把他抱起来,给他更衣。明明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这些做起来倒出人意料的轻车就熟。 恒帝正沉浸在又被吃干抹净的悲伤里,没注意到对方柔和的脸庞。 耶律隼给他穿好衣服,就通知达鲁将汤旌宸从天牢带了出来,说要带去审讯。 结果恒帝哽咽着拽住他的衣袖,“你答应我不动汤旌宸的!” “我是答应你不杀他,可没答应你不审他。” 耶律隼玩味的掐了他一把。 达鲁不敢违抗命令,更不敢留下看王和别人调情。他连忙带人去了,只是万万没想到才到天牢门口,就被闻讯赶到的汤四儿截了胡。 她挡在汤旌宸面前,说什么也不让达鲁接近。 自打汤旌宸夜闯怡华殿被抓走那一天,怡华殿就被加强了守卫,不仅人进不来,汤四儿也出不去。 今日还是她硬闯出来的。 “你们要想带走他,先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公主!” “四儿!” 汤四儿听着这声四儿,红了眼眶,“爹爹放心,四儿是不会让他们碰你的。” 有公主拦着,达鲁完不成命令,场面有点控制不住。最后只得又叫人去请示耶律隼。 “没用的东西。”耶律隼正在和恒帝用早膳,被打扰了非常不高兴。他脸一拉,活像个阎王爷,“都给孤带过来!” “是!”达鲁派去的小士兵连滚带爬的跑了出来。 “将军!”小士兵贴近达鲁耳边低语几句,达鲁脸色十分微妙。 “好了我知道了。”达鲁搓搓手,努力朝汤四儿露出了个友好的微笑,“公主殿下,得罪了。” 这顿饭恒帝吃的心不在焉。 “不合胃口?”耶律隼亲自舀了碗汤给他,“想吃什么?我让御膳房给你做。” 恒帝摇了摇头,垂着头一言不发。 耶律隼非常讨厌他这幅样子,“你何必跟我怄气?孤难道还真会把汤旌宸怎样不成?” 恒帝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瞬间又被喜悦取代,“当真?” “若丽古铎喜欢汤旌宸,我这个做哥哥自然不会阻拦,但帮她把把关还是要的。” “把关?” 恒帝不懂,耶律隼倒是出奇耐心,哄道:“等他们过来你就知道了。” 耶律隼对恒帝考虑的是真周到,为了不让别人看到他这病恹恹的模样,特意给他在跟前立了一道屏风,让他好光明正大的在一旁旁听。 达鲁效率很快,不过片刻就将人带了来。 不可一世的上将军被五花大绑,耶律隼一看,嗤的笑了。 “敢私闯孤的皇宫,汤将军真是好本事,只是不知将军是为何如此,与孤说说,也好给孤个交代。” 汤旌宸看了眼哭的眼眶红红的汤四儿,哑着嗓子开口,“陛下明白人,又何须再问。” “当然要问。”耶律隼皮笑肉不笑,“若汤将军夜闯皇宫是为了刺杀孤,孤便不会要理由直接将你杀了便是,只是将军闯的是怡华殿,公主又尚未出嫁, 分卷阅读15 你做出如此坏公主名声之事,孤当然要好好审上一审。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汤四儿想要说话,被汤旌宸柔声制止了,他目光坚定,声音也掷地有声。 “汉地汤旌宸愿求娶贵国公主丽古铎为妻!” “啊。”汤四儿震惊的捂住嘴! “你说娶就娶?”耶律隼怒道:“你不过是个将军,你这样的在北国到处都是,孤念你救过舍妹不与你计较,没想到你倒不识好歹!拖出去砍了!” 这反转的也太快了吧!?屏风后的恒帝差点推开屏风跑出来。 立马有侍卫上前要带走汤旌宸,汤四儿吓的花容失色,“哥哥!不要!我喜欢他,我愿意嫁给他!” “胡闹!你要嫁也是嫁给是汉地的皇帝,怎可嫁给一个小小将军!” “不,我不嫁给别人,我喜欢汤旌宸!”汤四儿哭道:“我只喜欢汤旌宸!” “这是一国公主该说的话?”耶律隼怒不可遏,“你别忘了两年前,孤是因为什么将你带回来的!” 两年前他给了她一个吻,她却用剪刀刺伤了他,让他去鬼门关走了一遭。 汤四儿脸色惨白,跪在地上既无助又可怜。这两年来她每日每夜的都在后悔,她恨自己的狠心,又恐汤旌宸厌恶她。 这几乎成了她的心病,此刻被耶律隼摆到明面上,她一下子就慌了。 爹爹怎么可能还会想要娶她呢?他恨她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想娶她呢? 汤四儿掉下眼泪来。 “四儿!”汤旌宸看的心痛不已,他快要恨死这个耶律隼了。 耶律隼舒了口气,“汤将军看到了吧,因有前车之鉴,孤是不信你会喜欢舍妹的。” “那陛下要怎样才能相信?我从没恨过她!”汤旌宸忍不住道:“即便她将我的心剖出来我也不会恨她!” 哼。耶律隼嗤之以鼻。 “若孤没猜错,汉地这次来道贺实则想要求娶公主和亲,你知道,依北国现在实力,不需要同任何人和亲。不过恒帝愿以后位待之,丽古铎嫁过去就是一国之母,母仪天下。况恒帝清郎才俊,与公主般配的很,孤似乎也没有什么好拒绝的。” 他每说一句,汤旌宸脸色就难看一分,等他说完,汤旌宸脸色难看的已是无法形容。 屏风后的恒帝捂嘴偷笑起来,他没想到耶律隼会这样夸他,清郎才俊?还和丽古铎般配? 清郎才俊他倒是当之无愧,只是这般配,是心里话吗? 汤旌宸却笑不出来。是了,他即便是个将军,也不过是个臣子,哪有皇帝尊贵,他更给不了汤四儿更好的生活。 “汤某虽然不能给她最好的生活,但汤某承诺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这真是个震撼的说法,有哪个男人不三妻四妾?一生一世一双人,怕是戏文中才有的吧。 不管真假,汤四儿早已经是泪流满面。 耶律隼一挑眉,“若孤执意要她嫁给恒帝?” 汤旌宸看着他,不卑不亢,从容且坚定,“那汤某就去抢亲。” 耶律隼靠住龙椅的靠背,冲侍卫扬了扬下巴,示意给汤旌宸松绑。 话却是对汤四儿说的,“你,也愿意嫁给他?” “愿意的。”汤四儿没有任何犹豫。 汤旌宸身上的绳子已经被解开了,她连忙去查看他有没有受伤。紧张之余,连自家哥哥越来越难看的脸色都没注意到。 “一个月,若你汤旌宸不上门来娶,孤定挥军南下!” 他眼神太冷了。不止汤旌宸,连屏风后的恒帝都不禁打了个冷颤。但转念一想,他堂堂一国皇帝被人三言两语唬成这样,岂不是很丢人? 他不禁又挺直了腰板。 待汤旌宸和汤四儿两人相携离去,他才慢悠悠的从屏风后踱步出来。 “咳咳!” 人全部走光的大殿里寂静无声,稍微一点动静就被放到无限大。 他清了清喉咙,“舍得将宝贝妹妹嫁给汤旌宸啦?” 哪壶不开提哪壶,耶律隼还在气头上,淡淡瞥了他一眼。 恒帝丝毫不觉得尴尬,反而还喜滋滋的,“这下咱们两国就成亲家了,也很不错嘛。” “你到底想说什么?”耶律隼蹙眉,这人平时不是不爱说话,怎么这时候话倒变多了? “唔……我刚刚听到有人说,如果汤旌宸不来娶,他就挥军南下?” 他朝上位的男人慢慢走过去,而后凑近他,“你挥军南下干嘛?” 那男人一抬眸,“上了狗皇帝。” “放肆!!!” “哈哈哈——” 大殿里传来一声怒喝,和一阵爽朗的笑声。 同时一道芊芊身影正攀着一个英俊的男人,相视一笑,慢慢踏出宫门。 蓝天白云,微风不燥,阳光正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