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走个心》 分卷阅读1 《导演,走个心》作者:绿蜡 文案: 女导演vs小奶狗到大狼狗的影帝先生 简介1: 十年前,元夕对觊觎很久的美少年说:你长得挺好看,等我当了大导演,你来做男主角。我只拍你; 十年后,易庭北找到元夕问:元导演,还记得十年前说过的话吗?; 元夕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啊,你是谁? 易庭北:…… 简介2: 后来,一次现场采访 主持人问易庭北:据说元导在片场超凶,这是真的吗? 易庭北偏头看一眼元夕,不说话; 主持人继续:那换个问题。庭北,请你用一句话为大家介绍一下元导。 易庭北冲元夕微微一笑,然后对着镜头道:大家好,这是我女朋友,以后还请大家多多关照。 从来没有放弃过追求梦想,爱你就是忠于自己。 内容标签:甜文时尚流行 搜索关键字:主角:元夕、易庭北┃配角:周平涛、旁少平、秦方┃其它: 第1章三见 元夕被电话惊醒了,睁眼看天光未亮,窗户上只有蒙蒙的树影。 她伸手摸了好一会儿才抓住手机,接通了还没来得及说话,周平涛一向慢悠悠的声音传来。他带着点儿看笑话的意思,道,“夕子,你爆红了,快上微博看热搜,第一名。” 她刚想问是怎么回事,电话断了,只有嘟嘟声。 “这家伙有毛病——”她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点开微博。 一大早,人不甚清醒,眼睛也看的不太清楚,眨了好几次才看见热搜第一排的小字“易庭北出行,神秘女友现身陪伴。” 她感觉有点不妙,赶紧坐直了靠在床头上,揉好眼睛认真看起来。 话题下首当其冲的便是一组九宫格照片,从三个以上的角度拍摄了一对男女在停车场灯光昏暗处举止暧昧,头头相接的情状。男子身形挺拔,侧颜凛冽,被他揽在怀里的女人只露出一双眼睛来。 顿了好几秒她才反映过来,那照片上模糊的女人是自己。 元夕的魂被这绯闻震慑去了九天之外,又被一个短信提示音给拉了回来。是周平涛来的短信,他道,“现在全网都在追缉勾搭易庭北的野女人,你说我要不要去找狗仔爆料拿大奖?” 她再认真一看,热搜第二名的话题果然是“追杀第三者——”,热搜第三名的话题是“易庭北官配cp叶司静被绿了”,热搜第四名是“被我老公抱在怀里的那个野女人是谁?”。 女粉和颜控还能不能好了呀?八竿子打不着的一个男人,老公老公叫得那么亲热。 元夕看得辣眼睛,直接在手机上回了周平涛一句,“滚,罪魁祸首没资格说话。” 不等周平涛回复,她关了手机丢在床头柜上,继续倒回去补眠。 万事艰难,睡醒再谈。 娱乐圈绯闻八卦嘛,凑热闹的小事情而已,只要不去理它,一个周以后自然没热度了。 然而世事并非完全如此。 时间回到一天前。 那是周六,元夕刚把新剧本最后一个字敲定,周平涛打电话来了。他是她的合作伙伴,负责制片,两人搭档已经搞出了一个长片来,关系还算愉快。 他在手机里慢悠悠道,“我这边托了好几层关系,给你找了个人,来见见?” 七月半,天京城最热的时候,交通塞得和便秘的大肠一样。从她家进城只有一条大道,每天早七点堵到晚八点,每回进出都得享受一番天上大太阳地上太阳大的滋味。 元夕不耐烦做这种满身臭汗的傻叉事情,直接拒绝道,“不去,在家磨本子。” “来吧,不然会后悔。”他柔软地劝说。 “那更不要去了。” 周平涛在工作上挺靠谱,做事很稳当,但因是制片,要应付的关系比她多很多,把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琢磨得炉火纯青。每当他好脾气说温柔话的时候,就是在套路人了。她吃了几次亏,终于学乖。 “咱们下个电影能不能成全靠他。”他也不着急,闲闲地丢出了诱饵来。 认识五六年了,密切合作也有两年,他把她的脾气摸得门清。元夕平时懒洋洋的,可一旦和电影相关的事情,立马原地复活,跟打了鸡血一样。 “谁呢?这么牛叉?”元夕不太相信。目前的电影市场看起来红火,但观众的口味多变,投资人也很谨慎,毕竟没人能打包票说自己的东西一定成。 “来了你就知道,肯定不后悔。” 元夕听他这么说,拿着电话站起来去翻挂墙壁上的老黄历,随手翻了当天的那一页,上面写着“宜,进人口、纳财;忌,动土。” 她觉得这日子不错,道,“那行啊,我马上进城找你,你能马上把人叫出来?” “没问题,你只管来。” 元夕挂了电话,准备出行的行头,顺便把笔记本电脑带上。 自从上一个电影完事后,周平涛摩拳擦掌一直想和她再弄一个好片子出来,好几次专门找她谈。她把弄出来的本子带过去,顺便和他再聊聊,找点感觉。 她开了自己的小长安车出门,尽管车身小转向灵活,可还是被堵得要死不活,费了俩小时才抵达华影的地下车库。今儿是周末,按理车库应该很空才对,结果她在地下一层转一圈没找到位置,只好溜溜达达下负二层。 下了坡道,一辆香槟色的宝马车堵在路中央来来回回,尝试倒车入库。 她将车靠边,等着看了约莫三分钟,前面那哥们手也生得太厉害了,进出十来次也没成。她眼见着好几次车门刮在了旁边的柱子上,忍不住按车喇叭提示催促。 元夕是带点看热闹的好心,没想到车主着急,脚下力度没准头,车屁股彻底戳柱子上,凹了好大一块。 停车停出车祸来,还是第一次见。 她下车,见那车没动静,很不放心地敲车门,“哥们,你没事吧?” 车窗下降,露一张藏在墨镜和口罩后面的脸来,闷着嗓子道,“没事。” 周平涛创业的时候为了方便,也存了背靠大树好乘凉的心思,将办公室选在华影大厦。华影是国内八大电影公司之一,修了这一片的办公区租给上下游的公司,几乎形成产业链。在这楼里活动的,不是艺人便是相关的工作人员,或者多少沾点儿边。 元夕自己有些小怪癖,对圈内人独行特立的风格便特别包容,所以也不觉得他将自己包得严严实实有什么奇怪,道,“要不要报警处理?拉这么一大口子,修起来贵——” “不用。” 车门推开,下来一个穿了宽大黑衬衫的男人,他不自在地伸手摸了摸口罩,站到灯照不到的阴影里。他骨架修长标准,领口的扣子松开两颗,露出 分卷阅读2 优雅秀挺的锁骨,整个人显得有点伶仃。 元夕好色相,看人喜欢盯着人眼睛和骨架子。按她的标准,只要骨头长得漂亮,随便拾掇拾掇都会是美人儿。眼前这男人彻底符合她的标准,就那么站着,全身上下都是戏。 她主动开口道,“我帮你停进去。” “谢谢。”男子站到车边,重重松了一口气。 她坐上车,用力拉上车门,踩离合松手刹打方向盘,车稳稳当当地退入库中,总计用时不足十秒。 男子被她的身手衬得有点窘迫,隔了口罩和墨镜都能感觉出来。 元夕有点想要显摆的心思,回自己的车后见他还站在柱子边发呆,显然没想明白的样子。她笑一下,踩了油门往前冲出三四米猛然停车,屁股一个甩尾,一盘子入另一个库。完事后,她头探出去对他道,“看见了吧?倒车入库,练到我这样就没问题了。” 他没吭声,只点头。 “不过你戴着墨镜,应该也没看清楚。”她抓了自己的大背包下车。 “看清楚了——” “什么?”她没太听明白。 “我说,看清楚了。”男子诺诺地应了一声。 “那就好。”她随便敷衍了一句,“再见——” “再见——”他回答得很小声 元夕本以为帮那男人停车只是一个小插曲而已,没想到在电梯厅又和他碰上了。 他有点拘束地对着电梯,仰头认真看楼层数字的变化,露出漂亮的下颌曲线。这男人还真是好看,随便露点儿什么出来便十分吸引人。 她的视线太赤|裸,令他不是很自在,偏头避了避。她又笑了一下,冲他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他有点瑟缩,很迟疑地回点了一下头。 片刻后,电梯门开,他直端端走进去,站在最靠后的位置,防备意识很强。 元夕走进,按了十八楼。 门关,电梯动了起来。 她回头看他一眼,指指电梯按键。 他仿佛没明白的样子。 她笑了,这人怎么有点呆呢?她道,“按楼层啊——” 口罩和墨镜挡住了他的脸,可他的耳朵和颈项却刷一下红了起来,氤氲的颜色甚至染上了锁骨。 他忙伸手去按,发现十八层已经亮了,只好缩回手,更尴尬了。 元夕眯着眼睛笑了一下,不知道这人是艺人还是工作人员了。若是艺人一般都前呼后拥的,可若是工作人员这也太二愣子了些。她在这一行混了十年,就没见过这么不机灵的。 “抱歉——”他诺诺道,不知道是对她还是对自己。 电梯里安静下来,刚才两个小小的回合似乎令他十分焦躁,不停地抬头看显示灯。 很快抵达十八层,电梯门开,元夕站了出去。 男子也随即走出去,见她盯着他看,立刻垂头拉了拉口罩,贴着墙壁走。 “喂——”她出声道。 男子站定,看着她。 她指指他的大墨镜和口罩,道,“想把自己藏起来吗?” 他怔住了,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你现在和周围格格不入,不知道是你在排斥这个环境还是环境在排斥你——”元夕笑眯眯道,“不过,这样只会越来越显眼。” 男子不知道是听明白还是当没听见,直接转身去左侧的走道。 元夕耸肩,心里隐约觉得应该是个有麻烦的名人,否则不会这么躲躲藏藏。 元夕绕着楼道转了一圈,找到周平涛的办公室后推门进去,一抬眼见那男子站在巨大的办公桌面前。 地球芸芸七十亿众生,一天内偶遇两次已是缘分,这第三次来得意外且惊喜。 男子已经取了眼镜和口罩,下巴尖圆,平眉高骨配上一双丹凤眼,眼尾高高挑起带了三分魅气。 元夕怔了一下,端端对上他的眼睛,瞳仁漆黑内敛神光,仿佛一片深渊。 她知道目前国内最火的四大流量小生,其中以易庭北为最。她也知他长相俊美,可不知真人居然好看到了这种程度,一时间居然被震慑住了,心里只剩一句话,这么精彩的男人让她遇着了。 不虚此行。 第2章不合适 元夕混迹在各个片场,见过不少所谓的美人,可和眼前这位比起来又逊色了许多。 美这东西,没有具体的格式,或者是某个场景,或者是一句话,或者是一片剪影,而现在则是一双眼睛。 元夕还没完全回神,周平涛已经笑呵呵地从座位上站起来,道,“来来来,给你们介绍介绍。庭北,这是元夕元导演;夕子,这是易庭北,也就是我想让你见的人。” 她收回眼睛,慢慢走进去,“很高兴认识你,易庭北。” 易庭北伸手,两眼晶亮,也道,“元导,我也很高兴。谢谢你刚才帮我——” 两人浅浅握握了一下,一只手上满满粗糙的薄茧,另一只则是温凉光滑。 “怎么?你们已经见了?”周平涛拿了纸杯给两人倒水。 易庭北挺直腰,整个人几乎拔高了半个头,道,“刚才在地下室是元导演帮忙停的车。” 没了墨镜和口罩的遮挡,能清晰看到他的不好意思。 “哟,今儿自己出门的呀?没带人?”周平涛问,“头回上路,车没事吧?” 不问人怎么样,只问车,显然是在开玩笑。元夕竟不知道周平涛还能有个这样的朋友,藏得挺深。 易庭北看一眼元夕,顿一下道,“车还能开。今天是和小丘一起出门,不过分头走,他开另一台车帮我引狗仔。” 元夕听他说车能开,嘴唇勾了勾;他则是有种被发现但是不想让更多人知道的羞涩,低头抿唇。 周平涛没在意字眼上的区别,可怜道,“日子不好过哟,跟做贼一样。” 元夕随手将包丢在沙发上,发出一声巨大的闷响。 周平涛把将茶水放在茶几上,伸手抓了一把她的帆布包,道,“这么沉,还见天带着那把锤子呢?” “嗯,带着的。”元夕在郊区的房子许多不合意,想自己改造改造。这段时间除了写大纲外,便是上山下河找材料。某次不小心遭遇了条蛇,差点被咬,后来便都随身带个小手锤,既是工具又能防身,两便。 “来,都坐。”周平涛招呼两人坐下,“随便聊聊啊——” 易庭北黑亮亮的眼睛扫过元夕,挨着她旁边的位置坐下来。元夕被他这么一看,自觉全身汗毛被微风拂过,既轻又柔,说不出来的酥麻感。特别是当他的眼珠转动的时候,侧面上挑的眼尾和下垂的眼睑形成一个惊心动魄的小钩子,让人安稳不下来。 元夕动了动身体,没说话。 周平涛看看她,再看看他,嘴边吟着笑,伸手从桌子上翻出来一个厚本子递给她,道,“看看呗 分卷阅读3 ?” 她有一种被看穿的头皮发麻感,但还是镇定地接了本子,随手翻开。里面密密麻麻的五号字体,旁边空白处用颜色笔做了许多记号,显然他已经事先研究过很多次了。 “别人给我介绍的一本书,我觉得还挺有意思的。里面适合改编的部分已经标出来了,你要有兴趣咱们——” 元夕不看了,合上道,“我还没准备好拍别人的东西。” “缺钱吗?”周平涛坐她对面,直勾勾看着她。 元夕平静地回看他,“说老实话,缺。特别是被你忽悠买了现在那地和房子后,更缺了。” 他哈哈一笑,一副得逞的样子,拍拍本子道,“接了这个,不就有钱了吗?” “要拍就拍我自己的吧。”她道。 周平涛两眼一亮,“你自己的本子弄完了?要弄完了也成啊,马上丢给我瞧瞧,要合适了咱们就开始搞起来——” 这才是他的真实目的吧,摆桌子上这本只不过是说头,其实是要哄她拿自己的东西出来。不过也不计较了,这人稳妥,而且她还真缺钱了,正好。 “既然你定了要开始忙项目了,那咱们来说正事。”周平涛目的达成,转头对易庭北道,“庭北,今儿匆忙找你出来就是为这事。夕子手里有个本要拍,现在还没找到合适的演员。上回你不是说特别喜欢她那个电影《往生》么?还说要是有机会想和她见面聊聊,哪,反正你现在好多片约都被砍了,不如和她聊聊,也许能有点火花呢——” 他这话一出来,易庭北就有点尴尬了。 十年前,十五岁的易庭北凭借在电影《始皇帝》里出演少年公子扶苏出道。那时候的他气质干净,一双眼睛笑则百花生媚,怒则威加四海,将一个诺大封建帝国继承者的贵气和少年人的雌雄莫辨的美演绎得十分传神。他凭这个角色获得了国内千花电影节最佳新人奖,立刻红遍大江南北,甚至还掀起了一阵古风的热潮。 爆红了四五年后,不知什么原因开始走下坡路。到这几年神格虽在,但再没扑腾出什么大水花来,反而是惹上了不小的风波。上月才被官媒不点名批评其耍大牌,炒水军,乱要高片酬,工作不敬业乱扎戏以及抠图,扰乱健康的电影电视市场等等。为了这事,好几个厂商解除了广告约,本来谈定的一些片约也被取消,并有可能面临巨额赔偿。 周平涛明知道他现在的状况不好,还直接在刚认识的陌生人面前提起。元夕了解他一向最长袖善舞,不会干这种没眼色的事情,能这么说肯定是有理由的,可她还是提醒道,“涛哥,说正事。” 易庭北又扫了她一眼,唇抿得紧紧的。 周平涛哈哈一笑,“正事就是我一直很看好庭北,你看他怎么样?”说完这话后,他也不等她回答,直接道,“我觉得不错,要不咱们就直接定下来用他吧?” 元夕狐疑地看着他,八字还没一撇,居然就想强买强卖把事情定下来?她目前唯一的作品是《往生》,虽然拿了个很有说头的奖,可走的是另类荒芜的艺术路线;易庭北是大流量,自带热度,即便想要演电影,他的经纪公司也会想办法上大制作做主要配角或者直接拍ip电影,怎么可能来她这种低成本小众片? 她微微摇头,视线和他对上,这才发现他从刚才到现在没说话,尽看她了。他的瞳仁儿极黑,看人的适合很认真,让她心里敲了一下鼓。 “我都想好了,咱们三可以组固定班底啊,我的制作你的编导,再加上庭北的热度流量,妥妥铁三角。”他强行忽略两人的不太乐意,拉拉杂杂开始谈一些圈内最新的动向缓和气氛。偶尔提起一两个熟人来,元夕还能插嘴几句,可谈到网络和新媒体对市场的冲击,没谁能吭声了。 元夕感觉这样聊下去可能会僵,借口去卫生间。 她抓了包出门后给周平涛发了个短信,约他来电梯厅谈。 周平涛走出来,元夕第一句话就是,“我不觉得他合适我的电影。” “感觉这玩意也不会很可靠,重要的是结果。”周平涛很坚持。 “你连我本子啥样都没见到,就敢开这口?”她觉得挺乐呵。 “这小孩挺努力的,给人一个机会呗。” “二十五的小孩?”她摇头,“那我这二十八的也充其量是个大小孩,提携人的事干不了。” “这次的投资有人全包了,不管你本子啥样都给拍。”周平涛难得大方了一回。 元夕狐疑地看着他,感觉不太对。她了解他,这人长了一双钱招子,只认钱不认人,要想搞到他支持,必然得有过人之处才行。而且,为了维持自己的名声,他从来不胡乱捧人。 “谁投的?” “你别管。” “那我不干。你什么都不说就想让我帮忙抬轿子?”她拎起自己的帆布包包,“我走了,房子那边还一片乱呢,实在忙。” 周平涛急了,道,“这事其实也不复杂,你听我说完。” “不了,你这人有毒,谁跟你多说几句就要中毒。我还想活着多过点好日子呢。”她看着他,“你知道我不太喜欢和明星打交道的,麻烦。他那么火,我不想进火坑遭罪。” 他见实在没法劝,只好作罢,弱弱道,“那你的本子——” 她自觉他没说老实话,本子也不给看了。 周平涛眼睁睁看着元夕走了,这结果有点没法向易庭北交待。之前易庭北有表达过和元夕合作的意愿,他琢磨了有可操作性才大包大揽下来,然而元夕太不好控制了。 他在外面抽完一根烟,深吸一口气,只好回去实话实说。 易庭北还是乖乖地坐着,没玩手机,抬头看墙壁上挂的一些获奖照片。其中一张赫然是《始皇帝》获得最佳影片奖的时候,主创大合影。照片上的易庭北还只是一个清俊少年,站在最左侧靠边的位置静静的笑,但却自然而然地吸引了摄影师的眼睛。 那是他最好的时候,年轻、未来一片光明,充满了希望。 “涛哥。”他听见开门声,见周平涛一脸郁卒的表情,道,“元导演是不是走了?” 周平涛点点头,道,“你别担心啊,她不是对你有意见,只是不喜欢我这样强行拉着绑着的办事方法。” “如果确实很难办的话,就算了吧。”易庭北没有坚持,“我不能让你为难。” “这有什么好为难的呢?”他笑了,“你别想太多,正经工作而已,也是为了大家好。” “我们可以用别的方法——” 周平涛没接受他的建议,反而道,“你既然下定决心要摆脱旁少平的控制,专心一意当演员拍电影,而且不惜代价,那我能帮的肯定帮。不过我真要再告诉你一次,以你现在这样的转做演员, 分卷阅读4 不轻松。你自己要想好了——” “我知道的,我不怕吃苦。”他睁着眼睛看他,里面带了几分天真。 周平涛觉得他身上的单纯和天真很难得,圈子里无论演员还是明星,刚出道的时候灵气逼人,可时间越长越油。可在他看来易庭北也挺轴的,明明已经红了,按部就班拍戏、广告什么的足够赚大把的钱。可他偏不,非想起来要补演戏的课,一门心思想转去拍电影。 “涛哥,那我应该怎么做呢?元导演她——” 周平涛摸出手机来,打开百度地图,翻出一个地址定位给他,“这边,百乐村,知道吗?” 他摇了摇头。 “这地儿在南郊,许多搞艺术和搞设计的在村里买了房子修工作室。我帮元夕在那边弄了个老民房和一片菜地,她正忙着自己修房子呢。你现在呆城里也烦,不如去那边走走逛逛,跟她混熟了就好说话了。”他出主意道,“再说了,那些狗仔要盯梢你,总不能跑乡下穷地方吧?” 元夕要在这里,只能说是个馊主意,可她不在,易庭北便觉得很不错。他点点头,站起来指着《始皇帝》主创合影,道,“涛哥,这张照片能给我吗?我一直没这照片呢——” “行,你拿走就是了,我这边还有底片。” “还有这张呢?”他手指移了一下,指向最中间的一张。 周平涛抬眼看过去,笑了。那是《往生》在欧洲高坎城获得了竞赛单元最佳评委会大奖后,两人一起捧着奖杯的照片在蔚蓝的大海边留下的纪念照。 “也拿走。” “谢谢涛哥。”易庭北站起来,直接伸手取了相框里的照片。 拿到了想要的东西,易庭北便不想再呆了,也告辞走人。 周平涛只好追出去,再三交待道,“你和旁少平的经纪约只有最后几个月了,不管他出什么幺蛾子,你只要忍耐就好。还有小心一点,不要再中他的套儿了,我已经在帮你找靠谱的律师了——” 易庭北摆摆手表示知道了,走进电梯急迫地按下负二楼的按钮。元夕刚离开不到五分钟,如果他动作够快的话应该能追上她。他有些话,想跟她私下聊聊。 第3章 元夕知道周平涛可能又在套路自己,不知道他和易庭北有什么拐弯的关系,居然肯这么帮忙。 两年半前,元夕自己编了个本子《往生》,想拍成片。她将本子递给他看了,也聊了聊自己的创作核心,想和他一起给搞起来。 周平涛在制片这个行当里干得风生水起,眼光肯定是有。他觉得本子是好本子,奈何走的艺术路线,更是元夕的第一个长片,摆在明面上的不确定因素太多,能挣钱的可能性不大。他当时刚独立组建公司没两年,手头的项目全是投钱的时候。他首要是给投资人交代,次要是养活跟他混的一大帮人,所以干脆了当的拒绝了。 元夕估摸着这么熟的人都不看好自己,也难得找不熟的人尝试,便直接翻了自己的全部身家出来,缺的部分借遍了同学朋友,便把事情干起来。 周平涛以为元夕被自己拒绝后会消停一段时间,没想到她居然自己一个撩起袖子开干。出于创业人的同理心和扶持自己导演的想法,他便兼了她一个制片的职务,帮省钱顺便处理内务和外务。片子拍完后,两人窝剪片室搞了一个周终于剪出比较满意的成片来。 他道,“夕子,咱们还是把这片送审,我再麻烦一点弄几个电影节去试试。不然你自己花海了钱拍出来,压箱底吗?” 元夕无所谓,她就没指着干这个挣钱,玩笑似地跟他签了个分账合同。没成想等了不到半年,居然传来消息说入围高坎城电影节了。两人喜出望外,哼哧哼哧重新召集了主创团体,屁颠颠跑过去,抱回来一尊很有说头的主竞赛单元评委大奖。虽然不是那个人人都巴望的金奖,可这也是非常有含金量的玩意了,她顿时成了年轻导演里的黑马。 周平涛是什么人呢?骨头里也能熬出三分油来。趁了这个奖项的热度,立刻找了发行公司入股将片子推向了院线,搞出来一个小小的艺术片票房高|潮。加上海外版权卖出,没亏钱,还小赚了。事后他奇怪,“夕子,你说我怎么偏偏看你就看走眼了呢?” 他眼尖得要命,过手的项目要么赚要么打平,从来没亏本过。他瞧她那本子是好,但就是没挣钱的相,可拍成片子后居然非常有震撼力。按照电影节的专业影评人的评论,“这位导演在试图探索艺术新的表现力和表现形式,并且已经形成了自己独特的风格。” 元夕没回答,只是笑,然后回去干自己的事情去了。 等到今年开年,分账的钱终于到手。她拿了一部分出来填之前的坑,剩下的被他怂恿着在郊区弄了个宅基地并一小片菜地,准备自己建个工作室。 因为这一段经历,两人不说共患难,但感情基础比普通朋友好了很多。 元夕喜欢看美人,对明星或者演员也没有偏见,但不知为什么看见易庭北的第一眼便直觉他会很麻烦。她冲到地下室后,见旁边车库那辆伤痕累累的宝马,彻底冷静了下来。 至少那人看起来不讨厌,还是给周平涛一个面子好了。 地下室灯光昏暗,空气阴凉,元夕等了不一会儿便听见远远传来微弱但急促的脚步声。易庭北追了上来,依然墨镜和口罩武装自己,手里捏了一个大信封,看见她后明显松了一口气。 元夕耸肩,看来两人不谋而合,都觉得有必要私下再谈谈。 她偏头道,“周平涛跟你啰嗦完了?” 易庭北放缓步子,平复呼吸道,“元导——” “叫我元夕就可以了。”她走近他,仰头看。 这年青人果然很高,身上带着淡淡的柠檬香气,她要看清楚他须得仰头。最近市面上所谓的帅气小鲜肉,细腰翘臀大长腿,其实很多都是修片的功劳。可她能保证,眼前这人的身高没有任何水份。 “周平涛说你喜欢《往生》?对吧?” 易庭北摘了墨镜,点头干脆道,“对。” “那讲讲呗——” 他有点迟疑,看看周围的环境。昏暗的灯光,排风机的噪音,浓重的汽车尾气味儿,还有偶尔进出的车辆。他不确定道,“在这?” “这儿挺好的,讲吧。”元夕特自在道。 《往生》的故事很简单,少年阿生和阿圭考学不成,终日浪荡,不堪忍受单调和没有希望的乡村生活,决定走出去。同乡说大西北那边在搞建设,正在大量的找工人做工,工钱很高,做一年抵在家十年。两人带了几百块钱上路,熬过了一路上没钱买票、步行搭车、被骗走行李等等困难,终于抵达目的地,却发现那工程已经完工,人去楼空。 分卷阅读5 两人非常失望,在荒无人烟的大山隧道里沉默行走,直到抵达一个村庄才和家人取得联系。家人告知,在更远更远的西北方,新的工程开工了,那里施工期更长需要更多的工人。于是,他们又抱着期待上路了,可前路茫茫,孤独又寂寞,他们身无分文,不知何时才能抵达。 片子只有两个主要演员,大部分的情节是他们走路聊天,最后结束再一个巨大的完工的隧道前,幽黑的空洞仿佛是噬人的怪兽巨口。他们不知道在更远的高天和群山之间,越过重重暗无天日的隧道,那个传说中的工地有没有在。 所谓往生,其实是不得往生。 元夕拍这个片子的时候,大多数时间陷在某种伤感和无聊的情绪中。两个少年主演是她从工地上找来的农村小伙,自己兼任了编剧导演和摄影,美术场记等等都是凭人情找的老熟人来帮忙。大概因为她没有明确的功利目的,聊起来的时候很放松,所有人的状态都很好,所以结果看起来很美。 易庭北卡壳了。 “讲啊!”元夕等了一分钟,催促道。 “对不起,我现在有点紧张。”他双手紧捏着信封。 “是讲不出来吧?”元夕笑了,看着他藏在口罩后面的脸又显出窘迫的样子来,“其实根本没有看电影,对不对?” “我看了。”凤眼睁大。 “那懂了吗?” 易庭北有点摸不清楚她现在的套路,不太敢回答了。他对人的情绪变化还是比较敏感,元夕说话的语调虽然很平静,但明显带着一股子找事的味道。不知是对周平涛急迫将三人捏在一起的不满,还是对他个人有负面看法。他不太拿得准背后的原因,所以不敢乱说。 “对不起,我不知道涛哥今天让我来是见你。请你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好好准备——” 元夕有点失望,她的直觉是准的,两人不搭嘎,留下来谈根本多余了,“不用特别准备,这样的原生态就挺好。其实我刚才就和他说了,不过他肯定没告诉你。现在我再对你说一次,你不适合我的电影。” “为什么?”他很迷惑,伸手解下了口罩。 她看着他在幽暗的灯光下更显深邃的眼睛,笑了笑道,“我电影太丑了,配不上你这么好看的人。” 易庭北有点无语地看着她,有必要为了拒绝而黑自己吗? 元夕自然是接收到了他传递过来的信号,耸耸肩表示无奈。她对使用明星还是比较谨慎,特别是过分好看的。他们用皮色维持热度是本份,可若没有与之匹配的灵魂,被镜头放大后不过是一具能行动的傀儡而已。 不等他再次开口缠上来,她转身回自己的车旁边,拉开门要坐进去。不料身后按来一只手,将车门推回去,随后一具温热的身体贴上来,将她堵在狭小的空间内。 难缠的男人,不懂别人的拒绝。 元夕转身,有点儿烦躁地对上他的眼睛。 “我们可以合作试试看,无论你提出什么要求我都能做到。”他眼睛里压着急切,“你这样拒绝我太武断了。” 她客客气气道,“易庭北,你现在虽然有点小麻烦,但只要熬过去这一波就行了。我什么也给不了你,你找我也没用。” “不——”他紧紧捏着信封,里面装着硬硬的照片,道,“你有我想要的东西。” 这就有意思了。 一个是小导演,一个是大明星,身份不说天差地别吧,但目前确实不是一个量级的。她能给他什么?别说他现在有点儿黑料,便是再多一倍的绯闻,他要真想拍电影也有的是资源可用。 她缓缓勾起唇角,伸手搭在他肩膀上,手感有点硬,看来身材有料。易庭北被她的动作惊了一下,强忍着没后退。 元夕注意到他的瞳孔微微缩了一下,显然不习惯和人太接近和亲密。她有点恶意也有点挑衅,手慢慢爬上他的颈项和脸颊,体验了一下良好的手感,道,“你想要的我有,可我为什么要给你呢?” 易庭北怔了一下,手上的劲儿松了。元夕拍拍他脸颊,拨开他挡住自己的胳膊,拉开车门坐进去,留下一车屁股黑烟冲他身上。 易庭北如梦初醒,追出去两步,大声道,“我也能给你想要的东西——” 车离开的速度更快,车窗里伸出一只手来,冲他比出来一个中指。 他的脸刷地红了起来,只觉得心慌气短,这么多年来,没人这样对他过。他有点不服气,又不甘心,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 他坐上自己的车,将信封甩在副驾位置上,气自己为什么见了她一句话说不出来。他摸出手机,找周平涛给自己的定位地址,百乐村—— 不就是在南郊么,那地儿他也能去。 安静而幽暗的地下室内,隐藏在三个方向的镜头无声且冷漠地记录下一切。那个短暂的拥抱和脸脸交错不足二十秒钟,但专业的摄像师能拍出几十张适合传播的好照片来。他们得到了想要的东西,无声且迅速地撤离,尔后击掌庆祝。 第4章出奔 元夕没太把易庭北见的事情放在心上,两人有个不太愉快的开端,以他的位置应该不会想和她有接触了。堵着车到家后已经天黑了,洗洗涮涮便休息了,没成想睡到一半被电话吵醒,发生了本文开篇的那一幕。 她,元夕,今年二十八岁的青年女导演,挣扎在梦想和现实之间的苦逼单身女性,一夜之间成为了绯闻的女主角。 这应该是个笑话,既然如此,笑过便罢了。 她关机后自省了一下,以后周平涛再来忽悠绝对不信了,不然怎么可能发生这样的鸟事?幸好她不是什么名人,应该不会被认出来。这么想着,放心地继续睡觉,哪里管得了外面世界的天翻地覆? 周平涛给元夕通风报信说八卦,被骂一顿后没消停。 他其实觉得这事有点好玩,小助理半夜紧急打电话来的时候他还不太相信。明明没什么瓜葛的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他的办公室居然私下碰头,而且被狗仔拍了个正着。 要说元夕完全对易庭北没感觉,这不对,她看人家的时候,眼睛冒贼光了。 可问题是易庭北这样外表和内心都偏冷淡的人,居然会去主动见她?而且吃了女人好几次套路的他,居然会主动和她贴那么近?这t就有点意思了。 他看了手机一会儿,找到易庭北的号码,无视时间才早晨六点半,直接拨了过去。 易庭北电话接得很快,同样有点迷糊,他道,“涛哥,什么事?怎么这么早打电话?” “快上微博瞧瞧热搜,你和元夕被偷拍了。” 他半晌才发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啊?” “啊什么呢?动作快点,我估摸着这又是一坑,你栽进去了。”周平涛气笑了, 分卷阅读6 “照片是昨天下午被拍的,事先网上没任何痕迹,几个狗仔号也没放消息出来暗示谈价。旁少平那傻叉肯定有内线消息,可他憋着没说是不是?半夜三更照片直接发出来,连公关的时间都不给你,现在全网到处是你和夕子的绯闻,你说你栽不栽?” 易庭北翻身从床上下来,挂了手机后直接点开微博,果然即便是这个时间,热度也爆炸到几乎让网站卡顿。 他的大号粉丝约有五千万,交给经纪人旁少平和助理经营,日常发布一些工作活动和宣传照片,现在上面已经彻底沦陷;最近的一条微博下,评论在疯涨,转发过来的话题不断被,每次刷新所有的数据都在翻倍。这还只是作息时间不正常的散粉的反应,如果是到了上班时间,更不可想象了。 易庭北不聪明,但也本能地感觉这是旁少平要收拾自己的新套路。 他十年前因为公子扶苏一角爆红后,签给了帮助自己获得角色的经纪人旁博。那时旁博刚从一个大公司出来自立门户,手里的艺人和资源比较少,他发掘了他后决定以他为中心成立一个走高端艺人路线的经纪公司。两人互相信任,合约只签了十年。 旁博还在的时候,尽心尽力培养易庭北,将所有最好的资源给他,令他火了整整五年;可惜天不从人愿,一场车祸将两人的梦想打落谷底,旁博死了。 易庭北还未成年的时候,生活和工作被人全部安排,自主的时候很少;成年不过两年,还没什么自立意识的时候,旁博的弟弟旁少平接手了他的一切。 两人虽然是兄弟,但在公司的经营上理念不同。旁博走少而精的路线,想要经营出一个能够封神的男影帝来,所以很多工作安排看长线;旁少平则是想要尽量将公司发展壮大,而易庭北不过是最棒的商品,负责赚钱就好了。 也就是说,从五年前开始,易庭北便成了一颗摇钱树。旁少平不断消耗他的人气、热度和流量去接钱多的电视剧、真人秀和综艺节目,对易庭北真正喜欢的电影几乎不重视。 两人在事业上发生了分歧,长时间处于面和心不和的状态。 一年半前,旁少平试探说和他谈续约的事情,他借口时间没到婉拒了。从那之后,他在公司的地位发生了明显的变化,资源被新艺人分走,人脉被切断,工作不断增加压榨他的极限,甚至好几次被强行带去应酬,喝到加料的东西。如果不是他自己警醒,助理小丘还算机灵,后果不堪设想。饶是如此还是被挖了一个大坑,被官媒直接批评演戏靠抠绿,形象大跌。 易庭北想做点什么挽回自己的形象,旁少平顾左右而言他,只说等热度慢慢消下去就好了,不必理会;可惜热度根本消不下去,每当弱一点的时候,便有娱乐公众号要扒皮他,揭露他的黑料,形成新的热点。他慢慢回过味来,这根本就是旁少平得不到自己要彻底搞死自己。 那些缠着的狗仔,不知道有多少是旁少平放出去的人。这次被他抓到了把柄,“官配cp叶司静被绿”的话题也炒到了前五名,易庭北能确定后续还有更大的坑在等着自己。 易庭北不敢再想下去,随便套了一身衣服,敲开了隔壁房间的门。他日常生活可以自理,但有许多外联的事情要助理帮忙,所以客房常年有人住,要么是助理小丘要么是策划小范。 小丘迷糊起床道,“北哥,有事?” 他道,“我临时有事,要出门一趟。” “什么?”小丘被吓醒了,他们现在住的这个房子外面日夜守候着好几个狗仔的队伍,每次出门跟玩谍战一般要换车换装。昨天他才刚打了一场打仗,今儿又来? 易庭北转身回自己的房间,找出一个大行李箱子装衣服,道,“现在时间还早,那些盯梢的人应该还没醒。我动作快点应该能开车甩掉他们,你呆家里就行了。” 小丘巴在门口看他装了好几套衣服,有点畏惧道,“要是少平哥找你怎么办?” 易庭北之前为了抠图和后续公关的事情,没少找旁少平理论。可旁少平我行我素,气得他直接把以前的手机号扔了,买了个只有小丘知道的新号。他辗转约了周平涛见面连小丘也瞒着,他虽然跟了他五六年,平时很向着他,可毕竟还是公司的员工。 “你自己看着办,要实在挺不住了就告诉他我新手机号。”他已经下了死心要和旁少平拜拜,用力扣上行李箱,“其他事情就不要和他说了。他要是真开了你,你就来找我,我自己给你出工资。” “北哥,我不是那意思——” “我知道。”他淡淡道,“是我任性拖累你们了。” “不说那些。”小丘反应很快,“我知道北哥对我们好,现在是关键时候来的。要不我跟你一起走,身边有个人陪着,干啥都方便些。” “不用,我自己安排。” 小丘犹豫了,易庭北自从出道大红后,每次出行身边跟的人不少于三个。目前的他不仅缺乏生活常识,而且对真实的生活一无所知,他很担心他自己来会不会搞出什么大乱子来。 “别担心,不会有问题的。”易庭北安慰了他两句,拎了箱子去客厅。 “北哥,你不要这样冲动啊。”小丘看他来真的,害怕了,“少平哥要是找不到你的人会把我皮给扒掉的。要不你至少告诉我去哪里?呆几天?我怎么接你?” 易庭北充耳不闻,见茶几上放着昨天带回来的照片,随手捞起来一并放在箱子里;要出门前,他想了想,又把自己的各种证件、卡和保险箱里装的合同资料全带走。 小丘见了更觉得不得了,这是要出大事的节奏。他悄悄回去摸了手机,准备通风报信,结果易庭北跟在他后面,道,“小丘,先不忙联系旁少平,看看微博上发生了什么。” 他只好去翻微博,果然嘴巴慢慢张大了,结结巴巴道,“这,这是什么?北哥,你,你昨天是去见她——” 易庭北摇头,没过多解释。 这五年来,每天都被提醒着要还旁博的情,不能让他一手建立起来的公司垮了。他撑了五年,足够了。此刻离开的心情,仿佛是元夕电影里那两个少年一样,虽然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但却一往无前。也许等着他的会是暴风雨,但他知道,只要穿过那长长的黑暗的隧道,会有不一样的风景。 元夕让他讲讲对《往生》的看法,他说不出来,她眼睛里的失望很明显。 他没读过什么书,讲不出来多少大道理让元夕对他另眼相看,也不愿意死记硬背网上所谓的深刻影评。他只是不好意思坦白,坦白自己在看完第一遍后有一种被击中的脆弱感,清醒后才发现自己泪流满面。被捧为明星,能养活一群跟着他的人,他不管如何都要坚强, 分卷阅读7 那脆弱令他有些羞耻。 可现在,他急切地要马上找到她,心里翻涌了许许多多的话要对她说。 他拎起箱子,打开房门,侧头对小丘道,“只要我一天不对旁少平屈服,他一天不停了折腾我。这样的日子我没法忍——” 说完,不等小丘回答,他走了出去。 不管去见元夕后果是什么,这是他自己的选择,绝不会后悔。 旁博曾经说过,庭北这人不是很聪明,如果遇到不能抉择的难事,靠直觉往往很好,这是笨蛋的求生欲。 第5章吊样子 元夕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她打着哈欠起床,洗漱,眼睛落在外面的木头屋檐和石头围墙上。 这是南郊百乐村的一间老民宅,纯木石结构,差不多五十年的历史,外观保存得很好。房子前后院齐全,还连着一块不小的菜地,菜地那头是统一规划的文创区,住了许多的设计师和艺术家。 她选这个地方,主要是看中了邻居和周围的好环境,有山有水空气好,最重要的是安静。唯一的缺点是房子太老了,夏天不隔热,冬天不保暖,必须要改造。因为手里钱不太够,她改建的想法又很脑洞,所以准备自己动手。 因此,就地取材是省钱的好手段。她连续个把月上山下河弄合适的石头,譬如现在前院堆的两堆鹅卵石,是她精心从在河滩上挑了拉回家存的。 弄完个人卫生后,元夕咬着一瓶牛奶爬上院墙外的电动三轮车,准备继续还没完成的采石工作。 对面楼上窗户被慢慢推开,王小米斜靠在窗框上,道,“元夕,又出门进城?” “不是,去河滩那边弄石头。”她咬着吸管模糊道。 “问你个事啊——”王小米笑眯眯地拖长慵懒的声音,“今天早晨有个大瓜在微博上爆了,你知道不?” 周平涛带元夕来百乐村看房子和环境的时候,给她介绍了早一年搬过来的编剧王小米。她年龄不大,在编剧界小有名气,不过写作习惯是离群索居。两人算是半个同行,顺利结成了狐朋,无话不谈。 王小米工作之余最大的爱好是刷八卦,在微博除了工作号外,还申请了一个“杠神米”的小号。她对娱乐圈各种传闻和隐私十分清楚,基于其强大的挖掘能力,元夕不想多谈,道,“不知道——” “真不知道?我怎么瞧着咱们公子抱着那女人有点像你呢?” 元夕一口气将牛奶喝光,盒子精准地丢旁边垃圾桶里,道,“你看错了吧?不聊了,走了——” 这女人是公子扶苏的狂热粉丝,平时看着娇娇的小女人,一旦沾上了本命立刻变身杠神。她怼天怼地维护扶苏到了狂热的地步,连易庭北本人最近几年荧幕形象不好了,也被她诋毁为,“丢咱们公子的脸”以及“他不配公子。” 面对这类人没道理可讲,元夕还没疯,拧开电动车,一溜烟跑了。 百乐村被一条小河贯穿,有丰富的水和石头资源。 元夕刚搬来的时候去村委会办手续,谈到了改建房子的想法。他们表示很支持,但严禁她就近采石,给指路让去五公里外的下游河滩,那边还没开发,随便她怎么造都可以。 她表示支持和理解,只这样她每次进出搬运石材都挺费事。不仅要沿村道出村,还得步行下河滩,麻烦得有那么一逼。 三轮车开出去没多远,远远便见了一个香槟色的宝马横在村道上,进退维谷。 这情况有点眼熟,元夕安静地看了会儿,瞥见车尾巴上的大凹槽后笑了。 车和主人一样,呆得有一拼。 元夕也不着急,将三轮车靠边,静静地看着它以蜗牛一样的速度慢慢爬。及至需要错车的时候,宝马彻底停了下来,易庭北隔着车窗看她。 这人胆儿也挺肥的,微博已经炸成那样子了,还敢开车大摇大摆出现在外面。 元夕伸手抬了抬头上的帆布帽子,指了指前面,表示自己要过去,请他的车让路。 易庭北打开车门,直接走下来,道,“元导——” “叫我元夕。”她再一次提醒道。 他憋了一下,道,“元夕,我想和你聊聊。” 现在是中伏,太阳当空散发无限能量,水泥地面烫得能煎鸡蛋。聊?等着晒成人干吧? 元夕不接茬,问道,“周平涛告诉你这个地址的?” 他点头。 她跳下三轮车,道,“你去副驾,我给你开车。” 易庭北以为她终于要给自己机会了,乖乖转去副驾。 元夕拉开车门坐上去,就着已经启动的车,直接松手刹踩油门往前冲,轻轻松松掠过三轮车。车到一个小小的岔口后,路面稍宽,她便打方向盘调头。易庭北这才发现不对劲,微微睁大了凤眼。 她将车开到村口,指着外面大路上的车水马龙道,“你往前开几十米就是大路了,到了路口右转,直行二十公里就能回城。这条路最短最方便,新手也没问题的。” 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微微的较劲。 “元夕——”他放低了声音。 她充耳不闻,开门下车。 易庭北好不容易和她联系上,决不可能这么轻易放手,顾不得车丢在荒地上,跟着开门追了出去。 明星的性格千差万别,但元夕还真没见过不熟就缠人的,搞得她没脾气了。她站定,“是周平涛让你来的,还是你自己要来的?” “涛哥有说让我来,我自己也想来。”他低头看着她,“抱歉,我不该这么唐突。” “知道唐突就好,快回家吧,我这边没什么好玩的。”她拍拍身上的灰尘,道,“刚搬过来两个月,正准备把房子推倒重修,现在到处找石料呢,真没功夫。” “我可以帮你。”他道。 “帮忙?”她乐了,上下打量他。被保养得十分白嫩的皮肤,皮下薄薄的肌肉层,精雕细琢的眉眼以及满身等人伺候的气质,怎么帮? 易庭北有自觉,低头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和饰品,道,“我带了换洗的衣服来,没问题的。” 元夕头痛,这人怎么就说不通呢? “你可以回去工作。”她不太想得 他点头,“我快解约了,没搞定之前不准备接新的工作。” 头更痛了,这是说他有的是时间来烦她吗? 元夕不想弄个碰不得用不得的人在身边,道,“我这边不需要人帮忙,而且我也帮不上你。再说了,昨天跟你说几句话,今儿就上头条被人爆,现在全网在找我呢,你知道不?” 对于这件事易庭北确实羞愧,“对不起,是我疏忽了。我可以弥补——” 她挥挥手,“你走吧,别再见我就是最好的回报了。再说了,我这里真没有你想要的东西。” 他 分卷阅读8 动了动嘴唇,想说有的,可对上她微微不耐烦的表情,又卡住了。 元夕见他有些被打击的样子,直接步行回三轮车旁,开着车目不斜视地越过他,约莫一刻钟后抵达河滩。她将车停在平地上,搬出手套和装石头的工具,拎着走去河边挑石头。 石块大小各异,颜色有差,她所需要的是白色的拳头大小鹅卵石,挑挑拣拣个把小时后,积攒了两小堆。石头体积小,但是很沉重,来回几趟便累得满头大汗了。 她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没想到一双手接了她手里的石头送去车斗了。 她双手撑在车斗框上,无语地看着易庭北。他则是摘掉了身上没用的饰品,果真换了套运动装,清爽得仿佛一个大学生。 易庭北见她没说话,默默地挽起袖子,开始搬剩下的石头。 元夕盯着他的手看,依稀记得几年前好像有过一个新闻,大概是策划了一个什么全国最美手的话题。最终票选结果,易庭北获得第一名。为此,他的公司似乎给他搞了一个噱头,将他的手投保了百万。 现在,这么一双精贵的手沾满了泥沙,帮她搬不值钱的石头。她只好摘下手套,丢给他道,“戴上吧。” 他扬手接了手套,冲她笑了一下,“谢谢。” 两人忙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将车斗装满,均累得不行了。她喘着气道,“累不累?” “嗯。”他点头,摘了手套丢在车上,“主要是太热了。” “跟我拍戏其实就是干活,比这累的时候多了。” 易庭北就着衣袖擦汗,转言道,“我觉得挺好的,以前出外景比这苦的也有。” 元夕走到一边,脚踢着大小不一的小石子,“我弄这些石头是用来修房子的,得挑大小合适的才好用。太大或者太小都不好,一个费力一个费工——” “你呢,就是一块很显眼的大石头,看着好,用起来难,要用好了更难。” 这是拒绝,第二次。 元夕说完这话也不管他什么反应,只牛仔衬衫湿乎乎贴在身上不舒服。她扯开纽扣,露出光滑的皮肤还有里面的黑色贴身背心来。 易庭北怔了一下,视线到处游弋找不到落点,结果衬衫里面还有一件紧身的黑色背心。他偷偷看了一眼,很高瘦的身材,皮肤不算白,但麦色很漂亮均匀,最吸引人的是单薄的骨架和细腰。他脸红了一下,慢慢挪开视线,觉得更热了。 元夕将外套丢在车斗里,利落地跳上三轮车的驾驶室,招呼道,“上来,我带你去村口。” 易庭北低头上驾驶室,电动三轮车小,驾驶座空间有限,两人的腿和胳膊不可避免地紧贴在一起。汗呼呼粘滋滋,带着一种特别的亲密感。他合作过的女演员很多,比这贴近和露骨的时候也有,但都不如现在的刺不太好,感觉以后不会轻易相信人了。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蹭热点呗。 “明显就是暗示被男人给涮了么!现在两人的微博下面都疯了,几路人马战成一团。虽然我是不相信易庭北和她有一腿吧,不过这样事多坏咱们公子的形象啊。” “哦,你刚才就是在和人战这个?”元夕把脏掉的衣服丢洗衣篮里,又开了院子里的水龙头,将凉水浇在胳膊皮肤上降温,“无聊不无聊呢?” “易庭北的死忠粉在网上刷扶苏公子的美图和短视频,想借公子给他挽回形象。他这边眼看要凉了,居然拖累我最心爱的小男神,不可饶恕。我二话没说,直接拖了公子后援会的几个大号出来怼,辱我男神扶苏者死。” 果然又是为了这事儿在生气。 现在的粉丝花样还挺多的,譬如易庭北有好几个后援会,分了官方和非官方。王小米隶属的公子后援会是非官方组织,只粉公子扶苏,不怎么粉真人。所以,几个后援会之间互相看不惯,真人粉觉得公子粉纯属捣乱,去二次元就好了;公子粉觉得真人粉脑残,粉得没有任何层次感。 “不都是一个人吗?”她用力甩衣服,将上面的灰尘抖掉。 “当然不是。”王小米否认道,“我绝对不会承认那个时候的易庭北和现在的易庭北是同一个人,只要有人敢再用扶苏公子给易庭北刷热度,我就敢把他杠到死——” 元夕想说虚拟形象不必如此较真,回头一眼看见易庭北本人拖了个箱子站在院门外,不知道听了多久。他脸上的表情有点落寞,倒霉生气的样子。她心里啧了一声,这人的意志力真不算薄弱,不仅扛住了三番五次的拒绝 分卷阅读9 ,还能原地复活继续追过来。 她若是再拒绝他一次,会不会太不人道了? 王小米只顾着低头看手机,没发现正主儿听了个全须全尾,顺便还怼元夕道,“元导,你今儿尽帮易庭北说话了,我怎么觉得你心里有鬼?老实交代啊,照片上那个女人长得和你像极了——” 元夕看着易庭北,有点坏心道,“小米,要是易庭北站你面前,你敢不敢这么说他?” “怎么就不敢了?我不仅要说他,还得怼他。公子呀,你再是有脸有灵气,也经不起一年几部烂ip的毁啊。要不要换根事业线走走——” 王小米说得起劲,笑嘻嘻抬头,脸却马上僵掉了。 易庭北的脸,易庭北带着上位者威严的凤眼,易庭北不太开心时候有点向下掉的唇角,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王小米说人坏话被当场抓住,很有几分尴尬,足足五秒钟后才发出来短促地尖叫。她本能地想缩回房间躲起来,结果手滑,手机从二楼砸地上了,液晶屏碎成蛛网。 她哀嚎一声,怎么办?好丢脸! 元夕乐得哈哈大笑。 易庭北有点闷,也觉得好笑,有些无奈地看着元夕。 她笑够了才直起腰道,“易庭北,王小米是你真粉,她就吐槽说说而已,你别往心里去。” “我不生气,好多人都这样说。” “真不生气?” “生气也没办法。”他老老实实道,“网上比这骂得还凶,刚开始有用小号去解释过,后来发现也都没用。” 网络盛产键盘侠,图的就是骂得爽快而已,谁还讲道理呢? 元夕再看他不是阴郁难相处的,只好道,“来都来了,就进来吧。” 易庭北如愿以偿,马上拖着箱子进去。 她拖了个小凳子放在屋檐下的茶台边,道,“周平涛到底给你灌了什么**汤呢?这么缠着我不放?” “涛哥说你最会教演员。” 元夕瞥他一眼,“教?他该说的是虐吧?” 他抿嘴笑笑,没否认。 其实周平涛的原话还要刻薄,他说,“元夕这女人别看外面温温顺顺的,从来不跟人发脾气的样子,其实她最冷血了。导演吧,观察和利用演员的本性,引导出来嘛,拍个好片子皆大欢喜。她才不呢,她非虐着人家小演员按照她要的方向走,精神被毁得差不多了,没疯已经算好的了。你自己小心点啊,别给她整成神经病了。” 元夕见他的表情就知道周平涛确实没什么好话,抽了张纸把胳膊上的水珠子擦干,端着茶盘去厨房准备茶水。 虽然是不太欢迎的客人,但事已至此。 易庭北见她走开,终于松了一口吊在半空的气,开始打量起这座房子来。 最普通的农家小院子,五间正房带三间偏厢,有一宽敞的屋檐。前院约莫五十个平方,堆了两个人高的卵石堆,另有一个通巷去后院。房子是老木式结构,白墙青瓦,外墙上挂了各种干辣椒额玉米,令有各种制作木工的小工具。 老榆木切成的大茶台放在屋檐下,上面摆了紫砂茶壶和茶杯,另有一些散乱的纸稿和看到一半的书。 一切都很陌生,但又完全契合想象中的场景。 他看完一圈,发现刚才怼他的王小米在院墙边探头探脑。两人的视线对上,她立刻惊恐地缩到围墙后面,片刻后又冒头出来,十分挣扎的样子。 易庭北微微一笑,冲她挥了挥手。 王小米极其纠结,直到元夕捧着茶盘从厨房走出来,见她那怂样后解围道,“王小米,滚进来呀。” 她松了一口气,慢吞吞走到屋檐边,“易庭北,刚才对不起啊,我不该那么说你的。” “没关系。” 元夕放下茶盘,开始泡茶,热气和茶香四溢。褐色的茶水倒小陶杯子里,她道,“家里没别的饮料,就这个茶叶还是在村里买的野茶,凑合喝呗。” “很香。”他接了茶杯,喝一口夸奖道。 王小米见偶像确实没有生气的迹象,马上转了一脸谄媚的笑,眼睛里闪耀着吃瓜的光芒,脸上带着八卦的求知欲。她伸手拿了一杯茶,佯装着喝得很开心,但视线却在两人之间来回扫射,意思很明显。 元夕了解她的本性,伸手挡住她眼睛,和易庭北寒暄道,“周平涛把我卖得够彻底呀,连我家的门牌号都给你了?他让你来你还真来,连箱子都收拾好了?这是准备要常住呢?” 易庭北想回答说确实想常住,又觉得直接说出来太不要脸了,有点讪讪的。 王小米拨开元夕的手,死盯着偶像,插嘴道,“公子,你是在演三顾茅庐的开头呢?还是三过家门而不入的前传?” 他没太听得懂,转悠疑惑地看着她。 元夕马上挡开王小米,不想她发神经问出更离谱的问题来。 王小米获取了男神的注意力,张口就要解释说你是要纳贤才呢还是追老婆。元夕一看她眉飞色舞的样子就知道没好话,直接伸手捂住她嘴巴,转换话题道,“易庭北,你来的时候有没有被狗仔追?找我聊聊是可以,但带一堆的尾巴过来不太好吧?” 他没太看得明白两个女人之间的暗战,道,“我出门早,路上绕了很远,进村口的时候也确认过,没人跟过来。” 王小米用力掰开元夕的手,狗性坚强道,“所以说你被拍到那照片上的女人真是元夕呢?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什么时候谈恋爱的?保密工作做这么好?这个时候爆出来是为了转移之前新闻的方向?还是——” 元夕伸手抓住她挽成丸子的头发,将她脑袋按在台面上摩擦。 王小米是个天天宅家里码字的弱逼,经不起这样暴力蹂|躏,马上举双手求饶道,“又不是我说的。现在网上都这么传呢,我还是捡客气的问。不信你们自己看嘛,人家还说是公子顶不住舆论,正好你这个小三肚子里揣上东西了,干脆公开了减轻压力挽回事业——” “想象力这么好,怪不得做编剧呢?”元夕放开她的头发,伸出食指推开破得不成样子的手机,现在没谁愿意上网给自己找气受。 “对不起——”易庭北真诚道歉道,“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元夕对事不对人,“没生你气,只是觉得狗仔讨厌。” “所以,到底怎么回事呢?”王小米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易庭北欲开口解释,元夕马上打断。王小米本来就是能开脑洞的脾性,随便抓了个话头能想出去千里远,她简单了当道,“昨天去见周平涛,正好他也在,就认识了。走的时候一起下的地下室,说了几句话而已,没想到会被偷拍。” 她一边说,视线扫到墙壁上,黄历还停留在昨天“宜进人口”几个字上。她觉得有点心烦,起 分卷阅读10 身扯掉那页,团起来丢垃圾桶里。 “是这样?”王小米摆明了一脸的不相信。 照片上两人的脸就差贴一起亲上去了,易庭北的粉知道他对女性出了名的冷淡,怎么可能对第一次见的女人亲热? 易庭北被王小米看得很不自在,道,“我可以让助理在大号上澄清一下,就是不保证效果——” 旁少平好不容易抓住他的小尾巴,巴不得要捣乱,不可能老老实实给他澄清。 元夕看着他道,“澄清?我看是火上浇油吧?” 王小米点头,“对啊对啊,肯定会被问元夕的身份。” “绯闻出了一天了吧?你家经纪公司跟死了一样没有任何回复,你觉得他们会帮你?”元夕其实不太了解易庭北所属公司,只是约莫知道好像老板是姓旁的,也听人提过一两句可能要崩了。可结合前后事情看看,推出结果就很简单了,“别忙活了,我也不是什么名人,过几天没热度大家就散了。” 易庭北欲言又止,可心里有个贪心的小人时不时蹦出来,他便弱弱地放弃了劝说。 王小米眯眼目睹了一切,心动了动。元夕不在乎的性格她了解,可她家偶像居然也不坚持。对一个形象就是生命的偶像而言,这好像有点不对哟。 第7章小姐姐是个骗子 元夕很享受目前的独居生活,家里猛然多了个易庭北非常不习惯。她心里打定主意明天就把这人弄走,但面上还是很平和地开始安排晚饭。 她和王小米成了狗友后,苦恼于一人吃饭的麻烦,自然而然开始搭伙。元夕自理能力强,家务还不错,出劳力;王小米重度手残,出买米买菜的钱。 两人在厨房盛粥和将小菜装盘的时候,王小米垫脚看外面。易庭北正站在屋檐下看挂起来的黄玉米,身姿十分挺拔。她有点迷恋道,“他来这干嘛?周平涛给引荐的?想让你带他拍片儿?这不是疯了吧?就你现在那本子荒唐迷乱的风格,怎么用他?他是贵公子人设,走优雅路线,能让你那电影给毁了?就算是他愿意了,他的粉也不会干的。” “我也是这么说的,不过人跟吃了**药一样,还给追家里来了。”元夕摇头,“人设是人设,他真人好像有点——” 她一时间想不出什么合适的形容词,只好小声道,“笨?” 王小米阴森森看着她,“收回去!我家公子为国为民仁心仁术,你居然敢用这个字玷污他?” 元夕心里翻了个白眼,她就说吧,脑残粉的眼睛都是自带滤光。她用笨字已经很客气了,真正想说的其实是被污名化了的“老实人”。 “行行行,你家优雅高贵的公子要来拼命争取我一个民工角色,好棒棒哦,真是为国为民。” 这下王小米自己也忍不住了,怪笑一声,“怕不是看上你本人了吧?不然说不通啊!我家公子从来对女性都超绅士的,绝对不会接触皮肤。可你们的照片,都怕要亲上去了——” 元夕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黑色小背心,浅铜色的皮肤,充满了力量的胳膊和腿。她再摸了摸腰上的小肌肉,拍拍自己的脑袋,“你是说看上我这身肉?还是看上我脑瓜子?” “有什么区别呢?肉体和思想从来都是共存的。”王小米转头死盯着他的背影,“你看公子那脸,那腰,那大长腿。我要是你就不纠结了,管他合适不合适,把人和投资捞到手再说。” “然后等上映的时候在电影院一日游,票房扑街的时候再哭唧唧吗?” “人小时候那个扶苏公子是绝代佳人。”她怼是怼,但实话实说,“只要不作大死,靠这形象也不会亏本。再说了,他像我这样的铁粉有很多,只要别演成一坨屎,我就能吃得下去。” “哟,刚是谁在叫嚣只要有人敢把易庭北和扶苏公子联系在一起,就要怼到地老天荒?” 王小米嗔怪地看一眼元夕,“讨厌!” 饭菜上桌,三人团坐。 王小米一边吃一边盯着易庭北看,弄得他很不自在。元夕刮了她好几眼,她有自知,干笑几声加快吃饭的速度。吃完后,对元夕道,“我刚有个想法,现在灵感如尿崩,必须先记下来。” 她把碗一丢,冲易庭北道,“公子,你好好跟我家导儿约会培养感情,我就不做第三者了。” 易庭北被王小米猛然的一句话给呛到了,忙捂嘴小声咳嗽,脸憋得通红。 元夕捏着筷子的手有点痒,想用它在她脑门上戳个洞,把她脑子里的水放出来看看到底都装了些什么东西。 王小米哈哈一笑,转身跑掉了。 元夕只好解释道,“她是个编剧,脑子里天天想的都不是什么正经事。” “嗯。” 两人慢悠悠吃完饭,易庭北很主动地收拾碗筷。元夕怀疑他的生活自理能力,道,“你会洗?” “会啊——”他直接回答,可见她不太相信的表情,顿了一下,“应该会。” 说完不等她拒绝,直接手忙脚乱搬了去厨房。 元夕慢悠悠跟过去,开冰箱拿苹果,准备做个酸奶拌,结果后面传来一大片稀里哗啦的声音。她心知不妙,扭头只见白花花的碎瓷片铺了一地。 易庭北无措地站旁边,凤眼里一片惊慌。 她安静地看着他,将冰箱门关上。 他结结巴巴道,“对不起——” 她将苹果在手上抛了一下,冲他笑道,“你说你会?然而我还相信了你——” 易庭北赤红了脸,旁博说勤快是没错的,但没说过事情办砸了该怎么挽回。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好像顺理成章地留下来了。 元夕认命地用扫帚收拾地面,不敢再用大少爷做事。 她领了他去开空着的房间铺床,庆幸现在是夏天,只要凉席将就便够了,不必另外准备铺盖床单这些杂物。她道,“卫生间在偏间,空调效果可能不是很好,凑合凑合就行了。晚上蚊子有点多,我放了盘香在床头柜,你自己点上就行。” “谢谢。” “我说,你会点蚊香吧?”她玩笑一般道,“不会把我家老房子给烧了吧?” 易庭北看着她在灯下熠熠生辉的眼睛,鬼使神差道,“我有很多房子,可以送给你。” 话一出口他便后悔了,因为元夕不出所料地丢了他一个好了不起的嘲讽眼神。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遇上她就各种失常,坐床边发呆。 乡下很安静,除了偶尔有鸡鸣狗叫的声音外,便只能听见她在屋檐下收拾东西的声音。她穿了拖鞋去卫生间,开了热水,热水器轰轰燃烧,然后是氤氲开的香皂味道。 他抽了抽鼻子,那味道太强烈,骚得他头晕脑胀。 没多会儿,元夕洗完澡,带着满身湿气站在窗边道,“我用完卫生间 分卷阅读11 了,你快去吧——” 卫生间是普通农家的样式,足够大,但只有基本的热水。 因她刚使用过,所以带着热烘烘的潮气和香气。淋浴旁边发现一个白色的盒子,里面一块淡粉色的精油香皂,上面带一点滑滑的泡沫。 他红了一下脸,扭开头,透过窗户能看见屋檐下昏黄的灯,以及她纤细的影子,仿佛一段尘梦。 元夕趁着洗完澡后凉爽的感觉,将自己搞的新房建筑图完善。她把电脑搬出来放茶台上,点了个驱蚊的精油灯,颇有点儿情调。 夏天也就只剩下这点好处了,若不然蚊虫和燥热能把人逼疯。 画了没一会儿,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是易庭北洗完澡出门了。 他顶了一头湿漉漉的头发,脸上还带着红晕,身上有她精油香皂的味道。穿了一件白背心和蓝色的短裤,露出白皙修长的四肢。 小伙子骨架太漂亮了,她没忍得住,多看了两眼。 他见了她,犹豫了一下才走过来,带着特有的清新味道。 元夕挪了一个凳子给他,将弄好的一份酸奶拌水果推过去,“吃苹果。” 他道谢,坐在旁边看她电脑上花花绿绿的线条。 “看得懂吗?”她问。 易庭北摇头。 她没说什么,专心弄图纸。 “元夕,涛哥说你本行是学建筑的,怎么会拍电影呢?”他道。 “自己喜欢呗。”元夕渲染好一张效果图,调出来给他看,“你看这房子怎么样?我自己设计的石头居,等材料找差不多,钱凑够了,就可以找队伍来施工。” 一个用卵石堆叠而成的房子,大片大片落地窗户和顺着光线的方向延展开去的墙壁。带着童真一样的弧形线条,将坚硬和柔软结合起来,配上各种绿植,仿佛一个乐园。 易庭北忍了又忍,终于没忍住道,“其实我刚才就很想问了,你为什么要自己去捡石头?” 她挑眉,“怎么了?” 他鼓起勇气,很诚恳道,“你要是缺钱的话,我可以借给你。在乡下起个房子不贵的,不用每天辛苦去捡石头——” 元夕看着他,长久地看着他,伸手指着效果图问,“说说你对它的感觉。” 他被看得全身发毛,但还是老老实实道,“我只有在乡下很穷的地方,才会看见用石头叠起来的房子。” 嗯,还不是笨得很厉害,知道用委婉的方法表达穷酸二字。 她真是疯球了才和一个笨蛋分享自己的设计成果,绝壁是看在他外表的份上肤浅了。 这么一个没慧根的人,想抛弃走熟了的偶像路走演员路?他肯定不知道人设坍塌后有多少人要找他拼命,他肯定也不知道自己能吸引这么多的粉除了颜外,只剩下人设了。 他脑子里装的就是一包草。 元夕叹一口气,道,“易庭北啊易庭北,你怕不是个文盲吧?” 易庭北也无语了,他只是实话实说,有必要这么贬低人吗? 大家彼此伤害,何必呢? 元夕还是咽不喜这口气,不动声色道,“你要真想拍电影的话,只要不计较片酬,搞定经纪公司,天天拍都是可以的。我不是必要条件。” “这不一样啊。”他坦然道,“我看你的电影才特别有感觉——” 夕觉得侧头上下看了他一会,“问个八个卦啊,你那抠图王子是怎么回事呢?” 他回看着她,刚洗完澡后的眼睛带着湿气,眉很长,几乎扎入鬓角,衬得双眼更亮了。他抿唇,“也是我自己不小心,没想到会搞成这样。” 去年因为拒绝了旁少平谈续约的要求,心里多少有点过意不去,所以接了他给大力推荐的一个ip剧。他看过那剧的小说,很顺畅好看,所以没反对。没想到合约签下来看,片酬打包近一个亿,但只给了不到三个月的拍摄期。紧接着这剧后面的是一个大台的真人秀综艺节目,中间没休息和转圜的时间。拍剧的过程还算顺利,完成后他便离开了剧组。没想到中途爆出剧本涉嫌抄袭的丑闻,大量的戏得改了重拍,可那时候他已经在真人秀的拍摄现场了,没办法兼顾。 “也就是说,你没来得及去补拍的那些戏用的是替身,然后贴了你的脸上去?”元夕没想到,居然还能这样玩。 易庭北点头,“那戏是旁少平力主接的,剧方也是他的朋友,具体怎么沟通的绕开了我,但出来的结果是这样的。我——” 元夕心里明白,这恐怕是人联手下的套子,剧方未必无辜,中间或者涉及了用流量明星圈钱洗钱的套路。她也就不再吭声,道,“怪不得你铁了心要走。” 跟了这么坑的经纪人,一辈子出不了头。要是不小心被他抓了把柄或者用下九流的手段控制住了,毁终身。 “我也不想和他搞成这样,毕竟旁博大哥对我很好。我以为能好聚好散的——” 天真,他这样的大流量,一年给公司创造的现金流大得恐怖,谁要放他走谁傻叉。旁少平做的这几件事情,件件都是在敲骨熬油,怎么可能眼巴巴地看着摇钱树跑掉。现在肯定心痛得要死,一边骂旁博当年签约怎么只签了十年,一边挖空心思想手段来挽留他。 “前年另一家华堂公司想推叶司静不太成功,拿了资源和旁少平置换,他就用我和她配cp,带流量给她。我想着自己要走了,得给他留点东西,所以同意了——” 元夕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连自己谈恋爱都卖?” 易庭北有点不好意思,红着脸道,“圈里不都这样吗?反正也不是真的,而且我也不用承认或者公开——” 更有甚者,连自己的婚姻也打包卖了;不仅如此,等生下孩子来,养几年参加真人秀,又是一笔收入。他隐隐绰绰见了一些,并不是很惊异。 “现在人家在网上发表那种似是而非的说说,踩死你这落水狗,要跟你做了切割。你有什么想法?” 他有点认真道,“还是自己太不小心了,以后肯定不是再发生。” 元夕将画完的图纸整理好,“你被坑了那么多次还没戒心呢,又跟我讲了这么多。我要随便一个发微博上都是热搜第一名,知道吗?” 他笑笑,“我相信你不会坑我。” 她心里有些不明白,这傻蛋居然能在旁少平手里活出来,想必也是有些过人之处的。 “咱们不说电影电视的事情,你觉得最近两年来自己最得意的作品是什么?”元夕沉吟了一会儿,决定最后给他一次机会。 易庭北眼睛一亮,元夕将电脑推给他。他拿了鼠标,在视频网站上翻出来一个口香糖广告打开,然后推给她看。 元夕没想到他憋了一天,最后交给自己的居然是个广告。她无可无不可,点开视频,一片极具冲击 分卷阅读12 力的红绿撞色扑面而来。易庭北在广告里穿着鲜艳的果色衣服,蹦蹦跳跳,镜头聚焦在他的脸上,他塞了一片口香糖进入口中,脸上一片沉醉,身后是爆裂开的各种果浆。 直到最后一秒的音乐响起,她没说话。 她是不抽烟的人,可此刻有一种冲动,想尝尝那苦涩的滋味能不能让自己冷静冷静。怪不得王小米死活不承认现在这个易庭北出演过扶苏公子,这简直就是阳春白雪和下里巴人混合体,辣眼睛。 “怎么样?”易庭北看她面无表情,眼睛里满是冷光,原本的自信变成了不确定,“这广告很受欢迎的,据说投放后效果很好——” 他在她那种冰凉凉的目光下,再说不下去了。 她长长地将胸口的闷气排出来,手指点在屏幕上,好几次戳中搔首弄姿的他,“你是在卖口香糖吗?明明是在卖骚。” 易庭北终于尴尬了,脸上的潮红褪尽,青白一片。他弱弱道,“导儿,这个片子的导演夸我表现得特别好。” 元夕让自己冷静了一下,“所以呢?” 说不下去了。 玻璃心的易庭北躺在客房的老式木头床上,手里拿着带过来的那两张照片,他长久地看着上面隔了十年的人。他还记得当时自己是一个小孩子,在剧组里很惊惶,不明白电影是什么。是她对他说,“你长得这么好看,全身都是戏。等我当导演了,我只拍你啊,好不好?” 那是他第一次得到人的肯定,所以十年来从没忘记过有个未来导演赏识他,愿意拍他。只是时光兜兜转转,两人出了《始皇帝》剧组后再没交集,当他开始恍惚以为那个以成为导演为目标的女孩子泯然众人的时候,她却带着《往生》咣当一声落在他面前。 他坐在电影院里,细细体会每一个镜头每一句台词。她做到了自己想做的事情,可他呢? 十年,他只是不太记得她的长相了,而她根本是彻底忘记了他。 这个女骗子。 他丢开照片,翻身看着窗户上隐约的光,又懊恼起来。 明明准备了那么多的话,明明喜欢的就是她的电影,明明尝试了好几次要和她谈,为什么对上她后偏偏无法开口? 他一定是,病了。 第8章约见 次日,元夕起了个大早,准备三人份的早餐。 易庭北听见响动后跟着起来,顶了满眼的红血丝去卫生间洗漱。 她探头看他无精打采的样子,昨晚上狠话已经说到那份上了,他该主动走人了吧? 早餐是牛奶和奶黄包,配了点小咸菜,中西合璧。 元夕单捡了一盘出来端去王小米家,这人门窗紧闭,显然又熬夜冲浪玩耍了。她敲敲窗户,半晌才有一只惨白的手伸出来端盘子,紧接着是两个大黑眼圈。 “晚上做贼去了?”她道。 王小米深深叹一口气,眼睛冲她家的院子挑了一下,易庭北正坐在茶台上喝牛奶,动作挺斯文秀气。她道,“昨天公子的瓜太好看了,我没忍住,熬了大半宿追踪剧情发展。” “无聊不?明明家门口守着俩当事人——” “哎哟,这种全世界只有我自己知道内幕,居高临下看一堆傻叉表演的心情你不懂的。”王小米摇头,笑嘻嘻道,“网上为了你肚子里到底揣没揣着货了,狗仔是不是收钱故意跟拍,你们到底什么时候爆料领证几个问题吵翻天了。” 元夕看智障一样看着她。 “还有还有,昨晚叶司静那边放消息说最近会接受网媒采访,又有知情人爆料是要发缴文讨伐易庭北。”王小米兴致勃勃,“怎么感觉这是痛打落水狗的架势啊。不管她说什么,只要对着镜头使劲儿哭,易庭北渣男的帽子妥妥扣上了,没得洗。这发操作好了,她指不定能刷一波人设,咖位马上就上去了。” “你信他是渣男?” “我当然不信,可信的人超多啊,再加上有人搅浑水。” “拿出你怼天怼地的精神来,直接干他们呀。” “这还用你说?”王小米指指自己的黑眼圈,“不然你以为这是怎么来的?我已经奋斗大半个晚上了,等会补个眠,下午起来继续。对了,我打头炮可以,但势单力孤,需要助攻。你去问问他有没有什么办法,要就这样任由别人泼脏水,下半辈子的演艺路真要凉凉了。” “皇帝不急,急死个太监,你图啥?”元夕就不懂了,这人平时骂易庭北很起劲,关键时候居然这么维护他。 王小米冲她灿然一笑,道,“你不懂,他是一块被糟蹋了的美玉,要人开发了才有价值。昨儿他眼睛甩了我一下,我就晕乎了好久,跟回到少女中二时代一样。要不然是什么支撑我熬夜?你以为是我喜欢杠吗?不是,是真爱——” 疯子! 元夕送完早餐回自家小院,易庭北已经吃完了自己的那份,在收拾碗筷。 她把王小米的话听进去了,安静地看他动作。他身高骨长,难得的好骨架,做动作不紧不慢,显得优雅好看。老天爷从来都是偏心的,给人天赋的时候不分轻重,心情好的时候全给,心情不好了一分也不给。易庭北这样人,大概便是老天爷心情好的时候生下来的,从头发丝到脚趾甲,每一寸都恰到好处了。 天赋赏饭吃,不吃反而会招祸了。 大概是她的视线太露骨,易庭北不太自在,道,“你还没吃饭呢,快吃吧。” 她点点头,坐下来拿了一个奶黄包,道,“易庭北,你准备在我家躲多久?偷拍照片的新闻怎么处理?” 易庭北坐下来,试探道,“你觉得呢?” “叶司静要接受媒体采访的事情,你知道了?” 他点点头,表示了解。 昨天晚上被她打击后,翻来覆去睡不着,于是开了手机。一开机几百个未接电话和短信爆冲进来,显然小丘没顶住旁少平的压力,将他的新手机号透露出去了。他不想和旁少平对话,于是只给小丘回了一条,说已经找地方住下了,一切安好。 小丘仿佛得救了一样,立刻回短信问他在哪里,什么时候回来,公司已经乱成一团,旁少平要疯了之类的话。 他没再继续理小丘,将全部联系人拉入黑名单,自行上网查消息。 网络上依然各种推波助澜,黑料一波波的放出来,旁少平把持着公司的资源不动,只靠了他的铁粉和水军怼,败相早就显露了。不一会儿,便爆出来叶司静说要接受采访。 易庭北笨是笨了点,但不是傻瓜,自然知道其中有旁少平的手脚。他要用叶司静来踩死自己是个“出轨”的渣男;而叶司静那边也觉得继续和他捆绑在一起没价值了,所以进行切割。 他要真死心了不在圈里混,任叶司静怎么说都可以,背了负心 分卷阅读13 人的锅不影响做普通人一辈子;可他要没绝了做演员的心,势必不能沉默下去,怎么都得把旁少平处理掉。或者主动联系他妥协,或者马上找个更强的靠山。他不想妥协,可他这几年被控制得死死的,认识的人除了周平涛外,全是旁少平的人脉,遑论靠山? 元夕看他愁眉的样子,心软了一下,道,“你说你爱电影,对不对?” 他又点了点头。 “既然想拍电影,任它这么凉下去也不是办法,最好还是回去找人商量怎么办吧。躲是躲不掉的——” 话是这么说了,可旁少平已经张了一个大口袋,只等他回去投罗网。 他动了动粉色的嘴唇,道,“旁少平不会这么放过我的。” “显然,你是他的摇钱树,现在你要连根拔起走人了,他不放也是应当的。”元夕瞥着他,“你既然能和周平涛搭上关系,找他帮你如何?” 元夕迫切地要把这烫手山芋退出去,周平涛既然给她揽了这么多事来,那她把人推回去也是自然的。 易庭北摇头,道,“我麻烦涛哥的事情已经很多了,不能再给他招祸。” 旁少平目前主导“旁氏经纪公司”,发展了十年,在圈内很有些资源;周平涛虽然很能干,但独立运营的“平涛制作公司”才刚上路而已。两家公司实力不在一个层面,正面干是干不赢的。 “那你自己的想法呢?”元夕吃完包子,把温热的牛奶一干而尽。周平涛那边的路走不通,那就换一条吧,“你的诉求是什么?” 他的想要的简单,要自由,要能够选择自己喜欢的电影去拍。 “理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哪些是不能失去的,哪些是暂时可以舍掉的——”元夕开启说教模式,其实是想要他稍微妥协下,试试看利益交换。 易庭北接收到她想传达的信息,若有所思。 元夕还想再推一把,可手机响了。 她摸出看了一下,眼睛凝了凝,盯着那组熟悉的号码发呆。 易庭北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她这才起身道,“你收拾下桌子,我去接个电话。” 元夕走出门,吸了几口气,按下通话键。她没第一时间出声,耐心等着,直到对面传来浅浅的呼吸声和一个充满磁性的声音,“小夕吗?” “师兄,你好。”她干巴巴道。 “你最近好吗?” “挺好的。” “那就好。” “嗯。” 对话到这里,有点进行不下去了。她抬头看天上的流云,心脏隐约有点儿刺痛。 “我来天京城了,你晚上有空吗?”秦方的声音很沉静,不紧不慢道。 “应该,有的吧——”她不是很情愿,也没有和他见面的意图。 “谢老的项目《天工开物》筹备完成要正式开机了,他一个周前才回国。前天给我打电话说想和大家聚聚。因为没你的联系方式,让我转告你聚会的地点。今天晚上七点,在银河王朝的半山厅——” 谢老全名谢东晋,是国内导演界的泰山北斗。十年前他拍摄《始皇帝》的时候,要按照一比一的比例搭建阿房宫。建筑设计概念图出来后,找国内专精传统古建维护和修建的专家,最后事情落在了秦方头上。那时候元夕才十八,刚考上大学,正是爱玩的时候,于是跟着秦方去剧组见世面。 元家世代搞古建,传到元夕这一代的时候男丁稀少,便从小招了许多徒弟传授技艺。有了这些师兄,她没被盯的得太死,便挑了木作这一行当来玩。 阿房宫修筑完成后,剧组入驻,她想留下来看热闹,秦方便跟剧组接洽,给了两个道具工的职务。两人在组里混得如鱼得水,谢东晋进组后听说了有这么两个人在,闲了便跟他们聊点儿建筑和美学的事情,也就熟了起来。后期老爷子见他们木匠和雕刻的活儿干得漂亮,来了灵感,新增了许多精巧的小机关,双方合作很愉快。 偶尔,拍摄工作不那么紧张的时候,元夕也会找老爷子玩耍,坐在他身边看看监视器,或者帮他调度现场工作人员。她自那时便觉得做导演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能够将抽象的文字变成具体的图像;也能从无到有地构建一个世界。 谢东晋的《始皇帝》大获成功后便宣布了退休,十年来四处教课游玩,近年来更是出国修养身体。多年没出山的老人,居然回国了,想必是近一年火爆的国产电影市场让有些人按捺不住,将真神请回来,想再推波助澜一番。 若是秦方的单独邀约,她不会应承,可谢老对她一直很照顾,而且这么多年没忘记她。再说了,她今后大概率是要一直做导演,去拜见前辈泰山也是应当的。 “好的,我知道了。”元夕道,“会准时去的。” 秦方有点儿开玩笑又带了一些埋怨道,“小夕,要不是老爷子请,你还是不会见我的吧?” “师兄再见。”元夕当没听见一般,直接挂了电话。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找到周平涛的号,拨了过去。 “姑奶奶,开机了?”周平涛急切道,“打电话你关机哟,短信也不回,我还以为你和庭北私奔了。” “玩笑是这样开的吗?” 他哈哈一笑,正色道,“我刚打庭北电话没通。这次的事情有点严重,你问问他什么想法呢?” “人还没想清楚呢,等会我让他给你回过去。”元夕想了下,道,“晚上有时间吗?带你长长见识去。” “说,什么事?” “你知道谢东晋吗?” 周平涛顿了一下,道,“你这不是瞧不起人吗?干这一行的谁不知道他老人家呀?” “那就好。”元夕道,“他今天在银河王朝半山厅有个酒宴,请我去吃席,你要不要做我男伴?” 对面没声音了,只听得到呼吸声。 元夕更遗憾了,居然连着家伙都不愿陪自己,她只得道,“不愿意?那算了,我自己去。” “别啊!姑奶奶——”他急忙道,“刚才我是太震惊才失去说话能力,容我缓缓成吗?你刚是说那个谢东晋对吧?那个谢东晋今儿晚上请客,请了你,而你要带我去,对不对?” “对。” “我去。”他一点不带打顿,“哥哥真是爱死你了,知道我为了拿到这么门票脑袋挠破了都没门路么?你真是我福星——” 元夕懒得听他车轱辘的废话,挂了电话回院子,却见易庭北握着手机站在鹅卵石堆边,满脸忍耐地和人说话。 他和对方的人通话很简短,挂了电话后依然憋了气的样子。 她走过去,道,“怎么样?” 易庭北看她一眼,道,“旁少平让我今天晚上帮他一个忙,以后便算是两清了。” “叶司静的采访呢?” “可以推迟。 分卷阅读14 ” 元夕挑挑眉,道,“这是要看你今天晚上的表现来定生死了?这家伙还真是寸步不让啊。不过要是大家都能妥协,各退一步的话,也不错。” 易庭北黑眼珠很清澈,仿佛水晶一般,也展露了他的无奈。所谓成长,势必伴随着妥协,而妥协不是他所愿却必须要做的事。 第9章妥协 晚上的约定在七点,可元夕必须预留足够的时间找个地方拾掇自己,便决定立刻出发。 易庭北回房间拿了点必须的物品,轻装简行。 她见他没带来时的大行李箱,知道他给自己留了再见面的尾巴,也没计较太多。 元夕开着自己的小长安去村口,香槟色的宝马还孤零零地停在荒地上。她道,“你开自己车回去呗,不然车留这边也不太安全。” 易庭北看着她,道,“元夕,来的时候我本想和你好好聊《往生》,可见了面很紧张,词全忘了,还干了不少的蠢事。今天晚上这关要过去了,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我会好好准备,表达真实的感想——” 元夕看着他,他的眼睛里充满了一种浓烈的东西,仿佛火山喷发之前地底下奔涌的岩浆。她心里软了一下,点头道,“可以。” 他有点依依不舍的样子,开了车门下去。 没料到他去宝马里看了一眼,有点着急地走回来。她心知可能出了点问题,这人做了十年的大明星和生活白痴,连倒车入库和洗碗都搞不定,再弄点乌龙出来也不奇怪。 她将车靠边熄火,下车,对上他尴尬的表情。她乐了,道,“你车怎么了?” 易庭北不好意思地清了下嗓子,道,“昨天追你的时候太着急,忘熄火拔钥匙了。” 这错误犯得实在太新鲜了,元夕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她走过去,宝马的车门打开,空调风呼呼地吹着,表盘各种亮,油表已经见底报警了。 她无语地看着他,他微红着脸不好意思极了。 元夕伸手拔下车钥匙丢给他,道,“你呀,你说说除了是个文盲,还是什么?” 易庭北自己对自己也没辙了,十分懊恼。 “走吧,上车。”她头回见这样心大成这样的人,他要不是被发掘成为明星,恐怕该饿死吧。 两人上车后都没吭声,直到车上的大道,元夕实在憋不住漏出来一点笑声。 易庭北原本还害臊,见她笑开了,也跟着笑起来。 他呀,真是个大傻瓜。 “易庭北啊易庭北,你看你这样子,最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怎么闹独立呢?”元夕摇头道,“要是没人跟着,日子该怎么过?话说,你知道怎么买火车票吗?” 他不太理解道,“坐飞机不就好了吗?现在还有人坐火车吗?” 元夕彻底服气,不,这人不会再好了。她心里暗暗后悔,刚才心软了一下同意再给他一个机会,那到时候便再拒绝好了。 车进城后,易庭北开始有点不安,不断摸出手机来看。 他身边的人挺多,助理、司机、策划、经纪人、保姆,林林总总不下十人。这些人每天的工作便是围着他转,可他们的老板是旁少平,所以与其说是服务,不如说是监视。 他借着官媒批评的新闻跟旁少平发火,换了手机号,辗转几次和周平涛联系上,才算终于有了自己唯一的一条人脉。又借着周平涛的关系认识了元夕,而冥冥中,他在见到她的第一眼便交付了信任。 因此,他绝对不愿意旁少平认识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 他让元夕在华影楼下放下他,趁着旁少平还没到,让元夕离开。 元夕懂他的顾忌,从善如流。 两人只摆摆手,没说再见,心里多少都明白,还会继续再见面。 “易庭北,祝你顺利。”元夕看着他不自觉沉重的表情,趴在车窗上鼓励他,“闯过这一关,你就能把命拽在自己手里了。” 他冲她微微一笑,“我会的。” 元夕离开,易庭北原本轻松的心情又逐渐沉重起来。虽然他已经做好了最糟糕的心理准备,可本能还是抗拒旁少平,只想到要见这个人,便感觉不能好了。 小丘来了好几次电话和短信确定位置,他不太想和他通话,直接发了一个定位过去。 等了约莫一刻钟,保姆车从架空层开了过来。 易庭北知道这代表了小丘一直等在华影楼下,也就是侧面证明了那些跟拍的狗仔果然和旁少平有联系,告知了他的行踪。 心情更丧了。 他垂头走到车边,侧门拉开,露出旁少平的脸来。 旁少平约莫三十岁,戴了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很精干的样子,但眼睛太过灵光。他对着易庭北笑,道,“回来了?” 易庭北看他一眼,一言不发上车,坐到他身边的座位上,没吭声。他也料到小丘会熬不住泄露他的行踪,可没想到他连一天也没坚持住。这样的行为,说背叛严重了点,但总归令人心寒。他双手抱胸,两眼紧闭,一副拒绝沟通的摸样。 旁少平见他眼睛耷拉着很没精神,红血丝密布,黑眼圈严重,知道这是心事重重没休息好。他和小丘刚等在旁边的时候,其实看见了送他来的那小破长安车。公司全方位掌握了易庭北的行程和人脉关系,居然还是漏掉了那破车的主人,狗仔们虽然拍到了车牌号,但是硬没查到开车人的身份。 “你朋友送你过来的?怎么不留下来认识认识?”旁少平试探道。 “不是。”他否认,也没有解释的意思,爱信不信。 旁少平不追究,冲小丘道,“开车。” 小丘立刻启动车,小心翼翼从后视镜里看两人。易庭北摸出墨镜挂在眼睛上,双手抱胸,嘴角有点往下,这是他很烦躁时候才有的小动作;旁少平脸上挂了笑,但眼睛却冷冰冰的,也是他生气时候才有的样子。他心里打了个寒战,两个大老板矛盾几乎已经闹到台面上来了,不知道怎么才能收场。 “以后不能随便让人找不到,去哪儿都得提前报备。这是第一次发生,就算了,不要再有第二次。”旁少平抬头看着华影大楼,心里有点打鼓,“你来这里做什么?找谁?” 易庭北没吭声,闭目养神。 “《灿烂》剧组那边已经沟通好了,准备对官媒的评论稿做出回应,不然后期收视难看。咱们这边也得跟着出个说明,最好是开一次记者会。我已经安排好了,只请有来往的几家,不会问过份——” 《灿烂》便是网络上被狂批的那个抠绿ip剧,他没做出什么反应,心里知道这恐怕又是旁少平的新套路。官媒的评论已经过去一个月,热度在渐渐下落,早不回复晚不回复,这个时候再去撩,分明是继续没完的意思。 “真人秀那边前几期的录 分卷阅读15 制虽然完成了,但也在观望。如果舆论形势没有转好的话,可能会采取直接删掉你戏份。”旁少平抬了抬眼镜,“虽然还没哪一家提出要求赔偿,但不排除这些状况的发生。公司新推了好几个项目,都在投入阶段,如果赔钱的话麻烦就大了。” 易庭北很不想听,从三年前开始,旁少平就在66续续挪用他的分红。不是借口回款不顺利,就是借口公司开销大,要想实现旁博的愿望做一家最专业的经纪公司很困难。也就是说,现在旁少平欠了他大笔的薪水,如果解约,他马上就得变成讨薪员工。 “昨天突然爆出来的那些偷拍照片,我也很意外。华堂那边更是震惊,这事要处理不好,咱们两边都不讨好。”旁少平很仔细看他表情变化,“庭北,你有女朋友了也正常,但不能影响和华堂的合作。” “没有。”易庭北冷淡道。 “没有就行,不过要让这绯闻消下去挺难。你要是在华影这边有门路倒是个好事,看他们能不能搭把手帮帮忙,把这难关给过了。”旁少平没有一点心虚的样子,一边试探一边出鬼主意,“是不是?” 易庭北翻身,背对着他,道,“没用的,已经凉了,就这样吧。” “庭北,怎么能这么消沉呢?”他劝道,“十年前我哥就说了,你有登顶的潜力。中间或者会遇上一些难关,但只要我们齐心协力,肯定能过去。” 每次到了紧要关头,旁博就会被提起来。 “这也是他连自己命都不要却还记得救你的原因,你不能辜负他。”旁少平盯着他的下半张脸看,见他的唇抖起来,有点满意。他知道他总会屈服,毕竟旁博真的是为了救他才死。世人总说一命换一命,他哥死了,可这人还活着,大红大紫大把赚票子。老天爷从来就不公平,人但凡有想要的东西,就得自己去争取。 他也不愿逼他太紧,毕竟他的目的是要他屈服续约而不是彻底将人打死。他放柔了语气,道,“叶司静那边,我和老刘直接电话沟通了。他愿意给我一个面子,不会在外面乱说话。” 易庭北若有若无地嗯了一声。 旁少平见他油盐不进,强忍住气道,“谢导回国了,想见见老朋友,特别指明要见你。约了今天晚上吃饭——” 易庭北取下墨镜,直直看着他,道,“真的是谢导吗?” “当然。”旁少平叹一口气,“这回叶司静的事情怪我考虑不够周详,你生我气是应该的。可谢导的事没法开玩笑。” 谢东晋导演,算是旁博和易庭北的贵人。当年他拍历史大电影《始皇帝》,需要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配角演员。他是华国国内最顶尖的导演,曾经三次入围奥斯卡,只是要经过他调|教的演员,个人特质都非常出色。消息一放出来,各家经纪公司,有关系有门路的人,各个艺术院校,成千上万的孩子让他挑选。 当时的易庭北还是个懵懂少年,参加艺专考试的时候被旁博相中了。旁博刚成立自己的公司,门路少,纵使看好他,也没办法立刻包装出道。得到这个消息后,亲自带了他去见导演,理解剧本,找表演老师,最终被谢导点中。 因此,易庭北谁的面子都可不不卖,但却不能不理谢导。 “在哪儿?”他开口问。 “银河王朝,定了个大间,今天晚上人多。”旁少平道。 他点点头,表示明白。 “多余的事情你也不要做,谢导下面的人我已经搞定了。咱们把那人应酬好,哄他高兴了给咱们引荐引荐,借了你的由头,才好和谢导说话,对不对?” 易庭北道,“我只要做这个就行了?” 他有点怀疑,什么时候旁少平这么好说话了?这些年来,电影资源不是没有,不过都是些想蹭他人气的小制作,正经大片一个没有。旁少平作为公司老板,一心做大,心急火燎想傍个牛叉大导,苦无门路很久了。这次谢老回国,圈内肯定有波涛,他想要借光的心正常。可易庭北了解自己的份量,不过是谢老十年前用过的一个小演员而已,还当不了牵线搭桥的任务。 旁少平要整死他的心无误,对利弊分析也很清楚,怎么可能舍得轻轻放手。 他心里暗暗有点警觉,只怕晚上还有别的套儿。 旁少平见他虽然神情不是很好,但说话还算平和,松了口气,“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先回去睡一觉,下午的时候我来接你。” 易庭北点头,没再开口。 旁少平和缓了脸色,想拍拍他肩膀表示亲热。没料到易庭北一下让开,令他的手尬在半空没着落。他心里阴了一下,这小兔崽子,过了十年好日子得意忘形了,根本不知道自己混的是什么圈。 他不动声色收回手,道,“好好准备准备,谢导的《天工开物》虽然主演早就定了,但几个比较有戏份的配角还空着。我把你最近的全部工作都停了,你专心这一件事,给咱们争取争取——” 第1o章暧昧 周平涛是个势利人,信奉凡付出总要有回报。 元夕给了他这么一个大礼,他得把场子给她撑起来,不能小气。 今天晚上要去的虽然还不明确是私宴还是官宴,但打扮妥当是第一礼貌。他见她还是穿着一身牛仔,挂了个死沉的帆布包在肩膀上,哪里有年轻姑娘漂亮的样子?既然要做他的男伴,绝对不能容忍身边有如此辣眼的存在。 他强行把她拖去商场,找了套中性偏柔的小西装买了,让店员帮忙即时干洗处理。衣服妥当后,又去平时公司合作的妆发店洗头,顺便弄个淡妆。 负责给元夕化妆的小娘炮是个老手,周平涛将人往他面前一推他就知道该用什么风格,自然而然搞了个攻气十足的妆容。 元夕对着镜子看自己大变样的脸,真是整容级别的化妆术,保准连她妈都认不出女儿了。 那小娘炮冲她眨眼,“帅吧?” “还行。”她道。 “姐们要是个男人,我就不客气了。”小娘炮冲她飞了个媚眼,显然把她当同类了。 周平涛站起来,将小娘炮挡开。 元夕起身取了挂在旁边的帆布包甩在肩膀上,冲他道,“我对自己的性别尤其满意,你还是继续客气吧。” 小娘炮和欣赏自己的劳动成果很满意,十分看不惯她那个煞风景的帆布包,嫌弃地跑开,翻出来一个皮包递给她,道,“哪,把你那破烂玩意丢了,用我这个。” 大概是搞艺术的都很有些怪癖,容不得人对自己的审美挑三拣四。元夕更是其中的翘楚,虽然勉勉强强装扮好了,但也不代表她要任人摆布啊。她别开那皮包,拎了自己帆布包打开给他看,露出里面的锤子。小娘炮吓得半死,尖叫道,“要死了,你这是准备的 分卷阅读16 什么凶器呢?” 她怪笑一下,捏捏小娘炮的下巴,道,“把你那小皮包拿开,姐姐的包是要装凶器用的。” 周平涛摇着头和她出店,这女人,一般男人还真降不住她。 银河王朝酒店在天京城名气不小,位于老市中心,经营了二三十年,历史相当悠久。早年的作家、画家或者文艺界的其他家门,做艺术交流或者创作的时候,喜欢聚在这边。酒店的老板是个妙人,逢人就要求留个墨宝或者画,他得了东西也不藏私,好好的装裱起来挂起来做装饰。那年头这些东西的价格还没被炒起来,艺术家们的架子也不大,所以便收了很多真迹和好东西。 后来,文物市场繁荣起来,老板因为手里的东西更是火了一大把。他掉头回来重新装潢了自家酒店,打的招牌就是全天京城最具有艺术气息的五星级酒店。为此,但凡和艺术沾边的人,都喜欢来这边消费,装个相;而想要寻求机会的人,也愿意来这里找自己缪斯。不多几年下来,银河王朝俨然成为文艺界的中心地了。 元夕和周平涛到酒店大堂的时候才六点,距离开宴还有一个小时,两人不是正客,还得靠人带进去。她摸出手机来,找了秦方的电话,犹豫了半晌。 “怎么?这么纠结,怕不是要见老情人——”周平涛没见过她这样优柔的表情,问了。 “去你的,我是师兄。” “师兄?”他笑了,“正经说起来,我也算你师兄呀。” 两人都是q校的毕业生,不过前后差了六界,而且一个是学文的,一个是学理的,勉勉强强算校友而已。 “我爸的徒弟。”元夕冷漠地扫他一眼,“当年《始皇帝》的阿房宫,是他负责建的,后来的改造方案也是他出的。” 《始皇帝》的成就并不仅仅止于电影界,而是辐射到了影视城的旅游和文化产业。谢东晋花大价钱把影视城搞出来后,阿房宫成了一景,里面美轮美奂的建筑还获得了几个行业大奖。他多次在公开场合说了,电影的成功他个人的辛苦只占一半,另外一半要归功于强大的美术和服化道班底。 “今天要没他带着,咱们也进不去。”元夕还是有点发愁,“等会他来了,你看我眼色行事,别乱插话,懂吗?” “懂。”周平涛连连点头,心里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没想到元夕这么不声不响的,背后的人脉关系还挺广。他得利用今天晚上难得的机会,跟谢老身边的几个神人拉上关系,以后便是康庄大道了。 这边两人心思不同,愁着各自的事情。 元夕盯着大堂的巨幅油画看,心里一边估摸着这玩意到底是真品还是赝品,一边觉得自己这么早给秦方打电话,太急迫了些。她是不愿意在他面前示弱的,那便再晚点吧,显得自己对这事情无所谓一些。 这么一犹豫,便见一群人从油画下走过,中间最高的那个挂了大墨镜,穿了黑衬衫,露出来的下半张脸凛然不可侵犯的摸样,不是易庭北又是谁? 她下巴冲那边支支,对周平涛道,“易庭北也来了,他边上那个趾高气昂的,就是旁少平?” 周平涛跟着看了过去,点头道,“是。” “咱们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千万不要了,他联系咱们都是悄悄的。这招呼一打,不是暴露了吗?” 他一阻拦,便错过了打招呼的最好时机,一行人走开了。 易庭北身边跟了好几个男人,客客气气领了他去电梯厅。他整了整衣领,走进去,转身,视线正对上看戏一样的她。他身体微不可觉地僵了一下,偏开头,似乎不为所动。 元夕对周平涛道,“瞧见没,确认过视线了,跟咱们装不认识呢。” “瞧见了,他演技其实还是不错的,忽悠忽悠旁少平不成问题。”周平涛想了想又道,“旁少平怎么带他来这边?等会儿咱们还是去找找他,别真给坑了。” 两人这边猜测各种可能性,元夕的手机响了,一串陌生号发了短信来,道,“元夕,我在含雪厅就餐,稍后请等我一下。” 她点开短信,道,“周平涛,你把我号给他了?” “给了啊。”他毫无愧疚道,“大家都认识了,算是朋友,别小气呀。” 朋友?她这是被死皮赖脸给赖上了,居然就成了朋友? 手机又响起来,又是一条短信,“我有可能又中套儿了。” 元夕皱眉,手机冲着周平涛,道,“这货需要帮忙,怎么找我不找你呢?” 周平涛嘴角神秘地勾了勾,大家都是男人,这种微末的泡妞小伎俩便不戳穿了。他就说两人之间的气氛有问题,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视线一对上,俩都不自在。他有点乐呵,给人牵线牵出根红线来了。 电梯内,旁少平见易庭北摸出手机敲敲打打,道,“遇见认识的人了?刚才电梯门口那人,是不是在和你打招呼?” 易庭北摇头,“不是。” 后面的小丘没敢说话,心里觉得是。他因为卖了易庭北的行踪,又亲自带了旁少平去抓他,很不自在。原本以为易庭北会跟往常一样骂他一顿,没料到这次他什么都没说,只淡淡道,“小丘,我知道你的难处。” “谢导年纪大了,精力不够,今天晚上要见的人太多。”旁少平道,“我走的是他下面一个副导的路子,所以主宾也是他。他会帮忙看着时间,等老爷子有空了,咱们再过去。” 易庭北觉得有点不太对劲,上午说的可是老爷子点名要见他,怎么现在变成招待副导演了? 旁少平自然看见了他的不解,道,“老爷子这次是看在他的制作人姚东的面子上才见人,那些投资人都在排队等。” 意思很明显,咖位大的能直接见到,咖位不够的只有见缝插针了。 易庭北心里不是很踏实,环视身边连一个可信的人都没有,心里悲凉了一下。 “吴副导是谢导最信任的人,这次会面的时间也是他在安排。你等会见了人热情点,不要和以前一样不给人面子。”旁少平交代了两句,电梯便到了,一行人走出去,左转去含雪厅。 元夕又等了有一刻钟才拨了秦方的电话,那边道,“夕子,到了?” “在楼下大堂。” “我已经在半山厅这边了,正和姚东说话,你直接上来就是了。”秦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润,不骄不躁。 她挂了电话,道,“师兄在上面了,跟姚东在聊天。” 周平涛听见姚东的名字,心里的计较更多了。谢老常合作的制片人只有两三个,姚东是其中之一。此人手里的资源和人脉十分惊人,若能跟他说上话,今天算是丰收。 两人进了电梯厅,元夕交代道,“今天是姚东的场子,咱们就是蹭吃蹭喝陪热闹的 分卷阅读17 。不多说话喧宾夺主,但也别太文静了只顾吃东西。能留下个印象就行,但千万不要是坏印象。” “知道。”周平涛心里有数,对着电梯镜子整理西装拨头发,“夕子,你真是够义气的,今天这人情算我欠你的。” 元夕心里其实有点叫苦,如果不是为了确定一些事情,她还真不想来见秦方。 电梯门开,入眼一片金色的装潢,两位着旗袍的领位小姐双手交叉在腰侧欢迎二位。 元夕将自己那帆布包交给两人存在柜台上,说了“半山”的名字,被领着右转。 她本能回头看了一下,豪华装饰的走廊上定了黑色的木质引导牌,上面写了“含雪”二字。 一左一右,背道而驰,仿佛截然不同的命运。 秦方年三十五六的样子,寸头,身材保养得很好,气度从容。他站在厅门口,指缝里夹着一根点燃的香烟,偶尔抽一口。他远远见了元夕,掐灭烟头塞在垃圾桶里,微笑着迎上来。 “夕子——” 元夕顿了一下,道,“师兄。” 两人差不多三年未见,有点生疏了。 秦方上上下下看她,笑了,道,“还跟以前一样,没变。” 她心跳了一下,低头看看身上的贵价衣服,否认道,“不一样吧?我今天打扮过了。” “在我眼里,都一样。”他抬头,看她身侧保持安静的周平涛,道,“不介绍介绍这位先生?” 元夕道,“这位是周平涛。” 没有头衔,没有关系表明,一派暧昧。 秦方微笑着伸手,沉稳道,“周先生,幸会。” 周平涛忙将自己的手递了上去,有点小殷勤道,“秦先生,幸会。我和夕子是校友,也是合作人。” 元夕似笑非笑地看着周平涛,这家伙真心想要巴结人,一点和她暧昧的空间也不留。她原本想在两人间制造点误会,显出自己年纪这么大也是有关系亲近的男伴,结果他一溜肩全给划开了,老滑头。 第11章套子 秦方直接将他们领到厅中去,没多余的寒暄。 周平涛小声道,“你这师兄看起来很严肃啊。” 元夕给了他一手肘子,让他少说话。 果然,秦方仿佛听见了一般,头微微侧了一下,露出点儿笑容。他进去后,里面又走出来另一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两人聊了一会儿,视线在元夕身上逛荡了几回,这才走过来。 “是姚东。”周平涛牙缝里挤出来三个字,有点,松开手后马上摸出名片递给两人,再做了一次自我介绍。 他们接了名片,均不是很在意,随手操在口袋里,没有相应地回名片。 元夕看着周平涛,担心他玻璃心承受不住打击。他耸肩表示无所谓,这些大佬,第一次见面能让人接了名片已经是很不错的开端了。 进厅后,已经先到的人或者成群在一起聊天,或者聚在茶台前喝茶。当中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正兴致高昂地说着什么。 “嘿,能带我去老人家面前亮个相不?”周平涛有点贪心道。 元夕看姚东即刻带了秦方过去,附近的人立刻闪开让位的样子,道,“姚东是老先生的制片,你要去挖人家的墙角,有掂量过自己的份量吗?乖乖在这儿等着,人有空了咱们去说个嗨——” 她还没教训完周平涛,便见秦方和老先生说了几句话,指向她所在的位置。老先生抬眼看了过来,微微一笑,冲她招手。 周平涛本来说那话是开玩笑活跃气氛,其实内心很清楚自己的咖位还不够。没想到话没说完,老先生居然主动要两人过去,他的心情跟过山车一样起伏,轻轻碰了碰元夕的胳膊,让她赶紧去。 元夕马上闭嘴,扫他一眼示意跟上,换了笑脸过去,道,“谢爷爷。” 谢老满面皱纹,显得很和蔼,声音却十分清亮,他道,“小丫头长这么大了?听姚东说你真当了导演?去年还得了个奖?” 她点头,客气道,“对。不过我只负责拍片子,其它事情都是涛哥帮忙搞定的。得奖完全是侥幸——” 说完这话,她将周平涛推上前去,道,“这是我老板,叫周平涛。他早就想见见你老人家,可一直没机会。这次听说你要见我,死活跟了过来看偶像。” 周平涛,叉起一小块寿司放在口中。 “你没和家里联系过。” “我很忙。” “从小你说谎的时候耳朵就发红,没发现吗?”他侧头,挑了一份樱桃放在她托盘上。 她看着红艳艳的樱桃有点发呆,这是她最爱吃的水果,他还记得。 “老师最近身体不是很好,我安排去了南边山里歇着。”他见她有点发呆,又很自然地给她另外选了一些菜,端了饮料和点心去厅角落的小桌子上,“师娘陪着去了。不过他还是有好多不放心,说只呆半个月,因为别人约了他半个月后去看一个老庙里的木头。” “哦——”元夕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淡淡应了一声。 “怎么?”秦方带着笑道,“心里还有气呢?” 元夕笑一下,“他们算什么老人家啊?才五十出头,身体好着呢。” 分卷阅读18 “其实啊——”他想了一下,“他们很想你的,就是拉不下面子主动找你。你看,你是晚辈,退一步,别跟他们计较了。” 这话她就不太爱听了,埋头只管吃东西。 秦方见她抗拒的样子,也不再劝,只将自己餐盘里她爱吃的源源不断夹给她。她吃了个大半饱,站起来准备找周平涛挡秦方,却见他已经成功地混入最靠近谢老爷子身边那一圈,正和人谈得眉飞色舞。 这家伙,还真是个拉关系的好手,不过半个小时而已。 “你就打定主意以后都拍电影,不做本行了?”秦方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元夕点头,果断道,“对的。” “要帮忙吗?” “不要。” 秦方放下刀叉,不是很开心道,“你上个电影到处找人借钱,等我这边听到风声的时候,你电影已经拍完了。这是宁愿欠外人的人情,也不愿意要家里人帮忙?” 元夕冲他笑,道,“师兄,这都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个人可以搞定的。” 他叹一口气,肯定道,“你还是在生我们的气——” 元夕不想再听下去,丢了餐盘,扯张湿巾纸擦嘴巴,直接起身。这男人看她的时候眼睛跟要吃人一样,说的话听起来和软,但里面含着必须要她配合的韧劲儿。三年过去,他没变,但她已经变了。 秦方跟着站起来,想再说点什么,但见她神情冷漠,已经没了刚见面时候的犹豫和不自在,住口了。 想要得到什么,欲速则不达,他不必太着急。 元夕穿过一重重人群,估摸着从开宴到现在混过去差不多一个小时了。既然易庭北之前发短信向她求助,她也不想继续呆这里气闷,便准备溜出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含雪厅在本层的另一侧,沿着走道,从一片金色的辉煌装饰抵达一片银白色的世界。这酒店走的是文艺的路子,在设计上是花了大价钱的。 她抵达含雪厅的门口,只听得一片寂静,有点诧异地推门。 厅内人去楼空,只有几个服务员在收拾满桌狼藉。 她诧异道,“这边的客人呢?” 服务员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 她立刻板了脸,“怎么回事呢?客人还没走你们就收拾东西了?” 一个年轻的结结巴巴道,“客人已经走了。” “去哪儿了?下楼还是上楼?走的时候清醒吗?有没有人喝醉?” “好像是上楼了吧——” 元夕立刻开始拨打易庭北的电话。电话是通的,响了好几声,却没人接。她继续打,结果被人为挂断。 她立刻沉下脸来,这是麻烦大了。 易庭北一踏进含雪厅便知道自己又中招了,厅里坐着的除了主位上的一个生面孔外,其余的全是旁氏和华堂的高层,甚至还有叶司静。 叶司静长发披肩,穿了一身白色的小礼服,显得非常温柔和顺,很匹配目前的人设。 这架势,应该又是一次资源的交换和捆绑了,利用他曾经拍过谢导演电影这个经历,压榨他最后的价值把叶司静推出去。 他心里有数,脸上表情没变,取下墨镜挂在胸口,随意看了一下小丘。 以往类似的应酬,小丘偏他比较多,会帮忙准备各种醒酒的药物,如果他觉得茶水饮料有问题会自带。他喝醉了,或者到半途要走人了,小丘会立刻出来打圆场。如此操作,令他避过了好几次旁少平的坑,可今天小丘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一旦和他视线对上便立刻挪开。 今天的宴席有问题。 小丘彻底站队,抛弃他这个要垮台的二老板选择了旁少平这个大老板。 易庭北收回眼睛,默默地按照旁少平的安排坐到那位吴导演的身边,另一侧则是叶司静。这样的安排不得不说很奇怪,不过既然知道了是坑,也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他表现得很合作,向主客打招呼,说一些很配合的话,敬酒以及帮忙布菜。这些都是小事,比较重要的是他不让水酒进肚,偶尔夹的菜也放在骨碟上,没入口。 “北哥,吃水果吧。”叶司静没怎么说话,将他的作为看在眼里,将自己身前的一小盘水果推给他了。 易庭北看她一眼,没说话。他的眉骨略高,显得眼窝有点深,凤眼在不笑的时候颇有威压。 叶司静略微有一点尴尬,但还是镇定道,“抱歉,那些事情我没办法,公司的决定——” 他知道她说的都是真话,公司将艺人以商品对待,无论怎么包装或者改造,均是从经济效益出来。叶司静签给华堂五年,前两年死活推不动,尝试了少女路线,玉女路线,轻熟女路线均没效果。后来又在经纪人的怂恿下做了微调美容,割双眼皮,甚至削了下巴骨。 易庭北还记得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很生涩有礼,不太敢跟他说话。他这人其实面冷心软,见她本人不算是很讨厌,点头同意了搭伴儿配对的事情,配合她的某些说法,不反对。他唯一忽略的便是,公司的商业行为,不该以个人的好恶去评判,结果现在有苦说不出。 譬如现在,他身处暗流之中,她纵然同情却只能落井下石。 想通透这些,他轻轻将水果推回去,道,“你自己吃吧,我没胃口。” 叶司静表情有点难过,但也没再说什么。 易庭北只喝酒,没吃任何东西,撑了一会儿便有点晕了。他用热毛巾重新擦手擦脸,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可入鼻一股甜腻腻的味道。他心中警觉,只怕又中了招儿,站起来告罪,去卫生间用凉水清醒清醒。 旁少平笑眯眯地看着他走开,冲旁边一直等着的一个男子点了下头。那男子跟在易庭北身后,站去了卫生间门口等着。 叶司静看见了旁少平脸上的怪笑,心脏抖了几下,强行调出笑来,更殷勤地对着那个所谓的吴导演敬酒。各人有各人的命运,谁也不是谁的救世主,她没办法帮忙。 易庭北深一脚浅一脚去了卫生间,冷水浇在脸上,脑袋却还是晕乎乎的。他两手撑在洗手台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红得不像话,两眼水气惊人,血管里奔涌着燥热。 中招了! 到底是什么时候呢?酒大家都在喝都在倒,应该不会有问题;筷子使用的是公筷,应该也是对的;只剩下那张味道冲人的热毛巾? 没等他想明白,身体彻底失去力气,猛然栽倒在地上。 男子听见里面传来的声音,直接推门进去,捞起易庭北杠在肩膀上,从传菜间出去。 易庭北只感觉自己的胃被顶得生痛,眼睛里一片血色的光芒。 第12章锤子姐姐 今天是周平涛的好日子,托元夕的福,他在这大佬云集的场合如鱼得水,交换了许多名片和项目信息,很值回票 分卷阅读19 价。 他正借了姚东这边的口和一个美术大佬搭上话,元夕急匆匆从外面走进来,抓了他便走。他有点舍不得,又不能高声喧哗失了礼数,只好压着嗓子,“姑奶奶,怎么了?” “易庭北出事了。”元夕沉着脸道,“含雪厅没人了,地上一片狼藉跟打过架似的。服务员说里面的人都上楼了。那傻叉肯定是中套了,咱们得想办法搞到酒店的监控录像,找找他被弄哪去了。” 周平涛刚只觉得自己要踏上人生巅峰,没想到下一刻迎接的是暴风骤雨,有点不确信道,“不会吧?旁少平那家伙是刻薄恶毒,但也不至于——” 话到这里,说不下去了。 两人都是圈内人,都知道,至于。 这是一个钱、权和美色交融的怪圈,为了追逐利益,许多人能被自己的欲|望变成怪兽。 易庭北是一块有钱有名有美色却没有护盾的肥肉,哪条狼看上了能松口? “怎么办?”周平涛环视周围,全部都是陌生的面孔。他有些人际关系,但全来不及用了。 元夕见他也没办法,咬唇,看着人群中慈眉善目的谢老。她想了不过三秒钟,甩开他的手直接奔老人家过去。 “你疯了?”他看她表情和走向就知道不对,抓了她的胳膊道,“这是什么地方?你闹起来咱俩都完蛋了——” “别怕,不会的。”她推开他,直端端走到姚东和谢导面前。 秦方不知道从何处转出来,有意无意挡在她面前,道,“你刚去哪里了?怎么没见人?” 元夕皱眉,道,“师兄,我有点紧急的事情找谢老谈,你让开。” “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周平涛跟了过来,拉拉她的胳膊,道,“夕子,和秦先生说吧,一样的。” 她想了一下,带着两人走到厅角落里,将事情说了一遍。 秦方有点不满,道,“你的意思是,你们的一个朋友在含雪厅参加酒宴,但是被不明人士带走了。电话能通,但被人为挂断了,所以你想找酒店调监控找他?” “对。”元夕知道时间不等人,道,“我想请老先生以酒宴主人的名义给酒店申请看录像。” “你那个朋友,叫什么名字?”他问。 元夕直盯盯看着他,道,“师兄,你要是不愿意帮忙的话,我自己处理,但别耽误我,行吗?” 周平涛见她火冒三丈,忙出来打圆场,道,“秦先生,那朋友是易庭北,咱们下一个电影的合作演员。要是他出事了,咱们的项目指不定会被影响的——” 秦方深深看她一眼,道,“今天谢老是客人,主人家是姚东。” 说完这话,他拢了下西装外套,转身走向姚东。 周平涛摇头,叹气道,“元夕啊元夕,你对我暴脾气也就算了,怎么哪哪都这样?人家可没欠你的。” “欠我的多了,我能像现在这样跟他说话,已经是很好脾气了。再说了——”她看他道,“是你把易庭北引荐给我的,现在你的朋友可能出事了,你怎么不着急?” “我急啊?”他辩解道,“可我能力有限,不是什么事情都能插手的——” 秦方找到姚东,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姚东回头看了元夕一眼,摸出手机来走向厅外。他打了几个电话,又转接了几个电话,过了约莫十分钟后,回了秦方一句话。 他拿到口信,走回元夕身边。 元夕迎上去,道,“怎么样?” 秦方欲言又止。 她不耐烦道,“怎么样?” “夕子,你和那个易庭北,是什么关系?”秦方正色道。 周平涛觉得这话奇怪了,刚不是说了么,未来的合作伙伴。 元夕没回答,眼睛转向姚东那边,他遥遥冲她做了个抱歉的姿势。她转眼,看着秦方,“我不明白——” “老师现在不管你,你可以做自己的想做的事情。可他若是知道你和一个艺人搞在一起,肯定——” 秦方知道被偷拍照片的那个绯闻了。 元夕觉得这世界真是太疯狂了,明明是一个不沾边的误会,被狗仔传播到网上,被别有用心的人发酵。在她自己都没发现的时候,这离谱的事情被问到面前了。看来姚东的人脉关系果然很强大,狗仔没爆出来她的身份,他几个电话便问到了。这也更证明了狗仔早就掌握了她的身份,现在捂住不说,只不过是要等待舆论的最高点再抛出来,造成新的舆论。 想通此节,元夕不愿受制于秦方,立刻闭嘴,转身拉着周平涛走出半山厅。 这地儿和她气质不符,不能呆了。易庭北是要救的,不过她准备靠自己,直接打个11o,说酒店容留卖淫嫖娼,不要太好使。 秦方见她还是这臭脾气,无奈地追上去,道,“我只是问问而已,你发什么脾气呢?房间号是15o7——” “师兄,谢谢你帮忙,我记你这个人情。”元夕停步,感谢道,“等事情了了,我带易庭北亲自向你道谢。” “我要的不是这个。”秦方又是气又是笑,“你别用小人之心来度量我。” 元夕扯了扯嘴角,不跟他打嘴仗,扯了周平涛急匆匆走出去。 整个场子依然觥筹交错,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般。 秦方落寞地看着她的背影,久久没回神。姚东端了两杯酒过来,交给他一杯后浅浅碰了一下。他道,“你这个小师妹,脾气挺呛的呢?” 秦方一口气将酒喝完,没搭话。 “你真不上去看看?”姚东开玩笑道,“今儿是旁少平借了我下面人的名义做一个局,不知道动的是小师妹的人。” 秦方并不是很开心,随手将空酒杯放在过路侍者的托盘上。 “要真舍不得人家,怎么早前拼命往外推了?这圈里什么都不缺,更不缺活色生香的大美人。那易庭北在电视上形象不怎么样,可真人还挺好看。你别太自信啦——” 他笑笑,道,“你这家伙,何必看我笑话?” 元夕走出半山厅,先去楼层服务台拿了自己寄存的帆布袋。 进电梯,上十五层,迈入被柔软地毯包裹起来的世界。 这行当集合了全世界最漂亮的人,最热的钱,既有对艺术的纯粹追求,也夹杂了许多借机追求物质的人。她不想眼睁睁看着一个还知道自救的人被阴霾给拖住了,一辈子不得超生。 酒店走廊很静,客房的门上挂了请勿打扰的牌子。 她仰头看看两头的摄像头,一点点红光闪耀。 周平涛一路跟过来,见她平静得不像样,劝道,“你别冲动,咱们敲开门把人带走就行了。正面和人干上了不明智,得罪人——” 元夕充耳不闻,直接抬手按门铃。 半晌,无人来开门。她皱眉,手成拳,大力敲门。 分卷阅读20 门里静悄悄一片,仿佛波澜不兴的水面。 她眯眼,打开帆布包,拎出那个随身带的手锤。 周平涛艰难道,“姑奶奶,你这别发疯了好不?我马上去找酒店的人来开门,你给我等着——” 等?世界上最难听的词就是“等”了,多少遗憾和后悔,就是因为这个字。 她将手锤握在手里,掂掂重量很顺手,一锤子直接砸门板上。 钢铁和实木撞击,发出巨大的声响,在寂静的环境里传得很远。 周平涛身不由己地跟着抖了一下,心里好大一个卧槽。 他就知道,这野女人一旦搞事,那t就是大事啊。 周平涛很着急,这么大的响动,别门没敲开反而把酒店的工作人员给引过来了。易庭北是公众人物,不管房间里发生什么,要是被人拍了照片或者录音了放出去,那简直就是在目前复杂的舆论上再添一把火。 易庭北要是彻底凉了,他这边再用劲儿,管什么用? “元夕!不我叫你姐还不行吗?姐,你冷静点——”他胆战心惊地看着她发狠的脸,这女人的路数他算是知道一点,狠起来不认人。她现在拿了一把大锤子,眼睛亮得跟灯泡一样,显然是犯了倔劲儿了。 “冷静?”她笑一下,“你要冷静就去找人把走廊两头给封死了,别让无关的人过来看热闹。再去找个车等酒店门口,我带了人出来,马上接走。” 他无话可说,这关头了还能安排得头头是道,说她疯好呢,还是理智好?他想再说点什么,最终没说,摸了手机出来联系自己的助理,开始安排后路。 他内心有点苍凉,接下来才真t是要腥风血雨,一片江湖传说了。 第13章出路 酒店门是实木门,很结实。 元夕敲了几锤子没敲破,房间里听着还没音儿,她笑一笑,将锤子再在手里掂掂,瞄准了木结构脆弱的地方全力敲过去,这次不几下便裂出来大口子了。 不过,走廊那边也有服务员慌慌张张跑过来了。 她不管,一手盯着破口的地方用力敲打,一手摸手机开始拍摄。不到一分钟,木板飞溅。她伸手进去抓锁扣,里面有人在堵和吼叫,但都没用,门直接被踹开了,一片惊叫的声音。 元夕左手举着手机走进去,右手高高抡起锤子,眼睛盯着屏幕上不堪入目的画面,道,“都别想跑啊,老子全录下来了。” 她是知道圈子里有些上不了台面的烂事,也见过几起奸情。不过她心思不在这上头,听人说起来也就一笑了之。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深入这样的现场,这刺,就就这么冷静但是坚决地办自己的事情。男子反而怕了她,瑟缩地看着,不明白是什么路数。 她将摄像机搞死了,回头瞥见男人的手机,又一锤子过去,稀碎。 男子身体抖了几下,不敢再做什么。 搞定这一切,她将地上的文件捡起来看,果然是简单粗暴的卖身契。 她抬眼凶巴巴地看男子,男子已经被她的凶暴态度彻底折服,没一点反抗的心。 “给易庭北用的什么东西?有没有副作用?” “就一般的□□和那个——” “哪个?”她厉声道。 男人几乎要哭出来,“旁少平给的,是性药——” “旁少平人呢?” “他不在这里,交代了事情就带着人走了。” 这人还真t滑头。 元夕瞥一眼床上全身红得不像话的人,心里操了好几声。她视线搜寻,他身上很干净,也没什么脏污和痕迹,不由得松了口气。她没来迟,这事儿应该就还有转圜的余地。她将易庭北被扒下来的衣服找到,抓起来丢在他身上,道,“易庭北,能不能听见?” 易庭北迷迷糊糊哼了一声,没回答。 那男人见她没管他了,顾不得自己没穿衣服,奔了门跑去,两个躲在窗帘后的女人也跟着跑了出去。门被拧开,外面不知道是什么场景,居然又是一片尖叫的声音。 她也无法顾忌太多,去卫生间接了大杯子的凉水回来,泼在易庭北脸上。 他全身烧得不像话,脸血红,半张的眼睛里透出渴望的光,被凉水一激后睁了睁。元夕伸手捏了他下巴,强行道,“人还是清醒的吧?能不能站起来走路?” “元夕,找元夕——”他断断续续喘气。 元夕挑眉,关了手机揣裤兜里,将锤子丢下,一床被单将他裹起来。她力气够大,可男人毕竟是男人,虽然看着瘦,但很重。她 分卷阅读21 拉了两次没把人拉起来,反而让被单滑落,露出他结实的腰胯来。 还真是看不出来,易庭北面上蔫蔫的,衣服里面的本钱很不错。她感觉自己也要烧起来了,为不长针眼,只好胡乱把被单抓回去盖起来。尔后,她掐了他的脖子摇,道,“易庭北,你要再不起来,明天□□就要上头条了。还有下半辈子的卖身契,已经签下去了。” 易庭北的表情挣扎起来,手死命去抓她的胳膊,可又在挣扎,落回自己的胸口,狠狠挠了一把。他留了指甲,四条血痕立刻出现。 看来这人也不是不清醒,就是被药迷住了没办法。 她拉着他坐起来,背过去将他搭在自己背上背起来,刚丢好的衣服散在地上。她艰难地往卫生间走,将他丢在浴缸里,开了冷水淋浴冲。 搞好这边,她走出去,却见周平涛已经进来,正在收拾地上散落的文件。他道,“酒店的人已经把走廊封起来了,姚东和你师兄都上来了,在外面跟人做接洽。你真是好大的面子,姚东吔,来给你擦屁股——” 她拨着身上沾到的水珠,不在意他的话,道,“你的车来了没?易庭北中了药,还是得送医院瞧瞧。” “这关头,能送医院吗?”他不同意,晃晃文件,“旁少平真狠毒啊,居然搞了这么个合同。这真签下去,易庭北一辈子做包身工不说了,前面攒的钱还得吐出来。夕子,你是他的救命恩人。” “事情凑到眼前了,也不能不管。”她擦干手,将易庭北落地上的衣服捡起来。衣服质地很好,带着洗干净后的太阳味道,还有他身上一直都有的柠檬味。 她想了一下,“接下来怎么处理?” 周平涛叹一口气,“你发疯完了还想得到这个?能怎么处理?当然是压下去最好,见不得人——” “我想报警。” 他大惊失色,“你这是要害死一大波人啊!姚东那边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他四顾一下,人都堆在外间了解情况,这边只有他俩。 他压着嗓子道,“他们刚才在那边说话的时候,我听了一耳朵。原来今天两个厅都是姚东包下来的,含雪那边给他下面的人招待人用的。旁少平想跟谢导搭关系,借了易庭北和他下面一个副导演套近乎,今天打的是用易庭北一箭双雕的主意,一边要收拾他,一边自己去找谢导牵线。姚东好不容易把老人家说动了重新出山,怎么可能让别人来随便占便宜?更不用说还真被旁少平把吴导演给套进去了。你要报警,新闻出来,说易庭北和谢导的副导演聚众□□?谢导这人本来就怕麻烦,要一生气走了,姚东活撕了你的心都有。他现在就是要不计代价压下去,顺便把那个狗屁不是副导演给弄走——” “这样啊。”元夕想了想,“要我不报警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不准让易庭北今天发生的事情漏出去半个字。不然——”她摸出自己的手机,“我全录像了,发出去可好看了。” 周平涛看着她,道,“易庭北还冲我说你看不上他,我看你是太看得上他了。要不是我知道你,还以为他是你小情呢,这么尽心尽力——” “去,说什么呢?”她瞪眼,“你去把外面的人弄走,顺便把我的话带给师兄和姚东。我马上带易庭北闪了,不能再拖延了——” 周平涛拿她没办法,只好将散落的合同文本收拾完全,确保没有任何遗漏才退出去。 元夕抱着衣服回卫生间的时候,易庭北站在浴缸里发呆,仰头冲着花洒淋冷水。他人高瘦,骨架端正漂亮,四肢纤长,站直了后特别挺拔。他一手撑着墙壁,转头看她,水珠从额头滚落脸颊,仿佛是泪。 她有点抱歉,将衣服放在洗手台上,道,“你要清醒了,把衣服穿上,咱们得马上走了。” “元夕——”他嘶哑着声音。 她不是很想和他在这个情况下交谈,毕竟美□□人,要把持住有点困难。她转身准备出门,催促了一句,“你得快点才行。” 身后响起水声,两只湿漉漉的手环在她腰上,一个冷冰冰的头紧靠着她的肩膀。他略带委屈道,“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 夏天的衣服本来单薄,被水这么一沾,贴皮肤上了。她感觉到他火烫的身体,还有身后某处不可描述的坚硬,内心薄弱的道德感在劝说她,这地儿现在不适合乱搞。 他将她抱得紧紧的,“我一直想告诉你,我想你带我去找路,去找以后。可我对着你什么不敢说,我害怕你嫌弃我笨,说得不好——” 元夕有点心塞,人在对她述衷肠,她在觊觎人的肉体,实在太不应该了。她现在觉得有点麻烦大了,这世上最艰难的事情是承担了别人希望。易庭北郁于自身无法解脱的环境,居然寄望于她,还真是—— 她想说点什么,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第14章往事 易庭北冲完凉水后全身冰凉,他神思恍惚地穿好衣服,拉了元夕的手不放。因为刚才哭得太厉害,眼皮红红的,嘴唇也被咬出血珠子,看起来有点可怜。 他这样没法出去见人,元夕只好出门找周平涛。 这家伙和姚东已经把闲杂人带走交涉去了,留了秦方来善后。他站在外间的沙发边,手上又夹了一根烟,好像很愁苦的样子。 她走出来,他瞥她一眼,将手上的袋子递给她,正是她急需要的墨镜和口罩。 “师兄,谢了。这次多亏有你帮忙,不然就糟糕了。” 秦方挥挥手,对她这种客套很厌烦,但还是没说话。 元夕无法顾及他的心情,转身进内间。 易庭北已经穿好了衣服,失魂落魄地站在屋子里,垂着头看地板。 她掏出墨镜挂在他鼻梁上,又把口罩弄好,道,“走了。” 他点点头,乖乖跟在她身后,而她也没忘记找他的手机和自己的小锤子。 两人出门,秦方站在门口,看着被挡得严严实实的男人,幽幽道,“夕子,你就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元夕“啊”了一声,这才反应过来,道,“庭北,这是我师兄秦方,今天多亏他和姚东帮忙才能及时找到你。你快谢谢他——” 亲疏远近分明。 易庭北取下墨镜,露出湿|漉|漉的眼睛,“谢谢。” 秦方一口气憋的胸口下不去,什么想说的全被堵死了。 元夕见他这样,拉了易庭北又要走。 他只得道,“你放心,今天这事没人敢再提了。” 易庭北回头看他一眼,青年人清澈明亮的眼神对上成年男人如刀锋一般的目光,隐约有火花闪耀。他的心抖了这一下,意识到这男人对元夕不一般,他对自己有敌意。他复又挂上墨镜,手去死死握住元夕的 分卷阅读22 手腕,不放。 “师兄,那实在太感谢了。”元夕挺满意的,既然有人把麻烦事给挡了,她求之不得,道,“你放心,既然你和姚东这么义气,我拍下来的东西肯定也不会到处传的。相信我!” 秦方牙关紧咬,眼睛里有点忧伤,元夕现在只对他讲礼尚往来了。 元夕带着易庭北从安全楼梯走,这酒店有三十多层,又有庞大的裙楼综合体,内部的结构非常复杂。幸而她本来是搞这个行当的,知道按照规范哪边有楼梯,哪里有通道。于是两人摸黑,从楼梯间向下,又过了几个通道后,转到了员工楼梯。 易庭北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她道,“怎么样?” 他闷了一下,半晌道,“又开始晕了。” 他中的药不止一种,虽然泡了冷水,但药效没彻底过去。现在略微运动一下,气血运行,起反应了。 “忍着,马上就到通道口了。” 他浅浅地嗯了一声,脚步加快,不小心撞到了前面的她。她没站稳,手乱晃着保持身体平衡,却被他一把给拉在怀里。果然,他原本冰冰凉的皮肤又开始烫人了,连呼吸都带着火气。她想安慰他一下,他却埋头在她颈项里深深呼吸,显然是在试图控制自己。 两人面对面站在同一个台阶下,贴太近无法隐藏生理反应。他似乎有点不能自控了,身体开始磨蹭起来,脱了口罩,嘴唇急切地贴在她颈项皮肤上。 元夕一把抓住他的头发将他脑袋提起来,墨镜掉地上,露出他粉色的眼角和脸颊,一副发|情的样子。 “要我去给你找个女人?”她道。 易庭北摇头,只看着她。 “那你自己憋好了,别在我身上乱蹭。”她也不想他太尴尬,“你这是被药迷了,我不生你气。不过事先说清楚啊,你要趁机放纵自己,别怪我收回给你留的那个机会。” 他有点惊喜,眼睛立刻亮起来,“元夕,你愿意要我啦?” 这话太暧昧了,她的老心居然活蹦乱跳了,道,“别乱说话,走快点,赶紧回家再泡个冷水澡。” 元夕不敢直接带他去地下室,从员工通道进入裙楼。裙楼对外营业做成了商场,里面的消防通道更多更复杂,就算有狗仔也没办法每个口子都守好。她交代他在安全门的地方等了会儿,自己走商场里看了一下建筑简图,然后联系周平涛,让他找的车在某个出口等着。 两人一路潜行,气氛紧张,直到远远见了周平涛打了双闪的车。 元夕冲过来拉开车门,将易庭北塞了进去,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她抹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跟着坐去后座,又将自己的包包丢前座,道,“可累死我了。” 周平涛启动车,也道,“我活了三十多年,头一遭遇上这么惊险刺,真是搞大发了。” “怎么了?” “刚我在等你们的时候顺便刷了下手机,有个小热点新闻,是酒店有住客在微博上发博了,说旁观了大八卦什么的,现在热点在往那边转——” 车开得极快,穿出酒店后面的小街上了大街,淹没在滚滚车流里。 “应该是没有照片实锤的,炒不起吧。”元夕对秦方和姚东的能力还是比较信任的,既然他们的利益决定了要把这事情压下来,那这热点便热不起来。就算是旁少平有心想炒,也得好好掂量掂量炒作的角度。 “但愿如此——” 元夕将房车两边的小窗帘拉上,看着越来越无神的易庭北,道,“涛哥,你出城,送我们回百乐村。” 周平涛是有心找个近郊的酒店安置两人,没想到元夕居然这么不怕麻烦要将人带回家。他从后视镜里看脸红得要烧起来的易庭北,心里也知道除了去百乐村外真没更好的处理办法了。 “你——”他有点迟疑,其实想问的是终于决定要用易庭北了吗?可发生了今天晚上的事情,不管会不会曝光,曝光到何种程度,他已经是注定了要凉。 他是个商人,之前帮易庭北和元夕牵线,是看着过去和旁博的情分以及这人还有东山再起的可能性,可现在? “元夕——”药性持续发作,易庭北不知道身边两人如何衡量得失。他有点呆头呆脑的叫着她的名字,手四处晃,抓到了她的手后双手捧起来,紧紧贴在自己脸上蹭起来。这动作仿佛是丢失许久终于又找到了主人的小狗,既亲昵又不设防,而且带着一点心酸的味道。 元夕有点无语,抬眼却见周平涛的眼睛在后视镜里观察自己。 他摇头,道,“元夕啊元夕,你可千万不要做色令智昏的人。” 两人从来爱斗嘴,谁都不肯在嘴巴上吃亏。这是第一次元夕被说得没法回嘴,她想,要是有条件,谁还不想做个昏君? 周平涛车技很不错,为了保险起见,在酒店外面绕了几个圈子再出城。因是半夜,出城的车少,一路风驰电掣很快抵达村口了。 易庭北早就憋得不行了,一直在后座上磨来磨去,抓了元夕一只手不太规矩。她用力扯开,从后座翻出来湿巾纸帮他擦拭降温。他血红着唇,贴在她脸上喘息,像个奶狗一样在她怀里拱来拱去。 元夕没这么窘迫过,待停车后立刻推开车门,让外面的冷空气进来冲散燥热。她想下车,他还哼哼着抱住她的胳膊不放手,两人拖拖拉拉,差点没摔地上。 “b,周平涛你看什么热闹,赶紧过来帮忙,他这是吃了春|药闹发|情呢。”她见他大有脱了衣服要开干的架势,急死了。 周平涛憋着笑走过来帮忙,两人合力将易庭北给弄下车,又歪歪扭扭地进了院子,最后将他给弄去卫生间了。 元夕打开淋浴的凉水,直接喷他身上,水花四溅,他也开始冷静下来。 “清醒了吧?”她有点恶狠狠道,“冷水里给我泡着,没泡好不准出来。” 易庭北有点委屈地看着她,血色尽褪,“元夕——” 她被他叫得心烦气躁,转身将门关上。 周平涛站在院子里抽烟,见她出来,道,“还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呢。” “管不了那么多了。”元夕恶声恶气道。 “旁少平这人恶心得很,之前还犹豫着把他捆死在自己身边,所以只是略施手段教训教训而已;今天晚上闹开了,那是肯定不能再用了。他要不踩死易庭北,就得做好心理准备以后被报复——” “所以明儿才是真正暴风雨了吧?”元夕想了想,“易庭北被他控制的黑料多不多?” 他吸一口烟,道,“旁博以前是下了大力气真要好好带庭北的,把他教得很好。他没有什么怪癖,也不抽烟不喝酒,更不用说那些违禁品。工作上也很配合,要说黑料最多就是对人不太热情,或者耍大牌,或者是难打交 分卷阅读23 道。他的爱好也就是打电动游戏,真要黑——” “男女关系呢?” “除了一个官配叶司静,就没别人了。啊,对了,还有你这个国民小三——”他想活跃一下气氛,添了句话。 “有没有什么金主靠山情人?”元夕开口了。 周平涛看她一眼,“你这是给自己问的,还是做什么调查呢?” 元夕抬眼,看着天幕上点点繁星,道,“既然搭了这把手,肯定要知道帮这个忙值得不值得。” “旁博在的时候他还没成年,不愿意让他沾上这个名声,资源交换倒是有几个正经合作的大老板;旁少平上来后,把这些资源都挪走了,所以庭北现在还真没靠山。至于金主情人——”他笑了一下,“旁少平倒是想给他找,可他本人不配合,再加上流量也还行,公司需要钱,工作排得很满,没功夫。” “那就是说,明儿就算爆出来了,其实也没实锤。”元夕的心放下去一半。 “刚我在手机上看了一下,那个酒店住客爆料的帖子虽然有人转,但是没照片,所以热点没有继续扩散。”周平涛叹一口气,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元夕点点头,心里大概有数了,这是姚东的威压在发挥作用了。 “既然他没有靠山后台——”她笑了一下,道,“那我来做吧。” 周平涛怪异地看着她,这人怕不是失心疯了吧?可想想她和秦方的关系,再想想她从没透露过的家学渊源,也许,说不定呢!他若有所思地告辞离开,不再管后续的麻烦事情。 元夕在院子里踱了几个圈,看了会儿星星,脑仁痛了好一会儿。今天的事情,从早晨秦方联系自己后,直到刚才,一路朝不能控制的方向狂奔而去。这么奇幻的遭遇,要不是自己这遇上了,拍成电影也没人信。 国民小三?靠山后台? 这都什么鬼呢? 算了,已经搞成这样了,便继续吧。世上人走路,从来向前看。 元夕去易庭北的房间找换洗的衣服,一早走的时候,她就留心易庭北把箱子故意拉下了。她对他没恶感,容忍他这点小手段,没揭穿。 箱子被他藏在门背后,打开看,满满的换洗衣服和压在最下面的各种证件、几十个房本、卡和合同。 他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完全迟钝,至少知道把重要的东西随身带了。让她没想到的是,他居然还能有头脑做房产投资,买的房子全是连片整层的办公楼或者好位置的高端楼盘,看时间大多在四五年前,现在房价不知翻出去多少倍了。怪不得能轻飘飘地说赔一套给她,也能坚定地甩开旁少平——他有任性的资本。 元夕给他挑了一套衣服放一边,扣上箱子盖,没想到一个信封滑了出来。她伸手想推回去,两张照片从里面滑出来。她捡起来看了一眼,笑了。 十年前,十八岁的她站在《始皇帝》剧组最后排最角落的位置,举着一把木工凿子傻笑;一年前,二十七岁的她捧着奖杯,和周平涛一起对着蔚蓝的大海意气风发。 第15章上路 元夕给易庭北收拾出来一套换洗的衣服,放在卫生间门口的小凳子上。里面有隐约的水声,偶尔一次抽泣,显然他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她敲了敲门,里面立刻只剩下水声,她道,“我把干净衣服给你放在门口,你洗完了穿上。我现在去给你找医生来检查一下身体——” “谢谢。”易庭北的声音很压抑。 任谁遇上这样的事情都不会好受,麻烦的是还必须收拾情绪处理后续有可能更糟糕的事情。 此时已经是深夜,百乐村内只剩下零星的灯火。 元夕成为这里的居民没多久,打过交道的也只有几个附近的住户和村委会。偶尔听王小米提过一回村里有医务室,但还有好几家以前的散医,如果有人生病可以直接请他们上门。 王小米是夜猫子,元夕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敲响了她家的门,果然没等两分钟,她从楼上探出头来,道,“什么事?我这边刚在网上打了一场新战斗,正在大概讲了一下。开头的时候王小米还听得轻松,兴致勃勃问一些关于谢导的八卦,可等到后面易庭北的遭遇开始,她就操了。 “旁少平那货居然这么欺负我家公子?”她声音一向软绵绵略带三分慵懒,此时略提高音量,还是显不出火气来,“怪不得我说网上的黑料层出不穷,他们经纪公司屁公关都没有。原来是这个——” “现在顾不了计较这些了,你不是对这边的医生比较熟吗?能找个口风严的来不?我不是很放心他现在的状态,真有点啥什么的——”后果不堪设想。 王小米马上摸出手机找人,她在这片儿住了一年多,虽然不怎么开朗,但地头也算是踩熟了。 等了约莫一刻钟,村头传来摩托车的声音,一个背着老式医药箱的中年男子骑车过来。元夕跟他打了个招呼,说了几句客套话,这才将他领进屋。 易庭北已经洗完澡,穿好衣服坐在屋檐下等着。 医生确实不多话,给他简单检查了身体,抽了点血放试管里带回去诊所检验。 元夕见他只花了不到十分钟便完成了初诊,估摸着问题不大。完事后,让王小米跟他回去拿药,等会还要带了药水过来输液,缓解易庭北身体的不适。 这么一折腾,等到易庭北在房间里挂上药水后已经快要到半夜两点了。他半靠在老式的木头大床上,黄色的灯光照得他的脸色有点泛黄,眼睛漆黑如墨,一眨不眨地看着墙壁的某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王小米送了医生出门,站在屋檐下透过窗玻璃看了一会,心有点抽抽地痛。她走到厨房,元夕正在将熬好的粥捞出来。她道,“夕子,我看我家公子这样,特难过。” 这人还真进入情境了。 “不能就这么放着不管啊。旁少平现在要收拾他,他也没找接盘的经纪人帮忙,这么孤零零地没人管,跟个孤儿一样。”王小米是个编剧,情感丰富,自己说起来居然有点伤心了,抽抽鼻子道,“我得帮他。” 元夕端了粥,对她道,“让开,别挡路。” 她挪一下身体,看着元夕道,“夕子,你既然能和姚东拉上关系,就帮帮他呗。” 这死女子,还真是被色相迷了心窍。 “大姐,我现在已经是帮了,好吗?”为此她算是在姚东那挂了个麻烦的号,还欠了秦方一个大人情。当然,这些是她在决定把易庭北搞出来 分卷阅读24 的时候就想到了的,可事后冷静下来再想想,还是冲动了点儿。 “既然已经帮了,那就帮忙到底呗。”王小米眨眼,装出可爱的样子,“公子其实很喜欢拍电影的,他熬过这段时间肯定就自由了。他爱干什么自己决定,绝对不会有麻烦,所以,你就在你现在那本子给加一个美人儿的角色嘛。” 真是脸大啊! 元夕不跟她废话,转身去开了易庭北房间的门。 王小米本来也想跟进去的,可余光瞥见易庭北看见元夕进去的一瞬间两眼晶亮,仿佛见了主人的小奶狗一样。她想了想,悄悄走开。她和元夕这人接触的时间不长,可也知道她其实心软得很,嘴巴里说不帮也帮了,而且她好像对易庭北还真有点不一样。这种感觉,仿佛是看着自己最爱的男人和最爱的女人感情在萌芽,隐秘的快感和成就感。 她忍住心里的节里便注意不到周遭的变化。 易庭北看她一眼,见她没注意到自己,便看得更光明正大了。她的皮肤不是市面上最受欢迎的雪白那一款,带点儿蜜色,因为保持了一定程度的活动量和日照,显得非常光滑有弹性。她的眼睫毛不长,可侧面能看到黑眼珠的一点弧度,反射出灯光,很亮。 圈子里好看的女人很多,合作的女明星里美人坯子也有不少,旁少平为了更好的控制他,偶尔也会有歪路给他小小地拉一下皮条。可他都没有很大的兴趣,小丘偶尔好奇了会问,“北哥,你就没喜欢的吗?” 他大多数时候只是笑一笑,被问急了就开个玩笑,“还没我长得好看呢,为什么要喜欢?” 可现在,他就觉得元夕哪里都长得好。 “我去看《往生》,是涛哥给的票。”易庭北开口了,声音有点哑。 元夕沉在剧情里,没立刻回神,半晌道,“你刚说什么?” “《往生》上映前,涛哥给我发了个短信,说自己自立门户后的第一个看好的长片子要上映了,让我支持一下。”他低头,道,“那个时候旁少平刚和我试探着提要续约,说现在行情好,他能给我规划一条最赚钱的路。我说我的钱够用了,不要太多,让我拍电影就好。他没什么电影资源的,口头上答应了,其实都在骗我。我知道,所以也没同意续约,搞得很不开心。涛哥说让我支持,我有点儿赌气,在整个天京包了一百场——” 她有点诧异,这事还真没听周平涛提起来过,想来他为了推广自己的电影,背后做的工作真不少。 “票都给小丘了,他说这样的小众文艺片看的人不多,肯定卖不好。我心里不舒服,就说怎么卖不大家看电影都是看热闹高兴,谁爱看丧片找不开心?”他笑了一下,显得十分温柔,“我就拿了一张深夜场的票,自己一个人溜去看了。那一场,只有我一个人——” 元夕扣上电脑,给他整了整有点歪掉的输液管,“你兴致还挺好的呢。” 他有点不好意思,道,“我其实很喜欢看电影,平时工作忙,在平板上看,但我最喜欢的是去电影院看,气氛完全不同。” 她懂,在电影院黑暗的环境,音响立体环绕,整个人的情绪浮在半空中,能够更好的带入故事体验感情的变化。 “然后呢?” “看完了以后,我一直想找你问一个问题。” “你说啊。” “阿生和阿圭家里那么穷,他们没钱的,什么都不会。第一次离开家去工地找工作我能理解是带着希望去的,可工地已经完工,人撤走了,得到的又是一个比第一次还要缥缈的消息。他们为什么还能继续上路?”易庭北不明白,“他们不害怕吗?” “你是觉得人有了资本,才有权利选择?”她想起他箱子里那么多的房产证和银行卡。 “难道不是吗?”易庭北看着她,就像是看很多年前的旁博,有任何不明白的问题都可以问。他说,“如果连生存的问题都不能解决,怎么去生活?” “那你觉得你现在有资本离开旁少平了?” “有的。”他回答得不是很肯定,碰上她的目光后,又坚定地重复了一次,“有!” “是不是也觉得自己做出这样的选择算是破釜沉舟了?” 易庭北点头。 元夕笑了,拍拍自己的电脑,道,“我这次的新本子写的是一个荒谬的故事,角色全是民工,你要不要试试?” 时间似乎停滞了一般,易庭北听见了自己心跳的声音。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头向前倾了一下,待见到她脸上的微笑才发现自己没幻听。他已经被她拒绝了两次,不敢再提第三次,怕自己又搞砸了。没想到她居然会主动邀请自己,便急不可耐道,“要,我要的!” “那行。”她站起来,见一袋药液差不多快完,给他换新的,道,“你得做好心理准备,跟我一起工作不是容易的事情。我为人苛刻,不接受反驳——” “只要是你,怎么对我都可以。”易庭北情不自禁道。 元夕冲他笑了笑,“但愿,你不会被虐哭——” 世事真奇妙,一夜之间她这老姑娘和小鲜肉绯闻上了;又是一夜之间,小鲜肉哭着求着只要去做个民工。 可他得知道,有退路的时候破釜沉舟不是真正的勇敢,而一无所有的时候义无反顾,才算是真正上路。 第16章重来 秦方很烦躁,丢了满地的烟头,伸手再拿烟盒的时候,里面空空如也。 肩后递过来一支,他伸手接了,回头看却是姚东。 “你的人,处理好了?”秦方道。 刚才人半硬半软地和酒店把这桩乌龙了结,又将吴副导弄地下室来询问到底怎么回事,忙活了大半宿,通没休息好。幸好身边有眼尖得力的助手将谢老给送回房间去休息,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收场。 姚东点头,“也不是什么大事,老吴约了旁少平吃饭,带了易庭北和叶司静来招待。顺便,喂了点药,让他自己的人听话——” 在姚东看来,这是旁氏内部的事情,虽然借用了他的场子很不长眼,但利益牵涉不大。他这边表达了不满后,旁少平很有眼色地将后续扫尾的事情都接手了,没给他造成太大的麻烦。 分卷阅读25 “你放心,今天晚上的事情没什么麻烦。”姚东开车门,请他上车,道,“和旁少平已经聊好了。” 秦方上车,将烟点燃,手搭在车窗上,“和小夕被偷拍的照片呢?” “这个没办法。”姚东不着急发动车,也点燃烟吸了一口,道,“这一年多来,易庭北和旁少平闹脾气。一个想走,一个死活不放,扛上了。旁少平这边连着挖了好几个坑给他,照片算是其中一环,绝对不会放手的。” “这不关小夕的事。” “他没退路了,不会管那么多的,捞着谁是谁。我去找他聊,他也是看在想和老爷子合作的份上才让了一手。不然就算小师妹手上拍了视频,真爆出来,毁的绝对是易庭北和我。”姚东还是有点烦躁,“我也讨厌这人,可他还偏就咬死了不放。” 秦方深吸一口,“他想要什么?” 姚东看他一眼,道,“谢老这次的项目,里面有个女三的角色很讨喜,他想拿下来。” “给他。” “那不行。”姚东直接拒绝。 秦方眯眼想了一会,道,“你还差多少钱?” 姚东有点儿戏谑道,“今天晚上来那么多人,大家都很有兴趣,所以我现在不差钱。” “少来了。”两人认识十来年,谁还不知道谁? “讲老实话,我能请了老先生出山,也是给了承诺的。不接受带资进组,不接受潜规则,我只管钱和外务,剧组里的事情不插手。”姚东道,“就算你把投资包圆了,老头子也不会让步。除非,是他自己看中的人——” 谢东晋的脾气,两人都明白,各自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秦方揉了揉眉心,垂着眼睛道,“可以。你缺的钱我这边补,你去找旁少平谈好了,今天晚上的事情相互不追究,以及照片的事情不准牵连到小夕身上。至于演员,带给谢老过目,他老人家点头了才能用,我们帮他出力,他自己的人也要拼命才行。” 姚东似笑非笑,“你在背后这么帮小师妹,人家领你的情?” 秦方将烟头伸到窗外,轻轻一抖,烟灰四散。他没说话,看着明灭的烟头,这些不过是他自己的选择而已。他自信满满地回来,可不知道她身边冒出个小明星来。 姚东也不劝秦方,他说得再多也听不进去。现在和以前已经不同了,网络时代,人人都可做新媒体。他这边用钱也许能将旁少平搞定,可若是有心的粉丝或者路人把照片认出来了,再结合易庭北的关注度,绝对能以光速爆开,那么这大笔的钱其实相当于打了水漂。 可人的心里要有了魔障,外人无能为力。 次日,元夕起了个大早,去厨房准备早餐的时候发现易庭北站在屋檐下。他抬头看着远天,眉头深锁,目光悠远。 她其实心里稍微有点内疚,她为了不招惹麻烦,言语之间劝他去找旁少平妥协。这是她的私心,也是她不了解旁少平,没料到那人狗急跳墙了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两人相处这两三天来,短短交锋三四次,也算是了解易庭北外表看起来温柔和顺,骨子里有些执拗的劲儿。这样的人感觉如水,平时风平浪静,一旦有了波涛暗流,必然能将最坚硬的石头磨穿。 “感觉怎么样?”元夕开口道,“现在还早,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他转身,整个人的气质又薄又利,仿佛一柄剑。一个有上进心的男人,遭遇了人生中最耻辱的事情,即便是再沉静的人,胸中也会藏有利剑。 他眼皮还是有点肿,半嘶哑道,“睡不着。” “早饭想吃什么?”她道,“白煮蛋?溏心蛋?荷包蛋还是煎蛋?” 全和鸡蛋过不去了。 “都可以。”他不挑剔,吃什么都无所谓,只要能活下去。 既然人这么说了,元夕也不好太敷衍,热了牛奶,煎了几个单面焦黄的嫩鸡蛋端出来。易庭北话不多,大口吃完后,主动清理桌面,端了碗盘去清洗,也没失手将东西砸得稀巴烂了。 元夕担心他把自己压迫得太厉害,跟着进了厨房。他动作依然很生疏,敞开放着水龙头冲洗,但态度非常认真。几个碗盘,洗够了十来分钟才算完成,浪费的水能有一桶。 “易庭北,别浪费水资源呀。”她伸手将水龙头关上,“地球妈妈早就不堪重负了。” 易庭北勉强冲她笑了一下,重新开水冲洗手上的泡沫。他的手指白皙修长,手腕转动的时候关节在皮下滑动,显得十分优雅。 “元夕,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他慢慢在毛巾上擦干水痕,“以后只要你需要我,只要我有的,都能——” “是我的错,劝你妥协其实是送你回狼窝了。”她打断他的承诺也坦诚道,“我之前和你不熟,你就这么跑过来找我,我心里还有点打鼓,所以想把你推出去。抱歉了,我不知道你处境那么难——” 他微微摇头,“也是我自己太不坚定了,妄想他是旁博大哥的弟弟,不会那么没人性。结果,为了钱和利益,人也能变成鬼了。” “也算好事,能彻底切割,不再欠他什么了。”元夕听他话中的意思,显然是看在旁博的面子上,道,“秦方是我师兄,办事还挺牢靠的。他既然愿意帮忙,那昨儿晚上的事情就算是了了,所以也不要太操心。不过,如果你有要报警的想法,我可以将录像给你。” 发生这样的事情,普通人报警没有任何疑虑,反而是易庭北这样身份的顾虑重重。他迟疑地看了一会儿,道,“请你把录像保留,我得再想想。” 在事情还没这么糟糕之前,他心里有很多恐慌和害怕,担心身败名裂后再也没机会演电影;可昨天晚上那一遭后,非常奇异地,他的恐惧彻底没了。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还能再怎么坏呢?不过就是名声不好,不过就是粉丝没了,不过就是挣钱变少了,而已。 “也行,你需要的时候我再给你。难过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别多想。”她抬头看窗外逐渐亮起来的天空,“都说否极泰来,之前是还没触底,现在就随它去吧。” 易庭北点点头,这话和他想的一样。 临出门前,元夕指指他的脸道,“不要挡一挡吗?” 他道,“我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元夕笑了,这人的心气还没消,总是能爬得起来的。 天刚微亮,山水之间有各种别致的房子顺着溪流的方向布置。两人沿着河边的布道路绕村跑了一圈,中间有几个人似乎发现易庭北的存在,但也只是多看两眼而已。他十分镇定地保持小跑的速度,坚持了约莫半个小时,出了一身大汗,背心湿透。 元夕估摸他心里的郁气消得差不多,带着他从另一个方向返回。 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易庭北 分卷阅读26 可能不太习惯粘糊糊的衣服,想去卫生间冲澡。元夕抹一把额头的汗水,叫住他道,“昨天晚上的事情没忘吧?” 他被勾起不太愉快的回忆,回头看她。 她缓缓呼吸,指着院子里的两堆石头道,“既然说了要合作,不如从现在就开始吧。哪,把自己当成一个民工就别讲究太多,马上开始干活了。把我这些……穷酸的石头——” 易庭北笑了一下,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知道自己之前对她设计的评价很无知。 她也笑了,“按照颜色、大小和形状,全部分拣开。我先观察观察你,试试看能不能找点感觉。” 他爽快地答应了,拉了条小凳子摆在石头堆面前,开始回忆了一会儿自己以往几年接触过的工人。 元夕见他准备好了,回房间找出自己的手机来,在屋檐下换了几个方位,找个光线最好的角度开始拍摄起来。 他穿着简单的白色运动服,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修长的四肢,怎么看都没有民工的样子。她昨天晚上答应要用他也是被情绪感染,冷静下来后便知道首当其冲的问题便是如何把一个贵公子改造成一个农民工,这工程堪比再建万里长城。 她对着手机屏幕看了好一会儿,仔细分析了他的五官和本能动作,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这可真是自找苦吃。 易庭北在旁氏的处境虽然不好,但是物质和日常生活被照顾得很好。他的人设是贵公子,为了养成那份缥缈的贵气,衣食住行应该都是最好的,身边的助理肯定也不少,所以他除了天生的长相外也真被养出来一点睥睨的气概。 她皱着眉头拍了几张易庭北的背影,挑出来一张自己感觉还不错的发到微博上。她的微博申请了许多年,但基本荒芜着,只有参加高坎城颁奖的时候才申请了黄v。这么个把月发一条微博,三年也才攒了不到十万的粉。她将照片放上去,顺带问了一句,“这样的民工,如何?” 片刻后,她不多的粉丝里回了话,“是民工还是贫穷贵公子?” “虽然看不见脸,但看那坐姿,胳膊和腿,好像是美人儿——” 果然,观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只一个背影便能看出很多东西来。 易庭北想要做个合格的民工,得将自己完全砸碎了重组。这个虐身又虐心的过程,希望他能扛住了。 第17章成人之美 王小米差不多又熬了一个通宵,醒来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她摸出还没修好的破手机看了下时间,懒洋洋翻身起床收拾自己。心情很愉快,因为昨儿晚上又怼赢了。 易庭北在微博上的大号粉丝近五千万,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几个月各种绯闻黑料发酵,再加上偷拍到的所谓出轨照助推一波,流量彻底爆炸了。 最开始他的粉丝群体在表达伤心和失望,认为偶像这种“私自”谈恋爱的行为比出轨还要过份;被有心人挑拨后,粉丝的失望开始上升到占有欲和决裂,往日爱他爱得要死的小姑娘们开始表达。她早看见王小米鬼头鬼脑在对面偷看,又见着她在自家院子门口揉脸挤眼,笑了。这家伙日常是嫌弃易庭北不争气,可见了真人却怂得要死,一句也不diss了。 果然,她进她家门直接冲易庭北打招呼,这也就算了,但听听那话,多么迂回婉转地踩别人挺自己? 元夕道,“王小米,你踩着我家的地,吃着我做的饭,好意思说奴役?” 王小米哈哈一笑,道,“我家公子的手价值百万,你居然忍心让他捡石头?太不是人了——” 易庭北其实正在迷惘中,他日常接触最多的除了自己的工作人员便是片场或者秀场的工作人员,并且为了自身形象问题,泛泛之交。他所能回想起来的民工,大概就是偶尔从新闻或者搞笑图片上而来那种落魄的形象,他要演没问题,但演出来肯定十分凄惨。 可这个机会耗尽了他的全部勇气才争取到,绝对不能轻易放弃,所以他没听清楚王小米在说什么,怔怔地抬头看她一眼。 元夕见他这状态是神游了,忙冲王小米嘘声,让她别打扰。 王小米摸不准头脑地走过去,压着嗓子道,“这是在做什么?” “我暂时答应让他试个角色,他正在想呢。” 王小米半张着嘴巴合不拢,用视线询问,让公子演民工,你没疯吧? 元夕摊手,人愿意,她能怎么办呢? 王小米纠着她进了屋子,这才放开声音道,“你让我家公子演民工?不是说了另外加个角色吗?” “试试看吧。他既然这么喜欢拍电影,哭着喊着不要挣钱了都拍电影,给他个机会——” “怕不是被人家的美色迷惑了吧?”王小米毫不留情地戳穿真相,“你看那双凤眼,还有雪白皮肤和贵公子气质,到底哪里像个民工了?” “我这不正在想办法吗?要实在不行了,丢工地上去虐几个月也差不多了。” 分卷阅读27 “你还是人吗?”王小米就差没跳起来了,怎么可以把公子丢工地去虐? 元夕皱眉看着她,道,“你急什么呢?人正主高兴得不行了——” “他那是不知道你要拍的是个什么电影。”王小米是当真着急了,她喜欢《往生》,因是艺术片,所以虽然片子里拍的是少年农民工,但其实带了几分艺术和美化的成分在,很是有档次。可这次要拍的片儿,讲的就是个荒谬搞笑的故事,带着辛辣讽刺,帅哥还要扮丑。票房好不好是其次,谁演谁坏形象。 王小米一想到自家公子要被强行拉成一个民工,就想哭了。 “啊哟,你还有这样的偏见?”元夕自己一个人嘀咕着不合适是一回事,可被人这样嚷嚷出来,她还真就上来了几分反骨,“你家公子志向是做演员,不是做明星。” 演员和明星,不同。 一个合格的演员和一个合格的明星,所追求的境界更不同。 “那怎么办?” “我再观察观察。” 王小米咬牙,半晌道,“不行,这剧本我给你写。” 元夕断然拒绝,“姑娘,之前我让你帮忙写,你说你忙得要死,更要享受很不容易才有的一个月假期。现在主动来求虐,是什么意思?你想在剧本里夹带私货,毁了我电影?没门——” “我要和我家公子一起。”王小米哀怨道,“要不然我免费写,不收你钱?” “那就算了吧。”元夕挥挥手,道,“便宜没好货,不接受免费帮忙。” 王小米想哭,人好歹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编剧,好不? “再说了,易庭北要真调理不出来,该不用还是不能用的。” 王小米更心梗了,她家公子到底有哪里不好了,居然被这样对待?她假意哭了两声,骂道,“你这个狠心的女人,你为什么这么绝情?” 元夕不管脑残粉发痴,放她一个人在自己房间里发疯。 她在屋檐下找到刚才拍摄用的手机,走到易庭北身边蹲下,把手机递给他看。他不太明白她的意思,她道,“我刚拍了几段视频,你看看呗。” 易庭北点开,里面是自己在分拣石头,看完后不太明白。元夕不多说话,又从手机里调出另外的小视频来,居然是一个面貌仿佛阿生的少年在进行木工制作。 “看看你和他有什么区别。”她道。 易庭北接过手机,凑近了元夕认真看起来,半晌皱起了眉头。 他和那个少年,一眼看过去就是不同的。只看那张脸,即刻可以分辨出来城乡差别。他懂她的意思,有点哑然。 “你仔细研究研究,别是让你捡石头,你还这就只顾着捡石头了。你回想回想以前遇到过的工人,他们走路、说话、表情——” “好的。”易庭北立刻明白她的意思了,想着想着更神游了。 元夕一看他这样便知道是没生活经历的,白想和想不出什么东西来。她心里叹一口气,不欲打扰他思考,起身准备离开。结果头直接撞在他下巴上了,她吃痛,抬手捂着头顶。 易庭北也被痛得回神了,本能伸手去挡自己的下巴,可见听见她的声音后忙摸她的头发,道,“不痛不痛。” 元夕原本是痛的,可被易庭北这么一搞,反而想笑了,她道,“你是哄小孩呢?” 易庭北很不好意思,手僵在空中,缓缓落下,盖在她又厚又软的头发上。 元夕拨开他的手,走开,自己一边揉着头皮一边往屋檐下走,正面迎上了王小米怪异的目光。她皱下眉,这家伙,偶像只是要演个不符合人设的角色而已,打击这么大?她不懂粉丝的心,也不想被她纠缠,闪开她去卫生间照镜子看头皮肿没肿,不料人跟着进来了,而且还死死地盯着她。吓人。 “你怎么了?打击太大,心智失常了?”元夕对着镜子找伤处,没找见,放心了。 王小米抬手指指窗外,没说话。 元夕看过去,只见易庭北有点失落地看向这方。他将触碰过元夕头发的手放在鼻端嗅了嗅,似乎又为自己这样的动作羞愧,立刻放下手,胀红了脸有点慌张地坐下,头垂得低低的不敢抬起来。她怔了一下,微微皱眉。 “元导,作为一个公子粉,郑重的告知你,看见我家公子这样,很心痛。”王小米在她耳边阴森森道。 “啊?”元夕有点懵。 “他只是喜欢上你了,所以随便你糟蹋蹂躏。”王小米握住元夕的手,深情道,“他的理想是成为一个伟大的电影演员,现在没几个这么纯粹的人了,请你一定要好好地,温柔地对待他。” 元夕真想给她一巴掌抽醒她,要发癫去她的文字里癫啊! 王小米沉浸在自我感动里,世界上再也没有比她更高尚的人了。喜欢一个偶像不图功名利禄,也不图回报,甚至当偶像有了喜欢的人后,她还能大方放手,这是一种什么感情? “这是发神经病。”元夕毫不犹豫地甩开她的手,直接转身回自己的房间。 第18章带人过去 王小米掏心掏肺,可惜元夕不领情,其实有点失落。 她相信男女之间有很纯洁的同事情谊,比如元夕和周平涛;可她也绝对不相信男女之间有无缘无故的两肋插刀,比如元夕和易庭北。后者若说没有奸情,她可以被吊起来打也没有怨言。 感情在萌发的时候非常脆弱,需要被小心的呵护。作为元夕的好友和易庭北的铁粉,她有义务帮助他们,引导他们,最终走向一个光明的结局。 王小米脑洞开得太大,自己忍不住呵呵怪笑起来,肾上腺素分泌倍增,精神满足了。 她调整一下自己的表情,抛弃被元夕搞出来的玻璃心,走出卫生间眯眼看她家男神。他依然低头在乖乖分拣鹅卵石,看起来十分温顺柔情的样子,这种温良的品种怎么斗得过草莽元夕?除了不被虐还是被虐,当然需要她这样的铁粉来帮忙了。 她挪到易庭北的旁边,指尖碰碰他的肩膀。 易庭北抬头,他脸上的红晕未散,被阳光照射,血气蒸腾。她心里可惜,这么一个绝品男人,落旁少平手里糟蹋了五年,真是暴殄天物。 “公子——”她正儿八经道。 易庭北客气道,“叫我名字就好了。” 公子扶苏是他演艺生涯的一个高峰,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一个屏幕形象能够超越他。他虽然很喜欢,但也不愿意永远被人用公子指代,这证明他十年没有进步。 王小米立刻摸出自己的还没修好的手机,蛛网一样破破烂烂的手机屏幕出现“杠神米”的微博首页。她道,“这是我的小号,专门为了和公子的黑粉、脑残粉、黑子以及邪门歪道的杠精对抗才申请的。你看,昨天晚上我为了你和元夕的 分卷阅读28 绯闻,战斗到深夜。” 易庭北看她后台各种花样翻新的谩骂词汇,再看她不为所动地快速翻看,不明白她怎么能对如此多恶意熟视无睹,也不明白她给自己看这些东西是为了什么。 “这些人都是弱逼,被你的美貌引诱了,巴不得你一辈子不谈恋爱不结婚成为他们的私有物。以前你和叶司静官配的时候,她们就酸溜溜地,觉得那小明星哪哪都不好。不过因为你不咋理这个绯闻,所以她们就还按捺得住,没有太过份。这次可夸张了,居然到处想要人肉照片上的元夕是谁,还说要打死小三。” “我去,我这么正义的人当然看不下去了,要是再不约束她们的行为简直是给你招黑。公子,你现在的名声和人气被旁少平搞得摇摇欲坠,再这么纵容下去,你真要凉了。我这种真正的铁粉肯定是看不下去的,所以纠结了几个同好,专门逮着这些弱逼怼。怼得他们生活不能自理——” 易庭北嘴唇轻轻勾了下,王小米说的情况他大概有点了解。旁少平为了维持他在粉丝里的热度,有请职业粉丝组建粉圈,全军事化管理,十分严格。同时,他还有好几十个天天追他行程的粉,去哪儿都能在机场见着,混得比较熟的还能聊上几句。 “哼,这些人被怼了没招,居然开始跟我扯什么偶像道德。说什么粉丝还喜欢的时候,就是不能谈恋爱。这还有没有人权了——” 他打断她的话,道,“小米,谢谢你帮我说话。可是我不懂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她粲然一笑,“我这是在投诚啊。咱们第一次见面非常不愉快,我说了过份的话让你难过了。其实那不是我真面目,我本人没那么刻薄的。” “你骂得挺好的,我也没生气。”易庭北继续分拣石头,“我自己也是那么想的。” 其实偶尔,他也会用小号“来自北方”潜伏在粉丝群里,劝她们不要过于沉迷,好好学习。不过教条的话没人听,并且好几次差点惹恼了群主被踢。当然,这么丢脸的事情他自己一个人捂得很好,没跟人讲过。 王小米蹲在旁边,道,“现在舆论的方向不对劲,经纪公司那边不给力,咱们这些铁粉要是再不帮你撑起来,那怎么算是真爱?” 易庭北冲她微微一笑,王小米立刻往后坐到泥地上,夸张地捂住自己的胸口,“公子,你犯规,怎么可以使用美貌攻击。我心脏病要犯了——” 他被逗乐了,这姑娘太夸张了。她对他的喜欢隔着距离,带着欣赏,所以没有让他不适。他道,“小米,你消息灵通,能不能帮我查一下叶司静?她今天的媒体采访还有没有?” 为了避免被打扰,易庭北半夜给父母发了一条短信简单说明了和公司有些纠纷,希望父母关闭手机出门旅游避免麻烦后,他自己也把手机关掉了。他不想去看网上乱糟糟的新闻,也不想被任何人找到,更不想接触旁少平和他周围的脏事。果然,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不过,该知道的事情,还是要知道。 “好呐!”王小米快速操作起来,进群找人打探消息,同时道,“昨天晚上公子和旁少平算是彻底撕破脸了,虽然夕子帮你平了点儿事情,但你们仇肯定结下了。我估摸着他要让叶司静踩死你,要那小绿茶真哭了,还挺不好办——” 这也是易庭北的担心。 “啊,不对——”片刻后,王小米奇怪地抬头,道,“群里人说采访居然取消了?好奇怪,他怎么可能会突然放过你?太神奇了——” “也不算是放过。”易庭北脑子很清醒,道,“如果真的是放过,不会取消采访,应该是直接让叶司静对记者说过去那些都是绯闻,她和我过去和未来都只是朋友。现在这种状况,只是暂时冻结,有需要的时候还会被拎出来的。” 易庭北紧紧捏着一颗石头,昨天晚上半迷糊的时候,他听见元夕称呼那个帮忙的男人为师兄。那男人看了他一眼,眼睛里深刻的敌意暴露无遗。他们是同门,有很长时间相处的记忆,而他对元夕过去的了解一片空白。 他说他会处理好,让人不会再把昨晚的事情提起。他说到了,也做到了。 两人似乎隔着空间远远地交了一回手,那男人的脸化成一个巨大的虚影降落在群山之间,对他冷漠道,你还不够资格。 易庭北慢慢抬头看天空,旁博还活着的时候对他说过,人不要认命,因为认命就是认输。 王小米见易庭北的表情突然变了,眼睛带着些犀利,突然道,“所以,公子是不是喜欢元夕?” 问完这问题又懊恼,可是蠢蠢欲动的八卦之心根本控制不住嘛。 易庭北缓缓转头看着她,她干笑一声,“随便问问而已,没别的意思。” 他对她笑了笑,却没否认。 王小米捂住嘴巴,内心在尖叫,不否认就是承认! 他看她夸张的面部表情,看看元夕房间的窗户,小声对她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就是——,每次看见她都很紧张。” 王小米猛点头,被狂喜冲晕了脑袋。老天爷,她家偶像居然亲口承认了。她是不是第一个目睹绯闻变真实的人?真是忍不住,好想要去微博上找人分享这种喜悦怎么办?不行,要按住了,绝对不能辜负偶像的信任,给他招麻烦! 元夕不知道自己未来的编剧和男演员已经在某件事上达成了攻守同盟,她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有点苦恼。 这次的本子不走艺术范儿,小成本搞笑类,硬核荒谬。 她走到书桌边,打开电脑重新快速浏览了自己的全部大纲,再捋了一遍故事情节和核心。 一个本性醇厚的城乡结合部的青年,在工地上打工养着寡母。乡里占地欺负寡妇孤儿,用手段抢占了他家的宅基地、自留地和竹园,连同里面的祖坟。青年远在他乡,想回去帮忙却因为久久没拿到工钱被拖延了。结果工地挖出来古董文物,整个工地被关闭,包工头跑了。青年不仅失业,还没钱,只好颓丧回家。回家后目睹被宗族联合欺负,最终做出决定,要去挖祖坟。他家祖上有个官,修了个大墓,令小儿子守墓地。青年祖祖辈辈住在这里,每年都不忘扫墓,知道墓里真有宝贝。由此,青年人独自单挑宗族、警察、文保单位、拆迁队,联合上演了一幕搞笑大剧。 电影的名字很简单,《挖祖坟》。 相对于这个主题,易庭北的长相太过俊美,直接让故事性打折扣了。如果要用他,一方面要把他丢去工地上历练历练,另一方面却要重新调整故事线,实在大工程。 元夕想得头痛,直到被手机铃声打断了思路。 她摸出来看了一下,是个陌生号。接通电话,传来一个略熟悉的声音,“是元夕小师妹?” 分卷阅读29 “姚东?”她疑惑,虽然和这人十年前认识,但因为不同圈子没打过交道。昨天虽然见了一面,也让他辗转帮了一些忙,但用的是秦方的人情。 “对。”姚东的声音很干脆,“我问秦方要了你的联系方式,他本来不想给,但我说是谢老这边的事情。” “啊——”她诧异,“谢爷爷的什么事?” “他想和你再聊聊,昨天人太多,见面很仓促。”姚东笑道,“今天一大早他特别交代我,说一定要见你。” 她想了想,道,“可以,约在什么时候?” “随时。老人家现在住我家,我等下发个定位给你,你定了时间后通知我就行。” “好的。”她换了称呼,道,“姚哥,能问问是聊什么的吗?” 姚东抓住了称呼的变化,接住这善意,道,“具体不知道,但总归是好事。” 元夕走到窗户边,透过窗玻璃看外面的王小米和易庭北。王小米不知道说了什么,易庭北笑起来,整个人开朗了许多。他的视线游移着落到她这边,和她对上,眯成了一个带钩子的月亮,仿佛猫咪一般。 她心理有点骚痒,道,“我多带一个人去,可以吧?” “当然可以。”姚东很大方道,“老朋友见面,不要拘束。只要是你带来的,都是我们的客人。” 挂了电话后,姚东对等在旁边的秦方笑了一下,道,“小师妹走哪儿都想带易庭北。大师兄,你完蛋了。” 第19章刀尖 易庭北捡了三天的石头,活是干完了,但并没有增加多少所谓的民工气质。 元夕的失望挂在脸上,她放弃道,“算了,这么空中楼阁下去也不是办法,我带你去见谢东晋吧。”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可她接下来的话证实了他的妄想,“他那《天工开物》要开机了,说想见见我。” 他张了张嘴巴,说不出话来。脑子里乱哄哄的,一半是想问自己也能见谢老?一半却是疑惑,既然她主动提起,为什么又不谈两人曾经在《始皇帝》有过的短暂交集? “发什么呆呢?快去找衣服吧。”她笑嘻嘻道,“我约了下午三点,得提前出发,不然堵车堵死。” 他看她真的什么都不记得的样子,有点心酸,是不是当时果然一句玩笑话,转眼就忘记了。 易庭北带来元家的衣服有限,挑拣了很久才选出来一套白色的t恤和牛仔裤。他的本意是溜进城去买一套比较正式的,元夕却道,“你现在还敢出现在大街上?知道多少狗仔在守你吗?” 虽然秦方和姚东帮忙处理了酒店的糟糕事情,但之前被偷拍的照片和国民小三事件在旁少平的不作为下持续发酵。每天都有娱乐公众号捋易庭北从出道至今的绯闻和经历,似乎不把他钉上耻辱柱不罢休。更有好事的粉丝,以及他竞争对手的粉丝看热闹不嫌事大,公开喊话,让易庭北出来说清楚。 她估摸着就这一波闹,起码养活了不下十个大号,丢了不下十个代言,对家的流量小生心里偷笑得要死。真是功勋卓著,无人能匹敌了。 旁少平个傻叉,拿在手里的好牌面,也能搅合得一拍两散了。 “见见长辈,清爽得体就行了。”元夕自己翻出来一套还算能见人的衣服穿上了,“以前拍戏的时候,他挺可亲的呀。” 易庭北道,“我那个时候年纪小,戏份也少。谢老只跟我讲过一次戏,其他时候都是副导演在处理。” 元夕点头,怪不得她对他的印象不深刻。她伸手帮他把衣服领口拉直了,两人身高差距太多,她得垫脚,不料他主动低头将就她,呼吸相闻。她抬头看他一眼,他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两人凑得很近,几乎能清晰看到他瞳孔里她的倒影,眼睛显得十分深邃。 她笑道,“你以前拍戏,就是这么跟女孩子们放电的?” 他耳朵有点发红,垂着头没说话,只是在笑。 出门前,元夕翻出来他宝马车的钥匙,走到王小米家交待她,“这是你男神的宝马,荒在村口好几天了。车子被撞坏了,你找个人帮忙送去修了,账单嘛——” 易庭北立刻道,“要多少钱,我先转给你。” 王小米有点儿狗腿,“我亲自去处理,公子你放心,保准儿帮你弄得十全十美。你们好好去约会,我看家——” 说完这话,她冲易庭北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 易庭北没反驳,元夕却道,“什么约会呢?这是去见老先生——” “哦,已经要见家长了吗?”王小米更来劲了,“路上小心点哦,千万别又被狗仔抓到了。” 大多数的爱情其实是在旁人的怂恿下发酵的,王小米愿意为了自己的男神默默做这种小配角。 元夕真是看不下眼她这个样子,也不想听她胡说八道,直接拉了易庭北出门。她走在前面,拉着他后面的手,她注意到男人僵了一下的身体和低头看她的那样眼神。 不过,追着出来的王小米目睹了一切。在她还年轻中二的时候,时常幻想有那么一个又高又帅又温柔的男朋友,可惜世事不如人意,活了快三十年也没遇到一个。好容易粉了个美好的公子扶苏,可也快要成人家的了。 她有点羡慕地看着前面那一对,心里美滋滋的,手机咔擦了一张。人的情绪是可以传染的,面对美好事物的时候,心情会不由自主地变好。 王小米欣赏了一会儿照片,虚化处理后顺手发上微博,添了一句话,“天生一对。” 元夕还是开的自己那个小长安车,按照姚东提供的定位出发。 她心里约莫有点底,还不算太紧张,可易庭北便不一样了。他掰下后视镜仔细检查自己的脸有没有什么不妥当,摸着鼻子不知在想些什么,鼻尖上出现一点虚汗。 这是真实情绪的反应,没有任何掩饰。 元夕在挑选演员的时候,相对于演技好,更偏向选流露真情实感的。毕竟演出来的东西,始终带了刻意,不如真实情感动人。所以,能够自在大胆流露自我,并且将某种情绪放大的演员她最喜欢。 “见长辈而已。”她宽慰道,“不是面试。” 易庭北老实道,“我心里也是有妄想,如果谢老还记得我,觉得我表现不错,能再用我一次呢?” “你当在考试吗?” “我见你的时候,前两次都表现得很不好。”他略有点自卑,“所以这次想表现得更好些,不能丢了你的面子。” 元夕觉得有趣,侧头看他一眼,“你丢面子也是丢自己的,和我怎么相关了?你也不是我什么人?” 他将后视镜推上去,小声但是平静坚定道,“我是你带过去的呀,我就是你的人。” 她心里更瘙痒了,这家伙撩死人了,到底是故意还 分卷阅读30 是不自知? 姚东的家位天京城东南边的一个别墅区,有一大片绿植,环境还算不错。紧靠着这区,有一个综合商城,元夕开车路过的时候,易庭北询问,“要不要买点什么礼物送过去,空手不太好吧?” “我已经准备好了。”她直接将车驶入别墅区,一点没带停,“以前弄的一个盒子,你打开前面的扣板看看。” 易庭北伸手拉开储物箱,果然看见一个巴掌大小的黑胡桃木盒子,方方正正,没什么特别的样子。他拿出来,翻来覆去没找到怎么打开。 “这是什么盒子?怎么打开?”他好奇道。 “机关盒,有点儿小技巧,你等我停车了演示给你看。”元夕一边虚应着,一边找地方停车,远远瞧见姚东站在一栋房子门口等着。她忍不住心里有点犯嘀咕了,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居然亲迎?这是太客气了,还是在打什么歪主意呢? 她冲他按了下喇叭,将车靠边停好,姚东发现她了,回一个招手。 元夕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发现易庭北还在研究盒子。她安静旁观了约莫一分钟,见他气恼觉得还挺可爱,好脾气地伸手拿过盒子,道,“这是我自己没事的时候瞎捉摸出来的,这样弄一下——”她一边说话一边抽动盒子侧面的小扣条,三步拉开后,盒子展开,露出里面更精美的玫瑰花纹来,“机关盒。谢老很喜欢收藏这玩意,送他这个最好。” “你自己做的?”他满眼惊艳道,“好漂亮。” 她点点头,手上不知怎么扭了一下,盒子闭拢,“这是看家的本事。喜欢吗?” “喜欢。”易庭北老老实实道,“总觉得再见了你,好多神奇的事情。” 他小心翼翼瞥她一眼,见她似乎没在意他说的再见二字,有点小小的失望。 “等空了给你做一个。”元夕冲他笑笑,“对了,等会不管姚东或者谢老跟你说什么,我没同意,你就不能擅自答应,知道吗?” 他点头,道,“好的。” 元夕随手拍一下他的脸,夸奖一句“挺乖”,便推门下车。 易庭北则是僵在车里,半晌才傻笑了一下,然后极力平静自己,佯装无事下车。 姚东笑嘻嘻迎上来,自在道,“小师妹,来啦?” 她招呼了一声后,对身后的人道,“叫姚哥。” 姚东闻言特别看他一眼,年轻人皮肤身架都好,头发寸短,露出了额头和鼻梁来,穿得清清爽爽,让人眼睛干净。他客客气气地伸手道,“和小易也算是老相识了,在《始皇帝》剧组见过几次,后来也有过几次交道。” 易庭北恭敬地和他握手,道,“姚哥,很高兴能再见到你。” 姚东客气完毕,带着点儿亲昵冲元夕道,“那天秦方让我帮忙把酒店的事情处理了,我问是不是小师妹的人才这么上心。他非说不是,是你好心帮忙而已。哈哈,结果你走哪儿都带了他,还说不是你的人?” 他说得坦荡,一副自己人不隐瞒的样子,可这样的话其实对易庭北而言是侮辱。元夕知道他是故意,依仗自己的资历言语上打压人,应该是有试探的意思。不过令她比较满意的是,易庭北表现很自在,并没有因为被眼前的男人获知了自己最糟糕的经历而羞愧气恼,反而带了一些温和的笑意在。 元夕想了一下,道,“你占我师兄便宜呢?他让你帮忙你帮了,是不是觉得他就是你的人了?” “哎哟,这嘴巴子一如既往的能说。”姚东也不生气,但心里基本上确定,易庭北这小伙子,是跟定元夕了。 她笑道,“庭北,快谢谢姚哥。刚才咱们疏忽了忘记说,所以他嘀咕着俩不懂事的王八蛋,嘴巴上消遣我们呢。” 易庭北马上恭恭敬敬道,“姚哥,你和秦先生帮了大忙,口头上说感谢太轻了,以后后机会必然会回报的。” 姚东似笑非笑,“别给我戴高帽子啊,旁少平只是说了昨儿晚上的事情两边都消了。可其它的事情和我无关,什么乱七八糟搞定了?没有的事——” 元夕有点遗憾,这个人精居然不接话,要是接了,以后就可以让易庭北摇着他的大旗去忽悠旁少平了。 姚东转开话题道,“老爷子在花园里等着呢,咱们直接过去就行了。” “没想到谢爷爷还记着我。”元夕寒暄着,摆弄着手里的盒子,道,“来得着急,没买东西,就带了这个来。” “那就最好了。”姚东道,“他最喜欢的就是你和秦方做的机关盒,当时在剧组你们出一个他就高价收藏一个,能不记得你们?那天听说你拍了电影,专门让我把你拍的全部片子找出来看,短的长的,全齐活了。” “你给找齐了?”元夕失笑,刚毕业的时候和家里闹别扭,没去上班,到处和朋友混剧组接小活儿挣钱,拍的东西没怎么用心过,不忍目睹。唯一可看的《往生》又是发泄专用,行家看一眼便知道关窍。她这是不知不觉被人看了个底朝天,俨然公开处刑了。 姚东点头,“还行,托了几个人都找到了。老爷子看了很喜欢。当然,最喜欢的还是《往生》,说是用了心的。” 穿过车库和前院,便抵达了敞阔的后院。一丛丛玫瑰和栀子花后,摆了一组白色的茶座,秦方正在给谢东晋倒茶。 元夕站定,有点意外又有点意料之中,但还是假意道,“怎么师兄也在?” 姚东气定神闲道,“对啊,真是巧了。你们师兄妹心有灵犀,来都是一起来的。” 元夕信了他才是有鬼,不过也不在意,干脆地招呼后面慢慢跟着易庭北,道,“庭北,咱们一起去给老先生打个招呼。” 易庭北上前两步,没料到她主动挽了他的胳膊。他僵了一下,与她肌肤相触,这刺激有点大了。 她感知到他的不自在,压着嗓子道,“咱们表现得亲热点,完事了再跟你解释。” 他求之不得,保持着沉默的微笑走过去,踩着秦方的目光,犹如在刀尖上跳舞。 第2o章 元夕对导演感兴趣,谢东晋算是半个老师。 当时她年纪小,脾气还有点任性,秦方为了哄她,带着她在剧组混着玩。她仗着自己木工活儿好,脸皮厚,经常有事没事蹲谢东晋旁边看新鲜。刚开始的时候副导演和助理们担心她捣乱,或者是追星打扰工作,经常赶她走。后来谢东晋想要做一个机关塔的小道具,她抠了三天脑袋给弄出来,亲自送给他。 谢东晋捧着那巴掌大小的精巧玩意,看着满脸婴儿肥的她问,“姑娘,这塔是你自己想着做的?” “不然呢?”她天不怕地不怕,说话也挺冲。 “你给我讲讲怎么做的呢?” 她很干脆,直接拖了场记的工作本子,拿了一只 分卷阅读31 铅笔描画了起来。刚开始的时候大家只以为小姑娘要搏出位说大话,结果行家一出手,十几张手工图出来,便知道人是真牛叉。自那以后,她再怎么偷懒玩耍,也没人说她了。 偶尔谢东晋得空的时候,还专门找她去说话,问她能不能做点别的什么东西出来。正巧了,她对他天天看的那监视器也很有兴趣,一老一小便这么交流起来。 “拍电影就是这么拍的吗?”她不明白,没有配乐没有后制过的片子,其实难看得要死。 “对嘛,不然怎么拍?” “你这样怎么知道自己拍出来会成什么样子?” “这个就要靠想象力了。” “想象力不靠谱啊,你想的和后期那些人想的能一样吗?” 谢东晋把自己的分镜图丢给她看,她本来学过基本的素描绘图,捧着琢磨了半晌后,又要了剧本去看。他见她还真能静下来钻研,便由得她去了。她这一钻,便来劲了,凡是有什么不懂的问题,立刻就找人问了。譬如摄影怎么实现分镜,譬如灯光怎么出效果,譬如现场特效怎么实现,譬如艺术美感的呈现。 她大多数时候问得天真,“这么说起来,其实导演就是个大总管啊。电影能不能拍成自己想要的样子,一半功夫要靠别人,对不对?” 一老一小这么混熟了起来,有时候聊得起劲了,老的干脆直接让她上手玩。现场的人颇惊异,老人家其实不是个好讨好的人,许多人走了许多门路都没通,谁知道被片场一个干木工的小丫头给捡了便宜呢?秦方比元夕大了七八岁,人情世故通了一半,正正经经静下来给老人做了好几个机关盒子当礼物。 元夕将那三个盒子拎了送给谢东晋的时候没多说什么,他也只以为是小孩子的玩意,丢在一边没管。放工的时候忘记带回去,等过了几天想起来的时候到处找没找见,也就算了。结果没想到打扫卫生的人倒垃圾的时候从桶子里翻出来,见是几块木头,随手搁在道具房了。 秦方见送出去的东西被原样放回来,找人问了怎么回事,说是从垃圾桶里捡回来的。他想了一会儿,也觉得元夕在剧组混得过于上心了些,怕她着迷了走岔路,于是对她道,“以后你别去麻烦谢老了,他忙,不好意思直说,只好这么委婉拒绝你。咱们再呆几天就回家,你也正好要开学了。” 元夕对导演这行当正在兴头上,再加上好心被人浪费了,情绪不好,硬邦邦道,“这都是你自己想的。他要是不喜欢这些盒子直接还我,我也不生气;这样做是什么意思?我要去问他。” 秦方见自己目的达成一半,不愿意她吃亏又要乐见其成,便跟着过去了。 元夕气呼呼拿着三个巴掌大小的盒子站在监视器旁边,铁青了脸等够了一个上午。谢东晋忙完了见她那样,笑眯眯道,“今天和谁生气了?” 她伸出手把盒子给他看,“谢爷爷,你要是不喜欢我和师兄做的机关盒子还我就好了,为什么要丢了?” 谢东晋当时没反应过来,却见她将盒子拍在办公台上,随便拿了一个,手上不知怎么动作了几下,展开便露出里面更精巧的木雕来。他正要夸奖她玩出来的新花样,就见她狠狠把东西丢地上,一脚给踩坏了。 秦方忙拦住她道,“你干什么?别弄坏了,熬夜做了好几天——” 元夕一把推开他,紧接着又把剩下的两个也弄得支离破碎。 现场所有人被这样爆裂的变故给惊呆了,谢东晋脸色难看得要命。旁边一个往日和师兄妹两人有过一点交集的人忙让秦方将元夕带走,不然等导演生气了就要糟糕了。 秦方将气得要死的元夕挡在身后,冷冰冰道,“我们好心好意亲自做了东西送谢老,还能怎么糟糕?以为个个都和你们一样得图点什么?” 他拉了元夕要走,她还是气不过,冲着谢东晋张牙舞爪地叫嚣了一句,“老头子,导演有什么了不起?总有一天我也能做——” 事情闹了一场,挺没意思。 元夕当天收拾了东西就要走,结果在片场门口被老头子拦住了。他带了自己两个助理,将人给硬拉回自己住的酒店,开了个包间单独请他们吃酒赔罪。事情也搞清楚了,是他身边一个工作人员嫉妒心发作,故意丢的。他已经把人打发走了,所以请元夕原谅他吧。 秦方客客气气接受了道歉,但坚持要带元夕走,只说家里在催,而且她也要开学了。 谢东晋看元夕目光动摇,知道她玩导演这行正在兴头上,便哄道,“离开学还有大半个月呢,你留下来,我教你怎么玩。” 一句话把元夕说动了,默认留下来。 至此,三人算是彻底认识。 后来世事变迁,老先生出国休养,元夕自身也有一些变故,便失去了联系。可元夕能够入手这个行当,最开始还真是谢老给打下来的基础,勉强算四分之一的师徒情谊。 元夕是个记情的人,一见了谢东晋立刻找回以前那种自在的感觉。她叫了一声“谢爷爷”,将易庭北推上去,笑眯眯道,“这是易庭北,您还记得吗?” 谢东晋头发全白了,但面色红润,精神健硕。他冲她叫了声“小丫头”,便仔细打量起他来。 易庭北很紧张,虽然元夕说了只当是来见一个长辈,可他实在太想拍电影了,没办法放松。 老人家看了半晌,刚开始有点迷惘,后来仿佛是想起来了,可名字在嘴边,怎么都吐不出来。他转眼看着元夕,笑骂道,“怎么一开头就给我来个下马威?既然是认识的人,赶紧介绍介绍呀——” 元夕伸手托着易庭北的下巴,“您看看他的下巴。” 她的手指向上,滑到他眼角带勾的地方点了点,“再看看他眼睛。” 老先生恍然,点点头,“原来是扶苏呀。” 易庭北松了一口气,捏捏手心的汗,道,“谢老,当年蒙你照顾,在《始皇帝》里扮演的少年扶苏——” 他道,“现在活脱脱就是长大了的公子嘛。秦方,你说是不是?” 秦方动了动眼皮,笑道,“确实。” “合了小丫头的眼缘,对吧?我还记得你那时候就说了,等你当了导演,一定要挑长得最好看的演员。如何?现在是得偿所愿了?”谢东晋玩笑一般道。 元夕哈哈一笑,“小时候说的傻话,谁当真了?” 易庭北侧头看她一眼,果然是没被当真的话,所以彻底忘记和他短暂的交集了。不料视线越过元夕,端端对上秦方的眼睛,两人一触即闪。 姚东从后面走上来,道,“快坐下吧,站着说话多累呢。” 两人从善如流坐下,秦方将已经准备好的热茶推了过去。元夕笑吟吟将自己准备好的东西交给谢老,道,“这 分卷阅读32 是我最近闲了做的一个。” 谢东晋立刻拿过去,翻来覆去研究了一会儿,硬没找到怎么开的机关。他随手递给秦方,“你帮我看看怎么弄的。” 秦方接了盒子,放在手掌心看了几分钟,略动了三步果然打开,道,“小夕现在想法越来越妙了,我差点没猜中。” 姚东摇头,“这东西我就欣赏不来,费劲巴拉做了,结果几步被人打开。” “你懂什么呢?这要的就是那个有趣。”谢东晋将盒子拉过去,自己琢磨了好半晌,才道,“人活一辈子嘛,最要紧就是有趣。你还年轻,不懂——” “有趣在哪里?” “一个藏字,一个巧字。”谢东晋欣赏里面的结构和花纹,“盒子看起来简单,但制作人的功夫和心思全用在里面了。外表看起来平平无奇,可仔细咋摸咋摸,它或者是高兴了,或者是对这个世界有了新的认识。它想对人说点什么,试试看能不能找到有共鸣的——” 他看了半晌,抬眼对元夕道,“小丫头,你的心思藏得越来越好了。以前张牙舞爪争强好胜,只在奇怪难三个字上做文章。弄出来一个,非较着劲让我解,解不开你就高兴。现在嘛,长进了——” 元夕笑了,道,“我一向有啥说啥的,才不学你们卖关子。比如说姚哥让我来,我就来了。爷爷,你找我是要做什么呢?” 谢东晋放下盒子,指着姚东道,“我本来在南川呆得好好的养老,他一定要见我,在我家旁边租了个房子守着。天天正事不干,早晨来我家喝茶,晚上要带我去散步,烦得人要死了。算了,我也磨不过他,要我出来就再出来。只不过我年纪大了,精力不够,缺个跑腿的,你要不要来帮忙?” 以谢东晋在圈内的地位,他不主动找人也有的是人想跟着他干。现在,他居然开口要她帮忙? 她看着他,眨眨眼睛,反手指着自己? 老人家点点头,表示肯定。 元夕很冷静,脑子里却如跑马一样。 她眼角余光感受到了右手边易庭北的期待,以及左手边秦方的深沉如水。 所有人仿佛都在等她的一个答案,既然如此,她也就不必客气了。 她微微一笑,突然拉起易庭北的手,对老先生道,“爷爷既然开口了,我就不拒绝。不过,我刚和庭北在一起,得带着他。你看要是方便的话,能不能也安排一下——” 现场很安静,六只眼睛落在她身上,仿佛是在听一个笑话。 易庭北被她握住的手在发抖,片刻后实在忍耐不住,反手一抓将她死死捏在自己手掌心里。如此,仿佛抓住全世界。 秦方站在姚东家楼顶上大半个小时,抽完一整包烟,烟头满地。 姚东送客后回来,忍着笑意道,“大师兄,花那么多钱没得着一个好,结果便宜全让那小子占了,滋味如何?” 他其实料到了老爷子找元夕来是想要用她,看在秦方的面子上也忍了她还带个拖油瓶来。可没料到老爷子不仅要用她,听了她的要求后让易庭北站起来走了一圈,看样子似乎是考虑给他一个角色。他心里吐槽这姑娘不知道是真不懂事还是假装不懂事,外面人为了老爷子电影里的一个角色已经抢风了,结果她居然好意思直接开口? 当然,姚东窝火还在其次,比他更内伤的是秦方。钱花了,反而是为人做了嫁衣,他图什么呢?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姚东看着他,“咱们这么多年朋友了,我不坑你。你把钱收回去,旁少平那边我随便找个借口打发了。随他去怎么收拾这臭小子,给你出气,怎么样?” 秦方丢下最后一个烟头,狠狠踩了一脚,道,“不用。” “忍字头上一把刀。”姚东有点可怜道,“你自己想好了。” “想好了。”他惨然一笑,“已经这样了,没得选。那大明城的机关殿,我亲自去盯着弄——” 姚东野心不小,这次卯足了劲儿请老爷子出山,除了是要拍个大片《天工开物》,更要紧的是借着这项目建个大明影视城。十年前,大秦影视城借了《始皇帝》的光红火起来,投资人赚得盆满钵满,圈子里的佳话。大秦影视城里最惹眼的阿房宫正是秦方一手打造,甚至创造了行业内的记录。现在,他能亲自去盯着大明城里最难的机关殿,姚东求之不得。 他估摸着秦方对元夕如此执拗,必然和感情相关,道,“你去当然好了。不过咱们话说在前头,元夕带着易庭北同进同出,表现得像一对一样。不管人戏演得真不真吧,总之老爷子是信了,以后兴许媒体上的人也会信。你要抢人,使什么手段都行,但最好不要影响到我的事情,毕竟那么多钱投下去,不是开玩笑的。” 秦方笑一笑,道,“他配不上小夕,小夕也绝不会喜欢他这样的。她只不过是在骗自己——” 姚东倒是有不同的看法,世事多变,人心更难测。不过对钻牛角尖的人,多说无益。 元夕不想在秦方凌迟一般的目光下多呆,也不想自己和易庭北之间的生疏被察觉,拒绝了老先生的晚餐邀请。她自在地挽着易庭北的手走出别墅,直到停车的位置才放开,她对满脸漂浮的他道,“刚才都是权宜之计,对不住了。” 易庭北手在发抖,揣裤兜里掩饰,但口中道,“没有的事,能帮到你就好。” “咱们以后是要常相处的,我也不愿意骗你。讲老实话,我这么做主要是为了拒绝秦方。”她笑吟吟看着他,“别担心,他那人自尊心很强的,被我这样弄一次,以后肯定不想再看见我们了。老爷子那边呢,是个爽快人,不爱管人私事。所以,只此一次,我不会趁机缠着你,你也不必担心他们曝光出去影响你的形象。” 他的手在裤兜里揣成拳,“秦方是你师兄,你们——” 这关乎于一段往事,元夕本人已经不是很在意了。她拉开车门示意上车,两人都做好后才道,“以前吧,师兄很照顾我,我年纪小,就觉得照顾是喜欢,所以暗恋他好几年。” 易庭北心道果然,有种陌生的滋味串出来,说不清是酸涩还是嫉妒。 “不过后来他结婚啦,我也醒悟了。三年没见了,他还没怎么变,但我不想他误会我还想着他,不然多尴尬。”元夕轻描淡写,但心里其实有点忧虑。刚才她和他虽然没有直接交谈,但眼角余光瞥了下他的手,婚戒不翼而飞,手指上更没有戒痕。他从来是说到做到的聪明人,可最麻烦的就是聪明人钻牛角尖,现在看来,他已经钻进去了,并且跃跃欲试地要拉她一起。 “嗯,我以后都跟着你,保证不让他靠近。” 她讶然失笑,年轻人就是爱说大话。她不计较,道,“行啦,老爷子答应给你考虑考虑,也 分卷阅读33 算是捞到个好事。找周平涛去报个喜,让他把咱们自己的事情安排起来了。” 易庭北感受到她的闪避,略微有点失望,他说的都是真心话。 工作日,周平涛很忙,不仅要忙自己的工作,还得□□关注网络舆情。 元夕拍拍屁股把易庭北弄回去藏起来了,他还真就安安心心关了手机不管外面的滔天洪水。他没挣着这两人一分钱,却要给他们操心未来,生怕舆论发酵后爆炸,没有任何挽回的机会。 提心吊胆泡在网上观察了一天后,他得出一个结论,易庭北走狗屎运了。 叶司静那边取消了记者会,算是给了他一个缓刑;一小部分大v开始对微博发起的“国民小三”话题质疑和反抗,认为这种粉圈炒作极其恶心和违背人伦,居然支持易庭北大胆寻找真爱。 他知道网上人喜新厌旧,但没料到会朝着有利的方向发展,也就是说,易庭北还没彻底凉下去。只要人没凉,找个好律师处理好解约的事情,易庭北立刻会成为一块会行走的大肥肉。 周平涛正乐呵自己跟肥肉蹭上了关系,手机响了。他摸出来一看,是元夕,赶紧接了。 “姑奶奶有什么吩咐呢?尽管说——”他用自己都嫌弃的甜腻声音道。 元夕拿开电话,对旁边的易庭北吐槽,“涛哥有时候还挺恶心的。” 易庭北已经调整好心情,眯眼笑一笑道,“他人挺好。” 人是好人,见风使舵的本事相应也很高。 她将手机放回耳边,对周平涛道,“我和易庭北现在在你公司地下室这边,不太方便上楼。你下来,咱们谈谈项目的事情。” 周平涛挂了电话,马上冲下楼。 自《往生》后,他手里的项目不少,但这样那样的原因耽搁了。 他不迷信,但摊上这些事不得不学别人讲究下兆头。他琢磨了许久,请了个大师算了一卦,元夕是他的福星。按照大师的话来说,他的事业格局须要三人才能成事。所以这一年来他使了满身的劲儿,就是要哄着她并拉着易庭北一起开项目。 元夕导,易庭北演,周平涛制片。组成一个又小又精的铁三角,走十年的行情问题不大。 周平涛越想越乐观,嘴巴差点咧耳根子去了,直到远远看见元夕和易庭北靠在车边说话,才收敛了表情,假装轻松平静道,“夕子,找我什么事?” 元夕早瞧见他装模作样不在意的样子,也不戳穿,道,“你之前说只要我想要拍片了,肯定有人出钱,对吧?” 周平涛看一眼安静站在她身边的易庭北,点头道,“对。” “我也懒得问谁要当这冤大头。”她摸出手机来,将存在邮箱里的本子转发给他,“本子好了,先发你看看。有什么问题或者意见,书面返给我,咱们再另外找时间讨论——” 他强行镇定道,“这样,挺好。你这边——” “今儿去见了谢老,他的《天工开物》定了开机时间,现在预计要三个月的样子,让我去帮忙跑腿。”元夕拍拍易庭北的肩膀,道,“我答应了,顺便把他推荐过去。” 周平涛瞪大了眼睛,不太敢相信有这样的好事。元夕才气是有的,虽然不算正经科班出身,但本人又聪明好钻研,本事不比专业的差。可她混的都是小组,没正经在分工明确的大组里工作过。这次谢老让她去,怕是要给她补这块的短板,顺便让她接触更专业的执行团队。 亲爹也就这样了。他顿时生出强烈的危机感来,老先生这么栽培她,不会是想抢人吧?他好容易找了个靠谱的合作对象,可不能被忽悠走了。 “我的工作是定下来了,易庭北这边老爷子答应给考虑考虑。刚我和易庭北讲了,要是能捞到个合适的角色算是撞大运。”她无所谓道。 周平涛看她镇定的样子,佩服得五体投地。 “捞不到也不无所谓,正好跟我去混混后勤组和道具组那边,跟师傅们同吃同住同劳动,顺便把咱们项目的生**验先做了。一举两得嘛。”元夕顿了一下,实话实说,现在的易庭北不符合他的要求,必须得丢出去狠狠打磨了,“所以,你趁这个空档,把前期筹备都搞搞好。等我忙完老爷子的事情,这边可以马上开动。” “没问题。”周平涛整个人神清气爽,只觉得未来形势一片大好。 易庭北表态道,“我会努力——” “也别太努力了,本来就没什么演技,用力过猛多难看。”元夕说话还是那么不客气,“这次咱们走个捷径吧,试试体验派。” 周平涛笑道,“认真总比不认真好啊,演技不是多练练就有了吗?” “这东西,吃天赋,不光努力就够了。”元夕想了想,道,“我还得把阿生和阿圭找过来。” “阿生和阿圭?”易庭北不明白了,这两人不是《往生》的角色吗? 周平涛见他有点懵,解释道,“阿生和阿圭是角色的名字,也是真人的名字。夕子拍的那电影,就是根据他俩的真实经历改编的。” 元夕似笑非笑地看着易庭北,道,“你若是体验三个月还不符合我的要求,就换他们上了。民工是他们的本行——” 易庭北脸白了白,这是来真的了。 周平涛立刻和缓气氛,道,“庭北别担心,反正你现在没工作没着落,有三个月时间守着导演给你讲戏对不对?” 易庭北头回听见人把自己倒霉的事情说成了好事,苦笑道,“因祸得福了。” 元夕又道,“涛哥,我这边在给他上夹板,你那边就漏气,还要不要干事了?我这人你知道的,一是一二是二,不然别怪我翻脸。” “好凶。”周平涛偏头,居然连他也怼。 易庭北见连平时飞扬跋扈的人都被元夕收拾了,嘴唇往上勾了勾,十分开心。 周平涛见她不像是开玩笑,勾了勾元夕的衣袖,拉她去一边,小声道,“你还真准备调教他?” “当然。” 他有点不忍心,把一个偶像小生丢师傅群里三四个月,能受得了?而且,还钉了俩备用的人在旁边,这种心理压力,想想就煎熬。 “他现在全身上下都是被捧出来的精致感,可非长了个要做演员的心。咱们的角色要的是全身上下一股子糙劲,还得有跟自己全部社会关系斗死的狠劲儿。不给他造一个那样的环境,怎么能出来那种感情?”元夕手摸着下巴看不远处的他,道,“好容易来了个任劳任怨的人,不下点狠手,岂不是辜负他了?” “你——”周平涛大概和她聊过那故事,知道其内核,心里有点犹豫。打碎一个人的本性,重塑一个人的灵魂,这是最痛苦和残忍的事情。他迟疑了一下,道,“温柔点啊。” 元夕冲他笑笑,“你放心,我 分卷阅读34 会很温柔的。” 周平涛被她那笑吓得半死,只好祈祷易庭北坚强点,别被玩碎了。 半个月后,姚东通知元夕,易庭北可以作为她的个人工作助理随行入驻东川大汉影视城。至于电影角色,不说主演早就定了,只说配角也已经被各路人马瓜分完毕,他这个没人管的孤儿,想也别想。 姚东又特别交待,易庭北和旁少平的纠纷谢老不值钱,他也不想让谢老分心,因此希望两人小心,不要把麻烦带到剧组。如果一旦麻烦找上门的时候,姚东可能会采取一些行动,希望两人谅解。 易庭北听了,没特别失望,毕竟姚东做这个决定也担了些风险。他先给周平涛打了个电话,将自己和旁氏的合约、收付款的银行卡以及各样资料汇总交给他,委托他帮忙找个律师开始做解约的工作。周平涛那边满口答应了,说已经联系到两三个靠谱的人。 后,他给自己收拾了一个简单的帆布包,只装了七八套换洗的衣服和生活用品,算得上孑然一身。 元夕检查了后比较满意,道,“不错嘛,你已经开始有觉悟了。” 王小米在休假中,也闹着一起去玩。她主动收拾了两个巨大的行李箱,见两人轻装简行,有点小吐槽道,“大明影视城才建起来,周围都是荒地,三十里地没个商场,什么都买不到。公子是偶像,去得这么寒酸会被笑很惨的。” 元夕靠在车门边打哈欠,听了王小米的话微笑,要的就是他惨无人道。 “他是去体验生活当工人,又不是做明星,带行头去是抢风头。”元夕懒洋洋指了下驾驶座,“易庭北,今天你开车。” 易庭北将行李放后座,有点犹豫道,“我没上过高速,你们不怕吗?” “有什么怕的,咱们这两条狗命交给了,你自己看着办。”元夕一点也不担心。 王小米其实有点忐忑的,可对方是她偶像,只好勉强冲他做出一个加油的姿势,“公子,小心慢行哦。” 易庭北感觉有点压力,幸好车是王小米弄去修好的宝马,他开过两次,算是有点手感了。他给自己扣上安全带,将后视镜定在合适的位置,却见元夕拉了王小米上后座,已经舒服地躺在皮椅上,闭眼休息了。显然,她说相信就是真的相信,可这份沉重的信任让他很有压力。 这十来天,她每天天早晨四点起床,锻炼一个小时后出发去姚东的公司与剧组工作人员开会交接,补人家大半年前做好工作。天黑透了才回家,晚饭胡乱吃点,然后继续加班到半夜。 他担心她这么拼命身体会熬不住,她却说这次的机会很好,必须珍惜。她算是被谢老强行拉进去的空降兵,虽然有点儿小名气,但干这行认的是人的本事,所以原来的人员对她有些隐约的敌意。她想要证明自己,就得比别人下更多的功夫做更多的工作,所以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已经很幸福了。 从天京城到东川市,全程高速路四百来公里;从东川市至大汉影视城,省道六十公里,村道十公里。导航显示需要五个小时,可他出了百乐村后,即使有地图帮助也花了足足一个小时才上到正确的高速路入口。他有点不好意思地从后视镜看后座,却见王小米毫无知觉地玩着手机,而元夕已经彻底睡着了。 他小心将车速维持在一百左右,想着怎么保持平稳,不打扰她休息。这么精神一紧绷便又是两三个小时,等熬不住进休息站的时候,发现背心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第一次独自开高速,这刺激真大发了。 元夕睡得很好,车停她即刻便醒了。 王小米急匆匆跑去上卫生间,易庭北则将头耷在方向盘上休息。她笑了一下,开了自己这边的车门下车,活动活动身体后,去小卖部买了香烟和打火机回来。 她拉开驾驶座的车门,拍拍易庭北的肩膀,将烟盒递过去,道,“是不是很紧张?抽跟烟缓缓吧。” 易庭北满头大汗,连睫毛也结在一起了。他摇头,道,“我不抽烟。” “为啥?” “博哥以前专门交代过,说不抽烟的话可以拒绝别人递过来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你真听话嘛。”元夕打开烟盒抽出一支来,再一次递过去,道,“那是因为你当时还没成年,现在可不一样了。”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元夕,为什么让我抽?” “大多数师傅都在抽烟,身上永远有烟味,手指甲被熏得黄黄的。”元夕道,“你起码得熟练到让观众一看就是个老烟枪。” 元夕点燃打火机,递进去,他只得将烟放口中,低头吸一口。烟头亮起来,他咳嗽两声,喷出带着柠檬味的烟来。她看他憋红的脸,笑道,“实在不喜欢的话,拍完我的片子再戒吧。” 易庭北将烟头捏在拇指和食指间,“你也不抽烟?” 元夕干脆道,“我不喜欢这味儿。” “你陪我。”他盯着她道。 “陪你?” “对,陪我学抽烟,然后陪我戒。” 元夕看着他没说话,她发现这人脾性虽然温和,但毕竟是经过训练的明星,关键时候挺能表达自己。特别是她让给他临时客串了一把男朋友后,他对她好像真起了点心思。譬如每当有所要求的时候,就会直勾勾地看着她,让她心软。这个办法挺有效的,谁也不会对一个美男子硬心肠。 她左手架在车门顶上,右手去拿了他的香烟。易庭北一时间没反应得过来,显得有点傻。元夕见他这样,笑了笑,深吸一口缓缓喷出来,烟雾似乎长了手一样慢慢爬在他脸上。 他被撩得面红耳赤,挪开了眼睛。 元夕笑一下,小伙子虽然知道自己的魅力,也会用,但人顶上来便心虚,脸皮还是薄了点。如果是秦方那样的老油条,只会顺势抽了烟回去,自己吸一口再喷回来。男女之间那点事,在眼神里藏着,在小动作里骚着,无须言语。这么想,她就有点出神了,直到手上的烟真的被人拿走。 她看了下空空如也的食指,道,“你看,我其实会的,只是不抽而已。” 易庭北拇指顶在烟嘴上,那里有一点点濡湿,沾了她的味道。 逗个青钩子没什么意思,元夕将剩下的整盒烟丢他身上,“这个你拿着。我去买水和吃的,你要什么?” 他内心干涸,含糊道,“水,矿泉水就好。” “行。”她挥挥手走开。 易庭北看着她不紧不慢的背影,动了动喉结,重新把烟放入口中深吸一次。这回他将烟憋在嘴巴里,苦涩浓烈的烟草味带着一点回甘从鼻腔里冲出来。刺激太大,他继续咳嗽,咳出了眼泪。 元夕是一匹母兽,现在的他手无寸铁,还抓不住。 继续上路,又四个小时后,一 分卷阅读35 行人抵达大汉影视城附近。天近傍晚,上头是金灿灿的晚霞,下面是绿油油起伏的小丘陵庄稼地,特别有田园牧歌的风致。 元夕摸出手机来看定位,对易庭北道,“你沿着这道直行,到前面有条街的地方再停车。” 前方远远看见一座恢弘的汉式宫殿群,房顶似乎浮在空中一般,显得十分飘逸。宫殿群外围是还没完成的配套绿化,一片乱糟糟的围挡。这么荒凉的环境,对参与拍摄的全部工作人员而言,真是个大挑战。 王小米迷糊着眼睛道,“我以前去那个影视城已经够偏的了,没想到这边的更荒凉。我说,你们要在这呆三四个月呀——” “那也比去荒山野岭取景好啊。谢老这边专门分了一个组出去,最西边的大漠,最北边的冰冻地,最南边的海,这么一圈转下来,啊哟,肯定连皮都晒爆了。”元夕原本是打算自己和易庭北跟着取景的组跑,结果被姚东不阴不阳地给拍了回来。他道,“用你主要是为了机关术还原,你跑了,谁来搞这一块?” 遂作罢。 易庭北开了几公里后,远远瞧见一个小镇子。一条长街,两边均是三四层的楼房,几家零落的小饭店。他小心将车停在镇子口的空地上,回头道,“元夕,是这里吗?” 元夕探头出去看,道,“是这里没错了。姚东说咱们第一天来,他得意思意思请客吃饭,让咱们好好给他卖命。” 三人下车,燥热的气扑面而来。王小米打了个寒战,道,“没想到居然是这么偏远的地方,希望一定有网络,不然可怎么活啊。” “你放心,水电路网络,样样都是通的。” “要是没有的话,我明天就回去。” “非要跟过来看热闹,可劲折腾自己吗?” “怎么不是了?”王小米有点小得意,“前段时间那个叶司静不是还踩我们家公子么,听说她搞到这边一个小角色,有几场戏。我偏来看看,她要是遇上咱们公子了好意思?以前公子为了给她带流量,没少让她占便宜,结果这么不仗义。” 元夕摇头,粉丝的心真是难懂,明明人正主都没计较了,偏她念念不忘。 “行了,到地儿了就别说了。咱们这次算是托老人家的福,集体占了姚东的便宜,态度好点啊。”元夕交代,“我估摸着叶司静能拿到角色,姚东也有出力,不然不会这么巧的。” 这人情欠得有点大,不知道是看秦方的面子还是谢老的面子。 镇子口一个小平地,后面修了一排平房,巨大的招牌上写着“老李火锅店”,姚东站在门口转悠着等人。 “姚哥——”元夕道,“对不住,让你们等久了。” 姚东面上没什么不快,道,“还行,里面等着的都是你的熟人,也不在乎多等一会儿。” “是吗?”她哈哈一笑,“我就说不用这么麻烦,直接进城住旅馆,晚饭咱们自己解决就行了,结果你这么客气。” “不客气不行呢,谢老千万交代要把你们照顾周到。”姚东有点悻悻,看一眼易庭北,道,“没想到你真来了。” 易庭北微微一笑,道,“姚哥,谢谢你给我这次学习的机会。” 姚东挥手,道,“不用谢,我怕你以后是要恨我的。其实你按照现在流量明星的路子走下去挺好,转做演员有点暴殄天物啊——” 他话说得客气,其实心里老早吐槽了。一个好的流量难找,首先得比普通人好看十倍,其次能带得出去,再次要有强大的抗压心脏,再再次能有点上进心但又不能太有野心,最后要熬得住成名后在事业上更进一步的妄想。譬如说,做演员。 在他看来,易庭北这么一任性,毁了无数资本的心血,旁少平没早宰了他还真是客气了。 王小米马上不高兴了,细声细气地反驳道,“当流量是别人做自己的主,做演员是自己做自己的主。” 姚东略诧异,看她一眼,道,“你就是编剧王老师了吧?幸会幸会——” 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谁还和钱过不去呢? “姚总,闻名不如见面,幸会。”王小米对他第一印象超级差,虽然长得还不错,但其它方面一言难尽,不及格。 姚东自然不在意一个小编剧的评价,领着众人进了低矮的小店。他推开包间门,一张大圆桌上已经摆满了各种新鲜的肉菜和热气腾腾的火锅,三个人围坐。 易庭北一眼看见主位上的秦方,以及他身侧两个面熟的少年人。元夕说秦方自尊心强,绝对不会死缠烂打,可现在他却有种被针锋相对的危机感。 出于男人微妙的心理,两人心知肚明,这是杠上了。 第21章修罗场2 元夕见到秦方有点意外。 他十二岁的时候被送到元家学艺,因为人聪明、悟性高,被她爹元高当成接班人培养。他接受的教育是责任、荣誉和义务,按照传统的方式,走的是父父子子君君臣臣那一套。他是大师兄,下面管了七八个师弟,一向说话管事,天长日久便有了威严。 有威严,就不容被挑战。 元夕了解他,所以在见谢老的时候故意拉了易庭北暧昧表明自己的态度。她以为这样便足够让他知难而退了,没料到他却直道而行,正大光明跟了过来。 她有点头痛,事情过去了三年,她也好不容易有了全新的生活。看来上次她下手太轻了,没伤到他的经脉。她故意落后一步,拉了拉易庭北,待其他人都进去后小声道,“秦方在,你等会儿再配合我一下。” 易庭北心里早就这样的打算,点头,无所不从。 一行人进门,阿生和阿圭立刻规规矩矩站起来,冲元夕道,“师傅——” 这两个少年人拍《往生》的时候不过十六岁,现在也才十九。他们是堂兄弟,长相相似,都有光滑的铜色皮肤,黑亮的眼睛和修长的身体。脸上带着一些腼腆,以及明明还没长大但却要极力做成熟的样子。 元夕看见他们挺开心,道,“我让你们和姚哥联系,以为还要有几天才到,结果这么早来了呀?” “是秦叔叔开车接了我们过来的。”阿圭道。 “叔叔?”元夕失笑,看一眼老神在在的秦方。 秦方不紧不慢道,“礼不可废。” 真是屁话啊,这都二十一世纪了,还礼?她不过是在拍电影的空闲里教了两个少年做点木工,电影拍完后安排他们去合适的地方学习,不是正经的师徒。她向来不喜欢老头子来这一套,没想到秦方捡起来了。 她清了清嗓子,对俩少年道,“各论各的呀,叫我姐也行的。” 姚东憋笑,秦方拉拢俩少年为的是什么?还不是想给小师妹卖个好么,结果又被打枪了。他看着他额头上隐约爆出来的青筋 分卷阅读36 ,这又是何苦呢? 王小米坐姚东身边,摸出手机来拍菜的照片,道,“元导,有俩小帅哥追着叫师傅多幸福呢,还嫌弃?”说完她马上回头冲易庭北道,“公子快来坐,包间里有空调,凉快。” 易庭北身高够,皮肤白,被灯光照着有点发亮。他进来,原本谈笑风生的大家都闭嘴了。特别是阿生和阿圭两人,四只黑葡萄一样的眼睛盯着他,里面隐约有一些兴奋和防备。 元夕伸手拍拍自己旁边的空位,“庭北,你坐我这儿。” 王小米看一眼元夕,这家伙怎么突然对公子热情起来?之前那十多天早出晚归根本不理人—— 易庭北冲所有人点点头打招呼,挨着坐下来,顺手将她面前密封好的消毒碗筷给拆开。 “这是王小米。”元夕笑眯眯指着旁边的王小米对大家道,“我的好朋友,是个编剧,来这边度假散心的。这位——”她拍拍易庭北的肩膀,“想必在座没有不认识的吧?他是易庭北,也是——” 王小米摆弄着自己面前的碗筷,慢悠悠插嘴道,“也是你的奴隶。” 易庭北闻言笑了一下,露出八颗整齐的牙齿。 姚东看一眼秦方,见他沉着脸没说话,立刻插嘴岔开话题道,“啊哟,锅子里的水开了,可以下菜了。阿生快去开酒,阿圭给大家弄吃的,年轻小伙子主动点干活——” 元夕瞥一眼姚东,等他把话说完后,手搭在易庭北的胳膊上。他僵了一下,她则拉了她的手放在桌上,对阿生和阿圭道,“他跟我来这边体验生活的,以后就跟在你们俩手下干活了——” “晓得,师傅之前在邮件里有说清楚。”阿生在回答,但眼睛盯着两人盖在一起的手没放。 王小米原本专注地p图准备发微博,眼角余光看见两只搭在一起的手,以为自己眼花了。那天她喜滋滋地向元夕透露了公子的喜欢,被很冤枉地当成神经病。结果现在这是什么意思? 明明在路上的时候一副生疏的样子,明明假装对公子不感兴趣,现在走的哪个套路? 王小米心里有计较,环视全场,心里估摸着她这样干肯定是有点原因。 阿生和阿圭只是俩少年,太年轻了,单纯师徒关系;姚东花名在外的大制作人,元夕跟他就不是一路人,所以也不是他;最后只剩下一个她不认识的男人,他的目光隐忍,脸上带着一些不认同,虽然努力做出平和的表情,但没藏住。 王小米眯了眯眼,看来今儿这顿饭根本不是什么接风洗尘,活脱脱修罗场。她摸摸下巴,脑洞飞快旋转,之前承诺了要帮公子打动元夕,看来现在就是机会。 不如,撩一把火? 她对上易庭北钩子一样的凤眼,从里面看到了鼓励。 为了男神,干了。 王小米立马丢开筷子,戏精附体一般道,“我去!你们这是好上了?也太快了点吧——” 她这一嗓子吼得响亮,所有人都呆了。 元夕怔了一下,心里失悔,b,居然算漏了王小米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在。 比脑残粉和黑粉还可怕的是杠神粉,元夕无语地看着她,“什么都要告诉你?” 眼神警告,适可而止啊。 王小米闪开她的视线,玩啊,要玩就玩大一点嘛,遮遮掩掩有什么意思? 她扭着脸哀嚎起来,“你们怎么可以这样?我是公子天字第一号的大粉丝,也是第一个发现他对你有意思的人。人家明明说了会支持你,为什么还要瞒着我?受伤了,公子,快点安慰我——” 易庭北没想到自己喜欢元夕的事情会被她这么在众人面前挑开,尴尬之余,有觉得心里的蜜罐子被强行踢翻。他道,“小米,我们不是故意瞒着你的。” 王小米还想咋呼,元夕丢给她一个威胁的眼神,转眼若有若无地看着秦方,缓缓道,“行啦行啦,就这么回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姚东听了这话知道秦方没戏了,直接被削根。对他那样的老古板而言,名份最重要,花了大钱想来抢人,结果搞不好成为第三者。当然,圈子里人或许不在乎这点,但元家那边本来就麻烦,这下更麻烦了。 这女人,实在太狠了点,故意瞄准了秦方的弱点来。 他想这事赶紧过去,提筷子道,“锅开了,吃菜。尝尝南川本地特产火锅菜,也是你们未来三个月最好的伙食了——” 王小米却不放过,小声欢叫着站起来,拎了一瓶啤酒道,“今天晚上这样的大好事,必须咱们喝一杯庆祝吧。你们俩靠一起,我拍个照纪念一下——” 还能不能好了? 姚东放下筷子,死鱼眼瞪着咋咋唬唬的王小米,怎么就有这么不识相的女人了?她还真摸出手机来对着贴得很紧的两人一阵儿猛拍,笑得跟个白痴一样。 “有完没完呢?”姚东略烦躁道,“不就谈个恋爱吗?有必要这么显摆?没准儿明天就散了呢?” “你什么乌鸦嘴呢?咱们公子这是初恋!”王小米瞪大了眼睛,“初恋,懂吗?” “说得好像谁没初恋过一样?了不起啊?”姚东活这么大年纪,除了年轻的时候有人敢和他叫板,近几年还真没这样对着他吼的。他小小的拍了下桌子,“现在在聚餐,考虑下别人的感受行不行?” “你是单身狗?”王小米假装不懂,细声细气道,“其实做人宽容比较容易找到对象。” 元夕不紧不慢地看着秦方,他至始至终只说了一句话,现在整个人更是沉静得如同一个黑洞。她道,“小米,别吵了。” 王小米消停了,悻悻地丢了一个白眼过去,没见过这么讨厌的男人。 姚东心里气得咬牙,多少年了,哪个女人敢这么顶他?他发誓,以后合作但凡遇见王姓的女编辑,绕道走。 元夕拿起一瓶啤酒给易庭北倒满,“庭北,姚哥生气了,你自罚三杯当赔罪吧。” 王小米有点舍不得,小声道,“公子从来不喝酒的——” 没等她说完,易庭北端起酒杯站起来,二话不说,仰头直接干了。 冰凉的酒液灌入胃里,很不好受。易庭北用力将空杯子放桌面上,元夕又给他满上,如此三回,他整个人开始有点晕了。 元夕拉了易庭北坐下,手放在他腰上以示安抚,看着姚东道,“姚哥,这样可以了吧?” 姚东终究是见得多,不和女人和小孩计较,“算了算了,赶紧吃饭,明天还要起大早敬神。” 阿生忙用漏勺给大家分煮熟了的肉片,元夕特别要了一碗专门放在易庭北面前。王小米偷笑一声,易庭北红着耳朵慢慢吃,翻到的蜜罐子里的蜜水淌了满地。 秦方终于动起来,提起筷子开始夹菜吃。 元夕见易庭北吃了几片后,又去拿 分卷阅读37 了一瓶啤酒。 姚东眼皮一跳,这小师妹幺蛾子太多了吧,现在是又要开始搞事了?秦方他爱谁不好,怎么偏看上了个王八蛋?更王八蛋的是,这王八蛋还被老爷子欣赏得不得了,说是什么未来的明星导演,需要好好提携。 屁!明明是个祸害。 淡黄色的酒液装满,一个个小泡泡冒上来。 元夕将酒杯推给易庭北,道,“庭北,师兄以前最照顾我。我不能喝酒,你代表咱们两个,敬师兄一杯吧。” 姚东平淡地看着易庭北,小伙子最好想清楚了要不要敬这杯酒。 秦方坐直了身体,没说话。 阿生和阿圭对看一眼,非常担忧。 易庭北则是举起酒杯,毫不犹豫地站了起来。 王小米终于感觉满足了,这哪是什么开工宴,分明是修罗场2。她身体里的八卦之血隐约在沸腾,忍不住摸出手机来发了一条微博,“撮合了男神和女神,开心。” 评论下时刻关注的小伙伴们立刻追问,“谁啊,是谁呀?” 她有点小得意,问啊问啊,就是不说。独享八卦的爽感,不要太好哦。 元夕依然保持笑容,道,“师兄,给个面子,喝一杯吧。” 两人自进门起只对上了一句话,可有心算无心,从第一句话开始,秦方便落入了她的情绪陷阱中。现在,她用易庭北和姚东给他造成了巨大的精神压力,想要压迫他喝了易庭北这杯酒,变相承认她和其他男人的关系。 她在给他出难题,就像小时候学做机关盒,她千辛万苦做一个出来,就想要难住他。他为了哄她高兴,会假装研究很久,直到她变得急躁的时候才会猛然解开,让她又不至于失望。这是他们之间的游戏。 秦方神色不动,站起来对易庭北道,“既然小师妹这么说了,这杯酒喝了也无妨。” 易庭北扬手欲干,秦方又道,“别忙,酒可以喝,话要说清楚。” “师兄讲。”易庭北知道,能让元夕两次出手对付的男人不简单。 秦方声调平稳,道,“你叫我一声师兄,我也教你一个道理。夕子爱说笑话,你配合着玩玩就好,千万别当真了。” 易庭北笑了,凤眼潋滟道,“师兄,在你眼里夕子可能还是个小女孩,她说的话你当成笑话听听就算了。可对我们来说就不一样了,她是个可以信赖的人,言出必行。” 第22章表白 宴无好宴,古人不说谎话。 可元夕的心情很愉快,虽然王小米造成了一些不可控的事情,但她相信不会大面积流传。这次之后,秦方该彻底死心回去过他自己的好日子了吧。他看她的样子像是要吃人,可她却很享受。 人生嘛,每个人都该有自己要走的路,找准了就别回头。 她慢悠悠地喝着茶水,吃着易庭北给自己夹的菜肉,偶尔让他去倒个水拿个饮料。这样偏远的地方,年轻人都出门打工,所以没多少人将他认出来。 易庭北再一次出去找老板加水果的时候,秦方站起来道,“小夕,跟我出来一下。” 他终究是忍不住了。 火锅店开在镇子口,从后门走连通一个小天井,天井有门通向外面。 秦方直端端走出门,显然提前来了好几天的他对此处已经很熟悉了。 元夕不紧不慢地走在他后面,踩着他的脚印,像小时候一样。 他停在土路的一颗大树下,转身有点无奈地看着她,“高兴了吗?” 她抬头,略有点诧异,“你说什么?” “我说你今天这样玩,看见我难受,开心吗?” “玩?”她无声地笑一下,“我怎么是在玩?今年二十八啦,谈个恋爱挺正常。” “小夕,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样子,你我都清楚。再说了,易庭北不适合你——” 元夕耸肩,“我以前知道什么样的人适合我,现实告诉我不适合,可见人的感觉也会出错。” 秦方脸上有点儿难堪,但很快收了起来。黑夜太黑,他希望她看不见。 “趁师傅还不知道,别玩了,不然他又要生气了。” 元夕跟他出来,以为能说出点什么花样来,结果还是老一套。她一直在思考,人的性格到底是多变还是固执,为什么认准的事情不管遇到多大的阻力都不会改呢?秦方和元高那样的人,永远都不会改变,而是基于个人的利益压着别人配合自己。看来,她还是太客气了。 “师兄,嫂子没和你一起来?”她略带点儿恶意,吐出了两人之间的禁忌。 秦方定定地看着她,良久才道,“你终于肯问我一句了。” “没有,以前我孤家寡人一个,不好打扰师兄家庭生活。现在就不一样了——”她道,“嫂子一向担心你,出门太久也会问。你看要不要给她打个电话报告一下行踪,不然又是麻烦事情。” “小夕,你一旦害怕别人看穿,就张牙舞爪地主动攻击人。我这次什么都没对你做,你已经出手两回了。你心虚还是想掩饰自己的真心?” 元夕想了下,自己还真有这个毛病,他说得没错,得改了。 “我这次来找你,只是想告诉你,我已经离婚了。”他伸出手来,上面光秃秃的,没有任何痕迹。 带着土腥气的热风从田地里刮过来,树叶被摇荡出沙沙的声音。偶尔有夜虫飞过,一点萤火的光从眼前浮一下便消失。乡村的夜晚可以尽情的和大自然接触,看星出星落,让自己融化在这一片黑夜里。 在元家,离婚是耻辱;在秦方,婚姻可以维系一个女人的性命;在元夕,三年前那场盛大的婚礼是对她整个人的嘲笑和否定。 她被关在小房间里断水断食,全身无力,连窗户都钉死了木条。他去迎亲之前站在房门口对她道,“小夕,不是每个人都能够任性妄为。” 她很失望,前所未有。 元夕自接到他的那一通电话后,心里便有了隐约的猜测,现在从他口中听见离婚二字不过是证实。她喉咙里不自觉的地“呵”了一声,“离婚,我该说恭喜吗?” 秦方看着她,上前一步,想要伸手去撩开她挡住眼睛的头发。元夕避开,连连后退,呵道,“别碰我。” 他僵了一下,没再动。 她冷笑一声,“师兄,之前愿意见你,一方面是想见谢老,一方面是心软。你以前对我确实很好,十多年感情不是假的,我恨你也不打算恨一辈子,所以觉得如果以师兄妹来往也不是不可以。你现在是有身份的人,我也长大了能独挡一面,大家都要面子,事情不能搞得太僵了,对不对?” “你来见我,我叫你一声师兄;你帮了我的忙,我谢谢你不计前嫌;你说你离婚了,我只好说节哀,至于其它,什么也没有。”元夕的心有 分卷阅读38 些隐约在痛,不过人嘛,都是这样的。 “小夕,不要说自己也不相信的话,你会难过。”秦方略带纵容的地看着他,“你没必要为了我,勉强自己和不喜欢的男人演戏,我会心疼。” “你看。”元夕摇头,“我有时候真不想和你们说话,永远拿我当个小孩子看待,忽视我的需求,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我身上。” 秦方有些忍耐,抬起双手道,“ok,我知道,你已经长大了。” 这种态度,明显居高临下的表示容忍,其实根本没把她的话听在心里。 元夕早就料到这样的情况,有点累了。自我意识太强烈的男人,打起交道来很累,三年前她便深刻的体会过了。 他见她无奈的样子,不得不戳穿道,“小夕,虽然你极力否认,但好好想想为什么要这么针对我?到目前为止,我什么都没对你做。” 是什么都还没有做,但未来肯定要做。 “我很有耐心,时间也够多,可以等你慢慢想清楚。”他仰头看了下不远处照明的小灯,道,“约莫就,三年?” 元夕彻底忍不住了,一句话没回,转身往回走。 两人重逢后的第一次见面,她对他进行了初步的判断,现在只是证明了她后来接连两次的应对措施没错。秦方已经被那个顽固而扭曲的家庭,以及自己个人的执拗毁掉了。唯一让她比较担心的是,不小心把易庭北拖了进来,希望对他不会产生负面影响。 秦方看着她走,没挽留。元夕是个任性的人,除非自己想通,否则绝不轻易妥协。 她前前后后演的这两场戏,一点也不走心,甚至敷衍到了可笑的地步。他对她太熟悉了,高兴或者生气,动了真心或者痛恨,梦里翻来覆去嚼了那么多次。她动动眉毛,他就知道她打的什么歪主意。她看着那个男人的眼睛里没有爱,只有淡淡的好奇;那个男人对着她小心翼翼,恐怕喜欢是有的,但远远未到交心的程度。 三年前,他对她说过最后一句话,“你放我去结婚。只要几年,处理好这摊子事情自然会还你一个交待。” 她听见了,放弃挣扎和嚎叫安静下来,好像死了一样。 他忍了三年依约回来了,中间怕脆弱击垮自己不敢联系她,可没想到她变了,一见面就亮出了尖牙和爪子。 她还爱着他,只不过是在生气,不然何必拉了个男明星来做挡箭牌。他懂她的害怕和脆弱,所以要更耐心,直到她彻底忘记过去的伤痛。 他摸出一根烟来点燃,慢慢抽完后又点了一根,他还有机会的,只是不能着急。 元夕被秦方的自傲憋住了,闷着一口闷推开后门门板,不料被挡住了。 她抬眼一看,易庭北居然挺在门边。他身上还带着酒气,靠在门框上有点发呆。 “醉成这样,跑出来做什么?”她道。 他微微一笑,“你不见了。” “出来走走,和师兄聊聊——”元夕心情轻松起来,还能开玩笑。 两人都心知肚明,秦方的话听见了。 易庭北往后看,想见见说出那样话的秦方是什么样子,元夕手在他面前挥了一下,道,“走了,没什么好看的。” “元夕,我说过以后都不让他靠近你,你不该单独和他出来。” “哦?”她尾音挑高了一点,这小狗子一样的男人,也在给自己划地盘了? “你要等我一起再出来,不然发生意外怎么办?”他的眼睛很认真。 元夕不想和醉酒的人讲道理,用力扯着他胳膊离开。他有点不甘心,酒意未散,本就有点晕,被她这样大力拉了一下,脚勾在小台阶上,整个人趔趄着倒下去。元夕见势头不对,马上用肩膀顶着他的胸膛,一百多斤的人马上压在她背上。 “我说,你还能站好吗?”元夕艰难道。 易庭北在她背上滚了一下,双手圈着她的腰。她看起来很瘦,其实很有力量,特别是腰腹的部分十分柔韧。他舍不得放开,又不舍得她被压住,勉强道,“能行。” 她失笑道,“你这酒量还真菜,四个小杯子而已——” 他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我酒店不好,头晕。” 两人叠成虾子养,艰难地站直了,脸蹭着脸过去。他不知怎么又没忍住,低头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她怔了一下,抬手摸了下被亲的位置,“你——” 小店用的是最老式的灯泡,发黄光,照得不是很清楚。易庭北又背光而立,更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可她见他躬身凑近她的耳朵,小声吐出她的名字,“元夕——” 易庭北对元夕是没有把握,可酒精给了他勇气。 他说,“我可不可以,喜欢你——” 元夕有点懵,并且思考一个严肃的问题。这小天井里灯光昏暗,气味不佳,到处都是乱杂的物品,易庭北到底是哪里撞鬼了选了这么个地方表白? 她呵呵一笑,意味深长道,“易庭北,我认为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学会思考。” 第23章看热闹 次日一早,烈阳当头。 易庭北躺在旅店的单人床上发呆,陷入了深深的自我厌弃中。一定是酒精作怪所以让他智商骤降,以前明明能够很气定神闲地和男女工作人员说话,也能考虑到场合,也可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为什么一沾上元夕,全完蛋了。 短短一个月不到,元夕已经见过他丢脸、哭、难过等等各种情绪,昨天晚上又多了一样耍白痴。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希望是三十天,能够有机会重建在元夕面前的男子汉形象。即使不够完美,但也不要这么糟糕和落魄。 他深深地叹一口气,第一次承认世界上确实有仅靠长相没法解决的事情。 房门被敲响,阿生的声音出现,“北哥,快到上工的时间了。” “就来。”他摒弃丧气,立刻应了一声。 这是在大明城中唯一开业的一间旅店,专门为《天工开物》剧组的工作人员准备。因为前期筹备的时间比较仓促,旅店住宿条件只能算是凑合,组里略讲究的人都会在下工后往距离大半个小时车程的城里酒店跑。 昨天晚上元夕直接将他交给阿生和阿圭,道,“以后你就归他们管了,好好跟他们学西川话,学怎么干活。明早开机,我会忙得要死,没功夫带你。” 当时他还没从乱表白的懊恼中回神,只拿着门卡和行李发呆。 元夕见他没明白的样子,特别走到他面前再说了一次,“我两三天抽时间看你一回,是有几条原则你要记得了。第一,注意和工人多接触,仔细观察他们;第二,在第一条的基础上注意保护自己,没有我的同意不能随意外出,如果可以的话,不要离开机关殿范围一百米内;第三,你有两个竞争者, 分卷阅读39 随时都不要忘了;第四,只能我来找你,你不准主动找我;第五,手机保持关机。” 易庭北一个字也没敢忘,他道,“元夕,那我现在算是你男朋友吗?” 元夕冲他笑了一下,没回答。 他又道,“那要是我符合你要求了,是不是就能转正?” 她道,“看我心情。” 他马上高兴了,笑出尖尖的虎牙,“好的。” 一个男人这么……,元夕不知道他是真的太单纯,还是被喜欢冲昏了头。 可易庭北却不那么认为,因为旁博说过,在你最难的时候还能帮你的人,可以信任和依靠。 他相信她不会坑她。 “抱歉啊,我迟了。”易庭北起床,三分钟搞好个人卫生,出门第一件事便是道歉。 阿生比较和善,笑眯眯道,“没有迟到,我们提前叫你了。” 阿圭有点冷淡,站在不远的走道边,“走吧,趁食堂人少,先去吃早饭。” 他们俩是西川人,拍了电影后有了点不大不小的名气,虽然没经纪公司愿意签他们,可他们也找了间艺校在学习。同时,元夕安排他们继续学习木工,说是拍电影其实是项工程技术,即便做不了明星,也需要其它的专业技术。 易庭北隐约感觉元夕这次的电影其实还是以他俩为原型来写的,特别是阿圭那双眼睛,带着点冷和倔,好像随时准备和这世界干仗一样。不过是因为他横插一杠子,所以元夕不得不安排他跟着他们。 这样看来,阿圭对他不热情已经是很有涵养了。 三人下楼,阿生指着楼梯间挂的指示图道,“旅店楼分成左右两半,靠左边楼梯上的是咱们普通人工作人员住的地方;右边那个楼梯上的是管理人员的房间。两边分开管理,房卡不一样,别走错了。” “咱们整个木工组的住三楼,早晨六点半到七点半在食堂吃早饭,八点正式上工;午饭是剧组统一送的盒饭,中午休息俩小时——” “今天开机,所以整个剧组最忙的就是咱们做机关殿的活儿,秦叔叔是负责人,他说怎么干咱们就怎么干。师傅说你什么都不会,让我和阿圭带你,所以以后咱们三进出都一起。不过你最好一直呆殿里别出门,这边还没有游客,但工作人员里也有你的粉丝,附近的居民也会来看拍戏,让他们看到你就不好了。” “师傅住在另一半楼的四层,她两三天过来一次检查你的进度。” 易庭北庆幸自己记性好,将阿生说的东西过一遍脑子就行了。 食堂在一层,最简单的水泥地面和红砖墙,匆忙得连墙壁抹白也来不及。 他摸出手机开机,现在才七点钟而已,稀稀拉拉坐了几个人在吃饭。看完时间,他顺手将手机又给关了,继续自己人事不通的状态。 阿圭溜了一圈儿菜案,塑料口袋装了两个馒头一杯豆浆两个鸡蛋就走,看起来有点酷酷的;阿生照样来了一份,对他道,“边走边吃,这边食堂小,不够几百个人坐的。” 他听着他们很有特色的西川口音,模拟着腔调答应了一声,“就是。” 阿生笑了,嘴角俩酒窝。 出旅店是一条石板大道,直通宫殿群的大门。 昨天晚上趁着微光见了雄伟的建筑群,现在被太阳一照射,比他想象的还要美一些。 只这些殿堂空空荡荡,偶然有几个工作人员在进行准备工作。 “我看了剧本,大戏全在机关殿里演,所以现在好些主要演员还没进场。”阿生几口吃完了早饭,“等咱们的活儿干完了,才真正精彩。” “机关殿是什么?”易庭北为了和元夕有共同语言,捡完石头后除了看房里放的机关盒子和配套图纸,现在也能随口说出一两个专业名词来。可机关殿,网上相关的资料很少,想问问元夕,她每天累成死狗养,舍不得。 阿生想解释,半晌没吐出一个字来。阿圭在前面听了,将手上拎的一个文件袋子递给易庭北。易庭北看看他,他道,“里面装的是机关殿的图纸和构想,看了就知道了。” 易庭北接了袋子,掏出来厚厚一叠的a4图,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各种榫卯结构的木构件。比他在元夕书房所见复杂了一百倍,他有点艰难道,“做这个?” “这全是秦叔叔一个人设计的——”阿圭突然道。 这小子,是秦方的铁粉。 易庭北没说什么,一边看图一边跟着他们往前走。 《天工开物》这电影讲的是大明朝工匠故事,为了提升格调,设计了一个大量场景发生的机关殿。殿堂纯木石结构,凡肉眼所见之物均可以机关制动。可以说这是一个几乎超越了电影本身的构想,它要求现实中按照一比一的比例建造一个酷到极点的原版。有超过三十场以上的戏是在表现机关殿如何在机关的操纵下改变状态,按照别的电影做法,是直接搭设几十个不同的景就好了。可谢老偏不,他要求真实的机关殿能够再现这个过程。 易庭北草草看完图纸和设计构想,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了。 导演是疯子,制片人是神经病,而帮他们实现这个想法的秦方可以说是超越他想象的天才了。 “怎么样?”阿圭停在一个大门紧闭的殿门口,转身问易庭北。 他合上图纸,点头道,“很厉害。” 阿圭道,“图纸上的厉害太空乏了,看了实物你才知道——” 他手放在门扇上微微用力,木门吱呀一声打开,纯木和粘合剂的味道汹涌着出来。 密密麻麻的木构鳞次节比地吊在天上,巨大的木方和石头柱子顶起整个建筑,无数还未完工但已经加工完成的半成品整整齐齐堆放在屋子中央。 一个人影站在木方旁边,手上拿了一只铅笔在纸上细细的勾图。他听见声音,侧头看过来,露出秦方线条分明但是略带了三分沉郁的脸来。 他道,“你们来了?” 易庭北唇闭紧,秦方是姚东的朋友,是谢老的座上客,是元夕的大师兄,今天开机该有他的位置。他不去那边,却早早地等在这边。 阿圭响亮地叫了一声,“秦叔叔。” 阿生见易庭北不动,道,“快进去吧。” 他点点头,心知这是到了秦方的地盘,阿圭旗帜鲜明地站在了他那边。阿生虽然对他挺和善的,可全是看在元夕交代的面子上。也就是说,未来的三个月,他得在这个充满了对立和孤立的场景里独自奋斗,并且要超越两个少年,否则即便他成了元夕名义上的男朋友,照样上不了她的戏。 元夕的铃声设在早晨六点半,迷糊着起床后,去食堂囫囵着吃了个早饭。 她近十年除了上学外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各个片场混过来,举凡道具、场工、编剧、摄 分卷阅读40 影、副导演,只要是能叫得上名号的活儿,都干过。所以一看见那么些个混乱的场景,绷着各种劲劲儿的小明星,忙得人仰马翻的各号杂工,便感觉亲切极了。 她顺手拍了张搭景的照片发在微博上,“工作第一天,混乱得整整齐齐。” 上面立刻有人点赞,她顺眼看了,是个陌生的小号“丈雪”。 点赞后,那小号发了条评论,“恭喜元导入手新工作,在片场小心保重身体不要太拼,保留精力给自己筹拍的电影,忘票房长红。” 普通的粉丝发言一般是附和或者点赞,但这人一开口的味儿不一样。她点开她的账户看,是个新注册的号,只关注了聊聊几个人而已,其中便有王小米的号“杠神米”。她想再看清楚一点,身后传来一粗莽的男音,“元夕?” 她回头一看,一个大黑胖子杠了台机器冲她笑。 “哟,都说来了个空降兵,我来瞧瞧看,没想到居然是熟人嘛。”马超把机器摆一边,“去,别站着看,帮我搬家伙。” “好咧。”元夕也笑起来了。 她在百乐村的时候拿到剧组这边的花名册,捋了一遍发现不少的熟人,马超马摄影师便是其中一个。 两人合力将机器给架好,他道,“你怎么跑这边来了?” “谢老在天京请客嘛,把我找过去了。他看我天天闲晃着,赏我碗饭吃呗。” “说这么可怜?跟我装呢?你发财了最多请我吃顿饭,又不会分钱给我花花——”他拿了个塑料扇子扇风。 “是没钱给你花,不过有正事找你帮忙——”马超是《往生》的掌机,两人都是平时随和,工作起来不要命的个性,很合得来。她本就打算继续请他,道,“能给我空两个月出来吗?” 马超抹了下额头的汗,有点不相信道,“你那本子真找到冤大头出钱啦?” “真不会说话,是财神爷——” 两人这边聊得正开心,宫门大开,一溜儿的黑头大车开了进来。立刻有工作人员跑上去开车门,搬东西,另有人开始负责做警戒的工作。 车门拉开,谢老从里面走下来,姚东殷勤地跟在旁边伺候着。 黑车开走后,又来了几辆高大的保姆车,6续有戴着各种墨镜的演员下来。 元夕算是第一次在一个剧组见这么多大牌,花名册上干巴巴的名字落成了现实。 马超跟着看过来,一溜眼见了几个人,道,“给了三个月的期,我总觉得会拖延。” “怎么说?” 他指指被哄在人群中央几个气质卓然的男女,“男主莫向阳,女主刘嘉忆,女配雅言,男配邬北川,女三叶司静——” 元夕已经不想听他数下去了,这一个个大牌身上不是挂了各种影帝影后的奖杯,便是集中了目前市面上最火爆的绯闻和黑料,并且中间好几个人有过过节。光是协调这些大爷之间的关系,就够他们这些工作人员头痛了,更不用说安排进度啦。 马超还没歇气,再指着保姆车开走后过来的采访车和各家媒体,已经有记者下来开始对主创进行采访。不一会儿功夫而已,原本空荡荡的这边场地便塞满了车、人、花和各种祭拜天地的东西。 她笑笑,道,“所以嘛,姚东才请了老爷子出马。要不用他的威名压着,这些爷是要上天的——” 马超冲她竖起来大拇指,她则是在心里微讪,机关殿的工人群里,还藏了个目前最大的地雷呢。 第24章变脸 贡桌齐备,香烛、香猪、香花和香果上案,大佬们排排站。 揭红布、开机,导演讲话表达祝愿,然后便是各人执了香烛去拜自己心里的神。 元夕托姚东的服,被安排站在老先生身边,负责扶着他上下来回,还帮忙敬了四方神。 老先生不信现有的宗教,不过却认为万物有灵。他拍摄的每个电影都会有个盛大的开机仪式,其目的倒并非真的祈愿保佑。而是他认为剧组几百工作人员来自天南地北,许多人一辈子可能只见这一回。要让一群陌生人凝聚在一起为同一个目标奋斗,则需要进行集体活动融洽感情。 元夕目前挂的名头是老先生的助理,不忙的时候帮他处理和协调几个副导演、美术等等大咖的闲杂事情。如果各部门有突发事件也需要向她汇报,说起来也是个打杂的活,但胜在能够认识许许多多以前不认识的人。 这是老先生给她的平台,她领这个情。 当然,还有一份更重要的工作目前无法展开。等机关殿完成后,她作为对其结构和操作熟练的人,得兼一份执行导演的工作,配合老先生拍摄殿内戏份。 基于此,神通广大的演员经纪人和助理们纷纷来和她打招呼,分吃水果和点心的时候,甚至连莫向阳都为她端了下盘子。 “谢谢。”她对莫向阳道。 影帝莫向阳,年纪约莫三十五六,长相偏男人阳刚挂,五官如雕刻一般立体,身材维持得非常好。他横扫国内三大电影节的影帝桂冠,从十年前火到现在,也是各种大制作电影的常客。身上的票房记录已经超百亿,正在向两百亿进发,曾经有人开玩笑说,无论那个电影只要请到他做主演,保底票房二十亿。当然,其中也许有夸张的成分在内,但可见圈内人对其实力的肯定。 基于以上,他的个人风格十分独特。敬业度和专业度毋庸置疑,几乎每个与他合作的剧组都不得不承认;不过私下的做派却被嫌龟毛挑剔,因而在人缘上有点一言难尽。 元夕曾经在几个片场和他擦肩而过,不过彼时她是不起眼的工作人员,而他是忙碌的主演,相互之间没引荐过。她认识他,他不认识她。 “元导,听说这次机关殿里的戏份全部是你拍?”莫向阳给她递了果盘后,努力做出亲切的样子来,但眼睛里有怀疑。元夕太年轻,导演的资历并不亮眼,他最精彩的戏全在她手里,他不是很满意。 中间有与姚东沟通过,不过那边回馈说老爷子很坚持。莫向阳很尊重老先生,但也不能不为自己的前途考虑,只能尽量提前做准备。 元夕点头,“对。” “姚哥说你精通机关操作。” “还行,只能说是会。”她小时候在机关上的天赋很不错,不过长大了分心,大部分的精力用来拍电影了。要说精通,秦方才当得起这两个字。 莫向阳大约是不太满意她还行的答案,道,“我的大部分戏在机关殿里进行,听说现在正在进行最后的组装。我这边和统筹协调了几天时间,准备提前去熟悉场地和操作,你可以陪我吗?” 元夕低头看了下记事本,最近这几天的行程安排得非常密,她道,“五天后我有一个休息日,我可以带你过去。不过之后你需要和 分卷阅读41 负责机关殿的秦方协调,他有可能不会放外人进入施工现场,这个我不负责协调。” “行,我自己想办法。”莫向阳也爽快,马上叫了助理小姐姐过来,在手机上备注了日程后,“五天后我来联系你。” 两人刚约定好时间,叶司静微笑着上前来,“莫大哥,元导,你们好。” 元夕回她一个点头。 她道,“刚听你们说机关殿的事情,我也想一起——” 莫向阳冲元夕摆摆手,显得客客气气地走了,但骨子里的难打交道展现无遗。 叶司静漂亮的脸僵了一下,马上艰难地调整好,很不自在。 元夕心知肚明她是来和影帝搭关系的,但见她被晾在一边也不好,为了今后工作顺利,道,“我记得你有两场戏是在机关殿里拍。” “对。”她有点感敌手下混日子,公子这是被孤立了。 她有点心痛,悄悄拍下来几张他干活的背影,虚化到几乎看不出原样后发微博上,附言俩字,“心疼——” 下面关心她动向的粉丝热情道,“米神最近怎么没开怼啦,在做什么呢,好想你哟——”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回了,“休假中,收集下一波大怼的素材。” 这半月不知为什么旁氏没有多余的针对易庭北的行动,再加上他自己铁了心切断全部外界联系,所以显得风平浪静。可他们其实都有预感,伴随着解约日期临近,旁少平肯定还要掀起一波风浪来。管好自己不出纰漏是一方面,收集资料为下一波开怼做准备却是王小米的重要工作。 现在她心里已经打好腹案了,如何一步步重新给公子建立新形象,但这一切都得等他拿出作品来。 破茧和涅槃的过程,痛苦得要死。 “什么大怼呢?是不是公子那边又有料了?最近没他的公开活动,也没人上新照片,好想他哟。” “只好发公子美照舔一波解解相思愁了。” “这种时候就很想念狗仔了——” “是啊,再来一波公子和短发女的消息嘛,我可以看在放送公子的份上原谅她。” “楼上什么意思?” “楼上是说公子因为被曝光了女朋友不开心所以遁了这么久?” “什么女朋友呢?是女性朋友——” “呵呵,公子二十五了,没个女朋友才奇怪呢。” “叶司静不算,那绿茶自己倒贴上来蹭宣传的。” “是呢,跟叶司静比起来,宁愿公子找个圈外的,多浪漫——” 王小米在台阶上找了个庇荫的地方坐着,翻看微博下面大篇大篇想念公子的评论。里面许多人已经开始转变风向接受元夕的存在,她心里美得不要不要的。那两人啊,谈个恋爱都坎坷,要是没她这个铁粉帮忙策划,肯定要混成最不受欢迎的情侣了。 翻到最后,发现有个最新的评论道,“大家不要着急,很快就能看见公子的新消息了,他现在在为下一部戏做准备呢。” 她怔了一下,本能去看那小号的名字,却是丈雪俩字。 王小米心里犯着嘀咕,随手关注了这小号,并且分在了特别关注栏里。 她这边闷头操作手机,鼻子却闻到一点烟味,抬头便见易庭北站在天井里抽烟。他穿着一身宽大的工作服,安全帽丢石板上,右手捏了一个烟头放口中,偶尔吸一口后仰头将烟吐向空中。她高兴极了,立马就想站起来冲过去打招呼,却见他将烟头丢在地上,狠狠踩了几脚,像是在泄愤一样。 这行为有点突兀,往日的易庭北不管任何时候都没被拍到过这样。 她感觉情况可能有点不对,缓缓坐了回去,心抽抽的。元夕可真能下狠手,把自己的男朋友兼男主丢给情敌招呼着,还放了两个备用的竞争对手伺候着,这是怕他不早死啊。那死女人心硬,她可受不了了,只看着就难受。 易庭北踩完烟头后,可能觉得这样的动作有点无厘头,双手捧着脸用力揉了揉后,复又走回殿里去。 王小米悄悄跟在后面,透过窗棱偷看。 易庭北进殿后脸上的郁卒全不见了,他自在地跟阿生和阿圭打招呼,蹲在木工桌旁边看秦方做机关。 秦方的手指十分灵活,一组组构建完成后立刻被阿圭殷勤地搬走,他侧头对易庭北说了一句什么。易庭北虽然还保持着笑的样子,但眼睛有点难过 分卷阅读42 了,显然是自信心被打击了。 什么狗屁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她怕她家公子苦没吃完,人就憋坏了。 这样下去不行,她得给元夕说说,不能一次虐太狠了。 元夕忙得脚不沾地,手机收到王小米发过来的易庭北工作照片,她还可怜兮兮道,“叶绿茶在参加开机仪式,我家公子在被你虐。你这样这样良心何在?” 她回了一条,“你不准和他说话,不准帮忙。” 元夕是故意给易庭北造一个孤立的环境,利用精神高压强行压迫他原本的意志崩坏。那家伙有时候挺敏感的,有时候神经却大条,她把很严苛的话甩出去了,结果他还记挂着女朋友的事情。当时她听了就想揍他一顿,现在想来,只好用简单粗暴的方法,在三个月内搞定他。 得过去,他就是神;熬不过去,他再掉头走原来的路也不耽搁。 第25章麻烦 易庭北在木工组两天,日子不太好过。 木工师傅们应该是常年跟着剧组跑的,见过的明星比较多,对他没什么兴趣,所以大家对他没什么客气之外的情绪。 他勉强算是学会了抽烟,蹲在路边吃重油重盐的盒饭,以及十来句西川话。 可这还远远不够。 阿生除了会木工,还能做水电上简单的活儿,也看得懂图纸,所以他能帮秦方和下面的工头协调; 阿圭专精木工,秦方会交代一些不那么细致的活儿给他,他干得又快又好。而且他好像脑子特别灵活,只要看着图纸就能自己组装完成一大片联动机构,连秦方都忍不住夸他说,“你很不错。” 这些只在其次,真正让他感觉威胁的是,阿圭很适合上镜。他的五官初看平凡,细看韵味,眼睛里很有内容。 当年谢老先生偶尔会说他挑演员的原则是看人的眼睛,一个人有什么样的灵魂,大概从眼睛里面就能看出来,而元夕承袭了他的一部分原则和喜好。 以及最后一条,秦方和他们俩处理得很好。 “所以你们和小夕是在路上遇到的?”秦方在翻图纸,因为线太细看不清楚,将放在一边的眼镜架鼻梁上了。 他平时不戴眼镜,只有在工作的时候看图纸上的细线才戴,显得很斯文。 “对。当时我和阿生身上没多少钱,卡和身份证都丢了,不敢回家,所以就沿着公路走。刚开始没注意到师傅,后来好几回看见她和我们同路。只不过我们买馒头的时候她下馆子,我们住路边的时候她住店。多了几天就熟了——”阿圭道。 秦方听得挺认真,“那你们谁先和谁说话的呢?” “是师傅。”阿圭道,“我们只剩一百块钱了,阿生想吃肉,我说钱留下来应急,他不同意,就吵起来了。师傅可能是听见了,买了一大包牛肉干丢给我们。” 易庭北在埋头码木方,也听见了。他就知道,她是那样人。 “后来呢?” “后来我们就结伴一起走了。师傅说她从天京到西川是坐飞机,出了西川后便步行,没多久遇上我们。后来我们又一起,走去了望北关——” 易庭北估摸了一下,这一路起码快要上千公里了。 秦方嗓子里发出一声“嗯”,好像有点难过的意思。 “再后来呢?” 阿圭说话也淡淡的,“再后来就走了两个月,她带着我们找到了枢纽工程的工地,路上都是花她的钱。” “你和阿生胆子也够大了,家里人放心?” “不放心也没办法,出家门了他们就管不到了。” “拍电影又是怎么回事呢?” “师傅和我们一起在工地上做工啊,晚上就打电脑写东西,写了一个周说要拍电影,让我和阿生演。我们还以为她在开玩笑——” 易庭北算是听明白了,《往生》是一个取材于真实的故事,阿生和阿圭真的遇上了里面的乌龙事情。他们从一个工地辗转追寻去另一个工地,唯一不同的是,现实里有个元夕在帮助他们。可是,元夕为什么又会孤身一人上路,从西北大地跑去边关呢? 他抬头看一下秦方,再看看阿圭,调整了一下喉咙,用西川口音道,“你们拍了好久?” 阿圭回头看他一下,也用西川话回,“师傅培训我们俩个月,拍只拍了一个月,快得很。” 秦方将一叠图纸交给阿圭,道,“这是我对好的图,你拿到那边去找批号对应的木方组构建,越快越好。” 阿圭点点头,收了图纸走了。 之后,秦方开口说了这几天对易庭北的第一句话,“想不想知道小夕为什么会一个人走?” 易庭北想知道,但不想从他口中听说。这男人对他的敌意太重,说什么做什么都只为打击他。 “因为她那个时候很痛苦。”秦方继续清理图纸,低头细细地写标号。 易庭北动了动喉咙,预感到后面还有话说。 “想知道她为什么痛苦吗?”秦方抬头看他,眼睛躲在镜片后面,仿佛一潭死水。 他摇头。 “因为她爱我,非常努力地争取过了,但没成功。”秦方的声音有点嘶哑。 易庭北没说话,他知道这是真的。元夕是一个坦诚的人,第一次请他帮忙的时候就告知了原因。不过她说了,是曾经暗恋过,而现在想要避开。 “你知道我为什么来找她吗?” “因为我也爱她,我会把她应该得到的都还给她。”秦方不需要易庭北的回答,低头将图纸叠得整整齐齐,“你又知道她为什么要找你帮忙演戏吗?” 易庭北本能地反驳道,“不是演戏。” “呵——”秦方这次根本不看他了,道,“因为她还爱我,但是有没有原谅我,怕自己的心动摇,所以把你卡在前面做路障,而已。” 易庭北不是容易动怒的人,即便是被旁少平套路了那么多次,他也是生气和自省,没有全身热血沸腾的感觉。可秦方只是这一句话,便让他的讨厌程度超越了旁少平。 他胀红了脸,凤眼鼓起来,显得十分有威严,“元夕才不是你说的那样。” 秦方有点轻蔑地抬头,“那你敢说她喜欢你吗?” 易庭北卡壳了,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他不敢说。 秦方没有再说话,看看他,天真的男人。他收拾图纸走出殿堂,准备去找天井里负责制作的师傅沟通。 “可是我喜欢她。”易庭北冲他叫道,“我喜欢——” 秦方僵了一下,没回头,继续走了出去。 易庭北呆呆地站着,感觉怒气在翻腾却找不到出口。他烦躁地将木方丢开,来回走,踢了石头柱子一脚,又抱着头用力抓头发。发泄了一会儿发现没有任何鸟用,堵嗓子眼里的火气还更盛了。 阿圭从柱子 分卷阅读43 后面转出来,明显将两人之间的对话听去了。他道,“才三四天你就受不了了?发什么脾气呢?” 易庭北看着他,他的眼睛极其挑衅,“你要这样下去就输定了,师傅肯定选我。” 阿生跟在后面,拉了拉阿圭,让他别说大话。阿圭拨开他的手,对易庭北道,“做明星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离开你的经纪人还有你的团队,没人帮你,你啥都干不了。你根本就没意识到师傅送你来这里是干什么的。” 元夕忙得人仰马翻,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才惊觉三天已经过去了。 这三天她没见到易庭北,阿圭那边没有传来他的消息,秦方貌似没出什么幺蛾子;王小米被她警告后四处神游,也赌气不给她说易庭北的事情。她不是很放心,放工后连盒饭也没拿便要回旅馆。 结果莫向阳的助理客客气气来请她,说是在城里的酒店包了一桌酒,想让她一起去吃个饭。 她直接拒绝,只说工作太多,进城一趟来回几个小时,赶不及安排第二天的事情。 助理也不坚持,见她走后给莫向阳打了个电话,道,“元导演很忙,不去。” 莫向阳道,“行了,知道了。” 他挂了电话后,对身边的姚东道,“这个元夕到底什么来头呢?为什么老先生和你都力挺她?” 姚东心里并不挺她,只不过谢老和秦方站在她后面,她本人确实又有点本事,忍忍也就算了。可他作为制片人,得给演员信心,只好道,“她的电影你看了,手法还不错吧?也算是谢老的半个徒弟,《始皇帝》那会儿就带着上手的。你放心,拍你们的戏的时候,谢老会亲自去现场看的。只不过老人家年纪大了,找个人协助而已——” 莫向阳半信半疑,但知道他不是拿自己的项目开玩笑的,忍了。 元夕急匆匆回旅店,摸到木工组住的楼层,走道里碰上的却是秦方。 他换了刚洗漱完毕,换了一身短打,头发还是湿的。 “师兄——”她道。 秦方偏头看看旁边门紧锁的房间,“来看易庭北?” 她点头,侧身给他让路,道,“是的。” 两人这也是自那天修罗场后的第一次碰面,元夕感觉生疏,但秦方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他笑笑道,“听阿圭说你带他来体验生活是为了下个电影准备的,可我看小伙子不太习惯我们这种体力工作,好像快熬不下去了。” “这才刚开始嘛,不着急。”元夕道。 “阿圭不错。”他道。 “是挺好的。” “所以,你就别瞎折腾了。”他道,“用阿圭就好,再说了,你那片子预算多少?” 元夕抬头看他,拒绝道,“不太清楚,不过涛哥说已经找到合适的财神爷了,多少钱都愿意投。” 秦方点点头,也不逼她起逆反心理,回自己房间去了。 元夕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待他彻底消失了才走向走廊的相反方向。 易庭北的房间里面很安静,敲门约莫一分钟后才有人起来的响动声。 门拉开,一股浓缩的烟草味喷出来。 “你这是在干嘛?”元夕捂住鼻子,“再抽下去消防报警器该响了。” 易庭北伸手将她拽进去,用力甩上房门。 她有点讶然,这家伙自认识以来表现得挺内敛的,即便是被旁少平那么坑了,也能憋住自己的情绪不在外人面前显露,现在居然敢摔门了?估摸这几天过得挺不开心的,确实快要憋不住了。 房间里没开灯,元夕挣开他的手按下开关。 她捂着口鼻闷声道,“你怎么了?” 易庭北坐回床上,盯着她不说话,表情十分郁卒。 “说话呀!” 他这才道,“我在训练抽烟的方式。” 元夕坐他对面的小桌子边去,手指卡在下巴上打量他,黑瘦了一些,显得更精干了。 “把你这几天学习内容展示给我看看。” 他抿唇,伸手拿起搁在烟灰缸上的烟头,换了几个不同的抽烟姿势,道,“阿圭,阿生,方师傅还有秦方的。” 她点点头,“还有呢?” “从你进来到现在,我说的都是西川话,没听出来?” 元夕笑了,“怪腔怪调的,还要练。” 易庭北腿缩到床上,低头道,“我知道了。” 他的身体姿态整个呈现内缩的防备,这是内心没有安全感的表现。这个人比口香糖广告的时候沉静了很多,正是元夕的男主角被社会和宗族压迫的阴郁感。可她更需要的是缩到极致后坍塌爆炸,让整个世界开花的爆发力。 还差一点。 她没对他的表现做出评价,起身道,“行,我知道你大概的进度了。我接下来去看看另外两个,你自己继续练习——” 易庭北张口想要挽留,她仿佛没看见一样直接出门,敲了阿生和阿圭的房间。 片刻后,隔壁传来三人谈笑的声音。 阿圭有些戾气的嗓门也变得柔软了,他模模糊糊道,“师傅,你发的剧本我看了呀,有一段都能背下来了,我念给你听。” 易庭北将身体丢在床铺上,眼睛无神地看着天花板。好嘛,别人已经拿到剧本了,可他还什么都不知道。 元夕是个铁石心肠的女人,不仅不关心他这个预备役男友,而且还偏心。 他看着自己丢在一边关机很久的手机,在考虑要不要给周平涛打个电话求助。 可是,手在碰到手机的最后一秒又硬生生地收了回来。 她对他有五条约束,而他答应了就不能违背。 做个守信的男人,真t痛苦。 开工第五天,元夕可以休息一个上午。 早晨八点半,她的手机响起来,隔壁床的王小米烦躁地翻了个身,迷糊道,“干嘛不关机?” 元夕摸起手机看了一下,是莫向阳助理的提醒短信,便默默起床。她套了一身运动服,小声道,“我要陪莫向阳去看机关殿,你再睡会儿呗。” 王小米猛然弹起来,“我也要去,去看我家公子。” “不行。”元夕开始放热水洗脸。 “凭什么不行?我来这边就是为了公子,这几天附近玩遍了,很无聊——” “你要为了他好,别去打扰。” “你这个恶毒的女巫婆,到底想把他摧残成什么样子呀?” 元夕洗漱完毕,抓了手机和抱负对趴着假哭的王小米道,“你放心,被巫婆变成黑王子的白王子会更迷人。” 元夕冲到楼下的时候,莫向阳和助理已经等着了。 “抱歉,起晚了。”她道,“咱们走吧。” 莫向阳眼睛扫过她有点乱的短发和明显随便穿的运动服,冲助理看了一眼。助理小姐姐笑眯眯地递给她带着酒店徽记的盒子道, 分卷阅读44 “元导,吃早餐吧。” 几天相处,莫向阳对自己和他人要求的严格贯穿了整个剧组。他随时随地衣着得体,只喝自己带的纯水,不吃红肉,妆发必须符合美的要求。当然,这些都还算是在工作范围内的龟毛,大家偶尔有怨言但也忍了。 如此,元夕知道他那个小眼神是嫌弃自己不修边幅,不过顾忌她的性别和身份忍住没说而已。她无所谓地伸手整了下头发和衣领,接了盒子道,“谢了,你们真客气。” 牛奶和面包还带着温热,可见其人细致到了何种程度。 元夕三两口吃完早饭,确实比片场旅馆提供的美味了许多,夸奖道,“挺好吃的。” 莫向阳看她一眼,转而看一眼助理。助理小姐姐赶紧摸出手机来,在上面备注元导的日常和口味喜好。 元夕没在意他们之间的小动作,直接带人穿越整个影视城去机关殿。 推开殿门的时候,全部的工人师傅集中在天井整队,秦方和阿圭站在前面谈话,总结前一天的工作以及安排今日的进度。易庭北个子高,非常显眼地戳在最后面,他视线在秦方和阿圭之间游移,不知在想些什么。 “咱们稍微等会儿。”她道,“他们在早会。” 莫向阳看着秦方,“那就是姚东说的厉害得不得了的秦老师了?” “嗯。”元夕点头。 姚东为了让莫向阳安心,稍微给透露了一下秦方的背景,大约就是在古建方面的专家,古建集团的老总,旗下公司几乎垄断了高端木材的进出口生意,并且有几个大仓库的紫檀料子。再有,大秦影视城的阿房宫,便是他在二十五岁那年主持完成的,几乎是艺术品。 莫向阳被姚东的陈述勾起了好奇心,便问他家到底是什么背景,为什么这么年轻便能有这么高的成就。 姚东含含糊糊地没有说,他其实约莫知道和元家以及秦方的前妻相关,但最好不要涉足过深。 莫向阳看了一会儿,突发发现不对,他伸手指向易庭北的方向,“那个——” 他的助理姐姐小声道,“好像易庭北啊。” 元夕微微一笑,“嗯呢,还请你们帮忙保密。” 莫向阳转头看她,见她一双枣核一样的黑眼睛温和地盯着易庭北背影看,里面有种说不出来的期待。他忍不住道,“是为了元导自己的电影在准备吗?” “对。” 莫向阳马上来了兴趣,想要继续问,结果秦方那边讲话完成,工人们纷纷按照各自的岗位走开,易庭北也跟着阿生回到殿内。元夕抬手阻止他发问,道,“走吧,我们去和师兄打个招呼。” 他注意到她称呼“师兄”,又看了小助理一眼,小助理秒懂地埋头又记录起来。 秦方其实早就看见门口观望的元夕和她身边的一男一女,训话完毕后没着急进去干活,冲她招招手,仿佛以前一样。 元夕道,“师兄,这是莫向阳,这次电影的主演,他想提前看看现场——” 两个男人客客气气握手,莫向阳道,“秦老师,早就听姚先生提过你,一直没机会见面。” “客气了。你想了解什么?” “内部结构,运行原理,怎么操作——” “你跟我来,先看图纸。”秦方带着三人去屋檐下的石台阶上,那边摆了一长巨大的操作台面,图纸全部摊开其上。 莫向阳马上跟着走了上去,摸出手机来准备现场拍摄资料,小助理也打开了摄像头。 元夕见他们顺利接洽上以后,打了个招呼自行进殿。殿内的主体已经完成得差不多,初具美感,只某些角落里的层架没有拆卸,油漆和门面工程未完。她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侧头见易庭北和阿生抬着一根长木方瞪着她看。她冲他们笑笑,转身去了偏殿,继续拍。 十年前秦方还比较青涩,十年后他已经完全成熟,这殿内设计风格自成一派,恐怕全部完成后,等到电影拍成揭秘的那一天,必定会引起轰动。怪不得谢老和姚东三令五申要求剧组工作人员无事不要来这里,不允许在个人微博或者其它媒体工具上发布任何照片等等。 转悠了约莫一刻钟后,一转身又见易庭北。这次他拎着两个油漆桶,站在层架上递给一个师傅,眼角余光瞥着她。 她想了想,还是没去和他说话,直接出殿走了。 易庭北递完材料后没见了人,忙走去窗户边看,果然见她慢悠悠跨到木工台上。台子边上站着秦方和一个眼熟的男人,他看了一会儿才认出来是莫向阳。她不是来看他的,是带莫向阳来熟悉现场的。他咬唇,手在木墙上捶了一下。 阿圭拎了一个工具箱来,抓起一把木工凿子,道,“易庭北,你去把那边的三号件搬十个进来。” 他答应了一声,走到殿中间清理配件,待搬完后再看一眼屋檐下,便只见到莫向阳和秦方在说话,元夕不知所踪。他对阿圭道,“小师傅,等我十分钟,我出去一趟。” 阿圭接了配件道,“你去找师傅?” 易庭北点头道,“我觉得不公平,你们都拿到剧本了,我没看到。” 阿圭笑一下,有点桀骜道,“那是你进度慢,怪不到别人。” 易庭北深吸一口气,转身急忙忙走出殿门。他开门的声音有点大,秦方和莫向阳都听见了,转头去看只见他的影子冲出大门。 莫向阳道,“我和庭北一起拍过两期真人秀,他以前很安静的,从来不会这么着急。元导演还挺有本事的,居然把他给搞来这么体验生活——” 秦方心里阴火一直在撩,不想谈这个话题,重新翻开另一张图纸。 元夕在机关殿耽搁了两个来小时,将莫向阳交给秦方后自行离开。走出去没一百米远,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她回头看了一下,易庭北气鼓鼓地追了上来。 她站着等他,道,“你出来干嘛?” 易庭北又两天没见她,感觉她又瘦了一些,道,“你刚才没和我说话。” “你在工作,我不打扰你呀。” 他想了一会儿,道,“元夕,为什么不给我看剧本?” 她恍然,半晌道,“现在给你看也不合适,而且我没想好。” “那阿圭和阿生为什么可以?” 元夕想了一会儿,道,“易庭北,我是导演,有自己的考虑,不是每件事情都要向你解释。” “这不公平。”他咕哝一句。 “易庭北——”元夕正色,“你现在态度不端正,自己好好想想为什么。” “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才来找你,我不懂的你教我,我不会的你告诉我,我肯定拼命去学。你现在什么都不说,我没方向。”易庭北当然着急,他把自己的理想和刚萌发的感情都寄托在元夕身上了,结果已经过去五天,只有 分卷阅读45 一团迷雾。相对阿圭那边状况明朗,他真怕自己落后了,再没有机会。 “易庭北。”元夕开口,将他的情绪往正面的方向引了引,“学生有很多种,一种是需要老师把知识掰开了揉碎了灌进脑子里的,还有一种是要老师提点启发的。两种学生没有孰高孰低,但老师在制定教学方法的时候,要观察很久才能决定。你和阿圭他们的待遇有差别,自己想想为什么。” 易庭北总算还不是太笨,想起阿圭说在拍摄《往生》之前就有和她相处过超过半年时间。这一想通,郁气消失了一半,有点不好意思了。 “这是最后一次向你解释,以后再有疑问自己想,我不会再回答。”元夕说得有点冷酷,“如果你实在是个榆木疙瘩,咱们散伙。” 他有点委屈地看着她,“元夕,你怎么这么凶。” 给点阳光就灿烂的家伙,果然把他从身边弄走是对的,不然绝对调教失败。 元夕藏好心理的挫败感,挥挥手,“快回去吧,别让师兄不高兴。他现在能容忍你留在眼皮子底下都算是脾气好了,惹毛了他要收拾你,谁都没办法。” 易庭北点头,有点舍不得地挥手再见,背影比来时轻松了很多。 元夕摇摇头,心里叹气,要把一个演员调整到想要的状态实在太困难了。她转了一个弯后,眼角余光发现一角彩纱从墙角掠过,避进了旁边的巷子里。她转而追过去,仿佛是叶司静穿着戏服的背影。 这姑娘真是太有心了,明明被拒绝了今天的行程,居然不死心一个人偷偷跟了过来。 继续向前走了两步后,她感觉有点不对劲,转去那小巷子拐角处看,果然能看到刚才自己和易庭北说话的地方。也就是说,叶司静有极大的可能看到了他。 她双手合起来敲了一下,啊呀,这好像才是真正的麻烦了。 元夕在电话里简单将这事和王小米商量了一下,她一副果然如此的口吻,道,“我就说我来看这小绿茶没错吧,她肯定和我家公子没关系,硬搞的捆绑销售的。现在没人带她热度,肯定盯上莫影帝要抱大腿呢。” “也是大意了,我想想看怎么办。” “亲,别想了,这姑娘绝壁选择卖了公子,没二条路。” “我再看看——” 由此,元夕开始特别注意叶司静,在网上查了下这个姑娘的消息。她除了和易庭北捆绑有些cp消息外,没有特别糟糕的绯闻。出道来的经历比较简单,参加了几个ip剧的拍摄,大多数时候做女二或者女三,也就是说,目前谢老电影里女三的角色已经是她事业上的最高峰了。她好不容易才抓住这个机会,肯定不会这么轻易放手。 比较巧的是,下午正好有一场叶司静的戏,她安排好手头的事情,坐在谢老旁边观察。小姑娘在镜头里显得很漂亮,有一种弱不禁风的美感。她拍前面过场的时候都很顺利,等到最后一个镜头的时候,谢老亲自叫她过来讲戏。她听得很认真,可看见元夕盯着她看后,眼神闪烁,立马转开了视线。 之后再拍,连续重复十五条不能用。 “你觉得怎么样?”谢老揉了揉眼睛问她。 “很僵硬啊。”她实话实说,这姑娘还是太年轻,在她面前没控制住自己。 谢老点头,道,“让小叶去旁边休息一下,调整好了再来重新拍一条。” 负责拍摄的马超直起身,啧了一声,终于算是可以趁机休息一下了。 叶司静心浮气躁,她当然注意到谢老面无表情,摄影师有点不耐烦,和她对戏的老戏骨虽然没说什么,但明显不太舒服。她脸色惨白,幸好她的助理机灵,立刻冲出来将人拉走,避免失态。 元夕见她这样绷不住,对谢老道,“她压力有点大,我去调整一下。” “去吧,给她三十分钟。”谢老说话温和,但很有威力,“再不好,今天不拍了。” 周围的人互相对看几眼,知道老先生这是有点生气了。 叶司静更憋不住了,眼泪圈了一泡在眼睛里。小助理怕她真哭出来,忙转身挡住,把她拉到更远的地方去。 元夕端了一杯凉茶递过去,安慰道,“不着急。” 叶司静偏头深吸一口气,努力平静下来后才道,“谢老让我歇多长时间。” “三十分钟。”她又把茶杯递了一下,“喝水吧——” 她不接水,带点敌意道,“元导演,到底是哪里表现不好?还是说——” 元夕笑了一下,她这是怀疑她公报私仇,但因为有谢老现场看着,所以不敢说出来而已。 叶司静饰演的角色是工匠家的小女儿,被莫向阳饰演的机关师救了一回后彻底迷恋上他。后他遭遇危机,小女儿想要去救他却被父母阻拦,于是和父母干上了。 “对人物感情的理解没到位。”元夕将茶杯递给助理,坐到她旁边道,“这个小姑娘平时是很听话的乖乖女,父母对她很好,一家人十分和乐。在发生冲突的时候,人物的感情是在拉扯,一边是对父母和家庭的爱,一边是对机关师的担心,所以她非常复杂。你的表现是迫不及待要走,直接站父母的对立面去了,是仇人而非亲人——” 叶司静抿唇,没说话,但明显没把她的话听进去。 元夕也不着急,慢慢道,“有喜欢的人吗?有更喜欢的人吗?” 她的头动了一下,显然是有的。 元夕不需要她的回答,道,“当你喜欢的人和你更喜欢的人发生了冲突,你必须要选择一边,怎么选?” “元导怎么选?”叶司静依然带着些对抗的意思。 “我选了更喜欢的人。”元夕不理会她的挑衅,“当时有个考虑,选择了喜欢的人,会让更喜欢的人痛苦,自己也会后悔一辈子;可要选择了更喜欢的人,我自己连同那人都会开心,虽然喜欢的人会痛苦,但这个账我能算得通。” “那后来呢?” “后来嘛,我失败了。”元夕哈哈一笑,“这事情是我自己的选择,跟喜欢的人和更喜欢的人都不相关,他们才不会因为我的选择改变自己的主意。” 叶司静心中微微一动,面色软了很多。 “和你现在的处境一样,只是单方面喜欢上了机关师,为此要背弃父母,可机关师不会因为你的选择喜欢上你。所以你在这个时候应该是挣扎、痛苦——” “别说了,我懂。”叶司静马上想起了易庭北和旁少平。 那天,旁少平说要为她争取一个机会上谢老的戏,约了易庭北牵线。她真以为只是吃一顿饭,结果易庭北当场被迷晕了带走。她明明有预感会出事,但基于个人的懦弱没有给他任何提示。论起来,易庭北和旁少平两人都对她不错。旁少平算是能够给她一定资源的人,可 分卷阅读46 易庭北却是她的一段心事。 当时心里的挣扎,如同此刻;帮他,还是为了自己? 元夕见她一瞬间变得沉静下来,心里叹口气。这姑娘还是有点慧根,这么快便能借情入戏了,难怪谢老挑中了她。 “元导——”叶司静开口,这次连声音都变了,她道,“你要是遇上了需要帮忙的人,是搭把手还是踩一脚?” “能帮则帮,实在帮不了也没办法。” 叶司静没吭声了,脸上的表情变得坚决起来,眼睛里有挣扎和痛苦,但是没有犹豫。她不会帮,不仅不帮而且还得踩上一脚。因这世界满是,完全没有之前的混乱和无措,道,“你做了什么?” “说了几句话而已。”她道,“小姑娘嘛,可能是上午遇上点事情,有点混乱。现在嘛,她肯定是想清楚了,所以就好了。” “你还挺神通广大呢,连人家遇上什么事都知道了?” “也就是巧啊——”元夕双手抱胸,看着现场开始重新调整,叶司静沉着地走进去,迅速转换成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当她和父母争论的时候,到最终完成情感变化做出选择,转折流畅,几乎和刚才判若两人。 她摸了摸下巴,这姑娘够可以的啊,也算是个狠人了。就是不知道她做出的决定倒霉的是她还是易庭北,或者两人一起?如果是一起倒霉,不如她就再添上一把火? 如果事后被易庭北知道了,他肯定会用那双漂亮的凤眼纠结地看着她说,“元夕,你怎么可以这样?” 她想,她当然可以。既然你想要成为美玉,怎么能缺少一个呕心沥血的琢玉师;既然你想要成为利剑,怎能少了以身饲剑的铸剑师呢? 易庭北顺利和莫向阳重新搭上了线。 两人在半年前一起参演过某个大台的真人秀节目,合作了两期。不过,他因为被不点名批评的事情,影像被全部删掉了,市面上基本没有消息。该节目有点偏向生存类,将几个大男人关在偏僻的山林里,要求互相协作找回现代都市。易庭北在里面的自理能力不行,但胜在听话勤快,和莫向阳搭档的期间人要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实在满足了莫向阳好为人师的小癖好,所以关系还算不错。 “你居然在这里做工人了?”莫向阳自己也换上了工装,但却想不通道,“外面找不到你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易庭北心知旁少平虽然偷拍到了元夕,也大约知道当日闯酒店的是个女人,但姚东为了避免后续麻烦,肯定没有泄露元夕的身份。也就是说,旁少平找不到元夕,也找不到他。 “对啊。”他笑了下,把一个工具箱递给他,“莫大哥不是也来了吗?” 莫向阳不是八卦的人,但易庭北最近的各种新闻连绵了两三个月,热度一直没下去过。他的助理在报告这些事情的时候,偶尔问了句,大概是说和合约相关。他恍然,旁少平的名声他也耳闻过,在真人秀合作的时候也见过面,他不太喜欢那个眼神阴霾的人。 他接了箱子,跟着易庭北往机关殿的深处走,秦方今天要完成地下室最重要的主制动机构的拼装,两个人得去帮忙做递东西的小工。 “我是为了电影才来的。” “我也是啊。”易庭北道,“元夕帮我安排的。” 莫向阳很在意地看了他一眼,现在的流量咖,大多数挣的是快钱。对他们来说热度就是一切,必须要随时有新闻出镜才行,让他们空出几个月或者大半年为电影体验生活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若非如此,也不会闹出抠绿这种笑话来。 “那你以后的计划是什么?解约后找新的公司,还是自己成立工作室?想拍电影了?和元导合作?” “应该是自己吧。”易庭北受够了被人钳制的滋味,想要自由想疯了,“我就是为了要拍电影才这样的,元夕给我机会了。” 这话说得有点小骄傲,莫向阳心里顿了下,第一次发现这小伙子微妙地有点可爱。 “要在这里呆多久?” “大概三个月啊。” “角色是什么?” “具体没说,但可能是个民工。” 这次莫向阳彻底说不出来话了,他怪异地看着他,为了拍电影,要不要这么不挑啊?虽然旁少平不是个好的经纪人,但小伙子,你既然要单飞了,找个靠谱的人帮你掌舵不行吗?他忍了又忍,最后本性里老干部爱多管闲事的那部分冒出来了,他道,“你别不是被坑了吧?” 易庭北吃惊地看着他,“怎么会?” “咱们这么说吧,你有看到剧本吗?有签约吗?有谈定是主角配角吗?重要的是,谈钱了吗?” 他有点迷惘,摇摇头。 “她是不是告诉你不要计较钱,要看未来,要谈情怀?” 易庭北顿了下,摇头,统统都没有。 莫向阳叹口气,拍拍他的肩膀道,“你呀,还是尽快找个经纪人来帮你。” “莫大哥,可我现在要的不是钱啊。”易庭北说得极其认真,“我演技不好,没生活经验,也就只能拍ip剧。元夕她不嫌弃我,愿意花时间教我,我很高兴。而且——”他脸红了下,“她是我女朋友——” 怎么还有混了十年还这么单纯的人呢? 女朋友?莫向阳确定这小伙子真的是被骗了,绝壁是被那有点背景的小丫头片子花言巧语蒙蔽了,人不知道挖了个多大的坑给他跳,要借助他的名上位。那女导演和秦方有点关系,听起来背景似乎也不错,那就是有钱有权人家的小姐爱电影追明星跑出来玩,玩玩还不嫌名气不够大,恰好抓住易庭北这么个正在闹解约的傻蛋。 看看人家这时间点位卡得多好,有《天工开物》的平台傍身,拍摄完成后再上自己的电影,然后宣传一把易庭北这个爆炸级别的流量!蹭完这一系列操作,小导演彻底火了。 莫向阳也爱电影,看见一个有理想没才能的年轻人陷入了阴谋之中,有点不忍心。他摸出自己的手机来,给自家经纪人发了个短信,得问问看元夕究竟是何方神圣。 分卷阅读47 没想到那边来了个回信,道,“你也在问元夕?刚才旁少平托人找到我这里来,也是在问她。我看对方来者不善,你千万别多事。” 他摸了摸下巴,不多事可以,可给人使点绊子好像也没问题啊。 第26章套中套 易庭北没想到莫向阳把元夕看成脚底流脓头顶生疮的坏人,他带着他下地下室后,便去做自己分内的工作。当然,他也没在意到当莫向阳看着自己还算熟练地操作一些小工具,或者撩袖子当力工时候略惊诧的眼神。 只不过,在这天之后,莫向阳问他要私人手机号。 易庭北道,“我现在全天关机,等回了天京还要换号。莫大哥要找我的话要么来机关殿,要么找元夕就可以了。” 莫向阳可怜地看着他,这根本就是被洗脑和控制的状态,于是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 之后三天,莫向阳依照约定每天上午来报道,下午离开。秦方有空会将调试好的部分操纵给他看,若是秦方太忙的话就由阿圭来进行。莫向阳其实第一天看到阿圭和阿生就眼熟,后来发现他们就是《往生》的男主演,当获知三人都是来体验生活的时候,他觉得更坑了。 只有在新入行的时候他才被这样进行惨无人道的挑选,毫无底线的让步。易庭北已经成名,而且是个很火的流量,居然做到这个程度,元夕到底给他下了什么药? 抱着这样的先入为主的观念,莫向阳在三天的体验时间结束后带着对秦方的佩服对易庭北的同情以及对元夕的厌恶回到了片场。 离开之前,他特别留了自己的私人号码给易庭北,道,“庭北,你人很不错,就是太老实了。如果需要帮忙的话可以给我打电话——” 易庭北非常感谢,但并不知道这句嘱咐是针对元夕。 此时,元夕的工作紧锣密鼓地进行中,她不知道无声无息中多了个看不惯自己的人。直到有一次莫向阳在等拍戏的时候,她过去和他协调场景,他道,“元导,既然庭北也在,咱们什么时候约了一起吃饭?” 元夕道,“他现在不行。” “元导真可怕,是不是只要给你拍戏的人连自由也没有?” 她听了这话有点诧异,“易庭北告诉你的?” 莫向阳不冷不热道,“不用他说,我自己会看。” 她想了一下道,“如果他有意见的话,会自己告诉我。” “怎么告诉你?” 听见这问题她笑了,道,“啊,对,还真没法告诉我。因为我要他绝对不能主动联系我,只能我去看他。以及,庭北的事情还请你保密,我不想——” 莫向阳表情跟吃了屎一样,没等她说完自行离开了,对小助理小姐姐道,“我去,你快点记下来,这个女导演太霸道了,居然玩这么大。”。 助理小姐姐微笑道,“已经记下来了。” “这样不行啊,怎么能随便剥夺一个人的自由呢?”他摇头,“咱们得想办法帮助他啊。” 助理小姐姐道,“是啊,不过机关殿的没有门锁,他想走随时可以自己走的。” 莫向阳面无表情看着她,“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我想多了?哎,不对啊,我告诉你,他真的特别惨——” “抱歉,我只是觉得门锁容易解决,脑子里的锁外人帮不了。”小姐姐内心有点无语,但深知自家老板的抓马个性,委婉道,“我们做,不如他自己做了开始再帮忙。” 他感受到了来自助理深深的嫌弃,但心里却很不以为然,别的什么大事他不方便出手,可传个话约个人什么的顺手人情还是可以。 元夕感知到莫向阳的态度变化后,而来自叶司静那边诡异的沉默也令她很在意,她计算了一下时间,差不多该对易庭北进行第四次检查了。 第一次的时候他学会了抽烟和几句西川话; 第二次的时候他彻底习惯了烟草,西川话可以开始日常应对了; 第三次的时候他整个身体语言已经不太矜持,感觉有点儿糙; 看起来确实有比较明显的进步,不过她更关注的精神变化依然处在沉郁的内缩过程中。他压抑自己的感知、不满,强行改变自己迎合她的要求。每次她都能看到他戴着期盼的目光,当自己不和他进行功课以外的对话会深深的失落和一点点自卑感,每次会更加强一点。 她其实有点好奇,这个人的底线到底在哪里,究竟要做到什么程度他才会反弹?是不是相对他的忍耐力,她目前给的压力还太低了? 下午的时候,谢老感觉身体不太舒服,提前回城休息,走之前丢给她一个不太明白的眼神。 元夕太忙,没时间琢磨老先生是什么意思。她守在监视器面前看着马超将最后一个镜头拍完,等所有人收拾完东西后自己才下班。 马超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约她去旁边小镇子找东西吃,她想着得再去看一次易庭北,拒绝了。他开玩笑道,“元导,从来了这个组,你就特别忙,谁约你都约不上。” 她挑眉,“这谁传的瞎话呢?前儿我还不和那谁出去吃烧烤了吗?” 马超一脸不相信的样子。 她拍拍他肩膀,“真有事,要忙下个片子的东西。这样,等明后天闲了我请你,不去小镇子吃,咱们回城里吃大酒店。” “这个好。”马超很满意,拍着摄影机道,“那个叶司静和她的助理到处打听你的事情,都有人问到我这里来了。” 果然是在背后搞小动作。 “问什么呢?” “无非就是哪里人,家里干什么的,当官还是做生意,和老先生怎么认识的,有钱没钱——”马超嘿嘿一笑,冲她挤眉弄眼,“还问你是跟的姚东,还是谢老。” 她低头看看自己的身材,道,“这说明他们对我的外表还是很认可嘛。” 马超做了个呕吐的表情,抖着自己的一身肥肉说,“所以我说你通吃——” 元夕捶他一拳,“谣言全从你嘴里出来的。” 他哈哈一笑,挥手道,“成了,我不缠你,等喝酒的时候再聊。” 元夕跟他拜拜,急匆匆往旅店的方向走,手机响了。她摸出看,是阿圭的短信,“师傅,秦叔叔说要带我们进城吃饭,包括易庭北一起。” 她微微皱眉,回短信过去,“现在方便接电话吗?” 那边的手机打过来,阿圭的声音很镇定,他道,“他们在商量怎么包车去,我来外面抽烟顺便给你打电话。秦叔叔说是有人请客,所以带我们几个和几个管事的工人进城,感谢大家这段时间加班。” “有人请?谁请?为什么要带上易庭北呢?” “不知道是谁请的。他说咱们是一个团队,不能搞孤立。易庭北有点为难,他想去和大家融合感情;可算了你 分卷阅读48 今天差不多要该来考试了,又不想去。” 这确实是秦方的作风,他无论是做大师兄还是领导,均很注意这些琐碎的小事。元夕能确定他根本没对自己死心,所以他是不可能对易庭北照顾。吃饭能想到喊他去,她用膝盖想想就知道有问题。 是阻止,还是放任? 她想了一下,道,“那就去吧,到地儿了给我发个定位来就行。” 别人的算计躲是多不过去的,不如正面上。 通话的时候,一辆黑色的保姆车停在路边等候,见她挂了手机立刻按车喇叭。 元夕侧身让路,不料保姆车的车窗打开,莫向阳的头弹出来,他道,“元导,下班了?” 她有点惊异,按莫大佬的习惯,下戏肯定赶紧离开。她道,“对,下班了。你怎么还没走?” “专门等你呀。”他笑嘻嘻道,“上次想请你吃饭,你说没时间;今天我亲自来接你,感谢你帮我指导机关殿的事情,以后说不定还要麻烦你。” 她还真不觉得两人的交情有到特别接送吃饭的程度,这家伙大概因为易庭北的事情对她有某种偏见,说酸话摆脸色。偶尔老干部风发作了,还指桑骂槐地说做人做事该如何如何。元夕站在中立立场感觉这这可能是个好人,可站在自己的立场,他纯粹是个事儿妈。 提起机关殿,她笑道,“你不会还请了秦方吧?” 他的助理小姐姐也探头出来道,“元导,我们还请了谢老和姚哥。” 原来如此。 鸿门宴摆好了,也请了两个老板出来压她,她不去显得很不识相一样。她似笑非笑,道,“影帝这么热情,我不去好像很不给面子一样。那这样,我多带个人吧。” 王小米这几天闷在房间里玩电脑,画公子的同人图,已经快要发霉长蛆了。她实在无法忍受她宅到这种程度,准备抓她出来活动活动,不然所谓的休假只是换个地方上网而已,意义何在? “行,我就在这里等你!”莫向阳冲她笑了笑,带了点儿特别的意思在里面,“能认识元导的朋友也特别荣幸。” 元夕回旅店的时候,王小米果然还沉迷在二次元的世界里,跟网上的小姐姐们一起舔自己新出的公子美图。 她一把抓起她道,“影帝请吃饭,去不?” 王小米马上眼睛星星亮,道,“莫向阳大帅b么?那必须去啊。” 说完她马上跳起来去找衣服,“你等我给网上的小姐姐说个拜拜,我再换套衣服,嗯,还要化妆。” 元夕探头看一下她的电脑屏幕,上面新出的公子小视频上有许多弹幕。其中一个血红色字体的小号“丈雪”,一口气打赏了一个最豪华的游艇,满屏幕的6666和感谢。 这家伙,真是玩得太跨界了。 她高声道,“别穿高跟鞋,别穿裙子,一身运动服就好了。” “为什么?”王小米在卫生间回道。 “说是莫向阳请客,但是秦方坚持把易庭北也弄过去了,到时候要有什么变故,运动鞋好跑啊。” “啊,大师兄终于忍不下去要出手了?” “莫向阳出面请客,秦方带易庭北去,谢老和姚东押阵。你觉得就为了儿女私情?脑洞开大点,再想想呗——” 王小米从卫生间里钻出来,道,“你是说叶司静那小绿茶终于忍不住要下手了?” “靠她是请不动莫向阳帮忙的,所以——” “旁少平?还是其它什么人?还是联手了?” “去了就知道了。” 元夕其实觉得秦方也算是主谋,只不知道今天晚上到底唱的什么戏。如果是凑巧了,她正好可以丢下最后一根稻草,试试看能不能将易庭北彻底压垮。 她觉得自己真是一分钱没见着,却操了比卖白粉还重的心。谁家做导演,也不会为了一个演员费心到这种程度,只有她这被色相迷惑的傻叉—— 莫向阳的保姆车很大,多坐了两个人也不嫌紧窄。 王小米很称职地扮演了一个颜狗,不知道从哪里拿出莫向阳的照片请他签名。元夕以为他这么龟毛的个性会拒绝,没想到他居然很高兴地接受了,并且让助理小姐姐拍了个照片发微博上去。 元夕摸出手机来搜到他的微博,果然见顶头第一条是签名照,可照片背后的“敬祝小米小友生活愉快,完事皆宜。”是怎么回事?并且,居然是繁体字。 她微妙地看一眼王小米,王小米捧着照片供奉了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放自己包里。注意到元夕的目光后,她在手机上发了条短信过来,“影帝的人设就是斯文高雅有文化写繁体字老干部,是不是很可爱?” 恕她无法欣赏。 她回了一个短信回去,“等下吃饭的时候配合我,跟我节奏走起。” “你想干啥?”王小米虽然比较戏精,但总有种感觉,不声不响的元夕要疯起来,她连车尾灯都追不上。 “不干啥,就试试自己作的功力有没有下降。”元夕动了动肩颈,里面的筋发出咯吱的响声,似乎在预热。 王小米狐疑地看她一眼,不是很明白这家伙哪里来的自信。 易庭北参加过很多次聚餐,有比较高大上的商务宴请,有公司内部答谢宴,也有在剧组的庆功宴,各种气氛体验过,唯独没和一群师傅吃过饭。他感觉很新鲜,一路挺兴奋的,跟几个年轻的小工谈笑起来。 这几天大家相处得挺好,也有人敢试探着和他开玩笑,“易庭北,你长这么高没劲儿,白吃饭吧?” “易庭北你是个大明星,但你也不会干活啊。” “你们大明星还要来干活啊?不是天天都下馆子吗?你看那边那些人都不住这边的,每天进城,来来回回麻烦得很。” 他们带着一个世界对另一个世界的好奇,擅自想象他每天山珍海味啥活也不用干。可也有一个阶层对另一个阶层的绝望,认为一辈子也没办法去另一边看看是什么样子。所以,对他的感情很复杂,有羡慕的,有好奇的,还有带点儿绝望的,最终汇成一句话,“要是我娃读书好久好了。” 元夕说得没错,只有和他们在一起,才晓得他们为什么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秦方所谓请客聚餐的酒店在城郊,是个新建的五星级酒店,剧组租了两层楼,因此也算是一大窝点。一群人开车约莫一个小时后进了地下室,尔后从电梯直入包间。 安排的是二层的一个大包间,层高五米,二十人的大圆桌子,宽敞到能跑马的茶歇区。 阿生笑嘻嘻道,“咱们干了挺多酒店的,终于有一回能在自家修的地方吃个饭了。” 这话几乎所有人赞同,易庭北听了很不明白。当然,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很多生活细节很白痴,可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住了小 分卷阅读49 声问阿生道,“在这里吃饭有什么问题吗?” 阿圭丢过来一个白痴的眼神,走开,不想被传染。 阿生好脾气道,“挺贵的啊。” 易庭北这才有点觉悟过来,好像钱,对很多人而言是个大问题。他不好再问,随大流跟着大家入座,运气不好,恰好在阿圭身边。 阿圭显然不想和他坐一起,找了个年轻小伙子换位置。那小伙子很乐意,做他旁边后摸出,“北哥,可以合个影不?” “不可以。”阿生直接替他拒绝了,“师傅会生气的。” 小伙子丢开手机,也不生气,“那等实习完了给个签名照呗。” “行。”易庭北这次回答得很干脆了,“我再请你们吃一顿更豪华的大餐。” 小伙子马上开心起来,跟对面的几个年纪大的说了,气氛变更热烈起来。 秦方见他混得如鱼得水的样子,招手让服务员开始上菜,让阿生和阿圭陪师傅们吃好喝好。 上菜速度很快,待菜齐了后,秦方端了酒杯站起来开始训话,感谢师傅们的支持,每天超时加班云云。 酒喝到一半后,阿圭去了卫生间,阿生去找服务员加两件酒。 秦方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起身走到易庭北身边,道,“易庭北,我想和你谈谈。” 易庭北刚才只喝了几口啤酒意思意思,人还是清醒的,基于吃过旁少平一次亏,很谨慎道,“聊什么?在这里也可以。” 秦方看看左右,师傅们已经喝嗨了,大声说笑得跟吵架一样。他道,“你觉得这样能聊?关于小夕的一些事情,我想你应该很有兴趣知道。” 明知道可以其中有陷阱,可涉及到元夕,易庭北还是忍不住动摇了。他道,“咱们在走廊说话就行。” 秦方点点头,转身走向包间门口。 两人一前一后去了走廊,找了旁边等候区的一个沙发卡座。 易庭北端坐着看他,道,“你说。” 秦方摸出手机和一副耳机来,开机后调阅资料,然后将一个耳塞递给他。 他有点狐疑地看着秦方,秦方道,“我一直不认为小夕和你在一起是出自真心,不过你很坚持,我不想说服你,只摆事实给你看。” 易庭北低头,手机上是一个视频,有点卡,但上面的人他很熟悉,正是元夕。她仿佛坐在一个金色的房间里,旁边是王小米,另一边则是姚东以及——旁少平? 他脸色马上变了,伸手抓过手机,耳塞则放入耳中。 元夕说话的声音很清脆,她道,“我第一个片子虽然有点口碑,但第二个也想在口碑外要点票房。易庭北现在热度很好,用他不是很正常的选择吗?至于他和旁总的纠纷,不在我的考虑内。” 王小米也帮腔道,“是啊,他现在在年轻人里人气很高。” “他现在还算我公司的艺人,一切经营活动必须得到公司的认可。你们这样做坏规矩了,谢老,你说怎么办?”旁少平的声音有点模糊了,显得气急败坏。 “问谢老有什么用?你们的合约只剩下几个月了么?我们能等的——”不知为何,元夕的声音显得有点无赖。 “谢老,元导利用感情控制我家艺人,这事你管不管?一句话——”旁少平直接把枪口对准了老先生。 “感情控制?”姚东怪叫一声,似乎很吃惊。 易庭北听到这里口干舌燥,两手自然而然地握成了拳头。 秦方将另一个耳塞放自己耳中,嘴角微微带着笑。 他们,都在等她的一句话。 元夕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认真地看着姚东道,“老实讲啊,他的合同纠纷我不好介入,但又要用他。这世界上有什么关系比合同还要牢靠的?当然是感情。你看,现在他不就乖乖呆在这里?” “所以你们是想要用这样的方式控制他?”旁少平阴恻恻道。 王小米有点生气,“你说话放客气点,什么控制?他来去自由,全凭自愿,无非就是谈一场恋爱而已。谁还能保证谈一次就是一辈子呢?大家好的时候合作,不好的时候撒手就行了,可比不上你玩的那一套——” “少说漂亮话了。易庭北立了十年贵公子人设,一言一行全是专门人花大价钱训练出来的。你们拍什么破电影要让他当民工,那就是把他全身骨头打断了重接。我告儿你们,他其实脆弱得很,根本顶不住。人这样就被彻底毁了——” 元夕轻描淡写,不太在意道,“我要的就是这样一个从最高的地方跌到谷底崩坏阴郁的形象,他坏了用正好。” “你们t是把他当一次性用品呢?”旁少平暴跳如雷。 姚东阻拦道,“少平,别t骂脏话,这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人的手段是比你高端点,能让他自愿;你没这个能力,认栽行不行?” 元夕又接了一句什么话,可易庭北没听清楚,因为秦方直接将耳塞□□了。 他微笑着看着他道,“都听清楚了吗?” 他怔怔地看着秦方,道,“这是什么意思?你给我看的是什么?这是在拍戏?” 秦方可怜地摇摇头,同情道,“这不是拍戏,这是现在酒店的某处正在发生的事情。我早就告诉过你了,小夕不会喜欢你,你偏不信。” 他脑子一团乱,太阳穴胀痛,有什么东西在撕扯他的身体。 “小夕从很小的时候起就任性,她喜欢的东西无论如何都要得到,她想做的事情谁也拦不住。从十年前迷上电影开始,家里人怎么劝说她就认准了,谁说都不好使。”秦方从包里摸出一张名片,推给他,“这是我的名片,你看看。” 易庭北低头,仔细辨认了许久,才看清楚白底黑字上写了“元氏古建”执行总裁秦方。 “这是元家的公司,唯一的继承人只有小夕一个。”秦方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她大学毕业的时候本该进入公司实习准备接班,可她拒绝了。师傅挺生气的,两边都撂了狠话。最终的结果是父女断绝关系,她出来自谋生路。” “当导演呢,不简单。没有家里的资源帮助,她也就只折腾出来一个《往生》而已。她想回家也不可能了,那能怎么办呢?刚刚好你出现了,有流量,有人气,她不选你选谁?你喜欢她,她不拒绝——” 易庭北双手成拳用力敲在桌子上,两眼血红,原本的凤眼张开,显得十分犀利。 秦方比他长了十岁,十年沉淀下来的经历令他不在意他的情绪动荡,只冷冰冰道,“她不爱你,但只要不拒绝就可以得到你,何乐而不为?这件事周平涛知道,王小米也懂,阿生和阿圭何尝没有感觉到?” 他沉静地看着完全失神的易庭北,落下了最后一击,“每个人都知道她不爱你,每个人都知道她要用你, 分卷阅读50 你留在这里说什么她是你女朋友?”他长长地呵了一声,“根本是个笑话。” 易庭北两手插入头发中,彻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可本能告诉他,事情不该是这样的。 虽然他没有看到剧本,虽然阿圭很笃定一定是自己,虽然她对他的表白很嫌弃,可她给了他五个要求。她关闭了他的全部世界,只留下自己一个通道,她—— 不,她是给他建了一个精神牢笼,将他彻底从这个社会里剥离出去,陷于那小小的工地上自我煎熬。 她嫌弃他不合适,她要改造他,时间不够慢慢培养,于是他被暴力地摧毁了。 他抬头看着秦方,“你为什么给我看这个?” 秦方道,“你不过是想摆脱旁少平,拍电影做影帝。我可以给你找最好的经纪人,最强的资源。” 易庭北定定地看着他,他点了点自己的名片,“资本的力量,你该感觉得很透彻了。” “要我做什么?”他问。 秦方两手撑在茶几上,一字一顿道,“你要红,我要她。所以,你只要离开她——” 易庭北两眼迷惘,猛然站起来道,“她现在在哪里?” 元夕知道这顿饭不太好吃,被莫向阳带进一个大包间看见偏坐上旁少平后和另一个陌生男人时,并不是很吃惊。她在心里捋了一遍所有人的名字,讶然失笑,与王小米交换了一个心知肚明的眼神。 莫向阳见人齐了,借口出去催菜和酒水,功成身退。 助理小姐姐在外面抓着他道,“要是以后元导记恨你可怎么办?” “我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啊,反正只是帮忙约个饭而已。”莫向阳理直气壮道,“本来旁少平就不是好鸟,可这个元夕也不是什么好人啊。易庭北刚出狼窝就进虎穴了,现在让狼虎直接对上不更好?” 助理小姐姐在剧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是很放心道,“咱们还是赶紧走吧,别惹火烧身。这次康尼哥也是晕头了,居然让你干这种事情。” “那你以为康尼傻吗?他才最奸诈了,干这事是和姚东商量好的呢。他们好像是要打元夕一个措手不及,先击溃她的心理防线,后面不是有什么说什么了?” 助理小姐姐想说你真是想太多,人元导一直都很镇定,看见旁少平连眼皮也没动一下,防线溃败个屁呀。 “进来吧,别僵在门口。”姚东有点丧气地站起来,将元夕和王小米安排在谢老与旁少平之间,方便他们聊天。当然,也是因为那个位置才是精心设计过的最佳录音录像地点。 元夕慢慢走过去,笑吟吟坐下,感受到了来自两边不同的气。谢老隐约压了写怒气和担忧,而旁少平则是一种愤怒和强行压下去的幸灾乐祸。 姚东用力将门合上,整个房间内便只剩下六个人。 元夕可以不关注其他人,但不得不关注老先生,她道,“谢爷爷,你现在身体好点了吗?” “缓过来了。”谢老看着她,“都是被你气的——” 她摊手,“我可什么都没干。” 旁边的王小米抽了抽嘴角,真是比她还会演啊,装得听纯洁的。 旁少平嗤笑一声,道,“这位就是元导演吧?把别人家的艺人拐走了,怎么还能装得那么镇定?” 谢老鼻腔里哼出一声气来,不知道是被人找上门了生气还是元夕让她失望了生气。 元夕抱歉地看一眼老先生,尔后道,“我确实是元夕,请问你怎么称呼?咱们还没认识,第一句话就开嘲讽不太礼貌了吧?” 姚东还真是佩服这女人的镇定,她坐在那里气定神闲,好像真的被冤枉了一样。 他心里其实也有点说不出的滋味,这场鸿门宴最开始的时候,是旁少平找了本地一个警方的人传话,说是旁氏公司的艺人失踪疑似被绑架,现在有确切的信息表明被藏匿在剧组。他要求剧组配合提供资料,否则将按照已经侦查到的情况直接进剧组抓人,到时候就没办法顾忌影响力了。 这话最开始是传到他这边,他听了后给秦方打了个电话,两人商量着看怎么处理。秦方一听就说要考虑,他马上就有不好的预感,知道他要起妖风了。这人投了大把的钱哄小师妹开心,结果看人家男女朋友在面前晃来晃去,心里不知道怎么个憋屈法,好不容易抓到这个点了,肯定会死拽着不放手。 果然,没过几分钟后他回电,说旁少平没了摇钱树要疯了,肯定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要得不到一个结果肯定闹事,所以必须告诉老先生,让他有个心理准备。再来,先约出来见面吃饭,私下了了最好。姚东有点犹豫,但秦方还算是他的大金主,也不好马上拒绝,只得勉强同意了。 私了的基本方针定下来后,秦方让他安排人将包间安装了视讯同期系统,又辗转和旁少平与莫向阳的经纪人联系上,组了这么个局。 姚东就知道,他是没办法再忍下去,要一口气把小师妹和小鲜肉给解决了。当然,这中间各人有各人的心思,可能连元夕自己对易庭北的想法也不那么单纯,唯有一个谢老先生还算记得他是自己用过的一个少年而已。 “元夕,这位是旁氏经纪的老板旁少平,他是易庭北的经纪人;另一位是他的律师周先生——”姚东沉住气道,“是有点关于他的小事情,旁先生想要和你核实一下。” 谢老终于开口了,道,“小夕,你之前带易庭北来看我,我很高兴。不过他现在在哪里?” 元夕的眼角对上姚东,他眼角有点抽搐,显然也是心虚隐瞒了这件事情,担心被发现了挨批。 “我安排他在木工组做工,有师兄带着他——”元夕一个人揽下来,姚东明显松了一口气。 老人家嘘一口气,“你们现在果然都是长大了,有主意了,什么事情都瞒着我。要不是旁总找过来,我不知道自己剧组里居然还藏了人。” 旁少平道,“谢老,我也不想麻烦你,更不想因此让你受影响。不过这事情再放着不管实在过不下去了,舆论已经翻天了,庭北却被别有用心的人拐走——” “旁总,你这话有点不对吧?”王小米插嘴道,“易庭北是个成年人了,他可以自由来去,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谁还能管得着呢?” 旁少平忍住气道,“公司和他还有合约在,前期闹出来的乱子还没处理完,该签的续约合同没签,公司遭受的巨额损失不管,结果跑来别的剧组客串?他从前一直思想单纯,如果不是有心人引导,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说完他转头道,“谢老,我知道现在有些小导演,拿不到投资请不起名演员,于是打着别人的名头在外面招摇撞骗。庭北不懂事,上当了算是公司没教好,但我真不忍心你老人家被人当成跳板——” 分卷阅读51 元夕很服气旁少平的表演,不是脸皮厚的人还真做不出来这事。她也不多说话,摸出手机来对姚东晃了晃,道,“姚哥,这个事情咱们摊开说亮话没问题吧?” 她手里存着旁少平在酒店设计易庭北的录像,当初请周平涛转告秦方和姚东,以此要求把其做扫尾的工作。她不知道他们具体怎么交涉的,可看旁少平的样子,似乎完全不顾忌录像的存在。既然他不客气,那她也就不要脸了。这事儿唯一担忧的就是姚东的反应,因此她意思意思问了一下,但没等他回答,直接调出录像打开。 姚东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没阻拦。谢老对旁少平的话不予置评,道,“元夕,有啥说啥!既然都找上门来了,还想要顾着谁的面子遮遮掩掩?我这儿没这风气,谁要有谁滚蛋。” 显然,老先生很要面子,这么多年恐怕是第一次被人找上门来闹,窝火得很。既然他开口了,她也就不耍花腔了,直接把手机交给他。 旁少平脸色微微扭了一下,但很快镇定下来,显然早就有了对策。 谢老将手机拿过去仔仔细细看了半晌,道,“怎么回事呢?” “谢爷爷,和你见面的第一天,庭北也被公司安排在同层的另一个包间应酬,见的客人是谁姚哥清楚。庭北感觉不对劲,向我求助,我去找他的时候发现人不在了。找姚哥帮忙上楼,结果就是这么个场景。旁总所谓的公司给他灌药,胁迫要签奴隶契约,如果我不去——”她笑一下,“恐怕现在易庭北还真就是被人控制了吧?” 旁少平阴□□,“元导,空口无凭——” “旁总,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元夕收了手机,放在桌面上,“录像里确实没有你,但是有易庭北和你公司的职员,你请的陪酒,你——”她顿了一下,隐去吴导演的存在,道,“咱们心知肚明,就不扯皮什么证据有没有,事实做到何种程度,总之,自由心证。你和易庭北的合约只剩下几个月,他不愿意和你续你着急咱们也理解,可你不能把事情找到老先生头上来。”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易庭北摆明了死也不要跟着你。与其你把他毁了谁也占不到好处,咱们不如走协商解决。”元夕眼睛在房间里四处搜寻,这次事情有秦方插手。以他的风格绝对不可能是简单的和旁少平对峙而已,不然没必要把易庭北哄出来。 果然,她在几个摆件的阴影里发现有隐晦的红色指示灯闪烁,仿佛是在摄像一般。 想了想后,她的手放到桌子下面,碰了王小米一下后,开始大放厥词,“老实讲啊,我还真不是一定要用他,是他自己主动找上我,我只是没有拒绝。” 王小米猛然被打了一下,又听她开始说胡话,知道她需要配合了。 元夕目不转睛,仿佛无人道,“你家狗仔拍那个什么照片也拍到啦,是他主动来缠我的对吧?不然你也不会连个商量也没有就放出去弄他。这事儿心里都清楚?” 王小米也算是有慧根,也跟着瞥旁少平道,“这个我可以证明,易庭北对咱们元导真是三顾茅庐誓不罢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以前呆的公司是地狱,不然能那么着急吗?” “没规矩的女人——”旁少平还真被气得发疯了,这女人没签公司也没上级,研究了好几天硬没发现她的软肋,只除了目前的这份工作之外。他道,“你以为不承认我就不能拿你怎么样?易庭北人是失踪了,我在天京已经报案了,你等着——” 元夕淡淡地笑一声,“这个嘛,我等着也行啊。警察也是讲道理的吧,易庭北爱我爱得要死,死皮赖脸非跟我来,我有什么办法?” 这话略无耻了些,不仅王小米有点震惊,连房间里的其他人都有点无语了。 谢老更是皱了皱眉,元夕道,“谢爷爷,你别着急,听我慢慢讲。” 老先生忍住气道,“小丫头片子,你别玩得太过了。” “我有分寸。”她道,“保证不让你失望。” 姚东倒是没说什么,偏头看了一眼房间几个角落藏得很好的摄像头和收音器,心里感觉这发展未免也太符合秦方所想了。易庭北人看起来老实单纯,但若是听见元夕以这样的态度看待他的感情,恐怕要炸。他替元夕捏了把汗,感觉这场景继续呆下去恐怕不好收拾。 谢老自然注意到他的不自在,隐约看了他一眼,警告他皮子绷紧了等着秋后算账。 旁少平带着些讥讽道,“爱你?你未免太猖狂了些。” 元夕理解旁少平的崩溃,对方越情急她反而越镇定,就自己的职业发展论述了一通。总结下来便是,她的第一个片子有口碑,第二个片子要市场,易庭北自带流量又眼瞎了看上她,她半推半就暧昧着结成这种关系,其实也就是为了工作。她眼见着旁少平见煮熟的鸭子飞了气得半死,最后更道,“旁总,话已经说得这么明白了,你看咱们不如合作吧。” 王小米跟着起哄道,“对嘛对嘛,以后你再想他做什么他不听话的时候,元夕还可以帮你说几句。易庭北现在对她真是言听计从,你信不信?” “易庭北确实是块大肥肉,你一个人吃不下去,咱们一起来。”元夕最后挑衅了一句。 事情到这里,旁少平眼看着要爆炸了,可他没有。他身上的手机响了,铃声让他镇定下来。他接了电话,对方不知说了什么,他点点头挂了手机。 姚东心知元夕还是单纯了,表现得太猖狂,被秦方套路到手了。他敢肯定,接下来应该就是易庭北听到一切后要翻船了。他有点同情地看着她,混圈子耍阴谋,还是嫩了点啊。 果然,旁少平冷笑两声,“这么有自信,空口无凭,那试试看他到底听不听你话?” 元夕假意震惊道,“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旁少平乐了,“自家窝子里的事情没理清楚,被人后面捅刀子了不知道?今天你们俩臭娘们在这里说的每一句话,原原本本易庭北都听见了。他要知道你们这种龌龊心思——” “那就是他眼瞎了。”元夕冷静道,“我们最多嘛,算是欺骗感情,这不犯法。旁总,你干的可全是违法乱纪的事情,敢不承认?” 王小米心里哀嚎了一声,敬佩元夕元导是条汉子,这么气定神闲地说自己欺骗感情。她已经不敢想想如果易庭北真的全听见了,到底会怎么个崩溃法,瞬间感觉自己有种背叛偶像的罪恶感。 旁少平当然不承认,摄像机都拍着呢,只幸灾乐祸道,“他来了,你们就知道了。” 谢老年纪确实大了,可人脑子还是清楚的。听了这么半天终于算是听明白了,他站起来冷道,“姚东,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他是说包间里有摄像机录音转给易庭北看?这是谁安排 分卷阅读52 的?你告诉我来处理这件事情,就是要我看一个龌龊小人表演?你活了四十年,做事就做成这样?” 姚东受了无妄之灾,心里暗骂秦方,却无辜道,“谢老,我真不知道——” 话没说完,包间门猛然被推开,易庭北挟带着满身怒气站在门口。他红着眼睛,嘴唇被咬出血痕,二话不说捞起门边的一个木头托盘便冲进包间。 第27章跟我走 易庭北动作很快,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一把将托盘砸向旁少平的头。 这反应不对啊,按照大众的理解,他不该是找欺骗自己感情的元夕算账吗? 别说王小米呆了,就点元夕自己也有点被震住,幸好她回神快,见飞溅的木头渣子过来,将傻不隆冬看热闹的王小米给按桌子下面躲起来。同时,她一手抓起手机打开录像键盘录影。 屏幕上的易庭北没废话,使出了全身的劲儿。元夕心惊了一下,这架势,看着都痛,旁少平可别被打成傻叉了才好。 易庭北眼睛血红,完全没了往日温和高雅的风度,仿佛外面罩着他的壳子被一层层撕开,露出里面柔软却疯狂的自我来。他用力摔打,直到手上只剩下木片,尤嫌打得还不够过瘾,干脆上脚去踢。 旁少平被第一下重击给打懵逼了,完全没法做出反应,b,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他心里疯狂叫嚣,高声道,“把他拉开,拉开——” 他身边那个一直没说话的律师这才站起来,用力隔在易庭北和他中间,劝道,“误会了误会了,是在那边——” “没误会,我要打的就是他。”易庭北以前所未有的声音吼起来。 元夕站起来,护到老先生身前;王小米从桌子底下钻起来,眼睛咕噜噜转,同样是懵的。 姚东也是满脸震惊,这真的和说好的不一样。他本能地扭头去看门口,果然看见秦方站在那边,他手撑在门框上,一直胜券在握的表情垮成了疑惑尔后是愤怒。 “你都对我干了什么?”易庭北嘶哑着嗓子,“你是旁博哥为了救我才没命的,我不能忘恩负义让公司垮了,我同意啊;你说你和博哥一样带我,肯定把我带成影帝,我信你呀;你说公司发展要钱,我不做流量没办法生存,拍电影什么的等以后再说,我也没说不可以啊。只要是我能做的我都做了,结果你呢——” 他大概是积蓄了太久了痛苦和郁闷,一下子被撕开后便全部倾泻出来,如决堤一般。他眼睛四处搜寻趁手的东西,抓了一把实木椅子用力摔过去。幸好那椅子太沉重,律师又拉了一下,没真砸过去,不然旁少平彻底嗝屁了。 “你扣我钱,我没说话;我有钱花,我不在意,你要拿了钱能把公司弄好我也乐意啊。你让我和叶司静搞什么cp,我也没说不要啊。结果呢?”易庭北全身发抖,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因为血气充盈而浮在面上。他怒道,“你给我下药,我要签那种狗屁终身合同?” “你这个畜生,你丢博哥的脸,我要杀了你——” 野兽挣扎求生,发出的嘶吼也不过如此。 元夕有点动容,手抬着拍摄,可眼睛则落在他扭曲的脸上。 如果说之前的易庭北用尽全力在维持一张完美的脸和周到的脾气,那现在的他已经顾不到了。她隐约讨厌他那种和自己想要的爆发力不同的隐忍,用尽各种方法尝试着破坏那假面具,可现在却有点触目惊心。 王小米比她心软脆弱,已经受不了,开始默默抹眼泪,小声道,“公子真可怜——” 原本要走的谢老停了下来,看看场内混乱的状况,再看看拍摄中的她,道,“你在搞什么?” 元夕抱歉地笑笑,道,“谢爷爷,你看,他现在是不是光彩夺目?” 谢老看着伤心到不能自己的年轻人,那种强烈的情绪感染力,连他这种老家伙也挪不开眼睛。 易庭北似乎还没够,干脆丢开木头椅子,两手将律师拉开,又是一脚踹上去。旁少平没躲得开,撞到墙壁上。易庭北压过去,“旁少平,你搞我就搞我,为什么要搞到元夕头上来?” “你管她爱不爱我,你管她要不要我,你根本连她一个小指头也比不上——” “不管她对我做什么,从来没瞒过我啊。就算是骗我,也是为了拍电影,我就是想要拍电影。你呢?你都是为了钱钱钱。我跟着她死了又怎么样,我愿意啊——” 谢老再看了一眼元夕,伸手揉了下眉心,“小丫头,你可真是祸害人了。” 元夕心里泛起一点潮水,温柔地低头看着手机上的他,道,“好像是啊,我也不知道我居然这么好。其实我只是想让他更具有爆发力,但是没想到居然——”这么惊人,并且美丽到了极点。 “祸害——”王小米站起来,“我有点后悔啊,不该和你疯的。现在怎么办,他嗓子都吼坏掉了——” “现在别去打断他,让他发泄出来。”谢老还是清醒的,“他自己会慢慢冷静,情绪潮过去以后,再有意识地去掌握,以后表达起来就顺畅了。这小伙子,我看他是憋得够久了。” 姚东真是彻底呆了,他无措地看看元夕,再看看谢老,头痛欲裂。 旁少平被掐得满脸青紫,眼看着翻白眼要死了,律师顾不得再多,用力将易庭北给撕开了。 易庭北犹如狂暴中的野兽,必须要找个对手。他慢慢转头,血红的眼睛瞪着姚东,姚东心底打了个寒战,没敢动;他慢慢挪开,视线移到门边一直安静的秦方身上,确认是自己要找的人后,嘴角挂起了一点笑。 王小米捂嘴,快要呼吸不上来了,就是这个表情,点中了她的g点。 谢老“咦”了一声,点点头。 姚东干巴巴道,“谢老,咱们还是去拦着吧,这要出事了——” “我担着。”他干脆坐到椅子上,“和你没关。” 元夕看一眼姚东,道,“这不是你们想要的么,怎么又怕了?” 姚东心里暗骂,这事情跟他根本就不搭嘎,还不是你们师兄妹闹出来的。一个要抢小师妹,一个要调教什么狗屁主演,他才是招了无妄之灾。 易庭北转身走到秦方身前,两个男人身高相仿,一个气质成熟昭昭如日月,一个俊秀阴郁离离如星辰。他们站在一起,这天下的光华便去了大半。 “秦方。”他开口道,“我想拍电影,做影帝,要自由,可我光明正大。” 一瞬间,宇宙中的星辰爆亮,那光华居然掩盖了日月。 “我知道元夕不喜欢我,我知道她用精神把我囚禁起来,可我更知道,她也不喜欢你。”易庭北深吸一口气,用力压下喉咙里的哽咽,“你和旁少平,在背后算计她,你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分卷阅读53 王小米用力鼓掌,“说得好。” 元夕动了动喉咙,感觉心脏有点被捏住了。 秦方下巴微微仰起,内心有一瞬间计划失控的慌张。他眼角余光看到了元夕,她的视线全落在对面人身上。他无端端地恐惧,也许就是今天,她才正眼看到了易庭北。他极力冷淡道,“那又如何?” “你不配她——”易庭北两手成拳,用力的时候才发现掌心疼痛。他低头看了看被木渣刺出来的伤口,甩开血滴,“就算是她不爱我,我也不会让你这种人渣去祸害她——” 他提起拳头,冲着秦方的下巴揍过去,想要打掉他的自以为是和虚伪。 是的,易庭北突然理解了元夕所说的,和这个世界每个人干到死的感觉。以前的他顾虑重重,担心被白眼狼,担心没了贵公司的壳被人看穿懦弱,更担心完全表现真实的自我被人拿住。 秦方侧身避开他的攻击,反手冲着他的后背便是一拳。两个男人在包间门口缠斗起来,吓得姚东再不顾得谢老的话,冲出去硬夹在两人中间。 王小米死死抓着衣领,眼泪汪汪道,“公子好单纯啊,明明听见你说是利用他了,还无条件维护你呢。” 元夕收起手机,没说话。 谢老四处看看,准确找到了几个隐藏的点位,道,“你是发现被套路了,故意那么说的?” “他以前那脾气不瘟不火的,除了天天叫嚣要演电影,一点爆发力也没有。我试试看咯——” 老先生是老导演,调教演员很有一套,自然懂她的意思。每个导演对自己的电影有要求,在演员无法进入状态的时候,会帮忙调整。可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方式,某些导演会在最开始不和演员接触,不说话,造成精神压力紧张,甚至刻意施压试探其极限,最终爆发。不过这样的方式非常冒险,要么双方具有极大的信任,要么单方面的地位无可撼动。 他抬头对被困住不能动弹姚东道,“你去把旁少平的事情给解决了,今天晚上就不追究。不然这电影我不拍了,你爱找谁找谁去——” 姚东满头冷汗,心里叫苦,结结巴巴道,“晋叔,我只不过——” 只不过是帮秦方这个大老板一个忙而已,结果自己兜了一身的屎尿屁? 王小米暗暗笑出声音来,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家伙,活该。 “他不是说咱们剧组藏了他的艺人吗?我老头子这么多年来就没受过这窝囊气,既然都这么说了,不做好像就不对了。”谢老手落在桌面上拍了拍,“我今儿还偏就用他了,怎么着?” 旁少平满脸淤青,脸色崩溃得和死了祖宗一样,他欲争辩几句。事情根本不对啊,他明明确定谢老是个怕麻烦的人,绝对不会让任何事情打扰到自己的电影;他也明确地通过姚东和秦方接头,摆了这个局,以他对易庭北的了解,知道自己被骗了,第一反应除了爆炸绝无它想。可每件事,每个人,完全脱出了轨道。现在看元夕,他甚至怀疑她是不是根本就知道了什么?他想奔过去反踹易庭北几脚,被见势头不对的律师强行拉走。 元夕将手机揣包里,看着老夫卿发少年狂的老先生,道,“谢爷爷,我替他谢你了。” “不谢。男人嘛,总得有点脾性有点狠劲,不然能成什么事?这年轻人,我喜欢——” 元夕绕过圆桌,走到完全沉浸在愤怒中的易庭北身后,看见了他右手滴落的血珠子。她伸手拍拍他肩膀,道,1“易庭北——” 易庭北耳朵动了动,但架着姚东的手劲没松。 她更用力地拍拍他,“易庭北,听见没——” 他微微转头,对上她的视线,眼睛里的愤怒迅速退散,涌上来的却是悲伤。 她抿嘴,道,“走了。” 他似乎有点不明确,她干脆伸手抓着他工装的衣领用力往外拖,高叫道,“让你跟我走了,走了,没听见吗?” 易庭北嘴微微张开,狂喜在脸上蔓延,那些悲伤迅速褪去。他松口,甩了甩指尖的血滴,一把拽住元夕往外走。元夕没有挣扎,回头冲王小米做了个拜拜,人影慢慢消失在门框处。最后一眼,她看见了秦方不可置信的眼睛,以及追悔。 人生只有来不及,没有后悔药。 元夕一直觉得易庭北美则美矣,但有点软,可能连她都比他爷们些。可现在才觉得自己有偏见,男女在身体力量上的差异始终存在。譬如他捏着她的手腕,她挣了好几次都没挣脱。 这死小子,根本就是兴奋过头了吧? 她用力抬手,“喂,松开,我手要被你搞断了。” 易庭北终于停下来,转头看着她,没说话,但眼神极其锐利危险。 元夕胸口憋了一下,瞬间被煞到了。她头皮隐隐发麻,感觉自己也许极有可能在无意间放出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了。 他对她笑一笑,哑着嗓子道,“对不起。” “没关系——”她抬抬手,“你放开我就行了。” 他的手松了松,血顺着缝隙落下来,“我不可能再放开你的。” 这是在酒店的走廊里,脚下是柔软的地毯,身边有快速而安静来回的服务员,她们用眼神关切着两人的情况,手里捏着对讲机不停地和上级报告。 易庭北仿佛对这一切根本不在意,是的,所有的外部环境全部无法撼动他,他的全部精力专注在自己和她的身上。他依然拉着她,转身进入电梯厅,引起一片惊呼也不在意。 等电梯的不少人开始发现是一个身上带着血迹的工装男人,惊吓地往后躲避;可多看几眼后发现居然是长相酷似易庭北的男人,犹犹豫豫,半晌弱弱地发问,“请问你是易庭北吗?” 他没有回答,仰头专注地看着电梯数字变化。 元夕从不觉得自己是害羞之人,可此刻也不由得皮薄了。她动了动手向走开一点,不料又被握紧,同时被他拉了过去。 没有得到答案的路人尤不死心,“是易庭北吧?是吗?是吗?” 易庭北终于低头,他看着那人,微微一笑。 那人捂住胸口尖叫一声,连同周围的人也开始骚动起来,立刻摸出手机要拍照。 元夕实在不能再忍了,这家伙是嫌事情还不够大,要搞更大的事吗? “走楼梯。”她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 易庭北屹然不动,道,“有什么可怕的?” 元夕痛苦的抚额,她就知道,释放了他任性的天性,他尝到了这种爽感,根本停不住了。 算了,已经被很多人拍下照片来了,再阻拦没有任何意义。她耸耸肩,任他拉着自己。 电梯到,门开,易庭北道,“抱歉,我要进电梯了。” 拍照的男女粉遗憾的叹息,有个小女生跑上来大胆道,“易庭北我好喜欢你你 分卷阅读54 一定要加油哦。” 有了第一个,便有第二个和第三个。 “谢谢。”他点头,“我要去处理伤口,抱歉,不能停留。” 最后有个女生挤开人,冲到元夕身前,道,“易庭北,她配不上你,你换一个吧。” 易庭北微笑的脸冷下来,凤眼微眯着看过去,睥睨之气控都控不住。他一句话也没说,干脆直接搂住她的肩膀,带着她进了电梯。 大概是摄于他这眼神的威严感,直到电梯门关也再没人进入。 元夕已经放弃了抵抗,破罐子破摔,就这样吧,纠结已经没有了意义,唯一能做的就是想想如何面对网上的舆论了。 电梯下了地下室,元夕刚要走出去,结果身边的人发力,直接拽着她的手往外走。出电梯厅,推开消防楼梯的门,一下将她推到墙壁上。 易庭北这动作太突然,元夕还没来得及回神,整个人被他咚在怀里了。 身后是冰凉的白墙,身前是带着血气的他。 他低头,黑幽幽的眼睛盯着她看。她张口道,“易——” 彻底说不出话来了,因为她的唇被堵上了。 带着淡淡柠檬的味道,柔韧的触感,仿佛果冻一样;可逐渐的,强势的进入,纠缠着她的舌尖,深深含入口中夺取;最后加深,几乎要将她吞噬一般。 她被黑色的深渊给缠住了。 良久,他抬头看着她道,“元夕——” 元夕伸手摸了下被咬得红肿的双唇,这臭小子,到底会不会接吻啊。她伸舌头舔了下唇,淡淡的血味儿,显然被咬破了。 易庭北似乎又受不了了,还要低头亲她。 这次有了准备便没那么容易了,她一巴掌抽在他肩膀上,道,“你到底会不会亲?妈的,都咬破还怎么见人?” 他不管,固执地低头,亲在她脸上,逐渐转移到双唇。不过这次温柔了很多,也没像头饿狼那样用咬的了。他轻轻含着,小心翼翼地舔,生怕再把她弄痛。元夕刚开始嫌弃他不会亲,现在又觉得他这不够过瘾,干脆双手楼在他颈项上,主动出击。 易庭北感受到她的小舌尖轻轻勾了一下自己,整个人如遭雷劈一般,动也动不了了。 元夕暗笑一声,果然是个初哥啊,仅仅只是这样便受不了了。 年轻人气盛,又有刚才那一场热血沸腾,受不得女人挑衅。他双手捧着她的后脑勺,直截了当来了个深吻。 又不知过了多久,元夕已经被搞麻木了。她双手搭在他肩膀上,趁他沉醉的时候用力推开,道,“易庭北,你这是吃了这次就没下次了吗?” 易庭北抬手抹了下唇,依然盯着她看,还是没说话。 元夕被他这样搞得有点,嗯,说不出的心痒,身体也有发热了。她掩饰一样道,“走吧,咱们找地方把手弄了。” 他道,“你现在,满意了吗?” “什么?” “做你的演员,你满意了吗?”他的声音抖了一下。 元夕点头,“可以。” 其实,让他体验生活只是其次,更主要的是给他营造封闭环境的压力,想要引导他的爆发性。既然他—— “那男朋友呢?” 她当然没忘记两人在进入影视城的第一天有过这样一个约定。 “不管你喜不喜欢我,你答应的事情就是必须做到,对不对?”他终于挪开了视线,“所以,反正我现在就是你男朋友了。” 元夕张口,他立刻伸手捂住她的嘴巴,“好了,你不要说话,事情就这么定了。” 包间里一地狼藉,谢老铁青着脸拂袖而去,显然不给自家制片和投资人面子。姚东拉着秦方,两人对坐抽烟。 王小米摸出手机来喜滋滋地翻看刚才趁乱拍下来的美照,偶尔丢出去一个白眼,“活该啊!” 姚东对这女人真是没好感,见面两次,全是坏事。 他道,“你出去。” 王小米还不想和俩满肚子坏水的人呆一起,立刻抓了自己的包包走出去,最后还丢下一句,“姚总,谢老让你把旁少平处理好。咱们易庭北,就拜托你照顾啦!” 秦方转眼看着她,杀气十足。 她鸡皮疙瘩抖了满身,伸手拍拍,做出很怕的样子来,冷哼一声跑掉了。 姚东气得要命,忍不住喊了一声,“别得意啊,以为事情就这么了了吗?” 王小米无所谓,她当然不会天真地认为事情就了了。不过老先生开口要姚东介入,至少事情有了大大的转机。她抱着乐观的情绪,准备回片场去。 酒店一路上来往的服务员非常多,抵达电梯厅的时候更是人群汇聚。她有点诧异,有人在收拾地毯上的血迹,又有人交头接耳,似乎在说着“易庭北”的名字。 她暗叫一声糟糕,刚才易庭北拉了元夕便走,她只说帅气得要死,却没想到这是在公共场合。他肯定被气昏了头,没遮掩,于是—— 想到此节,她马上摸出手机来刷微博。 果然,这一刻的微博,崩溃了。 她连刷了几次都卡得要死,没办法,只好先上群。结果群里面已经炸锅了,不少人道,“又出实锤了,看——” 易庭北眉目冷凝地拉着元夕站在电梯厅前,他的手上满是血,连地板上都是赤红色的液体。 这照片不知是哪个真爱粉拍的,居然极其具有艺术范儿。环绕在周围的人群,头顶上洒下来的射灯光芒,居然将完全没有妆发极其邋遢的两人拍出了大片的感觉。照片上易庭北依然眉目如画,但表情完全与往日的海报不同,多了锐气,以及人气。 “那个女人是谁?” “长得一般啊。” “尖叫,公子好男人,好帅气——” 立刻又有一张电梯照被分享出来,易庭北这次是直接搂着元夕了,脸上带着不容拒绝的神情,更凛冽了。 “据说现场有女粉说女的配不上他,他没反驳但是直接把女人拉他怀里了,帅气不帅气?” “羡慕嫉妒,恨——” “那女人是谁?+1ooo6——” “快去找现场实锤的人问啊。” “圈米神,她有内幕消息,肯定知道的。”丈雪发言道。 王小米憋了一下,乐了,她就算是有内幕,也不能说啊,姐姐们。 “其实,我有非常不好的预感,公子这一波的形象恐怕是真的要崩了——”有人道。 下面一群附和的人。 王小米收了手机,深深叹一口气,谁说不是呢?大众情人,迷妹们的王子,突然大摇大摆地和一个女人亲密同行,这是最高明的公关也搞不定的事情啊。元夕压死骆驼的这最后一根稻草,把人弄疯了,结果自己也陷进去,果然人算不如天算。 包间内因王小米的离开彻底安静下来。 姚东摊 分卷阅读55 手看着沉默抽烟的秦方,他下巴上一点淤青,因为愤怒到了极致反而彻底冷静了。他道,“我就说你家小师妹难搞,你不信。我这次帮你,不知道谢老要生多久的气——” 秦方深深抽一口烟,道,“我还是太急躁了,没软化她就出手。” “还摊上个旁少平的事情,还让老先生起了心赌气要用易庭北。”他苦笑,“兄弟,不是我不帮忙啊,是天意如此。” 秦方的安排算是周密细致了,但算来算去,就算是算到了元夕大大咧咧说实话,也算不到人易庭北心甘情愿啊。没想到世上还真有这样的傻蛋,不要到手的名利,偏要铁了心跟个女人一条道走到黑。还能说什么呢? 再说了,以姚东个人的看法,真没必要挽回小师妹了。人从第一次见面后,每次碰头都表现得十分疏离抗拒,世界上又不缺女人,何必跟这样的石头死磕? “别愁了,走了走了,我给你找个妞儿散心——” 秦方站起来,将烟头扔地上,道,“你处理谢老的事情,后面的不要管了。” 姚东无语,他这样表现,还真没完没了了? 元夕在手机上查了个距离酒店最近的医院,一出门打车奔过去。幸好这是小城偏乡的医院,没有彻底排队等候的病人,只有值班医生还在。 两人挂号后走进去,年轻的女医生在认出易庭北后,整个人表现是冷静中压抑着热情。她检查了伤口后,发现木刺很大很深,略麻醉后取出,消毒,甚至还缝了两针。行驶完职业后,她小心翼翼道,“可以拍照吗?” 元夕黑线,拒绝道,“医生,你看咱们这一身工装,穿得跟逃难一样,拍照不好吧?不如这样,你给个名片,等他以后电影放了,给你个首映票啊。” 交换条件实在太棒了,医生忙不迭答应着将名片递了出去。待人走后,她忍不住在自己的微博上分享了这件小事,最后期待道,“陪公子来的女女真棒,她承诺说会给我邮寄以后公子电影的首映票,期待中。今天晚上真是个神奇的夜晚,大夜班也不痛苦了——” 这条不起眼的微博被几个互相关注的熟人转发后,不知在哪里被一个大v转发出去,结合刚爆开的消息,成为了又一个实锤刺,是我自己——” “你知不知道我刚给你找好律师?” 他没话说了。 “你知不知道我刚和人家说好了绝对不会有任何新闻和爆料影响整个解约期?” “抱歉——”易庭北好像除了道歉没别的办法。 “抱歉有用吗?”周平涛吼得竭斯底里,“你们提前跟旁少平撕了,网上又搞成这个样子。今天晚上要是不拿出对策来,明天你知道会变成什么样?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了,就算要找人公关,你知不知道半夜把人抓起来加班是什么滋味?” “真的很对不起,所有后果我一个人承担。” “你承担个鸟啊你,你要完蛋了,咱们三一起凉凉你信不信?” 周平涛还想骂的,他就知道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不对劲,果然单独出去才而十来天搞出这么大的事情。这还是有王小米在一边看着,要是没有,是不是已经给搞出个娃来了?不不不,王小米本身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她即使跟着去也就是宅在房间里舔二次元世界,根本就是没用的蛆。 他真想问问老天爷,为什么眼见着抱上半根金大腿了,居然来了这么一下?难道他这辈子注定不能飞黄腾达了吗? 心累。 电话那头传来一点杂音,而后是元夕的声音,带着一点笑,道,“涛哥,竭斯底里了啊?” 换人了,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这事你就别管了,抓紧给他解约是正经。旁少平现在差不多就是疯狗一条了,谢老那边也发话让姚东帮忙——” “谢老?” “具体情况你问王小米,总之没你想的那么悲观——” “就算是不悲观,今天晚上的黄金公关时间怎么说?” “其实,已经来不及了。”元夕依然气定神闲,“就刚才你给我们打电话之前,我已经看到有个小号爆了我的真实消息。所以,事情已经发生了,东想西想没意义,还是做好自己手里的事情。别的,我和庭北看着处理吧——” 周平涛嘴角抽了几抽,这女人为什么从一开始道现在都表现得那么淡定,就好像天塌了也有她顶着一样。她这种全世界我最屌的气质,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还是说她自己已经气糊涂了,所以根本不在意。 可事情如果真如她所言,确实再多的公关费再强的公关团队,也没办法扭转绯闻带给亿万网民的第一印象。 他只好挂断了电话,去联系律师,看看有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元夕挂了电话后没关机,只直接屏蔽了全部来电,她需要认认真真研究一下微博爆料的传播途径。 两人刚打了出租车回片场,心里知道网络会爆,一路上都在刷新网页。几个熟人有打电话来问,她目前还没想清楚怎么回应,因此全给挂掉了。最后等周平涛也来电话了,易庭北不让她挂,非得接了。 她在旁边听了会儿,这小子爆发了一回,就还真以为自己是男子汉可以怼天怼地了,居然全部一力承担下来。她听不下去,直接又将手机给夺了回来。 最开始消息爆炸是从易庭北的粉圈开始的,他们在酒店电梯厅的照片被圈内分享后以光速传播。这个时候大家都还只是震惊于这惊天的转折,一片哀嚎,直到一个公子后援会的号在微博上直接圈了王小米,她问,“今天公子抱着的女人是不是就是上次停车场那个?她是谁?” 这个时候所有人似乎才被点醒一样,纷纷道,“对啊 分卷阅读56 ,这么猛的女人到底是谁?凭什么她搞定了公子?到底使了什么龌龊的手段?” 元夕不理这些评价的正负,她只点了那个小号,名字果然是丈雪。 这个话题被炒起来后,所有人真的又开始翻元夕的身份,其程度几乎不亚于全网人肉了。 然后,又是这个丈雪发布了关键的信息,她道,“猜猜我发现了什么?” 在这个话题下面,她截了元夕的微博上发布的那个民工照片,杠神米微博上撮合男神女神的发言,以及种种蛛丝马迹,最后断言,“勾走公子的那个女人,显然是导演元夕,她和杠神米互相关注,应该是认识的。研究她们微博最近的消息可知,似乎是去某个影视城工作,这是不是代表公子其实是和她们在一起?” 得出这个结论后,她直接圈了易庭北大号,易庭北几个官方后援会和非官方的公子粉后援会。 最后,她单独发了一条,“杠神米,你一向最坚定地公子粉,每次发言和帮公子怼人的时候都很积极,这个时候站出来说句话吧。” 丈雪将王小米堵死在舆论上后,又圈了元夕微博一条,“元导演,你是不是在潜规则咱们家公子?” 这两条微博发出的瞬间,丈雪的粉丝暴涨到百万,连同杠神米和元夕的粉丝也翻倍上升。并且,所有人都在下面刷一个话题,“出来说句话。” 元夕道,“这些人还真是火眼金睛啊,什么蛛丝马迹都逃不过她们的眼睛。我和小米只是互关而已,只要发了关于你的照片都是虚化再虚化,居然还是被翻出来了。” 易庭北伸手盖住她的手机,道,“别看手机了,没什么好看的。” 她抬头冲他笑,道,“看看嘛,还挺好玩的。哈哈,他们说我潜规则你呀——” 他闷了一下,道,“我还巴不得呢。” “行了吧,你潜规则我还差不多。”元夕看着外面漆黑的天幕,车行驶在省道上,距离片场越来越近,“其实涛哥说的也没错,错过今天晚上的黄金公关期,你的形象岌岌可危。那些小姑娘肯定不接受的。你说你,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没什么特别的想法,就觉得谈个恋爱挺正大光明,没必要遮遮掩掩。”他想了想,又道,“你把手机给我。” “你的呢?” “一直关机呢,干脆就没带。” 元夕将手机递给他,他退出元夕的号后,尝试着登录自己的大号和密码,结果居然说密码不对。他道,“旁少平改我大号的密码了。” “这是多正常的事情,你还看不穿?” 易庭北有点气鼓鼓地嘟着脸颊,显得有点稚气。他低头,挺翘的睫毛眨了又眨,两把小扇子一样。元夕有点手痒,去碰了碰,他偏头让了下,但没拒绝。他道,“我还有个小号。” 易庭北的大号是为了工作,随便发个什么信息都得先给策划和公关审核文案,特别麻烦。所以他自己偷偷摸摸注册了一个小号,偶尔发现心情,或者悄悄蹲在粉丝圈里看动向。 上次就说过,他偶尔规劝粉丝们好好学习不要追星,被嫌弃得半死,好几次差点被踢出群。后来他进行了深刻的检讨,被群主暂留下来看表现。 因此,他也不啰嗦,直接换了小号“易家no1”微博,顺便进了自己潜伏的一个粉丝qq群,群里的名字和微博名字一样。 群里果然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无数人在哀嚎,誓言要把元夕这个丑女人臭女人拉出来剥皮。 还有几个积极的小妹子已经开始分工了,谁负责搜元夕的资料,谁负责出文案,谁负责联系各路大v,俨然不把元夕从微博赶出去誓不罢休的摸样。 易庭北手指动了几下,发出几个字,“我是易庭北。” 一直光速水群的所有人几乎没发现这条消息,直到有人,“黑人脸问号?你是易庭北?” “滚,我还是元夕呢——” 然后,他就被群主踢了。 元夕一直在旁观,目睹这惨烈的状况后,忍不住哈哈大笑出声。 易庭北其实很无语,伸手将她的头拉过来,咔擦拍了一张两人脸贴脸的照片。他手指飞快地将照片发微博上,下面配了同样一句话,“大家好,我是易庭北。” 第28章变故 每年的暑假是八月,工作的人被高温折磨靠刷八卦度日,学生放假天天蹲网上搞事,各路娱乐小报的记者和编辑也趴在各大网站、论坛和圈组里探访有价值绯闻的蛛丝马迹。 今年的这个夏天和往年一样热闹,可在绯闻热度上面,所有人都得让路给易庭北。 当网上爆出易庭北光明正大搂着一个女人出现在酒店电梯厅的照片后,所有人心里都只有一个想法,“这个小伙子,为了搞大新闻真是拼命啊。” 特别是自以为帮忙了的莫向阳,点开那张照片怎么都想不通,他看着自家助理小姐姐道,“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妙呢?” “所以你自以为是帮忙把人拉出火坑,其实是在棒打鸳鸯?”助理直接打枪他。 他觉得不太稳当,给自家经纪人康尼哥联系,那边传来更不可思议的声音,“这事不管了啊,谢老发话要挺他了。” 莫向阳拿着电话几乎冻成冰雕,元夕那女人,好像还真不是一般的有能量,他低估她了。 同时,易庭北的粉丝群里,某个自大的敢自称是易庭北的人被踢走后没多久后,群里继续在讨论如何教训元夕的时候,突然有人冒出来一句,“刚才群主踢走那傻叉,好像真的是易庭北。” “什么屁话?那天天叫人好好学习别迟到早退的啰嗦鬼是我家男神,不可能的——” 那人直接甩出来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人所有粉丝化成灰都认识。他的头和元夕紧紧贴在一起,对着镜头比出了v的姿势。这张照片发在一个“易家no1”的微博小号上,下面带了同样几个字,“我是易庭北。” 微博小号名字,和q群里被踢走的傻叉昵称,一样。 千人大q群,顿时安静如鸡。 “所以说,他真的来这里潜水了?” “他叫我好好学习。” “他看到我yy的和他滚床单的小□□了——” “群主,你居然踢了他——” 群主很无辜,他做错了什么?只好道,“是你们自己平时说很不喜欢这个八婆的——” 他们被这样一个事实震惊了几分钟,最后一个声音弱弱地出来说,“你们说他来找我们干嘛?” 王小米也被搞得里外不是人了。 她以杠神米这个小号平时经常出图,写一些yy的同人文,又在上次易庭北被偷拍的“国民小三”事件中力挺他。她站在了道德的高度上,解构了一个二十五岁第一次谈恋爱的男青年形象,为 分卷阅读57 易庭北挽回不少的形象分。那一次战役后,她基本上成为该后援会的杠把子,大家都十分信任她。也有诸如丈雪这样闻名而来的小号。 可她没料到平时出手极其大方,动不动上千打赏她的丈雪,居然在这里捅了她一刀。 她痛得要死还没法喊,毕竟人家拿出来的还真是平时收集起来的蛛丝马迹,没得洗。 她的微博被轮了好几圈,q上也无数私信,更有几个平时交好的老号道,“你出来说句话吧,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和公子在现实里认识,或者你干脆就是他的工作人员,所以平时都是在利用我们。” 王小米真的很服气了这些姐妹们的脑洞,可她要怎么说? 她只好给元夕打电话,可那边也是各种占线和死机,直到网上爆出,易庭北的小号出现,并且再一次发布了和元夕的照片。 王小米我操了好几声,赶紧爬过去看,果然真的是易庭北的小号。 这神人,继包间发飙后,居然趁机在网上自爆了。 她赶紧疯了一样给元夕发短信打电话,等了差不多十分钟,那边才回过来。 她道,“元夕,我家公子不是刺你自己处理,不管什么说法他都不会否认。” “都是我疏忽大意。” 元夕笑了下,道,“其实,这是还真不怪你。咱们在明处,人家在暗处,有心算无心,小小地挨了一下也不是大事。你收拾收拾心情,好好应对——” “还应对什么呢?我已经做好了废弃小号,重新再养一个的打算了。好了,不跟你说了,我这边有几个铁粉的姐妹又来信了,我得先和她们通气——” 元夕和王小米通话完毕,挂了手机后直接翻出来姚东的电话。她冷着脸拨过去,那边刚开始是占线,连续拨打了四五次,才终于被接起来。 姚东的声音十分疲惫的样子,道,“我今天晚上被你们两个小的给弄得要死了,又怎么了?” “网上的舆情你看了?” “看了,刚一直在处理这个事情。跟各家都打了招呼,坚决不让人联系到剧组这边来——” “话也不用这么说嘛。你看庭北现在网上人气那么火,就算牵连过来,不也是更多人知道《天工开物》了么。” “想死啊?”姚东立刻严肃道,“老先生今天晚上本来就不开心了,要再弄一个负面炒作出来,他真能甩烂摊子你信不信?” 元夕信啊,老先生年轻时候就是个浪荡人,干过快意恩仇的事情多了去了,也不怕到老了多一桩。 “所以也就是说,这次网络热度爆炸,你和旁少平没在后面推手?” “当然没有。”他道,“老爷子发话了,谁敢当耳边风?我刚跟他聊了,要叶司静好好地呆组里就别乱说话做事,他同意了。” 目前电影刚开拍,叶司静的戏份也不多,真惹恼了一拍两散,老先生再去找个新演员补拍也来得及。 “行,那我知道了。” “我说——”姚东不得不得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呢?搞这么一出,如何收场,想过吗?” “哪,有什么可担心的?天塌了还有高个顶着呢,就算高个子的顶不住了,我还能拉几个人垫背。不怕。” 姚东无语,他到现在才发现,这小师妹不仅仅是不声不响搞事的人,还是不怕搞大事的人。 易庭北安静地看着元夕在他发布完微博后将手机弄过去,连续打了好几个电话关切情况,再看她偶尔陷入思考的样子,就知道她那复杂的脑子里在想自己想不明白的东西了。 果然,片刻后,她慢悠悠道,“丈雪——” 他眨眨眼,没明白。 “明明是个出家人的号,怎么生出这么多的煞气来啊。果然是——” 后面的字模糊不清了,他听得不是很明白。 元夕把玩了一会儿手机,低头看上面还登6着的易庭北q号和微博小号,不断有系统信息传过来。她直接点开,是一个备注为后援会群主的人持续不断发加好友的信息。 她道,“你后援会的人要加你,加不加呢?” “加。”易庭北两眼一亮。 “不要加。”她道。 易庭北扫她一眼,小声道,“吃醋了?” 元夕无语地看着他,这家伙自从在消防前室那边将她里里外外啃了个够后,身上恋爱细胞仿佛终于长出来了一样。一路上不仅要拉着她的手,小动作还挺多的,即便是这样坐在车上,他的小腿还压着她的小腿。 “群里人多口杂,就算你说的真心话也会被曲解。既然你在微博上发了小号,那就隔空喊话。请你的各个官方后援会汇总粉丝提问私信给你,你会在适当的时机进行正面回复。” 她想了想,又道,“肯定会有很多媒体和娱乐大v私信你要求采访,你把主动联系你的名单交给我和小米,我们先帮你过一遍,挑几家比较靠谱的就行。以及,和你有竞争关系的那些流量,这个时候除了看笑话也会有相应推波助澜的动作,咱们没请公关,你自己就得想好了怎么挑选和回复那些粉丝提问。” “好的,都听你的,还有吗?”他又显得有点乖了。 “我再想想,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她又靠在椅子背上,眯着眼睛一点点捋,最后依然慢慢道,“丈雪?” 易庭北不打扰她,只将她的手握在自己手里。她的手和普通女性不同,比大部分的男人都要糙一些,甚至还有厚厚的老茧。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这么握着便觉得非常温暖,安全,甚至是有力量。 秦方放视频和录音给他看的时候,在用影帝的位置引诱他的时候,他除了有暴怒其实还是动摇的。可最终他坚定地选择了相信她,旁博说过,你很笨,所以要学会坚强和承受,直到被伤害得足够多后,等到那个愿意扶持你的人出现。在此之前,你得足够有钱。当时他想,他现在还算挺有钱的,只要元夕,再多信一次有怎么样?何况,她只是不爱他而已,这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问题。 出租车一点点逼近大明影视城,最后在门口停下已经是半夜十点了。 易庭北牵着她的手舍不得放开,道,“元夕——” 元夕慢慢往旅馆的方向走, 分卷阅读58 道,“嗯,什么——” 他道,“没什么,就叫下你的名字。”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听的名字,两个音节而已,从舌尖弹出来的时候,心里自然而然就升起了欢喜。他忍不住想向所有人炫耀,看,这是我女朋友。 开机仪式后,谢老第一次给剧组开了个会。 会上明确要求,影视城的门岗加强管理,除了办理出入证的车辆今除外,但凡外界的一切人和车必须经通报同意后才放行。剧组的管理人员不能擅自接受任何媒体和记者的采访,严格遵守合同的保密条款等等;以及剧组的演职人员必须配合—— 所有人视线若有若无地冲元夕瞥过去,特别是在她依然有点肿的唇上扫来扫去。他们有种池鱼之殃后的不爽,以及想要八卦的心。 马超在后面戳了她一下,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她耸肩摊手,这事可不是她能控制的。 拉拉杂杂说了一个小时,姚东让大家散会了。 叶司静第一个撤出去,和元夕对上的时候本能抬了抬小下巴,做出一副凌然不可侵犯的摸样。马超可怜道,“真是没面子啊,炒了几年的cp一朝被拉下马,她现在肯定很后悔没有提前开采访会哭诉切割。要是提前弄了,不是人的是易庭北;现在嘛,她反而是倒霉的了——” 人的名声,还真就难讲,一前一后的区别大到逆天了。 紧接着过来的是莫向阳,他脸上带着一种矜持的表情,毫无心虚地冲元夕笑;反而是他身后的助理小姐姐,带着完美的笑脸面具,不停地和所有人打招呼。 元夕向前走了两步,对上他,道,“莫哥,昨天晚上你走得早,饭没吃上,也就没来得及感谢你。现在补上,真是谢谢你搭了这么个好台子——” 莫向阳道,“不客气。” 助理小姐姐道,“误会,都是误会,主要是姚哥——” “推锅就不好了呀。我看莫哥对我误会有点大,咱们什么时候好好交流交流?”她客客气气道,“后面还要合作两个月,不能因此生疏了,对不对?” “一定一定。”莫向阳的心理素质杠杠的,“一定要和元导深入了解,我现在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特别是你那个电影,昨儿晚上又观摩了一遍,真是太佩服了。” 元夕做了个拱拳,“以后有机会合作呀。” 莫向阳笑一笑,走开;助理小姐姐点头鞠躬地离开,十分抱歉的样子。 马超道,“你何苦得罪他?” 她道,“昨天晚上闹出来的事,跟他脱不了关系。你说,我和他没啥交集,他怎么就死命瞄准我戳了?” “你是不是得罪他了还不知道?”马超马上八卦道,“还有,昨晚上到底怎么回事呢?叫你跟我喝酒你不去,结果搞出来这么大一事情,你真是很要得。” 元夕自己跟莫向阳没交集,估摸着就算是得罪也是从易庭北那里来的锅。 两人这边还没讨论完,姚东在那边大叫一声,“元夕,过来——” “行了,不说了,老大要对我发飙了,我去挨着。”元夕跟马超拜拜,急急忙忙冲了过去。 影视城里空房子多,选了一座殿做服化道的办公处,又隔了个小间给谢老当办公室和休息室。 此时,谢老半躺在自己的皮椅子上,易庭北坐在他对面,王小米满脸黑眼圈,不停地低头刷手机。 昨天晚上,元夕很不容易摆脱了易庭北的纠缠后回房间,王小米一个人带着烈士就义一般的表情在电脑上大杀四方。她比她早回片场,路上跟几个从网络奔现的铁粉交流后,决定逆流而上,不放弃小号了。 “丈雪”戳穿了王小米和易庭北认识的消息后,一时间被广大的吃瓜粉奉为神人。后续跟来的各种水军和小号在此基础上开始阴谋论发散,抓出往日的各种蛛丝要证明易庭北和王小米是阴暗且心机深沉之人,一边叫嚣着人设崩塌一边要净化网络。 王小米则是在小号上发了个简单的声明,也不多说什么,只一句话,“我是公子脑残粉,已于二十多天前奔现了,现在粉真人。真人比人设更萌——” 她这不伦不类的话发出去,果然是引起了群嘲。“丈雪”甚至更挑衅地地在网上发了一条微博,“大家猜猜元夕到底是什么背景,一般人潜规则不起公子的吧?” 这根本就是公然指路要求去人肉了。 王小米这边撩袖子正要开始和她掐人肉的问题,居然有易庭北官方后援会的人摸了过来,暗戳戳地在这条下面点赞,然后开讨论,“公子真人潜伏在我们群里过。” “劝我们好好学习。” “被威胁要踢出去十多次了,他每次都求饶和贡献签名照才被缓刑。” “昨天晚上他说自己是易庭北。” “于是被群主踢了。” “然后他在微博小号上公开了。” “群主才发现自己踢了自家的偶像。” “现在群主正在哭。” “群友在暴动,要他把公子加回来。” “公子到现在都没同意,只在小号上发公告让粉丝留言想问的问题。” “所以,杠神米,咱们握手言和吧,让公子加回咱们群好不好。” 这一番操作,王小米感觉自己已经半死的小号又活了过来,因为无数的粉丝点赞将这些评论全给顶上来了。现场吃播吃瓜,被吸引来的流量再一次小小的喷发,不过这次大多数人的评语是“看起来有点可爱”“公子本人呆萌”等等。 如此,王小米几乎搞到凌晨三四点才睡,现在居然能□□地爬起来,真是不容易。 谢老见元夕来了,指指易庭北旁边的空位让他坐。 她坐下,立刻感觉到易庭北的身体往自己这边倾了一下,热热的男子气喷出来,有点撩。 谢老道,“姚东,你出去忙,按我说的办就行。” 姚东不是很放心,但迫于老先生的压力,还是离开了。他走了之后,老先生不说话,整个房间安静下来。 元夕起身,去隔壁房间拿了热水,又专门弄了一杯高山绿茶递给老人家。他捧着茶杯,也不喝,也不放,就这么看着易庭北。 她看了自己新上任的“男朋友”一眼,虽然有点小小的紧张和期待,但比之面对她时候的紧张和瑟缩,已经好了很多。 “你说你喜欢电影?”他道。 易庭北动了动喉结,点头,“是。” “想做到什么程度?”老先生揭开茶杯盖子,轻轻喝了一口。 他眼睛里有点迷惘,可看到元夕的笑脸后,毫不犹豫道,“所有人都喜欢我演的角色。” 老先生笑了,将茶杯放下,声音有点大。 大家都拿不准他肚子里憋了什么套路,还是没说话。王小米眼巴巴地道,“谢老, 分卷阅读59 我关注我家公子七八年了,他前面五年的作品其实很不错的,就是最近——” 老先生摆手,道,“我知道。” “每个人艺人都是这么想的。如果只是要大家喜欢你,你现在已经做到了,对不对?” 易庭北的脸扭了扭,点头道,“可他们喜欢的是营造出来的,不是真正的我。” “可你演电影,每个角色也都是被虚构出来的,有何不同?” 元夕对易庭北的水平有数,老先生这问题还真就太为难他了。他十五岁出道的时候正好在初三,因为演艺活动频繁导致学业不佳,没考到好的高中。旁博最后将他的学籍关系转到天京,安排进了一家艺专学了三年。 也就是说,认真讲起来,易庭北就是个初中毕业生。 当然,为了宣传和人设计,从来都只提他是艺专毕业,专业学习舞蹈等等。 可明显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和现在满街大学毕业狗比起来,易庭北其实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文盲。 文盲易庭北想了很久,才道,“不对,电影的角色是虚构的,但是演员在表达的时候有自己的思考和感受。也就是说,当演员演出来后,那就已经不是虚构的了。” “你相信电影是一个完整的世界?” 易庭北点头,“有人物,有故事,有感情在里面,当然是。”半晌后他道,“比起我之前所处的环境,真空得像个默片一样,很完整了。” “那么,你对电影的渴望,是基于想要表达自己,还是想要获得一个完整的世界?” “都有的。” “你讲,你讲。”他将自己的沙发凳子挪近了一点,“我听哈你的看法。” 元夕和王小米对看一眼,没想到两人还真能这样聊起来了。 易庭北有点羞涩,又有点畏惧,最后豁出去一样道,“我有比较严重的阅读障碍。” 三人显然没想到会听见这样的答案。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没办法集中注意力,学习很困难。”他道,“我现在能够使用的日常字词和用语,是父母费尽心思才让我学会。可超过两百字的阅读就无能为力了——” “他们担心我以后没办法生存,所以带我到处旅游,见识各个地方不同的风貌。可奇怪的是,我不能从文字里面获得的信息,只要亲身经历过一次,都会牢牢记住。” “旁博说,我们人类本来是没有文字和图案的,最直接的交流就是语言、表情和身体动作。所以,像我这样不能从书本里获得信息的人,必须要从外面真实世界获取。”他有点迷惘道,“这就让我挺迷茫的,到底我所在的世界是不是真实的呢?第一次拍了电影后,在电影院看的时候,我就被迷住了。那里面讲述的根本就是一个真是的故事,才不是虚构。所以我想,只要把我心里想到的东西通过电影表达出来,被大家所认可和理解,是不是证明我也是这个世界的一分子?” 易庭北抬头,对谢老道,“我是抱着这样一种心情——” 谢老听得连连点头,最后手指了指放在手边的剧本,道,“那你以前拍摄的时候,剧本阅读怎么处理?” 元夕对这个也有兴趣了,“一个大部头的ip少说几十万字,多则上百万字,怎么处理的?” “可以听。”他指指自己的耳朵,“看不下去的话,就用听的。我记性很好,只要听几次,就都记得了。要是现场没条件听,我就让助理帮我读——” 怪不得有新文谣传他耍大牌,不看剧本什么的,原来如此。 谢老起身,道,“可以了。我这边有个角色,只有一个镜头而已。基于你现在合同比较麻烦,所以只能客串,你要是愿意的话,我就让人给你定个妆,怎么样?” 易庭北要拍定妆照,和元夕这挂名的副导演将整个剧本想了一遍,硬是没想通哪里还有角色没人演。她疑惑地看着老先生,这老家伙不会又在玩什么把戏吧? 结果他接收到她的眼神后,老神在在地从自己带锁的小抽屉里翻出来几页纸并一副彩色的画递给她。她接了过来快速翻看,最后服气道,“谢爷爷,没你这样玩的,好伐?” 目前发给大家的剧本说是最终完整版,一个字也不再改的。故事最终的结局很开放,男主在**王朝覆灭的最后关头,将被困在机关殿中的工匠们救出来,并且拯救了所有技艺类的书籍。他们一路带着延续人类文明的重宝离开王宫,穿越烽烟和战火,终于踏上了代表了希望和重生的南下之路。 这是一个历经灾劫后充满了希望的结局,不管怎么看,都算挺完美的。 可是,她手里的这几页纸上,却完全颠覆了这个结局。 男主带着工匠和全部的技艺出奔后,一路南向,而南方也起了巨变。海外异族带着铁甲大船叩关,巨炮架在码头上,穿着黑色制服的绶带将军拔出随身的长剑,剑锋直指大6。懵懂无知的男主,将生存和知识的火种,带向了另外一个危机。 这不仅仅是反转了结局,根本就是要拍第二部的架势。 那黑衣将军,长了一张异族人的脸,白肤而深眸,美而妖,似乎带着海上腥咸潮湿的味道。 另外的形象设计图上,将军的制服上面被黄金点缀,繁复而华丽的装饰,将他的脸托得仿佛海妖一般。 元夕看完后,二话没说,直接拖着易庭北去了化妆室。 王小米好奇,跟着跑过去看,见了美术设计的意向图后,捂着胸口说不出来话了。她知,这一定会成为易庭北美貌最高峰的新形象。 化妆师见元夕送了新的人设图来,又见易庭北,马上笑了。这玩意在最开始立项讨论的时候几个主要参与的人就讨论过,最终结论是要搁置。原因有好几个,其一,目前圈内顶级的美人愿意来拍谢老的电影,可不愿意只有一个镜头啊;其二,即便是提了会有第二部给重要角色,但这角色基本是反派,那些出名的美人儿就是立志要攀登高峰的,谁爱演这种不讨喜的角色? 可其实就内部人而言,对这角色非常遗憾,准备服化道的时候导演也随口说了先准备好,后期可以慢慢琢磨了再说。没想到,就真给用上了。 他很兴奋地从库房里推出一整套的衣服和头饰,去换吧。 易庭北其实是有点懵的,被推着走后,本能地看着元夕。 元夕冲他挥挥手,“去吧。我在这边等你。” 他点点头,化妆师想跟着进去帮忙,结果易庭北直接将门甩上。 三人怔了下,笑了。元夕道,“别多心啊,他比较害羞。” 化妆师是个挺开朗的中年大姐,玩笑一般道,“呀,你们不是刚公开么,怎么就护上了?” 看来,剧组上上下下,果然是每个人都知 分卷阅读60 道这八卦了。 “我有预感啊,咱们公子这不是凉了,是要烫死人了。”王小米摸出手机来,人也不困了,腰也不酸了,“只要他还继续游作品,我就能再战三百回。” “怎么样?” “哦,丈雪成了公子后援会的管理员了,我被踢出群,有几个跟着比较好的也走了。”她也不悲凉,“咱们说好了,重新组一个易庭北后援会,这次粉真人,不粉二次元了。” 化妆师也饶有兴趣地加入话题,“那公子后援会还出同人美图吗?” “应该不会了吧。”王小米还是挺遗憾的,打拼了四五年的地方,说走就走了,“不过我会挪到易庭北后援会来,同人吸粉死了。再加上他这次的美图——” 大家正谈着,更衣间的门推开一条小缝隙,易庭北道,“元夕,可以进来帮我一下吗?” 元夕本来双手抱胸在想事情,被点名了还没反应过来,却被王小米给推着进去了。 更衣室很小,易庭北太高,站了他一个已经勉强,再塞一个元夕,两人几乎贴在一起了。 他已经脱了自己的外套,只剩下里面的背心和牛仔裤,露出结实的胳膊和腰腹。他有点困扰地低头研究复杂的黑色军服,可惜右手被纱布包成粽子,极其不灵活。 “衣服上的镀金件有点多,会勾住我纱布。你帮我拉着一下。”他道。 元夕靠着墙壁,两手拎起有点重的上衣,道,“果然是需要帮忙?不是趁机缠着我?” 易庭北抬眼看她一下,左手再拍了拍裤腰,“还有这个,帮我把扣子解开一下。” 这家伙,还真就使唤上了。 他双手小心地串进袖洞里,硬硬的立领让他不得不抬起下巴来。 元夕一边帮他扣扣子,一边将漂亮的金属装饰扣在正确的位置。 他的眉骨高,眼窝深,在无妆状态下本就有点异域风,穿上这种色彩浓重的衣服后,被衬得更加雪白。 上衣的尺寸还不错,只腰的部分有点大了,拴上皮带后不太服帖,需要服装改小一些。 忙完上身后便是下身,元夕低头看着他的腰。 易庭北拉起她的手放自己身前,道,“快点啊,别让他们等级了。” 她抬头看他,他的眉梢有点上扬。 她笑了一下,两手探入他的腰间,摸索到纽扣和拉链后,神色不动地解开并拉下去。 这么一来,有点害羞的反而是他了。他低头将裤子踩下去,露出修长的大腿来,又取了下半套军服递给她。她照样冷静地配合他把裤子穿好,拉拉直,绷紧后背的皱纹。很好,一个非常挺拔的少年军官了。 收拾完,她伸手去拧门把手,易庭北立刻挡住。 “你干什么?”她问。 他没说话,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又亲了下她的唇,道,“你可真不走心。” 这家伙,她已经很配合他了好不,居然还嫌弃不走心?她伸手在他尖尖肉肉的下巴上捏了一下,道,“真是白眼狼——” 易庭北倒吸一口凉气,面红耳赤,更不敢动了。 她怀疑地看着他,这家伙不会是……硬了吧? 她再次低头,果然发现一个小小的棚子。 他转身,背贴在门板上,没说话,半晌道,“都怪你。” “我说——”元夕道,“你这不是自己找虐吗?明明晓得自己经不起挑逗,还把我叫进来?自讨苦吃的家伙。” 易庭北转眼湿漉漉看她,“我喜欢。” 她再次轻声笑了笑,“现在怎么搞?” “等着呗,它自己会好的。”他艰难道,可其实心虚。他觉得自己可能是进入了发情期,最近只要一想到她就会有点控制不住。 “你确定?”她调笑。 他抬起双手,有点抗拒道,“你别招我就行。” “小伙子,跟谁学坏了?居然倒打一耙?”元夕跟着他一起靠在门板上,看着对面密密麻麻的各色衣服。 易庭北伸手取了军帽抱在肚子便,挡住那处,道,“我想试试。” “什么?”元夕感受空气传来一丝丝的香气,带着年轻男人好闻的体味。 “和你——”他顿了一下,“在你身体里,是什么感觉。” 王小米和化妆师等了足足二十分钟,更衣间的门才打开。 元夕全身上下带着一种慵懒的味道走出来,唇边依然有点肿;易庭北跟在她身后,仿佛雨后被冲刷过的小白杨一样,又清新又挺拔。 化妆师已经等不及了,马上安排他坐下,开始研究他的脸型和人设图,开始动手起来。 王小米蹭过去,小声道,“亲,有必要干柴烈火到这程度吗?考虑下我这单身狗——” 元夕抹了抹额角的头发,道,“你在想些什么黄色废料?” “敢说你们在里面没亲?” “嗯,他是亲了我一下。” 王小米瞪着她,死不要脸的女人。 元夕逗她,“还摸了,怎样?” “我掐死你——” 元夕没反击,因为她的手机响了,是姚东的电话。 她接通,姚东在那头道,“你出来一下,我在机关殿门口等着——” 元夕挂了电话,沉吟片刻对王小米道,“我去一趟机关殿那边,有事直接给我发短信就行。” “去那儿干嘛?你那大师兄真不是好人——” “恐怕不是他的事情。”她看一眼认真闭眼配合化妆的易庭北,道,“看好他了,有事给我发短信。” 王小米跟着皱眉,她怎么表情跟天要塌了一样?两人认识快半年,没见过她这样。 元夕双手揣兜里,溜溜达达走出去。她脸上带着轻松的表情,一路上还和马超等人说笑了两句,可等走出拍片区,脸色就变了。 此去机关殿不足一公里,远远那个看见宫殿飞起的檐角,以及停在路边的几辆重型越野车。 元高从事本行业,常年在外奔波,别的什么都不在乎,最在意的就是车。 他喜欢重工业风大马力的越野车,家里和公司的车库里各种型号齐备,因此他身边的人为了讨好他,也走的这个路线。 可元夕不喜欢,她觉得那玩意就是雄性为了遮掩脆弱的内心故意用来显示强大的肌肉而已,硬度够韧性差,一场车祸下来,什么都没了。 她慢慢走过去,直到一个和姚东说话的白发老者看到她。他转身走向她,速度极快,带着刻不容缓的味道。当两人距离不足一米的使唤,老者抬头一巴掌冲她打了过来。 元夕心里冷笑,三年真不是一段很长的时间,至少它并不足改变某些顽固的人。 第29章脱离关系 易庭北的脸,特别适合视觉系的妆容。 他被化妆师推出去给导演和美术看的时候,王小米爬在一 分卷阅读61 边流口水。 好想拍照,好想马上和基友分享。不过才闯了祸的她,忍住。 谢老端详了一会儿,道,“衣服不是很合身,再改改。” 美指道,“形象有了,气质呢——” “庭北,摆个款儿点的。你是个将军,带着船队去新大6征服土著。” 易庭北点点头,立刻开始带入。他没看剧本,上面也只有寥寥几段描述而已,王小米读给他听候其实内容并不多。可他隐约知道老先生要的是一种感觉,从黑暗里走出来代表了更先进文明的异族,能够灭绝这片大6一切希望和火种的邪恶力量,其高傲和冷酷,犹如—— 犹如秦方在面对他的时候。 他眯眯眼睛,瞬间带入秦方。精英,自诩有教养的贵族,吃着不脏手的血食,直接碾压下面哀嚎的尘土。 王小米几乎不能呼吸,要的就是这个感觉。 他转头看看谢导,老先生没动,但眼睛里的满意流露无遗,甚至连美指和化妆师也几乎被惊呆了。 最终还是老人家开口落定,“把衣服改了,黄金饰品更精细化,妆容再琢磨琢磨,然后给他拍个定妆照存档。” 这就是过了的意思。 易庭北如坠梦中,不敢相信地看着王小米,他这算是成功了吗? 王小米冲他猛点头,是的,公子你终于开始踏入梦想的第一步了。 易庭北晕乎乎卸妆,换回自己原来的衣服,四处寻找元夕。 王小米懂他的心情,指点道,“她俩个小时前去机关殿了。” 易庭北呼啸着冲了出去,根本没发现谢老的生活秘书拿了电话进来,两人仿佛在说着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开始谢老脸色有点僵,可半晌后居然软了,无奈地挥挥手表示算了。他看着易庭北远去的迫不及待要找最亲近的人分享喜悦的背影,深深叹了口气。这俩孩子,怎么就那么坎坷呢? 易庭北从片场出门,顺着影视城的中央轴线转了一圈,及至机关殿都没找见人。他走入殿内,阿生和阿圭坐在屋檐下收拾图纸,见了他后都没吱声。他感觉气氛有点奇怪,去殿内转了一圈,秦方更是不知所踪。这边的组装工作基本完成,地下室的调试也在前几天搞定,现在剩下的就是上漆和美工做装饰了,因此工人也散了一大半。 他心里有点慌张,跑出去道,“阿生,元夕呢?” 阿生瞥着他,道,“你不知道吗?” “什么?” 阿圭也道,“机关殿完工了,秦叔叔带着他的人走了。师傅发短信让我们先回家等着,她的项目开工后会通知我们的。” 易庭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明明两个小时前不是这样的,发生了什么?元夕说过了,要他在这里体验三个月的工人生活,安排在了木工组,就算是机关殿完成,可片场那边还有很多活儿要做呀。 易庭北身上没带手机,道,“你们能不能帮我打个电话问问看,我有事想和她说。” 阿圭看着他,一脸的不耐烦,也没去拿手机,道,“自己有手机不会用啊?什么事情都靠别人给你安排好,你自己就不能——” 仿佛是太生气了,他说不下去,一把抱着图纸往殿里面走了,还叫道,“阿生,别和他啰嗦。搞出来那么大的事情,做的时候自己是爽了,该怎么处理一点办法都没有?” 易庭北听出来了,元夕是真的出事了。他冲上去,拦住阿生,道,“阿生,你告诉我。” 阿生和他相处了二十多天,已经习惯了他温和内敛的摸样,第一次对上他微怒且犀利的脸,一时间怔住了。易庭北等不得,抓着他的胳膊,道,“阿生,我知道我之前很没用,一切都要元夕帮我安排。我是男人,该承担起保护她的责任,以前没做好,但现在都知道了。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至少让我有弥补的机会——” 阿生咬牙,看着阿圭。阿圭站在门边,没说话,半晌道,“你知道师傅家里是做什么的吗?你知道她为什么会和家里断绝关系吗?虽然我很崇拜秦叔叔,觉得他很厉害,但他对师傅根本就不好。” “又是秦方?” 阿生点头,“他把师傅的爸爸找过来了,来了一堆人。那些人把她带走了,姚总也没办法——” “元夕的,爸爸——” “元氏的大老板,有钱人。你敢和他硬碰硬吗?” 元夕是主动跟着元高走的。 如果说旁少平是机关枪级别,秦方是大炮筒吗,那元高就是核武器。 实力对比明显,她看得清楚。 姚东在旁边一脸着急的样子,明显是害怕了。旁少平怎么蹦跳,都不过是跳蚤,他一巴掌拍下去就拍死了,影响不到拍戏的进展;可元高就不一样了,首先,他是个有钱人,其次,他是个有手段的有钱人。以前他以为谢导用元夕,大概是看在这个层面上故意培养她,给资本一个面子;可现在看来,资本根本就不希望自己的接班人在这个圈子里出名。 昨儿易庭北那爆炸性的新闻,席卷全网的同时,恐怕也是让几亿网民认识了元夕。 所以,事情似乎只有这样了,他除了向谢导汇报之外,没有任何动作。 元夕没躲着元高抡圆了的那一巴掌,右半边脸已经肿得不能看了。本来人就不漂亮,这下更丑出格调来了。她挨打后,现场所有人都吃了一惊,特别是元高,有点不可置信的意思在。她松了松颈项,没理他,直接走上了保姆车。 元夕太了解自家亲爹,不想连累一向照顾她的谢老,走得干脆利落。 她上车后,秦方面色不忍,幸而元高回神过来,偏头让俩保镖跟上,一左一右将她守在保姆车的最后排。尔后他和秦方上车,坐在了中排的位置,司机便启动车,直奔高速路而去了。 秦方很不放心,扭头担忧地看着她,让保镖赶紧从冰箱里取冰饮给她冷敷。 元高却不依不饶地伸手道,“把你手机交出来。” 元夕痛得呲牙咧嘴,“打都打了,手机就免了吧?” “你妈交待的。”元高不忍看她慢慢肿起来浮现四根胖手指的指印,为了掩饰心虚和愧疚,吼道,“快点,别跟老子嬉皮笑脸。” “我男朋友找我怎么办?”元夕刺激爱面子的老人家。 元高手又扬起来,元夕干脆把另一边好的脸伸过去,“你打啊,打吧!” 元高气死,这么个祸害,到底是谁生出来的?他瞪着两边的保镖,“吃干饭看热闹的啊?还不快点把她的手机给我翻出来!” 保镖何其无辜,不过老板发话了,只好一人一手架住元夕。她的力量比普通女人大很多,但肯定挣不脱两个男人,只好眼睁睁看着自家的手机被强行弄走了。 元高看她赌气瞪眼的样子,心里稍微安慰 分卷阅读62 了一点,马上抓起手机给家里汇报。 “人我找到了,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你把房子改建好,等我回去把人给关进去。咱们元家,就没这么丢脸过。做什么不好,学人家玩男明星——” “大半夜的,老朋友打电话问,微博上那个被男明星搂住的是不是你家女儿啊?听说她和你断绝关系有三年啦,还以为是出去读书了,结果是拍电影呢?干那个有什么钱途呢?你看现在是不是上新闻了?你自己说说,半夜三更没睡着的是谁?让我连夜过来抓人的是谁?” 秦方欲言又止,最终放弃。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元高烦躁道,“说?有什么好说的?先把她弄回去关起来再讲道理,三年前那次我就说了,她这样性格就不能妥协。结果呢?” “行了行了,别啰嗦。反正就一句话,你安排的任务我完成了。你那边的事情也要弄好,千万不要又被她跑了。d,早知道当初就不该心软,说什么看在她伤心的份上让她自由。结果呢?在外面玩得心野了,过年过节不说回来看望老人家,连电话都没有一个,像话吗?” 两人互相抱怨完毕后,都生气地挂了电话。 秦方见师傅气成这样,略有些迟疑道,“师傅,还是和小夕再谈谈?” 元高挥手,道,“没什么可谈的。我想来想去,让她一个人在外面这么浪荡也不像样子。反正你也离婚了,她以前也不要脸说过喜欢你,干脆这次就把喜事办了吧。” 秦方脸上带了一些喜色,但还是犹豫,“可是小夕——” “怎么?你还不愿意了?”元高不太高兴道。 秦方立刻否认,道,“师傅,我当然求之不得。但结婚这么大事,还是要小师妹高兴——” “讲她高兴?以前就是太考虑他了,所以把你的婚事搞得一团糟。放她在外面玩了三年,一事无成,现在又闹出这种丑闻来,还要她高兴。你是不是怕气不死我?这事不谈了,回去直接结婚,就这么定了。” 元夕悠悠然插了一句,“不如,把上床和生娃的事情,也代劳了吧。” 元高回头,对上她开眼后倔强的目光,道,“你以为我不敢?” “我知道你敢啊,就是提个建议。”她想了想道,“啊,对了,就是不晓得你干兄弟的前女婿变成了你的现在女婿,你干兄弟会不会和你崩啊?” 秦方脸白了白,道,“小夕,你何必这样说话?” 这边三口人还没吵得清楚,那边保镖收缴的元夕的电话响起来了。她探头看了下,道,“是阿生给我打电话了,不过我估摸着是我那小男朋友找我。他肯定很担心我的,给回个短信呗——” “想都不要想。”元高回头大声道,“收起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给我好好想结婚的事。” “可是,他是我肚子里娃儿他爸怎么说?”元夕睁眼瞎话。 秦方和元高均一脸震惊地看着她,仿佛世界毁灭一样。 她一本正经地点头,道,“否则你以为我今天为啥不跑呢?这不正在保胎吗?” 她想,其实网友们的脑洞还是有帮助的,这不就给她灵感了? 易庭北收拾了自己少得可怜的行李,去向谢老等人告辞。谢老没多问原由,只道,“你客串的那场戏安排在4o天以后,不要晚了。” 他点点头,顺手将翻出来的帽子盖在头上,冲大家鞠躬后离开了。 王小米看着他孤单的背影挺伤心的,道,“你们说他能把元夕带回来吗?” 谢老没说话,姚东心里吐槽,这俩祸害,最好不要。就这么彻底消失在人海里,从演艺圈滚出去吧。 从影视城回天京最快的速度,首先得从小镇去市区机场,然后去机场坐飞机。 易庭北打开自己关闭了大半月的手机,忽略了和旁少平有关的全部垃圾信息,下了一个app开始订票。幸好从百乐村离开的时候,元夕检查行李,将他的全部合法证件带在身上。他选了最快的航班后,又再下了个网约车的app,包车直接去机场。 网约车司机来得很快,易庭北直接从后座上,上车便开始睡觉。 去元家可能是一场恶斗,他得保持精力和体力。 阿圭对易庭北没好脸色,但当元夕和其他人发生冲突的时候,无条件站在她的立场上。 他们在最绝望的时候遇上了同样绝望的元夕,路上最无聊的时候无话不谈。 在元夕看来,元家不是她的家,而她的离开是自然而然地断绝关系。 那年元夕二十五岁,沉迷在电影拍摄中,到处混组验证自己书本上的东西。她没功夫想个人问题,虽然发现家里对她毕业三年还晃荡在外的不满,但没明确地意识到自己暗恋了多年秦方已经到了不得不结婚的年纪。 秦方少年时候便被元家弄过来,学手艺后一应培养和开销全是元家负责。元高把他当成自己儿子和半个接班人培养,走哪里都带着,连人脉关系毫无保留地交给他。秦家人本份,老人多次交待秦方既然元家这么厚待,那未来就都得交给元家决定。 秦方心里约莫也是这么认为的,早就将生活了十多年的元家当成了自己的家。 比较麻烦的是元家从事的是古老的手艺,虽然外面的社会日新月异,但他们师带徒的方式还是遵照古代的规矩。从元高到元家的其他几个老辈子,均是传统的直男癌和保守个性。等到他们发现自家最出色的徒弟到三十了终身还没着落,便商量着给他定了个对象。 是的,长辈们自行商量了,给他订婚了。 秦方懵懂地跟着去参加了一次酒席,到场才知道居然是自己订婚宴。他当场僵在原地不能动,视线到处找元夕没找到,结果被元高带过来的是干亲崔家的女儿崔如玉。 若说元家是玩木头的宗师,那崔家便是玩石头的宗师。 两家人的交情几百年,中间婚姻连接好多次,比普通的亲戚更亲。来参加酒宴的几百人全是两家的亲朋,他们仿佛也非常期待这个新的关系建立,继续维持世代友好的传统。 秦方的身份和性格令他做不出来当场否决的事,只好悄无声息地默认,想着等结束后再和长辈坦白试试有没有转圜的机会。 那个时候秦方的心里约莫是有元夕的,但因她跑出去搞电影了,他一个人便没和长辈说过;而元夕自己一年到头回不了几次家,家里人更没想过她和秦方会有什么不妥当。阴差阳错之下,订了这个婚事。 当秦方忍耐到订婚宴结束的时候,原本应该在外地的元夕突然出现在酒宴上。 崔如玉没慌张,没害怕,反而一脸安心地样子,仿佛终于见到自己想见的场景。她说,“我还担心你赶不及回来,没想到速度还挺快的呢 分卷阅读63 。” 秦方脸色煞白,知道自己所谓的权宜之计不管用了。元夕是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人,崔如玉从小和她不对付,两人没事就要争输赢,更何况是在这样的事情上。 果然,元夕直接将秦方拉到一边,道,“师兄,你订婚我本来该恭喜你,但是在说不出口。我只一句话,我喜欢你,你怎么说?” 他整个人脑子嗡嗡响,眼睛却看着不远处脸色铁青的两家长辈。 果然,元家人过来,将元夕带走了。 元家人立事的原则,千金一诺。 这么大场面,这么多人参加,承诺了的订婚,不可能因为女儿说一句喜欢便停下来。 元高对元夕道,“这个事情算我疏忽了,但绝对不允许翻过来,不然咱们家面子怎么算?崔家的面子怎么算?” 那边,崔如玉也已经去找了自己的父母,放狠话道,“我喜欢秦方,你们要是被元家说两句好话就取消婚事,我直接从一百楼上跳下去。你们要不信,可以试试啊——” 崔如玉执拗,她干得出来那事。 同时,秦方也知道,自己和元夕被崔如玉摆了一道。他没有在第一时间拒绝,便是默认;默认后因为元夕的出现当堂反悔,这是把两家的女儿当成什么在挑选?他一个靠了元家才有今天的小子,干出这种事情来,除了一条道走到黑,没有第二种选择了。 元夕被父母拒绝帮忙后,对他说,“师兄,咱们不理这边的破事了,直接走吧。我就不信了,天下离开这狗屁什么忠义礼智信还活不下去了?咱们有什么错?唯一错的就是你喜欢我没敲锣打鼓,我喜欢你没早点把你定下来,结果让小人钻了空子。所以,只要咱们私奔,岂不是什么都解决了?” 易庭北听到这里,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怪不得她能拍出《往生》来,她根本就是一个那样的人,即使看不到希望,也会下决定去做想做的事情。 但是,秦方拒绝了她。 元夕了解秦方,以为他的立场没办法做出得罪所有人的事情,那就由她来好了。 她不是轻易认命的人,又找上了崔家的长辈和崔如玉。 崔如玉无所谓道,“秦方不爱我又怎么样了?只要结婚不就好了,我爱他就行了,要求不高的。” 听到这里,易庭北才想起来之前秦方在机关殿里询问阿圭关于元夕的事情,他脸上的痛苦从何而来。他明明得到过她的爱情,明明有过自己爱的人为自己奋不顾身,可是他首先松手放弃了。 他道,“秦方是个懦夫,他才配不上元夕。幸好——” 易庭北没说完,其实是觉得自己这么评价太过卑鄙了。他能够得到和她在一起的机会,不过是因为她被伤害过。 阿圭听他如此说,道,“所以,你觉得你能干得赢他们吗?别说你没有经纪公司帮忙了,就算是有,他们的钱也能让所有人闭嘴——” 易庭北笑了,他说,你把元家的地址给我,我去试试看吧。 世上没有注定的事情,不去试试,怎么知道结果是怎么样的呢? 因此,易庭北下了网约车,进入机场。这次机票买得急,没找到头等舱,也没提前预约专用通道,所以过了安检后直接进的登机口大厅。 他安静地坐着等待,身边的人逐渐多了起来。有几个女性乘客突然发现了他,犹犹豫豫地想要不要过来;另有几个年轻的小伙子似乎也发现了,凑过去和她们说话。 片刻后,有个小女生作为代表过来,道,“易庭北吗?” 他点头,“可以请你不要尖叫吗?我可以给你签名——” 女生猛烈点头,然后冲身后的人招手,立刻围了几个人过来。他们纷纷找笔记本或者白t恤,迫不及待。 易庭北道,“一个个来,我不会走。但是不要惊动太多的人,会影响别人的工作。” 显然,他配合的态度让大家很满意,没有再发生任何喧闹了。甚至,还有几个女生超体贴地将他围了起来,阻挡别人的视线。 签字完成后,等级时间到了,一群人簇拥着去检票。上了飞机才发现,易庭北的座位在经济舱的最尾巴上,甚至和一个小妹子的挨在一起。 小妹子乐得几乎晕掉了,整个行程没一刻能安静下来。 她道,“公子,你接下来要去哪里?” “回天京。” “网上说你和那个元夕——” “嗯,我回去找她。” 小妹子依然很开心的样子,但忍不住眼睛里流露出不理解,“你真的,喜欢她——” 话问到一半,她自觉有点过份,停住了。 易庭北道,“我喜欢她啊,当然是喜欢的,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 小妹子又捂住了嘴巴,“你在微博上的大号真的不用了吗?是不是小号你自己经营?我们提出的问题,你都会回答对不对?” 他点头,道,“抱歉,最近因为我的状态很混乱,给你们造成困扰了。等我和——”顿一下,他道,“等我和元夕安顿下来,会给你们一个完整的答复。” 小妹子猛点头,道,“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们失望。我可不可以,和你合影——” “当然。” 两人的头靠在一起,拍了一张v字的照片。易庭北见她年纪小,人可爱,干脆将自己的帽子扣在她头上,用力按了按道,“小姑娘,要好好学习呀。” 她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他道,“因为这样你才会变成更好的人。当有天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后,你才能有勇气,毫无顾忌地去追求她。” 小妹子处在兴奋中,可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说出这句话的易庭北,眼睛里面的忧伤能将整个世界淹没。 后来,她下了飞机后将两人的合影发在了自己微博上,只附言一句,“被公子爱上的女人肯定很幸福,我也想要成为一个配得上被这么爱着的人。” 元夕又被关起来了,不过这次的心境完全不同。 上次她还年轻幼稚,整个人太绝望,感觉自己被世界抛弃了。 现在嘛,她很平静,该吃喝吃喝,该睡觉睡觉。 唯有一条,谁也别想靠近她的身体,抽血或者检查什么的确定孕期,否则她就让元家绝后。 当然,话是这么说,她不会跟自己的小命过不去,只是吓吓他们而已。基于元夕过去说到做到的历史记录,再结合她敢毫不还手地让他刮了个耳光,元高半信半疑了。 至于秦方信不信,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秦方站在被钢条焊死了的窗户边,道,“小夕,师傅和师娘的意思,还是想你回来。现在网上的舆论太坏了,如果不是出手快的话,你的资料已经被挖出来了。” 元夕充耳不闻,仔细打量自己这房间。是个小套房,洗浴和卫 分卷阅读64 生间齐全,床也布置得很舒适,显然是她妈妈的手笔。门窗被钢条焊得死死的,靠她自己的力量肯定出不去。 “师兄,不会让我把娃生在这房子里吧?好呆给弄个电脑和网络进来,不然跟坐牢有什么区别?” 秦方幽幽地看着她,半晌道,“我会转告师娘的。” “还有,让他们俩想好了,到底要我怎么做才放人出去。”她认真道,“如果是和你结婚的话,那马上放我出去咱们领证。只要你不嫌弃帮别人养儿子——” “小夕,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元夕偏头看着他,道,“我本来,就是这个样子。” 她生在一个古老的家庭,接受传统的教育长大,可她的天性向往的就是自由。她可以为了父母和亲人屈膝弯腰,但绝不会折损自我。十年前爱上电影,选择了这一行作为事业,没后悔过;三年前为了争取到他用尽全力,也没后悔过;与阿生和阿圭住在荒野里,吃着苦涩的野水,看着天上的星坠,其实执拗的爱并没有什么大不了。传统的一切能够束缚她的身体,但永远无法禁锢她的心。 是的,一张结婚证而已,决定不了她爱谁。 秦方失望地离开,元高和韩梅正在客厅里拌嘴,两人对元夕的态度还没统一。 “我就不相信她怀孕了,肯定是在骗我。”元高道,“我已经叫医生来了,等会想个办法采血——” “少来。你女什么时候说过假话?”韩梅急死了,“她说走就走,说断绝关系就断绝关系,要不是趁这个机会有借口去抓人,你好意思?当时是谁当着所有人的面同意了断绝父女关系的?你去找她,也不怕打自己的脸?” “我那不是被她给了。” “我哪有?”元高被戳了肺管子一样,“她自己说喜欢秦方,要和他结婚,现在满足她怎么又不乐意了?” “哦,我早晨想吃包子你不给我吃,等晚上要开饭了端一盘来塞我嘴里,说吃啊!”韩梅跟着拍桌子,“我反手就能塞你嘴巴里,你信不信?”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去跟她谈。” “不行,我是长辈,哪有长辈主动找小辈谈的?” “你自己是这个死性子,她是你生的,还能不像你?” “呵呵,她要真像我,那就简单了,明儿直接去领证结婚。” 秦方站着听了一会儿,内心苍凉。 如果事情有那么简单,就好了。 他收拾表情,故意加重脚步声,里面的争吵立刻弱下去。他慢慢走进去,道,“师傅,师娘——” 韩梅背坐在皮沙发上,只能看见一点侧脸,还带着怒气。 元高略有点尴尬,转换话题道,“她怎么样?” “挺好,情绪稳定,要一个电脑。” “不行。”元高本能否决了,“谁知道她会不会又在网上出什么幺蛾子了,绝对不行。” 秦方欲言又止,韩梅道,“小秦,这个事情不着急。她心里恐怕也有数,是真的让老人家生气了,所以才乖乖没反抗。咱们大家都冷静冷静,试试看能不能找到更好的办法——” 元高忙不迭道,“对对对,这次真是辛苦你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秦方道,“小夕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没什么辛苦不辛苦的。” 两个老人家半苦着脸看他走开,对看一眼,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都是怎么回事呀! 易庭北抵达天京已经是深夜,和那群粉丝分手再见后约了出租车回百乐村。强迫自己睡了一觉,次日早晨六点便起床,他还能压着自己绕村子跑步活动身体,调适心情。 他做完这些杂事后,换了一身清爽的衣服,又约了个车进城。 到此他才发现,人在极端压力的情况下能够更好地做平时以为做不到的事情,譬如,当一个普通人。 他找到周平涛的时候,他正在跟一个律师交代情况,俨然便是他的案子。 “你——”周平涛看到他出现在自己办公室门口大惊失色,将他推去了会议室。 “你怎么来了?知不知道现在所有人都在找你?” 易庭北当然知道,他的微博小号每天会收到上万的私信,大部分是粉丝发送过来的问题,小部分是各种媒体记者采访要求。不过因为元夕的事情,他没心情去整理而已。 “我来看看你这边怎么样了。” “怎么样?”周平涛摊手,“现在就你这个解约的案子就够忙了好吗?律师愁死了,天天来找我麻烦——” 他点头,道,“难点在哪里?” “其实旁博当时和你签的合约很宽松,时间到了后递交法律文件自然解约。旁少平除了想办法拖延时间外,其实做不了根本性的变化。唯一麻烦的是钱,你到底知不知道他吞了你多少钱?”周平涛真是窝火,他在律师的帮助下清理两边的工作合约,发现从三年前开始,旁少平除了会给他每个月发一部分固定薪水爱,约定好的各种抽成全部没兑现。 也就是说,要真较真起来把这部分钱弄出来,旁氏绝壁要破产了。 怪不得旁少平跟疯了一样,铤而走险。 “我知道。”易庭北道,“不过没关系。你去跟律师说,我的最低底线是按时解约,钱不要也没关系;在这个底线上,他能帮我争取回来多少的钱,咱们对半给他——” 周平涛眼睛都要凸了,易庭北改口道,“争取回来的钱分成两半,一半我自己要,一半你和律师分。” 这还差不多。 “行,没问题。既然你这么说了,我看那律师绝对找关系把旁少平咬死。”周平涛算是有点解气了,又恨恨道,“明明你的状况走好,怎么就闹出这 分卷阅读65 些事情来。啊,对了,你不是在影视城那边么——” “元夕家里的人看到网上的消息了,很生气。” 周平涛幸灾乐祸,“这不是当然的吗?那些粉丝把她说成什么了呀?” “所以他们来影视城把她带走了,姚东和谢导都没办法。”易庭北看着他,道,“涛哥,我找不到别人了,你帮帮我好不好?” 周平涛说不出来话了,就这么看着他。 “我这里有元家的地址、产业和联系方式。可我一个人找过去的话,肯定不行,得讲究方法——” “我一定是今年过年的时候没烧好香。不对,是找的那个看风水的人没对,他居然说元夕是我的福星,什么福星啊,是灾星才对——”周平涛小声嘀咕着。 易庭北不管他胡言乱语,道,“她爸爸是个很强硬的人,非常不好对付,直接去找他的话不可能会有效果。” 按照阿圭转达的元夕对自己家人的评语,“爸爸爱面子,面子大过天,对别人的承诺永世不变,只有自家人可以无限委屈;妈妈挺有脾气的,不过也比较维护爸爸,爸爸的决定基本上不会去否定;只有爷爷,在不违背家训的情况下能管得住爸爸,偶尔出于老年人的昏庸也许可以找他通融一下。” 她说,“我和家里算是公开断绝关系了,他们要对付我肯定下狠手。如果找爷爷的话,也许可能还有一丝可能性。” 易庭北最大的希望便落在了一个没见过的老人家身上,可是,他需要一个人脉比较广的人帮手。这个人,除了周平涛,再没别人了。 他殷切地看着他,“涛哥,我和元夕都会感谢你的。” 周平涛深深地后悔自己刚才为什么要贪心收了他那所谓的对半分的钱,明明只是吊在半空中的胡萝卜而已。 他真是上辈子欠了这两人的,忍不住伸手掐他脖子,“庭北啊庭北,你和元夕相处没一个月,居然变坏了。肯定是那臭女人带坏你的对不对?” 易庭北有点不好意思,又有些不满道,“涛哥,元夕是我喜欢的女人,才不是臭女人——” 第3o章忽悠 因为易庭北的关系,周平涛不得不对自己的人际关系进行了一次梳理,最终辗转三重关系和美术馆的一位老师搭上线。又小心翼翼地和那老师接头,获得了元家最老的长辈元丛望的日常作息时间。 周平涛坐在车里,指着破破烂烂的美术馆后门道,“没想到元夕有个那么有钱的老爹,更没想到那么有钱的老爹的老爹居然天天骑自行车来这边当返聘的老师。你说这些有钱人,折腾什么不好?” 易庭北心里装的事情多,没听见他的吐槽,只不断地摸出手机来看时间。他现在已经不管不到自己在网上的形象烂如狗了,只担心元夕回家会不会被关起来,毕竟是有前科的。 从早晨七点等到八点半,终于听见小巷子的那头传来清越的自行车铃铛声,然后是一个头发雪白的老人飘过来。他骑至美术馆门口下车,将自行车锁在门边的车棚下,慢悠悠走进门去。 易庭北下车,整理全身的衣服,一个跨步拦住他,“爷爷好。” 老人家被突然冲出来的人吓了一跳,慢悠悠抬头看他,“小伙子,你干啥?” 周平涛追着下车,点头哈腰道,“老先生,你好。这是易庭北,我是周平涛,我们是元夕的朋友——” “夕子的朋友?”他有点疑惑,“有事?” “是这样的,元夕那边有点事情想和你老人家商量一下。你看你这边放不方便?”他道,“或者就在院子里找个地方喝茶,或者咱们去外面的酒店里谈,都是可以的。” 老人家看他一眼,再看一眼易庭北,背着手往院子里走,“进来吧。” 两人不由得对看一眼,爷爷确实没有想象中难相处。 美术馆后门里面是个院子,有几家培训机构,附设了茶座。 老人要了三杯茶水,招呼他们坐下来。 易庭北帮他拉椅子,安置他坐好后自己才做下去,专心地看着他。 老人的眼睛在两人之间巡视了好几回,最后落在易庭北的身上,和蔼道,“你们找我,是关于小夕的什么事情呢?” “爷爷好,我叫易庭北,今年25岁,目前的职业是艺人。” 周平涛暗笑,易庭北这是在做身家介绍吗? “之前因为想和元夕合作拍电影认识了,我很喜欢她,她也——”易庭北顿了下,厚着脸皮道,“她也喜欢我。因为一些事情,被曝光到网上,舆论很不友好。元叔叔大概是生气了,带了人来片场把元夕弄回家了。现在大家都在找她——” 周平涛见老人有点诧异但不是很诧异的样子,知道这还不具备震撼性,道,“之前我和元夕合作,商量要投拍一个新电影。现在投资人的钱也到位了,前期的筹备工作也差不多了,她却不见了。老先生,这个工作上的事情,少了她真的没办法。要她一直不出现,我真要破产了——” 老人家点点头,趁着热茶被端上来,道,“喝茶喝茶。” 也不知道他是信了还是没信。 易庭北只好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叶的好坏他品不出来,只意思意思罢了。 老人看着他道,“你说你是小夕的男朋友?” “对。” “那你来找我,是要帮忙把她放出来,还是授权工作上的事情?” 周平涛想说句圆滑的话,“当然是想和她先见个面——” “不是。”易庭北打断他,道,“爷爷,元夕三年没回过家,她和家庭已经决裂了。” 周平涛急了,这小子不是在砸锅吗? “叔叔带她回去的原因我不去猜测,但是她本人是肯定不愿意这样的。所以,我是想请爷爷带我们去元家的别墅,把元夕放出来。” 老人笑了,道,“她回了自己的家里,很安全,父母也会对她好。” “可是她不愿意。”易庭北坚定道。 “你们两个,一个是所谓的男朋友,一个是所谓的合作伙伴,可仔细论起来,都是外人而已。”他不紧不慢道,“是想让我一个老头子,为了两个突然冒出来的外人去和自己的儿子作对?” 这话说到点子上了,两人一时间无言以对。 周平涛强笑道,“老人家,你看这——” “爷爷,那我要怎么做才可以呢?”易庭北有点急切道。 “小伙子,不是我不帮你,而是一家的事情算一家的事情。你说,要是你的父母让你回家,结果你的朋友百般阻拦,这是什么行为?” “可是元夕已经成年了,她有自己的意志。你们以前逼她一次,结果断绝关系三年;这次再来,是要一辈子都不来往了吗?” 老人家笑了笑,起身慢悠 分卷阅读66 悠道,“茶钱我挂账,你们不用付了。我还有事,你们慢慢坐——” 周平涛哑然,这老先生是面上和软,骨子里难搞啊。他转头看易庭北,“怎么办?” 易庭北抿唇,半晌道,“我么直接找去元家的别墅肯定是被打出来的。所以,爷爷这里怎么都要说通,我会等下去。” 老先生在一个培训班里兼职任教,负责一门木雕课,上课的时间从上午十点到十二点。 易庭北坐在茶铺的等着,从早晨到中午。午间休息的时候,老先生端着一个茶杯出来,他马上迎了过去,却被笑吟吟地让开了。 午饭是在美术馆的员工食堂吃的,一荤一素一汤套餐十五元。 易庭北本想去帮忙,可他的身材和脸太引人注意了,被周平涛强行按在角落里,然后他包办打饭的任务。 饭来了后,老人家没拒绝,客客气气吃完便准备回家。 周平涛提议开车送他回去,他道,“老巷子里弯弯拐拐,你的车没法开,只有我的自行车哪里都能去。” 如此,易庭北决定和周平涛分头行动。他刷了辆共享单车跟上去,可他开车的本事一般,骑车就更一般了。勉强晃晃悠悠跟着老先生,好几次差点撞到电线杆或者路人,他这才发现自己要生存在这个社会上,需要学会的技能还有很多很多。 元丛望骑前面很远,偶尔扭头会看一下,见他直溜溜冲着巷子拐角一个墙壁去,摔了个大马趴。他笑了,年轻人面皮薄,说两句后便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幸好韧性还算不错,没有马上放弃。 他掉头骑回去,看着懊恼的易庭北笑嘻嘻道,“不会骑车?” 易庭北抓了抓头发,道,“小时候会的,现在骑得少了。” “那我骑慢点,你好生跟着上来。” 易庭北惊讶地看着老先生,他居然不嫌他这样缠人? 最终的目的地是一个老式的四合院子,院里小天井摆了些工具,宽屋檐下同样挂了很多木工的工具和半成品。老先生在易庭北的帮助下将车拎进去,随手取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盒子道,“你试试看能不能解开呢。” 易庭北低头看看盒子,依然是黑胡桃木的材质,光滑的外表,一些接缝隐藏在木头的纹理中。这是一个机关盒,不,这是一次考验。他抬头看看依然和蔼的元丛望,用力点头。 “你既然说自己是小夕的男朋友,应该不会不认识这个吧?” “我认识的,她有玩给我看过。”易庭北接了盒子,直接坐在屋檐的石坎上研究起来。 老人看他全神贯注,笑了笑,悠悠然去厨房准备消暑的饮料。 酷日高照,野蝉恼人。 易庭北这一座便是一个下午,中间周平涛打电话来询问,他看看不急不恼的老人家,回了他一个不用担心。 他尝试用眼睛观察机关盒,后来借了一些纸笔试图拆解结构,最后元丛望干脆让他坐屋檐下的书桌上去好好弄。 元丛望见他有点颓丧,道,“我书房里存了好多机关盒子的图纸,你去翻翻看呀——” 易庭北去了书房,四壁高高的书架子和堆满每个角落的各种手绘图纸,便只是搬出来翻一遍恐怕也要好几天的时间。他扭头看老人家,老人家继续乐呵呵一笑,仿佛什么都没有一样。 他深吸一口气,既然入了宝山绝对不会空手而归,那就直接撩袖子干吧。 元夕在小房间里舒舒服服住下来了,吃顿饭都由管家从小门洞里递进来。她玩笑一般道,“我这犯人的待遇还不错哟,牛奶鸡蛋管够是不是?” 管家小心翼翼,“小姐还想吃什么?” “有没有叶酸,来点?”演戏要全套,既然说了怀孕,那还是敬业一点吧。 管家没有任何质疑,她又道,“纸笔什么的来一套吧,不然要无聊得发疯了。” 管家从善如流,回去找韩梅报告了需求。韩梅一听说叶酸就心窝子痛,狠狠地瞪着元高。 秦方道,“我知道她要的是什么,我去送吧。” 元高赶紧道,“是的是的,从小就你能哄得住她——” 这话出来后,大家略尴尬。待秦方走后,韩梅道,“当年你要是不那么固执,咱们说不定都抱孙子了,何必呢?” 元高嘟囔道,“崔家那边小姑娘要自杀了,刀都架脖子上了,能怎么办?” “真是对不起小秦,搞得他两头不是人。” “不说了不说了,等小夕的别扭劲儿过去就好了,她呀,始终还是喜欢秦方的。” 秦方再次去看元夕,不仅准备了纸笔、叶酸,还带了按照她喜好挑选的书本,以及一些制成半成品的机关盒。 元夕拿到一大箱玩具很开心,对他道,“师兄,还是你了解我呀。多谢——” “小夕,你不如还是向师傅服个软——” 元夕碰地将门洞的挡板关上,一个字的废话也不想听了。 秦方手握得死紧,他不相信她会对自己这个态度。明明,明明两人曾经暗暗地心意相通过。 在那些年月里,他们一直在一起,自以为不用说所有人都该明白。他放心地放她出去乱闯,她也放心地将他留在家里打理俗务,没想到崔如玉的小动作毁灭了一切。他想,就这么简单地和崔家切割太便宜他们了,一个爱的人,是什么都无法交换的。 他长久低站在房间门外,通过透明的玻璃窗户看她趴在书桌上开心地绘制图纸。一些色彩艳丽的、边角呈现弧形、明显适合小朋友的木制玩具。他的心钝痛,犹如刀割。 秦方不知自己看了多久,直到前院管家传来消息,说老爷子身体有点不舒服,让去接了来家里休养。元高和韩梅忙不迭地去安排车和司机,只有秦方知道爷爷来得太不寻常。 老先生在美术馆干了一辈子,老友和社交全在那边,元高和秦方去接了很多次都没来郊区住别墅的意思,甚至还嫌他们烦人。他规定了自己的徒弟和儿孙,一个月轮流去看一次就可以了,再多便要生气。 这么固执的老人家,居然主动提出要来休养,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易庭北在元丛望的小院子里蹲了三天,几乎可以说是不眠不休了。 他一般早晨六点敲开院子门,趁上午老先生出门上课收拾书房里的陈年老图,满身烟尘;下午还是将搬出来擦干净灰尘的图纸一一编号整理;晚上继续核对所有编号和图例,并且将一部分能够确认的实物和图纸对照。三餐靠隔壁的一个保姆大妈送,晚上睡觉就近的酒店处理。 周平涛中间来给他送日常生活的用品,见他脸上手上全是灰尘,虎口还有被一些硬挺的纸板割出来的伤口,道,“老先生真是聪明啊,什么都没说白得一个免费的劳动力。陈了几十年的灰尘,都让你 分卷阅读67 吸了吧?” 易庭北觉得他刻薄了,其实自己在干这些事情的时候,奇异地心平气和起来,没了焦躁的感觉,反而是有一种笃定,老先生应该是喜欢他的吧?不然怎么可能让他去动自己宝贝一样藏了几十年的图纸,不然怎么可能放放心些地把家里的钥匙给他;不然怎么可能将摆了各种贵重物品的书房任由他捣乱?甚至,连给他送饭的大妈也是照顾了老先生二十来年的保姆。 更重要的是,他在收拾图纸的过程中发现了好几个老相册,册子上满满都是元夕和老先生在一起的场景。单就照片上的情形而言,那位看起来没什么情绪变化的老人,对自己唯一的孙女可不是一般的喜欢。 易庭北偶尔累了就坐在屋檐的石条上,脸对着太阳的方向自拍一张发小号上去。 粉丝们问他在忙什么的时候,他说,“我在追逐我的梦想,希望你们能鼓励我。” 大部分人虽然对他的感情纠纷不太满意,但还是好心地说加油。 只有一个丈雪的号不依不饶转发道,“你对得起喜欢你的粉丝吗?对得起把所有零花钱都花在你身上的少女们吗?你欺骗了她们的感情——” 易庭北举着手机看这个搅合了王小米小号的人,觉得很奇怪,自己是不是和她有仇,为什么不依不饶? 还没等他想出来怎么客气而不失体面地回复的时候,下面来了个叫“小星星”的人直接怼上去了,“丈雪,你真奇怪。最开始的时候以公子粉的身份加入公子后援会,心机深沉地收各种资料,把杠神米翘翻了后还不满足,现在又转过来开始攻击公子本人。你才不是他的粉丝,你就是个黑。如果是真粉丝,怎么会不知道公子不圈粉丝的钱,他从来都要我们别追星的——” “另外,前两天飞机遇上公子,他给我合影和送帽子了,叫我好好学习。” “公子说,好好学习做更好的自己才配得上喜欢自己的人。” “小星星”这边开启了战场,“丈雪”那边也不虚弱,各自纠集了一帮人开始混战起来。 易庭北无奈,只好给了小星星一个私信,“你作业做完了吗?快去,别在网上和人吵架——” “小星星”也很耿直,直接上了私信截图,然后道,“听公子话,做作业去了,大家散了吧。” 网上的硝烟停了之后,易庭北将手机丢开,眼睛却看着那机关盒子发呆。 翻了整整三天,找出来的相关图纸怕不下一百张。每张看起来都差不多的样子,可做出来的成品却千差万别。作为一个有阅读障碍的人,要分辨上面的汉字就足够困难,更不用说将平面的线条在脑子里转换成立体的图形。 院门被推开,元丛望拎着几根木条从外面走进来。 “爷爷回来啦?”他立刻起身道。 元丛望点点头,将木条放在木工桌上,道,“今天怎么样?” 易庭北老老实实,“还是看得不是很清楚。元夕说我脑子笨,是个文盲,搞不懂这些的。” 老人呵呵一笑,伸手道,“把盒子给我。” 他将自己研究了了三天一无进展的盒子交了出去,眼巴巴道,“爷爷,其实我也不是很懂为什么要做这些盒子。如果是要装东西的话,带锁的或者保险箱不是更安全吗?” “元夕刚开始学的时候也说过这话,她说费劲巴拉琢磨出来了,一把锤子敲得稀巴烂,管什么用?不过她自己学会了以后,反而很喜欢了。”元丛望将盒子翻来翻去看了一下,道,“这个呢,是她三年前从家里走的时候做的最后一个,送给我的。” 元丛望先在盒子最上方轻轻向下按了一下,一声极细小的咔哒声后,他再从两边将盖板抽开。盖板上似乎连了许多细细的铜丝铜片,一拉开的时候金色的一片打开,仿佛莲花盛开一般。莲瓣的中央莲台上,一个细细的白玉藕节小人儿平躺着。 易庭北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她呀,不高兴秦方被两边硬压着和崔如玉结婚,到处捣乱被关起来后,气得狠了。做了这个盒子,里面是哪咤三太子,讽刺我们这些老古板。说她已经割肉还母剔骨还父了——” 文化人的心思,真是太难琢磨了。 元丛望见他一半懵懂一半恍然的样子,道,“你回酒店换个干净的衣服再来,等会我带你去个地方。” 易庭北有些惊喜,但又不太敢相信,只好强压着兴奋感回了酒店。 易庭北没想错,元丛望是要带他去见元夕了,比他的预期轻松了很多。 他换好衣服回小院的时候,院门口等着一辆大黑车,老人在车后座冲他招手,示意他上车。上车后,司机立刻启动车,一路奔着西面的方向出城。出城后又开了约莫一个小时,抵达了一片绿色和树林交错的别墅区。 一路上元丛望没说话,眯眼休息,手里把玩着两个山核桃。 待到了别墅区门口,大门洞开,几个人的门口迎接着,阵仗有点大的样子。 司机将车转到别墅门口的大草坪边,停车后下车,规规矩矩拉开后车门。 老先生抬脚下车,易庭北赶紧扶了他一把。他拍拍他的手背,道,“看在你还算是诚心的份上,带你走这一趟。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我家还认这孙女——” 秦方缓缓跟在元高夫妻身后去迎接老先生,眼见着车停,后座似乎有两个人影,心里咯噔了一下。待他看清楚陪着老人家下车的居然是易庭北后,手自然而然地捏紧了。 这个易庭北,真是阴魂不散啊。 如果是崔家是他最恨的人,那易庭北荣登第二名了。 他脸上是在笑的,眼睛却是冰冷的,按老规矩叫了一声爷爷。 元丛望拨开易庭北扶自己的手,看一眼脸色忐忑的元高和韩梅,道,“认不认识这个小伙子?” 元高怔了一下,不情不愿地点点头。他没见过真人,但这几天一打开网页便能看见他的各种照片,真是心烦。 韩梅客客气气道,“爸爸带他来,是为了小夕的事情?” “你们把小夕弄回来也没通知我,我还是听别人说起来才知道。”老先生脸上没什么悲喜的表情,道,“你们跟我进来,咱们得把这个事情好好说说。” 说完这话,老先生谁也不看,径直进了别墅。元高夫妻两人担忧地对看一眼,还是跟了上去。 秦方目不斜视,和易庭北擦身而过。 易庭北道,“秦总,元夕最讨厌的就是被强迫。你明明就知道,但为了私心却还是用这样的方法来对待她。你和三年前压着你的人,有什么区别?” “少来我面前耀武扬威,你懂什么?”秦方咧嘴笑笑,快步走了上去。 易庭北突然明白,秦方不是不知道,他是太过于了解 分卷阅读68 元夕的本性。三年前,他的选择给了她最重的一击,他明白以她的个性两人是彻底完蛋了。可他太绝望,若是接受这事实便是承认自己和元夕再没可能,所以,他不接受。为此,他不惜用一切她所憎恨的方法来得到她。他寄望于她会软弱妥协,可易庭北知道,她不会。 “我懂的是不多,但我懂元夕。”易庭北道,“即便她曾经爱过你,但现在肯定不爱了。” 元丛望端坐在客厅里,他对站在旁边的元高道,“让管家把两个小的请到外面会客厅去。” 韩梅立刻冲管家使眼色,管家便去了。 元高知道,这是要准备收拾他的前奏了。 “是不是又把人关起来了?”老人道。 “爸,你看——”韩梅见丈夫已经冒冷汗了,笑着打圆场。 “关起来准备做什么?”元丛望不理儿媳妇,“我让别人在网上帮我看了下最近的新闻,不就是她和那个叫易庭北的小伙子在谈恋爱吗?这个事情,不丢脸的吧?” 元高艰难道,“爸爸,怎么不丢脸了?咱们这样的,不说门当户对,起码得清清白白吧?” “我问你关起来准备做什么?”老先生手放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拍了拍,“是准备关一辈子不出去丢你脸,还是随便找个什么人结了?” “怎么是随便找人呢?小秦咱们看着长大的,不挺好吗?” 元丛望冷笑两声,操起茶几上的电视机遥控器冲他丢过去。他不敢躲,眼睁睁看着那玩意撞上来,额角发痛,应该是青了。韩梅小小地尖叫了一声,但几十年来被压住的脾气让她也没法发火,只是叫叫就罢了。 “三年前的事情,你来找我问话,我就说了。”他道,“咱们元家人一诺千金,答应了小秦和崔家的婚事便不能反悔。这个事情,本来是你自己酒后大意了,自错自担就好。可后来小夕闹成那个样子我也没松口,为什么?因为已经糟糕了,就不能反悔让它更糟糕。现在小秦两口子过不好离婚,你眼巴巴凑上去要接盘——” “呵呵,三年前两家就闹得不开心,你是要彻底结仇吗?让小秦和小夕结婚,你还真想得出来。”元丛望道,“这事小夕怎么说?” 元高摸了摸被砸中的地方,“她不愿意。” 元丛望点头,“是嘛,这才对。我元家的儿女,怎么能走回头路?” 韩梅这是看出来了,老先生当年虽然是力主秦方和崔家结亲,也说了什么一诺千金之类的话,但私下对秦方的选择隐约是失望并且怨恨的。毕竟,他太过教条,成全了两家的交情和所谓的承诺,却让元夕变成了一个笑话。 “小秦守成有余,魄力不足,这个事情就算了,你们再另外想法补偿他。”他道,“另外那个小伙子,现在看着不怎么样,但他敢主动来找我,当个男朋友算是够格了。再说了,以小夕天生反骨的个性,你越拦着她越干,何必?别给他们压力,让他们自由生长,早晚有散的一天——” 元高结结巴巴,“可是,小夕说他怀孕了呀——” 第31章不敢 元夕哼着小调子画完几张小孩子玩的木头玩具图,又开始设计起机关盒来。这几天的遭遇让她感觉荒谬,外面虽然很平和,但内心里却积蓄着愤怒的力量。 她画完图纸,开始尝试用秦方送过来的半成品进行拼接,好几次都不太成功。 这活儿要的就是人的巧思和耐心,最不能急躁。 没等她完成一半,管家走过来了敲敲门。 她脸凑到门板上的小窗边,道,“什么?” “老先生来了,他想见见你。”管家抖了抖手里的钥匙,“我马上给你开门。” “开门我也不出去。”元夕摸了摸还没完全消肿的脸,“一个断绝关系的生父,想抽我巴掌就抽我巴掌,想关我就关我,现在比他更跋扈的人来了,就想我出去?” 管家低头道,“老先生是来帮忙的,而且,他还带了那位易先生一起来。” “你是说易庭北?”元夕挑眉,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两人的认识是出自周平涛的私心,后来仓促之间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他或者一开始就对她抱了不切实际的期待和好感,但她对他却只不过有些出于皮相的遐思。后来为了电影的角色进行体验,她对他的精神压迫,调教的同时又起了一些异样的心思。其实,当她居高临下的看他的时候,他何尝不是在了解她呢? 直到最后,她当着好几个人的面承认自己不过是在利用他,借此成功地道,“爷爷,来喝茶啊。” 仿佛一点也没有三年没见面的隔阂。 他坐在书桌对面,认认真真看了元夕,半晌道,“又黑了,又瘦了。” 她笑笑,道,“你儿子从看见我到现在,除了抽我一巴掌外,别的什么都没说过。” 话很平淡,带着看穿看透的悲凉。 能怎么办呢,自己的儿子,没养好, 分卷阅读69 结果祸祸了孙女。 “我知道,你恨我们全部人。”老先生倒是看得开了,“这几年你除了按时发个短信给我报平安外,真就消失了。过年的时候,别人一家团圆,就咱们家老缺个人。” 她将泡好的茶推过去,道,“塞得物欲之路,才堪辟道义之门。爷爷,这是你最欣赏的一句话呀。” “别拿话来堵我老人家。”他看着她道,“你爸说你怀孕了?” “骗他的。”元夕道,“他看见我二话不说就甩巴掌,我要不想点什么办法,怕他把我打死了。到时候你也最多念叨一句家门不幸,顺便帮忙挖坑把我埋了,是不是?” “爷爷没你想的那么坏。” 她不说话,仔细论起来,无条件的爱,这里的所有人都比不上易庭北。 “你现在的年纪,也确实是该要谈婚论嫁的时候。怪不得他着急,是担心你这边——” 元夕轻易不答话,她知道这个爷爷比爸爸难搞多了。 当年她自觉被崔如玉算计了一回,一则是心里确实喜欢秦方放不下,一则是气不过一定要争一口气。她被关在小房间里不吃不喝始终不松口说放弃的话,眼见要靠打吊针维持健康的时候,老人家来了。 他只一句话,“小夕,你是个道义人,愿意为了秦方抛弃一切;可你想想,他连为你说一句争取的话都没有,如何配得上你?” 只这一句话,便让她凉透了骨髓。 “同样都是元家养大的娃,他虽则是徒弟,但也和儿子差不多。平时你有什么他们几个师兄弟就有什么,可他没你的骨气。一个男人,既没了骨气,你还追求什么?” 这话只限于祖孙之间,为了顾及元高和秦方的想法,后来再没提过。 元丛望见孙女不说话,半晌道,“这么比起来,易庭北比小秦又要强一点。” 元夕看他一下,等着后半句。 “不过那个职业,还真是——” “不如试试吧。”他道,“我让你爸去告诉他,他若是愿意,放弃现在的工作,和你结婚,从头开始学习怎么经营一家公司;他若是舍不得现在的一切,不愿意,那你们俩就分。” 她笑一下,“你去试啊。” “那就讲定了?” “没啊。”元夕无所谓道,“你试你的嘛,我做我的。你们要有本事就关我一辈子,你们要放我出去,也管不了我和哪个男人睡觉吧?再说了,我本来不是非他不可的,结婚什么也无所谓。可你们这样做,我反而很有意思——” 老人家无奈地看着她,她道,“无欲则刚啊,这也是你说过的。” “这三年我有反省过——” 元夕站起来,背对着他,“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不要再提。我不可能原谅你们,对你们既没有爱也没有恨,甚至这次被关起来也觉得可笑。你们愿意做什么就去做吧,我只坚守自己的心就可以了。若是易庭北被你们威逼利诱着放弃了我,那其实算是我连累了他要被你们强行考验人性;你们俨然已经成了我严酷生存环境的一部分,既然改变不了那就只有接受。可我只一句话,我恨你们——” 元丛望极其失望,摇着头走出去。 元高急切地上来问,“如何?” 他道,“咱们啊,三年前就已经失去她了。” 韩梅满脸伤心,红着眼圈道,“那怎么办啊?总不可能让长辈向她道歉吧?” “道歉?”老人道,“现在不是道歉不道歉的问题,而是已经陌路了。” 元高恨恨道,“都是崔家不仗义,害得我们——” 元丛望冲管家道,“带我去找那俩小子。” 易庭北和秦方被安排在小花园里喝茶等候,两人是敌非友,无话可说。 两人个性不同,所思所想不同,各自的担忧也不相同。 秦方感觉元丛望避开自己不寻常,这信号代表不祥; 易庭北则是在担忧,不知道元家会提出什么样的要求才会将元夕放出来。老人家看起来挺温和,不知道能不能搞得定,早知道今天能成行,他该请周平涛来帮忙。他比他聪明,见识多,或者会更好一些—— 正这么想着,元丛望一脸颓然地从走过来。 老人看看两人,对着易庭北道,“小易,我问你几个问题。” 秦方心里咯噔了一下,道,“爷爷——” 元丛望抬手按了按,阻止他说话。秦方大约是习惯了,便真的住口了。 “爷爷,你问。”易庭北起身,将自己的凳子让给他坐,自己在一边站着,显得有点乖。 老人视线在两个男人之间转来转去,觉得女娲在造人的时候真是很奇妙。明明看起来都是很好的帅小伙,秦方显得更加成熟内敛,内心其实是虚弱的;易庭北外表略无害,可却有强韧的精神,也更能豁得出去。他沉了一会儿,将这事情摊开了道,“小易,你和元夕认识多久了?” 易庭北想了想,道,“从十年前开始,到现在,应该是十一年了。” 秦方冷笑一声,道,“应该是一个多月之前而已。” “可在我心里,就是十一年。”他固执道。 “你喜欢元夕?”元丛望不管到底是一个月还是十一年,时间并不重要。 易庭北点头,眼角眉梢都是喜欢,“是的。” “你们年轻人谈恋爱,按理说家里人不该阻拦——” 秦方震惊地看着老人,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道,“爷爷,你在说什么?” 元丛望再次抬手,“听我说完。” 秦方憋了又憋,终究还是没再说话。 “元夕之前和家里有一些误会,三年没联系,想必你也知道了。这次她爸爸把她带回来,一是担心绯闻影响,二是想借机缓和关系——” 易庭北第一次开始感觉到这老先生是不是脸皮厚,有用这种方法改善父母关系的吗? 老人自然是看到了他不认同的表情,笑一笑,道,“她已经被放出来了,在里面等你,你去找她吧。” 他不敢相信,事情就这么简单? “去吧——”元丛望挥挥手。 易庭北立刻应了一声,飞快地小跑着出去,半晌觉得不对劲才又跑回来冲他深深鞠躬道,“爷爷,谢谢你。” 秦方两眼血红,指甲几乎掐入了掌心,冷漠地看着易庭北的背影。 元丛望看看他,道,“小秦,恨师爷了?” 他紧抿着嘴,二十年的教育没让他点头。 “师爷就一个问题,你心里有那么多的不满,可为什么就不敢说出来呢?” 第32章决裂 房门洞开,管家在外面张望,小心翼翼道,“小姐,老先生说你可以走了。” 元夕不紧不慢地嗯了一声,将自己这几天画的设计图叠起来放一个文件夹里 分卷阅读70 ,溜溜达达走出去,对他道,“你们这么莫名其妙把我抓起来关几天,又没什么理由就放了,不觉得神经错乱吗?” “抱歉,主要是因为先生和夫人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你可真会说话啊。他们该给你加工资,毕竟帮忙挽回了不少形象。”元夕笑笑,“你说人为什么要生孩子呢?生出来到底是想让小孩有所谓愉快的一生,还是为了可以显示自己的威权?” “抱歉,我是粗人,不懂的。”管家明则保身。 “我就不去见那两个人了,你去转告他们,还是想办法再生一个吧。要实在生不出来了,包养个二奶生或者抱养也行——” 管家哪里敢去传话,唯唯诺诺地不敢答应。 “元夕——” 元夕还准备再刺两句,却见易庭北从前院跑过来,远远见了她就开始叫。此时是下午,太阳已经有点偏西,阳光便带着一点橙红色。他穿着白色衬衫,被深色的光照耀,仿佛是从油画里走出来的纯白少年。他的眼睛里,他的声音里,甚至他整个姿态,仿佛只有她。 她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对管家道,“我心情好,不说你了。” 管家抬头看一眼笑吟吟过来易庭北,知道恐怕这就是最终的结局了。 元夕冲易庭北伸出手,只想拉着他而已。没料到他抓住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拖到自己怀里,然后捧着她的脸开始用力的啄吻。他深深地抱住她,道,“元夕,你真是吓死我了。” 她哈哈一笑,“抱歉啊,有个不懂事的老爹。不过,你怎么就跑过来了?” 而且居然真就跑去找她那难搞的爷爷,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打动他的。 易庭北没放开她,下巴搁在她肩膀上,“谢老让我试那个角色,决定用我了。我想找你分享好消息,结果居然不见了。我就——” 元夕拍拍他的肩膀,明白他的意思。 喜悦要找最亲近的人分享,一旦落空,那种啃噬心脏的孤独感,令人难以忍受。 “可你居然敢来?”她还是诧异道,“你就不怕被秦方或者是我老爹给封杀了?” 易庭北怔了一下,半晌道,“抱歉,我没想过这个问题。” 她勾起嘴角,伸手拍拍他的脸,道,“低头——” 他立刻低头,不料她在他脸上轻轻吻了一下,道,“真乖,这是给你这大傻瓜的奖赏。” 易庭北似乎极慌张,得到了最珍贵的宝贝却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 元夕又道,“咱们可以走了,不过走之前,我还有个事情要干。” 说完这话,她将手上的文件夹递给他,弯腰捡起地上的钢条,去前院的主楼。 易庭北拿着厚厚的文件,看她脸上虽然带着笑,但全身上下都是煞气,自觉不妙,小心翼翼对管家道,“你看,要不要拦——” 管家假装没听见,主人家一家人的相处从来都这样,他们这些被雇佣的工作人员最好还是只谨守各自的职责就好。 易庭北不放心,终究还是自己跟着跑了过去。 主楼客厅里,元高和韩梅心灰意冷地相对而坐,刚才老爷子的丧气话对他们影响极大。 “要不,咱们还是跟丫头道个歉吧——”韩梅试探道。 元高眉毛一竖,瞪眼便要开骂,却见元夕手里拎着什么快步走了进来。他喜出望外,以为是老爷子说动了她,站起来清了清嗓子便要做出长辈的样子来。不料她进门口,冲两人笑笑,径直去了靠墙的博古架。元家搞的是这个行当,对相应的各种古物和艺术品收藏颇多,元高和韩梅个性比较开朗爱显摆,所以喜欢的货会摆一部分在外面。 元夕掂了掂钢条,回头咧牙道,“爷爷说过啊,来而不往非礼也。所以——” 她高高举起钢条,冲着那些莹润的瓷器砸过去,一架子的摆设被扫荡着掉落下来,砸在大理石地板上成片片碎玉飞溅。 元高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韩梅尖叫一声,“你做什么” 做什么?元夕再笑笑,走去另一个博古架,这架子上放的全是各种玉石雕件了,是韩梅的爱物。她看也不看,又是一通乱戳,溅玉飞花。 “啊——我的白瓷,我的青玉,还有我的和田——” 元夕觉得心里很爽快,将两个架子祸害完后,趁着血还热继续往楼上的书房走。那里还有更多更昂贵的东西,想必砸起来会更爽。她将钢条拖行在地板上,昂贵的实木地板被划拉出一条条的痕迹来,上楼后感觉墙纸很漂亮,又在上面乱划一通。等到了书房门口,推门进去,果然是各种藏书和珍玩器物琳琅满目。 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她回头一看,果然是心痛得要死的元高。 她挺满意地道,“三年不见,你的好货又多了不少啊。” 元高忙道,“别别别,闺女,咱们有话好好说啊——” 这个时候知道叫闺女了?她这闺女还真是不值钱啊,连这堆不管吃不管喝的玩意都比不上。 她也不废话了,同样走进去,抡圆了钢条又是一通乱砸,伴随着元高的惨叫,果然是美妙得很。 等到易庭北和韩梅追上来的时候,元高已经彻底瘫在门边了,而书房里,不断传来各种打砸的声音。 易庭北小心翼翼地往里面看了一眼,各种成色的玉石和翡翠,贵金属的制品,精美的木器和书画,无一完好。他确实如元夕所言是个文盲,但依稀记得曾经参加过一个所谓的慈善拍卖会,会上一个有些残破的青色冰裂纹的碗拍出了一百万的价格。而现在,在他脚边裂成八瓣的,正是一个同样的碗。 他无法估量元夕这通火,发出了多少钱。大概,将他卖了也赔不起吧。 元夕砸完书架上的东西,感觉还没爽够,双手撑在书架上用力推。原本的书房很大,装修的时候用实木书架隔了个暗房出来放更贵重的物品,打开的方法很简单。 元高见状,人都要疯了,他哭丧着脸进来,“别别别,里面都是爹妈的命根子,以后要留给你传家的呀。你把外面的砸了就算了,里面的真——” 她一手推书架,露出一个液晶的密码盘来,一手抬起钢条指向他,道,“站住,呆那儿不准动了。” 元高果然不敢动了。 她输入密码,书架受力翻转,露出里面更庞大的藏物空间来。 易庭北小心翼翼地踩着各种碎片进去,道,“元夕——” 元夕冲他笑笑,道,“庭北,你进来,让你长长见识。” 他不太好意思地越过韩梅和元高,跟着元夕走了进去。 她伸手摸向就近一个架子上通体温润如膏脂的白玉雕成的八仙过海,抓在手里掂了几掂。 韩梅胆战心惊道,“小夕,那是妈妈年轻时候收的羊脂白玉,现在没 分卷阅读71 这样大的料子了,更不要说雕工——” 元夕眼眨也不眨,放手,落在地上又成了渣渣。 易庭北心脏跟着抖了抖,看见元高和韩梅的脸几乎裂掉。 “老玉嘛,我知道,现在一克几万上十万的,贵着呢。”她不理呆若木鸡的两人,冲易庭北道,“那边还有一个,你去给我搬过来。” 易庭北二话不说,直接去拿。 元高怒气攻心,但又什么都做不了,只好道,“我的祖宗,你到底要干啥,你说!” 她点点头,道,“这才对嘛。” 易庭北拿了一尊油润度更好的白玉观音像来,小心翼翼放在元夕旁边的一个架子上。元高铁青着脸,这王八羔子臭小子,居然一点眼色也没有,连挡都不挡一下。 元夕伸手摸摸观音光滑的外表,道,“第一,道歉。” 韩梅脸色僵了僵,本能地去看元高。 “第二,严格遵守三年前断绝关系时候说的,老死不相往来。” “第三,不要让我知道你们在背后对我和易庭北有任何小动作,如果一旦被我发现,这里面的玩意全都别想留下来了。除非,你们直接给秦方,或者其他哪个师兄继承,那我没意见——” 元高没说话。 元夕斜斜地看他一眼,“同意,还是不同意?” 韩梅马上道,“小夕,都是妈妈不好,这事怪我。关你的房间是我准备的,你爸其实也是听我的话去找你的。妈妈给你说对不起了,你别生气,别拿自己的东西发火——” 元高憋的脸红唇青,可对不起三个字却仿佛千斤重,根本说不出来。 元夕了解自己老爹,道,“看样子爸爸是说不出来的。那也行,直接后两条遵守就可以了——” “我——”元高张口,却对上易庭北清澈的眼睛,里面似乎带着好奇和天真一样。他闭闭眼,用力道,“你让那臭小子走开。” “是啊,让小易先出去吧,咱们一家人的事情——” 元夕捏着观音的脖子拎起来,道,“看来你们当我是玩呀——” “对不起!”元高彻底投降,“好了好了,那是要给你爷爷的东西,真不能砸了!” 元夕将观音放回去,伸手在液晶键盘上动了动,重新设置了密码,然后拉着易庭北走出来,将搞成一团乱的暗室重新关闭。 她道,“新密码在我手里嘎,你们要再看到里面的东西,要么请我来开门;要么就把墙壁门窗和钢夹板都给拆了——” 当初建暗室的时候为了安全,所有窗户全部用钢板封死了,墙壁里面也做了钢丝网层和钢板层,屋顶和地板同样加固。拆墙拆门,无异于把整栋房子拆了重修,基本属于不可能的任务。 韩梅瞪着她,这死丫头,心眼怎么就那么多? 元夕心满意足,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舒爽到了极点。她抓着易庭北要走,脚下却踩到几枚碎玉,捡起来后放在掌心,对两人道,“既然你们说这些都是为了我准备的,那我拿走两颗碎渣子,算是认了你们这份情。以后山高水远,再不相见呀——” 第33章 易庭北站在全身镜前观察自己的肌肉,皮肤仍然有点过于白,皮下的肌肉因为运动超量血气勃发,从胸口到腰腹没有一丝赘肉,甚至后腰上的腰窝也出来了。他连续十天在专业教练的指导下运动,每天测体脂,眼见着身材一天天消瘦下去,整个人显得更加干练和精神。 王小米在旁边拍电影日后纪录片用的带子,忍不住流了满屏幕的口水。 如果说以前的他满身带着一种奶气,但重新被元夕带回影视城的他却在一天天的训练里开始有了点狼气。 易庭北回头冲她笑一下,半湿不湿的头发,晶晶亮的眼睛,因为运动而满溢的荷尔蒙。她尖叫道,“公子,收住,收住,你现在是要人命的。” 他对自己的努力很满意,拿出手里来对着镜子拍了好几张,挑了一张发给元夕。 谢导给他安排的角色虽然只有一个镜头,也没有任何露肉的成分在,但寄予厚望。易庭北知道自己笨,可在元夕那边被折腾了三回,也知道机会自己不抓住会跑掉,便再不肯放心。按照他比较笨蛋的想法,即使是拍个被衣服遮得严严实实的镜头,但肌肉练好了,总是会有最好的状态。 片刻后,元夕回了一个舔屏的表情过来,顺带一个“乖”字。 易庭北略微有点儿不满意,她这样也太敷衍了,他得去找她要个更靠谱的奖赏。 元夕此刻没法关照易庭北的心情了,她正忙着补拍莫向阳的一个镜头,顺便还要再检查机关殿的分镜图。 半个月前,她和元家彻底闹翻后,带着易庭北一路飞车回了影视城。第一件事便是找谢老诚诚恳恳地道歉认错表忠心,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同样的事情。 谢老既然要用她,自然是要给她机会,而且他对易庭北的扮相十分满意。 可姚东又有不同的意见,他和谢老已经功成身就可以不在乎不同,而是必须要靠这片子登顶,他不允许有任何不可控的情况发生。上次被秦方说动后小小的帮个忙,结果招惹出这么大的麻烦来,其实后悔得要死。现在,在他眼睛里元夕就代表麻烦二字,绝对不要沾。 “机关殿离不开她。”最后还是谢老发话了,“秦方走后,这边道具师傅们加班加点做了场景和装饰,结果全卡在操作上了。找了几个人来,都搞不定——” 元夕忙道,“这个我在行的。” 姚东不乐意,但也没办法。谢老说的没错,他请了好几个所谓的专家来,还真没能弄顺溜。 如此,元夕便凭借厚脸皮和从元家学来的东西,硬是留了下来。既然人家给了她面子,她就要把事情做得百分百好,对机关殿的重头戏当然精益求精。因此,她几乎每天都在和莫向阳死磕。 至于易庭北,回来后直接住进了她隔壁的空房间,一有空就约着她散步锻炼身体,或者趁着黑灯瞎火拉她去犄角旮旯里猛亲一通。这家伙自上次爆发后,好像突然被打开了情欲的开关,全身上下那种味儿越来越浓,偶尔会勾得她心猿意马。连王小米也抱怨,要不干脆住一间去得了,这么干看着,浪费青春大好年华。 易庭北自然是求之不得,但元夕拒绝了。她有歪理,道,“你那一个镜头的角色,是一个表面上矜持高贵,但却对新大6有无穷野心的男人。那种不可抑止想要的感觉,必须藏在在你的眼睛和每一根肌肉上。你给我熬好,憋着,憋出那种禁欲但是又深沉的的感觉来最好。” 王小米也道,“你演出那种感觉来了,全天下的女人会为了你发疯的。” 元夕再加了一个重磅,“你拍好了,我给你肉吃,管够。” 分卷阅读72 元夕把这个话放出去了,易庭北那边消停了,但莫向阳这边却开始头痛起来的。 两人互相的不爽几乎因为那天晚上的饭局公开化了,莫向阳见她回来后虽然依然是一副老干部微微笑的样子,但在有她的场合下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硬要说起来,演技更加刻意,精益求精要求完美到了极致。当然,基于剧组求好的心理似乎巴不得,可她却感觉滋味不对。 作为一个影帝,莫向阳的演技毋庸置疑,遇到好的对手不仅可以拍出爆棚的戏感来,若是对手不那么合适,也能带戏;可他什么都没做,只管表现自己,以碾压的方式用气势让配戏的人完全崩溃。最终呈现在监视器里的画面,几乎可以用烂来评价。 当然,长了眼睛的人都知道,演技差的不是莫向阳。 刚开始的时候元夕以为他可能是在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可连续两天,在他彻底让叶司静崩溃后,不这么认为了。 譬如现在,叶司静在他强大的压力下,跟不上情绪,连台词都混乱了。她刚喊了一声卡,叶司静便不管不顾地冲了出去,而莫向阳则是丢给她一个非常挑衅的眼神。 元夕侧头看了下周围,因目前拍的是过场戏,谢老不在,所以有经验的老演员假装不知道,新人则是在低于,叶司静不行。她想了下,道,“大家休息三十分钟吧。” 工作人员散开,喝水的喝水,聊天的聊天。 莫向阳则是有点小得意地转身去了自己的专属座位,助理小姐姐立刻将墨镜和温水送上,又手持扇子给他扇风。 她走过去,道,“莫大哥,聊聊?” “元导,咱们没什么可聊的吧?” 怎么能没得聊呢?可聊的多了去了—— “聊聊吧。”她皮笑肉不笑地伸手捏住莫向阳的右手腕,微微用力,令他腕骨疼痛。 莫向阳吃痛,左手取下墨镜递给助理,有点疑惑地看着她。这女人是什么意思,公共场合要闹起来了,谁脸上不好看? “你要是不愿意跟我去边上,咱们在这儿说也行。你看你极其不配合——” 莫向阳是要脸的人,特别是成为影帝后尤其。他起身,虽然还是笑脸,但眼睛变冷了,径直往机关殿的深处走。 元夕冲旁边一脸担忧的助理小姐姐道,“放心,我会以平和的态度对他。” 助理小姐姐只觉得这句话杀气四溢,心里念佛希望自家老板不要被打击得太凄惨。 机关殿的深处已经布好了几个待拍的场景,精美的壁画和屏风安置好,明式家具优雅内敛的感觉被道具师完美呈现。如果殿内的机关不运行,这只是一间精美的宫室,但当机关发动,这里便危机四伏。 元夕感觉这地儿很适合表达两人目前的关系。她环视四周,确认没有多余的人在旁听或者窥视,靠在一个盘龙柱上看着他。 他穿着藏青色的丝绸长袍,看起来有点朴素,但配上那张华丽的脸,颇有种繁华落尽的感觉。他见她看得专注,挑了挑眉,收起在外面的微笑表情,显得冰冷了。 “莫向阳,你有多久没听过别人评价你的演技了?”元夕眯眼道。 他耸肩,“你找我就是谈这个?” “表情标准到位,台词清晰,走位也很完美,几乎条条过。” “谢谢夸奖。” “可是很端着,非常油腻,跟一个学校出师的厨师一样,做的千篇一律都是那个味道。”元夕十分干脆直接道,“别人可能是不好意思说你,可你继续这样下去,我看谢老要坐不住了。” 莫向阳原本轻佻的脸收紧起来,这女人是什么意思?那天晚上的宴请之后,据说搞得十分糟糕,最终的结果是元夕和易庭北一起消失。他没有为自己的多事追悔,只觉得自己顺手做了个好人,帮易庭北解围。没料到过了不到一个周,两人居然又亲亲热热回来了。 当时助理小姐姐就嘲笑他多管闲事,人家明明是两情相悦的小两口。 他只冷笑一声,圈子里混了多年,看的事情多了去。元夕这样的,恐怕还真就是有背景的小二代了,不然搞不定那事儿。所以,他心里对她在抗拒之余又有了反感,但凡是遇上她指导拍戏,下意识便气势全开了。 这是本能,也是雄性危机感刺绪,也是我的错?” “如果是无意当然没问题,大家调整就是了。可若是故意——”她上前走两步,“还是说,你到底对我有什么意见?” “你是觉得我针对你?想引起你的注意?” 元夕摊手,“在我看来,你的表现就是这样的,所以我给出了很中肯的建议,请你把那些油气收起来,再纯粹些。机关殿的戏是重头,你不想垮在这里吧?” 莫向阳简直想冷笑了,这小二代是玩了易庭北还不知足,想搞到他头上来了吧?他干脆迎着她上前一步,伸手按在柱头上,将她逼在怀中,近乎于壁咚。他知道自己的眼睛十分有魅力,凑近了看女人的时候,百分之九十会绪重新拍,再来这么整人,我还揍你。” 莫向阳整个人突然被摔在地上,还没回过神来,耳边便落下那句话。他仰头看过去,却见背光处一条纤细的人影慢慢走开,仿佛一枚锐利的铁钉,扎他心里去了。 他用力捶一下地板,居然被个女人给揍了?这事太丢脸,不能让人知道。他赶紧翻身躲在柱子后面抱膝而坐,将赤红的脸放在膝盖上,混了十几年的老脸皮居然顶不住一个女人的攻击? 元夕收拾了莫向阳,自觉他这么爱面子的人绝对不敢公开乱说,就算是得罪恐怕也只有暗戳戳地小手段了。心情有点愉快,走到机关殿的外面,顺便再找叶司静聊聊,齐活了。 分卷阅读73 “元夕——”易庭北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 她略微有点诧异,转头看,却见他从一片阴影里走出来。不知是她眼花还是怎么了,居然感觉这小子身上冲天而起的锐气。他剪了寸头,两眉入鬓,凤眼晶亮,脸上带着一种沉静的表情,仿佛隐藏了无数暗流的深渊。 “你来啦?”她态度轻松道。 易庭北不说话,走近她,身上带着一点汗水咸湿的味道以及辐射出来的强烈热力。他低头,眼睛凑近了看她,里面似乎有星云在旋转一般。 他道,“元导,你的注意力该转移到我这边来了吧?” 完事后他还在她唇上舔了舔,贴着小声道,“我真是迫不及待要拍最后那场戏了,然后让你把我全部包起来都——” 元夕被他这一套搞的有点窘迫,死小子,还真是越来越——让人欲罢不能了呀。 第34章 元夕不知道易庭北心里是怎么想的,好像看到她和莫向阳独处后爆发了极强的危机感。他现在改了每天的行程时间,上午完成训练后,直接蹲片场围观拍戏——其实主要是看着两人不许再接触。 她觉得这家伙还挺有几分可爱劲儿的,像条大狼狗一样忠实地看守自己的食盆子,不许别人碰一下。 可他根本就是多想了。 莫向阳还是要脸的,也极其有天赋能力,被她那么敲打一顿后果然反省了表演方式,后期便灵了很多。谢老来看了几次后还挺诧异道,“怎么感觉他突然开光了呢?” 元夕腹诽,还不是平时你们这些人太厚爱他了,搞得他自得忘形。这不,揍一顿就好了么。 当然,那家伙是不记她的恩情,有空没空便瞪着她看,里面的怒意显然要喷薄而出了。 马超好几次拍她肩膀道,“喂喂喂,你是不是对影帝干了啥?怎么回回都用要吃人的目光盯着你看?” “谁知道呢?”她还是很维护他作为影帝的面子,开玩笑道,“也许是突然发现我作为导演的魅力。” 马超哈哈一笑,冲坐一边看手机的易庭北道,“那是你正经对象了呀?” 她跟着看过去,他的坐姿极随意,身体因为锻炼得很好,线条优美。几个化妆师和统筹的小姑娘站在旁边,大概是想和他攀谈的意思,他却在耳朵里塞了耳机,摆明是拒绝。似乎是感受到她的视线,他冲她笑得露出了白白的牙齿,活脱脱一只大狗子。她点头,道,“对,我对象。长得很带劲吧?” “有空带出来一起喝酒。”马超道。 这是要被朋友们接纳的意思了,她道,“行。” 易庭北被元夕甩了个眼神,有点晕乎乎地。他在手机上将微博小号收到的粉丝私信反问整理了发给王小米,由王小米和她的铁粉朋友们一起挑选合适的问题斟酌回答。目前他没经纪人,只好用这样的办法勉力维持形象不要跌得太惨淡。 偶尔他还会和几个眼熟的id进行一些互动,原q群的群主跑来小号下面哭喊着要他回去,他也只进行了简单的安抚。 王小米说得挺好,和粉丝最好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太疏远了过于高冷粉丝不爱,太亲近了没有距离粉丝会产生强烈的占有欲。为了感谢她承担了自己大部分的公关工作,他允许她将拍到的一些照片处理后首发在她的微博号上积蓄人气。 也就是说,现在不管网上有多少人在黑王小米,总之,她才是掌握了第一手消息的人。 对此,丈雪非常不满地大喊有猫腻,可惜对颜粉而言,只要有美照舔,谁管你是官方发照片还是私人发呢。 易庭北处理好这边的事情,又和周平涛联系,问了问律师那边的进度。回复当然是旁少平不甘心就此认命,也在组织律师团队云云。 他只觉得立刻就能拨开乌云见天日,心情很好,见莫向阳完成一场戏后去旁边休息,他便起身过去聊聊。关于如何与莫向阳聊,他是自己观察了两天,又酝酿了很久,在王小米的指导下完成的。 当时,他有点憋闷地和王小米说,“我感觉莫向阳好像看上元夕了。” “啥?你说啥?你说影帝看上她了?居然和你一样瞎——” 王小米的后半句话被他盯着给强行吞了下去,道,“你说,你说。” “他有事没事就观察元夕,演戏的时候也特别想引起她的注意。如果她对他说句话表情就怪怪的,如果她在跟别人说话,他就好像有点生气的样子——” 王小米果然一脸吃屎的表情,这种表现确实很值的怀疑。 “莫大哥人其实挺好的,我跟他合作的时候很关照我。但他这样对元夕,我得做点什么,你说呢?” 对于看热闹不嫌弃事大的粉丝而言,当然是举双手赞成,并且道,“谈是要谈的,重要的是谈成什么结果来。” “清晰表达元夕是我女朋友,请他离远点;他是个好人,我愿意和他保持友好关系,大概是这样的——” 王小米听见自家偶像这么淳朴的愿望都想笑了,没谈过恋爱的初哥学人家去宣示主权,真是不要太好看了。作为一个脑残粉,她能怎么办呢?当然是好好地,帮他写一个和情敌聊天一二三的剧本嘎。 期间,易庭北还听想不通的,“小米,你说元夕为什么那么受欢迎?好不容易走了个秦方,又来了个莫向阳。” 王小米很想说,亲爱的偶像,一切都是你想多了。 易庭北脑子里回忆了王小米念给自己听的几条,觉得已经背得滚瓜烂熟后才道,“莫大哥——” 莫向阳心里正憋足了劲要让元夕臣服在自己的演技之下,休息时候除了看剧本就是挖空心思想怎么样才能更好的表达自己。他当然不会觉得自己有错,只觉得元夕有眼无珠不识货而已。正苦恼的时候,易庭北来了,他将剧本甩在一边,道,“庭北啊,坐——” 助理小姐姐地搬了一张椅子过来,顺便准备茶水。 “上次请客的事情,多谢你。”他诚心诚意道,按王小米的说法,这叫先礼。 莫向阳的脸扭了一下,感谢?事后他被自家经纪人康尼骂得狗血淋头,然后又让易庭北闹出那么大的新闻来,将整个网络的热量吸走了七八成,连自己一个预计投放的广告为了避其锋芒都往后推迟了几天,他居然来感谢?也是哈,要不是他插一手,他还没机会闹大新闻。 他勉强笑笑,“客气了。我也是受人之托,不知道后面会有那么大的风波。你和元导,没事吧?” 这话其实就有点假了,两人已经回剧组这么些天来,天天见面,他也没主动说话什么的,这时候解释,其实是画蛇添足。 不过,易庭北却挺高兴的,因为全在王小米的预料之中了。莫向阳这样回答,证明他 分卷阅读74 起码还是有点心虚,愿意维持表面上的和平,只要有这个大前提,后面就好办了。 他道,“挺好的,要不是那天晚上的事情,我和她更不容易——” 元夕之前对他虽然有点兴趣,但抗拒也很重。两人关系的突破,还真要感谢这一帮子搞破坏和多管闲事的人。 莫向阳却有点闷了,他愿意出手,目的是要拉易庭北出火坑,居然感谢他帮忙让两人在一起了?他这是想不通,维持了一段时间的老干部脸开始破裂了。他在座位上扭了几下,实在忍不住,最后起身道,“庭北,你既然叫我大哥,有句话我说出来,你别生气。” “你说。”易庭北沉住气。 “你的先天条件很不错,人气非常高,也算是有比较经典的荧幕形象。虽然暂时和经纪公司有一些纠纷,但终究是能够处理的。只要再找合适的合作对象,总归有那一天。”莫向阳一副苦口婆心的架势,“何必,和那种人混在一起呢?” 易庭北有点诧异,同时觉得很奇怪,莫向阳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听起来对元夕评价很不高的样子?他继续沉住气,道,“莫大哥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莫向阳见他第一时间没有生气,反而露出求教的表情来,直起身体凑近他道,“我就直说了啊,你要是介意可以不回答。” 易庭北预感他可能说不出什么好话来,但还是点了点头。 “元夕是能给你出钱,还是能给你资源?” 他怔了下,到这里的走向,开始偏离王小米的剧本了。 莫向阳说了个开头,就跟打开了话匣子一样,道,“不然你和她混在一起,纯粹浪费时间。她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都不靠谱。家里或者有点小钱,一些些拐弯的关系,就能吹上天。” 易庭北这算是懂了,莫向阳以为元夕是找靠嘴巴侃天下的侃爷,而他是被蛊惑了的傻白甜? “咱们有点规划的,不说一步一个台阶步步高升,但和他们缠上了,个人形象大打折扣呀。”莫向阳慢慢悠悠道,“她现在是要借着你的热度推销自己,你何必呢?”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道,“莫大哥,你误会元夕了,她不是这样的人。” “怎么不是了?合同没给你签吧?片酬没谈过吧?剧本也没有,连角色都不确定,而且给你整好几个备用。她这是把自己当什么了?谢导这么大牌的大导都绝对不会干这样不尊重人的事情,她一个小咖居然来这套?你就是太老实了,被她套路。你赶紧给她说,把合同手续搞好了再说,不见钱不开工,懂吗?” 莫向阳见易庭北低头,嘴角勾起一点笑,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道,“我保证,你只要提了这些,她马上打退堂鼓。然后一拍两散——” “可就算是那样,我也不会让莫大哥你趁虚而入的呀。”易庭北抬头,轻言细语道。 莫向阳彻底惊呆了,看傻叉一样看着易庭北,这臭小子是什么意思?他以为他看上那狗屁小导演了,在背后使阴招,所以这是来宣战了? 他吐血,完全是一片好心明月照沟渠了。 “臭小子,你什么意思?”他马上将墨镜架在鼻梁上,“以为我和你一样走——” “那我就放心了,莫大哥肯定不会做横刀夺爱的事,对吧?”易庭北最后玩了一把小巧,硬扭回了王小米的剧本终章,果然看见他吃屎一样的表情。 按照王小米的话说,莫向阳自尊心超强,被人问到脸上后绝对不会示弱并且会嘴硬到底。 他心里颇有成就感,其一是打退了一个潜在的情敌,其二嘛,这种实战演戏的经验挺好,他已经开始自如地掌握了。他冲着莫向阳笑笑,对助理小姐姐挥挥手,“我走了,拜拜。” 莫向阳整个人被哽住了,扭头对自家助理道,“他这是什么意思?捞了个什么都不是的女人,跑我面前耀武扬威来了?” 助理清了清嗓子,道,“你对人家女朋友有不轨之心,被看出来了呗,还能是什么意思?” 他取下墨镜,瞪眼,“一个个全是瞎子,我什么时候——” 不说话了。 呵呵,瞎子?莫影帝,你要是真正讨厌的人,就如叶司静一般,那是连个眼神都懒得给的,怎么可能天天有空没空就琢磨?骗自己,爽么? 第35章 易庭北发现,自从他去找莫向阳聊天后,他在片场的态度变得非常配合起来。不管是和演员配戏,还是和导演讲戏,甚至在机关殿内的一些武打动作也不要求使用替身。 这变化后并没有很开心,因为意味着不是他多想了,而是莫向阳真的对元夕有想法。 他把自己的推测和王小米讨论了一下,这次她更震惊了,道,“不是吧?你说你不就是看见元夕收拾了莫向阳一次吗?怎么幻觉居然成真了?” 易庭北指指自己的脑子,道,“我阅读不行,但其实感觉还是比较敏锐的。” 另外一个刻不容缓的事情是,他得赶紧把叶司静的事情处理掉。 元夕在叶司静的事情上一直表现得很大度,听他解释过后没再多问过一句话。在片场跟她有交集也是公事公办,甚至她拍戏遇到问题还会主动提供帮助,但易庭北感知到,只要有叶司静在场,元夕绝对不会跟自己多说话。 潜意识和本能告诉她,她其实很在意。 特别是两人重新回到剧组后,叶司静对他的态度大变,从原来的不怎么理睬变成了主动说话。她好像一点也不在意被网上的粉丝说成倒贴他,当没那回事一样,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这女人,以后会有大出息,这是王小米的评价。 易庭北私下找统筹的妹子查了叶司静的的时间安排,发现她已经拍完最后一场戏,随时可以自行离开了。可没等他去找她,她直接找过来了。 当时,他刚将教练布置的训练计划完成,光着上身坐在垫子上休息,皮肤上满是汗水。 叶司静敲敲训练室的门,客气道,“北哥,方便吗?” 易庭北偏头见是她,有点吃惊,忙站起来背对她,捞起丢在一边的白t恤套在身上。他不知道的是,后背被练得非常漂亮,肌肉群随着他的动作被牵引,腰上的两个窝和手把肉更是充满了狼性的诱惑力。他穿戴完成,道,“小叶,什么事?” 这是在机关殿的偏殿,因为空着不使用,所以他联系了城里的一间健身房,搬运了一些器械过来改建成他的个人训练室,所以其实非常简陋。 “北哥——”叶司静垂着头,长发流泻,下巴和颈项形成一个漂亮的弧线。她道,“对不起。” 易庭北后退一步,略谨慎道,“这话怎么说?” “那天在银河王朝,不是我不想帮你,是 分卷阅读75 我自己也没办法。”她声音有点委屈,糯糯道,“你被带走后,我有悄悄去找小丘帮忙,可是他也不敢——” “事情都过去,就不要再提。”那是他毕生最耻辱和绝望的时刻,如果元夕没有及时赶到,现在的他在何处都不一定。因此,在她银河王朝四个字出口的时候,他的表情立刻变得冰冷起来。他的五官长得比较淡,一旦不笑,便显得高不可攀。 叶司静悄悄瞥他一眼,道,“对不起,我真的太弱了,什么都没办法做。我不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但后来旁少平很生气,要刘总让我们在网上接受采访踩死你,我没同意。再后来,为了争取现在的角色,我——” 她似乎说不下去,强行深吸了好几口气,道,“我不知道会这么苦。” “你到底想说什么?”易庭北摸出手机来,似乎有点不耐烦。 叶司静深深地鞠躬,道,“北哥,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希望你看在过去的情份上原谅我一回,不要不理我。其他人怎么对我都无所谓,但你不理我,我很难过——” 易庭北巴不得两人不会有任何交集,但人身段和软,几乎已经是低到尘埃的样子,只好道,“小叶,我理解你的处境,没有怪过你,你不必这样。还有,我们从以前开始到现在,都只算是合作伙伴,谈不上什么情分。希望你不要误会了——” “对不起,对不起。”她马上改口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没有想要破坏你和元导——” “我接受你的道歉,但真觉得没有相处的必要,也希望你能理解我。”他有点苦笑道,“我现在和旁少平的官司还没扯清楚,网上的风评降到了谷底,和我牵连了没什么好事。” 易庭北快速说完,觉得自己差不多把话说清楚了,应该可以从另一个出口退出。没想到外面传来稀里哗啦的人声,殿门被推开,好几个工作人员推着架子和灯走了进来,他们后面跟着的赫然是元夕。工作人员显然没料到这场景,几个人对视了一眼,有种终于可以吃瓜看戏的默契。 自从元夕和易庭北的绯闻爆开后,两人公然在片场出双入对,每个人心里都跟猫抓了一眼难受。可碍于谢导发话,不准多问多说,不准接受媒体采访等等,只好强行按下。叶司静天天哀怨地仿佛一个幽魂一样,要不然在拍戏,要不然就盯着易庭北看,偶尔还一个人落泪,其实算是赢得了大部分人的同情心。没想到今天,直接修罗场了,也是有勇气。 易庭北脑子发热,知道叶司静可能要利用自己来做点啥,二话不说直接和她擦身而过,走向元夕道,“你怎么来了?” 元夕看看他,再看看后面做出哀怨的表情眼睛却显出几分狠劲的叶司静来。这个女人,压抑到了最后,终于耐不住要搞事了。 她扬扬手里的机关殿美术概念图,道,“要正式开拍机关殿的戏了,我来这边看他们搭景。” “我跟你一起好了。”易庭北立刻表忠心道。 她冲他笑笑,自然是发现了他的心虚和慌张。这人的心理素质有待加强啊,什么坏事都没做,她连生气都没,自己把自己吓得半死。她伸手拍了下他汗湿的肩膀,分了一张图给他,道,“你去帮师傅们一下。” 女人的心思女人比较好猜,特别是叶司静这种连自己喜欢的男人都卖的女人。 易庭北有点不是很放心,但元夕以不容拒绝的眼神让他离开,他只好乖乖听话,走之前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元夕有点嫌弃地擦了一下,满身汗呼呼地就贴贴上来,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不过,她发现当易庭北靠近自己的时候,叶司静虽然低垂着头,但眼周围的小肌肉群在变化,显然是控制不住地怨毒了。 “庭北,你不要走。”她突然尖叫道。 易庭北有点惊讶地看着回头看她,这是,发什么疯? 元夕皱眉,道,“叶小姐,你——” “你不要说话。”叶司静幽幽地看着元夕道,“今天我就要问个清楚,庭北到底是要你,还是要我?” 这怕不是生病了吧? 易庭北明确道,“叶司静,我和你以前只不过是合作关系,没有任何之外的联系,你在做什么?” 叶司静不回答,半流着眼泪吼道,“易庭北,我那么爱你,为你付出了这么多。你说变心就变心,说不要我就不要我,还让我装出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你这个混蛋,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到底哪点对不起你了?” 元夕心里我操了好几声,这死丫头,未免狠得太没边了些,为了上位居然自己黑起来也不手软。她转头看看听见声音要围过来看热闹的美工师傅和几个女工作人员,知道这一波要搞不好,自己和易庭北真是要死凉快了。 事情太突然,易庭北整个人好像还没反应过来。叶司静吼完两嗓子,见人过来了,也不恋战,抬手捂住脸便想要狂奔夺路而去。 元夕怎么可能让她跑,她这一跑掉,自己是掉屎坑子里洗也洗不干净了。她反手一伸抓住她的胳膊,用力往后一拽将她摔在地上,发出一声惨叫。 叶司静为了上镜,一天只吃早晚两餐,每餐几片菜叶子而已,瘦得一阵风就能吹跑;元夕则是看着瘦,但因每天体力消耗大,所以不管是食量还是力量都超过她。两人拉扯这么一回,胜负立现,叶司静整个胳膊和腿被擦伤。 她道,“你跑什么?给我栽个第三者的帽子就想跑?今儿大家都在,咱们就一起来好好说清楚——” 叶司静显然没想到事情会往这个方向转,有点惊慌道,“元夕,你不要太过分,抢了我男朋友居然还敢动手。” 元夕冷笑一声,“真是天生做戏子的料子,没人给你写剧本也演出来一套一套的。” 她冲易庭北飞了个眼神,头偏向殿外,“你赶紧出去看看,有没有狗仔。我估计叶小姐是想演一场被小三横刀夺爱的戏码了。” 易庭北立刻反应过来,转身便跑出去。 紧接着,她又对外面道,“进来个人,帮我搜搜这个偏殿里有没有摄像头和录音设备。” 叶司静果然抖了一下,艰难地站起来,道,“我要找人来,你不能这样关着我。” “我不关着你,你给姚东打电话啊。他是老板,你让他来评理,或者让他报警也可以。正好让他理一理合同,上面给每个演员都签了的保密协议是不是不着数,是不是每个人都可以跟狗仔谈好了条件来偷拍——” 元夕的声音清脆响亮又坚定,透过窗棂子传到了外面。 易庭北推开殿门后没直接冲出去,反而从工具房里拿了个长梯子架到屋檐上。他快手快脚直接爬到屋顶的最高处观望,果然在两个宫殿的夹道里发现有两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男子在摆弄一个什么 分卷阅读76 设备。他心里操了一声,那玩意看起来像是个接收器,有监视器,也就是说,自己的健身房里被人偷偷安了摄像头? 他气得半死,二话不说从重重屋檐上跑起来,巴着边跃到围墙上去,然后猛然落地。没等他站稳,那俩男子便听见声响,抱起机器扭头就跑。易庭北跟着追出去,幸好他这段时间锻炼没漏水份,跑了几步便跟上了,一脚踹出去,将抱着设备的那人给踹翻了。 设备砸地上,男人翻滚着喊痛,却还是抱着手里的玩意不放。另外一个跑掉的掉回头来,跃跃欲试想攻击易庭北,没料到他直接走过来,一脚踩在摔倒男人的背上,拉着他的胳膊用力拔,几乎脱臼。 他暴怒道,“谁让你们来拍的?又是旁少平?” 第36章 姚东在片场和天京之间来回飞了约莫两个月,一切事务走上正轨,终于可以松口气小小地休假几天。他安排助理定了去南边的飞机票,好好地过海松快松快,没想到却被元夕一个电话大乱了一切。 她说,“剧组有人配合狗仔偷拍,你这边没发现?” 他大惊,道,“片场每天进出都有出入证的,怎么可能?” “机关殿,你自己过来看。” 电话便被挂断了。 他不知这女人搞的什么鬼,但终究不放心,叫了一个车从城里酒店回片场,又去了机关殿。 殿里灯火通明,布景还没完成,但工人师傅不知所踪,只偏殿那边的门口守了俩最信任的男工作人员。叶司静的助理在门口急得团团转,但却不敢进去,只不停地拨打电话,几乎要哭出来的样子。 姚东推开偏殿的门进去,包括谢导、莫向阳、叶司静都在,元夕更是坐在正中间,地上乱七八糟地摆了一些摄像头和监视设备。 他道,“大家,这是怎么回事?” 谢老没说话,指着叶司静道,“她是你坚持要用的人,现在怎么说?” 姚东丈二和尚摸不准头脑,还是莫向阳起身,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他脸色越来越白,偏头看向场中的元夕和站在她身边的易庭北,这俩祸害,居然又是因为他们生出来的事端。 叶司静怎么算是他非要用的人?只不过因为秦方那边的关系,为了给元夕扫尾才建议试镜,并且给说了几句好话而已。姚东没占过她的便宜,结果还得给她带黑锅,这口闷气真t下不去。 他急行两步,冲到中间去翻看那些玩意,元夕道,“这里面有一部分设备是剧组的,安装在健身房这边拍易庭北的日常,准备以后做纪录片用的。一部分是易庭北自己买的,用来记录每天身体数据变化。这两部分可以辨识出来,没有问题。另外的几个,来历不明,而且直接有俩狗仔在夹道那边配合拍摄。易庭北抓到一个,设备也拦下来了,但另一个人跑掉了,也不知道拍的东西是不是已经泄密了。” 姚东以杀人的目光瞪着叶司静,“你怎么说?” 谢老无力地挥挥手,“还说什么?该报警的报警,戏份该删的删掉——” 叶司静脸色苍白,辩解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不能这么冤枉我。我的经纪人呢?我要见他!” 事已至此,她肯定是认准了不能承认,哭得跟个泪人一样,“你们相信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想自己的戏拍完了,来找庭北说两句话。他之前生我气——” 元夕用力将文件夹砸过去,没直接击中,只是落在她身侧。她道,“还演呢?” 叶司静抖了一下,不再开口,委委屈屈地抽泣着,显然是要一个说法撑到底了。 姚东是个比元夕更没耐心的人,摸出手机来联系旁少平,易庭北幽幽道,“找旁少平吗?那家伙没种,从刚才起就关机了,联系不上。” 易庭北将自己抓到人纠进来后,便联系了以前的助理和策划,甚至还要了公司的固定座机号。可那边的回复一直是老板出去了,目前联系不上。他略想想就知道,这家伙冒着风险搞这么一下大的是想要翻身,结果失手了,自然是怕得要死。 “说到底,还是被元夕和你连累了。”姚东头痛,“没人会敢来拍咱们的这些布景和扮相,人要的就是你和易庭北的绯闻。” “这个是没错的。”莫向阳煽风点火道,“剧组也是跟着倒霉的。” 易庭北道,“我知道,所以这次事情的后果,我承担。” “你怎么承担?”姚东冷笑道,“我是怕你担不起。换演员,加档期,重新做宣传,要花多少钱你知道不?” “所以叶司静就是认准了这条,等自己戏份拍完了才动手,也是苦心算计过的。”元夕道,“你要是想姑息的话我没意见。不过后期等我们和旁少平还有她家的华堂公司撕起来的时候,别怪剧组受牵连。” “换!”谢老直接一锤定音。 “行,我马上联系她老板老刘,这人真是不懂事——” 叶司静捂脸道,“你们不能这样直接定我的罪,我做了什么——” “报警吧。”谢老道,“简直是乌七八糟,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呢?拿自己的前程当儿戏吗?这是演戏的态度吗?我在拍的时候给你讲的那些戏,全是喂狗了——” 元夕知道,老先生还真不太在乎人品,最重视的是对电影的态度。叶司静有想法,胆子大,能干,拍出来的那角色还真有几分出彩。她要能耐得住,等电影上演后,肯定是要小小地爆一次的,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想出这样的馊主意来。 恐怕,她是更贪心了,想要踩死自己和易庭北,供她上位,只没想到中间翻船了。 姚东要考虑的当然不止这些,他拉着谢老出去,小声低语。 莫向阳不想继续呆下去了额,离开前看着易庭北,再看看元夕,道,“你们还真是多灾多难啊。” “主要就是像你这样横生枝节的人太多了。”元夕说话也挺不客气的。 “关我什么事?”他摊手,盯着她看,却没从那脸上看出来心虚和害怕。 “你请客那天晚上的账还没跟你算,你觉得呢?”她瞥着他道。 莫向阳摸了摸鼻子,不吭声了。本来今天这边没他什么事的,只是元夕叫谢老过来的时候,他刚好要放工,便好心陪谢老走一趟。没想到无意间吃了个大瓜,更是对元夕当场的判断佩服极了。就现在摆地上的东西,再加上叶司静的表演,傻叉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要成为一个上位的明星,少不了拉踩别人或者被别人拉踩的事情,这些其实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如何做得精妙。显然,叶司静是有想法的,但执行力差了点,更倒霉的是遇上元夕这种凶悍的女人,只一拉就让她彻底失去战斗力。 莫向阳这边还在感叹,易庭北又 分卷阅读77 已经联系好了周平涛。从抓到那狗仔开始,他就没说话,也没笑,但任谁看他的眼睛都知道,这人全身上下每个毛孔都在发火生气。 “涛哥?”他道。 那边答应了,他又道,“之前说好了请你处理我和旁少平的合同以及欠款债务,底线是能要回来多少一半给你和律师分;我现在改主意了。” 莫向阳抬头看他,心里有点发毛,这小子火起来还挺吓人的。 “旁少平欠我的钱,一分也不能少;甚至要追索到这些钱投入他的那些项目的分红。对,全部都必须给我。相应的,这笔钱全部给你和律师处理——” 元夕有点吃惊,易庭北的流量她还是知道的,拍个ip剧公开的酬劳就是近一个亿,除掉公司的成本和各类开销,落在他手里的绝对不会少。旁少平之前欺负他性子好,赖账不给,几年里的欠款积累下来没两三个亿也绝对有一个亿。 想想一个经纪公司,要抽调一个亿的现金出来,这是多可怕的事情? 而且,这笔钱全给周平涛和经手的律师团,她相信人为财死,那些律师会跟疯狗一样咬死旁少平不松口。 这小子,狠起来真是连钱都不认了。 元夕想了想,拉着易庭北走出去。莫向阳跟在后面,叶司静已经是彻底绝望了,只好拉救命稻草一样对他道,“莫大哥,你和旁少平也有交情的,求求你帮我给他们说句话吧。要我怎么做都可以,一定不要报警——” 莫向阳有点同情地看着她,道,“想红嘛,姿态难看点不怕的,怕的就是走偏路。” 叶司静彻底受不了了,“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大家不都是这样做的吗?为什么别人可以,我就不行?我走到今天的位置,付出了多少,牺牲了多少,你们就这样毁了我,不怕天打雷劈吗?我只是运气不好——” 元夕彻底笑出了声音,“坏人在干坏事的时候没想过天打雷劈的问题,被人发现揭穿了,居然觉得别人该被审判?你脑子怕不是进水了——” 易庭北彻底厌弃她,可却带着点儿撒娇的声音扯着元夕走开,道,“别和她说话了,脏耳朵。走了——” 叶司静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的表情,也没听过他用这种声音说话,更没有直接地承受过他的厌恶。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在崩塌,可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两人出了殿门,今天显然是没办法干活了。姚东那边和谢老关于这件事没有任何分歧,已经达成了一致意见,由姚东打电话联系各方开始善后事宜。至于究竟是报警处理还是其它的补偿,具体有华堂的老板来协商。 谢老冲要走过来的俩个人挥手,让他们别过来,显然还是有些细节不欲他们知道。 易庭北点点头,拉着元夕,一前一后离开。 元夕感受到他的身体在颤抖,没说话打扰他。直到回到旅店,他有点发呆地坐在凳子上,死盯着她不说话。她伸手摸摸他的额头,一点点发热,但还在正常范围内。她想去给他倒点水喝,没料到他一把将她掀翻在床上,头埋在她胸口,磨蹭着不起来。 “嘿,兄弟,我胸小,你再压压就没了。”她拍拍他的头。 他还是不说话,像只小狼狗一样,半晌坐起来翻找手机,最后找到小丘的电话,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他道,“小丘,以前我说过想让你跟着我干,但没说过具体的情况。这样,旁少平给你多少钱,我翻倍。” 那边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他特别冷静道,“你来,包括原来的策划和宣传,整个团队的人全来我都收。对,我现在需要你们。跟我干,钱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不用干昧良心的事,你觉得如何?” 元夕缓缓坐起来,这家伙,被坑了几次,终于知道要主动出击了。在解约的紧要关头,将他团队的人连锅端了来,旁少平怕是要疯。 孺子可教。 同时,在天京的某处,旁少平满头大汗地等在一个包间门口。自接到狗仔报告失败的电话后,叶司静的助理给华堂那边报信,华堂的老刘直接给他发燃火,他就知道自己要倒霉了。顺风顺水了五年,他已经快要忘记以前那些到处没人理的艰难日子,即使是死,也不想再回去了。 包间里面传来一点点焚香的味道,偶尔有清脆的玉料碰撞声,最终有个女声道,“既然旁总这么诚心诚意,那就见见吧。” 旁少平彻底心安,知道自己终于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第37章 次日一早,元夕接到谢导的电话,要将易庭北的那个镜头提前拍,让她带人去化妆室做准备。 王小米取笑,“肯定是姚东受不了你们俩瘟神了,要踢走一个人改风水。” “那不正好么,你的假期也要结束了,带他回天京去处理解约的事情。”元夕收拾收拾东西,“我这边机关殿的戏份正式开拍,忙得没功夫理你们了。” 王小米摊手,“我资料收集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就等你这边结束后,正式开撕,敬请期待。” 元夕懒得跟她扯皮废话,直接去隔壁将易庭北叫醒去片场上妆。 他还没睡醒,整个人处于迷糊的状态,见了她就张开双臂要抱。 她用拳头捶了几下他厚实的肩膀,“别撒娇,走了。” 他只好爬起来,道,“你对你男人好凶。” 凶?她现在已经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了好么?做人不能不知足。 易庭北看着她有点淡的表情,但眼神凶悍,不敢再说什么,乖乖去洗漱。他看着镜子里怂怂的自己道,“易庭北,要加油啊,老婆都比你厉害,还怎么混呢?” “可是,做个耙耳朵,好像也很幸福啊。” 他这边还在自我沉醉,元夕已经等得不耐烦了,道,“你在忙什么呢?洗个脸就好了,妆发那边会给你全搞定了,快点滚出来——” 易庭北对着自己呵呵笑,道,“马上来了。” 两人去食堂简单吃了点,快要走到片场的时候易庭北猛然转身将她挤到墙角,冲她笑道,“嘿,之前说好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元夕看着他,道,“你说什么?” 他的身体紧贴着她,里面微硬的东西有点顶,道,“这个。你说拍好了,随便我吃肉——” 她似笑非笑道,“某人哭着喊着最爱电影,不拍就要去死,结果是为了——”她手在那玩意上用力捏了一下,“为了吃肉?” 易庭北吃痛,弯腰抱着肚子道,“它还没正式上岗过,被你搞坏了怎么办?” “这还不容易,找个替代的。” “你敢。” 元夕威胁地看了他一眼,试试敢不敢? 易庭北还想说点什么,她道,“给我憋好了,要发浪等正式拍的时候发。” 此时,天光还 分卷阅读78 没大亮,晨曦的光照得他脸发白,他双目盈盈,似乎会说话。 元夕被他盯得有点心发软,转头看看四周,连早班的人都稀少。她伸手指指自己的唇,道,“好了好了,便宜你了,给亲一分钟。” 易庭北笑了,立刻低头,轻轻含着她的嘴唇。 两人这段时间的亲密度不错,但因为她为了保持他的狼性刻意拒绝,所以他也很听话地仅止于口舌交缠。而且,为了不引起她的反感,他的主动性有所保留。 她尝着不咸不淡的吻,虽然舒服,但总感觉不太匹配今天的戏份。她手落在他身上,用力拍了下,道,“这么轻?我不会被弄坏的——” 他抬头,双眸染上了颜色,仿佛要吃人一样将她的唇全吞了进去。 元夕逐渐沉迷起来,待到两人都不太能自控的时候,一把将他推开。她扫一眼他满身血气,道,“保持好这个状态,直到开始拍摄。” 易庭北深吸一口气,强行按下内心的悸动,开始调整自己的情绪,不再说话。 到片场的时候,谢老已经在自己的小办公室里了,他戴着老花眼镜在看资料。 元夕将易庭北交给化妆师和服装,走到老先生面前,道,“谢爷爷,抱歉,又给你惹了这么大的麻烦。” 谢东晋取下眼镜看着她,“怕了?” 她微微摇头,道,“我自己不怕,但怕连累你。” “你家里要带你走我没办法,除此外的难处我都不在意。”他道,“圈子里这么多年,什么没见过?重新出来的时候就做好了心里准备。事情姚东那边已经处理好了,也和资方协商妥当,继续追加投资,该换的必须换了。” 她想了想,道,“秦方是不是有投钱进来?” 谢老笑笑,道,“有。他用的是你们元家的名义,所以论起来,你是我小半个老板。” “哈——”元夕想笑,其实心里早有准备,不过被老先生亲口证实了,还是觉得有点荒唐。 “不过后期追加我拒绝接受秦方的了,另外找了个老朋友。”他摇头道,“你要是真觉得过意不去,再给我做几个盒子。上次的那个虽然还不错,但一看就是临时拿来凑数的。这次我要更难的——” “那好办。”元夕想了想,道,“我给你做一个缩小版的机关殿模型怎么样?能动的——” 老先生马上高兴了,“这个好,这个好。” 超级玩家,就是这么好哄。 聊了一会儿后,妆发那边来人说易庭北的扮相出来了,让去看看。 谢老立刻起身,元夕帮他开了房间门。 化妆室内灯火通明,几个女性工作人员围在穿着黑色军服的易庭北身边,一个帮他调整身上的黄金配饰,一个给他扣扣子,还有一个在用镜子给他看化妆后的效果。 他抱着帽子,偏头看镜子,饱满的额头和鼻梁成一线,红唇微微翘起,肩背被硬挺的军服拉得笔直,整个人仿佛一株向上的玉树。大概是妆容的影响,他没有任何表情,只眼睛略带深沉和渴望,有种顾影自怜的美感。 谢老没说话,慢慢走过去,挥手让工作人员站开。易庭北要动,他忙道,“就这么站着——” 老人家围着他转了一圈,道,“把帽子戴上。” 易庭北抬手,将军帽放在头上,调整了一下位置后放开。 谢老点点头,“走两步我看看。” “好的。” 易庭北环视了一下房间,见元夕靠在门框边微笑,他缓缓收束腰腹,以矜持的姿态冲她走过去。越是靠近,眼睛越亮脸上的表情越冷静自制,到最后,几乎成为两团安静燃烧的黑色火焰。 最终,他站定在她面前,没有开口,微微抬了抬下巴,垂着眼睛高傲地一寸寸扫过她的眼睛、嘴唇,最后是胸膛。 元夕身体僵了一下,这死小子,居然大庭广众之下勾引她。 “很好。”谢老在后面道,“去外面的绿幕,可以拍了。” 易庭北听见后,并不如早晨那边兴奋,反而是如同一个贵公子一般,极其淡定地将视线挪开,微微点了下尖尖的下巴,转身,尔后沉着地离开。 谢老跟在后面,道,“他这是开窍了呀。” 元夕不想拆台,那小子根本就是□□焚心,想吃肉想疯了,强行装腔作势罢了。 绿幕前的拍摄准备已经完成,部分演员和和工作人员正在等候。 易庭北一走出去,仿佛是焦点,所有人的视线自然而然地拢了过来。他似乎还真就沉入角色设定了,完全无视别人的目光,从人群里穿行而过,高傲得仿佛一个贵族在巡视自己的子民。他的全身被军服和手套包得死死的,头上戴着沉重的异族帽子,脸上画的妆容十分欧化,配合他的高眉骨异常和谐。没有露出一丝多余的皮肤,可全身上下都是荷尔蒙在涌动。 马超调整几位,从镜头里看了一下,侧头对元夕“哟”了一声。 元夕懂他,这家伙拍过的明星不少,一旦遇到心仪或者征服了自己的,便会发出这样的怪叫来。她走过去,道,“怎么样?” 他动了动颈项,骨节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道,“视觉美颜的顶峰,还有身上那个味儿,感觉刚参加完酒池肉林的盛宴,勾得人——” 好了,那是好朋友的男人,评价到这里就可以了。 元夕摸了摸嘴唇,那上面似乎还残留最后他的味道,点头道,“是不错。” “还有那个腰。”马超将镜头挪了挪,“贼有劲儿了。” 她又笑了,这大半个月来,人天天在偏殿里和器械较劲儿,皮下脂肪几乎一丝也没有,不辜负了。 谢导那边喊了准备开始,各个工种的人才如梦初醒一般动作起来。马超马上将机器推过去,冲元夕比了个大拇指。“你放心,保证把你家美人儿给拍到魅力爆棚的样子。” “谢啦。” 元夕也不客气,走回谢老身边,陪着他一起看监视器。 因为整个场景没有任何台词,只是易庭北带着一群大小官兵站在船头上仰望大6。而所谓的大6和船需要后期制作,因此现在便显得有点可笑。 那么嘈杂的环境,易庭北还能绷住那个劲儿,接过副官递过来的佩剑,抽出,高高举起刺向天空。 谢老看了点点头,对元夕道,“你调\教得不错。” 元夕其实是有点儿骄傲的,但遥遥地和易庭北的视线对上,她便觉得冲天而起的剑,是他不可描述的下半部分。这家伙在演戏里,彻底释放了自己的渴望和无耻,并且以美丽的脸孔将之精致地包装起来,蛊惑她,并且诱惑着屏幕前的所有的观众。 她心里的危机感顿时起来,他必然是一个祸害。 拍摄完成,元夕立刻开始排下一场,他甩开想和他合影的 分卷阅读79 众人,沉着眼睛站在她身后。她被看得如芒刺在背,扭头道,“你先回去休息。” 易庭北不说话,对着她微微一笑,指了指她放手机的袋子。 她摸出手机打开看,短信上附了一张截图,正是城中那酒店定的套房。他道,“我准备好了,等你——” 她忍不住老脸一红,佯装无事放回手机,这天气,越来越热了啊。 第38章 元夕忙完片场的事情已经是下午七点多,幸而当天没有夜戏,可以自由安排剩下的时间。她摸出手机看易庭北给自己发的订房信息,有点期待又有点头痛。 所以说,谈恋爱找什么青勾子,承担的期待太大了。 她慢悠悠往旅店走,半道遇上莫向阳的保姆车,他探头出来道,“元导,又是一个人呢?” 这几天的巧遇太多了,她道,“嗯。” “元导怎么这么冷淡?”他道,“明天就要正式开始拍机关殿的戏份了,我心里没准,要不要再讨论讨论剧本?” 元夕想笑,无所谓道,“你要是没被打够的话,我可以再揍你一次。” 莫向阳憋了一下,道,“你可以别这么凶吗?大家好好说话,联络感情,很正常的事情——” 元夕冲他摆摆手,直接走了。 莫向阳不可置信地冲助理道,“我有那么讨厌吗?怎么一点面子都不给?” 助理小姐姐保持微笑,心里吐槽,人男朋友都跑面前来警告了,老板居然还敢伸爪子,好像还真是被揍上瘾了。 元夕回旅店的时候王小米不知道跑哪里疯去了,她收拾了一套换洗的衣服装小包里,顺便将小手锤带上。离开之前给她发了个短信,晚上不回来住云云。 王小米回来一个怪笑,道,“晚上好好玩,别担心我之类的。” 片刻后,易庭北又来了个短信,发来一个专车的订单消息,让她去影视城门口上车。她盯着那车牌号看了几秒钟,小伙子现在紧迫盯人,有点黏糊呀。 到了门口,果然看见一辆黑色的大长车停着,她走过去和司机核对订单信息,没想到后侧门打开,一只手将她给拽了进去。 “啊呀,你在?”元夕失力,跌倒在他腿上,便也不挣扎了,干脆找了个好位置躺好。 易庭北轻笑,低头抵住她的额头,“我等你好久了。” “怎么不在房间里等?” “好多人来找我,麻烦。” 她乐了,“片场的?” 他有点不太情愿,嗓子里发出一声,“嗯。” “小子,你长心眼啦,学会跑我面前来讨赏了?” 他被揭穿,有点不好意思,但却又换了个理直气壮的表情,“那你说我表现好不好?” “一般一般,继续加油。”元夕伸手摸摸他脸,“别吵我啊,我先睡一会儿。” 这几天的工作量实在太大,她除了忙剧组的事情,晚上还得跟王小米和他聊天,处理一些网上的舆论。有时候周平涛那边也会将《挖祖坟》的筹备意见发过来电话讨论,也就是说,她正经睡觉一天不足七个小时。 “你睡吧,到地儿了我叫你。放心,有我在——” 元夕听见他假模假式装大人的话有点好笑,同时又很窝心。这小子在短短两个月内的成长惊人,果然如他自己所说,他是体验派的人。 车摇摇晃晃,两眼一闭便昏昏沉沉。元夕很快便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柔软的床铺里了。她伸了个懒腰,翻身起来,发现自己已经在酒店房间了。 外面的天黑透了,房间里只开了床头灯,灯光十分朦胧。 她走出房间,发现易庭北坐在外间的沙发上听什么东西,大概是怕吵醒她,所以戴着耳机。她扑过去,他顺手将她接住,道,“睡好了?” “好了。你在干嘛?” “小米把全部问题整理好发给我了,我在用软件听。” 元夕仰头看,ipad屏幕上果然密密麻麻的各种问题,诸如“庭北哥哥真的恋爱么?是否考虑结婚?什么时候重新开始工作?今后的发展安排?为什么不关心粉丝?恋爱之前不告诉粉丝就是不尊重——” 她道,“你怎么回复的?” 易庭北演示给她看,当软件读完一个问题后,他会用语音输入转化成汉字。可能是操作不太熟练,这么一晚上才答了不到十个问题,所以说,没有团队帮忙,他显然很瞎。 “你那个小丘的助手,什么时候就位?”元夕在他大腿上翻了个身,嫌弃他肉硬不舒服。 他将自己的手垫在她头下,道,“和涛哥约好了明天回天京见律师,所以小丘他们也是明天见。不过,这次我想再多找一个自己的人,起码得看着这些人点。按照小米的话说,制衡,对不对?” 男人果然是在战场上成熟起来,即便人笨,多吃几次亏,也学出来了。 “嗯,我帮你看看。”元夕拖过ipad,将问题念了出来,“亲爱的庭北,你觉得真爱是什么?” “真爱就是看见她的第一眼。”易庭北将自己的答案念了出来。 元夕仰头看他,漂亮的下颌弧线配上温和表情,很顺眼。她转眼继续念道,“为什么不和粉丝分享心情呢?” “还没有想好是以什么身份将她介绍给你们,就被发现了。抱歉——” “那么,你希望她是你的什么人呢?” “如果可以的话,能一辈子在一起的那种。” “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可以和她一起拍电影,一起做任何事情,去哪儿都行。” “如果让你在红和她之间选,你要谁?” “她。” “是不是你觉得红了,就不需要粉丝了?” “不是的。如果我和她在一起能够得到大家的支持,我会感觉全世界都在祝福我们。” “那粉丝该怎么办呢?” “十年来,大家最喜欢的还是公子扶苏。受到这么多宠爱,很惶恐,很怕没办法再创造出新的形象。可和她在一起的话,我有自信能献出更好的作品——” “那个女人,是有钱还是有权?”元夕忍不住笑出了声音,这些小姑娘,真是可爱得要死了。 易庭北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她有才。” “老公,你是不是被潜规则了?”她念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他抵在她的唇上,小声道,“哎——” 元夕一把将他推开,他显然没想到她在气氛这么好的时候发作,身体一歪,道,“干嘛?” 她笑笑地用手撑在沙发上,“臭小子,占我便宜呢?” “叫我一声老公吃亏了吗?”他有点不太满意道,“你力气好大,而且好凶。” 成长后的第一件事情便是要在女人身上确立威严感,显然他在无意 分卷阅读80 识的时候,已经把元夕当成自己的猎物牢牢看管起来。 元夕起身,将ipad丢开,道,“饿了,有吃的吗?” “有的。”他伸手拿起茶几上的电话,按了几个号码后,道,“刚才定的餐,现在可以送过来了。” “全身汗渍渍,我先去洗个澡。”她在沙发上找到自己的包包,拿了衣服去卫生间换洗。 易庭北起身,“一起啊。” 她挑眉看着他,他很自然地走过去拉着她的胳膊摇,“一起呀——” “别闹了。”她拔出自己的手,转身进卫生间,把住门锁对他道,“好好等着客房服务来。” 易庭北可惜地看着被关上的门,吸了吸鼻子,空气里还有她身上的一点点香气。他忍不住心猿意马,下面又自然而然地鼓起来了。他用力搓了搓手,想找手机来看上面写的第一次重点,可怎么也看不进去,若是用听的放出来,好像又很羞耻。 易庭北游移不定的时候,门铃响了。他马上戴好口罩去开门,将自己的脸藏起来。 其实对他而言,今天晚上住店也挺惊险的。在网上注册了第三方软件定了酒店的房间,这很简单,可到了酒店半入驻的时候,拿出身份证就被前台的妹子认出来了。小姑娘很。” “你说。”他就着同一套刀具,自己也吃了一口。 “你现在开始冒头的男子气,是放任成长好呢,还是打压比较好?”她道,“要是放任呢,就会侵犯我的空间;要是打压呢,你就会成为一个小可怜儿。” 易庭北再将一块肉塞她口中,道,“快吃,凉了不好吃。” 她盯着他看,“你觉得呢?” 他连续吃了好几口,胃被填了个底才道,“亲爱的,你是觉得我现在这样不好吗?” 元夕耸肩,好当然是好了,只是她的本能在尖叫,自己快要彻底沦陷了。 易庭北见她答不出来,冲着她笑,趁她还没回神的时候,丢开刀叉,起身将她拉了起来。她还没来得及反抗,整个人便被扛在他肩膀上。她被顶得胃痛,道,“臭小子,放我下来——” 元夕喜欢运动,好做手工,在女人里她算得上体力出众的那一波。偶尔和男人一起加班,她也照样能扛机器,盯满全场。简直而言,她不是弱逼。 做爱这种事,不过是人的本能。在什么都没经历过之前,她是这么认为的。既然是本能,那就该如吃饭和睡觉一样,简单。 可事情在真正发生的时候,就不一样了。 易庭北扑倒她后,她也就顺势抱着他啃,两人在床上滚了几圈后,都觉得有点不太对劲了。她心里估摸着,易庭北这家伙不仅是没谈过恋爱,连女人的手也没怎么摸过吧?怎么总是没找对地方的感觉? 两人憋着,谁也不说,弄了好几次都没对。最后还是她受不了了,一把将他掀翻压在下面,道,“别忙了,我来。” 易庭北当时极羞耻,乖乖躺着没动,结果等她自己搞定后,痛得半死。这事吧,开头就是不舒服。她皱着眉头动了几下,结果苦还没完,下面的人就没声息了。 她不太相信道,“这就完了?” 易庭北的男人气焰立刻就灭了,他小声道,“对不起——” 她翻身滚下去,手意犹未尽地摸摸他的肌肉,道,“怎么中看不中用呀。” 他没说话了,她侧身看他,却见他一副恨得牙痒痒的样子,眼睛里火都烧起来了。 她道,“生气呀?” “给我十分钟,我要叫你知道厉害。”他不甘心道。 她打了个哈欠下床,捞起睡袍穿上,道,“算了,别逞强,我先出去再吃点水果。” 结果,没等她走出几步,整个人被拖了回去,直接压在床上动不了。小子咬着她颈项上的肉,恶狠狠道,“不准走,等着。” 元夕看易庭北整个人陷入低潮阴郁的样子,干脆伸手摸上他,动作了几下。毕竟是年轻人,身体锻炼得又好,没几下便又可以了。他惊喜地拉开她的手,然后彻底地冲进去,喜滋滋地动起来。 如果说第一次是痛苦的回忆,那后面的第二次第三次和第四次简直是地狱经历。 怀疑男人的行或者不行,管他脾气再好,都不能忍受。 最后,元夕真的来不起了,道,“易庭北,你吃药了是吧?” 易庭北头发汗湿,满身热气疼疼,显然十分享受她的身体,哑着声音在她耳边道,“姐姐,现在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侵犯了吧?喜不喜欢?” 其实,是有点喜欢的,但是也t太累人了。 元夕抱着被子睡了个昏天黑地,早晨闹钟响差点没听见。易庭北也是个有脾气的人,直接伸手将她手机给关了。她是没继续听见响声,脑子里那根弦绷不住了赶紧翻身起来,道,“不行,我得走了。” 他迷迷糊糊抱着她,“我下午回天京,你再多陪陪我呀。” “别闹,今天机关殿的戏开拍,莫向阳很难搞的。” 不知这句话那个点触动了易庭北,他疯了一样将她又亲了一通,从脸到颈项通没放过。 “好了好了,等拍完了我回去找你。”元夕拖着酸软的身体爬起来,见自己身上的皮肤还真没几块完好的。这家伙,到底是狼还是狗,亲了不够还要用啃的,一双大手揉着她的皮肤不放。她自己作为女人,知道没法和保养好的女明星比,更不知道他到底迷恋自己什么。难道说,智慧的光芒 分卷阅读81 还能引发性欲? 易庭北才吃了肉,刚尝到一些肉的滋味,怎么可能舍得放开她。他跟着下床,抱着她一起蹭到卫生间,帮忙开热水找衣服,又闹了一通。 元夕看实在不行了,正色道,“易庭北,你到底是贪图一时爽快还是想要长久?” 他没说话了,将头放在她肩膀上,好久才道,“当然是要一辈子,可一天也不想要分开。” “我想听你说一句话。”他道。 元夕头皮发麻,这小子,得到了她的身体还不足够,这是要彻底攻占她的心了。不过,她还有些犹豫,亲了亲他的侧脸,道,“你先回天京,等见面的时候我说给你听。” 易庭北看着她,道,“你真小气。不过,我可不像你这样。” 他贴着她耳朵,小声道,“元夕,我爱你。” 他的意思她明白,你看,我敞亮得很,说喜欢就是喜欢,绝对不会隐瞒。 元夕心里却还有一些犹豫,她确实是喜欢他的,可是谈到爱,却又差了那么一点点。她为自己感到羞愧,顺势咬了他的耳朵一下,道,“你等着我,知道吗?” 易庭北仿佛明白她的意思,将她抱得更紧了。 夏天快要结束,早晨已经有了点凉气。 元夕站在酒店楼下等约好的车,可能时间过早了点儿,车还没到。她隐约看见几辆保姆车出行,心知是住在这里的各路演员准备上工了,心里更着急。摸出手机要催司机的时候,莫向阳的车居然停在她身边了。 车窗摇下来,莫向阳戴着墨镜的脸出现。他道,“你在做什么?快上车?” 她有点犹豫,这家伙跟她可真不对付。 “别站着呀,这边守的狗仔很多。”他道,“你现在可比谁都红——” 话说到这里,她也不矫情了,直接上车。 助理小姐姐正在车中央的岛台上准备早餐,见多了一个人,细心分成了三份。 莫向阳取下墨镜,伸手取了一杯牛奶,眼睛却在她颈项上扫来扫去。 元夕心知自己被易庭北啃得不成样子了,但也没遮掩的意思,对着递面包给自己的助理道谢。她还是第一次看见影帝先生素颜的样子,虽然皮肤不如年轻的易庭北好,但更具有成熟男人的魅力。 昨天晚上,她拒绝了他的邀约,今天却出现在酒店门口,傻子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过,他好像没有很在意的样子,道,“庭北今天就走?” 她点头,“天京还有很多事需要他回去处理。” “这要彻底和旁少平掰了?”他道。 “应该是的吧。”元夕笑道,“莫哥,你现在不也是自己的经纪公司在打理?” “我?”他笑一下,道,“也不是每件事情都能按自己的想法来,单打独斗也蛮辛苦的。” “但自由最重要。” 莫向阳有心要再多说一点,但顾忌到易庭北走之前专门找自己宣誓过主权,心里的不自在还在;再加上他身边这助理有点阴阳怪气,总是怼他看上别人的女人,所以更不自在了。他不再说话,依然将墨镜挂在鼻梁上,眯眼休息。 元夕吃完早餐,和助理一起将车内收拾干净,这才坐好了休息。大概是晚上被折腾得太厉害了,所以摇摇晃晃地便起了睡意。幸而车开得十分平稳,她便放弃坚持,双手抱胸彻底靠在椅子背上开睡。 中途,车突然停了一下,她身体往前倾斜顿了一下。侧面突然冒出来一只手,将她的肩膀按住,这才没滑倒。她侧头看,莫向阳已经丢了墨镜,两眼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她镇定地道谢,重新坐回座位,偏头去看窗外的风景。 玻璃上隐约映出莫向阳浅浅的影子,似乎还盯着她不放。她混沌的心里突然炸雷一般响了一下,这家伙,怎么回事?不会是看上她了吧? 这想法一旦冒出来,便怎么都按不下去。 恰好手机响起来,摸出来一看,是易庭北的短信追过来了。他问她有没有上车,到哪里了之类的。 元夕想了想,对着外面一晃而过的原野拍了几张照片发过去,道,“快到了。” 易庭北果然很敏锐,他道,“这是谁的保姆车?” “莫影帝的。” 那边等了好一会儿才发了短信过来,道,“等我回天京了,让小丘把我的保姆车开过来给你用呀。” 这是吃醋了吧。 她笑了笑,道,“偶尔搭个车就行了,所以你不用多事。” 他还是不放心,道,“以后除了拍戏,你不要和他接触太多。” 元夕准备逗逗他,道,“你不是说他是个好人吗?” 易庭北看着手机上回过来的字,想死,半晌才语音一个字一个字输入道,“上次请客的事情忘了?我觉得他对我们不怀好意。” 元夕收到这条消息后,几乎能看见手机那头既纠结着不想说莫向阳坏话,但又不放心的易庭北,心里笑得要疯了。她干脆关了手机,暂时不回短信。如她所料,他在那头没收到回复急了,不断有短信过来,提示音震荡着她的手。 莫向阳大概也被打扰得有点烦躁了,翻出剧本来,道,“元导,车上也无聊,咱们要不要来聊聊剧本?昨天晚上本来有几个问题要向你请教的——” 元夕坐正了身体,迎上他的视线,道,“好啊,你说。” 他沉吟一下,道,“剧本我看了很多次,也找谢导谈过几次,但有一点始终没办法想通。” “你说。” “作为一个工匠的继承人,你是怎么看待自己掌握的这门技巧呢?”莫向阳挺认真问。 她想了想,道,“其实,最开始并不喜欢木工,只不过是身在那样的家庭,没办法选择。等到自己可以选择的时候,首先要做的事情只能是斩断和家里的牵绊了。这玩意在特定的时期当然代表了比较先进的生产力,历史意义是要肯定的。不过,不能被这点荣誉给捆住了——” 莫向阳点头,“谢老最后让男主带着所有的图纸资料去南方,却又要安排更强大文明探索新大6找过来——” “技术发展到一定程度,便要推动社会生产力。如果不能,那就必须要变。”元夕看着他道,“谢老是想要让你演出男主拼死保下来的东西,在历史的洪流前其实意义不大。男主必要亲手丢弃这些,去挖掘和发明更强更新的技术,才能和其它文明抗衡。他要你在最后,有一个完全新的形象从你旧有的躯壳里长出来——” “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我们亲手建造起来的东西,终将被自己亲手埋葬,然后在废墟上再重建一个世界。这才是《天工开物》的意义。” 第39章 易庭北一个人抵达天京机场,这次没遇上粉丝,小丘又排出时间接机 分卷阅读82 了,行程很顺利。 小丘一见他就笑得很开心,帮忙开车门搬箱子,然后道,“北哥,以前都是我不对——” 易庭北召他回来主要是为了挖旁少平的根,不想听这种没用的道歉话,道,“这些话暂时不用说了,你努力做事,我看你表现。” “哎。”小丘马上应道,“我知道。” 保姆车直接开去了华影,两人抵达周平涛办公室的时候,一个六人团队的律师已经等在会议室了。 易庭北料到周平涛会在这个事情上做文章,却没想到阵仗搞得这么大。 周平涛道,“开玩笑,标的这么高的一单生意,一辈子能遇上几回?我要不是还有电影理想,搞完你这事就退休养老,你信不信?” 尔后,他转头对小丘道,“小丘,把你的人也叫上来,今天开会交底,把十年来庭北在旁氏的全部商业活动都整理一遍。” 易庭北自家当了五年的劳模,基本上天天都有工作,虽然记性很好,但也不至于蛛丝不忘。这个时候,小丘和策划们就很重要了,他们不仅仅能提供几乎每天的行程,而且一部分的合同条款和收款情况也一清二楚。 于是乎,两边加起来总计十二人,在会议室里折腾了一天。 小丘和其他人既然决定了要投诚,诚意也很足够,他们不仅提交了易庭北最详细的行程清单,还将全部的商业合同名录搞到了一份给律师。 律师拿着两份单子逐一核对,非常满意。 易庭北看着打印出来比巴掌还厚的纸,简单翻了翻,其实也有点傻眼。回头看,还真不知道自己居然劳模到了那种程度。电视剧和综艺节目的拍摄不说了,小到参加商业剪彩、走秀,或者被土豪邀请去过年团拜,一份份的钱看起来不多,但累计起来,居然是一个非常咂舌的数字。 他道,“旁少平会破产的吧?” 律师自信满满道,“那是肯定的。” 周平涛道,“不过,听说他也找人了。律师的阵容也很豪华——” 易庭北想了一会,道,“事情不小,钱既然花出去了,效果肯定要达到最好。涛哥,我让你办的其他事情呢?” “你的公司已经登记好了,也请了一个比较专业公关团队处理打官司期间以及你重新经营后的事情,这部分王小米有跟我联系,她来把握核心。”周平涛见他眉头没放开,安慰道,“你放心,即使不相信自己的能力,也要相信钱的能力。咱们这边一动作,你知不知道整个圈子都要疯了?就等着看你什么时候开始撕。不过,我为了避免旁少平那边找中间人来平事,律师那边有请圈内的老大哥给看着,我也拜托姚东给介绍了个人。这样,起码在关键时候有人能压住说句公道话,就是钱花得有点多了——” 易庭北现在担心的不是钱的事情,也不是官司,如周平涛所言,能用钱搞得定的事算不上大事。他真正不放心的是元夕,特别是上飞机前联系的时候,她发来了坐在莫向阳保姆车上的照片。 作为一个从身到心被彻底征服的年轻人,作为一个和元夕共同经历人生最美好(惨痛)第一次的男人,他巴不得天天守在她身边,将各路垂涎她的人给清干净。可他也很清楚地感觉到了,如果说他对元夕是百分百的话,元夕对他应该是百分之六十。如果真死皮赖脸地缩在她身边,她可能不会说什么,但永远都不会将他作为一个独立且有魅力的男人看待。她应该也是感知到了两边感情的不对等,有些愧疚,要让他等。 他只好收拾心情,强忍着离开,希望再见面的时候,自己身上更男性的成分被磨出来,令她彻底爱上自己。可离开不代表放手,只是要更小心地掌控她的消息却不被厌恶。可以说,这会是一件很有难度的技术活了。 律师和小丘两方的人马开始就更详细的问题进行深入讨论了,周平涛见他心思已经不在这个事情上了,拉了拉他,示意出去谈。 两人起身离开会议室,周平涛道,“还有个人,你得见见。” “你说。” “夕子的剧本我看了,挺不错的。几个主要的演员已经定下来了,制作班底我这边就有,但投资人想见你。” 易庭北挺诧异,道,“见我?” 周平涛点头,道,“这片算是小制作,她也只投了一半不到点儿,但因是第一次涉足电影,所以比较慎重。你也知道,新投资人嘛,挤不进去大导演的圈子,所以只好想办法扶持新导演赚第一桶金。她个人挺看好夕子的,就决定了要投,钱早就给我了。最近筹备,我向她汇报工作成果,她那边一听说你的名字——” 他没说下去了,易庭北秒懂。 解约迫在眉睫,大撕在即;形象也将破未破,还因为恋爱的事情被部分粉丝抛弃;缺乏专业的经纪团队谋划,目前他的工作和能够洗形象的作品几乎是空白;最重要的,他这些年走的是偶像路线,从来不是演员,所以被真心要投电影的人介意是必然的。 流量是一把双刃剑,可锦上添花,但一旦操作不好,对小成本电影也可能是灭顶之灾。 “约在什么时候了?”易庭北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主要想了解什么?” “一个女投资人。”周平涛道,“三十岁左右,看样子是家里给她钱让试手用的。她说既然是投资,当然是投自己最爱和最熟悉的,所以就选了这行。我接触了很多次,人挺靠谱,不会特别为难人,只是不放心。” “就今天晚上,我找了家私家菜馆。” 周平涛很轻松道,“你现在的样子,我很有信心,去见她应该问题不大。” 易庭北低头看看自己,肤色深了一个号,人比以前看起来瘦,但体重其实是增加了,只不过更多的脂肪转换成了肌肉。行走坐卧的时候,以前的那种奶和软少了四五分,表情和五官已经开始有纯男性的东西出来了。 周平涛心里很服气,元夕还真t有本事,一个软趴趴的花美男,活生生给搞成了个人风格突出的。好好弄下去,想不大红大紫都难。他现在手里有这么一个宝贝,当然想要四处显摆了。 “行。”易庭北干脆地点头答应了。 晚餐定在一家叫做十二时辰的私家饭馆,拥有自己的停车场,客人可直接从地下室出入,避免受到任何外界的干扰。每当周平涛有比较重要的客人需要招待的时候,便安排在这里。东西好吃是一个原因,更重要的是绝对私密感。 易庭北为了个人的安全,让小丘提前打理了自己的另外一个房子,重新采购了一些服装。他考虑着见投资人是比较慎重的事情,因此选择了一套比较正式的休闲款套装,没化妆,只清清爽爽的摸样,反而显得更帅气了些。 周平涛看着他嫉 分卷阅读83 妒,人和人的天赋真是不能比,被老天爷厚爱的人,随便怎么都好看。 两人抵达的时候,服务员说李小姐已经提前抵达了。 这位投资人姓李,据说家里从事珠宝经营,本身读的是艺术品设计专业,个人的品味很不俗。 周平涛推门进去后,便见两位年轻的女士已经坐在主位上了,一位自然是见过很多次的李小姐,长相比较端正;另一位却有些陌生,但很白,皮肤散发一种美玉般的光彩,显得很有贵气。她们微微起身,在见到后面进来的易庭北后,眼睛很明显地亮了亮。 他道,“李小姐,好久不见,又漂亮啦。” 李云曼客气道,“周总每次都这么客气。来,给你介绍下,这是我好朋友,姓崔,叫她崔姐就好了。” “崔小姐好。”他往后点了点易庭北,道,“这个,不用我介绍了吧?” 易庭北跨进来,对两人微微点头致意,道,“你们好,我是易庭北。” 李云曼笑眯眯道,“当然不用介绍,没想到真人比屏幕上更帅。” 崔如玉则是将他从头到脚扫了一下,点头道,“没想到身材也这么好。” 周平涛知道易庭北有些古怪的脾气,以前就不怎么爱和女人过份接触,立刻打圆场道,“来来来,大家都坐下。我让服务员先上点果盘,先聊着?” 易庭北微微一笑,坐在两人对面的位置上,没主动开口说话。 “易庭北?”李云曼歪头看着他,道,“我直接称呼你庭北,怎么样?” “可以的。”他道。 “你最近在忙什么?”她问。 “处理一些私人的杂事。”他参加《天工开物》的客串算是一个保密事件,剧组的策划想要等待最终成型后再发布消息进行宣传,所以他便简单道,“朋友帮忙进行一些调整。” 周平涛坐回来,道,“因为这段时间比较敏感,所以暂停了工作。一来这么多年没学习休息过,趁机充电;二来把麻烦都处理掉,才能轻装上阵嘛。” 崔姐只看着他,半晌道,“我听云曼说过,她投的这个电影主题比较小众,和民工相关。”她伸出一只素白的手腕,上面美玉玎珰,“恕我不懂,易先生这样的,合适吗?” 这问题听起来便有点找事的味道,但崔姐说话慢悠悠的,柔化了那种锋利,仿佛只是在拉家常一般。 易庭北却敏感地觉得这并不是闲聊,那女人看他的时候,眼睛太专注了些。 周平涛强行轻松道,“这不是要来见两位美女嘛,不然我拉一个民工来见你们,你们不怕?” 李云曼好像被逗笑了,但崔姐只勾了勾嘴唇,然后捧着茶杯喝水不再说话了。 第4o章 易庭北其实并不是很喜欢这样的场合,以前大多数时候只负责做花瓶,让旁少平去发挥。现在却不一样了,想要独立门户,商务往来的工作也必须抓一部分在自己手里。他比较一板一眼地回答问题,遇上实在回答不了的,微笑就是了。 幸好两个女人确实如周平涛所言,并不是很刁钻难打发的那种,在崔小姐第一个问题后,后面都只是一些闲话。 酒菜上来,大家略吃了一点后,也没谈到什么实质性的内容,便散了。 两人送了女士们去停车场,上车前,崔小姐转身看着易庭北,道,“我觉得,你其实并不用屈就。” 易庭北有点没明白,疑惑地看着她。 她道,“你的形象和气质都很好,如果好好谋划的话,可以走比较高端的路线,奢侈品广告肯定少不了。如果演了这次的电影,形象上——” 她见他不以为然的表情,笑了,“当然,这都只是我的个人建议,听不听随意。不过,如果你改了主意,可以联系云曼,她知道该怎么找我。” 李云曼微微一笑,道,“我也有投另外的电影,推荐个把演员也可以的。” 周平涛自然不会拒绝上门的资源,道,“那挺好,改天一定登门拜访。” 崔小姐上了车后座,李云曼在前面开车,两人离开的时候,崔小姐顺手戴上了一个墨镜,下巴微微扬起,显得十分矜持。 周平涛看着远走的车屁股,捶了易庭北的肩膀一下,“怎么样?我就说没问题的吧?” 这人也实在太乐观了些。 “不过,那崔小姐也太看得起你了吧?”他拉开自己的车门,道,“第一次见面就觉得你可惜了,你说她是不是——”说到一半,他有点坏笑,“是不是真看上你了。” 易庭北没怎么听他说话,摸出手机来看,没短信和电话,元夕好像没想过他。分开才短短的一天时间,感觉比一个世纪还要长久,他忍不住敲了个笑脸过去。 周平涛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摇头,这小子,还真是彻底栽进去了。他把他推到后座上,认命地当老妈子将他送回家。 易庭北一直盯着手机看,现在是半夜十点半的样子,若是没有夜戏的话,元夕早就该下班了,怎么还没信息呢?他忍不住有些烦躁了,但又不好催促,只能一个人发呆。 车行驶到新家的楼下,元夕终于回了条短信,说在拍夜戏,附上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机关殿机关已经全部打开,显出结构精美繁复的内部构造,莫向阳被威压吊在半空中,做出一个很艰难的武打姿势。 他呼出一口气,大家拍这个戏,都很拼命呀。 没一会儿,又来了另一张照片,是一个用模板拼装起来的基座平台,台面上立起了几根小小的立柱。元夕脸贴着这东西拍了张照片。 这东西仿佛是一个还没完成的模型,他语音道,“这是什么?” “你猜猜?”对面也回的语音。 “你在做的新机关盒吗?”他本能询问,可想想好像又不是,只好道,“你告诉我呀。” “承诺给老先生做一个机关殿的微缩模型,放在偏殿,每天休息的时候赶工。”元夕的声音好像有点疲惫,“今天有夜戏,得再等一会,所以先做点。” 易庭北也开始交代行踪,“今天和律师见面了,谈得比较顺利。涛哥还带我见了个投资人——”说到这里,他起了点坏心,修改道,“——见了个女投资人。” 周平涛在前面发出嗤笑声,易庭北清了清嗓子,强行厚着脸皮装没事。 “庭北啊,我给你讲,跟夕子耍这样的小心眼是没用的。”周平涛道,“你得另外想招儿。” 他当然有另外想要说的,比如说身体还痛不痛,需要不需要去医院检查之类的,但这样的话需要独处的时候才能说,有这么个大灯泡看着呢。 “她这人咋一看过去脾气还行,说两句有开始有点爆,来来去去最不喜欢被人拘束,而且特烦人控制她。既然你现在和她关 分卷阅读84 系摆明了,说明她还是比较喜欢你的。所以,你要做到既能合适表达爱意,又不要让她有被束缚的感觉。一天几十个电话追踪是不行的——” “我没有——”他有点心虚地否认,又道,“那该怎么办?” “怎么办?”周平涛坏坏地在后视镜里看他,道,“你长这么好看,要活用优势呀。” 易庭北不是很自信,道,“元夕很有内涵的,我觉得她不会看皮相这么肤浅。” 周平涛真是想要笑死了,肤浅?那女人根本就是最肤浅的了好吗?不过他不好太打击小伙子的自信心,只好笑笑道,“相信我,没错的。” 易庭北下车后,周平涛实在憋不住了,拿了手机出来发短信,“嘿,刚才庭北说你很有内涵,喜欢他绝对不是因为他长得好看。怎么样?是不是很感动?” 元夕盘坐在偏殿里摆弄自己的各种木条,这里因为发生了叶司静那件事情且易庭北也走了,所以将健身房撤了,改成工作人员的休息室。她在靠墙的边上给自己圈了块地出来,摆了个一米见方的大板子弄模型。 收到短信的时候,正在加工木条的扣边,手上一抖,毁了。 这周平涛,还真是促狭鬼。她丢开断掉的小木条,道,“你别戏弄他。” “怎么是戏弄?他自己说的呢?少年还很忧愁地问我,怎么让你更爱他,哈哈哈哈——” 元夕真觉得这人到现在还单身是有理由的,哪个女人看上他才是出鬼了。早前他将王小米介绍给她的时候,两人就这个问题进行了讨论,王小米直接道,“他这人当朋友还行,要是谈恋爱,会被虐死的。典型的大男子主义直男癌的同时,还不把女人当女人,当牲口。” 所以说,直男癌和不把女人当人,真的是非常奇妙的组合。 “所以,你是在做机关殿的模型吗?”莫向阳蹭过来好奇地看她手上把玩的各种小木条。 他对她的各种偏见其实没消失,甚至在酒店门口偶遇的时候达到了顶峰。他心里的吐槽很多,怎么他邀请她便不答应,易庭北一请马上就来了。当然,弱弱的理智在告知他人家是恋人,不能比的,但人的劣根性总是难以避免。甚至,当内心在软弱地说你看人家不把你当回事,所以没想要套路你的时候,也选择性的忽视。 可这人的存在感又太强烈了,特别是在机关殿的时候,无论操纵哪个机关或者不同变化模式里的机位或者走位,她搞出来后就特别漂亮。 本来,他存了心要挑刺的,可她只露了一手后,便彻底服气了。 此刻,他劝说自己,不过是来和自家的导演搞好关系,闲聊聊而已,所以不存在丢脸。 元夕将手机关闭,不理周平涛发疯,回道,“嗯,是。” “怎么做?”他也直接蹲坐下来。 旁边巨大的工业电扇发出呜呜的声音,鼓得莫向阳身上的丝绸长袍刮在模板的边缘上。他捡起几根比火柴棍子大不了多少的细木条,“只是按照比例做个模板,还是连机关一起复原?” “只是模型多没意思,当然要连机关一起。”元夕叹口气,“给老先生的东西,他要求高哒,不能凑合。” “我帮你好不好?”他碰碰地上的各种小工具,“我看网上有用硬纸板和胶水做的,超厉害。” 元夕笑笑,没说话。 莫向阳马上就知道,她其实并不觉得有多厉害。 果然,她的手指实在非常灵活,能用雕刀在小木条上开口做缺,简单几下而已,便凑成了开合的执行机构。她组合起来,拧了拧,能动。 莫向阳觉得这过程实在太神奇了,干脆摸了手机出来拍摄。 元夕的长相在圈子里只能说是普通人,可不知为什么,被镜头拍出来后特别有质感。特别是当她的全部注意力集中在那些小工具上的时候,两个眼睛在闪闪发光。 莫向阳拍了一会儿,见她的鼻尖上开始有汗珠,抽了一张纸巾递过去帮忙吸掉了。他这动作有点太突兀了,元夕一开始没注意到,等他的手挡住了自己的视线,才猛然往后一缩。 他笑笑,没说啥,指了指鼻尖。 她道谢,接了纸巾后擦擦脸上的汗水,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将手机调到无声震动,塞回包里道,“走吧,准备准备,开拍了。” 莫向阳有点遗憾,但又有些心虚,只好跟着起身了。 等了这么几个小时,只为了实景拍一个月下机关殿房顶上看的镜头,可完成后也到凌晨三四点了。工作人员稀稀拉拉放工散开后,元夕特别检查了全场,没问题后才晕乎乎回旅店准备休息。 等到了房间,习惯性摸出手机来看,才发现收到了好几条易庭北的短视频。他仿佛刚洗完澡,全身上下水气充盈,有点害羞道,“今天涛哥把剧本给我了。虽然我也不知道自己演哪个角色,但准备开始训练阅读克服自己那个弱点。” 说完这句话后,他果然开始磕磕绊绊地读起来。 剧本是元夕的主梗,因此她很熟悉里面的字句,刚开始的时候他只能念一些短句,而且里面的字词顺序还反了。不过,他也不贪心,念完一小段后便开始休息,他道,“我这样从短的开始,等到能一口气念完全部,是不是病就会好了?” 元夕躺到床上,给他回了一笑笑脸,她说,“等你成功后,我送一个盒子奖励你。” 第41章 次日一早,易庭北开机便发现收到了元夕的短信,兴奋得不行了,马上就要回电话。可再看时间便停手了,这么一会儿,她应该才睡不到三四个小时。 他躺在床上看了一段剧本,直到有些烦躁后才停止;尔后起床在客厅做了两组简单的运动,脑子清醒后便再读了一会儿。如此往复了几回,几乎能背下来那些字句。 收拾好这边的事情后,和老家的父母联系,他们已经结束了东南亚的长途旅行,回海城整修。前段时间在网上看到了他的风波,很担心,但对元夕更好奇,希望能见一面。 易庭北当然希望能见父母,但元夕那边还没到那种程度,便拒绝了。他记得母亲有个远房的侄儿,从小就是家族中的骄傲,一路从终点初中高中到大学,后来隐约听说在一个很高大上的公司上班。母亲听说他问起这件事情来,便道,“结婚了,小孩子两岁,在读幼儿园。上次和他妈妈聊天,说买了房子压力很大,需要一笔钱装修。我就借了些钱给他——” 她很好奇,“你们小时候不好啊,问他干什么?” 易庭北只好道,“我想自己开公司啊,所以试试看能不能找他帮忙。” 母亲很为难,“人家高材生啊,你这种职业。” 他有点心塞了,因为他的病,家里一向认为他不是聪明的小孩 分卷阅读85 ,挺自卑的。连带着后来走红,也被认为是长得好的原因,但其实并不多牢靠。 “试试嘛——”易庭北只好道,“也许他正好想换个平台呢。” 母亲犹犹豫豫,最终问了一圈,发了个电话号码、邮箱和地址给他。 易庭北看那地址,距离自己现在居住的这套公寓不远,便试探性地发了个短信过去约他中午吃饭。 他这个远房的表哥叫李洋,比他长六岁,从小学习好,为人很平淡冷漠。即便是考了第一名被大人夸奖,也不会显露多少欢喜的样子来。又因为家里比较困难,读书的接受亲戚的帮忙挺多,但极其有自尊心,绝对不占人一分便宜。他在大学毕业后没继续深造,反而工作还债,第一年便把亲戚家的钱都给还清了。 大家都说何必如此,他却一板一眼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道理是这样讲,不过亲戚感情就少了蛮多。特别是后来几年,他基本上留在天京不怎么回老家的,更是生疏。 易庭北在天京这些年,刚开始的时候还会和他联系,但对方从来不主动不拒绝,后来工作太忙,便断了联系。 也就是说,他这个表哥是个绝对不肯占一分便宜,公事公办将账算得很清楚的人。如果有他来帮忙,可能会忍耐下他的臭脾气,但人品绝对是可靠的。 不过,他还是有点心虚,担心被拒绝了。 没料到,对面的信息回得很快,直接同意了不说,而且发了一个定位过来,约在一间餐厅的包间见面。 易庭北佩服,聪明人果然是聪明人,还什么都没说,杂事便安排好了。 中午,易庭北全副武装出门,靠着地图和导航终于找对了地方,又在服务员怪异的目光下到了包间。 很久没见的亲戚,大家见面后都有些生疏。 李洋穿着衬衫和西装裤,因为天气热,扣子解开了好几颗,表情始终有点淡淡的样子。 “李洋哥。”易庭北有求于人,主动开口。 他点头,道,“我中午只有一个小时的休息,因为你再请了一个小时的假,所以有什么问题抓紧谈。” 这单刀直入的方式,易庭北还挺不习惯的。 他酝酿着该怎么说的时候,服务员来敲门上菜,他赶紧把取下的口罩戴上,低头看手机。等菜上完后,去关了包间门上锁,这才安心。 他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呢?感觉怎么样?” 李洋看了他一下,摸出自己的名片推向他,上面写了某某器械设备某大区销售副总字样。 在这个年纪,能做到这样的职务,下面管着十几个人,应该是算是年少有成了吧?易庭北不自信自己能不能挖得动他,道,“有没有想过转行呢?” 李洋还是看着他,道,“你可以直说,委婉起来咱们俩都难受。” 易庭北求之不得,有点红着脸道,“我最近出了一些事,不知道你有没有关注。想和原来的公司解约,自己单干。可我这边的人都没有管理和经营过,只懂基本的工作流程,不知道如何——” 李洋做势让他吃东西,听他磕磕绊绊说完了,道,“你想挖我过去给你管公司?” 他点头,道,“是这样的。我也只是建议,你看你——” “你知道我学的是什么吗?”李洋正经发问。 易庭北摇头。 “你只看了我的名片抬头,知道我的工作经历和实际管理经验吗?你这一行和我这一行有多大差距知道吗?”他又道。 易庭北依然是摇头。 “你不担心因为我不懂,把你公司弄得一团糟吗?” 他笑笑,“这个,大家都是重新开始,不怕的。你要是觉得做不顺手,咱们再请一个副手就好了——” 李洋皱眉,对他这种天真的态度很挑剔道,“你这样很不靠谱。” “没关系的,都是从不懂到懂,总会好的呀。”易庭北估计他考虑更多的是待遇报酬和发展平台的问题,心里估量和他说钱会不会太俗气,但还是鼓起勇气道,“我不知道你现在年薪是多少,但你来帮我,在这个的基础上——” 李洋摆手,道,“我晓得你不缺钱。” 易庭北有点狼狈,可能是傻人有傻福,他算是听旁博话的人,所以在以前拿到钱后就会找人帮忙买房子。前些年累积起来的财富就比较可观,跟家族里其它普通上班族比起来,还真是不缺钱的。不过,被这样点出来,就觉得自己有钱好像是一件特别俗气的事情。 “我现在的情况比较糟糕,但已经请了很靠谱的人在处理。相信再今年年底之前会有一个结果,等彻底理清后,明年就能开始工作。”易庭北努力摆出严肃的样子说起自己的计划来,“我现在手上已经完成了一个客串的电影,一个在筹备中的小成本电影。后期也会6续有各种的商务活动——” 其实是很寒掺的工作量,不过—— 李洋突然笑了,道,“你在努力说服我?” 易庭北点头。 “为什么?我相信你有更好和更专业的人选。” 他发现自己来虚的可能说服不了他,只好老老实实道,“我以前比较笨,没有刻意去结交经纪人什么的,人脉其实很少。又有旁少平那边不好的经验,所以对这些人比较警戒。我找你是因为,虽然……不是很喜欢你的脾气,但相信你的人品没问题。再有,你很聪明,专业上的东西应该会学得很快。反正我这半年也没有什么重要的工作,正好能安排你去朋友的公司观摩学习一下,补课方便的——” “如果我去,你需要我做什么?”李洋终于开始进入实质了。 易庭北心里有点高兴,这是凭他自己的能力打动的第一个人,他道,“帮我谈合同和监督执行,管理公司内务和杂事。总之就是——” “打杂是吧?” “不是,不是,是老总兼我的经纪人。”他道,“特别重要的职位,每个人都得听你的。” 李洋有点复杂地看着他,道,“你现在那个案子,我也听说过。” 他点头,事情搞得有点大,应该是各种街巷绯闻都有了。 “你嫂子是律师——” 易庭北瞪大了眼睛,有点不太相信。 “当然,她是小律师,也就是听人聊了点边角余料,不过大概是知道你出的钱非常多。现在好几家律所在抢这个案子,一是标的大,二是名气大——” “你来找我的时候,我约莫知道可能是关于这件事情。我也就给你聊聊我现在的情况——”他放下筷子,双手合十,有点厌倦道,“现在的企业是外资,薪水还不错,就是工作压力很大。出差频繁,一个月累计在家七八天不到,上升空间有限。” 易庭北眼睛一亮,充满期待地看着他,“我这里上下班自 分卷阅读86 由,上升空间无限——” 李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道,“我有要跳槽的打算,目标还是本行业,毕竟人脉和资源都在。我没意思要去新的行业开辟战场,现实条件不允许,主要是经济问题——” “洋哥。”易庭北的称呼又变了,“我想来想去,真的就最信你。” “这话我信,毕竟你找我干这事,其实没什么好处。”李洋看得特别开,“你有没有想过用我的几个难处?” 他点头,“想过。” “讲讲。” 易庭北感觉被面试的是自己,只好道,“你的人脉不在圈内,刚开始可能会没人理睬你;我没后台没背景,也许抢不到好资源;如果过了一两年没起色,我自己生活可能不成问题,但是你要想再回去原来的岗位就很困难了,风险特别大,对吗?” “你有想过怎么解决吗?” 他只好老老实实道,“我可以在两年内把你的房贷解决了。” 李洋快速在心里计算了一下,道,“你既然不怕死,那我也不怕,来吧。” 约饭完毕后,易庭北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幸好李洋和他是谈钱没谈感情。他摸出手机来,邀功一样给元夕发了语音,道,“今天把经纪人的事情搞定了,找我表哥李洋,他应该是一个很可靠的人。” 元夕刚睡醒准备去机关殿,收到短信后瞄了一眼,然后立刻联系周平涛。周平涛那边已经也收到的更详细的语音,包括待遇条件等等,最后嘲笑道,“你男人现在就像是个冤大头一样,到处拿钱砸人。” “那有什么啊?总得先学会花钱,然后才能学会如何正确的花钱嘛。自己走过的路,才晓得怎么不掉坑嘛——” “对不起了,壕,我不该拿钱的事情来取笑你男朋友,你愿意,你以后养着他吧。” 元夕几乎要透过屏幕看到周平涛嫉妒的嘴脸,干脆给易庭北发了个短信,“你做得很好,加油呀!” 第42章 易庭北感觉自己可能是要上瘾了,他特别特别喜欢被元夕表扬的滋味。 于是疯了一样把自己的剧本录音传过去,只想听她说一句声音很好听;每天的日程安排说一遍,想让她表扬自己没浪费时间;和王小米一起在网上回答粉丝的问题也要炫一波,说自家的铁粉好像已经占据了舆论的上风。 诸如此类,乐此不疲之际,元夕来了一条,“亲,你可以稍微缓缓发短息的频率吗?我这边很忙。” 一盆冷水把他给泼醒了,立刻想起周平涛曾经说过元夕的个性最厌烦人纠缠了。他马上恐慌起来,给周平涛打电话询问,“刚我和元夕发短息,她让我缓缓,说自己很忙。涛哥,你说是不是我打扰她了,她讨厌我?” 周平涛气死,道,“你知道不知道我现在在给你忙什么?打电话就是讲这狗屁事?” 易庭北马上内疚了,因为解约的诉状递交去法院了,两边的律师开始正面交锋了,周平涛俨然成了最忙的人。他马上道,“抱歉啊,我不该打扰你。” 周平涛只好道,“这种事情,你问女人比较好,那个王小米——” 易庭北只要去问王小米该怎么处理,她正在自己的号里和核心的粉丝交流策划案,无所谓道,“夕子怎么可能会生气,应该是真的忙了。” 听见这么无所谓的回答,易庭北还挺后悔的。他翻身从床上坐起来,看看手机上的时间,此时距离两人分开已经有半个月了,所以,他去探班看她亲自解释一下,应该会好些的吧? 元夕自然不知道易庭北的想法,她现在忙得飞起。机关殿里的戏份拍得差不多了,她每天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道具组沟通,转变里面的机关模式然后再还原。进度比原来的设想要慢很多,虽然莫向阳本人没什么意见,但统筹好几次来沟通时间,说他那边签的合同天数有限制云云。并且,剧组还要卡一个时间点去拍摄一个竹海瀑布的景,目前正值丰水期,要错过了水就枯了云云。 如此,她在保障演员休息时间的情况下,不得不每天自行加班,提前和道具组的人将准备工作做好。 这么搞了大半个月,终于熬到最后一个镜头,可还得等到傍晚的时候,拍夕阳下的莫向阳。 她跑去偏殿开冰柜拿了一瓶冰水,仰头喝干,提振精神。 这冰柜是开拍殿内戏后莫向阳让人搬过来的,随时补里面的各种冰水,免费给剧组工作人员的福利。另外几个演员见了后,也原样画葫芦送了冰柜来,里面又是各种龟苓膏之类的消暑甜品。 “元导,怎么样?”莫向阳脱了戏服,只穿着贴身的白色旧式纱衣。 她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又看看外面的天色,道,“夕阳的颜色还不够红,再等会儿。” “我不是说这个,是想问这边的戏完了后,你要不要跟——” 元夕摇头,道,“机关殿完了我就走。” 周平涛那边已经来了好几个电话催促,不仅仅是易庭北的官司开动了,而且他们的项目基本差不多了,也接触了好些演员,最终要等她回去定。 “拍你自己那片?” “对。” “能讲讲是个啥片呢?”他尽量做出满不在乎的样子,但眼睛出卖了他。 元夕放下空瓶子,颇有意思地看着他,道,“莫影帝,在你眼里我是个骗了易庭北的大骗子,你就不怕问多了自己也上当?” 他老脸一红,“那个,不是,哎,误会——” 她挥挥手,道,“一个小成本荒谬搞笑片,没啥——” 女人这么大度,一向自诩为大男人的莫向阳反而被搞得有点下不来台。他出了一身的汗水,感觉衣服有点贴在后背上。他心里默默念着元夕两个字,再看她精神满满地去招呼道具师傅们调整机关,眼睛一点也挪不开。 这个女人,和旁边那些精雕细琢的太不一样了,可她做出来的成品—— 莫向阳的眼睛转向了依然摆在墙角还没完工的机关殿模型。 那玩意精巧复杂,几乎可以说是人类手工能达到的极限了,称呼为艺术品也不为过吧。这样的东西,居然出自一个看起来样貌平平的女人之手,他其实也是有点震惊,内心同时也隐约明白,恐怕易庭北所谓的喜欢或者爱或者女朋友,是真的。 这么一想,他的心就更痒了。 元夕离开莫向阳几步,继续和道具师傅一起将全部的机关打开,整个殿的中央屋顶被缓缓挪开,出现一个能看到夕阳晚照的天井。这最后一场戏,是要拍摄机关殿终于显露出真身全貌,尔后毁灭在大火之中。 “好了,开始。”得到一切就位,她坐到监视器前,“就位了——” 谢老一个人半靠在座位上,迷恋地看着那天井和天井周围的出箭 分卷阅读87 口,半晌道,“真的可以射出箭来吗?” “可以。” 以秦方的变态性格,当然是可以的。 谢老叹息,“真好。” 元夕笑笑,这玩意确实费事,但要说好肯定比不上现在的各种高科技武器。人所迷恋的,其实是在原始的环境里能够发挥出最强的人力和脑力。 时间到,场景好,莫向阳就位,绿幕拉开,开始拍摄。 易庭北风尘仆仆,下了飞机后打车,一路心急如焚,抵达片场的时候已经是天色擦黑了。他先去旅店下边转了一圈,元夕所在的楼层没人,可见大家还没放工。他有点忐忑,不想去打扰她的工作,但又实在不放心,只好绕着旅店转了一圈,看见自己停在车场的那辆车。 他走过去站了会儿,依然心慌,干脆转身往机关殿走。 没多远,便见一群工作人员扛着各种东西散开,想来是下戏了。他有点兴奋地走过去,和几个熟人打招呼。那些人主动道,“元导在后面,马上就出来了,你不要心急呀。” 易庭北的小心思被点中,挺慌地,可强行撑着道,“我不着急。” 然后是一串笑声,夹杂着女音道,“怎么能那么可爱?” 易庭北笑了一下,红着脸走去殿门口,果然看见元夕和谢老站在走廊下说话。她好像很累的样子,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揉着手腕,表情比上次见面更憔悴了。谢老仿佛递了几张名片给她的样子,莫向阳也从后面走进来,笑嘻嘻地给了她一个什么东西。 他眼睛里只看得到她,紧盯着走过去,却听见莫向阳道,“你拍什么片也不说,给剧本看看呀,要是时间凑巧有空档,我也去客串呗——” “小片子让大影帝客串?我怕被你的粉骂死——” “可没见你怕呀,庭北那些粉那么悍——” “那是因为我现在忙,没功夫上网,不然内伤。” 易庭北听他们嬉笑,眯眼看着莫向阳,这家伙还真是不死心呀。他站在一根柱子边,清了清嗓子,道,“元夕——” 三人回头,谢老一脸年轻人呀的表情,莫向阳脸僵了僵,元夕则是有点惊讶,道,“你怎么跑来了?” 他走出去,跟谢老打招呼,眼睛却只看着她,道,“就来看看呗。” 谢老哈哈一笑,找个借口走了,道,“啊哟,明天给你放假。” 易庭北已经被奚落过一回了,脸皮被训得厚了一些,立刻道,“谢爷爷,你真是大好人。” 莫向阳偏头看向不远处,道,“不打扰你们了,再见。” 元夕冲他们挥挥手,斜靠在外墙边,有点懒洋洋的样子。易庭北绷着精神,见人都走开了,伸手拉着她便往外走,非常迫不及待。 她道,“天京的事情忙完了?” 易庭北没吭声,只闷头走,一路出了机关殿,往旅店方向。抵达停车场后,他从包里找出车钥匙,拉开车门,将她塞副座上去。 元夕没反抗,靠在椅子上就想要睡觉。他伸手捏捏她的脸,见她没睁眼的意思,低头在她唇上咬了一口。 她动了动眼皮,贴着他唇道,“累——” 易庭北心里本来窝了一肚子话想说,见莫向阳趁自己不在的时候挖墙脚心里也有点气,可见她这样带着点儿软软的音调说话,便什么气都没了。他顿了一下,继续亲亲,道,“你睡,让我亲一下就好。” 被他这么弄了,还怎么睡?她睁开眼,道,“你还没说怎么过来了?” 他凤眼看着她,道,“想你了呀。” 元夕被他这么一看,心痒得不行,手摸在他脸上,“这才多长时间呢?” “一天也不想分开——”他低着声音道,“难道你不想我?” 她哈哈一笑,除了睡觉前看他发过来的短信和音频,还真没特别想过。不过现在这种时候,说实话煞风景,只好顾左右而言它道,“天京的事情都妥当了?” 易庭北的窍门开了一半,自然懂她的目的。他看着她,有点咬牙切齿,“你的良心呢?” 真想把她的心挖出来看看,到底是用什么做的。 第43章巧合? 元夕在车上睡足了大半个小时,可进酒店房间就遭殃了。 易庭北跟饿了大半辈子的狼一样,叼着她这块肉就不放,从门的地方开始亲,一路将她剥得一干二净丢到了床上。她还想聊两句近况,结果这小子急火火地做了措施都没做就冲了进来,痛得她半死。她一脚想把他踢开,结果被无情地压制了。 见他有点委屈地看着自己,眼睛水润润的,脸上又带着满满的欲望,她就软了。 算了算了,反正都是这个冤家,就不计较了。 两人在床上解馋了一回,元夕去卫生间泡澡,又被他拖起来放洗手台上办了。她实在没精力跟了,结果他又抱着她去阳台边的软塌。 元夕刚开始觉得有点累,结果被他弄得清醒后自己也来劲了,而且很看不起他只顾横冲直撞的粗暴技术,直接翻身将他压下去,道,“技术太差了,好好跟我学。” 虽然吧,其实她自己也没啥经验,但至少知道怎么让自己舒服。特别是他在下面的时候,眼睛半眯不眯,一点点上挑的细缝里透出水晶一样的光,脸上带着潮红和沉醉的表情,令她不由自主地跟着发热。 于是两人颠龙倒凤,晚饭都没吃,闹到半夜。 等到易庭北的肚子发出咕咕的声音,两人呆了,然后捶着床大笑。 荒淫无道大抵也就如此。 客房服务餐送来后,两人对坐着吃,没功夫说话。 易庭北吃两口看她一眼,道,“机关殿的戏拍完了?” 元夕点头,道,“咱们可以在附近玩两天再回天京。” 这计划好,他瞬间被治愈了,道,“好啊。” “想去哪儿玩呢?爬山、看水、还是干别的什么?这边有几个古镇,也可以去转转。”夏末秋初,不是旅游的季节,人应该不多。 “去古镇呀。”易庭北乐得要疯掉了,“之前去很多地方都是为了工作,没好自己玩。” 元夕见他这样子,又道,“你喜欢旅游?” 他点头,道,“喜欢。以前旁博哥还在的时候,每年会安排一个月的时间带我到处走。最开始是去的西藏,后来又去过新疆。他在新疆也有朋友,带我们进南疆玩,去草原上——” “行,那以后咱们也每年安排一个月到处玩好了。”元夕想了想,“你下半年虽然有旁少平这个麻烦,其实工作是比较少的。这样,在开拍前咱们去勘景,顺道去天山。” 易庭北盯着她看,低头,尔后又抬头,“元夕,你真好。” 元夕看他那样,“感动了?” 他点头,心都湿了。 “这么简单就感动了?” 分卷阅读88 她心里叹口气,这么敏感、情感丰富又具有表达力的人,怎么就落旁少平手里荒废了呢?这娃的资质,不比莫向阳差呀。 “我知道你最好。”易庭北冒出一句来。 “真的?”她笑了,凑近了看他,“真爱上我了?” 他在她有点肿的唇上亲一口,“不是很早就爱了吗?” 元夕笑了,心满意足。年轻单纯的男人就是好,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都是最棒的。 吃完饭,两人洗漱好后终于可以安静地聊天,大多数时候是易庭北在讲,元夕在听。 他将他回去后做的每件事情汇报得一清二楚,特别是找李洋后的心理活动,“我总觉得洋哥是觉得我很不靠谱的,但看在我愿意给他钱的份上勉为其难了。他让我等他半个月做辞职的工作交接,但昨儿就给了我发了个单子,让我汇报每天的行程给他。现在想,他这么严格的性格,以后对我肯定不会放纵——” 元夕抓一下他的头发,“周平涛没意见?” “他没说什么,但对我说过,等官司打完了,最好重新招人,适当的时候把小丘他们调开。” “你觉得呢?” “得好好想想怎么给他们找个生计才行,不然肯定也有后遗症的。” “王小米那边呢?” 易庭北翻身压在元夕身上,将放在对面床头柜的手机打开,“你肯定没时间看微博吧?我和她做了一次回复,虽然很各种声音嘈杂,但好像有点效果了。” 元夕头凑过去看,赫然就是上次的那些问题,不过王小米在他回答的基础上委婉化了,不然显得好像在挑衅粉丝一样。 这个回应被转发了百万次,点赞上百万,下面的留言数十万,且这小号的粉丝也隐约要突破千万了。 这量有点吓人,几乎代表了他的真实号召力。 不过评论里分成了三四派,一派是真脑残粉,无脑支持偶像的任何行为,并且说谈恋爱也很好啊;一派非常死硬,坚决认为偶像谈恋爱是不可饶恕的行为,叫嚣着绝对不会再关注他;还有一派则是偏向中立但开地图炮,道偶像都是这样的,需要粉丝的时候就亲爱的,不需要的时候就要个人自由,看开了就好,只舔颜不会受伤害;最后一派则比较高冷,大概的态度就是,看你怎么作。 这四派里,第二派人多势众,怼其它三派无原则无底线,没有坚守粉丝的操守。其领导人丈雪发了起码十个以上的长文揭发易庭北的真面目,还要继续扒元夕的皮,放话两人是潜规则关系,再过一段时间就要现原形种种。 这样的论调让三派中的一部分厌烦,但居然也获得了一定的支持度,特别是持阴谋论的某些键盘侠。 而且,丈雪还叫嚣说,即将在未来一个月内,连弹发四个实锤长文,公开易庭北欺骗粉丝十年的真面目。 元夕继续盯着丈雪这两字看,道,“这家伙,之前在我和小米的微博下逛,就发现了你;我开始怀疑她是某个公关公司准备养起来的大号,要利用我们来吸粉,就没管;没想到她第一弹就开得漂亮,顺利把小米给踩死了;按理说,这一仗给她吸了几十万的粉,该够了,没想到居然还想继续踩死你?这可不是娱乐号的搞法了。” 易庭北点头,“小米也叫人伪装小号去套了话,这人口风很严的,说自己就想要肃清娱乐圈的不良风气。” 她笑得要死,捶着棉被道,“易庭北,你是不良风气呀。” 他苦笑,“你别说,现在搞成这个样子,还真就要是了。” “别怕别怕,姐姐相信你是好孩子。”她拍拍他的脸。 “嗯——”他嗓子里发出一声蜜糖一样的声音,将她按在枕头上亲了一会儿。 片刻后,元夕用力推开他,道,“我还没说完呢。” 易庭北翻身冷静一下,举起手机继续翻评论,道,“所以这个丈雪问题很大吗?” “很显然啊。”元夕道,“要是圈内人,做这些事情肯定是有目的的,要么求财要么求名,她有名声了可也没有要用换钱的意思。目的这么纯粹,就是要搞死你,是你仇人?” 他想了想,摇头,“不像是旁少平的手段啊,他没这么精细的。” “所以你还有另外的仇人?”她把手机拿过去继续看。 “还真没有。”易庭北想了很久,“我以前那么封闭,有好处也有坏处。坏处就是没有自己的人脉,可好处是利益关系别人在处理,我没直接得罪人。我唯一能想到的,是不是竞争对手觉得踩死我了,他就可以上位?” 元夕马上翻到其它几个流量小生的微博动向,都是一派歌舞升平现事安稳的样子。她道,“你不会一个好朋友都没有吧?” “也有的。”他拿了另一个手机,翻到莫向阳的微博,道,“莫大哥算半个——” 她想笑的,但憋住了。 “还有这几个,出事的时候有私下发短信安慰我。” 她探头去看,都是目前三四线的小明星,男女都有,其实可能只是在客套。 “电视台的工作人员也有的。” “就没了?” “没了。” 元夕叹气,不过也好。 “如果是竞争对手踩你,也不对啊。这个丈雪的身份是私人,不是公关公司或者别的什么组织——” “所以你觉得还是结仇了?”易庭北看着她。 她仰头看着天花板,水晶吊灯散发温暖的光芒,空调的风一点点呼呼的声音,整个房间既凉爽又舒服。她道,“其实我们可以反过来想啊,一般人,一开始想要准确地找到我和小米之间的联系,挺困难呢。毕竟我关注了上百人,她关注了上千人,只在这近两千人里找两个人联系的蛛丝马迹,就够大工程量了。找到后,又准确地从两个很模糊的照片里推出了你,而且仿佛对我们的动向很熟悉——” 她越说声音越是低沉,“反过来想,要是一开始就认识我们三个中的某一个或者两个呢?小米是宅女,朋友很少的;我认识的人比较多一些,但要说有仇——” 她没说下去了。 易庭北道,“你想到什么了吗?” 元夕笑了,道,“要说起来,我的仇人比你和小米都要多了,而且还是不死不休的大仇。” 他刚开始有点呆,尔后反应过来,终于忍不住道,“你是说秦先生那边——” “孺子可教嘛,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她马上道,“这做事的方法,还真t符合那小绿茶的个性。老子之前就是被她这么血坑一回,坑得我家没脾气,我自己呕死了。” “那我还得谢谢她了,要不然哪有我在?”易庭北知道她说的是谁了。 元夕瞥他一眼,举起拳头凶凶道,“你再这么说,揍你呀。” 易庭 分卷阅读89 北马上抱住她,“亲爱的,总之遇到你,我感谢全世界。” 她心里有点甜,脸上还要装出不在乎的样子,调出秦方的电话,直接拨了过去。 此刻是半夜十二点,按理说该是很打扰了,可对方居然马上接起来了。接通后,元夕挺不客气道,“师兄,崔绿茶的电话,你有没有?” 易庭北听着崔字,脑子里有根弦被拨动了,想着周平涛带自己去见的投资人,朋友居然就是崔,这未免也太巧了点儿。 第44章 周平涛电话接得很快,可本人已经要爆炸了,道,“你可真是个活祖宗,看看现在几点了?” 易庭北有一丝丝的不好意思,只好学着元夕的无赖样子,道,“涛哥,是很重要的事情,不找你不知道该找谁了。” 他只好认命道,“你说,我听听到底有多重要,要是不够重要,我真是要揍人了。” “是这样的,上次你带我去见的那个李云曼,什么背景你查过吗?” “不是说了么,家里做珠宝生意的壕。” “那那个崔小姐呢?” “她的朋友,肯定也是个壕嘛。” “那你就是不知道了?” “我说,你不是在元夕那里吃排头了,想换码头靠?人家给你放句话说你适合拍别的片儿,你还就真上心了?”周平涛在电话里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我给你说,夕子可不是好糊弄的人,你呆她身边还三心二意,讨打呢?看到她身上那锤子没?没被捶过是不是?” 易庭北只好说周平涛这人的想象力太足了些,居然能扯到天边去,道,“我是觉得电影的投资需要稳妥,想查查那李云曼和崔姐的来历,如果有问题——” “能有什么问题呢?钱都先给了,老子都花出去一部分了。” “那崔小姐——” “你得告诉我,到底是在担心什么?” 易庭北不好说这事情可能和元夕的烂桃花相关,只好含含糊糊道,“我就觉得网上那丈雪咬死了我不放有问题。旁少平那人既然阴毒,应该会想办法找到她联手,我怕投资人那边有什么变数——” 周平涛马上清醒了,道,“你这个话倒是有道理,我明儿马上找人问问去。” 他挂了电话,发现元夕撑着下巴看自己,道,“干嘛?” “你刚才说什么崔小姐?” “上次涛哥带我去见投资人啊,是一个叫李云曼的小姐,同时也见了个崔小姐。” “崔小姐?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 “名字没说,年龄三十岁左右吧,保养得挺好的。”易庭北想了想,“皮肤很白,说话慢悠悠的样子,虽然没怎么为难人,但我觉得不是好相处的人。” 元夕呼出一口气,一脸果然的表情,“大意了啊,真是一不小心就让人摸到自己老家来了。什么崔小姐,就崔绿茶,这女人肯定是被秦方离婚了不甘心,觉得都是我的错,所以来找我麻烦了。要我没料错的话,丈雪那小号肯定是在她手里掌握着呢。就不知道是她亲自上阵,还是雇了人的。” “那怎么办?告诉涛哥,让不要用这人的钱吗?” 元夕微微一笑,“你傻呀?人白白送钱给你花,干嘛推出去呢?好好接着就行了——” “可挣钱了不是还要分给人家吗?” “该挣的钱她挣嘛,不过她自己要来找不自在,我当然要满足她呀。” 易庭北本能感觉自己该闭嘴了,这可能是女人之间的战争,他只不过是一个炮灰而已。 元夕晃晃手机,道,“秦方把她电话给我了哟。” “你准备——” 她笑一笑,马上拨了过去。 易庭北吓了一跳,现在半夜三更,直接找上门?他女朋友的悍勇程度,还真是—— 元夕向来不是委婉的人,前二十年也是过得很恣意,只是在三年前栽了个大跟头,这三年修心养性了些。那小绿茶赢了一回,便把她当白痴看了,没门啊。 电话响了约莫七八声才被接起来,传来一声幽幽的“喂——” 她立刻打断道,“别喂了,我电话你还装不知道?响第一声的时候就见着了吧?故意等七八声的时候再接,显得自己特别不在意吗?” 易庭北摸了下下巴,他觉得以元夕的智商,自己后半辈子应该是被压制的命了。 元夕说完这么一嗓子,对面就安静了,她把手机拿下来开了免提,“怎么不说话了?” 崔如玉的声音依然不紧不慢道,“是元夕啊——” 仿佛终于想起来的样子。 易庭北忍不住勾了勾嘴唇,冲她点头,就是这个声音这个语调,是她了。 元夕也乐得眼睛眯起来,道,“你现在还是跟以前一样装啊。” “我还以为你死了,结果你没有,挺失望的。”她语气平淡道。 “不好意思啊,你活得好好的,我想死也死不下去。” 易庭北觉得这俩女人的交流太暴力了,和他往日接触的女人都不同。 “你找我是有什么事情想求我吗?”崔如玉脾气挺好,“打扰我睡觉了——” “你做了亏心事,还能睡得着?现在这个点,应该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唉声叹气才对呀。我联系你,主要是想让你开心开心——” “你说呀。” “你摸我家后院干啥了?”元夕伸手,放在易庭北的后颈处,一边揉着他柔软的皮肤一边道,“又看上我男人,想勾搭了?” 房间里很安静,电话里只有电流声,对面的人仿佛被憋住了一样,说不出话来。 易庭北扭头,拉回她的手咬了一下,表示抗议。 她安抚地亲了亲他,让他别吱声。 对面还是没声音,元夕道,“气吐血了?还是又捂住话筒在砸东西了?” “你想太多了,我——” “和李云曼搅合上了呀?那个丈雪是你还是她?我觉得你这次的套没三年前的设得好,应该像那个时候一样等到最后关头通知我才揭开。现在出现得太早了些,就没意思了,对不对?”元夕带着写讽刺的意思道,“说说吧,你到底想干啥?” 崔如玉笑眯眯道,“你的想象力太丰富了。” “你找到旁少平了吧?跟他狼狈为奸了?”元夕笑出声音来,“现在事情都被我发现了,你说你该怎么办呢?啊,对了,差点忘了告诉你,过几天我要回天京带人出去看景了,你要不要一起?” 易庭北觉得元夕也挺气人的,简直要把对方噎死的节奏了。 崔如玉被扒皮到这个程度,大概也不想再装下去了,道,“这些事情电话里也说不清楚,回天京见面再聊吧。” “可以啊。”元夕显然是不怕她,欣然同意了。 对话进行到这里差不多该要结束了,崔如玉状似 分卷阅读90 无意道,“对了,我和秦方离婚了。” 元夕粲然一笑,“恭喜你呀,终于开始学会认清现实了。” 她却冷笑一声,“我只是觉得这个世界不公平,明明有人那么努力想要获得,也付出了一切却什么都得不到;有的人什么都不做,却坐享其成。我过得那么惨,看你风光,心里很不好受——” “你钻牛角尖嘛,越用力越是死路,我不同情你。” 电话被挂断,元夕耸肩,侧头对易庭北道,“感觉怎么样?” 他老实道,“你已经把她给惹火了呢?” “这就对了,我故意的。”元夕笑。 易庭北想了一下,道,“网上的事情,大概又该有变化了吧?你想让她早点动手?” “这是当然的。”她没在怕的,“脓包越早挑破越好,和解约的事情一并处理了,少后患。” 又迷迷糊糊说了一些去古镇玩的事情,到半夜都撑不住后,抱在一起睡着了。 如两人所料,崔如玉半夜被强行塞了这么个苍蝇,心里怄气得要死,挂了电话后找出秦方的电话号码拨过去,被告知占线中。明明是半夜,怎么可能占线,分明是将她拉了黑名单。意识到这么一个现实,她更要疯了,冲出房间跑到楼下找自家的座机,结果打过去依然是一片嘟嘟的声音。也就是说,秦方不仅拉黑了她的手机号,顺带着家里的座机,指不定父母亲友的,都拉黑了。 她狠狠地将手机砸在地上,这些人真是欺人太甚了。 一个人站在冰凉的地板上喘息了半晌,她恶狠狠地捡起手机,找到旁少平的电话,道,“你那边准备的东西怎么样了?” 旁少平回答得很模糊,她道,“我要你马上开始在网上预热舆论,不用再等了。” “可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啊,要等——” “不等了,马上。”她大声道,“我要你把元夕和易庭北两个人,都搞死!不然你自己想想,到底还有没有退路。” 次日一早,元夕开车回片场将自己的行李收拾丢车厢去了,然后找谢老和同事们告别,约了庆功宴的时候再聚。对于自己还没完工的那个大机关殿模型,她请马超找道具师傅给固定好,邮寄回百乐村。莫向阳自告奋勇,说邮寄恐怕损坏,他的保姆车够大,直接原样放上去就行。他这边的戏完了后,立即回天京,顺便帮她带回去。 影帝先生这么热情,助理小姐姐多看了他几眼,被强行别开了头。 马超冲她眨眨眼睛,带着调笑。 元夕皮笑肉不笑,但见莫向阳期待的样子,想了想,还是同意了。 之后,易庭北开车载着自家好不容易缠到手的女朋友,一路直奔附近的一个古镇,开启他们的第一次约会之旅。 第45章 易庭北设想中的这次旅游是自助形的,走极节俭的风格。除了路上开车外,凡是饮用水、吃饭和住宿的标准都向普通的民众看齐,甚至是穿的衣服,也是在半道路边看见一个大妈推着三轮车上买的。这些棉衫子便宜又透气,工地上的师傅也会大批量买来穿,弄脏弄坏了也不心疼。 当他把这些白色或者青色的衣服穿上后,逗得元夕哈哈大笑。 她用力拉扯他的领口和袖口,道,“还得松松的才像样子。” 然后,她把他的手机和钱包没收了,只给留下五百块现金,道,“这就是咱们俩这几天的开销。” 易庭北可愁了,第一次约会就这么寒酸,压力爆棚。 不过他还是有点小聪明,一开始便去汽油站加了一百五十块钱的油,然后顺便花了几十块钱买这边寄卖的大件纯净水丢后车厢内;食水的问题解决后便是住的问题,他学着别人自在又无所谓的样子,问加油的人古镇附近有没有便宜又干净的小旅馆。 那加油的是个大妈,看他年轻帅气,虽然开着好车,但是穿了老头衫,恐怕只是个司机,好心地给了他一张名片。原来是古镇附近的民宿旅店,在旅游季节不愁客人,但平时非常萧条,所以会把名片放在路口的加油点或者小卖部,让人帮忙宣传。 易庭北马上跑回去让元夕定房间,最终和老板讨价还价,租下来一个一天一百块钱的单间。据说带空调、卫生间、电视和热水。老板同时还承诺了,只要在古镇上买特产的时候,向店老板报上他的名号,价格一律是九折。 他还真没想到能有这样的优惠,一边开车一边惊叹道,“还能讲价呀。” “你少说话啊,一开口人家会觉得你是个傻子。” “不是冤大头么?” “你现在还剩三百一十二块钱,扣掉住宿费两百,只有一百一十二了。”元夕有种看好戏的心态。 “对啊,得在镇上吃好几顿饭呀。” 两人说说笑笑去了民宿,在距离古镇约莫两公里外的一个小树林里,一整排的红砖房,被改建成一间间独立的客房。办住的时候,老板检查了元夕的身份证,很在意地看了易庭北几眼,然后极其热情地向他们介绍了怎么去古镇最近,附近的景点,以及几种不能错过的名小吃。 他们准备出去玩的时候,老板还开玩笑一样问,“我看你好眼熟,长得特别像一个明星。” 元夕勾着他脖子道,“你看他像谁?” 老板有点把不准,看看豪车,再看看易庭北身上廉价的衣服,最终摇摇头,“易庭北?” 易庭北哈哈笑起来,“大家都说我好像的,你要不要我给你签个名?” 老板也笑起来,只当是开玩笑。 这么蒙混过关后,易庭北拉着元夕赶紧跑走了。 这边古镇外是一片树林,因为已经近了秋天,一部分树叶开始显出斑斓的颜色来,另外一些却依然在开花。半是鲜花半是落叶,还挺有感觉。穿过这片树林,便见一条卵石跌就的小溪,水很浅很清,两边是以石板铺就的步道,远远看去前方是明式的青瓦白墙的老房子,中间有石头拱桥连接。 几个小孩在溪边踩水,顺流而下水面逐渐开阔起来,十来个艇荡在水面上,原是上游有漂流的活动项目。 他来劲了,跑去看了会儿,一脸沮丧地跑回来叫道,“一个人居然要六十块钱?” 元夕懒洋洋地走在水边,“是呀,这还是淡季没涨价。” “我现在全副身家居然不够我们俩漂一趟?” “怎么办呢?”她看着他。 易庭北咬牙,道,“咱们再逛逛吧,看还有没有能玩的地方。” 两人放弃漂流,沿着河两边的石板路走了约莫半个小时,终于抵达古镇的镇中央。三四条街巷交缠,两边都是木板们的老店,一个店面紧贴着另一个店面,或者卖一些手工艺品,或者卖当地的特色咸菜,还有卖各种花布衣服或者小孩玩 分卷阅读91 具。距离桥头最近的地方是餐饮一条街,各种大鱼缸摆在外面,野生的鱼类在里面活蹦乱跳。 易庭北瞪眼看着各种几十元一斤的鱼类,吞了吞口水,“连饭都吃不起啦?” 他此刻的表情之生动,简直可以入电影镜头了。 最可怕的是在他这么贫苦的紧要关头,饭店的服务员们还站在门口很热情地招呼,“活水鱼啦,好吃的啦——” 囊中羞涩,只好假装无事地走开,直接走到巷子的最尾巴上,才找到几家买面条或者粉条的小店,终于价格亲民了很多。 他有点不好意思,“吃面条?还是吃粉?” 元夕站到摆在店门口的价目表上,“咱们住两晚,吃五六餐的样子,合起来要十二份。你现在剩下的钱只够买九碗小份的面条或者粉——” 易庭北从来没有这么穷迫过,道,“那我不吃?” 元夕走进去,大大咧咧冲老板道,“老板,来碗小份的面条,再给我上碗面汤。” 我去,她还真能做得出来啊。 于是,易庭北眼睁睁看着元夕一个人独享了一碗面条,还很没天良地将碗凑到他面前显摆,“看看,炖得多好的奶汤,面条拉得多细多劲道啊。可惜,你都吃不到了——” “不过免费的面汤可以给你吃。” 易庭北知道自己是被戏弄了,但居然有种被虐得心甘情愿的感觉,还真就端起面汤喝了。 在付账的时候,他厚着脸皮给老板说自己住在某某民宿,要求折扣。 老板也是个爽快人,少收了他一块钱。 居然真的省下来一块钱! 易庭北捏着被退回来的一块钱纸币,震惊地走出了面店,感觉这个世界太t可爱了。他从十五岁以后,大概就没有认真想过一块钱能干啥用,但现在不得不认真想一想了。 是去买个馒头?还是花卷?或者路过一家店的时候,看起来堆成小山一样白色的某种米制品? 他胃里已经开始咕咕叫了,顾不得想太多,直接跑去热腾腾的馒头店,指着软绵绵的白色米粑粑,道,“这个怎么买?” “十块钱一斤。” 重大的打击啊,一块钱真没用了。 元夕在后面漏出一声笑来,他强撑着道,“那我买一块钱的呢?” 女店老板以为人闲了找她说笑的,抬头疑惑地看过来,有点吃惊,顿了一下道,“看你长得帅,给你俩个小的吧。” 于是,易庭北手里被塞了两个婴儿巴掌大小,热乎乎的米粑粑。 他低头看看那玩意,转身神游一样道,“我天,第一次这种——” 易庭北很珍惜地吃掉女老板心软赏给他的食物,终于混了个水饱,然后继续顺着石板路逛。到半下午的时候,太阳终于烈起来,腿也有点发酸了,恰好路边设了茶座。不放茶座安放在遮阴的水边,人半躺着眯眼,既可享受水汽的凉爽,又能休息。 元夕耍赖,不走了,直接坐到一个躺椅上,“这里好舒服,我要玩。” 说完,她还有点挑衅地看着他,大有看你怎么办的意思在。 易庭北当然是拒绝不了第一次对他露出这种样子的元夕,但还是本能地去看了价格。好吧,只要买一杯茶二十元,便可免费坐下。 他忍痛掏出最后一张百元大钞,买一杯素茶,眼睁睁看着它被老板抽走,然后找回来八十元。 元夕惬意地享受这凉爽,偶尔吸一口茶吐出一口阳气。 易庭北则是老老实实地站在旁边,即便有空的座位也不敢坐,毕竟要是被老板赶走的话,多丢脸呀。 没等他纠结完,茶老板来给元夕加热水,道,“小伙子,你坐呀。” 他艰难道,“我没买茶也可以坐?” 元夕笑眯眯地看他一眼,口型动了动,似乎是傻帽俩字。 “坐呗,反正也没其它人来。等我有客人了,你再让就是了嘛——” 易庭北终于可以坐下来,等茶老板走后,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傻?” “嗯。”她点头。 感觉有点自卑了。 “挺可爱的。”她道。 他抬头看着她,她却看着流水,道,“就是让你试试看嘛,到底要惨到什么地步,你才会放弃自己的底线和原则。” 这其实是《挖祖坟》的剧本里要讨论的一个点,男主丢掉工作,母亲被宗族欺负,自家拆迁利益受损,连唯一的祖坟也因为种种原因要被人占的时候,终于不得不放弃自己原本老实的人设,撸起袖子开始和这个世界对抗。 看来,她还真是随时随地都在启发他。 易庭北感觉,可能自己真是一个让她太操心的男人了,默默坐下后,开始观察那边忙碌的店老板。 元夕将扣留的手机还给他,自己闭上眼睛昏昏欲睡。 他将茶老板的特质琢磨差不多后,又侧身看元夕。她十分沉静又放松的样子,好像这世上真没难得住她的事情。这么一着迷,不知不觉便过去了一个多小时,直到手机不知趣地叫嚣起来。 他忙接通手机,站起来走到很远的地方才开口,道,“涛哥?” “你和元夕在哪儿呢?能赶回天京不?事情可能有点变化——” “你说。” “小米在网上发现那个丈雪一些动静,感觉对方应该是要动手了。再有,你让我去查的那个崔小姐吧,好像是宝石崔家的,她的前夫是那个谁——” 也就是说,对方果然开打第一枪了。 易庭北沉静道,“好的,我们明天就回去。” 这么回答后,他还想着可能住宿少住了一天,找民宿老板退一半的房钱回来,那他可以有饭吃了?这么想想就觉得,实在太幸福了。 第46章 王小米在丈雪那儿吃了一个大亏,心里气得要死,誓言要找到她的漏洞将这一局给掰回来。她没事就盯着这小号,看它的动向,还真就瞧出点什么来了。 一般来说能把一个事件炒得风生水起的,难免有公关公司的影子在后面,只要其有利益导向,便能看出问题来。可这号来得莫名其妙,踩人的时候往死里弄,可偏偏找不到利益链。她私下问了好些大v和公关公司的同仁,都说真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难道是新注册的公司想要借着易庭北一炮而红? 可它已然红了,不仅不收手,还继续? 这t就奇怪了。 更奇怪的是,这小号唯一只关注了三个号,就她的杠神米,元夕以及易庭北的“易家no1”。小号的发言很多,主角全是踩易庭北的,没有其它关注的内容,但是前几天居然在一个留言下面点赞了。王小米顺道摸过去看了,那是个粉丝十万左右的小黄v“鸡丝面”。 这小黄v说话比较委婉,但是听得出来很酸,意思是说易庭北这 分卷阅读92 种没有职业道德的明星,早晚会凉诸如此类的话。然而它的认证内容是策划文宣和经纪人,没有写具体的公司,但它关注的大多数人,和旁氏经纪有联系。 王小米挖脑壳想了很久,旁氏的人不喜欢易庭北是显然的了,说酸话也不奇怪,奇怪的是丈雪谁的酸话都不理反而给它点赞?这尼玛要没猫腻,她可以去直播吃屎。 感觉自己要挖到把柄,她很好地将这图片归档到专门的文件夹里,备注好,关键时候有用。 同时,她跑去找周平涛要旁氏的资料文本,这么一整理下来,好像发现的问题更多了。 不过,没等她弄完,丈雪有了新的动作。 第一件事,直接重磅开图片,从当初偷拍到易庭北和元夕在地下停车场开始,到在片场电梯厅内的。并且解密详细叙述了,这不是一起所谓的自由恋爱,而是包养。 王小米马上看了,不得不说丈雪的文笔和想象力很好。其主体思想是从旁氏和易庭北的合同开始论述,表达易庭北是个心机男孩,因为不想续约所以要给自己找个大金主,于是千挑万选在朋友的帮助下偶遇了元夕。第一次见面就来了个车咚,结果运气不好被狗仔拍到曝光了;尔后,他并不死心,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居然追到女方的工作地点去,终于成功牵手。也就是说,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易庭北完成了这一波钓女的操作。 至于这个女到底是什么份量,上次她略提了提便被限流了,所以这次请大家等着,她在次日会在安全的前提下发布。 这人很会卖关子,牢牢地抓住了全部网友关注的热点,在长文发出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转发十万。这绝壁是又要霸榜的节奏。 她看到的第一时间给周平涛打电话,周平涛马上就道,“这是和旁少平联动了,我们这边也马上上庭,分不出手来处理。公关公司那边我安排好了,但估计有力的重磅还是要你这边出,所以你帮忙给注意着。” “对了,已经联系好易庭北,让他们赶紧回天京了。这事情,好像还和元夕有关,旁少平找的新后台,是她的对头。” 这t就更有意思了。 王小米本能地感觉,她重新走上人生巅峰的机会,来了。 果然,当天晚上舆情达到了最高的爆点,无数的粉丝圈了易庭北那个小号要求解释,还有人摸到王小米这边来,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然公关公司不断地限流沉话题,但显然对方也找了公关公司,沉下去的没一会儿就又被顶上来。两家这么一操作,简直就是在比着烧钱。 王小米马上电话联系易庭北,可他好像一点都不太慌张的样子,道,“你刚发给我的长文就很好啊,我再检查一下错别字就发出去,别着急。” 元夕已经洗漱完毕,短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她开着丈雪的号看帖子,一边看一边笑,“这小绿茶,还是那三板斧呢。” 她二话没说,用自己的大号圈了丈雪,不等她爆自己的真身了,自己直接泄底给她漏气,她到,“你是崔绿茶还是崔绿茶的小跟班?” 易庭北侧头看,道,“你要直接宣战呢?” 她看着他,道,“当然。” 易庭北想想,咬牙,真就用自己的小号发了个长文。确实,他顶天立地,没什么不可见人的事情,当然不必害怕。 元夕笑了笑,将手机放在一边,等着人回复自己。 易庭北这边则是和暴风雨一样,文章发出去,立马就有评论和转发利箭一样呼啸着过来。 王小米给他制定的路线是悲情、内敛的沉默和诚恳的线路。 所以这边的长文名字也很简单,关于和“旁氏合约纠纷澄清说明一”。在这长文里,主要陈述和旁氏的合约关系变化,前期旁博对自己的照顾,设定的路线等等;以及后期发展的调整,对未来的分歧,以及他希望能够将精力集中在电影上,所以提出了解约。 通篇只是事实的陈述,没什么煽情的成分,自然也没提到元夕。 不过,也学了丈雪的手段,道,“关于个人的感情问题,后续会有澄清,也会就丈雪的污蔑发律师函。” 两边突然这么针锋相对,网上的吃瓜群众都要疯了,眼睛已经看不过来了。 不过大家突然意识到一个事情,现在貌似是易庭北本人站出来,亲自撕一个小号? 这根本就是圈内前所未有的事情,他是疯了,要自毁名声吗?还是真的因为要解约,穷了,所以没钱请律师。 不管事实如何,明天肯定会更热闹。 当大多数粉都在两边看热闹的时候,也有小部分更仔细和深入八卦的人发现了元夕对丈雪的问话,截图出来道,“好像另一个当事人也上真身了?” 没等他们看清楚,这个评论被删掉了,然后许多的水军开始涌入,直接骂易庭北狼心狗肺白眼狼之类的,大有要淹没整个微博的架势。 易庭北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网上的反馈,好几次被水军气得吐血,但还是拼命给忍住了。 元夕看他那样子,道,“别忍着啊,该发泄的时候就发泄。” 他真是服了她养气的功夫了,还能笑得出来。 “这崔绿茶,不就是要搞水军全面压制那一套么,都是跟别人学的,没啥新意。看我真身压死她。”她又继续拿起手机,发了第二条微博又圈了丈雪,这次更直接了,“怎么不敢回答了?前两天晚上在电话里不是还跟我嚣张的吗?” 这条短信发出去后,依然是没什么音讯,显然那边的人在及时的商量对策。 易庭北也想到了,赶紧用自己的小号转发了元夕的微博。 两人的粉丝不在一个量级上面,如果说刚才关注到元夕发言的只有小部分人,被易庭北转到自己首页后,立马十倍以上的人注意到了。特别是他的铁粉,疯了一样到处传播,“这是真修罗场啊,到底是多强的底气敢这么撕?我家庭北喜欢上的女人就是不一样——” “那女人每张照片都不化妆,不修图,大大咧咧地,以为这样就能配得上我家公子——” “我家公子真是撕不嫌事大,把女主角也拖出来了。” “楼上说错了,根本就是女主角不嫌事 分卷阅读93 大嘛——” “哎呀,怎么感觉这俩个人很有底气,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呢?” “突然感觉,我家公子也是很有性格的人嘛。” “公子的人设,破了吧?” “可是性转一下,是不是很萌?” 易庭北瞪眼,这是什么粉? 元夕笑得要死了,拍拍他的脸蛋道,“看来你改形象的路任重道远啊。” 说笑还没完,元夕的手机响了。她看一下,居然是莫向阳,便接了。 “元导?” “对。” “你在微博上玩什么?”他关切道。 元夕抬头,看一眼易庭北,道,“没什么,就玩玩呀。” “要帮忙吗?”他道。 帮忙?莫向阳私下也许是很热心,好为人师;可他的经纪公司的经营原则是明则保身,从来不追热点蹭流量,甚至连绯闻也绝缘,甚至因此惹上了同性恋的传闻。他居然问要不要帮忙? 这么一个实力派的影帝要是再被拉入战圈,这是不让广大网民睡觉的节奏了呀。 “目前还没需要。”她比较冷静道,“我估计明天那个丈雪就会把我和剧组拉下水了,叶司静应该也会要倒霉。姚东会有动作的,你到时候看情况再参加也不迟。” 莫向阳立刻道,“好的,我这边配合你,有需要就联系我。” 元夕勾勾嘴唇,道,“多谢。” 两人挂了电话,易庭北难解地看着她,立刻摸出自己的手机,给莫向阳发了一个短信,“莫大哥,谢谢你帮我。” 半晌后,莫向阳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句,“你想太多了。” 呵呵,想太多?恐怕是还想得少了,没料到这样的老前辈不要脸起来也很行的嘛。 第47章 元夕圈了丈雪两条都没被回复,她也就不关注了,将自己和易庭北的手机丢开。网上的事情总归是二次元,最重要的是现实生活。好不容易出来玩一次,已经被缩减了一个晚上,当然要抓紧时间享受。因此,她抓着他,继续探索人体的奥秘,向科学的世界进发。 次日一早,两人趁着太阳还没完全出来的时候退房,开始踏上返回天京的路程。 前半程由易庭北开车,她便有一搭没一搭地看手机。 过了一天晚上,舆论各种发小,热度依然爆炸了。 元夕自己的微博粉丝从十万暴涨到一百万,易庭北的小号也几乎到一千五百万粉了,连王小米这个只是负责出谋划策的狗头军师居然也快有两百万的粉了。 令她比较满意的是,在自家圈丈雪的两条微博下,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粉丝不断在怂恿,“元导霸气,就是要这么手撕贱人才爽快?所以,是私人恩怨吗?” “元导威武不能屈,所以丈雪是你认识的熟人吗?” “元导攻气十足,所以是因爱生恨吗?” “元导呕心沥血,所以是几角的恋爱?” 这些粉的脑洞开到了天际,一番插科打诨下来,这里简直要成了采访现场。 王小米也跑过来凑热闹,道,“所以大家都知道了吧,公子和元导是早就被人盯上了,上次被搞了,人不死心,这次还来。我告诉你们,这出戏简直关乎豪门恩怨,抢男人,抢钱,横跨娱乐圈、资本界。这瓜吃完,你们要撑死——” “小米有料,小米快爆!” “小米注意安全,这么搞下去,会不会有生命安全呀——” 元夕估摸着这架势,崔绿茶要是不出来发声,指不定真要被反转了。她等着看她到底要搞出什么大料来,结果那边等到上午十点钟左右,数据一波小高峰的时候,发了一个长文。 这长文的名字就简单粗暴了,起底元夕导演。 据说元夕导演出生于一个神秘的豪门,在某行业中具有垄断地位,家资百亿等等;易庭北不知道从何处得到她的消息后,死缠烂打终于成功,立刻得到了好处两个。第一个是被空降去了谢大导演的电影里客串重要角色,第二个是将成为元导自己电影的主演。所以,他抱上了金大腿,更不甩以前的老板,这是要叛出家门了。 元夕一个字一个字读完,简直要笑出了声音,崔绿茶这傻叉,简直是在给她送人头嘛。 易庭北正在专心开车,听见她笑,道,“怎么了?” “我真是高看崔如玉了,她搞半天就发了这么个长文?我看是要被王小米打得体无完肤吧?”她丢开手机,眯眼看着前面的高速路,道,“我走了三年的路,回头看看,这些旧人还在老路上蹒跚着,心里那个滋味——” 他伸手捏捏她的手,道,“你别觉得孤单啊,以后去哪里我都会陪你的。” 另外,他其实有点小小的介意。元夕从来不是在乎网上虚名的人,但这两天反常地关注崔如玉的事情,其实大部分的原因还是在秦方身上。也就是说,她的理智让她坚定地拒绝了那个男人,但是她的心却没有听从自己的召唤。 易庭北眯了眯眼睛,大概,自己的机会也就在这里了。 不出元夕所料,王小米在看了丈雪的那个长文后,在自己的资料库里翻看了一会儿,刷刷刷千字就出来了。这次发文是针对丈雪的污蔑来的,需要进行讽刺,所以她直接发在自己的号上了。 她的文笔辛辣搞笑,对网上的各种梗信手捻来,只认准了一件事“丈雪眼睛里有屎尿屁,所以看这世界都是粪坑”。譬如正常的合同到期解约被看成是白眼狼,成年男女谈个恋爱成了包养,去个电影里客串没钱不说还倒贴居然被说成是抱金大腿。要这么看来,丈雪要踩死公子,只是因为对他爱得深沉了。 两边隔空又过了一招,王小米小胜了一筹。 元夕见两边文下的评论开始呈现两极态势,又主动圈了丈雪,道,“别装死啊绿茶,今儿下午约在华影,咱们面谈呗。” 她这边煽风点火得厉害,下面的粉丝比她还要着急,几乎成了大型娱乐现场。 崔如玉则是心理呕出一口血,丢开手机对李云曼道,“你那天为什么要找我一起去见易庭北?如果没有这个事情,怎么会有今天?” 李云曼真是有苦说不出来,明明就是老板自己心急等不了了,想去游说易庭北改弦易帜,结果搞出来这么一个事情。 她哼唧道,“都是意外,谁知道呢?” 崔如玉不甘心,看着旁少平道,“你找来所谓最顶级的公关团队,就这能耐水平?之前元夕没发现我身份的时候,我一个人玩死他们三个;现在呢?你们几十个人,连元夕一个都玩不转?” 旁少平满头大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算了,这事被揭开就被揭开,既然搞到现在这种程度,那大家都别想活了。把姚东那边的人也给我拉下水,还有叶司静— 分卷阅读94 —”崔如玉恶狠狠道。 旁少平满脸绝望,和易庭北的官司虽然还没正式开始和出结果,但律师回馈过来的信息很不好。对方拒绝了和解,坚决要求按照合同约定核查公司账目追缴分红。他跑断了腿找了很多人,但居然都在有意无意间被拒绝了,还是一个往日有点交情的人说,“你得罪了姚东和秦方,人家都不愿意帮。” 这个女人是他最后抓住的稻草,可他算是看清楚了pz1,她根本就没想过以后怎么办,只管现在发泄而已。 可是,他若是不听她的,又能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看着那些半吊子项目毁于一旦?怎么说都要熬下去,将这女人手里的钱哄出来,撑过去这一波就好了。 元夕和易庭北到华影的时候,周平涛和王小米已经在会议室等着了,另外还有一个李洋在。 李洋一边在翻看各种合同和法律资料,一边对着电脑和手机看舆情,脸上完全没有表情波动。 王小米则是一边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打字,一边吃着干果。 易庭北推门进去,周平涛立刻迎过来抓着他的手道,“我去,事情闹大发了呀,刚那个丈雪直接又发了你和叶司静的事情。” 他一路开车回来,脑子里也想过这事,但没想到还真个敢。道,“他这是要拖一大波人下水?” “搅屎棍呀。华堂的人该恨死他了,人家好好的美少女人设,因为疑似被你劈腿获得了一大波同情,结果生拉硬扯被搞进来狗血。人设要崩坏了——” 元夕坐到椅子上,和李洋互相介绍后道,“路上我和庭北没怎么关心手机了,你们说说近况吧。” “呐,很简单,就是丈雪今天上午发的那个长文被我顶回去了,下面的舆论开始出现两极化,支持公子的人变多了。她眼见不好,就抛出了叶司静的事情来,说两人大约是在两年前开始约会,还提供了几张有点清晰的照片,能看出来确实是公子和她贴很近。丈雪想要证明公子是在没分手的情况下踩了你这条船,而且现在也没分手——” “华堂的反应怎么说?”元夕觉得好玩了,叶司静才被踢出《天工开物》的剧组,再来这么一波,看她是要选择跟风然后彻底走黑红的路,还是站出来否认保住岌岌可危的形象。 “目前还不清楚。” “我说——”李洋出声道,“庭北和这个叶司静,有没有更亲热的照片?” 所有人都转头看着易庭北,包括元夕。他马上本能地摇头,道,“绝对没有。” “别的女人呢?” “除了她。”他马上坐元夕身边去。 王小米嗤笑,“你问这个干嘛?” 李洋清了清嗓子,“帮我老婆问的。” 众人…… “这事怎么搞?”元夕敲桌子,重新回话题,“要不直接找华堂的老板协商一下?” 易庭北摸出手机来,道,“既然咱们这次选了直道而行,那就还是我来吧。” 他打开自己的微博小号,直接圈丈雪问叶司静,道,“这事你怎么看?司静,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吗?那天你没化妆,只穿一条白裙子,我对旁少平说这姑娘看起来挺好的,事情就这么办没问题。两年过去了,我希望你变得更好。” 他这条微博一发出去,下面的粉丝跟疯了一样,呈现全网奔走相告的盛况。 同时,莫向阳居然直接转发了他这条微信,带了个讽刺嗤笑的表情。 瓜越来越大越滚越多,有控制不住的架势了。 王小米冲他举起大拇指,道,“公子,你就不怕她跑出来说你个渣男还我清白吗?” 易庭北想了想,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也不会有任何遗憾;可要不是这样的话,旁少平就得死了。这么想想,太划算了——” 周平涛半晌道,“你这个玩法,是要掀摊子了,谁乐意和你玩呀?” 他笑了,一副十分纯洁的样子,道,“都这个时候了还不掀摊子,当我真傻吗?” 元夕瞥他一眼,一手滑着手机屏幕刷新消息,一手在桌子下面拍拍他结实的大腿表示夸奖。 小伙子,很有前途嘛。 第48章 叶司静现在确实到了人生中最艰难的时候,自从被谢导和姚东踢出剧组戏份全删后,她把自己关在家里一个周不见人。华堂的老板为了不让姚东报警保住她这份资产,亲自跑去片场找两个大佬求情,然后原原本本交代了和旁少平那边的协议。 双方最后得出的结果是剧组不再追究她,而她也必须要遵守保密协定并且不在任何场合提起任何有关的事情,保持沉默。 她把自己折磨得骨瘦如柴,各种想不通。 经纪人和助理怕她出事,收了她的手机,天天守着她,直到网络上再一次爆开易庭北的绯闻。 这次,是旁少平亲自动手,最后的决战了。 华堂的老板老刘亲自跑来找她,道,“那件事情我亲自拜托了谢老和姚总,也与莫向阳那边讲好了,没人会再提。你的形象不会被影响,流量基础还在,所以不会有问题。只要振作精神,继续工作——” 他在她身上花的钱海了去,可不能没收回成本就作死,只能哄着。然则他心里也恨死了旁少平,出的什么歪主意居然让叶司静跑去犯险,最呕血的时候她自己居然同意了。现在说后悔也晚了,只能是尽量挽回。 “这也不是多大的事情,你不能钻牛角尖,对吧?”他打开手机给她看,“你看看,现在不管是网上还是粉丝群里,都是清风朗月一片,绝对没有——” 叶司静半死不活地靠在沙发上,咬着指甲,眼睛却盯着老刘的手机屏幕看,上面一晃而过是易庭北的照片。她眨了眨眼睛,道,“你让我看看他——” 老刘看她这样子只有一口气了,也不折腾,将手机递给她了。 她贪婪地翻看这人的零星的私照,只觉得他越来越帅,好像是包在石壳子里的珠宝,终于被打磨出亮度来。他置顶的微博圈了她,说还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穿的白裙子,说她是一个好姑娘,希望她好。 她烦躁地丢开手机,道,“老刘,咱们趁他现在跳出来,直接承认说以前确实在一起,现在也还没分手就好了。” “何必呢?”老刘隐约生气,“这次本来就是咱们太信任旁少平,所以吃了亏。要元夕被爆出来的背景是真的,这样做也伤不到易庭北分毫,何必再多得罪一个人?他既伸了橄榄枝出来,接住就好了。” 叶司静不甘心啊,那个时候被元夕居高临下看的眼神深深刺痛了她的心,一口气咽不下去。如果帮易庭北澄清了,是不是就算是她认输了?可要是不澄清呢? 她还记得两年前的那一天,天气很好,老刘说终于说动了 分卷阅读95 旁少平开始合作,将她和易庭北捆绑宣传。易庭北是什么人她是知道的,很早的时候就喜欢上了他的颜,因此很忐忑,生怕他难相处。可没想到,对上他的眼睛她就知道自己完蛋了。这个男人不仅仅有好看的脸,还非常温柔,察觉到她的紧张后居然安慰她。她想在他心里永远是个好姑娘,可是—— 她把头深深埋在膝盖里,终于哭了出来,不甘心道,“可我就是不甘心啊,凭什么她可以我就不行?凭什么?” 老刘松了口气,能哭能叫就还行,至少不会全亏本了。他开始打开她的官方大号,道,“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凭什么啊?别较劲了,我马上回他一个,就说大家都是合作的好朋友,以前不澄清只是不想和无知的黑粉计较。再有啊,这世上的事情就是趋利避害,等咱们火起来了,还怕没人来捧着你?” 叶司静身体没动了,哭声也开始变小。 老刘彻底心安,他就说嘛,自己千选万选,挑中了这个摇钱树,看中的就是她的野心和进取心。只要不被打到死,总有能爬起来的一天,关键是,她能不能豁得出去。 这天,易庭北真身下场撕后,叶司静也亲自下场了。 一众吃瓜群众忍不住从灵魂深处发出一声嚎叫,不要停,继续呀。 大家在七八个号之间来回刷,生怕错过了最新鲜热辣的消息,等看到叶司静声明“与易庭北过去两年只是合作关系,对网络上的诸多谣言一向采取回避的态度。希望大家将注意力集中在司静的作品上而非不实绯闻,另保留向无端污蔑司静的大号追索一切责任的权力。” “旁少平这是众叛亲离呀!”王小米不亦乐乎道。 “我看他要更疯了。”元夕道,“通知姚东,让他也关注一下。” “已经在关注了,剧组那边的文宣和策划刚联系,说要提前做危机管控,唯一担心的点就是那天晚上的事情——” 易庭北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心里深深叹息一声。他将叶司静的电话号码从黑名单里放出来,给她发了一条短信,“谢谢。” 李洋慢悠悠道,“好像有点问题啊,丈雪出新的帖子了——” 所有人涌过去,果然那边被盟友抛弃后彻底疯癫了,语带威胁道,“有些人为了利益罔顾事实,就忘记了在片场两女抢一男的丑事了吗?” 这条下面,附了一个模糊的视频截图,赫然就是当时三人对峙的难堪场面。 易庭北不敢相信道,“旁少平怎么敢这么疯,他是不要命了吗?” 娱乐圈掐架是常有的事情,但彼此之间也有原则和底线。譬如不一般情况下不撕片方,绝对不撕资方,尤其忌讳两方一起撕。这旁少平做老了的经纪人,居然犯下这样的大错,是怕姚东不弄死他吗? 果然,他们还没来得及对这玩意发出任何评论的时候,《天工开物》片方官微立刻发出了律师函严控丈雪号为了流量和热度居然擅自传播拍摄过程中的片花,自行演绎后给剧组和演员泼脏水。 官微发话后,该片的男女主演配角包括工作人员纷纷点赞转发,包括叶司静也去点了个赞,并且诚恳地认错道,“非常荣幸参加了这个电影的试镜工作,但因为个人形象气质的问题遗憾地失去了这次机会,没想到会被有心人利用摸黑。很抱歉——” 旁少平死定了。 会议室里,谁也没料到失态居然完全逆转发展,王小米不可思议地看着易庭北,“公子,你现在是被哪路神仙护体了吧?” 元夕却理所当然道,“有崔绿茶在嘛,肯定会这么发展的。” 她这话没说话,周平涛恼怒道,“夕子,你还笑?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为你闹出来的,你说怎么办?老子跟她的合同都签了,钱也花了,怎么把她搞出去?” “干嘛搞出去?我还要拉她进来虐啊——” 没人能明白她的思路,只有易庭北隐约知道。想想她能眨也不眨眼地将自家宝库里的那些宝贝都给砸了,还能奈何不了崔如玉? 果然,她慢悠悠地摸出自己的手机,继续在大号上圈丈雪,道,“缩头乌龟,还不出来?跟你说开会了开会了,明儿就要出去勘景,你来不来?” 她这边的消息一发出去,又被守着吃瓜的人给转发了,并且津津乐道地猜测,到底是什么样的交情居然能搞成这个样子? 崔如玉实在忍不了了,元夕这赖皮的样子,比三年前更盛。以前算是不要脸,现在不仅不要脸,连皮都不要了,居然就在微博上这么大大咧咧地说起隐私事情来。 这么论,她对付她方向错了,她根本不在乎自己的隐私,只怕是翻个底朝天还感谢帮忙增加热度。 手机响起来,她恍惚看了一眼,整个人马上僵住了。这串数字她烂熟在心里,就算死了也会带着下地狱去通知阎王爷好好收拾他。 她接通,不说话,等着对方开口。 “如玉。”秦方道。 她笑,道,“三年来,你第一次主动给我打电话。” 秦方没理她的计较,道,“你在网上闹得太凶了,踩易庭北的事就算了,可还拉了元家下水。师傅很不开心,他让我转达一下,如果再不撤销的话,下午去找你家老先生聊聊。” “你威胁我?” “你已经直接打上门来了,你觉得元家会什么都不做让你打脸?” “可是你先对不起我的。”她大吼道。 “抱歉,是你自己先出轨的——” “秦方,你欺人太甚——”结婚三年,天天想着小师妹,什么时候睁眼看着她这个老婆? “话我带到了,你自己看着办。” 她直接将手机砸在地板上,碎成片片。李云曼退后一步,有点胆怯,但强行镇定道,“接下来怎么办?” “怎么办?我花钱养着你们,是等你们来问我怎么办的吗?” 旁少平心如死灰,知道自己这最后一根稻草也没抓牢。他顾不得许多,碰一下跪下去,两手抱住崔如玉的脚脖子,“崔小姐,看在我为你冲锋陷阵的份上,救救我啊。” 崔如玉没踢开他,只看着他,道,“那好啊,你以后乖乖听我话吧。” 她要旁少平做狗,可旁少平没了活路,便是死狗,也得做下去了。 元夕的微博发出去,等了一会儿没见那边回复,对剩下的人道,“我看这事差不多到尾声了,崔如玉的心理崩了,最多明天就要反转。所以,大家散了吧,回去准备东西,明儿出发去西川——” 一众人四散开去,易庭北却尤嫌不足,又在自己的小号上转发了元夕的那条微博,附了三个字,“勘景带上我。” 莫向阳更是跑过来凑热闹,“也想跟着去啊——” 易庭北马上给了他一条私信,道,“莫大哥, 分卷阅读96 下次我和夕子请你吃饭,感谢你仗义直言。” 莫向阳无语,这小子尼玛还真是越来越把自己当回事了,他简单回了过,“不必,小事而已。” 王小米大获全胜,一切发展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向走去,干脆了当地给了最后一击。她发出了自己截图到的丈雪和旁氏的经纪人来往的评论,最后给出了一个大概的脉络。 易庭北在旁氏呆得不开心,不续约;旁少平怀恨在心,利用自己的资源摸黑他,断他的生路;易庭北挣扎着找到元夕,两人一见钟情,结果被跟踪的狗仔拍到;丈雪是元夕的仇人,阴暗地躲在后面黑她,已经得手了一回;旁少平和丈雪狼狈为奸,一拍即合,专职抹黑两人。但是,最终天理昭昭,没躲过粉丝们的法眼,砸锅了。 下面一个粉丝高冷地评论,“元导是个落拓浪荡的女侠客,丈雪是反派阴毒小姐,易庭北是娇养的贵公子,莫影帝就是江湖传说。” “元导一个人控场全部,帅得不要不要的。” “我去翻了公子搂着她的照片看了,你们仔细看她的脸,什么表情?” “她一脸理所当然和不在乎,咱们公子在乎得要死。” “哎呀,突然好粉这个有钱壕二代家的姐姐,左手小鲜肉右手大影帝,日子简直不要太爽哦。看上的帅哥直接包养,看不顺眼了直接手撕。比起来,有没有觉得她嘴巴里那个叫崔绿茶的丈雪好怂——” “所以,你们是觉得就算她包了我们家公子也无所谓吗?” “好像,突然,是这么感觉了。” “求小姐姐潜规则我,我不要钱,能干活,能杠机器,带我一起去勘景吧——” “一群意志不坚定的叛徒,你们对得起公子嘛——” “可明明是公子先背叛我们的。” “这怎么是背叛?这是看见第一眼就被决定好的命运。”易庭北偷偷换了另一个小号在下面偷偷回复,然后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退出。 翻云覆雨,只在粉丝的键盘之上。 第49章 西川距离天京千里之遥,一片土黄干涸之地,又被千万年的流水和风冲刷出万千的沟壑。 一曲苍凉又悠然的花儿从这沟唱到那沟,一只飘摇的飞鸟拖曳着尾羽从天边掠过。 易庭北开着一辆越野车在土路上奔波了三天,满头脸的黄泥沙。他的皮肤又黑了一个号,就着凉水啃点馒头咸菜,不敢停车休息,生怕追不上大车队了。 出天京后,元夕又起了玩耍的心,幺蛾子地让易庭北去给自己买什么路上要吃的水果。待他拎了十几个大口袋回来的时候,发现一路六七辆大车不见了影子,只自己开的一个越野车孤零零地停在路边。他心知自己被耍了,走车前去,果然在雨刷上找到一张字条,元夕龙飞凤舞几个大字道,“我带人先走了,在西川下汇合。” 易庭北笑了下,跟元夕在一块过日子,真是一刻也不能放松,而且绝对不会觉得无聊。这家伙就是有本事把平淡的生活搞得波澜起伏。 他也不着急,将水果们丢在后座上,慢悠悠地找出自己的手机和充电器来,设置好地图,上路。 现在开车已经非常熟练了,不仅能冲能别还能卡,特别是当后面有车要变道越位的时候,他基本上就怼过去了。这感觉,别说,还真挺爽的。 车出城后,他摸出烟盒,塞了一根烟在口中,打火机点烟,一边吸一边开车。车窗半开,烈风从外面吹进来,刮得他脸生痛,但又有另外一种爽感。 行到半路,元夕来电话关切他到了何处,他报告了位置后,她笑道,“阿生和阿圭在附近的一个小城,我把他们的定位和电话发给你,你去接他们。” 易庭北笑了,该又是元夕给自己布置的任务了。这女人的脑子不知道是怎么长的,一刻也不停,变着花样的调理他,还神不知鬼不觉。他本来还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改变,但在出发前的晚上对着镜子看自己,突然有点不认识里面那个神采奕奕的男人是谁?明明几个月以前,还苍白憔悴两眼迷惘,可现在根本变了一个人样。 他下了高速,穿去小城,阿生和阿圭果然在路边等候。他们见只有他一个人,失望很明显地挂在脸上,特别是阿圭,冷冰冰道,“师傅没来吗?” “咱们分开走呢。”易庭北现在见他们心态已经非常平和了,不过是两个爱缠着师傅的小屁孩罢了,于是开玩笑道,“还没断奶呢?要师傅陪吗?” 阿生只是笑,阿圭则有点生气,道,“我们自己去。” 易庭北也不劝说,这本来就是俩野娃,跟着元夕混了一年,一个比一个野,没有控制力的人只会被拖死。他只开车跟着他们,见他们三两下找到一个租车行租了车,自己开车上路,便跟着坠过去了。 三人两车一行,在高速路上开了一天,晚上找了个休息站,随便住了小旅店。次日一早天不亮出发,易庭北招待他们吃了稀饭咸鸭蛋,分了一半水果和水给他们,顺便买了几大包牛肉干丢过去。 可惜俩小崽子不认好,半道上不知从哪个口子下了高速,抄近道去了。 易庭北一边骂着臭小子不仗义,一边给元夕汇报情况,然后,“你养的那俩小崽子很野啊,自己包了车开过去。” “不仅我养的小崽子野,我养的男人也野。” “那是因为你是野人的祖宗。” “哟。偶像,你学会回嘴了?继续保持啊——” 他笑了,默默抽了跟烟,感觉自己抓到她后,得在床上干三天三夜才能解馋。 元夕便又重新给他发了定位来。 即将要去的是西川下面的一个小城,三年前元夕带着俩少年混着跑的时候路过,在那里蹉跎着一个周的时间,因此印象深刻。 按照王小米的话说,那小城保留的古风比较多,很多人居住的老屋都有百年的历史。而且从遗留的民居外观,当年建城的时候颇为富足,因为几乎每栋房子都精心雕刻了一些装饰图案。或是云龙,或者是雨泽,或者是凤鸟,又或者是白虎。只有在这么一个封闭、祖上阔过、又新被工业时代冲击的地方,才会发生新旧思想的交替和荒谬的故事。 易庭北追着三天赶过去,当地图上的几个亮点终于重合的时候,他知道自己总算是独立完成了第一次的旅程。为了表示纪念,他拍下了被黄沙覆盖的车体和荒凉的沟壑,发微博上,“人生中很多奇妙的第一次。” 立刻下面有人追问,“是不是和元导小姐姐勘景了,突然感觉公子粗犷了好多。” “对啊,从宝石皮裘到汽油和荒野。” 他微微一笑,收了手机,将车靠在小城入口的主道边,给勘景建的微信群发语音,“我到了,你们呢?” 分卷阅读97 此时,元夕已经把几队人马打发出去了。一队去看墓地,一队去二十公里外看一个大的交通枢纽工程的建筑工地,一队去找合适拍摄的民房和工厂,还有一队去联系当地的接应人员。她则是坐在一个老街区的牌坊下面,买了两碗传统的冰豆花,推了一份给对面冷着脸的崔如玉,道,“吃吧。” 崔如玉嫌弃地看着土色的碗,没有钥匙的意思。 元夕将自家的定位再发了一个给易庭北,劝解道,“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助手也不带一个,跟着我的车开了三天,不容易的。看你脸那么红,怕不是要中暑了,吃点呗——” “脏死了。”崔如玉道,“怎么那么不讲究。” “喂,你在网上闹得一塌糊涂,收了好几个律师函,现在心里是不是特别爽快?”元夕等着易庭北来,采访她道。 崔如玉高傲地看她一眼,咬死了不承认,“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是啦是啦,反正倒霉的是旁少平,确实跟你没关系。”元夕笑嘻嘻,“不过我挺好奇的呀,旁少平那人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你是怎么说服他当你马前卒的呢?” “马前卒?”崔如玉想起旁少平一把鼻涕一把泪就恶心,道,“他也配当马?一条狗还差不多。” “哦,那你是承认了呀?”元夕几口吃完并豆花,道,“你说你图什么呢?” “没道理别人都过得好,就我憋气。” “那就是只要自己过不好,天下人都必须跟着倒霉的意思了?”元夕依然一副不急不气的样子,“那你说,你干嘛和秦方离婚呢?” 一提秦方,崔如玉脸上连个笑容都没了,她从嗓子眼里哼了一声出来,没再开口了。 易庭北到的时候,面对的便是这么一个场景。元夕仿佛在逗猫一样,搞得崔如玉全身毛都竖起来了,但还是自矜身份忍着不发火。 他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不明白怎么突然就多了个崔如玉出来。他见她的表情有要崩的迹象,这才走出去,道,“崔姐。” 崔如玉看他一眼,立刻道,“这么个穷乡僻壤的地方,能拍出什么好戏来?你居然敢来?” “他不仅敢来啊,还没签合同不知道拍什么角色呢。”元夕招呼道,“热不热,要不要吃点啥?” 易庭北看被她吃得干干净净的碗,道,“跟你一样的,来一份。” 他跨到元夕身边做好,顺势在她脸上啾了一口,随意道,“崔姐怎么不吃?” “她嫌脏。” 路过上菜的老板娘听懂了普通话,不太高兴道,“这都是每天现做现卖的,碗也洗得干干净净,怎么就脏了?” “抱歉。”易庭北忙道歉道,“开玩笑的,不是说你。” 老板娘看他高高大大客客气气,嘟囔了几句才没好计较。 “你是有多缺戏拍呢?条件这么恶劣也来?你试试去外面转一圈才晓得世界有好大。”崔如玉看着易庭北,道,“上次我说过可以帮忙介绍,现在也一样。” 这是当人面挖墙角了。 元夕似笑非笑,没说话。 易庭北这才明白过来,一个人铁了心要搞破坏,另一个则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情容许她在自己面前蹦跶。这本是件搞笑的事情,不知为何,他心里突然有点不舒服起来。 他没说话,默默吃着冰豆花,听她们一来一往。 崔如玉嫌弃环境不好,格调不够高大上,投资肯定要打水漂,现在换剧本还来得及;元夕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老子亏得起,靠才华吃饭,怕死的人滚开。 显然,她们两人都很享受这种针锋相对的关系,仿佛在抢夺一个什么玩具一般。 抢夺玩具,是了,上次是秦方,这次—— 大概是不甘心,理想,梦想或者其它一些什么东西。 易庭北仰头一口将剩下的半碗喝完,将碗丢在桌子上后站起来。他手抓着元夕的肩膀,微微用力,将她整个人从凳子上提起,道,“走了,咱们一起去看看现场。” 元夕有点诧异,被强迫着抬头看他,却只见他下巴上的那一点点软肉不知何时没了,只余下深刻的下颌骨线条,仿佛一个强硬的男人。 三日不见,脱胎换骨。 第5o章 易庭北在微信群里问了王小米去的老宅子位置,将元夕推上副驾便开过去。 元夕见他沉着脸没笑的样子,道,“怎么了?” 连续开三天的土路,按着他的习惯该是去旅店洗澡休息,而不是这么风尘仆仆。 “没,就想早点去看看拍摄的环境。”他道,“阿生和阿圭也到了吧?那俩小子跑得太快了,租的车质量不咋样,我担心他们出事。” “没事,一个破摩托也能捣鼓上路,何况是轿车?” 元夕感觉和现在的易庭北说话很舒心,两人身上的味道越来越相似了。她凑他脖子上嗅了嗅,淡淡的汗水味儿夹着一点柠檬的酸香气。 易庭北拍拍她头顶,道,“别着急,晚上再喂你。” 居然自学成材说这么粗鲁的话? 元夕瞥一眼他有点起伏的□□,道,“急的是谁?” 他咧嘴笑笑,没吭声。 两人抵达一个老房子的时候,王小米和阿圭正在到处拍屋子的结构,找和剧本里比较匹配的细节。阿生则是上串下跳,已经开始和屋主用当地的土话交流起来。 易庭北走过去,和他们俩打了招呼,站在一边仔细听起来。 既然来都来了,元夕也不偷懒,干脆和王小米一起弄。其间又接了周平涛几个电话,汇报这边各种情况,大约是遇到了一些麻烦。 蹉跎了一两个小时候,元夕看天色将晚,便收队回酒店,要求各组人晚上例会的时候统一汇报。 周平涛不知是真的抠门,还是因为想在崔如玉这投资人面前表现一番节俭持家,所以定的是连一个星也没有连锁快捷酒店。幸好刚投入运营没多久,还算干净舒适。 吃完简单的晚餐后,十来个人聚在周平涛的大套间里,开始用图片和小视频展示一天的工作成果。 周平涛开始陈述当地的一些关系如何处理,大概需要多少费用,租用本地—— 没等他说完,崔如玉冷冰冰道,“周总,这事我有意见。” “你说。”周平涛在获知崔如玉真神经病一样跟上来勘景后,早就做好了投资人和导演会撕起来的心理准备,沉静道,“趁大家都在这里,不必避讳。” “我也没想避讳。”崔如玉盯着他道,“我现在越想越觉得这项目不靠谱,跑这么山沟沟一个小城来拍个农民工挖祖坟的故事,有多少人爱看呢?一听农民工几个字,就没兴趣了吧?” “这三个字不会放在咱们的宣传里。”周平涛知道,这是要开始搞事了。 分卷阅读98 “不用那么麻烦。”她道,“我个人意见,还是适当的调整剧本。” 说到剧本,这就是王小米的工作了。她拿到元夕的第一稿后,充分沟通和理解其意图后,熬了几个月的夜终于搞出来了,结果临开拍了说要改。 当然,金主是爸爸,爸爸的话不能不听。 她道,“崔小姐觉得该怎么调整呢?” 崔如玉视线一挪,落到易庭北身上,道,“既然来开这个会的都是自己人,那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别觉得难听或者得罪人了。易庭北在这儿,最好还是发挥他的流量优势。将故事重新设计一下,以他为中心,其他人配合,如何?” 这话说得很理所当然,大家听了也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元夕却道,“小绿茶,你想在我的团队里搞分裂主义呀?捧一个压一群?” 崔如玉显然已经吸取了下午的经验教训,“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这个团队是我的团队,要拍的也是我的电影,你唯一的作用就是出钱而已。” 周平涛擦汗,虽然他也在想办法要把崔如玉搞出去,但像元夕这么直接爆裂,也太不给人面子了。 崔如玉显然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炮火,道,“我是投资你,你和你的制片得向我的钱负责。” “你要是觉得你的钱很了不起,可以拿着它走人了,别跑我面前来受气。” 崔如玉胸口有起伏,显然还是被气到了,道,“你三年前当着所有人的面和元家断绝关系,说一旦用了元家半毛钱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怎么,把我赶走了,再掉回头去找元家哭?” “这就不关你的事了,你只管走人就好。” 俩个大佬吵起来,别人噤若寒蝉,周平涛只好道,“现在先别吵这个,行吗?” 元夕摊手,“我无所谓啊,不过丑话丢在前头,想跟着我干的就只能听我的;我说怎么干就怎么干,要是被别人的钱晃花了眼睛的,现在就可以走了。” 王小米道,“好好商量事,别动不动就滚什么的。” 崔如玉点头,“小米说得挺好的。” 王小米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这算是对钱保留的敬意。她道,“崔小姐,我在网上的小号叫杠神米,你应该是有印象的吧?” 两人在网上隔空交手两回,第一次王小米大意失荆州了,第二回则是崔如玉兵败如山。 崔如玉不再试图拉拢人,道,“总之,我作为投资人,意见就摆在这里了。我要求调整故事的核心,迎合目前观众的喜好,确保不会亏本——” 元夕看着周平涛,道,“涛哥,你自己想好啊。之前哄我来拍片的时候明明说好了随便我拍什么都可以,结果现在来这套,怎么收场你想过没?” 不用元夕提,周平涛也知道自己麻烦大了。这分明就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崔如玉早早设了个套子给他钻,而他毫无戒心地钻了进来,顺便坑了元夕一把。他隐晦地看了一眼从开会起便一句话都没说的易庭北,道,“这个事情,再商量——” “没什么好商量的,正好编剧也在,咱们就边写边拍吧,肯定来得及。”崔如玉恶意道。 在场的所有人都想要望天呻吟,圈里边写边拍的神人不是没有,连没剧本就开拍的也有,但大多数这么搞的剧都会死得很难看。这女人果然就是外行指挥内行,一会儿说要对自己的钱负责,但说出来的话却是把不得钱早点亏光了。 元夕还想说点什么,没料到易庭北直接站起来。他人长得高,骨架虽然单薄,但肌肉练得相当好,这么一站起来便如一柄薄薄的剑扎在屋子中央。他没有笑,显得有点冷,道,“如果崔姐要搞什么边写边拍,那就另找高明好了,我不陪你玩,我退出。” 说完这话,他也不管周平涛苦脸的样子,又一把抓起元夕,道,“走了,浪费时间。” 元夕再一次被他整个抓起来,拖出去,这次是被胳膊圈着颈项,连挣扎都没有。她脸朝向周平涛,无奈耸肩。易庭北这小子今天跟吃了□□一样,炸第二回了。 易庭北将元夕拖回两人的房间,开门,直接将她甩到床铺上,自己也压了过去。他的头埋在她颈项处,深深地啃了几口,咬出俩明显的牙印来。 元夕有点不满意道,“你拉我回来干嘛?我还没把小绿茶击溃,没玩好——” 他抬头,眼睛盯着她看,“玩?好玩吗?” “大概,勘景的时候这么无聊,我得找点乐子。” “你觉得她是乐子?” “当然,不是吗?”元夕道,“她这么抱着钱来造作,主动求虐,我不虐她岂不是浪费了?” “可你为什么要虐她?” 元夕觉得易庭北变了,半个月前他还是个乖巧的小伙子,自己说什么他听什么。可现在,他的自我已经茁壮地成长,开始显露自我意识和叛逆来,居然敢不听话了。 她道,“我高兴。” “为什么虐他你就高兴?” “你是在我和玩快问快答吗?”她看着他。 易庭北不说话,两人的眼睛较上劲儿来了,有点谁也不肯让谁的意思。可终究他还是舍不得她,败下阵来,有点不甘心地亲着她的嘴唇,“我就不高兴你把注意力放在别人身上。” 以及,他心里还有一句没问出来的话,如果崔如玉真是一个不相干的人,何必理睬她呢?能够值得你亲自出手对付她,是不是证明她很重要,是不是代表你在秦方那里还有很多遗憾? 可他不敢问,只好借助欲望,深深地进入她的身体,让她明确还有一个易庭北在。 两人小别胜新婚,在床上翻腾了几次才算完。元夕心满意足,潮红着脸被他洗漱干净后沉沉入睡。 易庭北坐在床头,看着她毫无防备的脸很久,直到她彻底睡着,传出均匀的呼吸声后,他才摸出手机来,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旅店的走廊上已经没了人声,他径直去了尽头的窗口,找出李洋的电话拨过去。 李洋还没睡,回过来的声音很清醒,道,“庭北?安全到西川了?怎么样?” 易庭北道,“洋哥,旁少平那边如何了?” “网上差不多已经搞定,他又托人来要求和解,不过大家还是拒绝了。现在法院已经在开始排期,大概定在一个月后的样子。怎么,着急了——” “嗯,是有点。” “别太担心,这两天已经有好几个广告商在接洽,我估计他们是在望风。如果官司的结果好,工作马上就有了——”李洋安慰道。 “洋哥,我走之前交给你的那些产证和存折,你帮我拢一下,看能抽多少现金出来。” “要多少?” “越多越好。” “你这是——” 他沉沉地笑了一 分卷阅读99 下,“有用。” “什么时候要?” “越快越好。” 如果说元夕是一只自由的鸟,不愿被任何人束缚,那他愿意做一片能任她高飞的天空。即使会将自己伤得体无完肤,可看见她笑的样子,一切都值得了。 第51章 次日,元夕起床没见到易庭北,她以为他和周平涛在一处,便没放在心上。她带着几个人,跑遍了整个西川下小城,连带周边的几个小镇,傍晚回旅店才发现他依然不在。 她皱了皱眉,摸出手机来看,一整天没有他的电话和短信。这不是他的风格,他每天都会在固定的时间给她语音,或者是一段台词,或者是一段朗诵,再有就是他锻炼身体显摆肌肉。在旅店找了一圈还没发现人后,她觉得这事情可能不是很简单了。 可想了想,她没给他电话或者短信。 晚上例会的时候,崔如玉照样胡搅蛮缠,她和她下面的人懒得和她废话,一群人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尔后,该做什么依然去做,令崔如玉尝够了被架空的滋味。 临睡前,王小米来了个电话,“怎么还没见我家公子,昨晚上生气,真跑了?” 周平涛也来关切,“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吵架?吵屁啊,两人在一起也算有一两个月了,基本上沟通是没有障碍的。且他还挺温顺听话,不存在这个假设的问题。 她没回复他们,靠在房间的床边看了会儿下面的各种土屋顶。 “你是不是欺负我家公子了?”小米兴师问罪。 “你对他要温柔一点呀。”周平涛雪上加霜。 这俩人,到底以为她是个多坏的人啊,居然连原因也不问一下就将罪名给她定了。 她打开手机,去他的微博小号下逛了一圈,发现居然是一派民主狂欢的架势。原来在王小米给予丈雪最后一击后,提交了能够正面她和旁少平联系的实锤,大部分粉丝立刻转向了支持易庭北。这个时候冒出来不少的铁粉开始整理易庭北出道后的各种活动,年表和大件事,又有他粉丝群的人出来证明其品质可靠,居然达成了大逆转。 现在网络实在太发达,各种娱乐触角逐步蔓延到社会的方方面面,大家习惯了声光色的刺,也没耽误。 元夕直等到晚上十点,除了几个无关人的工作电话外,易庭北跟死了一样。 无端端地,她感受到了两个人隔空对峙的架势。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昨天,他很罕见地炸了两次,第一次是自己和崔如玉在小店里斗嘴,他把她给拎走了;第二次,依然是她和崔如玉在例会上吵起来了,他放了一句狠话,把她弄回房间。回房他没怎么说话,撕了她的衣服就开干,很敬业爱国的样子,不过动作少了往日的体贴和温柔。 不对,不对,倒带。 他将她推到床上后,是有对话的,而对话的重点集中在她为什么要和崔如玉吵。 也就是说,他在意的点,是崔如玉?他生了一晚上的闷气,早起特别谁也不交代自己跑掉,然后不打电话不发短信,就想要测试自己什么时候发现?并且赌气到现在,大有不服输的架势。 这家伙,真是被她宠得无法无天了呀。 元夕想通了后,从手机上调出易庭北的号码便要拨过去,可转念将手停住了。她出房门,敲开王小米的房间。姑娘正在网上嗨,见了她还挺不耐烦的,“干嘛?” “你跟你家公子联系了吧?” 王小米眼神闪烁。 “别想了,我知道肯定联系了。”元夕嗤笑一声。 “嘿,你什么意思?我不能跟他联系呢?我可是他的头号铁粉,力挽狂澜挽救他形象的大英雄——” “好好好,大英雄。”她瞥着她,“他现在跑哪边去了?都还安全的吧?” “自己一个人跑去附近的小镇了,说是这边中秋节祭祖挺有特色的,去看看。” 元夕放心了,摆手道,“那行,我走了——” 王小米反应过来,追了两步出来道,“你怎么跑过来问我了?咋不跟他联系呢?” 元夕笑了笑,眼睛微微眯起,“这不要开拍了嘛,让他培养培养情绪。” 王小米想起电话里易庭北淡然但明显有点郁气的声音,啧啧道,“我去,你居然又搞我男神,你真是怕他不疯啊。” “当演员嘛,不疯魔不成活。我是在渡他——” “再说了,明明是他先开始赌气的,我只是顺势而为——” 男人不收拾不行,不然要翻天了。 易庭北找了个街边的小旅店住,一晚上八十块钱。 左边的房间是两个开长途货运的司机,正在打电话和货运站的人吵闹,说三天没睡觉了必须要休息不然出车祸了谁负责?右边房间是一对野鸳鸯在叫,床脚发出吱嘎的声音,他只好将电视开到最大。 他其实并不是有计划的出走,只是巧合而已。 昨晚上他和李洋商量好钱的事情,又给周平涛打了个电话如何处理崔如玉,然后上床。翻来覆去大半夜没睡着,等被梦惊醒又天光亮了。他不想打扰元夕,便轻手轻脚洗漱出门找早饭吃。结果旅店旁边有一家祭品店,大早开门就有生意,本地很多人来买了东西,说是要趁中秋节的时候祭拜祖先。 易庭北印象中祭祖多在春节和清明,便很好奇,一路跟着出城看热闹。 一上午过去,他才想起来要给人报行踪。结果摸出手机只看到周平涛和王小米给自己发的短信,元夕音讯全无。他本来心情有点不好,就想试试看,如果自己不主动联系的话,元夕到底需要多久的时间才能想起自己来。 这么一等,一天就过去了,她没有消息来,有点失望。 傍晚的时候,他本该坐末班车回城,可却直接走进了路边的小旅馆。 他把手机丢在电视柜上,看着毫无意义的综艺节目。 一整个晚上,没有元夕的专属铃声响起来。 易庭北笑一下,这家伙,果然从来都不会宠着他。他将手机一丢,身体卷进被子里,睡觉。 这一晚,他睡得很好。 次日 分卷阅读100 起床,他没退房,去续了住宿费,然后在楼下的早餐店买了俩馒头,学着过路人蹲在路边啃馒头喝豆浆。填饱肚子后,他很潇洒地步行,顺着马路和路标,走向了距离小城最近的一个大墓地。 元夕想等等,看易庭北回来的时候会变成什么模样。 这一等就是四天。 崔如玉被西川下的干燥空气折磨得爆皮了,她一边给自己定飞机票,一边道,“这下更糟糕了,连易庭北都跑了,还有什么挣钱的指望?赶紧换题材还来得及。” 元夕自顾自画分镜,不理她。他出去野了四天,也该差不多了吧? “我不行了,得赶紧回去。”她道,“总之,只要按照我的意见来,钱是没问题的。元夕,你自己好好考虑,想要离开的支持做出点事情来,怎么能没钱,对吧?” “你可以滚了。”元夕照样不给她好脸色,“你把易庭北给吓走了,应该挺有成就感的呀。第一期目标达成,还不走,等着我拿扫帚赶你吗?” 崔如玉的小心思被说中,哼哼唧唧,把车留给周平涛处理,拎着自己的行李走了。 投资人既然走了,周平涛也便跟着跑了。元夕道,“别理那小绿茶的废话,该怎么弄咱们自己弄就好,除了事我负责。” 周平涛心里略有底,打了包票制作团队的人半个月内就位,留下的人在这边会将全部前期安排好。 元夕点头,顺手将事情丢给阿生和阿圭,操练他们。 王小米则道,“你就真没再跟公子联系吗?” “不着急,等开拍的时候发个短信就好了。” 王小米犹犹豫豫打量她,实在忍不住了,道,“夕子,你这样谈恋爱可不行呀。你自己好好想想,公子到底为什么离家出走呀?” 元夕停下笔,端详着画面,道,“大概,是吃醋了吧。” “你知道还不去安慰人家?” 她笑笑,眼睛里有很淡的缱绻,“他现在最需要的不是我的安慰,而是自己怎么破茧。他心里也有数,没有来缠我。你没发现他这段时间的变化很惊人吗?已经进入快速成长的阶段,不能随便打断,不然一个天才就毁了——” 王小米看她放开笔的手指,有点颤抖,而画出来的分镜线条磕磕绊绊丑得要死。她很不客气地哈哈大笑,“元导,原来你也不是不在意,是根本怕自己忍不住呀。” 元夕见自己的弱点被发现,干脆一把将画纸给揉成纸团,丢在垃圾桶里。她道,“不是不在意,是很激动。那种天天浇水施肥,终于要开花结果,怕自己忍不住手贱去戳戳,花瓣掉了怎么办?” 这比喻一点也不好,但成功地将王小米逗笑了。她在微博上发了一句奇怪的话,“原来,我家公子是需要人怜惜的娇花呀。” 可惜,现实终究会让她大开眼界,什么娇花什么贵公子,明明就是一头土狼。 第52章 元夕预计自己最少等五天,最多等十天便可见到全新的易庭北,可直接过了大半个月,当剧组全套人马过来的时候,他也没主动出现。 如果说三四天算是赌气,十天以上,那这家伙是在外面野出感觉来了。 她为了不打扰他,只好每天辗转通过王小米获知他的行踪;第一天是去墓地看人祭祖了;第二天跟着第一天认识的人回家参加丧事了;第三天跟着前两天认识的人进山去吃喜酒了;在山里住了两天,然后去山下的大棚帮忙收菜,挣了三百块钱的工钱;第六天用那三百块钱请了人去镇子上吃酒,花了五百块钱办了两桌;第七八天有小伙子要带他去砖窑扛砖坯子,兴冲冲跑过去了,人家嫌他力气不够,打发走了;第九天,有个招工的老乡来找他,问他要不要去新疆摘棉花。如果不是考虑到要拍片,他还就真要扒火车跟人跑新疆去了。 元夕听王小米说起来,心里其实很吐槽,这家伙是压抑了十年的中二期一并爆发了吧。 他在外面混得有滋有味,简直乐不思蜀了。 阿圭和阿生这段时间一直跟着她,一半在练台词,一半帮周平涛租了需要用的老院子和办一些拍摄的许可证。两人个性不同,在期间也找到自己的位置了。阿圭有心往演艺圈跑,个人特质也很明显,这次的角色演活了能小火一把;阿生则比较平和,对演戏兴趣不大,好几次透露想转做幕后。 元夕乐见其成,不过也有些苦恼。 片子里的配角、群演等等都定了下来,三个主角还晾着呢。 她的原意是易庭北、阿圭和阿生都用,可具体哪个人定哪个角色却没说死。阿生无所谓,能拿工钱就行;阿圭则是比较有野心,最中意的当然是主角;易庭北这边则是个未知数,没看到人,她松不了那口让他当主角。 阿圭看着别人都拍了定妆,道,“师傅,易庭北要再不回来,给我试男主的妆呗。” “嗯。”元夕点头,道,“你觉得他还是不行?” “前几天看着是悍了挺多的吧,但身上就少点味儿。”阿圭直接蹲在屋檐下,看着马超排机器,“就那种,看着就不是自己人。” 马超埋头道,“是这个道理。就说咱们这活的吧,一个眼神一个小动作呢,就能知道是不是老手。” “是哇。”阿圭点头,“他之前学得倒是挺认真的,不过就太劲劲端着了,显得假。” “嗯,演个架空的美人儿是够了。” “不过,你和他之间的张力还不错。”元夕道。 阿圭在师傅面前老实,“那是之前,他晓得我要抢他男主,所以讨厌我才有张力;后来咱们自家开车来西川下,他好像就很放松了。不晓得是不是觉得当了你男朋友,男主就稳了——” “怕不是。”马超点头,“那是心态改了,把你们当小屁孩了。” 元夕还在想事,干脆挥手道,“你去让妆发给你搞俩造型,拍俩照片来,我都瞧瞧再说。” 阿圭“哎”了一声,兴冲冲跑走了。 马超笑眯眯道,“你这搞什么儿戏呢?都要开机了,男主还没定?” 元夕靠在椅子背上,“怎么样?看看我是火的命还是扑的命?” “我看你是在玩的命——” “呀,怎么这么说呢?我是相信人的爆发力,紧要关头肯定能突破极限——”元夕笑眯眯道,“你看谢老那边,拍到中间换了个叶司静,本来以为时间不够了吧,结果大家加加班,不还是按期拍完了吗?” “那是因为我接了你的活儿,怕拍不完你这边开天窗。” “哥,谢谢你了啊。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太不诚心了。别说啊,我直接从那边过来的时候,莫影帝还东问西问,很有要跟着过来的架势。”马超冲她坏笑一下,“兄弟,交流交 分卷阅读101 流啊,你从哪儿学的这个泡——” “泡什么泡?我这是真心换真心——” 两人胡扯了半晌,阿圭那边换了套民工装出来,还颇是那么回事。 这片子妆发就是省钱,随便市场上买的便宜衣服,也不用什么特效化妆,照着工地上师傅们的装扮,齐活了。 不过,越是简单普通的造型,越是靠演员出灵性。 阿圭在院子里走了一圈,回头问元夕,“师傅,咋样?” 元夕没开口,马超道,“咋样?就工地上一小工呗,不咋样。” “就那么不行吗?”阿圭走到马超跟前问。两人也是老熟人,说话没遮掩的。 “行还是行吧,但就是不拿人——” 阿圭立刻就懂了,这是演员的问题。 有人天生就是人尖子,走出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身上;有人需要磨练,可有人一辈子都只能是个普通人。 阿圭自家知道自家,或者在同辈人里算是出挑的,但是丢演艺圈里,没了元夕化腐朽为神奇的手段,他就一普通演员。 元夕手放在下巴上,道,“你绕着院子,再走一圈我瞧瞧呗。” 此时,几人所在的院子是按照拍戏所需租的一个大杂院,师傅们正在按照剧本里的场景改建这院子,因此到处堆满了材料和设备。公司自家的大师傅,本地请的杂工,被关在房间里整理妆发的服化道,显得十分凌乱。 阿圭绕着院子的屋檐走,路过那些师傅的时候很自然地侧身让,正巧门口有几个人搬着一堆木头架子进来。那几人大概都是从本地找的零杂工,没干过这样的精细活儿,动作很慢,还用本地的土话互相埋怨着说话。其中顶在最后面的是个高个小子,头耷拉着,身上带着蛮劲儿,口头刺渣渣地说话,大概是在让前头的人别乱使劲。阿圭暗觉这人应该是一群杂工的头儿,便等着让开,可突然又觉得不太对劲。 他猛然偏头去看,三两步迈过那些架子贴近最后那人,半晌怪叫道,“易庭北?” 那浅黄着一张脸,黑着两个眼睛,仿佛和高原上的太阳和土地。他咧嘴笑,腔调着道,“咋不叫哥呢?” 阿圭那一瞬间感觉到了绝望,他砸摸了半年的角色,只一照面被人打得稀里呼噜的碎掉了。不用元夕说,他知道,他输了。 他没说话,看着他,道,“师傅等你好久了。” 他道,“等啥呢?该来的时候不就来了?” 易庭北身上吃着劲儿,配合着前面的人,将沉重的木头架子放泥地上。谈后扬了扬胳膊喊,“外面还有一车咧,再来一趟。” 他没来过这地儿,不知怎么找来了;他也不认识这些临时请的杂工,可那态度跟几十年的至亲好友一般。这天大地下,仿佛就是他自个儿的家,伸胳膊展腿儿,自在得很。 活脱脱一个在工地上混了些年,却又带着几分执拗的工友。那双眼睛里的单纯、无知和固执,就跟着山坳里头养出来的一模一样。 阿圭转头去看元夕,却见她和马超站起来,脸上似乎也有点吃惊。 他想了想,走过去,道,“师傅——” 元夕看着他,道,“还走圈儿不?” 阿圭摇头,道,“我比不上他。” 马超看他丧气的样子,道,“咋,丧了?” 元夕拍拍他肩膀,道,“从现在开始,你就把他当你仇人呗。” 阿圭知道,这是片子里整死男主一家角色,也是全片中人性最复杂的一个负面角色。他点点头,道,“这个行,我晓得怎么坏。” 马超哈哈一笑,“这不就对了嘛。” 阿圭脱了身上的衣服,钻厢房里,重新找化妆师给自己换造型。 元夕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院门口,待易庭北佝偻着的影子又出现,看着他因为重压而弯下的腰,胳膊上奋起的一条条肌肉,道,“怎么样?” 马超怪异道,“你狗屎运啊,捡了个好货。” “怎么是捡?我为了调理他都干了啥,你肯定不知道。” “所以说,导演这活儿真不是人干的。你说,他要多久能出戏?” 恐怕,这烙印是刻他骨子里,一辈子也去不了了。 易庭北倒不知道别人怎么看待他,他就觉得这自己半个月放飞自我过得挺好的,也深刻理解当年元夕为啥带着俩小屁孩能走出大半年去。这种天不管地不管的日子,简直不要太爽。 王小米给他发了个新定位,说剧组已经齐备,择日开机。 他便辞掉了零工,跟热心的几个兄弟告别,带着自己的几件烂衣裳回来了。门口正遇上在卸货,他见剧组自家的师傅和本地的零工语言不太通,干脆丢下包包,撩袖子加入其中了。 剧组以为他是新招的零工,零工以为他是剧组了,就这么迷糊干了半天活儿,把货给卸完了。 等到该歇口气的时候,元夕靠在院门口冲他笑,丢给他一瓶凉水,道,“野回来了?” 易庭北看着她不说话,开了瓶子盖,仰头一口气喝了大半瓶。 “来,我跟你讲讲角色分配的事情——”元夕道。 他回头看她一眼,此刻太阳高照,门廊下的阴影落在她的身上,仿佛是个剪影。她依然穿着露胳膊的t恤,外套栓在腰上,显得十分纤细。他还记得自己两手掐在她腰上,用力冲撞的感觉。于是又将剩下的小半瓶水给喝了,将塑料瓶捏扁,丢垃圾桶里。 “不用了,我知道,我就是主角。” 第53章 《挖祖坟》,正式开拍。 焚香拜天地,揭红布分果子吃,新老出名和不出名的演员,全汇在一起。 李云曼和崔如玉犹如两尊大神,冷着脸站在香案边上看易庭北拜香。 原本以为搞黄的项目,排除万难,开了。 不兴奋,反而是郁闷。 崔如玉咬牙切齿道,“怎么弄?” “前期的资金给了一半。”李曼云道,“等拍到一半的时候,把钱停了。” “可以。” 两人商量好,皮笑肉不笑地接了工作人员递过来的香,敷衍地拜了几下,插到香炉的时候还失手掉在外面了。 易庭北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工服,很不起眼地拿了小丘递过来的香,默默拜了几下。插香炉的时候,顺手将崔如玉落在外面的捡起来,重新规规矩矩插好。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被旁边几家小媒体的镜头如实的拍摄了下来。元夕基于低调的原则,没有请大媒体,只意思意思给几家网媒发了邀请函,所以新闻出来最终也不过是短短的一条,《挖祖坟》开拍字样。 元夕坐在监视器前,对马超点点头,他解开镜头上的红布,打板的声音响起来,易庭北穿着一身蓝色的工装,带着红色的安全帽出现在屏幕上。他转头 分卷阅读102 冲着太阳的方向看了看,笑出一脸的光来。逆光而来的是阿圭,他手里拎着一根从牌匾上拆下来的木头,在易庭北伸手做了一个劈砍的姿势。 王小米跟着坐在监视器前面,沉迷地看着易庭北,道,“我家公子就是帅——” 元夕扫她一眼,没说话。 易庭北回归后,两人的关系陷入了比较怪异的状态。他那天在院子门口掐了掐她的脸后,扬长而去,满身笃定和嚣张,仿佛全在他掌握里了。她心里骂着臭小子,但不得不说,他真的入戏了,而且知晓如何保持自己的状态。明明他对她的渴望要喷薄而出了,但他回住的酒店后将行李分开,自己去定了个单间;明明小丘亲自赶过来做他的助理,将身边的杂务打理得很好,可他却要小丘不要离他太近,能自己做的事情他可以自己做。 他不和任何人说话,就跟钻了牛角尖的怪物一样,以这种沉默的态度抗衡整个世界。 偶尔王小米跟他看剧本和分场,他也就看着,没啥反应。 元夕跟他说话的时候,他倒是认认真真地看着她,但里面要吃人的光有点吓人。好几次元夕忍不住道,“你知不知道自己这样看人,很凶——” 易庭北笑,露出了白白的牙齿,他道,“你怕我了。” 元夕真是想揍人了。 结果他又道,“因为我要抓住你了。” 元夕怔了一下,没说话,但身体有点发热,大概是在害羞。 他站起来,轻声道,“我爱你,我晓得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样子,你骗不了我。” 她以为他要走,结果他把他挤到墙角,“你最好把心里秦方的影子一点点全拔掉——” 元夕知道自己被看穿了,从和崔如玉较劲开始。 易庭北的手用力在她臀部捏了一把,道,“不然,你会知道我的厉害。” 她憋着想笑,可看他那认真的样子,仿佛把她当成自己感情上的敌人。她就知道,这臭小子,借着她的情绪来入戏了。 这片子大量使用了不出名的所谓滑稽老演员、群演和当地临时找的临演,但易庭北就能跟他们一样穿说大套的工服缩在屋檐下晒太阳。有几天晚上,拍夜戏太晚,他干脆就躺在大通铺上睡了。 马超还很奇怪道,“这小子纯粹是个戏疯子吧?” 当然是疯子了,要不疯的话,怎么能丢下自己那么高的热度,跑来拍什么狗屁不挣钱的小制作电影。这东西如果不能给他带来一个奖,纯粹倒贴。 元夕知道,易庭北是在用这种态度告诉所有人,他在玩真的。 剧组拍完室内戏后,便转战周边的工地,开始拍摄工地上的夜戏。拍完夜戏,便去郊区选中的一个城中村拍摄,此时,进度到了一半,秋天到了,莫向阳带着谢老的问候,也跑过来探班了。 莫向阳一眼看到易庭北的打扮,嘴巴半合着没张开,“我去,怎么搞成这副样子了?” 元夕拍拍身边的小凳子,道,“坐啊,条件简陋,没法给你专座。” 易庭北看他一眼,没说话,抄起旁边的铁锹继续跟阿圭干仗。 莫向阳伸手指着他,说不出话来。 俩男人虽然有点说不出口的心结,但一般见面都是客客气气地打招呼,而且互相还是有点欣赏的。这小子现在不说打招呼,居然视而不见就跑了。 元夕笑笑,道,“他现在到了要跟镇子里所有人,包括邻居、长辈、亲戚和警察作对的时候了,情绪起得困难。他除了拍戏,一天跟谁都不说话。” 莫向阳“哦”了一身,见这边荒芜到没媒体跟拍,也就不讲究那么多,坐她身边道,“你怎么又瘦了?看第一眼差点没认出来。” 马超道,“这边天天面条馒头饼,水少,多吃几顿受不了了。” “搞得这么艰苦呢?”莫向阳颇同情。 “快了,再有半个月就该拍完了。”她叹口气,“希望一切顺利。” “有麻烦?”莫向阳敏感地问。 “多少有点。”元夕瞥一眼一直跟在身边的李曼云。开机后,崔如玉没再出什么幺蛾子,留下她在这边后,自己坐飞机跑了。这个姓李的小妞儿也识趣,假说自己不懂电影,只管钱的事情,一般不发言。但元夕晓得,这两人肚子里憋着的坏没消停过,不然,旁少平那边的官司怎么波折连连? “你要有麻烦,别自己扛着,咱们能帮一把肯定帮。”莫向阳大方道,“对了,你那个模型,谢老急得不得了。他现在忙后制,突发奇想要一个模型放在里面——” 元夕点头,打个哈欠,“我晓得了,尽快给他。对了,那东西你放哪儿去了?” “让人送你房间去了。”莫向阳抓起剧本看了一会儿,又瞧了瞧分镜,摸着上面精美的绘画道,“你连分镜都画得这么漂亮呀?” “还行吧,凑合画画。”她又看了下监视器,道,“大影帝,你别找我说话了,分神。” 莫向阳被嫌弃了,但也不生气。他抬头看看助理小妹,让她赶紧去城里的酒店买订餐来,他做东请人好好吃一顿。 助理妹子知道这段时间自家老板魔障了,空闲的时候总是捧着手机关注元导微博上的动态。要人随便发个说说,他保准第一个点赞,要是有不长眼的粉丝来黑,他马上换了小号上去怼人。这也就算了,他居然让身边七八个人的手机都申请小号,轮番跑去元夕的微博下面将黑子给骂走了,扮演元夕粉不亦乐乎。 甚至,好几次他还用自己的大号跑去声援,搞得他家的粉丝奇怪,“向阳哥哥为什么这么维护元导,难道想挖人易公子的墙角?老干部,这么做要不得哟!” 类似的评论莫向阳当然是看到了,不过他才不管呢,居然还在超忙的行程里硬生生排了几天出来探班。小助理其实觉得这状况有点危险,千万祈祷不要被一个什么类似丈雪的人给发现,到时候又是一大波的绯闻。 值《天工》宣传期,要出来类似的丑闻,谢老和姚东能跳起来把人给生吃了。 中午的时候,助理小妹定的酒店加餐菜送过来,几个大的保温箱子打开,热气腾腾的肉端了出来。 元夕让莫向阳当掌勺的,给每个演职人员打菜。她在被扣了满盘子的肉后,道,“谢谢金主爸爸赏赐——” 王小米也跟风,道,“谢谢影帝爸爸心疼我们——” 后面一个个的便花样百出了。 直到易庭北端了个大盆子来,莫向阳道,“要多少?” 他不吭声,直接用手做了个满的姿势。莫向阳扣了一勺上去,略平,结果盆子还没收回去,继续要的意思。莫向阳只好再扣了一勺子,堆得要冒尖了。易庭北也就不多话,端了饭菜跑去一个角落里,直接坐在地上吃,动作十分的率性。 分卷阅读103 助理小姐姐道,“真没想到啊,居然变成那个样子了——” 莫向阳其实盯着监视器看了一上午,叹口气,道,“以后又要多一个竞争对手了。” 助理有点吃惊,“不是吧?” 莫向阳道,“你是没看到《天工》的成片,片子最后那个镜头,现在上了特效,很——” 他说不出来话,那镜头一展开,整个剪片室的人都被惊艳了。姚东吃惊道,“这小子,还真看不出来——” 谢老道,“他呀,就是一块玉,要人琢的好玉。” 现在,玉石被琢出来了,也该要到放光的时候了。 莫向阳自己熬了十多年才到人生最好的时段,居然马上就要面临这么青春正好的强大对手。想死哦—— 元夕吃完自己的饭菜,过来听见这么几句闲话,道,“啊,大影帝,你都做好心里准备要让位了呀?” 莫向阳看着她,“做梦呀。” 元夕笑,“怕不是哟。” 不远处,李云曼看着这边的融洽情景,给崔如玉发了个短信,道,“是时候,可以撤了。” 第54章 周平涛在半个月前便发现钱没了,致函告知两位投资商支付余款后,一家如期汇款,崔如玉那边则出了点事故。大概,说是并不看好该项目的后续发展,得观望。 这么一观望,周平涛便知道要出事端来。 他电话给元夕,道,“你看,我就知道会这样。” “早提醒你了,你的后路呢?”元夕并不意外,崔如玉不可能平白跑来受她的气。 “这个,别的投资人倒是有意接手——” “哟,你还有个这么仗义的?”元夕笑,“我还以为这次又要我自己想办法筹钱了,如果你真需要的话,别硬撑着,我有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 “你看,其实我家也挺有钱的吧——” 周平涛鄙视,“你不是和你家断绝关系了吗?” 元夕无所谓道,“不找元家啊,找秦方就能气死崔如玉了——” “你消停点吧。”周平涛当然知道她的意思,道,“想想庭北,人家为了你可是倾家荡产,半条命都豁出去了。” 元夕挂了电话,看着不远处在用凉水冲洗胳膊的易庭北。刚拍完一场追逐戏,易庭北没用替身,自己靠着两条腿追公路上的机动车,中间有一次踩了路上的石头摔倒了,手肘那边拉了个大口子。小丘急得要死,想赶紧送他去医院,他则是把人给推开了,继续拍。 现在拍完了,他将伤口洗干净,脱了上衣,露出一点赘肉也没有的上半身,背沟深深,腰臀很美好。他在小丘的协助下上点了碘酒和纱布,完事。 这臭小子心里门清,可以说从拍摄开始到现在为止,他完全掌握了两人之间的主动性。 王小米偶尔也说,“夕子,我感觉我家公子好像变了个人一样。” “变成什么样了?”她道。 “以前吧,就像条乖乖的小狗,吃的是狗粮;现在吧,吃的是血食,那味儿全不一样了——” 元夕看他低眉垂眼,如勾画出来一般的眉眼和侧颜,走过去道,“伤怎么样?” 两人这么多天,算是第一次私下直接交谈。 他看看她,道,“还行。” “这么憋着劲儿不跟我说话,受得了吗?” 他定定地看着她,再看不远处死皮赖脸在这里呆了差不多快五天的莫向阳,眼睛里面起了漩涡,哑着嗓子道,“快了。” 元夕无所谓的看看周围,小声道,“还能憋多久呢——” 易庭北不说话,呼吸有点喘起来。他冲小丘伸手,小丘忙把干净的衣服给他。他伸手抓了衣服,面无表情地套上,道,“你现在是来撩我吗?” “你用借着我来入戏,还不许我撩一把了?”元夕靠在水台边,“找个地,好好聊聊?” 易庭北侧头看她一下,她的眼睛很亮,但表情带着几分戏谑,显然是在逗他。他的身体在痛,心在涨潮,用尽全力才控制住自己的手别去碰她。他看着另一边悠哉地看监视器的莫向阳,道,“莫向阳这个不要脸的男人,我电话里给他讲了好多次别来招惹你,他还不听。你少理他——” 她偏头,“怎么?你天天跟我装不熟,转头就跟人发短信占地盘?这是什么行为呢?” 他实在忍不住了,可若真是如了她的意,抓着她去哪儿亲热一回,好不容易蓄了这么久的劲儿全散了,到时候失望的不是他,而是她。他直接道,“你真是——祸害——” 元夕无声地笑了笑,他转身走开,“别招我——” 易庭北心里憋的火苗子串得老高,蹲坐在角落里酝酿下一场的情绪。阿圭坐在不远处,穿着一身更脏的衣服,满头满脸的黄沙,眼睛里满是红血丝。 莫向阳在一边看了几天,大概也知道他们从戏上到戏下的情绪对立,挪过来道,“庭北,怎么样?伤没事吧?” 易庭北摇头,道,“莫大哥,你最近很闲?” 这是在赶人了。 莫向阳无所谓道,“工作永远做不完的,偶尔也要停下来急积蓄力量,对不对?” 易庭北没再说话了,视线调到元夕那边,她和马超正在商量机位的事情,表情很生动。 莫向阳跟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道,“我听我家康尼说,你案子快判了,旁少平肯定输。不过,他跟崔如玉搅合在一起,这项目的钱应该要被断了——” 他没吭声。 “你不知道?”莫向阳略有点诧异。 易庭北看他一眼,意味不明。 “看来为了不打扰你情绪,大家都瞒着你呢。这事出了好几天了,我正想着,要不要投点钱来试试手——”莫向阳叹口气,“你觉得呢?” 易庭北胸口的火焰转了方向,他眯了眯眼睛,道,“莫大哥,你找我说这个,算什么?” “就瞎聊聊呗。”莫向阳道,“我也没人能商量,之前跟康尼和小助理说起来,他们都表示反对。” “那我也反对——” “为什么呀?总得有个道理吧?你难道就不想元导这边顺利——” “你迟了。”易庭北低头,看着地上的碎石子,“太晚了。” 说完,他转身背对莫向阳,不想再被他影响情绪。 莫向阳怔了一下,尔后眼睛瞪得大大的,他转到易庭北面前,道,“不会吧,你已经——” 怪不得康尼打电话过去试探要投钱,周平涛那边一直吱吱唔唔的拒绝了。 易庭北有点威胁性地看着他,道,“不要说话,不要告诉别人。” 突然,莫向阳伸手用力按在他的头上,道,“死小子,敢这么跟我说话?以前莫大哥前莫大哥后——” 易庭北一把打开他的手,道,“我一直很 分卷阅读104 尊敬你,但你老想挖我墙角。” 莫向阳咧嘴笑了笑,“你那墙角要是松的,还能让人挖了?再说了,一个好女人,多几个人看上不是证明你眼光好吗?” “莫大哥,在谈恋爱这个事情上——”他顿了下,最终还是说出口了,“是不能计算利益得失平衡的。假装不在乎,或者假装大度,或者因为考虑利益关系维持和平的假象,元夕不喜欢这样的。” 说完这话,马超那边已经调整好几位,打板的声音出来,易庭北立刻起身走了过去。 莫向阳有点闷闷的,走回去,对助理小姐姐自言自语道,“居然被年轻人教训了呀,居然跟我面前扮猪吃老虎啊——” 助理偷笑,但碍于老板面子,只好道,“真的不能再耽搁了,电影的宣传要启动了,好多采访已经不能再推了。还有那个杂志的封面,已经延迟很久了——” 他抬头远看,易庭北在镜头前恣意地和阿圭打成一团,马超的摄像机围着两人转,元夕的眼睛一直看着易庭北,里面全是浓得化不开的糖。 “我玩够了,你去安排吧。接下来要认真工作啦,总不能真被年轻人给比下去了吧?” 他其实是有点羡慕的,在最好的年纪遇到最好的人,然后一起做一件大家都喜欢的事情。 元夕发现易庭北又有点改变了,在原本的执拗里加了些爆裂,跟阿圭拍打斗的时候那狠劲好像是从心里透出来一样。阿圭刚一跟他对上的时候,气势居然被压住了,浪费了易庭北一次情绪释放。她很恼火,冲着阿圭吼了两句。在拍片的时候,元夕脾气比较爆,不笑的时候尤其可怕,因此阿圭和阿生都有点怕她,如此不得不让他休息一会儿重拍。 休息的时候,易庭北啥也没干,就站一边,全身很放松,但仿佛有内敛的气在他身体周围环绕。 马超看她一眼,显然也发现了他这样的状态。 这种入神了的状态,他居然进入了。 就这一瞬间,元夕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和心都在骚动。 她想,如果以前她看上他是贪恋美色,那现在是有点被才华折服了。这傻叉,果然是天生的体验派。 就这么忍耐着,到了放工的时候,大队人马将东西搬上车,开始回住的酒店。 下车的时候,元夕在酒店门口站了一下,等易庭北的车到,她二话不说拦住了。 小丘在开车,有点疑惑。她道,“你下来,我开——” 小丘本能地回头看易庭北,他原本靠在后座上休息,闻言睁开眼睛。 两人隔着车窗对看,眼睛里全是压抑的火星在闪。 他喉结动了动,道,“小丘,你下去吧。” 小丘解开安全带,刚开车门,结果被元夕一把给抓了下去。眼睁睁被丢下车,然后看着车退后几米,掉头,一溜烟地跑了。 王小米从后面追上来,道,“元夕呢?” 小丘指指已经看不见影子的车,道,“带着北哥跑了——” 王小米跺了一下脚,道,“怎么跑了?我赶紧打电话去,网上又t出幺蛾子了——” 元夕感觉自己有点心潮起伏,她开着车钻街过巷。易庭北在后座坐直了身体,眼睛看着后视镜,居然和她的眼睛对上。她努嘴一笑,道,“到前面来。” 车在行驶中,但速度不快。 她钻进一条老巷子,前面是断头路,没有人家居住,因此没过路的人和车,十分安静。 易庭北轻手轻脚爬上前座,侧头看着她。 她勾起嘴唇,凑到他面前,盯着他,直接亲了下去。 他满身尘土,手肘上还有伤,皮肤上全是汗水,本能地想要拒绝。不料,她抓着他的领口,道,“嘴巴张开,让我亲亲你。” 她的声音包含□□,就仿佛他被她包裹的时候,细致得像丝绸一样的东西。 火热的唇贴上来,舌尖钻进口中,仿佛主人居高临下的戏耍家养的小猫。他胸口那团火终于爆炸开去,按捺不住地将她压在车椅背,拉扯她的衣服下摆。 第55章 元夕回酒店的时候有点窝火,她把易庭北钓出去准备来一发解解馋,毕竟素了有差不多两个月了。结果只捞着人亲了一把,然后被坚决地推开了。 那小子红着脸说,“等杀青——” 她挑眉,他道,“我不能泄劲呀。” 她知道,他现在满身的戾气大概就靠求而不得撑着了,自己要真满足了两人的欲望,那电影的后半就得垮了。 她只好将他再按在椅子上亲了很久,恨恨道,“现在你最爱谁?我,还是电影?” 易庭北笑了,凤眼闪闪,他没说话,但眼睛只看着她。她全身上下仿佛喝了冰水一样,凉爽得不行了,可等开车回了酒店门口的时候,不知道是欲还是爱的东西又将她烧起来了。 王小米在房间等她,见她满脸酡红,道,“干嘛跑出去?在酒店多好?有吃有喝还有免费的床可以睡,何必搞车震呢?” 元夕不理她的戏虐,道,“什么事,说!” 她打开手机,“哪,绯闻,说你和莫影帝出轨了。本来想找你分享一下喜悦的心情,结果你跑了——” “啊?”她不明白,眨着眼睛。 手机上是模糊的照片,她坐在监视器前,莫向阳坐她旁边,看着她的样子很有些意思。 所以说,元夕最讨厌外行人了,一旦找事就胡搞,这明显是工作状态。她道,“又是崔如玉?这不是给你送人头嘛?还等我来说?” 王小米叹气,“是啊,本来我也是这么想的呢,这傻叉拍个工作里的照片说是出轨不出轨的,这种实锤一抓一大把,要按这个论,娱乐圈里每个人都脚踩几十条船了。” 元夕马上知道还有后续,果然,她翻出莫向阳的微博来,道,“问题是,莫向阳他手贱啊,去点了个赞。” 这个赞,就t玄妙了。 元夕无语,摸出手机来想找莫向阳的麻烦,可想了想,她干脆在自己大号转发了这个八卦,然后圈了易庭北的小号,道,“赶紧出来看热闹。” 易庭北那边已经回房间,应该是看到了她发的消息,也转了一下,然后圈丈雪和旁少平,道,“来点有技术含量的行吗?” 两人这样一互动,基本上算是搅和了,下面一群粉丝跟过节一样开始胡说八道起来。 最后,莫向阳的粉丝也加入这个大家庭联欢,完全一副不把绯闻当事儿的节奏,道,“其实我觉得这绯闻挺忧伤的,咱们家影帝纯属倒贴啊。” “还是倒贴也没人理的那种。” “就是,元导别盯着监视器了,看看咱们影帝把,他都要望穿秋水了。” “对嘛,还暗戳戳地跑绯闻下面去点个赞,这是期望绯闻成真到产生幻觉了吧 分卷阅读105 ?” “突然感觉我家影帝好可怜——” “要不,元导一起收了吧。” “这是不可能的,我家公子独宠后宫——” b,这走向是要开np了,可惜国家不允许。 作为本片老板的周平涛,这次给力了一回。直接给发布这照片的号上了一张律师函,很严正地告诫各方粉丝保持理智,不要打扰正在工作中的人。值此解约官司的最后关头,希望大家冷静,不要给人可乘之机云云。 于是,旁少平又被吊起来打了一顿的样子。 元夕更直接,又圈了一回丈雪的号,就俩字,“傻叉。” 事情,本应该就在这被搞成一团泥水稀烂中过去了。 可不知为何,有记者和粉丝在机场拦截到莫向阳。他当时推着自己的小行李,戴着一副墨镜,很悠闲的样子。不料一群粉丝和记者从侧面冲出来,将他团团围住。他刚开始被吓了一跳,等助理冲上来让大家冷静后,他大方道,“好吧,不要影响交通,每个人安静的话就可以签字,记者允许问三个问题。” 于是所有人安静地挪到机场外面去,获得了偶像的拥抱和签名,等到记者发问的时候,坑来了,“请问关于最近那个出轨绯闻的点赞——” 莫向阳显然是关注到了这个消息,他显得有点不好意思,抱歉道,“就是觉得好玩,然后想给助理看一下,结果手滑就点了赞。完事了觉得赞都赞了,没必要取消——” 所以,这t就是个乌龙。 “关于那个深情的眼神?” 莫向阳干脆地取了墨镜,盯着问出这问题的小记者慢慢凑近。美貌的脸放大在人前,令她吧?” “最后一个问题啊,老问题了。请问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性呢?” 这还真是个老问题,从莫向阳红的那天开始,到现在差不多有十年了。这十年里他几乎没有绯闻,和每个女士都保持礼貌的距离,即便是研究各种蛛丝马迹,也找不出来合适的对象。他的粉丝因此说“我们是最有安全感的粉,因为完全不用担心自家偶像突然出现什么绯闻——” 可惜,让人安全的影帝此时有点卡壳了,他想了好久,直到助理小姐姐催促起来,他才道,“大概,就是元导那样的吧?” 这回答一出来,原本嘻嘻哈哈围着他的人全都安静了,所有人表情停止在那一刻,全世界的时间凝固了。 他哈哈一笑,拉着助理就跑,道,“三个问题完了啊,再见。” 于是,“影帝表白导演”,这么一个采访视频,在十分钟内传遍了全网。 易庭北看到这个视频的时候,直接将手机丢在一边,“这老不要脸的。” 小丘将手机捡起来,看了一会儿,道,“应该不是被剪接出来炒作的。” 他“嗯”了一声,心里清楚,莫向阳那家伙在冲自己臭显摆。他其实不生气,不过还是将手机拿回来,然后给莫向阳发了个短信,道,“莫大哥,就算这样你也没机会了,节哀。” “小伙子,不要太自信了。”莫向阳也不害羞,很正气道,“欣赏和爱只有一线之隔嘛——” “那你加油,等我结婚的时候给你发请帖。” 莫向阳看着手机咬牙切齿,这臭小子这是越来越自大得气人了。 助理小心翼翼道,“康尼哥打不通你的电话,很生气。他让你马上回公司,给你安排了一个记者招待会,让你澄清一下关于喜欢——” 他大手一挥,道,“没有的事,我不去。” 助理小姐姐忍耐道,“姚总也有打电话来关心,他说现在正值电影的宣传期,希望你这边不要出——”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金主爸爸的意见他还是会接受的,道,“最近不是有个那个什么采访么,你让他们把问题递上来,里面顺道提一下就可以了。” “好的。”助理终于松了一口气,这老干部偶尔固执起来,真的没法劝。 莫向阳想了想,给易庭北怼回去一句话,“现在离婚率超过三分之一,希望你会是那幸运的三分之二。” 两人在短信上斗着嘴,但对降低视频的传播度无济于事,甚至两家的粉丝已经开始就到底谁才是真爱发起了讨论。 与其它明星恋爱风波不同,经历了易庭北的种种黑料之后,他的粉丝心里承受能力已经非常强大了;而莫向阳的粉丝年轻层偏差较大,本来对他三十多了还没女朋友就有点忧虑,现在见他终于懂得欣赏女性之美,乐见其成。 于是,出现“想看看元导的魅力”“如何与元导见面”“求元导正面清晰大照”等话题也就不奇怪了;有粉丝直接圈了易庭北,要他提供元夕的日常生活照,理由是“想看看能被两个大帅哥喜欢上的女人到底优秀到什么程度”。 当然,以上各家粉丝的争端,易庭北都没太关注。他对莫向阳那个采访视频比较生气,想找李洋问问自己合约和工作的事情,一旦解约成功,他又可以出现在各种活动上,何惧莫向阳的捣乱。 他想了想,给李洋打了个电话,让他确认自己之后的行程,尽量安排一次和元夕共同参加采访的活动。 李洋当然随时关注目前网上的舆论动态,很死板道,“我正想跟你联系。” “嗯。”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今天拿到判决的结果了。” 他的嗓子眼提起来,道,“如何?” “合约自然是解了,判决旁氏将几年来累积的分红分期支付。不过这部分我们不用操心,周平涛的人自然会去处理,我相信他马上就会来跟你商谈。另外,有几个运动品牌的厂商来接触——” 易庭北什么都没听见,只听见“解了”俩字,他重复了一次,“解了?” 李洋意识到什么,缓缓道,“是的。拖了这么三个多月,解了——” 他站起来,看着远天外的红霞,元夕和马超在计算等候拍落日的时间,似乎在冲他招手。一时间,五年来的委屈、压抑好痛苦仿佛都找到了出口,他喘着气,道,“好——” 李洋又道,“我会安排时间开一次记者会,周总这边会调人来帮忙,以及你——” “好的,我会配合。”易庭北道,“我现在有点兴奋,得先挂了电话。抱歉啊,我得挂电话了——” 他语无伦次起来,抖抖索索挂了电话,没看见小丘的笑脸,直端端冲着元夕走过去。元夕那边则是已经暴怒了,拿着小喇叭道,“易庭北,你怎么回事呢?赶紧给我死过来开拍了,大家伙等了一天就等这么个血夕阳啊,你丫的——” 易庭北笑嘻嘻地走过去,完全无视她的怒火,众目睽睽之下一把将她抱起来,他道,“ 分卷阅读106 元夕,我自由了——” 第56章 自由是昂贵的,易庭北付出的金钱代价足以让元夕能再拍好几个《挖祖坟》;自由也是具有摧毁性的,因为它彻底让易庭北失去了满心愤懑的状态。 元夕很不满意地喊了第二十次卡,大怒道,“易庭北你个王八蛋,到底怎么回事呢?为什么最后一个镜头总是拍不好?” 阿圭也很郁闷地看着他,连续配合了二十次,铁人也累了。 导演很生气,现场气氛很肃杀,可易庭北还能笑得出来,他道,“抱歉,我实在太高兴了。” 解约了,自由了,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了。 王小米啧啧两声,道,“算了,反正最后一个镜头就你们几个人磨吧,我要带人回天京了。杀青酒涛哥那边都安排好了,你们自己把握时间。” 一时间,该撤的人撤走了,连马超都想跑。 元夕生气道,“马超,你跑什么呢?” “哦,反正你自己也会拍嘛,我翘会儿班。”说完他也很没人性地跑了。 此情此坑,元夕巴不得易庭北没解约成功。 她怒瞪他,自己作为导演的尊严全没了。 易庭北无语摊手,“这不关我的事呀。” 元夕起身,抓着他的领口往外面拽,他只好屈身将就她,一脸幸福地被拖走了。 阿圭侧头对阿生道,“智障——” “说起这个智障来,你听涛哥说没?”阿生道。 “什么?”阿圭最近为了不被易庭北的气势压下去,每天除了琢磨剧本就是看书干活,没功夫听人废话。 阿生就不同了,他交游广阔,跟工作人员打成一片,小道消息很多。 “那天我听见小米老师跟涛哥打电话,说什么那个姓崔的把钱抽走了。” 阿圭怔了一下,“没听说呀。” “我就去问了小米老师,结果她让我保密,说是为了不影响大家拍片子的心情,这个事情是涛哥自己解决的。他已经找到了新的投资人,那人特别好,对咱们没要求——” 阿圭有不好的预感。 “我就小小地猜了一下新老板是谁,你猜是哪个?”阿生笑着问道。 阿圭瞪着他,死活不开口。 阿生拍拍他肩膀,道,“你就别跟新老板较劲了,人和人是不一样的。师傅喜欢他,跟喜欢咱们是不一样的,你吃醋——” “谁吃醋了?”阿圭都没提过。你说,她是咱们的大总管,能不操心钱吗?为什么不提不问?” 阿圭抬眼看着不远处的血色夕阳,元夕拉着易庭北走到小山坡上,一拳揍到他的肚子上。他抱着肚子在地上打了个滚,但是立刻又跳起来,抱着她笑得开心极了。元夕想搞定他,伸手拽着他的头发给拎起来,一阵霹雳啪啦的臭骂。 他的心脏隐约在痛,小小的妄念飞得一干二净。他只记得几年前,饿得不行了也要保存最后一百块钱的时候,元夕丢了一包牛肉干给他,“小子,是饿死重要还是面子重要?” 阿生拍拍他的肩膀,道,“别伤心啊,你失恋了,我不会嘲笑你的。” “滚——” 元夕自觉自己还是一个很有威严的导演,开机的时候露的几手比较有威慑性,老演员们耍资格的时候她也应付得不错。到了后期,威严建立起来,她但凡瞪个眼睛,大家都会心里忐忑一下。 可现在,全毁了。 “老子要揍人了啊?忍了三四个月了,就差这一会儿吗?老子千万交代了周平涛不要告诉你这个事情,到底是谁泄露给你知道的?老子现在要一个悲伤的背影,你全身上下每根头发丝都在说我很高兴,还怎么拍?”元夕揍了她一顿还不过瘾,双手叉腰怒骂道,“把你咧开的嘴给老子收回去。几十个人等了一天才等了这么一会儿功夫,就为了要你和阿圭拍个背影。尼玛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你的专业素养呢?你对得起一起等的人吗?你对得起我?对得起自虐这么久?” 易庭北被骂了还是高兴,笑眯眯地看着她,伸手拉着她的手腕,摇了摇,大有在撒娇的架势。 元夕其实被挠得痒痒了,可心里还是很气,“别跟老子嬉皮笑脸的,赶紧去反省——” “你说老子——” 她伸手一把拍在他脑袋上,“老子不仅要说老子,还要说老娘,怎么了?” 易庭北干脆把脸伸过去,“你用点力啊,指不定把我打哭了,背影就悲伤了。” 一个个好好的温良青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居然变得如此厚颜无耻? 这种时候,她就会觉得过去的易庭北真t太好了,眼前这个根本要成万金油了。 他见她真有点生气了,马上见好就收,道,“好吧好吧,我反省。我就是太想和你分享了——” 元夕想了想,丢出一句狠话,道,“易庭北,你和周平涛私下做了什么事情我很清楚。之前不和你计较是不想打搅你找状态找感觉,你现在情绪再调整不回来,咱们就来好好掰扯掰扯这个事情。近的就不说了,咱们就从第一见面开始说起——” 易庭北有一瞬间的慌张,假意道,“没什么呀!” 元夕冷笑一声,道,“那个时候周平涛说,只要我想拍,有的是冤大头给出钱。到底是哪个冤大头,你知道吗?” 他干笑两声,心里忐忑恐慌。元夕的脾气,绝对不容许欺骗和隐瞒,秦方只是犯了一个错,便后悔到现在。他不由得小心翼翼道,“我马上去调整情绪,你不要放弃我。” 元夕见终于收拾住他了,心落下来。 自上次崔如玉威胁要撤资后,跟周平涛通了电话,她见他不仅毫不着急的样子,反而一副如我所愿,心里就犯嘀咕了。将所有事情从前往后想了一遍,看着易庭北后,突然就想通了。 如果说易庭北迫切地要拍电影,死皮赖脸缠着她算是心智坚韧的话;那么这么一个人,为什么不能拿出自己的钱来投资一个电影呢? 也就是说,从头到尾,周平涛和易庭北就挽了这么个套子让她给钻进去了。而她,被过去那个单纯温凉极具欺骗性的易庭北给哄住了,头脑晕,果然同意。 她,又上周平涛的套子了。 要是按照以往的个性早该把易庭北拎出来揍一顿,然后一拍两散;可这次 分卷阅读107 不知为何,不仅完全没有任何生气的感觉,反而心脏隐约在抽痛。如果,他遇见的不是周平涛,如果他看上的导演不是她,如果她没有选择他,那么等待他的命运是什么? 这么一个站在悬崖边缘上的人,鼓足勇气伸手抓了一把要求救,如果她再将他踢下去,那这将是一个怎样绝望的世界。 而在这绝望里煎熬了几年的易庭北,还能保有一份赤子之心,比起她来,又如何? 元夕忍下心里的气,走到摄像机旁边,等着易庭北酝酿好情绪。直到他冲阿圭打了个ok的姿势,两个年轻的男人起身,迎向夕阳的方向,缓慢地走动。 她低头看着屏幕上被血色染遍的两个人影,直到他们走出了拍摄范围,才喊了咔。 终于结束了为期三个月的折磨,要开始更加痛苦的后制和宣传了。 她冷着脸,道,“收工。” 易庭北知道自己惹火了元夕,忐忑得要死。他很狗腿地帮忙几个剩下来的人将设备收了,又让小丘去请元夕上她的车回酒店。结果小丘两手空空地回来,指向了前面的运货车。 元夕和阿圭坐在高高的车顶上,双腿盘坐,对着夕阳的方向在说话。阿生开着车,一路奔驰着进城。 易庭北抿唇,二话不说,直接坐上驾驶座,追了过去。 小丘活生生被丢在原地,只好认命地搭了其它人的便车回去。 一行人开车进小城,在城外的时候阿生停车。元夕爬下车来,欲往驾驶座里坐,不料易庭北的车急速停在旁边。她的手被抓住,转头却对上一双狼崽子一样的眼睛。他似乎有点憋气,她心里乐了,这家伙,被骗的人是她,他气什么呢? 他用力将她拽走,推到自己车的副驾上,闷头不说话,将安全带给她拴好了。 元夕看他到底要作出一朵什么花来,没吭声。 易庭北再上车,借着自家豪车强大的抓地力,一溜烟将别人甩在屁股后面。进城后速度便更快了,他沉默着将车拐进了酒店的地下室,然后抓着她下车,回了房间。 房间门一关,元夕清了清嗓子便要说话,却见他二话不说单腿跪在她脚边,拉着她的手,抬头仰看着他去。 她眼睛微微张开,这小子,居然……这么干脆利落地举手投降求饶? “元夕,我知道我错了。你可以骂我,揍我也行,但是一定不要不要我——” 她低头看着他,叹了一口气。 他干脆一手抱着她的大腿,道,“最开始我是拿着钱找涛哥,让他想办法安排你帮我拍个电影;后来崔如玉来捣乱,也是我给涛哥说我这边有钱,不要让你知道的。这些事情都是我干的,对不起。我明明知道你不喜欢这样,但是我没办法——” 元夕刚要张口说话,他忙道,“你给我一分钟,听我解释好吗?我一直都记得你,我没忘记过——” 她再叹一口气,道,“易庭北,你给我站起来。” “不要,除非你答应原谅我,不离开我,不然我一辈子都不起来。” 居然学起了赖皮来,显然忘记了几天前对他狼的评价。什么狼,分明就还是一条狗。 元夕盯着他道,“你现在全身上下全是汗水和黄土,去给我把自己洗干净了,然后床上等着。” 易庭北整张脸全亮起来,两手抱着她,站起身直接将她扛在自己肩膀上。元夕身体失去平衡,两手抓着他刺刺的头发,道,“你得寸进尺的王八蛋——” 嗯,只要她还要他,什么王八蛋混蛋,无所谓了。 第57章 莫向阳的采访定下来了,是网络直播。他老年人,最开始的时候不太接受这样的方式,可康尼哥将新媒体数据成长展开给他看,一顿天花乱坠,将他说迷糊了,晕头晕脑便同意了下来。 一个短视频app的网络直播采访活动。 直播开启的瞬间,几十万人涌入。 他坐在采访坐上,有点新奇,旁边是年轻可爱的小女生主持人,下面他的经纪人在看着。 现场提问的问题事先已经沟通过,所以问题不大。不过,直播很考验临场反应,这次要涉及的重点还包括关于那个缥缈的“绯闻”,因此关注的人超多。 最开始的时候双方还在暖场阶段,大家都比较客气,宾主均在试探着双方的底线。待到中间,熟悉起来后,都很放松的状态。谈及拍摄《天工》过程中的种种趣事,谢导的要求严格,以及为了拍摄一个露胳膊的尽头,莫向阳在健身房呆了两个月等等。 话题自然而然地转移到元夕身上,被工作人员怂恿着胆子很大的小女生主持人怯生生道,“莫大哥,关于最近网络疯传的脱单事故,你是怎么看的?” 莫向阳早就等着这个问题,自然而然地说了被安排好的台词,道,“没什么看法,大概是我单身太久,粉丝们产生了幻觉。” 口胡,自己亲口说了喜欢元导那样的女人,怎么可能是幻觉。视频实锤还在网上流传,各种同人小段子漫天飞舞,甚至连易庭北的新经纪人也出来说话是误会。可现在的世道,越是辟谣反而是反证,总之,不管是真粉丝还是真吃瓜群众,心里都一个念头,这绝壁是谁有问题了。 小女主持人还不够老道,无法掩饰内心的吐槽,见莫向阳一副我说谎你能奈我何的表情,忍不住冲口而出,“莫大哥,你喜欢元夕导演什么呢?” 这分明是台本里没有的内容,app再三保证不会问超过范围的问题,但反手却让年轻主持人问了出来。康尼愤怒地看着旁边的app主管,二话不说就要冲上去将莫向阳抓下来。不料,莫向阳早就看见他的动向,他用眼神阻止了他,尔后偏头想了想,开口道,“这个事情吧,确实是有的——” 元夕在飞机上从头睡到尾,自从片子杀青后,易庭北就跟疯了一样将两人关在房间里。除了吃喝睡以外,就是干。年轻人经历旺盛,开荤后又憋屈了几个月,一旦重新吃肉,那迸射出来的劲儿简直把酒店都要烧着了。 从来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老牛。 可惜易庭北就算是懂这个道理,也要在她肚皮上精尽人亡。 这也就算了,偶尔她实在不行了,起来活动下身体,将谢老急需的那个模型给继续弄弄。易庭北也盘坐在旁边,盯着她看,直到她忙完一阵再理他。 而且,他还把自己手机关机了,导致周平涛和李洋安排工作,不得不将电话打到她的手机上来,这都是什么事儿呢? 周平涛道,“我把所有人都安排走了,你们也赶紧滚回来,杀青酒要开始了。” 李洋也很着急,但电话里很冷漠,“《天工》的第一个片花要出了,可能会放庭北的那个镜头在里面,要配合宣传了呀。后 分卷阅读108 面的好几个工作已经在接洽了,庭北要是不乐意做,我就直接推了。” 阿圭电话道,“涛哥说想签我,师傅你觉得怎么样?” 阿生留了短信,“师傅,我对演戏确实没想法,阿圭想做演员,那我做他经纪人你觉得怎么样?” 王小米也偶尔来打扰,“你们□□就□□,但是别忘了去微博上更新日常啊,给粉丝喂点粮,不然都要饿死了怎么办?” 最后,还是谢老的电话管用,他道,“元夕,模型尽快,我这边急需要用。姚东看了成片,邀请了一些业内人来看,感觉都很不错。所以,《天工2》也要启动了,立刻回天京详谈——” 所以,元夕不得不一脚将易庭北从自己身上踢开,然后让周平涛给定了两张机票。两人拖在大部队的最后,离开了忘川下。 这一路,她是睡到头的。 待飞机停靠,易庭北温柔地将她叫醒后,她骂了一句,“妈的,你再敢这么搞一次,可以滚了。” 易庭北只是笑,任打任骂,就是不走的样子。 幸而两人这次的行程没对外公布,所以机场没人注意到他们。在行李处等着取行李的时候,易庭北看她懒洋洋地站在一边,一时心血来潮,摸出手机给两人拍了个照片。 他搞了个美图软件,将光线什么的修了一下,便要发到微博上去秀一秀,没料到王小米来了个短信,“公子快看app上莫向阳的采访,他又在作死了——” 易庭北看一眼元夕,立刻翻出自己耳机插在手机上,下了个app,调到莫向阳的频道。视频里的男人丰神如玉,侃侃而谈,他将自己的手机对准采访摄像机。 “咱们拍戏空档的时候,元导没事的时候就会做一个模型。你们应该都知道《天工》的影视城里有个超厉害的机关殿,是请了秦大师亲手设计并且监督修建的。在拍摄的时候,那些机关的启动很实在,非常惊人。”莫向阳翻看着手机的相片,屏幕上也出现了很清晰的图纸和半成品的模型,“元导和秦大师出自同门,对机关殿的操作非常熟悉,拍摄的时候因为有她在所以解决了很多现场的难题。谢老说,精彩度因为她而翻倍,当然,这些都可以关注咱们的电影,上映后就可以看见了。” “我要说的,其实是这个更厉害的模型。”莫向阳的手机上出现了放大的模型细节照片,“因为谢老超级喜欢机关殿,所以元导说可以做一个同比缩小的模型给他收藏。当然,谢老是想要里面的全部机关都能制动,元导说没问题——” 这话出来后,直播的弹幕几乎要封屏幕了,一群粉丝在喊不可能,甚至有相关专业的人出来嘲讽,电影的宣发不是这么搞的。 然而,接下来的画面啪啪打脸了。 莫向阳出了一段小视频,道,“元导把模型做了一半,便结束拍摄去做自己的工作了,让我们将模型保存好,她后面还要继续用。我跟谢老俩人心痒痒得不行啊,就悄悄拿着图纸研究,想去试试这些机关到底能不能动,结果——” 结果,视频上完成一半的模型还真的动了起来,然而因为联动还没做完,卡到了一半。视频上出现莫向阳慌乱的声音,“啊,被我弄坏了吗?” 谢老也有点急了,“不行,快恢复原形。那死丫头脾气臭得要死,要晓得咱们私下动她的东西,会砸掉的——” 小女主持人怪异地看着莫向阳,“莫大哥,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啊。” 莫向阳有一刻钟的呆滞,“什么?” “全部人都知道你和谢导私下动元导的东西了啊。” “啊?” 弹幕上一片哈哈哈哈的奚落,甚至是同情和幸灾乐祸。 “不行了,我赶紧去微博圈元导打小报告。” “期待元导手撕莫影帝——” “刚才那谁说不能动的专业人士,出来走两步啊——” “哎哟,元导原来是个大牛啊——” “突然感觉易庭北配不上她。” 莫向阳当众办了蠢事,赶紧收起手机毁灭罪证,勉强微笑着面对镜头,道,“请大家一定要为我保密啊,这个模型等着完工了会在宣传片里展示出啦。如果元导生气不做了,我就死定了,拜托——” 一群粉丝无语,弹幕就俩字“怂货”,将画面全部遮蔽了。 小主持人畏畏缩缩道,“所以,这就是你喜欢元导的原因?” 莫向阳耸肩,道,“这么一个强悍的女人,除了喜欢她之外,还能有什么其它感情?” 易庭北猛然将视频给关了,嗓子眼堵得厉害。他拔掉耳机,唇闭得紧紧的,直到元夕拿到了两人的行李,他还在想事情。 “走了——”元夕道,“怎么失魂落魄的?” “刚洋哥说让配合宣传的采访,我在想要不要去。” “怎么?” “我要是去的话大家肯定会问解约和你的事情,要是不去的话,会不会影响谢老的安排。” “去吧去吧。”元夕劝说,巴不得他赶紧走人,让她能清净两天。 易庭北道,“那我就让洋哥给我安排行程了哇。” 元夕不耐烦地挥挥手,推着行李走在前面,直到在出口的地方看见小丘和李洋。 几个人从地下通道去了停车场,终于坐上车可以舒舒服服地回家了。 “北哥,咱们先回家——”小丘道。 “去百乐村——”易庭北很理所当然,“好久没回家了,我要回去睡觉。” 元夕闭着眼睛靠在椅子背上继续昏睡,道,“臭小子,你家在哪儿呢?滚回自己家去,别来烦我,我要开始闭关做模型了。” 易庭北马上抱着她,“你在哪儿我家就在哪儿。你看百乐村那边都荒芜好几个月没人收拾了,要不把模型给送我家来,还有人帮你打个下手什么的。谢老他们来看,也方便是不是啊——” 李洋从后视镜里看自家老板兼表弟卑躬屈膝的样子,再看元夕不动如山的大老爷们样子,一时间有点魔幻。这样状态的易庭北,放出去接受采访,不会出问题吧? 还是,再缓缓吧,等《天工》的宣传开始,跟大部队一起,起码能有个约束。 第58章 元夕还是被带去了易庭北的住处,原因无非是房子大,进出私密,方便谢老和姚东来去。 她现在整个人头都大了,不仅要忙自己片子的后制,还得加班加点做模型。特别是老先生那个殷勤的劲儿,天天早八点按点儿来报道,然后什么事情都不做,帮忙她打杂。 说出去都不相信,国民导演居然帮她打杂。 可有什么办法呢,莫向阳那老家伙自己爽快在直播上秀了一把模型,结果引起了小小的轰动,从这圈传到那圈,居然宣传连片花都没出,就小小地炸了 分卷阅读109 一回。 现在网上天天有人在《天工》的官博上问,到底机关殿的模型什么时候出,是不是为了配合宣传搞的忽悠人。姚东这商人,见有不花钱就大爆的机会,怎么可能放过,于是把自己牛皮糖的功夫也使在元夕身上了。 她忙活了足大半个月,终于把最后一个机关弄好,一片重重叠叠的宫殿群完成。 她瘫倒在沙发上,道,“我不行了,再搞下去要死了,后面的事情你们自己弄了。” 谢老得到了最好的玩具,高兴得不要不要的,对着各种机关说明开始操作,见重重屋顶升起来,露出里面各种精巧的结构,点着头道,“就这模型啊,可以给我拍出一个大明宫来。” 元夕当然知道现在科技的手段,不过都和她没关系了,她得去睡觉。 睡足了一夜后起床,发现易庭北和小丘出去工作了。最近官司的问题解决,易庭北的人气又起来,旁少平那边虽然还有个崔如玉撑着没死完,但短时间内想再搞点事就难了。而且她估摸着来去,崔如玉能下的手脚,目前就只剩一个了。 她洗澡后,照旧拎着自己的帆布包和小锤子去找周平涛。 片子已经剪出来了,那边让去看看,她得去。 抵达华影后,周平涛领着她下楼,在园区转了一大圈,到了一个工坊。工坊的人见是他们,直接带去了剪片室。元夕看了会儿,道,“崔如玉那边怎么样?怎么没闹呢?” “能怎么样?闹了一通,现在可能等着打官司呢。” “咋说的?” “说咱们不遵守合同,擅自撕毁合约,导致她的投资案怎么怎么的——”周平涛有点厌烦,“早晓得当初就不该要她的钱。” “你们到底是怎么搭上线的呢?” 周平涛有点不自在,听易庭北转述元夕已经知道两人私下的小动作,只好厚脸皮道,“那个,庭北想从旁氏出来,没别的朋友,只有我。找我说帮忙想想办法,他想给你投个电影什么的。我觉得也行,但不能让他一个人亏嘛,所以就拿了一半的份额出去找人拉投资了——” “就把崔如玉给招惹过来了?” 他点头,“我哪知道她不怀好意呢?刚开始的时候说得特别好,说是很欣赏你的风格,希望能够培养一个好导演出来。你只管把电影拍好,她只管出钱,结果没想到半路上搞这样的幺蛾子呀。” “你觉得她后面要干什么?”元夕弹了弹手指,“上次发了我和莫向阳那个照片的昏招,一直很安静。现在是在憋什么大吧?” “你觉得呢?” 元夕看着屏幕上满脸戾气的易庭北,“咱们现在不就剩一件事了么,上映。” 周平涛点头,“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她要不就联合院线不怎么给排片,要么就请水军在网上给差评和打低分。这方面,旁少平还是有些资源的,再加上咱们这三组合现在还没闯出名声来,院线可能也不会太看好。” 她想了想,“我去找秦方试试吧——” 崔如玉闹得这么凶,症结不过就是在秦方身上,与其放着不管,不如早点挑破脓包。 周平涛想说点什么,但还是没说。钱的事情,生意的事情,不是靠儿女的义气,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只一个,易庭北这家伙瓤子里还是个未成年,如果他沉不住闹出点什么事情来。这次他和易庭北联手哄元夕入套拍片子的事情,虽然没有被算后账,但也因为这事情是好事,而且道理上也不亏。要是易庭北胡闹了,元夕的脾气能姑息? 这么想,他就头痛,怎么世界上就没个不操心的人呢 看完片后,约了剪辑师一起吃个午饭后,元夕跟秦方打了个电话。 这是大闹元家后两人第一次通话,元夕倒是一派光明正大的样子,秦方却没什么精神。 他接了电话,第一句话便是,“我以为你又要有几年不会和我联系。” 元夕道,“怎么会?话也说清楚了,你也大概明白我的意思了,大家还是好兄妹。” 秦方苦笑,拿着手机的手则在颤抖。当日爷爷问他,为什么不敢,他回答不出来。 是啊,为什么不敢呢?元夕已经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心剖出来给所有人看了,他却畏缩在后面,担心元家的声誉,担心崔家的怒火,担心自己不留情面后元高没有台阶可下,更害怕的是两人离开家族的庇护后一无所有。 爷爷将他看得一清二楚,只因也是自家养大的孩子不忍心戳穿,可他知道,自己辜负了元家。 洞悉到这个事实,他的心被猛力捏得一片片粉碎,再也没有任何勇气出现在元夕面前。 跟她比起来,他的卑劣无所遁形。 “晚上有时间吗?”元夕笑嘻嘻道,“一起吃个饭?” 秦方道,“姚东约了我,你不如一起?” 元夕笑得更开心了,秦方能如此,显然是真正想通了。她道,“行,你把地址和时间发我,我这边完事了去找你们。” 挂了电话,元夕收到了一条短信,赫然又是银河王朝。 可见,那酒店还真是姚东的窝子了。 她放下筷子,对周平涛道,“晚上我跟姚东和师兄吃饭,到时候提下这个事情,看看他们那边有没有崔如玉的消息。要是院线上真不顺利,咱们现在就得开始准备起来——” “行。”周平涛利落道,“我这边也找人问问去,今年好像有几家新的院线,看能不能托人引荐引荐。要是大的院线没办法上,咱们就从周边的走,多路演,多跑趟,总不能等着凉快。” 元夕从华影告辞,看着时间差不多,便开了车去银河王朝。这次是私人的宴请,她完全不在乎形象,就这么随便地去了。 到的时候姚东在,秦方不在,她道,“师兄呢?” “出去接个电话——”姚东开着手机刷微博,关注自家电影的热度,他道,“嘿,莫向阳那事,真的?” “什么?”她没料到姚东居然这么八卦。 “真有你的啊,没想到随便玩玩搞出这么大流量来,现在咱们片子的关注度很高。”姚东眉开眼笑,“行了,我记你这个情,到时候你的片子也帮你吆喝两声。” 呵呵,这家伙居然以为她是故意的。她真想挖开他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什么,不过他人脉好,帮忙推荐自己的片子当然求之不得了。道,“今晚上就是来聊这个事情呢,你晓得那个崔如玉吧?” 姚东笑了,道,“当然,你师兄的,那个嘛——” “之前那些事情差不多就她跟旁少平搞出来的,现在周平涛那边可能也要有个官司,我看你们公司也发了好几张律师函了。这个事情想早点解决,不然等上映的时候再搞点什么事情出来——” “旁少平公司的现金流现在没了, 分卷阅读110 被一群大老鸦看得死死的。他现在就一条死狗,跟在崔如玉后面指哪儿打哪儿,脸都不要了的人,你说能怎么办?”姚东其实也是头痛的,“要赶在前十年,我还真能找人把他拖出来打一顿,现在嘛,法治社会,和气生财啊——” 元夕被他逗笑了,这姚东人好起来的时候好打交道,要犯了他的忌讳就难说了。 两人又说了一些谢老的近况,聊了聊《天工2》如何启动,姚东倒是很大方道,“谢老想在2里面加重易庭北的戏份,现在正在考虑这个角色的内核怎么处理。他现在跟编剧那边在聊,可能等雏形出来就要找他了——” 秦方推门进来,元夕冲他招了招手。 他看起来略有点憔悴,两鬓的头发有点白的样子。 “回来啦?咱们正在说你那个前妻呢——” 元夕无语,这个姚东也是个口无遮拦的家伙。 秦方怔了一下,缓缓坐到元夕身边,道,“她又来找麻烦了?” 姚东多嘴道,“上次网上闹得太厉害了,秦方有打电话去警告她。跟旁少平的官司,也有拜托人帮忙——” “她会更生气的。”元夕皱了下鼻子,“你们真是不懂女人的心。” 秦方仿佛不太习惯这种当着当事人聊自己感情私事,道,“咱们先吃饭吧,完了再详细谈。” “师兄——”元夕转眼看着他,道,“我的想法挺简单的,就是想你,我,还有她,三人一起谈谈。你看怎么样?” 秦方看着她坦然的眼睛,里面没有任何一点感情的阴霾,他忍着钝痛,道,“这事算是我搞出来的,行吧,我没意见。” 姚东见秦方已经瘦得要见骨头了,还要被元夕逼迫干不乐意的事情,忙道,“好了好了,吃饭吃饭吧——” 元夕低头,不再说话。片刻后,她的手机响起来,是易庭北发的短信,这人大概是忙完了工作,又缠了上来,道,“你现在在哪里呢?我过去接你?” 她抬头看一下秦方,见他压抑地看着自己,对上视线后又转开,想了想,发了一个定位过去。 第59章 易庭北来得很快,身上还穿着采访的衣服,脸上的妆也还在,显得英气逼人。他推开包间门的时候,元夕和秦方讲到什么好笑的事情,正在笑。 他怔了一下,没来及出声打招呼便被姚东发现了。 “来啦?”他道,“吃晚饭没,要不要加菜?” 易庭北见桌子上还有没吃完的蔬菜沙拉,走到元夕身边,道,“不用,我吃点蔬菜就好了。” 元夕笑眯眯看着他,“今天忙什么了?” “就一个采访,洋哥还不让我说话。”易庭北将包放下来,很在意地看了秦方一下,道,“师兄好——” 秦方只是很冷淡地点了下头,心有点伤。姚东拍拍他肩膀,对易庭北道,“你这道坎儿过了就好了,后面会很忙吧?” 易庭北看一眼元夕,道,“也不会。我有和李洋哥商量,不会有太多的工作——” “啊,那你明年空三个月的档期给我啊——”姚东道。 元夕偏头,“剧本什么的都没好吧?那么着急呢?” “《天工2》的大纲其实早就有出的,只不过没定下来那个反派的角色所以一直压着呢。现在既然谢老对庭北很满意,事情就顺当了。”姚东不在意道,“庭北,你现在不是非主角不演吧?” 易庭北明显感受到了姚东态度的变化,几个月之前他于他不过是个流量咖而已,但现在已经是平起平坐好商好量的人了。他点点头,道,“东哥,只要角色好,什么位置都可以的。” “你呢?”姚东又问元夕,“你明年什么安排呢?” 元夕摊手,道,“我现在手头上的事情还没忙完,明年还早。再说了,我也不想把自己挤压得太紧了。” 姚东点头,“行啊,那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我到时候让人和李洋联系呗。” 易庭北吃着沙拉,听他们又讲了一些事情,大概是后期电影如何发行,找哪个人比较有用,哪一些院线的屏幕更多。他不动声色地打量不怎么说话的秦方,好几次视线和他对上。他倒是有些疑惑,秦方则并不与他直视,只看看便挪开了。 元夕找秦方,到底为的是什么事情? 一餐饭吃得差不多要结束后,秦方对元夕道,“你刚才说的事情我放在心上,和崔如玉那边调整好了再告诉你具体的时间安排。” “行,谢师兄费心了。”元夕冲他拱了拱手。 易庭北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她冲秦方和姚东道谢,亲自送了他们出门。 元夕照旧拎着她的帆布包,挽着易庭北的胳膊出门,“自己一个人来的?” “小丘在下面等着呢。”易庭北道,“你和师兄谈的什么事情呢?” “我觉得崔绿茶太麻烦了,不想一直跟她缠着,所以让师兄出面管管。后面要赶档期,做发行,她招揽了旁少平这不要脸不要命的人,肯定还要出幺蛾子的。” 易庭北心里闷了一下,但没说话。 两人下楼,坐了小丘的车回住处,一夜无话不提。 次日是休息日,易庭北原本的安排是跟元夕在家里腻歪一天,可一大早便自己开车去了周平涛家。他是个工作狂,住的公寓距离华影很近。易庭北敲开他门的时候,他还没起床。 “怎么跑我这边来了?”周平涛嫉妒地看着他铜色的光滑皮肤,满身精气神冲天的样子,“不缠着你家元导颠龙倒凤呢?” 易庭北将包丢在他沙发上,坐着就不动了。 周平涛看他满脸心事的样子,打着哈欠去给自己弄早餐,顺便给他温了一份牛奶。这小子以前还不能自立的时候,心软性子软,虽然想法不太多,但很好理解和控制;现在,在元夕手里弄了几个月,想要的东西多了,脾气在慢慢变硬,心思也多了起来。人大了,心思多了,很多事情就不好说了。 “跟我再吃点呗。”周平涛招呼易庭北上餐桌。 易庭北回神,去了餐厅,捧着牛奶一口喝干。放下杯子后,他继续盯着周平涛。 “有什么事呢?一大早跑我家里来蹲着,跟元夕吵架了?”他好奇道。 易庭北摇头,道,“还没。” “还没?”周平涛好奇了,“那就是想吵了,但是被理智给拦住了对不对?” 他很诚实地点点头。 周平涛大为惊诧,“哟,长进了?” 易庭北没法说,他推开银河王朝包间大门看见秦方的时候,心里其实非常颓丧。元夕和他谈笑风生的样子仿佛是蚂蚁,啃噬着他的心。有好几次他都要忍不住拽着她走。可摇摇欲坠的理智告诉他,这不是在西川下的时候了,要真那样做了,元夕保准马上将她踢出门 分卷阅读111 。 那不是成熟男人的做法,而且会给她带去很大的麻烦。 他忍着自己的脾气,尽量表现得和平常一样,脑子却疯狂的转起来。他读书不多,经历不多,但本能告诉他,元夕找秦方肯定是有理由的。 在这样一个信任的基础上,他把自己和她重逢后的每件事都理了一遍,半夜三更睁眼看着天花板,到底还有什么事情是秦方才能做得到而他做不到的呢? 一个男人,能够独立的最低标准是生存;可作为一个女人的男人,那最低标准起码是能帮忙扛事。他心里对自己有要求,所以在崔如玉和李云曼作妖的第一时间,毫不犹豫地将剩下那一半的投资给包了。为此,李洋把他存折里的钱花光了,还抵押了几套房子出去。 李洋道,“你拍电影就拍电影,别拿自己的家当玩儿。现在你是老板了,后面那么多人跟着你吃饭,不能任性。” 话是这么说的,可他就是有点不甘心。 为什么出事了,元夕的第一反应还是找秦方帮忙呢? 这个坎儿,他过不去。 “我又不想跟元夕分手,当然不能吵起来了。”易庭北还是有点闷,手背抹了一下黑眼圈,道,“就是想不通,她还找秦方干嘛?” 周平涛秒懂,看他一眼,将水煮蛋和牛奶一口气吃完了,这才道,“你说你幼稚不幼稚呢?” 他老老实实点头,道,“我知道我幼稚,就是想把她的所有问题都给解决了——” 周平涛嗤笑一声,“那你把我们这些人放哪儿了?她去找秦方也是为了工作,为了电影嘛——” “我知道。” “知道还生气。” “我是冲我自己生气,太没本事了,让她操心。”他看着周平涛道,“你说,怎么样才能让她不受气?” 周平涛想笑,却笑不出来了,这小子是认真的。他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道,“那你就得成为咱们娱乐圈最有权势的男人,那样别人一听你名字,绝对不敢惹元夕。” “怎么说?” “首先,你得有名吧?”周平涛曲下一个手指,“其次,你得有很多狠多的钱吧?” 易庭北点头,他自然是深有体会。 “再次,你得有权利或者相关的人脉吧?” 这个就更好理解了。 “可全天下三百六十个行当,猫有猫道儿,鼠有鼠道儿,哪能都让一个人给占遍了呢?”周平涛心平气和地劝他,“你现在才二十五岁,目前的成就多少人一辈子都做不到呢?你就认准了自己的道儿踏踏实实走下去,得有耐心——” “我懂。” “我看你是不懂。”周平涛生怕他被秦方刺去。 易庭北在这边呆了一个上午,待快吃午饭的时候元夕发了个短信问他去哪儿了。他赶紧回了一条,说来周平涛这边聊天。元夕也不管他,只道,“我下午要在家里做东西,你别回来打扰我。等晚上的时候,跟我带外卖回来吃——” 他看着短信苦笑,这么个女人,他要把她留在身边,不是要给一个房子的问题,而是要给她一整个世界吧。 他收了手机,冲周平涛说了一声要走了。周平涛见他还是不怎么得劲的样子,道,“你别担心了,元夕找秦方为的是片子发行的事情。” 易庭北看着他,道,“涛哥,你说我现在要是去读个书什么的,不会晚吧?” 周平涛看着他,骂了一句,“小傻叉,你家元导和元导爷爷就是大师了,你好好跟他们学,不比去野鸡学校强多了?” 易庭北犹如被点亮一盏明灯一样,猛然在周平涛脸上啾了一下,道,“涛哥,你真是帮我大忙了。” 周平涛看他立刻干劲十足的样子,笑骂一句,臭小子! 第6o章 元夕发现易庭北又开始忙起来了,这事儿不太正常。 李洋虽然和好些品牌商在接洽,但他是新人,正在学习期间,好多拿不定主意的事情会跑去问周平台或者到住处来跟正主儿商量。易庭北本人对此好些不是很在意,李洋一来就把元夕叫出来应付,他自己跑去不知道哪个地方了。 也就是说,两个太监在房子里为着皇帝的事情着急,本人却闲得要死。 元夕刚开始体谅李洋,会偶尔给点建议,或者让他去找律师看看问问;可没发现李洋人很文质彬彬,但根本不懂得看人脸色;或者说,他看得懂人的脸色,但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根本就不在乎。一旦元夕沾了一点,他马上缠上来问东问西,恨不得把方方面面的优缺点都考虑完成。 当然,有人这么为易庭北工作她是很高兴的,但是每天都这么打扰,人会发疯的。 忍耐了差不多一个周以后,她的耐心用尽了,收了自己做机关盒的摊子,准备去瞧瞧还没工作的易庭北到底在搞什么鬼。 易庭北起了个大早,换了一身运动的装束,拿了手机和钱包就要跑。元夕叫住他,道,“李洋跟你怎么安排的行程呢?” 他道,“这半个月都没啥事啊,再过一个周《天工》开始宣传。” “你天天跑出去干啥呢?呆家里把你那个表哥弄走,麻烦啊,还让不让人工作了?”元夕懒得抱怨,“再这样,我回百乐村了。” 易庭北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道,“亲爱的,多体谅一下吧,他刚开始呢,怕生。” 简直是笑话啊,李洋那人脸皮厚说话又能噎死人,岂是怕生的?元夕估摸着这人要把娱乐圈这一套搞熟了,又是一个姚东。 她道,“你这回人倒是找对了,还挺能干上心的。可你能不能让他去烦周平涛?或者去姚东那边学也行,怎么就尽着我剥削了?” “谁让你是我老婆呢?”易庭北状似无意道,然后将帽子扣在头上,开门道,“我去健身房了,有事打我电话。” 元夕双手抱胸,若有若无道,“嗯,去吧。” 这家伙借口要保持身材,没工作的时候就借口 分卷阅读112 去健身房。可惜,元夕绝对不相信每天身上都带着油墨气和木头气回来的人,是去健身了。 易庭北出门后,元夕摸出自己的手机来查看同步定位,果然见代表他手机的小光点在家楼下转了一圈后,直接奔美术馆去了。 元夕从鼻子里喷出一声来,男人真是傻叉,搞点小把戏也不知道遮掩。 她心里吐槽着,换了衣服开门准备,兜头就撞上了李洋。他手里又捧了几分合同和一大叠的剧本,道,“元导,不忙吧?” 又是这句话。 “忙!”她有点咬牙切齿。 “那我把合同和剧本放茶几上,等你不忙了帮忙看看吧。我明儿就想要——” 元夕心里呵了一声,道,“李洋,易庭北是不是要破产了?” 李洋抬了抬眼镜,点头道,“快了。如果《挖祖坟》票房不好,他恐怕是要接各种节目和电视剧来挣钱了——” “所以呢?” “所以请你帮忙看看,做好准备工作。一旦票房不好,马上签合同接工作攒老婆本啊。” 元夕要被李洋的无耻给噎到了,半晌道,“你放心,亏不了。” 李洋微微一笑,“那可说不定。” 他主动进屋,将资料全堆客厅茶几上,然后悠哉地走了。临走前,他道,“对了,因为你最近的热度很不错,姚总那边发过来的行程带上你了。所以,你一个周以后也要和庭北一起上几个采访。” 元夕翻了个白眼,姚东这t是想要炒作他们和莫向阳的三角关系,真是无耻的商人。 李洋走后,元夕下楼,开了个共享单车,一路慢悠悠骑行跟着易庭北的光点,最终抵达元丛望的老四合院门口。她有点头痛,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入了老人家的法眼。 虽然当初她在和阿圭跟阿生吐槽的时候,对老人家的老奸巨猾给予了赞扬和肯定,但真没想到易庭北能把他搞定。上次从元家出来后她好奇过这件事,可以易庭北没说。 她在院门口站了一会儿,犹豫着要不要推门进去。 “小夕?”元丛望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元夕回头,却见老人家拎着一兜子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翻出来的老图纸,后面跟着一脸不耐烦的崔如玉。 这个组合,实在是怪得很过分了。 “爷爷——”你们在搞什么? 元丛望见元夕怪异的脸色,道,“你来找易庭北的呀?” 她点点头,看着崔如玉道,“小绿茶,你找我爷爷干嘛?” 崔如玉憋着不吭声,半晌道,“你管不着。” “怎么管不着了?”元夕上前一步,拦着她道,“这次是你先来招我的吧?我只是被动防御被错吧?到现在你坑了我好几把,我没回过手吧?仁至义尽了哦,你还想做什么?” 崔如玉没料到今天这一遭,有点慌乱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元夕看一边老神在在的元丛望,道,“爷爷,不会是你又答应了人家什么要求,现在人家要你一诺千金来兑现了吧?” 元丛望咳了一声,道,“没大没小的,这么久没见了,都不问声好?” 元夕不想说刻薄话,没接茬。 崔如玉道,“元夕,有你这样乱说的吗?” “我说错什么了吗?当年不是你设套让元高喝醉了,然后哭着说喜欢大师兄要订婚的吗?不是你故意说要给大师兄一个惊喜,直接把人带订婚宴上去的吗?不是你怕戏不好看,巴巴给我打电话发短信让我回去看热闹的吗?怎么,现在不敢承认了?还是说你这边坑我没坑够,想再来一次?”元夕不耐烦道,“咱们上次拍电影你中途把钱抽走的事情,还没算完账。” 元丛望想了想,道,“小夕,她来是想和秦方复婚,想请我说个情。” 元夕怪异地看着她,她则是面红耳赤,两眼羞愤。 “我说,小绿茶——”元夕道,“你这骗婚、离婚又想复婚的,搞的是什么?” 崔如玉显然不想在她面前低头,哼了一声,转身就要走。 元夕三两步追上去,道,“大师兄最近和你联系没有?” “我凭什么告诉你?” 这女人实在很欠揍,元夕手痒痒得厉害。她看着她,道,“我,大师兄还有你,三个人一起见个面,大家打开天窗说亮话。有仇有怨当场就报了,不用在后面暗戳戳出手,不然都变小人。师兄同意了,说要和你商量,你这边怎么样?” 崔如玉怪笑道,“可以啊。” “这么爽快?” “你让秦方和我复婚,我就同意。” 元夕摸了摸下巴,道,“要不要复婚是你们自己的事情,我作为一个外人当然可以假客气说一句夫妻还是原配的好。不过,你觉得这有意义吗?还是说,等你们复婚又离婚的时候,再来折腾我一遍?当我傻吗?” “那就算了——”崔如玉转身就走。 元夕看她怒气冲冲又很郁闷的样子,道,“嘿,小绿茶——” 那人没停步。 “你家里给了你多少零花钱呢?你这边还能撑旁少平多久?等钱花光了,你要怎么办?” 崔如玉没说话,离开得更快了。 元夕心里叹了一声,看样子她是铁了心要跟自己过不去了。 元丛望走过来,道,“怎么,在她手上吃亏了?” “还好吧,就是易庭北要被搞穷了。”元夕看着老人家道,“我现在吃他的住他的喝他的,他要穷了,我只好回乡下破房子去住了。” 老人家笑了笑,道,“他在院子里看书,你要不要进去?” “看书干嘛?” “他说你嫌弃他是个文盲,想继续深造一下。不过现在不好去学校,让我教教他什么的——”元丛望拎了拎图纸,“我就去馆里把以前的老东西翻出来给他瞧瞧呗,反正也没事。再说了,你要这有个文盲男朋友,咱们家脸上也不好看,这个文化课还是要补补。” 元夕皱了皱眉,她什么时候嫌弃了?只好道,“他那个阅读障碍什么的,麻烦吧?” “还行啦,我主要是跟他唠嗑,或者带着去美术馆那边听课,他记性还不错的。”元丛望道,“你现在缺钱呢?” “还行吧——” 他点点头,道,“要不要进去?中午一起吃饭了?” 元夕抓了抓头发,道,“还是不了,他不想让我晓得这事。你也别告诉他我来过,我走了——” “崔如玉的事情——” “我自己想办法解决啦。”元夕复又骑上自行车,头一次起了点心思。既然她和易庭北的事情这么有热度,与其留给姚东炒作,不如自家宣传的时候用。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两人第一次同台接受采访,就留给《挖祖坟》宣传了。 元丛望看着元夕的背影消失在巷子 分卷阅读113 口,摇着头往回走,一推开门便见易庭北站在门口发呆。显然,他是听见了外面的吵杂,给大家留了空间,没出去。 他拍拍他肩膀,道,“学得怎么样了?” 易庭北回神,侧头看屋檐下摆得整整齐齐的木马和许多自己切出来的木条,拍拍手上的锯末道,“还没用得太顺。” “按照这个进度,年底前应该能成一个。”元丛望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过来,咱们再研究研究图纸呗。” 易庭北挺乖顺地走过去,道,“爷爷,你觉得我这样会成功的吗?” 元丛望捡起一个木条,微微一笑,“当然。” 元夕从小脾气任性暴躁,可心也是最敏锐的,若不然,她便直接推门进来。正是感受到了易庭北的小心翼翼和珍重,她才一个人离开。 也该是时候跟崔家的老头子去一个电话了,三年前的闹剧,元家将全部的压力承担过来。现在,元夕也磨练出来,秦方也为自己的选择吃了苦头,若崔如玉再不知趣,那就不是简单的小辈意气了。 第61章 易庭北跟元夕两人揣着明白装糊涂,每天早出晚归,两手搞出来一层茧子。他学着元夕沉住气的样子,只要她不问他就不提,晚上却打得一片火热。 这么过了大半个月,姚东那边发了行程过来,要求俩人配合采访和宣传。 元夕扯了单子过来看一眼,道,“你自己去,我不去。” 易庭北当然也知道那些媒体和记者就等着自己露面,好讲两人的绯闻大白天下。他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很无所谓的样子。可元夕这边—— 元夕看他一眼,道,“呆子,咱们自家的电影也要宣传等排期了,有新闻不留着自己用反而给别人?” 他马上眉开眼笑,知道她是彻底接受了和自己绑在一起的设定,高兴得没法了,抱着她便啃了一大口。 李洋倒是很冷静道,“庭北要去,至少给自己预热一下。” 元夕挥手,道,“去吧去吧。” 易庭北心情很好地下楼,嘴角一直勾得高高的。李洋看他装得镇定,但其实魂不守舍的样子,再三交待道,“采访的问题我等下念给你听,该怎么回答你自己记住了。别像莫向阳上次那样,说高兴了随便什么都往外蹦跶,你现在的人气再慢慢恢复中,经不起折腾。” 他胡乱点着头,道,“这次莫大哥也是一起参加的吧?” “一起的,所以你少去——” “洋哥,我都知道,你就别操心了。” 李洋黑了一下脸,道,“我的全部身家还有未来几十年的职业生涯都压在你身上了,少跟我吊儿郎当。” 一行人抵达了采访现场,莫向阳和剧组的其他人已经到了,各自在休息室里休息。李洋带着易庭北一个个去打招呼,谢老正在跟人显摆他带过来的那模型,莫向阳则是站在旁边对着图纸研究。 易庭北走过去,好奇道,“谢老,模型也要上镜吗?” 莫向阳抬头看他一眼,道,“当然了,这可是咱们电影的一个大卖点呢。姚总还说要用它来拍个宣传片,把大明城的什么文化意义展现出来,要开发什么旅游路线——” 真是物尽其用。 谢老见了他,很好脾气道,“庭北啊,怎么又瘦了?” 他摸摸脸,笑笑道,“每天都在健身和干活。” “过来,我看看你身上的肌肉——” 旁边好些工作人员围观,易庭北不太好意思。 姚东插嘴道,“像个男人点,给谢老看看,下个电影给你安排个裸戏——” “我家元夕不让拍裸的。”易庭北走过去,撩起了衣服下摆,露出精悍的腰来。 谢老拍了拍,很满意其结实程度,道,“不是那个。我有个熟人,也在拍个片子,想找几个年轻人,身体好的,肌肉漂亮点的。” “说起来,元夕怎么没来?”姚东有点不太满意。 李洋笑眯眯接口道,“元导说她和庭北的新闻热度好,等着自家电影开始宣传的时候用。对了,谢老说的那个电影是什么片子呢?” 谢老笑呵呵道,“找姚东问啊,他好像也投了点钱过去。” 李洋马上乖乖跑过去递名片,一副很缺工作的样子。莫向阳小声对易庭北道,“你现在这个经纪人,还真是不挑啊。” 易庭北耸肩,道,“没办法啊,这不是——” 要穷了么。 莫向阳摸了摸下巴,以更低的声音道,“等下采访的时候你配合我啊,等完事了,我给你个好东西。” 易庭北看他一脸八卦占便宜的样子,犹豫了一会儿,道,“莫大哥,我只配合我能配合的呀。” 片刻后,电视台的工作人员来通知该上台了,大家互相对了一下台本,一起走了出去。 和以前的宣传不同,现在的易庭北是配角的配角而已,能跟着跑过来宣传曝光也是谢老很自得最后那镜头。或者说,可能是存了点照顾元夕的心。所以他也很知趣,乖乖站在最后面,不插话不多话,绝对不抢别人的风头。 大佬们接受完采访后,只简单地问了下易庭北的近况,貌似对绯闻很没兴趣的样子。他便依着李洋和王小米斟酌过的答应说了,也很轻描淡写没新意的样子。他从主持人的眼睛里看到了失望,但很无所谓,乖乖坐到最后排去,安静地吃瓜。 流程过半的时候,便要公开第一支片花。大屏幕上立刻跳出宏大的画面来,直到最后一个镜头易庭北的脸出现,他的长剑刺破了天空,和莫向阳遥遥地对峙。 这戏剧性的一幕便停止,主持人立刻将视线调到莫向阳身上,很八卦地将之前直播app上的采访视频放了出来。 可见,正式的宣传性采访已经结束,要开始趣味性的八卦时间了。 易庭北坐在灯光的阴影里,看着莫向阳上台,很不好意思地对着自己之前傻叉的样子,道,“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主持人不接受这样的说法,让工作人员把那巨大的模型给搬了出来。 这场面,有点搞笑,特别是主持人很好奇元导发现自家的东西被动了后有没有生气,莫向阳道,“生气倒是不至于吧,不过后来在制作的时候,坚决不肯让我和谢老再碰一下的。” “那就是说,元导已经知道你对她的爱慕了?” 莫向阳很坦然道,“应该是知道的吧?” “她有什么反应呢?” 易庭北坐在最后面,看着莫向阳呈现很自然的表演状态,心里吐槽,这老家伙果然是在用演戏的状态掩饰自己的真心呀。 “她说我眼光很好。”莫向阳显得有点苦恼的样子,将话筒换了个手。 很显然主持人也有在关注元夕和丈雪掐架的事情,道,“元导的爽快一 分卷阅读114 如既往啊,不过,另一个当事人对此有什么看法呢?” 舞台顶上的灯光落在易庭北身上,聚焦了。 他有点疑惑,这和台本上写好的不一样?他脸上保持着笑容,眼睛对上莫向阳,确认是这样的吗?莫向阳侧头不看他,他只好随着灯光移动到舞台中央,心里知道这种恐怕又是姚东和电视台商量好的。姚东愿意带着他,给他介绍电影资源,无非就是想借着两人的热度吸引年轻群体的视线,把更多的人拉到电影院去。 主持人直接将话筒凑到他嘴边,道,“庭北,作为元导的绯闻男友,你对向阳的说法有什么回应?” 易庭北单手背在腰后,微微躬身道,“还是那句老话,莫大哥已经没机会了。” 莫向阳太阳穴跳了两下,这臭小子还真t能沉得住气,而且直接。姚东突然这么来了一下,他心里其实也有点打鼓,生怕人说出不恰当的话来,没想到人干脆承认了。 主持人一听就有些缘故,马上道,“那庭北是和向阳关于这件事情有过讨论了?” 现场的全部人,包括台上接受采访的剧组,前排的工作人员以及后排来看现场录影的各家粉丝,安静如鸡。 两男争一女,惯常都是被想得剑拔弩张而且血淋淋的,双方都不好看。圈内的人即使遇上这样的事情了,下面掐得要死要活,台上还是要一床锦被,没见过这样操作的两人。 易庭北点头,“有过。” 莫向阳不满了,笑嘻嘻道,“没有的。” 主持人哈哈大笑,“有分歧了呀,快说说呗。” 一脸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易庭北挺无辜道,“莫大哥直播那天,我就告诉他说他没机会了。他没反驳——” 莫向阳则道,“我是祝他们能走到结婚的那天——” 易庭北立刻道,“到时候会给大家发请帖的——” 莫向阳强行忽略自己祝人家离婚的话,道,“有想好在哪里办酒请客吗?” 主持人无语地看着这走向,所谓的热度和绯闻要的就是个暧昧不清,他问问题,回答的人负责含糊其辞。最好是答一点藏一点,引起粉丝的注意力但又不要一次将人喂饱了。谁晓得台上两人居然还没等他开始问怎么约会的,居然就跳跃去了结婚的话题。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为两人捏了一把汗,特别是易庭北。 “咱们后话不提啊——”主持人打了圆场,笑嘻嘻道,“庭北跟元导的缘分来了,挡都挡不住,显然是一见钟情,然后迅速在五六个月内——” “不是的。”易庭北插嘴了。 莫向阳偏头看他,道,“你和元导第一次被狗仔偷拍的时候应该还没开始吧?” 主持人眼睛都要凸出来了,今天的话题太劲爆了,还是莫影帝胆子大,问出来的问题比他自己手卡上的还要过份。他需要缓一缓,尔后笑眯眯道,“那庭北能不能讲讲和元导的缘分呢?” 所有的灯光都照在易庭北身上,他视线投向谢老,投向台下的姚东,疑惑自己这样不算是抢戏吗?可台上台下所有人都用期待的目光再看他,甚至有观众站起来开始起哄了。 易庭北只好顶着无数的视线,声音有点颤抖,道,“这个,要从十年前说起——” 第62章 易庭北十五岁之前的人生比较惨淡,因为阅读障碍的问题一直没有很好的解决,所以考学永远是倒数。几乎每一任班主任都会痛心疾首地对他的父母道,“明明是个很乖顺的帅小伙,学习也很努力,为什么成绩那么差?” 这种挫败感折磨了全家人几乎十年,在中考的时候达到顶峰,因为他的成绩差点连会考都不及格。摆明了读书无望,后半辈子得靠别的行当来谋生了。 易家的父母着急,到处托人要将他送出去学技术,有点病急乱投医的感觉。 后来,是一个教美术和音乐的亲戚说,“咱们家庭北长得这么好看,当明星肯定成。” 就这一句话,让易家父母被点醒了一样,赶紧送他去突击学了点才艺。 也是运气好,因为长相出众,被老师推荐去参加了几个比赛,拿了点小奖项,顺理成章地进入了旁博的视线。旁博跟他相处了个把月后,如获至宝,决定签他。 那个时候的易庭北对电影毫无概念,只晓得自己读书不好,以后肯定没饭吃。至于怎么穷怎么苦,只在想象中而已。 被旁博从家里带走后,便是进《始皇帝》的剧组。 多新鲜啊,一个天天泡在学校里的小少年,进入了一个光怪6离的世界。电影电视里的明星,名人,演员,统统以他没想过的样子出现在自己面前。 片场混乱得仿佛一个大工地一样,到处都是各种各样的人和机器。 他瞪着一双眼睛看周围,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你长得真好看,是演哪个角色的呢?” 易庭北惶恐的时候,有人对他说话。 他抬头,却见一个穿着工装,拎着一把凿子的少女对他说话。她长相至少端正而已,有点瘦弱,但眼睛很黑。她好奇地看着他,“之前没见过你,你是新来的吗?” 他点头,道,“今天刚进组的,要拍四天。” “演谁?” “公子扶苏。” “扶苏呀?”少女笑嘻嘻道,“怪不得这么好看呀,原来是要演他。” 易庭北有点难为情,旁博又跑去和剧组的人套近乎了,只他一个人在。他本能地想离开,但那人对他道,“我叫元夕,你呢?” “易庭北。” “易庭北呀。”元夕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儿,道,“你肯定会红的。” 他眼睛一亮,但却不太相信。 元夕洞悉了他的表情变化,道,“真的,我会看人哟。组里好多明星,天天看就知道了,什么样的能红,什么样的红不了。” “谢谢你。”他道谢道,“安慰我。” “我以后是要当导演的。”她笑眯眯地看着他,“你长得真好看啊,等我当了导演,找你拍电影好不好?” “好——” 易庭北还想跟她说点什么,结果有人找她,她一溜烟就跑了。 这是第一个主动和他说话的人,他把她记住了。 在剧组呆的四天,她有事没事来找他说话,大多数时候谈的是导演的话题。最后一天拍摄的时候,他等到差不多晚上,她给他送了一盒水果过来,陪他一起。等轮到他拍完的时候,已经是是半夜了。 元夕冲他举手道,“你演得很好,肯定能当大明星的。记住啦,以后要拍我电影——” 旁博被她这一嗓子吓到了,问他,“那是谁呀。” 易庭北笑眯眯道,“旁博哥哥,她叫元夕,以后要当导演的。她说我演戏很好,肯 分卷阅读115 定能红。” 不过是两个小孩子的戏言罢了,没人会放在心上。 易庭北讲述完毕后,全场鸦雀无声,还是主持人先回魂,道,“所以,你跟元导在十年前就认识了呀?” 莫向阳奇怪地看着他,道,“人家小姑娘一句戏言,你就当真了?” 他有点不好意思,抓了抓头发,道,“我当时也是小孩子呀。” 主持人搅合道,“元导那么说了,你就那么信了?” 易庭北很老实道,“刚开始是信了,每年看很多电影都会注意看有没有元夕的名字。结果一直没有,还挺失望的,博哥有时候会说人的理想会变,说不定她发现自己更喜欢的其它事情了。当然,我相信有那样的可能性存在,就有点失望。后来,两年前突然发现她的第一个电影上映了,整个人——” “小孩子的童话成真?” “当然有那样的感觉,同时还觉得自己太小看别人的理想了。世界上还是有很多人,不管遇到多困难的事情,都会坚定地完成。”易庭北看着他道,“我当时觉得元夕很了不起,所以很想再见见她。” “见她做什么?”莫向阳开玩笑,“人家早就忘记你了。” 主持人立刻道,“你要见她,第一句话想说什么?” 易庭北脸上泛出红潮,“本来是想问,元夕,你还记不记得易庭北的。” “这个问题不好,你那个时候都红了,她肯定认识你的。”莫向阳开始加入讨论了。 “后来呢?你们当真见面后呢——”主持人更好奇了,问出来的问题显然是所有人都关心的问题。 “现实和我想象的场景完全不一样啦。”他更不好意思了,“我们都没把对方认出来。当时我停车停不好,她在后面等得着急了,按喇叭催我。我怕耽搁,结果车撞柱子上了。她来帮忙,第一句话就是哥们你没事吧,我回了一句没事。” “完全没认出来?”主持人不可思议道。 易庭北点头,“地下室有点黑啊,我戴着口罩,她看不太清楚。而且,她现在的样子和十年前还是有点小变化,我也没第一时间认出来——” “就是被偷拍的那一次?”莫向阳又道。 易庭北摇头,“后来我们上楼啊,是一个朋友引荐才互相认识的。我想拍她的电影,她觉得不太合适,没同意,就走了。我想争取一下,所以跑下来去追她,然后才被狗仔拍的——” 全场的人都乐了,大概是没见过这样的乌龙。 莫向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幸而主持人智商还在,“庭北,那你有告诉元导十年前的交集吗?关于你们小时候的承诺。你完全可以说,嘿,元导,你看我已经是大明星了,你要不要用我拍个电影呀?” 易庭北更诚实了,“刚开始我是这样想的,可见了她后,我觉得这样太轻浮了。元夕想要的是一个演员,我可能还不太符合她的要求,所以我也不想用以前的事情来说嘴。” “那你是怎么说服她的呢?” 这个事件,关系到中间旁少平和姚东的纠葛,易庭北再看了一眼台下的姚东。他微微点头,大概是觉得旁少平已经垮了,无须顾忌的意思吧。 易庭北想了一下,道,“我被拒绝了第一次,其实有点不服气,所以追到元导家里去,想用诚意打动她。她是个很坚定的人,我表现得也不太好,所以被拒绝了第二次。” “我的心理底线是被拒绝三次,如果被拒绝三次的话就得回家去修整一下,重新再来。”易庭北垂眼,侧颜分明。主持人一个眼神甩过去,立刻有摄像机盯着他的脸开始拍摄。 “正巧遇到一点很不好的事情,整个人很颓丧,被元夕遇上了。她帮了我一个忙,把我带回去休养,安慰我,我很感谢她。她说,如果我真的很喜欢拍电影,真的喜欢她的电影的话,可以给我一个机会。”易庭北抬眼,认真看着主持人道,“我理解的绝处逢生,大概就是这样的。” 莫向阳心里约莫知道怎么回事了,拍拍他的肩膀,道,“很好,你熬过来了。” “那元导有主动谈起过你们十年前的交集吗?”主持人好奇道,“既然都在同一个剧组呆过,多少会有这样的记忆对不对?你有没有提示过——” 易庭北摇头。 “为什么?”主持人好奇极了。 包括莫向阳都忍不住道,“元夕记性这么不好,把你全忘记了吗?” 谢老也找人要了一个话筒,道,“那丫头聪明,记性很好,不会忘记的呀。” 易庭北仿佛想到什么一样,脸爆红,嘴巴开了又合起来,欲言又止的样子。 主持人见状,马上道,“庭北是不是有自己的想法?” 他点点头,轻声道,“我自己有个比较狭隘的想法,如果提起以前的事情肯定会让她想起来小时候开的玩笑。可用那样的方法让她对我心软,多少有点不太男人。我得等到自己努力,拍了满意的角色后,再去问她说,元导你看我现在这样,算不算是个合格的演员,你要不要试试用我。这样——” “现在能够心无芥蒂的说出来,是不是已经达成愿望了?”主持人也有点动容,加了一句。 易庭北笑了,道,“是的。我很满意目前这两个角色的表现,所以——” 主持人马上接口,笑眯眯对着镜头道,“所以,电视机面前的元导,你有没有想起来自己十年前几句无心的玩笑话,就把人套住了?” 台下的姚东心里有点吐槽,b,本来是想要借小两口的热度给自己锦上添花,没料到注意力全被引他们自家电影上去了。 罢了,也并非全不是好事。 台上的莫向阳心知自己彻底没戏,他看着易庭北满脸真诚,两眼闪闪发亮的样子,这个小家伙已经要以不可挟制的势头崛起了。 他讲了一个好故事,关于某些情怀,关于理想,关于一个人一生的追求。 第63章 “你说得太多了。” 易庭北下台,李洋对他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他情绪还没平复,脸上带着点红,没理李洋,自己坐到休息室的角落呆着。 李洋见他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来悲喜,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今天这么单方面的全部公开,一旦电视台全部播放后,热度自然会窜出一个新的高度,而且会重新建立正面形象。可那就是将未来彻底和元夕绑在一起了,以后一旦他做出任何不符合深情或者专情人设的事情来,又要面临另外一场危机。 易庭北从风浪里走过了一次,自然知道再来一次是彻底的身败名裂,可他想都没想就说了。 李洋不知该说他单纯还是傻瓜,只好道,“你要觉得不妥,我可以去找这边的人沟通 分卷阅读116 ,有些内容可以剪掉。毕竟,他们给的台本上没这一块的内容——” 易庭北摆摆手,道,“不必了。” 两人还没谈好,休息室的门敲响。李洋打开,走进来的是莫向阳。他戴着一个大大的墨镜,脸遮了大半张,道,“庭北呢?” 李洋指了指后面,易庭北站起来。 莫向阳手里拎着一个大的文件袋子,他什么都没说,将文件袋甩向他。 易庭北伸手接了,只觉得沉甸甸,道,“这是什么?” 莫向阳微微一笑,道,“可以帮你解决麻烦的——” “可我刚才没配合你——”易庭北很有自知,自己的表现其实算是抢了剧组的风头。 “算啦,毕竟你也叫了我好多次莫大哥。大哥不是那么好当的,不给你小子点好处怎么行?”他挥挥手,道,“拿回去好好研究研究怎么用呗,不必谢我。” 莫向阳来得莫名,走得也快。他离开后,姚东很快又来敲了门,他笑吟吟道,“嘿,咱们找个时间,把《天机2》的合同定下来啊。李洋是吧?明儿你来我公司找我呗,给你的名片收好啊,地址就上面那个。” 易庭北还真没见过姚东这么迫不及待的样子,没来得及出声,他就道,“事情就这么说好了,别迟到啦。” 谈?谈什么呢?人都还没开口说话。 不过,姚东根本不在乎这些,哼着小调走了。 片刻后,电视台的人又来了,似乎想跟他们约下一期节目的时间。李洋看这架势,是要继续刚才采访的热点,知道这地儿是呆不下去了,赶紧带着易庭北走人。 元夕终于清静了几天,自从易庭北出门工作后,李洋跟前跟后,她的压力陡然减轻。做完了一个机关盒子后,她整个人轻松起来,彻底闲了。 秦方那边偶尔会来个短信或者电话,跟崔如玉约定的时间往后推了好几次,都没有成行。她知道,那小绿茶一向是矫情的家伙,没有抓住她的软肋或者把柄,绝对不会轻易屈服。 她在思考着,要不要和三年前一样,直接冲到崔家去,把崔家的老家伙们拎出来讲道理,易庭北回来了。 “今天怎么这么早?”她将客厅里乱糟糟的一团收拾干净。 易庭北没说话,蹲在门口换了鞋子后,走过来帮忙。 元夕没听见回音,侧头好奇地看了一眼,道,“怎么不说话了?” “洋哥说跟他们走了四场采访就差不多了,后面不去了。”易庭北轻声道,“他和姚东把《天工2》的合同签下来了,又给介绍了一个新片子拍。” “什么?” “李贺导演的,《大漠西》。”易庭北将木工箱子搬到杂物间,高声道,“还没见面,只在电话里聊了一下。听说全程都在戈壁上拍,条件不好——” “你不想去?” 易庭北探头出来,道,“不是。是洋哥觉得挺好的,他说自然条件不好,别的演员不肯去,我要愿意去的话说不定能争取一个主演。” “李贺呀——”元夕想了想,她对这个导演有点印象,也间接打了几次交道,是个认真拍电影的人。不算一线大导演,但在二三线里很惹眼,且每次的电影虽然算不上大爆,但都可以看出诚意满满来。《大漠西》这剧本她也听人说起来过,说是本子还不错,很纯正的西部公路片风格,只不过导演要求很苛刻,必须实景原音原声,吓跑了一众爱美没法吃苦的明星。 “怎么样?”易庭北看着他。 “你把本子拿回来我看看呗。” “行。” 两人说着话去厨房,把小丘送上来的外卖热了热当晚饭吃。 易庭北收拾餐厅的时候,元夕想回书房开电脑弄自家老房子的图纸。这么几个月没回家,那地儿已经不知道荒芜成什么样子了,她得趁年前还有一两个月的时间,把前期弄好,等开年可以直接推倒重建了。 “元夕,等下陪我看会儿电视呗。” 元夕有点诧异,这家伙从来只玩游戏和ipad,最近连这两样都戒掉了,居然要看电视?她摸出手机来看下,是周五,貌似是前一段参加采访的节目要播出了。 她道,“想让我看什么呢?” 易庭北什么话也不说,拉了她出来,规规矩矩坐在电视机面前等候。 元夕干脆摸出手机来上微博,现在资讯太发达,想要什么都能找得到。 她首先搜索《天工开物》的片花,找到官网上去打开,果然热度了得。特别是下面的评论重点,放在了莫向阳和易庭北的颜上,以及寥寥几个镜头暗示的对立人物关系。 谢老出手的电影,有热度是自然的,由此易庭北再一次被讨论也很正常。 不过丈雪那号还没彻底死掉,阴阳怪气道,“看吧,要不是背景深厚,怎么可能在解约前后还客串这么个大电影,重新走红。” 当然,这些都是小事,世界上蹦跶的螳螂多了去,不能每个都给拍死。她继续搜信息,果然在他的小号下面发现了一些链接,点开看赫然就是今天晚上要播出的综艺节目的宣导片。 她正要点开,易庭北将手机抽走,道,“等下一起看啊。” 元夕无可无不可,道,“最近你微博下面的评论怎么样?” “主要是洋哥在管,他说已经开始好转了。” “还有呢?” “洋哥说想请小米来我们公司工作,不过被涛哥给拍回去了,小米自己说还是要做编剧的。”易庭北站起来,将元夕的手机揣自己裤兜里。他去厨房端了水果和酸奶出来,又找了一些坚果零食,将茶几摆得满满的。 他在健身节食,每天的食谱很严格,可惜自身又是个非常爱美食的人。他的食欲旺盛,便全堆在元夕身上了,有事没事全喂她了。 元夕肚子吃得半饱,节目终于开始了。 易庭北将剥好的松子和夏威夷果装在小盘子里推给元夕,脸上的表情十分忐忑。他的表现实在太不安了,元夕道,“这么害怕,不会是采访的时候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吧?” 没回答。 元夕侧头,见他脸和耳朵红透了,有些难为情的样子。这人最近表现得越来越大男人,别说红脸和哭了,连不好意思的表情也没有,猛然恢复原状,她有点不习惯嘎。 看来,果然是在采访的时候说了和了不得的话。 易庭北将电视的声音调大,画面上自然出现了《天工开物》的片花和主持人,后面跟着上了一堆大咖,易庭北藏在最后面的角落里。前面的节目都是走流程,很制式,没什么看头,等到莫向阳登场单独采访的时候,易庭北全身都绷紧了。 元夕伸手揽着他的颈项,状似无意道,“最近几天有没有去健身房呢?” 易庭北注意力集中在电视上,基 分卷阅读117 本没听清她在说什么,应付着道,“没去了。” “就几个采访,怎么天天不在家呢?”元夕瞥一眼电话,莫向阳在主持人面前表现得很游刃有余,即便是关于她的话题。 “去小巷子——” 元夕暗道果然,伸手抓着易庭北的下巴掰到自己面前,笑嘻嘻盯着他道,“什么巷子?” 易庭北这才回过神来,猛然缩了一下,对上她的眼睛,完全来不及掩饰。 她用力捏着他的脸皮,道,“小伙子,姐姐眼皮底下搞事,还要不要命了?” 此刻,电视上的画面,主持人正在问他,“元导那么说了,你就那么信了?” 他说不出话来,被抓包的刺来了?” 易庭北伸手,将她抱在怀里,下巴搁在她肩膀上,“别说话啊,好好看。” 此刻已经进入深秋,气候凉爽,室内的温度很宜人,易庭北的身上却热气腾腾。 元夕笑一声,道,“一边跑我爷爷跟前去献殷勤,一边在采访的时候说一些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你想干啥?” 易庭北沉沉地笑一声,“你真不知道吗?” 她盯着电视屏幕上被高清镜头聚焦着拍摄依然漂亮得不像真人的易庭北,看见他粉色的嘴唇一张一合,他说,“我有一个狭隘的想法……,已经达成了愿望……做一个演员,满足要求——” “我很满意目前的两个角色。” 易庭北的手悄悄落在她的胸口,感受她心脏的跳跃,道,“元夕,你是不是,早就想起我来了?” 元夕微微一笑,手盖在他的手背上,“蠢货,这么简单的事情,值得你跑大庭广众之下说吗?” “我就知道——”他把脸藏在她背后,羞耻的同时满足极了,“你喜欢上我了。” 同时,距离易庭北住处三公里外的一件茶室内,秦方和姚东的对面坐着崔如玉和旁少平。 秦方目光专注地落在墙壁上挂的电视屏幕,易庭北整个人的脸上展现出幸福的光辉,他在陈述十年前的往事。那个时候他踌躇满志,只觉得天下都在掌握之中,而那少年还忐忑懵懂不知世事。 可一转眼,他的人生走了一半,两手空空;少年却长成大人,拿着厚厚的合同文本来找他商量如何为元夕免除后患。 没有嫉妒,没有恨,甚至连感情的波动也没有。 那年轻人直视他的眼睛,道,“拍电影是元夕的理想,你已经辜负过她的一次,不会再想她的事业受挫吧?” “作为一个男人,要靠另一个男人的力量来保护自己的女人,你不觉得羞耻吗?”秦方面对易庭北,还是有敌意的。 那年轻人低头想了一下,半晌才道,“我当然愿意用自己的全部力量去保护她,可那要等很久。我是一个男人,但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便眼睁睁看着她被人欺负。你若是不愿意,我当然可以去和旁少平或者崔如玉再撕一次,但是——” “她不会喜欢。” 只这五个字,秦方一败涂地。 姚东轻轻巧巧地将一个文件夹放在崔如玉和旁少平面前,道,“大家都是生意人,和气生财,千万不要搞到兵戎相见还不知道收刀。” 崔如玉看着旁少平慌乱地翻资料文本,脸瞬间变成猪肝色,心知这狗是被人抓着要害地方,不能用了。她有点绝望地看着秦方,“你就真的,一点也没有爱过我吗?” 秦方起身,弹了弹袖口,仿佛在拂去尘埃。他一言不发,转身走了出去。 姚东跟着起身,道,“崔小姐,看开一点,不过是个男人而已,不值得。” 第64章 元夕被易庭北揭穿心思的时候还是有点不太好意思,她一把抓着他的短发往后拉,道,“别打岔啊,我还没跟你算私下去那边小院子的事情。你说你想干啥呢?” 大概是聊开了,他立刻没了刚才的羞涩和不好意思,挺自在道,“去找爷爷学点东西啊,涛哥说我跟你要是没共同语言,你肯定揣我了。” “我去——”元夕一言难尽,“就周平涛那种三十多年的单身狗,你去找他出谋划策,确定没找错人?” “可要是找小米不是更荒唐吗?” 周平涛和王小米,想来想去,还真是周平涛更靠谱一些。 “再有了,你那天跟着我,明明就发现了,怎么不进来呢?”易庭北因为健身的原因脸部少了婴儿肥,整个人有了更男人的轮廓,但精致的五官还在,因此眼角眉梢都是风情。他就这么一瞥,那潭子深渊就把人给套住了。他关掉电视,脸凑到她的眼睛边,“你说啊——” 元夕无声一笑,道,“那你都发现我来了,为什么又不出来呢?” “我先问的,你得先回答。” “啊啊,我年纪比你大,你要尊敬长辈——” “我是你男人——” “我算不算你领导呢?” 两个年龄加起来超过五十岁的人,这么幼稚地对了几句,都忍不住笑起来滟。 易庭北捧着她的脸道,“我当时还挺害怕的呀,要是你进来了怎么办?脑子里想了好多说法,只等着你进来马上给跪下认错——” 元夕被他逗乐了,“哟,跪了一回有效果,就以为次次都可以了?我告诉你,没门呀。” “那你见我去找爷爷了,心里什么想法?” “这臭小子吃什么了,居然长脑子了。是不是被周平涛跟李洋教坏了,这样——” “爷爷还挺喜欢我的呀。”易庭北有点小小的自得,“我上次就发现了,虽然看起来不咋亲近人,但只要我跑去找他要什么,他都不拒绝的。” “那还不是你傻呗。你觉得要我回元家了,他还能跟你这么好脾气呢?傻小子,人现在是跟你玩儿心眼,想借着你来跟我恢复关系。你说你新长的这点脑仁吧,肯定想不过来这些事情——” “那有什么关系?你也不是那么容易动摇的人,再说了,我在爷爷那边也学了很多东西。” “学什么了?” “秘密啊——”他在她头上亲了一下,慢慢往下移动,含着她的唇道,“亲爱的,你让我等,现在算不算?” 元夕侧头看看窗户,半合拢的窗帘透出一个缝来,看得见外面的霓虹在闪耀。她道,“等什么?” 易庭北退了一点,“跟我装傻呢?快点——” 元夕躲着他的亲吻,嬉笑着,大有要抱回房间滚床单的架势,手机响了。 易庭北不甘心地咬着她颈项上的软肉,她拧着他耳朵扯开,抓起手机看了一眼。他偏头过去,想看是谁这么半夜不识趣,结果被她盖了起来。 她拉拉衣领,走到阳台上去接听。 分卷阅读118 易庭北看她自在地靠在栏杆上,喉咙有点痒,顺手找了个喉糖来吃。自从《挖祖坟》的拍摄完成后,他便没再抽烟了,但戒得太快,身体出现一点儿反应,得靠糖过日子。 他盯着元夕,摸出自己的手机来看,刚点开微博,无数的私信和评论冲过来。首当其冲的便是各种圈内工作伙伴的祝福,大意是说片子很好看,祝他和元导白头偕老。 他嘴角高高吊起来,跑去官号看了,果然是《天工开物》的片花公开,并且大批看了今晚那综艺节目的人将他陈述的片段剪切下来全网流传。 这一波热度迅猛的程度不亚于之前的“出轨门”“表白门”,甚至连莫向阳转发的时候都道,“庭北,今年的流量被你们家包了滟。” 大多数的看客都是正面的反馈,小部分的理中客为了显得自己独立思考只说易庭北炒作太过,有一个半官方的号立刻出了一篇长文,大意是说演员要以演技立身,而非炒作热度等等。 易庭北晃眼看过就罢了,直到王小米给他发了个链接过来。他手贱,点开看,是个短视频,但居然是将他和莫向阳过去十年各自的作品剪辑而成的一个短片。他看了半晌,讶然地回过去问,“小米,这是啥玩意呢?” 小米发过来一个狼笑,阴□□,“这是同好剪的莫易cp,怎么样?是不是很有大片的感觉?” 他简直无语,这些粉丝果然满身都是g点,一个镜头而已,居然就戳上了。 “哈哈,你且看着吧,今儿那片花给你搞得好,cp粉已经在给你们搞同人图了。” 易庭北还想劝劝别弄得太夸张,却见元夕关了电话走出来,脸上的表情有点凝重。他马上丢开电话,道,“怎么了?” 元夕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他坦然对上她,道,“怎么不说话?” 她双手抱胸,偏头看了他一会儿,道,“跟我出去一趟。” 易庭北二话不说,抓了一件外套并一个墨镜就走,点个顿都不带打。 已经是深夜,电梯里很安静,地下室也比较凉。 元夕穿过车阵,无视易庭北挺了一溜的豪车,停到自己那个小破长安车边。她把钥匙甩给他,道,“开车,去姚东那儿。” 易庭北被李洋带去过一次姚东的公司,知道地址,也没废话,直接上车了滟。 车冲出地下室,上路,两人都没怎么说话。 很快,抵达了华影附近另一栋高楼下。易庭北毫不犹豫地钻进地下室,这次很熟练地将车停好了。 他推开车门要下车,元夕开口道,“想想咱们第一次见面,你连车都停不好。” 易庭北坐回去,知道她有话说。 “没想到才几个月而已,你不仅学会开车,而且开得很好。甚至,你已经搞明白怎么在我背后耍手段了——” 他张了张口,没说话。 元夕伸出右手来,曲下拇指道,“头一回,你要投资拍片子,跟涛哥俩联手套路我,跑我面前来说喜欢我电影。这事儿你处境不好,所以我没多计较,算了;第二回,崔如玉卡着剧组的钱不给,你又背着跑去找周平涛,自己全部接手了。当然,这是好事,我也不怪你,只不过说下嘴;第三回,你去找我爷爷,当然,这更是小事,也是不值得计较的——” 易庭北看着她,没吱声。 “一般人都讲究事不过三。”元夕叹一口气,“我现在年纪不算大,事情也经过几桩了,不像年轻时候那么火爆。可我不爱跟你发脾气,不代表我好打发,对吧?” 他点点头,元夕那是相当不好打发。 “这都第四回了,你说怎么办吧?” 易庭北全身发麻,后背有一层汗水,知道自己做的事情被她知道了。他着急道,“元夕,这事儿我可以解释的滟。” 她挥挥手,道,“每件事都可以解释,但我不接受任何狡辩。” 他吞了吞口水,道,“我非常非常不喜欢崔如玉。” 元夕嗯了一声,那小绿茶,谁喜欢了? “她和旁少平搅合在一起肯定没好事,你这段时间在担心她捣乱我都知道。”易庭北说得非常诚恳,“咱们的第一个电影,我很看重,不想它出任何事情。可你也知道,我除了有点小钱之外,别的什么都没有——” 说起这个,他眨了下眼睛,眼圈有点红了,“我想帮你,帮自己,没门路。涛哥那边算是有点人脉,但这事情要万无一失太难了。” “我晓得崔如玉是关键,但凭我自己肯定搞不好她。”易庭北一点埋怨也没有,道,“你也许能说得动她,但我知道你有自己的考虑,一直让着她没动手。我就晓得你有为难的地方,正好莫大哥给了我一点资料,是旁少平之前帮人洗钱的证据。” 元夕点点头,和自己想的相去不远。 “这东西好用,但不同的人用了效果不一样。我拿出去找旁少平或者崔如玉当然也行,但免不了后面被反扑。一切都因秦方才起来的,我就去找他了——”易庭北低头,道,“我知道你有和他约谈这件事,但崔如玉那边一直不同意不是吗?所以我就想私下解决了,不让你烦心。” “一直以来,你都有点自作主张。”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偏偏我这个人,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打着为我好的旗帜干这样的事情。” 易庭北脑子里绷紧的那根弦断了,立刻想到三年前那桩让秦方后悔一辈子的事情。他嘴唇干裂,没说得出话来。 “姚东和秦方约我上去谈谈。”元夕推开车门下车,躬身看着他道,“你在这里等我,顺便反省反省到底哪里做错了。知道吧?” 他下车,转到元夕身边,两手抓着她的肩膀,有点用力。元夕想挣开,结果他低头,狠狠咬着她的唇,道,“元夕,我恨不得把自己有的全都给你,你——” 元夕推开他的手,抬手摸一下他的脸,道,“好好想啊滟。” 第65章 易庭北又想抽烟了,焦躁混和着心里爬出来的馋虫,让他无所适从。 拿了证据去找秦方,是他自己的想法,这事显然也办成了,唯一没想到的是秦方在最后的时候扎了他一刀。他太了解元夕了,当然要让他也栽一个跟斗。 他知道,这个事情要处理不好,指不定和元夕也就这样了。 她不会和他大吵大闹,也不会跟他计较得失,或者连多一个眼神也不会丢给他。按照她的处事原则,大概就是一个曾经喜欢过的男人而已,后来分开了,还是见面能聊聊的朋友。 可他不是这样的人。 只要她离开他一天,不,一分钟,他就受不了了。 易庭北想找个人说说话,可李洋那人大概只会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专心挣钱;周平涛大概就说大家都是好朋友,继续 分卷阅读119 合作啊;王小米呢,那疯丫头大概会说哎呀虐恋啊,授权我画个同人呗。 他靠在水泥柱子上,眼睛盯着车底盘下的阴影,入神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远处传来脚步声。 元夕站到他面前,道,“走了。”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情绪稳定。可易庭北知道,这是已经有了结论。 他拉开车门让她上车,给她绑好安全带,她没反对。启动车,离开地下室,她开口了。 “事情算是彻底搞定了。师兄和姚东一起把旁少平给收拾了,崔家那边也发话要送小绿茶出国一段时间,咱们能耳根子清静了。” 易庭北抿了抿唇,这是可预见的结果。 “不过,师兄也做了一些妥协,他得送她出去,每三个月去看她一次。当然,这是他们的事儿,跟咱们没关系——”元夕将座椅调得很低,叹了口气,“我的妈呀,折腾了这么大半年,终于能是个头了。” “啊,对了。”元夕侧头看一下路牌,道,“你把我送百乐村去。” 易庭北猛然踩了一下刹车,车身往前一顿。 元夕诧异,“你干嘛?” 旁边有车呼啸而去,也有人摇下车窗大骂“臭傻逼”。 他管不了那么多,将车靠边,道,“元夕,我知道不该不和你商量就擅自做主,但——” “但你没错,对吧?”元夕动了动身体,毫不在意道,“我理解你这想法,不过我不接受。” “对不起。”他垂头,“我错了,请你原谅我,以后我绝对不会再犯。”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你先把我送百乐村呗。”元夕咕哝道,“这么久没回去,都不知道变成啥样了。” 易庭北咬牙,重新启动车,一路奔驰着出城。 抵达村口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一点钟,村子里十分安静,引擎发动的声音传得很远。 王小米依然没睡,她拉开窗户看了一眼,诧异道,“你们怎么回来了?” 元夕下车,懒洋洋活动了一下身体,道,“小米,我家里没收拾,跟你凑合一晚上啊。” 王小米蹭蹭冲下楼来,疑惑地看看两人,道,“那当然是没问题,公子要一起吗?” “不用,他回城。”元夕推开她走进去,“哎呀,我自己去找东西铺床了呀。” 王小米答应了一声,悄悄走到易庭北面前,小声道,“公子,你们吵架了?” 他苦笑一声,“就是没吵架才糟糕。” “那是怎么回事?” 他简单将事情说了一遍,最后道,“元夕讨厌我自作主张,让我好好想想。我有想,也道歉了,但是她没接受。” “哦——”王小米点点头,大概明白了,道,“原来是这样。” “你觉得——” “你放心,没说分手就还有转圜的机会,我帮你探口风啊。”王小米安慰道,“元夕人品很好,绝对不会干那种你刚跟全国人民面前告白,她反手就甩你的事情。” 易庭北深沉道,“就是因为人品好,所以——” 所以眼睛里揉不得沙子,不能将就。 王小米蹭蹭冲上楼,元夕已经打开她的大柜子拿床单和被套了。她整个人很平静,没有生气或者郁闷的意思在。 “你搞啥呢?” 元夕抬头看她一眼,道,“城里住烦了呗,反正也没啥事,回来看看我的老房子。” “胡扯。”王小米坐到床边,盯着她看,“你是不是又整啥幺蛾子要折腾咱们公子了?” “王小米,你到底是我朋友还是易庭北朋友呢?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批评我呢?咋就不想想是你家公子在折腾我?”元夕将身体丢到床上,嗅着棉布上阳光的味道,“我累一晚上了,要睡觉,你赶紧出去。” “那你给一句准话啊,到底要怎么办?”王小米瞥着她,“冷战?吵架?还是分手预备役?” “出去——”元夕有点烦躁道。 王小米看她被自己逼出点情绪来,满意了,道,“好吧好吧,我走了,你自己好好休息。” “把门关上。” “好。”王小米笑一下,将门关上,摸出手机给易庭北发了一条“安全”的短信。 易庭北收到短信,并没有松一口气,反而看着元夕那个老旧的小院子发呆。他在院墙边站了一会儿后,只身走入院子中,摸索着将几近于无的门锁打开,找了抹布和水盆开始打扫卫生。 元夕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也没找任何人倾诉的意思。身边的所有人对她和易庭北抱持乐见其成的态度,特别是今天晚上的采访和片花播出后,cp值成倍往上翻,所有人似乎都在高呼“有情人终成眷属”。在这样的氛围下,大家只是狂热地想要看到所谓的理想情侣,但对两人的具体关系没有关注。 她在接到秦方的电话之前,只觉得顺势而为也很不错;可那之后,突然清醒下来,易庭北在成长,在肆无忌惮地扩张自己,他完全彰显自己的存在感而忽略了边界问题。这不是一个小问题,决定了日后两人的相处模式,这个过程是她亲手开启的,也得由她亲自来定规矩。 身边的王小米和周平涛都是叛徒,她要讲了自己的担忧,只怕会说她作而已,所以,她谁都不想说。 崔如玉和旁少平狼狈为奸,她有的是办法处理,一直收着手其实是顾忌着秦方。她想要看看,秦方面对这个因他而起的局面到底会做些什么。 三年前那场乌龙,不,应该说是悲剧,她走出来了。可秦方还被困在其中不得解脱,甚至他整个人也被元这个姓氏束缚着,从来没有进行过自己的主动选择。 不管是往后退宿还是往前走,他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推着走。 元夕对他的恨已经随着易庭北消散,不想看着他这么沉沦下去。她想,他如果能在崔如玉的事情上做出好的选择,那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她在等,想要等到心里那个最后期限到来之前。 没料到莫向阳这家伙横插一杠子,丢了个东西给易庭北,易庭北居然也就敢瞒着他自己去找秦方了。 秦方在电话里告知了她原委,让她去一趟姚东的办公室,当时他的语气不是很好,显然有事情发生了。她道,“师兄,是什么事?” 他没有隐瞒,道,“崔如玉那边的事情差不多解决了,我让她当面向你道歉承诺。” 元夕当时就觉得不对劲,以崔如玉跟她较劲这么多年的经验,那个女人不见棺材不掉泪,没拿到实质的好处不可能妥协。于是她道,“中间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 他笑了一下,道,“你家那个,不知道从哪里拿到了旁少平一些比较忌讳的东西,跑过来跟我交涉。” 元夕有点吃惊,就易庭北那样的,还能有这勇气?可她 分卷阅读120 马上意识到,秦方不会骗他。她道,“行,我马上来,你等着我啊。” 在易庭北开车的半道上,她很冷静,前所未有。她将自己和他相识以来的所有事情都理了一遍,发现不知不觉中,自己的生活除了工作便是易庭北。这对她而言是个比较恐怖的事实,因为几乎代表没有自由的时间了,可易庭北显然还不够满意,因为她在精神上显然还没完全属于他。 元夕从身体到自由,几乎全面失守了,但易庭北还要夺取她的精神高地。 因此,路上她一直没有说话,直到抵达了停车场,她才将全部戳穿,然后要他去慢慢想,以后到底该怎么办。 易庭北显然心里是有数的,各种慌张,但不认错的态度也很坚决。 元夕没和她多纠缠,直接上楼去了。 崔如玉果然也在,见了她来虽然脸色很不好看,但也没当场发作。 她没理她,直接对秦方道,“东西给我看看。” 姚东搬了一叠复印的合同出来,她简单看了下,这玩意只能说是让旁少平死,崔如玉还能挺得下去。她于是道,“崔绿茶,你同意跟和和解,还有啥条件?师兄答应你什么了?” 崔如玉有点得意,但什么都没说,“你猜啊!” 元夕看着秦方,道,“师兄,什么条件?” 秦方避开她的眼睛,道,“旁少平那边已经联系了好几个公关公司,准备在网上给你的电影做差评,还——” “我问你什么条件。”她提高声音。 秦方默了一下,道,“小夕,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与你没有关系。你就不必问了——” “是啊是啊,你只要知道以后我不会随便找你麻烦就行了。” “不会随便找?那就是说如果有机会还会找了?”元夕将身上的包丢在地板上,“你觉得我会留着你这个不定时的□□跟自己找麻烦?老子今天就掐死你,你信不信?” “哎,大家都好好说话嘛,别死呀活的——”姚东很焦躁,但也觉得目前是最后一波难关了,只要闯过去自己耳根子就清净了。 元夕冷冰冰地看着崔如玉,伸手一把拽着她往外拖。她尖叫一声,“元夕,你还是个女人吗?粗鲁得要死,王八蛋——” 姚东有点吃惊,怎么就动起来手了?他忙道,“好好说话啊,别动手啊——” “你们两个男人给我滚出去,这是咱们女人的事情。”元夕冲两人道。 秦方皱眉,元夕道,“师兄,我不知道你到底答应了崔如玉什么条件,不过我告诉你们,在我这里都不算数。现在,是她主动杠上我了,还没分出个胜负来居然就想走人?没门儿!你们滚出去——” 他还想说点什么,姚东赶紧将他拉出去,尔后小声道,“其实我觉得你那个条件也不靠谱。什么只要你继续和崔如玉在一起一天,她就保证不找元夕闹事。你怎么回事呢?把自己一辈子赔给一个疯子?这疯女人就真没人管了吗?他崔家那么嚣张,元家就能忍?” 秦方有点落寞,道,“易庭北说的也没错,都是我自己搞出来的事情——” “呵呵,我觉得小师妹不错的,她肯定看出不对劲来了,所以要自己搞定崔如玉——” 元夕当然看出不对劲来了,她将俩个男人赶走了以后,直接将办公室的门给锁上了。崔如玉身体抖了一下,道,“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她直接将一把凳子放门口,好整以暇地坐了上去,“好不容易逮到你了,能轻易放过吗?你老老实实讲了,和秦方是什么条件?” “关你屁事?” “怎么不关我事了?”元夕道,“我好好拍自己的电影,谈自己恋爱,你非看不惯了跑出来闹事。我到现在都没明白你在闹什么?是闹我抢了你男人,还是闹我居然没抢你男人?啊,你是有本事能把我搞破产了,还是让易庭北离开我?那又怎么样?反正你现在和秦方离婚了,我搞不好一个想不开,抓了他就去领结婚证,你信不信?” 崔如玉脸瞬间白了,“你敢?” “你以为我不敢?”元夕冷笑一声,“不过就是仗着我不愿意欺软怕硬不对你动手,不过你现在招我头上这么久了,我再不搞你好像真不行了呀。” 说完,她马上摸出手机来,“我马上给元高打个电话,就说父女嘛,没有隔夜的仇。我现在也愿意和秦方结婚了,所以把钱砸我上一线啊,顺便帮忙准备婚宴。你说他干不干?” “元夕,你混蛋,秦方根本就不喜欢你,他只不过是被你们元家欺负,不敢有自己的想法。”崔如玉厉声道,“他也是一个人,也有自己的想法,你们为什么——” 元夕摊手,“这么说起来,他和你离婚应该是自己的想法了。” 崔如玉立刻哑口了,脸上显出绝望的表情来,随手抓了姚东办公桌上的什么东西就砸过去。她家里经营玉石,自己也学过玉雕,手上的劲儿不小,准头也不错。 元夕偏头避开,木头笔筒撞在门上砸着地板,声音响亮。 门外等候的姚东惊了一下,半晌道,“居然就砸上了啊,我里面的摆设好些都可贵了——” 秦方没理睬他,靠在墙壁上,默默抽烟。 “怎么,真话难听?秦方在我们元家就是被压迫,在你们崔家呢?你这架势,看来我不和他结婚都不行啦——”元夕起身,作势去拉门,“那我现在就出去——” “你敢。” “你试试我敢不敢。”元夕冷笑。 崔如玉知道她敢,三年前,她一个单枪匹马就能搞得元家和崔家焦头烂额。当时,秦方和她只在暧昧中,还没挑明,她就敢。现在呢,秦方已经是入了海的鲲,没人能限制他了。 她浑身冰凉,第一次觉得自己干了一件戳事。她干着嗓子道,“我跟秦方说,只要他陪我一天,我就不找你麻烦一天。” 元夕皱眉,抓了抓头发,“居然是这个条件?大师兄到底是怎么看不起我,居然觉得我会拿你没办法?” 崔如玉突然发抖道,“你们师兄妹都是小人,都是——”她捂脸哭道,“我就想要个公道,元夕你吊儿郎当什么都不在乎,但是所有人都心疼你。我那么努力,但是秦方是怎么对我的?就算你现在离开他了,你凭什么还能过好日子?我就是不甘心——” 元夕看她依然是不开窍的样子,也不和她扯了,摸出手机来,拨出去。崔如玉见状马上冲过去,要抢手机,可惜一个冷静一个疯狂,情绪上的不对劲让她没占到便宜。 “师兄,你进来一下。”她道。 崔如玉突然安静下来,眼睛带泪地看着她。 门开,秦方站在门口。 元夕道,“师兄,以你现在的情况,答应崔如玉那个不知所谓的条 分卷阅读121 件,是为什么?” 秦方闭了闭眼睛,看着崔如玉道,“崔如玉,当年没有在订婚宴的现场第一时间拒绝,是我自己懦弱,这一点我怪任何人。也不怪你有心算无心,将师父给套进去了,总之,我自己把仇也报回来了。” 崔如玉身体抖了一下,元夕心知,这恐怕和他们能够顺利离婚相关。 “你现在找元夕闹,其实不伤筋动骨,我只是不愿意看见她为小事烦恼。其实,也不是不能将你处理掉了,但是,我觉得如果答应了你这个条件,小夕大概会内疚一下——” 内疚? 崔如玉不可置信地看着秦方,连续摇头。 “在感情上,我和小夕已经回不去了,心里还是很遗憾。”秦方垂头,眉眼之间形成巨大的阴影,“可我也不想从她的人生里退出,如果你再纠缠不休的话,那我就陪着你吧。至少能让她记得我这么一个人,为了她——” “住口,你住口!” 元夕有点同情地看着崔如玉,她的情绪快要崩溃了。她道,“崔如玉,你还要继续跟我闹下去吗?”她举起手机来,“师兄的态度是第一个,第二个,你家里那边,我联系你哥哥了,他很生气。当然,如果这样还不够的话,我也让爷爷去找你爷爷了。反正我家的钱都是我一个人继承的,可以好好跟你们家干一仗,看看到底是谁养女不教——” “第三,我现在就可以把你揍一顿。” 崔如玉彻底瘫倒在地上,没有回天之力。 事情就这么解决了,元夕却并不觉得太爽快,离开的时候秦方道,“易庭北现在这样吧,既让人放心,又让人不放心。” 元夕淡淡一笑,道,“师兄,咱们以后都是陌路了。对我的人生,请你不要再多关注了——” 什么内疚,都见鬼去吧。至于易庭北那家伙,她会自己回去收拾的。 元夕睡不着,干脆翻身起床。王小米给安排的房间外面连着一个大阳台,正好可以出来看看深秋的星空。 她站到栏杆边,发现自己的车果然还停在院墙边,易庭北这家伙根本没回城去,居然就这么逗留在她家里。她眯着眼睛看他的影子在几个房间走来走去,手上似乎拿着什么东西,一会儿俯身来回擦着,一会儿贴着窗户玻璃,显然是在打扫卫生。 她刚硬了一点点的心又软了起来,这家伙,每次惹了她后便化身成狗的样子贴着她,缠着她,让她没办法生气。 再这样下去就要全面溃败了呀! 元夕站着看了大半个小时,直到那修长的影子走到院子里,她招手,“哟——” 易庭北抬头,看着她,没说话。 秋高气爽,深夜无云,一点点星光透出来落在他的身上,犹如月下奔狼。 “下来。”他道。 元夕站在二楼的平台上,静夜里突然有了少年时候中二的情怀。她道,“我跳下来,你接着我,要接不好,我揍死你。” 易庭北无所畏惧,直接张开双臂站在下面,“你跳。” 元夕爬上栏杆,两条腿落在空气里荡来荡去,猛然往下滑落。 他上前一步,紧紧抱着她。 她无声地笑了笑,拍拍他肩膀上的肉,道,“肌肉没白练啊。” 他没说话,抱着她转回小院,大有要进屋的架势。 元夕挣了一下,跳下来,坐在屋檐下。她抬头看凝着一张脸,颇有点野兽架势的男人,拍拍身边凉凉的石头,道,“坐吧,咱们聊聊。” 易庭北贴着她坐下来,满身清洁剂的芳香味道。 “你小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会成为什么样的人?” “有。” “怎么样?” “像孙悟空那样的大英雄。” “看西游记的呀。”元夕笑了下,捡起地上的一颗小卵石掂了掂,“我倒是没想过。” “为什么?” “身体不好,天天住院,不是输液就是吃药,没功夫想。”元夕抬头看着天,“你也知道,我们家是干那一行的,父母年轻的时候常年在外面出差,见不到人的。他们把我丢给爷爷带的,爷爷那边呢就只有师兄弟们,所以我就是在医院和那个小四合院长大的。没想过会成为什么人,但想过身体一定要健康,不然给师兄添麻烦。” 这是元夕第一次正面向易庭北提起秦方的事情来。 “也就是说,我其实还真算是被秦方带大的,他对我来说,除了是喜欢过的人,还是亲人。” 易庭北心里突然有种恐慌的感觉,当她绝口不提秦方的时候他会在意她是不是还想着他,可当她谈起这个人的时候,他晓得无论如何,秦方是她生命里的一部分。这是非常难以接受的事实,但摆在眼前。在最开始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他觉得不过就是一个懦弱的老男人罢了;可现在,他知道那不仅仅是一个老男人,而是元夕的少女时代,她的温情时光,以及她忍着痛割掉的过往。 “三年前那个事情吧,闹得最厉害的是我,大家都觉得受伤最多的是我。”元夕笑了下,“刚开始我也是这么认为了,可后来想想,我挨打了吧还能哭两声,秦方那是哭都不能哭的。” “崔如玉固然很可恶,但我爷爷和爸爸也不能说没错。” “所以,我内心其实有点同情他。” “你不可以同情他——”易庭北开口道。 “为什么呢?” 他憋得脸通红,最后颓败道,“最开始你接受我,就是因为同情——” 元夕啧了一下,没说话,伸手摸了下他的后颈。温热的皮肤,有点刺刺的头发,道,“你是怎么理解我和秦方之间的关系?” 易庭北知道,元夕这是真的要开始算总账了。他一直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可又无比的恐慌。她是一个那么好的女人,几乎没有任何缺点。他总是忍不住想要将自己一些难堪的心思藏起来,只把自己好的部分给她看。可人是动物,在他身上动物性又强烈了一些,唯恐这些丑陋配不上她。 易庭北对秦方的了解很少,但在机关殿共事的那十几天,他知道他是一个非常严谨精密的人,甚至到了不容许自己出任何差错的地步。好几次有木方构建有点小问题,师傅们说只要修整一下可以继续使用,但他坚决不同意,全部自己重新做。 这种变态一样的精细往好的方面说是敬业,可换一个角度则是自虐。 他可以想象得到,当秦方拒绝了元夕私奔的要求后,内心的情感汹涌,不断的自责和自我折磨。这是他人生里犯的一个最大的错误,让他丢掉了最珍贵的宝贝,终其一生都会遗憾。 同时,元夕虽然在几次的交锋里表现得非常的果断,但他隐约感觉得到,她没有直接针对他。 也就是说,她对他或者是不爱了,但是绝对没有恨 分卷阅读122 。 只这一点,便是他最大的恐慌。他们两个都是机关上的天才,都聪明,一起长大,能够互相理解。当恨被时间一点点消磨之后,会不会旧情复燃? 所以,当他发现她那么针对崔如玉的时候,这恐慌加强了。 他喉咙嘶哑,道,“我总觉得你是以一种平和的态度看待他,就好像大人看着犯错的小孩,很宽容地等待他发现自己的错误,纠正尔后道歉。” 元夕勾着他的脖子,将他拉到自己的膝盖上,他顺势躺过去,仰视她。她低头,和他目光相对,低头亲亲他,道,“很敏锐啊。” 这是,承认了。 “我害怕你真的原谅他了,你们会重新……在一起。”他紧张地咬着她的唇,“你那么针对崔如玉,肯定是想护着他,你连要解决她的问题都通过秦方——” “所以,你因为害怕,就背着我跑去把这些事情都了了,还觉得自己很男人,对不对?”元夕的手从他的脸慢慢摸到耳廓的位置,用力拧了一下后将他拉起来,道,“觉得用这种方式把问题解决得很彻底,帅气得不行了,是不是?” 易庭北耳朵痛,可莫名地心就安了一分,至少,她还肯教训他。 “不,不是吗?” 元夕呵呵了,半晌道,“我让你好好反省,你有反省吗?” “我有。” “那这就是你反省的结果?” 易庭北低着头,半晌道,“元夕,我懂你的意思。你觉得这事情是因为你和秦方而起的,你走出来了他没有,你有义务帮忙。同时,你也觉得我插手隐瞒你,是无视你的存在,不高兴有人碍着你的自由。可你要知道,我现在和你是一体的,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是一个男人,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人有麻烦还不理睬——” “而且,事实证明我的办法很有效,对不对?至少我出现了,秦方就不能再拖下去了。现在,他还不是把事情解决得漂漂亮亮吗?你之前不愿意逼他,不过就是因为还心疼他。所以对我生气,是因为我——” “所以,我可以反省,但是我绝对没错。” 元夕听着前一半还挺高兴的,可到后面的时候真都不太对劲了。这是反省吗?根本就是自我鼓励吧? “按照你这么说,以后只要是我的事情,你都有权利瞒着我处理了?”她脸上的表情有点冷,“比如像我爸那样的□□者,喝着酒就把徒弟的婚事给定了,问都不问一声?” 易庭北晓得,她提起元高的事情来,那就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他闷了半晌,道,“我爱你,就想把自己全部好东西都给你。可我不知道哪些是你愿意要的,哪些是你不喜欢的。你——可以教我吗?” 元夕觉得足够了,自己算是自我意识够强的人,所以将易庭北压到了这种濒临崩溃的状态。她又伸手,揉揉他后颈的肉,道,“别着急,你看看我。自从和你在一起,有隐瞒过任何事情吗?如你所说,我们是一体的,既然是一体,有什么不能开诚布公的谈?” “对不起,我太想让你觉得我是个男人了。” 她无声地张嘴笑了,这人是不好意思了。 “不要着急,慢慢来,我会陪着你的。” 易庭北抓着她的手,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十年前没有断了联系——” 元夕微微一笑,“这个世界哪有那么多的如果?我们现在能在一起,就是很好的事情了。除非,你还有不满足。” “元夕,那你,你爱我吗?” 她没回答,道,“我给你做了个盒子,放在你书房的桌子上,回去好好看。” 易庭北还想说点什么,她的食指封在他唇上,“别说话,悄悄的。” 他点点头,见她的眼睛经营,脸色微红,知道这是在害羞了。 半夜清凉,蚊子很多。 元夕去房间里找了蚊香出来,熏在屋檐下。 两个人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对谈,都不想睡觉,就这么坐着。 “我小时候对房子没概念的,觉得不过就是个住的地方。”元夕叹一口气,“你也看到爷爷家了,那么窄的一个小院子,小孩子都跑不开的。我在外面爬高上低,爷爷在里面带着秦方做东西,偶尔看见我上围墙了,吼两句。等到过年的时候爸妈回来,就接到外面的大房子里去。那些房子吧,一年也难得住两回,空气里全是尘屑的味道,很呛人。我怎么都住不习惯,不等过完年就吵着要回小院子。” “就为了这个,我爸没少揍我。秦方应该和我感觉差不多,不过他不说的,但是可以帮着我收拾行李什么的。” “等越长大,爸妈的房子越来越大,现在还能有园子了。不过,我还真从来没觉得那是我的地方过——” “后来啊,我就想要一个自己的房子。” 易庭北想起她那个石头房子来,道,“你的石头房子?” “嗯,外面的墙壁要是石头垒起来的,显得很坚固的样子;但是里面一定要有地暖和木地板,冬天的时候可以光脚踩在上面。有前后院子,春天的时候种点花,秋天的时候可以在屋檐下喝茶。”元夕其实蛮向往,“我在这个房子里,随便做什么都可以了,自由自在。” 世界这么大,可容身之所一间就够了。 “最好是院墙旁边有个楼梯,能直接从走上屋顶。” 她的心和柔软,需要温度,需要一个坚强的外壳。当她没有找到的时候,便只好自己硬起来,可现在有了他,他就会是她最强的防御。 “你看日子了吗?什么时候动工最好?” “现在都十一月了,再过不多久就要上冻了,不好弄。等开年吧,春天的时候——” “那今年在哪里过年呢?” “你怎么计划的?” “我想带我爸妈去南边过冬啊,以前都是跑各个地方的春晚,今年不想这样了。” “挺好。” “你呢?”易庭北道,“跟我一起好不好?” “应该可以有几天休息时间,再说了。” “就这么说定了。” “你这家伙,现在还挺能断章取义了。” “我得比你更果断点啊,不然你散漫的,自己一个人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两人絮絮叨叨说了一肚子的废话,话题眼看着要从过年转到大学和高中的时候,对面王小米的窗户打开。她恼怒道,“看下几点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呀?你们这么对单身狗,还有良心吗?” 吼完,一只毛拖鞋从天而降,这是王小米的怒火了。 元夕哑然失笑,易庭北则是站起来,一把将她捞起,抱着进了老房子。 任世间变迁,一瞬便是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