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烈风》 序章 楔子 在古老的雅里大陆上,星星点点散落着无数国家。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国吞并小国,强国灭亡弱国,小国为了生存结成联盟而成为大国,持续不断的战乱将雅里大陆的历史点缀得精彩纷呈。国家的版图越来越大,这些大国们开始互相接壤,从而引发了更大规模的战争。终于引发了这一段被后世称为“劫”的战乱年代。 在这将要持续长达数十年的大动乱时代到来之前,整个大陆却意外处于相对和平的态势。大陆东方的强国绢之国,成功的让周边各国臣服于自己后,延续了数十年的和平稳定局面。然而东北边复兴的强国高丽,北方再次崛起的大国突契,西南面完成统一的吐蕃,都开始蠢蠢欲动;大陆南端的古国辛迪亚则持续着数十个小国分裂混战的局面,各方你来我往打得不可开交,却又始终没有出现决定性的胜负,大有将这几百年来混战的传统发扬光大的趋势;大陆西南端的古国亚基历史悠久,自从征服南部联盟帕尔契之后,与北方的宿敌阿鲁巴尼亚的战争就不曾真正停下来过;大陆最西端的神之国弗兰克是一个被神眷顾的国度。照理来说应该是个和平宁静的地方,可惜事与愿违,由于各诸侯之间的矛盾无法调和,导致摩擦不断,身为神之代言人的教皇大人为此头痛不已,好在东北方出现了一股分裂教会的势力,在那里建立了一个不同教义的新国度——瀚罗斯。教皇趁机号召各诸侯联合起来讨伐神的敌人,终于挽回了日渐混乱的局面;在大陆最中央,强大的帕斯国安然地扼住了东西方陆上交易的咽喉要道,沉重的关税压得各国商人喘不过气来,而帕斯国却坐收丰厚的利润。各国虽然都觊觎这块肥肉,无奈自己周边都有无数的麻烦,只能眼睁睁看着帕斯国肥得流油空流口水罢了。于是各国开始寻求海上贸易之路来打破帕斯一家独揽商贸的局面。但是帕斯不会坐视不管,凡是寻求海上贸易的国家,就会遭受到沉重的陆上贸易关税的报复,于是海上贸易只能转入了民间。 就在这样一派似乎谁也吃不掉谁的均势之下,各国已经相对安稳的度过了相当长的日子,而这种日子似乎也将继续下去。当时恐怕没有一个人会想到,这种日子已经只剩下短短几年而已,命运之轮似乎已经开启。 后世的历史学家虽然很清楚整个战乱年代的历程,但是对于究竟是哪个人、哪件事才是这一连串混乱的真正开端,却始终无法达成一致。直到一位名叫安达略波尔的历史探轶学家,在绢之国的国家图书馆内找到了一本很不起眼的自传类书籍,在那里找到了线索。书的作者在那个年代非常有名,但这本书的名字却几乎无人知晓。这是当时绢之国重臣伍思成写的一本名叫《讳月庵杂谈》的书,书中清楚的记载着,这一切的开端,竟然是在绢之国的泉州城。虽然有一部分历史学者对这本书的真实性抱有疑虑,但大多数学者接受了这本书中所记载的历史事件。因为从其他历史文献中显然也间接印证了这件事的存在。当时的绢之国史书上记载着这么一笔:春四月,太子出巡,秋十月,还都。本来太子出巡也称不上什么大事情。但奇怪的是整整半年的时间内,却没有任何一州一县的文件中提到过接待太子的文字。因此,民间流传太子因迷恋某个民间女子而私奔了。对此,绢之国官方的反应也有违常情,并没有严令禁止这种流言蜚语,这和绢之国历来的做法相悖。因此历史学家们推论太子很有可能是微服出逃,游历民间去了。但这种事情有损皇家威严,所以既然有了这个民间流言,反而有利于隐瞒事件的真相。 一时之间《讳月庵杂谈》成了重大历史发现,书中记载着的事件成了一大段历史的开篇。 序章 一 相士 绢之国的泉州港。 这处位于绢之国东南部的港口,虽然还不是绢之国最大的城市,却已经成为最大的对外贸易港口。虽然绢之国北方还有针对高丽和倭国的贸易港口,规模也是相当巨大,但是泉州地处东南,有地利之便,因此便承接了广大的南洋诸国的贸易往来。在这里,既有来自于暹罗和爪哇的商人,也有远自辛迪亚,帕斯的客商,甚至偶尔还有来自于阿鲁巴尼亚的船队。这些人为这个港口带来了形形色色的各国宝物,从这里又将他们最向往的宝物——丝绸运回自己的国土。而绢之国数百年来积累下来的造船技术与航海技术也遥遥领先于这些国家,有了绢之国的大帆船和航海士,那就是安全的保障。这些商人往往是坐着本国的商船来,驾着绢之国的帆船回国,这更加促进了泉州港各行业的发展。虽然泉州比之富庶的江南还略逊一筹,但却只有这里才能尽览各国商旅的风采。 眼下,在这一片熙熙攘攘的景象之中,有两名旅行者夹杂其中,他们便是从京城出逃的绢之国太子殿下刘龑和随行护卫季重海。太子刘龑,现年十八,身材高大壮硕。从小生于深宫的他,一直向往外面的世界。此次终于寻找到了机会逃出皇城,一路上游山玩水不亦乐乎,如今又心血来潮要见识一下万国都会泉州。 对此,护卫季重海是头痛不已,半是从命,半是被胁迫而来的他,这几个月来天天过着胆战心惊,朝不保夕的日子:被皇上抓回去,太子肯定不高兴,接下来没有好日子过;要是太子有了什么闪失,那更是灭族之祸了。这趟差事根本就只有辛苦没有好处嘛。自己这是前世造了什么孽了要被分配来服侍这位太子爷啊,从小开始就没让自己省过一天的心。不过过去操的心和如今比起来简直就不值一提,如今唯一的心愿就是太子爷早日玩得尽兴了,可以自己回宫去,不然自己这条老命怕是要交代了。 想到这里,季重海抬眼看了看这位自己看着长起来的小魔头。说实话,自己陪着这位小魔头的时间可比他的父皇长了不知多少倍。自己身为一个公公,自然不会有后,因此季重海对太子的感情确实夹杂了相当多的父爱的成分。希望这几个月的阅历能让他体会到民间的疾苦,世界的广大,将来能成为一位贤明的皇帝。这样的话,自己这么多年的辛苦就没有白费了。刘龑对于心潮起伏的季重海在想些什么自然是毫不知情,正自顾自地挑选各类诱人的小吃和新奇的小玩意儿。正当他为该选哪一款泥人儿烦恼不已的时候,耳边听到有人说道:“看相,看相,麻衣神相,窥天地玄机,知人间万事。” 刘龑一路玩来,看相算卦的也算见了不少,可是说出“窥天地玄机,知人间万事”这么狂的话的倒是头一回。不免来了兴趣,便朝那声音来处看去,只见街边站着一个相士,青衫长袍,白面长须,看起来倒有些风骨,不像是个混饭吃的。那相士也正好瞥见了他,拈须笑道:“这位公子请了,可是要看相么?” 既然人家这么说了,刘龑也不推辞,当下放下手中的泥人,迎上前去道:“老丈请了,你看相可有什么说道吗?” 那相士上下左右打量了刘龑一番,又看了看跟上来的季重海,悠然道:“尊仆看相钱十文,公子您看相银十两。” “哪有差这么多的?你这相士也这般势利眼不成?”刘龑听了不禁有些生气。 相士微微一笑:“给尊仆看是人间万事,给公子您看却是窥视天机,自然不同。” 刘龑听了心中一动,当下拉过季重海来笑道:“既如此,老丈便给他瞧瞧,且看你算的值不值十文。” 相士仔细瞧了瞧季重海,然后轻声对刘龑道:“无根之木,雌雄难辨。” 刘龑和季重海都吃了一惊。季重海身为东宫护卫,虽是公公,此次出来却是粘着假胡须的,何以一眼便被这相士给看穿了?当下刘龑收了戏谑之心,正色道:“请老丈再看看在下。” 相士压低声音道:“公子之相,贵不可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将来恐怕是天下一人哪。” 刘龑听了更奇,自己的身份相士自然不知,看来这人确有几分本事。当下便从袖中掏出十两纹银,又数了十个铜钱交给相士,笑道:“方才失敬了,老先生。请老先生为在下起上一课。” 那相士收了银子,又问了刘龑生辰八字,问道:“不知公子要问些什么?” 刘龑本没打算算卦,这一问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便道:“那就问问今日运程如何?” 相士耳中听着,手却不曾停下,口中念念有词,忽然开口道:“恭喜公子,今日主遇贵人,卦判文王梦熊,龙归大海。” 刘龑听了心头一喜:文王梦熊是指当年周文王梦见有猛虎胁生双翼,名为飞熊,之后便在渭水之滨访到了姜子牙帮助他平定天下。莫非自己今天也要遇到治世良臣了吗?想到这里,刘龑一拱手:“承老先生吉言,多谢。” 说罢起身要走,却被相士拦下道:“公子且慢,老朽还有一言相赠。” “哦?老先生请讲。” 那相士不疾不徐地轻声说道:“多年以前,家祖心血来潮,曾推演一卦,卦象显示一甲子之后,天地初分,业火遍地。老朽方才推算公子的命理,却见此卦应在今日公子身上,请公子务必小心行事,则实为万民之幸啊。” 刘龑听了一头雾水,隐约中觉得不是什么好事,便道:“老先生有话直说不妨。” 相士悠然拱手笑道:“此事关乎天机,实不敢明言,请公子见谅,你我缘分未尽,将来还有相见之日,今日暂且别过。”说罢便转身飘然而去。 “天地初分,业火遍地?”刘龑嘴里琢磨这两句话:“天地早已分开,何来初分之说?业火遍地,是说天下将要大乱吗?” 季重海轻轻拍了拍刘龑道:“主人何必在这里打哑谜,那相士说了也未必就准,将来自有验证,实在不必现在劳心。” 刘龑一想有理,也就将这事放下了,继续逛街找乐子。 序章 二 奇怪的少年 又走过了几条小巷,刘龑虽然还是一身轻松,可是季重海身上已经背满了各种小玩意儿和小点心了。这时忽听得有人在那里嚷嚷“前面有热闹看了,有人卖身葬夫啊”人群便如潮水般像前涌去。刘龑自然也想瞧瞧这热闹,何况也是身不由己的被人潮给推了过去。 刘龑身材高大,实在是鹤立鸡群,即使站得相当靠后,里面的情况仍然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只见正中央跪着一个白衣少妇,旁边用芦席裹着一具尸体。那少妇身前大略写着:两人从江西逃难到此,不想丈夫染病去世,身上盘缠全都用作药费,如今无钱收殓,情愿卖身为奴,只求能葬了先夫云云。那些字写得颇为工整,那少妇也有几分姿色,跪在那里悲悲戚戚,倒也着实令人同情。 刘龑心下便想上前,此时却见一群人吆五喝六挤进了人群。这七八个人个个身材壮硕,衣衫鲜亮,模样凶狠,一看就不是善类。这几人其实是泉州城里出了名的混混,成天欺行霸市,只因他们的头头背景深厚,因此泉州城里谁也不敢招惹这几个混混,这几个人越发得了意,行事更加肆无忌惮。 当下这七八个人挤到中央,看看了地上的字,又瞄了几眼白衣少妇,不由得哈哈大笑。为首的一个道:“小娘子长得好漂亮,哥哥我这有五两银子,拿去葬了你的丈夫,然后就跟着我们走吧,哥几个会好好待你,让你每天都快活似神仙一般呢。”说着几人又是一阵大笑,笑声里满含着露骨的。那少妇吃了一惊,看看周围无一人相助,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那为首的混混便要伸手去拉少妇。 刘龑看了不由得大怒:想我朝治下竟有这等霸占民妇的混账事,而且居然大家都漠然无视!当下就要挤进去理论。却听得一声清亮的声音响起:“我出五十两买了这个大姐!” 五十两。刘龑贵为皇子当然不觉得有多少份量,可是五十两若是在平常人家却足够一家人三五年吃喝不愁了,当下人群中一阵惊呼,纷纷回头看向声音的来处。 只见人群左右分开,当中站着一位少年。那少年一身布衣,虽不算华丽却也干净利落。看上去不过十三四岁,身材不高,脸上还带着一多半孩童的稚气,头发微圈,皮肤微微发黑,最奇特的是他的眼睛,左眼是黑色,右眼却是深蓝色的。刘龑见了便想,这孩子恐怕不是我国的人。 那为首的混混怒道:“小子,我们可是先来的!” 那少年噗嗤一乐,边走边道:“自古买卖价高者得,何况人家又没答应你,何来先来后到之说?再说了,你说你出五两,却不见你拿出银子来,我刚才看见你们从赌场出来时个个唉声叹气,恐怕各位早就在赌场里输得清洁溜溜,别说五两,此刻怕连五十文都拿不出来吧。” 说着那孩子大摇大摆走到那少妇面前,从怀里掏出五锭十两的纹银说:“这位大姐姐,这十两银子,你去前面那条街的刘记老铺买一副棺材,那里的掌柜的会帮你把安葬的事情一应办了。这十两银子你挑一块墓地,把你家相公安葬了。剩下这三十两给你做盘缠,离开此地,找户好人家嫁了吧。” 那少妇又惊又喜,道:“这位恩公,小妇人卖身葬夫,怎望恩公如此出手相助,小妇人真不知该如何报答恩人。” 那少年微微一笑道:“大姐姐言重了,我瞧你也是书香门第出身,若能嫁得一户好人家,生几个胖娃娃,每日相夫教子,日后让这些孩子长大成材,不要做整天在街上闲逛,欺男霸女,惹是生非的坏人,我今日用这五十两就算是功德无量了,到时候我还要谢谢大姐姐你呢。” 刘龑听了不禁喊道:“好!说得痛快!” 那几个混混本来已经是满腔怒火,又被这少年指桑骂槐的一说,加上刘龑的叫好,脸上实在挂不住,齐声喝骂道:“臭小子!你说谁是欺男霸女,惹是生非的坏人?” 那少年却不急不缓的对那少妇道:“大姐姐,这里没有你的事了,快些去买棺材吧。”那少妇连声称谢的走了。少年这才转过头来朝着那些混混笑道:“谁搭腔我说的就是谁。哟,看来你们还知道自己是欺男霸女,惹是生非的坏人哪,那为什么不知道痛改前非,重新做人呢?” 那几个混混此刻如何还按耐得住?呼啦一声四下散开就把少年围在了中间。刘龑眼见得少年要吃亏,大喝一声:“你们几个休得猖狂,你们眼里还有王法吗?” 说罢刘龑一拧身,已经跃到前面,双手摆开架势道:“你们要动手得先过了我这一关。” 那为首的混混不怒反笑:“今天真是奇了怪了,居然有两个小子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哥几个上!”那几个混混闻言,丢下那少年直扑向刘龑。刘龑见了不慌不忙,他自幼得了多少名师指点,可惜从来没有机会实战,今天有了打架的机会,兴奋之情已然无法遏制!当下施展平生所学,与这几个混混斗在一处。刘龑天生神力,外加武功底子不错,这几个混混怎么能是他的对手?若非他实战经验不足,往往错失良机,只怕早就把这几个人撂倒了。 一旁边可吓坏了季重海,太子爷要是被人打伤了可不是闹的,当下他匆忙卸下满身的玩具包裹,一纵身便加入了战团。他这位东宫护卫的拳脚功夫,岂是寻常人所能比拟的?别说七八个混混,就是上来几十个士兵也不是他的对手。这下这几个混混可倒了霉了,还不到两分钟的功夫,已经全都躺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刘龑正打得来劲,突然被季重海截胡,心中老大不高兴,骂道:“老季!谁要你来帮忙啦!” 季重海忙道:“老奴是怕他们伤到主人啊。” “就这几个货?”刘龑冷笑一声:“他们也配伤到我?” 那为首的混混躺在地上挣扎着道:“好小子,你等着,你可知道我大哥是谁?我大哥是泉州府衙步卒都头李汉文的小舅子!” 刘龑听了哈哈大笑:“你这罗里吧嗦的一大堆关系谁记得住啊。那个什么李汉文居然勾结你们这群混混,我看他这个都头也快当到头了。你去告诉你的大哥,别说是李汉文的小舅子,就算你们是泉州知府老爷的亲舅舅,我今天也照打不误!滚!” 那几个混混见恐吓无效,又看见季重海那凌厉的眼神,知道今天遇上了对头:这少年公子还在其次,这后面的老头子的功夫太可怕了,要是真动起手来,恐怕连命都没了。当下几人连滚带爬的走了,周围围观的群众发出一阵连天价的欢呼。 刘龑见做了一件为民除害的好事,心中颇为得意,转回身来,看见那少年兀自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心中不禁暗暗赞叹这少年的胆色,忽然想起那相士说的话来,心想莫非卦里说的人应在他的身上?想到这里他赶上几步一拱手道:“这位小兄弟侠义心肠,心思敏捷,更兼胆色过人,令在下十分佩服。敢问小兄弟尊姓大名?” 那少年回礼道:“不敢不敢,小姓李,草字天昊。敢问这位兄台大名?” 刘龑心念一转,便道:“在下名叫龙在天。”他不能说出真名,便将龑字拆开,编了一个名字出来。 那少年笑道:“原来是龙大哥,小弟多谢龙大哥出手相助。不过,龙大哥能不能帮小弟一个小忙?” “哦?但说无妨。” 少年挠了挠头道:“其实我今天是拿了钱来买出门要带的东西的,可是刚才我都给了那位大姐姐了,现在身上只有几块散碎银两,恐怕是买不起了。龙大哥能不能借我些钱呢?” 刘龑一愣,随即大笑:“小兄弟真是豪情万丈,实在和你的年龄不相称啊。既然如此,你尽管去挑,我来付钱便是。” 序章 三 交情 刘龑和季重海两人跟着李天昊逛了大半个泉州城,李天昊显然对这里非常熟悉,路线绝不重复,而且还能抄近路。所买的东西倒不是很贵,全是些小孩子家喜欢的小玩具,蜜饯,糕饼之类的。只是数量众多,每次都是大包小包,拿不动便吩咐老板把东西送到码头李家船队便是。一路走来,竟也花了四十多两银子。刘龑是不在乎,季重海却是暗暗摇头,心说这孩子是讹上我们了,买这么多东西这是要开店吗? 这时李天昊回过头来朝刘龑笑道:“龙大哥,东西买齐啦,这样吧,时间不早了,小弟这里还有几两散碎银子,不如由我做东,咱们到观海楼吃上一顿如何?” 刘龑笑道:“再好没有。” 当下三人来到观海楼,李天昊挑了景色最好的雅座,掏出银子来吩咐上一桌酒菜。不多时,小二便将酒菜送来,满满铺了一桌子,李天昊不喝酒,只饮茶代酒。季重海服侍着刘龑,又是斟酒又是布菜。刘龑边吃便问:“小兄弟你买了这么多东西,不知却是为了什么?依我看,你吃着玩着,怕是三年都够了。” 李天昊叹了口气道:“这些东西也不全是我的,是我带给我的朋友们的。而且我今日便要随船出海,怕是明年都回不来呢。” 刘龑吃了一惊,道:“你小小年纪,竟然就要出海经商吗?” 李天昊一乐,道:“我从会走路便在海上飘啦,算起来我在海上的日子比在陆地上的还多呢。要不然我哪来那么多异国的朋友托我给他们带绢之国的玩具糖果呢?” 刘龑听了更奇:“你已经去过好多国家了吗?不妨说来听听。” 李天昊终究是小孩子心性,见刘龑问起,心中自然高兴。便和刘龑谈起他自小的航海经历。李天昊年纪虽小,却已经是几下南洋。因他有帕斯血统,所以他其实已经从帕斯到绢之国来回数次了。这期间自然经历了无数风雨险阻,外加上各国的风土人情,李天昊又是个口齿伶俐的,说得刘龑心驰神醉,咋咋称奇,差点没留下哈喇子来。说到后来,刘龑长长叹了一口气道:“可惜我没福分,不曾去过这么多好玩的地方。” 李天昊说得兴起,便道:“这有何难,龙大哥咱们一见如故,何不就直接上我的船,我带你漂洋过海,去见识见识这些新奇事物如何?” 季重海一听就急了:这要是让太子爷到了海上,这一两年都不回来,京城还不得乱成一锅粥了?何况这担惊受怕的日子再多上一天都让人受不了,要是多上两年,自己怕是老命不保啊。可他又不能直接反对,只好换个话题问道:“这位小兄弟你刚才说上你的船?难道你竟然是船主不成?” 李天昊见说漏了嘴,不由得脸一红,讪讪道:“其实我是李家船队的少东家,这次是奉我爹的命令来泉州打造一批新船的,如今船只已经交货,水手也找齐了,必须赶紧回去复命了。” 季重海其实早就觉得这少年不同寻常。出手阔绰,气度过人又见多识广,买东西时只报送到李家船队,且他又姓李,多半身份很高,如今一问之下果不其然。当下便道:“打造一批船只?寻常商家便是打造一艘新船也算是大事了,李家船队看来财力雄厚无比啊,竟然能一次打造一批?” 李天昊有点不好意思:“其实一批也不过八艘而已,再多也没这么多钱啦。” 刘龑听了来了兴趣:“那这批是什么船只?有几根桅杆?用多少帆?” 李天昊见如此问,便放低声音道:“不瞒龙大哥说,这次造的不是帆船,是一种全新的混合型商船,既有主帆以风力推进,又有外轮可以用人力推进,这样就不需要等着季风到来才能往返了。” “外轮船?”刘龑一惊:“那不是我国的战船吗?这船的造法向来都是官家机密,民间怎么会有人造?” 李天昊微微一笑:“这个龙大哥就不知道了吧,在泉州城里,肯用钱下去,就有人肯做。” 刘龑一听勃然大怒,一拍桌子道:“这群人也忒大胆了!这是国家机密,居然轻易流传出去!长此以往,我国中的军事优势将荡然无存!” 李天昊笑道:“龙大哥喝醉了,何必如此大声喧哗,此事早已有之,何况商旅互相交流,取长补短,强国富民,不是好事吗?” “哪里好了!”刘龑怒气不息:“你们商队偷窃国家军备,罪不容诛,你可知罪么?” 李天昊听了这话,脸色一变,放下筷子道:“龙大哥这话说得就不对了,商队讲究的是公平交易,人人都是平等关系,而且互通有无,交流各国所长,造福天下,岂是一国一地之见所能理解的?不说别家,单我李家船队,便是以这个为准则。总有一天,我会继承父亲大人的船队,让这船队行遍天下各国,让各国的货物通行天下!” 刘龑恨恨道:“有我在你就别想做成!今天你得跟我去次衙门,捉出那个贩卖机密的官来!” 李天昊冷笑道:“我若是不去,龙大哥还要动手不成?” “正是!”刘龑话音未落,已经掀翻桌子抢上前去。酒楼里的客人见出了乱子,一哄而散。 季重海心里叫苦:太子爷也太过冲动了,此事原不必如此大动干戈的。看来太子爷为人处事上还是太过稚嫩了些。可转眼之间,季重海的眼睛都直了。原本他以为以太子爷的神力,外加一身好功夫,抓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两边一交手他才发现,这少年的武功大是不弱,几招之内,刘龑竟然处在下风!季重海不禁暗叹:自己枉称东宫护卫,居然打了眼没看出这少年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他害怕太子有所闪失,急忙跃上前去相助。 刘龑喝道:“老季!不用你帮忙!” 李天昊却笑道:“人家是看出你不是我的对手了啦,好心当作驴肝肺。这老爷子才是真的高手呢,哪像你空学了那么多名家招数,却不会运用!我劝你还是退下去让老爷子和我打吧,你在这里碍手碍脚他不好用尽全力呢!” 季重海交上手才发觉,李天昊这孩子的力气之大丝毫不在刘龑之下!而且他明显是久经战斗磨练出来的,速度技巧无不成熟老练,举手投足竟像个成名多年的武学名家一样。正如他所说的,若是自己一个人与之相斗,还能占据上风,要是加上刘龑在边上,自己不免分心保护太子,反而束手束脚。可惜刘龑被李天昊这么一激,怒不可遏,说什么也不肯退下。季重海心里叫苦:这孩子肯定是故意的,小小年纪心思如此细密,看来今天这场架是难以收场了。 堪堪斗了几十招,双方打了个平手。正在胶着之时,忽听楼下一阵大乱,接着忽剌剌冲上来几十个捕快。 季重海心里一紧:糟糕。 第一章 一 驼队 位于大陆西南端的古国亚基,据说已有千年以上的历史,其国境北部几乎全部被沙漠所覆盖,南部则是绵延的山区,多亏了宽广蜿蜒的难罗河,为延河两地带来了生机,而这个国家真正繁荣的地区也全部在难罗河两岸沿线。过去这里也曾数度辉煌,如今的亚基虽然仍旧是大陆西南最大的国家,但由于和邻国阿鲁巴尼亚绵延近百年的战争,国力消耗殆尽,已经不是当初那么强大的国家了。 好在近几年来海上的民间贸易已经渐成气候,亚基东南沿海的几个港口日渐繁荣,让亚基的国力有所恢复。究其原因,还是由于帕斯帝国地处陆上商道的要冲,而其关税之高远近闻名,因此许多商人纷纷经由海路将东方的货物输往西方。而要到达西方的神之国弗兰克,只能在阿鲁巴尼亚与亚基的东南沿海上岸,穿过沙漠再由西岸登船前往。而亚基的沙漠地带比阿鲁巴尼亚狭窄许多,因而更受商人们的青睐,其中尤以离西岸最近的马兰斯特港为甚。 马兰斯特港,原先只是亚基东部沿海的一个小港口,由于近年来商贾云集,城镇迅速崛起,各种行业纷至沓来,而亚基也专门在此设置了总督府(毕竟税收可观,国王岂能坐视不理?)。出马兰斯特向西穿过约四百公里的沙漠,过难罗河即可到达西北海岸最大的港口亚利仙达,那里有各种前往神之国弗兰克的船只云集。这条目前最短的海上商路自然吸引了各国的商人。有商人便有一种行业随之而来,那便是强盗——与其辛苦赚钱,不如直接抢来比较简单,这是许多亚基穷苦人的想法。而官方也为此头痛不已。相对的,从马兰斯特港出发的商队多半有总督的军队护送,护送的费用么,当然相当之高。不过为了自己的生命和货物,大多数商人还是会乖乖的交上保护费让军队护送。 而现在,走在亚基东哈拉沙漠中的这支商队就没有一名官军护卫,这支由五百头骆驼及五十余名商人组成的队伍,满载着沉甸甸的货物径直向西北方进发,仅管他们也装备了武器,但他们不知是没把过往的强盗们当回事还是没拿自己的生命当回事,或许是想赌一把运气,正好没碰上强盗吧。 哼哼,神似乎并不怎么眷顾这群守财奴们哪。在商队下风处的沙丘后,古拉杰微笑着这么想着。眼前这名中年男子黑黑的脸庞,浓密的黑须,如狼一般锐利的眼神,他就是这一带的强盗头目。他回头看看身后潜伏着的三百名骑兵,这些人看起来训练有素,悄然无声地紧随着这些上天赐与的猎物。看他们的眼光中充满了贪婪的笑意,恐怕其中许多人已在盘算上哪去花掉这笔钱了吧?古拉杰可没时间去考虑这群家伙的想法,他的心中盘算的是如何用最小的代价去夺取眼前这笔可观的财富。据情报显示,这五百峰骆驼满载着辛迪亚的宝石和香料,还有遥远的绢之国的丝绸。他注视着自己的猎物开始对手下进行布置。 “那群人中有三个人是为首的,两个年轻的,一个老的。不过这三人当中,那个最矮的看来才是领头的。拉布贾,待会儿你先射死这个小子,有问题吗?” “没有。”那个叫拉布贾的男人看上去精精瘦瘦的,不过却是队伍里最出色的的神箭手。在开战前杀死敌方首领使对手陷入混乱是最容易取胜的方法。 “古拉那姆,你等他们过了前面那个沙丘,立即占领那个沙丘,然后由拉布贾先射,你带五十人为第一队开始突击,尽快把驼队分割开来,我带人在后面包围,明白吗?” “是。”另一名粗壮的男人低头领命。 “那么,开始行动。” 一声令下,这群盗贼立即展开队形,其迅速程度恐怕可与正规军媲美吧?与之相应的,在他们赶上沙丘之时已将对手纳入了弓箭的攻击范围内。 神箭手拉布贾满怀信心地张弓搭箭,对准目标一箭射去,箭支划破干燥的空气直扑目标,然而却没有象以往那样命中目标,因为那个领头的少年一侧身躲开了这一箭。正当拉布贾为这一箭的失手而咋舌的时候,那少年已经张弓搭箭回射了一箭。拉布贾稍一迟疑间,这支箭的迅猛之势已经到了根本不可能躲开的地步。“这怎么可能。。。。。。。”在拉布贾有第二个念头之前,箭已经贯穿了他的咽喉。神箭手遇到了更强的神箭手,不过拉布贾还来不及后悔便成为一具无生命的尸体砰然坠地。 与此同时,古拉那姆已率第一队冲了下去,古拉杰立即命令同党们以弓箭掩护。因为他已意识到那少年是个少有的箭手,他可不想在短兵相接之前有更大的伤亡。 果然,箭雨逼迫商人们以盾牌蔽身而无瑕他顾,而当古拉那姆接近对手时,古拉杰立即指挥余部展开队形出击。他深知目前的兵力比是6比1,越早将战力投入就越有优势。 古拉那姆的突击非常有效,他成功的突入了已围成圆形阵的驼队,而古拉杰的大队人马立即涌入,双方的联动配合得恰到好处。正当古拉杰准备下令将队伍向两翼包抄时,前方古拉那姆再次被那少年一箭射落,第一队的攻势顿时弱了下来。为了一支小小的驼队,竟在一天内损失了两名得力干将,古拉杰不由得怒火中烧。他奋力向一名商人挥下马刀,却被商人避过,而刀头正好砍中了货物,但从中散落的并不是珍宝,而是沙土! 古拉杰大吃一惊,瞬间脑中闪过无数念头:货物怎么变成了沙子?情报不可能有错,除非。。。。。。这群人一开始就知道会被抢劫,早就在暗地里掉了包,就等自己落网!眼前这群人绝非商人!他们是雇佣兵?国王军?不管如何,对方不会只有五十个人,一定有援军!他不由得环顾四周,却发现一个更让他吃惊的事实:他的部队已陷入包围! 原来,对方的圆阵并未让他切开,而是变成两个半月阵乘势向自己的两翼逆进,利用驼队的巧妙连动已经完成了对自己三百骑的包围!对手的手法巧妙至极,以至于自己完全着了道!这不可能,即使是国王陛下的正规军都没有如此完美的连动!古拉杰不由得感觉脸上一阵抽搐。 此时那些商人们才取出弓箭对准包围圈内的强盗们射击,而强盗们则由于方才的阵形过于密集,如今却连躲的机会也没有! 在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中,古拉杰的部下纷纷中箭落马,部下的干部想要组织突围,却立即被那为首的少年射死,很快古拉杰的部队已剩下不足三十人,在这种情况下,全灭只是时间问题,古拉杰连忙跳下马,扔掉武器大叫:“我们投降,请饶过我们!”其余还活着的强盗们听了,立即效仿。 第一章 二 强盗 少年示意众人住手。随即跳下骆驼向古拉杰走来。边走边问“你叫什么名字?还有多少同党?”少年用不太地道的亚基语问。 古拉杰连忙磕头:“小人名叫古拉杰,您能看到的就是我的手下了,求您宽恕我们的冒犯。” “既然如此,我问你一件事,你要如实回答,我会考虑放你们一条生路。”少年不疾不徐地问道。 “请讲,我知无不言。”古拉杰抬头看了一眼这个蒙着面的少年,他注意到少年的左眼是黑色,右眼却是深蓝色的。心想:这种眼睛太奇怪了,不过倒是很好认,就算蒙面也很容易找到。 少年继续用不纯正的亚基语问:“大约半年前有一队商队运送一批丝绸珠宝和香料前往亚利仙达。结果全部被杀,货物被抢,你可知道是谁所为?” “这种事太多了,谁会记得住是哪一批呢?” “这是支帕斯商队,为首的是个东方绢之国的商人,当时还有三百名官兵护送。还有,结果他们只遭到约五百名左右的强盗的攻击,而官兵却还没开战,就逃了个干净。象这样的事应该不是太多才对。” 古拉杰的眼睛流露出一丝惊恐:“这个。。。。” 话音未落,古拉杰就觉得左耳一凉,伸手一摸,左耳已经不知去向,而少年手里则多出一把小刀。古拉杰一惊:这少年出手之快,自己连看都没看清楚。 “不许迟疑,立即回答,别想耍花样,除非你连另外一个耳朵也不想要了。”少年冷冷道。 古拉杰连连点头:“是是是,小的不敢了,小的绝不敢隐瞒一丝一毫。” 正在此时,少年手下的那个老者喊道:“少主,快看!狼烟!他们还有同伙,正在通知其他同伴!” 少年猛然盯住了古拉杰,而他的右眼此时呈现出一抹紫色,古拉杰知道这少年已经怒了,不过已经没关系了,只要消息通知出去就够了,反正原本自己今天就不可能生还的。 想到这里古拉杰的腰挺了起来,似乎比原先长高了一些:“我刚才不过是拖延时间而已,实话告诉你,那票货就是我们干的。我的两千名同伴正在赶往此处,你们还有什么遗言,最好快留下来。” “原来还是条硬汉子,”少年冷哼了一声:“你已经有必死的觉悟了。” “不错,可你们也活不了多久,撒姆大人会为我报仇的,你们的死法一定会比我惨上百倍。” “撒姆大人?他不是马兰斯特的将军吗?” “哼哼,我也是马兰斯特的百夫长啊,其实周边的强盗早就被撒姆大人平了。所谓的盗贼就是马兰斯特总督大人的私掠兵团。明白了吗,即使你逃得掉,只要总督大人下令,你也会与亚基官方为敌,我们就代表了亚基!你一介小小的商人难道还敢和我们亚基国为敌吗?认命吧!……” 古拉杰还想往下说,却听见少年冷冷地道:“我可不管你是强盗,官兵或者亚基国,只要敢惹我,就要你的命!” 古拉杰听到这话还来不及吃惊,他的头颅已划出一条血线直飞了出去。 少年的边上的青年狠狠地打着自己的头:“难怪护送的官兵会一触即溃,原来是官匪一家。那个该死的总督,收了老主人那么多东西,还……” 少年沉默了一会儿,再次抬头时,右眼又恢复成了深蓝色:“立即赶往南部港口扑次莫!快,他们很快就会跟来。” “那这些人呢?”老者指着那些俘虏。少年看都不看便将手一挥。五十名商人一起动手,一瞬间,三十具尸体倒在同伴们的尸体上。商队立即开始行动,尽管很快以五十人解决了三百人,但毕竟也产生了十一名伤者,商队将强盗们留下的马匹集中起来一起带走,将伤者扶上骆驼,仍掉装满沙土的箱子,随即向南方扬长而去。 撒姆不停地来回走动,他已足足等了近三个小时,可是侦察兵传回来的消息反而让他更加迷惑。今天的事实在令人恼怒:他最信任的百夫长古拉杰和他的小队被一伙商人干掉,现在他率领两千人马赶到,随着脚印向南寻找,却没想到对方没走多远就分兵了,约五十骑往西,其余向南。撒姆认为这是故设疑兵,其实这支五十骑的队伍才是真正要去的方向,毕竟向南走没有落脚的地方,向西从亚历仙达逃亡他国才是最近的路。结果追了半天,只找到了五十匹无主的马。他发现上当,立即派出侦察兵追踪,结果发现每隔一段路程就有五十匹马的足迹向四方走去,而驼队的脚印还是向南的。撒姆明知对方故意设了疑兵,却仍然不能确定对方的意图,谁能知道他们藏身在哪一批五十骑的队伍之中了呢?这对于至今为止都未尝过失败滋味的他实在是莫大的污辱,这不但会令自己长久以来让士兵们信赖的基础动摇,更会使总督大人对自己失望,最危险的是一旦此事被传到国王耳中,倒霉就不止他一个了。 眼看着太阳已开始西沉,不安和焦虑苦苦煎熬着撒姆。正当他意志消沉时,一声猎鹰的鸣叫让他精神一振。这是他这些年专门潜伏在周边各个村庄的暗哨侦查部队,如今派出猎鹰来,就说明已经发现对方的踪迹了。转眼间猎鹰已停在撒姆手臂上,撒姆从鹰腿上取下密信看了看,自信的微笑再次回到了他的脸上,他随即开始调动部队。 第二章 一 小港 朴次莫港。这个位于亚基南部的小海港,虽然破旧却还称得上繁荣。原本这样规模的小海港是不会什么商人来次做生意的,但是朴次莫港不同,理由有三:其一是它的地理位置特殊,它位于亚基国的最南端,再往南就再没有其他港口存在了,那里是一片蛮荒之地。因此它虽小,却是海上商路的最南端。对于一些些要航往更南端与努比亚人交易的商人而言,这是最后一个补给站;其二是因为它同时又是亚基国第尔斯山区唯一的一个港口,如果要去亚基国觐见国王陛下的话,从水路走会比山路更加便捷;其三是因为这个港口曾经是被亚基国所征服的帕尔契公国所有,帕尔契臣服于亚基之后失去了大片的领土,其中就包括朴次莫港,但作为补偿,亚基国王允许帕尔契公国的商人自由出入此港进行贸易,且免征交易税。有了这三点优势,使得朴次莫港成为亚基南部一个重要的物资交流中转站,若不是因为它本身地理条件的限制了它不可能成为一个大港口的话,只怕早就可以和亚基北方的马兰斯特港媲美了。 眼下朴次莫港里最为豪华的酒店(称之为豪华似乎有些言过其实了,因为港口内总共只有三家而已)——黑海燕的大堂内,年迈的掌柜很不高兴地看着店里唯一的客人。如今已经是大半夜了,客人们早就回屋睡觉,水手们也都在烂醉之后回到了自己的船上,只有这个房客死皮赖脸的喝着闷酒,害得他没法打烊。这要是今天一天也就罢了,问题就在于这位客人已经如此重复了整整三个多月!这是要折磨死人吗?要不是看在他给的酒钱实在是丰厚,早就把他赶走了。 而眼前的这位酒客其实内心远比酒店老板更加痛苦。他——艾尔达,身材高挑,长相英俊,年方二十四岁就已经成为李家商团的四大巨头之一,总理帕斯帝国以西的全部海上贸易事务。这在李家商团里也算是特例,若非他有着与生俱来的商业头脑和领导能力是不可能坐到这一位置的。 然而像他这样的青年才俊,最近的运气却是坏到了极致。一年前老主人不听他的劝告,执意要亲自前往开辟通往神之国弗兰克的商贸线路,结果半途遇袭身亡,只有贴身护卫穆勒一人负伤逃回。这件事作为西部总负责人的他难辞其咎,好在新继位的少主并未处罚自己。但是少主此次为了查清凶手再次前往马兰斯特港,自己则作为接应在马兰斯特港外待命。然而整整等了一个月仍不见少主人回来,甚至派出去打探消息的眼线都没有一个回来的。深感事情有变的他立即扬帆起航,赶奔备用的会合地点朴次莫港。如今三个月过去了,加上之前的日子,已经整整半年之久,少主人却始终没有出现,这份折磨人的等待和担心实在是让人难以承受。 这三个月中,艾尔达除了每天处理李家商团的西部分支的日常事务之外,全都在这家酒店里苦苦等候。像他这样一个在海上摸爬滚打了十几年的男人如今竟不得不被困在陆地上实在是莫大的痛苦,更糟糕的是一向以风度翩翩自诩的他,近来的酒量翻了好几倍,加上焦虑和憔悴,当初的翩翩公子形象早已沦为与一介水手无异了。 又喝了十来杯麦酒之后,艾尔达的双眼已经模糊了,看着老板又是哀怨又是恳求的眼神,艾尔达知道该回客房睡觉去了。艾尔达醉眼惺忪的站起身来,却始终抓不到腰里挂着的钱袋子,还是老板帮忙才付清了酒钱。正当他摇摇晃晃准备回屋的时候,店门忽然被人推开了。艾尔达回过头来一看,店内进来了三个风尘仆仆的人。 艾尔达眯缝着眼睛仔细辨认,当他发现其中一人的眼睛是一黑一蓝的时候,整个人顿时像被雷电击中一样。来者正是他等待多时的少主人——李天昊! 客房之内,宾主四人围着桌子而坐。李天昊坐在主座上,左手边是穆勒,右手边是阿拉姆,而坐在对面的艾尔达则一边猛灌醒酒汤一边问道:“少主,不,主人。我父亲他·····” 李天昊重重的点头,然后用一口纯正的亚基语说道:“查荷鲁他英勇战死了。他让我给你带一句话‘你和我有同一个仇人。’” 尽管在刚进门时艾尔达就注意到三人之中没有自己的父亲,但当他亲耳听见父亲的死讯时仍然忍不住大放悲声。 悲恸过后,艾尔达抬起头来问道:“主人!咱们的仇人是谁?” “是马兰斯特港的总督大人!还有他手下的将军撒姆!他们组成了私掠兵团,化装成强盗掠夺商队!”李天昊咬牙切齿的说道。 “什么!竟然会是这样!”艾尔达大吃一惊,随即一拳重重打在了桌子角上,桌角在发出了抗议的悲鸣声后折断了。“难怪老主人会不明不白的被害,难怪我们的武装护卫队会全军覆没!没想到这幕后竟然是亚基的正规军!” 李天昊正色道:“我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白白断送了那么多弟兄们的性命!不过好在我们活了下来,一切就还有希望!” “不错!主人,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艾尔达抬头看着李天昊道。 李天昊紧握拳头,蓝眼睛渐渐变成了紫色,艾尔达知道那是少主愤怒的特征。 “我要攻陷马兰斯特港,生擒总督!但此人是亚基国王的表兄,要攻陷马兰斯特港则我们必须先灭亡这个国家!” 听到这话,艾尔达睁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其余两人则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位同伴。 “灭亡亚基国?这······该怎么做?”面对这样的大课题,就算是像艾尔达这样勇猛果敢的海上男儿也不禁有些张口结舌。 李天昊眉毛一挑,道:“艾尔达,我现在任命你为李家商团的总管,替我管理商团内所有事物,李家商团内所有人都归你管辖,包括那三位大老在内!” 总管李家商团!这是自己曾经定下的奋斗目标啊,如今竟然唾手可得!艾尔达勉强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波动,道:“主人,我年纪太轻,恐怕不能服众。” 李天昊听了便从怀里掏出一卷纸来,道:“这是我的委任书。见此书但有不服者,以李家律法治之!” 艾尔达忙单膝下跪,伸手接过委任书,深深行了一礼道:“在下必定粉身碎骨以报主人的信任!” 李天昊点了点头道:“从今天起,你要全力壮大我李家商团,源源不断的为我输送黄金,武器,以及必要的技术人员和人才。为此,可以不惜一切手段,包括劫掠他国商船队在内。” “劫掠?做海盗?”艾尔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李家商团可从不允许这种行为啊,而且李家商团在南洋原本就是以海盗克星而打开局面的。如今少主竟然提出了这种要求,令他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李天昊微微一笑:“我只是说可以这么做,至于要不要这么做则由你来决定。不过总有一天你必须用你的船队切断亚基的所有海上经济命脉,那时候你还是要做海盗的行径的。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是!在下明白了。” 李天昊点头微笑道:“好了,大事我们已经定下来了,现在让我们先一起去厨房偷点吃的喝的上来,然后一边吃一边商量一下下一步的具体行动方案吧。” 第二章 二 码头 次日清晨,艾尔达到柜台上算清了房钱,在老板满脸感激和解脱表情的欢送下,与李天昊一行人离开了黑海燕酒店。 一路向码头走去,艾尔达跟在最后,仔细的观察着穆勒——自己所熟悉的那个自信、爽朗、喜欢装傻充愣却又满嘴毒舌恶语讽刺别人的穆勒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已经是一个沉默寡言,行事稳重的俊美年轻人了。在经历了老主人不幸身亡之后,穆勒又失去了将自己抚养长大的师父查荷鲁,也就是自己的父亲大人,性格发生丕变也是合乎情理的。看着这个和自己一起长大的伙伴现在的样子,艾尔达不禁有些心酸。 “喂,你变化很大啊,亏我以前还羡慕你的豁达呢,怎么现在变得阴惨惨的了?”艾尔达忍不住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就像有些事情已经改变了一样,有些人也会随之改变。”穆勒的声音里听不到一点情绪波动。这让艾尔达觉得很不适应。 李天昊回过头来道:“你别理他,艾尔达。这家伙还没从内疚和自责中走出来呢,现在你知道我这半年里带着这么一个阴沉的部下有多辛苦了吧。” 阿拉姆在一旁插嘴道:“那不是还有我在吗,老大。有了我队伍里才有了生机活力的。” 李天昊听了这话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用手指点着阿拉姆的额头道:“你还说!你这个惹事精!因为你我们多打了多少场架啊。” 阿拉姆一边左躲右闪,一边反驳道:“貌似你惹出来的斗殴事件更多也,老大。” 李天昊不禁语塞,恨恨地说道:“半年前怎么没看出来你是这么讨厌的小鬼啊,当时还是个腼腆害羞的小男孩呢。” 阿拉姆丝毫不为所动:“那是因为这半年来受了某人的恶劣性格影响的后果吧。” “你······”李天昊恼羞成怒,作势要打阿拉姆,阿拉姆早一跳闪到了一边。 艾尔达忙上来打圆场道:“好啦别闹了,这位阿拉姆小兄弟的身手矫健异常,看起来已经得到主人的传授,恐怕是个使剑的好手了吧?” 阿拉姆被艾尔达这么一夸奖,顿时变得羞涩起来。艾尔达看了哈哈大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道:“你悟性不错,半年就能进步至此,只怕几年以后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剑士呢。” 李天昊用责备的眼神看着艾尔达道:“艾尔达你可便乱捧他,他还差得远呢。虽然实战经验已经很丰富了,但是他需要提高的地方还有很多。你这么吹捧,他以后就不肯刻苦用功了。” “才不会呢。”阿拉姆不服气的说道。 艾尔达看着这一对过于年轻的师徒俩,笑着轻声对阿拉姆道:“主人是怕教不好你这个徒弟丢他的人呢,你可要好好努力,将来一定要超过你这个大言不惭的师父哟。” “喂喂,艾尔达,有像你这种吃里扒外的部下,很让我困扰啊。”李天昊装出一副不高兴的表情。 艾尔达笑着点头致意道:“是,属下以后一定注意,不再当着主人的面说这种话了。” 说笑之间已经来到了码头之上。小小的码头上只停泊着两艘船。一艘是来自于亚基的贩卖鱼肉的小船,另一艘兼具风帆和人力划桨的混合式大木船就是李家的了(李家船队为了避免季风影响航程速度,远洋船只基本全是混合式的)。船上的几个老船员一见到李天昊的身影,个个喜出望外地奔下了船,跪了一地。 “属下恭迎主人返回!” “罢了,都起来吧!各就各位,我们要抓紧时间把事情做完!”李天昊虽然平时喜欢玩笑打闹,可是一旦开始正经办事时,历来是雷厉风行,毫不留情的。这一点整个李家商团的人都清楚得很,众人闻言不敢怠慢,立刻各自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劳作起来。 李天昊一行径直走向船长室,艾尔达的副官谢伍达连忙迎接了出来:“恭喜主人平安归来!” 李天昊看了一眼这名男子,点了点头。谢伍达,他对此人有印象。艾尔达的心腹之一,现年四十二,论武艺在李家商团的骨干绝对可以排进倒数的前十之内,谨慎过头是他的缺点,但是其拥有的出色数字能力和统筹能力则是得到各个大老们的认可,不是个当船长的料,却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文职人员。当下便开口问道:“谢伍达,不必多礼。立即报告目前这艘船的所有货物和财物状况。” 谢伍达微微一愣,随即答道:“目前这艘船上装载的香料和砂糖已经全部售出,买进了此处出产的象牙400枚,本欲采购此处所产的砂金到阿鲁巴尼亚提炼成纯金,但因价钱尚未谈拢还未购入。船上还保有辛迪亚的宝石一箱,南洋产的珍珠100颗,这些原本是准备用以贿赂沿途官员所用的。以上报告完毕。” “很好,不需要再购买砂金了,把船上所有的金币银币集合起来,加上宝石、象牙和珍珠,我要全部带走。谢伍达你去购买三十匹驮马,跟着我走。艾尔达立即准备清水和食物,带着水手出航吧。” “全部?”谢伍达不明就里,吓了一大跳。 李天昊笑了笑道:“没错!反正你们在海上也用不着钱。另外这船上还有多少武器,你们没有货物,船速很快,不必担心遇上海盗,所以我也全部带走。” 谢伍达听了都快晕过去了。少主人从来都是挥金如土,豪放不羁的性格,怎么一下子突然变成一个守财奴了? 艾尔达看着惊诧不已的部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别吃惊了,立即去办理吧。其中原因之后主人会详细对你说的。” 看见艾尔达也如此说,谢伍达点了点头,急匆匆跑出了船长室。 第二章 三 山路 第尔斯山脉位于亚基国的南境,与帕尔契公国接壤(其实在帕尔契臣服之前,这里全部是属于帕尔契公国的)。滋养了亚基国的难罗河无法通过这里的高山峻岭,于是折向了西方,绕过了第尔斯山脉继续向北奔流。也正是由于缺少了难罗河的水分,这里的土地远较亚基中部和北部来得贫瘠。亚基国内真正掌权的大贵族们是不屑于这里的土地的,而被分封到这里来的贵族们多半是权臣们的远亲,国王陛下不喜欢的大臣,或者是与国王陛下关系已经很疏远的亲戚,再不然就是被惩罚性地扔到这块地方来的。这些被中央所疏远的贵族老爷们几乎都得上了同一种病,那就是内心的郁闷。而他们则将这满腔的悲愤之情尽数发泄在了他们的奴隶身上。在整个第尔斯山地区的贵族中几乎找不到一个温和的奴隶主,其结果就是有越来越多的奴隶逃进了深山之中成为了山贼。对于山贼,贵族们经常组织讨伐,被抓的山贼们尽数被处以极刑。尽管如此,山贼的数量却始终没有减少的迹象。以至于近几年来贵族们已经不再热衷于剿灭山贼这种徒劳无功的活动了,贵族们与第尔斯山的山贼共存的现象已经逐渐成了约定俗成的东西了。 此时的李天昊正行进在这从不太平的第尔斯山中。虽然已经尽快完成了准备工作,但终究还是拖了三天的时间。倒不是因为别的,主要原因在于朴次莫港的规模太小,居然无法同时买到三十匹驮马,那些拥有驮马的商行断然不肯出售,只愿意租借,而这是李天昊不能接受的。为了不暴露行踪他必须买下这些牲口。而且现如今他已经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大手大脚的扔钱来买下这些牲口了,最后不得不退而求其次以骆驼和骡子来充数。 艾尔达临走之前抽调了十名强壮的水手跟随李天昊。尽管如此,这支人数单薄的商队沿途还是引起了不少山贼的兴趣。虽然在李天昊、穆勒和阿拉姆这三人的武艺面前这些抢劫行为都没有得逞,但是却把随行的谢伍达吓得魂不附体。身为一个文职人员的他虽然也在海上遭遇过海盗,不过能比李家商团强大的海盗至今还未曾出现过(很多海盗看见李家商团的船队经过是根本不敢招惹的。)。而现在则是几乎每天都会有人来打劫自己的这支队伍,就算每次都有惊无险,这频率也实在是太高了。更令谢伍达生气的是,那个跟在少主人身边名叫阿拉姆的小鬼,每天都在抱怨路上的强盗太不济事,和他们打架根本得不到锻炼云云。谢伍达巴不得早一刻到达目的地,好松一口气再说。可阿拉姆居然嚷嚷着绕路去吸引够强的山贼来打劫自己的这批货。 好在李天昊没有答应他的这种无理要求,说道:“你碰不上强大的山贼还不是自己闹的,上次经过这一带时你把人家打得太狠了,你没发现现在来劫我们的都是生面孔吗?之前的山贼恐怕看见你就躲起来了吧,这就叫自食其果。” “这算是安慰吗?”穆勒冷冷的插了一句。 李天昊耸耸肩道:“那就看他自己怎么理解了,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 阿拉姆立即反唇相讥道:“我的性格就是在老大你这种不良影响之下才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的!” 李天昊闻言哈哈大笑。一边听着他们争吵的谢伍达不禁暗自摇头,一路行来,李天昊和阿拉姆的斗嘴就不曾真正停下来过。看到原先一直和李天昊斗嘴的穆勒,如今只有偶尔才说个一句半句的样子,就可以想象少主人这半年来究竟经历了何等的艰苦与辛劳!连穆勒这样的男子都变成了现在的模样,可少主人却感觉不到有太大的变化,至少表面上看不出来,少主人的这份强韧实在令谢伍达敬佩不已。 艾玛山。李天昊此行的终点。山势虽然不是特别险峻,却极为雄浑。而且也是周围方圆十里内占地最为广大的一座山头。谢伍达看着眼前这座山的走势,暗暗点头:这个山头如果能好好开发,养个两三千人都不是问题。 正行之间,从山腰处的树丛里闪出一个人来。那人看上去有三十岁开外,灰白色的头发和胡须下堆满了笑容,一路迎了上来:“大当家的,您终于回来啦,小的立即前去禀报。” 李天昊见了此人,点头致意道:“那就有劳你了,卡茨修斯。” 卡茨修斯转身往山上就跑,边跑边喊:“大当家的回来了!大当家的回来了!” “主人您还真受此人爱戴啊。”谢伍达感叹道。 “这个自然,少主可是拯救了这寨子里所有的人。”穆勒边说边踢了下马腹,率先在前面引路。 李天昊跟在后面,轻声对谢伍达道:“你看穆勒一脸的正经,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这山寨的寨主呢。” 谢伍达闻言不禁苦笑。的确,若以长相、风度、以及由于沉默寡言而带出的一股威严而言,穆勒的确比年仅十八岁,尚未完全脱去稚气的李天昊更像寨主。穆勒的英俊相貌,即使是在人群之中也是非常抢眼的,加上他一身白色的帕斯长袍,以及腰间佩戴的两把夺人眼球的帕斯弯刀,就算冒充帕斯来的王子也有人相信。 在这个时候,被后世所称颂的“双刀穆勒”的称号还无人知晓,但这的确是穆勒第一次以佩戴双刀出现在世人面前。以前在李家商团里,人人皆知穆勒的刀法超群,不过那时他只用一把弯刀而已。正是因为右臂受伤而不得不改用左手刀的这半年,造就了他日后的这个外号。 不多时,山上出现了几百号人。为首的两个人,走在前头的一个大约三十岁开外,相貌平常,皮肤黝黑,但是身材高大,粗壮健硕,好似一头壮年的公牛;后面的一个大约二十多岁,中等身材,褐色的皮肤,光着头,一双绿色的眼睛烁烁发光。两人来到李天昊马前,双双跪倒行礼道:“恭迎寨主回归。” 李天昊忙跳下马来将两人扶起,然后向谢伍达介绍道:“这两位便是我和你说过的二当家塔塔尔,三当家吉姆达。二位这位是我带来的内务书记官,谢伍达。” 二人闻言,一同上来见礼,谢伍达不免客气一番。当下两位寨主带着众喽罗,如众星捧月一般簇拥着一行人往山上走去。 第二章 四 说客 昆塔伦山。 即使放眼整个第尔斯山区,昆塔伦山也算是最巍峨壮观的大山之一。这里山势险峻,草木茂盛,是一个易守难攻的绝佳天然要塞。亚基惯有的炎热天气在这里也变得清爽了不少,山风吹来,夹杂着花草的清香,幽静的小道上不时传来几声鸟儿的鸣叫。若非有山贼出没的话,一定会有哪位贵族老爷在这里建上一座避暑的别墅。 如今这山上虽然没有别墅,却也是拥有众多的建筑,只不过都是为了用于军事防御的工事而已。占据这片山头的,就是一股在第尔斯山区里势力最大的山贼团——查伊尔山贼团。 这群山贼的头领查伊尔,原本是阿鲁巴尼亚的低级军官,在执行潜伏侦查任务时被亚基军俘虏,之后凭着自己的智慧和口才逃过一死,被卖为角斗士。结果半年后,此人竟然成功煽动了与他一起的角斗士起来暴动,失败后他本人又奇迹般的逃脱。辗转来到了第尔斯山区后不幸又沦为奴隶,经过几年的蛰伏,终于成功地组织出自己的一批奴隶逃离了主人的城堡,来到了昆塔伦山落草。由于他头脑灵活,武艺出众,又有军事知识,很快昆塔伦山贼团便被他经营得有声有色,渐渐成为这一带有名的山贼团。以前官军也曾派兵剿灭过一些小股的山贼团,但查伊尔依托昆塔伦山的有利地形,数次令官军无功而返,树立了他的威望,由此实力进一步增强。到如今查伊尔山贼团已经成为整个第尔斯山区最强大的山贼团,拥有近三千名武装人员。 现在,查伊尔正坐在山顶大厅之中,皱着眉头看着喽啰给自己递上来的礼单。这个现年四十五岁的雄壮男人,一头短发外加连鬓的胡须很巧妙地掩饰了自己已经微微谢顶的事实,粗糙而布满伤疤的脸使得他看上去比实际岁数要老一些,一双褐色的眼睛紧盯着手里的礼单。 礼物相当的丰厚,但是下面属的名字令他疑惑不解:李天昊协同塔塔尔、吉姆达一同前来拜山。塔塔尔和吉姆达他早有耳闻,但这两人原本不是一个山头的。而这个李天昊又是何许人也,而且居然署名在这两个贼头的前面,难道是比他们更强的山贼团吗?不可能,自己的情报绝不至于犯下这样的疏漏。想到这里他问喽啰:“他们一共来了几个人?” “禀告寨主,一共五人,还有十名挑着礼物的喽啰。” “唔······”查伊尔略一迟疑,随即挥手道:“有请。” 那喽啰应了一声转身出去。查伊尔随即吩咐左右:“立即召集所有头领到这里来!还有,再调五十个人埋伏在附近,以防不测。” “是!”随身的人员立即前去部署。在这群不明意图的访客到来之前,十名头领和五十名士兵都已经就位。大厅中弥漫着一股不安的气氛。查伊尔看安排妥当,这才放下心来——面对不确定的事情,做好万全的准备是他的谨慎之处。 正在此时,李天昊已经带着塔塔尔、吉姆达、穆勒和阿拉姆一行人步入了大厅。刚进入大门,一个名叫杜特的头领便伸手拦住了去路道:“各位,抱歉,进门之前请先解除武器。” 李天昊还没答话,一边的阿拉姆已经如同闪电般的出剑,杜特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自己腰间的佩刀已经被挑落在地。阿拉姆怒道:“我们可不是俘虏,哪有这样的待客之道!” 查伊尔看在眼里心头不由得一惊:杜特虽然不是众头领中最出色的武士,但仅仅一招之间就被人把佩刀挑落!而且对方竟然是个看起来才十一二岁的小孩子!瞧这个孩子的剑法如此迅捷,就算自己亲自动手怕也需要费些功夫才能将他拿下,而这人不过是随从中的一员而已。 只见李天昊叱道:“阿拉姆,不得无礼!我们可不是来闹事的!” 阿拉姆见李天昊如此说,只得退下。李天昊笑着将腰间的剑解了下来交给喽啰,同时朝着查伊尔朗声说道:“刚才多有得罪了,我们今天专程前来拜访大当家的,绝无恶意,自然用不着武器;若是真有恶意之人到来,就是解除了身上的武装,又如何能解除心里的武装呢?” 查伊尔听了脸色一变,这是在讽刺自己小心眼了么。当下便站起身来哈哈一笑道:“贵客到来,自然当以礼相待,刀剑之类的太煞风景,也是怕扰了贵客们的雅兴啊。” 说着便解下自己腰里佩戴的大剑,扔给了手下的喽啰道:“全都把兵器去了!” 李天昊看了看查伊尔,似笑非笑的说道:“大当家的果然豪迈,看来在下这次是来对了。”说着回首示意其余众人解除武装,一同走入大厅。 宾主落座之后,查伊尔仔细观察着这几个突然到访的不速之客。李天昊、塔塔尔、吉姆达依次坐在客座的位置上,另外两人则紧紧站在李天昊身后。这两人一黑一白,一大一小,小的那个叫阿拉姆的孩子已经够惹人注目了,不过比之更甚的是那个一身白色帕斯长袍的年轻人,他的英俊令人不得不加以注目,相比之下坐在前面的李天昊则显得平常了许多。不过查伊尔可不是以貌取人的人,他知道眼前这位两眼颜色不同的年轻人一定有些来头,当下吩咐上酒,接着便开口道:“这位李兄弟,今天带着两座山头的寨主到访我这破地方,不知道有何贵干?” 李天昊微笑着答道:“不瞒大当家的说,塔塔尔和吉姆达两座山头如今已经合二为一,他们推举在下当了他们的寨主。” “哦?这倒是新闻呐。”查伊尔嘴上敷衍着,心里暗自盘算。据他所知,塔塔尔是个相当稳重的男人,他能够甘心归于李天昊手下必然是有很大的好处的;而吉姆达则是附近一带有名的愣头青,这家伙能安心归顺则必定是屈服于武力之下。如此说来这个李天昊果然有过人之处。当下便接着说道:“李兄弟专程到此,怕不是仅仅通报你做了寨主这件事吧?” 李天昊听了微微一笑,站起身来向查伊尔行了一个礼道:“大当家的既然动问,在下也就开门见山了。在下此次来访,实在是要同大当家的商量一件大事。” 第二章 五 出路 查伊尔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眯起了眼睛:“哦?那就请说吧,我洗耳恭听。” 李天昊再次行了一个礼,清了清嗓子道:“大约一个月前,在下路过艾玛山附近,正好遇见了塔塔尔和吉姆达的人发生了械斗。” “这一定是吉姆达惹的事吧。”查伊尔插了这么一句。吉姆达听了脸上一红,没有吭声。 “大当家的明鉴。当时是两个山头的人因为争夺抢到的财物起了争执,东西是塔塔尔的人抢的,但事发的地方却是在吉姆达的地盘里,因此吉姆达要求分一杯羹,两伙人越闹越僵,最后竟然演变成了两个山寨的人全体出动大动干戈。在下当时正好路过,就加以劝解,最后终于避免了这场两败俱伤的无益战斗。两家也因此推举在下为寨主。事后我仔细询问了他们两个,这才知道现如今第尔斯山区的山贼越来越多,而且各据山头,谁也不服谁。但来往的商旅行人却越来越谨慎,偶尔有大买卖也都有士兵保护,难以下手。如此一来,各个山寨的生存都举步维艰。能够像大当家的您这么有远见,在控制区内自行开发生产,自给自足的山寨可说是凤毛麟角。而这种局面都是从几年前,官兵停止围剿行动以后才开始逐渐演变至此的。在下想请问大当家的,难道没有发觉这是官兵使用的计策吗?” “计策?怎么说?”查伊尔吃了一惊。 李天昊端起桌上的酒杯,抿了一口润了润喉咙,这才接着道:“往年官兵年年进山围剿,虽有战果,但都不大,而且始终无法根除我们。并且由于奴隶主们的倒行逆施,使得逃亡奴隶不断出现,结果反而是越剿越多。近几年来,官兵转而偃旗息鼓,全然没有动静。这并非是他们不愿意清剿,只是他们制定了更加毒辣的计划而已。请试着推想一下,如此发展下去,再过十年,甚至再过几年,第尔斯山区的山贼数量就会多到无法生存的地步,除了少数几个能自给自足的山寨之外,其余各个山头势必会为了争夺生存空间而展开争夺。塔塔尔和吉姆达的例子就是将来的常态!到时候,不用官兵围剿,我们就会自相残杀。其结果必然是小山头被大山头吞并,而各个大山头之间互相敌对、仇视,甚至是不共戴天的大仇。这个时候,官兵就会趁虚而入,利用各山头互相倾轧的时机,各个击破。到这个时候恐怕大家都回天乏术了。” 一席话说得整个大厅之内的众头领们议论纷纷,连查伊尔脸上也微微变色。的确,眼前这少年所说的情况正在逐渐发生,但自己却还没有预见到将来的情况会演变到这种地步。查伊尔强自镇定下来,微微一笑道:“李兄弟既然这么说,想必是有了应对之策才来与我商量的吧?” 李天昊哈哈一笑:“大当家的果然英明!在下正是有鉴于此,觉得必须采取反制措施,这才想出了一个办法来与大当家的商量一下,看如何能将此事办成的。” “请说。” “方法其实很简单,我们第尔斯山区这么多山头,与其等到那个时候反目成仇,不如趁现在尚有余力之时,联合起来,组建联盟!拧成一股绳来对抗官兵!如此一来,官兵的计策不攻自破,而我们的力量可以增强数倍,即使官兵来围剿,我们的赢面也会大大增强。不知大当家的认可在下的这个计策否?” 查伊尔眼珠一转,心里已经有了算计,当下便回答道:“李兄弟这个对策好是好,只不过这里的山头不下百个,为何只来找我商量呢?” 李天昊看着查伊尔的神色转变,心里已经猜到几分。当下淡淡一笑道:“在下是宁撞金钟一下,不敲破鼓三千,谁不知道大当家的是这整个第尔斯山区势力最大的山头?只要您首肯了,以大当家的您的威望,振臂一呼,大家伙势必起而响应,此事事半功倍啊。到时候,首倡义举又是德高望重的您,谁会不真心推举您做整个联盟的盟主呢?” 查伊尔听了微微点头,李天昊的说法就是承诺会拥护自己成为盟主了。这番话正是他所想要听到的,如果组成联盟的结果还是众头领商量着决定的话,那还不如没有的好些呢。想到此他又皱起了眉头,摸着短髯道:“这件事虽然于大家都有利,只怕大家各怀鬼胎,难以协调啊。” 李天昊听了,行了一礼道:“大当家的不必担心这个,第尔斯山区的寨子虽然上百,但大多不过三五十人而已,能够像塔塔尔和吉姆达这样有几百号人的都算是中等规模了。只要以您的名义办个英雄大会,邀请各个山头的寨主前来参加,到时候只要大部分的中等规模山寨的头领拥护您当盟主,其余众多小寨子必定不敢不从。还有那一两个大寨子,在如此大势所趋之下,退出便是公然与整个第尔斯山联盟为敌了,只要控制住了局面,也绝无不从之理。” 查伊尔听了抚掌大笑道:“好好好!李兄弟这个计划想得周到!只不过我还有一个疑问,想要请教李兄弟。” “哦?大当家的请讲。” 查伊尔止住了笑声,探出身子来低声对李天昊道:“我看这件事情处处合情合理,只有一个地方理不出头绪来。李兄弟你刚刚接管了一个山头,就想出这么个计划来,却把我扶上了盟主的位置,对你自己到底有什么好处?” 查伊尔此言一出,脸上的笑意已经凝结,取而代之的是查伊尔那凌厉的眼神。 厅里的头领和李天昊的随从们都随之紧张了起来。 李天昊站在原地正面承接了这个眼神的扫视,丝毫不为所动。他也微微探出身子来轻声对查伊尔道:“大当家的不必多心,在下的目的其实很明确。在下想要三颗高贵的人头,只是要取下这三颗人头却不是一两个人能干得成的。所以我需要依附于一个强大的势力之下才行。换句话说,您这个联盟成立之后,它变得越强大,就离我的目标越近。仅此而已。” 查伊尔仔细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以他阅人无数的经历来看,他刚才说的是真话。不知过了多久,笑容重新回到了他的脸上:“好!那我就拭目以待看看你要取的究竟是哪三颗人头吧。李兄弟你说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李天昊深施一礼:“那就请大当家的先告诉我,那些中等规模的寨子,他们的寨主为人如何。” 大厅中的气氛终于融洽了起来。 第三章 二 技压群雄 在众人连天价的欢呼声中,查伊尔站起身来向着众人挥手致意——李天昊的这段慷概陈词让他非常满意,虽然李天昊的武艺之高曾让他大吃一惊,但这段话很好的替自己挽回了局面。这样一来,等于是李用自身的武勇帮助自己确立了盟主的地位了,他对这位年轻人再次刮目相看。也在心里确认了要好好利用这个人的能力的盘算。 而此时的李天昊则默默将伍尔利拉到了大厅边上,深施一礼道:“伍尔利大人武艺高强,宅心仁厚,方才即使在下如此讥讽,大人还是只用了刀背。在下由衷希望能和大人您这样的侠义之士交个朋友,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伍尔利也是个热血豪情的汉子,见李天昊明明赢了自己,却折节相交,心下也自佩服这个年轻自己十几岁的小子。当下便用双手抱住了李天昊的两臂:“小兄弟,你要是不嫌哥哥我本领低微的话,那咱们以后就是兄弟啦!” 李天昊见状大喜,忙行礼道:“大哥在上,请受小弟一拜!”伍尔利慌忙拉住,乐得合不拢口,连拉带拽的把这个小兄弟请到自己的席上,不由分说的推杯换盏起来。 整个大厅之中人人都被这种欢欣鼓舞的气氛所带动,唯独德鲁姆气鼓鼓地坐回了自己座位。此番会盟,莫名其妙的被罗兰西斯反水,结果闹得进退两难;现在又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叫李天昊的小子把自己的另一个得力盟友伍尔利给拉拢过去了。今天这个面子丢得太大了!可事到如今,已经是骑虎难下,如果自己公然退出联盟的话,恐怕就会成为众矢之的。但是此时再不阻止这个联盟成立的话,恐怕自己以后就没有机会了!想到这里,德鲁姆忽然再次站起来道:“查伊尔大人,在下有一事不明,还望请教。” 查伊尔心里皱了皱眉,脸上上却挂出一副笑容来道:“德鲁姆大人有何指教?” 德鲁姆道:“既然成立联盟,那么大家的命运就应该休戚以共。只是我们这个联盟不过是为了应对官兵的围剿策略而生的,眼下联盟虽然成立,可是官兵的策略并未因此而受损,我们各个寨子面临的生存问题也还是没有得到实际的解决,官兵不出兵来剿灭我们,我们也无须联合在一起抵抗。这样我们的情况丝毫没有因为这个联盟得到改善,不是吗?希望查伊尔大人来解释一下。” 德鲁姆此言一出,查伊尔心中掠过一丝寒意:这个男人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这次的会盟固然可以确立自己在第尔斯山区的领导地位,但的确并没有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来改变现状。关于这一点,他可回答不了。不过,李天昊曾经提到过,如果有人问起这方面的问题,他会负责解答。当下查伊尔的眼光不由自主的扫到了李天昊身上。 李天昊当即站起身来,朗声说道:“德鲁姆大人,请容在下来解释给你听。首先,我们这里上百个山头,将会统一由查伊尔盟主来指挥,我们将放弃一部分没有太大军事价值也没有多大开发价值的山头,转而将人力用到更有用的山上!在那里,我们可以建立据点,开发山间的土地,增加粮食收入,这样就可以解决人口增加的问题。” 德鲁姆冷笑一声道:“这个办法倒不错,但这不也意味着有不少当家的会失去自己的地盘吗?” 李天昊正色道:“既然联盟成立,就不能再以个人利害得失为先了!查伊尔盟主考虑的首先是大家的福祉而非个人的荣辱得失!只有我们变强了,官兵才不敢轻举妄动!没有舍弃也就不会有获得,我希望大家都能明白这个道理。只有大家最终获利才是我们组建这个联盟的初衷!” 李天昊说罢两眼直视着德鲁姆这个现存唯一唱反调的首领。德鲁姆心中一阵抽搐:这小子的眼神竟是如此的凌厉!与之前前来拜山的一脸笑容简直判若两人!这人是一只雄狮!自己今天的失败多半就是由于看错了这个年轻人的缘故,罗兰西斯莫名其妙的反水,伍尔利也被这个小子给拉拢了,如今这番话更是将自己推到了所有人利益的对立面上!眼前已经无路可走,只能暂时忍让,同意联盟成立,承认查伊尔的盟主地位。等将来再寻找机会扳回今天的失分了。想到这里,德鲁姆哈哈一笑:“李兄弟既然如此说明,相信大家都没有顾虑了,兄弟我自然不会再有异议。事先把话都说明了,免得将来纠缠不清,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大家的利益考虑啊!” 李天昊听了,嗤嗤一乐,道:“如此说来,德鲁姆大人是同意查伊尔大人来领导我们这个联盟了咯?” 德鲁姆心中暗暗咬牙,嘴上却道:“当然同意,当然同意。” “好!”李天昊边朗声说道边往自己的席位上走去:“既然大家再无异议,我等就奉查伊尔大人为我们的盟主了!” 大厅内的众首领纷纷附和。李天昊等大家略微安静了一些才再次开口道:“既然大事已定,那么在下也有一句丑话说在前头,今后我们都当服从查伊尔大人的指挥,凡事要顾全大局,不可擅自妄为,如果有人胆敢蓄意破坏联盟,或者分裂联盟的力量,那我李天昊就第一个出来找他算账!” 说罢李天昊从穆勒手中接过弓箭,朗声说道:“在下今日献丑,让诸位看看我的箭术!诸位请看大厅外那演武场上的石柱!” 众人听了都看向大厅之外,那石柱立于演武场的尽头,距离李天昊少说也有两百步。李天昊道:“我这一箭要射那石柱的顶端!阿拉姆!” 阿拉姆闻声立即朝空中扔出一个苹果,正当飞舞的苹果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时,李天昊早已弯弓搭箭射了出去!那箭“嗖”的一声,划出一条暗灰色的痕迹掠过了苹果,众人再看时,那箭已经不偏不倚的射中了石柱的顶端!箭杆上穿着苹果,那苹果兀自绕着箭杆滴溜溜打转。 这一箭难度之大简直匪夷所思,且不说二百步开外绝非普通强弓劲力所及,单要找到那苹果与石柱顶端连成一线的时机就可以说只在电光火石的一刹那。众人见了全都呆在原地作声不得,过了一会儿才爆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欢呼来! “神箭!” 伍尔利如此大声喊着,那欢呼雀跃的神情简直比他自己射中目标还要高兴。只有德鲁姆脸如死灰,他知道李天昊此举是在警告他以后不要轻举妄动,否则就算是万马军中他也有能力一箭致自己于死地! 接下来的过程走得按部就班,这些工作查伊尔早就安排妥当。众人歃血为盟,发下誓言。一切停当之后,查伊尔安排各位寨主暂时在山上安歇,后面数日还要针对各个山头进行安排,而这些工作谢伍达早已拟定完了计划。 当天夜里,查伊尔正准备就寝,忽然有人来报李天昊来访。查伊尔略一沉吟,吩咐有请。不多时,李天昊已经步入了寝室。查伊尔满面春风的说道:“李兄弟今日劳苦功高,深夜来访不知何事啊?” 李天昊深施一礼,道:“盟主大人,在下来访是为了防止联盟瓦解。” 第三章 三 特殊部队 查伊尔一听,心中一惊,便道:“联盟今日刚刚成立,此话从何说起?” 李天昊忙答道:“今天这个会盟能够成功,多少有些侥幸成分,而且大家虽然已经奉您为盟主,心里却未必服气。尤其是之后势必将要合并一些山头,如此一来也会使一部分寨主心存不满。这样的话,我们的这个联盟的基础就会有所动摇,何况今天的情况也很明显,德鲁姆正愁没机会向您发起挑战呢,我们可不能给他这个机会。” “李兄弟所言极是,不知你有何良策?” “归根结底,靠开发山区所获得的粮食产出固然可以改变现在的生存状况,但只是解决了吃饭问题,而且这一措施在短期内也看不到成果。为今之计,我们应该尽快取得一些引人瞩目的成果,能让大家看到实际的利益,这样人心就会朝我们聚拢,以后的事情就好办了。” 查伊尔摸着胡须点头道:“的确如此,但现在我们做什么事情能有这么大的效果呢?” 李天昊微微一笑,从衣服里取出了一张羊皮纸来,轻轻铺在桌上道:“盟主大人请看,这是我这段时间拜访第尔斯山东部地区时顺便绘制的地图。” 查伊尔一见之下又惊又喜,喜的是这项工作自己早就想要完成,只是碍于各山头之间互相限制而无法实施,今天让李天昊给做成了;惊的是这人小小年纪,武艺超群,箭术出类拔萃,又有外交能力,没想到还能制作地图,实在是个可怕的人才。他自然不知道李天昊从小航海,绘制航海地图是家常便饭。 查伊尔在那里浮想联翩,李天昊则指着地图中的一隅说道:“盟主请看,第尔斯山东部地区道路错综复杂,但是真正能够调动大军的道路只有这么两三条,这些大路把我们这上百个山头分割成了几块,而这两三条大路的所有汇集点上全部筑有城池,里面有奴隶主的私人部队或者军队把守。如此一来,我们彼此之间的联系相当不便,每次都要绕远。如果能够打通这些交通线,则我们就能成为连成一片的领地了。” 查伊尔惊讶的说道:“李兄弟你的意思是要攻下这些城池吗?” “不错!这些城池里有粮食,土地,武器,金钱和奴隶,这些都是我们必须的物资,如果能够攻陷这些城池的话,我们的财政情况,粮食储备,武器装备,人员数量都会有质的飞跃!同时我们还能连成一块,以这些城池为据点抵抗官兵的围剿!”李天昊娓娓道来,说得就好像是去自己家菜地里摘个南瓜一样简单轻松。 “可是,以我们的实力要攻陷城池······太勉强了吧?” 李天昊凑近了一点,轻声道:“盟主大人请想,我们组建的这个联盟,大家愿意参加进来,主要的原因只有两个,一个是解决生存吃饭的问题,另外一个就是为了共同抵御官兵。可是官兵如果继续奉行不清剿,坐等我们自相残杀的策略的话,很快那些寨主们就会觉得自己相对安全,既然吃饭问题解决了,这些人就会慵懒下来不思进取了。如此一来我们的联盟的基础就会动摇起来,与其如此,不如趁官兵尚未得知我们的准确信息之时,杀他一个措手不及。到时候盟主的威望将会大大提升,这样我们的联盟也就稳固下来了。” 查伊尔听着觉得一丝寒意在背后升起:这小子利用了我想当盟主的念头,将我推上了盟主之位。现在又利用我想保住这个位子的想法干什么?主动攻击官兵?官兵岂是好惹的?到时候只怕后患无穷啊。当下摇了摇头道:“李兄弟这个主意虽然好,但是风险太大,万一失手引来官兵恐怕得不偿失。” 李天昊看了查伊尔一眼,笑道:“在下也觉得这事的风险大了一些,所以在下想征求盟主同意,在我们的联盟中组建一支特殊部队。” “特殊部队?” “没错,攻城的成功把握太小,所以在下想从盟主大人的寨子里挑选一些精壮的士兵,加上在下的部下一起,进行强化训练,然后去执行秘密夺城的任务。如果成功自然皆大欢喜,若是失败的话,官兵也会认为不过是一场奴隶发起的骚乱或者暴动,这样就怀疑不到我们头上来了。” 查伊尔心中仔细盘算了一下,觉得这样的风险较小,而且用的多半是李天昊的班底,就算失手也不会损失太大。这才点头同意下来。当下两人便开始商讨计划中的细节。 次日一大清晨,查伊尔按照李天昊的提议秘密召来了罗兰西斯和伍尔利一起商议这件事情,由李天昊负责讲解了这次的计划。两人都吃了一惊。罗兰西斯抢先开口道:“这样的事情可是闻所未闻,每个城堡都相当坚固,就算我们能取下其中一个也会惊动其他城堡,到时候岂不是引火烧身吗?” 李天昊不慌不忙的道:“所以我们要伪装成奴隶暴动的样子,这样即使被发现了,对方也会以为不过是某个城内的偶发事件,如果他们派兵围剿,那么我们正好趁虚而入。关于这个作战计划,最要紧的就是保密工作和情报侦察,这两点在下希望罗兰西斯大人能助在下一臂之力。” 罗兰西斯闻言沉吟不语。虽然他不是很认同这个作战计划,不过这计划似乎也并不是一无是处。眼下最大的变数就是领导此次作战的李天昊的能力问题了,论武艺李天昊是绝对值得信赖的,可是指挥部队的话,这个年轻人究竟有怎样的手腕呢? 最后他还是决定赌上一把。道:“那么我同意参加这个计划,不过我事先声明,我只负责情报的收集和保密工作,其余部分我不参与。” 李天昊听了大喜:“多谢大人出手相助,有了充分的情报,我们必定可以事半功倍。” “那我也帮上你一把,”伍尔利霍地站了起来道:“李兄弟,我手下的人连我在内,全部归你指挥!” 这两人这么一表态,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当下李天昊便前往查伊尔的军队中挑选人手。原本塔塔尔和吉姆达手下就有五百人以上,去掉一些实在不堪的,再加上伍尔利的三百多人,也有近八百人了。因此李天昊只在查伊尔的营里挑了二百名精壮士兵便停了下来。查伊尔嫌他挑的太少,李天昊却说:“兵贵精,不贵多,况且这次我们并不是要硬攻,人多了反而容易暴露。”查伊尔见他如此说也就罢了,何况只用两百个自己的人正中下怀,本来他也不打算为此消耗过多的本钱的。 就这样,李天昊拥有了一支一千人的部队。 第三章 四 艾斯拉斯城 第尔斯山区和亚基其他地区相比,山地多,土地面积少,人口少,因此经济也相对落后。在广袤的山区之中,偶尔会有一些平坦的山谷和开阔地,这些地方就成了整个地区最为富庶的地方。除了粮食,这里还能种植不少经济作物,因此被分封到第尔斯山区的贵族们便将自己的居城建造在这些比较富庶的地方。有了城镇,这里的手工业也就发展了起来,商业活动带动了经济的发展。尽管在贵族眼里这整个地区都是个被诅咒的蛮荒之地,但在普通山民眼里,这些城市就是繁荣和财富的象征。 艾斯拉斯城,就是这些城池中数得上号的大城。它位于第尔斯山东部最大的一块山谷之中,这里不但可耕种面积够大,还因为它扼守住了西部地区通往朴次莫港的要道,因此战略地位也异常重要。如此重要的一座大城自然需要一位地位显赫的贵族来镇守,他便是当今宰相大人的远房亲戚白穆奥路斯子爵。这个年过半百的奴隶主被分封到这个城已经超过了十年,这十年中他为这座城的城墙增加了近五米的身高,除此之外也留下了整个东部第尔斯山区最残暴的奴隶主的恶名。艾斯拉斯城的城头永远挂着被处死的奴隶的头颅,新近被砍的头,已经开始**的头,以及那些早已被乌鸦啄食得不剩一块皮肉的骷髅。这十年间艾斯拉斯处死的奴隶数比周围几个城处死的奴隶数的总和还要多。不过从艾斯拉斯城逃亡的奴隶数量却是周围城池中最少的,原因在于白穆奥路斯花费了大量精力用在加固城墙和警戒上。艾斯拉斯城拥有正规军二百人,私人军队超过一千人。这个规模已经超过了实际需要的数量,甚至已经让这个城池的经济处于危险的边缘,但白穆奥路斯仍然乐此不疲,因为有了这些军队他才能放心继续自己在这个城池的统治。 正规军隶属于亚基军方,由两名百夫长管辖。因此白穆奥路斯只要尽心尽力拉拢好这两位百夫长便万事大吉了。而私人部队则是由佣兵,城内的地痞,以及一部分年轻力壮的奴隶组成。这些奴隶也因此获得了相对于其他奴隶更宽松的生活环境,更少的体力劳动(毕竟训练比起无休止的劳作而言是轻松得多了)。虽然奴隶兵没有军饷,但仍然成为了艾斯拉斯城奴隶们向往的职业。 时值岁末之际,大部分的粮食已经收进了仓库之中,而居住在相对偏远一些的村庄之中的自由民仍然背着自己为数不多的产物涌进这座城池——他们希望通过城里的市集卖掉这些剩余的作物,好换回来年所需要的生活必需品。关于这一点,白穆奥路斯对于自由民还是比较宽容的,他尽可能的拓展了市集的面积,让更多的人到这里来交换商品。毕竟来的人越多能收到的税金也就越多:进出城门,进出市集都要交税。再加上物资一多,价格就会下降,他就可以趁机囤积物资等待荒年时打捞一笔了。 眼下城门口坐着一个军官模样的人,他名叫皮库鲁,是城里的两名百夫长之一。今天他闲着没事就来城门口巡查,顺便看看有什么油水可捞。看着陆陆续续进城的平民们,皮库鲁一边嚼着腌肉干,一边斜眼扫视着有没有漂亮的村姑。可能是他的恶名已经远近皆知了吧,来的尽是些村夫,偶尔有几个女性也都有半个世纪以上的历史了。眼看日近中午,看起来今天不会有什么收获了。皮库鲁兴味索然,啐了一口,站起身来从两个行礼的守门士兵中间走了过去。 穿过几条小巷,皮库鲁来到了市集——既然没有美女进城,那只好在城里找找看有没有可以满足下半身需求的对象了。艾斯拉斯城里自然有妓馆,不过那些过期货色早已经引不起皮库鲁的性趣了。市集一如既往的热闹,皮库鲁却视而不见,眼光左右扫视的只有异性而已。忽然一张脸晃过了自己的面前,皮库鲁觉得似曾相识,不过这城里他见过的人实在数不胜数,心中也没留意,就继续他的之行了。 又走出了二十来步,皮库鲁脑中灵光乍现——伍尔利!那张脸是卧牛山的首领伍尔利!以前追捕他的时候曾经打过照面,自己还差点死在了他的手上!这一惊之下,皮库鲁顿时把满腔的精虫全都压回了原位,他立即四下搜索着伍尔利的身影——他必须确认伍尔利究竟有没有同伙,有多少同伙!皮库鲁紧赶了几步,没有发现伍尔利的踪迹,对方一定是钻了小巷了!皮库鲁当下折回来进入了小巷,刚走没几步忽然想到:这样要是撞上伍尔利的话,就算他只有一个人,自己也不是对手啊。必须得去叫人!对,得去叫人,还要封锁城门! 皮库鲁刚回过身来,就觉得胸口一凉。细看时只见面前站着个矮小的身影,那是一张棕黑色的孩子的脸!而这个孩子手中拿着一把细身剑,剑尖则已经深深插入了自己的心脏部位!皮库鲁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嘴角抽搐的他想要大声喊叫却发不出声音,他意识到自己的嘴已经被人捂住,他用尽生命最后的力气抬眼看了看捂住自己嘴的人——是伍尔利,随即便坠入了永恒的黑暗之中。 那个少年自然是阿拉姆了,他和伍尔利互相打了一个眼色,两名加害者随即将皮库鲁的尸体拖走隐藏了起来,然后再次混入了人群之中。谁也没注意到艾斯拉斯城的两名军事指挥官之一就这么糊里糊涂的消失了。 眼看着太阳渐渐西沉,夕阳将整个艾斯拉斯城染成了一片血红色。在艾斯拉斯城外的一片丘陵地上,站着两个年轻的身影,一个大约十七八岁,左眼是黑色,右眼则是深蓝色。从远处看着艾斯拉斯城的他不由得感叹道:“好美的红色,就和今晚它将经历的事情一样的颜色。” 在他身边的另一个如同白鹤般英俊的年轻人轻轻点了点头,随即退入了暗处。 第三章 五 夺城 入夜后的艾斯拉斯城不再像往日那样平静。 当天夜半时分,白穆奥路斯子爵的官邸发生了火灾,火势相当凶猛。白穆奥路斯仓皇逃出官邸,一面召集私人部队和正规军驱使着官邸内的奴隶们一起前往救火,同时也派出另外一拨人紧急驻守到了奴隶们的聚集区以防奴隶暴动。白穆奥路斯虽然残暴,但是行事还是相当有条理的。他注意到起火点并非只有一处,断定有人蓄意放火。而他首先怀疑的目标自然是那些成天受到他虐待的奴隶了。当皮库鲁的部下前来报告自己的长官至今没有归队时,白穆奥路斯心中的不安急剧升高了,难道皮库鲁竟然被奴隶们干掉了吗? “立即增调三十人去守住城门,以防有变!”白穆奥路斯意识到情况可能比他想象的更加复杂。 然而他终究慢了一步,就在他下命令的同时,守门的十名士兵遭到了数名不明身份者的突袭。对方行动迅速,下手狠辣,仅仅半分钟就解决了十名士兵。随后这些人打开了城门,从城外涌进了大批的人马。这群人自然就是李天昊所指挥的特殊部队。 进城之后,李天昊让塔塔尔领着一部分人把守住城门,其余人则直奔白穆奥路斯子爵的官邸。前来增援的三十名士兵在半路上就成了这支大军的开胃点心。正在忙着救火的士兵们遭到了吉姆达率领的四百人从背后发起的袭击,顿时乱作一团。白穆奥路斯奋力整顿着自己的部队,企图让他们恢复阵列,但正在救火的奴隶们见状不由得一哄而散,使得场面更加混乱不堪。白穆奥路斯立即派人去奴隶聚集区召回那里的军队,同时整顿崩溃的部下展开反击。正当他大声嘶吼着命令部队之时,从火墙之中跃出了一名蒙面的骑手,手里舞动着双刀直取白穆奥路斯而来! 手下的护卫发现情况不对,急忙上前阻止。可惜的是他们的程度与那挥舞双刀的骑手相差太远,徒然的抵抗只在一瞬间就画上了休止符。眼看着自己已经落单的白穆奥路斯急忙用手中的弯刀挡住了骑手的第一波斩击,同时骂道:“你是什么人!胆敢······” 话音未落,白穆奥路斯只觉得自己的视线急速的翻滚起来,随即落在了地上!他惊奇的发现自己看见了自己的战马上托着一具无头的尸体!那,那不是他自己的身体吗? 就在白穆奥路斯大声喊叫的一瞬间,蒙面骑手的双刀已经将他的头颅切了下来。白穆奥路斯太大意了,原本他的武艺并不止于此,但对方那近乎苛烈的刀法根本没给他发挥的余地!如此豪勇的武技令白穆奥路斯子爵的手下全都惊诧不已!他们连赶上前去的时间都没有,自己的主将就身首异处了!眼见子爵已死,所有人的勇气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没有任何一个人想要从眼前这个可怕的对手手里取下为子爵大人报仇的功劳。 “白穆奥路斯子爵已被在下穆勒讨伐!投降的人一律免死!顽抗者全部格杀勿论!”策马捞起白穆奥路斯的人头,蒙面骑手大声吼道。这声音顿时如同长了脚一样传遍了火场的每一个角落。几乎所有白穆奥路斯的士兵都在那一瞬间停在了原地,随即放下了手中武器,仅有的几名顽抗者也迅速倒在了吉姆达等人的刀下。 接获白穆奥路斯子爵大人的紧急命令,匆匆赶来支援的部队在半路上遭遇到了李天昊所率领的人马的阻截。短暂的遭遇战几乎成了一边倒的局面,仅仅一个照面,领队的百夫长利德尔就被李天昊的快剑刺穿了喉咙!所有士兵在惊呼声中纷纷后退,而人数居于劣势的李天昊军则步步紧逼——本来在狭窄的巷战中人数的优势就起不到太大作用。然而这才是刚刚开始,正当士兵们因为指挥官身亡而不知所措时,周围的屋顶上射来了一阵箭雨!周遭的房屋已经被伍尔利所率领的别动队占据,整个部队已经陷入了半包围之中!原本已经动摇的士气此时更是受到了重大的打击。 正在此时,传来了白穆奥路斯子爵身亡的消息。李天昊军欢声雷动,而官军方面则更加乱成了一团。李天昊趁机大声喊道:“我们是为了打到奴隶主白穆奥路斯,解放这个城里的奴隶而来的!现在白穆奥路斯已经死了,所有奴隶出身的士兵你们有必要再为这么一个残暴的统治者卖命吗?佣兵们,你们的雇主已经死了,再打也不会有人支付你们佣金了,赶紧投降吧!官军们,你们如果有必死的决心的话,尽可以朝我们进攻,如果你们还相信奴隶士兵们还会和你们并肩作战的话!” 李天昊的这一番话,威胁与煽动,挑拨和义正辞严混杂在了一处,对每个人而言都是触动心头的现实。原本闹腾腾的官兵顿时安静了下来。很快,一支长矛被扔到了地上,接着是第二支,第三支,投降者以几何级增加着,仅仅几分钟,这支部队就全部放下了武器。 坐在马上的李天昊看着这一幕,嘴角微微上扬。一切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白穆奥路斯的残暴统治早已外强中干,除了极少数的军官外,艾斯拉斯城里恐怕没有一个人希望白穆奥路斯子爵继续活下去,只要突破了那看似不可能被攻陷的城墙,一切就会如同摧枯拉朽一样顺利。艾斯拉斯城的人心比它那坚固的城墙更早陷落。 公历七九九年底,亚基国的第尔斯山区重镇艾斯拉斯城在一夜之间更换了主人。 这件事在当时并没有引起世人的注目,充其量不过是一伙山贼的无谋之举罢了。根据史书记载,这是李天昊这个人物踏上亚基国这个舞台的初次表演。大多数观众当时甚至根本不知道这位演员的名字,不过这幕戏多少还是引起了一些亚基国重要人物的注目。 第三章 六 密报 艾希提顿。 亚基国的首都。作为千年古国亚基的都城,历代君王耗尽了他们一生的时间和举国的财力经营出来的城市,其雄伟壮阔的程度自然不是普通亚基城市所能媲美的,仅仅是壮阔的各种神庙就足以傲视整个亚基,甚至周边国家都没有如此宏伟的建筑。 如果说艾希提顿就像是天堂一样华美的话,那么亚基的王宫则就是这个天堂中最为耀眼的明珠了。 此刻,坐在国王议政大厅内的并非国王本人,而是担任宰相职务长达二十年之久的乌苏布公爵大人和他的幕僚们。亚基国王卡迪尔三世虽然不是一个骄奢淫逸的君主,不过也不是那么勤政。大部分的朝政他还是推给了宰相大人来处理。乌苏布二十年来兢兢业业,每天为自己的主君管理着这个国家的方方面面。原本才六十出头的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老了近十年。 当他看到第尔斯山区的艾斯拉斯城陷落的报告时,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多年来乌苏布早已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不过艾斯拉斯城的城主白穆奥路斯子爵毕竟是自己的远亲,他的身故多少让他有些伤感。当然,乌苏布对这位远亲的感情也仅止于此。要不是亲戚关系,他实在应该把这个暴虐成性的家伙斩首示众的。 乌苏布真正在意的并非白穆奥路斯子爵的身亡,而是根据报告中所述,第尔斯山区的一股山贼竟然在攻陷艾斯拉斯城之后的短短五天内,袭破了周边的梅基尔,安达鲁,库兰三座城池!而且方法全都如出一辙:先派人假传消息说艾斯拉斯城奴隶暴动,白穆奥路斯子爵被困,请求援军。等这几个城的城主领兵出城后便趁虚而入占领城池,同时对出城的部队予以歼灭。乌苏布虽然不太关心第尔斯山区的事务,但他深知那批山贼的战斗力是远远及不上官兵的,甚至比城主们的私人部队更差。这几位城主兵力虽然不多,但对方却有余力同时偷袭城池和歼灭出城的军队,这说明这股山贼的实力相当庞大! 乌苏布捋着几乎已经纯白的山羊胡:第尔斯山应该没有如此大势力的山贼才是,就算是那个查伊尔也不具备如此大的实力。这么说来,山贼们似乎是联合行动的。 手下的幕僚看着宰相大人盯着这份报告若有所思的样子,便开口问道:“大人,这份报告是否要呈给国王陛下?” “哦,不,不用了,”乌苏布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想得入神,忙收回了思绪:“这不是什么大事,让贾克布伯爵自行去解决自己领地上的麻烦就行了。当前的主要问题是针对明年对阿鲁巴尼亚的征伐,我们要为陛下做好充分的准备才行。” “是,下官多嘴了。”幕僚连忙低下头去。 乌苏布忽然想到了什么,又接着道:“陛下此刻在何处?” 另一个幕僚答道:“回禀大人,陛下此刻没在偏殿饮酒。” “哦。”乌苏布知道幕僚是婉转的传达了陛下的行踪。卡迪尔三世如果既没在处理政务,又没在偏殿饮酒的话,那他就一定在某个宫内女官身上播撒他的种子了。想到这里乌苏布不禁忧从中来:论理说像卡迪尔陛下这样在女性身上努力耕耘的话,实在应该获得更加丰厚的回报才是。可至今为止,国王陛下只有四男三女,而且这其中有一半以上都夭折了。长子和次子都没能活到十八岁,目前三王子才十四岁,四王子才八岁,国家的未来实在令人担忧。想到这里乌苏布不禁仰天长叹:亚基的王室难道要开始凋零了吗? 差不多同一时间,卡迪尔三世气喘吁吁的从女官身上爬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衫。附近响起了一声轻微的咳嗽声,惊得那名女官急忙用凌乱的衣物遮住了身体。 “布鲁达斯摩吗?”卡迪尔问道。 “是,正是微臣。”那个声音回答。 “有什么事情?” “启禀陛下,方才乌苏布大人接到一份报告,第尔斯山区的艾斯拉斯城及其周边三城似乎落入了当地山贼的手中,四位城主均已身亡。” “是吗,”卡迪尔从仆人手中接过酒杯喝了一口,道:“宰相大人怎么处理的此事?” “乌苏布大人让贾克布伯爵自行去解决领内的问题。” 卡迪尔沉吟了一下道:“这也罢了,毕竟自家的亲戚死了也不是件光彩的事情。不过是这样的小事何必专程前来报告?” 那个来自布鲁达斯摩的声音答道:“微臣刚才发现王弟殿下的探子也在探听这件事情,此刻已经向王弟殿下回报去了。” “哼,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卡迪尔冷笑了一声。布鲁达斯摩所谓的王弟殿下,指的并非其他兄弟,而是自己最年轻的兄弟艾游卡。在自己所有的兄弟中只有这个弟弟不是纨绔子弟,相反的他还是整个亚基首屈一指的武勇之人。让卡迪尔担心的是,这个弟弟随着年龄和声望的增长,他的野心是否也正在急速膨胀?正因为如此,卡迪尔从来不让这位兄弟上战场建立功勋,美其名曰是爱护这个弟弟;同时还派出自己的密探时刻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卡迪尔眼珠转了几转,道:“你继续监视,看看他打听这个到底为了什么。” “是,微臣明白。”宫殿之内传来布鲁达斯摩正在远去的声音,随着那声音的消失,似乎根本就不曾存在过这个人一般。 王弟艾游卡的寝宫之内,艾游卡正在倾听部下的报告。王弟殿下似乎对此次山贼们夺取城池的手段很感兴趣,甚至询问了许多细节。听完报告之后,这个刚刚步入三十岁的年轻王族站起身来,在屋中踱着步。 “有意思,看起来这帮山贼中有个很有头脑的家伙嘛,指挥得相当漂亮!真希望有机会能会会这个对手。立即细查此人的情况,我要知道这个人的所有情况!” “是!” 部下退去之后,艾游卡仍然难掩心中的兴奋之情,抓起了桌上的酒壶喝了几口。酒精的成分灼烧着喉咙的内壁,同时似乎也点燃了艾游卡心中的某些东西。 公历七九九年即将划上句号,紧接着的八零零年将是亚基国史上的特殊的一年,也是整个雅里大陆特殊的一年。 第四章 一 庆功宴 艾斯拉斯城内,原来的白穆奥路斯子爵的府邸内,以查伊尔为首的第尔斯山联盟成员们正在举办盛大的庆功宴会。虽然历经了大火,不过好在整个官邸主体是石质结构,因此除了那些华丽的装饰被烧掉了之外,也就是被熏黑了而已。这些缺陷并不妨碍它的正常使用,何况这火本来就是他们自己放的,实在也怨不到别人身上。 尽管官邸的状况不尽如人意,但是庆功宴还是让每个人喜笑颜开。毕竟在联盟组成的短短三个月内,能够顺利攻陷了大城艾斯拉斯以及周边的三个城池,使得联盟大片的地区连成了一个整体。而这一切成果所付出的代价仅仅是十六人战死,五十余人负伤。 这一场仗让所有人都对李天昊这个年轻人刮目相看,原本就以无人能及的武艺震惊了所有人的他如今用自己的首战胜利告诉了大家,他不但是个少有的勇者,更是个出色的指挥官。当查伊尔接到请求自己进驻艾斯拉斯城的报告时,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而李天昊一手准备的盛大庆功宴更是让出席宴会的每一个首领喜出望外。 宴会进行到一半之时,李天昊从谢伍达手中接过了厚厚的名册文书,恭恭敬敬的捧到了查伊尔的面前道:“盟主大人,这些是艾斯拉斯、梅基尔、安达鲁、库兰四城的钱粮总数,人口名簿,以及储存物资的资料。请盟主大人过目。” 查伊尔横着半醉的眼睛看了看这些卷宗,笑道:“好好,这些有劳李兄弟你了。” “这是在下应尽的职责。”李天昊边答道边将这些卷宗放在了查伊尔的身畔。 查伊尔摸了摸了这些卷宗,咧开嘴笑道:“此次的行动大获成功,今天既然是庆功宴,自然应该是论功行赏的时候了。李兄弟,这第一大功臣自然是非你莫属了。” “非也,”李天昊再次行了一个礼,道:“第一功臣乃是罗兰西斯大人。” “哦?这却是为何?”查伊尔停下了正送往口中的酒杯问道。 “启禀盟主大人,若是没有罗兰西斯大人准确及时的报告各种情报,攻陷艾斯拉斯城根本无法实现;而在攻陷艾斯拉斯城之后他又全力封锁消息,让我们能调虎离山,攻灭其余三城。因此罗兰西斯大人居功至伟,应当是第一功臣。” 查伊尔捻着胡须沉吟道:“李兄弟这么一说倒也有些道理······” 李天昊忙打断了查伊尔的下半句话,轻声道:“盟主大人如此赏罚,就能让大家明白,只要踏实做好盟主大人安排的任务,不管是多么不起眼的工作,同样可以获得最高的奖赏!如此一来,则人人都会奋勇前进,为咱们这个联盟效命了。” 查伊尔这才恍然大悟,忙道:“对对对,太对了。 李天昊微微一笑:“盟主大人明鉴。” 查伊尔看着李天昊又道:“这首功定了,那么接下来······” “应当是伍尔利大人,他身先士卒潜入城中,打开城门。还有穆勒,他取下了城主白穆奥路斯子爵的首级。” “等等,”查伊尔伸手制止了李天昊的话:“李兄弟你把功劳都让给别人了,你自己呢?” 李天昊轻轻摇了摇手道:“在下不过出了个小小的主意而已,侥幸成功,不足为奇。” 查伊尔连连摆手道:“李兄弟你过谦了,你既然已经让出首功,足见你的气度,不必再推辞了。” 李天昊再次行礼道:“盟主大人既然如此说,那在下也不再推辞,只是在下有三件事想请盟主大人成全。” “尽管说!” “第一件事,请盟主大人从缴获的金库中挪出一部分来,雇佣这四个城里的铁匠、弓匠、制甲师,有了他们,就能够大大改善我们的武器装备,亚基国不久必定会出兵前来讨伐,届时我们就有了和他们一较高下的本钱了。” 查伊尔哈哈大笑:“李兄弟想得周到,这件事绝没有不准你的道理啊。说第二件!” “第二件事,请盟主把准备赏赐给在下的东西以您的名义赏赐给这些参加特殊部队的士兵们。他们经过了在下严酷的训练,出色的完成了任务,理应获得更多的奖赏。” 查伊尔脸色一变,道:“赏赐他们是没问题的,只是用给李兄弟你的赏赐似乎不妥吧,而且还是以我的名义。” “不瞒盟主大人说,在下并不缺钱。与其把这些钱财赏赐给在下倒不如把这些钱财分给大家,皆大欢喜不是更好吗?不过必须以您的名义分发,否则那些士兵只领了在下的私德,对于建立盟主大人的威望不利。” 查伊尔睁开眼睛仔仔细细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这个人居功不傲,不求名利,还一心为了联盟的利益和自己的威望着想,实在猜不透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天下难道有人会全力去做对自己丝毫没有好处的事情吗?难道他所要的三颗人头真的对他如此重要,以至于什么利益他都不放在眼睛里了吗?想到这里查伊尔才缓缓点头:“李兄弟你说得是,就照你说的做吧。那第三件事是什么?” “在下想从盟主大人这里讨一个人。” “哦?是个美女吗?”查伊尔展露出异样的笑容。 李天昊正色道:“不是。其实此人是一个俘虏,他名叫利修斯,原本是在艾斯拉斯城里为贵族家看守仓库的小官。在下在战后整备物资时发现此人有超人的数字统计能力,因此想向盟主讨出此人来,任命他为我们的书记官,协助谢伍达一起做好文书方面的工作。” 查伊尔捻着短须想了一会儿,抬起头来道:“这个自然没有问题,不过我也有一个请求,想问问李兄弟你能答应下来吗?” “盟主大人请讲。” 查伊尔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叹了一口大大的气道:“我今年四十五岁了,可惜一生坎坷,膝下没有一男半女。我看李兄弟你文武双全,才智过人,心里实在是喜欢的很,有意认你做义子,不知李兄弟你意下如何?” 李天昊抬眼看了看查伊尔,心道:你见我无欲无求,怕我将来名望和实力都在你之上控制不住,想用父子关系来笼络我吗?哼,你怎知你那联盟首领的位置根本不在我的眼睛里呢。不过这样也好,成了你的义子我的立场和威望只会更加强化罢了。当下便深施一礼道:“此事再好没有,您若不嫌弃,就请受儿子一拜!” 查伊尔大喜,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连忙将李天昊扶了起来。两人相视大笑,众人齐声恭贺盟主新收义子,庆功宴的气氛顿时达到了。 第四章 二 讨伐军 山区的风真是凉爽啊。 相比之下,亚基其他地方实在是太过炎热了。达拉骑在马上这么想道。 现年二十九岁的他,原本是亚基军中难得一见的在三十岁前就爬升到将军位置的人。可惜,去年与阿鲁巴尼亚的战争中,他所率领的四千别动队为了救出被敌军包围的宰相之子达拉杨将军而损失了大半的部下,结果居然非但没有受到表彰,反而因为乌苏布想要掩饰自己儿子中计被包围的失败,将战败的责任推到了自己头上。自己想从区区骑士阶层一路爬升上来,没有靠山是不行的。可是自己的靠山为了儿子的声望出卖了自己,达拉真是欲哭无泪。好在最后的处分在乌苏布的斡旋之下,只是将他调任南部第尔斯山区的闲职了事。但这一处分也意味着今后的仕途基本走到了尽头,意志消沉的他孑然一身的来到了新的任地。 不过命运之神似乎再次眷顾了他,刚刚到任不久就遇上了一股不知死活的山贼攻陷了艾斯拉斯城。得知这一消息的贾克布伯爵怒不可遏——那群山贼竟敢公然挑衅自己掌管的第尔斯山区!这种事情若是不能将之赶尽杀绝以儆效尤的话,将来势必有蔓延的趋势!因此贾克布伯爵很快召集起来一支讨伐军,人数超过了一万。达拉看准机会及时请命出征,贾克布正在用人之际,自然满口答应下来,任命达拉为副将兼先锋。达拉满心欢喜,准备抓住这次难得的机遇,作为自己仕途的转折点。 达拉对于自己的能力充满信心,唯一的问题就是这支讨伐军的主帅——伊连扎尔。这个年方二十二岁的年轻奴隶主是新近继承了父亲爵位的贵族,同时也是贾克布的妹夫。贾克布此次任命他为主帅目的有二:一是让他积累声望,以便铺平将来的仕途;二是准备让他攻陷艾斯拉斯城之后顺便将艾斯拉斯周边的地区交给妹夫管理,这样这片领地就等同于纳入贾克布的实控区了。达拉对于这种权力斗争没有兴趣,他所关心的是这位主帅的指挥能力。伊连扎尔在第尔斯山区的贵族中的确小有名气,是比武场上的常胜冠军。不过以达拉的眼光来看,那不过是比武场上的伎俩罢了,在战场是恐怕没法施展出一半来。但是伊连扎尔自认为自己是少有的将军材料,连贾克布也这么认为,对他寄以厚望。 此次讨伐就兵力而言讨伐军并不占优势,一万人中有两千名是达拉的部下,属于正规军;剩下的八千则是各个奴隶主自己的私人部队,这些部队的训练,纪律,装备都是参差不齐,实际作战时的配合很成问题。不过达拉认为即使如此,这些人也应该比山贼们要强一些。 这次的胜负关键在于我统率的两千人。达拉从一开始就如此打算。也必须如此才能让自己立下足够的功绩,同时避免因为受伊连扎尔手下那些部下的牵制而影响战斗力。因此,达拉以先锋的名义,带队走在了最前头开路,避免了和伊连扎尔及其他奴隶主在一起喋喋不休的争论。 达拉率领的两千先锋部队沿着大路向艾斯拉斯城挺进。随着部队越来越接近艾斯拉斯城,达拉的警惕性也越来越强。达拉吩咐手下的斥候顺着两侧的山道侦查前进,同时准备了两支步兵小队,随时在两翼策应,以防敌军的埋伏。 又走了大约半天,在黄昏时分,达拉看见了一个放羊的孩子坐在路边哭泣,周围的羊群默默的啃着地上的草。 “这个小娃儿,你哭什么?”达拉尽可能和蔼的问道。 那孩子听到声音,这才止住了悲声抬起头来。一看周围全是军队,把那孩子吓了一大跳,张口结舌的说不出话来。 “别怕,别怕,我们是亚基军队。不会伤害你的。”达拉笑着说道。他知道自己面相太凶,很容易吓到孩子,因此努力挤出笑容来。 那孩子发出颤抖的声音道:“这······这位大老爷,您的笑容好······好可怕。” 这话一说,达拉脸色微微一僵。几个部下已经忍不住笑出声来。达拉不由得仔细看了看这个孩子,这孩子看上去十一二岁年纪,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长得很漂亮。只是一身褐色的皮肤,看起来像是和努比亚人的混种。达拉只得干咳了一声掩盖一下自己的尴尬,然后说道:“小娃儿你为什么坐在这里哭啊?” 那孩子听了又抽噎起来,断断续续的说出自己前天出来放羊,不小心迷了路,今天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回家的路,可是却被人挡住了,现在回不了家,身上的干粮也吃光了。 听完孩子的叙述,达拉心中一动,便问道:“小娃儿,你说不让你回家的人是谁?” “嗯······就是前些日子打到城里的那些人,那些人之前对我们很好的,大家都很开心。可是这次不知道为什么,说不管什么人都不许通过那条路,我试着从山上绕,可是那里也都是人,还说我是什么奸细,再不走就要打我呢。” 山贼们封锁了道路,山里的那些人是设下了埋伏吗?如果是我,面对优势的敌人也会优先想到设埋伏的。达拉心中明白这是一条重要的情报,当下便问道:“孩子,你记得回家的路是哪一条吗?” 那孩子咬着手指想了一会儿,道:“我说不出那条路的名字,我只是知道怎么走而已。” “那你能带我去那里吗?” “不行不行,我去了他们要打我的。”孩子连连摇头。 达拉笑了笑道:“那这样行不行?你带我们找到那条路,你不用过去,这样他们就打不到你了,好不好?” “可是,这样的话,我的羊怎么办?而且我还是回不了家啊。” 达拉苦笑了一下,道:“这里马上要打仗了,你在这里不安全。不如这样,你的羊我们出钱买下来,你带着钱从别的路回家,行不行?” 那孩子还是摇头:“这条路好走,走小路的话要绕好大一个圈,而且路上还有胡狼和狮子,我一个人不敢走。” 达拉长叹一声:怎么碰上这么个油盐不进的小子呢,要是平时只要赶走了事,可惜现在需要他领自己去寻找贼军的部队。只好好言相劝道:“那这样吧,你的羊我买下了。你带我们找到那个地方,然后我派人护送你去后面的队伍里,等这条路打通以后,我再派人送你回家,好不好?” 那孩子听了这话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道:“那行,不过去之前我要吃点东西,不然我走不动。” 达拉长出了一口气,示意手下将干粮和钱拿出来给这个孩子。那孩子狼吞虎咽的吃了个饱,然后抹抹嘴道:“大老爷,请跟小的来。” 说罢便站起身来朝山路上走去。达拉率部紧紧跟在他的后面。 第四章 三 突袭 那孩子在前方引路,看他行动敏捷,倒像是个长年穿梭在山里的孩子。达拉带着部下跟着那孩子沿着山路疾行,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有些地方蜿蜒难行,达拉不得不下马步行才能通过。中途达拉悄悄询问了担任向导的士兵自己所处的方位,士兵表示这样的山路本来就只有当地人熟知,何况现在天色已晚,根本认不清道路。 达拉开始急躁起来,自己刚到任不久,对于本地的地形不熟是自己的一大痛脚,现如今如果迷失方向的话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正在达拉开始怀疑那孩子带的路是否正确之时,那孩子在前方一个山头上停下了脚步,用手指着山下道:“大老爷,他们就在下面。” 达拉连忙跑上了山头,朝山下望去。只见山下的山谷之中,跳动的篝火如同点缀在黑暗山间的繁星一般。达拉大致估计了一下,篝火不下一百处,那就是说这里隐藏着至少一千名贼兵。达拉心中暗喜:自己这次突袭成功,就拿下了此战的头功。当下便吩咐一个亲信士兵护送那孩子前往后方,自己则召集了手下的军官们开始布置进攻方案。 大约一顿饭的功夫之后,达拉的部队悄无声息的接近了贼军的营地。达拉拔出腰间的剑,高喊一声:“突击!”率先跃马冲向了贼军。部下们见状纷纷发出了呐喊,一拥而上。 短暂的喜悦感很快被不安所取代。达拉还没冲进营地就感觉情况不对:对方连基本的斥候都没有安置,而且整个营地太过于安静了!心中的疑虑越来越大,达拉抬头看了看四周的山势,不由得脑子嗡的一声。此处四面环山,而且山势陡峭!这分明是一个天然的口袋,而自己的部队就处在这个口袋的中央! 这肯定是个圈套!那孩子是个奸细!达拉下了如此的判断,同时一股冷汗从脊背上滑落。达拉正要拨转马头的时候,他的部下们已经如潮水般涌了过来。达拉刚想要喊出“停下”的命令,只听见一阵破空之声朝着自己而来! “小心弓箭!”话到嘴边临时变成了这句。达拉一边说一边抄起马鞍后挂着的盾牌举过头顶。不过有他这么快捷的反应的士兵并不多,顿时惨叫声此起彼伏。 “中计了!快撤!”达拉大声喊道。其实不用他喊,每个亚基士兵心中都是这么认为的。就在他们调转方向逃跑的当口,第二波箭雨又袭来了。 达拉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仔细观察地形。这些箭是从西南方和南方射过来的,而这两处的山势最为陡峭,根本无法攻陷!为今之计只有从西北方的原路返回,自己曾留了两支步兵队掩护侧翼的,尽快和他们会师形势就能有所好转。当下达拉传令部队原路返回,并亲自带领一支部队殿后。 亚基军冒着连续不断的箭雨奋力沿着原路返回。沿途亚基军留下了不知多少具尸体,但即便如此,亚基军的阵型还是没有丝毫散乱的迹象,每个人都撤得井井有条。快要撤到山口的时候,忽然从侧翼又射来一波箭雨,顿时又几十名士兵应声倒地。达拉连忙命令后卫部队掩护主力撤退,在这个狭窄的山道上要完成这样的撤退过程,并非所有人都能做得到的。达拉一边流着冷汗一边指挥部队行动,但他心中始终有一层更大的疑虑:对方明明设了这么个圈套,难道会只是用弓箭来对付自己吗?难道会没有追击的兵力吗? 前方的部队突然一阵大乱,紧接着兵器的敲击声,喊杀声响成了一片。达拉一直担心对方会追击,因此自己担任殿后的工作,没想到对方居然企图将自己的部队完全堵死在这片山谷之中!达拉当下便催马直奔前队。还没赶到前队,就已经看前队不少士兵仓皇逃了过来。敌人的部队在黑暗中看不清数量,不过从喊杀声中判断不会超过两百人。达拉催马继续往前,没过多久就看见了一匹马朝自己直冲过来。马上的人蒙着面,身穿白色帕斯长袍,手使双刀,正将自己的部下一个个砍倒在地。 达拉惊叹着对方刀法之高超,心中知道这是个劲敌,便伸手从部下手里接过一把战斧朝那双刀骑士冲了过去。蒙面骑士舞动双刀连连进攻,达拉也毫不示弱用战斧猛砍,霎时之间就连战了十几个回合。达拉心中咋舌:要不是自己用的是这柄沉重的战斧对方不敢用双刀硬接的话,此刻自己必然已经处于下风了!如此精妙的刀法实在是匪夷所思,就这份刀法恐怕在亚基的将军里也找不出几个来,怎么第尔斯山贼里竟有如此厉害的人物! 好在由于达拉的奋战,亚基军已经趁机稳住了阵势,开始组织反击。正在此时,后队又是一片大乱。原来是伍尔利带着三百人从后面掩杀而来。 达拉当然不会知道李天昊原本的计划是将他引入伪装的营地内,那里有大量的引火之物,一旦进入就用火箭攻击,把整个亚基军送进一片火海之中。但是达拉的敏感救了亚基军,同时也迫使李天昊提前开始进攻,这也造成了伍尔利没能及时就位从后方发起攻击。 不过即使如此,此刻亚基军也已经首尾不能相顾了。达拉瞬间明白了后队的军队已经开始崩溃,必须尽快让其余部队在崩溃前突围才行。因此他连续快速攻击逼开了双刀骑士的攻击,然后拨转马头朝着山口外冲去,口中大叫:“跟我一起冲!” 亚基军见状再无疑惑,个个发足狂奔。此时的亚基军已经没有继续作战的意志了,所有人一心只想逃出这片死地。 达拉突破双刀骑士的部队之后一路疾行,不多时眼前的道路就狭窄得只能步行了。达拉只得跳下马来牵着马向前跑,刚走不远就听见耳畔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大老爷不要那么急着走嘛。” 眼前闪出了刚才的那个孩子来,他挡在了狭窄的山路上堵住了去路。 达拉见了这个孩子,眼中冒火,恨恨道:“小兔崽子,我不去找你也就罢了,你还敢再出现在我面前,看我不活劈了你!”说罢抡起战斧就扑了上去。 那孩子拔出细身剑迎了上来,嘴里可没闲着:“身为亚基将军连基本的礼数都不懂吗?我名叫阿拉姆!用你最后的时刻记住这个名字吧!” 说话间两人已经过了五六招,达拉再次大跌眼镜:这孩子的剑术之快简直匪夷所思,自己身上居然被划了三道小口子!达拉知道用战斧这么沉重的兵器是吃了大亏了,当下手一挥将战斧掷了出去,利用阿拉姆闪躲的当口拔出了剑,两人再次斗在一起。 换了武器之后,阿拉姆明显开始不支。毕竟两人的实力相差太远,尽管阿拉姆的快剑又在达拉的身上开了将近半打的口子,但这些细小的伤口根本构不成伤害,阿拉姆自己倒有好几险些被达拉砍中要害而不得不节节后退。可是这么一拖延时间,追兵已经越来越近了。达拉明白现在所处的位置太过狭窄,如果不能打通这条路,那么自己的部下将全部被堵在这里全军覆没!心里着急的达拉手中的剑也越来越快,最终强行将阿拉姆逼出了这条小路。一旦离开这条狭窄的通道,阿拉姆根本阻挡不住后面源源不断涌出来的亚基军,阿拉姆见势不好也不再恋战,直接开溜了。 达拉让自己的部下一个个通过小道,自己留在最后挡住了尾随而来的追兵。等自己的士兵们远去之后,已经身中两箭的他瞅准机会一跃上马,头也不回的绝尘而去。此时,黎明的第一丝曙光已经照耀到了第尔斯山区。 当夜,进入山谷中的亚基军近1700人,只有不到600人得以逃出生天,而达拉安排在两翼的300名步兵队则被吉姆达和塔塔尔率领的部队全部击灭,联盟军取得了完全的胜利。 第四章 四 艾斯拉斯攻略 参与此次伏击战的三千名联盟军此刻正一起痛饮着欢庆的美酒,除了他们的主将李天昊之外。李天昊的不高兴当然是因为这一战虽然歼灭了上千亚基正规军,俘虏了近五百人,但是也造成了己方上百人伤亡,同时还没有完成既定目标——全歼敌军前锋部队。 而让自己计划没有完全成功的人就是对方的武将。达拉。李天昊心里反复念叨着这个名字。根据罗兰西斯的情报,达拉不过是个刚刚左迁来的年轻将军,尚且能使自己的计划差点流产,那自己将来要面对亚基军久经沙场的老将时将会是什么样的局面呢? 将来的胜利会越来越艰难的。李天昊心中有了这样的觉悟。完成了小小的心理重建之后,李天昊加入了欢庆胜利的队伍。吉姆达和塔塔尔把阿拉姆高高举起,其他人也一起起哄要让阿拉姆喝上一壶。此战之中阿拉姆表现神勇,先是引诱敌人踏进包围圈内,接着又单枪匹马挡住了敌军的去路,为后续部队歼灭敌军赢得了时间。因此他一跃成为了整个部队里的明星人物。 “阿拉姆,快下来!”李天昊大声喝道。众人听了都吃了一惊,阿拉姆见状急忙挣脱了吉姆达的手臂跳了下来。 李天昊一把捏住阿拉姆的耳朵高高的提了起来:“还记得我教了你什么?” 阿拉姆疼得直咧嘴:“老大,老大,疼,疼,疼!” “在出手之前先衡量一下自己的斤两!面对比自己强的对手居然还敢冒险挡住对方的去路!你能保住你的小命纯粹是运气!” “可是老大,你自己也曾经说过想要成长就要和比自己强的对手过招啊!” “你!我那是说的练习,不是实战!如果你在战场上这么冒冒失失的,早晚会要了自己的命!” 塔塔尔看两人争得面红耳赤,急忙上来打圆场:“老大您就别再埋怨阿拉姆了,他这么年轻就如此善战,况且多亏了他才能扩大战果,应该鼓励啊。” 吉姆达也道:“这小子才十二岁就能和亚基的将军抗衡,前途不可限量啊。老大你担心徒弟也要有个限度,适当奖励一下阿拉姆这种勇敢的行为吧。” 李天昊听了虎着脸放开了手,阿拉姆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李天昊用手指指着阿拉姆的鼻尖道:“还好你没笨到家,知道在狭窄的地方向对方发起挑战,这次我就饶过你。你记住!在战场上保住你的小命,好好锻炼你的技艺,五年之后你是有可能成为亚基第一流的剑士的,现在没必要着急,明白吗?” “懂了,老大。”阿拉姆重重地点了点头。 李天昊收起手指转身道:“懂了就好。那么,各位!大家别愣着了,继续给这小子庆功吧!” 众人顿时呼喝着涌上前来,再次把阿拉姆高高举了起来。李天昊朝穆勒使了个眼色,然后悄悄走出人群。穆勒连忙跟了上来道:“少主,有何吩咐?” 李天昊虽然对穆勒至今为止还称呼自己少主不太满意,不过穆勒却始终改不过来,因此也只得作罢。当下李天昊轻声道:“这次没能全歼敌军,达拉回去以后一定会变得更加谨慎小心,之后再用计策恐怕很难奏效了。” “少主担心得是。不过属下觉得达拉率领的正规军损失了大半,剩下的私人部队战斗能力不佳,也不用太过担忧了。” 李天昊背着手看了看天上的白云,悠悠说道:“可惜他们的数量太多,恐怕会在盟主的心里造成很大的阴影啊。而且······对了!你赶紧去找罗兰西斯,我要知道这附近还有多少讨伐军能够调动的援军。” “是,属下立刻去办。”穆勒行了一礼便匆匆离去。 而几乎与此同时,兵败受伤的达拉也带着剩余的部队回到了伊连扎尔的本队军营。 得知达拉兵败的伊连扎尔怒不可遏。初战失利会给士气造成巨大的影响,何况损失的还是最为精锐的亚基正规军。达拉对于自己的失误直言不讳,表示愿意承担一切的罪责。伊连扎尔本意是想将他处死以正军纪的,不过考虑到达拉在这次战斗中始终奔走于最危险的战区,被他所救的士兵们自然对他心存感激;再加上伊连扎尔对于这支临时拼凑起来的私人武装部队的指挥官们——那些奴隶主们相当的不满,这群人一路上除了无意义的争吵外几乎就没干过什么有用的事儿。念及达拉的军事才能,伊连扎尔这才压下了满腔的怒火,让达拉先回营治伤,等下一战戴罪立功。 达拉退去之后,伊连扎尔立即召开军事会议,商量今后的行动。可惜的是那些奴隶主们对达拉战败的各种指责和谩骂占据了会议的全部内容。心力交瘁的伊连扎尔不得不结束了会议,借由探望伤员的名义来询问达拉的意见。 此时达拉已经取出了身上的两支箭头,虽然伤得不轻,不过在达拉的脸上已经看不出什么了(伊连扎尔觉得这是因为达拉的面相太过凶恶,即使皱着眉头也看不出来的缘故)。 听完伊连扎尔的问题,达拉略微思索了一下,然后便开口道:“大人,属下昨夜那一战之败,虽然是因为中了贼军的诡计所致,不过却也真的遇到了几个前所未见的强敌。而且这次的这支贼军指挥有度,进退得法,显然经过了严格的训练,和普通的山贼完全不同,因此属下觉得不能掉以轻心。眼下我们人数不占优势,而且战力不均,各部隶属于不同的奴隶主们,指挥上也有许多不方便的地方。而属下的直属部队所剩无几,所能起到的作用恐怕有限。” “你的意思是我们按兵不动,请求伯爵大人增派援兵吗?” “不是,大人。如果让伯爵大人增派援兵的话,时间太长,会给贼军更多准备时间。而我军附近的几个城池规模都不大,可以调动的正规军数量不足,唯一有力量的就是驻守在维拉要塞里的奇德尔将军。” “他?”伊连扎尔伸手摸了摸自己下巴。奇德尔所驻守的维拉要塞,是为了扼制帕尔契公国入侵而修建的。从帕尔契通往第尔斯山区只有东西两条路,东路宽阔适宜大军行动,因此亚基军主力都放在了东线布防;西路狭窄而险要,因此亚基便在这条要道之上修筑了维拉要塞,驻军一千把守。而维拉要塞正位于艾斯拉斯城以南,由于地形险要,粮食充足,因此贼军并没有对它出手。 达拉继续道:“大人不如修书一封,让奇德尔将军带兵前来相助,我们则步步为营拖住贼军的这支精锐部队,到时候我们会师于艾斯拉斯城下,这样我军的实际战斗力就将居于优势地位了。” 伊连扎尔踌躇了片刻,最终一拍大腿道:“好!那就这么办!” 第四章 五 会战 达拉的忧虑越来越重。最近这五天的行军途中气氛令他十分的不安。为了能让奇德尔将军及时赶到艾斯拉斯城会师,他建议伊连扎尔步步为营,缓慢行军。原本行军三天就能到达艾斯拉斯的路程走了足足五天。但问题在于这五天的路程中贼军简直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连个鬼影子也见不到。原本从大路前往艾斯拉斯城有几处险要的地方,这些地方也完全被贼军弃守了。 敌军的动向令达拉困惑不解,他不断派出斥候侦查周边,但全都无功而返。面对伊连扎尔的询问达拉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看着伊连扎尔的脸色,达拉明白这个人对自己的不信任正在逐步升级。而且这位主帅原本对于贼军的警惕也在逐步降低,这让达拉心中的不安更加扩大了。 正在此时,前方的斥候回来禀报:贼军主力已经在艾斯拉斯城外列阵。达拉和伊连扎尔对望了一眼,两人心中升起了同一个念头:贼军打算在城外决一死战。 达拉心中思忖:这或许是正中下怀的事情,本来我军的装备素质都相对占优,如今贼军放弃了城防坚固的艾斯拉斯城转而进行野战,这实在是意料之外的幸运。只不过,这一切未免太过顺利,难道背后没有什么阴谋吗? 只听伊连扎尔干笑了几声道:“贼军居然敢出城来列阵?那正好!传令全军全速赶往艾斯拉斯城,把这些贼军送进地狱去!” 达拉忙道:“大人,我军长途跋涉而来,对方以逸待劳。不如暂且扎营休息······” 伊连扎尔一挥手阻断了达拉的话:“不必再说了,这几天我军行动迟缓,本来就没什么劳累的!为今之计是尽快与奇德尔大人的部队会合,奇德尔大人如果出兵,此刻应该就在附近了。赶紧派出斥候联系奇德尔大人,达拉大人。” 达拉在心中长叹了一声,伊连扎尔缺乏必要的冷静,连续几天无仗可打让他满腔的热情无处发泄。可惜眼下他的确提不出更好的办法,只能执行伊连扎尔的命令了。 遗憾的是一直到赶到战场为止,回来的斥候都报告没有发现奇德尔的部队踪迹。达拉当然不知道,奇德尔此刻正被罗兰西斯所派出的疑兵困扰,为了保证维拉要塞的安全,奇德尔决定固守原地。对于伊连扎尔的求援信,奇德尔判断是贼军故意用计想要调虎离山,反而将信使斩首了。事到如今,亚基军已经进入战场,不得不进入艾斯拉斯谷地与贼军展开决战。 李天昊成功说服了查伊尔与亚基军展开正面决战。此战第尔斯联盟军精锐尽出,只留下老弱守城。中军是查伊尔率领的三千人,左翼是哈德姆的两千人,右翼是李天昊率领的两千人。面对着匆匆赶到战场,尚未列队完毕的八千五百名亚基军,第尔斯联军率先发动了攻击。右翼的李天昊一马当先冲在了最前头——第尔斯联军的弓箭和铠甲的数量不足,如果进入弓箭战是非常不利的,因此李天昊要尽快进入肉搏战才行。 顺利躲开一波箭雨之后,飞跃进敌阵的李天昊快速挥出了他的剑,顿时一蓬血雨散了开来,被害者还没来得及发出惨叫,又产生了第二个牺牲者。面对李天昊那把如同毒蛇一样迅捷的快剑,亚基军迅速朝两边让了开来,没人愿意挡在这种对手面前,那无异于把自己推向地狱之门。这一个点的后退立刻被李天昊的部队继续扩大,亚基军的左翼就像被切开的芝士一样裂了开来。 统领左翼的奴隶主阿巴杰尔急忙带队前来阻止敌军的突进,可惜的是他只在李天昊面前走了一个回合就成了无头的尸体,亚基军左翼更加混乱。看到左翼的战况不利,伊连扎尔急忙调集部队前往救援。而此时的亚基军阵列在达拉的指挥下终于成型,中路和右翼已经顺利抵挡住第尔斯联军的攻击。达拉仔细观察了战局后,策马回到伊连扎尔身边道:“大人,贼军中路和左翼的结合部是个薄弱环节,属下请求以本部人马突击那里,只要切断了两支贼军的联系,我们就可以夹击贼军的中央部分了!” “好,你去吧。” 战局为之一变。德鲁姆的部队由于进展缓慢,不得不将主力投放到了最前线,这样一来与中军的联系就变得薄弱了。而此时达拉的突击更是让这一情况雪上加霜,意识到危险的查伊尔急忙抽调兵力企图堵上这个缺口,但如此一来中路的攻击力度便弱了下来。中路的亚基军见状急忙压了上来,使得情况更加危急。与此同时,进展过于顺利的李天昊部的侧翼已经失去了友军的掩护,不过此时的伊连扎尔并没有派出部队袭击李的侧翼,原因在于他已经看出只要迟滞李天昊的突击,达拉就可以率先突破敌阵对中央的敌军主帅发动夹击,因此他命令将后备部队投入到了这个方向上。然而这正是李天昊所计划的一部分,就在亚基军主力尽数压上,第尔斯联军快要呈现败势的时候,亚基军后方的山地之中杀出了一支部队。那正是由穆勒和伍尔利率领的一千名特殊部队——这支部队几天来完全消声灭迹潜伏在了重重山岭之中,终于成功避开了亚基军的斥候,潜到了亚基军的背后来发动攻击。 接到后方有军队出现的消息,起初伊连扎尔还以为是奇德尔的部队终于赶到了。当他得知这支部队是第尔斯联军的时候,整个脸都僵住了,一股恶寒从他的脊梁骨底部直透到后脑。得知这一消息的大部分的亚基军的感觉也和伊连扎尔大同小异,就在人们还没从这个噩耗的打击中恢复过来的当口,穆勒的部队已经在亚基军的后方掀起了一场用鲜血和尸体装点的盛会! 此时亚基军配合不灵,素质参差的弊端显露无遗,逃跑的士兵挡住了战意正浓的士兵,有些奴隶主们急急忙忙重整队列的结果却是被周边逃窜的友军把阵列再次冲垮。在这样的混乱局面中,十个人连一个人的力量都发挥不出来,而他们要面对的却是第尔斯联军中最为精强彪悍的部队!穆勒和伍尔利各自挥舞着武器在亚基军中闯出一条血路来,而跟随在后的阿拉姆、吉姆达和塔塔尔也毫不示弱,用亚基军的鲜血证明着自己的武勇。 伊连扎尔面对这一突发情况完全不知所措,眼看着部下们期盼的目光,伊连扎尔的脑中一片混乱,发不出一条指令来,只是拉动着缰绳向后(其实是向着第尔斯联军的中路进攻方向)不断退却。 在乱战中得知后方被袭的达拉悔恨交加:果然敌军是耍了阴谋的!只差这么一步,只要再有一会儿,他就能切断贼军左翼与中路的联系了!但这一切现在已经没有意义了,即使能够切断敌军,亚基军的本阵也会被敌军击溃,如此一来夹攻的战术依然无法完成,他不得不承认此战其实亚基军已经没有胜算了。此刻他只能放弃即将到手的一切,冒着被两军夹击的危险撤离前线去解救主帅的危机。 几乎同一时刻,李天昊也察觉到了敌方主将的位置过于突前,已经率部开始向亚基军的中路军展开向心突击。其势头之猛烈让所有挡在他的亚基军都为之胆寒——这个身穿灰色铠甲的敌将,手中的剑简直已经化作了一条白练在空中上下飞舞!而这白练正用鲜血为墨水,在战场上谱写着死亡的诗篇! 而李天昊的突击与穆勒的突击就如同钳子一样直插亚基军的心脏部位——主帅伊连扎尔!这时候,亚基军的混乱开始陷入了无法收拾的境地。 第四章 六 劝降 在敌阵之中的艰苦撤退,让达拉损失了一半以上的士兵。尽管如此,达拉仍然奋力策马前行,但现在挡在眼前都是乱作一团亚基的士兵,如果是贼军他还可以用自己的剑劈开一条血路来,可是面对混乱不堪的友军挡住了去路,达拉只能奋力呼喝着,鼓励这些士兵一起去解救主帅而已。达拉所有努力的结果就是他汇集了大约七百名奴隶兵,而他本部的士兵则在这个过程中又减少了一半。 终于,达拉可以清楚的看见伊连扎尔本人的身影了,但此时达拉也看见了一个身穿灰色铠甲的敌将正领着一支贼军直扑向伊连扎尔。达拉来不及考虑更多,急忙催马上前,先替主帅挡住这支敌军再说。 “贼将!休得猖狂,我来会你!”达拉大吼一声,挥剑迎上前去。 “有意思,你是达拉吧,在下李天昊,尽管放马过来!”那敌将听到声音,拨转马头也迎了过来。达拉注意到这是个相当年轻的人,他的眼睛左眼是黑色,右眼则是深蓝色。 短暂的交手过后,达拉惊得汗毛都倒竖了起来:眼前这个叫李天昊的敌将看上去还不到二十,但其实力之强简直难以想象!此人的剑术和自己几天前遇到的那个叫阿拉姆的小孩简直如出一辙,速度之快让人眼花缭乱。不过两人的差别在于那惊人的力量!自己每接他一剑,五天前所受箭伤的伤口就是一阵如同撕裂般的疼痛!转念之间两人已经交手了十几个回合,达拉咬着牙奋力坚持着,但他知道自己绝不是这个人的对手,必须找个机会逃走才行! 两马交错之时,达拉一瞥眼看见那个曾经让自己险尝败绩的那个挥舞着双刀的蒙面白袍骑士已经冲到了主帅大人伊连扎尔的马前,伊连扎尔正挥剑与之格斗!达拉的脑袋嗡的一声炸了开来:伊连扎尔的武艺虽然不低,但绝非这个蒙面骑士的对手,而自己此刻自身难保,根本无力救援,叫他如何不急!一念闪过之际,李天昊已经再次攻了过来。此次李天昊不再用那些令人眼花的招式,反而是雄浑无比的一记横斩。达拉知道不妙,只能用手中剑格挡,两剑相交发出一声奇怪的金属声,达拉的剑断成了两截,而他身上的两处箭伤顿时崩裂开来! 好在达拉在最危险的关头侧身躲开了对方的剑锋,但肩头的铠甲和衣服都被削去一大片。此刻的达拉不敢恋战,急忙拨马而逃,刚跑出几步就听见一声大喊:“敌军主帅伊连扎尔已经被在下穆勒斩首!” 达拉猛回头一看,只见伊连扎尔的人头已经被插在穆勒的刀尖上高高举起。听到周围贼军的欢呼声如雷贯耳,达拉长叹一声,一夹马腹朝西方奔了下去。 看着夺路而逃的达拉,李天昊取下了弓箭,随即又放了回去。此刻亚基军败局已定,第尔斯联军正趁胜展开追击,再多斩杀一个敌将并没有多大意义。李天昊策马来到穆勒近前,低声吩咐了几句,穆勒随即领命而去。 达拉不顾迸裂的箭伤流血不止,用尽全力逃了出来。此时已经没有一兵一卒跟随在身边,这对他而言反而是一件好事——他的部下全是步兵,如果带着他们反而逃不远。达拉策马狂奔,直到马儿由于劳累从跑变走为止。此时的达拉也已经筋疲力尽了,他大半天奔走于整个战场之上,又拖着箭伤跑了这一路,过度劳累和失血让他头昏眼花,他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便趴在马背上以节省体力。 不知走了多久,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睡意渐渐袭来,就在达拉觉得自己得在马背上睡上一觉的时候,忽然听见前方响起了一阵马蹄声。达拉连忙直起身来向前看去,只见那个名叫穆勒的蒙面白袍骑士挡住了去路。达拉心中暗暗叫苦,只得勉强拔出剑来,准备厮杀。 “达拉将军,别勉强了,您不是穆勒的对手。”从达拉身后响起了一个声音。达拉回头一看,那个叫李天昊的敌将不知何时已经绕到了自己的身后。 一个穆勒已经难以对付,更何况加上一个李天昊呢。达拉苦笑一声:“看来我的武运已经用尽了,那么就看看你们俩谁能取下我的人头了。” 李天昊笑道:“别开玩笑了,达拉将军,如果我要杀您的话,在战场上射一箭就行了,何必如此麻烦?” “那是想生擒在下去邀功吗?” “斩杀主帅的功劳已经被穆勒给抢掉了,我抓您回去也不见得有多大功劳吧?”李天昊耸耸肩道。 达拉冷笑一声:“难不成你是想劝降在下?你觉得我达拉是那种不懂得忠诚的武人吗?” 李天昊忙道:“达拉将军当然不是这种人。不过在下和您交手之后,很佩服您的武艺和指挥能力,不想让将军您的才能被埋没而已。” “在下武艺不如你们两个,作战也完全败在你们的手上,你这么说是讽刺在下吧?” “我们绝无此意。在下只是觉得像将军这样的人才,亚基国王不能重用,反而把将军贬到这种小地方来,实在是大材小用,足见亚基国王是个没有眼光的庸人。碰巧在下非常需要像将军这样的人才,请将军考虑一下为我贡献您的智慧和才能,如何?” 达拉看了看眼前这个年轻人。虽然他自己也经常被人称为黄口孺子,但眼前这个比自己更年轻的敌将,明明可以将自己斩于马下却一心想让自己降服,明明是胜利者却摆出了谦和的姿态来恳求自己,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感激之情。但他仍然摇头道:“多谢盛情。很遗憾,在下是亚基的将军,不能答应要求降服的请求,请把在下的头拿回去吧。” 面对对方的拒绝,李天昊略微呆了一下,随即笑道: “达拉将军言重了。既然您不愿意降服于我,那只能说明是我缺乏令人信服的魅力罢了。您要是不愿意投降的话,那就请逃走吧。” 说着,李天昊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瓶子来扔给了达拉,道:“达拉将军,这是专治刀枪伤的伤药。咱们就此别过,在下次战场上见面之前,请您多加保重吧。穆勒,咱们走!” 说罢这话,李天昊拨转马头,头也不回的去了。穆勒策马越过达拉的马前追了上去。留下达拉呆在原地,怔怔看着手中的伤药。 月色将整个第尔斯山区染成了一片银白。一座不知名的山头上站着一人一骑,那马比寻常的马匹要高上一个头有余,那马上的人身形也是一样巨大。不过比这一人一马更巨大的是他背后背着的剑,这把剑比普通的大剑长了一半,宽度更是宽了三倍之多! 这把巨剑的主人此刻正悠然的摸着唇边的胡须喃喃自语:“风中似乎带着一股血腥味啊,很好,看来是来对地方了。第尔斯山,用不了多久,这里的血腥味就会浓得让人窒息吧。” 公历八零零年的第一场战役发生在亚基的最南端,参加战役的双方总共不过两万人,造成了双方三千多人战死。紧接着,在雅里大陆的最东端,上演了数倍于此规模的一仗。 第五章 一 王都 长安,遥远的东方大国----绢之国的都城。这座城池,东西十余里,南北近十里,分为外城,内城,皇城三层,外城居住士农工商,内城居住官员,如此巨大的城池足以傲视各国。平整而宽阔的大路通向四方,绢之国各地的物资被源源不断地送入此地。城内各国商贾云集,将绢之国特有的茶叶,丝绸运往西方各国。长安的居民们也因此而富足,放眼望去,尽是一片太平盛世的景象。 在皇城的城墙上,有一名身材高大,器宇不凡的青年正缓缓踱步,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他就是当朝的太子殿下刘龑。自从六年前的私自出宫,半年以后才回到皇城,当然免不了被皇帝陛下严厉训斥并严加看管,至今为止都未能再踏出皇城一步。对此,生性好动的刘龑当然大为不满,不过他自己也明白,作为皇上唯一嫡出的儿子,必须要保证安全才行,皇上这么做也是为了王朝的未来着想。毕竟,一旦自己有什么不测,他那些庶出的兄弟们必定为了争储问题闹得不可开交,还会牵扯到朝廷官员们的拥立问题,那样乱子就大了。面对这似乎没有尽头的禁足生涯,刘龑除了每天用习文练武,学习处理朝政来消磨时光外,也就是在城墙上看看长安城的风光来安慰一下自己了。 刘龑正茫然望向天空之际,从城下匆匆跑上来一个人。刘龑听到脚步声,回过神来朝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来着身量不高,却非常精干,一双小眼睛透着精明强干。来者名叫伍思成,现任太子伴读一职。六年前,此人还是泉州港一名小小的捕快,在寻回太子之时,所表现出的才智被太子所赏识,因此把他带回京城,提拔为太子伴读,成为了自己的心腹。本来对于这件破格任命的事皇帝和大臣们是不满意的。结果大家发现这个伍思成不但聪明伶俐,而且为人正派,经常劝导太子的学业,更奇怪的是,太子刘龑一向为人自负,谁的话都听不进去,偏偏就是伍思成的话说了就听,加上伍思成又是个没有背景的小人物,对于各派势力都没有影响,这才被大家所认可。不过至今为止对他的风评还仅仅是太子的心腹而已,要改变这个名声还要到几年之后了。 刘龑见是伍思成,笑道:“这么急急匆匆的,又是有什么大新闻了么?” 伍思成看看城墙上的护卫都离得较远,这才压低声音道:“殿下,小人刚刚听说,辽东都护府司马成云作乱,杀死了都护大人穆成。” “什么,有这种事?”刘龑闻言不由得大吃一惊,不过随即面色就恢复了平静。 伍思成道:“这件事目前只有密报到了兵部,尚书大人已经入宫面圣去了。” 刘龑撇了撇嘴角:“既然是密报,你怎么知道的?” 伍思成拱手道:“殿下忘了小人是捕快出身吗?小人来京城这几年也不是白呆的呀。” “哼,捕快,像你武功这么差劲的捕快,要是我不把你放在身边,恐怕你早就因公殉职了,看你还怎么抖机灵。” 伍思成听了苦着脸道:“殿下,这么说太伤小人的心了呀。” 刘龑破颜一笑:“我说的是事实么。既然出了这么大的事,父皇必定会召见我,还是回宫等着吧。” 伍思成深施一礼:“是。”说罢两人迈步往回走去。 一边走伍思成一边问:“这件事要是皇上问起殿下,殿下觉得应该如何应对呢?” 刘龑思索了片刻,答道:“成云起于行伍,靠讨平了辽东各部落叛乱一路升到都护府司马,之后近十年没有再升迁过,本来就有怨气。加上他在辽东的人脉是相当的深厚,本来都护一职由他出任也不是不行,可是朝廷却委派了穆成为都护。穆成虽是文官出身,却也深知治军之道,成云想暗地里掌控实权的话,穆成肯定不会答应,两人之间矛盾重重是必然的。穆成为人正直清廉,如果成云有什么贪赃枉法的事情,难免不被穆成揭发出来,可以说这次兵变是迟早的事情。但国家承平已久,这几十年都没有发生过大的战争,辽东军是少数几支有实战经验的部队之一,真要出兵平叛,恐怕不那么容易。” “殿下分析得对,而且小人担心,这件事背后有高丽的推波助澜。” “高丽?”刘龑停下脚步,“高丽为何要参与此事?” “殿下请想,高丽虽臣服于我朝,但那是靠圣祖皇帝出兵击败高丽的结果。辽阳城一带本来就是高丽的领土,当年高丽兵败求和,割让土地,成为臣属,一方面是圣祖皇帝的大军压境,另一方面则是高丽南部起了民变,他自顾不暇所致。之后十几年,高丽王室争夺不休。等到王位之争结束,发展了国力,接下来又与南方倭国斗了这么多年,现在好不容易打败了倭国,军威正盛,民风尚武,他会不想着恢复故土吗?所以我觉得成云很有可能受到了高丽的蛊惑才起兵反叛。即使成云起兵只是突发事件,那么他为求自保,也会主动联合高丽,以便加强自身的军事力量。” 刘龑闻言皱了皱眉头,继续向前走:“你说的也有道理,如果真是如此,事情就更加麻烦了。” 伍思成微微一笑:“其实也不难,只要赶在高丽表明立场之前平定叛乱就行了。” “哦?此话怎讲?” “殿下,不管高丽只是暗中鼓动成云起兵也好,成云要求高丽相助也好,高丽都不可能马上表明态度的。小人推想,高丽此举在于投石问路,想借成云的这次事件试探我朝的态度,如果朝廷平叛不利,他就会和成云联合起来割据辽东;如果成云不利,他恐怕会帮助朝廷平叛以求朝廷封赏。这样他两边都不吃亏。而我们要反其道而行之,用最快的速度解决掉这次叛乱,让高丽来不及动作。这时候高丽声明帮助剿灭成云,则他没有实际功劳,无须封赏;要是敢帮助成云作乱,则辽东已在我手,他得不到任何实际利益,还要公然与我朝为敌,虽然可能获得一时小利,也必将败于国力不济。” 刘龑听了不禁点头微笑:“那么,你就来说说如何快速平叛呢?” 第五章 二 召见 常邈。 听到刘龑说出这个名字,皇帝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绢之国皇帝刘裕通,现年五十二岁,由于长年操劳国事,头发已几乎全白,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老上十年。刘裕通看着自己的儿子,这个唯一嫡出的皇子。在自己众多的儿子之中,只有这一个长得最像自己的祖父——当年的圣祖皇帝。而且天生神力,这一点也和圣祖皇帝一样,所以宫内一直有太子是圣祖皇帝转世的传言。今天自己把儿子单独召来密议辽东叛乱,确实有考察一下他对于国政处理能力的意图,而刘龑的应对方案自己也颇为满意,只是讨伐军元帅的人选让他吃了一惊。 “常邈?朕要是没记错的话,他只是一个虎贲中郎吧?” “正是,父皇,”刘龑答道,“此人乃是历代武家出身,可是他却不喜欢习武,偏爱钻研兵法,因此武艺平平,为家族中人所不屑。因此他虽然家世显赫,却迟迟升不了官。” “家世显赫?”刘裕通有些疑惑。 刘龑见父皇疑惑,连忙补上一句:“父皇,他曾祖父是英国公常鲲常海天。” “哦,常老大人哪,朕小时候见过他几次。”刘裕通听说是英国公一族,心中宽慰了许多。英国公追随圣祖皇帝戎马一生,十四个儿子中十一个为国捐躯,可说是一门忠烈。 “父皇,此人是将门之后,又名不见经传,正好以顾念忠良之后为名,将他提拔为北平守将,这样一来就不会令成云起疑。而父皇暗中赐予其虎符,将幽冀并三州兵马都归其节制,好打成云一个措手不及。” 刘裕通听了,微微点头:“皇儿所说,甚合孤意,只是这个常邈到底能不能胜任讨伐军总帅一职,朕还要亲自一见。” “是,父皇明鉴。”刘龑深施一礼,他知道父皇对自己的这次考验已经顺利过关了。 虎贲中郎常邈,字公孝,现年三十五岁。以一个武人而言,身材还算高大,却不够雄壮。平生武艺除了箭法,都只是平平而已,在整个家族中也算是个异类了。已过而立之年,却仍然只是一个小小的中郎,若非族兄世袭英国公的提携,只怕连这个职位都混不到,于是他也成了家族中最没出息的子孙之一。而他本人对此却是毫不在意,每日除了钻研兵法,外出游猎之外,便是和几位至交好友一起饮酒作乐,谈论天下大势。而他自然不知道自己的这些行为,早已进入了伍思成的眼中。 今天一早,常邈点完卯后无所事事,便出外访友。刚走到四方街头,迎面来了三名男子。看见对方身上的官服,常邈知道是宫内的人,便停下脚步。 三人上前低声道:“这位可是虎贲中郎常公孝大人?” 常邈见来势不一般,忙正色道:“下官正是,不知三位大人有何见教?” 三人见状,为首的那个从怀内取出一物,常邈虽没见过,却也知道这是皇上御用之物——盘龙玉佩,是专门用来密召所用的信物。只见那人压低声音道:“皇上口谕,宣常大人即刻进宫面圣,请不要声张,随我来。”说完,手下那两人已经站到了常邈身后。 常邈见了这幅阵势,知道必有大事。看这三位的身手矫健,显然是宫内的侍卫,当下便道:“请三位大人引路。” 一路上三人在没有多说过一句话,径直入了皇城,把常邈领到皇上的养心殿内,三人在殿外回话说人已带到,然后便自行退去。常邈轻轻推开殿门,只见一位身穿皇袍的老者正低头批阅奏章,常邈连忙跪下行礼,口中朗声说道:“臣虎贲中郎常邈参见吾皇万岁。” 刘裕通没有抬头,只说了一句:“平身。” “谢皇上。”常邈站起身来站立于一旁。 刘裕通这才抬眼看了看常邈:只见常邈落落大方站在当庭,眼神虽不能直视,却透着自信的光芒,全然没有一般人初次面圣的那种紧张颤抖。刘裕通心下暗暗点头,便道:“你可知朕为何要召见你么?” 常邈微微一笑。虽然事出突然,不过这一路走来,自己已经将各种可能细细想了一遍,便道:“回皇上,皇上突然秘密召见一位官卑职小的武官入宫,想必是边庭有变,皇上有意命微臣领军吧?” “哦?”刘裕通心中一惊:此人其貌不扬,不过料事却如此精确,难道这人是刘龑的党羽?想到这里,刘裕通冷冷道:“你何时见过龑儿的?” “太子殿下?微臣至今尚无缘拜见太子殿下,不知皇上此话从何说起?”常邈一脸狐疑。 刘裕通看着常邈的反应,心知常邈此言非虚。便道:“那你说说你是如何推断出朕要你领兵的?” “回皇上,皇上密召一个武将入宫,必定是有兵患而不便明言;今天微臣前去点卯,曾看到虎贲中郎将田大人神色自若,可知京中无事,那么自然是边庭有警了;边庭有警应该与丞相,兵部尚书密议,而皇上却召见微臣一个中郎,若非是有意命微臣领军,那就是有意命微臣为刺客。微臣武艺平平,刺客是断断做不成的,因此微臣才断言是要命微臣领军了。” 刘裕通呵呵一笑,道:“有点意思,你这番推论虽然没有全中,却也相去不远。想不到英国公有了你这么一个机灵的后代,倒是有趣得很。既如此,你上前来看看这份密折,朕想听听常爱卿对此有什么看法。” “微臣遵旨。”常邈行了一礼,便大步走向龙案。 第五章 三 棋局 初春的长安,冬日的寒冷尚未退去,到了夜里更是让人忍不住瑟瑟发抖。 刘龑坐在榻上,随手端起茶碗喝了一小口,好整以暇地看着棋盘对面自己的伴读。侧着身坐着的伍思成则愁眉苦脸的看着眼前的棋局,目前他的劫材不够,眼看着中央的大龙有被杀之虞,汗水一点点从他额头渗了出来。 “我看你还是认输吧,不出十步你这条大龙就要被我杀了,到时候你还不弃子认输吗?”刘龑笑道。平时和伍思成下棋十局里要输掉九局半,今天难得占据了优势,此时他心情实在可说是乐不可支了,只不过没有表露出来而已。 伍思成一边挠头一边道:“殿下,棋局还没下完之前可不能随意断言胜负啊。” “哦?你还不认输?” “不错,这就好比如今辽东的局势一样,虽然成云兵强马壮,声势浩大。朝廷要出兵平叛是困难重重,可是朝廷难道能够无所作为,听之任之吗?” 一句话触动了刘龑的心事,当下放下了茶碗,探着身子道:“你推荐的那个常邈到底能不能行啊?不说别的,单就说镇守幽州的老将军何灵和冀州守将陈云海,一个是三朝的老将,一个是继承了爵位的忠义伯,他俩能不能听从他的命令都叫人怀疑啊。” 伍思成淡淡一笑:“依小人之见,要是常大人连这两个人都控制不了,陛下怎么会将平叛重任托付与他呢?殿下请放宽心,陛下不是已经派了礼部侍郎杨莲杨大人为钦差大臣前往辽东了吗?” 刘龑眉头一紧,道:“这正是我想问你的呢,父皇既然已经决定平叛了,又何必多此一举派什么钦差呢?那不是白白让人家去送死吗?” “那是为了稳住成云呀。这位杨大人乃是建威将军杨乾清的四子,当年成云发迹可多亏了这位老杨大人的提拔栽培,由他做钦差成云必定要念些旧情的。”伍思成边说边下了一着。 刘龑一边应了一手棋,一边说道:“难道成云不会扣着钦差作为人质吗?” 伍思成嗤嗤一笑:“殿下有所不知,这个杨莲也是常邈的密友之一。依小人看来,这次多半是常邈向陛下举荐的此人,这两人恐怕早就私下商量好怎么一起算计成云了吧。” 刘龑听了这话,嘴角才露出了一丝笑意:“原来如此,这么说起来,常邈怕是早就定下了讨伐叛逆的计谋了,而且父皇也早已首肯。只不过事关重大,外人不得而知罢了。” “殿下明鉴。”伍思成低首道,同时在棋局上下了一手。这一手却下错了地方,把本已经岌岌可危的大龙仅剩的几口气又堵掉一口。 刘龑一看机不可失,正要下手,却见季重海匆匆而来。那执棋的手便停在了半空,道:“老季,这么晚了你不去休息,跑这儿来干吗?” 季重海忙跪下磕了一个头道:“老奴这会子来打扰殿下对弈,也正是因为天色已晚,太子妃吩咐老奴来提醒殿下该安寝了。” 刘龑听完眉头拧成了一团麻花:这太子妃乃是父皇所定的正妻,出身名门大族,是世袭平国公华天羽的次女。比自己小了五岁,嫁给自己也已经三年了。这位太子妃若论起长相身材,实在堪称是个天生的尤物,让男人看了就走不动道;可惜的是老天偏偏开了个玩笑,此女的性格实在是沉稳之极,半点没有娇柔的小女儿之态。这弄得刘龑就如同拿到了一个白玉馒头,看得吃不得。因此刘龑便不喜欢上太子妃那里去,还不如去几个侧妃那里,要不就干脆找伍思成或者其他人一起玩乐。 当下刘龑撇了撇嘴:“去她那里干什么,成天板着个脸和我欠了她钱似的,要是笑起来更可怕,简直像是尸体的抽搐一样不自然。我不想做恶梦,不去!” 季重海直起身来看了看棋局,然后给伍思成打了个眼色,转回头来对刘龑道:“殿下已经许久不曾去过太子妃那里了。依老奴看来,为了子嗣考虑,殿下也应该勉为其难去去才好,何况这局棋也快要分出胜负了······” “你看你看,”刘龑故意不接话茬,却指着伍思成道:“老季可是下棋的老手了,他都说你输定了,你还不认输吗?” 说罢,刘龑便把棋子重重的落在了棋盘之上。 伍思成边应手边道:“殿下,太子妃贤惠德持重,处事公平,而且也没有嫉妒之心,实在是有母仪天下之风,殿下······” “住口!”刘龑重重落下棋子,怒道:“她不是怎么看都有风范吗?我又没有废掉她,我只是把这位圣女供起来而已,有什么错?不必多说了。” 伍思成微微一笑,道:“殿下说的不错,只不过殿下的这局棋却输了。” 伍思成说完便落下一子,刘龑一看就傻了眼。原来刚才伍思成看似走错地方的一招其实是个陷阱,自己一时疏忽被他把右下角的一大片给围死了。如此一来伍思成的大龙已经脱离险境,而自己是断断无力回天了。 刘龑气呼呼一推棋盘。正要起身,忽然眼珠一转,指着季重海和伍思成道:“哦,我明白了,你们俩刚才使了个眼色,难不成是······” 季重海忙磕头道:“老奴刚才看到小伍的这个陷阱设得十分巧妙,所以就故意说话让殿下分心。” 刘龑气得嘴歪眼斜:“你你你你,你个吃里扒外的老货,哪有你这样的!” 伍思成忙跪倒在地道:“殿下请恕罪。请殿下细想一下,本来殿下完全可以看出小人的这个陷阱,但是我们两个互协助就能蒙蔽了殿下的眼睛,转败为胜。这局棋和辽东战事相仿啊。” 刘龑歪着头想了想,破颜一笑:“你们两个鬼东西,算计了我不说,还找好了托词。不过这样也不错,挺好玩的。原来胜负并非完全取决于棋局之内,扰乱人心的局外之人也可以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啊。” 刘龑背着手看了看窗外,东北方的天空似乎有了一丝光亮。 第五章 四 叛臣 信阳城。 绢之国辽东都护府的治所。不久之前这里的都护府刚刚更换了主人。成云,这个现年五十岁的老将,自从十七岁从军以来,凭着自己一身武艺一路摸爬滚打,终于在三十九岁那年爬到了指挥使的位置。可是之后十年时运不济,一直没能再得到晋升。面对辽东这块自己呆了大半辈子的土地,都护换了几次,而他的官位始终保持不动,这份痛苦不是常人所能理解的。 不过成云也因此成了整个辽东实际上最有实权的人,他的人脉资源深厚且广泛,辽东各个部落的酋长都和他有交情,辽东各地掌握军队的军官多半是他的门生旧部。这个可怕的实权掌握者也激起了新任都护穆成的严重不满。 面对成云的种种举措,穆成针锋相对,步步紧逼。终于在去年年底查到了成云私自向邻国高丽贩卖武器谋利的行为。遗憾的是穆成此次行事不密,风声传进了成云的耳朵里。成云得报脑子一热,当即决定赶在穆成向朝廷递上弹劾奏章前先行调兵袭击了都护府,杀死了穆成。 如此一来,原本是里通外国,监守自盗的罪名变成了叛逆的大罪。成云心里知道这么做是冒了天大的风险,他唯一的指望就是利用自己的威信掌握住辽东的军队,然后上表请罪,让朝廷不能轻举妄动,不得不接受自己成为辽东都护这个事实。为此他连日来派出自己的两个儿子马不停蹄的联络辽东的各部酋长和各地驻军的军官,声明是穆成意图叛国自己不得不将之杀死;同时自己也拟定了表章上奏朝廷请罪,表示愿意等朝廷降罪云云,意图稳住朝廷方面;第三方面则是暗地派遣使者前往高丽,请求援助。 朝廷钦差杨莲的来到让成云大吃了一惊。原因很简单,成云请罪的表章递出去还不到半个月,朝廷恐怕才刚刚收到,怎么可能已经委派钦差到此? 看来朝廷的情报系统比自己预想的要发达许多。成云心里暗道。既然朝廷已经得知此事,那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当下成云下令出城三十里迎接钦差。 杨莲宣读的圣旨让成云安心不少。因为皇上只是质问自己因何杀死长官穆成,厉令查明此事原委,并未提及反叛之事,也没提到自己所犯的贩卖武器的罪行。这说明要么朝廷没有得知此事的实情,要么就是已经得知但不愿张扬此事,想要息事宁人。这两种情况对成云而言都不算太坏——只要不和朝廷撕破脸这事就有转机。当下成云恭恭敬敬迎接杨莲进了信阳城都护府,请杨莲做了正位,自己垂首站在一旁。 杨莲示意他屏退左右。成云一见忙挥手示意左右退下,且不说自己早已安排二十名刀斧手埋伏在两厢,单就自己一人也能稳稳拿下杨莲了。 见左右都已退去,杨莲抢步上前拉住成云的手道:“成叔叔,多年不见,侄儿甚是想念。如今公事已了,成叔叔不必多礼,快快请坐。” 成云心里松了一口气,刚才那一瞬间自己几乎以为杨莲是皇帝派来的刺客了,好在自己没有反应过度。忙堆起笑脸道:“贤侄,十几年不见,如今已经成了钦差大臣,可喜可贺啊。当年见你的时候,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呢,时光荏苒,我也老了。” 杨莲笑道:“成叔叔说哪里话来,侄儿愧不敢当。” 两人手牵着手坐了下来,续了一番离别之情。杨莲话题一转,开口道:“成叔叔此番惹的这个祸可真不小,让侄儿担了一路的心呢。” 成云脸色一变,道:“穆成意图反叛朝廷,若是上报朝廷恐怕旷日持久,终成大患,为叔的我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的,我已上表言明原由,正等待朝廷发落。” 杨莲一脸惊讶道:“可小侄进城时看到军旗林立,士兵们来回巡逻,却是为何?” 成云连连摆手:“贤侄不要误会,只因那穆成反叛,党羽尚未尽除,因此老夫才加强了警戒,以防不测的。” 杨莲这才松了一口气,道:“如此最好。望成叔叔尽快将乱党扫除,撤下这些警戒的士兵们,以免被朝廷得知引起误会。” “那是自然,贤侄放心就是。”成云暗自得意。 杨莲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成叔叔,你可知此次朝廷为何委派小侄为钦差大臣?” “哦?陛下是什么意思呢?” 杨莲故作神秘的说道:“皇上有意淡化处理此事,不想让事态闹得太大。既然成叔叔是为了朝廷,当机立断剪除叛逆。何不随小侄一同进京面圣,将事情的是非曲直说个明白,皇上圣明,定能体会叔叔的苦心。” “进京?”成云眯着眼看了看杨莲,心中升起了一大片阴云。但是从杨莲满脸的真诚之中看到的只有对自己的关心和急迫,成云这才放下心来道:“如此当然最好不过,可惜现在局势尚未稳定下来,老夫如果贸然离开,恐怕会给叛党可乘之机啊。” 杨莲听了急得站起身搓着手来回走动:“这可怎么办才好?如果叔叔您不去的话,难免会引起朝廷的怀疑,可是辽东事关重大,又不容有失······” 杨莲转了几个圈后忽然道:“成叔叔,穆成反叛,叔叔想必有铁证掌握在手中,不如您把证据交给小侄,小侄替您跑上这一趟,即刻进京面圣,为叔叔您澄清事实。如此一来岂不是两全其美吗?” 成云听了暗自高兴:有这个傻小子替自己出头说话,就算没有成功说服皇上也能为自己争取到不少准备的时间。当下便把早已伪造好的证据从袖中取了出来,递到了杨莲的面前道:“如此,有劳贤侄了。请务必替老夫向皇上言明,成云绝无反意,一心只为了朝廷啊。” 杨莲紧紧握住了成云的手道:“叔叔放心,有侄儿三寸气在,决不让叔叔您平白遭受冤屈!” 看着杨莲眼角泛起的泪花,成云也假意滴了几滴眼泪。之后杨莲在都护府内暂住,随后的几天里他不断走访信阳城各处安抚士兵,说明朝廷定会明察此事,让大家不必担心云云。成云只能停下备战的准备,陪着杨莲到处晃悠。五天之后,杨莲这才带着几名随从回京城向皇帝复命去了。 送走了杨莲,成云心中窃喜:皇帝用人不明,有杨莲这个小子这么一来一回,朝廷至少要花上一个月才能做出反应。哪怕最终消息泄露,当中有个杨莲帮忙掺合,也能把水搅浑。自己平白多了一个月准备时间,到时候朝廷就是想发兵征讨,也不是短期内能打得下来的了。 成云正打着如意算盘,有部下来报:高丽派遣的使者已经到了。成云闻言忙整理好衣襟,准备出迎。 第五章 五 急袭 孙家岭是一片平平无奇的丘陵地带,这里地势起伏不大,草木繁盛,在战略上没有什么价值可言。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没有进入到成云的视野范围之内。眼下这里正埋伏着一支大军,他们就是由常邈率领的别动队。 七天前,常邈以邀请北平诸将一同打猎为名,调动大军出了北平城。这支部队在猎场整整逗留了五天才重新回城,但是不为人所知的是,其中有一万五千名骑兵已经悄悄隐入了群山之中消失了踪迹。 这支骑兵只带了十天份的口粮,一路疾行在草原和群山峻岭之中,长途奔袭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辽东都护府的治所信阳城。 这一路之上的艰难困苦实在是超乎所有人的想象。经管已经做了充分的准备,常邈要求骑兵们做的仍然远超平时的训练水准。包括常邈自己在内,所经历的这七天如同地狱般的折磨终于得到了回报,他们神不知鬼不觉的绕开了重重关卡来到了这个距离信阳城不足二十里的孙家岭。 站在山顶眺望着信阳城的常邈,嘴角终于泛起了一丝笑意,这是他到任北平以来第一次露出笑容。站在一旁的副将陈云海看着这位朝廷任命的长官,虽然对这位上级还不是很服气,不过至少他做到了自己的承诺,能够带着这支大军偷偷来到成云的眼皮底下,自己也该履行承诺,彻底服从他的命令了。 常邈转过头来朝陈云海道:“陈将军,如今已经来到信阳城下,接下来就看贵官的了。信阳城能否如期攻克,就在于贵官的奋战了。” “是!属下遵命!”陈云海立即抱拳领命而去。 成云送走了高丽使节,心满意足的回到了都护府中。这次的外交行动算是成功:高丽答应了自己的援助请求,许诺将会提供支援,必要时可以出兵帮助自己抵抗朝廷的征讨。代价仅仅是自己向高丽称臣纳贡,辽东地区可以保持自治状态。条件太过优渥,成云并不能完全相信这个许诺,不过既然已经有了一个月以上准备时间,他完全有自信能够将军队掌握在手中,同时完成必要的防御准备。以辽东军队之强对抗朝廷那些长久不经战阵的军队,加上成云自己的指挥能力,他完全有自信能够坚守。因此只要高丽站在自己一边也就足够了,他本来就不指望会有援军的。 志得意满的成云给自己斟满了一杯酒,小小庆祝了一下。随即便坐到桌案前开始研究起辽东各城的布防状况来了。 正在此时,成云的长子成伯龙匆匆进来复命:“启禀父帅,辽东各部的酋长不日都将前来觐见父帅,以表明顺服之心。” “太好了,到时候我们要开个盛大的宴会,让这些酋长们好好乐一乐。伯龙,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 “是,父帅。” 成伯龙刚要退下,门外连滚带爬的奔进来一名传令官,口中连连大叫:“大人,大人,大人······” 成伯龙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整个提了起来:“有什么事情?好好说话,急什么!” “西城······城门外······来一股骑兵!正急速接近!”传令官结结巴巴的说道。 成云听了抢上一步,一把从儿子手里夺过了这位传令官问道:“是什么人!有多少?” 这位可怜的传令官被迫浮在半空,颤抖着声音道:“看······看不清楚,漫天都是沙尘,估计不下一万······” “一万······”成云的手不自觉的松了开来,不幸的传令兵摔在了地上。比他更为不幸的是成云本人,犹如被人推落了万丈悬崖一样。此时的他才意识到朝廷早就决意征讨了,派遣的钦差大臣不过是为了稳住自己!杨莲那个小鬼,竟然是为了故意拖延自己的备战时间,彻头彻尾的在自己面前演了几天的戏! “父帅!父帅!请让我领兵出战吧,再晚就来不及了!”成伯龙看见父亲发愣,急忙提醒。 一语提醒了成云,成云终于收回了心神道:“是,你立即领三千人前往西门,务必堵住敌军!” “是!”成伯龙立即领命跑了出去。成云接着对传令官道:“速速传令各部,立即备战!立即备战!” 传令官一边答应,一边摇摇晃晃的跑了出去。其实成云心中的动摇远比传令官的脚步更大。他心里明白,自己的部队根本没有完成信阳城的防御准备,就算是想要抵抗,也不可能持久,更何况士兵们的心理将受到何等的打击,在这种情况下士气是无法维持的。 成云穿上甲胄的这段时间里,整个都护府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传令官像穿梭一样进进出出,带来的全是噩耗。 “来的军队已经查明,是冀州军的陈云海!” “敌军已经到达西门,西门守将来不及关上城门!敌人已经冲进城门!正在交战中!” “对方宣称我军为叛军,是奉皇上圣旨平叛,只捉拿首恶,胁从不问!” “西门守将陈子玉已经降敌!” “小成将军正在与进城的敌军展开血战!战况不利!” 成云越听越急,他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一旦朝廷宣布自己为叛逆的话,究竟还有多少军队会站在自己这边就是个大疑问了。如今事实证明,人心的陷落已经无法遏制。当下他大喊道:“来人!备马抬枪!我亲自出战!”正在这个当口,成云的次子成仲虎骑着马直冲进了都护府内,大喊道:“父亲!北门也出现一支骑兵!人数三千左右!” “什么?”成云眼前一片模糊:北门是信阳城最为薄弱的一门,如果从这里进攻,形势更加不妙了。 “父亲,要是北门被夺,我们的退路就没了,不如趁此时机突围前往辽阳城吧!那里城高粮足,那里的士卒都是父亲您的旧部,请前往那里再图后计吧。” 成云知道儿子的进言是正确的,眼下已经无路可走了。“可是你哥哥他······” “父亲放心,您先走,我一定会把大哥救出来的!我们再辽阳城再会吧!”成伯虎说完拨转马头去了。 成云仰天长叹一声,咬咬牙上马离开了都护府,直奔北门而去。 第六章 一 捷报 常邈顺利攻克信阳城的消息传进了京师。 出兵仅仅七天就一举攻克了成云叛军所盘踞的辽东都护府治所,而且城中大部分士兵均弃械投降,可以说是兵不血刃的解决了此次叛乱。讨伐军的伤亡微乎其微,远远低于这七天内强行军所造成的损害。唯一的遗憾就是成云父子连同数百名亲信逃脱包围,一路逃进了辽阳城中。 接到报告的皇帝刘裕通当众宣布了这件喜事,满朝文武纷纷额手称庆。这次的行动迅速而隐蔽,不少文武大臣直到几日前才刚刚得知辽东叛乱的消息,还没来得及担心,事情就已经解决了。他们脸上的惊诧神情更多于喜悦,看着这一幕的刘裕通非常满意,当即宣旨任命常邈暂代辽东都护一职,同时兼任讨逆大元帅,幽州、并州、冀州所有兵力都归他节制。 这项任命一出,朝野上下为之震惊:一个月前常邈还不过是从六品下的一个小小的虎贲中郎,瞬间被提到了正三品的封疆大吏,而且还掌管了整个辽东地区,平步青云这个说辞是一点也不为过的。不过既然皇帝陛下下旨,谁也不敢说个不字。 几天之内,英国公府就成了整个京师最热闹的地方。当年的英国公有了这么一个出人头地的后代,来贺喜的人络绎不绝,搞得世袭爵位的现任英国公焦头烂额,应接不暇。常邈本来是常家最不肖的子孙,如今一夜之间人们似乎把他那三十几年的游手好闲,无所事事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冷眼看着这一幕滑稽剧的伍思成回到太子府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太子殿下刘龑。 “你可曾记下这些人的姓名?”刘龑一边冷笑一边问。 “虽然不是全部,小人大约也能记得七八成吧。” 刘龑剥了个核桃放进嘴里,边吃边说道:“这些趋炎附势的人,都不可大用。” “殿下,此言差矣。有趋炎附势者,并不能因此推论出这些人就都不可大用。错在京师官员之间的这股风气,而非具体的每一个人。官场有了不成文的规矩,谁要是不按这套规矩办事就会被其他人排挤,结果大家都不得不为之。若能打破这些规矩,匡正官场上的不正之风,这些人之中又岂会没有可用之人呢?” 刘龑怔了一下,随即笑道:“对,你小子说得对!这个是对你的奖励。” 说着刘龑把刚剥出来的核桃仁扔给了伍思成。伍思成伸手接过,面露难色:“殿下,赏赐太轻可激不起部下的忠诚心哟。” “废什么话,咱们这是在闲扯,有核桃给你就该认万幸了,真是个不懂得感恩的家伙。”刘龑笑骂道。 两人相视一笑,刘龑又问道:“你再跟我说说,这次常邈的奏章里还说了些什么?” “回殿下,小人打听到的消息有限,不过似乎除了报捷的奏章之外,还有另外一封密折呈交给了圣上。” “哦?密折?” “不错,密折的内容大致是说这次虽然攻克了信阳城,但追击成云父子时遭遇到了一场大败。追击的部队由于训练不足,加上缺乏实战经验,临敌之际反应失当,反而被少数的敌军击溃,虽然伤亡不大,但却让成云父子逃进了辽阳城内。为此常大人奏请皇上允许他先行练兵,然后再征剿成云父子。” 刘龑听了沉吟道:“这的确是个问题,除了辽东的军队以外,其他部队都缺乏实战经验;而辽东部队当中又有相当部分是成云的旧部和亲信,这支军队虽强却不易控制。看来常邈是想先稳定住辽东的局面,将成云父子孤立之后再行动手吧。” 伍思成点点头道:“殿下英明,常邈必定是这么盘算的。姑且不论辽东军的忠诚问题,单就幽冀并三州的将领,要让他们完全信服恐怕也不是这短短的几天就能够达成的吧。” 刘龑端起茶碗来喝了一口,连吃了几个核桃仁让他有点口干舌燥。稍稍润了润喉咙后才道:“不过话说回来,常邈这次干得干净利落,才几天功夫就掌握住了辽东的几万大军,加上幽冀并三州的兵力,恐怕已经坐拥十万以上的兵力了吧?” “的确如此,而且这十万人中骑兵的比例相当高,朝廷将近三分之一的骑兵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了。” “这是个问题啊,”刘龑将巨大的身躯靠在了墙上,仰着头看着屋顶道:“走了一个叛贼成云,来了一个朝廷任命的代理都护大人······” 伍思成微微一笑道:“殿下过虑了,常大人可不像成云那么糊涂。他可是刚被皇上提拔上来的代理都护,诸将都看着他呢,他现在唯一的出路是稳定整个辽东,讨平叛贼成云,建立足以让诸将心服口服的武勋,就算他有二心也无法动作。退一万步讲,诸将都已经信服之后,如果他想竖起叛旗,成云就是前车之鉴啊。这次信阳城一日之内就被攻克,并不全是军队善战的缘故,陛下的讨逆圣旨令叛军人心动摇才是最大的原因。所以说殿下不必为这种事情担忧。” 刘龑的眼睛眨了三次,突然跳起来给伍思成的脑袋上来了个爆栗:“你这个鬼东西,原来你什么都考虑过了呀。真不该给你吃核桃补脑的,再这么补下去,你就该来算计我了吧。” 伍思成摸着脑袋道:“很痛哎,殿下!小人身子骨单薄,殿下又是天生神力,要是一不小心把小人的脑袋砸漏了,以后就没人陪您下棋扯闲话啦!” 刘龑听了一边笑一边把伍思成压倒在地,骑在他身上笑道:“你的脑袋哪里就那么柔弱啦,再说了,你以为我很喜欢每次下棋都输给你么,没你在我耳边絮叨,我还能清净一些呢。” 伍思成大声哀嚎求救。侍候在一旁的宫女和太监们见了,全都装作没看见。类似的情景这几年他们早就司空见惯了。 第六章 二 庭争 就在绢之国为信阳城的胜利欢庆之时。远在东北一隅的高丽王城平壤的宫殿内,正进行着一场激烈的辩论。 辩论的正方是以老将李成会和宰相朴安在为首的文官集团,反方则是以元帅阿乙支为首的少壮派的武将集团,国王崔文德则负责担任裁判员的角色。 面对成云丢失信阳城的消息,刚刚与之订立盟约的高丽国王感到无所适从,崔文德绝非一个无能的君主,他继位以来,发展国力,打败了入侵南部国土的倭国,确立的自己的威信。高丽的军力之强虽然谈不上空前,至少也已经不输历史上最强的时代了。身为国王的他,自然希望能够建立更大的功业,那就是恢复几十年前被迫割让给绢之国的领土了。遗憾的是好不容易等到了辽东叛乱,他自以为看准了时机采取了行动,没想到这计划刚刚开始就遭到了当头一棒。如今是战是和,成了摆在面前最大的问题。 宰相朴安在的意思是既然第一步踏错了,就应该及时停下手来,避免与绢之国发生正面冲突,这个时候舍弃成云对于高丽来说没有任何问题,就算被绢之国得知自己与之结盟,绢之国也不可能因为这种子虚乌有的理由和高丽反目成仇的,最多向绢之国皇帝谢罪了事。 而阿乙支的观点也很明确,利用绢之国的叛乱尚未稳定下来之前,抢先动手,出兵攻占辽东。根据使者带回来的情报,成云手下士兵的兵员素质,训练程度以及实战经验都及不上久经战阵的高丽军队,而这些士兵居然是绢之国最有战斗力的部队。这样说起来绢之国的军队非常虚弱,而且历经叛乱之后人心浮动,正是出兵的最好时机。 崔文德用手在额头上来回搓动,显然他的内心正为如何抉择苦苦挣扎。 朴安在忙道:“我们与倭国征战多年,国力消耗很大,现在正是休养生息的时候,不宜再动刀兵。再继续支持成云的话就等同于和绢之国宣战了,这样我国将再次陷入战争之中!” 阿乙支立即反驳道:“依宰相大人所言,我们也不该与倭国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了。陛下,我军挟战胜倭国的余威,战斗力又远远强于绢之**队,此时与绢之国开战是最好的时机!如果错过,几年之后我们那些有经验的士兵和军官势必要解甲归田,我军的作战能力就会大幅度削弱,到那时候我们再要取胜就更加困难了!” 李成会站出来道:“与倭国开战是他们侵入了我们的领土,为了国家的安全反击敌寇,乃是正义之战!” “那我们现在与绢之国开战也是为了夺回被他们侵占的国土,难道就不是正义之战了吗?”阿乙支立即反唇相讥。 李成会话锋一转道:“这个咱们姑且不论。绢之国可不比倭国,倭国的国力和我们相仿,长期的战争我们双方都拖不起,加上倭国内部本身也不如我们这样团结一致,所以倭国才会撤退。绢之国的国土面积是我们的几十倍,国力之强远非我国可比。就算我们能够取胜于一时,也不可能真正赢得了绢之国的。” 阿乙支道:“李老将军您似乎弄错了什么,我们并不是要征服绢之国啊,我们的作战目标是夺回失去的领土,并且切实的坚守住那块领土,最终迫使绢之国承认这个事实,与我们重新划定边界,然后双方恢复和平的邦交。要达成这个战略目标并没有您想象中那么艰巨吧。” 李成会没想到阿乙支避实击虚,将最大的战略问题的考量转化成了眼前的战术层面上的讨论,一时语塞。本来他就不是以巧舌来获取今天的地位的武人,此时脑中组织不出完整的反驳之词,只是说着:“这样不行······绢之国不会善罢甘休······你不能······” 阿乙支见自己占据了上风,不由得微微一笑:“李老将军,难道岁月磨平了您当年盖世的英雄豪情了吗?面对绢之国竟然如此萎缩不前。” 此言一出,李成会的脸顿时涨成了酱紫色。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屈辱。当年李成会纵马挺枪在战场上立下无人可比的武勋,是连前任国王都钦佩不已的英雄人物。如今竟然被这个后辈小子出言不逊,实在令他难以接受。可是这么一来,李成会满腔热血直冲大脑,嘴里就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宰相朴安在见状忙上前想要反驳阿乙支,却被崔文德伸手制止了:“元帅大人,李老将军乃是国家宿将,他的忠诚和武勇是不容置疑的,我们辩论的是国家大事,你不要用攻击他人名誉的手段来强化自己的立场。” “是,微臣失言了。”阿乙支立即低下头来,随即转向李成会道:“李老将军,在下口不择言,有损将军的威名,多有得罪。但在下确实是我为了国家的利益考虑,情绪过于激动了,请不要见怪。” 阿乙支既然已经道歉,李成会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可是这场辩论却因为这样让阿乙支这一派占据了上风。更重要的是国王崔文德本身的想法,当年诸王子为夺位打了个不可开交,最后闹得两败俱伤,王室成员几乎殆尽。反而让既非嫡子又非长子的他幸运的坐上了国王的宝座。可是面对着名不正言不顺的指责,他一心想要建立比前代先王们更伟大的功业来证明自己的价值。而事实上他也确实注重发展国力,并且打败了外敌倭国。现在恢复故土的念头对于崔文德而言实在是犹如一颗熟透的果子一样充满了力,加上阿乙支的一番话说明只是以最终占据这片土地作为与绢之国媾和的条件,这事情变得好像近在眼前了一般。崔文德心中的天平倾向了阿乙支一派,最终他下定决心,援助成云坚守辽阳城,同时整军北上,准备与绢之国开战! 走出宫殿的朴安在与李成会面色惨然,李成会连连摇头,朴安在则轻声叹道:“战端一启,想要结束战争的权利就只在绢之国手中了,绢之国会轻易停止战争吗?” 第六章 三 烂摊子 信阳城。 最近这段时间里,整个信阳城里最忙碌的人非常邈莫属。 奇袭信阳城的一万五千名骑兵,在长途奔袭的过程中造成了近一成的掉队和伤亡,当时来不及顾及这些士兵,但既然已经攻占了信阳城,当然不能再对这些士兵不管不顾,毕竟这些全部都是骑兵,是绢之国的精锐力量。 接下来就是陈云海追击成云父子不果,反被对方击败。尽管伤亡不大,但还是给原本完胜的局面抹了黑。面对陈云海的请罪,常邈只能好言相慰。毕竟陈云海的武勇和指挥经验都是目前不可或缺的,部队缺乏实战经验,应对失当招致溃败也不能完全怪在陈云海的头上,可是面对战败的责任又不能不闻不问,最后只能罚陈云海闭门思过了事。可是这么一来,原本可以由陈云海负责的许多事情也落到了常邈的头上使得常邈自己更加焦头烂额,这可以说是作茧自缚吧。 再往后的大事情就是留守在北平的老将何灵率领着五万步兵出关接应,却被沿途关卡的驻军挡在了原地。常邈虽然是讨伐军元帅,但是只能节度幽冀并三州的部队,辽东都护府的士兵没有接到命令,不肯接受常邈的军令。这件事情直到朝廷任命常邈为代理都护一职的诏书到达辽东才得以解决,在此之前,局面一直处在常邈的一万五千骑兵被数万辽东军包围之中,同时还得看守住信阳城内投降的近万名士兵。局势变得非常紧张而微妙,一方面辽东军不愿意成为叛乱军而向常邈表示臣服,另一方面由于本身立场问题,他们又不能完全听从常邈的命令,究其原因其实还在于常邈平定信阳城的速度出人意料的快,以至于朝廷还没来得及委任其足够的权限。更令常邈如临大敌的是这些辽东军中有相当一部分人是成云的故交和旧部,这些人的立场不明确,但又不能随意任免这些人以免激起不必要的麻烦。 在这段时间内,如果成云率领军队反攻的话,信阳城的主导权很有可能会再次易手。幸好成云早已成了惊弓之鸟,一心只想守住辽阳城,压根儿就没想到反攻的事情。 好不容易等这些事情都安定下来以后,辽东各部落的酋长们又陆陆续续来到了信阳城——消息不灵的是冲着成云的邀请来,结果将错就错的;消息灵通的则是知道成云已经丢掉了城池,权衡利弊之后决定前来表示忠诚的。最终成云种下的果树却为常邈送来了果实,不过这也同时让常邈为了接待诸位酋长消耗了太多的时间和精力。 将这些事情里里外外打理完毕,期间的辛苦只有常邈自己知道。好不容易抽空喝杯茶的功夫,整顿完军务的老将军何灵踏入了都护府内。 何灵现年六十五岁,是个资历与声望并重的老将,虽然武艺不是特别出众,但却是绢之国少数几个随圣祖皇帝参加过征讨高丽的宿将之一。岁月的磨砺在老将的脸上刻下了道道痕迹,但是全白的须发也掩饰不住老人身上那股武人特有的风骨。 常邈一见,连忙起身相迎:“何老将军,辛苦您了,快快请坐。” 常邈对于这位年长的下属尊敬有加,多亏了何灵的帮助,自己才顺利掌握了幽冀并三州的军事主导权,老将军进入信阳城之后更是为自己分担了不少繁重的事务。 何灵也不推辞,坐在了常邈的右手边,然后开口道:“元帅大人,如今局面已经初步稳定,接下来是否应该谋划进兵辽阳,征讨叛逆成云了呢?” “正是如此,晚生正在考虑此事,辽阳城城高池深,粮草充足,兵员精强,实在令人头疼。” 何灵摆了摆手道:“辽阳虽然险要,兵力却很单薄,那里原本只有万余守军,近日还有不少逃兵来投奔我们,如今的兵力恐怕不会超过一万。老夫想说的是我军与成云叛军的战斗力差距相当之大,不知元帅如何应对这个问题呢?” 常邈脸上露出狐疑的表情:“老将军这话里的意思是······” 何灵见常邈已经猜到,哈哈一笑道:“陈云海那个小子最近可是变胖了不少啊。” 常邈闻言抚掌大笑道:“原来老将军是为陈云海当说客来了啊!也好也好,陈云海毕竟是个难得的指挥人才,由他来训练部队是必不可少的。常老将军,可否陪晚生一同到陈云海那里走走?” 何灵站起身来一拱手:“末将遵令。” 信阳城内与常邈形成鲜明对比的人,非陈云海莫属。自从被罚闭门思过以来,他就在临时的官邸内好好休养,不过过度的休息对于刚到而立之年的他其实是一种折磨。没过几天,浑身的筋骨就开始发痒,因此他每天除了练武之外,就是或坐或躺,仔细思考着自己是如何输掉那场本来可以完胜的追击战的。 军令不可谓不严,士卒虽然缺乏实战经验,但平时的训练也不可能陷入如此难堪的溃败之中才是。最后陈云海得出结论,问题出在了中低级军官上。面对突发情况,对于自己的命令无法切实有效的执行,非但令兵力的优势和实力无法正常发挥,反而给士兵带来了不必要的恐慌,最终自己让自己陷入了混乱之中。 找到问题所在之后,陈云海就开始着手改进的方案,闭门思过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改进这些弊端却是今后的战斗中必要的东西。不过书写方案倒是让这个在战场上毫不畏惧的男人头疼不已,舞文弄墨对于陈云海而言实在比遭到十倍之敌的围攻还要让他不知所措,在无益的浪费了数不清的纸张之后,终于出现了一份大概看得过去的文案。看着这份心血凝结的文字,陈云海长长的吁了一口气,然后仰天长笑了几声。 “什么事这么高兴呐,陈将军?”常邈和何灵一推门闯了进来,把陈云海吓得向后蹦了一步。 “元帅大人,常老将军,你们怎么来了?怎么没人通报下官一声啊。” 常邈一摆手:“是我让他们不必惊动陈将军的,本帅和何老将军只是来看看陈将军的清闲日子过得怎么样了。看这气色,真是让我们羡妒不已啊。” “元帅不要取笑了,下官可是闲得浑身难受,正好整理了一些整军的措施,想要呈交元帅的。”陈云海说着就把刚完成的文案递了过去。 常邈接过来仔细看完,又交给何灵过目。然后面带微笑的说道:“文理虽然浅显,意思倒很明确,说得也很有道理。战事已经临近,军官的选拔和整顿刻不容缓;继续让陈将军这么悠闲的过日子更是让本帅不满,因此本帅决定,将军官的整顿事务全权交给贵官负责,陈将军意下如何啊?” “末将遵命。”春风仿佛染上了陈云海的脸。 第六章 四 出兵之前 李成会的心情复杂。身为武人,戎马一生,在战场上建功立业是他一生最高的追求;可是身为高丽的宿将,他的眼光就不能只局限于取下敌人的首级,而是要将国家的利益摆到优先的位置加以考量。为了高丽的长远利益,他毅然站到文臣那一派反对出兵绢之国,结果国王崔文德并没有被他说服,出兵的提案还是被通过了。 以阿乙支为首的少壮派武将为此兴奋不已,个个摩拳擦掌开始准备出兵事宜。相对的文官们则长吁短叹,为即将到来的战争后果忧心忡忡。作为唯一一位站在反战立场的高级武将,李成会立场变得非常尴尬:他为了高丽的长远打算,结果换来的却是少壮派武将们的疏远和冷落,被崔文德任命的主帅阿乙支只让李成会负责押运粮草,并不打算启用这位名震高丽和倭国的老将。 最让李成会赶到烦心的是自己的两个儿子李勇和李猛,也是出兵绢之国的狂热支持者。对于自身武勇的自信以及对功勋的渴望让他们失去了应有的冷静,这哥两个对于自己父亲站在反战的立场表示极度的不理解,对于自己同父亲一样被边缘化,无缘上战场杀敌立功表示极度的愤慨,甚至为此责怪父亲不该站在文官们的那边。结果是被李成会严厉的训斥了一番。在李成会说了一番让他们把眼光放远一些才能成为更出色的武将的话之后,兄弟俩带着不平的神色默默退了出去。 老将坐在椅子上轻轻按摩着头部,尽管自己是这样说服着儿子们,其实他自己内心的愤慨丝毫不亚于儿子们。自他还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武将时起,每一次出征都是冲锋在第一线的豪勇武将,生平第一次成了押粮官,这份屈辱令他血气翻涌。 李成会的副将卢炫悄悄走了进来。这个年纪已经四十有五的男子是李成会最为倚重的副手,因为李成会从本质上来说是属于猛将型的类型,细心的思考和细致的指挥并非他与生俱来的素质。而卢炫则是天生智勇双全的良将,若没有他辅佐在左右为李成会弥补不足,李成会就不可能获得如此耀眼的武勋。 “大人,两位公子似乎很不满意现在的遭遇啊。” “不光是他们,其实老夫也很不满意。可老夫自己心里清楚,与绢之国开战是极不明智的举动。”李成会沉着脸回应。 “下官也认为大人的考虑是正确的。只不过这次大人没有考虑到国王的私心作祟,也算是个失误吧。” “你说的没错。哼!都是阿乙支这个缺乏远见的家伙!最初的战争我们可能会占些便宜,可是等到绢之国熬过最初的不利局面以后,战事将会异常的艰苦。”李成会仰起了头看着空中,回想着那些曾经生死与共,共同战斗过的僚友们。若是他们都还不曾逝去的话,像阿乙支这样的人是坐不到元帅的职位上的。高丽失去了这些宝贵的人才,将会走到什么样的道路上呢? 卢炫注意到了李成会的感伤表情,道:“大人,下官认为阿乙支是个很有头脑的人物,他应该不会看不到这一步的。” “哦?那他为何还要坚持出兵呢?”李成会收回了思绪,盯着卢炫说道。 “这个只是下官私自的揣测罢了。下官认为阿乙支虽然已经拿到了身为武人的最高职位元帅一职,但他的声望还和这个地位不相匹配。因此他希望通过这次战争来提高自己的声望,届时他就将取代大人您成为高丽第一的武将了。” 李成会眉毛一扬:“就凭他?绢之国的那个将军常邈,从他奇袭信阳城的手法看来,绝非寻常将领。他难道不怕自己将会输掉这场战争吗?” “他应该知道,但是他没有必要一直指挥这场战争啊。就如同大人预料的那样,这场战争一开始我国可能会占一些便宜,他就想利用这些胜利为自己积累声望。然后他可以卸任元帅一职,将战败的责任留给他的后任,再由他出面与绢之国媾和,只要和谈成立,那么他曾胜过绢之国的威名恐怕就会超越您的声望之上了。” “你是说他置国家与百姓的利益于不顾,只为了一己私利而发动与绢之国的战争?”李成会瞪大了眼睛。 “下官也希望阿乙支不是这样的人,但愿下官的揣测都是错误的吧。”卢炫淡淡然的说道。但是说话的人和听的人的脸色都变得凝重了起来。阿乙支平日的行为让他们更倾向于相信这种揣测。 李成会沉思了片刻道:“不行,我一定要向丞相言明此事,向国王进言,让国王陛下看清这件事情。” 李成会说完便站起身来向外走去,卢炫伸手想要阻止,却在半路上又停了下来。李成会的想法是正确的,现在还有阻止出兵的可能性,哪怕希望渺茫也要做一下尝试才对。 李成会还没走出院子,李勇匆匆跑了进来,满脸都是兴奋的神色:“出兵了!元帅已经下令出兵了!” “什么?你说什么?”李成会停在了原地。 “父亲,元帅已经下令,命何东焕将军领三千精兵星夜驰援辽阳城帮助成云防御!其余各部择日出兵赶赴鸭绿江!” 李成会和卢炫相互交汇了一下眼神,心中浮现出同样的念头:这小子下手比我们快了一步! 卢炫不由得看了一眼天空,天上阴云密布,就如同他此时的心情一样:“这样一来,只要绢之国出兵辽阳城就会发现我国参与了此次叛乱,到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 “是啊,战事已经无法避免了。”李成会低下了头。 李勇注意到自己的父亲紧握的拳头正微微发抖,不由得看了看父亲的脸色。那是一幅痛苦挣扎的画面,当这幅扭曲的画面重新回归于平静的时候,老将再次抬起了头。此时在他脸上呈现的已经不再是那个忧国忧民的宿将,取而代之的是李勇再熟悉不过的,那个充满斗志和杀气的,冲锋陷阵斩将夺旗的高丽第一武将李成会! “既然战事已无可避免,我等身为武人,就应该竭尽全力去争取战胜敌人!取得无人能及的武勋!”切换了精神频道的李成会发出了属于他个人风格的战争宣言。 这真是武人无可救药的秉性啊。发出如此感叹的卢炫露出了一丝的笑容:其实他也一样,李成会的豪言壮语同时也点燃了他体内那部分属于武人的热血。 第七章 一 前哨战 常邈接到了前方毕万春发来的求援急报,虽然敌人只有五千人,常邈依然按照毕万春的要求开始调动部队。这是征讨辽阳城的第一战,关乎士气,是非胜不可的。 根据他的推算,两军应该在老鸦坡附近遭遇。他立即命令担任左右两翼掩护的朱天顺和华猛从两翼向敌军包抄过去,同时又命陈云海和武元龙各率五千骑兵绕到敌后发起攻击。 根据现有情报显示辽阳城的士兵不足一万,现在出击的这五千必定是其精锐部队,因此常邈不但要击败这支部队,还想要全歼这股敌军。如此一来辽阳城的守备力量就会更加薄弱了。 四支部队展开行动以后,常邈的中军也加快了行军速度。很快,毕万春的第二条消息传来:敌阵之中发现高丽部队,初战我军不利。 常邈心中一紧。高丽军队竟然已经驰援辽阳城!常邈虽然估计到高丽有可能出兵援助成云,只是没想到他们竟然出手如此之快。高丽国历经长期战乱,其士兵的作战素质必定相当之高,面对这样的精锐之师,就算毕万春是幽州有名的武将恐怕也难以应付。为今之计只能希望四路援军尽快赶到战场而已,常邈心中默默祈祷毕万春能好好统率部队,坚持到援军到来。 正如常邈所预料的,毕万春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严峻考验。成云的部队在成伯龙和何东焕的率领之下,攻势极其凌厉。成伯龙率领的两千骑兵打头阵,以最快的速度切入了毕万春的步兵阵之中。毕万春见形势不妙,急忙调集兵力堵住了缺口。 此时何东焕所率领的三千重装步兵紧接着杀了上来。这些士兵训练有素,经验丰富,配合默契。虽然毕万春的弓箭手造成了他们一些伤害,可一旦进入白刃战之后,这些身穿重甲的步兵就以小队为单位向毕万春的阵型展开渗透。面对这种奇怪的战法,讨伐军显然很不适应:普通的攻击对于身披重甲的高丽兵作用非常有限,而且高丽兵以十人小队为单位互相配合掩护,破绽极小,简直就像是一个身披重甲的刺猬,让人无从下手。而高丽兵则挥舞着武器将讨伐军的士兵逐一分割,然后一个个砍翻在地。 面对这种不断造成己方阵型出血的状况,毕万春很快意识到对方旨在扰乱士兵们的意志,同时切断各部之间的联系协调能力,最后为成伯龙的骑兵找到可以下手的突破点。 毕万春看出了问题严峻,但是却找不到相应的解决办法。这些高丽兵看起来全无章法,但又是高度整齐划一的在行动,切实有效的将自己前线的抵抗无力化了。 此时毕万春身边响起了一个声音:“大人!末将觉得高丽的指挥官位置太靠前了,此人必定正在指挥这些士兵分进合击!末将请求带一支人马去宰了这个高丽指挥官!这样高丽兵的攻势就会停滞下来!” 毕万春闻声望去,说话的人是自己的别将苏成栋,今年才二十七岁,是自己手下的一员勇将。毕万春知道这个年轻的部下所说的办法并没有错,只不过冲进对方阵中直取指挥官哪有这么容易办到呢?但是眼下他自己也并无良策,只期望苏成栋的行动可以拖延一些时间,好等待援军的到来才是当务之急。当下毕万春点了点头:“给你五百人,直取对方武将就行,不要恋战!” “遵命!”苏成栋两眼放光,志得意满的领命而去。 不多时,苏成栋的五百人就已经冲到了最前线。这五百人清一色左手持盾,右手用斧锤一类的武器,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路砍砸过去。苏成栋自己手持两柄战斧左右开弓将挡在面前的高丽士兵砍得支离破碎,高丽兵的甲胄虽然厚,但是在斧子和铁锤的面前就显得力不从心了,就算砍不开甲胄,但这些重武器光靠重量就足以令脑袋碎裂,骨头折断了。一时之间高丽士兵的气势被压制住了,一路退了开来。 何东焕立即注意到了这个情况,马上派出部队从两边夹击苏成栋的突击。两侧受到压力的苏成栋队被压成了一长条,但是苏成栋丝毫不为所动,只是一路直取何东焕而来。眼看着苏成栋越来越近,何东焕心中一凛,刚想要拨转马头后退,苏成栋却不容他有这个机会,一脚踏上了一名高丽兵的大腿,借力纵身一跃就跳到了半空之中,双斧齐下朝何东焕直劈下来!何东焕见对方平地一跃竟能来到自己马前,心中大惊,急忙用手中长刀相迎。“卡啦”一声,何东焕的长刀便被砍成了两段,何东焕见势不好,百忙中一侧身闪了过去。苏成栋刚一落地就将手中双斧横着一挥,何东焕坐骑的两条马腿就被生生卸了下来。何东焕从马上摔落下来,连忙就地一滚跳了起来,还没站稳,苏成栋又合身扑了上来,何东焕不及多想,随手拽过一个高丽士兵挡在了身前,瞬间那个高丽士兵就被砍成了三截。但是如此一迟延,何东焕已经从一名士兵手里抢过一条长矛与苏成栋斗在一处。 躲过攻击的何东焕发挥出了本来的实力,两人的实力其实在伯仲之间,胜负就不是一时之间分得出来的了。可是苏成栋是舍身跳进敌阵攻击,一击不中之后也就等同于将自己置身于群敌包围之中了。苏成栋心中着急,手上的斧子越使越快,何东焕则紧守架势,等待着自己的士兵将包围圈越收越小。 就在此时,苏成栋的部下终于成功突破了敌兵的阻挡,赶来营救他们的指挥官。何东焕眼见错失了良机,只得恨恨作罢主动向后撤退重新组织部队。苏成栋的攻击虽然没能成功击杀何东焕,不过也成功打乱了他的作战指挥。暂时失去指挥的高丽军的攻势因此而变缓,毕万春终于得到了喘息的机会重整了阵型,凭借着人数的优势成功将成伯龙的骑兵队与何东焕的步兵队分割了开来。局势开始转而对讨伐军有利。 成伯龙和何东焕也看出取胜已经无望,开始准备摆脱对手逃离战场。正在此时,朱天顺和华猛两军赶到了战场,从左右两翼对成云的部队形成了合围。 第七章 二 围城 面对讨伐军的三面合围,成云的部队顿时乱了阵脚,成伯龙率先开始撤退,他的部下也纷纷效仿。何东焕则没有如此幸运,援军的到来让苏成栋部士气高涨,这支小小的军队死死的黏住了高丽军,阻断了何东焕对一部分士兵的控制。何东焕眼看情势危急,不得不丢下了这部分失去指挥的部队先行撤退。那部分被舍弃的高丽兵很快被如潮而来的讨伐军淹没了。 敌人撤退了,毕万春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苦苦支撑了几个小时之后终于迎来了胜利的一刻,他调派各部在后掩杀上来,朱天顺和华猛则配合着包抄的敌人,封锁住敌人败逃的路线,撤退很快演变成了溃退。 败逃的士兵们一个接一个的被追兵砍倒在地,每个人都发了疯一般发足狂奔,因为身后不时传来同伴的惨叫声。然而这一切还不是终点,噩梦还在前头等着他们。早已赶到前方的陈云海和武元龙以及共计一万名骑兵早就等候多时了。 陈云海特意多赶了一段路,好让马匹多一些休息的时间。如今溃逃的敌军到了,休整完毕的一万骑兵以排山倒海之势冲了出来!本来就已经毫无战意的士兵们面对毫发无伤的一万名骑兵的突击,简直就像看见了地狱之门在眼前打开了一样。成伯龙的骑兵队虽然更早遭遇到了骑兵的围追堵截,不过还是比高丽兵幸运,至少他们还有马匹,还有夺路而逃的可能,就算失去了马匹他们还有体力继续逃跑,重装的高丽兵一路逃来,把甲胄全扔在了路上,此刻早已经个个跑得精疲力竭,面对骑兵的攻击既逃不掉也没有防护的装备,简直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局势成了单方面的杀戮,走投无路的士兵跪下请降,却被来不及看清这一举动的骑兵一刀削掉了脑袋;绝望的士兵一边狂叫一边毫无意义的挥舞着武器,结果被弓箭射穿了喉咙。乱战之中成伯龙遭到了陈云海和武元龙的合攻,原本成伯龙的武艺绝不输于这两人的任何一个,可惜的是他奋战良久,况且是以一敌二,顿时变得险象环生。 与此同时何东焕第二次失去了自己的坐骑,被一群骑兵追得东躲西藏。他身上中了三箭,腰上还中了一枪,兀自咬着牙坚持战斗。危急时刻,何东焕瞥见了正被逼得走投无路的成伯龙,当下便挺长矛朝那里杀了过去。 成伯龙已经被逼到了绝境,身上受了大大小小七八处伤,已经快支持不住。忽听到一声高丽语的喊声:“我来帮你!”成伯龙一眼看见是何东焕奔了过来,心中一喜,手上略微慢了一些,顿时被陈云海一枪扎透了大腿!成伯龙大叫一声,刚要反击,背后又被武元龙一刀砍断了脊梁骨!成伯龙惨叫一声翻身落马,此时赶来的何东焕见状,一纵身跳上了成伯龙的马,两腿一夹向前飞驰而出,陈云海顺势一枪扎中了他的后背,但却没有伤到要害。何东焕忍着剧痛,拼命抽打马匹,奋力杀开了一条血路逃了出去。 陈云海领兵在后面追杀了一阵,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陈云海恐怕有失只得收兵。此役成云军两千,高丽军三千,除了何东焕和少数骑兵得以逃脱之外全部被歼灭,更斩杀了成云长子成伯龙。绢之国的军队取得了大胜,陈云海也算是报了之前的一箭之仇。 辽阳城的成云接到败报,急忙命成仲虎领兵出城接应,可惜为时已晚。成仲虎的部队与陈云海的骑兵失之交臂,两军差一枝香的时间没能遭遇。成仲虎只救回了少数骑兵以及已经重伤昏迷的何东焕。 看到何东焕坐着兄长的坐骑,成仲虎心急如焚,四下搜索了整整一夜,结果一无所获。 次日清晨,接到报告的成云还来不及为长子悲痛,更大的冲击已经到来。漫天扬起的尘土宣告着常邈大军的到来,十万大军浩浩荡荡朝着辽阳城奔来。成云急命关闭城门,扯起吊桥。眼下他只剩下不到六千名士兵,而且还失去了大部分的骑兵部队,已经无力出击,只能坚守待援。 辽阳城经过成云的一番精心准备,已经变得坚固无比,成云自信即使自己只剩下六千人也足以坚守城池不失。而且如果狠下心来说,损失了五千人也就等于城里的存粮多了一倍,现在就算是支撑两年也是可能的。准备停当以后,成云就等着常邈发起猛攻了。 不过常邈丝毫没有按照成云的想法去实行的意思,在包围了辽阳城之后,常邈并不急于进攻,反而在周围筑起了深沟高垒,摆出了一副要长期围困辽阳的架势。从第三天开始,常邈开始在营中打造投石器等工程设备,而成云只能在城里干瞪着眼看着。 数日之后,投石器制造完毕,常邈命令这几十个投石器城内投掷巨石。这下城里的士兵可倒了霉,空中不知何时就会有石头砸到你的头上,每天白天都过得胆战心惊,城墙也被砸坏了不少,而此时常邈军则大部分在军营里睡大觉。到了晚上,常邈军就在四面八方敲锣打鼓,弄出震天的巨响,摆出一副随时要攻城的样子,吵得守军根本无法入睡。 成云知道这样下去用不了几天士兵们就全都会因为缺乏睡眠而失去战斗力,他数次组织力量去攻击那些投石器,但每次都被乱箭射回,反而白白伤亡了不少人。 无可奈何之下,成云除了每天修补被投石器砸坏的城墙之外基本无事可做。又这么度过了几天,到了这个时候,不光是士兵们,连成云本人也已经因为缺乏睡眠而开始昏昏沉沉,到了晚上就算外面震天的鼓声都已经无法抵挡睡魔的侵袭。成云知道这个时候才是最危险的,常邈就在等待这个时机,趁着守军昏睡的时候偷偷摸上城来。成云和手下的将领们往往是稍稍假寐片刻,立即就上城巡查,以防敌军偷袭。 这天夜间,成云照例上城巡查。忍受着耳边如雷鸣般的金鼓之声,看着士兵们一个个垂头丧气,睡眼朦胧,时不时的就会打个盹。成云心中像油煎一样,但表面上还要装作没事,不停的鼓励着士兵们。当他巡视到城池东南角的时候,忽然感觉有些异样。他立刻停下了脚步,仔细倾听。很快他就领悟到了,不是耳朵听见的,是脚下的大地正在震动! 成云连忙趴到了地上用耳朵贴着地面,他听到了,是大军的声音!有大股人马正朝这里疾行而来! 成云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股希望,难道高丽大军已经越过国境线和辽水赶来救援自己了吗?事实并没有辜负成云的期望,很快他就发现讨伐军的营地里响起了一片嘈杂之声,没过多久南城这边的金鼓之声就完全停了下来,替代它的是震天的喊杀声! 援军!一定是援军!高丽军队突袭了讨伐军!成云心中大喜过望,熬了这些天,高丽援军终于来了!成云转身大喊道:“各位!快打起精神来!高丽的援军已经来到城外了!” 手下的士兵们听了,也纷纷站起身来向城外望去。此时讨伐军的营地里已经燃起了数十处火光,喊杀声已经越来越近了。士兵们不由得高声欢呼,低迷已久的士气顿时涨满了每个人的身体! 第七章 四 辽水 历经一夜的拼杀,成云终于闯开了一条血路,摆脱了常邈军的围追堵截。 此时在他身边的,只剩下三百多人,全部都是骑兵。步兵由于跟不上队伍,已经统统失陷在敌阵之中了。剩下的三百骑兵之中,大部分都带着伤,十几天不曾好好休息,外加一夜鏖战,人人都是垂头丧气的样子,而且马匹也早已疲惫不堪。成云不得不下令暂时休整一下再走。 坐在一块石头上,成云从马背上解下了水囊喝了一口。眼下自己丢了辽阳城,已经成了无家可归的流寇,目前唯一可以投奔的地方也只有高丽了。要逃亡到高丽,首先就要渡过辽水。微风中已经带着些许的热气,夏天已经临近了。目前辽水之上还有几处可以泅渡的浅滩,再过几天时间河水就会暴涨,到那个时候没有船只就只能被困死在这里了。 正琢磨着,忽听部下有人喊起来“追兵!”成云一纵身跳了起来,提刀上马,喊了声“跟我来!”当即便朝离此地最近的一处浅滩黑泥湾奔去。 与此同时,常邈所派出的追击部队正在奋力追赶不停逃窜的成云。由于高丽军队的逼近,常邈不得不分出相当一部分兵力前往辽水阻挡高丽军队,因而追击的兵力并不是特别强大。奉命指挥这支追击部队的陈云海,将手上的七千骑兵分成了三股呈品字形向成云部包抄,但是成云不愧是辽东老将,对于辽东一带的地形远比陈云海来得熟悉,每次即将被包围时他总能凭借地形的帮助逃出生天。 追击不果的陈云海心里着急:高丽此举的意图恐怕不光是为了救援成云,似乎还有入侵绢之国的意思。辽水以南,鸭绿江以北的地区现在恐怕还没反应过来高丽的入侵,如果再让高丽军队渡过辽水的话,单凭讨伐军现在的兵力能否挡住五万精锐高丽军的进攻是很难说的,常邈现在的压力非常之大,因此尽快消灭掉成云的残部成了非常关键的一步,成云老贼对辽东的地形和辽东的军队情况了如指掌,万一落到高丽人手里,等于是给了高丽人一张活地图。 此时陈云海忽然灵光闪现,询问向导官附近最近的能够渡过辽水的地方在哪。当得到回答是黑泥湾的时候,陈云海下了一个决定,将三股骑兵对成云追击,目的在于让他不得不绕路前往黑泥湾,他自己则亲自率领两千骑兵先行前往黑泥湾设伏,好围歼掉成云的这股残部。 陈云海的想法没有任何错误,但却引发了一场意料之外的战斗。当他率部赶到黑泥湾时,迎头撞上的却是全炳烈率领的近一万名刚刚偷渡过黑泥湾的高丽骑兵部队。 面对这不期而遇的敌军,双方的反应如出一辙,二话不说就直接开打! 双方都是长途奔袭,疲劳的程度大致相当,可是数量是两千对一万,而且陈云海的部队作战能力和经验都逊于高丽军队,整场战斗完全成了一边倒的局面。 面对完全的劣势,陈云海的部下没有丝毫退缩,原因在于陈云海是他们所敬仰的长官,更在于陈云海本人身先士卒,奋战在最惨烈的第一线。在陈云海的带领之下,绢之国骑兵队士气高昂,不顾自身惨重的伤亡,发起了一次次的反击。陈云海身受轻重伤几十处之多,仍然在第一线拼杀不肯后退一步。仅仅一个小时的战斗,陈云海部两千人就已经锐减到不足四百,高丽军也损失了近千人之多。正在此时,被一路追赶的成云逃到了黑泥湾。 面对这种惨烈的鏖战,只一瞬间,成云就明白了形势:真正的高丽援军已经到了!他命令士卒们一边用高丽语高呼:“我们是成云的部队,一起消灭敌军!”一边冲杀了过去。此时成云的加入让陈云海部的形势急转直下,仅仅一轮突击就造成了百人以上的伤亡。而就在这个时候,尾随成云而来的五千骑兵也赶到了黑泥湾。这支部队随即也加入战团,局面一度变得混乱不堪——陈云海残部三百人被高丽军和成云前后夹击,而成云残部三百也同时在被陈云海残部和五千生力军夹击。 此时陈云海连日来的训练显现出了它的效果,虽然五千骑兵没有最高指挥官,但是三队的副将和中级军官们很好的控制了局面,五千骑兵的进退合理,攻击有效切实,丝毫不逊于高丽骑兵的作战效能,迅速将成云残部击灭得只剩下数十骑。然而就在成云部即将被全灭的当口,从黑泥湾北边又杀来一支军队,使得局面再次发生了变化。这正是昨晚突围而出的郭侍的残部。 郭侍的部属其实也仅仅剩下百来人而已,不过他的突击还是给了绢之国骑兵小小的冲击,队形因此而变得散乱。不过绢之国的骑兵很快调整了态势,将郭侍团团围住。在这一突然变故的过程之中,全炳烈撞上了陈云海。 浑身是伤的陈云海此时完全是凭借着意志使自己不从马上摔下去,过量的流血令他头昏眼花,摇摇欲坠。看出对方已经是强弩之末的全炳烈立即发动了最猛烈的攻势。 几个回合之后,陈云海的长枪就被震得脱手飞去——原本全炳烈的武艺就在陈云海之上,更何况陈云海早已不支。不过陈云海此时已经抱了必死的决心,他趁着二马交错之际奋力一扑,直接将全炳烈撞下马来。落地的同时,陈云海的双臂已经牢牢扣住了全炳烈的双臂,呵呵一笑道:“来吧,和我一起去黄泉路上作伴,让我们一起被马蹄踩成肉泥吧。” 全炳烈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大意,被垂死的敌将钻了空子。身子奋力一滚,将陈云海滚到了上面——就算要被踩死也要让陈云海先死。与此同时,成云已经砍翻了陈云海最后一名护卫士兵,飞马来到了两人面前,大刀一挥,把陈云海拦腰砍成了两半!全炳烈双臂一振,挣脱了陈云海的控制,飞身上马,用汉语大喊道:“敌将已经被我们斩了!” 主将战死的消息大大打击了绢之国骑兵的士气。眼看着绢之国的骑兵就要败退,如雷般的鼓声在北岸周围的山地内响起,喊杀声震天动地,而且越逼越近。 全炳烈一听不妙,看起来绢之国的大军已经赶到,自己的部下长途奔袭,粮草不足,要是在此处被敌军包围的话,恐怕很快就会被全歼。既然偷袭已经不可能,而成云也被自己救出来了,也就算不上无功而返了。趁着还有余力的时候撤退,应该是个明智的选择。因此全炳烈不再进攻,反而开始朝辽水南岸撤退。绢之国骑兵历经这场苦战,想要追击也已经是力不从心了,高丽兵完全撤回辽水南岸以后,他们也开始后撤。高丽军撤退成功后不再留恋,绝尘而去。 事后全炳烈才知道,所谓的援军不过是苏成栋率领的一千名步兵而已,他只是奉命驻防道黑泥湾来,没想到遇到了这场大战。面对强敌,苏成栋只能用虚张声势来吓退敌军。得知真相的全炳烈跺足捶胸,后悔自己放弃了即将到手的胜利。 黑泥湾一战,高丽军损失了近三千人,成云部郭侍战死,余部只剩下二十多骑逃过了辽水;而绢之国讨伐军伤亡了超过五千人,更有大将陈云海战死沙场。 第七章 五 是战是和 高丽入侵的消息传到了长安,长安城内炸开了锅。 刘裕通急召文武重臣进宫商议,太子刘龑也被召来参与此次会议。毕竟,最初出兵平叛的方针和提议都是他最先提出的,而且自从辽东叛乱开始以后,刘裕通似乎对刘龑的判断能力相当的认可,经常让他出席重大决策会议,众大臣也已经明显感觉到皇上有将国事大任托付给太子的意图。 刘龑站在父亲身后,心里念叨着出门前伍思成最后的那句话:“不管如何,此战非打不可,初战必不利,久战则必胜。” 右仆射李再兴现年五十七岁,是朝中有名的主战派文官,他今天率先发言:“陛下,臣认为高丽胆敢公然违反圣祖皇帝定下的和约,侵入我国领土。必须立即派兵加以讨伐,将它彻底击败,逼迫高丽国王降服在陛下的面前,让高丽彻底臣服于我国!” 主和派的左仆射韩可民则持不同意见:“陛下,臣以为应该先派出使者质问高丽国王的敌对举动,争取让高丽王主动撤兵认罪。” 李再兴看着这个比自己还老八岁的同僚,冷笑道:“如今高丽已然入侵我国,杀死了我国的将士,还谈什么让对方主动撤兵?” 韩可民立即反驳:“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可能?一旦战端开启,辽东的黎民百姓又要承受多大的苦难?如果战争久拖不决,对国库和国力将会造成沉重的负担,黎民的生计将更加艰难,这些都是陛下应该加以考虑的地方。此外,我国乃是大邦上国,高丽不过是东北一隅的弹丸小国,如果我军战况不利的话,我国周边的强国突契和吐蕃将会蠢蠢欲动,其他属国也会产生动摇。” 李再兴听了这话顿时大怒:“正是因为不能让这些国家看轻我们,所以才必须对高丽加以惩戒,否则我国的大国威严何在?” 面对两位重臣的争执,刘裕通摆摆手制止了双方继续争执,两人只得各自退下。刘裕通回过头来看着刘龑道:“龑儿,对于此事你有什么看法?” 刘龑急忙整顿了一下思绪,然后开口道:“父皇,儿臣认为两位大人所说的各有各的道理,高丽胆敢犯我边境,必须加以惩戒才能扬我国威,但战事一起,国力势必受损,百姓也会因此而受苦。所以儿臣正在思索如何能够两全,不过这个想法可能还不太成熟,想请各位大人们加以指正。” 刘裕通扬起了眉毛,看了看自己的儿子:“那你就说来听听。” “儿臣遵旨。儿臣以为高丽国历经几十年战乱,民风尚武,士卒精强。而且此次他们胆敢侵犯我朝国土,必定是蓄谋已久。反观我朝,我国久未动刀兵,士卒都缺乏作战经验,此次常都护大人能帅兵平叛成功,固然是因为奇谋,不过里面多少也有侥幸成分。更关键的是常都护并没有完全做好与高丽作战的准备,我们是仓促应战,在局势上处于不利的地位。黑泥湾一战,陈将军壮烈殉国就是明证。儿臣推断在战争初期,高丽必然会处于优势,因此我们应该尽力避免与之正面交锋以免锉动锐气。所以当务之急莫过于整备防务,迟滞高丽军的行动,拖慢高丽军的进攻步骤,为我军调集作战所需的兵员,物资和训练赢得时间。经过一段时间的实战之后,得到经验累积的我军必定能成为胜过高丽军的部队,此时我国的国力优势就会显现无疑,然后再与高丽展开全面决战,则高丽绝非我国的对手。我军必将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 刘裕通微微颔首,道:“说的不错,不过这样一来,战争将打得旷日持久,那样势必国力凋敝,百姓的生活也会因此受到影响。” 刘龑低着头快速的思考:这个伍思成并没有提及,此时此刻必须靠自己的应变了。当下刘龑眉头微皱,计上心来,便道:“父皇明鉴,儿臣以为可以不必伤及国力,以目前的战局而言,以辽东一地,外加幽冀并三州之力就已经与高丽举国的国力旗鼓相当了。凭借这些足以抵住高丽的攻势,父皇只需下旨,战胜高丽之日,就给这几处的百姓免除税收和徭役以便百姓恢复元气,这样就不会伤及我国的国力了。为了更好的完成这一步,儿臣建议从神机营里抽调一部分兵力驰援辽东,帮助常都护守住辽东战线。” “神机营?”刘裕通微微皱了皱眉。神机营是绢之国最为重要的一支部队。倒不是因为这支部队有多强大,而是这支部队的装备之精良乃是绢之国举国之最。这支部队装备了绢之国最锋锐的刀剑,最坚固的甲胄,射程最远和射速最高的弩机,以及刚刚研制出来不久的一种兵器-——火铳。这种武器是绝无仅有的兵器,它利用一种奇怪的药末能把铁制的弹丸喷射出非常远的距离,而它所造成的破坏力更是惊人,就连最好的甲胄都难以抵挡。因此这种武器是绢之国最高的军事机密,如果将它装备了常邈的辽东军,就有可能会流入到其他国家,这一点是刘裕通必须要考虑在内的。 看着刘裕通的面色改变,刘龑猜到了他的忧虑,便道:“父皇,神机营的武器似乎都更适合守城,正是目前急需的,而且还能在守城战中检验一些武器的实战功能如何,这样一来,我们也可以根据实战结果来重新改进这些武器了。” 刘裕通用手撑着下巴,陷入了思索之中。各位重臣见状全都屏气凝神,不敢多言。最终刘裕通长出了一口气,道:“龑儿说得也有些可取之处。不知诸位爱卿怎么看?” 既然皇上已经表态,重臣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更何况刘龑所说的合情合理,又照顾到了主战主和两方面的忧虑所在。此时不拍太子爷的马屁更待何时?当下纷纷表示太子殿下的意见顾全大局,两全其美云云。于是刘裕通决定了接下来的针对高丽的战争计划,其中大部分采用了刘龑的提议,包括刘龑提出的动用神机营的提议。 第八章 一 混乱的局面 时值初夏季节。 当然,在亚基没有夏季的概念,因为全年都是炎热干燥的气候。所谓的初夏季节在亚基称之为无水季,这个时段意味着粮食成熟,必须加紧收割,否则难罗河不久之后就会泛滥,淹没周边一切可耕作的土地。 第尔斯山东部地区无须为此担忧,因为难罗河根本不经过此地,这里的农作物产出远低于亚基的其他地区,甚至比不上第尔斯山西部。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进入无水季后,位于第尔斯山西部的奴隶主贾克布忙着收割今年的收成而无暇去讨伐盘踞在东部的山贼联盟。 今年年初的一场大战,贾克布派遣的一万讨伐军全军覆没。山贼联盟的盟主查伊尔因此名声大噪,那些原本没有加入联盟的小股山贼们以及逃亡的奴隶们纷纷前来投奔,联盟军也乘胜夺取了一些小城,进一步壮大了声势,也扩大了势力范围。如今整个第尔斯山东部地区除了奇德尔驻守的维拉要塞周边地区以外,几乎全部落入了联盟手中。 联盟军的总部设在了艾斯拉斯城,原本属于白穆奥路斯子爵的官邸现在被分割成了若干块,里面住着联盟军的干部们。其中位于西南面的一套小庭院成了李天昊的私人宅邸。 庭院的主人李天昊,现年十九岁,相貌普通,微卷的黑色头发,一身浅麦色的肌肤,乍看上去并不引人注目。他唯一可以称之为与众不同的地方是他的左眼是黑色,右眼则是深蓝色。不过在联盟军的干部之中他却是大家公认的军事指挥官。 自从联盟成立以后,联盟军所取得的胜利全都是出自于此人的谋划。几次大战之中取得敌人主将首级的功劳都是他的属下——双刀穆勒所建立的,穆勒也因此成为了联盟军里声望最高的勇将,而穆勒所侍奉的主人李天昊本人却并没有在战场上取得什么耀人的武勋。这并非是他本身武勇的问题,而是他故意退让的结果:过高的武勋会引来盟主查伊尔不必要的忧虑,因此他刻意将穆勒打造成了第一武将,而战胜亚基讨伐军的名声则留给了盟主查伊尔本人。对此查伊尔当然非常的满意,可是联盟军的干部们都很清楚是谁带来了这些胜利,李天昊也因此获得了联盟军干部们的认同,关于这一点就算是一直对联盟成立耿耿于怀的德鲁姆也不得不承认他的指挥能力。 此刻的李天昊正斜倚在窗口上望着外面的景色,白穆奥路斯对于自己家园的建设从来都是不遗余力的,要说这是第尔斯山区最美的宅邸也不算过分。不过眼前的美景却并没有缓解掉李天昊面容上的愁云惨雾。最近许多事情令他心烦意乱。 首先就是关于联盟军的正名问题,原本李天昊有意将联盟军更名为第尔斯解放军,意思是专为解放奴隶的军队,可是现实问题很快让这个想法流产。在攻占几个城市之后,李天昊解放了所有的奴隶,让他们成为了自由民。在一开始的时候这起到了非常好的效果,充满报复意识的奴隶们积极参与了消灭奴隶主的行动,可是当报复的火焰冷却下来以后,获得自由的奴隶并不明白所谓的自由除了不会再受到主人的鞭打之外,和之前的生活有多少区别。习惯于听从吩咐行事的他们面对自由反而无从下手,他们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做什么。 李天昊曾力主将土地分给这些自由民们耕种。结果,没有主人的鞭打,这些自由的奴隶根本不愿意辛勤劳作,大部分人选择了售出土地,然后用这笔钱来挥霍。结果造成了地价大跌,城市环境也被弄得乌烟瘴气,迫使联盟不得不再次收回了土地。这样一来,将金钱消耗得差不多的,无所事事的奴隶们失去了生活来源,纷纷要求参军。可是没有种植粮食的人又怎么能够养得起日益庞大的军队呢?甚至有不少已经成为自由民的奴隶要求再次卖身成为奴隶。最后联盟只能收容这些奴隶,为他们安排工作并给予相应的报酬,因为收割的日子已经临近,如果错过了的话联盟军今年的粮食供应就会变成一场灾难。 如此一来第尔斯联盟就成了整个东部最大的奴隶主。尽管奴隶们获得了比之前更好的生存环境、报酬以及一些相对而言的自由活动空间,但是这和李天昊的初衷相去甚远。因此李实在没脸再提出联盟军的称号为解放军了,最后联盟军正名为第尔斯山义军。 李天昊为自己的思虑不足而感到羞愧,同时也苦苦思索着对策。然而从小自由经商的他虽然很擅长统领部下和指挥作战,但他所接触的这些部下们都是自由自在的水手,他们的思维方式和长年被奴役的奴隶们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反倒是之前就逃亡造反的山贼们身上有着一股追求无拘无束生活的洒脱,这一点和水手们可以说是异曲同工。李天昊对于这些奴隶简直无从下手,他们顺从,怯懦,完全不曾去思考过反抗或者为自己的独立争取些什么。 李天昊深深感到自己的无力,可是眼下自己确实想不出更好的方法,只能暂时搁置自己的一些想法,追求暂时的稳定局面。 除了这一项以外,他还要面对繁重的日常事务:上一次战争中亚基战俘的处置问题,对于西部贾克布的动向,针对南部维拉要塞的无力化措施,整编补充新的兵员,训练与装备的完成状况,以及内部亚基奸细的排查等等,事情多得让人瞠目结舌。忙碌了几个月后事情总算渐渐走上了正轨,李天昊的压力这才得以缓解。 正当李天昊享受着这难得的阳光休闲时光时,第三件烦心事自己找上门来了。 “老大,老大,老大,老大!”毫无自觉的麻烦制造者一路小跑的进了院子,一脸兴奋的喊道:“我刚刚打赢了伍尔利大人!” 李天昊看着眼前这个气喘吁吁的,只比自己小七岁的麻烦制造者。阿拉姆最近几个月是整个义军中最清闲的人,没人会把事务委托给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处理。李天昊原本想让他趁这个时候学一些文化,可是很快发现根本没人能教,生性好动的阿拉姆根本不是寻常教师能摆平的。于是闲来无事的阿拉姆成了个彻底的祸害,每天除了找人比武练习就是找人比武练习。塔塔尔还受了些轻伤影响了日常事务,至于其他头目则几乎无一例外的被他打败过,为此所耽误的工作多得用十个人的手指一起数都数不完。 不过话说回来,这段时间内阿拉姆的剑术倒是大有长进,已经可以和伍尔利打上几十个回合保持不败,今天更是侥幸赢了伍尔利,为此他洋洋得意的回来向李天昊炫耀。李天昊揉着发胀的头,思索着怎样平复这位年轻剑士的热情。因为他已经清楚意识到,等到阿拉姆再进一步的时候,能够作为他练习对手的人将只剩下穆勒和自己,到那个时候的光景光是想象就已经让自己大脑发胀了。 第八章 二 旅行者 面对着滔滔不绝述说今天取胜经过的阿拉姆,李天昊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赶紧开口道:“阿拉姆,一个月前我委托老铁匠斯托奇打造的兵器恐怕已经完成了,趁着今天有时间,你陪我一起去取回来,顺便逛逛市场,怎么样?” 阿拉姆听到去市场玩,二话不说就要往外跑。李天昊心中暗暗向神明表示由衷的感谢,到了市场上就有足够的东西让阿拉姆分心,这样至少可以让自己少受些聒噪了。 艾斯拉斯的市场比起以前冷落了不少,一方面是因为之前奴隶们的胡闹所导致,另一方面则是由于时值收获季节,没有什么农民会有时间来城里交易。 李天昊从老铁匠那里取回了打造的兵器。那是一种在绢之国称之为戟的兵器。这种兵器既可以刺也可以劈砍,特别适合在乱战中使用,上次战役过后,李天昊意识到自己单凭一把快剑要在战场上来回冲杀多有不便,所以专门打造了这件兵器。取完兵器后,李天昊让阿拉姆扛着它,然后开始逛起了市场。扛着这把沉重的武器,加上炎热的天气,很快就让阿拉姆大汗淋漓。 “老大,我说你为什么要我陪着来呢,敢情是拿我当牲口使唤啊。” “这是给你一次力量的训练,哪来这么多怨言。”无视于阿拉姆的不平之鸣,李天昊背着手四处晃悠。阿拉姆一边擦汗一边跟在后面挪动,嘴里叽咕着各种听不清的埋怨。 终于,李天昊在一家酒馆门前停了下来道:“走,我们进去喝点东西。” 能够休息片刻的阿拉姆如释重负,急行几步跟着李天昊进了酒馆。 其实李天昊之所以选择了这家酒馆并非是因为想来喝酒,而是在酒馆的门口拴着一匹高头大马,这马一看就不是亚基国的品种,而是产自帕斯的良种骏马。能拥有这样一匹骏马的主人,应该不是普通人才对。 果不其然,李天昊一眼就发现了这个人。其实这位仁兄想要不引人注意才是真正困难的事情。这位旅行者打扮的人身高超过了两百公分以上,健壮的程度可以让公牛为之汗颜,一头火红色的头发,即使在昏暗的酒馆内依然引人瞩目,最可怕的是他背在身后的一把巨剑,这把剑比普通的大剑长了一半,宽度更是宽了三倍之多!有了这位客人,酒馆里几乎所有人都投以异样的目光。 李天昊径直朝那大汉走了过去,与此同时那大汉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猛然回头看着李天昊。此时李天昊才看清,这大汉明显不是亚基人,从面容结构上说,此人应该是来自帕斯。对此有一半帕斯血统的李天昊相当熟悉。 那大汉同时也看到了跟在李身后进来的阿拉姆,而他显然对于阿拉姆抗在身上的兵器产生了兴趣,开口便道:“真想不到,在亚基居然可以看到绢之国的兵器啊。” 听出大汉的口音里明显带着帕斯语痕迹,李不由得开颜一笑:这和一年前的自己何其相似。当下便笑道:“这位仁兄很内行嘛,竟然能认识这件兵器。” 大汉哈哈大笑:“那当然,我可是被称为‘不败的佣兵’的男人,这种东西对我而言是小菜一碟啊。” “不败的佣兵?”李天昊露出困惑的神色,飞快的在脑中搜索着这个名字:“你是赛纳斯?” 大汉吃了一惊:“真没想到,在亚基的边缘之地竟然有人知道我的名字,看来我的勇名已经传遍大地的每一个角落了嘛。” 李天昊随口回应道:“那倒也未必,尊驾在帕斯的确享有盛名,就连我这个海上的商人也有所耳闻,不过在亚基么,恐怕就没什么人知道了。” 赛纳斯脸色一变:“你是说我是在亚基只是个无名之辈吗?那好,那我就从这里把我的名声宣扬出去,让整个亚基都知道谁才是最豪勇的战士!” “好大的口气啊,大个子,我来会会你。”阿拉姆把身上的戟靠在墙边,跳出来说道。 赛纳斯噗嗤一乐,朝阿拉姆连连摆手:“小东西,我可不能欺负一个小孩子,那样我赛纳斯的名声可就毁啦。” 阿拉姆一挑眉毛,刷的一声抽出了腰间的细剑:“你叫谁小东西!你是怕输给我以后没脸再在亚基混了吧?光说大话不敢动手吗?” 李天昊见状忙伸手制止了阿拉姆:“阿拉姆,你别冲动,这个赛纳斯可不是现在的你能打赢的,要正确衡量对手的强度,不然你可活不到成为亚基第一剑士的那一天。” 赛纳斯听了这番话不由得笑出声来,眼前这个小子撑死不到二十岁,竟然大言不惭的断言身边这个小的孩子能成为亚基第一的剑士,简直是狂得没边了。当下便道:“真是太荣幸了,能在这里见到亚基未来的第一剑士呐,那么眼前的这位兄弟恐怕是自认为现任的第一剑士咯?” “我可没这么说过,尊驾不要误会。” “我可不在乎你有没有说过这话,你够不够格说刚才的那些话,就让我赛纳斯来亲自验收一下吧。”赛纳斯说罢大步流星走出了酒馆,抽出了背后的巨剑站在门口。 李天昊瞅了一眼阿拉姆,叱道:“你看!又惹出事情来了!你这个惹事精!” “少冤枉人了,出言不逊惹到人家的好像是老大吧,是老大就该负起责任来!”阿拉姆一边反驳,一边一剑割开了酒馆的门帘,一跃身跳了出去。 李天昊摇摇头苦笑了一下,随即道:“也罢,正好试试这件新兵器称不称手。”说罢顺手抄起了墙边的戟走了出去。 第八章 三 决斗 听说有人打架,酒馆周围立刻围了不少人。 赛纳斯见到李天昊走了出来,呵呵一笑道:“有胆色,小子,你叫什么名字?我可不想杀死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对手。” “李天昊。” “李天昊?你就是义军里的那个首领吗?没想到这么年轻啊,可惜你不是穆勒那样的勇者。和那样的勇者决斗才是幸福的事情。至于你嘛,能死在我手里也不算太冤枉了。”赛纳斯说着摆开了架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李天昊微微一笑,舞动开长戟攻了上去。一声巨响震得所有人都捂住了耳朵,同时也被更多的人听见这声巨响而聚拢过来。双方的第一击过后,交手的两个人各自吃了一惊,两人都没想到对方的力量竟然如此之大。李天昊生平第一次遇上了一个在力量上压过自己一头的大力王;赛纳斯则惊叹眼前的纤细年轻人竟然能接得住自己全力出击的一招后还能纹丝不动。 “厉害啊,小子。” “你也是,大个儿。” 两人更不多话,再次战到了一处。几招之后,阿拉姆的脸色大变——眼前这个名叫赛纳斯的大汉,不但力量和李天昊不相上下,技巧和速度也丝毫不逊于他。这把巨剑常人就算要是举起来都有些费力,但在赛纳斯的手中简直就像一根稻草一样轻便!巨剑夹杂的劲风,形成了一道道气墙四散开来,吹得周围围观的人不住向后退去。激烈的战斗立即招来了更多的围观者,很快两人周围就围满了观众,只不过都离得远远的观看。所有人的脸上都清一色的描绘着惊讶这一种神色,就连阿拉姆也已经完全被两人的精彩决斗吸引住了。就算是穆勒也无法和李天昊对战到这个程度,眼前这个赛纳斯果然不愧他‘不败的佣兵’的称号,面对李天昊居然丝毫没有败象,相反还在气势上压过李天昊一头。那飞舞的剑风就像一团乌云将李天昊整个包在了中间,而李天昊的长戟则如同在云层中时隐时现的黑龙,不断攻击着对方招式中的薄弱环节。 两人战到百余回合开外,难分难解。赛纳斯大声狂笑:“这一架打得好痛快,真有你的,小子!” 李天昊也是斗得满面红光,阿拉姆从他脸上看见了许久不见的那股强横霸道的神色。斗到一百五十回合时,义军中的多位头领已经闻讯赶来,只是他们看见眼前的景象谁都不敢出声阻止,他们知道双方的胜负只在一线之间,稍有不慎就会变成两败俱伤的局面。 又斗了几十回合,双方丝毫不见衰竭的迹象,反而越战越勇。此时李天昊使出了一招险招,用长戟一拨,同时后仰,让赛纳斯的巨剑从自己鼻尖刺了过去,借由这一剑的威势,赛纳斯的身体稍稍前倾,李天昊则利用这一时机飞起一脚点向赛纳斯的小腹。赛纳斯见势不好急忙闪避,但那把巨剑势头太沉,想要完全避开已经不可能,百忙中赛纳斯一拧身,那脚没有完全踢中,擦着左腹边上掠了过去。 仅仅这么一掠,赛纳斯已经朝后面连退了几步才稳住了身形。而李天昊站起身来时,鼻子已经被掠过的剑风扫得鲜血长流。 “你可真够狠的啊,小子,这一脚要是给你踢中了,我肠子都要断了。”赛纳斯揉了揉左腹的伤处道。 李天昊擦了擦脸上的鲜血道:“你也不错,离这么远我的鼻子都受不了这股劲风。” 赛纳斯盯着李天昊良久,忽然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这次就算打了个平手吧。” 周围的人群此时才反应过来,爆发出一阵如雷的掌声。 李天昊将手中长戟往地上一插,朗声道:“赛纳斯,你很不错,我希望你能加入到我的阵营里来共同作战!” 赛纳斯将巨剑背到背上,微微一笑:“我可是个佣兵,我的原则是谁出价高我就帮着谁打仗。” “好吧,那这么办。不管亚基人出多少钱雇佣你,我都出他们的双倍!” 赛纳斯挑了挑眉毛:“哦?你有这么多钱吗?我可不信你会比奴隶主们更富裕啊。” 李天昊托着下巴笑道:“我来帮你理一下思路,奴隶主们的确很有钱,但他们因为有钱而变得吝啬,他们绝不会为了一个佣兵让自己面临破产;而我们没那么多钱,可是只要战胜他们,就可以获得他们的财产,人们对于意外之财都会比较慷慨的。而且如果为奴隶主们作战的话,你难免遭遇到像我这样的强敌,到时候你的名声恐怕就会沾上一个污点了吧?两者权衡一下,该如何选择不是很明显的吗?” 赛纳斯听了微微点头:“你的确是个商人,很能掰啊,不过听起来似乎还有几分道理。那好,我就暂时受雇于你好了。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如果我有什么不满意的话,我可是随时会走人的,到时候就算再多的钱也没用。” “我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来限制你身为佣兵的自由,我同意这条件。那么现在我们是伙伴了吧?” “还不是,我们是雇佣关系。另外还有一点,你得请我喝酒。”赛纳斯边说边走回了酒馆。 “为什么是我请?”李天昊跟在后面抱怨道。 “首先你是雇主,有必要和雇员搞好关系,其次,我经过长途旅行,身上已经没什么钱了。老板,先来一桶酒!”赛纳斯大马金刀的坐在座位上喊道。 “什么,一桶?你这家伙是妖怪吗!”李天昊大声抗议。 赛纳斯转过头来道:“你这个年轻人呐,看来你还不懂得人生的乐趣所在啊,来来来,我现在就来教教你,咱们一起喝!” “说得对!一起喝吧!”众位头领一起走进了酒馆之内齐声说道:“李头领,咱们一起庆祝又多了一个强手加入吧!” “老板,再来五桶酒,我们要大肆庆祝一番呢!” 李天昊直愣愣地看着这群昔日的山贼首领们占据了整个酒馆开怀畅饮,而他本人也被赛纳斯强拉着灌进了数不清的麦酒。 第八章 四 来自远方的信息 李天昊从自己床上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至于昨天在酒馆里的庆祝会以及自己是如何回来的已经完全记不起来了。 李天昊的颅腔里面好像有一百头水牛正在混战一样,他使劲的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勉力支撑着爬了起来。扑到桌子上,抓起了一瓶水一气儿喝干净之后感觉略微舒服了一些,李天昊这才缓缓步出寝室来到院子中。 院子中正在进行着一场练习。练习的双方是赛纳斯和阿拉姆,两人的打法迥然不同,阿拉姆的快剑就像一只飞舞的蝴蝶在赛纳斯周围来回穿梭;赛纳斯则如同一座大山一样岿然不动,尽数将阿拉姆的招数化解开来。 看着两人斗得正欢,李天昊便找了个石块坐了下来,任由空气中的阵阵热风吹散宿醉的感觉。不多时,阿拉姆忽然跳出圈外,呼呼带喘道:“真不公平,我这样消耗的体力太大了!” 赛纳斯收起了巨剑,一脸轻松的说道:“以你现在的力量,还不足以令我移动脚步来对付你。你的招式虽然很厉害,可惜威力还差了一大截。” 李天昊顺手抄起边上放着的水瓶扔给赛纳斯,赛纳斯接住后又扔给了阿拉姆:“我喝酒,水是给阿拉姆的。” 李天昊又拿起酒壶扔给了赛纳斯,问道:“说起来也很奇怪啊,我听说你一直混迹在帕斯东部和突契的战场上,怎么会突然来到亚基南部了呢?” 赛纳斯接过酒壶喝了一大口,答道:“说来话长了,有两个理由。第一,去年下半年,帕斯出了一件大事。” “哦?什么事?”李天昊自从去年开始就不曾再听到过故乡的事情,当然很感兴趣。 赛纳斯见到李天昊兴奋的眼神,便做出一副吟游诗人的架势说道:“帕斯东北部巴丹那领主安得帕修斯公爵,这个人你不会不知道吧?” “那当然,他可是帕斯东北部抵御突契入侵的屏障啊。如果没有他挡住那么多次突契入侵,帕斯就无法保住陆上商路的控制权了。” “不错,这位老大人去年过世了。而且当时突契已经越过了帕斯边境,正一路杀向他的领地。” 李天昊吃了一惊:“有这等事?那后来怎么样了?” 赛纳斯看着李天昊吃惊的神色,洋洋自得的说道:“安得帕修斯公爵那个年仅二十岁的儿子拜巴斯巴恩继承了爵位,领军抗击突契的进攻。结果以两万兵力击溃了十几万突契骑兵,他本人则阵斩了突契大汗伊迷迪。” “突契大汗死了?”李天昊这下是真的大吃了一惊。虽然突契大汗死掉对于突契而言是很正常的事情,只要各部落对现任大汗不满,就有可能出现杀死大汗篡位的新大汗,不过大汗战死沙场的情况却是极为罕见的。嘴里不禁喃喃道:“拜巴斯巴恩,有一个新英雄出现了吗?” “这一下突契各部必定会为争夺大汗的位置打成一锅粥,几年之内恐怕都无力再向帕斯发动进攻了吧。可这么一来,我接下来就没事可干了。于是我面临着人生的一场选择:首先是可以去突契当佣兵,不过一来我不喜欢突契的酒和女人,二来那一场仗我出了一点力,斩杀了突契的一位亲王大赚了一笔,要是去突契的话恐怕有性命之忧。” “突契人恩怨分明,又劫掠成性,你带着钱财去敌人的地盘的确不明智。”李天昊微微点头道。 “是啊,所以我就想去阿鲁巴尼亚,他们和亚基的战争打打停停总也断不了根,去那里应该有钱可赚才对。于是我一路南下,结果在阿鲁巴尼亚的一个小镇上,遇到了一个占卜师。” “占卜师?”阿拉姆此时已经喝光了整瓶子的水,抹着嘴插嘴道。 赛纳斯不理他,又喝了一口酒才道:“这个占卜师在当地非常有名。我当时闲得无聊,于是也去她那里占卜一次。她跟我说我应该去的战场在亚基的最南端而不是亚基北部。我当时还不信,亚基南部哪有什么仗可打,那个占卜师却非常坚定,最后我被她说服了,就辗转来到了这里。” “就凭占卜师的一句话?”阿拉姆瞪大了眼睛:“这也太草率了吧?” 赛纳斯横了他一眼道:“你知道什么!我当时身怀巨款,也不在乎走这么一趟。我只担心那占卜师说错了,这里没有战事,既然这里有仗可打,我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你倒是很有信心嘛,”李天昊抱着肩膀道:“话说你不是怀揣巨款吗,怎么昨天喝酒都没钱了呢?” 赛纳斯将最后一口酒喝干,放下酒壶道:“其实我到第尔斯山有好几个月了,这几个月里我走遍了第尔斯山各地,钱就这么用得七七八八了。” 阿拉姆揶揄道:“这么说起来你也不怎么样嘛,走遍第尔斯山都没人雇你。” “哼,你不会明白的。既然要在这里作战,怎么能不清楚这里的地形态势,双方的战力呢?我可不是光凭武艺才赢得‘不败的佣兵’这个称号的哦。” “说得好!”李天昊一拍大腿站了起来,转向阿拉姆道:“阿拉姆,看见了吧,真正的强者并不是单靠蛮勇就行的,仔细研究战场和对手,才能立于不败之地。你也不要光顾着练武,有时间也要学习一下兵法的运用才行。” 被李天昊一番夸奖,赛纳斯非常满意,伸手拍了拍李的肩膀道:“小子你还真识货呢,我打仗打了快十五年了,真正能认识到我赛纳斯价值的人数不出来几个,拜巴斯巴恩公爵算一个,你也算一个!” 李天昊嘿嘿一乐:“身为商人,我的眼光向来不错。拜巴斯巴恩公爵他既然赏识你,你怎么没留在他身边呢?” 赛纳斯摇了摇他那颗满是红发的脑袋道:“拜巴斯巴恩虽然赏识我,但他却是个和平主义者,根本不想发动战争,在他那里我会饿死的。而且他那种严肃的人和我的脾气不和啊。” 李天昊伸手摸了摸下巴道:“这么说来你的脾气和我比较投缘咯?话说在前面,像你这么个人才,我可不会轻易放手的哟。” 赛纳斯哈哈大笑,作势又要去取酒。此时穆勒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从他那毫无表情的脸色上是看不出个所以然的,不过他的步速却告诉了李有紧急事务。李踏上一步问道:“有什么急事?” 穆勒从怀里取出一张小纸条递上前道:“少主,谢伍达刚刚接到了飞鸽传书,咱们的第一批货已经到达朴次莫港。” 第八章 五 小规模劫掠 “到啦!”李天昊听到这个消息,高兴得一下跳了老高,把赛纳斯和阿拉姆都吓了一跳。李天昊一把抢过了穆勒的纸条仔细看了个明白,随即又恢复到了原先的神情。 “穆勒听令,立即整备五百名士兵,即刻出发,三日内务必赶到伏击地点!” 穆勒深施一礼:“遵命!”说罢立即转身而去。 “老大,究竟是什么货,还要出兵啊?”阿拉姆凑上来问道。 李天昊拍了拍他的头道:“是我们自己的货,不过要费些手脚。反正你们俩也闲着没事,一起来完成这个任务吧。” “帮忙打架是没问题,不过要收费哦。”赛纳斯再次拿起了他的巨剑道。 “真是个贪财的家伙,我知道了啦。”李天昊说着,和赛纳斯阿拉姆一起走出了院子。 波克尔骑在马上,仔细观察着周围这片陌生的山峦。身为李家商团的一员,波克尔除了是个忠实的勇士外,同时还是一个出色的武器制造匠,这也是他这次被艾尔达选中的原因。第尔斯山区的武器水平令李相当的不满,因此急需优秀的武器师傅来铸造更好的兵器。 十天前波克尔的船在朴次莫港靠港。这一次艾尔达委托他给李天昊带来了五百匹产自帕斯的骏马,外加一批特殊的武器,但这一切必须要瞒过朴次莫港的亚基军才行。一下船波克尔就仔细打听了这一带的情况,并根据这些情报制定了混出朴次莫港的策略。他谎称自己是前往帕尔契公国贩卖马匹和银器的,面对如今山贼横行的局面要求朴次莫港派遣护送卫队并愿意支付相当可观的一笔保护费用。 朴次莫的执政官安德米修斯看着这份请求书,报酬是相当的丰厚,而且还附赠了一份给自己的礼物。可是如果派出护送部队的话,朴次莫港自身的防卫就显得薄弱了,最后安德米修斯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以后还是答应了波克尔的要求,不过把要求的五百名卫队减少到了二百名。对此波克尔是求之不得,如果不是护卫太少会引起怀疑的话,他巴不得再少一些才好。 一路行来,波克尔是提心吊胆,生怕自己送出的飞鸽没有把信送到。眼见着已经接近了约定好的伏击地点,而他却看不见任何有埋伏的迹象,波克尔的汗水渐渐浸透了衣衫——要是真的错过了的话,他就要被护送进帕尔契国境,这些武器马匹进入帕尔契恐怕会被抢购一空。 波克尔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听见一声破空之声。是箭!波克尔立刻反应过来。抬眼再看时,只见走在队伍最前面的亚基军百夫长已经被一箭射穿了脖子!亚基军一阵大乱,波克尔见状知道李天昊的人已经就位,忙朝着手下大喊道:“快躲到马肚子下面去!” 其实不需要他的命令,波克尔的手下都已经跳下马来躲到了马肚子下面。亚基军一边咒骂着这群无能的商人,一边把队伍围成了圆形阵。此时周围的山头上旌旗招展,喊声如雷。一彪贼军的人马已经顺着山梁冲了下来。为首一匹高头大马,上面端坐着一个拿着巨剑的大汉,飞马跳进了亚基军的阵中,巨剑一挥,一名亚基军官便身首异处,紧接着巨剑便舞成了一团暗色旋风,亚基军的鲜血就像被抽水机抽出来一样四处喷溅。亚基军面对这样悍勇的对手根本抵挡不住,圆形阵瞬间变裂开了一个缺口。此时后面跟进的贼军也加入了战团,这群贼军动作整齐划一,配合默契,就算是亚基的正规军都未必有如此的身手,更何况亚基军从一开始就失去了指挥官,局面顿时变得不可收拾。 波克尔在马肚子底下观察着战况的演变。这股贼军只有大约一百人,但就其作战能力而言驱散这两百亚基军已经绰绰有余了,不过少主李天昊的手法绝不会是如此简单直接的才对。正思索间,第二队贼军又杀了过来,为首的那人波克尔一眼就认出来了,是穆勒!到这个时候波克尔才放下心来,眼前这支贼军确是少主派来的无疑了。 如果说之前亚基军还在拼死抵抗的话,穆勒的攻击则宣告了他们的彻底失败。然而这还不是最后的一击,李天昊队从背后的突击让亚基军完全崩溃了。亚基军士兵根本连逃的希望都没有,他们完全被三路贼军包围在中心,每个人的作战意识都已经崩溃,完全没有了队形,每个人都是各自为战,在这种情况下,要么跪下投降,要么战死沙场。有些士兵想到了那些骏马,尽管没有鞍鞯也顾不得这么多了,至少比两条腿跑得快。然而这些人刚转向马匹,波克尔的手下纷纷从马腹底下钻了出来用手中的帕斯弯刀将他们一个个砍翻在地!这些商人其实都是李家商团的武装护卫,身手个个不弱,亚基军可完全不是他们的对手。这么一来,亚基军就像是个垂死的人被人施予最后一击,几乎每一个亚基军士兵都明白了过来,自己是被对方装进去了!眼下要活命只有弃械投降一途!战斗刹那间结束了,所有幸存的亚基军士兵全都扔掉了武器跪在地上,乞求饶过自己一命。 李天昊示意手下停止杀戮,自己跳下马来朝波克尔走了过来:“欢迎你,波克尔啊,看来艾尔达和你说过我这里有多需要你的能力了吧?” 波克尔急忙迎上前去,单膝跪地道:“我主,好久不见了。在下谨代表全体李家商团向我主表达问候之意!” “好啦,无须多礼。说说吧,你这次带来什么好东西了?” 波克尔答应一声,站起身来道:“我主请看,这是五百匹产自帕斯的骏马,已经经过训练,可以直接充作军马使用;马背上的那些袋子里装的全部都是银质器皿,里面装的是一千付产自绢之国的弩机部件。” 李天昊一听,喜形于色,连连拍着波克尔的肩膀道:“好!做的好!有了这五百匹马,我们就有五百名骑兵了!有这一千付弩机,我们就能用第尔斯的优质木材制造一千把强弩!有了你这个武器师傅,我们就有了无以计数的锋利刀剑!随我来,波克尔,我们要好好为你接风洗尘!” “小人谨遵我主之意。”波克尔行了一礼,跟在了李天昊的后面。 第八章 六 会议 卡杜姆城。位于难罗河东岸一片河水冲击出来的平原与山地的交接处,是第尔斯山区最大最坚固的城池,同时领内的这片平原也是第尔斯山区面积最大的一块,其富足程度是第尔斯山首屈一指的。 城主贾克布伯爵,今年三十六岁,继承此城城主之位已有八年之久。作为年纪轻轻就担任第尔斯山区实际最高负责人的贵族的他,到目前为止对他的风评还算不错。虽然做事有些草率,但头脑清晰,为人宽和,对待奴隶也不像其他奴隶主那么苛烈,八年来他的声望越来越高,于第尔斯山众多奴隶主们对他的服从程度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然而去年年底一群山贼公然占据了艾斯拉斯城,为此他也下达了八年来第一个错误命令:派遣的一万讨伐军几乎全军覆没,他的妹夫主将伊连扎尔战死。这一结果是他始料未及的,他原本以为凭山贼们的装备的士气即使有一万多人也必定是乌合之众,讨伐军必定是以摧枯拉朽之势取得胜利的。为此他的妹妹差点和他翻脸,他在第尔斯山奴隶主中的声望也大受打击。原本他打算立即组织第二批讨伐军来挣回面子,但偏偏赶上了收货的时节,让他不得不打消这个念头。他还没有蠢到以为没有足够的粮食储备也能打赢战争的地步。 此刻他正在议事厅里一边摸着一口漂亮的小胡子,一边听取各位奴隶主们陈述关于发动第二次讨伐的意见。奴隶主们的热情高涨,可惜提出的意见却缺乏实际可操作性。贾克布越听越不是滋味,各奴隶主之间的利害关系本来就错综复杂,要是任由他们东拉西扯的说,那可没完没了了。 想到这里他将目光移向合鲁尔城城主诺优达。这位四十刚出头的奴隶主是这群人中少有的武将材料,若不是自己想让妹夫建立功勋的话,第一次讨伐军的主将应该由此人出任才是。注意到贾克布的目光,诺优达咳嗽了一声站了起来,大声说道:“各位请静一下,我有话要说。” 奴隶主们渐渐安静了下来。他们都知道诺优达的脾气不好,而且不是像他们那样只会叫嚣的类型,他不爽了是真会动手的。 诺优达顿了一下,等大家安静下来,然后才开口道:“在下认为,上次讨伐军之所以会失败,还是由于我们都太轻敌了,觉得小小一股山贼实在不足为虑。但事实证明我们都想错了,这股山贼的战斗能力相当的强,不是随随便便一支部队就能消灭得了的。因此我建议在座各位都拿出自己的本钱来,把各位的私人部队,驻防军队以及奴隶兵都贡献出来,我们再从驻守在边境的正规军里调集一部分出来,这样一来,我们就能组织出五万以上的大军来。” 奴隶主们一听就炸开了锅:“五万!你这是要把我们都榨干吗?这样一来我们自己的城里就没有军队了!” “没错!五万大军一天要吃掉多少粮食啊,要是打上半年,别等贼军打过来,我们自己就破产啦!” “去调集正规军?那对于帕尔契的防御怎么办?帕尔契军攻过来怎么办?” 面对七嘴八舌的奴隶主们,诺优达大喝一声:“住口!出这么点血你们就受不了了吗?如果不把贼军消灭掉,国王陛下就会亲自调动军队来征讨!到时候我们还有什么脸面继续呆在现在的领地上!到时候你们就不是破产的问题,而是你们得乖乖交出领地等待国王陛下的发落了!” 诺优达的一番话镇住了众奴隶主们。贾克布这时候才出来打圆场道:“诺优达大人说出了问题的严重性,这很好。但是各位不要光这么去想问题,我请各位想一想,如果我们派出的军队够强大,就能够尽快结束战争,这样消耗也就会相对变小了。而且贼军的行动令东部地区的各位领主们几乎全部殉职,如果收复这些领地,就需要重新配置这些土地,大家也可以获得足够的领地作为补偿,这样不是很好吗?” 贾克布这么一说,奴隶主们的眼睛中纷纷闪出了光芒,对于领地的贪婪让他们一时之间忘却了即将付出的代价。贾克布趁热打铁道:“既然大家没有异议,那就这么定下来了。接下来我们来讨论一下由谁来率领这支大军,我个人推荐诺优达大人。” “不,不行,”诺优达急忙深施了一礼道:“以在下的能力,实不足以统率五万大军。如果大人您想要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在下建议您任用亚基正规军里的将军。” 贾克布挑了挑眉毛,被诺优达断然拒绝令他有些不快,不过仔细想来如果诺优达领兵获胜的话,他的声望太高自己恐怕就驾驭不住了,任用将军来统帅其实反而更好。当下便道:“那我们是任命莱欧,艾玛纽,扎兰,还是也达尔夫呢?” “不,在下认为这些将军虽然骁勇,但若论指挥大军的能力,也不过与在下相当而已。” “那你想说的是谁?难不成要从王都去请吗?”贾克布有点不高兴。 “当然不是,大人请想,五年前宫廷里的御前书记官大人曾企图针对乌苏布大人发动政变,最后失败被杀,他那一派里有一位将军被遣送回家乡监视居住,此人不就在咱们这里吗?” 贾克布脑筋一转,随即道:“你是说葛尔那斯大人?” “正是此人。” “可他是待罪之人啊,贸然起用这样的人不会招致乌苏布大人的不快吗?”对于乌苏布的态度,是贾克布最为关注的,要知道惹了这位老大人是绝没好果子吃的。 诺优达咧开嘴笑道:“大人有所不知,这位葛尔那斯大人可是糊里糊涂被卷进那次事件之中的,其实他本身并未参与其中,而且就连国王陛下也非常看重这位大人的才能。所以当时参与的那么多位官员不是被杀就是服毒自尽,被流放的那几位也在不久之后暴毙,只有这位大人安然无恙。以在下看来,乌苏布大人对他也非常看重,不然绝不可能网开一面,就算我们不起用这位大人,一旦和阿鲁巴尼亚的战事吃紧,乌苏布大人恐怕也会找个机会重新让这位大人出山吧。” 贾克布摸了摸他的小胡子,心想这位诺优达虽然脾气是暴躁了一些,不过心里的算计其实很明白,这个人决不能让他冒头,否则必定是自己的劲敌。当下便露出了一丝微笑道:“我也听说过这位大人的战历,应该是个能担当重任的人,何况还有诺优达大人举荐。我决定了。这就去请这位大人出山,率领大军讨伐贼军。” 就这样,被监视居住的前任亚基将军葛尔那斯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了第二波讨伐军的主将。 第八章 七 新任讨伐军主将 葛尔那斯。在这一年的春天迎来了自己第四十七次生日,五年来的每个生日都是他自己一人孤孤单单的度过的。如果算上监视他的人员的话,也勉强能算得上不太寂寞。 出生于伯爵家的四男,自成年起便驰骋于战场之上,在对阿鲁巴尼亚的战争中立下了赫赫战功,终于在二十几岁就位列于将军之列,在亚基军里属于少数的特例。用兵谨慎老道,是亚基军里的常胜将军。可惜由于为人过于耿直,面对亚基政局的不足之处多有不满,结果越往上爬得罪的人就越多,渐渐被宫廷政治边缘化。此后十年间就很少再被派上战场,也就失去了晋升的机会。就在此时,唯一的儿子战死沙场,妻子也因为悲伤过度去世,令他几乎一蹶不振。心灰意懒之下,他提出想要告老还乡,却被国王一口拒绝。于是他交了几个酒友,其中就包括那位发动政变御前书记官,也就和这场政变扯上了关系,毁掉了自己前半生建立的功勋而被遣送回家乡,监视居住。自觉一生无望的他,五年来日渐憔悴,因此还不到五十岁,头发已经全白了,皱纹爬满了脸庞,乍看上去如同七十岁的老翁一样,要不是他那一身在战场上磨练出来的健硕肌肉恐怕谁都不会知道他的真实年龄了。 这一天葛尔那斯正在庭院里喂鸡,家里莫名其妙的来了一群使者,他们说明是奉贾克布大人的命令来请他出山领兵征讨当地的山贼的。这几年完全与外界隔离的葛尔那斯听了个似懂非懂,然后就被使者们不由分说架上了车,一路直奔卡杜姆城而去。 坐在卡杜姆城的会客大厅里,葛尔那斯四下打量这座豪华的宅邸。虽然这并非他见过的最豪华的地方,不过自己实在不曾奢望还有机会进入这种场合,战争造就了他前半生的辉煌,如今战争又给了他一次机会,虽然家人的离去让他已经不想利用这次机会来重振旗鼓了,不过他心里明白自己并没有拒绝的权利,并且战胜才是唯一的出路。此刻他心中的感触如同沸腾的水一样翻滚不已。 “葛尔那斯大人,欢迎欢迎。”一句话拉回了葛尔那斯如潮的思绪,他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会客厅里已经多了两个人。其中一个他还有些印象,是合鲁尔城的城主诺优达,另一位贵族想来应该就是邀请他前来的卡杜姆城城主贾克布了。 葛尔那斯忙行了一个礼道:“罪人葛尔那斯,参见两位大人。” 贾克布摆摆手道:“葛尔那斯大人不必多礼,小可请大人前来,可是有要事相托啊。他们应该在路上都对您提起过了吧。” 葛尔那斯低着头道:“在下略有耳闻,只是还不是太清楚,还望两位大人能详细说明一下。” 贾克布和诺优达对望了一眼,便请葛尔那斯先坐下,然后详细叙述起第尔斯山这半年多来的情况。葛尔那斯仔细聆听,等到两人说完。葛尔那斯沉思了片刻,这才开口道:“根据两位大人所言,这股贼军似乎有个相当了得的指挥官,但在下看来却未必是贼首查伊尔,里面有些详情,在下想问问那位侥幸逃生的达拉大人,不是是否可以办到?” 贾克布闻言皱起了眉头。达拉单骑逃回以后,就被他关了起来,一方面是因为身为败军的将军,竟然丢下大军独自逃回;另一方面是因为贾克布让他辅佐妹夫伊连扎尔,结果伊连扎尔战死沙场,他倒平安归来,这让他非常恼火。不过既然葛尔那斯这么说了,他也不好横加阻止,当下便命人去牢里带了达拉过来。 几个月的牢狱生活让达拉那张原本凶恶的脸显得更加难看了。虽然贾克布没有处死他,也没有要虐待他的意思,不过那些看管他的人可早就从贾克布的神色中读出了对达拉的厌恶之情,因此在这段日子里达拉可没少受罪,营养不良让他整个人瘦了一圈,不过不见阳光的日子倒是让他的皮肤白了不少。 看到跪在当地的达拉,葛尔那斯不禁回想起了五年前的自己,他忙拉过一个椅子让达拉坐下,然后开始询问起贼军中的那名指挥官的问题。 达拉当然认识这位曾经声望卓著的大人,只是他不能想象五年的光景竟然将这位大人折磨成了现在这幅模样。两人可谓是同病相怜,当下便道:“回大人的话,贼军之中的确存在着一个能干的指挥官,不过在下还不能十分确定曾经见过的那位贼将就是那个指挥官,虽然这个可能性很大。” 葛尔那斯道:“达拉大人不妨说来听听。” “是,此人名叫李天昊。依在下看来他应该不是我们亚基国的人,此人武艺十分高强。在下曾与他交手,我不得不承认完全不是他的对手。他还有一名下属名叫穆勒,此人的武艺也与之相当,就是因为他们两个同时从两个点突袭本阵,在下顾此失彼,才致使伊连扎尔大人死于穆勒之手。” 一提到伊连扎尔,贾克布的脸色就沉了下来。咬牙道:“这两个该死的贼人,务必要将他们碎尸万段,为我的妹夫报仇雪恨!” 葛尔那斯不为所动,继续问道:“那达拉达人是如何判断此人就是贼军的指挥官的呢?” 达拉答道:“我军首次受挫,是受了一个小孩子的蒙骗,被诱到了敌军的埋伏圈中,在下与那孩子交手,几十个回合竟然没法拿下他,而这个小孩的剑法与李天昊是同一个路数。而之后决战之时,从我军后方袭来的贼军首领也是这个李天昊的下属。因此在下才觉得这两次作战计划都出自于此人之手。” 葛尔那斯听完捋了捋自己已然完全苍白的胡须:“如此说来,确有这个可能。贾克布大人,在下想请您即刻派出情报人员前去探查这个李天昊的一切情况,越详细越好。” “行,我立即派人去办这件事。”贾克布满口答应下来。 葛尔那斯颔首致谢,又道:“另外在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这位达拉大人是唯一一个与贼军交战过的高级将领,在下想从大人这里借调此人做我的参谋,不知大人是否能够首肯?” 贾克布脸色一变,随即又恢复了正常。眼下正是用人之际,达拉的能力还是有他的用处的。何况达拉和自己的私怨毕竟是为了贼军而起,如果能消灭贼军为妹夫报仇,倒也不必太小心眼了。当下便道:“只要能消灭贼军,整个第尔斯山区的人才都全凭葛尔那斯大人调度。” 葛尔那斯深施一礼道:“多谢大人成全。那么咱们接下来就把诸位将军都请来,一起商议一下出兵事宜吧。” 第九章 一 开胃菜 李天昊最近的日子过得相当舒心。 首先,自从波克尔到来之后,他让穆勒选拔了五百名士兵躲进深山之中秘密进行专门的马术训练——李天昊自己的骑术就来自于穆勒的教授,因此对于穆勒他可以完全放心。第尔斯山虽然很适合养马,可惜亚基的国内缺乏良马马种,因此亚基军的骑兵不够强大,况且南部马匹大多调归国用,因此数量非常少。因此李相信有这五百匹骏马,加上穆勒的教导,将会造就一支第尔斯山甚至整个亚基最强的骑兵队。 其次,有了一千付弩机的部件,很快就组装完毕可以投入实战,这种武器不但能够进行精确瞄准,而且威力巨大,即使是普通士兵也能很快掌握,由李天昊本人亲自教授这些士兵射击。再加上有了波克尔这个武器师傅的指导,不久之后就会生产出强力的弓弩和更实用的武器投入到实战之中,到时候第尔斯义军的装备水平就能超越亚基正规军了。 最后还有一件更让人高兴的事情,那就是自从赛纳斯加入之后,那个惹事精阿拉姆天天缠着他练习剑术,李天昊终于可以摆脱阿拉姆的纠缠,同时也不会再有其他人来向他抱怨了。李天昊觉得就算赛纳斯不在战场上取得敌将的首级,光凭这一点就已经为义军作出了巨大的贡献了。 李天昊便在闲暇的时候找波克尔打听一下这一年来外面发生了什么新鲜事。通过波克尔的叙述,李得知了帕斯与突契的那场战争后,突契各部落争夺王位的混乱状况;也大致了解了辛德拉国内的诸侯们的勾心斗角一如既往。最让李在意的是波克尔传达了艾尔达的忧虑:朴次莫港太小,一旦将来有大宗的物资运来,就无法像这次一样蒙混过关了。虽然不知道李的近况是否顺利,不过艾尔达还是表示只要条件允许,夺取朴次莫港是非常有必要的一步。 转眼过去了一个多月,这一天李接到了罗兰西斯的探子发回来的密信,信上说贾克布正在积极准备再次发兵征讨,此次讨伐军的规模庞大,整个第尔斯山西部地区的奴隶主们全部被调动了起来,就连驻防边境的亚基正规军也加入其中,根据他们的动员能力来估计,数量会在五万上下。不过目前粮草还没准备完善,暂时还不会出动。 看完信李陷入了沉思:这次对方准备远比上次充分,规模上也大大超过了义军,尽管经过这些日子来的训练,义军的整体作战水平已经有所提高,但总体装备的差距并没有改变多少,这一仗会相当的吃力。而且,如果南边的维拉要塞也出兵的话,就算只是骚扰作战也是难以承受的。趁着眼下的时间差,解决维拉要塞已成为当务之急。想到这里,李便先行向查伊尔告知了此事,并表示想要亲自带兵拿下维拉要塞。查伊尔对于这个干儿子的指挥能力已经十分信任,只问了几个作战计划方面的问题,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后便答应下来。 李天昊马上给一直在维拉要塞周边牵制敌军的罗兰西斯发去密信,自己则召集众人安排出征事宜。此次出征几乎囊括了义军的全部精锐部队:李的直属部队一千人,新编成的五百骑兵和一千名弩弓兵,另有两千精锐步兵一起出击。穆勒、赛纳斯、伍尔利、吉姆达、塔塔尔,还有阿拉姆全部出动。三天后罗兰西斯的回信送来,李展开信一看,不由得大喜,当天夜里李天昊便率军悄悄离开了艾斯拉斯城。 维拉要塞的指挥官奇德尔,现年三十九岁。作为一个武将而言显得过于谨慎小心了些,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才由他出任了维拉要塞的指挥官。维拉要塞存在的意义在于抵御附属国帕尔契公国的入侵(帕尔契人当然不这么认为,因为原本第尔斯山区就是帕尔契的国土,那不过是收复失土罢了。),利用地形的优势拖出敌军的步伐,等待援军的到来。奇德尔的性格非常适合这个任务,要塞指挥官如果是个热血硬汉型的武将的话,一次无谋的出击就会造成要塞主权的易手。 不过这一切是建立在援军能够到来的前提下的。自从去年年底艾斯拉斯城沦陷以来,维拉要塞就被孤立化了。刚开始奇德尔并不担心,他坚信这群乌合之众不会高兴太久,很快就会被亚基组织的讨伐军给消灭掉,在此之前他只要力保要塞无恙就行了。但是很快他就发现了问题,他派出去的斥候几乎都没有回来,以至于第一次讨伐军的到来他完全不知情,贼军反倒是有要攻略要塞的意图(当然这是罗兰西斯的佯动造成的假象)。为此奇德尔加强防御,日夜警戒着,伊连扎尔所派来的使者也被他认定为奸细而错杀。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再也没有斥候回来过,罗兰西斯遵照李天昊的指示对维拉要塞实施了全面的信息封锁。奇德尔近半年来完全没有得到任何外界的消息,信息的缺乏令奇德尔更加不敢轻举妄动,但亚基军方面迟迟没有行动还是令他越来越焦急。毕竟维拉要塞的粮食也不是无限的,目前虽然不缺粮食但是也已经没有新的粮食运来了。而且由于罗兰西斯的努力,奇德尔始终确信有一大股贼军就在附近觊觎着维拉要塞,为此他丝毫不敢懈怠,可是长时间的紧张状态却把他的部下们折磨的一个个神情萎靡,食欲不振。 时间一天天过去,奇德尔自己也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因为一支有一定规模的军队要在一个地方长期潜伏是不大可能做得到的,他觉得可能是自己过于谨慎了,敌人可能早就撤走,现在留下的只是小股监视自己的军队而已。为了印证这个想法他再次派出了斥候前去侦查,可惜这些人也都一去不回。因为没有情报而苦恼的奇德尔很快又面临着新的问题:经过这段时间的坚守不出,粮食虽然还充足,但是燃料已经用尽了,为此必须派出人手外出砍柴。可是当初为了加强维拉要塞的防御,要塞周边一箭能射到的范围内的全部树木被砍伐一空,土地里灌满了盐卤而寸草不生。想要砍伐树木就必须外出到弓箭保护范围之外。刚开始他派出的小股人员偷偷外出砍柴,很快这些外出的就遭到贼军的弓箭偷袭,损失惨重。连续几天情况都是如此,为此奇德尔加派了人手,人数规模从几个人变成了十几个人乃至几十个人,偷袭情况依然发生,但伤亡明显降低了许多,而且人数越多伤亡越少。 面对这个状况,奇德尔相当高兴。因为他终于看出来对手的监视虽然很严密,但是部队规模不大,只能够发动小规模袭扰,根本构不成威胁。为此他决定以三百人为单位外出砍伐,另有两百人护卫,争取一两天内砍伐足够的燃料回来。 如果他早几天采取这一措施是一点问题也没有的,可惜由于他的谨慎拖延了时间,李天昊在罗兰西斯的密信中得知了这一情况,已经领着精锐部队星夜赶到了维拉要塞附近。 第九章 二 偶发事件 奇德尔派出的五百名士兵正紧锣密鼓的砍伐着树枝,然后堆在大车上,负责警戒的士兵们根本没发现任何贼军的踪迹,今天的任务非常顺利,连一枝冷箭都没有。 “看来那些贼军是没胆子来骚扰了吧?” “他要是敢来,咱们就把他给灭了,这几个月来一直装神弄鬼害得我们吃不好睡不好的。要是落到老子手里要他们好看!” 士兵们一边叫嚷着一边忙着手中的活计。 突然,一个负责警戒的士兵发出了惨叫:“有敌军!数量······” 话音未落,一支箭射穿了他的喉咙,士兵当即倒地身亡。听到这一情况的士兵们纷纷拔出了武器,没听清的还在互相打听情况,正在此时,一阵破空之声从周围传来,随之而来是如蝗的箭雨!这箭来的势头凶猛,被射中的士兵被一箭贯穿,然后又射进了第二个士兵的身体! “这是什么箭啊!太可怕了!” “少废话,快躲到树后面去!” “笨蛋!敌人数量比我们多,快逃回去!” 此起彼伏的叫喊声在空气中回荡,亚基士兵们从没见识过弩箭的威力,巨大的恐惧感迫使他们开始朝要塞撤退。如果他们的指挥官能躲开第一波箭雨的话原本是可以给他们下达更加切实有效的指令的,可惜上天似乎不再眷顾这些亚基士兵了。四散奔逃的士兵们好不容易逃出了树林,才发现自己一脚踩进了地狱。没了树林的遮挡,在一片开阔地上奔跑,简直就成了弩箭的绝好靶子。通往要塞的那片开阔地成了亚基士兵的坟场,亚基士兵们像兔子一样被一个个的射倒在地,惨叫声和哀嚎声连绵不绝。 就在此时,维拉要塞的门打开了。奇德尔带着一队士兵手举着盾牌冲了出来。发现自己中了对方诱敌之计的奇德尔悔恨不已,尽管他知道自己紧闭大门坚守才是当前应该做的,但是他却无法直视这些手足兄弟们被贼军一个个残杀。冲出来的这些士兵们用盾牌筑起了一条防御线,快速向前推进,掩护着自己的战友们撤回要塞。 然而这一举措是个不折不扣的错误,奇德尔由于谨慎遭遇了这场伏击,又出于对自己失误的悔恨而外出接应,结果招来了更大的灾难。 两支骑兵从树林里冲了出来,为首的分别是蒙面白袍骑士和一个手持巨剑的大汉。白袍骑士包抄奇德尔的部队,那大汉则同时冲向了维拉要塞的大门。奇德尔见状大惊,忙向城头大喊道:“别管我们了!快关城门!” 奇德尔不知道城上的士兵能不能听见自己的喊声,悔恨之情淹没了他的大脑。而此时白袍骑士已经冲到了近前,奇德尔舞动手中的长矛摆开了架势,却觉得腿上一痛,低头看时才发现自己的右腿已经被一支箭所贯穿,奇德尔回过神来的时候,白袍骑士已经砍翻了挡在自己前面保护自己的士兵,一道寒光向自己脖子袭来,奇德尔忙用长矛招架,马儿飞掠过自己的身畔,白袍骑士反手一刀,正中奇德尔的后颈······ 眼见奇德尔战死,城上的士兵一片大乱。一名百夫长忙下令关闭城门,可惜命令下得晚了一点点,此时赛纳斯已经冲进了城门,他那巨大的剑立即在维拉要塞内掀起一阵腥风血雨。事后,跟着赛纳斯冲进城内的骑兵们描述当时的赛纳斯简直就是个碎肉机器,挡在他面前的所有生物全都被撕扯成了破碎的肉块。面对赛纳斯这种令人生畏的屠戮方式,亚基军的勇气,技术全都烟消云散,不断涌入的骑兵将城门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后续跟进的步兵们也冲了进来。 短短一小时不到,整个维拉要塞就完全陷落,除了城内投降的七十多人外,其余近千人全部被歼灭——由于担心此次快攻不利,李天昊下了死命令,尽一切可能斩杀敌军,决不允许已经出城的敌军再回到城内。 本来李天昊只是想尽可能歼灭敌军有生力量,为之后进攻维拉要塞减轻压力。可是谁也没想到奇德尔会出兵接应,更没想到赛纳斯对城门的攻击竟然攻破了城门,原本李天昊只是让他截断敌人的退路,伺机进占城门而已,结果维拉要塞就在双方都意想不到的情况下交换了主人。奇德尔的错误行动白送了李一份大礼,而李的命令却被完全贯彻执行了下去,其后果就是维拉要塞被浓烈的血腥味充斥着,久久不能散去。 “看来我下了一个糟糕的命令啊。”李天昊看着满地的尸体,摇头叹息道。 赛纳斯扛着巨剑走了过来,敌人的鲜血将它整个人染成了一片鲜红。听到了李天昊的感叹,红色的大汉笑道:“真是的,刚才下命令时明明那么坚定狠辣,这会子又觉得内疚了吗?你这个样子和那个拜巴斯巴恩还真有点像呢。” 李闻言晃了晃脑袋,道:“我只是不想进行无谓的杀戮而已。现在这样挺好的,比起强攻维拉要塞要付出的伤亡,现在这样算是个满意的结果了。” 塞拉斯拍了拍李天昊的后背:“小兄弟,要是我年轻时没有克服这种情绪的话,可就干不了佣兵这行了。” “你又没多老,别装得一副老人家的样子。”跟在李身后的阿拉姆忍不住发话。 赛纳斯不理他,继续说道:“我砍了三个百夫长哦,这个价钱要另算的。” “真是个财迷!”阿拉姆撅着嘴骂道。 李天昊点了点头,随即抬头凝视着天空,悠悠道:“传令全军,原地休整三天,我想到附近去打猎散散心。赛纳斯,阿拉姆,你们一起陪我去。这里善后的工作交给塔塔尔吧,你们问问伍尔利和罗兰西斯,有没有兴趣一起去。” “我明白了,老大,我这就去传令。” 阿拉姆话刚说完,人已经跑得没影了。 赛纳斯望着阿拉姆远去的方向,又转回头看看李天昊的背影,低声嘀咕道:“其实喝上一大桶酒就会好了的,打猎什么的又没有佣金可拿。” 第九章 三 狩猎 原本李天昊只是想和几名将领外出打猎散散心,缓解一下维拉要塞屠城后的压抑感。可是不曾想到这场意外的胜利令士兵们的情绪沸腾到了极致,几乎所有士兵都无法平复兴奋的心情,听说可以打猎简直是如获至宝,纷纷请命要求参加,就连一向面无表情的穆勒都说这正好成为训练骑兵战术的一次绝好机会,让李天昊不得不同意下来,于是事情演变成了一次大规模的狩猎活动。为此奉命留守的塔塔尔和五百名守军们大叹苦水,感叹自己失去了机会。 由于规模的扩大,原本当天出行的计划自然是泡汤了。第二天清晨,四千大军开始向山林进发,寻找猎场。最后选中的那块猎场不同于周围其他地方,此地树木稀少,视野开阔,为骑兵活动提供了方便,而且据说此地有大型猎物,甚至还有狮子出没。 伍尔利听说有狮子,显得特别兴奋:“各位,咱们来比赛吧,猎到狮子的为优胜,猎到其他大家伙的次之,谁要是只打到兔子山鸡之类的,那就要挨罚,怎么样?” 吉姆达当即同意这一提议,还叫嚣着要和伍尔利一较高低。只有罗兰西斯面有忧色的说道:“此处已经临近帕尔契公国边境,大家要注意不要误入他们的领地,帕尔契人鼻子很灵,被他们发现了可就不好玩了。” 身为帕尔契后代的伍尔利当即反驳:“帕尔契人哪里就那么狠啦,你看我多仗义!就算碰见了他们,我还是他们老乡呢,大家正好叙叙旧。” 李天昊笑道:“伍尔利大哥,话是这么说,咱们还是小心些为好,毕竟和帕尔契交恶对我们可是一点好处也没有,光一个亚基军已经够我们头疼的了。” 见李天昊这么说,伍尔利只得答应下来,最近几仗的胜利,伍尔利已经对于这位兄弟的话是言听计从,半点没有违拗了。 对于这次狩猎谁能拔得头筹基本是没有疑问的,以李天昊的箭术除非碰不到任何猎物,否则毫无疑问会成为赢家。吉姆达、伍尔利和罗兰西斯为了争夺第二排名各自引一军分开行动,期望能有更好的运气。穆勒和阿拉姆护卫在李天昊身边,奇怪的是赛纳斯也紧跟着李天昊行动,这让李天昊都觉得有些讶异。 反倒是阿拉姆猜到了原因:“大叔你该不是只擅长近距离拼杀,不会射箭吧?” 赛纳斯恶狠狠瞪了他一眼,没有吱声。不过很快他的行动就证明了阿拉姆的推断,赛纳斯除了挽的弓够硬,射程非常远之外,准头实在是差强人意。射了十几箭只打到了一头小羚羊,为此阿拉姆笑得前仰后合,完全忘了他自己什么也没有射到的窘境。 时间飞逝,很快已经到了中午时分。这段时间内赛纳斯总算也打到了一头山猪和一头大鹿,算是找回来一些面子,为此他不断嘲笑着毫无斩获的阿拉姆作为报复;已经有了十几只猎物的穆勒默默的看着两个人的争吵,紧紧跟在李天昊身后。李天昊的斩获已经不能用多来形容了,用赛纳斯的话来说就是给这片地区的动物剃了个头,凡是被他瞄上的一个也没活下来。唯一可惜的是始终没有发现狮子,此时的李天昊已经无心再猎取其他猎物了,一心只想猎一头狮子好为今天的狩猎活动画上一个完满的句号。 又搜索了一阵,仍然没有发现狮子。倒是阿拉姆放弃了使用弓箭,凭借他轻巧的驭马技术追上了一头羚羊后一剑封喉,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李天昊四处张望,寻找着目标。此时穆勒策马来到他身边,低声道:“少主,此地已经相当接近帕尔契国境了,请少主留意。” 李天昊微微点了点头,正要拨马往回,突然眼角扫到了远处有一骑马正疾驰而来。 “那是我们的人吗,穆勒?” “应该不是。少主!你看那匹马的后面!” 李天昊也注意到了,那名骑士的后面,赫然跟着好几头狮子!李天昊急忙掣出弓箭,叫道:“那人有危险!穆勒,赛纳斯跟我去救人!” 话音未落,李已经纵马而去,穆勒和赛纳斯也抽出兵器紧随在后。 “老大!你太看不起人啦!”阿拉姆大吼着也跟了上去,随从的士兵们慢了半拍,也纵马而出。 那名骑士的情况已经危急万分,两头母狮已经逼到他的身后,眼看着就要抓上马腿。千钧一发之际,一支箭射中了其中一头母狮的左肋,那母狮哀嚎一声便滚在一旁。剩下那头母狮略一迟疑,又是一箭射来,这箭正中母狮的脖子。 马上的那个骑士也大吃一惊,随即发现了冲在最前面的李天昊。此时后面的雄狮赶了上来,咆哮着猛然扑向了那骑士的后背,骑士见势不好急忙一缩身子,用手臂护住了后颈。就在这个时候,李天昊飞马赶到,奋力一跃,从空中撞上了狮子的身体,顺势一抱,连同雄狮一起滚到了一旁。 下一瞬间,后面跟着的五头母狮也已赶到,与此同时,穆勒舞动双刀,赛纳斯挥着巨剑加入了战团,手起处已经将两头母狮血祭了。后面跟着的阿拉姆眼疾手快,细剑一击直刺入第三头母狮的后颈,那母狮哼都没哼一声便倒地身亡。第四头母狮高高跃起张开巨口咬向阿拉姆的脖子,却被赛纳斯一招横斩劈成了两半,穆勒的刀此时也已经砍掉了第五头母狮的头。直到此时,后面跟进的士兵们才赶了过来。 那名骑士显然被这群人惊呆了,眼前这四个人瞬间就把八头狮子解决了!在他们面前狮子就如同绵羊一样只有任人宰割的份!而那三个屠狮勇士连看都没看骑士一眼,直接扑向了被雄狮压在下面的李天昊。 所有的担心在靠近雄狮的一瞬间都化于无形,因为三人看见雄狮后背赫然有一段带血的剑尖露了出来。三人都长出了一口气,却听到狮子下面传来一阵骂声:“穆勒!赛纳斯!快把狮子挪开!” 穆勒闻言急忙跳下了马,赛纳斯却端坐在马上笑道:“我就不信那狮子还能压得住你!你用手一拨就能出来了嘛!” 说话间,李天昊已经从狮子的尸体下面爬了出来,满身都被狮子的鲜血染成了鲜红色,只见他没好气的说道:“快拿伤药来!我受伤了!” 第九章 四 誓言 听到李天昊受伤,最紧张的人还是穆勒,忙紧赶了几步上去看个究竟。这一看之下才发现,刚才与雄狮一起落地时,李天昊不慎被狮子的爪子抓伤了脸,三条抓痕从额头一直划到右脸颊,万幸的是伤得不深,没有伤到眼睛,不过满脸的鲜血煞是吓人。穆勒不敢怠慢,忙从怀中取出药来为李止血。 此时那位骑士终于缓过神来,策马走到近前,跳下马来行礼道:“多谢各位出手相救。” 众人这才注意到,眼前的这个骑士身形矮小,根本没有成年,看模样最多也就比阿拉姆大个一两岁而已。一头栗色的头发,清秀的脸庞有着不输于女子的滑嫩皮肤,加上一身华贵的帕尔契衣着,很显然是帕尔契的贵族子弟。 穆勒忙还礼道:“小兄弟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种地方来的?竟然还被狮群追赶······” 还没等说完,李天昊一把将穆勒推开,踏上一步,抡圆了给那个贵族少年一记耳光,清脆的声音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这下用力过大,那少年被扇得站立不稳,摔倒在地。 “你干什么!”那少年捂着脸转回头来叫道。 李满脸怒容的指着少年的那匹马背上说道:“那是什么!” 众人听李这么说,这才发现那马的马鞍后边挂着两个皮袋子,里面有两只幼狮正探出头来好奇的看着四周的人群。 “你偷了狮仔?”穆勒睁大了眼睛看着那少年。 李恨恨道:“你偷了狮子的孩子,狮子岂肯善罢甘休?早知是这样,真应该让狮子吃了你。” 那少年爬起身来,掸掸身上的尘土,梗着脖子道:“那又怎么样?不过是两只狮子罢了,我们国家里多得是呢。” “哼,对于你们贵族来说,奴隶的命尚且一文不值,更何况是这些山林中的野兽呢。” 少年显然没有意识到李天昊话里的讽刺意味,道:“正是如此。你是什么人,竟敢把你的手打到贵族的脸上!” 说到这里少年突然住了口,因为他已经意识到李身上那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气,那把沾满狮子鲜血的剑已经将自己笼罩在它的攻击范围之内了。少年不由自主的拔出了腰间的佩刀,颤抖着声音道:“你要干什么?狮子可是你们杀掉的,难道这也要怪在我的头上吗?” 李冷冷道:“贵族老爷,你抖成这样真让人看不下去呀,今天也让你尝尝任人宰割的滋味是怎样的。” “噌”的一声,少年手中的佩刀已经被挑飞到了半空之中,李天昊的剑则已经探到了少年的喉头。 “怎样,命在别人掌握之中是什么感觉?” 那少年拼命忍住眼眶中滚动的泪水,咬牙道:“你要杀就杀好了,贵族宁可断头也绝不屈膝!你一个大人欺负一个小孩子好有本事!” “你!”被少年这么一说,李自然不好再动手了,但又不能就这么罢手,一时僵在了原地。 “玩砸啦,老大。”阿拉姆在一边幸灾乐祸的说道。 那少年立刻意识到了情势已经转变,扬起眉毛开口道:“你要是下不了手就赶紧撤剑!老架在人家脖子上,你以为人家不会害怕的吗?” 李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原本满是鲜血的脸加上三条伤痕,显得格外诡异。那少年看在眼里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无奈之下,李只得收剑还鞘,转回身命令部下们掩埋了狮子的尸体。 “老大,不必埋了吧,我们可是来打猎的,这些也是收获啊。”阿拉姆苦着脸道。 “住口。”李天昊斥了一句,便走到自己的马边上,用水壶里的水清洗伤口。 阿拉姆嘟着嘴抱怨:“真浪费,明明可以带回去的肉······” 赛纳斯此时则拿出了随身携带的酒囊灌了几口,走到阿拉姆身边看着士兵们忙着掩埋狮子,轻声道:“你知道你的老大为什么对这个少年无计可施吗?” “为什么?” 赛纳斯嘴角扬起了一个奇妙的角度,那是一种诡异的笑容:“你们这几个人呐,虽然都是难得一见的少年豪杰,不过都有相同的缺陷呐。人生并不是只有战斗哦。” 阿拉姆听得一头雾水,看着怪笑的赛纳斯摇了摇头。 这一下所有人都把这位少年干在了原地。 那少年本想道了谢就离开,可是现在这个情形似乎道谢不太适合,可是不辞而别也不行。犹豫了半天,那少年只得去捡回了佩刀,牵着马走到李天昊的背后讪讪道:“那个······谢谢你们救了我,以后要是在帕尔契国遇上什么麻烦的话,就来找我吧,你们只要报出我的名字······” 李一扬手阻止了少年继续说下去:“我不会因为这件事要求你的报答,也就没必要知道你的名字了,你可以走了。” 少年气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咬着牙飞身上马道:“告辞!” “等一下!” “什么事?” 李回过头来冷冷道:“你害这两头小狮子失去了亲人,你要负责把它们抚养长大。” “喂,害它们失去亲人的好像是你吧,”少年本能的反唇相讥,不过他看到李的眼神后立刻改了口:“好吧,这件事情我会负责的。我以我的名誉起誓!” “那就好,”李天昊跳上了马背,然后说道:“我欠了你一记耳光,如果你想讨回来的话,等你成为优秀的战士之后,在下随时奉陪。” 少年脸上扬起了笑容:“那是当然,不过你得让我知道将来向谁讨还这一巴掌。” “第尔斯义军,李天昊。咱们就此别过。”说罢,李一夹马腹,那马如箭一般飞驰而去。其余人见状也纷纷上马而去,留下少年独自呆在原地。 少年望着远去的一群人,正要拨马离开,忽见其中有十骑折了回来,当下不由得将手搭到了佩刀刀柄之上。那十人来到少年面前,为首一个壮年汉子淡淡道:“在下卡茨修斯,奉李天昊大人之命,护送你回到帕尔契境内,请吧,小少爷。” 那少年见是如此,才松开了握着刀柄的手,拨转马头向帕尔契国方向缓缓而行,嘴里却轻轻咕哝道:“第尔斯义军,李天昊,哼,你给我等着······” 第十章 一 进兵 正如李天昊所预料的,葛尔那斯希望联络帕尔契公国出兵夹击贼军的提议被贾克布伯爵回绝了。 尽管贾克布罗列了一大串理由来作为拒绝这个提议的理由,但是葛尔那斯很清楚贾克布纯粹只是因为贵族的矜持才加以拒绝的,因此并没有再多说一句辩驳的话,那是没有任何用处的。葛尔那斯原本也没指望这个提议会得到通过,只是可惜原本可以使士兵的伤亡降得更低的。 目前他已经拥有了五万三千名士兵,对他而言是这辈子指挥的规模最大的一支部队了。当然这支军队他本人并不是十分的满意:这五万人中只有一万八千名亚基正规军——这已经是能够第尔斯山区能调动的正规军的极限了,现在留在东线防御帕尔契的正规军只剩下了不到五千人;剩下的全部是各个奴隶主们拼凑出来的私人武装、奴隶兵和佣兵部队,这些人中唯有诺优达的部队比较精良,其余的都可以说是乌合之众。佣兵的战斗力虽强却没有纪律,私人武装多半是地痞,出去装备还看得过眼之外简直一无是处,奴隶兵的士气不高,装备太差,战斗力只能说和贼军相仿。最关键的是第尔斯山区没有战车兵和骑兵部队,有限的马匹只能用于侦察和联络。 好在此次出兵在他的力主之下,准备得十分充分,在奴隶主们的鼎力相助下粮草辎重十分充沛,并且还有专门的奴隶负责输送粮草辎重到前线,而各位主要将领的能力也值得信任。莱欧,艾玛纽和也达尔夫曾经是他的属下,对他的敬重是不必说的;达拉更是感激他的相救,诺优达虽然脾气不好,不过也很敬重葛尔那斯,唯独扎兰对与由他领军不太服气,不过至少表面上没显露出来。 葛尔那斯决定分兵两路,一路是三千名正规军和两万名奴隶主部队,由扎兰率领,负责掩护主力的侧翼以及沿途城池的攻略和安抚;葛尔那斯亲帅三万主力沿大道前进,兵锋直指艾斯拉斯城。计划拟定完毕以后,大军即刻开拔。扎兰对此似乎非常满意,原本他就不甘受命于葛尔那斯,如今可以独断行军,比起听命于葛尔那斯自然好了许多;而葛尔那斯也很清楚这一点,自己的主力少了扎兰反而更容易发挥战斗力。 扎兰的部队推进十分顺利,不到五天就收复了几个小城。不过达拉提醒葛尔那斯,那可能是贼军的诱敌之计。葛尔那斯觉得达拉的说法有些道理,仔细了解情况之后更是确认无疑,因为这几个城池根本没有驻军,甚至都没有居民和粮食!贼军早已将城里的一切转移得无影无踪。 更让葛尔那斯觉得忧虑的是扎兰属下的那些私人武装,攻城之后根本没有可以劫掠的物资令这些人非常不满,他们拼命叫嚣着要拿下艾斯拉斯城,夺取与他们战功相符合的战利品,扎兰已经渐渐控制不住这些人的情绪了。 得知这一情况的葛尔那斯加快了进军的步伐,他已经意识到扎兰的部下很有可能贪功冒进,这样就会使得整个军队过于突出,自己的主力如果不能及时提供接应的话,就有可能被对方的突袭击破。 事实正如葛尔那斯所料。很快便传来战报,贼军突袭了进军速度过快的那部分部队,近三千人被完全击溃,战死者超过两千。等到扎兰率援军赶到战场时,加害者们早就逃之夭夭了。 看着战报的葛尔那斯紧缩双眉。一旁的达拉开口道:“大人不必过于忧虑,此战虽然失利,不过也证明了贼军不敢与我大军正面交锋。这个战机显然对方已经等待了许久,这说明对方的情报系统优于我方,但兵力的差距过大,我军只要步步为营,不要造成散兵,就可以安安稳稳的进军到艾斯拉斯城下。” 葛尔那斯点点头,立即传令给扎兰,让他管好自己的部下,不要轻敌冒进,稳扎稳打向艾斯拉斯靠近。然后对着达拉道:“经过这次失利,扎兰也比较容易管住那些不听话的私人部队了。带着那些人也真是难为他了。” 达拉苦笑了一下:“这些部队配合不利,当初在下也吃了不少苦呢。” 葛尔那斯闻言正要安慰达拉两句。忽见传令官急匆匆跑过来道:“报将军!有一小股敌骑兵袭击了先前被我军夺回的扎拉希斯城,我军三百驻军猝不及防,几乎被全歼!” “骑兵?”葛尔那斯心头一紧:“有多少?” “据报大约有五百骑。” 达拉闻言道:“在下上次进军时,对方根本没有骑兵。他们是从哪里弄来的马呢?” 葛尔那斯心中暗自思忖:整个第尔斯山区也没有多少可做军马的马匹,己方如果要凑个一千来匹军马估计也很勉强,要找这个数字的有经验的骑兵恐怕更难。贼军竟然能用五百骑兵来偷袭一个小小的扎拉希斯城,那么他们至少应该拥有两三千骑兵了。可是整个第尔斯山区都找不出三千匹马,更别提军马了。贼军竟然能在短短几个月内组织训练出这么庞大的一支骑兵!尽管质量不会很高,但是他们毕竟瞒过了己方情报系统的侦查,实属不可思议之举。 当然,他并不知道这五百匹马已经是李天昊的全部家当,更错误估计了这群骑兵的战斗能力。很快又传来了扎拉希斯附近的卡布城也遭到了相同的命运。对此葛尔那斯判断贼军是故意用小股骑兵骚扰后方,意欲打乱自己的部署,或者进一步来阻断自己的粮食供应,为此他专门委派也达尔夫领一千正规军去负责护送运粮的队伍。然后便转过头来制定进军艾斯拉斯城的计划。他命令勇将莱欧率五千正规军为第一阵,艾玛纽和诺优达领五千人为第二阵,自己率领两万人紧随其后,又命扎兰一同进军,切记不可太过突前。 命令下达之后,葛尔那斯率领大军浩浩荡荡朝着艾斯拉斯城开进。 很快,斥候传来消息,贼军主力正驻扎在艾斯拉斯城前方的咽喉要道奇鲁尔山上。生长于第尔斯山区的葛尔那斯很清楚那里的地形,暗暗点了点头:此处果然是己方两支大军进兵的必经之地,而且易守难攻,贼军的那个统帅李天昊果然有些手段。 第十章 二 诱敌 这次的亚基讨伐军中,如果要说起谁的武艺最高,恐怕非莱欧莫属。当然诺优达大概不会承认这一点,葛尔那斯估计也会有异议。但是莱欧知道自己尊敬的那位老长官葛尔那斯的年纪已经过了黄金时期,实际战斗力大不如从前了;而诺优达的武艺应该比自己略逊一筹,虽然是个劲敌但取胜应该没有悬念,只不过是嘴上不肯服输罢了。 正因为莱欧的勇冠三军,他才担任了先锋一职。此刻他端坐在马上走在队伍的最前端,一边观察着周围的地势,一边从马鞍后面的袋子里摸出肉干来吃。眼前的地势越来越险峻,莱欧的内心渐渐开始收紧,他派到前方侦察的斥候一个也没有回来。不过他可不会将焦虑表露出来,那样会让士兵们紧张的。 山路一转,忽见前方一箭之地远的地方站着两名骑士,其中一个手持一把莱欧从未见过的长柄武器,另一个大汉手持一把巨剑,那剑的尺寸让人侧目。达拉一拉缰绳停了下来,喊道:“前面是什么人!” 来者正是李天昊和赛纳斯。只见赛纳斯晃了晃手中的巨剑笑道:“我们是第尔斯义军,特地来验收一下你的部队够不够格做我们的对手!” 说罢两人一催马,直奔莱欧而来。莱欧急忙拿起战斧迎战,李天昊的马快,还没等后排的士兵张弓搭箭就已经到了莱欧近前,两人的兵器交错,发出一声巨响,莱欧只觉得虎口发麻,李天昊的马已经越过了莱欧冲入了士兵们中间。莱欧还没来得及反应,赛纳斯已经杀到,巨剑横斩而来,莱欧来不及多想,用战斧招架,这下他的战斧差点没脱手飞出去,赛纳斯的力量比李天昊还略胜一筹。莱欧情知不好,两马交错之时莱欧一缩身子,躲过了赛纳斯反手的一剑,莱欧不等他再有后招,两腿一夹马腹,那马向前急窜出去,直跑出十几米开外莱欧才拨转马头。饶是如此还是吓出一身冷汗:眼前这两名贼军力量之强简直为生平所罕见,贼军之中竟然有如此了得的人物! 等莱欧转过头来才发现,这两人已经冲进了士兵之中大开杀戒!赛纳斯的巨剑和李天昊的长戟挥舞开来,狭窄的山道之上顿时变成了一片血色之路,士兵们如同割麦子一样被一片片放倒,由于正处于山道拐弯的地方,后面的队伍上不来,狭窄的山道上根本展不开大队的士兵,小股的士兵根本的挡不住这两名如狼似虎的勇者!莱欧急忙跃马而上,口中大喊:“不要太猖狂了,看斧!” 李天昊见了转身迎战莱欧,两人一交手莱欧就觉得这个对手自己是绝对赢不了的,且不用说这柄奇怪武器的路数自己不熟悉,单就对方的攻击力度和速度就在自己之上,交手不过十几个回合自己就已经处于下风,莱欧左右招架中看见对方的眼睛颜色左右相异,心念一动,开口问道:“来者可是李天昊吗?” “正是,既然知道我的名字,想必你已经做好必死的觉悟了吧?”李天昊说着话手上却毫不放松,一招紧似一招。 莱欧这才相信了达拉的话,这个人物的确不是达拉能对付得了的,就连自己也快扛不住了。好在就在这渐渐危急的时刻,后面的士兵已经成功的爬到了山脊之上,准备用弓箭来支援前方的部队了。 赛纳斯见情况不好,忙杀开周遭的士兵们,逃了出来:“山上有人!快走!” 李天昊听到这话也不再恋战,连续几下疾攻逼得莱欧手忙脚乱,李天昊乘势拨转马头疾驰而出,口中却喊道:“亚基军的实力不过如此,看我来去如风,策马转了一圈,你们都做了些什么呀。哈哈哈哈哈” 赛纳斯也随声附和:“难怪亚基和阿鲁巴尼亚打了这么多年都分不出胜负,原来战斗力只有这么一点啊,各位,还是珍惜你们的生命,赶紧回家躲在床上抱你们的老婆吧,这是你们唯一能做得到的事情了,或者我可以为你们代劳,不过要收取酬劳哟!” 这次如同疾风一般的突击给亚基军造成了数十人的伤亡,虽然数目不大,但却是相当大的打击,因为对方仅仅只有两个人而已。亚基军本已受伤的自尊心再加上李天昊和赛纳斯的一番挑拨,在场的所有亚基军无不义愤填膺,怒火冲天,瞬间激昂的情绪淹没了理智的堤防,亚基军就像一群疯了的猛虎一样咆哮着冲向这两个可恶的敌人。莱欧明知这是对方的挑拨,可惜的是军队已经处于失控状态了,此外莱欧本人也是个火爆脾气,只不过是诺优达的脾气更坏而使得他不那么显眼罢了。刚才对方的那番话早已挑动了莱欧本人的怒火,加上军队此刻士气高涨,眼前的敌人又是贼军的指挥官,莱欧当下决定利用士兵们的这股子怒气争取击杀敌人的指挥官李天昊。 遗憾的是莱欧的手下全部是步兵,根本追不上两个骑着马的敌人,莱欧虽然能追得上他们,不过莱欧至少还没有因为愤怒而失去理智,单凭他一个人前去根本就是送死,那两个人要是联手,自己恐怕十招之内就得身首异处。士兵们那纯粹属于发泄情绪的狂奔很快便被疲劳所打败,气喘吁吁的士兵们陆陆续续停下了追赶的脚步,莱欧也终于得以重新下达命令让士兵们整队——眼前既然敌人已经出现,保持战斗队形就非常重要了。身为猛将的莱欧还不至于忘记一个指挥官应该做的事情。 可惜的是这一切为时已晚,只听得一声哨响,山两侧刹那间飞来了如蝗的箭雨,这些箭非但势头迅猛,而且准度极高,第一波攻击就有数百名士兵中箭倒地!莱欧大吃一惊,眼前这些士兵可是亚基的正规军,身上披着的是由皮甲和铁锁组成的亚基军正规铠甲!一般的箭即使射穿了铠甲也不会伤到肉体太多,可眼下他亲眼目睹了有些士兵是被箭支给整个儿射透了的!这是何等强大的威力! 莱欧来不及感叹对方弓箭的威力,急忙下令后退,他已经看清了周遭的地形和对方的人数,两侧的山脊上有将近一千弓箭手,在这种地方被左右夹击,如果仰攻的话伤亡会非常惨重,只有忍受住伤亡先退出这片地区重整队形才行。 部队拖着还在哀嚎的伤者们刚开始转向,第二波的箭雨又到了,由于部队转向人群更加密集,这次的伤亡比上次还大,士兵们的惨叫声此起彼伏,莱欧这下是真急了,这种像魔鬼一样的箭太可怕了,这样下去用不了几波自己的五千人就全都交代在这里了! “盾牌护住两翼!队形不要太密集!”莱欧奋力大吼着指挥着部队向后退去,士兵们也意识到聚集在一起的不利,可惜的是山道狭窄,要散开可不是这么容易的事情。好在有了盾牌手的掩护,第三波的伤亡少了许多。部队开始迅速向后撤离,熬过对方整整六波齐射之后终于撤出了这片山路,就在即将摆脱对方的一瞬间,一支箭射中了莱欧的后背。 这可是将军的甲胄啊,竟然······莱欧的思绪只到这里,便失去了意识。 第十章 三 前忧后患 接到前锋遇伏,莱欧重伤的消息,葛尔那斯差点从马上掉下来。死者超过一千,伤者不下一千六,这还不包括来不及撤走的上百个重伤者,更有数十名百夫长战死,两名千夫长阵亡,而且还连对方的面都没见到。 听完前来报告的军官们的详述,葛尔那斯不由得身体微微发抖。李天昊和那名剑士的武勇完全压过了第尔斯山最强的武将莱欧,这让他吃惊不已,更让人吃惊的是对方拥有一种可怕的弓箭,能够轻易贯穿正规军的铠甲。在看过了军官呈上来的那些被箭射透的盾牌之后,葛尔那斯久久不能平静下来。这些箭射入的深度超过了自己生平所见过的所有弓箭,如果说这是出自于某个将军的强弓那还有的说,可这些箭明显是普通士兵射出的。这些贼军究竟拥有什么样的装备啊,葛尔那斯心头涌起了一阵不祥的阴云。 “可怕,太可怕了”站在一旁的参谋达拉摇着头说道:“这显然是贼军新近才装备的,要是在上一次战争中使用的话,恐怕我们那一万人还不够他们射的。” “五十名百夫长战死超过六成,说明对方是有意狙击指挥官的,命令前锋立即后撤,与第二阵会合后原地待命!”葛尔那斯命令道。前来报告的军官行了一个军礼后立即退了下去。 “贼军究竟使用了何种武器,现在还不明确,我们下一步该如何行动,大人?”一旁的达拉问道。 葛尔那斯紧锁双眉思索了片刻,这才道:“立即命令扎兰于我军汇合,眼下不是攻城略地的时候,私人部队的士气不高,如果对方用这种武器来对付他们的话,恐怕会引起溃败,眼下莱欧倒下了,扎兰的指挥能力不能浪费,必须让他肩负起更重的责任。” “是,属下立即去办。”达拉答应一声转身离去。 葛尔那斯在帐中缓缓踱步,心中盘算着怎样对付这种从未见过的神秘新型武器。不多时,传来了消息说前锋部队已经顺利撤回,对方并未予以追击,只是莱欧的伤势很重,只差一点就射中心脏了,看来必须尽快救治。葛尔那斯忙命军医赶到前方去救治,虽然莱欧受对方挑拨而白白损失了近两千正规军,锉动了大军的锐气,不过眼下可不是算账的时候。吩咐完这些事务后,葛尔那斯有叫来了诺优达和艾玛纽,让他们将剩余的前锋部队重新编组,然后传授如何进兵的方案。 五天以后,扎兰带着所部的一万五千人回到了本阵之中,除去之前损失的人数之外,剩余的人手都驻扎在那些夺回的城池中了。 与此同时,艾玛纽和诺优达也准备好了用具——在辎重车上覆盖了牛皮防护,用这个作为掩护,部队前进途中并未再次遭遇到攻击,第二阵顺利开进到了奇鲁尔山附近。挡在他们进军路线上的是贼军设置的一个关卡,山道已经被乱石封堵,山道两侧竖起了密密麻麻的栅栏和鹿角,后方则配置着用石块木头垒砌的防御工事,遍布的弓箭手牢牢扼守住了前往艾斯拉斯城的去路。 诺优达意欲强攻,不过被艾玛纽阻止住了,仰攻的时候无法用辎重车做掩护,这样伤亡将大到难以想象。两人遵从了葛尔那斯的指示,反过来在奇鲁尔山周边各个小山头上陈兵布阵,完全阻绝了贼军前来偷袭的可能,等待葛尔那斯的主力前来。 葛尔那斯得知前方的形势暂时稳定下来,便请来扎兰商议。扎兰虽然不太满意葛尔那斯将自己召回,不过在了解了战况以后他也意识到情况确实不容忽视,因此两人也没有太多寒暄,直接进入了纯军事化的讨论之中。 葛尔那斯在向扎兰解说完局势之后便道:“扎兰大人,眼下敌军拥有这种神秘的弓箭,显然非常适合固守在奇鲁尔山上。我军要是硬攻,伤亡势必惨重。因此本将想派一位得力的大将,率领一万精锐,从北侧野狗岭附近的小道饶过奇鲁尔山到达贼军后方,控制后方的几个战术要点,到时候贼军将不战自乱,要么被我军包围,要么主动逃走,这样一来前往艾斯拉斯的道路就通了。只是野狗岭小道崎岖难行,贼军还有可能在那里设下阻击的部队,要走此路十分凶险,我想让扎兰大人领兵,不知道大人可愿意前往?” 扎兰略微迟疑了一下,然后行了一礼道:“大人,这个行动相当冒险,一旦军粮接济不上就有全军覆没的威胁,不过属下认为倒不失为一个可行的办法,眼下莱欧大人重伤,能负起这个重责的人选舍我其谁呢,就算有危机重重,身为武将也应该是义无反顾的,请大人下令让属下领兵前往就是!” 葛尔那斯站起身来,握着扎兰的手道:“如此就拜托大人了,请到军中挑选一万精锐,我再挑选几名熟悉这片地形的向导调配给你,此战成败就靠大人你了!” “大人言重了,属下这就去着手准备!”扎兰说罢便大步走出了大帐。 “虽然有些自负,不过倒是可以信任的样子。是吧,大人。”达拉靠上前来说道。 葛尔那斯点了点头。扎兰虽然不服自己,但面对军人该负的责任仍然是义无反顾,这样的人实在该好好拉拢才对。 扎兰带兵悄悄离去的第二天,贼军一部从奇鲁尔山上出击,但周边已经被牢牢控制在亚基军手中,最终贼军无功而返,亚基军稍稍扳回了一城。 当天傍晚时分,葛尔那斯的本阵大军也已经开到了奇鲁尔山,第二阵的亚基军见援军赶到,士气大振。 然而就在形势刚刚有所好转的时候,新的噩耗传来,后方负责护送运粮队的也达尔夫部遭到了约五百名骑兵的急袭,损失惨重,也达尔夫本人战死! 第十章 四 野狗岭 这一消息令所有人震惊。自贼军起兵以来,这是首次有亚基的将军战死(当然之前还有奇德尔将军,不过由于消息阻断,亚基方面并未得知这一情况)!也达尔夫是个忠实能干的人,虽不起眼,但总是默默完成交付于自己的任务。得知这个昔日部下战死的消息,葛尔那斯不胜惋惜。 新的消息进一步确认了也达尔夫是与贼军首领穆勒交战二十回合后被斩杀,所部一千人和运粮队大多溃逃而回,但粮食也被穆勒的部队付之一炬,在焚烧粮草之后,穆勒的部队向卡布城方向退去。 达拉踏上前一步道:“大人,贼将穆勒出现在我军后方,其意图很明显在于袭扰我军粮道。而且经过这几仗下来,可以判断这股敌军总数不过是五百骑兵,在下愿意带领一支部队护送粮草,同时寻机歼灭这股骑兵!” 葛尔那斯点头称是。眼前前方战事正在用人之际,他手头除了达拉也确实没有其他可以信得过的武将可调,当下便拨给达拉三千正规军,命他负责粮道的畅通。 达拉走后,葛尔那斯一边指挥部队打造攻城器械,做出一副要大举进攻奇鲁尔山的样子——反正将来要攻打艾斯拉斯城,这些东西也不会白做。另一方面则耐心等待扎兰的进展。 扎兰的部队只带了十五天份的口粮,一路沿山间小道直奔野狗岭而来。要统率着一万名士兵,神不知鬼不觉的在这种险峻难行的小路上行进,绝非普通人能做得到的。扎兰凭借着超越葛尔那斯的信念,切实有效的指挥着部下快速接近了这个名字奇俗无比的山岭。从向导口中他得知野狗岭附近有一段山路非常险要,如果在这里布置兵力的话,恐怕人数再多也攻不上去。为此他派出斥候部队悄悄摸上去侦察,发现那里果然有一队贼军驻守着,不过好在数量不多,只有几十个人。扎兰当下便决定暂时隐蔽起来,等到天黑以后再摸上去,争取一举歼灭这股敌人。 当天夜间,扎兰命一小队人马悄悄接近这股敌人,自己则带领大队人马在后面掩护。事情进展得很顺利,这群敌人直到那支小队摸到鼻子底下才醒悟过来,短兵相接之后,这群敌人很快就因为仓促应战和人手不足败下阵来,丢下十几具尸体之后这群人仓皇而逃,扎兰乘势攻占了这处险要之地。同时他下令追击这支败逃的贼军,尽管人数很少,但是走漏了风声可就达不成突然袭击的目的了。扎兰自己则率领着部队快速通过这片地区,直到天亮时分,扎兰的一万人才完全通过了这里。眼前的道路比起之前走过的小路而言已经算是平坦了许多了,据向导说此处已经是卡巴差山谷,只要出了谷再翻过几座山头就能绕到奇鲁尔山后面了。扎兰迅速派出斥候侦察周围的情况,同时部队仍然保持无声无息的快速行军。约摸到了吃早餐的时间,扎兰领队的前锋已经到了卡巴差山谷谷口附近。扎兰正准备继续前进,忽听得一阵雷鸣般的巨响,从两侧山梁上滚落了无数的石块!扎兰大惊,这显然是有敌军驻守在此,急命部队向后躲避砸落的石块。一阵巨响夹杂漫天的烟雾过后,整个谷口的路完全被封堵住了。 扎兰心头一凉:这次的行动看来早在对方预料之中,贼军已经做好了封锁此处的准备!正盘算着是应该强攻此处还是原路退回,一名浑身是伤的斥候跌跌撞撞的从山上跑了回来。 “将军!有······伏兵······”话还没讲完,那名斥候就因伤重气绝身亡了。 扎兰心知不妙,急忙下令后撤。就在这个当口,一支响箭呼啸着直冲天际。紧接着,天空之中忽然升起来无数支火箭,雨点一般射向扎兰的部队! 是火攻!扎兰瞬间想明白了。周围都是丛林,这要是烧起来整个卡巴差山谷必定沦为一片火海!可是想明白了也已经晚了,一蓬蓬树冠被火箭点燃,枯木瞬间就变成了一株火炬,然后点燃周遭的树木。不多时,周围已经有数百处起火点,亚基军一阵大乱。 “不要慌!快退回去!”扎兰大叫着,这话有一半也是喊给他自己听的。说是退回去,野狗岭的那处险要之地恐怕是贼军故意让出来的,一万大军通过它整整花了一夜,如今怎么可能一下子通过?到时候光自相践踏就不知道要死多少人!贼军的指挥官实在太毒辣了,根本不敢正面决战,却使出这些无耻的小伎俩! 此时扎兰的心中冒起一个念头:或许冲过那堆石块反而比较容易杀出一条生路来!扎兰回过马来,见前方的树木还没有完全燃烧起来,当下挥动大剑喊道:“各位!随我冲过这片碎石堆,比逃回去快得多,不要怕被火燎掉头发胡须,冲出去就是胜利!” 说罢扎兰催马直奔碎石堆冲了过去,手下的士兵们稍稍犹豫了一下,前后命令完全相反让大家有点蒙,有些士兵不及多想就往回跑了,不过还是有一部分士兵还是跟着扎兰一起向前突进。 燃烧着的树杈点燃了扎兰的头盔,扎兰一把扯下头盔扔进火海,火焰又烧着了他的盔甲,但他已顾不上更多。来到了碎石堆下,扎兰跳下马来手脚并用向顶部爬去。任由惊恐不已的坐骑夺路狂奔而去。后面跟进的士兵有的头上冒着火光,有的半身被火焰包围,有的则惨叫着滚落到火海之中,每个人都忍受着难以言喻的灼痛奋力向前奔去。那些连成一片的火海中传来亚基士兵临死前撕心裂肺的嚎叫,生存者则在火焰的缝隙中拼命跑动,企图从中找出一条逃生的路来。 扎兰丢弃了燃烧着的盔甲和外套,嘴里叼着大剑,着身体爬过了这堆碎石。在他的身后还有大约五十名士兵得以逃脱厄运,剩下的则多半葬身火海。而退往野狗岭的士兵们也没好到哪里去,正如扎兰所预料的,野狗岭的那段险地上,争相逃命的亚基军自相残杀,尽管第尔斯义军在这里没有一兵一卒把守,却令两千多亚基败军横尸于此。逃出生天的仅仅只有一千五百人而已。 浑身都是烧伤的扎兰看了看同样遍体鳞伤的手下,眼前这五十来名伤兵就是他的全部军队了。扎兰正想说些什么鼓舞一下士气,却听见另外一个声音。 “各位亚基军,我是第尔斯义军的首领伍尔利,奉李天昊之命在这里等候大家。如果各位放下武器,将得到我们的礼遇;如果各位想要成就武人的名誉,那么在下愿意为各位效劳。” 扎兰循声望去,只见前方已经多了两百名全副武装的贼军士兵,两侧的山上则布置了两倍于此的弓箭手。队伍最前面,一名相貌粗狂,看起来孔武有力的武将正微笑着等着自己的回答。 第十章 五 强攻奇鲁尔山 葛尔那斯这些日子喜忧参半,喜的是莱欧从死亡线上挣扎了过来,已经恢复意识,医官说只要精心静养,不久就可以痊愈。葛尔那斯原本想把莱欧送回后方养伤,可莱欧说什么也不答应,说只要能动得了就得领兵找贼军算账,为死去的部下们报仇雪恨。葛尔那斯无奈只能答应。忧的是穆勒率领的那五百名骑兵就如同鬼魅一般出没无常,又有几处收复的城池被他所攻破,葛尔那斯断定这支骑兵必定有秘密的粮秣补给基地,不然不可能支持如此长时间的机动作战,可惜始终没能发现这个秘密基地的存在。 葛尔那斯的攻山准备工作进行得按部就班,眼看着一切准备就绪,就连部下们的求战情绪也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葛尔那斯估算着扎兰的进军速度,差不多也该到奇鲁尔山侧后了,此时正是出兵吸引对方注意的时机,当即命令攻山。 亚基军的阵列井然有序,部队进退有度,互相呼应。各部以加厚盾牌为掩护,向两侧的山寨攻去。投石器在后面连连发射石块助攻,弓箭手则射出了遮天蔽日的箭。第尔斯义军的山寨经过这些天的加固,防御也有所加强,很快便开始回射出一阵阵箭雨。 此时葛尔那斯派出主攻部队,整支部队以蒙着牛皮的辎重车为前导,沿着山路直接冲向被山石阻断的那些地段。躲在辎重车之间的全都是拿着大斧铁锹的士兵,这些人不由分说,挥动手中的工具拼命挖掘这些乱石,试图将山路重新挖通。第尔斯义军立即射出箭雨阻击,亚基军配置的盾牌手们立即将盾牌高举,保护住这些正在挖掘的士兵。如此一来两侧有辎重车保护,顶部有盾牌掩护,挖掘的士兵们伤亡大大减少。 发现阻击效果不佳,第尔斯义军立即改变方针,转而使用火箭和滚石。葛尔那斯在后面看得明白,立即出动第二批辎重车,这些辎重车上用木板加固了顶棚,上面覆盖着厚厚的泥土。如此一来火箭的效果就无法发挥出来,而滚石毕竟很难伤到位于中央位置的挖掘的士兵们。 从天明一直战到中午,亚基军的伤亡虽然不小,但还在葛尔那斯的预料之中。两侧山寨周边的鹿角和栅栏已经被亚基军拆得差不多了。此时葛尔那斯才下令让艾玛纽和诺优达率领的精锐士兵出击。 “前进!谁敢后退一步,老子就先剁了他的狗腿!”诺优达挥舞着手中的战斧带头冲锋,边上的护卫用盾牌紧紧保护着这位过于勇敢的主将,对方的弓箭可不是吃素的。不过诺优达的鼓励倒是大大鼓舞了士气。亚基军气势如虹,一路高歌猛进。 “诺优达的恶名果然还是有他的效果啊,士兵们对他似乎很是信任呢。”艾玛纽并非像诺优达那样是冲在第一线的武将,他安安静静的站在后方,指挥着部队掩护着诺优达的两翼安全,同时分担主攻山路方向的部队的压力。艾玛纽和诺优达两人一静一动,配合得相得益彰,这些都是在葛尔那斯考虑之中的。 一直战到接近黄昏时分,第尔斯义军的一侧山寨已经有多处墙体崩塌,亚基军几度攻上城墙,但终究没能站住脚,缺口又再次被堵上了,诺优达本人多处负伤,兀自不肯后退。就在这个时候,葛尔那斯接到了报告:扎兰部在卡巴差山谷遭到贼军火攻,几乎全军覆没,仅有一千五百人带伤逃回,主将扎兰生死不明! 葛尔那斯闻报身形微微晃动,这是开战以来亚基军损失最为惨重的一次!扎兰是个有能的武将,没想到竟然会在这么个小地方阴沟里翻了船。一股深深的自责刺痛了这位主将的心,随即他意识到,原本作为佯攻的自己已经演变成不得不强攻奇鲁尔山,打通前往艾斯拉斯城的境地了。 双方一直鏖战至天黑,葛尔那斯不得已只得收兵。不过经过这一天大战,葛尔那斯已经看清贼军的意图,那可怕的弓箭并未配置在此处,贼军显然还在保存实力,意在疲惫己方。好在这两处临时建的山寨并非特别坚固,只要改变一下攻击方法,他有信心明天就能够攻陷。 诺优达因身上负伤,一回来就被送去疗伤,葛尔那斯只向艾玛纽通报了扎兰兵败生死不明的消息。艾玛纽听了以后也是面色凝重:“眼下我们损失了也达尔夫和扎兰,莱欧也受了重伤,达拉又不在眼前,诺优达也负了伤,人手不足会成为大问题啊。” 葛尔那斯点点头:“没想到此次出兵损失了这么多将军,就算获胜也一样给第尔斯山区的驻军造成了重大的人才损失,实在是我的罪过啊。” 艾玛纽道:“大人不要太过自责,身为武将应该随时准备效死国家,这算不了什么,而且在下也觉得这次的贼军非常厉害,在下心里一直有种不祥的预感,我们还会损失其他僚友。” “喂喂,老弟,你可不要再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了,我可不想再有什么损失了呀。”话是这么说,葛尔那斯心中也掠过了一丝不祥的感觉,艾玛纽这个人虽然武艺不是十分高强,不过他的运气或者说他的预感一直很灵验,似乎有守护神在耳边给他提醒一样,他如今这么说实在让人心中疑惑。 两人正要商量次日该如何进攻奇鲁尔山,忽听外面传来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两人忙抽出兵器赶到帐外。 “发生了什么事?” “回将军,现在情况还不清楚,不过似乎并不是敌军偷袭。” 葛尔那斯正不明所以,艾玛纽忽然指着奇鲁尔山道:“大人快看!那两座山寨!” 葛尔那斯借着月光望去,这才发现奇鲁尔山上那两座山寨竟然不见了! 第十章 六 艾斯拉斯城攻防 经过一番混乱之后,葛尔那斯终于得到了准确的报告。原来贼军在半夜里将整个城寨的基座部分拆除了,于是大部分建筑都滚落了山道之中,把原先挖了一半的碎石堆又给填上了。而贼军则逃之夭夭,完全弃守了奇鲁尔山。 葛尔那斯简直不能相信,贼军竟然毫不犹豫的弃守了奇鲁尔山,就如同丢弃一颗小石子一样一手毁掉了自己建造起来的山寨工事。 等到天亮以后,葛尔那斯亲自查看了被贼军弃守的山寨,那里已经只剩下用石块和木料垒砌的墙基了。葛尔那斯惊奇的发现那些被推下山的建筑地基其实早就存有缺陷,因此贼军应该不费什么力就完成了这一举动。这也就是说贼军早已计划好了这一行动,葛尔那斯不由得对这个叫李天昊的贼将更增添了一份敬畏,在这个人眼里获胜是唯一目标,其他的什么东西都是可以放弃的。 两天以后山路总算被挖通了。由于贼军的这一举动,让亚基军的行动迟滞了两天。这两天的时间会给贼军赢得更多准备的时间,葛尔那斯虽然恨得牙痒痒单页毫无办法。唯一的好消息是莱欧这个硬汉已经能够下地活动了,估计再过几天他就会生龙活虎的要求出战,多一个可用的将军总算让葛尔那斯的心情略微平复了一些。 之后的进军路线上虽然还有几个比较险要的据点,但贼军并没有做什么像样的抵抗,亚基军得以顺利的一路开到了艾斯拉斯城外。这一次贼军并没有像上一战那样摆出决战的架势,毕竟贼军的数量最多不超过两万,而亚基军就算损失连连,也有近四万的兵力。况且两者的装备水平差距仍然非常显著,因此贼军选择守城也是理所当然的。葛尔那斯看着眼前的艾斯拉斯城暗暗摇头:白穆奥路斯子爵臭名远扬,可是他在加固城防方面的确有两把刷子,这艾斯拉斯城虽然不大,却是坚固非常,这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攻得下来的。 葛尔那斯立即指挥全军开始对艾斯拉斯城进行包围。可是亚基军的阵型刚刚开始变化,城里便杀出了一支部队,人数大约为两千,直朝亚基军冲杀了过来。亚基军急忙用弓箭压制对方,可对方装备精良,行动也非常迅速,显然经过严格的训练,弓箭对其伤害非常有限。为首一位大汉,手持巨剑飞马突入了亚基军的阵营。 亚基军中立刻掀起了一阵人肉风暴,被砍断的手臂和头颅不断飞溅出来,那大汉一边继续着他的单方面屠戮,一边用他那特有的大嗓门喊着:“我是不败的佣兵赛纳斯!亚基军里还有没有像样的勇士了?谁敢冒出你们的脑袋来让我把他砍成一团血球啊!” 亚基军士兵面对这个浑身是血的煞神都不由得露出恐惧的神色,赛纳斯前进一步,亚基军就会后退两步。有一个百夫长冲上前去,仅仅两招就被连人带剑砍成了两截。这一下亚基军的士气更加低落。此时赛纳斯身后的部队也加入了战团,亚基军更加抵挡不住,开始节节败退。 面对这一情况,在前线指挥的艾玛纽命令后续部队增援,同时自己催马准备上前应战——虽然明知自己不是对手,但艾玛纽也不是会临阵退缩的武将。 “艾玛纽,你不是他的对手,我来吧。” 艾玛纽听见这个声音回过头一看,只见莱欧不知何时已经到了他身后。其实自从赛纳斯一出城莱欧就认了出来,一心要报仇雪恨的他顾不得伤势还没有痊愈就冲上最前线来了。 “莱欧,不是在下小看你,现在的你伤势还没全好,你的战斗力恐怕还不如我呢。”艾玛纽边说边抽出了腰中的剑冲了上去。 “喂喂,你少看不起人了,我可不会把这个机会让给你的!”莱欧催马紧紧跟在了后面。 两人赶到前线时赛纳斯已经把亚基军前方的阵型搅了个天翻地覆,艾玛纽见情势危急,大喝一声:“贼将!看剑!”手中剑直劈向赛纳斯脑门。赛纳斯反手一剑荡开了艾玛纽的剑,此时莱欧也已经杀到,也不多话抡斧便砍。赛纳斯拨马闪开了莱欧的攻击,笑道:“哟,你命挺大的嘛,上次那箭居然没射死你,怎么着,伤刚好就又来找死了么?” 说话间三人已经乒乒乓乓斗了十几招了,赛纳斯一人独战两员亚基大将仍然稳居上风,反倒是莱欧因为重伤未愈,有些难以支撑。 占据优势的赛纳斯好整以暇的用言语挑拨着眼前的两位对手:“喂喂,你们两个早上没吃饭吗?这样软弱无力的攻击算是什么啊,亚基的将军都是这么弱的吗?你们俩给我认真点好不好!再这么打下去我都要睡着啦!” 这番言语不但让莱欧气得哇哇大叫,就连一向沉稳的艾玛纽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他们两人合力都斗不过这个大汉已经够丢脸的了,加上这个叫赛纳斯的人胡言乱语,说得好像根本没有认真对待自己的攻击一样,这对士兵们的打击是非常严重的。他自然不知道赛纳斯的挑拨功夫是多年来练成的,他最擅长的就是利用嘴上的功夫说得对手心浮气躁,以此来寻找胜机。 不过艾玛纽的奋战也不是没有用处,由于他和莱欧缠住了赛纳斯,亚基军的乱状得到了控制,亚基军重整了态势,利用人数优势开始了对赛纳斯手下的分割包围。就在此时,艾斯拉斯城里又杀出一支部队来,为首的正是李天昊本人。 李天昊在城上观战,眼见得赛纳斯被缠住,局面开始改观。更重要的是他发现了葛尔那斯的一个小动作——葛尔那斯命令诺优达带领三千人正悄悄地朝赛纳斯部的后方包抄过去!如果不及时救援的话,赛纳斯就有被合围的危险,李天昊当即决定出击,将赛纳斯营救回来。 李天昊跨马持戟冲在最前头,身后跟随着阿拉姆、吉姆达、伍尔利和塔塔尔。而他们的目标首先就是企图包抄赛纳斯的诺优达。 第十章 七 城下恶战 诺优达感到一阵恶寒掠过心头,对方显然很清楚自己包抄的意图,而且正朝着自己队形最难以发起反击的位置攻了过来!队伍就像退潮的难罗河水一样四下散了开来,这简直不可思议,自己部队怎么会如此不堪一击呢,对方明明只有一千人左右啊。 诺优达自然不知道李天昊的手段,只有像达拉和葛尔那斯这样的人布的阵才让他只能采取硬攻,像他这样的水准李天昊能够很轻松找到他布阵的弱点,更何况他的部队还是在运动中,队形原本就不够严整。再加上冲在最前面的李天昊挥动手中的长戟,就像一座风车一样切削着挡在他面前的士兵的肉体,挡在他面前的人很快就被肢解成了鲜红的肉块。被恐惧感所压倒的士兵们没有溃退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因为他们知道在诺优达的指挥下后退会是个什么下场。 连续斩杀三名百夫长之后,李天昊冲到了诺优达的面前。诺优达从对方之前的行动就已经看出来自己不会是这个人的对手,但是武人的荣誉让他不能后退,他舞动着手中的大砍刀大吼一声迎了上去。李天昊也不多话,连续快攻逼得诺优达连气都喘不过来。李天昊很清楚必须尽快拿下这个敌将,否则战事拖得太久了赛纳斯部势必支撑不住,当下手中毫不留情,招招都是杀手。诺优达勉强支撑了二十几个回合,终于被李天昊逮到一个破绽,用戟柄点中了诺优达的肋骨,诺优达的肋骨顿时断裂,身形一晃之间李天昊的长戟已经刺透了他的脖子,奔腾而出的血液四处飞溅,李天昊用力一扭将诺优达的人头挑了下来,高高举在半空中喊道:“你们的主将已经死了!尔等还想步他的后尘吗!” 原本已经接近溃散的亚基军见到主将战死,再也没有什么可以迟滞他们逃走的步伐,整支部队在一瞬间一哄而散。李天昊可没有去追击他们的闲工夫,当下立即赶去解救即将被困的赛纳斯。 此时赛纳斯的部下们已经渐渐抵挡不住人数占优的亚基军,好在战线尚能维持,而赛纳斯本人却陷入了两员亚基大将的死缠烂打之中,莱欧和艾玛纽虽然赢不了他,不过缠住他还是可以的。赛纳斯无法掌控自己的部队,眼见着情势越来越危急,赛纳斯不由得发了狠,猛然间将全部的攻击全部集中到了艾玛纽身上,这一下艾玛纽可真是招架不住——两人的力量差距太大,艾玛纽根本无法正面接住赛纳斯的巨剑。顿时被逼得连连后退,几乎不曾从马上摔下去。可是这样也就等于给了莱欧可乘之机,莱欧见机不可失,战斧挥动处直朝赛纳斯左肩砍去。可战斧到处却砍了个空,定睛一看马背上竟然是空的!莱欧大惊,因为他看见了赛纳斯不知何时已经飞身下马,趁着自己这一瞬间的犹豫,反手一剑从下往上向自己撩来!莱欧急忙向后一仰身躲了开去,但是坐下的马就没那么幸运了,顿时被赛纳斯一剑砍掉了脑袋。那马扑的倒地身亡,莱欧也从马上摔了下来。艾玛纽见状急忙赶来相救,赛纳斯闪身避过艾玛纽的大剑,飞身再次跃上了马背,连续几招快攻逼得艾玛纽连连后退,赛纳斯趁机拨转马头摆脱了两人的缠斗,纵马疾驰而去,嘴里却哈哈笑道:“今天老爷我就不陪你们玩了,你们俩的脑袋暂时存在你们的脖子上几天,改日我再来取!” 莱欧和艾玛纽看着远去的赛纳斯气得嘴歪眼斜,可是两人经过这一战都已经是筋疲力尽,实在无力再追赶上去了。 就在赛纳斯成功摆脱纠缠的同时,李天昊也遇上了麻烦。原来葛尔那斯眼见得李天昊出击,当下就指挥部队掩杀了过来,而后诺优达战死,部众溃散,混乱的逃兵们扰乱了李天昊的视线,让他没能注意到葛尔那斯的部队正在逐渐逼近,急于解救赛纳斯的行动让他的侧翼暴露给了葛尔那斯,葛尔那斯抓住时机对李天昊展开了突击。察觉到危险的李天昊及时变换了阵型,饶是如此也已经造成了不小的损失了。亚基军仗着人多,逐渐截断了李天昊的退路,葛尔那斯更是派出一股兵力前往艾斯拉斯城城下布防,这样一来李天昊回城的路上已经变成了重兵阻断的局面。 李天昊的部下们眼见得这一情况,不由得面露惧色。李天昊仰天长笑:“怕什么!我们先去救出赛纳斯,合在一起就有两千人了,有这兵力,你们看着我怎么去取下亚基主将的人头!” 一番豪言壮语令原本骚动的部队得以安定下来,士兵们对于这位指挥官的信任压制住了内心的恐惧心理。李天昊暗暗摇头:身为主将有时候不得不说出一些连自己都不信的大话啊。不过既然大话已经甩出去了,起码要先救出赛纳斯部才行。李天昊仗着威慑群敌的武勇一路冲杀,亚基的前锋部队原本就被赛纳斯重创,现在又加上了这么个煞神,顿时陷入了半溃走的状态。李天昊这才得以在敌阵之中与赛纳斯部汇合。 “哈哈,有了我的加入,再多敌军也是不足为虑的!”明明是被解救的赛纳斯如此厚颜无耻的说道。 “惹出祸的人还这么说真令人困扰啊。”李天昊面对这位大言不惭的勇者只能摇头苦笑。 赛纳斯哈哈大笑:“制造状况是武将的职责,解决状况则是考验主将能力的机会,快下命令吧,雇主大人。” “真是太不要脸啦。”阿拉姆忍不住出言讽刺。赛纳斯则当做没听见。 李天昊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然后道:“赛纳斯再怎么说也重创了亚基前锋部队,现在大量敌军阻断了我们回城的路,那么敌军本阵一定相对空虚,各位,我们突击敌军本阵!” 赛纳斯点点头赞赏道:“真是个很有气魄的小弟啊!” “前锋突击交给你了,赛纳斯!”李天昊命令道,然后又补充了一句:“还有,不要叫我小弟。” 阿拉姆闻言不禁笑出声来,赛纳斯则一脸无所谓的踢了一下马腹,然后直冲到了队伍的最前头。 葛尔那斯心中升起了一片乌云,贼军竟然不突围回城,反而一路朝自己本阵方向发起了猛烈突击。亚基的前锋部队此时已经散乱不堪,而派往艾斯拉斯城下合围贼军的部队高达一万人,目前本阵的兵力的确相对空虚,那个李天昊竟然看穿了这一点。葛尔那斯急忙调集左右两翼的部队夹攻李天昊,可是李天昊部十分坚决,在赛纳斯的勇猛攻击下完全不顾伤亡直突向葛尔那斯而来。 葛尔那斯注意到根本没人能遏制住那个大汉的攻势,不由得抽出了大剑。就在此时,李天昊张弓搭箭朝葛尔那斯射了过来! 第十一章 一 大军围城 眼见那箭来势凶猛,葛尔那斯用手中剑一挡。呛啷一声,箭虽被弹了开来,葛尔那斯的手腕竟被震得有些发麻!这可是在普通弓箭的射程之外啊!葛尔那斯再次对李天昊这个敌将感到畏惧,这人无论指挥能力,战斗能力,甚至骑射技术都如此可怕,实在是个令人生畏的对手。 李天昊的这一箭虽然没有命中,但却让葛尔那斯的亲兵们纷纷将盾牌挡在了主将的前面并请求主将稍稍后撤。 “住口!现在后退全军士气都会崩溃的。”葛尔那斯怒道。不过为防止李天昊再下杀手,葛尔那斯不得不调集兵力加厚防卫自己的阵容。 就在此时,一支亚基军从斜后方杀向了李天昊的部队,这正是之前被打得几乎溃散的亚基前锋部队。莱欧和艾玛纽眼见敌军竟然向己方本阵发动了突击,心里的这份焦急是不言而喻的。可光是控制住混乱不堪的士兵们就让他们俩浪费了不知道多少宝贵的时间。好不容易将士兵重新掌握住,两人顾不上与赛纳斯战斗后的疲劳,朝着李天昊部的侧后方发动了突击。 李天昊此时关心的并非这支残兵的动向,他的注意力集中在了那一万多名阻挡自己回城的亚基军身上。令他欣喜不已的是,这支亚基军发现主将陷入危机之中,已经开始朝这边靠拢过来。 “全军转向!赛纳斯你来殿后!”李天昊见时机已到,立即下令。于是在亚基军的重重包围之中,第尔斯义军突然调转了突击方向,此次的突击方向则由李天昊亲自打头阵。那些原本在李天昊部两翼攻击的亚基军猝不及防,顿时陷入一片混乱之中,李天昊毫不客气地挥动着他那柄屠戮机器一般的长戟,短短几分钟之内就有两名百夫长被他血祭了。第尔斯义军保持着旺盛的斗志,跟随在李天昊身后奋力冲杀,很快便突破了这个方向上的亚基军阵。 向本阵靠拢的一万亚基军当头遇到了突出重围的李天昊,还来不及反应,李天昊早已跃马杀了过来。此时这支缺乏将军领导的部队暴露出协调不灵的弱点,几乎每支部队都以千人为单位采取反应,这无疑给了李天昊绝好的机会。亚基军的结合部遭到了第尔斯义军的猛烈突击,整个部队像雪崩一样散了开来。葛尔那斯在本阵得知这一情况,知道情况不妙,赶紧率部在后紧紧追赶。 冲在最前面的莱欧不幸再次遇上了负责断后的赛纳斯。面对赛纳斯的猛烈斩击,莱欧实在抵挡不住,勉强抵挡十几个回合之后被赛纳斯一剑扫中了肋部,尽管用战斧遮挡,还是被震得口吐鲜血,不得已只能暂时退避。而与此同时,老练的艾玛纽则率领部队朝着李天昊军侧面展开了攻击,这一攻击造成了相当大的损害,塔塔尔和吉姆达都因此而受了箭伤,李的攻势也因此而势头变缓。 然而这还不是艾玛纽的根本目的,他的目的在于赶到队伍的最前头去指挥那正在各自为战的一万亚基军队。察觉到这一情况的李天昊拉住了马头,再次取出了他的弓。 艾玛纽不愧是葛尔那斯的得力部将,他并没有接到主将的命令就采取了主将最希望他执行的命令。今天这场战斗打得异常艰苦,艾玛纽身上有四处挂彩,其中与敌将伍尔利交锋时右肋受的那处刀伤伤得很深,不过此刻艾玛纽顾不了这么许多,如果不及时恢复那一万名亚基军的指挥系统,敌军很有可能就此突围而出,那么今天亚基军的作战就是完全失败了。奋力催马前进的艾玛纽眼看着己方部队已经近在眼前,心中略微定了一些。正在此时,一支箭从他的右耳射入,直穿出左耳而出。艾玛纽只觉得地平线忽然开始倾斜,随即便是永恒的黑暗笼罩了他的视线。 艾玛纽的战死几乎宣告了亚基军此战的失败。经过一番舍生忘死的恶战,李天昊终于突破了亚基军的阻挡,重新回到了艾斯拉斯城的城门之下。城上急忙打开城门,李天昊让吉姆达和塔塔尔先行领兵进入,自己率领着阿拉姆再次杀了回去,掩护部下们撤入城中。 断后的赛纳斯无疑是此战中最为辛劳的人,这一仗他从头打到尾没有休息过。仗着他过人的武艺和那看起来无休无止的体力,即使在最后摆脱亚基军的追赶时也丝毫看不出有所衰减。 扛着巨剑脱离战场的大汉放声大笑:“四万亚基军奈何不了老爷我一个人,尔等回去慢慢躲在毯子里瑟瑟发抖的传颂我的传说吧!记住把你们彻底打败的人是赛纳斯大人!” 愤愤不已的亚基军原本不打算放弃追击,可惜城上的射来的箭支,其威力出乎意料的强。葛尔那斯立刻反应过来这就是之前射伤莱欧的那种武器,急忙下令撤军。眼看着贼军逃回城去,葛尔那斯愤然将头盔扔到了地上。这一战虽然令贼军损失过半,但亚基军的伤亡更大,而且还失去了诺优达和艾玛纽两员大将,这个损失是无法弥补的。 当天稍晚的时候,葛尔那斯指挥部队将艾斯拉斯城团团围住,并下令筑起壕沟和防御工事,严防贼军突围。眼下虽然对艾斯拉斯城形成了包围,但也仅仅是包围而已。为了走到这一步他已经损失四员大将,实在是太过惨重了。亚基军虽然仍处于优势,可是士气却十分低落。尤其是原本配属于艾玛纽的士兵更是如此,艾玛纽在军中声望很高,他的部下们得知主将战死的消息,全都放声痛哭。这哭声令其他亚基军也都垂头丧气。 这场仗打得实在是太艰难了。葛尔那斯心中不住的摇头叹息,迈步前往看望在这一战中受了伤的莱欧,眼下这已经是他唯一能用的武将了。 第十一章 二 生死粮道 由于将官大量战死,葛尔那斯不得不临时提拔了四位千人张暂时代理将军一职,由他们负责起指挥围困艾斯拉斯城的工作。这四人虽有不俗的战绩,却没有指挥大军的经验,不过眼下葛尔那斯也顾不了这么多了。再次受伤的莱欧也被他调入了本阵担任参谋一职。 经过一番准备之后,葛尔那斯开始攻城,不过结果和他预料的一样不顺利。艾斯拉斯城城壁坚固异常,就算有投石器也很难对它造成损害,而且贼军的那种神秘弓箭也让攻城部队吃够了苦头。这样的进攻不过是徒增伤亡罢了,就算能勉强攻破此城,估计伤亡会高到数以万计。眼下葛尔那斯的兵力困死艾斯拉斯城还是绰绰有余的,因此他决定打一场持久战,用饥饿为自己省下这数万名士兵的生命。 关于这个作战方法早在开战之前他就已经准备停当,为此他准备了大量的粮秣储备,甚至还估算了贼军实控地区的粮食储备和产量,以这个为基准加上贼军兵力总数来推算出来艾斯拉斯城能够坚守的时间,确认能够围死他们之后才开始发动部队进军的。 眼下这个战略的成败关键就在于负责护送运粮队的达拉能否安全将粮食运送到此了。由于山路难行,运粮队能够选择的只有大路,行动很容易被贼军掌握,好在目前贼军主力已经被围在城内,只有穆勒率领的五百骑兵在外面游荡,达拉的三千人对付他们是不成问题的。目前亚基军的粮食还能够支撑一个月,达拉就算再慢也能在这个期限之前把粮食运送过来了。 可是事实并不像葛尔那斯计算的这么顺利。眼见得半个月过去,达拉却毫无音信,更让葛尔那斯感觉到不安的是派出的斥候一个也没有回来。到了第二十五天的时候情况依然如此,葛尔那斯开始焦虑不安起来:这说明所有的斥候无一例外的被干掉了,贼军完全控制了整个山区的情报,自己与达拉已经完全被隔绝开来,如此说来贼军派遣在外的部队就不会仅仅是五百名骑兵,一定还有其他部队! 到第二十七天的时候,有传令官带着满面的欢喜来报:“将军!达拉将军!达拉将军回来了!粮食到了!” 葛尔那斯喜出望外,急忙跟着传令官出了营帐前去迎接。大老远就看见了达拉的部队以及连绵不绝的粮车,不过这些部队一个个面容憔悴,衣甲不整,显然他们这些日子里经过了多次恶战,人人都已经疲惫不堪。葛尔那斯长吁了一口气,虽然历经磨难,粮食总算是送到了。 走在最前面的达拉身上负了多处的伤,凄惨的模样令人一眼就看出了他这些天的辛劳。 “达拉大人,再次见到你真是令人感到欣慰啊。”葛尔那斯笑着迎上前去。 “葛尔那斯大人,在下有负所托,损失了很多忠实的部下。”达拉的眼神里充满了愧疚。 “达拉大人不必挂怀,贼军会袭扰是意料之中的,能够把粮草运来就是成功了。”葛尔那斯一边迎上前去一边说道。 正在此时,一直跟在达拉身后的两名护卫中的一个突然拔出了刀猛地向葛尔那斯砍来!葛尔那斯猝不及防顿时被砍中了胸口,看着胸前喷涌而出的鲜血,葛尔那斯张大了嘴看着加害者。 “在下是第尔斯义军的穆勒!奉李天昊之命来取阁下的性命。”那名护卫冷然丢下了这句话。葛尔那斯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倒了下去,浮现在眼前的最后景象是达拉身后的亚基士兵们纷纷举起武器跨过自己的身体朝着亚基军冲杀了过去。 事情得要从半个月前说起。自从达拉护送的粮草进入贼军控制区开始,就明显感觉到处在监视之中。果然,很快穆勒率领的骑兵队就出现了。由于早就知道这一点,达拉已经做了完全的准备,因此穆勒在尝试了几次突袭不果之后,就转而开始进行骚扰型作战。对于这种不痛不痒的攻击,达拉更是不需要在意了,唯一令他困扰的是穆勒这种无休无止不知疲倦的攻击搞得士兵们疲惫不堪,好在穆勒的骑兵应该更加疲劳才是,所以达拉也不是特别在意这件事情。 三天之后,当达拉的部队开始因为精疲力竭而不得不停下来休息时,达拉不敢想象的事情发生了。漫山遍野的贼军对他发动了攻击! 很难想象当时达拉的精神受到了怎样的打击。眼前的贼军数量超过五千,这么多的人是从哪里来的?这一切说明亚基军,葛尔那斯,包括达拉本人的推断全都是错的。从一开始他们就落入了李天昊的圈套之中,穆勒的五百骑兵所做的一切全部都是佯动,其目的就在于让亚基军以为只有五百骑兵在自己后方骚扰,而实际上李天昊早就在深山中埋伏了超过五千名贼军,其目的从一开始就瞄准了亚基军的后勤补给线! 战争从一开始就已经决定了胜负,达拉虽然有三千正规军,但经过穆勒的几天袭扰,已经疲惫不堪,在这个时候遭到了由罗兰西斯率领的五千生力军的攻击,这简直就是场灾难。运粮的奴隶们一哄而散,士兵们就算奋力反击,但疲劳令他们的战斗力大幅度下降,战斗仅仅一个小时就宣告结束,亚基军战死者超过一千,剩下的全部弃械投降。只有达拉一直奋战到了最后,已经身受十余处创伤的达拉面对像穆勒这样的对手自然绝然不可能有获胜的可能。 达拉惨然笑道:“真没想到啊,我达拉最后还是落到了你的手上,真是有负于你上次放我离开的恩德了。动手吧。” 穆勒的刀顶住了达拉的脖项:“我个人是无所谓阁下的生死的,不过可惜的是我家少主似乎很欣赏你,他吩咐过全军的将领们说不可以杀死你,还要尽可能的劝说你投降我军。你上次回到卡杜姆城后的遭遇我们也有所耳闻,眼下你再次失败,这一回恐怕没人能保得住你了吧?我家少主让我传一句话给你,我们这里会越来越强大,也更有能施展你才华的舞台,要不要考虑来我们这边?” 达拉听完这位勇将的话,深深的低下了头,不知过了多久,达拉手中的剑落到了地上。 第十一章 三 破围之战 事情发生的时候,莱欧正在巡视各处的布防工作。由于粮食的不足,士兵们的情绪都相当的低落。就在此时传来了达拉运粮归来的消息,莱欧当然也为此感到高兴,可是没过多久就传来了敌军来袭的消息,军营的后方一片混乱,传来的讯息却都是些只言片语。 “到底出了什么状况!我需要准确的消息!”莱欧愤怒的擎起传令官的身体吼道。 传令官颤抖着声音道:“是······是达拉将军的运粮队,里面混杂了贼军······” “你说什么!”莱欧的眼睛瞪得像桃子那么大。这意味着达拉投敌了。“快去禀报葛尔那斯大人!” “回禀大人,葛尔那斯大人就在出事现场,他被贼军袭击目前生死不明。”另一名赶来的传令官回答道。 莱欧只觉得脑袋之中一片眩晕。勉强镇定了一下情绪,莱欧急忙下令调集就近的两支千人队前往阻止,然后再下令周边的八支千人队立即集结然后对敌军发动合围。 亚基军立即展开了调动。 此时穆勒和罗兰西斯已经在亚基军营中四处放起火来,同时四处砍杀那些奔逃的亚基军士兵,原本他们的目的就在于制造更大的混乱。用最快速度赶来的两支千人队被己方的逃兵冲乱了队形,还没来得及调整过来就遭遇了气势如虹的贼军。穆勒的攻击很快将其中一名千人张血祭了,情势变得更加混乱。危急时刻,后续的八千士兵及时赶到,局势才得以稳定下来。 原本莱欧是打算亲自上阵的,可是他意识到自己已经是亚基军硕果仅存的一员武将,必须代替葛尔那斯站在指挥全军的位置上才行。眼见得八千士兵终于稳定住了局面,莱欧开始继续调动其余部队准备合围这股贼军。可是就在此时,身后的士兵发出了惊恐的叫声:“快看!将军!贼军出城了!” 莱欧急忙回过头来,只见艾斯拉斯城的西门大开,一支贼军奔涌而出,打头阵的正是那个巨剑大汉赛纳斯。 “立即进行防御!不要让他们过来!传令官!让周边的部队赶来支援!”莱欧喊道。不过他自己心里清楚,西边的主力已经被抽调一空,在援军赶到之前能不能守得住实在难说。可是这还不是灾难的最。 “大人!北门的贼军也出击了,领军的是李天昊!北门” “南门贼军出城了!大人!看到了贼首查伊尔的旗帜!” 全线突围吗?莱欧感到手足无措。原本统御大军就不是他擅长的,如果葛尔那斯坐阵的话情况也许会全然不同,可是现在该如何应对呢? “大人!北营告急,请求支援!” “大人,该怎么办?” “大人,敌军已经攻进西营!” 莱欧顾知道必须立即下决定,哪怕是错的也比不下要好。当下他举起战斧喊道:“都跟我来!先干掉赛纳斯!” 莱欧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否正确,只希望这不是最错误的决定。骑在马上的他看见了西营的战况,此时赛纳斯已经顺利攻进了西营之内,正四处驰骋驱散已经失去战意的亚基军士兵。莱欧也不多话,抡起战斧迎了上去,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干掉赛纳斯稳定住西边的局势。 面对莱欧拼命的攻击,赛纳斯好整以暇的加以还击,嘴里还是唠唠叨叨的说个没完:“明知道老爷来收取你的人头了,居然还有胆子出来,看来你倒是个有血性的人嘛!可惜没有与之相称的实力啊,来来来,拿出你的全部本事来!太难看啦,这样的攻击简直不像话,你到底有没有好好学过武功啊。” 莱欧对此充耳不闻,重任在肩的他此时反而集中了精神,将自身的实力完全发挥了出来。赛纳斯嘴上虽然说得轻松,手上还是感觉到了莱欧的压力的,他也抖擞精神加紧了攻势。三十几个回合后莱欧毕竟实力差了一截,渐渐抵挡不住。赛纳斯找到了莱欧出手些微的迟钝攻破了他的防御,莱欧被一剑砍中了右臂,好在他及时用战斧格挡了一下,就是如此右臂上的铠甲也完全碎裂了,臂骨顿时被震断,莱欧的身体则被直接平扫出去。落地的莱欧就地一滚爬了起来,此时赛纳斯的巨剑已经抵在了他胸口。 “你输了。能在我剑下坚持到这个份上也已经很不容易了,所以我不想用你的人头去领赏,和我一起去见李天昊如何?” “在下现在统领亚基全军,不能放下身上的责任。”莱欧的眼神非常坚定。 赛纳斯闻言哈哈一笑:“莱欧大人,身为冲锋陷阵的武将你是个值得尊敬的对手,可是身为指挥全军的武将,你做得未免糟糕了一点。你看看现在的局面,不管你在不在指挥岗位上,亚基军的混乱都已经无法制止了。看你这么固执的眼神就知道你的脾气和你的头脑一样固执,我来帮帮你吧。” 赛纳斯说完用剑轻轻一砸,莱欧顿时昏死过去。然后吩咐部下道:“保护好这个俘虏。” 赛纳斯说罢再次催马突入了亚基军之中。 数万亚基大军就这样失去了最高指挥官。不明所以的士兵们在等待命令的过程中浪费了不知道多少宝贵的时间,于此相对的,第尔斯义军则四处开花,任意在亚基军中穿插分割,将亚基军切成一股股的小部队然后消灭掉。激战一直持续到了天黑,勉力奋战的亚基军终于开始支持不住,溃逃的士兵越来越多,最终演变成了全面性的崩溃。整个艾斯拉斯城下变成了一片亚基军的炼狱场,到处都是绝望败逃的亚基军士兵,来不及逃的不是跪下投降就是被斩杀,勉强脱离战场的则要面对第尔斯义军的围追堵截。直到第二天的中午第尔斯义军才放弃了追击。 此战亚基军战死超过一万三千,另有高达两万余人弃械投降,侥幸逃脱的不到三千人。而第尔斯义军方面也蒙受了四千多人的伤亡。 第十一章 四 俘虏 葛尔那斯缓缓睁开了眼睛。 自己是不是死了?葛尔那斯挣扎着想要起来,胸口传来的一阵剧痛让他不得不放弃这个念头。原来还活着呢,葛尔那斯苦笑了一下——死人是不会痛的。 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这才发现自己身处一间石质小屋之中。葛尔那斯仔细回想过往,渐渐的他回忆起自己被达拉背后的护卫砍中了胸口,那个人刀法凌厉无比,绝非一个护卫,单就这一刀而言武艺就绝不在自己之下。那么他很有可能是贼军中的武将,这样的话达拉当时已经落在了贼军手中,难道······我们被贼军偷袭了吗?那现在这里是哪儿呢? 正思索间,门吱呀一声开了,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侍者模样的人。那人见了葛尔那斯先是一愣,随即笑道:“大人您醒了呀。” “这是哪里?你是谁?” “这里是艾斯拉斯城啊,小的是李天昊大人专门派来照顾您的,我名叫吉鲁。”那侍者答道。 自己竟然被俘虏了。葛尔那斯的心顿时沉了下去,如果贼军有余力来把受重伤的自己救回来,那就说明亚基军已经败了。 “我睡了多久?” “到今天正好十天了,大人。” “十天?我睡了十天?”葛尔那斯眼都直了。 “是呀,大人。您这次伤得可重了,达拉大人把您送回来的时候,医生都说就不活了呢。您身体真硬朗,流了那么多血竟然挺过来了。” “达拉?他送我来的?”葛尔那斯满脸疑惑。 “是啊。哦,怨不得您不知道,达拉大人现在已经是第尔斯义军的首领了。不说这些了,您一定饿了吧。您边上的桌子上有碗羊奶,本来是要喂您喝的,现在您就先喝着,我这就给您准备吃的去。”吉鲁说罢便匆匆转身离去了。 达拉竟然投降了贼军,葛尔那斯仰天长叹一声。其实也没功夫担心别人了,如今自己也是阶下囚了。贼军留下了自己一条命,恐怕也是为了招降自己,如果不行仍然是死路一条。不论降服还是被处死,自己都失去了光荣战死的机会了。 不多时那个叫吉鲁的侍者端着一碗用小麦和碎肉煮的粥来,喂葛尔那斯吃了,又喝了羊奶之后,葛尔那斯感觉疲倦袭来,吉鲁连忙服侍他躺下休息,不多时葛尔那斯便沉沉睡去。 七天之后,葛尔那斯已经能拄着拐杖下地走走了。这七天里,他陆续从那个吉鲁口中打听到了一些消息。首先就是亚基军的惨败,大量的亚基军俘虏造成了不少困扰。对此第尔斯义军的态度是愿意留下成为义军的欢迎,不愿意的奴隶兵可以选择留下或者回到原来的主人身边取,私人部队和正规军则只要交出武器和盔甲就可以离开。结果几乎所有的奴隶兵都选择了留下,其他人则大部分加入了义军,只有少数人选择了离开。 既然能够走动了,葛尔那斯便坚持要去艾斯拉斯城中走走。吉鲁拗不过,只好扶着他出了门。 要说起艾斯拉斯城葛尔那斯并不陌生,原本他就是出生在第尔斯山区的。不过如今的艾斯拉斯城让葛尔那斯有些不习惯:街上看不见戴着锁链的奴隶,也看不到飞舞的皮鞭,街道上的繁荣程度也胜过以往他所见。吉鲁向他说明,如今的艾斯拉斯城里没有过去的那种奴隶,只有耕作奴隶和劳作奴隶,这些人除了必须进行耕种或者制作各类产品之外,拥有和自由民同样的待遇。葛尔那斯暗暗点头:看来贼军是想建立一种不同于亚基政治制度的新秩序啊。 不知不觉中,葛尔那斯已经走出了相当长的一段路了,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吉鲁看了出来,急忙找了一家路边的小酒馆,让葛尔那斯歇歇脚。 喝了一口麦酒,葛尔那斯觉得心头舒畅了不少。忽然,来来往往的人群中起了一阵骚动,很快骚动便扩大了。葛尔那斯让吉鲁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不多时,吉鲁便兴冲冲跑了回来道:“没什么,是李天昊大人凯旋回来了。” “凯旋?仗不是半个月前就打完了吗?” “其实自从打败了亚基大军以后,李天昊大人就马不停蹄的攻略了好多地方,除了收复失地之外,又乘胜攻下来十几座被奴隶主们弃守的城池,听说这次是打下了合鲁尔城呢。” “什么!合鲁尔城被攻陷了?”葛尔那斯大吃一惊。这不单是因为合鲁尔城里艾斯拉斯城距离很远,就算急行军也要六天的时间,更重要的是合鲁尔城的战略位置非常重要,攻陷了这个点,就切断了卡杜姆城与外界的陆上联系。眼下卡杜姆城的兵力所剩无几,要是卡杜姆城陷落的话,第尔斯山区五分之四的面积就落入了贼军手中了。合鲁尔城配合西利斯城就能扼守住这些地区,营造出一个稳固的后方。看来这个李天昊不但武艺高强,指挥得当,连战略能力也是超越常人的。而这样一个可怕的对手,居然还不到二十岁! 陷入沉思的葛尔那斯完全走了神,连人群开始喧闹起来都没有注意到,直到凯旋的队伍经过面前才回过神来。 走在最前面的是罗兰西斯带队的一千名长矛手,接下来便是伍尔利率领的一千盾牌手,然后是穆勒的五百骑兵,最后则是一千名弓箭手,他们的手上拿着的是一种葛尔那斯从没见过的奇怪弯弓。等这些部队都过去之后,李天昊终于出现了。 这是葛尔那斯第一次从近处观察这个年轻的敌将。 第十一章 六 御前会议 艾希提顿。 亚基国的王都。 国王卡迪尔三世虽然不是个勤于政务的国王,但此时却正襟危坐在王座上,听取大臣们的报告。此次御前会议出席者全部都是帝国的重臣宿将。 根据军务大臣安德拉修的报告,原定于今年发起的与阿鲁巴尼亚的大战,自年初开战以来终于有了结果。三十万亚基军参加了此次的大会战,甚至连亚基国的祭司军都加入其中,可以说是以举国之力进行了这场战役。与之相对的,阿鲁巴尼亚也派遣了四十万大军迎击。 战役一开始打得相当的不顺利,亚基军在各个战场上均处于劣势,最后居然是祭司军的年轻将领鹫斯打破了这局面。他率领着两万祭司军经过艰苦行军,成功穿越沙漠地带,从后方截断了阿鲁巴尼亚的退路,最终导致了阿鲁巴尼亚军在与亚基军的全面决战中溃败。此战的结果造成了阿鲁巴尼亚军队近三十万人战死,更关键的是阿鲁巴尼亚有三十五名将军在此战中阵亡,阿鲁巴尼亚的军事骨干遭到了空前的损失。 原本此战应该以亚基军的全面胜利告终,可惜的是亚基军在追击败逃的阿鲁巴尼亚军队的时候过于分散,而且放松了警惕,结果遭到一小股阿鲁巴尼亚军的伏击,损失惨重。这支敌军又乘胜连续击破了处于分散状态的多股亚基军,使得整个战略态势变得非常难看,最后亚基军不得不选择暂时撤军,双方因此而罢兵。最后的结果是亚基军前后也产生了十五万以上的战死者,可说是两败俱伤。不过阿鲁巴尼亚的惨重损失确立了亚基已经在两国交战的过程中稳稳占据了优势地位,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阿鲁巴尼亚都将无力再发动攻势了。而最后挽回阿鲁巴尼亚败势的指挥官阿德勒姆也成了阿鲁巴尼亚的英雄人物。 对于这一结果卡迪尔三世还算满意,当然他对于祭司军的鹫斯立下了最大功勋是有些忧虑的,这意味着祭司军的地位将大幅度提升,这对王权不利;而另一条消息则完全是负面的。第尔斯山区领主贾克布发兵征讨作乱的贼军,结果全军覆没不说,还丢了几乎整个第尔斯山区,现在除了海库姆城外已经全部落入了贼军手中,而且南方的朴次莫港也被完全孤立了。 卡迪尔用手肘支撑着王座的扶手,摸着自己新修过的胡须,皱着眉头扫视了众位大臣和将军一圈,然后才开口道:“各位大人们,贾克布伯爵虽然年轻,不过应该还是个有用的才俊,他所选用的将军们也都不是泛泛之辈。但是怎么会以五万之众败给了区区不足两万人的贼军,而且还败得如此凄惨,竟然还把第尔斯领给丢了。我想听听各位的看法。” 丞相乌苏布首先站起身来开口道:“陛下,老臣以为贾克布大人的用人出现了问题。达拉是个败军之将,葛尔那斯已经被放逐了多年,他对于用兵打仗早就已经生疏,恐怕还对陛下心存不满,让他领兵又怎会尽心竭力?事实证明这两人都已经投降了贼军,这才导致了这场大败。” 乌苏布此言一出,立即在将军们之间引起了一阵小小的波动。卡迪尔三世用眼光扫了过去,将军们这才恢复了安静。此时老将军尤利西斯站了起来道:“老臣我不能同意丞相大人的看法,从送来的战报上看,葛尔那斯大人的指挥方针并没有出现重大疏漏,其所有行为都是在争取获胜的可能,只是由于贼军的情报系统和指挥更胜一筹才会变得处处被动。另外据生还士兵的报告说,正是因为葛尔那斯不幸被贼军暗算,这才使得我军失去了统一指挥而招致败北,葛尔那斯大人的变节则是之后的事情,不该与战败责任混为一谈。” 乌苏布听了刚要开口反驳,却被卡迪尔挥手制止了。卡迪尔换了个姿势,继续捋着胡须道:“宰相大人,尤利西斯大人,你们似乎没有理解我的想法。我现在可不是想追究战败的责任,打了败仗的将军投降了贼军我们处罚不了,失去领地的领主要怎么处罚只要按照国法行事就行了。我现在想要知道的是各位对于这支贼军的实力的评价,以及相应的如何剿灭这股势力的方针。第尔斯领虽然贫瘠,不过失去这样一块土地身为国王的我和各位脸上也不会有什么光彩吧?” 尤利西斯闻言立即答道:“陛下,老臣认为这支贼军在数次作战中指挥得当,进退有度,显然有一个相当了得的指挥官,听闻此人名叫李天昊,是贼首查伊尔的义子。如今又有以葛尔那斯大人为首的数位将军倒戈,我军的情况必定为贼军所洞悉。且第尔斯山区又不利于我军的战车部队展开,加上此次与阿鲁巴尼亚的战争中骑兵损失相当严重,如果要进兵的话只能使用步兵,这样一来进军的速度必然缓慢,很难达成突然袭击的效果,因此稳扎稳打更为适合,为此应该做好充分的准备,依托难罗河作为运输补给线,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逐步瓦解消灭这股贼军。” 军务大臣安德拉修道:“陛下,微臣认同尤利西斯将军的说法,此次与阿鲁巴尼亚的战争对于我国而言也是损失惨重,各方面都需要一个恢复和准备的时间。微臣认为既然要动手,不如就把准备工作做足做好,以雷霆之势给予贼军致命一击。好在此次阿鲁巴尼亚军受到了重创,短时期内绝不可能对我国发动战争,这正好给了我们平定后方的时间。” 卡迪尔环视群臣,所有人都没有发表反对意见,一方面是因为尤利西斯和安德拉修的意见比较中肯,另一方面则是由于尤利西斯在军中的声望很高,要说反对的话,宰相乌苏布都没说话,其他人说了也不见得就有用。 群臣的意见并不符合卡迪尔的想法。他原本想乘着贼军根基还不稳固先下手为强的,不过很明显所有的人都因为今年这场与阿鲁巴尼亚的战争而心力交瘁,他们是不会赞成在这个时间再发起一场新的战争的,那也就不好强行要求他们出兵了。这些对他而言并不是什么必须要争取的事情,眼下他有更加迫切要处理的事情。当下便说道:“既然大家都没有反对意见,那么就按照尤利西斯大人的建议去准备吧。宰相大人,你觉得需要多少时间来完成这个准备工作?” 乌苏布迟疑了一下,答道:“如果要动用十万左右的军队的话,至少需要半年时间来准备。” “我给你九个月时间!务必准备充分,你们去拟定出一个详细的作战方略和参战的人员名单出来呈交给我。今天的御前会就到这里吧,我有点累,要休息一下。”卡迪尔说完便起身离去。 “臣等恭送陛下。”众位大臣们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行礼,目送着他们的国王健步如飞的奔向。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他们的国王又将投入到他那毫无成果的制造王位继承人的工作中去。 第十一章 七 野心 “国王陛下还说了什么?” “没有了,之后陛下就留下大臣们自己回去了。” 密室里,两个人影正在进行着谈话。坐在座位上问话的是当今亚基国国王卡迪尔三世的弟弟艾游卡,跪在地上回话的是他的亲信夏戈拉。 艾游卡现年三十一岁。高挑的身材,健壮的肌肉,英俊的面庞加上一撇迷人的小胡子,像极了自己的父亲。但也正是因为如此艾游卡特别招现任国王的戒备,因为他几乎具备了卡迪尔所不具备的一切优点:武艺高强,高傲,豪爽,机敏,办事雷厉风行毫不犹豫,长相受万千女性青睐,善于交际等等,除了没有他兄长头上的那顶王冠。 艾游卡在亚基武将中颇有人缘,原因就在于他是比武会场上的常客,也是几乎历次长枪比试的冠军和其他项目的前三名。虽然至今为止卡迪尔都不让这个弟弟有接触兵权的机会,但是亚基的大部分武将们对他还是怀有相当的敬意的。之所以说大部分,其实也仅仅在于亚基的第一剑客利贝拉子爵对这位王弟相当不满而已。 此刻的艾游卡摇晃着手中的葡萄酒杯,凝视着里面如鲜血一样殷红的液体,低声说道:“如此一来,乌苏布大人必定会借机稳固他的派系,到时候恐怕所有不是他这一派系的武将都会被派上第一线作战,而主帅则必定是乌苏布的人,有了功劳主帅拿,硬骨头留给那帮人啃。” “殿下明鉴,小人也是这么觉得的。”夏戈拉随声附和道。 “从战报看来,那个叫李天昊的贼将似乎相当了得,不但指挥能力相当出色,这次还在一战之中连续斩杀了诺优达和艾玛纽两员大将。这两个人虽然不是最强也非泛泛之辈,能轻松干掉这两个人,那这个李天昊的武艺似乎很值得期待啊,可惜我不可能上战场与这样的对手一较高低。”艾游卡说罢,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殿下,这样的敌将值不值得殿下出手还是个未知数,依小人看,亚基的将军中武艺高强者比比皆是,有他们去收拾这个李天昊足够了,殿下只需要在比武大赛中赢过他们就等同于战胜这个李天昊了。” “你倒是会说话。说实在的,我倒是真希望这个李天昊能赢得下一场战争,如此一来亚基国还能委派谁来挂帅征讨呢?”艾游卡说着仰起了头,似乎进入了遐想之中。 “殿下,请恕小人直言。小人认为除非我们原有的计划成功,否则无论形势如何变化,陛下都不会让殿下有染指军队的机会的。” “哼,”艾游卡知道夏戈拉的进言是正确的,领军作战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的幻想罢了。收回了不切实际的想法后,艾游卡恢复了原有的沉静:“那件事进展得如何了?” “回殿下,三王子的病情已经每况愈下,估计熬不过今年了。”夏戈拉低头回话。 “真可惜啊,我这个侄子才十五岁而已啊。不过能享受这十五年的荣华富贵也算不枉此生了。王兄他对此有什么反应?” “回殿下,陛下从表面上是看不出什么,但是其实内心非常痛苦,这一点从他近日与宫人交合的次数越发频繁就可以看出来了。” “他还不死心吗?以他这个岁数,这么长时间没有一个宫人怀孕,难道还看不出自己已经没有生育能力了吗?” 夏戈拉嘴角浮现出一丝狞笑:“可惜陛下不这么想啊,既然曾经有过孩子,面对如今子嗣日渐凋零的情况,陛下当然不希望有朝一日不得不将王权传给子侄或者兄弟,恐怕不到最后一刻他是不会放弃的。” “哼哼,这样也好,我看王兄的身体明显不如前两年了,过度透支了精力,这样他的衰老只会加剧而已。那四王子那边的情况如何?” “回殿下,四王子今年才九岁,孩童时期是绝对看不出问题来的,等再过几年就能看见效果了。” 艾游卡点了点头道:“我并不担心旁人会看出破绽,可是那个布鲁达斯摩,这人虽是你的后辈,可是他的暗杀技术恐怕已经超越你之上了,如果被这个人看出端倪,我们的处境就危险了。” 夏戈拉的脸上掠过一丝不快:这个布鲁达斯摩如今成了国王身边最信任的影子武士,自己曾经拥有的一切都是被这个后辈夺去,并且在各方面超越了自己,这份憎恨深深藏在了他的心底,就算只是被王弟殿下提及,夏戈拉仍不免有些不悦。当下夏戈拉回道:“回殿下,小人最后一次下手是在四年前,那个时候布鲁达斯摩还没有进入组织内的最高层,想要发现这些是不可能的。” 艾游卡闻言思索了片刻,然后才道:“虽然当时他无法介入此事,但当时参与者中还有一个活着的人,尽管他已经失踪多年,却始终是我们的一块心病,务必找到此人,让他永远无法开口!越是到最后关头,越是危机重重,你一定要谨慎再谨慎,明白吗?” “小人明白了,小人告退。”夏戈拉说罢轻轻站起身来,那动作柔滑得仿佛整个身体都是丝绸做的一样,随即他缓缓向后退去,身形渐渐隐没在黑暗之中,如同融化在空气中一样消失不见了。 艾游卡随即也站起身来,缓步来到门口,轻轻推开了密室的门。亚基那特有的强烈阳光顿时照亮了密室中的幽暗角落,艾游卡用手遮住眼睛缓和了一下阳光,然后再次睁开眼睛,仰望着天空中那团火球道:“伟大的拉神啊,请赐予我继续行走下去的力量,我离您只有一步之遥了。” 当然,艾游卡的话说得很轻,轻到不足以搔动除他之外任何人的耳膜。 第十二章 一 秘密行军 一阵凉风吹过山脊,这样凉爽的风在第尔斯山区可并不多见。正在山中行军的一群士兵感受到这阵怡人的风,个个露出一脸满足的神色。 这群士兵大约两千五百名,隶属于第尔斯义军,几乎全部是由步兵组成——第尔斯义军中本来骑兵就非常少。而且这支部队的任务特殊,实在不能使用大队骑兵。 走在队伍中间的,是一匹高头大马,上面驮着同样壮硕的一名大汉,他就是第尔斯义军中无人不知的,不败的佣兵——赛纳斯。 赛纳斯在第尔斯义军中的风评并不是太好,准确的说是很差才对。爱喝酒,赌钱,酒品赌品都差,还会发酒疯,脾气大,说话尖刻,贪财,自私自利等等,简直多到无法列举的地步。不过却没有一个人会否认他的武勇是军中翘楚,甚至可以说连李天昊都没法胜过他。 这一次赛纳斯接受了李天昊的命令,让他带领两千五百名士兵去攻占东部的朴次莫港。朴次莫港作为第尔斯山区唯一与外界连接的地点,其重要性不言而喻。最关键的是自从第尔斯义军起兵以来迅速发展壮大,基本已经控制住了整个第尔斯山区。也正因为如此,朴次莫港已经下令不准任何商队进港后前往内地,如此以来,艾尔达的补给将无法送进第尔斯山里,这对义军而言是个巨大的麻烦,必须立即得到解决。 但究竟派谁带队前往成了一个大问题,李天昊有太多事务要处理,短期内无法出击,穆勒则被任命强化训练骑兵部队而分身乏术,其余将领也都事务缠身,选来选去最后这任务自然落到了除了打仗之外都在赌钱喝酒的赛纳斯身上了。 当然,造成赛纳斯成为最大的闲人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惹事精阿拉姆在上次战争的最后阶段不幸臀部中间,只能趴在床上静养。少了这个祸害每天来比武以后,赛纳斯彻底成了无所事事的闲人。 关于这一任命,许多人表示了不满,原因无外乎赛纳斯恶名在外,大家担心他无法胜任。不过李天昊力排众议定下了这个人选。理由既简单也复杂,简单地说就是赛纳斯勇名在外,而且是大闲人。另外李天昊看出赛纳斯的几个特点:赛纳斯虽然好酒,但是作战期间从来不沾酒;虽然勇猛异常,但绝非没有头脑,这点从他对金钱的精明就可以看出来,而且他在作战时虽然一往无前,但总是会找出敌人最薄弱的环节加以攻击,绝不会死打硬拼,要不然“不败的佣兵”的称号恐怕早就成为让人缅怀的过去式了。有这几点,李天昊相信赛纳斯完全可以胜任这次的任务,不过为了平息内部的反对声浪,他还是不得不做出一些妥协,任命塔塔尔作为副将一起出征。 塔塔尔虽然武艺不是特别高强(他本人对于这种说法持反对态度,声称只是因为李天昊他们强得太了而已),但也已经不输亚基的将军了。此外他行事稳重,颇有长者之风,在军中的人望比赛纳斯强了不是一星半点。因此有他出任副将,大家相信可以阻止赛纳斯的胡作非为,也就不再作声了。 其实大家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自从赛纳斯领兵之后,就和塔塔尔决定采取隐蔽行军,突袭朴次莫港。这几天的行军完全不露声色,以致于很多义军驻守部队都没察觉他们的行动,更别说亚基军派来的探子了。 眼下赛纳斯正面临出兵以来第一个麻烦:根据前方哨探的报告,发现一队帕尔契商队,看样子是赶往朴次莫港做生意的。赛纳斯略微沉吟了一下,塔塔尔此时也得到报告,从后队赶了上来。 “怎样?要不要绕开他们?” 赛纳斯瞟了塔塔尔一眼,没有答话。其实他是在认真权衡利弊,但他那双烁烁放光的眼睛总让塔塔尔觉得他是在琢磨要掠夺这群商人了。短暂的沉默过后,赛纳斯开口了:“绕过去浪费时间和士兵的体力,何况这条路如此隐蔽,我们势必要回到这条路上来,到时候还是会被他们发现。不如趁现在把他们全部擒获,带上他们一起走,以防走漏消息。” 塔塔尔心里一凉:这家伙果然是要对商队出手啊。问题是这支商队是帕尔契商队,贸然出手难免与帕尔契公国交恶,其间利害关系实在复杂,便轻声问道:“你该不是看上他们的货物了吧?” 赛纳斯眉毛都没动一下,道:“我是为了偷袭的突然性!” 如此正经的回答倒是让塔塔尔吃了一惊,不过接下来的话就明显是赛纳斯的本来面目了:“当然,在完成任务的前提下,让兄弟们和自己发点小财,也未尝不可啊。” 塔塔尔在心里咒骂自己:我就不该认为这家伙是真的为了任务的!哪怕一瞬间也是罪过。不过想想自己一年前还是个杀人越货的山贼,似乎也没脸对赛纳斯的说法理直气壮的反驳,内心挣扎片刻后,塔塔尔同意了他的作战计划。 一旦计划定下,赛纳斯的行动就非常确切实际,他先跃马跑上山脊高处,仔细观察了这队商队——人数约莫一百人,车辆近八十辆,规模不是特别大。赛纳斯当即下达指令,指导手下的五百兵力散开绕行,将商队团团围住,不要放走一个。塔塔尔看见他指挥得当,心下也暗自佩服:布置得滴水不漏,而且没有暴露己方的真实实力。没想到这个平时大大咧咧的酒鬼居然是个指挥官的料!自己算是看走了眼了,而且绝大多数第尔斯义军的首领都看走了眼,除了李天昊以外。塔塔尔的心中不由得对自己的这个老大更加钦佩起来。 既然兵力比是五比一,那么获胜是毫无悬念的。因此塔塔尔并没有去掺合赛纳斯行动的意思,不过老道的他还是调动部队护住了赛纳斯队的两翼和后方,以防不测。然后才策马缓缓向这群商人的方向而去。 第十二章 三 殊途同归 女子随着赛纳斯和塔塔尔两人走进一处树林。 “嗨,有什么话就赶紧问,这四下都没人了,你还想往哪儿走?”女子突然停下脚步,抱着肩说道。 赛纳斯闻声停了下来,转过身来笑道:“美女你的疑心病也太重了,我真要把你怎么样也不用这么麻烦吧?不过既然你都不耐烦了,我也不会再绕圈子了。你究竟是什么人!你们不是商队,你们是帕尔契军队!化装成商队进入第尔斯义军的控制范围究竟是什么目的!” 这话一出口,不但那女子吃了一惊,连塔塔尔也吓了一跳:说实话他并没有看出这队商队有什么破绽,而且从这个女人的反应上来说,赛纳斯是猜对了的。 赛纳斯的后半句完全成了质问,这样说出来就如同是因为早就知道帕尔契的阴谋而出动部队一样,就可以隐瞒住偷袭朴次莫港的正是意图,这样就算放走这支帕尔契人也无妨了,这样就可以既不暴露己方又不得罪帕尔契公国。塔塔尔不禁对于这个大酒鬼的智慧佩服起来。 那女子显然是受到了不小的冲击,迟疑了片刻之后才开口道:“你是从那里看出我们不是帕尔契商队的?” “根本不用看,以我混迹军队这么多年的经验,只要用鼻子闻闻就知道你们是正规军了。而且我还知道你们非但是正规军,还是精锐部队。如果你不嫌麻烦的话,我还可以把军官给你一个个挑出来,要不要试试?”赛纳斯挑了挑眉毛,脸上浮现出的自信绝对不是装得出来的。 女子叹了一口气:“不用了,你猜得不错,我们是帕尔契正规军。” “既然承认了,那就回答我另外两个问题吧。” 女子淡淡说道:“我的名字叫亚丽娜,帕尔契公国洛林伯爵家的当家。至于我们的目的我不能告诉你,不过可以告诉你不会对第尔斯义军造成不利。” 赛纳斯冷笑一声:“很抱歉,伯爵小姐。以目前的立场而言占优势的是我方,所以我必须坚持让你说出你们的目的所在,然后才能决定对你们的处分。” “你别做梦了,我不会告诉你们的。”亚丽娜怒目圆睁,摆出毫不妥协的姿态。 可惜她愤怒的目光打在赛纳斯那坚硬浑厚的皮肤上起不到一星半点的作用就撞得四散飘零了。赛纳斯无所谓的耸耸肩道:“伯爵小姐要是不肯的话,那也没办法。那我就不得不限制你们的人身自由,直到我们得到满意的答复为止,另外你们车上那些货物既然不值钱,我想伯爵小姐应该也不介意我把它们占为己有吧。一群化装成商队的正规军,拉着八十车不值钱的货物,我想光凭这些货物我也能查出你们的目的了。” “你,这个混蛋。”亚丽娜恨得牙根痒痒。 赛纳斯则继续厚颜无耻的说道:“顺带一提,在伯爵小姐的手下被禁锢期间,出于对伯爵小姐的尊重,我可以让伯爵小姐分享我个人的营帐。说实在的,像伯爵小姐这样泼辣性格倒是特别对我的胃口,我是不介意在战场以外的领域再和伯爵小姐大战一场的。伯爵小姐对此是否也很期待呢?” 亚丽娜气得满脸通红,浑身颤抖。赛纳斯则是饶有兴趣的看着她的反应。 这情形在一旁的塔塔尔一方面觉得很好玩,一方面也觉得赛纳斯的玩笑开得有点过火,这样下去姑且不论和帕尔契公国的关系,单就和这位伯爵小姐的私人恩怨恐怕就够麻烦的了。当下塔塔尔清了清喉咙,道:“伯爵小姐,请不要往心里去,赛纳斯大人当然是开玩笑的。不过您不说出目的的话,会对我们双方都造成不必要的困扰。如果真如您所说的,贵军的行动不会对我军造成不利的话,我们保证也不会采取不利于贵军的行为。为了节约双方的时间,请您告知我们此行的目的吧。” 塔塔尔的话让亚丽娜脸色缓和了下来,她朝着赛纳斯狠狠啐了一口道:“身为主将,还不如副将会说话!看来你们的人事任命很成问题!好吧,我们此行的目的是夺取朴次莫港。” “什么!”赛纳斯和塔塔尔同时喊出声来。这个结果的确出乎他们两人的意料之外。 塔塔尔道:“你们帕尔契不是亚基的属国吗?夺取朴次莫港,难道你们不怕亚基国举兵讨伐你们吗?” 亚丽娜耸耸肩道:“我们的确是亚基的属国,不过那可不是我们愿意成为属国啊,整个第尔斯山区都是亚基从我们手中夺去的。当初和亚基签订条约中有这么一条,亚基国必须保证帕尔契商队能够自由出入朴次莫港进行交易,不得收取任何关税。而现在通往朴次莫的道路被你们第尔斯义军占领了,也就是说亚基国已经无法履行这一条合约了。因此我们的国王才决定委派我化装成商队去夺取朴次莫港。” 赛纳斯收起了戏谑的表情,正色道:“之所以委派你去,是因为你是个女人,可以降低朴次莫方面的戒心。而且化装成商队的话,就算出现了纰漏,你们国王也可以推个一干二净,这样就不会给亚基口实。想得倒是蛮不错的,可是就算你们能夺取朴次莫港又有什么用呢?商路还是在我们的控制之中,你们的商道还是不通啊。” 亚丽娜露出一丝吃惊的表情道:“看来你这个主将倒也不是一无是处,你的脑子转得倒蛮快的。你说的不错,我们夺取朴次莫港并没有实际作用,只是为了增加和你们谈判的筹码而已。” “谈判?”塔塔尔疑惑的皱起了眉头。 赛纳斯接过话头说道:“你们想用朴次莫港的所有权来和我们交换商道的通行权,还有免税权,是吧?” “不错,看来你这个大个子的确是个明白人。我们帕尔契不在乎谁控制着第尔斯山区,我们需要的是一个可以与外界交流的商路的畅通,如果有朝一日你们被亚基灭了,我们就会继续和亚基合作。就是这样。”亚丽娜说到这里,第一次露出了一丝奇异的微笑,那笑容令塔塔尔都吃了一惊——这个女人笑起来比平时妩媚了不知多少倍,有一种勾人心魄的感觉。塔塔尔虽然不是什么之徒,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看到亚丽娜笑容的那一瞬间,自己的心脏颤抖了一下。 赛纳斯不禁露出一副色眯眯的眼神:“伯爵小姐,你的笑容真是令人陶醉啊。既然你们在夺取朴次莫港以后必然会和我们谈判,那不如现在就进行谈判,如果谈判成立的话,我倒是不介意伸出援手来帮你们一把,你觉得怎么样呢,迷人的伯爵小姐?” 塔塔尔在一旁强忍住自己的笑意,现在他终于明白了李天昊为什么要派赛纳斯来执行此次任务了。这个人除了武勇之外还有过人的敏锐,而且这个人不管怎样贪杯,却并不会被酒色所迷惑。眼下他显然正准备把自己的任务变成对于帕尔契的一种友好表现,这对于第尔斯义军的外交上显然是极为有利的。让这样一个人成天无所事事的喝酒赌钱简直就是一种浪费资源的行为。 第十二章 四 短期合作 亚丽娜看着眼前的这个大个子男人,冷冷一笑道:“谈判?谈判的前提是大家公平对待,我是说出了我方的实情,可是你们呢,你们可没有诚实对待即将谈判的对象啊,这未免让人对你们的诚意感到怀疑。” “哦?何以见得?”赛纳斯拨动了他火红色的头发,微笑着问道。 “这条路非常偏僻难行,如果不是为了避开第尔斯义军的耳目,我是绝不会选择走这条路的。而且根据我们近期的侦察,在这条路上第尔斯义军很少派遣巡逻队巡逻,怎么会突然多了五百多人的队伍呢?更有甚者,据我观察,这五百人还不是全部,在山脊后面恐怕还有更多的军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也是在进行秘密任务目的地有可能也是朴次莫港。如果和我推测的一样,那么我们就应该讨论一下合作,而不是你所说的帮助我们这种辞令了吧。” 一番话说得塔塔尔哑口无言,眼前的这位伯爵小姐显然也有着不逊于赛纳斯的水准。她显然早就意识到了这些,却一直装作懵懂不知的样子让己方降低戒心,一直等到己方露出目的以后才娓娓道来,打了己方一个措手不及。一下子就扳回了之前的劣势。 赛纳斯闻言哈哈笑道:“不错不错,伯爵小姐果然聪明,我越来越喜欢你了。既然你都猜到了,那我也就不废话了,咱们联手一起夺取朴次莫港,然后各取所需,如何?” 亚丽娜嗤的一乐,用她那特有的妩媚眼神瞟了赛纳斯一眼,道:“那就要看你们能起到多少作用了,原本单靠我们自己也能完成这个任务的。你们的价值要靠你们自己来证明。” “这话实在不像身处劣势的人说出来的呢,伯爵小姐。”赛纳斯丝毫不为所动,一边色眯眯的看着亚丽娜,一边从嘴里吐出这句和他表情完全不符的话来。 朴次莫港。 这个港口近几个月来变得萧条了不少。由于第尔斯山区的贼军的活跃,切断了它与第尔斯山区以及帕尔契的商路。加上之前有一支商队,在官军的护卫下仍然被贼军袭击,物资全部被劫,官军全军覆没,朴次莫的执政长官安德米修斯决定不再允许任何商队离开朴次莫港。如此一来,朴次莫港商业行为就完全中断,船队纷纷离港而去,朴次莫港因此百业萧条,人心离散。安德米修斯对此也是无可奈何,如果亚基军不能尽快平定这次叛乱,朴次莫港的情况就无法改变,以他目前剩余的兵力而言,保住亚基国对于港口的控制权都有困难,更遑论保护商队了。 安德米修斯倒也不是什么事也没做,这些日子他组织了朴次莫港所有的人加固了城防工事。事情虽然进行得还算顺利,不过安德米修斯注意到那些来帮忙的人民脸上的忧虑,尽管来帮助修建城防工事是有丰厚的回报的,但这些人的脸上满是对这座港口的未来的恐慌,想想也是,那么多城高池深的城堡都落入了贼军的手中,更何况本来就没有多少城防设施的朴次莫港呢?如果现在有一支船队来到这个港口,恐怕会有大半人口选择逃离此地。对此安德米修斯实在无计可施,因为说实话他自己也不想留在此地,只是由于身为亚基官员的矜持才阻止他将这种想法付诸实施。 日渐凋敝的港口,让物资也开始匮乏起来,好在安德米修斯本人还不至于被这种困境所扰。安德米修斯喝着产自弗兰克的葡萄酒,透过官邸的窗口遥望着港口外的大海。 “真希望能有一艘亚基军船来接我啊。”安德米修斯不知不觉间将想法念叨了出来。 “主人,小的有事回禀。”一个声音在房门外响起。 安德米修斯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忙咳嗽一下掩饰住情绪的波动,然后问道:“是米卢尔吗?什么事?” “正是小的,主人。刚才有人来报,港口外来了一支帕尔契商队。” “什么?帕尔契商队!”安德米修斯大吃一惊:“他们怎么来的?” “小的也不清楚,守门的士兵请示大人要不要让他们进来。”米卢尔道。 安德米修斯沉吟了片刻道:“我亲自去看一下。” 安德米修斯并不蠢,现在这种情况下要躲过贼军的眼线来到朴次莫港虽然不是不可能,却非常令人怀疑。 安德米修斯站在临时搭建的城楼上往下面看去,只见站在城门口的是一支约百人的帕尔契商队,另外还有将近八十辆车。为首的是一个身穿紫色劲装的年轻女子,正自笑盈盈的看着自己,安德米修斯刹那间觉得一股电流闪过心头,那勾人的眼神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抗拒得了的。 安德米修斯咽了一口口水,有些颤抖的说道“你们说你们是帕尔契的商队,有何凭证?” 亚丽娜微笑道:“这位大人想必就是安德米修斯大人吧?真是幸会了。在下是帕尔契洛林伯爵亚丽娜。率领的并非普通的帕尔契商队,而是帕尔契王家的商队,我手上有国王陛下亲笔签署的许可证。” “帕尔契王家商队?那么请恕在下失礼了,伯爵小姐。在下想先验看一下您的许可证。另外我想问两个问题,第一,您车队上运送的是什么货物?第二,现在第尔斯山区已经被贼军占领,请问你们是如何来到此地的?” 亚丽娜点点头道:“没问题,请大人派人来取许可证验看就行了。那两个问题我可以回答大人。我们这次运送的并非普通货物,国王陛下估计到朴次莫港已经陷入了被封锁的境地,因此让我运送来的是八十车粮食,用来换取一些贵港暂时不需要却是我国所需要的物资。我们为了这次行动准备很长时间,发现了一条贼军们不经常巡逻的小道,从那里昼伏夜行,成功的避开了贼军的视线,足足花了十三天才来到此地。” 安德米修斯仔细观察着亚丽娜的言行,看她说话对答如流,自信满满中透出一股连日辛劳后的疲惫,看起来并不像是胡说。当下便命令米卢尔下城楼去取了那份许可证回来,安德米修斯仔细查看了这份许可证,的确是帕尔契王家签发的没错。又派士兵出城查看了车上,确实是装载着粮草。安德米修斯这才放下心来,吩咐开城让亚丽娜一干人等进城。 安德米修斯亲自走下城楼迎接亚丽娜进城,毕竟对方的粮草可以暂时缓解一下朴次莫港的燃眉之急,对于稳定人心是相当有用的,表示一下也是情理之中。另外一个原因么,当然是因为亚丽娜的眼神令他有一种仔细端详的冲动。 “感谢贵国国王在这个时候伸出援手,时局艰难,在下不得不多加小心,之前的失礼之处还请伯爵小姐见谅。” “安德米修斯大人太客气了。您在履行自己的职责,这是必须的,如果您问都不问就放我们进来,我反而会看不起您了呢。”亚丽娜含着笑上下打量着安德米修斯说道。 她那撩人的眼神让安德米修斯不禁微微一颤,瞬间就觉得有股热血冲进了他的下身。 第十三章 一 不安的序曲 初秋的长安城。 正如常言说的,多事之秋。最近一段时间内长安城出了不少大事,而且每一件都对身为太子的刘龑造成了影响。 首先就是右仆射李再兴身亡。 作为朝廷中最坚实的主战派,李再兴算是刘龑主张的得力盟友。他的离世对刘龑的主张是一个不小的损失,而他的死亡却纯粹是个意外。 仲夏时分刘裕通在皇宫内举办了一场马球赛,五品以上的大员们全都参加了这一盛事。李再兴不顾已经五十七岁高龄,向大家展示了他出众技术,一举夺得冠军,为此刘裕通也十分高兴,赏赐了不少宝物。李再兴也是兴奋异常,当天就喝得大醉,回府时不顾仆人的阻拦,执意要骑他的爱马回府,结果在路上坠马,继而引发了中风,只拖了三天就去世了。 李再兴的身故对于朝中的政治平衡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作为主战派的领军人物,李再兴一死主战派一方就没人能和左仆射韩可民领导的主和派分庭抗礼了。这一点对于同样主战的刘龑显然不利,更重要的一点是,韩可民是当今皇上的宠妃李贵妃的外公。李贵妃育有一子,已经十二岁,皇帝对于这个孩子疼爱非常,如此一来,李贵妃的势力势必会大大加强,至于会不会威胁到刘龑的太子之位现在还是一个未知数,不过确实有人已经开始发生了动摇,韩可民的门前车马往来比往常要多出了不少 一个人的死造成了朝廷上下天翻地覆的变化。然而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常邈的辽东军在辽水与高丽军接战以后,两国已经处于正式的交战状态。常邈决定暂时保持守势积蓄力量,为此他决定放弃辽水以南的领土,将兵力沿辽水布防。为此这几个月来辽水以南的疆土几乎全部落入了高丽的控制之中,常邈虽然组织力量营救不少地方的居民,同时召回了当地的所有军队,不过城市则全部落入了高丽人手中。关于丧失国土这一点,主和派自然会对他大加诟病,引荐常邈的刘龑也难辞其咎。好在刘龑在伍思成的帮助下成功顶住了主和派的非议,让皇帝刘裕通下定决心给常邈派遣了神机营的精锐部队,同时下旨让常邈不要有压力,可以一直整备到他本人满意的时机为止。 紧接着就是三天前发生的大事件。皇上刘裕通由于年事已高,开始迷恋长生不老的药物,因此召集了不少方士鼓捣炼丹的事情,并定期服用方士们进贡的丹药。终于在三天前吃出了毛病,服食丹药之后刘裕通身体便感觉不适,很快双腿就失去了知觉,然后就昏厥过去,紧急召见太医诊治之后总算没有酿成大祸,但是两腿和右手都失去了一部分的功能,而且据太医所说,刘裕通的身体受到了不小的伤害,即使经过治疗也很难再恢复到之前的状态了。 刘裕通病倒的第一时间,刘龑就得到了报告,然后急匆匆赶了过来,控制住了局面,这三天里,刘龑不眠不休的陪伴在父亲身边,这当然是因为担心父亲的身体状况,更重要的则是如伍思成所说的,皇上有任何可能性的时候太子必须呆在身边,以防有变故发生。事实也正如伍思成所料,李贵妃带着儿子几次前来探望皇上,韩可民也有意维护。好在在季重海和伍思成的帮助下刘龑成功的挡住了他们。在刘裕通醒来之前,没有任何大臣得以与之见面。 如今皇上病情稳定,并且神志清醒,暗潮汹涌的政局总算开始稳定了下来。刘龑也总算放下了心中的石头,准备返回太,却没想到刚走到皇上寝宫的门口就倚着门柱睡着了。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刘龑耳边响起一个轻柔的声音,刘龑勉强睁开朦胧的睡眼寻找着声音的源头。 眼前的景象还是令刘龑吃了一惊,自己竟然睡在父皇的龙榻之上,而他的父皇刘裕通则坐在一旁,周围还有五名太监。 “父皇!”刘龑挣扎着爬了起来。 “这几天你辛苦了,龑儿。”刘裕通沉着脸说道。 刘龑一见父亲的脸色不对,忙说道:“儿臣知罪,没有把事情办好。” 刘裕通冷笑一声:“这几天你挡在外面不让任何人接触到朕,是觉得朕好不了了吧。” 刘龑顿时觉得冷汗直冒,自己在父皇昏厥的这段时间内采取的措施的确是有僭越之处,父皇刚刚醒来时还很虚弱,没有说什么。现在精神已经恢复了不少,显然是得知了自己的行为。面对父皇的质问,抵赖绝对是没有用的。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当下几步抢到地上,跪了下来。 “父皇,儿臣的确是这么做的。当时父皇昏迷不醒,为防止有人假传圣旨造成政局动荡,儿臣才出此下策。儿臣此举确有僭越之处,请父皇责罚。” 看着刘龑跪地不起,刘裕通的眼神这才慢慢缓和下来,缓缓开口道:“罢了,朕知道你这几天除了下达了几条安定人心的指示之外并没有别的举动,你所做的至多也不过就是为了确保太子位置的私心所驱动而已。朕恕你无罪,起来吧。” 刘龑闻言并没有起身,而是继续伏地道:“儿臣知罪了。请父皇责罚,儿臣的行为有僭越之处理当受罚,不然的话将来就会酿成更大的隐患。儿臣以为不能因为动机的正确而免去错误的行为的罪,儿臣甘愿领受父皇责罚。” 刘裕通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说得不错,龑儿。你敢承担责任,仅仅是合格;能够认识到此事问题的症结之所在,优秀;敢领受责罚嘛,朕看这次可以算你是满分。起来吧。” 刘龑心中长出了一口气,忙站起身来,含泪道:“父皇,这三天真是吓死儿臣了。” 刘裕通用左手拉住儿子的手道:“龑儿啊,这次你处理得虽然还不算最好,不过也算是不负所望了,朕经过这次的病,自觉身体大不如前了,今后需要大量时间来调养。朝里的事务就交给你处理了,不是重大事务你可以临机专断,朕相信你会处理得很好的。” “儿臣惶恐。”刘龑明白这是父皇大大的撑了自己一把,如此一来,朝中主和派以及李贵妃一派的势力就无法再扩大势力了。 第十三章 二 玉龙寨主 绢之国朝中变故多多,远在辽东的常邈也有所耳闻。不过他并没有太过在意这些事件。理由很简单,根据他对于皇帝刘裕通的了解,不管朝中哪一派占了优势,刘裕通都不可能坐视不管,很快就会重新使得双方达成平衡状态。皇帝既然已经决定对高丽用兵,那就不会轻易改弦易辙。与其在意朝中的变化,不如把精力放在如何对付眼前的高丽侵略军上比较有用。 自从辽水上的那场遭遇战以后,常邈就在辽水北岸加强了守备,阿乙支几次企图渡过辽水都被常邈挫败。之后阿乙支改变策略,一方面不断向国王崔文德要求增兵,几个月来高丽兵的数量已经接近十万之众;另一方面则不断派出兵力向辽水以南的绢之国城池发起攻击。与其勉强渡河击败常邈的辽东军,不如捞取实际利益才更符合阿乙支自己的意愿。 面对强大的高丽军队,绢之国的辽东守军缺少必要的物资准备,粮草不足,退路又被截断,因此他们的选择非常有限,而且令人沮丧:有些守将选择了撤向辽水北岸,这样一来就失去了城池的依托,在野战中成了高丽军的猎物,百姓也落入高丽人手中,成了被的对象;有些守将则因成云的劝诱而举城投降;还有些选择了坚守,其结果很明显,这些城很快就被高丽军攻破。阿乙支对于胆敢反抗的绢之**队一律处死,就连城中的居民也无一幸免,这些城池全都变成了死城。不光是城池逐一陷落,城池周边的镇、村、寨也没能幸免。就这样,辽水以南几乎全都落入了高丽军的控制之中。 面对这一局面,常邈也觉得非常无奈。以辽东军目前的兵力而言,虽然超过十万,如果把驻守的兵力全部集结则可能高达二十万之众,但是战斗能力却并不会因此而提高多少,以现在的绢之**队的战斗力而言,坚守住辽水防线应该还不成问题,可是要主动出击的话,取胜就非常困难了。对于那些辽水以南的城池和百姓,常邈也曾组织了多次营救队伍,但是收效甚微。被成功解救回来的人数不到总数的一成。不断有逃到辽水边的零散的百姓和边防军,其状之凄惨令所有辽东军义愤填膺,纷纷向常邈请战。常邈只能好言相劝,不管士气有多高昂,也不能让这些士兵白白送死。 这段时间来,常邈的主要工作是训练士兵,让他们熟悉针对高丽军队的战法。此外,他还有一个计划,就是专门组织一支精锐骑兵部队来作为整支部队的骨干力量。由于陈云海不幸战死沙场,这支骑兵的组建和训练工作就交给了老将何灵。何灵虽然经验老到,不过常邈认为并不适合让这么一位老将军作为这支骑兵的指挥官,因此常邈又提拔了上次战役中表现突出的别将苏成栋作为何灵的副将,其意图就是考验一下苏成栋的能力够不够格接替何灵。 这天早晨,常邈看完士兵们的早操之后回到营帐,正好碰上苏成栋回来缴令。 前几天玉龙寨遭到了高丽军的攻击,常邈命苏成栋率三千骑兵前去解围。话虽如此,常邈对于这次的解救行动其实是不抱希望的,原因在于玉龙寨距离偏远,送信到辽水已经用了整整五天,即使立即派骑兵赶去也需要两天以上,而玉龙寨是个非常小的寨子,守军不过一百人而已,别说坚守七天,连一天都有困难。 可是苏成栋带来的战报却让常邈吃了一惊。他率军赶到的时候,玉龙寨非但没丢,前去攻击的一千名高丽军反而伤亡过半,苏成栋的骑兵一到,内外夹击之下高丽军一个也没剩下,全部被歼灭了。 常邈当即来了兴趣,命苏成栋详细说明一下玉龙寨的防御布局。等苏成栋演示到一半时,常邈的脸色就变了。因为他已经看出这个防御布局依据地势,非常合理实用,能摆出这种布防的人绝非等闲之辈。 “玉龙寨的指挥官是谁?你再跑一次,速速将此人带来见我!” 苏成栋微微一笑,答道:“回禀都护大人,此人名叫薛伯仁,是一名佰长。小将已经将他还有他剩余的士卒全部带来,正在营外候命。” 常邈饶有兴趣的看着苏成栋道:“你怎么知道本督想见此人?” 苏成栋抱拳回道:“小将也对此战感到惊奇,因此觉得有必要向都护大人引荐人才。如果都护大人没有这个意思的话,小将就将此人留到自己帐下了。” “哼,有本督在此,你可休想自肥。让他进来。” “是。”苏成栋答应一声便大步走出帐外。不多时便引了一人再次进入帅帐。 常邈见来人中等身材,虎背熊腰,面色黝黑,看上去有四十开外的年纪,确实是一副优秀武人的模样。 “小人薛伯仁见过都护大人。”薛伯仁抱拳行礼。 “不必多礼,”常邈摆摆手道:“薛伯仁······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大约二十年前有一位武状元就叫薛伯仁,不知和足下可是一人?” “回都护大人,正是小人。” 这下不光常邈,连苏成栋也大吃一惊,堂堂武状元怎么二十年后成了一个小小的佰长了?常邈忙站起身来道:“原来是前辈了,失礼失礼。不知足下何以成了一介佰长呢?” 薛伯仁的声音显然有些颤抖:“回都护大人,小人自那年考取武状元之后便被兵部派到了辽东,虽然没有立下什么大功,倒也做到了折冲校尉的位置,可是有一年渤海附近发生了部落叛乱,当时小人奉命随军平叛,平定叛乱之后当时的长官成云大人命令将该部落部众全部处死,小人不愿执行这个命令,顶撞了成云大人,因此被褫夺军职,以逃兵论处。之后成云又找了个借口罚我做了个养马的军卒。历经十余年才做重新做到了佰长之位。” “竟有这等事!成云果然是在辽东一手遮天啊,竟然让堂堂武状元埋没于此十余年!”常邈听了不禁拍案而起,踏上几步拉住了薛伯仁的手道:“薛大人,今日终于机缘巧合让本督遇到了你,请放心,本督必定上表朝廷,绝不让你这一身的本领白白浪费!还望你不计前嫌,为皇上尽忠啊。” “是,小人定不负都护大人所望!”薛伯仁说着,两行热泪已经禁不住滚落脸颊。 第十三章 三 虎卫营 军营之内,一老一少两员武将正对坐饮酒。 那位白发苍苍的老将军正是何灵,而年轻的武将则是刚刚回营的苏成栋。两人推杯换盏喝得不亦乐乎,边喝边谈论着今天的新鲜事。何灵对于苏成栋口中所说的薛伯仁非常感兴趣。 “这么说起来,老夫也记起来了,薛伯仁确实是那一年的武状元,想不到竟然沦落至此。都护大人也对他很感兴趣吧?” “正是如此呢。当时常大人就把辽水沿岸的布防图展示给他看,那个薛伯仁马上就找出了六七处还不够完善的地方,能找出常大人布防的弱点,真是不简单啊。” 何灵眼光中闪动出惊奇的神色:“那常大人作何反应呢?” 苏成栋喝了一口酒,又撕下一块牛肉放在口中,一边嚼一边道:“常大人哈哈大笑,说自己布防的弱点竟然能被别人发现,他自己也没想到啊,然后就拉着薛伯仁一起留下来喝酒了。我看着两人兴趣相投,就退出来找您来了。” “这么一来,薛伯仁一定会大受重用,你会不会觉得酸酸的?”何灵嘴角浮起了一丝微笑。 “酸酸的?为什么?薛伯仁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他的地位越高,对于我军就越有利,而且据我观察,他的武艺远在我之上哦,有他来负责前线指挥的话,高丽军可有苦头吃了。” 何灵抿了一口酒,眯起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武将,这个年纪足以当他孙子的武将,常邈委派他来做自己的副手,就是有意培养他成为辽东精锐骑兵的指挥官。现在又突然出现了一个薛伯仁,从种种迹象来看,这个薛伯仁各方面的实力都在苏成栋之上。以苏成栋的立场来看,会产生嫉妒之心也是人之常情,可是这个苏成栋的心里却没有类似的阴影部分,这份心态并非所有人能有的。这个年轻人会是个可造之材。何灵心中下了如此的判断,后来的事实也证实了他的这种看法。 “改天老夫也要去见识一下这个薛伯仁。”何灵说完一扬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次日,常邈便召集众将议事,详细了解了各处的战况以后,顺带说明了他已经决定上书朝廷,首先恢复薛伯仁折冲校尉的职务,另外还提出将新组建一支骑兵队,由薛伯仁负责指挥,隶属于何灵的骑兵部队之下。常邈特别说明这将是一支不同以往的骑兵部队,因此全军都要配合这个行动,将由薛伯仁在全军中遴选合适的队员,再加以训练,然后在实战中检验这支部队的效能。并且亲自将这支部队将命名为“虎卫营”。 对于这个任命,诸将议论纷纷。有些人甚至前来试探何灵和苏成栋的口风,毕竟这支部队名义上虽然隶属于何灵的骑兵队,但实际指挥却明显是独立的。对此何灵不置一词,苏成栋则向他们解释这是为了增强辽东军的战斗力,可以让时间去检验一切。 很快,薛伯仁便选出了虎卫营的成员,十万大军中只挑选了一千七百五十二人。他所遴选的虎卫营成员大部分都是身强力壮,武艺高强的勇士。此外他还从那些被高丽军队屠杀的幸存者中挑选了一批有潜力的壮丁加入,这些人的武艺虽然差,可是他们对高丽军有着切肤之痛,其作战热情是任何士兵都无法比拟的。而薛伯仁的训练方式也让诸将大跌眼镜,那种近乎于实战的训练方法简直令人难以想象。除了每天例行的战法训练之外,吃饭睡觉都分成两种级别,一千七百人捉对厮杀,赢的人才能享用更好的食物和住宿。而且还允许输掉的士兵伺机抢夺食物和住宿,因此每天都有成百的士兵受伤。对此薛伯仁只是向常邈申请了更多优秀的大夫来为士兵们治疗,却丝毫不肯放松训练的强度。 短短十几天,薛伯仁的虎卫营就让诸将刮目相看,每个士兵都变成了如狼似虎的勇悍士兵,整个虎卫营就像一个野兽的营地,这群野兽只听从一个人的命令,那就是薛伯仁。因此诸将针对他的流言也自然而然的平息下来。 这一日薛伯仁完成了日常训练回到自己大营门口,却看见一个少年等在那里。薛伯仁见这个平民打扮的少年身材虽然矮小,却十分矫健,一双眼珠清澈灵动,长得也是眉清目秀,心下便有几分喜爱。当下便问道:“小兄弟,你是什么人,?为何出现在军营?是想找谁吗?” 那少年见了薛伯仁,腾地站起身来:“请问您是薛伯仁薛校尉吗?” “正是。” “我叫王汉新。原来是个猎户。听说薛大人正在招募虎卫营的士兵,所以特地赶来投军。”少年一脸正经的说道。 薛伯仁不禁一笑,以一个小孩而言,这个少年实在算是胆大的了。当下便问道:“你今年多大?” “回大人,十八了。不!大丈夫明人不做暗事,我今年十五了。” 薛伯仁嘿嘿一乐:“太年轻了,我可不能把孩子送上战场啊。等再过两年你再来吧,小兄弟。”薛伯仁摆摆手就想往营里走。 王汉新当时就急了,一个箭步挡在了薛伯仁身前道:“再过几年你们就把高丽人打败了,那我就没法报仇了!” 薛伯仁吃了一惊,这个少年的身手相当之快,虽说猎户伸手敏捷是应该的,可这个少年的程度却大大超过了常人。薛伯仁不禁来了兴趣:“你和高丽人有仇?” 王汉新点点头,随即卷起裤管,露出了一个骇人的枪伤伤口,然后说道:“我们村的人全被高丽兵杀了,我是唯一的幸存者。当时我躲在死人堆里,他们还给每个死人补上一枪。这就是当时被他们扎的。” 薛伯仁看了看伤口,摇着头笑了笑:“这个我却不信,你装作死人,腿上挨了一枪自然会露馅,哪还有命活到今天?” 王汉新怒道:“这事千真万确,当时我腿上挨了一枪,只能拼命忍住,他们没发现异状,这才离开。我拖着这条腿走了四天四夜才被巡逻的军队救了,不信你可以去问。” 薛伯仁吃了一惊:这个少年小小年纪竟然能做到这个地步,这份忍耐力连大人都要自愧不如了。 “你竟然能忍得住?看来我小看你这孩子了。” 王汉新咬着牙道:“我当时就下定决心一定要为乡亲们报仇雪恨,要是这点痛都忍不住那岂非一切都是白说。” 薛伯仁笑道:“真是个了不起的孩子,要不是你年纪太小,我一定让你加入虎卫营······” 话音未落,王汉新抡拳就打了上来,嘴里说道:“我哪一点比不上大人了!” 王汉新这样的拳法自然不可能打得到薛伯仁身上,不过倒勾起了薛伯仁试试这孩子武艺的兴趣来了,当下便用手格挡,看看这个孩子究竟有多少斤两。十几招过后,薛伯仁不禁暗暗点头:少年的武功实在是不怎么样,可是身手敏捷,窜蹦跳跃灵活异常,倒也是虎虎生威。心下明白这是个习武的好材料。薛伯仁看明白了以后,乘着王汉新出拳过猛的机会用脚一勾,把他摔了一跌。然后开口道:“小兄弟,我看你倒是个练武的材料,不如这样吧,你先在我的虎卫营里训练一段时间,根据你的表现来决定你能不能够正式加入虎卫营,如何?” 王汉新倒在地上,本来是一个鲤鱼打挺跳将起来准备再次出手的,听到薛伯仁这么说,当时就跪倒在地磕头道:“多谢薛大人成全!我一定能成为虎卫营的一员的!” 薛伯仁一只手捻着胡须微微颔首,另一只手轻轻摸了摸王汉新的头。后来许多本史籍都曾提到过这一细节,绢之国将来的两位名将,就是在这一刻首次见面。 第十三章 四 试验 片片枯叶随风飘落到大地上。随着时间推移,秋季已经临近尾声。辽东的第一场雪将会将整个天地完全冰封,然后的整整四个月都将是无法作战的严酷冬季。 常邈踏着层层的落叶,欣赏着秋色,可是心情却不能平静下来:眼下各部的训练工作都已经接近完成,可是一旦下雪,今年之内就没什么机会和高丽交战了,这样一来士兵们蓄积已久的热情势必会受到很大的打击。适时进行一场战斗,让这种热情转化成对胜利的信心是很重要的一环。可是该怎样完成这一步就要好好考虑了,在没有完全的把握时,不宜将战斗规模扩得太大,同时规模又不能太小,必须要让士兵既建立足够的信心,又能有效的发泄一部分作战热情以待来春。在这种情况下,最适合这场战斗的莫过于虎卫营了,可是自己曾经许诺过薛伯仁给他足够的训练时间的,现在反而不好由自己开口了。 看来只能寻找一个更大的战机让何灵的骑兵队表现一下了吧。常邈仰望苍天,心中如此盘算着。正在此时,有斥候来报说侦察到有一股高丽骑兵正在向辽水对岸的宝塔山一带挺进,数量大约有两千。 常邈听了心中一动,这真是天赐的好时机。刚想到这里,忽然见到薛伯仁急冲冲走来,还没到跟前话已经喊了出来:“都护大人,下官刚刚探听到一条消息。” 常邈收回思绪,笑着问道:“哦?是什么消息?” “下官得知有两千高丽骑兵正在向宝塔山附近挺进,那里有一个我们在太祖年代就废弃的小寨子,这个寨子虽然破旧,但扼守此地却可以有效的阻挡我军从这个方向渡河,看来高丽人是准备固守现在得到的领地了,这股骑兵必定是为了这个目的而行动的。下官建议立即组织部队歼灭这股敌军!” 常邈闻言不禁笑道:“本督也是刚刚得到探报,薛兄是如何得知此事的?” 薛伯仁抱拳答道:“禀都护大人,下官私下也派遣了一些探子渡过辽水去打探消息,这也算是给他们的实战训练课了。” “有意思,”常邈一把抓住了薛伯仁的手腕道:“本督有意让虎卫营担任这次出击任务,不知薛兄可愿意否?” 薛伯仁忙施礼道:“下官一定不负都护大人之命。不过下官还想请求都护大人另外派遣一只骑兵作为策应。据下官观察,高丽骑兵很少单独行动,其附近一般都有策应部队,目前我们的斥候可能还没有发现,有这支部队策应的话,当可保万全。” “好,本督就让苏成栋领兵好了。”常邈含着笑答应道,心里却琢磨着自己说什么也要去看看这些日子来虎卫营的训练情况。 次日拂晓时分,当常邈和苏成栋一起跨着马站在山头往下观察虎卫营的行动时,他看见了一场突袭战的完美展开。 由于之后有斥候发现在这支高丽骑兵的附近果然还有五千名骑兵作为策应,不过两者相距超过了五十里,如果可以在援军赶到之前解决战斗的话,就可以及时摆脱敌军回到辽水北岸了。为此薛伯仁定下了潜伏尾随,快速突击的策略,时间就定在了人最为疲劳的拂晓时分。 两千高丽军突然遭到了攻击,顿时一片大乱。不过这支骑兵训练有素,很快他们就发现对方的规模和自己相当,随即就开始恢复了冷静,重整阵型准备发起反击。可惜薛伯仁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他手下的骑兵用快速攻击逼得高丽军始终无法完成阵型的重组。更可怕的是虎卫营里的那批平民幸存者,他们的攻击简直是犹如鬼神一般的疯狂,这群人完全不会退缩,咆哮着一味向高丽军发动猛烈攻击。按理说这种失去理智的狂暴攻击会令自己的阵型变得散乱不堪,结果反而给高丽军以反击的机会,可是这些人的行为早就在薛伯仁的预料之中,他指挥其余的部队完美的配合着这些狂热分子,简直是把这群人当做了敢死队来使用,不断地造成高丽军阵营的出血。 几次三番的攻击之后,高丽骑兵终于意识到想要重整队形是不可能做到的了,于是他们开始改变战术,以百人为单位来组织反击。然而这种战法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他们的指挥官将因此而脱离与其他各部队的联系,他的周围变成了只有百人保护,薛伯仁等待的正是这个时机,立即出动了早已预备下的生力军向敌将猛攻过去。 “只要拿下敌将,这场仗就没悬念了。”一直站在山头上观察战况的常邈如此断言。 正在此时,苏成栋指着下面开口叫道:“都护大人!你看那个人!” 常邈顺着苏成栋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薛伯仁所派出的突击队里有一个与众不同的身影。此人并不像其他人一样身穿辽东军的军服铠甲,他的身上还披着一张白虎皮做的披风,在战场上显得特别惹人注目。此人手持长枪连续将四名高丽士兵刺落马下,在刺中第五人时长枪终于承受不了压力而折断了,此人丝毫没有停顿,直接拔出佩刀来砍下了第五人的脑袋,然后挥刀继续攻击,又砍翻三人以后终于冲到了敌将面前。高丽主将挺枪便刺,那人却将手中的佩刀掷向了敌将,趁着敌将躲避飞刀的一瞬间,那人已经飞身扑向了敌将,两人一起滚落到了地上,那人一手将高丽主将压在地上,另一手却扯下自己的头盔,直接朝高丽主将的脸上砸了下去。一通狂砸之下,高丽主将便没了反应。 “太疯狂了,这简直是不要命的打法。”常邈不禁摇头苦笑。话虽如此,他还是在脑海中清楚记住了这个身影。 随着高丽主将的战死,原本各自为战的高丽军失去了统一指挥,原本打算凭借作战素质来夺回主动权的行为成了此战的致命伤,因为如今在高丽骑兵面前的已经不是昔日的辽东军骑兵了,在他们面前的是比他们更胜一筹的精锐部队,分散兵力的结果只是个了对手各个击破的绝好时机罢了。 此战高丽军丢下了超过一千具尸体,余部溃散。而虎卫营方面的伤亡仅仅不足一百人,这支在将来名震天下的精锐部队取得了初战的胜利。 第十三章 五 临时佰长 得胜而归的常邈非常高兴。 当然,虎卫营的这场成功的突袭并非整个战役的全部,随后苏成栋率领的骑兵同样成功击破了赶来增援的五千高丽军,然后又彻底摧毁了宝塔山上的那个小寨子,这样一来高丽人此行的目的就完全失败了。此役极大鼓舞了麾下的士兵们,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自信和喜悦的神情。 回到帅帐之中,常邈立即吩咐让苏成栋和薛伯仁前来,同时特别嘱咐让薛伯仁把那个穿白虎皮披风的人一起带来。 不多时,两员大将一起踏入了帅帐之中。 常邈一见便笑道:“今日首战得胜,令我军军威大振,真是有劳两位了。” 苏薛两人忙道:“多谢都护大人夸奖,这是末将分内之事。” 常邈笑着摆摆手,让两人坐下。然后开口道:“薛兄,今日之战,本督从头至尾都看在眼里。依我看来,虎卫营在薛兄的训练之下,确实有了脱胎换骨的改变。不过似乎在指挥和联动方面还略有不足的样子,恐怕还需要时间来磨合吧。” 薛伯仁忙站起身来施礼道:“回禀都护大人,确实如此,末将也这么觉得,今后一定会加以改善。” “那本督就拭目以待了。你们两位今天居功至伟,本督已经命主簿记下,来日必定上表朝廷,为两位加官进爵。” “多谢都护大人。” 常邈接着问道:“薛兄,你麾下那位穿着白虎皮斗篷的勇士叫什么名字,可曾带来了吗?” “回都护大人,此人名叫王汉新,正在帐外等候。” 常邈忙道:“快快请进帐来。” 薛伯仁答应一声就往外跑,少时便引进来一位少年。常邈见这少年面容清秀,双眼灵动,身后披着一件白虎皮的披风,雪白的虎皮上一条条清晰的黑色条纹,披风内侧却是一片血色,整个人虽然个子不高,却显得威风凛凛,心下十分欢喜。便道:“你就是王汉新吗?” 王汉新忙单膝下跪行礼道:“正是小人。” “今年多大了?在军中多少时间了?” “回都护大人,小人今年十五,参军已经快两个月了。” 常邈眉毛一动:“十五岁?才参军两个月?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薛伯仁在一旁搭话:“都护大人,这孩子两个月前只会一些粗浅的功夫,可是学得特别快,才两月时间就成了虎卫营中数得上号的高手了。” 常邈听了更奇:“有这等事?那真是天才了,薛兄果然目光如炬,慧眼识英才啊。” “大人言重了。” 常邈转回头来指了指王汉新的白虎皮披风道:“你这身白虎皮十分难得,是哪里来的?为何内侧是一片血色痕迹?” 王汉新拱手道:“回都护大人,这是家父的遗物。听家父说起过,就在小人出生前一日,家父在山中捕获了一头白虎,家父回到家中时小人已经降生,家父因此便用这虎皮做了这件披风。当日小人的乡亲被高丽兵屠杀殆尽,小人腿上中枪,只得等他们离开后才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用这件披风裹住了伤口逃到辽水北岸。因此这披风的内侧全被染成了红色。” 常邈当下便问此事的经过,薛伯仁在一旁将此事详细说了一遍,常邈听了更是赞叹王汉新的隐忍。随后便朝着王汉新笑眯眯的说道:“我看你在战场上一往无前,骁勇非常,还斩杀了高丽军主将,很了不起,应该给你记上一大功。” 王汉新抱拳道:“禀都护大人,小人确实斩了不少首级回来,不过那个武将的脑袋被小人给砸烂了,已经辨认不出身份,因此不能作为斩杀敌将的凭证了。” 常邈摆摆手道:“本督看见了不就行了吗?” 王汉新腾的抬起头来,正色道:“启禀都护大人,您固然是看见了,但现在这颗首级已经无法辨认身份,如果单凭都护大人的一句话就能作为功绩的凭证的话,将来难免有人会说小人用无法辨认的首级来冒领军功,如此就会有损都护大人的名声和军法的公正,请都护大人明断。” 常邈听了这话不禁一怔,原本这话也是有些开玩笑的性质,只是因为实在喜爱这个英雄少年。可这位少年竟然能够明白严明军纪的道理,实在是出人意表。常邈不禁左右看了看苏成栋和薛伯仁,三人相视而笑。 常邈清了清喉咙,忍住了笑意,然后才开口道:“你说得有理,不错不错。那就这么办吧,根据你此次的战功呢,最多升你做伍长,可是你实际是斩杀了敌军的主将的,如果只任伍长的话又显得太不公平了。本督决定先升你为虎卫营的佰长,等下一次作战你要给我去取下一个敌将的脑袋来,你看如何?” 王汉新微微一愣,随即笑了起来:“都护大人赏罚分明,小人自然愿意。有了一百人,下次小人没准能砍几个敌将的脑袋来见大人呢。” 常邈听了抚掌大笑:“有志气!你这个小子眼下虽然夸下了海口,不过只要在将来实现了也就不算吹牛了。眼下很快就要入冬,一旦大雪封路大军便难有动作,明年开春之前正好休整训练,你现在虽然勇气过人,但是武艺还不够精纯,好好利用这几个月跟薛兄学习武艺,本督期待看到你能有长足的进步,下次再战时希望你用你的武艺去取敌将的首级而不是单凭勇气和运气,明白吗?” “小人明白,运气不会永远跟随在身旁,只有练出过硬的实力才能确保胜利!多谢都护大人栽培!” 就在这一天,绢之国诞生了一个年仅十五岁的佰长。之前虽然也有过先例,不过都是贵族子弟。王汉新是第一个在十五岁就当上佰长的平民子弟。 没过几天,辽东迎来了第一场雪。漫天的鹅毛大雪被狂风裹挟着染得天地一片银白。常邈披着熊皮做的大氅来到虎卫营巡视,飞雪飘零之中,虎卫营的士兵仍然在进行着艰苦卓绝的训练,常邈看了不禁微微点头,忽又见远处有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正在雪中对战,目力极佳的常邈立即认出那是薛伯仁和王汉新。两人时而窜蹦跳跃打得不可开交,时而薛伯仁停下手来大声指点王汉新的不足之处,完全投入其中,丝毫不在乎周围的雪正越积越厚。 “看来薛伯仁是找到了一个好徒弟了啊。”常邈看着这一幕自言自语道。此刻常邈的心思已经转而在考虑开春之后,该如何对高丽用兵,夺回失去的领土了。 常邈是个难得的帅才,但他也并非全知全能,此刻的他自然不会想到远在辽东西北的大草原上发生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大变故。 第十三章 六 红狼 这几个月来刘龑深切体会到了父亲的辛劳。 自从皇帝刘裕通病倒之后,刘龑便接手了大部分的国家日常事务。作为一个大国的统治者,只要有心,每天就都要处理堆积如山的大小事件。如果是刘裕通本人,他大可将琐碎小事交给六部的官员处理,只处理那些重大事务,可刘龑不一样,刚刚接触国务的他既想把事情处理得面面俱到好让父皇放心,同时他也必须尽快了解政局中那些细小而微妙的方面,帮助李再兴一派与韩可民一派取得均势,同时也要培养属于自己的势力。这一切就造成了目前的局面——每天从凌晨开始办公,直到深夜之后才有些许时间睡上一觉。这对于生性好动的刘龑而言简直是痛苦的煎熬,要不是有季重海和伍思成分担了不少事务,刘龑恐怕连到殿前打套拳活动活动筋骨的时间都没有了。 “呼,想不到要当好一个皇帝竟是如此的辛苦,真是难为父皇几十年如一日地操劳国事了。”刘龑从季重海手中接过参茸汤时忍不住发出了感叹。 季重海微微一笑道:“自古以来有多少皇帝少年时勤于政事,到老年时沉迷于享乐。说起来其实也不能太过责难这些皇帝,要保持这种治理国家的热情可真是不容易,能做到像皇上这样实在是少之又少的。” 刘龑瞟了季重海一眼,道:“老季,你这是在提醒我不要虎头蛇尾变成一个留下骂名的罪人是吧。” “老奴不敢,殿下想多了。” “哼,你越来越奸猾了呢。”刘龑说着把参茸汤一饮而尽,然后就继续回到处理公文的工作之中了。 “殿下,殿下,殿下!”伍思成一路小跑的进入殿中。 刘龑抬起头来骂道:“你小子越来越没规矩了,这里可不是太,你当别人都是聋子吗!” 伍思成忙放低了声音道:“是,殿下说的是,小人知罪。不过小人刚刚得知了一件大事,特来禀报殿下。” 刘龑撇了撇嘴:“要是真的大事也轮不到我裁决,那要呈交给父皇定夺,你会跑到我这里来嚷嚷的,也不会是什么真的大事。” “殿下说的倒是没错,这件事的确不需要立刻报告皇上,皇上迟早会知道这件事,不过这件事却可能对今后几年甚至几十年的国家方针产生关系,殿下说这可算不算得上是大事呢?” “哦?有这种事?快说来听听。”刘龑看着伍思成的神情不像是假的,倒是激起了些许兴趣。 “回殿下,殿下应该记得去年突契大汗伊迷迪远征帕斯,却莫名其妙的死在一个叫拜巴斯巴恩的领主手里的事吧。” “嗯,记得。突契失去了大汗,在选出新大汗之前应该交由长老们共同合议吧。”刘龑一边批阅公文,一边答道。 “正是如此,新大汗已经被选出来了,是伊迷迪的儿子巴丹继承了汗位。” “哦,如此一来,突契也会安定下来了吧。”刘龑心不在焉的答道。 伍思成故意提高了一些音量道:“如果事情是这样的话那就称不上是件大事了。巴丹汗刚刚继位,他的叔父安巴尔图里就发动了兵变,巴丹汗死于乱军之中,安巴尔图里控制住了局面,杀死了所有的长老们,篡夺了突契的汗位!” “什么!”刘龑闻言终于停下了手上的工作,直起身来看着伍思成:“安巴尔图里,这家伙可是个贪得无厌的家伙,他来做突契大汗的话,恐怕会四处侵略吧。” 伍思成点点头,脸上满是得色:“殿下,这还不是最后的结果哦。突契各部听到这个消息顿时陷入了一片混乱,大家都在为要不要服从这个新大汗而烦恼,就在这个时候,巴丹汗的妹夫,左贤王阿比契力尔竖起了讨叛的大旗,声称要为巴丹汗报仇,结果响应者相继于道,安巴尔图里当即派兵镇压,结果和阿比契力尔在月亮海一带展开一场大战,结果阿比契力尔险胜。此役过后,双方均无力再战,结果谈判后确立突契分为东西两汗庭自治。突契国分裂了,殿下。” 一番话说得刘龑呆在了原地,连季重海也惊诧不已。北方的强国突契分裂了,这对绢之国固然可以说是减少了北边的威胁,可是伊迷迪汗是绢之国的女婿,对绢之国是保持了相当的友好态度的,现今的两位大汗的态度却难以揣摩。究竟是喜是忧还真不好说,难怪伍思成说这关系到今后几十年的国家方针问题。 “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一点风声都没有,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刘龑呆了半响才挤出这句话来。 伍思成行了一礼道:“回殿下,此事刚发生不久,小人在突契方面布置的情报网效率又略微优于朝廷的情报网,估计再过三五天,急报也就该到京师了。” 刘龑皱着眉头道:“你小子的手也伸得太长了吧,我给你活动的费用应该支撑不了你这么折腾才对吧,你暗地里做了些什么,从实招来!” 伍思成忙道:“殿下,小人的确是用殿下给的资金做了一些使用方向上的调整,不过请殿下放心,小人所作所为都是为了确立更准确的情报,这样殿下才能掌握先机,立于不败之地。” 刘龑哼了一声:“算了,我可不管你怎么折腾,可要是耽误了我的正事那就唯你是问!” “小人明白。” 刘龑话锋一转,又问道:“那个阿比契力尔,就是号称‘红狼’的勇士吧?” “是的,殿下。此人勇冠突契,这才被伊迷迪选为女婿的。依据以往的情报来看,此人非但勇武过人,而且颇有智谋,又能笼络人心,短短几年间在突契就确立自己的威望,要不然这次也不可能有这么多部族宣布效忠于他了。以小人所见,此人恐怕会成为我们的心腹大患。” “哦?怎么说?” “殿下请想,此人在短短几年之内飞黄腾达,成了一个大国的可汗,其野心势必随之大盛。突契一向劫掠成性,伊迷迪自从与我朝交好以后,便可以从与我国的贸易中获得所需的大量物资,可是他却无法满足各部所需,因此必须外出劫掠,因此他瞄准了西边的帕斯。可如今突契分裂成了两国,阿比契力尔无法从帕斯获得劫掠所得,那么他会向哪里下手呢?” 刘龑托着腮道:“我们可以与他们加大通商啊,这样还不能满足他们吗?” 伍思成道:“以目前而言是可以的,突契去年遭到大败,现在又经过这场变故,实力受损不小,双方都想恢复元气,暂时应该不会对我们出手,可几年以后就难说了。” 刘龑点头道:“我们现在要把重点放在对高丽的战争上,暂时不宜与他们为敌,那么这两年我们就好好把握突契两边的力量对比,争取让他们自己先斗个两败俱伤,无力南顾。这样的话,恐怕又要先加大在突契的情报规模了吧?” “殿下英明果断,小人佩服万分。”伍思成深施一礼道。 “你少拍马屁,我可不吃这一套。”刘龑说着站起身来缓缓踱步,口中喃喃自语:“北边又多了一只红狼,是先给狼喂食稳住它好呢,还是把它饿瘦些好呢?” 公历八零零年即将走进尾声。在这一年中,许多后来扬名天下的人物都踏上了历史的舞台,纷纷扰扰的乱世已经初露端倪,接下来就是混乱的八零一年。 第十四章 一 查伊尔的忧虑 新年的来临让第尔斯义军的每一个人都欢欣鼓舞,除了一个人之外,那就是盟主查伊尔。 联盟成立至今仅仅一年多一点,但取得的成就却让世人为之侧目。几乎整个第尔斯山区都落入了第尔斯义军的控制之中;义军的规模也扩展到了四万之众;随着赛纳斯、葛尔那斯以及达拉等一批武将的加入,义军的阵容更加坚强;波克尔领导下的工匠团队也让义军的装备水平有了长足的进步,最近又顺利攻克了朴次莫港,义军有了一个出海港口。可以说一切都进行得顺风顺水,可查伊尔的心情就是高兴不起来,原因也很简单,因为这一切的缔造者并不是他本人,而是他的义子李天昊。 第二次的艾斯拉斯城攻防战中,李天昊不再像前一次那样隐藏自己的实力。或许是因为这次的敌人太过强大,不能再给他躲藏的余力了。不可否认的是由于李天昊的奋战才得以战胜了强大的亚基军,可是这样一来他在军中的声望变得更加坚不可摧了,有些士兵甚至将他奉若神明。反观查伊尔,此役中他只在最后反击时有所表现,但这对于他威望的增长并没起到什么作用。尽管在山贼之中他的声望依然如故,可是现在的第尔斯义军中山贼的比例只占到三分之一左右,剩下的有一半是投降的亚基军,另一半则是被解放的奴隶组成,而这些人可以说都忠于李天昊。虽然军权原先就是查伊尔交给李天昊的,可义军如此顺利的扩张还是在查伊尔的心中种下了嫉妒的种子。如今这些种子渐渐开始萌芽,生长,开花了。 李天昊本人对于查伊尔还是相当的尊重,凡是重要的事务总是要先行禀明查伊尔后才会施行,可查伊尔就是有一种被架空了的不快感。他绝非无能的盟主,或许正因为这点才使得他不能容忍自己无所事事,面对李天昊的飞跃令查伊尔的野心之火也随之燃烧了起来。 可惜的是查伊尔经过连日的思索却始终没能想出如何应付眼前的这种局面,最糟糕的是他不能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别人,因此只能自己琢磨。可这种事情绝非凭一己之力能完成的,查伊尔现在迫切需要盟友。这个时候,有一个人进入了查伊尔的视线,那就是德鲁姆。 德鲁姆是当初组成联盟时最大的阻力,因此在联盟组成后德鲁姆便没有受到李天昊的重用,查伊尔也对德鲁姆暗中遏制,这使得德鲁姆在这一年的时间内几乎没有立下什么功绩。第尔斯义军的胜利也证明了德鲁姆的短视和自私,因此他在联盟中的声望江河日下,甚至连原来的部下都有弃他而去的。此人查伊尔虽然也不喜欢,但他对李天昊的敌意倒是可以利用的,因此查伊尔找了个理由把德鲁姆叫了来。 被带到查伊尔面前的德鲁姆神情十分紧张。这一年多来的种种压制已经让他后悔莫及,他一时的失算造成了今日的悲惨局面,当初反对组建联盟的他成了查伊尔拿来杀鸡儆猴的标本了。可是以他现在的实力除了战战兢兢做好分内的事情之外根本没有其他办法了。 查伊尔先请德鲁姆坐下,这令德鲁姆心中更加紧张——平日对自己不冷不热的查伊尔居然开始客套起来,这一般说来不会是好事。 “德鲁姆大人最近在忙些什么呢?”查伊尔漫不经心的开口问道。 德鲁姆忙站起身来回答:“回盟主大人,在下最近一直在修建各个山头上的防御设施。” “哦,进展如何?” “一切顺利,盟主大人。” 查伊尔瞟了德鲁姆一眼,悠然开口道:“以德鲁姆大人的才能而言,修建设施这种小事可有些屈才啊。” 德鲁姆的心中迅速亮起了警灯,查伊尔的话究竟有什么意图?当下便答道:“盟主大人取笑了,任务无论大小,总归是对联盟有利的,在下定当全力以赴。” 查伊尔假意叹了口气:“你说得也对,好歹这总算是个事情。可比我好多了。我现在是什么事都不用做了,反而闲得难受呢。” 看着德鲁姆眼珠骨碌碌乱转,查伊尔加上一句:“再下去就怕我想要做点事情来活动筋骨都忘了该怎么做了呢。” 这下德鲁姆听出了话中的端倪,便开口道:“盟主大人如果享不惯清福,真要管些事务打发一下时间倒也不错,这样我们就能直接接受盟主大人的命令了。” 查伊尔点点头,道:“可惜啊,就怕太长时间没活动,要做起事来反而不顺手了。” “盟主大人不必担心,您毕竟是联盟首脑,以您的经验很快就能把一切事情都理顺的。” “是吗?但愿如你所说。不过我想我很久没伸展筋骨了,有些信心不足啊,要是能有个人在身边帮衬着会令我更加安心些。” “盟主大人请放心,以盟主大人的声望和能力自然能够解决这些小问题,如果还有些什么需要锦上添花的地方,在下也会贡献上自己那一份微薄之力的。” 查伊尔这才打直了身体,露出了一丝笑容。德鲁姆已经做出了他的许诺,这也正是他所希望的结果。有了这个盟友的支持,算是踏出了他的第一步。 “德鲁姆大人,我有一件事情希望征询你的意见。请随我到后院去喝上一杯从朴次莫港运来的葡萄酒,据说是从弗兰克运来的,我们边喝边聊吧。”查伊尔站起身来朝德鲁姆伸出了手。 “那就叨扰盟主大人了。”德鲁姆低下头行了一礼。在他低下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一丝冷笑:也许阿蒙神并没有舍弃他,现在又有了一丝机会,德鲁姆决定抓住这个机会,反正他也不会再失去更多了。 第十四章 四 搅局的人 “老子我立下大功回来了怎么没人夹道欢迎啊,李天昊这小子太抠门了吧,我可是拿下了一个富庶的港口唉,花点钱庆祝一下只能算是九牛一毛吧!真是目光短浅的家伙啊!”赛纳斯一边往里面走一边大声嚷嚷道。 查伊尔听见他的声音就觉得脑袋胀。其他人至少在名义上还是联盟的部下,自己怎么说也是盟主,要下号施令是理所当然的。可是这个赛纳斯却是个雇佣兵,这家伙可是谁的面子都不给的。要是赛纳斯是单看重钱的人倒也好办,偏偏这个人对李天昊特别感兴趣,只怕自己有钱都收买不到这个人。眼下他这么大叫大嚷,自己还真拿他没什么办法,这家伙要是发起狠来,真拔出剑来跟你硬拼,自己府里这几个人根本不够他砍的。 思索之间赛纳斯已经来到了大厅之中,见了查伊尔只略微欠了欠身算是行礼,然后就问道:“我拿下了朴次莫港,现在该是付酬金的时候了!李天昊那小子人呢,是不是知道我来了,想赖账就躲起来了啊!” 查伊尔见了只得站起身来笑道:“赛纳斯大人此行劳苦功高,自然应该论功行赏的。” 赛纳斯一伸手打断了查伊尔的话:“打住!盟主大人,我可不是不给你面子啊,可是派我去打朴次莫港的人是李天昊来的,那就是说他雇的我,现在我当然是问雇主拿钱,别人给钱的话我可不能收啊。另外我要声明一点,我是雇佣兵,拿的是佣金,可不是赏金。” “好好,赛纳斯大人说的对。”查伊尔陪着笑说道,同时命手下去请李天昊过来议事。又请赛纳斯坐下休息一下,又吩咐人给赛纳斯上酒,好等李天昊到来。 “不用坐了,我反正就是拿完钱,这单子生意就算了结了。这一路上憋闷坏了,我现在拿完钱就先去去爽快一下,等干完了再喝酒是最痛快不过的了。” “好吧,那就随你的便好了。”查伊尔心里恨得牙痒痒,脸上只能陪着笑:“不知随赛纳斯大人同去的塔塔尔大人现在何处?” “他呀,他负责善后呢。这一千多号人总要给他们安排一下吧,有他没他无所谓啦,反正您要赏他什么时候都可以,我就不一样了,我急等着钱花呢。您可不知道,朴次莫港的姑娘比这里的漂亮多了,哪个国的美女都有,我最近把钱都花光了,只好回来啦。” 正说话间,李天昊已经带着阿拉姆一起走了进来。赛纳斯一见李天昊,马上迎上前去:“快给钱,李天昊大人!之前说好的一千个金币,外加我砍掉的三个百夫长每人五百个银币,还有三十四个士兵,每人十个银币。” 李天昊隐藏住心底的笑意,眼前这一切当然都出自他的安排。原本赛纳斯要讨债的话应该直奔自己的府邸才是,现在到查伊尔的议事大厅来胡闹本来就是另有目的,不过查伊尔似乎已经有点晕菜了,没注意到这一点。 “你稍安勿躁,钱自然少不了你的。”李故意咳嗽了一声,然后朝查伊尔施了一礼道:“儿子见过父亲大人,不知父亲大人把儿子叫来有什么事吩咐?” 查伊尔答道:“有两件事,一是赛纳斯大人的佣金问题,二是葛尔那斯声称练兵已毕,现在正集结在城外等待我们两个前往检阅。” “有这等事?这帮家伙也忒胆大了,居然也不先报告一声就把队伍带到这里来了,要是碰上胆小的不以为是兵变才怪!”李假意惊奇,然后脸色一变,笑道:“既然练兵完成,那也是一件大好事,父亲大人若是有时间的话,去看看也好啊。” 查伊尔正犹豫着该如何答复的时候,李天昊已经转过头来朝着赛纳斯悠然说道:“看不出来你是这么贪婪的人哪,朴次莫港那么多钱还不够你吞的,这点小钱都不肯放过啊。” 赛纳斯假意怒道:“你可别侮辱人啊,我可是佣兵!除了商量好的佣金之外,我一个铜币也不会多拿的!你以为我是那种见利忘义的人吗!用人就不要怀疑!太小看人了!” 赛纳斯这一番话指桑骂槐,说得查伊尔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边上的德鲁姆更是黑着一张脸。 “好吧好吧,我错了。我知错能改,一会儿上我那里取钱去就是了。晚上的酒我请了!”李天昊笑道。 “不行!这次是大功,要请一个月的份!还有,我这会子急着去泻火,晚上的酒就折现好了。” “喂,你不是看上那个帕尔契姑娘了吗,折腾这么多天还没把她弄到手吗?看你这猴急样,怕是连点腥味都没沾到吧?” “啰嗦!我可是个讲究风度的人,哪能那么裸的下手!” “这话真不像一个刚说过要去泻火的人说的呢。” 两个人旁若无人的斗嘴,把查伊尔干在原地。卡茨修斯在一旁见了,忙开口道:“盟主大人,既然已经有了回信,小人也该赶回去复命了,告辞。” 查伊尔见状只得笑道:“那就有劳你了。” 卡茨修斯说罢便退了出去。 赛纳斯看卡茨修斯出去了,突然开口对扎伊尔道:“盟主大人,我有一句话想问。葛尔那斯他们突然领兵来到艾斯拉斯城外,难道你就不怕他们另有图谋吗?” 查伊尔闻言不由得一怔。赛纳斯这家伙显然丝毫没意识到他自己也是突然领兵到来的,这会子反而质疑起别人来了。便道:“哦?赛纳斯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赛纳斯扬了扬他火红色的头发,板起脸来说道:“本来这事说来和我是没什么关系的,不过以我混迹军中多年的经验来看,他们这样突然来到,又派遣使者来征求你们同意,不排除是故意让你们放松警惕,然后偷袭哟。” 赛纳斯这话其实说得十分正经,不过由于他的斑斑劣迹,这话怎么听都让人觉得是开玩笑。查伊尔干笑了两声:“赛纳斯大人倒是真敢想象呢,那么依你看来该如何处理呢?” “很简单,他们不是要求你们去检阅部队吗?那现在就赶过去检阅,卡茨修斯刚刚回营,他们就算有什么阴谋也还没来得及准备,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如果他们有什么图谋必定会露出马脚来,这样我们就能够有所准备了。” 赛纳斯这一番话说得铿锵有力,听起来有种不容置疑的感觉,查伊尔不禁犹豫起来:“这样做好是好,不过似乎有些冒险,万一他们······” “盟主大人不用担心,你出笔钱雇佣我来做你的保镖就行了嘛!有我这把剑,再加上你这个干儿子,千军万马也能来去自如,有什么好怕的!” “这个······”查伊尔是有苦说不出来。 德鲁姆忙插上来帮忙道:“盟主大人日理万机,这事还是从长计议为好。” 赛纳斯一瞪眼:“你是个什么东西!敢替盟主定主意!” 一股强烈的杀气顿时让德鲁姆浑身僵硬起来,赛纳斯的压迫力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 赛纳斯朝德鲁姆哼了一声,又对查伊尔道:“盟主大人,机不可失啊。日常事务往后推一下有什么要紧的?你看我,为了赚钱我宁可忍住满腔的欲火,有了钱还怕泻不了火?稳定住军心了还怕事情来不及办吗?道理是一样的嘛。” 见查伊尔还在犹豫,赛纳斯不由分说,拉着查伊尔就往外走。德鲁姆吓得不敢动弹,李天昊也站在原地不动。赛纳斯回过头来不高兴的说道:“李天昊大人你该不是也不敢去吧?你干爹的安危交给我一个人你放心吗?” 李天昊这才笑了笑:“父亲亲自前往,儿子理当奉陪。” 第十四章 五 阅兵 查伊尔苦着脸骑在马上。 任何人被一个像赛纳斯这样的大汉半强迫的带出门都不会太高兴的。尽管周围还跟着自己的十名护卫人员,但这些人员丝毫不能给查伊尔带来安全感,尤其是周围还跟着李天昊和阿拉姆的时候,这种出行简直就是裸的绑架。 一路上赛纳斯不停的发牢骚说自己的佣金还没到手,阿拉姆则针锋相对的加以反击,李天昊则时不时添上一句半句的旁敲侧击。如果不是查伊尔心里有鬼的话,这原本会是一场挺有乐趣的出行过程。可眼下查伊尔心中只有满满的悔恨:自己怎么糊里糊涂的被带出了艾斯拉斯城,到现在还没完全想明白。归根结底,自己是被葛尔那斯大军的到来打乱了方寸,紧接着就是赛纳斯的突然进城和胡搅蛮缠,突发状况把自己的脑子搞乱了,最后竟然被半强迫的带出了城。如今想来,这一切有可能就是出自于李天昊刻意的安排,自己是落入了李天昊的算计之中了。 不过查伊尔至少看清了一点,那就是李天昊目前并没有除掉自己取而代之的意图。如果他想这么做的话,那他完全可以让赛纳斯进城后直接杀进自己的府邸,完全没有准备的他根本不可能反抗,就算勉强逃出城去也会落入葛尔那斯一干人等的手中。但是李天昊没有这么做,那就说明至少他还不想撕破脸,因此对方会如何处置自己还不好说,最坏的打算可能就是把自己软禁起来然后夺取大权吧。 想通了这一点,查伊尔的脸色渐渐恢复过来。经历过多少生死的他至少不会被这种困难吓倒,只要自己还活着,那么一切都还有可能。 之后又走了一程,就到了葛尔那斯驻军的营地了。赛纳斯把巨剑架在肩上,大声喝道:“盟主查伊尔大人大驾光临了,赶紧出迎!还有,准备好酒席给我赛纳斯接风洗尘啊!” 查伊尔觉得赛纳斯的话太不靠谱了,不过现在他也没心情去管这些琐事。 不多时,只见葛尔那斯和穆勒领着达拉、莱欧、扎兰等人迎了出来。一行人来到营门口一起行礼道:“属下恭迎盟主大人!” 赛纳斯大大咧咧的摆手道:“不用这么客气啦,各位,盟主大人是专门来检阅部队的,你们快去准备就是。” 面对趾高气昂的赛纳斯,莱欧忍不住骂道:“你这个家伙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轮到你跳出来发号施令了!” 赛纳斯在马上挑了挑眉毛道:“我现在是受雇于盟主大人的专职保镖,不服气吗?” 赛纳斯的态度把莱欧气得嘴歪眼斜,要不是葛尔那斯拦住的话恐怕会演变成一场斗殴事件。李天昊见闹得有些不像话了,这才催马上前一步道:“盟主大人专程前来检阅部队,各位请抓紧时间吧。” “是。”众人听李天昊这么说,都纷纷退了下去。查伊尔看着这些人顺从的表现,心中不禁感叹:这些原来隶属于亚基军的武将们已经完全臣服于这个年轻人了,这一点恐怕自己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自己充其量只能获得那些山贼们的尊重和服从,能驾驭这些亚基武将们的,只有在战场上正面击败过他们的李天昊而已。 穆勒的再次出现打断了查伊尔的思绪,穆勒恭恭敬敬的说道:“一切准备就绪,请盟主大人和少主检阅。” 查伊尔点了点头,催马向前。 进入大营,查伊尔不禁连连点头,葛尔那斯的确不愧是亚基的一员良将,整个营地安排的井井有条,这绝非普通将领就能做得到的。整个营地里空无一人,显然这是刚才那短短的时间内聚集到受检阅的校场上去了,这么多人的行动,自己在营地外竟然没有听到动静,光这份纪律就足以说明士兵们的素质了。 一路来到校场,眼前的景象再次震撼到了查伊尔。两万人整整齐齐排成了一排方阵,安安静静等待检阅。高昂的头,自信的目光,健壮的身躯,处处体现着这些士兵的训练水平。如果说有什么美中不足的地方的话,那就是他们的衣甲显得有些杂乱,大部分士兵穿的是亚基正规军的皮甲,另一些则穿着私人武装的亚麻甲,还有一些穿着雇佣兵的镶嵌甲。不过葛尔那斯还是将之尽可能的进行了编成,着亚基军皮甲的都是配备坚实盾牌的重装步兵,穿镶嵌甲的则是带标枪的轻装步兵,而着亚麻甲的则是弓箭部队。这些部队中最抢眼的还是那一千名弩弓兵,他们清一色的穿着镶嵌铜制护片的亚麻甲,腰佩短剑,他们手中的弩机更是令人生畏。另外就是穆勒率领的五百名骑兵,这些身穿锁子甲,手持长矛,腰佩帕斯弯刀的勇士们,是所有军队中装备最为精良的。 查伊尔看了不住的点头,以这支部队的装备水平而言已经完全不逊于亚基正规军了。 随着自己在部队面前缓缓骑行,面前的士兵们都发出一阵阵“万岁,万岁”的呼喊声。查伊尔知道那其实是部队向李天昊发出的欢呼声。不过转念一想,短短一年的时间,第尔斯联盟就能拥有这样一支精良的部队,这确实要归功于李天昊的奋战。就算心里不太舒服也必须承认这一点,查伊尔现在明白了这支军队是忠于李天昊这个人的,自己就算除掉了李天昊也是无法真正掌控这支部队的。之前自己所想所做都错了,其实好好笼络李天昊才是上策。 “父亲大人,士兵们正在向您欢呼,您不回应他们一下吗?”跟在后面的李天昊提醒道。 查伊尔听了微微苦笑了一下,缓缓举起手来回应士兵们,口中却轻声对李天昊道:“我可不是傻子,这些士兵是在朝谁欢呼我还能分得清楚啊。” “他们是在朝第尔斯联盟盟主您欢呼,父亲大人。儿子可以向您保证,只要儿子还活着一天,第尔斯联盟的盟主就只能是您。” 查伊尔苦笑一声:“这算是谈判的条件吗?那么你想要的条件是什么?” 李天昊低下头道:“儿子不敢提什么条件,儿子只是希望第尔斯联盟能更加发展壮大。另外,刚刚收到罗兰西斯大人的情报,最近亚基军在海库姆城集结了大量的物资,儿子怀疑他们很快就会发动新一轮的进攻,因此儿子恳请父亲大人派遣儿子带兵前往合鲁尔城——西利斯城一线负责布防备战。” 查伊尔摇头叹息道:“我明白了,除了你又有谁能挡得住亚基军呢?你去吧,防御的工作就全权委任你好了。” “多谢父亲大人成全。儿子还有一个请求,今年的收成和利修斯在各地修建的粮仓请父亲大人代为监督进度,如果此次会打成拉锯战的话,最后拼的就是粮草供给线和粮食储备是否充足了。请父亲大人整顿好后方的供给,这样儿子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查伊尔苦笑道:“我明白了,这些我自会处理。你把我带来检阅部队的目的应该就是这个了吧。雏鹰长大了要翱翔天际,老鹰只能在窝里看着它而已啊。” 李天昊笑道:“父亲言重了。雏鹰不管飞得多高,它守护还是老鹰曾守护的那片天空和大地。” 查伊尔闻言笑着拍了拍李天昊的肩膀:“算你会说话,你这个坏小子。好了,现在老鹰要回巢了,你就展翅飞翔去吧。” 第十四章 六 侦查 李天昊一来到合鲁尔城就接到了一个坏消息。 罗兰西斯安插在海库姆城的情报网几乎被一网打尽,最后送出的消息仅仅是对方的兵员正在不断开来,目前已经接近两万人。 李天昊听到这个消息不由得挠了挠头,他可不是那种以为没有充分情报就能打赢战争的蠢材。事实上在上一战中之所以能够战胜葛尔那斯率领的优势亚基军,真正的功臣就是罗兰西斯多年来累积下来的完善情报系统,正是这些情报让李天昊处处占得先机,这才能够将亚基军打败。如今失去了海库姆城的情报网,这无疑是一场重大的失败。 “看来亚基军也注意到我们的情报优势了,他们一定发动了大规模的清剿行动。”罗兰西斯如此说道。 其实不用他说出来,李天昊也明白这一点。李天昊沉思了片刻后说道:“我觉得要完全剿灭我们的情报网是不大可能的,但是我们的系统可能被破坏了,上下不能正常输送情报,所以情报无法再送出来了。” “这也有可能,可是如果要重建系统的话,就必须再派出人员前往才行。不过现在通往海库姆城的道路都被封锁了,要再派人前往恐怕不容易。”罗兰西斯道。 李天昊眼睛一转,又扫视了一下众人,开口道:“我想亲自去一次海库姆城,罗兰西斯你给我几个得力的人。” “什么!”众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叫了出来。 “不行!身为主将怎么能够去做这样的事情!请少主注意自己的职责所在!”穆勒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吉姆达马上附和:“就是,我也觉得老大做情报工作太不合适了。” “在下也觉得老大您不该放下自己的职责去如此危险的地方。”塔塔尔也表示反对。 李天昊伸手制止了还想要开口的葛尔那斯等人:“先不要忙着制止我,听我说一下理由。首先,亚基军明显是在备战,而且我们的情报网又被打散了,因此有必要立即重建,否则我们在下一次的战争中就会处于不利的境地;其次,通往海库姆城的道路已经被封锁了,如果现在派人前往,就算是重新组建了情报网,想要立即传回情报也不可能,所以我想亲自前往组建这个情报网,这样我就能了解第一手的资料来制定下一步的计划;最后一条理由是我们迟早要进攻海库姆城,可我还没有去过那里,早一点去实地勘察这座城的优劣长短,将来进攻时就有依据了。” 李天昊说完,众人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最后还是阿拉姆先开了口:“老大要去的话我是不反对的,不过有个条件,我也要一起去!” 穆勒点了点头道:“我也这么觉得,你留在这里只会添乱而已。” “穆勒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想打架吗?”阿拉姆怒目而视道。 穆勒转过头不看阿拉姆:“我只是说出事实而已。” 阿拉姆气得要往上冲,李天昊一把拉住了他:“行了,你和我一起去,赛纳斯,塔塔尔,你们也一起去。” “什么?”一直在旁边作壁上观的赛纳斯眨了眨眼睛道:“怎么还有我的事情?那里有没有可以砍的敌人首级,去了也没钱拿啊。” “上次任务的钱还没拿够啊,再说雇佣你当保镖不就行了?总好过你在这里游手好闲的吧?”李天昊回过头道。 赛纳斯哼了一声:“赚了钱不花掉那还赚它干吗?不过说实在的,合鲁尔城可比艾斯拉斯城差远了,确实是没什么花钱的地方,我就勉为其难的同意了吧,说不定海库姆城会有不错的美人呢。” 出行的队伍很快就定了下来,除了赛纳斯、阿拉姆、塔塔尔之外,罗兰西斯又安排了五个得力的手下陪同前往。李天昊和罗兰西斯连夜定下了计划,用一艘小型船顺着难罗河而下,潜行通过海库姆城辖境后再上岸返回,然后想法混进海库姆城内。 实际指挥当然由李天昊亲自负责,一行人顺流而下,尽力避开亚基军的目光。一路上阿拉姆兴奋异常,和赛纳斯吵个不停,很快和其他几个人就打成了一片,塔塔尔则一脸无奈的坐在船尾。这次出行由于李天昊带走了赛纳斯和阿拉姆,奉命留守的人全都额手称庆送走了两个惹是生非的人。被迫与这两个惹事精同行的塔塔尔,自从上次偷袭朴次莫港和赛纳斯搭档以后,似乎就和赛纳斯这个人产生了某种缘分吧。这一次更被吉姆达戏称为“麻烦三人众”,关于把自己也列入三人众之一,塔塔尔是有苦说不出,所以一路上才尽可能的和赛纳斯他们保持距离,可惜他的这个外号后来还是不胫而走,并没有因为他自己的努力而有所改善。 李天昊并没注意到塔塔尔的情绪。这次任务事关重大,李天昊一直在船头注意着前方的情况。关于驾驶船只方面,那是李天昊的老本行,恐怕整个第尔斯地区,甚至整个亚基都很难再找出一个比李天昊更好的船长人选了。整整两天时间,李天昊不眠不休,在经历被阿拉姆称之为藏头露尾的潜行之后,终于成功避开亚基军的哨站,抵达了位于海库姆城以北的一处小登陆点。 卸下装备以后,李天昊吩咐凿沉了这条小船。回程如果坐船的话是逆水行舟,速度太慢。因此从一开始李天昊就没有原路返回的意思。把这一切安排妥当以后,李天昊开始准备进城后的化装。说是化装,其实李天昊只是戴了一个眼罩而已,那是为了遮住他那双不同颜色的眼睛,以及被狮子抓伤后留下的三条伤疤。阿拉姆原本就是个不引人注目的少年,相比于长相普通的塔塔尔来说,最令人头痛的其实是身材高大的赛纳斯,他那一头火红的头发和扎眼的身材实在是难以隐藏,结果唯一没有化装的人就是赛纳斯,对此赛纳斯的解释简单明了:“我是雇佣兵,我随时可以离开任何雇主前往任何想去的地方,就算被人认出来又能怎么样。” 在他发表这番自信满满的论调之后,李天昊也放弃了给他化装的意图。一行人开始分批向海库姆城出发。 第十四章 七 治安官 海库姆城。 第尔斯山区最北端的城。从这里开始再向北行就是一片广袤的平原——被难罗河冲击而成的丰饶平原。当初海库姆城曾是为了抵御帕尔契公国的入侵而修建的防御要塞,亚基降服帕尔契之后这里的战略重要性才有所下降。不过即使如此这里仍然是第尔斯山区由陆路前往亚基富庶地区的咽喉所在。这个城的防御向来以坚固异常著称,尤其是在第尔斯义军攻占大片土地之后,这里的防御重要性再次显现了出来。 “这个城唯一的缺点就是它只注重对南方的防御,而相对于北方的防御能力却非常薄弱。”混进城内的李天昊轻声对身边的阿拉姆说道。 “这也难怪,它本来就是个要塞来的。”阿拉姆轻声回答道:“老大,人很多,小心隔墙有耳。” 李天昊闻言点点头,他们一行人分散混进城内,约好了在老马尔内旅馆碰头。不过在此之前他们还要尽可能收集一下情报,同时大致了解一下城内原有的情报系统究竟遭到了什么样的打击。 果不其然,李天昊连走了两处都扑了空。那里的联络员已经不在了,显然这些人已经遭遇了不幸。好在第三处的情报员比较幸运,他没有进入亚基军的搜捕范围,及时隐匿了起来。和他重新接上头以后,李天昊大致了解到了这次亚基的清剿行动似乎是从外地调来了一位非常厉害的治安官,他仅仅用了一个月就掌握了大量情报人员的行踪,然后又故意放出消息,吸引他们向上汇总情报,最后在情报送出前将所有在掌握内的人员全部一网打尽。 “干得真漂亮啊。”李天昊不禁赞叹道。随即又询问了城内亚基军的动向,结果却因为亚基军的行动相当隐蔽,再加上情报系统的无力化,使得情报无论质和量都不能让人满意。李天昊只能暂且留下新的联络方式以后,带着阿拉姆离开了。 走过几条街,阿拉姆远远的看见了混在人群中的塔塔尔。他刚想朝塔塔尔那里走过去,却被李天昊一把抓住了肩膀:“别动!塔塔尔被盯上了。” 阿拉姆闻言一惊,再仔细看时,果然发现了在塔塔尔身后跟着两个人,这两人互相配合,塔塔尔始终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被追踪了。 李天昊又朝后面指了指:“那两人是跑腿的,真正控制的人在后面。” 阿拉姆顺着李的手看过去,果然发现了一个身影,那人戴着兜帽,正悄悄向那两人发送指令。 “不好,他们要是跟着塔塔尔去了老马尔内旅馆可就坏事了,阿拉姆你潜过去,想法提醒一下塔塔尔。” 阿拉姆点了点头,随即进入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 塔塔尔今天的事情办得很顺利,及时找到了潜伏的情报人员,在酒馆喝了几杯酒,又顺道摸了一下城内的情况,然后便朝老马尔内旅馆方向走去。拐进一条小巷,塔塔尔突然听见了几声敲击石头的声音。那是他们约定的暗号!意思是后面有尾巴!塔塔尔微微一愣,然后便恢复了平静继续向前走。连拐了几个弯以后,塔塔尔已经听到了后面紊乱的脚步声了,他连续快速移动,很快就闪进了一处隐蔽的地方。正在他以为摆脱了追踪的时候,背后响起了一个声音:“干得不错啊,看来你是个精明的奸细。” 塔塔尔心念一动,身体已经飞速行动起来,他抽出了身上藏着的短刀,反手一刀,同时乘势转过身来摆出了防御态势。 站在他对面的是一个带着兜帽的男子,身材比自己高半个头,体态非常匀称,手中拿着一把长剑。 “哟,功夫还不错嘛,”男子闪过了塔塔尔的攻击:“本来想跟踪你到你的老窝的,既然你已经发现了,只能押送你去找你的老窝了。” 经由这么一耽搁,另外两人已经跟了过来,三人一起呈品字形将塔塔尔围在了中间。那个男子将兜帽摘了下来,露出了一头金黄色的头发,在那漂亮的头发下面是一张与之相称的英俊面容,看上去还不到三十岁的样子。 塔塔尔面对这情况并不慌乱,他知道友军就在附近,显然还在寻找时机,那么眼下拖延时间才是最重要的。当下便开口道:“你们是劫道的吗?光天化日抢劫,就不怕我去报官吗?” 男子冷笑道:“别装蒜了,你是个奸细,我把话说明了吧,我是这个城里新任的治安官雅莫,你刚才联系的那个钉子是我故意留下的,既然你来接头,难道还想否认吗?” 塔塔尔终于明白了自己是如何暴露的了,心中不禁懊悔不迭,不过他的脸上却始终带着笑容:“我可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不过你们要是仗着人多想要胡乱抓人的话,可别指望我会束手就擒。” “有胆色,那我就亲自来抓捕奸细好了。”男子说着已经挥剑攻了上来。 两人一交手,塔塔尔就大吃了一惊。以塔塔尔的武功而言,虽然不能和李天昊他们相提并论,但也是第尔斯义军里数得上的高手之一了,可面对这个雅莫竟然完全处于下风!这固然是因为塔塔尔只有一柄短刀的关系,可也不该有如此巨大的差距才对。 仅仅几招过后塔塔尔已经险象环生,雅莫一边猛攻一边冷笑道:“像你这样的身手实在应该上战场立功才对,怎么会来做个不起眼的奸细呢?我说躲在暗处的帮凶啊,你再不出来我就痛下杀手咯。” 塔塔尔心念一动,自己有同伙这一点对方竟然能看穿,实在是出乎意料之外。心里一乱手上便慢了一些,手中的短刀被雅莫的长剑打落在地。雅莫用剑抵住塔塔尔的脖子,提高了音量:“还不现身吗,我声音再大些恐怕就会有更多人闻声而来哦,你觉得你还跑得掉吗?” “住手,我可不会做缩头乌龟。”暗处响起了一声稚嫩的声音。 塔塔尔心中先是一喜,随即又凉了下来。因为他听出那声音是阿拉姆,他是和李天昊一起进城的。可是随即他就发现来的只有阿拉姆一人而已。 雅莫则是吓了一大跳,随即吃吃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亏我还担心这么厉害的奸细的背后藏着什么了不得的后台呢,原来是个小孩子,难怪你只敢报警不敢现身呢。” “这是你今天犯的第一个错误!”阿拉姆说着已经抽出了身上的短剑扑了上来。 要论起武艺而言,阿拉姆倒也不见得就比塔塔尔强多少,不过他的快剑可不是什么人都招架得住的。这次由他发起了抢攻,雅莫又不曾提防,顿时被逼得手忙脚乱,一时之间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这下轮到雅莫后悔莫及了,可谁又能想到一个小孩子竟然比大人还要厉害呢?正在这个时候,他一眼撇到了一个身影闪了出来,那如闪电般的身形瞬间就把利刃刺进了他那两个手下的后脑。 第十五章 一 真正的价值 雅莫还没来得及赶到诧异,那个身影就已经攻到了自己面前。急切之间雅莫挥剑格挡开了最初的几招,可已经完全被压制住了。这个对手比起那孩子更加棘手,他利用这几招的优势就攻破了长剑的防御圈,长剑面对这个距离完全发挥不出威力。此时雅莫已经是险象环生,眼看就要命丧当场,雅莫心念一动,突然把剑扔了说道:“住手!” 李天昊被他这一举动吓了一跳,勉强收住了招式,问道:“你想干什么?” 雅莫吓出了一身冷汗,如果对方真是想致自己于死地的话,这会子他早就完了。不过这么一来也证明了自己暂时是安全的,当下便道:“没什么,我放弃抵抗了。今天未免也太倒霉了,谁能料得到一下子撞见三个硬手,还一个比一个厉害,这种状况下弃械最为明智而已。” 李天昊微微一笑:“你怎么知道你扔掉武器我不会杀你?” 雅莫耸了耸肩:“我赌了一把,反正剑在手上也是一死。另外还有一条就是以你的身手,如果你真想要我的命的话,就不会先杀我的两个手下了。先偷袭干掉我,我的手下根本逃不掉,这才是正常的顺序吧。” 李天昊听了不禁笑出了声:“你果然很聪明,不错不错。塔塔尔,把那两个人的衣服扒下来,尸体藏起来。” “是。”塔塔尔答应一声就开始动作起来。 “等一下,等一下,”雅莫眼睛一下子变大了一圈:“塔塔尔?那不是贼军中的将领吗?那你是······” 李天昊闻言脱下了戴着的眼罩,露出了自己被遮住的那只眼睛。 “你是贼首李天昊!”雅莫失声道。 “看来你对我们的情报掌握得很全面嘛,雅莫大人。”李天昊重新戴好了眼罩:“请跟我们走,只要你不作出不当的举动,我们是不会伤害你的。” 雅莫伸了个懒腰,道:“看来我是没得选择了。不过知道自己是败在了李天昊的手下,我心里舒服多了。如果是输给了一个普通的奸细的话,我脸上可就无光了。” “你现在成了俘虏,似乎也没什么光彩可言吧。”阿拉姆在一旁讽刺他。 雅莫则是一脸的无所谓:“今天是我自己失算,原本以为找到了猎物,结果没想到自己成了猎物。不过比起死不认输的人来,干净利落的承认失败不是一种有风度的表现吗?对吗,厉害的小朋友?” “我叫阿拉姆,总有一天你们亚基军会害怕听到这个名字的。” 雅莫哈哈笑道:“我记住了,依我看你现在就挺让人感到害怕的了,等你长大了恐怕会是亚基国数一数二的剑士了。” “你还真会套近乎啊,笑里藏刀的家伙。”阿拉姆嘴上是这么说,表情却很受用,像雅莫这样当面称赞他的人在第尔斯义军里可是一个也没有过。 一行人一路来到了老马尔内旅馆门前,雅莫看了一眼便道:“这家店果然有问题啊,可惜我还是太谨慎了,没把这里端掉。” 李天昊沉着脸道:“住嘴,你把兜帽戴上,我们进去时不要引起别人注意。” 雅莫见了忙戴上了兜帽,随着李天昊进了旅馆,几个人尽可能避开众人的目光,悄悄来到了早就预定好的房间内。房里已经有六个人,为首的一个大汉正把整杯的麦酒往喉咙里送,看见李天昊进来了便放下杯子道:“这城里戒备森严,我只问了两个人就引起了注意,只好甩掉跟踪的人先回来了,现在只能喝酒了,早知道就不来了。” “不败的佣兵赛纳斯!”雅莫再次露出吃惊的神色:“你们贼军打算搬到这城里来住了吗?” 赛纳斯瞪了他一眼道:“你是什么人?” 一瞬间,赛纳斯的杀气就把雅莫吓得倒退了一步,他忙闪身躲到李天昊的身后:“大个子未免也太不友善了,你不是说会保证我的安全的吗?” 李天昊瞅了瞅他:“你不至于这么胆小吧?亏你还是治安官呢。请坐下吧,我有话要问你。” 雅莫这才晃悠悠走到赛纳斯身边,拉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双手往椅背上一靠,翘起了二郎腿道:“在下洗耳恭听。” 李天昊也坐了下来说道:“本来我到这城里来是想探听一下亚基军下一步的动向以及你们在这里的军队调配状况的。很遗憾的是第一天就被你给撞上了,你的失踪很快就会引起骚动,那样的话我的事情将会很难办。所以我决定直接从你这个治安官大人嘴里来打听想要的情报。” 雅莫听了失声笑了出来:“问我?请问你觉得我会主动供出情报吗?又或者我供出的情报你们真的会相信吗?第尔斯义军的首领不至于是个笨蛋吧?” 李天昊身子前倾,一手撑在桌子上:“你不如这样来考虑问题。由于你的被俘导致我们时间紧迫,对于你的处理无非两样。要么我们杀了你灭口,然后我们达不到自己的目的,你也会因此而丧命;要么你供出我们想要知道的一切,而你也会保住自己的性命,如何?” “你觉得一个亚基治安官会视荣誉于不顾,出卖自己的祖国吗?”雅莫仍然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一边的阿拉姆几乎就要拔剑相向了。 “我觉得不会,”李天昊站起身来:“所以我想聘请你做第尔斯义军的情报副主管,协助罗兰西斯一起做好对于亚基军的情报工作,而你的第一份工作就是汇报海库姆城的情况。” “你疯了吧?”不光是雅莫如此说,连塔塔尔和阿拉姆也脱口而出。只有赛纳斯毫不在意的喝着酒。 李天昊正色道:“当然不是。说实话我本来是想杀掉你解救塔塔尔的,不过当我知道你就是治安官雅莫的时候,我就改变主意了。你能在上任之后一个月就把罗兰西斯安插多年的情报网破坏掉,说明了你是个有能力的人;你能在和塔塔尔的交锋中占据上风,说明了你的武艺过人;在和我的对战中你敢于赌命,说明你很有胆色。可是面对敌方的奸细,你却又不肯去召集同伴,希望自己独立找到对方老巢后再一网打尽,这说明了你急于想要建立功勋,以便快速爬升。看你还不到三十岁的年纪,以你治安官的身份而言,如果是贵族那未免太慢了,如果是平民出身的话,你的升迁速度已经很快,这恐怕就是你积极行动的结果。可是在亚基的体制中,不是贵族的你,上升空间已经越来越艰难了。反观我们这边,罗兰西斯虽然在第尔斯山区的情报网可以说是无孔不入,但在其他地区的情报收集就非常有限了,我们第尔斯联盟迟早要吞掉亚基这个国家,那情报工作就必须有所拓展才行,到我们这里来才能最大限度的发挥你真正的价值所在。所以我真心的请求你加入到我们这一边来,帮助我们取得这个国度吧。” 李天昊的一番话把雅莫脸上戏谑的表情一点点融化掉,他那张英俊的脸庞变得僵硬起来。几分钟后,雅莫才挤出一丝笑容道:“对一个刚刚被俘的人提出这样的要求,真是个令人困扰的家伙啊。” “感到困扰,那就说明我的推测并没错。比起荣誉,雅莫大人更在乎的是展现自己的才华,我能看见你的才华,也能把它发挥到最大。” “你能相信一个一分钟前还是敌方的人说的话吗?要是我骗了你们该怎么办?”雅莫再次恢复了冷笑的表情。 “那样的话我们会很为难,事实上如果不相信你的话,我们后面的工作进展也会非常困难。说实话要解决这个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在刚才遭遇的时候杀掉你,可是我看中了你的能力,从那一刻我就决定要相信你,无论如何也要让你加入到我们这一边来。所以我必须相信你,这是邀请你加入的先决条件。” 雅莫闻言立刻收起的笑容站了起来,深深行了一礼道:“那么在下也应该用自己的诚意来回应这种信任。” 第十五章 二 脱出 人生真是无常啊。 雅莫的心中不禁如此想道。就在今天的上午,自己还是亚基国海库姆城治安官雅莫,可就在这短短的几小时内,自己就成了第尔斯义军的情报副主管,而且还身陷在变成敌境的海库姆城中,接受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把李天昊一行人包括自己送回第尔斯义军的领地之内。 如果是常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立场完全颠倒,过去的友军以及所有一切转瞬之间就成了敌方,而过去必欲除之而后快的敌方则成了可以托付性命的朋友,恐怕精神上总会有些错乱。可是雅莫不是一般人,或者说他不属于正常人的范畴之内吧。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转变,雅莫反而显得非常兴奋,摆在他面前的难题反而令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趋于活性化了。 他立即针对海库姆城内的具体情况,安排了李天昊带来的五个人的活动方法,取得情报的切入点,已经如何重新掌控运用幸存下来的情报人员,包括如何将情报准确无误的传送出去的方法斗殴说得头头是道,一度让赛纳斯怀疑起究竟是谁在主导这次任务。其实不光是赛纳斯,其他人也都惊叹于雅莫那容光焕发的神情,那是一种完全沉浸其中的乐趣的表现。 之后雅莫变让李天昊和塔塔尔换上自己部下的衣服,带着赛纳斯和阿拉姆混出了城。由于海库姆城面积有限,现有的大约两万士兵已经不可能全部驻扎在城内了,因此雅莫便声称有人举报第尔斯的奸细已经混进了城外的驻军之中,必须立即前往抓捕,而赛纳斯和阿拉姆则成了能指认奸细的举报者了。被雅莫的一番话唬得一愣一愣的守卫顺从的打开了城门。雅莫顺便吩咐让各个城门关闭,不得再放进或放出任何人,以免令奸细走脱。 出了城以后,雅莫迈着轻快的步子说道:“现在我们去城西边的军营,这次是山地作战,亚基的战车兵无法发挥,所以基本来的全是步兵,不过城西的驻军里有一支斥候部队,那里有不少马匹,我们想法子去偷几匹出来,然后跑路。” 紧跟着他的阿拉姆连连摇头道:“这家伙变脸也未免太快了,我可信不过这样的人啊,谁能保证他遭遇到劣势时不会倒戈回去呢?” “我也有同感。”塔塔尔随声附和。 只有赛纳斯用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开口道:“如果是那样的话倒也挺有趣的不是吗?我正好可以观察一下李天昊大人在危急关头的应变能力如何。” 走在队伍最后头的李天昊沉着脸说道:“你们看,像赛纳斯这种做人这么糟糕的人我都能接受,何况是雅莫呢。” “喂喂,我哪里做人糟糕啦。”赛纳斯回过头来不高兴的问道。 李天昊只好苦笑一下道:“好吧,我换个说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像赛纳斯那么突出的人格也没什么不好啊,雅莫只不过是另一种人格罢了。” “这话听起来还是不太舒服啊。”赛纳斯如是说道。这下阿拉姆撑不住先笑了出来。 李天昊不去理会他们两个继续说道:“雅莫会加入我们,有相当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获得更大的舞台来展现自己,你们看他那兴奋的表情就知道了。此外,雅莫如果真的要背叛我们的话,我看这一路上至少也有三四次机会了。所以说信任这个东西是互相的,你们就别猜忌了。” “不得不说,你的判断实在是太正确了,令人感动得想流泪不止呢。”雅莫手抚着胸口说道,可惜他那浮夸的动作和表情令所有人都无法相信这句话的诚意。 “好恶心的谄媚者。”阿拉姆斥责道。 “谄媚总比恶语相向听起来令人愉悦吧,阿拉姆小兄弟。互相吹捧一下对大家的心情都是一剂良药啊。”雅莫继续厚颜无耻的说道:“不过大家最好不要再说话了,我们离警戒哨已经很近了哟。”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都住了口,尾随着雅莫继续往前走。果然没走多远就撞上了巡逻的亚基军,靠着雅莫的说辞搪塞了过去,一行人顺利来到军营。一进军营雅莫便将众人领到了马厩,众人各自挑了一匹好马,然后阿拉姆和塔塔尔杀死了看守,李天昊便在马厩里放起火来。趁着其他马四散奔逃的混乱劲儿,一行人骑上马一路朝南边疾驰了下去。 骑到天色暗下来时,遇见了第一道哨卡。雅莫在马上喊道:“发现了第尔斯的奸细,但没想到他还有同党,他们在军营里放火,趁乱潜逃了!你们这里有没有遇见可以人等?” “没······没有呀。”士兵一时分辨不出真假,战战兢兢答道。 “可恶!他们一定是从山里绕了!赶紧通知前方的哨卡,务必加强戒备,不要放可疑人等过去!我们追!”雅莫说完扬鞭而去,其他人紧随其后,留下了被怔住的士兵们留在原地。等他们想起这几个人穿的并不是亚基军服时,已经是很长时间以后了。 雅莫用这一招又过了一道哨卡,在第三道哨卡时终于露了馅。其实这也难怪,因为再往前就是第尔斯义军的领地了,再说骑马顺着大道追赶又怎么可能比绕道山路的步行慢呢。不过在陷入被动之前,李天昊的剑早已贯穿了领头队长的喉咙,赛纳斯挥剑砍翻了周围的三个人,阿拉姆和塔塔尔则心照不宣的攻向了两侧的掩体,将里面的弓箭手一个个刺死。雅莫在一旁简直看呆了,这份默契简直配合得天衣无缝,在完全没有商量的前提下,这一瞬间几个人就把各自的任务完成了。哨卡里的几十个士兵还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杀死了十几个,剩下的士兵面对这几个如狼似虎的人一哄而散。李天昊和赛纳斯两人又乘势追杀了一阵,这两个人就像是两头猛兽冲进了羊群一样,雅莫也急忙跟上去砍翻了两人,李天昊也没有深追,折回来后再次向合鲁尔城奔去。 “刚才的配合简直太默契了,我到现在才见识到了你们真正的实力!”雅莫赞叹道。 “你要见识老大和赛纳斯的真正实力的话,那你以后就一起到战场上去看看吧,现在这种小场面实在不值得一提。”阿拉姆在一旁补上一句。 雅莫朝他一呲牙:“是吗?不过我看你也很厉害啊,看来你也是战场上的老手了吧,刚才那几手使得真漂亮,有时间教教我吧。” 阿拉姆把头别了过去道:“你的武功又不差,只是经验不足而已,我看你还是亲自到实战中去体会吧。” 雅莫笑道:“看来你已经接受我了嘛,阿拉姆小兄弟。那以后就请多指教啦。” 第十五章 三 意外之喜 李天昊一行人风尘仆仆的回到了合鲁尔城,葛尔那斯带领众将出城迎接。雅莫适时鼓动起他那谄媚的舌头,将每个人都大加夸奖了一番,“马屁王”雅莫的称号由此声名远播。李天昊注意到前来迎接的人员中竟然没有穆勒,不禁问道:“穆勒去了哪里?” 葛尔那斯笑着回答:“少盟主有所不知,您外出侦查的这几天,咱们这里来了贵客,穆勒大人和贵客正在您的临时府邸恭候您呢。” “贵客?”李天昊眼珠一转,随即喜道:“是艾尔达!” “真是什么也瞒不过您啊。”葛尔那斯拈须笑道。 一听到艾尔达来了,李天昊也顾不上别的,一路小跑而去。望着李天昊一反往常稳重老练的举止,如同少年一般欢快的步伐,众人都是吃了一惊。雅莫道:“这个艾尔达是什么人,李大人的吗?” 阿拉姆一个倒仰,急忙啐了一口道:“别胡说八道!那是老大原来的部下,现在是老大的代理人,掌管他们家的全部商船队和海上商贸业务。” 雅莫听了瞪大了眼睛:“李大人原来是海上商人哪,这可一点也看不出来。” 阿拉姆横了他一眼道:“亏你还是情报副主管呢,你要做的工作还很多呢。”说罢便一路尾随李天昊而去。 李天昊和阿拉姆一路跑进了府邸,还没到会客厅,就已经喊道:“艾尔达!我回来啦!” 屋里的两人听见这声音也双双走了出来,艾尔达在前,穆勒紧随其后,各自向李天昊行礼。 李天昊一把将艾尔达扶了起来道:“转眼已经一年多没见了,看起来你这一年辛苦得很哪,瘦了一大圈了。” “有劳主人牵挂,艾尔达愧不敢当。” “艾尔达大人,许久不见了。”阿拉姆紧接着向艾尔达问好。 艾尔达摸了摸他的头说道:“阿拉姆啊,你长高了不少呀,再过两年就是个大小伙子了呢。” “咱们就不用客气了,快进去坐下谈。”李天昊挽起他的手一起向屋里走去:“快告诉我这一年来咱们的商团情况如何?” 进入屋中,三人各自坐下,阿拉姆则站在李天昊身后。艾尔达这才答道:“回主人的话,这一年间咱们家的利润总额上升了三成,不过这三成我并没有增加商业规模,相反我还抽出了原有的资金的两成,把这些资金投入到了加造高速武装商船之中,预计今年年中就可以组建成一支一百二十艘的舰队,届时我们就可以用这支力量去封锁亚基东部的对外贸易。” “不,暂时不要这么做。”李天昊正色道。 “什么?为什么?”说这话的并非艾尔达,而是穆勒。 李天昊看了看穆勒,又看着艾尔达道:“我估计这一年内我这里还无法发动对亚基的攻击,我想你明年或者后年再进行封锁会更好。这段时间内,我要你用这支舰队去剿灭海盗!如果封锁亚基的海运,难保他们不会联合海盗们来对付我们,与其到时候两面作战,倒不如现在先下手把海盗先解决掉!现在剿灭海盗不但能够让舰队获得必要的作战经验,又能够在各国之中打响名声,这样我们的舰队会越来越强,到时候我们的力量会更强,而我这里也会更加强大,到时候我们一起动手,双管齐下,扼杀亚基。” 艾尔达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低下头道:“主人深谋远虑,艾尔达一定奉行主人的战略。” 李天昊向前探出身体道:“现在来告诉我你专程来此是为了什么特别的原因?” 艾尔达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回禀主人,属下这次来是有三件事情要办。第一件是令堂大人托我带来一个口信,您现在要听吗?” 李天昊听了不由得苦笑了一下,道:“说吧,不过别太详细,把核心的意思表达出来就行了。” 艾尔达闻言哈哈大笑道:“那就简单了,令堂说的是‘她身体很好,你不用担心,你赶紧帮父亲报了仇就给我滚回来!你妹妹一把年纪了,你要是不快点回来我就自己做主把她嫁掉了!’” 李天昊低着头用手托着额头道:“这么麻烦啊,原文有多长?” “大约说了两顿饭的时间。” “阿拉姆,这些话你出去不准瞎说,”李天昊出言喝止了在他身后捂着嘴偷笑的阿拉姆,抬起头来道:“下次我妈再这么说的话,你就告诉她我才不回去呢,我妹年纪还小呢。” “这个······属下不敢说。” “有什么不敢的?等我妹妹到出阁的年纪,就把她许配给你不就得了?你们俩本来就认识,而且你不是一直等着我妹妹吗?” “这个······这个,主人,我······那个······”艾尔达的巧舌瞬间背叛了他的主人,任由他的主人的脸涨得如同煮熟的螃蟹。 “别扭扭捏捏了,你暗恋我妹妹谁看不出来?要是真喜欢就自己加把劲,反正我是许可的,剩下的我可不管。” “好吧······这个属下······属下会酌情办理的,”艾尔达边说边灌下了一整杯的蜂蜜水,稳定住情绪后才继续说道:“第二件事,是属下这次前来,总共给您带来了三千匹军马,两千支马上用的臂张弩,两千支蹶张弩,四百二十名来自帕斯和辛德拉的全副武装的雇佣兵,还有咱们李家的五十名武装卫士。” “这么多?你带了多少艘船啊,”李天昊听了喜形于色:“这阵势你花了不少钱吧?” 艾尔达笑道:“其实属下本来是打算帮着主人夺取朴次莫港的,没想到主人已经捷足先登了。” 李天昊满心欢喜的笑道:“这算你是大功一件,我这里马上要打大仗,这些东西来得太及时了。” “主人不要着急。事实上,属下还给您带来了一个人,而这个人才是属下此行的最大目的,也是属下此行最大的功劳。” 李天昊眉毛一动:“那是什么人?” 艾尔达微笑道:“属下两个月前碰巧在辛德拉的卡里港遇见了此人,说起来他和主人还颇有渊源呢。您还记得当年的傅老师吗?” “傅老夫子吗?当然记得了。” 艾尔达调整了一下坐姿,道:“此人就是傅老夫子常提起的那位诡异师弟,魏松,魏延年。” “魏延年!那个怪才吗?他来了这里!”李天昊听了忍不住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他人在哪里?快带我去见他!” 艾尔达也站起身来道:“他就在里间屋坐着,魏先生,请出来吧。” 艾尔达话音刚落,就见从里面屋子走出一个人来。 第十五章 四 先生 此人中等身材,一副绢之国书生的打扮,青袍长袖,腰佩一柄绢之国的长剑,手中轻摇折扇,生得眉清目秀,三绺长髯在胸前微微飘摆,看上去四十岁出头的年纪。 李天昊见了急忙迎上前去,用绢之国的礼节请安,用绢之国的话说道:“晚生李天昊拜见魏师叔。” 魏松见了微微颔首道:“贤侄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双方客套一番后各自落座。李天昊便问道:“听闻魏师叔游历四方,居无定所,只是没想到师叔竟然去了辛德拉。这次能让艾尔达遇见实在是机缘巧合。” 魏松摆摆手道:“我会去辛德拉说起来还是因为贤侄呢。” “哦?不知这话从何说起?”李天昊问道。 魏松打开折扇轻轻摇动:“大约两年前我和傅师兄在福建偶遇,他向我提起了当年为了给你授课,与你同船下南洋的经历,那一次是他生平第一次出海,没想到这头一回就一路到了帕斯。闲聊之时他向我提及了沿途的风光,让我来了兴趣。于是我就辞别了师兄,一路遍历南洋风光,你说这是不是因你而起呢?” 李天昊听了讪讪笑道:“当初我把傅先生骗上了船,让他整整两年没能回家,先生是不是还在为此事生气啊?” 魏松嘿嘿一笑道:“我师兄岂是为这种小事耿耿于怀的人?不过你扔了他那么多古本典籍,他说起这个还是忍不住摇头叹息的。” 李天昊听了更加不好意思了,挠着头道:“当时也是情势所迫,逼不得已的······” “这个师兄自然理解,当时的那场暴风雨,船只如果不减轻载重就有沉没的危险。可是师兄他说起你强行从他手中拿走那些典籍时说的话,那种表情真是我从未见到过的。既悲愤又欢喜,实在是太好玩了。” “老大当时说了什么话,魏先生?”阿拉姆跟着李天昊时间长了,帕斯、绢之国的话都学了点,也听了个七八成意思,此时忍不住跳出来插嘴问道。李天昊顺手就给了他一个爆栗,阿拉姆忙退了回去。 魏松看到阿拉姆的样子,不禁莞尔一笑,道:“其实也没什么,李贤侄当时说‘这些典籍里的要旨先生您早就了然于胸了,还死守着这些破纸干什么!先人留下这些纸是为了让您传播它里面的道理,不是要您保护这些白纸黑字啊!’” “我当时是这么说的吗?我已经不记得了。”李天昊摸着头道。 “实际的措辞比我说的粗野了一些,不过意思是一样的。师兄守了半辈子的这些典籍毁于一旦让他唏嘘不已,不过他说你小小年纪就有这等见识,实在是他生平所罕见的。” “先生竟然这么说,真是谬赞了。” 魏松没接李天昊的话茬,接着道:“我听了师兄这么说,倒是颇合我的脾胃。正巧我在卡里港遇到了艾尔达,我们聊得很投机,我很惊讶像他这么一个儒雅的青年才俊竟然是你的部下,这就让我更想来见识一下我这个素未谋面的师侄了。” 李天昊听魏松这么说,急忙站起身来抱拳道:“久闻师叔的大名,师叔既然已经到了此地,我想请师叔出山帮助师侄完成打败亚基国的大业,未知师叔意下如何?” 魏松盯着李天昊的眼睛看了半天,淡淡说道:“我历来不喜欢功名,志在游历天下,贤侄就不必强求了吧。” 李天昊抱拳道:“师叔,侄儿斗胆说几句。我听傅先生说起您,称您是个能安邦定国的奇才,并不是像傅先生那样的儒生。可惜您无意于功名富贵,只钟情于山水之间。 我知道您没有名利之心,可是您真的甘心这满腹的才学随您一起年华老去而无法施展吗?依师侄的浅见,您只是不愿和名利场上的那些人同流合污罢了,您当初求学问道难道不是为了干出一番大事业来吗? 我要打败亚基国,亚基虽然国力已经下降,但仍然是我面前强大的敌人。眼下困难重重,危机四伏。我只是想让您用您生平所学,为师侄我指出一条明路。如果您真的无意帮助师侄,也不会不辞辛苦的渡过茫茫大海来到亚基的边陲山区。 我琢磨着师叔没有一下子拒绝我的要求,是对我这个人还不够了解,对这里的环境也不够了解吧?如果是这样的话,不如请师叔在这里小住一段时间,一来是观赏一下第尔斯山区的风光,而来也可以了解一下这里的实际情况,三来您可以考察一下我这个师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您观察下来觉得师侄能入您的法眼,那就请师叔替师侄指点迷津,如何?” 魏松一直静静的听着李天昊侃侃而谈,到这时候才微微一笑,说道:“说得有点意思。且不说你软磨硬泡的想把我留下来有没有用,你这个提议听起来倒是还不错,那我就先出去走走看看,至于后面的事,且等来日再说。不过,我想让艾尔达要陪着我一起走走,贤侄没有意见吧?” 李天昊听罢笑了笑:“师叔是怕我用缓兵之计,等您外出时让艾尔达杨帆而回,让您独自留在亚基吧?放心,这次我不会再用对付傅先生的招数啦。” “这倒不是,只不过我港在这几月中学了些亚基语,还不熟练。若没有他的话,外出多有不便。” “魏先生,我陪你去,咱们一起玩。”阿拉姆又跳出来说道。 李天昊也道:“师侄这次也想让艾尔达帮忙整备一下沿难罗河的防御,以备亚基军由水路袭来。这位阿拉姆虽然年纪尚小,剑术已经不弱,又通帕斯语和绢之国的语言,有他保护师叔应该无碍。” 魏松站起身来背着手道:“保护大可不必,我一路西行,也不曾带过护卫,有他做个翻译便是。” “师叔既然这么说,那就这么定了吧。”李天昊转回身来对阿拉姆道:“你去和雅莫说一声,让他和师叔一起走,正好他也需要了解一下我们这里的情况。” “那个马匹精?有他加入,耳根就没法清静啦。”阿拉姆吐了吐舌头,一路跑了出去。 第十五章 五 军政大计 自从魏松离开合鲁尔城游历第尔斯山区开始又过了整整一个月。这一个月中李天昊忙得不可开交——与艾尔达考察和商议了针对难罗河沿岸的防御工作;安排西利斯城和合鲁尔城一线具体的防御;后方的战略要点以及粮食储备点的完善,时间在不知不觉中就这么过去了。 其实不光是李天昊,第尔斯义军的所有将领都忙碌非常,除了那个不管事的赛纳斯。当然,要说赛纳斯不忙似乎也有些有失公允,不过他是把时间全都用在了妓馆、赌场和酒店里了。全然不顾其他人嫉羡的目光,赛纳斯挥霍着之前在战场上赚取的金钱。合鲁尔城里仅有的几家妓馆几乎每个都曾奉迎过这位主顾,每一家酒馆和赌场内都留下了他打架闹事的身影。 这一天,醉醺醺的赛纳斯摇到了李天昊面前,双手撑住办公桌的边缘道:“合鲁尔城实在太小了,再没有新鲜的东西吸引老子了。早知道就该和阿拉姆那小子一起去游山玩水的。” 李天昊一边处理着公文,一边淡淡的回应道:“阿拉姆是陪我师叔去调查整个第尔斯山区的,如果你跟着去了的话,那关于酒馆和赌场的报告恐怕会占据百分之百的篇幅了吧。” “哼,真是太小看人了。你现在就帮我想想,我呆在这里还有什么可玩的!要是没有,我就去朴次莫港找亚丽娜去!” 正在此时,外面响起了阿拉姆的喊声:“老大老大!我们回来啦!” 话音刚落,一个矮小的身影便冲了进来。阿拉姆一路奔到李天昊面前,气喘吁吁的说道:“老大,魏先生在你的书房等你,他有话要对你说,请你立刻就去!” 李天昊闻言霍地站起身来,大步朝自己的书房而去。阿拉姆紧跟其后。赛纳斯见了这一幕,努力摇了摇他的脑袋,也蹒跚着朝书房走了过去。 李天昊踏进书房的第一眼就看见魏松稳稳当当的坐在椅子上,轻轻摇着折扇,在他的身后站着雅莫。 魏松一见他来了,用亚基语笑着说道:“你给我配的这名护卫非常合适,他收集情报的速度非常快,给我省了不少时间。” 李天昊笑道:“师叔能够这么快就回来,确实也出乎我的意料。师叔这么急把我叫来,看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告诉我吧。” “的确非常重要,这一个月光吃亚基的食物,让我的舌头都麻木了,赶紧给我准备一桌好吃的,我们边吃边说吧。” 魏松的态度发生了如此明显的变化,这多少让李天昊又些不适应。看着李天昊的反应,跟在身后的阿拉姆捅了他一下刀:“老大,这才是魏先生的正常状态啦,之前都是跟你装的。” “多嘴!阿拉姆你皮又痒了吧。”魏松佯怒道。 阿拉姆连退了几步道:“我这就去安排吃的,老大你就先和魏先生谈谈吧。” 靠在门边上的赛纳斯咧嘴一笑:“看起来来了个有意思的家伙啊,这下应该不会无聊了。” 屋里的四个人各自坐定,当然赛纳斯还是东倒西歪的,直到阿拉姆给他拿来了大瓶的醒酒汤,他就如同喝酒一般豪饮着这些饮料,对于满桌的佳肴完全没有兴趣。 魏松将一只烤羊腿吃了大半以后,抹了一下嘴,开口道:“这些天我基本了解了第尔斯山区的一切,虽然事不关己,不过还是有些问题不得不说出来,李天昊,你犯了不少错误啊。” 这话一出口,一边的赛纳斯就放下了手中碗,瞪大眼睛看着魏松道:“错误?我怎么没看到?我还觉得这小子是个了不起的家伙呢。” 魏松没有理会他,继续说道:“你说你要打败亚基,我先问你,你在这片地方率先发难,打下了这片土地,科室你觉得第尔斯联盟与亚基国相比有什么优势?” “呃,第尔斯山区易于防守;这里的奴隶主多半很残暴,奴隶们很支持我打击奴隶主的行为,会成为我们的有力后盾;我又雄厚的经济后盾来支撑我的行动;我还有他们,优秀的部下,由他们率领的军队比亚基军更强。” “很好,看来你对自己的事情还是思考过一番的。可是我要告诉你,你的算盘打错了,贤侄。”魏松喝了一口麦酒后继续说道:“你的优势固然存在,却又一样也不存在。首先,第尔斯山区固然适合防守,可是却处在帕尔契和亚基的夹缝之中,眼下虽然和帕尔契有良好的外交关系,但是帕尔契可不会成为你的坚实盟友,一旦有变他们就会在你背后捅上一刀,而你要打败亚基,就必然面临离开第尔斯山区下到平地,这时候易于防守的优势就荡然无存了。对于你来说龟缩在第尔斯山区只会造成一个安全的假象,这回影响你对战略的正确判断; 其次,李家商团的经济基础的确令人叹为观止,但是要用来对抗一个像亚基一样的大国,那就显得力不从心了。没有强大的经济后盾,你的仗就打不起来,或者说根本打不起仗,这个问题用不了多久就会浮出水面了; 第三,你的确拥有一群相当了得的人才,每一个都可以独当一面,可是你的人才数量太少,何况亚基国也不是没有人才的。照这位雅莫的说法,亚基真正厉害的将军还没有被调集到剿灭你的方向上,他们几乎都拥有葛尔那斯的水准!你的确赢了几场仗,可是当更强的敌人出现时你还能不能胜利就值得怀疑了; 最后,你说奴隶会拥护你。不错,你帮他们赶走了残暴的主人,可是你却成了他们的新主人。你的确不会像以前的主人那样对待他们,可是他们的境遇其实并没有发生根本的改变。你有没有想过,亚基国其他的奴隶主如果没有第尔斯的奴隶主那么残暴,那么他们的奴隶还会不会拥护你去解放他们?不,你的行为不能称之为解放,只不过是掠夺他们而已。到时候他们会站在他们主人的身后一起对抗你,这个时候你还能打败国力远在你之上的亚基国吗?” 魏松的话让屋里如同死一般的安静。 第十五章 六 解题 良久,赛纳斯先开了口:“这位大叔提出了问题,总该有解决方案才对吧?” “喂,你叫谁大叔呢。”魏松白了他一眼。 李天昊站起身来一躬到地,道:“恳请师叔指点一下师侄吧。” 魏松撇了撇嘴道:“办法倒也不是没有,不过我可不敢说我的办法就是最好哦,要不要用还要看你自己的判断。” “师叔请讲。” “首先是外交的问题。第尔斯山区地广人贫,如果受到两线夹攻必定无法支持,因此要尽力拉拢帕尔契公国成为盟友。这一点,这个赛纳斯做得很好,他通过攻陷朴次莫港的机会拉拢了洛林家的伯爵亚丽娜。接下来我们要派出间谍潜入帕尔契,了解帕尔契的各个方面,根据他们所缺乏的物资来决定让艾尔达从海上运送的货物,让帕尔契更加依赖朴次莫港的通商权益,然后派出使节争取与之签订同盟协议以稳定后方。” “这点我完全同意,可以让罗兰西斯和雅莫先展开调查工作。”李天昊点头称是。 “其次是经济问题。第尔斯山区以弱击强,经济方面的劣势尤其明显。目前军队的收入多半是掠夺奴隶主的私产所得,但却没有相应的阻止劫掠的军法,将来一旦发生劫掠民众的事件就会失去民心,可是如果不允许劫掠就必须支付军队饷银,因此将来用钱的量是非常大的。此外,进行情报工作,收买敌方人员等等也需要大量的金钱,这些光靠李家商团是支撑不住的。因此,必须要着力开发第尔斯山区本身的潜力。 经过这段时间的考察,我发现以往历代第尔斯领主们的开发方向都错了。” 李天昊一听这话,不禁问道:“这倒是之前没有想到过的,不知是哪里错了?” 魏松淡淡一笑道:“问题就出在第尔斯山区的地形和朴次莫港上。第尔斯山区交通不便,要运输物资到外面只有两条路,一条是从朴次莫港走海路,另一条是从难罗河走水路。可是难罗河上由于地势差距有五条瀑布,货物运输非常不便,因此物产多半从朴次莫港走,第尔斯山区的繁荣地带也自然而然的偏重于东部。过去第尔斯山是帕尔契的领土,帕尔契在这里经营多年,形成了今天这一格局的雏形。可惜这是一种错误的方针,第尔斯山区真正的潜力并不在东岸,而是在西岸。” “西岸?那里可什么也没有啊。”李天昊奇道。 “什么也没有,那是因为从来也没人去建设过这片土地。你们看,”魏松说着便蘸着酒在桌上画起了第尔斯的地图来了:“难罗河无法通过第尔斯山,所以才改道向西从现在这条河道走,原因很简单,这里的地势最为平坦。但是平坦的地方却大多集中在西岸,那里以前是由于经常受到蛮族的骚扰而被放弃,实际这一片土地面积几乎可以抵得上整个第尔斯山区的可耕作面积了,只是由于难罗河的流域没有这么广阔,没有水源,这片土地白白被荒废了。如果我们在这片土地上开凿运河,在运河的结点上建立城镇,然后开发水利工程,把难罗河的水引进这片土地,这里将成为一片丰腴的粮食产地!有了粮食,就能够供应城镇的基本需求,在这里建立各种手工业和制造业,通过运河来与东岸互通有无,完成必要的物资交换,商业必定会比现在更加繁荣。水路运输会比从陆路运输方便得多,也省去大量的牛马,可以把牛解放给农田,马匹充作军用。如此一来,不出几年,这里就会成为立国的根本,其经济实力必定会有质的飞跃!” 李天昊一拍桌子,叫道:“太好了!搞商业运输可是我的本行啊!我怎么就瞎了眼没看到这块土地的价值呢!” 雅莫提醒他:“李大人应该考虑一下蛮族的问题,如果有他们的骚扰,这片土地的建设恐怕不会这么顺利啊。” 李天昊看着他眨了一下眼睛,道:“不会的,蛮族目前正在进行内战呢,估计几年之内都不会有时间来骚扰我们的。有这些时间我们就可以完善到让他们不敢入侵的程度了。” “蛮族正在打内战?这个您是怎么知道的呢?”雅莫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李天昊问道。 李天昊用嘴朝阿拉姆努了努:“这件事他也知道的。因为发动这次蛮族内战的人就是我啊。这件事以后再说,师叔您赶紧往下说吧。” 魏松喝了一口酒,清了清喉咙,然后才说:“第三就是这个奴隶制度的问题。我知道你最初是想要解放奴隶,让他们成为自由民的,可惜你的这个尝试却以失败告终。究其原因,是你走得太快,错误估计了奴隶的自我意识,他们经过长达千年的奴役,早已习惯于被奴役的命运,即使把自由摆到他们面前他们也不知道该如何去享受这份自由了。 我知道你见识广泛,你见过各国的国情,也知道这些国家的制度孰优孰劣,但是贸然将一个国家的优秀制度套用到另一个国家却未必能得到一个满意的结果。各国的国情不同,其中各种社会问题更是盘根错节难以尽数,所以要改变这一切就需要更多的时间来完成它。” 李天昊听了连连点头,这份失败的苦果曾经让他郁闷了很长时间,至今都没有找到解决的方法。 魏松继续说道:“所谓制度,其存在必定有其合理之处。即使是亚基国的奴隶制度也是如此。可是你要看清这个制度的弊端在哪里,从这个弊端入手去进行改变,那么其效果必定会十分明显,然后循序渐进,让人民逐渐适应新的制度。亚基的制度最大的弊端就在于身份的转换太过困难。王族永远是王族,祭司永远是祭司,贵族永远是贵族,平民永远是平民,奴隶也就永远是奴隶。其中虽然偶尔会出现个别的特例,但那就像是个奇迹,而不是普遍现象。这样的社会必定死气沉沉,因为努力成了一种徒劳无功的行为。如果你能够打破这个限制,奴隶通过自己的努力,可以成为自由民;自由民可以通过努力成为贵族;而贵族如果不思进取的话就有可能沦为平民甚至奴隶,这样一来,整个国家中都会充满了一种向上的动力!不要去解放奴隶,而是让他们自己去解放自己,唯有如此他们才是真正懂得自由价值所在的自由人!你的军队所到之处,不会解放奴隶们,但却能给他们自由的希望,这将成为你针对亚基奴隶主们最有效的武器!” “不要去解放奴隶,而是让他们自己去解放自己。”李天昊在口中反复念叨着这句话,终于他如同醍醐灌顶一般,朗声大笑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第十五章 七 战略转变 再次回到桌边的李天昊掩饰不住兴奋的神情,在他的几个手下的眼里看来,这是李天昊从来没有过的表情。 “师叔,你就把你所说的想法付诸实施吧,我需要你来帮助我完成这个转变!” 魏松连连摇头道:“打住!师侄啊,你搞错了两件事。第一,我只是陈述我所看到的问题所在,顺便呢把它们归纳总结了一下而已,我可没说过要帮助你来完成这个转变;第二,你还没听完我的话,你是这么沉不住气的人吗?” 李天昊听了顿时满脸通红:“是,师叔训斥得是,我有些兴奋过头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魏松点了点头,给自己满上一杯麦酒后先抿了一口,这才道:“刚才还有一些建议没有说完,只不过呢,这些建议比起前面三条来说,时间长,见效慢,也不是当务之急。不过要是处理得当的话,将来潜力恐怕是不能忽视的。之前我曾提到过,第尔斯山区的人才数量不足,这不光指的是军事方面,在其他方面也同样如此。奴隶制度的另一个弊端就是他无法造就大师级别的人物,甚至名匠这类的人也很难出现。这是因为奴隶们的劳动是被迫的,他们主观上没有将手中的技艺变得纯熟的意愿。如果能够将从事各个行业的经验老道的奴隶们集中起来,给予他们自由的身份,同时支领一份薪水,负责培训新人,将他们积累的经验传授给更多的年轻奴隶,这样就能很快解决熟练工人不足的问题。而且这么做还可以解决一些年老体弱的奴隶由于无法从事劳作而无法获得自由的问题。并且这些掌握技巧的年轻奴隶们可以通过提高自己的技艺改变奴隶的身份,那么他们的动力就会大大提高,长远来看,他们中间就会有成为名匠大师的人物出现了,这对于人才的积累将是非常有利的。 此外还有宗教问题,第尔斯山区的人们和帕尔契一样信奉阿蒙神,这里土地贫瘠,所以祭司的力量并不强大,你没有将他们列入考虑范围之内也不足为奇。可是亚基大部分地区信奉的都是拉神,而且亚基国内祭司的力量非常强大,你想入主亚基国就必须做好应对宗教问题的准备。 最后我还要说一条,那就是我见识了你组建的军队。依我之见,穆勒训练的骑兵的确令人赞叹,帕斯的骑兵技术果然非同凡响。不过我建议应该增加一项训练科目,那就是骑射。我曾见识过突契骑兵的骑射技术,其单兵战斗能力可以说更胜帕斯骑兵一筹,如果他们懂得集团运用和指挥的话,将会是一支非常可怕的战力。而你的步兵主力是由亚基军改编而来,其武器装备和训练水平,包括战法都有很大的改进空间。想要战胜亚基军队,那就不能只依靠亚基军的战法,有针对性的进行一些战术强化训练,可以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以上,是我这一个月内的见闻汇总,仅供师侄你参考。” 魏松说完这番话,把盘子里的最后一个椰枣扔进了嘴里:“好啦,现在酒足饭饱,我应该去舒舒服服的泡个澡,然后好好睡上一觉了。” 魏松说完这话,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径直出门而去。 “虽然很臭屁,不过他说的话的确很有道理。”赛纳斯靠在椅背上,悠然的吐出了这句话。 阿拉姆撇着嘴道:“魏先生再臭屁能及得上你的一半吗?” 雅莫在一边轻声说道:“李大人,我总觉得魏先生还有什么话想说,但恐怕这些没说的话是就他对您的考验吧。” 李天昊背着手在房内踱步,显然陷入了沉思之中,另外三人见状,谁也没多说一句话,毫无动静的将剩下的食物一扫而光。正当他们抹抹嘴准备溜出房间的时候,赛纳斯发出的一声饱嗝打断了李天昊的思绪。 “等一下,赛纳斯。”李天昊伸手制止了想要溜之大吉的赛纳斯。 “什么事?”赛纳斯拍了拍肚子:“这顿饭我吃得最少,还准备再去补充些能量呢,快说吧。” “之前你说太无聊,让我给你找点乐子。我想好了,艾尔达带来的那些雇佣兵由你来加强训练,我要把他们编成一支雇佣军团,你就是首任长官。把他们训练成整个大陆最强大的雇佣军团吧,赛纳斯。” 赛纳斯皱起了眉头:“这不是给我套上个枷锁吗?我可不记得出卖自己的自由给你哟。” 李天昊耸耸肩道:“我是想给你点事儿做,省得你在和平时期光消费没钱赚啊。我会根据该兵团的规模来支付一份薪水给你,目前就按照千夫长的薪水来。同时该兵团在战时所有斩获所得酬劳,由兵团长抽成百分之十,你看如何?” 赛纳斯歪了歪脑袋:“听起来还挺有吸引力的嘛,好吧,反正现在没事可干,我暂时答应了。” 李天昊听了,拍了拍赛纳斯的肩膀道:“那你明天就上任吧,我现在要去找魏先生了。” 说完,李天昊径直朝魏松的房间跑去。 “喂,老大,魏先生还在洗澡呢······” 阿拉姆的规劝并没有阻止李天昊的行动,关门声将这句话挡在了门外。 魏松静静的泡在水中,享受着水分带给他的凉爽。轻轻划动一下水面,魏松轻轻叹了口气:“要是带瓶葡萄酒洗澡,就可以边品尝美酒边享受了呢。你说是吧,师侄。” “您的耳音正好,师叔。我还以为我已经很轻了呢。”悄悄站在他背后的李天昊如此回答。 魏松回过头来笑了笑:“我游历四方这么多年,要是没点警觉性恐怕活不到今天呢。你突然闯进一个男人的浴室,该不是有龙阳之好吧。” 李天昊嘿嘿一笑:“师叔你真会开玩笑。只是我刚刚想明白了一件事。师叔你刚才的长篇大论里故意漏掉的一件事。” “哦?是什么?”魏松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 李天昊道:“您刚才列举了很多施政的方法,其中无非想说明两件事。第一,是我们现在所获得军事上的胜利,不过是所有这些事情中最微不足道的一条而已,没有制度、外交、经济等等方面的积累,单纯军事上的胜利就不可能取得亚基这个国家。第二,您列举了这么多条方法,而这些方法只需要委任足以担当此任的人去做就行了,并不是非您不可的。但是您故意漏掉了一条,那就是促成这一切的,成为这一切施政的纲领的东西。那就是修订一部法典,一部足以改变这个国家的法典,这才是非您不可的重任所在。我说得对么,师叔?” 魏松目光转而看向了天花板的方向,悠然道:“孺子可教。” 李天昊突然单膝跪地,道:“当年我和傅先生学了两年,先生当时说的还有很多东西没能体会到,如今已经无法再去向傅先生请教了。刚才师叔既然说我是孺子可教,那么我想请师叔来教导我完成尚未完成的学业,请师叔玉成。” 魏松看着李天昊,突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道:“师兄啊师兄,这回总算让你得逞了。没想到你的坏徒弟竟然要扔给我来教导了。” 第十六章 一 叹息 天地之间如同混沌初开一般,昏暗的天空中翻卷着那黑色的云团,与积雪覆盖的白茫茫的大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真像太极图啊。”站在帐外的阿乙支说出了心中的感叹。这位现年四十八岁的男子,单以相貌而言实在称不上出众:宽宽的额头,突出的颧骨,深陷的眼窝里埋藏着一双小眼睛,嘴上的一撮八字胡,任何一点都与英俊无关。不过正是这个人在高丽与倭国之间的长期战争中的优异表现,确立了高丽方的最终胜利。由此他也获得了国王崔文德的信赖,最终成了此次针对绢之国战争的主帅。 阿乙支绝非是个无能的人,不过他的内心却有着过于强盛的利己主义倾向。他之所以劝谏国王发动对绢之国的战争,其中有相当大的一部分原因在于他希望在战争初期获得足以让他成为高丽第一武将的武勋。他并不认为高丽真的能战胜绢之国,那不过是国王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可是高丽军队在初期的优势是非常明显的,如果能在这一时期取得对绢之国的重大胜利,然后以此为要挟迫使绢之国与之签订协议恢复和平的话,那么阿乙支的声望必定会让他成为当之无愧的高丽第一武将的。为此阿乙支决定冒险,在他的人生中有过无数次的冒险,每一次他都化险为夷才走到了今天,他相信这次运气依然会站在自己这一边。 这些都是他当初的想法。可惜的是现实与他的想法相差太大了,首先就是常邈毅然选择了避免与高丽军正面冲突,退守辽水北岸,使得阿乙支求战不得。而常邈在北岸的防守又非常稳固,令阿乙支不敢进犯。最后的结果变成了阿乙支虽然顺利攻取了整个辽河南岸的土地,却并未发生一场决定性的大战,绢之国在辽东的军力基本得到了完好的保存。 阿乙支心里很清楚,常邈此举意在利用绢之国强大的国力战胜高丽,而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为此他不惜大量屠杀了胆敢反抗的绢之国平民,试图以此来激怒常邈发动攻击,可惜的是常邈根本不上这个当,除了必要的救援以外完全不理会这些挑拨。阿乙支知道常邈正在积极训练部队以求缩短与高丽军队之间的实力差距,这一点在入冬之前的那场突袭中已经得到了验证,常邈军中已经有了一支与高丽军素质相当的精锐部队,这支军队虽然技术尚未完善,但士气之高昂令生还的高丽士兵都心有余悸。得知这一败报的阿乙支还来不及兴兵报复就被入冬后的第一场雪阻挡了一切行动的可能。 之后辽河结冰,原本是可以直接渡河的。但是阿乙支在视察了前线之后放弃了这个打算——绢之国的防卫突然变强了,其阵势之中原先那些不太显著的弱点全都被补强了,再要想进攻的话势必要付出非常惨重的代价,而这正是阿乙支所不愿意承受的。 因此阿乙支的这个冬天过得非常痛苦,他成天冥思苦想该如何将绢之**队引诱出来一举击溃,但是种种迹象表明在开春之前常邈是绝对不会有所动作的。于是阿乙支只能一边加强辽水南岸的防御力量,一边调集军队和粮秣来充实前线。单单这四个月的冬季,十几万高丽军队就要消耗掉十万石粮食,尽管攻下的绢之国城池为他们提供了大量的供给,可是单凭缴获的粮食是不足以挺过整个冬季的,更不必说开春以后了。由于大量民众被屠杀,来年的农耕几乎不可能顺利进行。因此仍然需要从国内运输大量的粮食储备来应对以后的战争,而这一切已经令国内感到难以持久了。在前线的高丽军队求战不得,却要忍受着严寒的折磨,士气也开始低落下来。就连国王崔文德也开始对此感到不满,阿乙支深深感觉到自己陷入了一个泥潭之中,就像那永无止境的太极图一样,阴极生阳,阳极生阴,永远理不出一个头绪来。 好在春天的脚步已经越来越近了,等开了春,无论如何一定要打上一仗,他现在急需一个胜利来振奋士气,加强国王的信心,同时也为了自己的声望。 一路思潮如涌,阿乙支不知不觉间走到了成云的营帐前。他迟疑了片刻,还是迈步走进了这位绢之国客将的营帐。阿乙支本人对这个流亡的人可是一点好感也没有,如果他是带领着大批辽东军前来归降的话那还好说,可是这个人丢掉了在辽东的一切,包括所有的士兵,甚至他的部将和儿子,只身投入高丽旗下。至今为止除了提供辽东地区的军情(常邈接任辽东都护以后这些都已经完全不同了)和游说了几个城池投降以外什么作用也没有起到过。不过现在阿乙支终于想到了这个人的价值所在了——这个人是绢之国的叛臣,是绢之国皇帝必欲除之而后快的人,那或许可以利用这个人做诱饵来引诱常邈出兵也说不定,而自己则可以趁机打上一场胜仗。 阿乙支一进帐内便笑着用绢之国语说道:“成将军,一向少见,今日突然来访,望勿见怪啊。” 成云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安,随即笑道:“元帅大人您说哪里话来,末将就是请都请不到您的光临啊。” 双方分宾主落座,阿乙支开口道:“咱们俩就不必客套了,我来找你是有要事相商的。希望成将军能帮在下参谋参谋。” “元帅大人太客气了,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末将就是。” “常邈军一直坚守辽水北岸,令我军无法动作。眼下春天已经临近,我军士气已经开始低落,如果再求战不成的话,恐怕局面会越来越严峻。因此在下想了个计策来引诱常邈军出战,然后将这支部队聚而歼之,可惜这个计策里缺少一个足以将常邈引出来的饵啊。” 成云嘴角一歪冷笑了一下,他已经明白阿乙支来找他的目的了。可惜的是以他现在的立场而言是不能提出拒绝的,如果高丽发现无法从绢之国取得更多的利益的话,势必会和绢之国提出和议,到时候绢之国必定以交出自己作为条件,而高丽则会毫不犹豫的把自己卖掉。所以让高丽成为战胜方,同时证明自己的价值是非常重要的。当下成云便道:“末将是绢之国叛臣,绢之国上下都想要在下这颗人头,末将来担任这个诱饵的话,成功的几率将大大提高,请元帅任命在下作为诱饵吧。” 阿乙支听了这话,点头微笑。成云是个明白人,能够主动请求成为诱饵,这样最好不过。当下便握住了成云的手好好勉励了一番,正准备商量具体的细节,就在这时,一名军官急匆匆跑了进来,颤抖着声音道:“元帅······绢之国······绢之国渡过了辽水!” 第十六章 三 一夜城 盖言晓终于盼来了援军。 冲进重围的王汉新和高定边已经成了两个血人一般,当然那都是敌人的鲜血。 “盖将军,请随我们一起杀出去!”高定边道。 王汉新并没有答话,直接拨转了马头喊道:“都别愣着了,跟着我冲啊,只要把盖将军救出去,这支高丽军就没有了目标,肯定会退走的!各位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趁着他们还没退走尽可能多杀几个啊!” “吼吼”虎卫营的士兵们发出了怒吼声跟了上去。 盖言晓气得胡子都要直起来了。本来自己身陷重围,对于王汉新的解救是十分感激的,可这小子见面居然连个招呼都没打,未免也太目中无人了。而且从这个小家伙的话里可以听出来他压根儿就没把搭救自己当一回事儿,在他眼里多杀几个高丽兵才是正事,还摆出了一副自己已经赢定了的样子,生怕让敌人逃走,要知道现在两军的战况还在胶着之中呢。这么自大又臭屁的小鬼他这二十年的从军生涯中还是头一回碰见。 心中被一股无名之火怂恿着,盖言晓将手中的大刀舞得如同车轮一般,很快就冲到了王汉新的前面。王汉新瞥了他一眼,笑道:“大叔你生起气来也挺厉害的嘛,早点这样恐怕不用我救也能冲出重围吧?” 盖言晓奋力将一名高丽士兵砍成了两截,怒道:“我可是堂堂的将军!居然被你这么个小小的百夫长看轻,若非看你出生入死救了我,我早一刀砍死你这小鬼!” 王汉新嗤的一笑:“总算大叔你还有些男儿的血气,要不然我都后悔把你救出来了呢。大叔你要是不想欠我这个人情的话也行,喏,刚才和我一起冲进来的那个高定边,他是你的部下,你把他送给我们虎卫营就算两清了,如何?” 盖言晓奇道:“你个臭小子居然和我讨价还价起来了,老子要是自己冲出去了,那就根本没欠你人情,还个鸟啊。” 王汉新哈哈大笑起来:“大叔你挺有意思的,反正高定边这个人我是要定了,要是刚才的条件你不满意的话,我可以答应你,下次你再被逼到绝境的时候,我可以免费再来救你一次,怎么样?” 要不是现在还在战场上的话,盖言晓可能已经气得从马上摔下去了,他恼得哇哇大叫:“臭小子你好大的口气,看老子我回头怎么收拾你!” “你们俩个别再吵了,还在打仗呢,你们能不能认真一点!”从刚才起,在一旁的高定边一直不断掩护这两人的安全,这两人越吵越起劲,把高定边忙得不亦乐乎,终于忍不住骂了起来。 “哈哈哈哈,高大哥骂得好,你可一定要来我们虎卫营啊!”王汉新说完再次舞动双刀冲到了最前头开路。 高定边低声对盖言晓道:“盖大叔,你别理这家伙,他就是个疯子,刚才在冲杀的时候他那种攻击简直和送死没差别。” 盖言晓点头道:“这个我也看得出来,世侄。不过这小子实在很惹人讨厌,让人很火大啊。话说回来,虎卫营已经成为我军的最精锐的骑兵部队,都护大人也特别重视这支部队,你如果真能去这支部队效力,相信升迁速度是最快的,你可以考虑一下。” “这是后话了,眼下先把您救出去是第一要务。”高定边说着一转枪把,将一名冲过来的高丽佰长刺了个透心凉。 一直战至黄昏时分,王汉新一行人终于与大部队汇合了,余下的高丽部队眼见得无法再斩杀敌人主将,只得引兵退去。王汉新虽然有意追赶,但他手下的士兵们已经激战了一天,个个精疲力竭,实在无力再战了。 直到这时,王汉新才跳下马来收刀还鞘,朝盖言晓抱拳道:“盖将军,在下向你传达薛校尉的话。高丽军队正在沿东西两翼朝我军急速逆进中,似乎有包抄我军的企图,薛校尉认为应该立即原地构筑防御设施,谨防高丽后续部队发动反攻。” 盖言晓瞪着眼睛看着这个小鬼,缓缓道:“知道了,本将自会处理,感谢你的救援,你可以回去复命了。” 王汉新再次行礼,然后朝高定边道:“高大哥,跟我走吧。” 高定边看着盖言晓,盖言晓用眼神示意同意。 “大叔都同意啦,走吧。”王汉新重新跳上了马背,朝盖言晓眨了眨眼睛:“谢啦,大叔,算我欠你的,下次你再遇险我一定来救你。” “臭小子,你快给老子滚吧。”盖言晓嘴里骂着,目送着高定边随虎卫营而去。 等王汉新回到薛伯仁的驻扎地,一件令他瞠目结舌的事情摆在了他的眼前。从他受命前去解救盖言晓到他返回,中间不过半天不到的时间,天还没黑呢,虎卫营已经建起了一座城池! 虽然这城池是在原来高丽的关卡的基础上造的,不过两人高,规模也很小,但也不可能如此迅速啊。王汉新和同样吃惊的高定边对视了一眼,双双策马进了城。 城中一片忙碌景象,虎卫营的士兵们正忙着把防御用的武器运上城墙。薛伯仁站在瞭望塔上指挥着他们的行动。 “大人,在下前来复命!” 薛伯仁见是王汉新,微微一笑道:“事情办完了?” “大人,这个城你是怎么弄出来的?太神奇了。”王汉新顺着楼梯爬上了瞭望塔问道。 薛伯仁笑了笑道:“我不过借用古人的智慧而已。我把这个关卡里所有能拆的东西全拆了,拿去当做城墙,然后用井水浇透,现在天气还冷,很快就结成冰坨子了。虽然过些天就化了,不过用来抵御高丽人的反攻应该够用了。” “那个古人太了不起了。大人您有机会一定要教我啊。”王汉新由衷的感叹,随即便朝站在塔底的高定边一指道:“大人,此人名叫高定边,是我从盖将军那里抢来的人才。别看他这么年轻,他的武艺简直太厉害了,没准儿比您还强。” 薛伯仁白了他一眼,然后又仔细看了看高定边,他那被鲜血染红的甲胄简直和王汉新一样,由此足可见此人的勇悍。便道:“真的?回头我要亲自验看,如果真如你所说,那我就让他做你的上司。” “没问题,单以武功来说,高大哥都可以做大人您的上司了呢。” 薛伯仁轻轻砸了一下王汉新的额头,笑道:“再胡说,小心军法伺候。” 说罢,薛伯仁便缓步走下了瞭望塔,朝高定边走去。 王汉新摸着脑门跟在后面道:“这个也犯军法?您可别假公济私啊。” 第十六章 四 合围,合围 当阿乙支看到虎卫营建成的城池,不禁大惊失色。 他点齐了后续的两万七千大军赶到最前线来,原本是想增援金延旭,车正贤,何前炳三将,然后乘势发起反攻,吸引绢之**队的注意力,掩护左右两翼两支奇兵的。可是对方竟然能在半天时间内建成了一座城池,这要硬攻,伤亡必定大大增加。 因此阿乙支只能取消了夜袭的计划,转而等待前方哨探的回报来决定下一步的行动了。 报告很快传了回来:虎卫营占据的这个城池位于最前端;它的两翼是盖言晓和华猛率领的共八千人,目前也已经依托地形构筑了防御阵地;再往后是苏成栋和何灵率领的一万两千名骑兵,他们在充分横向拓展战果以后也开始转入防御,在他们的后面就是结了冰的辽水,由朱天顺率领五千人连接着这些部队与常邈本队的联系。 敌人的这次进攻兵力并不强,总共还不到三万人。阿乙支心中窃喜,与之相对的,他可是派出了整整五万人由两翼包抄敌人,而在敌人正面他也已经集结了四万两千人之众。以十万兵力歼灭三万绢之国的军队,一旦他的骑兵击溃朱天顺的部队,就完成了对这支敌军的合围,到时候这场胜利就唾手可得了。常邈就算派兵来解救也没用,只要离开了城墙的依托,绢之国的军队在野战中肯定不是高丽兵的对手。 果然,没过多久就有新的战报到来,左右两翼的韩迟和韩文两人已经开始对绢之国辽水防线发动佯攻,而金承府和全炳烈两将也已经就位,正沿着辽水北岸向敌朱天顺部发起猛攻。 开战至今,阿乙支第一次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骑在马上命令道:“传令各部,立即向绢之国前哨各部发动攻击!要激烈,要声势浩大,但是不要硬拼!只要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就可以了,在我们完成合围之前,绝不能让他们洞察我们的意图!” 当天夜间,战局开始起了变化。 负责佯攻的韩文命令自己手下的两万大军摆足了架势,他让每个士兵手持两个火把大声呐喊,一下子就造成了四万人来进攻的假象。 躲在防御工事中的绢之**队完全没有动静,韩文派出试探的部队做出攻城的样子,结果被绢之国的强弩射了回来。韩文并不急躁,他继续派出手持加固盾牌的步兵开始慢慢靠近敌军——他现在要做的是分散地方注意力,给骑兵合围绢之**队赢得时间。 “报!全炳烈将军已经击溃了敌军,我军已经达成合围态势!” 韩文点点头,计划成功了,那么他下一步的任务就是从侧翼对被包围的绢之**队发动攻势了。他当即下令:“全军退回辽水以南,向敌军发动攻击!” 高丽军队的行动速度非常迅速,很快各部队都开始朝辽水南岸行进。 就在这个时候,天空中忽然响起了一连串的巨响,韩文急朝那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天空中爆开了几团色彩绚丽的火花。这是韩文,也是所有高丽军队生平第一次看见烟花,其实大多数绢之**队也没见过这种用火药制成的新鲜玩意儿。 紧接着,韩文便听见无数的破空之声。经验老道的韩文立即听出来这是大片的石块正朝自己这里飞来的破空声! “是投石器!快散开!”韩文大声喊道。其实不用他提醒,周围有经验的军官都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们几乎同一时间喊出了相同的话。士兵们的反应也够迅速,立即尽最大可能散了开来。 “嘭”的一声巨响,一块巨石正砸在韩文身边,一名不幸的亲兵立即被砸成了肉酱,飞溅的肉块和鲜血喷了韩文一脸!韩文马上叫道:“快把火熄灭!” 刚才大造声势的火把现在根本就成了敌人最容易瞄准的目标了!而且韩文心里明白,绢之国看来早有准备,这么多的投石器可不是马上就能部署就位,这必定是早就预备下的。 连绵不绝的破空声音换来了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更让韩文吃惊的是,他见到了石块砸到辽水的冰面上,那冰盖顿时就碎裂了! 糟糕!时节已经接近春季,冰层已经变薄,根本经不起这些巨石的攻击!难道······难道这些都在敌人的算计之中!这样的话,辽水很快就会被砸烂掉,到时候士兵们就无法回到河对岸去了! “快走!快回南岸!敌人是要砸开辽水!” 韩文的一声大喊喝醒了陷入混乱的高丽军,这个季节虽然冰盖变薄了,可是要是掉进辽水,用不了几分钟人就冻死了! 所有的高丽兵顿时变成了溃走状态,韩文自己也顾不了部下,策马向南岸狂奔而去。身边呼呼声不绝,每一块石块都会砸出一个大洞,冰冷的水溅在他的脸上他也完全顾不上了。不幸的步兵失足跌进冰窟窿,身边的士兵忙不迭的闪开,却被溃逃的同伴挤了回去,惨叫着掉进冰水之中。随着密集的石块不断落下,冰盖上的洞越来越多,然后开始龟裂,最后整片冰盖碎裂了开来,大片的士兵落入了水中,一时之间惨叫声,呼救声充斥了整个天空。 勉强冲到南岸的韩文喘着粗气,回头看着自己的部下一个个的跌落冰水之中,刚才的这短短几百步路简直与死神擦肩而过一样,此时他的脸色就和周围的雪一样惨白,那些逃回南岸的士兵们也全是一样的脸色。 “将军······我们······我们该怎么办?” 韩文僵硬的声音几乎连他自己都认不出来:“我们已经很幸运了,全炳烈将军他们······恐怕······” 第十六章 五 桥 韩文的推断不幸命中。 他和他的两万士兵并非当天夜里最惨的,韩迟的军队也在同一时刻遭遇了相同的命运,不过与他不同的是,韩迟的命令下得晚了一点,绢之国得投石器将辽水砸开之前,韩迟得部队没能来得及逃回辽水南岸,反而将过半的士兵扔在了辽水之中。正在一片混乱之时,他们又遭到了如蝗虫一般密集的弓箭袭击,韩迟只得命令部下绕行,向南岸撤退,在这个过程之中,他们不断遭受绢之国的弓箭和投石器的洗礼,等他们好不容易渡过辽水之时,已经损失了超过七成的兵力。 而全炳烈和金承府两人则是经历了从狂喜到绝望的转变。原本经过奋战,两人成功切断了绢之国的退路。但是朱天顺在撤退的过程中故意吸引他们的骑兵,让他们几乎全部留在了辽水的冰盖上。当急袭开始时,两位骑将的反应完全相同,但结果却完全相反。金承府的位置靠近南岸,因此朝南岸逃遁,但在岸边等待他的是朱天顺的士兵们的长矛,分散了的骑兵很快被解决掉,金承府本人也被几十把长矛扎成了柴火堆。全炳烈的位置偏北,他只能选择朝北岸逃,但他显然比金承府更加不幸,飞溅的冰水把冰面弄得又湿又滑,他的马不幸摔了一跤,还没等他爬起来,一块巨石砸死了他的坐骑,同时也把他掀到了河水之中。全炳烈拼命脱掉了铠甲,奋力游到冰面上,在冻成冰块之前爬了上去,不过他也已经被冻得无力再战,勉强逃到了北岸,这才发现绢之国的军队正在岸边等着他自投罗网。 当天夜间高丽军总共有近四万人死在了辽水沿岸,其中高丽军中引以为傲的一万精锐骑兵几乎全军覆没,而反观绢之**队则除了损坏了上百架投石器外几乎没有损失,两国交战以来,这是绢之**队取得的第一次压倒性的胜利。 拂晓时分,败报才得以传到阿乙支的耳中。正在前线指挥进攻的阿乙支差点从马上掉下来。勉强扶住马鞍的阿乙支努力稳定住情绪,仔细询问了全部过程后才发现自己的身上冷汗淋漓。 “全部砸开了吗?他们把辽水全部砸开了吗?”阿乙支问道。 “是!在这长达十几里的宽度上全都被砸开了。” 阿乙支长长的呼了一口气,这场战役还没有结束,自己的五万大军几乎被全歼,但对方这样的举动也等于将自己的三万人隔绝在了辽水南岸,只要自己调集部队把这些敌人围困住,让他们无法脱离这个战场逃回北岸,那么这场仗还有得打,没有后继的兵力这些敌军肯定坚持不了多久,如果歼灭了这些敌人,至少可以算打成个平局。 “传令各部!全力进攻敌军,务必把敌军钉在原地围而歼之!” “是!”传令官们纷纷领命而去。 阿乙支下达完命令,立即组织本部兵马前往攻击敌方虎卫营据守的那个城池——这是敌人的王牌部队,能够全歼的话,多少可以挽回一点失分。 等他摆开阵势要发动总攻的时候,新的探报又到了:“报!报告元帅大人!敌人已经在辽水上建了一座大桥!” “你说什么!” “敌军早有准备,凌晨时分他们开辟了一条滑道,然后把早已准备好的废弃船只扔进辽水,然后用绳索连接,在上面铺好了木板,速度非常之快!下官赶来时尚未搭成,但现在恐怕已经完成了。” 阿乙支一闭眼睛:自己的每一步都在常邈的算计之中!而且常邈为此至少已经精心准备了一两个月,所有这一切早在他的计划之内,而自己则像木偶一样随着他的牵动而行动。自从军以来,自己是第一次败得如此彻底。阿乙支颤抖着双手,咬着牙说道:“全力拿下这座城池,将敌人的虎卫营成员全部杀掉!不许留一个活口!” 命令立即得到了执行,每一个高丽士兵都怒火中烧,自己的战友们死在了敌人的诡计之下,连发挥武勇的机会都没有就长眠地下,这样的耻辱从开战以来还是头一次。满腔的怒火化作了无比的动力,高丽军如潮水一般向虎卫营据守的这座临时小城发起了猛烈攻击。 阿乙支知道这个城内原本有己方的一些物资,加上这支骑兵本身携带的装备,最多也就支撑一天左右,拿下这个城完全不成问题。 城上的抵抗异常激烈,不过阿乙支注意到一件事:对方射的箭几乎全部是高丽军制造的,高丽军的弓用硬木制造,体积较小,因此箭只也比较短,用绢之国的弓无法拉满,而箭支的密度也和他所掌握的城中原来的高丽弓数量相近,这意味着这支纯骑兵部队根本就没有配备弓箭!这样的话,用不了几个小时城里的箭就会射光了。不过阿乙支不打算给对方任何机会,立即下令全线进攻——以这样的射击密度,一旦发起总攻就完全起不到作用了,如此一来很快就能攻上城楼展开肉搏战了。 就在总攻发起之后,高丽军开始像蚂蚁一样布满城墙的时候,城上响起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阿乙支只看到城上放出了一片火光,然后就是成片的高丽军队从城上落了下来! “这是什么东西!”阿乙支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正在他惊魂未定的时候,这种巨响又再一次响起,和前一次一样,一阵火光和巨响之后,又是一片士兵掉下城墙。这次阿乙支看清楚了,城上的士兵拿出了一种黑色的短棍,就是那根短棍放出的火光,发出的巨响! 阿乙支急忙下令撤军,这种前所未见的东西太过可怕,这样下去,士气必定崩溃。当他看了被抬回来的伤兵后更加确定了自己判断,身穿铠甲的士兵身上居然被打了个皮开肉绽,翻开的伤口比被长矛贯穿的还大! 阿乙支当然不曾见过这种武器,他也不曾想到常邈专门派了三百名神机营的将士跟随虎卫营行动,他们手中装备的是绢之国装备的最新发明的武器——火铳。 面对这种魔鬼般的武器,阿乙支只能停止了进攻,他不能在还不了解的时候拿士兵的生命做实验。与此同时他又接到了敌军主力部队正在渡过辽水,苏成栋部的骑兵已经开始向此处攻来,而己方的兵力还处于相对分散的状态下显然是非常不利的。阿乙支明白取胜已经无望,为今之计只有收拢兵力暂且后退,寻机再战。当下便下令全军朝后方的平城方向撤退,准备在那里重新集结起来对抗常邈的下一波攻势。 第十六章 六 追击 王汉新战在了望塔上看见了整个攻城的过程,在他的脸上洋溢着难以掩饰的兴奋之情。 “大人,这是什么兵器,太厉害了!” 薛伯仁表情还是和往常一样淡淡的,不过他的眼神里还是掠过了一丝欣喜之色:“这是都护大人给我们调配的神机营的利器,叫做铳。我也是第一次见识到它的威力。” “太过瘾啦,光是这么大的声响就能把人吓个半死了,可惜射速太慢了,要是能提高的话,那简直就是无往不利了。” 薛伯仁笑着点点头——这个小子是个天生的武将,仅仅见过一次的兵器,他已经在琢磨如何改进了。 当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别感慨了,现在高丽军正在撤退,如果我是阿乙支的话,应该会退往平城方向。现在他们的兵力分散在各个方向,如果让他们完成集结的话就不好对付了。所以我准备派你和高定边领一千骑兵沿河原,秋原一线切断右路高丽军的退路,我从丰裕村一线切断左路的高丽军,这样就可以迟滞敌军的行动,为都护大人的进攻赢得时间。” 王汉新面露难色:“大人,这些并不在原定的计划中吧,都护大人还没有命令我们采取下一步的行动,咱们贸然行动,如果和友军脱离,很容易被对方围攻的。而且这个城的防守也需要人手啊。” “你想得倒挺周到,小子,”薛伯仁用赞许的目光看着王汉新:“一切都和常都护的预料一样,从阿乙支的举动可以推断出向我军两翼逆进的部队必定受到了很重大的打击,否则他绝不会这么着急的撤退的。我们原有计划的执行应该比想象中还要顺利,现在虽然没有都护大人的命令,我们也要及时抓住战机,这是不容错过的好机会!我会把神机营留下防守此城,同时派人回禀都护大人我们的计划,让他们配合咱们的行动。” “嗯,我明白了。” 正在此时,只见高定边急匆匆跑了上来:“大人!刚刚传来急报,越过辽水的约五万高丽军已经被击溃,初步估算歼敌三万以上!常大人的本队已经渡过了辽水,正向此处赶来!” 薛伯仁微微颔首,王汉新摇着头道:“神了,大人您未卜先知啊。” “这是根据战况的分析所得。别在浪费时间了,高定边!你和王汉新两人领兵一千出击,你受王汉新节度,但是要注意!要多设疑兵,不要死打硬拼,尤其是王汉新这小子要是忍不住,你要负责提醒他,明白吗?” “是!在下明白。” 王汉新愤愤不平的提出抗议:“大人!我哪有那么混啊,我会好好遵从您的命令的,要相信自己的部下啦。” 薛伯仁莞尔一笑:“少胡说,快去!” 二人领命而去后,薛伯仁也立即下了了望塔,点起剩下的一千士兵,留下那三百神机营防御城池,又派人前往报告常邈后,便领兵出了城。 骑兵疾驰了近一小时后,已经接近了丰裕村,沿途遭遇到几股高丽军小队,薛伯仁只是将他们驱散,并没有深追。眼见得高丽军尚未到来,薛伯仁立即寻找了一处有利地形暂作休息。士兵们经过一天一夜的战斗都已经非常疲惫了,不过斗志依然高昂,薛伯仁朝他们说道:“我知道各位都很累了,不过你们要知道,高丽兵更累!他们长途奔袭到辽水,又从辽水逃回来,他们比我们累一倍都不止,而且他们的士气更是不能与我们相比!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要做的是驱散他们,追击他们,让他们崩溃,而不是正面与他们冲突把他们逼得和我们拼命!我希望各位谨记这一点,明白了吗!” “是!大人!” 等待了一炷香时分,第一支高丽败兵来到了丰裕村,那是金延旭的部众。金延旭的部队损失并不严重,而且队伍仍然十分整齐。薛伯仁见状,便留下两百人大声呐喊,扬起尘土为疑兵,自己率领八百骑朝金延旭攻了过去。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金延旭的部下措手不及,顿时一片大乱。金延旭眼见敌军虽然不多,但其后的山丘上尘土飞扬,杀声震天,心中也是害怕。如今情况不明,难道常邈竟是要合围自己这一股兵力不成? 这样的想法让金延旭根本没想抵抗,只想先脱离这股敌军,赶紧回到平城去再说。金延旭的指挥能力并不差,他很快重新控制住了混乱的局面,朝丰裕村的东部突围而去(当然他不知道其实根本就没有包围)。薛伯仁一路尾随追击,高丽军虽然没有全体崩溃,也扔下了三百多具尸体,有近千人被薛伯仁成功分割以后溃散了。 午后时分,韩文的残兵又遭遇到了薛伯仁的突击,韩文率领的那些残破的士兵可没有金延旭的部队那样的数量和体力,在薛伯仁的疾攻之下完全溃散,薛伯仁大肆掩杀了一阵,韩文仅以身免,高丽军被斩首的超过一千。 薛伯仁整顿部队,正准备向平城进发,忽然来了常邈的使者,命他立即随着使者回军前往常邈本队。薛伯仁大惑不解,但既然军令已出,只得遵从,当下便引兵而回。 更令他吃惊的是,常邈的本队竟然已经前出到了距离平城不到三十里的地方了。还没来到大营,就看见常邈迎了出来。 “都护大人命下官回来,不知有何要事?”薛伯仁跳下马来行礼道。 常邈拈须笑道:“薛兄辛苦了,你和你的士兵们已经连战两天一夜,我可不能不管不顾啊,你们好好休整,以备来日之战。” “可是,大人,眼下我军气势如虹,正该趁胜追击,扩大战果才是啊。”薛伯仁道。 常邈眯起了眼睛,笑道:“薛兄不必担心,我已经派苏成栋乘虚袭取了平城,阿乙支已经逃往玄菟城了。眼下武元龙和钟合正率部追击其残部,盖言晓正在负责拱卫平城侧翼,余部都已经原地驻防,暂且休整了。” 薛伯仁这才长出了一口气,道:“都护大人明鉴,下官钦佩不已。” “薛兄谬赞了,薛兄也预见了这一战况,抓住战机先我一步采取行动,令我很是欣慰。” 薛伯仁闻言忽然心念一动,道:“下官委派王汉新和高定边领兵前往阻截敌军,不知他们回来了没有?” 常邈听了朗声大笑道:“我正要和薛兄提起这事儿呢,这个王汉新啊,这回可是立下了一件大功了呢。” 第十六章 七 辽水之祭 常邈的大帐之中,站着两员小将。王汉新和高定边两人虽然目前的官职只不过是佰长而已,但两人身上的英武之气已经咄咄逼人,在不知情的人看来那就是两员年轻武将了。 眼见得常邈领着自己的长官薛伯仁进来,两人忙闪过一旁垂首站立。两人各自坐定,薛伯仁先开口道:“都护大人方才所说这两人想必是早已回营了,不知他们有什么斩获?” 常邈呵呵笑道:“所谓后生可畏,说的就是这两位啊。薛兄给他们下的命令,他们因此而立下了大功呢。这位高定边实在可称为一战成名呢,他今天阻截敌将何前炳的败兵时一人单挑三员敌军副将,结果连挑了两人,刺伤一人;王汉新这小子更是在拦截敌将韩迟的残部时,阵斩了敌主将韩迟。” “有这等事?”薛伯仁听了不禁睁大了眼睛。这的确出人意料,没想到这两位少年能立下如此大功。可心中也不免有些疑惑,若是说高定边阵斩了敌人主将韩迟倒有可能,可王汉新这小子哪怕他武艺精进神速,也不可能达到这种程度才是,这其中必有蹊跷。当下便转脸朝着王汉新问道:“韩迟是高丽成名的大将,你是如何斩了此人的?从实招来。” 王汉新见主将动问,不敢隐瞒,便拱手道:“在下偷了神机营的火铳,趁着两马交错时一铳把他给打死的。” 薛伯仁听了胡子都要撅起来了,怒道:“你好大胆!神机营的兵器乃是国家机密,你竟然私自盗用,你可知罪吗?” 王汉新忙跪倒在地请罪。 常邈在一旁忙打圆场道:“薛兄息怒,这小子虽然胆大妄为偷取了火铳,可也正因为如此才能斩杀了敌人一员主将啊,非常之时非常之事,薛兄不必太过苛责了。” “可是······都护大人,这种行为若不严惩,将来和议节制全军呢?” “这倒也是,”常邈略一沉吟,然后开口道:“王汉新听好了,本督就罚你亲自前往神机营给那个被你偷走火铳的士兵谢罪,另外还要罚你在训练之余必须向这位士兵好好请教火铳射击的技术,务必做到百发百中!你可听明白了吗?” “是!小人遵命!”王汉新喜形于色道。 “都护大人您这算是什么惩罚啊。”薛伯仁皱起眉头道。 常邈笑道:“这么惩罚不是也挺有趣的么。薛兄,这两位少年英雄将来必有一番作为,本督正想好好提拔他们呢,哪里舍得为这么点小事就严加处罚呢。再说上次王汉新曾经许诺会斩杀敌军大将的首级回来,他履行了他的承诺,本督又岂能失信于人?好啦,咱们不说这些题外话了,薛兄这段时间内立下了不少功勋,本督想向朝廷表功,晋升薛兄为果毅都尉,位在从六品上,不知薛兄意下如何?” 此语一出,薛伯仁大吃了一惊,从一介从七品下的折冲校尉一跃成为从六品上的果毅都尉,中间足足跳了四级之多!更重要的是六品与七品是一个质的飞跃,六品官就已经正式属于朝廷高级官员了。薛伯仁忙站起身来单膝跪地:“属下多谢都护大人栽培!” 常邈忙起身将他扶了起来,笑道:“还有你这两个小佰长,立下这样的功劳,本督就让他们升任左右司戈,位在正八品上,出任虎卫营副指挥使之职。” 薛伯仁看见呆在当地的两员小将,喝道:“还不赶紧拜谢都护大人!你们从今天起就都是朝廷命官了!” 两人这才反应过来,双双跪倒在地拜谢。常邈笑着将两人扶了起来,吩咐摆下庆功宴,等待诸将回营。 次日常邈便拔营起寨,进驻平城,同时也分派各军攻略四处被高丽占领的城池。由于阿乙支败走玄菟城,辽水至平城一线的众多城池多半被高丽军弃守,因此一切进行得十分顺利。 十日之后,常邈会同诸将来到平城城门外,面朝着辽水的方向,将擒获的高丽武将全炳烈枭首祭旗,同时也祭奠之前在辽水战死的陈云海和那些将士们的亡灵。 常邈亲自念了一篇祭文,文采华丽而动情,说得诸将个个热泪盈眶,义愤填膺。只有刚升官的王汉新完全是鸭子听雷,一点也不明白在说些什么。他轻声问身边的高定边:“都护大人在说些什么?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懂呢?” 高定边摇摇头道:“其实我也没怎么听懂,好像是在鼓励大家奋勇杀敌,为陈云海将军报仇云云。” 站在他们俩前面的薛伯仁轻声斥责道:“小声些!你们俩个小子,平时不好好念书,当然听不懂!今后要好好学些文墨知识在胸中,身为武将,一定要文武兼修,不然就只是一介武夫,无法成为统领大军的将才的。” “是,大人教训的是。”高定边急忙闭上了嘴。 王汉新还是在那嘀嘀咕咕:“我本来就不识字么,现如今正在打仗,哪有时间习文呢?眼下高丽人还占据着玄菟城,有的在这里念祭文,倒不如想想怎么把高丽人赶回他们国内比较实际呢。” 薛伯仁听了只能摇头叹息,王汉新这小子确实聪慧过人,不过好像也是个天生的刺头,看来自己将来可有得费心了。想到这里,薛伯仁不禁想起来两天前在常邈帐中听到盖言晓说起这个王汉新时的表情来了。 当天盖言晓多喝了几杯,扯东扯西就说到王汉新身上来了。盖言晓显然很喜欢这个新认识的小将,对于他的骁勇彪悍是大加赞赏,不遗余力的。可是当他说起这小子的为人的时候,那脏话就整桶整框的倾泻而出,说像这么臭屁自大的小鬼这辈子都没见过,有机会一定要好好修理修理他,杀杀他的嚣张气焰才行。 现在看起来,盖言晓的言论虽然偏激,倒是切中了要害的。好在王汉新似乎对高定边特别崇敬,有时候高定边说话比自己还管用,看起来用高定边来钳制王汉新似乎是个不错的方法呢。 就在这一刻,薛伯仁心中浮现出让他们两个结拜成兄弟,然后让高定边这个当哥哥的来管教王汉新这匹烈马的计划。也就是这一决定,造就了虎卫营最强悍的一对组合。 第十七章 一 虎首山 春天的风再次吹到了辽东的大地。虽然比绢之国其他地区晚了一个月之多,不过万物复苏的景象总是令人心情愉悦的。在这渐渐暖和的空气中,洋溢着蠢蠢欲动的战斗意志。 自从辽水一战之后,高丽军和绢之**队的态势发生了巨大的改变。由于损兵折将,高丽的兵力已经不足以维持防御辽水以南广大的区域了,因此高丽集结兵力退守玄菟城,完全放弃了其西北的大片土地。玄菟城地处辽东丘陵带,沿线扼守着前往鸭绿江的大道,只要能守住此地,那么辽水以南尚有将近一半的土地掌握在高丽手中。阿乙支写下表章向朝廷告急,请求国王崔文德发援兵前来,等病理恢复以后再图进取。 而常邈在平城稍作休整以后便发兵十二万前往玄菟城。在这段时间内,他没费什么力气就将高丽放弃的城池重新夺回,军心士气因此大振。常邈率领大军在距离玄菟城不到百里之遥的黑原岭安下营寨,筹画进攻玄菟城的计划。 眼下在常邈的大帐之中正召开一场重要的作战会议。事关机密,与会者都是绢之国的高级将领。不过有两个人例外,那就是王汉新和高定边这两个年轻人。常邈对这两个人非常感兴趣,有意要培养这两人,因此他们两个被获准参加此次会议,当然他们还没有发言权。 在地上摆着一副用泥土堆成的玄菟城及其周边的模拟地形图,常邈面色凝重的看着这幅地图,用手中剑指着玄菟城说道:“各位请看,玄菟城其实并不能算特别坚固的城池,规模也有限,无法驻扎太多部队。根据情报,城内兵力只有五千左右。阿乙支已经将他手中的兵力沿玄菟城一线摆开阵势,等待着高丽国派来的援军。现在玄菟城只有一面能够被我军直接攻击,他们据守着这条战线,各部之间互相呼应,连绵十余里,完全控制住了通往鸭绿江的大道。我们如果发动全面攻击,则兵力略有不足。而且,如果他们的援军赶到的话,我军目前的兵力优势就不存在了。眼下我们要考虑的就是如何赶在高丽援军到来之前尽快攻破这条战线,请各位各抒己见。” 何灵看着地图上显示的敌军各营位置,皱着眉头道:“这些营寨布置得当,深合用兵之道。阿乙支果然不愧是高丽的大将,从这上面来看,几乎没有漏洞啊。” 毕万春道:“看起来玄菟城是个要害关节,只要攻破此城,敌军的防御就会被从中切开,无以为继了。可是······” “可是这怎么看都像是阿乙支故意设下的诱饵,引诱我军去攻击玄菟城。”苏成栋皱着眉头道。 “不错,这的确是个圈套。玄菟城只有一面可攻,其防御必定十分充分,如果我军全力进攻此城,势必伤亡惨重,而且他们的其余各部都可以随时策应。”何灵补充道。 武元龙挠着头似乎想说什么,钟合先开了口:“从这地图上来看,敌军的布置几乎没有破绽,唯一的弱点就是玄菟城兵力不足,但这明显是个诱饵,其他各部随时可以驰援此城啊。” “如果能击破玄菟城左右两个营寨的话,那我军就可以三面合围玄菟城了。”华猛的声音和他的体型一样巨大无比,震得帐内的人耳根都疼。 常邈苦笑了一下:“这个恐怕很难。左右两寨都设有重兵把守,而且即使攻陷这两个营寨,它们的面积都太小,我军很难在两侧展开阵型,反而会因为阵型过于单薄而遭受敌军的突袭。” 常邈的话令诸将都住了口,帐中陷入一片寂静。此时薛伯仁突然开口道:“都护大人,阿乙支的这个阵势摆得的确没有什么破绽。可是我们却可以在这里面创造出一个破绽来。这阵势之中有一个阵眼所在,如果攻陷了这个阵眼,那么我军就会掌握主动权,他们的行动就会处处受制,那样我们虽然还没有取胜,不过也相去不远了。” 常邈眼中灵光闪动,脱口而出道:“薛兄说的阵眼莫非是虎首山?” “不错!正是虎首山,此山是这片地区的最高峰,几乎能俯瞰整个地区,而且从这里可以四面出击,与我军其他各部对白松林,老鸦坡,浅溪一带形成夹击。尤其是白松林,这里一旦被我军攻下,玄菟城的侧后就暴露出来了,这样既能攻击玄菟城,又能夹击城外的营寨,还可以进一步进军阻断玄菟城的后路,一旦我军达成合围,玄菟城里的敌军就是瓮中之鳖了。” 常邈眼睛紧盯着地图不放,口中却道:“只是这样一个要紧的去处,阿乙支不可能不明白其中利害关系,必定设了重兵把守,而且虎首山位于敌军阵势之内,要攻陷此处恐怕不易。” “那就猛攻其他地方,逼迫虎首山驰援,我们再趁虚而入就行了!”一直站在薛伯仁身后观看的王汉新突然开口道。 薛伯仁怒斥道:“休得放肆!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王汉新被他这么一说,只得退了回去。薛伯仁阻止了王汉新后继续说道:“各位大人,请饶恕他的莽撞。王汉新虽然胆大妄为,但是他说的倒也不是没有道理。既然阿乙支这个阵势没有破绽,又故意用玄菟城引我军上钩,我军不妨做出一个中计的样子出来,假意猛攻玄菟城周边各地。同时对高丽军整个正面进行佯攻,令他们无暇驰援玄菟城。逼迫虎首山的敌人出来增援,这时候我们再以重兵突袭虎首山,一举夺取此山!” 常邈此时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好!就依薛兄的计划,那么我们这次的重头戏就在于快速袭取虎首山了。这样的重任,恐怕非薛兄的虎卫营莫属了。” 薛伯仁闻听此言,忙拱手道:“下官谨遵都护大人之命!” 进攻玄菟城的计划既然已经确定,常邈便开始与众将筹划如何具体执行。王汉新和高定边见状边先行告退,出了大帐。王汉新长出了一口气道:“什么会嘛,连句话也不让说,闷死了。” 高定边推了他一把,正色道:“你也忒大胆了,我们能有幸列席都是都护大人格外照顾了,你还插嘴!” 王汉新嬉皮笑脸的说道:“大哥不要这么一本正经的,咱们既然列席就应该畅所欲言,不然开这个会干吗呢?” “你就是歪理多。话说回来,此战虎卫营被委以重任,你我应该奋力杀敌,以求在仕途上更进一步啊。” 王汉新从背后跳到了高定边的背上,笑道:“大哥你太贪心啦,你投军才一个月就已经升到了正八品了,还不知足吗?有这个功夫瞎琢磨你还不如教教我枪法,你能单挑敌人大将,我可不行啊,真遇到硬手总不能喊你来救我吧。” 高定边左右甩不掉王汉新的纠缠,也笑道:“行啦,快下来,像你这么招人厌的家伙是得小心些,别人第一个就冲你杀过来。” “这两人感情真不错呢,盖大人。”薛伯仁缓步上前,对正在大帐口默默观察着两员小将的盖言晓说道。 盖言晓哼了一声:“我真担心我这个世侄跟着你这个刺头徒弟学坏了啊,薛大人。” 第十七章 二 企图 常邈的进攻令阿乙支为止一震。 原本在经历了辽水战役的大败之后,阿乙支不得不承认自己低估了自己的这个对手。常邈用诡计取得了巨大的战果,几乎不费一兵一卒就让自己白白损失了近四万名精锐士兵,更重要的是这四万人中包括了自己指挥下的几乎所有骑兵!这不但让高丽军的机动作战能力大打折扣,更让高丽军士气低落到了一个危险的程度。阿乙支本人的声望也因为这一仗而大大受损,阿乙支不得不承认自己企图成为高丽第一武将的野心已经破产了。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坏事,野心的破产让阿乙支重新找回了自己的定位,痛定思痛的他再次回到了以往那个冷静沉着的战争名手的状态。在玄菟城重新摆下防御阵型,他相信凭他这个阵足以坚持到国王派遣的援军到来。 可是现在的战况令阿乙支大惑不解,常邈的进攻显得毫无章法,也完全看不出重点所在,绢之国的军队在自己的防御正面上全面进攻,这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常邈这样的人竟然会采取这种愚蠢之极的进攻手段,这完全不合逻辑啊。 对方一定另有企图。阿乙支如此断定。可问题在于对方的企图究竟是什么?眼看着探马送来的一批批战报,其中表明在任意一个地段绢之国都没有长足的进展。 坐镇虎首山的阿乙支看着战事呈胶着状态,这多少对高丽军有利,毕竟拖延对方的进攻速度和消耗对方的有生力量都是自己的最初目的。可阿乙支就是不能释怀,对方一定准备了厉害的后手。整整五天以后,常邈军的攻击仍然没有任何变化,反倒是阿乙支被连日来的精神压力折磨得容颜憔悴。 “报!绢之**队突然开始猛攻玄菟城正面和左右两寨!兵力超过两万!” 阿乙支立刻从昏昏欲睡的状态清醒了过来:“消息属实吗?立即确认!” “是!” “报!绢之国猛攻玄菟城!又有约一万前往增援,看旗号是盖言晓和武元龙的主力部队!” “报!左右两寨遭到敌军钟合和华猛的猛攻,玄菟城无暇驰援,请求元帅增援!” 阿乙支心中暗喜:终于来了,而且还是奔着自己设下的陷阱来的。虽然现在前线各部均已无暇增援玄菟城,不过自己早就备下了后备兵力,赚等着这一天的到来呢。当下便故作镇静的说道:“知道了。” 看着传令官下去了,阿乙支这才吩咐身边的牙将:“拿我的令箭去车正贤,何前炳两将的驻地,命他们午后各领本部五千兵马驰援。” “元帅,午后恐怕太迟了吧?” 阿乙支一瞪眼:“你懂什么!左右两寨没那么容易失守,让他们好好削弱绢之**队的战力,那样等车将军他们赶到的时候就可以轻松获胜了。” 牙将领命而去。阿乙支又吩咐命金延旭和成云各领三千人前出至左右两寨附近,等援军赶到时,向绢之国两翼迂回,然后展开向心突击,务必击溃敌军。 午后时分,站在虎首山顶峰的阿乙支望下看去。战局开始向着他预想的方向发展,他所派遣的四员大将配合得相当默契,分进合击的时机把握得相当不错,绢之**队顿时陷入了两面夹击之中,开始首尾不能相顾。正在阿乙支觉得自己的计划要成功的时候,忽见从绢之**中杀出一股骑兵来,数量超过一万之众,以雷霆之势朝金延旭部的侧面展开了突击!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化令金延旭部陷入极度被动之中,原本他们就突进了绢之国阵型之中,又遭到了对方优势兵力的突袭,很快就只能转为防守态势撤退了。 阿乙支心中着急,自己竟然没有发现这支骑兵隐蔽在附近待命!这不可能,这五天来自己从来没有放松过对敌军的侦查,就算是夜间,敌军也不可能从自己眼皮底下将一万骑兵运动到如此近的地方来的。除非······这一万人从一开始就在这里埋伏着吗? 阿乙支只觉得冷汗从自己脊背上流了下来。常邈果然从一开始就打算强攻玄菟城的,前面五天的作为都是故意放的烟幕。而且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这里是个陷阱,所以决定反其道而行之,利用这个陷阱安排下伏兵来歼灭自己的有生力量! 如果金延旭部不能展开向心突击的话,成云那边势必孤掌难鸣,反而有可能被敌军合围。眼下自己各个战线都抽调不出兵力来击退这支骑兵,只有虎首山本阵上有一万五千人可以挽救这个局面了。可是如果动用本阵的人马,常邈再有后招,自己可就无力解救了。 正犹豫间,只见绢之国阵中旌旗摇动,阿乙支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常邈的帅旗。常邈的本队人马也已经赶到最前线来了,如此一来,玄菟城方向敌方已经集结了近六万人的兵力,而己方还不到三万,对方在这个时候展开全面决战的话······阿乙支感到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 “元帅!玄菟城方向危急,元帅为何还不发兵救援!”驻扎虎首山的韩文急匆匆一路跑来,也顾不上行礼就大声嚷嚷着说道。 阿乙支沉着脸道:“敌军目前还有余力,而我军如果现在驰援,就再也没有可以调配的兵力了。” 韩文急道:“可现在不增援的话,等前线败了就更加不可挽回了呀!元帅!末将请以本部五千人马驰援友军!” “不可,五千人马不足以解决战斗,反而会陷入胶着状态的!” 韩文见阿乙支迟疑,不由得怒火中烧。上一次他莫名其妙的中了敌军的诡计,白白丢了近两万名部下,这脸简直丢到家了,本指望能有雪耻的机会,没想到又被派来镇守本阵,仗都开打五天了自己连一根毛都没捞到过。当下便道:“元帅要是不敢出战,末将就带着五千人马出击,如果不能击退敌军,情愿受死!” 阿乙支一听心头火也按耐不住了,骂道:“你身为大将怎么这么沉不住气!本帅是那种不敢战之人吗?你既然说了这种大话,本帅就给你一万人,务必将敌骑兵击退!然后会同友军将进攻玄菟城之敌驱散,不要再指望歼敌了,此战能逼退敌军就是胜利,明白了吗?” 韩文顿时大喜过望,忙道:“末将明白!” 韩文以他过人的热情指挥着他的一万大军,如排山倒海一般朝着绢之国的一万骑兵涌了过去。战况再次为之一变,常邈的本队也投入了战斗,与骑兵合击韩文的部队,战局再次进入胶着状态。 眼看着太阳渐渐西沉。突然,有一支小部队的行动引起了阿乙支的注意。那支骑兵部队和那一万骑兵一样是早已埋伏在那里的,此时突然现身直插高丽军的防线。他们从已经显得单薄的高丽防线中撕开了一条口子,然后一路疾行径直朝虎首山杀了过来! 第十七章 三 恶战 薛伯仁纵马冲在队伍的最前端。他手中挥舞的大刀已经沾满了高丽兵的鲜血,每一次挥动都会撒出一条血线,同时又制造了更多流血。原本薛伯仁并非是打头阵的猛将类型,不过这次不同以往,此战成败的关键在于快速攻陷虎首山,因此薛伯仁发挥了令人瞠目结舌的骁勇,一路带队冲杀至虎首山下,就连王汉新和高定边都没能跑到他前面去。 薛伯仁之前就观察了几天虎首山的山势,只是由于太远看得不够真切。如今他仔细观看,确认了其中几处要紧的所在,大喊道:“跟我来!快攻!” 话音未落,薛伯仁已经策马往山上冲了过去。紧随其后的王汉新叹道:“第一回看见大人这么拼命啊。” “形势紧迫,你还有心思胡说八道!”一旁的高定边斥道。 王汉新刚要反击,就听见前面薛伯仁喊道:“王汉新听令!命你领五百兵去攻陷右侧山麓上那个据点,不得有误!被那里用弓箭射击的话我军得伤亡一半!” “得令!交给我吧。”王汉新朝那据点看了看,然后喊道:“弟兄们跟我来!都给我使出吃奶的劲儿来!砍死那帮兔崽子咱们就安全啦!” “小心敌人的弓箭!”高定边高声喊道。 “没问题,谁敢射我我就把他扔到山下边去!”王汉新回了一句。 “这个混球。”高定边笑了笑,顺手将一个高丽士兵的头连着头盔挑飞了出去。 山路越来越险峻,若非虎卫营的士兵骑术精湛,根本就无法继续骑行了。高定边眼看着王汉新那边进攻得非常不顺利,便道:“大人!我去帮帮他吧。” “不用!敌军被我们急袭来不及调集兵力,他要是连这点小事都完不成,那就不能指望他什么了!看!前面山顶上还有一道险要关卡,那里更难攻占,我要你领一千人把这个地方攻下来,我会攻占它斜对面的那个小坡,然后从那里支援你的进攻!” “明白了,大人!”高定边振奋精神,领着人朝那关卡杀了过去。高定边双腿一夹,那黑马箭一般飞驰而出,躲过了高丽军的一排弓箭,他身后的两名士兵则没那么幸运,应声倒地。 高定边不敢停留,催马急冲上去,在敌人射出第二波弓箭之前,他的长枪已经刺穿了七名敌军的咽喉。那疾风骤雨般的枪术让每一个见到的高丽士兵为之却步,高定边也无意大开杀戒,他的目标是那关卡的控制权。那关卡处的山路险峻,仅容一骑通过,就在他纵马向上的同时,三名高丽士兵居高临下,刀枪并举朝他杀来!高定边提气一跃,向上跳起,那三名士兵扑了个空,仅仅一瞬间的迟疑之间,高定边的枪已经洞穿了一人的胸膛,同时腾出右手拔剑砍开了第二人的颈动脉,落地前又飞腿将第三人踹了出去。刚一落地,就有一支箭飞了过来,高定边挥剑将箭拨开,左手枪刺出,扎透了被踹飞的那名士兵,然后将手中剑扔了出去,正中那弓箭手前胸,与此同时高定边已经舞开了长枪,与周边的几十名高丽士兵战在了一处。 这电光火石的几招之间,高丽兵都看出这人不是自己能对付的,因此纷纷闪避,不肯于高定边正面交战,转而去封堵关卡的入口处。高定边来回杀了几次,每次都只能掩护一名友军上来,等到第七人上来之后,上面已经有四人战死了。 正在此时,从下面闪上一个人影,那人挥动双刀如同一个球一样到处翻滚,把周遭的敌军砍得七零八落。高定边看得明白,那正是自己的把兄弟王汉新。 “你总算把下面的搞定了啊,太慢了点吧。” 王汉新手中忙个不停,嘴里也没闲着:“没有我来帮忙,你哪那么容易成功呢!大哥你尽管去冲杀,这里我来守着!” “那就拜托你了,可别被砍死啦!”高定边说着舞动长枪朝高丽军杀了过去。 “呸!谁敢砍我?反了他了,”王汉新嘴里边骂着,手中刀不断拨开敌人射来的箭,同时还将攻上来的敌兵砍翻在地。 “这里空间太小,全都下马步战!上来的人!用盾牌互相掩护,围城一个圈,然后慢慢向外扩张,没我的命令谁敢胡乱出击,我先一刀砍了他的脑袋!” “注意顶上!别以为顶上就没有弓箭!身子给我蹲低点!” 王汉新边打边下号令,冲上来的士兵纷纷依令行事,没多久,就有三十来人聚集在了入口处。 “现在五人一组,互相掩护着往前!留下二十人保护后面上来的人!” 激斗良久,薛伯仁终于赶到了对面的小斜坡上,从那里射来的箭雨将高丽兵压制住之后,后面的部队才得以源源不断的进入。高丽军见势不好,开始撤退。 激战之后的三人重新汇合。薛伯仁赞许的点点头:“干得不错!再往上就是主峰了,这一段会更加难攻,而且马也上不去了,你们要做好恶战的准备。” 王汉新累得够呛,他边擦汗边道:“大人,你不觉得奇怪吗?这里是高丽军帅旗所在,可咱们攻了这半天,一个敌将也没遇到,难道他们会呆在山顶等我们去打吗?” 话音未落,忽见一名士兵慌慌张张的跑来:“三位大人!敌军已经切断了下山的路!正从山下和山路东边合围我们!” 第十七章 四 围山 阿乙支不愧是高丽军的主帅,自从他发现虎卫营的异常举动以后,他就知道自己又被常邈给算计了。所有的一切全部都是佯动,最终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突袭虎首山,截断自己这个阵中的阵眼。 在短暂的惊慌之后,阿乙支恢复了过来,他注意到对方的这支骑兵不过两千来人,而后面跟进的步兵很快便与之脱节了。以自己目前手中的五千兵力要完全防御住虎首山的各个节点是不可能的,因此他果断下了决定:将其中五百兵力分派到几个主要的节点上;在山顶布置了一千兵力来吸引对方进攻;同时自己带着剩下的三千五百人悄悄隐入了虎首山的背面,然后从山腰处和山底处绕行,将对方这支骑兵完全割裂开来,只要把他们锁定在接近山顶的位置,那虎卫营的骑兵优势将完全无法发挥出来! 事实正如阿乙支所预料的一样,虎卫营的迅猛攻击很快就达到了接近山顶的部分,他们不得不选择步战攻山,就在此时阿乙支的部队杀了出来,时间拿捏得分毫不差。山底的部队很快得手,那里几乎没有什么虎卫营的兵力。但是山腰这里的抵抗就显得异常激烈了,高丽军几次进攻都被打了回来。阿乙支立即下令山上山下的部队联合进攻,力求将这支敌人的精锐彻底歼灭掉。 激战中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这多少对敌军有利,阿乙支不愿给对手喘息之机,命令举火夜战。双方展开了殊死的拼杀,长矛贯穿了胸膛,箭射中了咽喉,被刀剑砍掉的四肢随处可见,流着肠子还在继续死斗的士兵比比皆是。阿乙支眼见得这场恶战也不禁暗暗心惊,他戎马一生,像这样的恶战也不多见。整整两个小时过后,中路的士兵们攻陷了其中一处要点,敌军不断向后方的据点撤退。这时候阿乙支看见了一个浑身黑色的敌将,手使一柄长枪纵马冲了上来,左右开弓将追击的己方士兵们一个个刺倒,其出手如电,士兵们根本来不及反应就成了他枪下的亡魂。那将一路杀来如入无人之境,直杀进那刚刚失陷的要点之中,己方士兵像退潮一样纷纷闪避,绢之国的军队也停止了后退,尾随着这名武将开始反攻。阿乙支是明白人,从那武将的动作就看出来了,别说自己的士兵们,就是自己目前手头上的武将都没人是他的对手。在如此险要的山道上根本不可能围攻,也不可能万箭齐发将他射死,现如今能挡住这名武将的人恐怕非自己莫属了。阿乙支虽然很不喜欢自己身为主帅被逼得和别人单挑,不过他也不是怯懦之人。况且现在再不出击的话,刚攻下来的要点就会再次失守,当下他挺枪催马向这名武将直冲过去,口中用绢之国语喊道:“敌将不要太猖狂了,我阿乙支来会你!” 那武将听了这声喊,冷笑一声:“你就是贼帅吗?你的项上人头我高定边收下啦!” “小子,你还太嫩了。”离得近了,阿乙支才看出来者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当下挺枪刺了过去。 十几招过后阿乙支大吃一惊。高定边的枪法之强简直匪夷所思,最可怕的地方还不是他的速度,而是他小小年纪竟然已经对于攻击距离的控制掌握得炉火纯青了!长枪的根本在于距离感和攻击范围,无论自己如何企图攻破他的攻击范围,他凭借着娴熟的手法将手中的枪控制得忽长忽短,自己始终攻不进去,反倒是要留神不被他攻进自己攻击范围之内。光是这份能力自己可是三十岁以后才练到这个境界的,眼前这个高定边竟然已经领悟到如此境地!阿乙支当下心中便起了一个念头:一定要在今天把这个高定边杀掉!不然实在不敢想象再过个十年,他的枪术将会精进到何种地步! 转眼间两人已经斗了四十多个回合。由于山道狭窄,被他们两个这么一打,其他人就是想拼都没有机会,更何况像这样高水准的比试并非常常能够遇见的,双方的士兵都禁不住看得呆了。 阿乙支越战越是害怕,这个少年武将竟然能和自己打到这种地步,就算自己赢了都要被人笑话,更何况他还惊讶的发现到高定边的实力在这短短的期间已经有所提升! 正在阿乙支盘算着怎样使个杀招解决掉眼前这个高定边时,忽然眼光瞥到了山顶方向,这一看之下他顿时大惊失色——山顶已经燃起熊熊大火!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山顶已经失守了吗?不可能呀,山顶正在对敌人进攻才对啊。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忽然从山顶方向传来了震天的喊杀声。只见一队人马正朝着自己后方的军队掩杀过来,为首的一员小将浑身已经被鲜血染红,活像从血池里爬出来的一样,身上至少插着十支以上的箭,手使双刀冲进了己方的队列中一阵猛砍,己方的士兵顿时就乱了。 就听那小将大声喊道:“大哥!虎首山已经被我攻下啦!你再不快点,我就把高丽狗的头头宰掉啦!” 阿乙支心中大震。他当然不知道,就在他山顶的士兵们朝薛伯仁进攻的时候,王汉新已经带着一小队人马从悬崖处爬上了山顶,将那里夺了下来,然后便在山顶放起火来。 这照亮天际的大火势必已经被整个战场看见,这对于己方军队将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不过比这个更紧要的是他现在再不退的话,就有可能被敌人给堵在这条小道上!想到这里阿乙支虚晃一招拨马跳开,然后便朝着王汉新方向冲了过去。 王汉新的武艺自然不能和高定边同日而语,何况他还是步战,仅仅几招就已经落了下风。眼看就要被阿乙支刺死的当口,高定边飞马赶到,逼得阿乙支不得不回枪招架。趁这个当口王汉新就地一滚潜入了阿乙支的马腹之下,双刀齐举插进了阿乙支的马腹!那马一声悲鸣,立时倒了下来。阿乙支反应奇快,百忙中就地一滚躲开了高定边刺来的一枪。此时王汉新来不及拔出马身上的双刀,飞身而上,挥拳朝阿乙支脸上打来。阿乙支避无可避,脸上结结实实挨了这一拳,人顿时飞了出去,饶是如此他仍然拔剑出鞘逼退了王汉新的后续攻击。此时两旁的高丽士兵才回过神来,纷纷抢上前来将主帅救了回去。高定边又掩杀了一阵,但阿乙支已经去得远了。 经过一夜激战,虎首山的山腰以上落入了虎卫营的手中,而阿乙支则控制着虎首山腰一下的部分。虎卫营陷入了敌人的包围之中。 阿乙支一边布置着包围圈,一边命令传令官通报各处,自己已经将偷袭虎首山的敌军围在了山顶,不必惊慌。眼见得天色渐渐亮了起来,阿乙支迫切希望掌握这一夜之间的战局变化,可惜传来的第一条消息就像一道雷电一样劈中了他:白松林失守! 第十七章 六 美中不足 击破阿乙支本部人马的王汉新和高定边带着疲惫不堪的士兵和斩获的敌军首级回到了虎首山,而此时整个战役也已经基本结束。 当晚虎首的大火令各地奋战中的高丽军军心动摇,还没等阿乙支派遣的传令兵送来稳定军心的命令,又传来了白松林失守的消息。接二连三的打击令高丽军士气越发低落,而此时金延旭部在毕万春的骑兵的连续进攻下终于抵挡不住,开始后退了。 一个节点的失利很快演变成了全面的撤退。苦战了一天一夜的士兵们的体力已经接近透支,金延旭部的撤退令韩文和车正贤的部队被绢之**队分割了开来。这一切最终造成了整条战线的崩溃。高丽军放弃了玄菟城外的左右两寨,留下了守卫玄菟城的孤军朝后方溃退。 绢之国的军队转入了全线追击之中。在白松林的苏成栋部的夹击下,金延旭战死在乱军之中;韩文勉强维持住了一部分军队夺路朝鸭绿江一路奔逃;车正贤化装成了士兵逃走;何前炳与成云将残部聚集在了一起成功突围而去,消失在了茫茫的群山之中。 凯旋而归的虎卫营将士们其实状况极其凄惨,开战时他们还有一千七百二十人,此时剩下的已经不足八百人,而且几乎人人带伤。所有看见这支劲旅的绢之**队全都报以崇敬的目光——是他们用他们的血肉之躯,用他们的奋战为全军赢得了胜利的契机。 常邈站在营门之外迎接他们的归来。面对自己精心培养的精锐之师遭到了如此重创,常邈说话的声音都显得哽咽了:“辛苦了,薛兄。此战真是太为难你们了。” 薛伯仁忙行礼道:“能为此战贡献我等之力,正是身为武人的无上光荣!都护大人。” 常邈重重的拍了拍薛伯仁的肩膀,然后便朝高定边道:“你手臂上的伤还好吗?” “有劳都护大人费心,这点伤不碍事。”高定边忙低下头道。 “才不是这样呢,都护大人。我大哥是为了救我才中了阿乙支一箭,这箭深可及骨,您可一定要派最好的医官给他治伤啊。”王汉新抢出了一步说道。 常邈哈哈一笑道:“放心,你的大哥自会得到最好的治疗。倒是你,怎么跟个血人一样啊,你哪里受伤了?” 王汉新被这么一说才朝自己身上看了看,又活动了一下筋骨道:“这么一说,我好像没有哪里觉得疼痛的,应该没受什么伤吧。” 王汉新这么说众人都不能相信,虎卫营里就数他一刻没停过,整整两天一夜中一直战斗不息,期间还两次对阵敌军主帅,万马军中滚了一遍要说没点什么伤任谁都不相信。常邈还以为他在逞强,一个劲儿的追问。王汉新见状索性把甲胄衣物一一除去,赤条条站在众人面前。众人细看时,果然王汉新身上别说大伤口,连条小口子都没有!倒是手臂腿脚处有不少瘀伤。 众人见了都啧啧称奇,常邈笑道:“你这小子看来是个福将啊,这样的恶战都不能伤你分毫!” 王汉新忙道:“都护大人您取笑了,要没有大哥救我,我现在早成了死人啦!” 常邈当下让虎卫营的将士们入营疗伤,然后便开始投入繁复的善后工作之中。这场战役高丽军七万大军战死者超过四万人,另有近万人被俘,而绢之国也有超过三万人战死,伤者更高达两万七千余人。这些尸体必须尽快掩埋,不然天气一热就会传染瘟疫,广大的战场需要打扫,另外派出去追击敌军残部的各部队也必须加以协调。 做这些的同时,常邈留下两万人围困已经孤立无援的玄菟城,同时将伤兵留在原地休整,自己则拔营起寨向鸭绿江边进发。眼下敌军虽然溃散,但仍保有两万人左右的战力,必须继续以大军压迫他们,以防他们继续盘踞在辽东丘陵地带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刚开始行军不到半天,前方就传来了噩耗。率队追击敌军的毕万春部遭到了敌人的反击,毕万春本人战死! 事情得从高丽军败退说起。毕万春率领手下的骑兵部队紧追不舍,中途他遇上了苏成栋的部队。两人相约互为依托,分进合击敌人的残部。 两人的合作非常默契,连续一天一夜的追击斩获非常丰厚。但是由于长时间的奔袭,不少人都掉队了。又追击了半天之后,毕万春和苏成栋的手头上总共只剩下三千人左右了。而这些人也都摇摇欲坠,要不是胜利的热情支撑着他们,恐怕他们会立即趴在马背上睡着。 苏成栋见了这个状况便建议放弃追击,让部队原地休整。可毕万春听不进去,他认为高丽军远比己方更加疲劳,而且还被绝望和恐惧所笼罩着,此时不追无异于纵虎归山。 苏成栋见拗不过他,只好继续追击。就在这之后不久,他们遭遇到了一支高丽军队,完成的,毫无损伤的军队。 那正是老将李成会率领的三千名押粮队。刚过鸭绿江李成会便听说了阿乙支败北的消息,李成会立即将粮车安置在鸭绿江边的要塞国内城里,然后便率部前来解救败退下来的士兵们了。 突然遭遇到这样一支完整无损的敌军,且规模也与自己相当,苏成栋的判断是己方的疲劳之师是不可能取胜的,可毕万春却指望骑兵的突击力能改变战局。于是战局演变成了单方面的杀戮,沉重的疲劳感让士兵们迅速败下阵来。毕万春本人仅在两招之内就被李成会一枪刺死,苏成栋拼死救出了约一半的人马,自己也被李成会的副将卢炫刺伤,好在李成会意在救人,并没有深追。但是这一场遭遇战给玄菟城之战划上了一个残破的句号,绢之国阵亡了一名高级将领,并且在战役的最后关头折损了锐气。由此高丽得以在鸭绿江的北岸保有了最后一块土地——国内城,绢之国与高丽的战线仍然维持在绢之国的领土之内,虽然已经非常接近两国原来的国界线。 此时,远在数千里之外的绢之国都城长安掀起了一阵小小的波澜,这多少左右了常邈之后整整两个月没有采取积极的进攻态势。 第十八章 一 外交政策 长安城皇城内的银安殿内正召开一场重要的国事会议。 此次会议级别很高,除了皇上刘裕通,太子刘龑之外,只有左右仆射,六部尚书和侍中尚书令级别的官员才能参加。那是因为今天会议的议题非常重要,根本问题就在于北边的突契分裂之后,各自派出了使者要求和绢之国恢复之前的两国贸易。 这下问题就来了,分裂的突契两国谁也不愿意失去绢之国这个重要的物资交换伙伴。可是这两国之间已经势同水火,绢之国无论和谁恢复贸易都势必得罪另一方,而突契的思路非常简单,如果不能通过贸易交换他们所需要的物资的话,那么就用抢的。 安巴尔图里控制着突契的西部地区,正好扼守着绢之国通往西域各国的要道;而红狼阿比契力尔控制的东部地区则随时可能攻击从河西走廊到辽东地区沿线。无论哪个突契来骚扰都会造成巨大的麻烦。因此两者之间如何抉择成了一件头疼的事情。 左仆射韩可民的意见是倾向于和阿比契力尔通商,因为阿比契力尔的东部地区实力比西部弱,此时与他通商一方面可以使得两国的关系更加亲密,同时也等于施恩于阿比契力尔,帮助他和安巴尔图里抗衡。只要两国实力保持平衡,那安巴尔图里就无力来侵扰绢之国的西域商路了。 新上任的右仆射晏明是他的前任李再兴的同科好友,当然也继承了李再兴的政治主张,只不过他资历尚浅,还不足以和根深蒂固的韩可民抗衡。因此他虽然并不认同韩可民的观点,却也没有提出更尖锐的反驳。 倒是兵部尚书安靖边提出了相反的说法:“仆射大人所说确有道理,可是实际情况并不会如同仆射大人设想的那样顺利。首先,对商队劫掠原本就是突契的老本行,并且根本用不到什么大军,请看在丝路上的沙匪有几支是大规模的?他们只需要小小的几支部队就足以令我们与西域各国的商贸往来受到巨大威胁,而且这种骚扰很难清剿,简直是防不胜防;其次,安巴尔图里虽然一向觊觎我国的富庶,曾几度向前可汗伊迷迪进言要攻击我国,但是如今他所控制的地域偏偏让他没有机会对我国形成威胁,如果他失去了此次贸易的机会,那他除了从商队那里抢就完全没有办法了,韩仆射的做法恐怕只会激化他对我国的敌意;第三,这个红狼阿比契力对我国的态度始终不明朗,据说这是个兼具实力和野心的人,此人究竟对我国有何图谋尚不清楚。依在下推断,他目前实力不足,就算我们不与他通商,他也必须全力对付安巴尔图里的进攻而无力骚扰我国边境,反之我们如果与之通商,把这个家伙养肥了的话,安巴尔图里未必就是红狼的对手,一旦他打败了安巴尔图里,反过头来对付我国的话,这个祸害恐怕会比安巴尔图里更大。” 安靖边话刚讲完,礼部尚书郁宪立即加以反驳:“安尚书的说法看似有理,其实不然,阿比契力尔打败安巴尔图里会对我国不利,那如果扶植安巴尔图里打败了阿比契力尔,情况也不见得就会更好一些。比起那个对我国充满敌意的安巴尔图里,倒不如帮助目前态度尚不明朗的阿比契力尔,至少他还有可能因为对我国感恩戴德而与我朝成为友好的邻邦呢。” “这个可能看似存在,实际却是虚幻的。阿比契力尔是个枭雄,他或许会隐忍一时,但那样只会养成更大的祸害啊。”安靖边反驳道。 半躺在龙榻上的刘裕通用一只手撑着头,去年的那场大病损害了他的身体,同时也使得他的精神大不如前了,尽管只有这么几位重臣的讨论,也已经令他感到体力不支了。他紧紧比起眼睛,努力集中了一下精神,然后缓缓开口道:“众位卿家的意见寡人已经听明白了。龑儿,这件事你怎么看?” 众位大臣见状忙住了口。站在一旁的刘龑行了一礼道:“儿臣遵旨。依儿臣之浅见,诸位重臣所说都有其道理,其根源都是为了我国的长远利益考虑,可是这番考虑之中却忽略了一条重要的因素。” 刘裕通微微睁了一下眼睛,道:“说来听听。” “是。这突契分裂成东西两国,无论是阿比契力尔还是安巴尔图里,他们都不可能像伊迷迪大汗那样和我朝保持那么长久的友好关系。所以无论我们和谁通商都不会获得好的结果。” 刘裕通一皱眉:“你是说和两国都断绝贸易往来?” “当然不是。父皇。相反,儿臣认为应该和两国都保持友好的贸易往来。表面上看起来这样做是两边都不讨好的行为,可实际上我们既然已经知道这两国都不会和我们真正保持友好,又何必太在乎这样做会不会得罪他们呢?” 刘裕通嘴角微微上翘:“说下去。” “我们与两国都开展商贸,只要外交处理得当,就可以向两国表明我国对他们都没有敌意,同时说明我们不敢得罪他们当中的任何一方。我国目前正在于高丽国交战,这一点相信这两个新大汗都心知肚明,我国不愿意同时两面作战,因此必须与他们保持友好关系,这么做也很顺理成章。如此一来对方至少会放松一些对我们的戒心,这么做显然是对我们更有利的。 接下来我要引入各位大人都不曾考虑在内的因素。那就是高丽这个国家的存在。目前常都护正在辽东前线与入侵的高丽国交战,根据最新的战报,辽水一战我军大胜,杀敌四万以上,现在战线已经推进到玄菟城。这就使得我们面临一个新的命题,那就是我们对于高丽的战略是以夺回被他们占领的领土为结束呢,还是要攻下他们的首都平壤为目标。” 刘裕通伸出手来摆了摆道:“龑儿,你的话题有点扯远了吧,我们在商讨突契的问题。” 刘龑低首道:“父皇,儿臣正是为了突契的问题才引入这个话题的,关于高丽的战略事关对于突契的整体战略,请容儿臣细细说来。” 刘裕通听他这么说,只好强打精神道:“好吧,你说说看。” 第十八章 二 虎狼环伺 刘龑顿了一顿,继续说道:“依目前和高丽的战局来看,以常都护手头上的兵力要恢复被占领的领土应该问题不大,就算略有不足,辽东各地的补充兵员也能满足需要了。可是如果我们要打到平壤的话,高丽国势必倾全国之力来加以抵抗,那么不论物质的筹备还是人员的数量都有所不足了。也许有人会认为没有必要和高丽继续打下去,只要我们打到鸭绿江边,高丽在此次战争中所得到的利益就已经全部丧失殆尽,那么再打下去就全然没有必要了,因此高丽国王势必会上表请罪,请求双方和谈,我们也正好就着这个台阶停止战争。可是儿臣不这么认为,因为我们周围的邻国又出了一个祸患突契。 试想一下,一个猎人在山中张弓搭箭要射一头朝他扑来的狼,可是这个时候猎人又发现了一头猛虎正朝自己靠近,这个时候猎人无论是放弃狼去射虎,还是放弃虎去射狼都难免受到重大伤害,最有效的方法莫过于先射死那头狼,然后再逃跑过程中重新张弓搭箭去射死老虎。 如今高丽就是那头狼,而我们的弓已经张开,如果不抓紧时机把它射死的话,一旦老虎扑过来,受了点伤的狼一定会趁机攻来,到时候我们同样会陷入两面作战的不利境地之中。” 刘裕通听了缓缓点了点头,道:“这么说你想用通商来稳住突契,集中力量先解决高丽的问题咯?” “父皇明鉴,正是如此。全力攻下平壤,扶植一个新的高丽王。不过要完成这个目标,以目前常都护的兵力是不够的。儿臣以为应该将黄河以北的部队抽调出一部分增援常都护,同时在黄河以南组织兵力,由青州水师搭载出渤海前往辽东,如果有必要,可以由水路登陆高丽海岸,配合常都护夹击平壤。” “有点意思。可是从关内抽调兵力,那怎样应对突契的威胁呢?”刘裕通听到这里,终于睁开了眼睛。 刘龑答道:“既然我们要稳住突契,那暂时抽调一些兵力也无妨啊。接下来儿臣来叙述一下针对突契的方针。既然突契两国都会成为我国的心腹大患,那么同时扶植两国就如同谁也没有扶植了。两国之间必定会斗个你死我活,只要安巴尔图里和阿比契力尔的力量对比不发生根本性的转变的话,阿比契力尔就无法战胜安巴尔图里,反之以安巴尔图里的能力而言,想要灭掉阿比契力尔也是非常困难的。我们所需要的就是他们彼此争斗这么几年时间,这样我们就有足够的时间来消灭高丽并且恢复国力来应对突契的侵扰了。” 刘裕通露出了满意的神情,缓缓道:“想法有可取之处。可以交付兵部详议之后再做定夺。朕累了,今天的会就到这里,你们暂且退下吧。” “臣等遵旨。”众臣们行礼之后纷纷退了出去。 “龑儿,你等一等。”刘裕通出言叫住了正要退下去的刘龑。 “是,父皇。”刘龑停下了脚步。 刘裕通点手叫来了当值的太监,那太监匆匆忙忙送上来一碗燕窝羹。刘裕通令其余人等全部退下,又喝了两口燕窝羹以后,开口对走到近前的刘龑道:“朕听说你最近发展了不少势力啊。” 刘龑听了大吃一惊,忙跪倒在地道:“儿臣不敢。儿臣怎敢结党,只是······” 刘裕通摆摆手道:“朕不是要责怪你什么。你要处理朝政,手头上没有可用之人是不行的。要说你结党也不是不行,朕自从这场病以后,身体就大不如前了,看来也不知道能不能拖到明年呢。” “父皇春秋正盛,龙体康健,不可口出不吉之言啊。” “行啦,寡人自己的身体还能不知道吗?生生死死,自古谁能逃脱?朕不是那么想不开的人。只是你现在羽翼还不够丰满,朕想尽量多撑一段时间,让你培养出自己的一班人马之后,朝中的两大势力有一半是会站到你身边的,另一半也不会明着反对你的。你有了自己的人,再好好利用这两大势力的相互倾轧,就能坐稳这个皇位了。” “父皇······” “朕一生勤勉,你知道为了什么吗?” “儿臣不知。” 刘裕通冷冷笑道:“你不过是不敢说罢了。朝中任谁都不敢说出来,但并非他们心里不这么想。朕既不是先皇嫡子,也不是长子,却因为阴差阳错得到了皇位。这固然是因为当年夺嫡之争太过激烈,结果皇太子被废,皇长子被幽禁至死,也是因为朕在暗中使了不少手段。继位以后,朕除了一母所生的弟弟刘潜之外,害死了所有的兄弟,这一点遭到了世人巨大的非议,为了弥补这些,朕夙夜匪懈,几十年如一日兢兢业业忙于朝政,为的就是向世人证明先皇当初选我来继承大统是正确的。” 刘裕通说到这里闭起了眼睛仰面朝天喃喃自语,似乎在和什么人说着话,半响才道:“或许就因为我害死了自己的手足弟兄,老天似乎也对我施加了惩罚。你的七个哥哥全都夭折了,直到快三十岁时才有了你。你是老八,哼哼,我害死的兄弟正好也是七个,报应啊,报应。” 刘龑听了半天,越听越糊涂,皇帝的情绪似乎非常激动,虽然从表面上一点也看不出来,但他所认识的父皇说话从来没有这么混乱不堪过。当下便道:“父皇,儿臣愚钝,没明白父皇的意思。” 刘裕通惨笑了一声,轻声道:“朕的意思很明白,杀害自己的手足兄弟必遭天谴,你要切记这一点。听为父的一句话,将来给你的弟弟刘显留条活路吧。” 刘龑一听慌忙跪倒在地,磕头道:“儿臣不敢,儿臣不敢!” 刘裕通摇头道:“朕活着的时候你自然是不敢的,可等朕百年之后,你继承皇位了,还有谁能阻挡你干什么事呢?你也别说没有这个心思,显儿虽然只有十三岁,对你构不成威胁,可是他母亲是李贵妃,当今地位最高的女人,朕一死她就成了太后,她就成了唯一可以约束你的人。 这个女人哪,已经和她刚进宫时判若两人了。凭她现在在朝中的势力,你要对付她可没那么容易。等你千辛万苦把她扳倒了之后,你能放心她的儿子将来不会找你报仇吗?” 刘龑只能沉默不语,他心中很清楚,李贵妃有今天这么根深蒂固的实力,和刘裕通未加制止有直接关系。可以说是自己的父皇给自己树了这个敌人。 刘裕通耷拉着眼皮看了看他,轻声道:“你心里一定在怪朕纵容李贵妃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吧?” “儿臣不敢。” “其实朕也有苦衷啊,当时为了扼制李再兴这派人,朕才不得不启用了李贵妃的外公韩可民,可是之后他们的势力就越来越大,李贵妃其实一直在幕后操纵,但表面上却没有落人口实,朕也不能无缘无故就加以打击啊。也正因为朕看到了这一点,才深深觉得这个女人会成为你的大患。你若获胜,显儿该如何处置啊?” 刘龑道:“儿臣可以发誓绝不加害自己的手足。” 刘裕通苦笑了一下道:“那你就立个誓言来,朕就教你一招对付李贵妃的办法。” 第十八章 四 用膳 刘龑和华妃两人对坐用膳。说来残酷,这是刘龑和华妃婚后的头一次一起用膳。席间刘龑将今天银安殿内发生的事情除去关于华妃的内容,一一告诉了华妃。华妃静静的听着,手中不时替刘龑布菜、斟酒。 等刘龑说完,华妃才淡淡说道:“殿下与臣妾说了这么多,可是臣妾以为妇人不宜议论朝政才是,否则必定会祸乱朝纲。” 刘龑原本一边述说一边欣赏着华妃的曼妙身姿,那其实也是一种享受,可现在华妃又不冷不热的丢出这么一句来,不由得老大不高兴,气哼哼道:“你能不能别这么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啊。朝政咱们暂且不提,现在是我父皇的女人在威胁你的男人啊,你是不是我的女人?我问问你从一个女人的角度来分析这件事有什么不可以的?” “殿下的言辞实在有损皇家形象。”华妃还是不紧不慢的说道。 刘龑越发怒了:“你不要避重就轻,我要听你对这些事情的看法,你管我用词干什么!” 华妃仍然面无表情的说道:“臣妾听说上古时代请教于人都是倨傲不逊的样子,一直不理解,今天总算从殿下这里见识到了其中一二。” 一句话噎得刘龑说不出话来,不过这下刘龑也终于明白问题所在了。华妃的性格十分倔强,如果真如父皇所说她是个有才学的女子,她自然不肯轻易向自己低头的,自己向来对妃子们摆出居高临下的态度,华妃就是因为这个才总是对自己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看起来自己从一开始就用错了方法,之后才会愈演愈烈的。 想到这里,刘龑忙从座上站了起来,深施一礼道:“刚才是我莽撞了,请娘娘您大量海涵。方才所说之事事关重大,还请娘娘不吝赐教才是。” 华妃这才接口道:“殿下如此大礼,妾身可承受不起。” 刘龑见华妃话虽如此说却没有阻拦的意思,不过话锋多少也缓和了一些,索性做得再多些,便凑上来替华妃满上一杯酒,然后站在边上道:“请娘娘喝上一杯润润嗓子。” 华妃见了也不客气,端起酒杯来呷了一口,然后方才说道:“如殿下方才所说,父皇的龙体恐怕已经到了相当危急的情况了,若非如此,以父皇的为人应该不会对殿下和盘托出实情的才对。殿下应该尽早准备善后事宜,以免宫闱之变。” “有这么严重?”刘龑吃了一惊,这个比自己设想的严重了许多。 华妃点点头,道:“但愿妾身是多虑了。父皇是个深谋远虑的人,他做事不会没有来由的。臣妾说句不该说的话,父皇的身体恐怕能挺到今冬都要算是御医们手段高明了。在此期间殿下要做的事情的确不少。” 华妃说到这又饮了一口,刘龑忙给她满上。华妃又道:“李贵妃是个极厉害的角色,臣妾去请了这么多次安,其城府之深令人不寒而栗,她的一举一动简直找不到破绽,不然以父皇之明察秋毫,也不可能纵容她到今日。殿下的那个弟弟刘显虽然只有十三岁,但那份聪明伶俐可是在殿下之上的,光凭这一点,李贵妃就会不遗余力的积蓄力量来想法让她这个儿子座上皇位的。 如果没猜错的话,父皇这几年一直在想办法打压她的势力,如果父皇一旦仙去,而殿下的力量又不足以遏制她的话,情况就会慢慢失控。现在殿下手中最大的一张牌就是常邈的十几万辽东军,可惜他们现在远在高丽前线,远水解不了近渴。而朝中势力李贵妃和韩仆射联手是明显处于上风的,要扳回这个局面,最简便的方法就是拉拢朝中的那些中立派。” 华妃一番话说得刘龑目瞪口呆。她所说的与父皇说的方法如出一辙,真没想到自己的这个妻子竟是如此思绪缜密的人,自己这么些年来都没发现,还要父亲的提醒,真是惭愧之至。见华妃说起这些时虽然表情依然平静,但她眼神中却流露出一股难以掩饰的光芒。刘龑心说原来这才是真正喜欢的东西啊,也亏你隐忍了这么久。当下便道:“中立派?他们人数太少,况且又哪有这么容易就倒向我这边呢。” 华妃露出一个难以察觉的微笑,道:“朝中的中立派人数是少,可是却不容小觑。中立派都是些不愿卷进政治斗争的人,可是如果没有足够的实力又怎能成为中立派呢?父皇哪会容许自己的臣子们轻易就置身事外?父皇几十年都不能将他们的立场逼出来,若非实力够硬,有谁能做得到?” “有道理,有道理。可是这些人怎肯轻易表态呢?” 华妃听了这话,嘴角终于浮现了一丝笑意。只这一笑之间,其中的娇媚动人就令刘龑看得呆了。华妃注意到了他的失神,轻推了他一下道:“殿下在想些什么?” 刘龑这才回过神来,忙笑道:“方才娘娘这一笑之间实在令人心神动摇,我看也不用别的,只要娘娘你出马就足以令他们改变主意了。” 华妃脸微微一红,嗔道:“说正事呢,殿下胡说什么呢。” “是是是,请继续说,在下洗耳恭听。”刘龑说着又将杯中的酒斟满。 华妃这才道:“殿下要让他们倒向您这边,自然要付出些代价,只要对症下药,针对他们的弱点下手应该可以成功。” 刘龑不以为然的说道:“恐怕没那么容易,若是真有弱点,父皇能这么多年都没有成功吗?” “非也。父皇未必不知道这些弱点,但是首先父皇要维持政局的平衡并不是非要他们表态不可的,其次父皇不屑使用这些手段,这些手段多半都是双刃剑,既能抓住别人,同时也是授人以柄的。可殿下不同,殿下是必须争取这些力量才行的。” 刘龑点头道:“确实如此。这么说来这件事应该尽快着手去办才是,只是该如何打开缺口呢?” 华妃瞄了他一眼,冷冷道:“殿下何必明知故问。我父亲平国公就是中立派。若非父皇给殿下您提了醒,殿下又怎会突然来问臣妾这些问题呢?这个人选臣妾觉得没有必要讨论了吧?” 被一语道破自己隐瞒的事情,刘龑不禁讪讪笑道:“真是什么也瞒不过娘娘你啊,若是本宫一早知道娘娘你有这么大的本事,我刚才又岂敢隐瞒呢。原本就瞒不过去,反而显得我小肚鸡肠,没有王家气度了。” 华妃点头道:“殿下反应倒快,这话说得明白。看来臣妾也小看了殿下呢。” 第十八章 六 君命难违 国内城中的临时帅府内。 李成会将刚刚接到的圣旨紧紧攥在了手中。这份圣旨与自己上表的奏章所请的意愿简直是南辕北辙。 自从上次玄菟城大败,李成会成功的挽救了大部分败退的军队,零零总总的收集残部,总算凑到了两万人。之后李成会将这些人带回了国内城驻守。 大量的残兵败将涌入国内城。由于主帅阿乙支身上受了枪伤,又没及时处理,逃回国内城后伤势开始恶化,李成会不得不将他送往都城治疗,原本只是负责押运粮草的李成会暂时代理了主帅的职位。关于这一点,军中并无异议。虽然此次出战的将领多半是阿乙支一系的将官,但李成会在军中的威望绝非是这些人所能企及的,加上此次阿乙支大败亏输,令士兵情绪也因此浮动起来,也只有李成会这样的老将才能镇得住场面了。 既然临危受命,李成会也不得不为今后的局面伤脑筋了。原本他并非是擅长细致思考的那类人,可是眼前局势凶险,他也不得不勉为其难挑起这副重担。 国内城原本是绢之国用以防御高丽进攻的要塞,用来坚守还能说得过去,可是问题在于鸭绿江北岸虽有多处险要之处,目前高丽军却没有这么多兵力来防守如此宽大的正面,如果绢之国展开进攻,只能坚守这么一个孤悬于鸭绿江北岸的地方实在没有太大的意义。因此李成会判断据守此城并没有太大的价值,反倒是鸭绿江入海口的义州城需要加以注意。 义州城周围是一片平原,无险可守,但战略地位却非常重要。因为一旦绢之国出动他们的水师,那义州就会成为扼守入海口的要地,这里失守的话,绢之国的水军就能逆流而上从背后切断国内城的后援。 随后李成会上表国王崔文德,提出了两条建议。第一,既然高丽几乎已经丧失了初期所占据的所有绢之国领土,这场战争就没有必要再继续下去了。如果绢之国发起反攻,战火就会烧到高丽境内,与其等到这个时候再求和,不如趁还有余力时,主动提出和议,同时还可以用国内城和义州城作为筹码来谈判。 第二,要用国内城和义州城作为筹码,就需要加强这两处的防守,目前的兵力用来防御国内城有些过多,而义州城的兵力却太过单薄,因此自己准备调拨五千人顺江而下前往驰援义州。可是义州的粮秣储备有限,因此请求朝廷尽快调拨粮草运往义州。 表章上奏以后,李成会就开始着手加强两处的防御,整编残破不堪的部队,给他们重新发放武器盔甲。可是李成会的心中始终有个疑虑,那就是即使高丽提出和议,绢之国也未必就肯接受,最大的难题就在于如何让绢之国也接受和议。 可是现如今崔文德的旨意却是已经下旨全国总动员,不日就会派遣大军前来增援。让李成会坚守国内城,等待援军,然后向绢之国发动新一轮的进攻。 在一旁的长子李勇看着父亲神色凝重,问道:“父亲,皇上的旨意说了什么?” 李成会叹了口气,道:“皇上已经动员全国,命我坚守待援,择机发起反攻。” 李勇一听就高了兴,道:“那是好事啊,上次阿乙支领军出征,只派父亲押运粮草,堪堪一年之间都没有上阵杀敌的机会,如今父亲正好趁此时机立下战功,好让别人知道您才是高丽第一的武将!” 李成会一挑眉毛,怒道:“住口!你懂得什么!若是真像你说的那么容易,为父还忧虑些什么!勇儿你虽有勇力却没有智谋,为父能活到今天靠的不是一身武艺,而是不打毫无胜算的仗啊。” 李勇见父亲动怒,只得低头道:“是,父亲教训得是。” 李成会闭上了眼睛,低声说道:“你要是真明白就好了。可惜你和李猛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有匹夫之勇。李猛现在何处?” “回父亲,弟弟去查看沿江城防去了。” “哦,是这样啊,”李成会喃喃说道:“听说你把李堪成这小子也带到前线来了,太早了点吧,他才十三岁啊。” 李勇答道:“回父亲的话。成儿年纪虽小,武艺却已经有些小成,让他上战场历练历练,毕竟我们李家是历代的武门啊。” “好吧,再怎么说他也是你儿子,这事你说了算。不过成儿要是有什么闪失,我唯你是问。” 李勇心中暗笑,父亲平时严厉无比,唯独对这个孙子特别上心,也只有这个时候才感觉和普通的老人家一样心态。 正在此时,参军卢炫快步走了进来,手中呈上一份密信,低声道:“大人,丞相朴安在大人的密信。” 李成会忙接了过来,展开信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父亲,信上怎么说?”李勇见父亲神色有异,忙问道。 李成会摇头叹息道:“丞相的信上说,陛下已经完全失去理智,对于所有主和的意见全都听不进去。已经有六位主和的大臣被罢免了官职,若非丞相相救,只怕还会招来杀身之祸。为父的奏章也惹得陛下大怒,要不是前线吃紧恐怕会立即撤换他人挂帅了。” 李勇忙道:“这没什么可担心的,除了父亲您还有谁能担当起如此重任?阿乙支就算伤愈复出,以他一个败军之将有什么脸面来与父亲争夺这个帅印?” “休要再提此人。阿乙支比我们想象中可阴险的多了。丞相的信里说他的伤其实并没有那么重,他因为战败,害怕受到陛下责罚才故意装作重伤回国疗养,却将这烂摊子扔给了我们,如果我们也不能取胜的话,他便有理由再次出山了。而且陛下之所以下定决心和绢之国全力开战,也是他回京城积极运动的成果。他声称探听到突契大汗新近战死,突契分裂成了东西两部,可以说服新任东突契大汗阿比契力尔与我国联手进攻绢之国,陛下就是被这些话蛊惑,才决定全力一战的。” 李勇不解的说道:“突契的强大天下闻名,若能说服他们一起进攻绢之国,不是正中我们下怀吗?” 卢炫在一旁解释道:“公子,你有所不知。突契是大国,且还没有与绢之国撕破脸,而我们是小国,又已经处于战争状态,到时候一定是被突契所利用,牺牲我国的国力来拖住绢之国的兵力,好给突契的进攻创造机会。得利的必定是突契,遭殃的只有我国而已啊。” 李成会仰天长叹一声:“如今骑虎难下,我等只有尽力坚持,希望能熬到突契出兵相助,到那时候才有机会战胜绢之国了。” 第十八章 七 狼穴 位于燕然山下的龙城,这座曾是绢之国疆域之内最北的城池,自突契崛起以后便遭到了废弃。突契作为游牧民族,从来都是居无定所,只要是大汗的王帐所在,便是都城所在。因此龙城在历经数百年的风雨侵蚀之后早已残破不堪,谁也不曾想到如今它能成为东突契国的王城。 城中新修建的王宫尚且只是初具规模而已。这一方面是因为突契人根本不会修建这类建筑,只能依靠掳掠来的奴隶来修建,而各国的建筑风格都不相同,各国的奴隶又无法统一风格,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广袤的草原中根本没有可供修建宫殿的建筑材料,所谓的新宫不过是从龙城遗址中搜罗来的尚可使用的建材而已。话说回来,再怎么简陋这好歹也是突契的第一座宫殿了。 王宫大殿的正中坐着突契的新大汗阿比契力尔。这位现年三十七岁的雄壮男子。身高八尺开外,体格极为雄壮,粗狂的面部结构透露出一股难以直视的彪悍。自从二十岁起他便是突契国内数一数二的勇士,他既有猛虎般的力量,又同时兼具猿猴般的灵巧。在突契征伐各地的战争中表现卓越,让他获得了红狼的称号,以军功获得了将军的地位后,他获得了突契大汗伊迷迪的青睐,将自己的公主许配给了他,阿比契力尔因此在不到三十岁的年龄就成了突契的左贤王。 伊迷迪没有听从他的劝告征伐帕斯,结果战死在帕斯,巴丹汗继位后又被自己的叔叔安巴尔图里谋害,阿比契力尔愤而起兵为大汗报仇,在月亮海一战打败了安巴尔图里,从而确立了自己大汗的位置——原本突契对于大汗的要求就是一个能将战利品公平分发给部下的勇士,阿比契力尔勇名早已传遍突契国,而他本人也是一个仗义疏财,公正宽大的人,因此他成为大汗可以说是众望所归。月亮海一战后,大量的摇摆不定的部落纷纷投靠到了他的麾下,阿比契力尔对于这些人全都照单全收,从而大大加强了自身的实力。目前他的子民虽然还不如安巴尔图里那么多,但是已经确立了在整个蒙古高原上的控制权,并且已经开始向金山一带扩张了。 他选择定都在龙城,主要原因就是因为龙城地处于国家正中的位置,有了这么一个固定的都城,有利于团结和统治自己的部众;更重要的是龙城向南越过大漠就是富饶的绢之国。他和前大汗伊迷迪唯一政见不同的地方就是对于绢之国的态度,阿比契力尔认为以绢之国的富庶程度不应该仅仅从它那里获得这么一点点的货物,如果他们不愿意扩大交易额度的话,那就应该用弯刀和弓箭去逼迫他们缴纳这些宝物。为此他准备了整整五年,可惜还没有来得及付诸实施大汗就意外死亡了。现如今的敌人虽然是安巴尔图里,不过阿比契力尔还是不愿割舍绢之国这块肥肉。 为此他专门派遣了使者前往绢之国要求恢复通商。当然,他更大的目的是刺探绢之国的内情,因此他派遣了自己最好的朋友巴德尔前往出使绢之国。 此刻巴德尔正跪在他的面前向他详细叙述此次出使绢之国的经过。 阿比契力尔把玩着手中的匕首静静的听到他说完,淡淡道:“这么说,绢之国已经答应了通商的请求了?” 巴德尔答道:“是的,大汗。但是他们同时也答应了与安巴尔图里通商。” “他们是不是声称不愿意看见我们突契自相残杀,所以两边通商,希望我们不要和安巴尔图里刀兵相见啊?” “正是如此,我还没说您就知道了。大汗您真是未卜先知啊。”巴德尔露出了吃惊的神色。 阿比契力尔微微一笑。巴德尔是个不折不扣的勇士,可是太过于淳朴,这也正是他派他出使的原因——他的淳朴可以麻痹绢之国的君臣。可是巴德尔哪会知道他的仆从们都是自己精心挑选的人才呢?当下微微一笑道:“巴德尔你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绢之国的人向来阴险狡诈,他们说的话可不像我们那么直来直去,他们其实是希望我们和安巴尔图里斗个你死我活,他们可以坐收渔利,所以才两边通商,通过商贸来调整双方的实力,以便让我们长远的打下去。这种目的当然不能说出来,所以才会对你这么说的。” “什么!他们竟然这么卑鄙!”巴德尔一听就怒了。 “还不止呢。巴德尔你没发现吗?他们的贸易提高了马匹的交易价格,同时降低了牛羊毛皮的价格。这么做是为了更多的从我国获取马匹,这说明他们正在着手组织更大规模的骑兵,以便在不久的将来和我们突契相抗衡啊。” 巴德尔听了从地上一跃而起,怒道:“太可恶了!竟然用这种手段来对付我们!大汗,咱们不能等到那个时候,现在就和他们开战吧,用我们的弯刀和战马去好好教训他们一顿,让他们知道突契不是好惹的!” 阿比契力尔笑着摆手道:“巴德尔,我的朋友啊,你是草原上最勇敢的雄鹰,可惜你的性子太急了点。咱们现在最大的敌人还是安巴尔图里,没有更多的力量去对付绢之国。为今之计是尽快战胜安巴尔图里,然后转过头去对付绢之国。” 巴德尔恨恨道:“可是他们太可恶了,不教训他们一顿难消我心头之恨。” 阿比契力尔笑道:“不用担心,绢之国现在正在和高丽开战,只要高丽能够把绢之国拖入战争的泥潭,消耗绢之国的国力,那么等我们解决掉安巴尔图里以后,我们还是有时间去对付他们的。” “高丽和绢之国开战?大汗您是怎么知道的?” “很简单,就在前天,我刚刚接待了高丽派出的密使,他们请求和我们联手共同对付绢之国呢。这名使者能突破绢之国的封锁来到我这里,他是绝没闲情逸致空手而归的。我先晾他们一段时间,让他答应足够的条件,然后再答应这个同盟。让高丽和绢之国慢慢缠斗下去好了。高丽如果灭了,至少也能拖垮绢之国。而我们就利用这段时间来消灭安巴尔图里好了。” 巴德尔听了喜形于色,道:“大汗神机妙算,我只是担心以高丽的力量能不能拖垮绢之国。” 阿比契力尔听了哈哈大笑道:“巴德尔你有长进啊,已经考虑到这一层面了呀。你放心,我们是需要优先对付安巴尔图里,可是也不能就这么放着绢之国完全不去动他,让他安安心心的和高丽打啊,咱们给他们找点事情做,就是帮助我们的高丽盟友了。” 第十九章 一 阴谋 阵阵热风吹拂在亚基国的首都艾希提顿的街道上,王都的街道上人潮涌动,热闹非常,人们的热情丝毫不输于这炎热的天气。这是因为今天是国王卡地亚三世的第四个儿子卡德门罗十岁生日,卡地亚三世为了这个孩子举办了隆重的庆祝典礼,除奴隶以外,整个艾希提顿无论什么人都能获得一罐小麦作为奖赏,因此人民的热情空前高涨,每个人都在为这位年幼的王子献上他们的祝福。 可是庆典的主办人卡迪尔三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他的三王子身体状况一直不是特别好,十四岁以后更是每况愈下,如今已经病得无法起床了。而他所表现出来的这些病症和他的两个哥哥死前简直一模一样,卡迪尔三世痛心之余,自然更加珍惜仅剩的这个儿子,他派出使者到各个神庙中为这个儿子祈福,又举办了这场盛大的庆典希望得到子民们的祝福。然而这一切都不能扫除他内心的阴影,虽然这仅仅是个猜想而已。 趁着庆典的空隙,卡迪尔三世悄悄的退了席,喝退了想要跟上来的随从们,亚基的国王终于得以独处一段时间。尽力避开人们的目光,卡迪尔独自一人转到了宫殿边上的回廊中散散步。 走了一小段,卡迪尔来到了一座寂静的小花园内,这里的宁静气氛和前面的庆典成了鲜明的对比。花园虽然不大,但面积也足够成为五十户平民的居住生活的场所了。漫步在花园中,卡迪尔注意到不知何时自己的手上沾了一小块油渍,于是他来到了喷水池前,弯下腰来用园内喷水池里的水洗洗手。就在他准备直起身来的时候,一个人脸浮现在了水池之中。 卡迪尔微微一惊,随即便恢复了平静,轻声道:“是布鲁达斯摩吗?” “正是小人,陛下。” 卡迪尔不露声色的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其他人,这才说道:“你应该省试一下自己出现的方式,留着你的手段去吓唬你的对手去吧。” 话音未落,花丛里露出了一个人头,道:“请陛下恕罪,小人只是为了预防被别人偷听到而已。” “行了行了,你这会子来,是有什么要事吧?”卡迪尔心情正不好,有些不耐烦。 “是的,陛下。小人刚刚查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一定要尽快禀报陛下。” “说罢,简短一些。” “小人近日一直在跟踪王弟艾游卡的密探夏戈拉,此人是小人在影子兄弟会的前辈,一向行踪诡秘,手下又有一批干练的副手,因此很难查到他的踪迹。可是最近他的活动突然开始变得频繁起来,而且全都亲力亲为,不肯委派他的下属们去做,终于让小人发现了他的行踪。” “哦?有什么发现吗?”卡迪尔假意欣赏着园林,趁机观察有没有旁人打扰。 “他在追查一个人的下落,此人也曾经是我们这个组织中的重要成员,后来突然失踪了。夏戈拉的目的是除掉此人,双方各展其能互相角力,一直不分胜负,前几日夏戈拉终于成功追上了此人。小人不敢露面,因此虽尽力设法营救,但夏戈拉还是把此人给杀了。不过此人在临死前透露给小人一个重要的信息,那就是两位王子殿下为何都会夭折。” “什么!”卡迪尔听到这里大吃一惊:“是什么原因?” 布鲁达斯摩的声音压得更低了:“这件事大约十五年前就开始实施了,夏戈拉和另外四个人一起做的。他们先后在十年的时间内成功的向陛下的王子们下了毒,这种毒非常难以被察觉到,而且在儿童期间是不会发作的,可是只要开始发育,毒就会逐渐发作,最终就会夺取王子们的性命。” 卡迪尔虽然面无表情,可是他的双手已经攥得咯咯作响了。难以想象自己的四个儿子竟然都被人投了毒,而这么多年来居然没人发现!这简直是匪夷所思!自己虽然一直对此有些疑虑,但没想到这个疑虑竟然是真的! “是什么人主使的!影子兄弟会是不会随便杀人的,背后的主使者是谁!” 布鲁达斯摩忙答道:“陛下息怒,夏戈拉是王弟殿下的部属,此时突然开始杀人灭口,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艾游卡!他!”卡迪尔怒目圆睁,声音颤抖:“他的目标恐怕不光是我的儿子们吧,没有继承人的国王,自然会把王位传给弟弟们,艾游卡是声望最高的一个,那么国家就会落入他的手中了吧。哼哼哼哼,真有你的啊,艾游卡,差点被你骗了。” “陛下请息怒,目前两位王子都已经中了毒,以小人之见,三王子已经回天乏术,现在要趁着四王子还没有发育之前,加以治疗,或许还有望挽回啊。” 这句话惊醒了卡迪尔,他忙说道:“对,对对,布鲁达斯摩,这是种什么毒?该怎样治疗?” “回禀陛下,这种毒名叫‘蝎狮泪’,是影子兄弟会中流传的一种秘药,由于药效作用时间太长,所以它的解药很多年前就已经失传了。不过小人打听到这种药是从神之国弗兰克传入的,所以小人想立即派人前往弗兰克国寻找解药。在此之前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可能延缓王子殿下的发育时间,以阻止毒性的发作时间。” 卡迪尔连连点头道:“好,你立即着手去办此事!” “遵命!小人告退。”布鲁达斯摩说罢,身影便再次隐入了花丛之中,那小小的花丛没有任何晃动,但卡迪尔知道布鲁达斯摩已经不在那里了。 走在花园的小路上,卡迪尔三世心潮澎湃:艾游卡啊艾游卡,看来我没有看错你,你果然是个野心勃勃的冒险家。竟然在十五年前就已经定下了如此的毒计,当年你可是一个刚满十五岁的少年啊!既然你已经做出这等事情,可别以为我就会这样罢休。你给我等着瞧吧,弟弟。 卡迪尔三世完成了小小的心理重建,然后换上了一副欣喜的面容,重新回到了热闹的庆典之中。 第十九章 二 改革 位于第尔斯山区难罗河西岸的广袤土地,由于历代的领主都不曾加以开发,这里几乎没有道路,甚至没有象征意义上的道路,所以只有最不被看好的领主才会被分封到这里来。而这些倒霉的领主除了在自己的领地内压榨奴隶们的劳动外也始终没有进行过真正意义上的开发,因此这片土地上的绝大多数地区始终处于荒芜状态。 如今在这片土地上出现了五名骑士的身影。为首的一位,头发微卷,浅麦色的肌肤,穿着一身暗褐色的亚基便服,看上去毫不起眼,最引人注目的地方是他的左眼是黑色,右眼则是深蓝色,从额头到右脸有三条伤疤。此人便是第尔斯联盟的少盟主李天昊。虽然只有二十岁的年纪,但过去的两年间第尔斯义军所取得的军事胜利全部来自于这位看上去毫不起眼的青年的大脑。 紧跟在他左手边的则是一个极其俊美的年轻人。他便是李天昊最为信赖的助手,也是第尔斯义军中有名的勇将穆勒。修长的身材,一头棕色卷发,白皙的皮肤,湖水般的蓝眼睛,一身白色的帕斯长袍,看上去犹如一位来自异国他乡的王子一般。原本以这样的长相是非常受第尔斯山区女性的欢迎的,只是他那副不苟言笑的表情令人不敢亲近。 李天昊的右手边则是一位有努比亚血统的少年,深棕色的皮肤,身材匀称,棕色眼睛烁烁放光,微翘的鼻子和厚厚的嘴唇,十分招人喜爱。这位少年就是第尔斯义军中出名的惹事精阿拉姆。虽然风评不佳,但是任谁也不会否认阿拉姆在战场上的勇敢,年仅十三岁的他已经成为义军中数得上号的剑士了,同时他也是李天昊的贴身卫士。 再往后的那名骑士也是个英俊非凡的年轻人,可惜在穆勒的对比之下显得暗淡了不少,一身被海风吹黑的皮肤显示出他是个海上男儿。他就是李天昊的代理人,现任李家商团首领的艾尔达。 走在最后的是一匹高头大马,马上驮着的人是和这匹马完全相称的巨汉,背后背着一把骇人的巨剑,一头火红的头发,一脸嬉皮笑脸的表情,一边骑马一边还在喝着酒。此人当然就是号称不败的佣兵的赛纳斯。 如果赛纳斯要自称是第尔斯义军的第一高手的话,提出异议的人肯定有不少,不过真正有实力与他一较高下的恐怕只有李天昊一个,即使是像穆勒和莱欧这样的勇者都输他一筹。由于赛纳斯有爱说大话,目中无人,好色贪杯等等数之不尽的毛病,因此在第尔斯义军中的人缘相当的差,有人甚至向李天昊建议不要让阿拉姆成天和赛纳斯厮混,以免学坏。为此李天昊给他找了点事情做,让他负责训练艾尔达带来的几百名雇佣兵,而赛纳斯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了这支雇佣兵团的首领了。 一般来说这应该对大家是件好事情,可惜的是有什么样的长官就会有什么样的士兵。穆勒的骑兵队就非常严谨,每个士兵看起来都是勇敢的军人;赛纳斯的雇佣兵们短短一个月后便脱胎换骨,他们的武艺无一例外的更进了一步,尤其是在小组配合方面和集团协作方面的进步尤为突出,完全不像普通的雇佣兵那么各自为战了。从这一点上来说赛纳斯的确是个有能的指挥官,遗憾的是他们同时也沾染上了指挥官的毛病,一个个都成了爱说大话,贪杯胡闹,对自己队里的弟兄亲密无间,对外则总是惹事生非的捣蛋鬼。为此负责治安的雅莫曾在一天之内接到三十多起打群架的案子,而其中的肇事者全都是隶属于赛纳斯的佣兵团的。不少干部为此都感叹赶紧发生战争吧,要不然的话赛纳斯的佣兵团就会在内部燃起战火了。 正因为如此,李天昊此次视察难罗河西岸才将赛纳斯带在了身边,他的雇佣兵团则被调往难罗河边负责警戒。 李天昊此行的目的是准备前往视察魏松负责营建的新城镇福斯德镇。作为李天昊对整个第尔斯山区政治进行改革的第一个试点地区,其中的意义自然不言而喻。从难罗河西岸登陆以后,在完全没有道路的荒地上走了近半日,眼前的景象开始发生了惊人的改变。映入眼帘的是一望无际的田地,虽然还没有栽下秧苗,但是已经完成了翻土,阡陌纵横,整整齐齐。还没有完工的土路一直通向了远方。顺着土路继续前行,终于看见了大量的奴隶正在掘土,那是正在修建中的运河系统。再往前走了一会儿,一座新建成的城镇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福斯德镇的规模虽然称不上宏大,可是在这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内,不但开垦了土地,挖掘了运河,还能完成了城镇的建设,单就是这份速度就足以证明魏松是个无愧于他名声的人才了。 来到镇中,看着每个人都忙忙碌碌,却又丝毫不乱的劳作着,李天昊不由得感叹道:“真了不起啊,魏先生果然有其过人之处。” “那当然了,他要是没这点本事的话,哪还有脸当军师啊。”赛纳斯抹抹嘴,将空了的酒囊挂在腰间,吐着酒气说道。 “是谁在说我的坏话呢,如果在下没听错的话,又是厚颜无耻的赛纳斯大人吧。”魏松不知从哪个角落里一闪而出,手里还拿着榔头和斧子,微笑着说道。 李天昊一见,忙跳下马来行礼道:“见过先生。” 其余人也纷纷跳下马来,只有赛纳斯还大喇喇的坐在马上道:“军师大人未免也太假惺惺了,你要说我厚颜无耻就直说好了,不必这么夹枪带棒的吧。本来还想到你的府邸上喝杯酒的,现在看来,连你自己都在干活,看来这里也就没人伺候我们了。” 魏松白了他一眼,道:“这话说得明白,每一个人的劳力在下都计算在内了,不过既然有赛纳斯大人这么有力的同伴加入,想必工程进度可以有所提高呢。” 李天昊抢上一步道:“先生果然不是凡人,短短一个月竟然能将福斯德镇建设到如此地步,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魏松见李天昊出来打圆场,也不好继续揶揄赛纳斯了,答道:“其实说穿了也不足为奇,在下只是做了两件和别人不太一样的事情而已。” “哦?那倒要请教先生是哪两件事呢”一边的艾尔达忍不住说道。 “第一件事是这个镇里的所有物资都是在东岸的作坊中预先制作完成的,东岸的作坊设备齐全,在那里制作了很多的建筑零件,并且在那里完成了一部分的组装,然后通过运河运输过来。这样一来就只需要在平整好的土地上直接进行组装了,时间因此而大大节省;第二件事就是分派人工,每个人都只负责一个简单步骤,这样一天就可以不断重复这个步骤,一件东西的制作过程中十几个步骤分给十几个人完成,相比一个人把一件东西从头做到尾,然后由十几个人同时操作效率至少提高了十倍以上,所以这些零件的产量都是以超越往常的速度被制作出来的。” “十倍!”李天昊都露出了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不错,十倍的效率,在下认为如果能够改进操作步骤中的一些方法的话,这个倍率还可以更高。另外在下想将这次建设福斯德镇的模式加以改进,今后其余各地的建设可以更快。” “更快!”众人的眼中满是惊诧的神色,而李天昊的右眼则泛出了淡淡的紫色,那是他愤怒或兴奋时的细微改变,眼前的这一切意味着他的力量将得到快速的强化,那么他所期待的一切就会离他更近了。 第十九章 三 方略 魏松在福斯特的官邸还十分简陋,虽然一切必要的设施什么也不缺,不过这一切和美观却是绝缘的。众人在享用了一顿丰足却不怎么美味的晚宴后,仍然兴致不减的互相交流着今日所见的看法,只有赛纳斯因为路上喝光了酒,而福斯德镇的酒却是魏松作为奖赏发放给奴隶们的,因此他一口都没沾上。为此他心中老大不满,填饱了肚子以后忍不住大叹苦水:“军师大人哪,你说你没事把福斯特镇的位置选得这么偏远干什么,骑着马跑了大半天,这里没酒没女人,什么都缺,就算你说将来这里会繁荣起来,眼下这么个破地方能吸引谁来入住呢?” 魏松看了他一眼,低头喝了一口羊奶,然后慢悠悠的说道:“你说得不错,以地理位置而言这里的确稍稍偏远了一点,这里将来也不会成为西岸最繁荣的地方,但却是建设西岸最关键的一步棋。” “最为关键?”艾尔达奇道。 “正是。选在这里有两个原因,首先福斯特镇的周围有三样重要的物资,离这里不到十里地就是巴克沃德山脉,这座山非常难得的地方就是它的山脚地势很低,你们来的路上见到的那条在开挖中的运河就是通往那里的,有了运河就可以将山上的资源运送出来。这座山上有丰富的树木资源,它是建造船只,港口和房子的必需品,山里的石头是必不可少的建材,而且在下在环游第尔斯地区时已经发现这山中还有铁矿,铁矿的价值不言而喻。福斯德镇的主要建设目标就是木材,石材还铁制工具,有了这些东西就可以迅速支援西岸各地的建设。所以说福斯德镇虽小,却是将来建设时的重要一环。其次,亚基军正在集结部队准备对我们发动进攻,选在偏远一些的地方建设城镇,可以防止敌方的密探注意到这个小镇的位置。如果被亚基军知道我们正在营建难罗河西岸,那么他们必然会派兵加以攻击,我们兵力不足的弱点就会暴露出来。因此我们要做的工作就是一方面加强了对难罗河的控制权,另一方面就是减少被探听到的可能性。” 李天昊将手中的椰枣扔进了盘子中,问道:“先生,我这次来正为了此事,亚基军在海库姆城集结准备已经半年多了,据情报那里的兵力已经接近十万之众,粮草也十分的充足,可是却迟迟没有动静,不知道他们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啊。不知先生对此有何看法?” 魏松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羊奶,拔出了腰间的小刀,在地上划起了第尔斯地区的地图,边划边说:“海库姆城位于第尔斯山区的门户,由它向南有两条路通往第尔斯山区,一条是沿难罗河南进去合鲁尔城,另一条是往西利斯城。通往合鲁尔城的路近,可是合鲁尔城下却很难展开大军,往西利斯城的路远,却适合大军行动。按常理来说主攻方向应该是西利斯城,可是这就会对粮食运输带来更大的负担,如果战事久拖不决,粮草接济不上就会难以收拾。亚基军至今还没有采取行动的确有些不寻常,不过其中的理由说穿了并不难理解。如果你是亚基军的指挥官,你会如何指挥这次战争来呢?” 李天昊看着地图沉默不语,其余众人也纷纷盯住了这张简易的地图研究起来。 看着李天昊陷入苦思,魏松歪着嘴笑道:“不要老是想着从我这里得到答案哟,以你对战术的敏感,要发现并不困难,不肖的弟子。” 李天昊灵机一动,道:“难道是因为他们还在等待后续的兵力?” 魏松点点头。 赛纳斯向前探出身子道:“还要增加?十万兵力要在这两个点展开都有点嫌多了,再增加人数也没有实际意义啊。” 李天昊朝他招招手道:“不是这样。你看,如果是从难罗河逆流而上,在合鲁尔城后方登陆的话呢?” 赛纳斯摇头道:“不可能吧,海库姆城的船只有限,一次投送的兵力不会超过一千人,除非······” 说到这里,赛纳斯没了声音。李天昊点头道:“他们等的就是舰队,从难罗河下游来的舰队。” “可是从难罗河下游到这里有五条瀑布啊,舰队怎么可能逆流而上?”赛纳斯仍然不敢完全相信这个说法。 “所以他们才来得这么慢,要用人力铺设道路把船拖过瀑布,这并非不可能······” 李天昊还没说完,赛纳斯马上接了上去:“可我们哪里有舰队啊,我们在难罗河上的防御工事防御船只还行,面对舰队那就是个摆设了。” 艾尔达也道:“的确如此,虽然亚基的舰船并不强,可是要用内河里的船只去对付它根本就不可能,即使是像我这样出色的船长也难以做到。” 魏松嘿嘿一笑:“谁说我们没有舰队呢,我们有一支无敌的舰队,那就是时间。” “时间?”众人异口同声问道。 “就是时间,每年七月,难罗河就会泛滥,其原因就是难罗河上游地区水位暴涨,到时候汹涌而下的水流不管是什么样的船只都不能逆水而进,直到十月河水才会恢复原样,这不就等于是一支无敌的舰队来阻挡亚基舰队的进攻了吗?” “可是亚基军必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他们一定会赶在汛期到来前发动进攻的。况且现在离七月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哪。”李天昊皱着眉头驳斥道。 魏松看着他顽皮的眨了一下眼睛,道:“真没想到你是个这么老实的孩子呢,你就一定要等着亚基军来进攻你吗?” 一语点醒了梦中人,听了这话的李天昊打了一个激灵,站起身来道:“先生您的意思是由我们先发动进攻?” 魏松笑道:“困守合鲁尔城和西利斯城固然可以拖垮敌军,不过前提是这两个点足以扼守敌军的进攻路线。现在还存在第三条水上路线的话,就有必要迟滞敌军的部署,让水路无法发挥他们的优势才对。何况我研究过你之前的所有战例,固守恐怕并非符合你性格的战法,你对运动战似乎更加得心应手。难道你真的甘心消极防御吗?” 一席话说得李天昊的眼中闪现出了精光,他年轻的脸上刹那间散发出一股凌厉的气势。阿拉姆看着这股气势顿时来了精神:当初他们一起横穿难罗河西部前往第尔斯山时曾无数次遭遇生死存亡的险境,每次他都能从李天昊的脸上看到这种充满斗志的神情。他明白李天昊身上那种海上商人特有的冒险精神再次迸发了,这是两年来的第一次。 “这是个赚取佣金的绝好机会,绝不能放过!”赛纳斯拔出背后的巨剑发出了属于他的参战宣言。 第十九章 四 铁流 海库姆城外的军营内,一位中年男子正愁眉苦脸的看着作战地图。 此人名叫艾弗杰,现年四十九岁。修长的身体,宽宽的额头下一张有点怪异的瓜子脸,加上一小撮山羊胡,活像一个倒长的大蒜。不过要是因为他这怪异的长相就轻视这个人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他是亚基国内少数出身于第尔斯山区的将军之一,在他三十年的军历中曾立下了无数的战功,尤其擅长指挥步兵集团作战,深受宰相乌苏布的信任,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被选为此次讨伐军的指挥官。 艾弗杰自从受命以来就不曾懈怠,每天都致力于研究如何于贼军作战的命题。这有两方面的原因,一方面是国王陛下对此次征伐非常重视,因此这次战争的胜败也就关系到了宰相乌苏布的立场,作为宰相的亲信武将实在责无旁贷;另一方面是因为乌苏布将亚基国内资历最深的老将尤利西斯分配给自己指挥,以他这个后辈要去指挥这个德高望重的老将违背了亚基军中的常规,这使得艾弗杰不得不如履薄冰,小心翼翼。 姑且不论战争的胜负,艾弗杰很清楚乌苏布将尤利西斯置于自己的麾下是出于什么目的——由于尤利西斯并非宰相大人的那一派,而乌苏布的儿子图拉扬已经成了将军,再往上的上升空间已经受到了尤利西斯等一班老将的阻碍,为此乌苏布意在将此次战争中最凶险的任务交给尤利西斯,如果能借贼军的刀来扫除这个障碍的话,那就是正中下怀了。 艾弗杰本人对于尤利西斯是十分敬重的,可是宰相的意思又不能不遵从,原本他是属于猛将型的武将,谨慎和细致都是后天培养起来的,至于政治斗争方面是他最不愿意染指的事情,没想到这次接到了这么棘手的问题,因此战争还没开始艾弗杰就已经开始头痛了。 除了这件事之外,还有一件头大的事情困扰着艾弗杰。亚基的舰队要通过五条瀑布赶来助战,可是舰队的推进速度拖后了,而且越拖时间越长,至今为止还没有通过第五条瀑布,可眼看着七月已经越来越近,一旦洪水期到来,那么在敌境内登陆的计划就泡汤了,就算勉强投入第一波部队,那支部队也将得不到援军和补给供应。目前十万大军苦苦等待水军的到来,每天消耗的粮草就高达三十万斤,更不用提其他各类费用了。若非宰相大人物资调配得十分充分,恐怕还没开战十万大军就已经陷入饥饿了。种种事情折磨得艾弗杰每天都精神萎靡,食欲不振。 此时艾弗杰的副将汪达尔鲁一路小跑而来:“大人,刚收到了情报,贼军出动了!” “什么?说清楚些!”艾弗杰抬起头来不高兴的说道。 “是,第尔斯的贼军出兵了!从西利斯城方向直奔海库姆城而来,数量大约一万五千!” 艾弗杰心中一顿:没搞错吧。贼军这是要疯啊,明明只有一万五千人,居然向拥兵十万的自己发起攻击!这是自暴自弃了吗?还是另有图谋? 想到这里艾弗杰问道:“贼军是由谁领军?” 汪达尔鲁答道:“目前还不清楚,据报从先锋的旗帜上看,先锋官是葛尔那斯大人!” “葛尔那斯大人吗?”艾弗杰很清楚这个仅比自己年轻一岁的昔日僚友的斤两,如果由他来担任先锋的话,那么总帅很有可能就是李天昊本人了。 艾弗杰略加思索后道:“你去传我的命令,命卡鲁率领阿兹密,托托,库勒斯领四万人前往增援西利斯方向。探明敌军主帅是谁,随时报告战况。” “是!”汪达尔鲁答应一声转身离去。 汪达尔鲁离开后,艾弗杰陷入沉思之中。一般来说合鲁尔城距离海库姆城更近,可贼军却舍近求远,虽然西利斯一线的确利于展开兵力,可贼军原本就兵力不足。这样的举动十分不正常,多半在合鲁尔城方向还有别的动作才是,不过这样一来对方就犯了分兵的大忌,正好为我军各个击破提供了绝好时机,只要在西利斯城方向拖住敌军,就可以集中优势兵力来消灭这股从合鲁尔城来的敌军了。当下艾弗杰便下令加强和鲁尔城方向的侦察。 既然战争提前开始了,艾弗杰身上属于武人的热血就开始沸腾起来,此刻他将之前的那些烦心事全部抛诸脑后,一心只在思考作战上,很快他就精神焕发,脸上也冒出了红光来。 过了没多久,从外面快步走进来一个人。艾弗杰抬头一看,来者正是老将军尤利西斯。六十岁的老将已经谢顶,头发胡须都已经接近全白,不过那雄壮的身躯和笔直的腰板还是一如三十年前自己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艾弗杰见是尤利西斯,急忙笑着迎上前去:“老大人来了啊,快请坐,快请坐。” 尤利西斯站住了身形,沉着脸道:“艾弗杰大人,老夫听说贼军从西利斯城出兵,您已经派卡鲁大人带兵前往了?” “正是如此,老大人这么说是有何见解吗?” “那是贼军的佯动!其目的必然不在此,大人难道看不出来?” 艾弗杰哈哈一笑:“老大人您也太看不起在下了,贼军的这种伎俩我岂能不知?可是如果我不派兵前往的贼军恐怕也不会有下一步的行动吧?我手中还有五万大军,就算他们有什么动作我也有足够的兵力反应。我倒想将计就计把贼军的意图引诱出来,然后好好给他们上一堂军事理论课呢。” “原来如此,看来是老夫多虑了,那就不打扰大人您了。”尤利西斯说罢便要告辞。 艾弗杰忙拦住了他:“老大人既然来了,择日不如撞日,在下就做个东道,咱们俩好好喝上一顿,顺便等着看看贼军的下一步动向,不知老大人意下如何?” 尤利西斯略一沉吟,道:“大人既然如此说,那老夫就叨扰了。” 第十九章 五 急袭 艾弗杰和尤利西斯一直等了三天,前方卡鲁的部队已经和贼军遭遇,而合鲁尔城方向却始终全无动静,直到第四天的深夜,艾弗杰和尤利西斯畅饮竟日,尤利西斯已经有些醉了,正要起身回营,忽听见营门外有人急匆匆喊着:“敌袭!敌袭!” 艾弗杰和尤利西斯同时踏出了营门,齐声问道:“不要慌!敌袭来自哪个方向!” “是······是,贼军从合鲁尔城方向袭来!已经冲破了第一道防线!正向海库姆城疾行!”探马声嘶力竭的禀报道。由于过度紧张,他几乎是从马上摔下来的。 “对方有多少兵力?”尤利西斯问道。 “还不清楚,对方发起了夜袭,一时之间判断不出数量,不过有大量的骑兵!” 尤利西斯朝艾弗杰看了一眼:“来了。” 艾弗杰点点头,随即道:“立即传令那鲁将军的七千人前往曼德谷一带列阵,一定要阻止敌军继续渗透进来,我会在清晨率领援军赶到!在此之前不论有多艰苦都必须给我钉在那里,不许后退半步!” “是!”立刻有五位传令兵上马而去。 艾弗杰随后对尤利西斯道:“老大人,请您率领本部人马随我一起出征吧,我们一起歼灭这股贼军去!” 尤利西斯眼中闪过一丝犹豫,然后说道:“大人,老夫心里在想这真的是贼军的真实意图吗?不如由老夫率兵前往增援,如果确实如此最好,若贼军还有后招,大人您坐镇此处还有转寰的余地。” 艾弗杰想了想,道:“老大人多虑了吧。不过既然您提出来了,就由您率本部人马先行,我随后进军,我留下汪达尔鲁和一万人在后方策应,应该万无一失了吧。” “······大人既然如此决定了,老夫自当遵从。”尤利西斯说罢行了一礼,转身往自己大营而去。 望着尤利西斯的背影,艾弗杰摇头苦笑:老人家也未免谨慎过头了吧,通往海库姆城只有两条路而已。 随后的夜间行军中,传来的报告越来越多,也越来越详细。贼军已经突破第二道防线,来袭的兵力估计不超过五千人,全部都是骑兵,而且在阵中发现了李天昊本人。这一切更让艾弗杰确信了自己的判断,当下吩咐全军急速行军,务必在天亮前赶到曼德谷,那里是一个围歼敌军的绝好地形。 次日凌晨,艾弗杰的部队和尤利西斯的本部人马同时赶到了曼德谷北侧谷口。登上附近的山头,艾弗杰朝谷中望去,只见那鲁的七千人在曼德谷北侧整整齐齐列好了阵型,正于南侧的贼军骑兵遥遥相对。 “看来还没开战嘛,咱们来的很及时呐。”艾弗杰得意的看着一旁的尤利西斯。 “大人的士兵连夜疾行,已经非常疲劳了,如果要包抄敌军的话,希望大人交给老夫来办,让您的部下歇口气吧。”尤利西斯不动声色的说道。 艾弗杰连连摆手:“哪里的话,我的士兵要是连赶这点路都受不了的话,那还能算得上亚基正规军啊。不过呢,让他们歇一下也行,那鲁总不会连这点时间都撑不住吧。” “大人,敌军动了。”尤利西斯低沉的声音让艾弗杰的注意力再次集中到了前方的战场上。 第尔斯义军最精锐的部队莫过于穆勒训练出来的三千五百名骑兵了。原来的五百骑兵虽然在上次战争中损失了一些骑兵,不过数量还不算太大,总体还是基本保持在这个数字。经过这段时间的强化训练后,其强度更是不同之前,并且其中有两千人还装备了马上专用的臂张弩。 此战李天昊亲自领军,带着穆勒、阿拉姆、吉姆达和伍尔利四人统率着这支劲旅一起向亚基军发动了突击。 李天昊身穿一件灰色铠甲,手持长戟冲在整个队伍的最前端,阿拉姆和穆勒护住了左右两侧。面对亚基军阵中射来的箭雨,整个骑兵集团齐刷刷的举起了盾牌掩护,同时用臂张弩朝亚基军射出了反击的箭雨。箭的数量虽然是亚基军占优,可是准头就差得多了,臂张弩可以直接瞄准射击,而且亚基军根本没想到敌军能在防御的同时发起反击,因此猝不及防,顿时就倒下了一大片,反观第尔斯骑兵的伤亡则微乎其微。还没等亚基军射出第二波的箭雨,李天昊已经飞马冲进了亚基的阵中。 此战的李天昊与以往完全不同,他那支长戟的猛烈攻击就如同沙漠中的风暴一样连天蔽日,摧枯拉朽。 此刻,李天昊的蓝色眼珠已经变成了紫色,双目圆睁的他脸上带着一丝诡异的微笑,手中的长戟已经化成了死神的镰刀,每一次挥动,斩击,突刺都伴随着亚基军士兵的大量死亡。这种状态就算是豪勇的赛纳斯都要为之汗颜,在吉姆达和伍尔利暗自惊诧李天昊的狂热劲儿的时候,阿拉姆却兴奋异常,因为这才是李天昊真正进入全力战斗的样子,此前他曾见过无数次,不过自从建立第尔斯联盟以后李天昊从未真正进入过这种状态,一种久违的感觉浮上了阿拉姆的心头。而李天昊的狂热也引发了另一个人的作战意志,那就是穆勒。仿佛被李天昊的气势带动似的,穆勒的双刀使得就像猛虎口中的两颗利齿一样,将一切挡在他面前的猎物撕成碎片! “干得漂亮啊,穆勒大人!好久没有见你这么兴奋啦!今天又是一次鲜血的祭奠啊,杀!”阿拉姆也被这种气氛所带动,他手中的剑就像眼镜蛇一样神出鬼没,在亚基军的铠甲缝隙中刺入致命的一击。 其实不光是穆勒和阿拉姆,整支部队都被李天昊的这股气势给带动起来了,三千五百人化作了恶魔军团,一路朝亚基军纵深杀了进去。 “穆勒!你来带队!吉姆达,伍尔利!带二百人从左手边攻击那个小坡,在我们对坡后敌军指挥官发动攻击前你们一定要攻下那里,然后从侧面夹击!”李天昊发现了亚基军阵中的薄弱环节,立即下令道。 “是!” “遵命!” “放心吧,老大!” 放慢速度的李天昊让穆勒冲到了最前面,自己则挂好长戟,掣出弓箭来,瞄准了亚基军中带队的百夫长们。 李天昊箭无虚发,连续四箭结果了四名百夫长的性命,挡在前面的亚基军顿时陷入一片混乱之中,穆勒立即向上压进,杀得亚基军连连后退。随着第五名百夫长被一箭穿喉,这五百人的方阵完全崩溃,还没等后续部队补充上来,穆勒已经贴了上去,而此时吉姆达和伍尔利的两百人从侧翼攻了过来,后续部队甚至还没开始战斗就被瓦解了。 第十九章 六 没有完成的包围圈 “那鲁这家伙在搞什么啊,这成什么样子!”艾弗杰看着战况怒吼道。 “这恐怕不是那鲁大人的错,这个阵型的弱点就在此处,对方就是针对此处发动的突袭,那鲁大人不是不想反应,而是不能反应吧。”尤利西斯冷静的说道:“不过这个李天昊还真有点意思啊,竟然一眼就看穿了那鲁大人阵型的弱点所在,这可不是一般的武将能看穿的呀。” 艾弗杰可没有尤利西斯这份闲情逸致,因为他看出来那鲁已经撑不了太久了,对方无论军队强度还是指挥官的指挥能力都在那鲁之上,现在必须当机立断了,便道:“现在没有时间闲谈了,请老大人以本部策应那鲁的部队,维持住战线,我立即向敌两翼包抄!” “遵命!”尤利西斯行了一个军礼,转身大步下山去了。艾弗杰则开始部署自己的部队对李天昊的骑兵展开包围。 要说艾弗杰的观察和反应都无懈可击,不过事实还是朝着他最不愿意看到的方向发展了开来。原因就在于那鲁的阵线已经接近崩溃,而李天昊的奋战则给了这濒死的阵型最后一击。 那鲁虽然不是亚基将军中的佼佼者,可是他沉稳厚重的用兵令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被完全被敌人压制着打过。在他反应过来敌人是看准了自己布阵的弱点下手以后,他立即派出了自己麾下最豪勇的千夫长恰卜带队去堵住那个漏洞。恰卜是个没有任何特长的千夫长,他能有今天的地位完全靠着自己的一声蛮力和过人的武艺,那鲁寄希望于他的奋战能给自己赢得重新调整阵型的时间。 大声吼叫着反击的恰卜驱赶着己方的士兵继续作战,而这个举动引起了李天昊的注意,他挥动着长戟高声断喝:“杂兵全给我闪开!我要的是主将的人头!” 亚基士兵就像着了魔一样向两边闪了开来,这些士兵已经看够了自己的同伴在这个恶魔一般的男人面前被劈砍成了碎块,谁也不想成为那个样子。即便如此,跑得稍微慢了点的几个不幸的士兵还是被那把长戟切成了支离破碎的人肉块。 恰卜见到这种情况,也挥动着长柄战斧迎了上来。交锋只有短短的一回合,恰卜的战斧就被长戟磕飞了出去,恰卜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戟柄打中后背,从马上摔了下来,整个人还不曾落地,长戟已经洞穿了他的身躯。 仅仅一个回合,以武勇著称于亚基军中的千夫长恰卜就命丧当场,周围的亚基士兵全都吓得呆住了。 “阿······阿努比斯,这个男人是阿努比斯的化身!”不知是谁第一个这样说,随即这句话就被传遍了整个战场。 恰卜的死给亚基士兵造成的心理阴影反而帮了李天昊一把,亚基士兵就像看见了真的死神阿努比斯一样,潮水一般的向后退去,李天昊带队前进一步,亚基军就会后退两步。这个连锁反应就像病毒一样蔓延开了,很快整个亚基军阵都成了溃走状态,那鲁拼命阻止却没有丝毫的效果。以比敌军多了近一倍的兵力却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被完全击溃,这在那鲁领军的历史上还是第一次,那鲁望着敌军咬牙切齿,却已经没有能力挽回这一切了。 尽管败局已定,那鲁还是尽了身为武将的职责——带着自己的亲卫队掩护自己的部下后撤,但这却成了他的最大失误。李天昊带着骑兵迅猛突击的目标本来就是他这个主将,原本由于厚重的阵列而无法接近,此刻那鲁竟然主动担任殿后的工作,这无疑给了李天昊一个绝好的机会。 意识到危险的那鲁的亲卫队急忙挡在了主将的前面,希望用自己的生命为主将争取到一点撤退的时间,然而在穆勒和阿拉姆的合击之下,这些人的自我牺牲显得毫无价值,眼见着亲卫军们像麦子一样被左右砍倒,那鲁紧握着手中的弯刀——武将的自尊不允许他在此刻后退,这成了他最后一个错误决定。一声破空之声急袭而来,那鲁眼见得一支箭朝自己射来,急忙用刀招架,可是这支箭来的速度却超过了他的判断,刀砍断箭身的同时,箭头已经深深的刺入了那鲁的左眼,箭矢的劲力如此之猛,以至于箭头透过了眼球和头骨,直接插进了大脑。 “怎么会这样······”那鲁吐出了最后一句话后,身体如同山崩一样倒于马下。而他的战死也恰如山崩一样彻底压垮了亚基军的意志,剩下的士兵疯狂的向后奔逃,甚至有挥刀砍杀阻挡在自己面前的友军的现象发生。 “老大,这算什么嘛,从头到尾大鱼全让你一个人包了,这样别人哪还有立功的机会啊。”奋力厮杀到那鲁近前,却被李天昊一箭抢先的阿拉姆发出了不平之鸣。 李天昊朗声说道:“前面的亚基军已经列好了第二阵了,两翼也有亚基军正在逆进,我是怕耽误了摆脱敌人是时机啊。” “少主,要撤吗?”穆勒勒住了马头问道。 李天昊嘴角一歪:“那也太便宜了他们了,我们的箭囊中还剩下不少箭呢。” “明白了。” 亚基的第二阵有两千人,指挥官是尤利西斯的长子库赛,他受父亲之命来接应败退下来的那鲁部。可是他也没有想到那鲁会败得如此之快,要不是自己指挥得当恐怕刚刚整好的阵型就会被败兵给冲散了。当他得知那鲁大人战死的消息更是大惊失色,想不到那鲁这样的武将竟然会死在第尔斯山这种小地方。由此他也体会到了敌军是相当强悍的劲旅,心中下定决心一定要小心应对,等待父亲的援军。 可是库赛并没有等到敌军的突击,他等来的只是漫天的箭雨。尽管已经命令士兵们竖起了盾牌,但弩箭的精度仍然给他的部下造成了不小的伤亡。库赛恨得牙根痒痒,可是他还不至于蠢到去追击敌军,用步兵追击骑兵的话,阵型很快就会散乱,这就给了敌军突击的机会,此刻他的兵力处于劣势,只有坚守才是正道。 出乎他意料的是对方并没有在弓箭射击之后展开突击,反而是在原地足足射了十几波齐射之后,唿哨一声退走了。 “可恶!竟然就这么撤退了!这群贼军没有军人的荣誉感吗?”白白遭受伤亡的库赛愤愤不平。他当然不知道李天昊已经发现了尤利西斯的部队正悄悄掩杀过去,在最后关头李天昊果断下令后退,摆脱了尤利西斯的袭击。 同样没来得及完成包围的艾弗杰气得把马鞭扔在了地上,这一仗可以说被对方玩弄于股掌之上,白白损失了一员大将,挫动锐气后还被对方在最后关头全身而退,这仗打得简直窝囊到家了。此时又从后方传来了急报:敌军偷袭海库姆城! 第十九章 七 隐藏的目的 艾弗杰当然不曾料到,其实李天昊的计划从一开始就是三路进兵。魏松给他的建议就是声东击西再击西,而且三路中最西路的其实是最早行动的,那就是由艾尔达率领的水军沿难罗河而下偷袭海库姆城。 借由艾尔达出色的水军指挥能力,这支规模并不大的船队悄悄从合鲁尔城出发,一路隐蔽前进,用小股兵力偷袭亚基军在沿途设置的哨卡,神不知鬼不觉的摸到了海库姆城边上。借由葛尔那斯的佯动成功调走了亚基军四万兵力,而后李天昊亲自率领的骑兵急袭又将艾弗杰的主力调出了海库姆城,此时艾尔达看准了时机,开始了他的行动。 首先他让赛纳斯和他的雇佣兵团顺利登陆,然后配合水军一起向着海库姆城外的码头发起了突袭。海库姆城的码头原本规模就不大,最近一段时期内的扩建也是为了能容纳即将到来的亚基舰队而准备的——要能快速为这支舰队提供足够的补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而码头附近负责警戒的船只无论在数量和协调作战的能力上都只能算是民用级别的程度,原本亚基的海军就不是特别强悍,更何况这还只是难罗河深处的内河运输船只呢?要这些船只上的水军(如果还能称之为水军的话)去对付一个常年在海上指挥舰队与风浪和海盗搏斗的船长所指挥的船队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因此这些船只很快就被打得七零八落,大部分直接选择了投降。同一时间码头上驻守的士兵则遭遇了比他们水上同伴更为不幸的灾难,由赛纳斯率领的四百多人的雇佣兵团如同天降的凶神恶煞一般掩杀了过来。这群原本就凶悍过人的雇佣兵在经过了赛纳斯的调教后,协调作战能力已经大幅度提升,就连正规军都望尘莫及。对于这群靠佣金过活的男人们来说,眼前的每一个活人都是一笔佣金所在,疯狂而又血腥的杀戮席卷了整个码头。在这种血与火的洗礼之下亚基驻军想雪崩一样拔腿逃命,其速度之快甚至超过了前往海库姆城报信的传令兵。 等到汪达尔鲁得到消息,整顿兵马出城的时候,艾尔达的部队已经完成了登陆,正与赛纳斯的部队汇合起来向海库姆城进发。 汪达尔鲁原本以为敌军从水路偷袭,兵力一定不会特别多,因此并没有出动全部人马,只带了约三千人。这一点确实被他所料中了,可是他却错误的估计了这些人的战斗能力,因为艾尔达同时也带来了六百名弩手。六百支强弩的齐射让汪达尔鲁深深体会到了这种武器的可怕之处,再加上赛纳斯兵团的迅猛突击,一时间让他应接不暇,三千人的队伍很快就支撑不住,开始节节后退了。 意识到自己的失误,汪达尔鲁的处置还是比较冷静的,他成功的摆脱了敌军退回了海库姆城,一边派人急报艾弗杰这个消息,一边组织防御工作——虽然他知道敌军这点兵力是不足以攻下海库姆城的,但他还是敏锐的想到敌军很有可能是在打大军储备的粮草的注意,一旦粮食被毁那么大军就难以为继了,为此他派出了大部分兵力前往守护粮食。 可惜他的思绪仍然没有逃出魏松预先的算计,艾尔达的目的从一开始就不是亚基军的粮草,把亚基军逼退进海库姆城才是他们的真正目的,正因为如此赛纳斯才没有全力追击,而是半追半送的放亚基军回城。如此一来,艾尔达就有了足够的时间做他想做的事情:他派人彻底焚毁了这个新建起来的码头,以及其周边的一切设施,同时还挖开了海库姆城附近的提防。 当奔腾而来的难罗河水出现在汪达尔鲁的眼中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策。原来对方的目的从来就不是海库姆城,或者囤积粮草的地方,毁掉堤防和码头才是目标所在!没有了码头,舰队就算来到海库姆城也无法快速完成补给,只能用小船驳运;而没有了堤防的话,眼下这些河水并不能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损害,可是一旦到了七月,难罗河进入汛期的话,海库姆城势必会被洪水吞没的,到时候别说城堡有危险,那些囤积的粮食也将全部被冲走!要防止这些事情,就必须赶在汛期到来前修筑好堤防,为防万一还要把粮食运往高处,光是这些事情就必须消耗大量的人力和时间。如此一来想要让舰队突袭敌军后方的计划就必须延后,能不能赶在汛期到来之前就很难说了,这期间有多少烂摊子需要收拾,光想想就感觉头大了。 站在城头的汪达尔鲁捶胸跺足,自己竟然被敌人狠狠耍了一把!这份屈辱感是自己从未受过的!然而这还不是最倒霉的,当艾弗杰率兵赶回之后,得知了这里发生的一切,并且还知道了艾尔达在破坏堤防以后带着他的船队大摇大摆的往上游而去,顺手还带走了海库姆城外的所有船只,除了那些已经被完全破坏的船只之外。亚基军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慢悠悠的往回走,却没有船只可以追击。紧接着西利斯城方向的卡鲁传来消息:葛尔那斯率领的部队也已经撤回西利斯城,卡鲁带队追击,却中了葛尔那斯的埋伏,虽然没有受到太大的损失,却失去了追击的时机,正准备带兵返回。 三个方向的亚基军都没有占到一丝一毫的便宜,反而损兵折将,更有将军那鲁战死沙场,还留了一堆烂摊子要收拾。艾弗杰气得浑身发抖,连说话的声音都变了:“这帮该死的贼军,竟然耍这种卑鄙的小手段!饶不了他们,绝饶不了他们!” 被自己的四个儿子簇拥着的尤利西斯看着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主将艾弗杰,心中暗暗摇头:艾弗杰作为一个勇将,各方面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可是统率大军却如此心浮气躁,这样的举动很容易被敌人所利用。想到这里,尤利西斯跨上两步说道:“大人不要太过愤懑了,敌军此次作战进退有度,各部配合默契,看来的确是个劲敌。我军虽然小小失利,不过也因此而得知了敌军的真实实力,也不算没有收获。何况我军的优势并没有因此而发生动摇,今后我们不可轻敌,稳扎稳打,像这种小伎俩就算得手个几次也无法从根本上改变战局,大人不必挂怀才是。反倒是那个李天昊,据老夫观察,此人的勇武确实非常人能及,我军之中恐怕只有利贝拉子爵才能与之抗衡,可惜利贝拉子爵此次并未出阵。若想钳制此人,莫如上书陛下,请求让利贝拉子爵助阵为好。” 艾弗杰正在气头上,听了这话心中一震:要知道利贝拉子爵虽然从不过问宫廷派别之争,却是尤利西斯的忘年之交,宰相乌苏布向来忌惮此人的功勋卓著,尤利西斯此时把他抬出来难道是另有图谋不成? 原本艾弗杰是相当敬重尤利西斯的,可此时由于战败的耻辱感和悔恨,以及对今后再宫廷中的立场的担忧让艾弗杰的判断出现了偏差,此刻他心中突然升起了对这位老将的疑虑和顾忌来,恶魔的种子在他的心中迅速生根发芽,开花结果。艾弗杰迟疑了半晌以后,笑着开口道:“老大人言重了,如果非要利贝拉子爵前来才能战胜贼军的话,我们这些武人也未免显得太无足轻重了。我这里倒是有一计,虽然风险很大,可是如果成功的话,消灭贼军是十拿九稳的。只是如此重任,若非老大人这样的名将恐怕难以胜任,不知老大人您愿不愿意呢?” “愿闻其详。”尤利西斯行了一礼,淡淡的说道。 第十九章 二 改革 位于第尔斯山区难罗河西岸的广袤土地,由于历代的领主都不曾加以开发,这里几乎没有道路,甚至没有象征意义上的道路,所以只有最不被看好的领主才会被分封到这里来。而这些倒霉的领主除了在自己的领地内压榨奴隶们的劳动外也始终没有进行过真正意义上的开发,因此这片土地上的绝大多数地区始终处于荒芜状态。 如今在这片土地上出现了五名骑士的身影。为首的一位,头发微卷,浅麦色的肌肤,穿着一身暗褐色的亚基便服,看上去毫不起眼,最引人注目的地方是他的左眼是黑色,右眼则是深蓝色,从额头到右脸有三条伤疤。此人便是第尔斯联盟的少盟主李天昊。虽然只有二十岁的年纪,但过去的两年间第尔斯义军所取得的军事胜利全部来自于这位看上去毫不起眼的青年的大脑。 紧跟在他左手边的则是一个极其俊美的年轻人。他便是李天昊最为信赖的助手,也是第尔斯义军中有名的勇将穆勒。修长的身材,一头棕色卷发,白皙的皮肤,湖水般的蓝眼睛,一身白色的帕斯长袍,看上去犹如一位来自异国他乡的王子一般。原本以这样的长相是非常受第尔斯山区女性的欢迎的,只是他那副不苟言笑的表情令人不敢亲近。 李天昊的右手边则是一位有努比亚血统的少年,深棕色的皮肤,身材匀称,棕色眼睛烁烁放光,微翘的鼻子和厚厚的嘴唇,十分招人喜爱。这位少年就是第尔斯义军中出名的惹事精阿拉姆。虽然风评不佳,但是任谁也不会否认阿拉姆在战场上的勇敢,年仅十三岁的他已经成为义军中数得上号的剑士了,同时他也是李天昊的贴身卫士。 再往后的那名骑士也是个英俊非凡的年轻人,可惜在穆勒的对比之下显得暗淡了不少,一身被海风吹黑的皮肤显示出他是个海上男儿。他就是李天昊的代理人,现任李家商团首领的艾尔达。 走在最后的是一匹高头大马,马上驮着的人是和这匹马完全相称的巨汉,背后背着一把骇人的巨剑,一头火红的头发,一脸嬉皮笑脸的表情,一边骑马一边还在喝着酒。此人当然就是号称不败的佣兵的赛纳斯。 如果赛纳斯要自称是第尔斯义军的第一高手的话,提出异议的人肯定有不少,不过真正有实力与他一较高下的恐怕只有李天昊一个,即使是像穆勒和莱欧这样的勇者都输他一筹。由于赛纳斯有爱说大话,目中无人,好色贪杯等等数之不尽的毛病,因此在第尔斯义军中的人缘相当的差,有人甚至向李天昊建议不要让阿拉姆成天和赛纳斯厮混,以免学坏。为此李天昊给他找了点事情做,让他负责训练艾尔达带来的几百名雇佣兵,而赛纳斯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了这支雇佣兵团的首领了。 一般来说这应该对大家是件好事情,可惜的是有什么样的长官就会有什么样的士兵。穆勒的骑兵队就非常严谨,每个士兵看起来都是勇敢的军人;赛纳斯的雇佣兵们短短一个月后便脱胎换骨,他们的武艺无一例外的更进了一步,尤其是在小组配合方面和集团协作方面的进步尤为突出,完全不像普通的雇佣兵那么各自为战了。从这一点上来说赛纳斯的确是个有能的指挥官,遗憾的是他们同时也沾染上了指挥官的毛病,一个个都成了爱说大话,贪杯胡闹,对自己队里的弟兄亲密无间,对外则总是惹事生非的捣蛋鬼。为此负责治安的雅莫曾在一天之内接到三十多起打群架的案子,而其中的肇事者全都是隶属于赛纳斯的佣兵团的。不少干部为此都感叹赶紧发生战争吧,要不然的话赛纳斯的佣兵团就会在内部燃起战火了。 正因为如此,李天昊此次视察难罗河西岸才将赛纳斯带在了身边,他的雇佣兵团则被调往难罗河边负责警戒。 李天昊此行的目的是准备前往视察魏松负责营建的新城镇福斯德镇。作为李天昊对整个第尔斯山区政治进行改革的第一个试点地区, 其中的意义自然不言而喻。从难罗河西岸登陆以后,在完全没有道路的荒地上走了近半日,眼前的景象开始发生了惊人的改变。映入眼帘的是一望无际的田地,虽然还没有栽下秧苗,但是已经完成了翻土,阡陌纵横,整整齐齐。还没有完工的土路一直通向了远方。顺着土路继续前行,终于看见了大量的奴隶正在掘土,那是正在修建中的运河系统。再往前走了一会儿,一座新建成的城镇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福斯德镇的规模虽然称不上宏大,可是在这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内,不但开垦了土地,挖掘了运河,还能完成了城镇的建设,单就是这份速度就足以证明魏松是个无愧于他名声的人才了。 来到镇中,看着每个人都忙忙碌碌,却又丝毫不乱的劳作着,李天昊不由得感叹道:“真了不起啊,魏先生果然有其过人之处。” “那当然了,他要是没这点本事的话,哪还有脸当军师啊。”赛纳斯抹抹嘴,将空了的酒囊挂在腰间,吐着酒气说道。 “是谁在说我的坏话呢,如果在下没听错的话,又是厚颜无耻的赛纳斯大人吧。”魏松不知从哪个角落里一闪而出,手里还拿着榔头和斧子,微笑着说道。 李天昊一见,忙跳下马来行礼道:“见过先生。” 其余人也纷纷跳下马来,只有赛纳斯还大喇喇的坐在马上道:“军师大人未免也太假惺惺了,你要说我厚颜无耻就直说好了,不必这么夹枪带棒的吧。本来还想到你的府邸上喝杯酒的,现在看来,连你自己都在干活,看来这里也就没人伺候我们了。” 魏松白了他一眼,道:“这话说得明白,每一个人的劳力在下都计算在内了,不过既然有赛纳斯大人这么有力的同伴加入,想必工程进度可以有所提高呢。” 李天昊抢上一步道:“先生果然不是凡人,短短一个月竟然能将福斯德镇建设到如此地步,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魏松见李天昊出来打圆场,也不好继续揶揄赛纳斯了,答道:“其实说穿了也不足为奇,在下只是做了两件和别人不太一样的事情而已。” “哦?那倒要请教先生是哪两件事呢”一边的艾尔达忍不住说道。 “第一件事是这个镇里的所有物资都是在东岸的作坊中预先制作完成的,东岸的作坊设备齐全,在那里制作了很多的建筑零件,并且在那里完成了一部分的组装,然后通过运河运输过来。这样一来就只需要在平整好的土地上直接进行组装了,时间因此而大大节省;第二件事就是分派人工,每个人都只负责一个简单步骤,这样一天就可以不断重复这个步骤,一件东西的制作过程中十几个步骤分给十几个人完成,相比一个人把一件东西从头做到尾,然后由十几个人同时操作效率至少提高了十倍以上,所以这些零件的产量都是以超越往常的速度被制作出来的。” “十倍!”李天昊都露出了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不错,十倍的效率,在下认为如果能够改进操作步骤中的一些方法的话,这个倍率还可以更高。另外在下想将这次建设福斯德镇的模式加以改进,今后其余各地的建设可以更快。” “更快!”众人的眼中满是惊诧的神色,而李天昊的右眼则泛出了淡淡的紫色,那是他愤怒或兴奋时的细微改变,眼前的这一切意味着他的力量将得到快速的强化,那么他所期待的一切就会离他更近了。(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三 方略 魏松在福斯特的官邸还十分简陋,虽然一切必要的设施什么也不缺,不过这一切和美观却是绝缘的。众人在享用了一顿丰足却不怎么美味的晚宴后,仍然兴致不减的互相交流着今日所见的看法,只有赛纳斯因为路上喝光了酒,而福斯德镇的酒却是魏松作为奖赏发放给奴隶们的,因此他一口都没沾上。为此他心中老大不满,填饱了肚子以后忍不住大叹苦水:“军师大人哪,你说你没事把福斯特镇的位置选得这么偏远干什么,骑着马跑了大半天,这里没酒没女人,什么都缺,就算你说将来这里会繁荣起来,眼下这么个破地方能吸引谁来入住呢?” 魏松看了他一眼,低头喝了一口羊奶,然后慢悠悠的说道:“你说得不错,以地理位置而言这里的确稍稍偏远了一点,这里将来也不会成为西岸最繁荣的地方,但却是建设西岸最关键的一步棋。” “最为关键?”艾尔达奇道。 “正是。选在这里有两个原因,首先福斯特镇的周围有三样重要的物资,离这里不到十里地就是巴克沃德山脉,这座山非常难得的地方就是它的山脚地势很低,你们来的路上见到的那条在开挖中的运河就是通往那里的,有了运河就可以将山上的资源运送出来。这座山上有丰富的树木资源,它是建造船只,港口和房子的必需品,山里的石头是必不可少的建材,而且在下在环游第尔斯地区时已经发现这山中还有铁矿,铁矿的价值不言而喻。福斯德镇的主要建设目标就是木材,石材还铁制工具,有了这些东西就可以迅速支援西岸各地的建设。所以说福斯德镇虽小,却是将来建设时的重要一环。其次,亚基军正在集结部队准备对我们发动进攻,选在偏远一些的地方建设城镇,可以防止敌方的密探注意到这个小镇的位置。如果被亚基军知道我们正在营建难罗河西岸,那么他们必然会派兵加以攻击,我们兵力不足的弱点就会暴露出来。因此我们要做的工作就是一方面加强了对难罗河的控制权,另一方面就是减少被探听到的可能性。” 李天昊将手中的椰枣扔进了盘子中,问道:“先生,我这次来正为了此事,亚基军在海库姆城集结准备已经半年多了,据情报那里的兵力已经接近十万之众,粮草也十分的充足,可是却迟迟没有动静,不知道他们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啊。不知先生对此有何看法?” 魏松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羊奶,拔出了腰间的小刀,在地上划起了第尔斯地区的地图,边划边说:“海库姆城位于第尔斯山区的门户,由它向南有两条路通往第尔斯山区,一条是沿难罗河南进去合鲁尔城,另一条是往西利斯城。通往合鲁尔城的路近,可是合鲁尔城下却很难展开大军,往西利斯城的路远,却适合大军行动。按常理来说主攻方向应该是西利斯城,可是这就会对粮食运输带来更大的负担,如果战事久拖不决,粮草接济不上就会难以收拾。亚基军至今还没有采取行动的确有些不寻常,不过其中的理由说穿了并不难理解。如果你是亚基军的指挥官,你会如何指挥这次战争来呢?” 李天昊看着地图沉默不语,其余众人也纷纷盯住了这张简易的地图研究起来。 看着李天昊陷入苦思,魏松歪着嘴笑道:“不要老是想着从我这里得到答案哟,以你对战术的敏感,要发现并不困难,不肖的弟子。” 李天昊灵机一动,道:“难道是因为他们还在等待后续的兵力?” 魏松点点头。 赛纳斯向前探出身子道:“还要增加?十万兵力要在这两个点展开都有点嫌多了,再增加人数也没有实际意义啊。” 李天昊朝他招招手道:“不是这样。你看,如果是从难罗河逆流而上,在合鲁尔城后方登陆的话呢?” 赛纳斯摇头道:“不可能吧,海库姆城的船只有限,一次投送的兵力不会超过一千人,除非??????” 说到这里,赛纳斯没了声音。李天昊点头道:“他们等的就是舰队,从难罗河下游来的舰队。” “可是从难罗河下游到这里有五条瀑布啊,舰队怎么可能逆流而上?”赛纳斯仍然不敢完全相信这个说法。 “所以他们才来得这么慢,要用人力铺设道路把船拖过瀑布,这并非不可能??????” 李天昊还没说完,赛纳斯马上接了上去:“可我们哪里有舰队啊,我们在难罗河上的防御工事防御船只还行,面对舰队那就是个摆设了。” 艾尔达也道:“的确如此,虽然亚基的舰船并不强,可是要用内河里的船只去对付它根本就不可能,即使是像我这样出色的船长也难以做到。” 魏松嘿嘿一笑:“谁说我们没有舰队呢,我们有一支无敌的舰队,那就是时间。” “时间?”众人异口同声问道。 “就是时间,每年七月,难罗河就会泛滥,其原因就是难罗河上游地区水位暴涨,到时候汹涌而下的水流不管是什么样的船只都不能逆水而进,直到十月河水才会恢复原样,这不就等于是一支无敌的舰队来阻挡亚基舰队的进攻了吗?” “可是亚基军必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他们一定会赶在汛期到来前发动进攻的。况且现在离七月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哪。”李天昊皱着眉头驳斥道。 魏松看着他顽皮的眨了一下眼睛,道:“真没想到你是个这么老实的孩子呢,你就一定要等着亚基军来进攻你吗?” 一语点醒了梦中人,听了这话的李天昊打了一个激灵,站起身来道:“先生您的意思是由我们先发动进攻?” 魏松笑道:“困守合鲁尔城和西利斯城固然可以拖垮敌军,不过前提是这两个点足以扼守敌军的进攻路线。现在还存在第三条水上路线的话,就有必要迟滞敌军的部署,让水路无法发挥他们的优势才对。何况我研究过你之前的所有战例,固守恐怕并非符合你性格的战法,你对运动战似乎更加得心应手。难道你真的甘心消极防御吗?” 一席话说得李天昊的眼中闪现出了精光,他年轻的脸上刹那间散发出一股凌厉的气势。阿拉姆看着这股气势顿时来了精神:当初他们一起横穿难罗河西部前往第尔斯山时曾无数次遭遇生死存亡的险境,每次他都能从李天昊的脸上看到这种充满斗志的神情。他明白李天昊身上那种海上商人特有的冒险精神再次迸发了,这是两年来的第一次。 “这是个赚取佣金的绝好机会,绝不能放过!”赛纳斯拔出背后的巨剑发出了属于他的参战宣言。(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四 铁流 海库姆城外的军营内,一位中年男子正愁眉苦脸的看着作战地图。 此人名叫艾弗杰,现年四十九岁。修长的身体,宽宽的额头下一张有点怪异的瓜子脸,加上一小撮山羊胡,活像一个倒长的大蒜。不过要是因为他这怪异的长相就轻视这个人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他是亚基国内少数出身于第尔斯山区的将军之一,在他三十年的军历中曾立下了无数的战功,尤其擅长指挥步兵集团作战,深受宰相乌苏布的信任,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被选为此次讨伐军的指挥官。 艾弗杰自从受命以来就不曾懈怠,每天都致力于研究如何于贼军作战的命题。这有两方面的原因,一方面是国王陛下对此次征伐非常重视,因此这次战争的胜败也就关系到了宰相乌苏布的立场,作为宰相的亲信武将实在责无旁贷;另一方面是因为乌苏布将亚基国内资历最深的老将尤利西斯分配给自己指挥,以他这个后辈要去指挥这个德高望重的老将违背了亚基军中的常规,这使得艾弗杰不得不如履薄冰,小心翼翼。 姑且不论战争的胜负,艾弗杰很清楚乌苏布将尤利西斯置于自己的麾下是出于什么目的——由于尤利西斯并非宰相大人的那一派,而乌苏布的儿子图拉扬已经成了将军,再往上的上升空间已经受到了尤利西斯等一班老将的阻碍,为此乌苏布意在将此次战争中最凶险的任务交给尤利西斯,如果能借贼军的刀来扫除这个障碍的话,那就是正中下怀了。 艾弗杰本人对于尤利西斯是十分敬重的,可是宰相的意思又不能不遵从,原本他是属于猛将型的武将,谨慎和细致都是后天培养起来的,至于政治斗争方面是他最不愿意染指的事情,没想到这次接到了这么棘手的问题,因此战争还没开始艾弗杰就已经开始头痛了。 除了这件事之外,还有一件头大的事情困扰着艾弗杰。亚基的舰队要通过五条瀑布赶来助战,可是舰队的推进速度拖后了,而且越拖时间越长,至今为止还没有通过第五条瀑布,可眼看着七月已经越来越近,一旦洪水期到来,那么在敌境内登陆的计划就泡汤了,就算勉强投入第一波部队,那支部队也将得不到援军和补给供应。目前十万大军苦苦等待水军的到来,每天消耗的粮草就高达三十万斤,更不用提其他各类费用了。若非宰相大人物资调配得十分充分,恐怕还没开战十万大军就已经陷入饥饿了。种种事情折磨得艾弗杰每天都精神萎靡,食欲不振。 此时艾弗杰的副将汪达尔鲁一路小跑而来:“大人,刚收到了情报,贼军出动了!” “什么?说清楚些!”艾弗杰抬起头来不高兴的说道。 “是,第尔斯的贼军出兵了!从西利斯城方向直奔海库姆城而来,数量大约一万五千!” 艾弗杰心中一顿:没搞错吧。贼军这是要疯啊,明明只有一万五千人,居然向拥兵十万的自己发起攻击!这是自暴自弃了吗?还是另有图谋? 想到这里艾弗杰问道:“贼军是由谁领军?” 汪达尔鲁答道:“目前还不清楚,据报从先锋的旗帜上看,先锋官是葛尔那斯大人!” “葛尔那斯大人吗?”艾弗杰很清楚这个仅比自己年轻一岁的昔日僚友的斤两,如果由他来担任先锋的话,那么总帅很有可能就是李天昊本人了。 艾弗杰略加思索后道:“你去传我的命令,命卡鲁率领阿兹密,托托,库勒斯领四万人前往增援西利斯方向。探明敌军主帅是谁,随时报告战况。” “是!”汪达尔鲁答应一声转身离去。 汪达尔鲁离开后,艾弗杰陷入沉思之中。一般来说合鲁尔城距离海库姆城更近,可贼军却舍近求远,虽然西利斯一线的确利于展开兵力,可贼军原本就兵力不足。这样的举动十分不正常,多半在合鲁尔城方向还有别的动作才是,不过这样一来对方就犯了分兵的大忌,正好为我军各个击破提供了绝好时机,只要在西利斯城方向拖住敌军,就可以集中优势兵力来消灭这股从合鲁尔城来的敌军了。当下艾弗杰便下令加强和鲁尔城方向的侦察。 既然战争提前开始了,艾弗杰身上属于武人的热血就开始沸腾起来,此刻他将之前的那些烦心事全部抛诸脑后,一心只在思考作战上,很快他就精神焕发,脸上也冒出了红光来。 过了没多久,从外面快步走进来一个人。艾弗杰抬头一看,来者正是老将军尤利西斯。六十岁的老将已经谢顶,头发胡须都已经接近全白,不过那雄壮的身躯和笔直的腰板还是一如三十年前自己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艾弗杰见是尤利西斯,急忙笑着迎上前去:“老大人来了啊,快请坐,快请坐。” 尤利西斯站住了身形,沉着脸道:“艾弗杰大人,老夫听说贼军从西利斯城出兵,您已经派卡鲁大人带兵前往了?” “正是如此,老大人这么说是有何见解吗?” “那是贼军的佯动!其目的必然不在此,大人难道看不出来?” 艾弗杰哈哈一笑:“老大人您也太看不起在下了,贼军的这种伎俩我岂能不知?可是如果我不派兵前往的贼军恐怕也不会有下一步的行动吧?我手中还有五万大军,就算他们有什么动作我也有足够的兵力反应。我倒想将计就计把贼军的意图引诱出来,然后好好给他们上一堂军事理论课呢。” “原来如此,看来是老夫多虑了,那就不打扰大人您了。”尤利西斯说罢便要告辞。 艾弗杰忙拦住了他:“老大人既然来了,择日不如撞日,在下就做个东道,咱们俩好好喝上一顿,顺便等着看看贼军的下一步动向,不知老大人意下如何?” 尤利西斯略一沉吟,道:“大人既然如此说,那老夫就叨扰了。”(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五 急袭 艾弗杰和尤利西斯一直等了三天,前方卡鲁的部队已经和贼军遭遇,而合鲁尔城方向却始终全无动静,直到第四天的深夜,艾弗杰和尤利西斯畅饮竟日,尤利西斯已经有些醉了,正要起身回营,忽听见营门外有人急匆匆喊着:“敌袭!敌袭!” 艾弗杰和尤利西斯同时踏出了营门,齐声问道:“不要慌!敌袭来自哪个方向!” “是??????是,贼军从合鲁尔城方向袭来!已经冲破了第一道防线!正向海库姆城疾行!”探马声嘶力竭的禀报道。由于过度紧张,他几乎是从马上摔下来的。 “对方有多少兵力?”尤利西斯问道。 “还不清楚,对方发起了夜袭,一时之间判断不出数量,不过有大量的骑兵!” 尤利西斯朝艾弗杰看了一眼:“来了。” 艾弗杰点点头,随即道:“立即传令那鲁将军的七千人前往曼德谷一带列阵,一定要阻止敌军继续渗透进来,我会在清晨率领援军赶到!在此之前不论有多艰苦都必须给我钉在那里,不许后退半步!” “是!”立刻有五位传令兵上马而去。 艾弗杰随后对尤利西斯道:“老大人,请您率领本部人马随我一起出征吧,我们一起歼灭这股贼军去!” 尤利西斯眼中闪过一丝犹豫,然后说道:“大人,老夫心里在想这真的是贼军的真实意图吗?不如由老夫率兵前往增援,如果确实如此最好,若贼军还有后招,大人您坐镇此处还有转寰的余地。” 艾弗杰想了想,道:“老大人多虑了吧。不过既然您提出来了,就由您率本部人马先行,我随后进军,我留下汪达尔鲁和一万人在后方策应,应该万无一失了吧。” “??????大人既然如此决定了,老夫自当遵从。”尤利西斯说罢行了一礼,转身往自己大营而去。 望着尤利西斯的背影,艾弗杰摇头苦笑:老人家也未免谨慎过头了吧,通往海库姆城只有两条路而已。 随后的夜间行军中,传来的报告越来越多,也越来越详细。贼军已经突破第二道防线,来袭的兵力估计不超过五千人,全部都是骑兵,而且在阵中发现了李天昊本人。这一切更让艾弗杰确信了自己的判断,当下吩咐全军急速行军,务必在天亮前赶到曼德谷,那里是一个围歼敌军的绝好地形。 次日凌晨,艾弗杰的部队和尤利西斯的本部人马同时赶到了曼德谷北侧谷口。登上附近的山头,艾弗杰朝谷中望去,只见那鲁的七千人在曼德谷北侧整整齐齐列好了阵型,正于南侧的贼军骑兵遥遥相对。 “看来还没开战嘛,咱们来的很及时呐。”艾弗杰得意的看着一旁的尤利西斯。 “大人的士兵连夜疾行,已经非常疲劳了,如果要包抄敌军的话,希望大人交给老夫来办,让您的部下歇口气吧。”尤利西斯不动声色的说道。 艾弗杰连连摆手:“哪里的话,我的士兵要是连赶这点路都受不了的话,那还能算得上亚基正规军啊。不过呢,让他们歇一下也行,那鲁总不会连这点时间都撑不住吧。” “大人,敌军动了。”尤利西斯低沉的声音让艾弗杰的注意力再次集中到了前方的战场上。 第尔斯义军最精锐的部队莫过于穆勒训练出来的三千五百名骑兵了。原来的五百骑兵虽然在上次战争中损失了一些骑兵,不过数量还不算太大,总体还是基本保持在这个数字。经过这段时间的强化训练后,其强度更是不同之前,并且其中有两千人还装备了马上专用的臂张弩。 此战李天昊亲自领军,带着穆勒、阿拉姆、吉姆达和伍尔利四人统率着这支劲旅一起向亚基军发动了突击。 李天昊身穿一件灰色铠甲,手持长戟冲在整个队伍的最前端,阿拉姆和穆勒护住了左右两侧。面对亚基军阵中射来的箭雨,整个骑兵集团齐刷刷的举起了盾牌掩护,同时用臂张弩朝亚基军射出了反击的箭雨。箭的数量虽然是亚基军占优,可是准头就差得多了,臂张弩可以直接瞄准射击,而且亚基军根本没想到敌军能在防御的同时发起反击,因此猝不及防,顿时就倒下了一大片,反观第尔斯骑兵的伤亡则微乎其微。还没等亚基军射出第二波的箭雨,李天昊已经飞马冲进了亚基的阵中。 此战的李天昊与以往完全不同,他那支长戟的猛烈攻击就如同沙漠中的风暴一样连天蔽日,摧枯拉朽。 此刻,李天昊的蓝色眼珠已经变成了紫色,双目圆睁的他脸上带着一丝诡异的微笑,手中的长戟已经化成了死神的镰刀,每一次挥动,斩击,突刺都伴随着亚基军士兵的大量死亡。这种状态就算是豪勇的赛纳斯都要为之汗颜,在吉姆达和伍尔利暗自惊诧李天昊的狂热劲儿的时候,阿拉姆却兴奋异常,因为这才是李天昊真正进入全力战斗的样子,此前他曾见过无数次,不过自从建立第尔斯联盟以后李天昊从未真正进入过这种状态,一种久违的感觉浮上了阿拉姆的心头。而李天昊的狂热也引发了另一个人的作战意志,那就是穆勒。仿佛被李天昊的气势带动似的,穆勒的双刀使得就像猛虎口中的两颗利齿一样,将一切挡在他面前的猎物撕成碎片! “干得漂亮啊,穆勒大人!好久没有见你这么兴奋啦!今天又是一次鲜血的祭奠啊,杀!”阿拉姆也被这种气氛所带动,他手中的剑就像眼镜蛇一样神出鬼没,在亚基军的铠甲缝隙中刺入致命的一击。 其实不光是穆勒和阿拉姆,整支部队都被李天昊的这股气势给带动起来了,三千五百人化作了恶魔军团,一路朝亚基军纵深杀了进去。 “穆勒!你来带队!吉姆达,伍尔利!带二百人从左手边攻击那个小坡,在我们对坡后敌军指挥官发动攻击前你们一定要攻下那里,然后从侧面夹击!”李天昊发现了亚基军阵中的薄弱环节,立即下令道。 “是!” “遵命!” “放心吧,老大!” 放慢速度的李天昊让穆勒冲到了最前面,自己则挂好长戟,掣出弓箭来,瞄准了亚基军中带队的百夫长们。 李天昊箭无虚发,连续四箭结果了四名百夫长的性命,挡在前面的亚基军顿时陷入一片混乱之中,穆勒立即向上压进,杀得亚基军连连后退。随着第五名百夫长被一箭穿喉,这五百人的方阵完全崩溃,还没等后续部队补充上来,穆勒已经贴了上去,而此时吉姆达和伍尔利的两百人从侧翼攻了过来,后续部队甚至还没开始战斗就被瓦解了。(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六 没有完成的包围圈 “那鲁这家伙在搞什么啊,这成什么样子!”艾弗杰看着战况怒吼道。 “这恐怕不是那鲁大人的错,这个阵型的弱点就在此处,对方就是针对此处发动的突袭,那鲁大人不是不想反应,而是不能反应吧。”尤利西斯冷静的说道:“不过这个李天昊还真有点意思啊,竟然一眼就看穿了那鲁大人阵型的弱点所在,这可不是一般的武将能看穿的呀。” 艾弗杰可没有尤利西斯这份闲情逸致,因为他看出来那鲁已经撑不了太久了,对方无论军队强度还是指挥官的指挥能力都在那鲁之上,现在必须当机立断了,便道:“现在没有时间闲谈了,请老大人以本部策应那鲁的部队,维持住战线,我立即向敌两翼包抄!” “遵命!”尤利西斯行了一个军礼,转身大步下山去了。艾弗杰则开始部署自己的部队对李天昊的骑兵展开包围。 要说艾弗杰的观察和反应都无懈可击,不过事实还是朝着他最不愿意看到的方向发展了开来。原因就在于那鲁的阵线已经接近崩溃,而李天昊的奋战则给了这濒死的阵型最后一击。 那鲁虽然不是亚基将军中的佼佼者,可是他沉稳厚重的用兵令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被完全被敌人压制着打过。在他反应过来敌人是看准了自己布阵的弱点下手以后,他立即派出了自己麾下最豪勇的千夫长恰卜带队去堵住那个漏洞。恰卜是个没有任何特长的千夫长,他能有今天的地位完全靠着自己的一声蛮力和过人的武艺,那鲁寄希望于他的奋战能给自己赢得重新调整阵型的时间。 大声吼叫着反击的恰卜驱赶着己方的士兵继续作战,而这个举动引起了李天昊的注意,他挥动着长戟高声断喝:“杂兵全给我闪开!我要的是主将的人头!” 亚基士兵就像着了魔一样向两边闪了开来,这些士兵已经看够了自己的同伴在这个恶魔一般的男人面前被劈砍成了碎块,谁也不想成为那个样子。即便如此,跑得稍微慢了点的几个不幸的士兵还是被那把长戟切成了支离破碎的人肉块。 恰卜见到这种情况,也挥动着长柄战斧迎了上来。交锋只有短短的一回合,恰卜的战斧就被长戟磕飞了出去,恰卜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戟柄打中后背,从马上摔了下来,整个人还不曾落地,长戟已经洞穿了他的身躯。 仅仅一个回合,以武勇著称于亚基军中的千夫长恰卜就命丧当场,周围的亚基士兵全都吓得呆住了。 “阿??????阿努比斯,这个男人是阿努比斯的化身!”不知是谁第一个这样说,随即这句话就被传遍了整个战场。 恰卜的死给亚基士兵造成的心理阴影反而帮了李天昊一把,亚基士兵就像看见了真的死神阿努比斯一样,潮水一般的向后退去,李天昊带队前进一步,亚基军就会后退两步。这个连锁反应就像病毒一样蔓延开了,很快整个亚基军阵都成了溃走状态,那鲁拼命阻止却没有丝毫的效果。以比敌军多了近一倍的兵力却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被完全击溃,这在那鲁领军的历史上还是第一次,那鲁望着敌军咬牙切齿,却已经没有能力挽回这一切了。 尽管败局已定,那鲁还是尽了身为武将的职责——带着自己的亲卫队掩护自己的部下后撤,但这却成了他的最大失误。李天昊带着骑兵迅猛突击的目标本来就是他这个主将,原本由于厚重的阵列而无法接近,此刻那鲁竟然主动担任殿后的工作,这无疑给了李天昊一个绝好的机会。 意识到危险的那鲁的亲卫队急忙挡在了主将的前面,希望用自己的生命为主将争取到一点撤退的时间,然而在穆勒和阿拉姆的合击之下,这些人的自我牺牲显得毫无价值,眼见着亲卫军们像麦子一样被左右砍倒,那鲁紧握着手中的弯刀——武将的自尊不允许他在此刻后退,这成了他最后一个错误决定。一声破空之声急袭而来,那鲁眼见得一支箭朝自己射来,急忙用刀招架,可是这支箭来的速度却超过了他的判断,刀砍断箭身的同时,箭头已经深深的刺入了那鲁的左眼,箭矢的劲力如此之猛,以至于箭头透过了眼球和头骨,直接插进了大脑。 “怎么会这样??????”那鲁吐出了最后一句话后,身体如同山崩一样倒于马下。而他的战死也恰如山崩一样彻底压垮了亚基军的意志,剩下的士兵疯狂的向后奔逃,甚至有挥刀砍杀阻挡在自己面前的友军的现象发生。 “老大,这算什么嘛,从头到尾大鱼全让你一个人包了,这样别人哪还有立功的机会啊。”奋力厮杀到那鲁近前,却被李天昊一箭抢先的阿拉姆发出了不平之鸣。 李天昊朗声说道:“前面的亚基军已经列好了第二阵了,两翼也有亚基军正在逆进,我是怕耽误了摆脱敌人是时机啊。” “少主,要撤吗?”穆勒勒住了马头问道。 李天昊嘴角一歪:“那也太便宜了他们了,我们的箭囊中还剩下不少箭呢。” “明白了。” 亚基的第二阵有两千人,指挥官是尤利西斯的长子库赛,他受父亲之命来接应败退下来的那鲁部。可是他也没有想到那鲁会败得如此之快,要不是自己指挥得当恐怕刚刚整好的阵型就会被败兵给冲散了。当他得知那鲁大人战死的消息更是大惊失色,想不到那鲁这样的武将竟然会死在第尔斯山这种小地方。由此他也体会到了敌军是相当强悍的劲旅,心中下定决心一定要小心应对,等待父亲的援军。 可是库赛并没有等到敌军的突击,他等来的只是漫天的箭雨。尽管已经命令士兵们竖起了盾牌,但弩箭的精度仍然给他的部下造成了不小的伤亡。库赛恨得牙根痒痒,可是他还不至于蠢到去追击敌军,用步兵追击骑兵的话,阵型很快就会散乱,这就给了敌军突击的机会,此刻他的兵力处于劣势,只有坚守才是正道。 出乎他意料的是对方并没有在弓箭射击之后展开突击,反而是在原地足足射了十几波齐射之后,唿哨一声退走了。 “可恶!竟然就这么撤退了!这群贼军没有军人的荣誉感吗?”白白遭受伤亡的库赛愤愤不平。他当然不知道李天昊已经发现了尤利西斯的部队正悄悄掩杀过去,在最后关头李天昊果断下令后退,摆脱了尤利西斯的袭击。 同样没来得及完成包围的艾弗杰气得把马鞭扔在了地上,这一仗可以说被对方玩弄于股掌之上,白白损失了一员大将,挫动锐气后还被对方在最后关头全身而退,这仗打得简直窝囊到家了。此时又从后方传来了急报:敌军偷袭海库姆城!(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七 隐藏的目的 艾弗杰当然不曾料到,其实李天昊的计划从一开始就是三路进兵。魏松给他的建议就是声东击西再击西,而且三路中最西路的其实是最早行动的,那就是由艾尔达率领的水军沿难罗河而下偷袭海库姆城。 借由艾尔达出色的水军指挥能力,这支规模并不大的船队悄悄从合鲁尔城出发,一路隐蔽前进,用小股兵力偷袭亚基军在沿途设置的哨卡,神不知鬼不觉的摸到了海库姆城边上。借由葛尔那斯的佯动成功调走了亚基军四万兵力,而后李天昊亲自率领的骑兵急袭又将艾弗杰的主力调出了海库姆城,此时艾尔达看准了时机,开始了他的行动。 首先他让赛纳斯和他的雇佣兵团顺利登陆,然后配合水军一起向着海库姆城外的码头发起了突袭。海库姆城的码头原本规模就不大,最近一段时期内的扩建也是为了能容纳即将到来的亚基舰队而准备的——要能快速为这支舰队提供足够的补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而码头附近负责警戒的船只无论在数量和协调作战的能力上都只能算是民用级别的程度,原本亚基的海军就不是特别强悍,更何况这还只是难罗河深处的内河运输船只呢?要这些船只上的水军(如果还能称之为水军的话)去对付一个常年在海上指挥舰队与风浪和海盗搏斗的船长所指挥的船队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因此这些船只很快就被打得七零八落,大部分直接选择了投降。同一时间码头上驻守的士兵则遭遇了比他们水上同伴更为不幸的灾难,由赛纳斯率领的四百多人的雇佣兵团如同天降的凶神恶煞一般掩杀了过来。这群原本就凶悍过人的雇佣兵在经过了赛纳斯的调教后,协调作战能力已经大幅度提升,就连正规军都望尘莫及。对于这群靠佣金过活的男人们来说,眼前的每一个活人都是一笔佣金所在,疯狂而又血腥的杀戮席卷了整个码头。在这种血与火的洗礼之下亚基驻军想雪崩一样拔腿逃命,其速度之快甚至超过了前往海库姆城报信的传令兵。 等到汪达尔鲁得到消息,整顿兵马出城的时候,艾尔达的部队已经完成了登陆,正与赛纳斯的部队汇合起来向海库姆城进发。 汪达尔鲁原本以为敌军从水路偷袭,兵力一定不会特别多,因此并没有出动全部人马,只带了约三千人。这一点确实被他所料中了,可是他却错误的估计了这些人的战斗能力,因为艾尔达同时也带来了六百名弩手。六百支强弩的齐射让汪达尔鲁深深体会到了这种武器的可怕之处,再加上赛纳斯兵团的迅猛突击,一时间让他应接不暇,三千人的队伍很快就支撑不住,开始节节后退了。 意识到自己的失误,汪达尔鲁的处置还是比较冷静的,他成功的摆脱了敌军退回了海库姆城,一边派人急报艾弗杰这个消息,一边组织防御工作——虽然他知道敌军这点兵力是不足以攻下海库姆城的,但他还是敏锐的想到敌军很有可能是在打大军储备的粮草的注意,一旦粮食被毁那么大军就难以为继了,为此他派出了大部分兵力前往守护粮食。 可惜他的思绪仍然没有逃出魏松预先的算计,艾尔达的目的从一开始就不是亚基军的粮草,把亚基军逼退进海库姆城才是他们的真正目的,正因为如此赛纳斯才没有全力追击,而是半追半送的放亚基军回城。如此一来,艾尔达就有了足够的时间做他想做的事情:他派人彻底焚毁了这个新建起来的码头,以及其周边的一切设施,同时还挖开了海库姆城附近的提防。 当奔腾而来的难罗河水出现在汪达尔鲁的眼中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策。原来对方的目的从来就不是海库姆城,或者囤积粮草的地方,毁掉堤防和码头才是目标所在!没有了码头,舰队就算来到海库姆城也无法快速完成补给,只能用小船驳运;而没有了堤防的话,眼下这些河水并不能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损害,可是一旦到了七月,难罗河进入汛期的话,海库姆城势必会被洪水吞没的,到时候别说城堡有危险,那些囤积的粮食也将全部被冲走!要防止这些事情,就必须赶在汛期到来前修筑好堤防,为防万一还要把粮食运往高处,光是这些事情就必须消耗大量的人力和时间。如此一来想要让舰队突袭敌军后方的计划就必须延后,能不能赶在汛期到来之前就很难说了,这期间有多少烂摊子需要收拾,光想想就感觉头大了。 站在城头的汪达尔鲁捶胸跺足,自己竟然被敌人狠狠耍了一把!这份屈辱感是自己从未受过的!然而这还不是最倒霉的,当艾弗杰率兵赶回之后,得知了这里发生的一切,并且还知道了艾尔达在破坏堤防以后带着他的船队大摇大摆的往上游而去,顺手还带走了海库姆城外的所有船只,除了那些已经被完全破坏的船只之外。亚基军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慢悠悠的往回走,却没有船只可以追击。紧接着西利斯城方向的卡鲁传来消息:葛尔那斯率领的部队也已经撤回西利斯城,卡鲁带队追击,却中了葛尔那斯的埋伏,虽然没有受到太大的损失,却失去了追击的时机,正准备带兵返回。 三个方向的亚基军都没有占到一丝一毫的便宜,反而损兵折将,更有将军那鲁战死沙场,还留了一堆烂摊子要收拾。艾弗杰气得浑身发抖,连说话的声音都变了:“这帮该死的贼军,竟然耍这种卑鄙的小手段!饶不了他们,绝饶不了他们!” 被自己的四个儿子簇拥着的尤利西斯看着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主将艾弗杰,心中暗暗摇头:艾弗杰作为一个勇将,各方面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可是统率大军却如此心浮气躁,这样的举动很容易被敌人所利用。想到这里,尤利西斯跨上两步说道:“大人不要太过愤懑了,敌军此次作战进退有度,各部配合默契,看来的确是个劲敌。我军虽然小小失利,不过也因此而得知了敌军的真实实力,也不算没有收获。何况我军的优势并没有因此而发生动摇,今后我们不可轻敌,稳扎稳打,像这种小伎俩就算得手个几次也无法从根本上改变战局,大人不必挂怀才是。反倒是那个李天昊,据老夫观察,此人的勇武确实非常人能及,我军之中恐怕只有利贝拉子爵才能与之抗衡,可惜利贝拉子爵此次并未出阵。若想钳制此人,莫如上书陛下,请求让利贝拉子爵助阵为好。” 艾弗杰正在气头上,听了这话心中一震:要知道利贝拉子爵虽然从不过问宫廷派别之争,却是尤利西斯的忘年之交,宰相乌苏布向来忌惮此人的功勋卓著,尤利西斯此时把他抬出来难道是另有图谋不成? 原本艾弗杰是相当敬重尤利西斯的,可此时由于战败的耻辱感和悔恨,以及对今后再宫廷中的立场的担忧让艾弗杰的判断出现了偏差,此刻他心中突然升起了对这位老将的疑虑和顾忌来,恶魔的种子在他的心中迅速生根发芽,开花结果。艾弗杰迟疑了半晌以后,笑着开口道:“老大人言重了,如果非要利贝拉子爵前来才能战胜贼军的话,我们这些武人也未免显得太无足轻重了。我这里倒是有一计,虽然风险很大,可是如果成功的话,消灭贼军是十拿九稳的。只是如此重任,若非老大人这样的名将恐怕难以胜任,不知老大人您愿不愿意呢?” “愿闻其详。”尤利西斯行了一礼,淡淡的说道。(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一 隐患 李天昊带着骑兵回到合鲁尔城,刚进城就从留守的塔塔口中得知了魏松已经回到城内的消息。 李天昊听了大喜,领着穆勒、阿拉姆等一干人等前往议事大厅。刚到门口,就看见了魏松长袖飘飘站在大门口,嘴角含笑道:“各位,辛苦了。” 李天昊忙拱手笑道:“先生,这仗打得痛快,和您所料一模一样,先生真可以算得上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了。” 魏松笑道:“在下不过谋划谋划,若没有各位的奋战,这仗也打不赢。在下已经预备下酒席,为各位接风庆功。” 众人听说已经备下酒席,呼啦一声便涌进了议事大厅中,不由分说便推杯换盏吃喝起来。 刚吃了几口,众人无一例外的大吃一惊。原来今天的酒宴上的菜肴出乎意料的美味,与往日完全不可同日而语。魏松淡淡一笑:“在下这段时间训练了几名厨师,把游历各国的食物烹饪方法结合了一下,不知道还合各位的口味么?” “岂止合口味,简直太好吃啦。”阿拉姆从小就没吃过什么像样的美食,面前的美食已经完全征服了他的味蕾了。 伍尔利和吉姆达也是第一次尝到亚基以外的烹饪方法,也是吃的啧啧有声,就连走遍天下的赛纳斯、穆勒和李天昊也吃得连连点头。李天昊一边把焖制的羊肉塞进口中一边说道:“想不到魏先生对美食也有研究啊。” 魏松一边饮酒一边倒:“我游历天下,多少也吃了不少地方的美食,不过是略加整理罢了。” 李天昊吃到一半,忽然停了手,问道:“我们骑兵脚程快,现在葛尔那斯和艾尔达他们情况如何?” 魏松答道:“已经传信给了葛尔那斯,相信他已经撤回西利斯城了,艾尔达方面在下已经派出步兵接应船队返回。” “原来先生早就想到,那我就放心了。” 魏松摆摆手,道:“在下此次专程而来,是为了有两件事情必须要办。” 李天昊眉毛一动,看魏松的表情就知道并非小事,当下便道:“敢问先生是哪两件事情?” 魏松道:“第一件事,亚基军虽然打了这场败仗,可是亚基的舰队并没有受到打击,虽然无法接受补给,但是如果亚基军孤注一掷强行派水军进攻的话,我们仍然无法对抗。所以我这次专程给你们送来一件礼物。” “不知先生送来什么好东西?” “那是福斯德镇出产的第一件铁器产品,三条可以横跨难罗河的铁锁,铁锁上面布满了铁钩和铁刺,只要船只碰上就会被勾住不能动弹,不能动的战船就可以用小船来进行火攻了。用它配合咱们的小船,就能封锁住河面,在汛期到来之前阻止亚基军舰队的强行突破。” 李天昊一听大喜过望,急忙拿起酒壶给魏松满上一杯,说道:“先生的这份厚礼实在来的太及时了,无以为谢,权且敬先生一杯酒吧。” 魏松摆摆手道:“不忙,还有第二件事。这第二件事比第一件重要得多。” “哦?是什么事?”李天昊面露疑惑。众人听魏松如此说也纷纷放下手中的酒肉,仔细听他说些什么。 魏松正色道:“你可还记得我曾经说过,以合鲁尔城和西利斯城组成的防线之所以具有战略价值,其根本在于没有第三条进入第尔斯山区的路线。所以我们发动这次突袭作战以及用铁锁封锁河面都是为了阻止从水路进入第尔斯山区。可是近日我在与一个奴隶的闲谈中发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还有一条进入第尔斯山区的路线!” “什么!有这条路!”众人异口同声的说道,其他人还好说,像塔塔尔,吉姆达和伍尔利等人是从小在第尔斯山区长大的,却从来没听说过还有第四条进入第尔斯山区的道路,吃惊是理所当然的。 魏松点点头:“确实存在这条路,只是知道的人非常少。当年第尔斯山区还在帕尔契公国的掌握之中,那个时候曾经有些在山中狩猎的猎户发现了一条通往外界的小路,他们就从这条路把猎获的皮毛带到亚基去贩卖,以此逃避关税。传闻这条路艰险难行,但是为了利益,猎人们不惜冒险前往。同时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严守着这条路的秘密,所以当时知道的人就极少。后来帕尔契战败,丢失了第尔斯山区,从那以后这条路就没人走了,因此遭到废弃。之后知道这条路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就算是邻近此地的居民也没有人知道了。那个奴隶因为是当年那些猎户的后代才听说过这条路,可是就连他也不知道这条路的具体位置在哪里。 可是只要有这么一条路存在,那合鲁尔城和西利斯城的防御就存在一个漏洞,如果亚基军发现这条路的话,我们就有危险了。” 李天昊脸色也沉了下来:“这事如果属实的确非同小可。可是这条路连第尔斯人都没人知道它在哪里,亚基军又从何知晓呢?” 魏松听李天昊如此说,便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所以在下想带着这个奴隶亲自前往这个地区去寻找一下这条传说中的小道,如果能够找到,正好借机会观察一下那里的地形,决定应该配置多少兵力来防御这条小道。” 李天昊听了连连摇头:“这可不行,这条山路废弃了这么久,肯定早就淹没在荒草乱石之中了,这一路山高林密的,要是遇到什么危险该如何是好?” 魏松微微一笑:“与其委派别人去,还不如自己亲自去比较好。再说我游历了这么些年,经历的危险也不少,亚基的山区也不会比其他地方更危险吧。” “老大,你就让魏先生去吧,魏先生的剑术可不弱哦。”一边的阿拉姆突然如此说道。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李天昊听了不由得奇道。 阿拉姆抹抹嘴上的油脂,说道:“上回我和雅莫一起陪着魏先生游历第尔斯山区时,我见识过一回,很厉害哦,虽然我说不清楚,不过防身应该是绰绰有余的。”(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二 合战 被阿拉姆这么一说,众人都来了兴趣,都想见识一下魏松的剑术。 赛纳斯一边豪饮一边道:“军师大人真是让人惊喜不断啊,文韬武略,天文地理无所不知,还会烹饪,现在居然还会剑术,别的我也不大通,这个剑术我还是很有发言权的,快让我们见识见识。” 魏松也不推辞,当下就取过一柄剑来演练了一路剑法。众人一看,都大为诧异,魏松的这套剑法轻灵诡异,虽然不太适合两军混战中使用,但是要在两人比武过招时却也绝对不弱。赛纳斯连连鼓掌道:“军师大人这套剑法很有绢之国剑法的神韵,看似轻柔却很难防得住,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李天昊问道:“先生这套剑法是从哪里学来的?” 魏松闻言停了下来道:“几年前,我在蜀地的山上练习导引之术,不想遇到一位年轻的剑客,与我相谈甚欢,那剑客说我练的导引术只好强身健体,却不能做防身之用,如果要游历四方最好还是有几招防身的本事,于是便教了我这套剑法。他说这套剑法虽不是最高深的武功,却好在无需太深的武功根基就能修习,而且练成之后寻常人根本不是我的对手。但凡能将我打败的人,必定已经是成名成家的高手了,这样的人是断不会与我这个书生为难的。之后我勤加练习,这些年也确实略有小成,在前往辛德拉的路上我曾用过一次,确实很有效果。” 赛纳斯听了饶有兴趣的问道:“剑客?是什么样的人啊,竟然随便教了你一套剑术就是如此厉害的招数,那他本人该是多厉害啊。” 魏松笑了笑道:“此人名叫羊焘,出自江南剑术名门,是他们家族中难得一见的习剑天才,二十岁时他已经打遍江南各地找不到对手了,二十二岁时遇见了他的师父,跟随师父学了十年的剑术后,师父说他的剑术已经到了瓶颈,让他外出增长阅历,以求能更进一步,这才与我偶遇。在下当时并不懂得武学之道,也没怎么在意,可是这几年练下来才渐渐体会到了,当时他的剑术实在已经达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了。” “当时就已经匪夷所思,如今真不知道会强到什么地步啊,”赛纳斯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喃喃说道:“这样的高手,真想和他较量较量啊。” 李天昊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真是天外有天,人上有人,可惜无缘得见这样的高手。不过这样也好,既然先生有这等剑术,想来自保应该无虞才是。我再派阿拉姆随身保护先生,应该就不成问题了。” 阿拉姆一听老大不高兴:“老大,马上就要开战了,你不让我上战场磨砺,却让我做保镖吗?” 李天昊呸了一声:“我看是让先生做你的保姆才对吧。好了,不要再推三阻四的了,你和我一起穿越过第尔斯山区,对于在深山中如何寻觅食物和水源都有经验,派你去是为了确保先生的安全,你可不要掉以轻心。” 阿拉姆见李天昊这么说,只得答应下来。等酒席结束,魏松便收拾了行李与阿拉姆带上那个奴隶一同出发了。 几天之后,艾尔达的船队回到了合鲁尔城,这一来一去之间,艾尔达的船队顺利完成了既定的任务,非但没有损失一艘船,反而还缴获了亚基军的二十几条船只。李天昊自然大加赞赏,同时与他一起负责安设拦河铁锁和整顿沿河防务的工作,制定击败亚基舰队的策略,忙得不可开交。 这些事还没来得及忙完,这天李天昊接到了雅莫送来的急报:亚基军全军出动!主将艾弗杰率领三万人直奔合鲁尔城而来,副将汪达尔鲁率领六万五千人向西利斯城急进中! 李天昊立即召开了紧急会议,传令葛尔那斯负责西利斯城的防御工作,达拉,莱欧,罗兰西斯各部均归其节制;命塔塔尔率一千弩弓兵立即前往西利斯城帮助防守;雅莫负责随时通报各地消息;艾尔达负责水路防御,其余众人共同防御合鲁尔城。 仅仅两天之后,艾弗杰的大军就开到了合鲁尔城下。对于一支几乎全部是步兵组成的大军而言,这已经是不得了的迅速了。李天昊也吃惊于对方的进军神速,连忙上了城头观察对方的行动。只见艾弗杰布下的阵势严实厚重,各部环环相扣一丝不乱,士兵们军容整齐,旗帜鲜明。李天昊不由得感叹:艾弗杰不愧沙场老将,这个阵型可比之前那鲁布置的要坚实多了。当下心中便打消了趁亚基军立足未稳先行出城攻击的念头——面对这样的阵容,贸然攻击只是白白增加伤亡而已。 可是这样一来,就只能坐等亚基军前来攻城了。艾弗杰也不负众人的期待,从第二天一大清早开始就组织了声势浩大的攻势。亚基军如潮水一般涌向合鲁尔城,第尔斯义军在城上乱箭齐发,檑木滚石如雨点般砸下,双方打得不可开交。 站在城头指挥的李天昊却不住的摇头。暂时无事可干的赛纳斯也站在他的身边观察着战局,过了一会儿,赛纳斯也看出了问题:“亚基军的攻势看似猛烈,可怎么感觉是雷声大雨点小呢?” 李天昊点头道:“就是这个问题。亚基军看似攻得猛烈,实际却没有使出全力,他们的行为与其说是在进攻,不如说是在做出一种进攻的样子来。” “的确,有几支部队确实没有用尽全力,虽然他们用尽全力也不可能攻得破这座城池。亚基军的举动很奇怪,他们到底在想什么?”赛纳斯说道。 “佯攻,这一定是佯攻,他们的目的不在于此。”李天昊如此断言。这样的攻击持续到了黄昏,亚基军始终无法登上城池,便收兵回营而去,徒留了数百具尸体躺在城下。 李天昊的说法在当天夜里得到了验证。吉姆达来报,入夜后发现了地下有轻微的响动,看来是亚基军正在挖掘地道,准备潜入城中。李天昊闻言急忙再次登上城楼观察敌情,仔细衡量了一番之后李天昊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附近并没有发现异状,而亚基军的军营又距离太远,第尔斯山区都是山石,要挖通一条地道谈何容易?如果从亚基军营附近挖掘的话,要挖到合鲁尔城下恐怕得要二十天的时间才行。为了掩盖这个企图,亚基军需要连续攻击二十天,更何况从一开始己方就注意到了对方这个企图,艾弗杰的算盘又要落空了。 回到府邸的李天昊刚要躺下睡觉,忽然整个人像弹簧一样跳了起来,口中惊道:“那些尸体!”(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三 小花招 艾弗杰的策略从来就不是从军营那么遥远的地方挖掘地道,白天不卖力的进攻就是为了掩护城下地道的掘进。城下聚集了大量的士兵却并没有足够的攻城器具,大量士兵的存在就是为了掩护少数工程士兵开始第一步的挖掘工作,傍晚退兵时亚基军之所以没有像往常一样带走战死者的尸体,目的就是为了让尸体掩盖住挖掘出来的通道!如果半夜被他们挖进城墙以内的话,亚基军应该就在附近埋伏着! 就在李天昊想明白这一层的时候,亚基军的工程部队已经挖通了地道,第一批亚基军已经从地道之中跳了出来。 负责警戒的吉姆达首先遭遇这一突发情况,虽然手边仅有二十人,不过吉姆达还是及时堵住了这个出口——毕竟亚基军每次只能出来一个,被二十人围攻的下场是不言而喻的。 可是很快就有第二个,第三个口子出现,随着进入城内的士兵数量越来越多,吉姆达的手下已经招架不住了,亚基军的千夫长巴里墨缠住了吉姆达,巴里墨是亚基军中有名的勇者,吉姆达和他斗了个平分秋色,但是手下的士兵已经被亚基军包围了起来,亚基军并不恋战,他们的首要目的是去打开城门。正在危急之时,李天昊手持长剑赶到了。 李天昊来得匆忙,连甲胄都没来得及穿,更别提骑马了。不过没有沉重的甲胄限制,李天昊的身法比之前更快,而他手中的剑比身法更快,挡在他面前的亚基士兵还没来及招架就已经被快剑刺透了咽喉。李天昊一路疾行,边跑边刺,一路杀了十几名亚基军士兵,用手中剑格开了巴里墨的弯刀,喊道:“吉姆达!这里有我顶着,你去召集人马!让赛纳斯守住城门,其他人往这里来!” 说话之间李天昊已经和巴里墨连斗了十余招,巴里墨被逼得连连后退,吉姆达趁机闪身跳出圈外,一边跑一边说道:“老大你可撑住了,我马上就回来。” 此时吉姆达的手下已经全部战死,近七十名亚基士兵把李天昊团团围住,地道内的士兵继续涌了出来。李天昊见势不好,手中加紧,长剑连连出击,巴里墨已经招架不住,若非士兵们出手恐怕早就被李天昊宰了。双方正在僵持之时,一条人影冲进了亚基军中,此人挥动手中的巨剑,仅仅一剑就把三名士兵劈成了两段。 “由我赛纳斯在此,你们亚基军就算千军万马也是徒劳啦!”赛纳斯边打边说:“今天是你们的大凶之夜啊,凡是爬上来的一个也别想活了,不要命的尽管上来!” 被赛纳斯这么一冲,亚基士兵顿时乱了,李天昊趁此时机一剑刺中了巴里墨的右腕,巴里墨手中负痛,弯刀顿时落地。李天昊更不放松,踏前一步的同时,长剑已经贯穿了他的咽喉!李天昊左手抓起巴里墨的头盔,右手一翻,整个人头就被割了下来。顺手举起人头喊道:“敌将的首级已经被我取下!” “抢钱啊,这颗首级本来该是我的!”赛纳斯大声叫喊着抡起了巨剑,将周边的亚基士兵全都砍翻:“你们你这群混球,耽误老子发财!砍死你们,砍死你们!” 李天昊边打边道:“不是让你去守住城门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城门那里有吉姆达足够了,穆勒大人已经上城防守,放心吧。” 两人的武勇完全压倒了亚基军,士兵们节节后退,可是后面的士兵仍在往地道外钻,现在就算想退回地道也已经不可能了。不久,地道口外已经只剩下三五个士兵还在负隅顽抗了。此时雅莫带领着一百名长矛手和一百名盾牌手赶了过来,长矛手排成阵型向前平推,瞬间就把仅存的亚基士兵刺成糖葫芦。盾牌手将地道口封锁了起来,从腰间解下皮囊,把里面的桐油朝地道口倾泻下去,然后点起了火。顿时惨叫声就从地道中响了起来。 此时战报纷纷传来,艾弗杰的部队想趁机摸上城来,在被发现前已经爬上来近百人,不过已经被穆勒歼灭,此刻正在城头展开激战;城门口的部队已经被吉姆达消灭。 见局面已经稳定下来,李天昊吩咐用碎石和沙土灌进地道口中,然后又将所有战死的亚基军士兵的人头割下,带着这些人头跑上了城头。李天昊站在城头朗声喊道:“艾弗杰大人听着!你的小花样已经被我识破了!现在贵军进入城中的士兵已经全部被我斩首!你们好好接着这些首级回去安葬了吧!” 说罢李天昊一声令下,数百颗人头从城上被扔了下去,城下的亚基军一阵喧哗。李天昊站在城头说道:“你们的计策已经失败,再战下去不过徒增伤亡而已,尔等还不退兵吗?” 果然在李天昊说完这番话以后,城下亚基军开始安静了下来,没过多久,亚基军开始整队后撤。 “要追击吗?”赛纳斯此战只杀了一堆士兵,心中有些不满足。 “不必了,我们今晚是仓促应战,勉强行事一定不会有好结果的。传令加强警戒,其余人抓紧时间休息,明天亚基军还不知要玩什么花样呢。”李天昊说罢转身而去。 赛纳斯看着远去的亚基军,叹了口气:“真可惜,本来想好好让你见识一下我特有的夜视能力的,看来明天又没我什么事了。” 之后五天,亚基军都没有采取积极的进攻态势。根据派出的探子的报告,亚基军正在组装从后方运来的攻城武器,由此李天昊等人也得以喘口气。又过了三天,城外仍然没有动静,反倒是城里出现了新的状况。 就在这一天下午时分,合鲁尔城外来了一匹马,马上坐着两个人,正是魏松和阿拉姆,两人满面尘土,浑身上下都是鲜血而且两人身上都负了伤,魏松更是昏迷不醒。守门的军士急忙把两人放了进来,两人骑着马直奔议事大厅。他们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亚基军已经潜入了第尔斯山区!(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四 巨变 见到这一状况的李天昊大吃一惊,急忙吩咐将魏松抬下去治疗,阿拉姆虽然中了一箭,好在伤得并不严重,只是长途劳顿精神萎靡而已。阿拉姆尽可能大声的说道:“两天前亚基将军尤利西斯已经率部越过那条小道进入第尔斯山区,我们和他们撞了个正着,我们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现在这支部队去向不明,老大,快想办法啊。” “对方有多少兵力?” “我们没有看到全部,但是肯定不会少于一万。” 这一席话把众人都惊得说不出话来,没想到这条几乎已经无人知晓的小道亚基军非但知道,而且已经偷偷进入了第尔斯山区!这无疑说明了己方的这条合鲁尔城西利斯城防线已经崩溃,整个第尔斯山区的精锐部队几乎全部集中在这条战线之上,后方只有少数驻防部队,几乎与空城无异。亚基军既然已经突破防御,大可长驱直入直扑艾斯拉斯城,或者转进合击合鲁尔城或者西利斯城,这么一来整个局面就完全失控了。 李天昊先让人将阿拉姆扶下去治疗,然后和众人商议对策。吉姆达首先开口:“对方的兵力超过一万,如果他们直奔合鲁尔城与艾弗杰合攻的话,我们就会断绝补给了。” “不,我不认为他们会挥军进攻合鲁尔城,”赛纳斯不同意他的说法:“这支部队规模这么大,从险峻的小道偷袭,那么他们就不可能携带很多的粮食补给,如果合击合鲁尔城或者西利斯城,他们没有辎重粮草根本支撑不了多少时间,如果我是尤利西斯的话,我会直扑艾斯拉斯城,同时攻略周边的梅基尔,安达鲁,库兰等小城,用那里的粮食补给来补充军用。只要他们攻陷艾斯拉斯城的消息散布开来,整个第尔斯山区的军心民心就会动摇,他们如果站稳了脚跟就可以从容对付我们了,而我们将被分割在合鲁尔城和西利斯城两地困守孤城。” 穆勒点头道:“赛纳斯大人言之有理,如今首先要守住艾斯拉斯城稳定住人心,然后我们分兵前往解围才行。” 李天昊也点点头道:“如今也只好如此,可是艾斯拉斯城守军不超过两千,而且也缺乏准备,如果遭到急袭,查伊尔大人恐怕守不住。” 穆勒站起身来深施一礼:“少主,属下愿意前往艾斯拉斯城通报盟主大人,同时可以帮助防守城池。” “好!如果有你指挥防御,我就能放心了。你带三匹马立即动身,轮流换乘,务必用最快速度通报这一消息。你只要坚守十天,我必定能抽调兵力前往解围。” “属下遵命。”穆勒答应一声,立即转身离去。 穆勒走后,李天昊命吉姆达和伍尔利领兵两千先行前往,到艾斯拉斯城周围不可与亚基军交战,只要虚张声势,造出大军已经赶来的假象,迷惑亚基军就行了。 然后命赛纳斯和扎兰负责留守,雅莫前往西利斯城从那里调集五千人一同赴援,自己点齐三千骑兵准备出发。正在此时,有人来报:魏松大人醒了,急着要见。 李天昊听了只好先放下手上的事,先赶到病房之中来见魏松。魏松一见李天昊就道:“天昊,你可曾派人去救艾斯拉斯城了?” “先生安心养伤,不要太伤神了。” “我的伤不要紧!现在形势危急,我怎么能置身事外?” “先生放心,我已经派穆勒赶往艾斯拉斯城帮助防守,吉姆达和伍尔利率两千兵前往故作疑兵,正准备调集兵力前往救援。” 魏松眼光中满是焦急,道:“天昊,你这下可做错了呀!” 李天昊一惊:“先生为何这么说?” 魏松连连摇头道:“这次亚基军有备而来,偷渡成功,而且兵力不下两万,他们如果有这个兵力,肯定不会朝我们这边来,而是乘虚袭取艾斯拉斯城周边城池来补充军需,然后围攻艾斯拉斯城。但是艾斯拉斯城城高池深不是一时半刻能攻下来的,他们这么做的另一个目的就围点打援,此时你派穆勒前往还不要紧,他的目标小亚基军未必能发现,可是派先锋两千前去,又是疾行,必定会被敌军伏击,这两千人恐怕难以保全了。” 李天昊一听就急了,当下便道:“他们现在还没走多远,派骑兵去追还来得及,我这就去把他们追回来。” 魏松仍是摇头:“天昊啊,我问你一件事。现在我军已经被亚基军分割成了合鲁尔城,西利斯城和后方广大地区三部分,你觉得这种局面我们应该如何应对?” 这句话令李天昊沉默了下来,现在这种局面是何等危急,李天昊心里最清楚不过,思考了片刻之后李天昊摇了摇头:“没有办法,分兵去救艾斯拉斯城则其余两城兵力就不足以防守了,一旦两城失守,亚基大军就会长驱直入,除非能迅速解决偷袭的亚基军,否则我军会被亚基军夹击。可如果不救艾斯拉斯城,我军的后方就会失陷,同样没有办法解救。” “确实如此,就如同我所说的,以合鲁尔城和西利斯城组成的防线之所以具有战略价值,其根本在于没有第三条进入第尔斯山区的路线。可是现在有了第三条路,这就意味着亚基军已经已经攻破了这条防线,这条防线的价值已经不存在了。” “先生您的意思是放弃这两座城池?” 魏松艰难的挪动了一下身子,脸上的表情微微扭曲,喘了一口气后才道:“也不全是如此,眼下我们虽然处于非常不利的境地,但是并非完全没有转机。可是要扭转这个不利的局面,就必须要做出一个抉择,一个生死攸关的抉择,也是一个考验你内心的抉择。天昊,你有这个觉悟吗?” 李天昊看着魏松凝重的表情,似乎觉悟到了什么,这使他再次陷入了沉思,最后,他还是重重的点了点头道:“请先生赐教。”(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五 援军 伍尔利和吉姆达带着两千人星夜赶路,丝毫不敢松懈。两人从本质上讲都是猛将型的武将,他们的武勇给士兵带来的是强烈的安全感和高压的态度。在他们的催促下士兵们拼尽了全力赶路,每个人都咬着牙硬撑着。 尽管如此,伍尔利还是心急如焚。对他而言只要他们早到一刻也是对艾斯拉斯城防御的巨大帮助,士兵们不管有多累都没关系,他们的作战目的是设置疑兵而不是短兵相接。最后连吉姆达都看不下去了,出言相劝不要这样继续下去,必须给士兵喘口气的时间。 好不容易有机会歇歇脚,喝口水吃点东西的士兵一个个就像下了锅的面条一样软了下来。连续一天一夜的疾行已经透支了他们的体力。吉姆达撕了一块面包给伍尔利:“你也吃点吧,不要太紧张了,这样会吃不下东西的,今天要找个机会让士兵们睡一觉才行。” 伍尔利接过面包只咬了一口就停了下来,长时间的紧张和劳累使得他一点食欲也没有,他边嚼边说:“你说的我都明白,可是查伊尔大人手中只有两千弱卒,穆勒大人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支撑很长时间的,我们能早到一刻就能分担一点他们的压力。” “你呀,总是太过认真,我就不像你操这么多的心,只要按照老大的吩咐去做就是了。”吉姆达一边说一边拿起面包来一阵大嚼。 伍尔利破颜一笑:“我可不像你这么没心没肺的,看你这么好胃口,好像什么事都不能影响你的食欲嘛。” “那当然,就算明天天要塌下来也不能空着肚子去迎接明天,再说不吃饱了哪有力气去打架呢,你说是不是?” “也许你说得对。” 伍尔利苦笑了下,三两下把剩下的面包硬塞进了嘴里,喝了口水把它咽了下去,然后站起身来大声说道:“我知道各位都很累了,我也一样累!不过艾斯拉斯城的友军还在等待我们的救援,我们的辛苦可以挽回他们的生命!大家加把劲儿,上路!” 士兵们听了这话,只能纷纷拖起沉重的身体继续上路。 又走了半天的光景,队伍的速度已经越来越慢,掉队的士兵也越来越多了。吉姆达边走边道:“不行了,再这么下去不用到艾斯拉斯城,咱们自己就把自己累死了。我看天色也不早了,今天还是找个地方安歇了吧,休息一夜养养力气再走。” 伍尔利看了看手下的士兵,他也知道不能再勉强下去了,当下点了点头。士兵们见状就像得到了死刑赦免令一样,顿时整个人全都松了下来,一个个直接躺倒在地,很多人直接就睡着了。 “我带几个人警戒,你们先休息吧。”伍尔利用满是疲惫的声音说道。 “你可别太勉强了,我看你醒着也和睡着了差不多了吧。”吉姆达诉说着他的担忧,可是人一躺下来,瞬间就睡了过去。 伍尔利用大刀撑着地,尽力让眼睛不合起来,手下那几名负责警戒的士兵也是东倒西歪。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伍尔利实在支撑不住,眼皮渐渐合了起来。 忽然,有一种声音传入了伍尔利的耳朵里,虽然极其轻微,但仍然点亮了他内心的警灯,将他从睡眠的深渊拉了回来。伍尔利睁眼一看,发现有数百名亚基军士兵正偷偷摸了过来!瞬间伍尔利浑身一震,操起大刀来大吼一声:“敌袭!” 这一声如同炸雷一样传了开来,周围的士兵都像爆豆子一样跳了起来。吉姆达跳起来的同时已经拔剑出鞘,当他看清楚周围的形势时,多半的士兵都已经醒了过来。那些亚基军士兵见事迹表露,立即挥舞着兵器杀了过来。几个来不及起身的士兵顿时身首异处。 “不要慌!依托身边的队友组成队形!向我这里靠拢!”伍尔利一边喊一边冲向了包围上来的亚基军。此时周围又响起了一片喊杀声,又有上千名亚基军从四周冲了出来。上百支的箭也同时射了过来。 吉姆达见伍尔利已经和亚基军短兵相接,他趁这个机会观察了一下亚基军。对方的规模并不大,估计也就两千人左右,可问题在于对方发动了偷袭,己方长途奔袭已经疲惫不堪,而且也不成阵型,从一开始就陷入了完全被动的局面。吉姆达环视四周,发现东南方向的山头地形相对险要,当下便带领身边的几十个人朝那山头冲了过去,口中喊道:“不想死的都跟我来!先攻下那座山头!” 听到吉姆达的喊声,不少士兵都跟了上来。果然这座山头上的亚基军并不是特别多,吉姆达在付出二十多人伤亡的代价后,将这座山头上的亚基军驱散了,暂时站稳脚跟的吉姆达一面让士兵们就地组织防御,一面带了人去营救其他陷入混战中的同伴。 同一时间伍尔利身陷敌军的重重包围之中,为了解救陷入危机的士兵们,伍尔利不得不往最危急的地方猛冲猛打,结果引来了更多敌军。格挡,闪避,横砍,斩击,无数次的重复之中伍尔利将十几名敌军砍成了两截,被他的武勇所威慑,亚基军的攻势缓慢了下来。此时一个身影冲了过来,口中叫道:“在下是尤利西斯将军之子西吉斯,愿意与阁下一战!” 猛烈的斩击令伍尔利后退了半步,对方是个劲敌,伍尔利心中如此确认。果然之后西吉斯的攻击像旋风一样完全压制住了伍尔利,伍尔利不得不连连后退,几乎没有还手的机会。 “贼将,报上你的名字,我要知道我取下的是谁的首级。”占据上风的西吉斯如此放言。 “无礼之徒!将要斩杀你的人是我伍尔利才对!”终于找到机会的伍尔利用一招斜斩摆脱了对方的抢攻,结束了被压制的局面后转入了反攻。 这时候就听见身后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喊道:“别和那个白痴打了,赶紧跟我走啊,伍尔利!” 话音刚落,吉姆达已经杀入重围,顺手把刚从亚基兵手里夺过来的弯刀朝西吉斯扔了过去,趁着西吉斯闪避的当口,吉姆达唰唰唰三剑逼得西吉斯又后退了三步,然后吉姆达带着伍尔利头也不回的跑了。 “混蛋!你们没有武人的荣誉感吗?”西吉斯在后面怒吼道。 “荣誉什么的就留给你好了,我只要你的头就够了。”吉姆达扔下这么一句,一溜烟跑向了那座山头。(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六 第三次艾斯拉斯城攻防 接到穆勒的报告,查伊尔立即聚集了所有的兵力,并且调动城中男女老少加固城防。查伊尔听从了穆勒建议,将周边的梅基尔,安达鲁,库兰三城中的驻防部队也调了回来,让那些城处于完全不设防状态,如果亚基军到来直接投降便是。反正那些兵力也不可能守得住,不如集中起来防守主城艾斯拉斯。 穆勒的处置非常及时,驻防部队刚刚回到艾斯拉斯城,亚基军的部队前锋就已经开到了库兰城,那里的粮食没能来得及运送回来就落入了亚基军手中,不过穆勒已经觉得相当幸运了,有了这三个城的士兵,艾斯拉斯城的兵力达到了两千五百,这已经比他预想的要好得多了。不过,由于大部分的弓箭都支援了前线,目前艾斯拉斯城里弓箭数量十分匮乏。穆勒找到了波克尔,希望能将所有可堪使用的弓箭部件临时组装起来一部分装备部队,虽然不会有太大的杀伤力,至少聊胜于无。 之后穆勒让查伊尔坐镇城中,自己防守相对最为薄弱的北门,南门交给了德鲁姆,东门和西门则委任给了查伊尔的两名亲信手下防守。 亚基军的行动速度比穆勒想象中更加迅速,才第二天就赶到了艾斯拉斯城下。看着将近两万敌军包围着自己准备攻城,站在城头的穆勒皱了皱眉:对方的行动极有章法,各部分配合得当,就算自己有余力出击也找不到可以下手的弱点,显然尤利西斯是个非常了不起的将领,接下来的战斗必定会十分艰难,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李天昊会在十天之内赶来救援了。 唯一令穆勒欣慰的是亚基军由于是偷渡而来,并没有什么辎重,更不用提攻城兵器了,面对坚固的艾斯拉斯城他们主要的武器是盾牌,斧头,绳索和用搜罗来的材料临时搭建的梯子。尽管装备简陋,可是亚基军的士气却非常高昂,在盾牌的掩护下对城门发起了猛攻,大量士兵从仅有的那些梯子向城头攻了上来。 如果有足够的弓箭和防御设备的话,穆勒原本可以让这些亚基士兵哭爹叫娘地陈尸在艾斯拉斯城下的,遗憾的是他手头的守城装备奇缺,对敌人能造成的伤害也非常有限,几乎成了与爬上城头的亚基军的肉搏战,甚至很快就发生了弓箭手们不得不捡拾亚基军射上城头的箭支来还击的状况。 城中的男女老少纷纷将城里能拆得下来的东西全都运上了城头,用这些东西往下砸多少阻止了亚基军的一部分行动,再加上穆勒及时有效的指挥,整整一天的时间内亚基军始终没有能踏上城头,也没能攻破城门,反倒付出了几百人的伤亡,而穆勒手上的五百人也战死了将近五十人,伤了一百多。根据其他几个门传来的消息情况也大致相似,只是激烈程度和伤亡有些微差别而已。 战况不容乐观,穆勒看着后撤的亚基军紧缩着眉头。第一天的伤亡率就高达百分之二十以上,按照这个速度用不了五天士兵就伤亡殆尽了,而且随着己方士兵数量的减少,防御的能力也会逐日下降,而亚基军这边则几乎不会受到任何影响,要坚守十天绝非易事。想到这里穆勒再次找到了波克尔,要求他的工匠们尽可能赶制一些可以用来防御的器具,必要时可以调动妇孺连夜赶工。 事情还没安排停当,又传来了急报说亚基军开始了夜袭。穆勒立即返回指挥岗位,经过一夜的激战,没能得手的亚基军再次撤退。可是还没等穆勒和部下们喘上一口气,新的一波攻势又开始了。 对方是分成两批,一批负责白天进攻,一批负责夜晚进攻的!穆勒明白对方这么做就是准备用不间断的攻势来累垮守城的士兵们。虽然很清楚对方的企图,但是穆勒却无法用同样的方法来对付敌人——守军数量不足,根本无法轮换休息,而且这些士兵并非是精锐部队,战斗力原本就不足以和正规亚基士兵抗衡,在保有一定数量的情况下他们的士气还能够维持,实在很难想象数量继续减少以后他们的作战意志会有什么样的动摇。 连续两天两夜的攻击下来,穆勒手边的士兵已经锐减到了不到三百人,而且多半负了伤,疲劳感更是席卷了包括穆勒在内的每一个人,所有人都是凭着意志力在硬撑着。穆勒从其中少数士兵眼中看到了一种质的转变,这些人从普通士兵完成了向经验老道的老兵的转变,他们的眼神中浮现出了坚定和沉着,可惜这只是极少数现象,更多的士兵的眼光中则是充满了无助和绝望。 看来不得不把平民和奴隶们拉上战场了。虽然穆勒知道其他三个门的守将早就这么做了,穆勒还是想尽可能不要让平民卷入这场战争,毕竟没有经过训练的平民面对这种战斗无疑于白白送死,可是如今已经没有办法了。穆勒把那些成了老兵的人挑选了出来,任命他们作为队长负责指挥那些被挑选出来的年轻平民和奴隶们,刚刚完成任命,新的攻击又开始了。就在此时,远处的山头出现了一支部队的影子。 是援军吗?穆勒睨着眼看去。很快他就明白了这不是李天昊援军,而是亚基军的援军。虽然数量只有两千人左右,可是他却对守城士兵们造成了巨大的心理震撼——引颈以盼的援军没来,敌人反而得到了加强。这对已经疲惫不堪的士兵们的冲击无疑是巨大的。 穆勒不得不努力鼓舞着士气,声称那必定是亚基军派出攻略其他城池的部队返回本队而已,李天昊的援军一定正在向这里前进之中。可是他的心中很明白,要想摆脱在合鲁尔城外的艾弗杰的话,就必须留守一部分兵力在合鲁尔城才行,可是那样的话李天昊能调动的兵力将不超过六千,就算加上西利斯城的部队也不过一万出头,而此刻在城外的敌军肯定超过了两万,要是没能一举击溃这支敌军的话,合鲁尔城和西利斯城一旦失守,那么后果将是毁灭性的。 第四天下午和第五天下午,又各自来了一支两千人左右的亚基援军,围城的亚基军数量达到了两万五千左右。 艰难的守城熬到了第六天下午,这六天中穆勒只打了两个盹,是所有人中休息时间最少的一个。而此时穆勒的部下中还能战斗的已经不足一百,从查伊尔本部派来增援的一百人中也伤亡过半,那些平民和奴隶的伤亡更是巨大,被挑选出来的五百人中活下来的只有四十七人。连穆勒自己也开始怀疑像这样的战斗下别说守到第十天,就算再坚持一天都已经岌岌可危了,除非他把年老体弱者和妇女也强行推倒防守的第一线上来送死。 正在此时,一名士兵连滚带爬的跑了来,口中的声音就如同见了恶鬼一样:“大人!德鲁姆大人开城投降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七 死城 穆勒只觉得脑中一阵眩晕,几乎不曾跌倒。在这场艰苦的守城战中自己竟然忽略了人心的变化,德鲁姆原本就是反对建立联盟的,而李天昊的抬头受到了众人推崇,却导致了他在联盟之中地位大大下降,心存不满的他也是挑唆查伊尔遏制李天昊权力的人。此人向来居心不良又饱受众人的冷遇,只不过碍于孤立无援而无所作为罢了。如今艾斯拉斯城被围,李天昊又远在合鲁尔城来不及救援,德鲁姆的举动就不难解释了。 穆勒知道城池已破,再坚守下去也是毫无意义的了,为今之计只有把查伊尔救出去,只要盟主尚在,就算艾斯拉斯城失陷还不至于演变成最糟糕的局面。 想到这里穆勒飞身上马,抽出刀来喊道:“各位!我们被德鲁姆背叛了!现在只有保护盟主大人突出重围,将来咱们就还有机会找德鲁姆报仇雪恨!跟我来!” 本来听到城破的消息,所有人都陷入了恐慌之中,可被穆勒这么一说,心中顿时扬起了一种找德鲁姆算账的情绪。众人纷纷怒吼着干掉叛徒,随着穆勒下了城头。 下了城墙,穆勒才意识到情况已经开始失控了。四处乱窜的平民和奴隶们像没头苍蝇一般,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有些人甚至在挖掘那被杂物堵得严严实实的城门,想打开城门逃到城外,浑然忘却了城门外就是亚基军士兵。穆勒一边策马奔驰一边大喝道:“不想死的人就跟我来!一起冲杀出去!” 可惜的是混乱的场面掩盖了穆勒的声音,只有少数人听见了他的号召而加入进来。穆勒顾不了这么多一路朝查伊尔坐镇的府邸而去,路上遇到了一小股亚基军,穆勒的双刀很快就解决了其中的五人,剩下的亚基军则被淹没在穆勒所带的人流之中了。路上遭遇的亚基部队越来越多,规模也越来越大,穆勒不敢恋战,只是凭着自己武勇驱散或者突破他们而已,但即便如此穆勒的手下仍然锐减到了百人以下。 不知突破了多少队亚基军之后,穆勒总算来到了查伊尔的府邸,可是那里已经被亚基军占领了,查伊尔本人也不知去向。穆勒明白查伊尔肯定也开始了突围,问题在于他会向哪里去呢?南门是亚基军进入的方向,北门是自己来的方向,最有可能的就是东西两门,驻守西门的杜特是查伊尔的亲信,而且从那里逃亡卡杜姆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穆勒当下带着队伍朝西门方向杀了过去。 穆勒的判断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向前冲杀了一阵之后,穆勒看见了查伊尔。不过那也只是看见而已,查伊尔和他仅剩的二十名卫士被数百名亚基军团团包围,查伊尔连续几次企图突围都没能成功,而他的卫士已经战死了一半以上。 穆勒催马向前,用手中的双刀杀出一条血路来,亚基军一心只想擒获敌军主帅,被从背后的突击打了个措手不及。穆勒见机不可失,急冲进了包围圈中叫道:“查伊尔大人!快随我冲出重围!” 查伊尔在绝境之中看见了穆勒,心中宽慰是无以言表的。眼下根本不容多话,当下拨马便跟随着穆勒向外突去。 两股兵力聚集在一起仍然不超过一百人,仗着穆勒的双刀,挡在他们面前的亚基士兵根本无力阻挡,就算是军官也无法在拼死的穆勒面前超过三招以上的。当他们拼尽全力冲到了东门时,迎接他们的却是更糟糕的局面。杜特和他的部下已经全部战死在西门之下,杜特本人身中三十多枪,被插得像个刺猬一样死在了城墙边上。西门已经被亚基军打开,成批的亚基军正在不断涌进城中。 “这里不通,快走!”查伊尔如此说道。 穆勒一夹马腹冲了上去,道:“去别的城门也是一样的结果,与其那样不如从这里冲出去!” “好!那就这么办!”查伊尔把手中已经砍得卷刃的刀扔掉,顺手抄起一把长矛跟上了穆勒的身影。 要从蜂拥而入的亚基军人流中硬杀出去谈何容易,好在城门不是很大,两人两骑并行就可以保证不被对方从侧面夹击,两人凭着武勇奋力砍杀,亚基士兵哪里打得过?只不过前面的士兵刚倒下,后面的士兵就已经填了上来,两人冲杀了半天却只前进到城门外而已,那里有大批的亚基军围攻,再想前进一步都变得十分艰难。而此时从后面赶来的亚基军已经将他们两个的手下斩杀殆尽了。就在此时,一支长矛刺中了查伊尔的后背。查伊尔回手一矛刺死了加害者,同时也因为这个过大的动作扩大了伤口,鲜血像喷泉一样激射而出。 “查伊尔大人!”穆勒看见了这一幕不禁失声叫道。 “又不是扎在你身上,你叫什么!”查伊尔用佩剑刺死了想乘势杀上来的两个亚基士兵,然后腾出手来把背后的长矛拔了出来,血流顿时扩大了数倍之多。 查伊尔挥动长矛向前突进:“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来替你打开局面吧!” “查伊尔大人,不要放弃啊!” “住口!我自己的伤势自己知道!你以为我当了第尔斯联盟的盟主就没有武人的荣誉感了吗?你这个后辈给我好好看着!查伊尔会死得符合他一生的名声!” 查伊尔说着,向亚基军发动了全力的突击。此时的他完全不顾及防守,只是一味的猛攻,亚基军被这股气势所慑,不由得退了开去,两人趁机向前一路突进。而这短短的突击又给查伊尔造成了三处剑伤和六处刀伤,可是查伊尔浑然不顾伤口的不断增加,只是向挡在面前的亚基军发动决死的攻击,尽管穆勒拼尽全力保护着他的侧后,查伊尔身上的伤还是不断增加。就在这个时候,他的面前出现了一员武将的身影,那武将更不搭话,只是用手中刀一挥,查伊尔的整只左臂就被卸了下来! 查伊尔好像这条手臂从来就不曾长在自己身上一样,反手一矛刺中了那武将的后背!可惜激战之后查伊尔的力量已经近乎衰竭,这一矛没能刺穿武将的甲胄。穆勒在后面见了挥刀便向那武将砍去,那武将也不是等闲之辈,虽然中了查伊尔一枪身子已经前倾,百忙之中仍然一拧身躲过了穆勒的刀锋,这一刀没砍中人却把马头给剁了下来,那武将在失去平衡的状态下仍然将手中的弯刀掷了出去,那刀不偏不倚插进了查伊尔的后颈! 查伊尔的身体一震,左右摇晃了几下, 便轰然倒地! “敌酋查伊尔已经被我库赛斩杀!”从地上爬起的那名武将放声大吼道。(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 一 勇士 穆勒见了这情况眼中冒火,虽然查伊尔之前就已经受了致命伤,但在自己眼前被敌将杀死还是让他忍不住怒火中烧,他一把勒住了马头转回身来朝库赛冲了过去。 库赛虽然失去了战马和武器却丝毫不乱,顺手从死掉的士兵手中拿过一杆长矛,面对穆勒的猛攻守得严丝合缝没有一点破绽,穆勒一时半会还真没法杀了此人。此时就听见后面有一人吼道:“贼将别想伤我大哥!” 穆勒听见这声音的同时,耳畔已经响起的劲风,忙一夹马腹跳了开来。再看来者也是一员亚基武将,年纪比那个库赛小了不少,只见那武将一击落空,也不答话挺矛又刺了过来。 “四弟小心,这个贼将是李天昊的手下,非常厉害!”库赛出言警告。 那年轻武将一边猛攻一边道:“大哥你就看我的吧。” 过了几招,穆勒就感觉出来了,这年轻人虽然勇猛,但论起武艺可比库赛差了一截。此时的穆勒已经恢复了冷静,他心里明白这两员武将都不是易与之辈,要是单打独斗他们自然不是自己的对手,可是联起手来的话就不好对付了,何况自己已经连战了六天,体力说什么也不可能支撑太久了,为今之计只有尽快摆脱他们俩突出重围再做打算了。 穆勒的想法是不错,可惜库赛看出弟弟落在下风,已经加入了战团,这下穆勒可就受不了了。本来这两人的武艺就都不在莱欧之下,再加上周遭的亚基士兵越聚越多,再这么下去突围的可能性就会越来越低了。当下穆勒左手刀格开了库赛的长矛,右手刀的横斩把那年轻武将逼退了一步,趁此机会跃马向前冲了出去! 左右的士兵见状急忙围了上来,穆勒催马猛踢了几脚,将前面的几个士兵踹到在地,乘势又砍翻了几人,然后纵马一跃跳进了人群之中,摆开双刀杀开一条血路而去。 那两人见在自己合围之中居然还被穆勒逃走,心中大恼,那年轻武将催马在后面紧追不舍,库赛则掏出了弓箭朝穆勒一箭射去! 穆勒正在恶战之中只听得恶风不善,忙用左手刀一挡,库赛的箭被拨了开来,还没等喘口气,库赛又是一箭,穆勒只得闪身避开。库赛的箭准头虽然没有李天昊那么可怕,但是射速却相当快,而且其目的主要在于扰乱穆勒的行动,这连珠箭逼得穆勒的攻击速度越来越慢,此时年轻武将已经飞马赶到了穆勒的身后:“贼将,你的人头归我塞尔达了!” 穆勒心中暗暗叫苦,可现在已经别无他法,只有尽快将这个塞尔达干掉才能摆脱他了。但此时战局比刚才更加凶险,周围的亚基士兵组成了长矛阵不断向穆勒刺来,穆勒必须一边招架这些长矛一边和塞尔达作战,而远处库赛的连珠箭还是毫不停歇的射来! 即便如此,穆勒的攻击仍然逼得塞尔达防多攻少。眼看塞尔达形势越来越艰险之时,一名被穆勒砍伤的士兵从地上爬了起来朝穆勒挥出了一刀,这人的位置正好在穆勒侧后,等穆勒发现时为时已晚,穆勒的腿上顿时中了一刀!穆勒浑身一震,反手一刀把那士兵的头砍上了半空,就在这当口,库赛的箭射中了穆勒后背!穆勒人向前一歪险些被塞尔达刺中,忙连出几刀逼开了塞尔达。 库赛见自己的箭射中了穆勒,心中大喜,正要再射,一摸箭囊已经空了,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经连射了六十支箭,自己的两囊箭竟然全部用完了,库赛恨恨啐了一口,朝穆勒方向跑了过来。 穆勒身中一刀一箭,心中却无比的冷静,他看清塞尔达的长矛走向,用手中双刀一搅,正好缠住了塞尔达的长矛,奋力一扯将长矛夺了过来。塞尔达失去了兵器,微微一愣,再看穆勒已经飞马疾驰而去。 侥幸摆脱纠缠的穆勒一路拼杀,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觉得周遭的景色已经变得一片鲜红,不知道是夕阳西下了还是鲜血已经流进了眼睛里,在乱军之中不知道砍杀了多少敌人,也记不起来是第几次摆脱敌军的纠缠了,穆勒的脑中只剩下本能的反射动作,格挡、化解、闪避、反击,他只明白一点,自己又受了不知道多少处伤,流失的鲜血正在一点一点夺去他的意识,眼前一阵阵发黑,穆勒知道自己支撑不了太久了。就在这个当口,穆勒胯下的战马被一支长矛刺中了胸口,那马悲鸣一声便倒在了地上,穆勒被整个掀翻在地!这重重的一摔震得穆勒浑身剧痛,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爬起来再次开始肉搏战的了。他的意识中只浮现除了一个念头:没有了马,自己还能突出这重重包围吗?亚基军全是步兵,连一匹马都没有,上哪里去抢一匹马呢? 脑中的念头就像天上的浮云一样飘渺而不可捉摸,穆勒手中的刀却渐渐变得沉重起来,这是自己的刀吗?为什么变得这么重了呢?眼前变得好黑啊,是天黑了吗?天黑了就该睡觉了吧? 穆勒的意识开始越来越模糊,就在意识即将沉入地平线以下的当口,穆勒的耳中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声音:“穆勒!要放弃还太早!你要是躺下了我就白跑这些天的路啦!睁开眼睛啊混蛋!” 这一声如同焦雷一样,顿时把穆勒惊醒了过来,穆勒抬眼一看,不远处有一支队伍正朝自己的方向冲杀过来,领头正是吉姆达! 在绝境之中看见了援军,这让穆勒身体中油然升起了一股战意,虽然这支部队只有四百多人,而且还全是步兵,可这些都是第尔斯义军中的精锐,他们作战勇猛,配合默契,用手中的盾牌挡住亚基军的攻势,组成了纺锤形一路向自己杀来。 见了这幅景象的穆勒如同再生一般,再次挥动开双刀向着友军奔去,亚基军受不了被前后夹击,很快穆勒便和吉姆达的部队汇合在了一起。 “查伊尔大人怎么样了?”吉姆达一见面便问道。 “盟主已经战死了。”被吉姆达这么一问,穆勒神色黯然的答道。 “那还有其他人逃出来吗?” “没了,德鲁姆打开了城门,我们措手不及,被分割成了几块,我能逃出来也已经是运气了。” “德鲁姆?!那个吃里扒外的家伙,没想到艾斯拉斯城竟然坏在了这个小人的身上!”吉姆达用手中的刀狠狠砸着盾牌骂道。 穆勒有气无力的问道:“对了,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 二 牺牲 事情得追溯到五天前。 伍尔利和吉姆达两人好不容易摆脱了西吉斯的攻击撤到了那座小山上的临时阵地上,两人这才得以稍加喘息。有了这块有利地形,亚基军的进攻开始变得艰难起来。伍尔利和吉姆达又频频出击去解救那些被分割包围的友军,最后两军形成了僵持的局面。伍尔利和吉姆达吃了个大亏,手下损失了近九百人,不过好歹还保住了一千一百人。西吉斯手下也就两千人左右,只是占了偷袭的优势,可如今要包围住伍尔利和吉姆达就显得阵型过于单薄了。双方的局面是谁也吃不掉谁,只不过伍尔利他们想要摆脱这支亚基军的纠缠也会相当困难。 僵持到了拂晓时分,伍尔利开口道:“这样下去我们是无法摆脱这支亚基军的,如果他们召来援军的话我们就有全军覆没的危险。这样一来,我们就无法完成声援艾斯拉斯城,扰乱敌军的目标了。吉姆达,我带五百人缠住他们,你带着剩下的人趁着天还没亮赶紧走!” “不行!你只留五百人,那不是等于把你推到亚基军的嘴边上去了吗?要留下来的话也应该我留下来才对!” 伍尔利怒目圆睁,吼道:“我可比你大好几岁呢!而且这次的指挥官是我!我的命令你敢不听吗?再说了,你竟敢小看我的实力,你以为我真的会被那支亚基小部队给吃掉吗?有的担心我这边,还是好好考虑一下怎么帮助穆勒大人守住艾斯拉斯城吧,要是他们有什么闪失,看我怎么收拾你小子!” 既然伍尔利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吉姆达也就不好再反对了,吉姆达干笑了几声道:“好!那咱们就说定了,等我们重逢的时候谁要是没有完成自己分内的事情谁就输一顿酒!” “那就这么说定了!快走吧!”伍尔利说罢,带着五百人朝西吉斯的队伍发起了反突击。西吉斯显然被这种无谋的举动吓了一跳,在一阵忙乱之中好不容易才调整好了态势,趁着这个机会吉姆达看准时机带队突击,从西吉斯阵型的空档突了出去。 西吉斯一见自己着了道,急忙组织力量追击,可是伍尔利拼死挡在了前面,最后吉姆达还是顺利摆脱了亚基军的纠缠,遁入了茫茫山野之中。 这几天来吉姆达生怕亚基军还有其他截击部队,因此只能在山路里绕行,不知耽误了多少宝贵的时间。可事实证明吉姆达的做法是正确的。穆勒看到的两支亚基军正是前往截击吉姆达未果的部队撤了回来。 吉姆达一边叙述着自己这边的情况,一边给穆勒简单包扎了一下,穆勒喝了几口水以后精神恢复了不少,他抹了抹嘴道:“现在说别的都没用了,赶紧突围要紧!” 吉姆达点点头,再次跑到了队伍最前边开路,穆勒则留在队伍末端断后。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几百号敌人,亚基军也重新调整了策略,开始组织部队层层包围上来。吉姆达的部下用盾牌护住了两翼,前后各有两名勇将保护,一路朝外面杀去。 亚基军见弓箭和刀剑都对盾牌阵效果欠佳,很快组织了一支全部由战锤和战斧组成的突击队攻了过来,盾牌经受不住重兵器的斩击碎裂了,阵型开始出现缺口,局面开始产生了变化。 战况越来越乱,盾牌碎裂的同时还伴随着人的臂骨、血肉,战锤紧接着砸进了头盔,迸裂的脑浆溅得到处都是,惨叫声和好战的叫骂声不绝于耳。吉姆达的部下个个都是勇敢不落人后的战士,可是连日的劳累再加上人数的劣势,面对手挥战斧战锤的亚基生力军,他们渐渐招架不住,盾牌阵被撕扯得支离破碎之后再要维持原来的纺锤阵型已经做不到了,人员锐减使得阵型越来越单薄,察觉到危险的穆勒立即调整了人员配置,但部下数目锐减的程度令他吃惊——原本四百多人的部队已经锐减到了一百多人! 好在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在夜间要摆脱敌人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可惜亚基军的阵容实在太过坚实,穆勒和吉姆达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鲜血和生命的代价,一直战到深夜两人始终没能突出敌军的重重包围。面对着仅剩三十多人的情况,穆勒喘着粗气说道:“对方的指挥和联动太紧密,我们的动向完全被敌军掌握了,等于我们每次都朝他们布置最严密的防线硬拼,不过好在现在离山地已经很近了,我们尽快逃进山区里趁着夜色摆脱敌军的追击吧。” “你说的没错,你的身体还撑得住吗?”此刻吉姆达身上受的伤已经丝毫不逊于穆勒了,满身鲜血的他都顾不上处理一下伤口。 穆勒看着他苦笑了一声:“我看你都摇摇欲坠了,与其担心我不如担心你自己吧。” “放心,在我还没有从伍尔利那里赢回那顿酒之前我是不会倒下的。” 两人相视一笑,然后各自挥动手中的兵器再次发起了猛攻。一步步的,山已经近在咫尺了,快了,快了,当穆勒踏上山地的一刻,心中不禁一阵欣喜,可是他回头一看,却发现只有他一个人到了这里,吉姆达和其他十几个人还在后面被团团包围着,穆勒见状只得返身杀了回去。不知又战了多久,当他拖着吉姆达和仅有的两名部下逃进山地之中时,吉姆达已经累得连手中的刀都几乎拿捏不住了。 穆勒架着吉姆达一边和亚基军战斗一边向前艰难行进,好在山地之中树木丛生,加上山道陡峭,比起在平原上的战斗已经轻松了不少。就在此时,一直长枪刺穿了吉姆达的大腿,吉姆达身子一歪就倒了下去。穆勒忙回手一刀结果了那名赶上来的亚基士兵,才发现那两名部下已经战死了,他们的身后已经没人掩护。 “穆勒,我不成了,你快走吧。” 穆勒一把将他拖了起来:“说什么胡话!刚才信誓旦旦吹牛的人是谁!你想让自己成为第尔斯义军的笑柄吗?我背你走!” “快走!不然都活不下来!”吉姆达还要推开穆勒。 “少来!是你在我快撑不住的时候救了我,难道我会弃你于不顾吗?”穆勒不由分说把吉姆达背在背上,一边砍杀一边前行道。 吉姆达微微笑了笑,同时嘴里吐出了微量的鲜血:“看不出来你还挺能说的嘛,我们都以为你是个闷葫芦男人呢。” 吉姆达说着说着,眼睛就渐渐闭了起来。 “笨蛋!别睡着啊!赶紧醒过来!” 吉姆达再次把眼睛睁开,笑道:“原来你是个很吵的人呐。” 穆勒咬着牙坚持着边打边走,一直打到了天色变亮。渐渐的,追兵越来越少,最后一个也没了。穆勒感觉自己的肺简直要炸了,他不停的喘着粗气,回头看吉姆达时,吉姆达已经在他背上昏死了过去。穆勒一边呼唤着吉姆达的名字一边朝前面挪动着脚步。 忽然间穆勒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急抬头时却看见上千名亚基军整整齐齐站在了自己前方! 为首一员大将,头发和胡须已经接近全白,看上去年纪已经很大了,不过那雄壮的身躯令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人曾是一个令人胆寒的武人。只见那老将缓缓开口道:“在下是亚基将军尤利西斯。年轻人,你们奋战至此真是辛苦了,若你们能放下武器降服于我,我必定给予你们符合你们勇敢行为的礼遇。”(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 三 弃城 艾弗杰作为亚基军的统帅,这次的作战简直可以说是自己军旅生涯中少有的艰苦战斗。 原本他在合鲁尔城的地道攻略几乎瞒过了李天昊的眼睛,虽然是在最后关头遭到了挫败,不过这并没有对他造成太大的损失。紧接着他连续八天都没有采取积极攻势,一方面因为根据他的计算,尤利西斯的三万大军通过那条秘密山道进入第尔斯山区至少需要五天时间,而自己按兵不动不但可以迷惑敌军,还能减少自己的伤亡;另一方面是因为迟迟未到的亚基舰队终于来到了海库姆城。 原本他打算用舰队开路,配合其他船只从后方登陆打击敌军的,可是上次海库姆城被偷袭以后,民用船只损失殆尽,并且损毁了堤防,因此要派出大批劳力来修筑堤防才行。如今要让大军登陆敌境的可能性已经很小了,不过赶在洪水到来前让战舰为尤利西斯的别动队运送一批粮草和军需物品还是很有必要的。为此他费尽心机利用草草搭建的临时码头向战舰上运送去了必要的物资,在历经千辛万苦之后好不容易完成了这一工作,终于得以赶在汛期到来之前让舰队朝第尔斯山区进发。 原本按照艾弗杰的计划,现在尤利西斯应该已经进入第尔斯山区直插艾斯拉斯城了,此时他可以展开猛攻拖住合鲁尔城的李天昊以配合尤利西斯的行动。可是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的部队刚刚开始列阵准备攻城的当口,李天昊竟然在这个时候主动出城开始了攻击! 以李天昊为首,赛纳斯和雅莫为副的第尔斯军,用三千骑兵开道,配合步兵朝艾弗杰展开了迅猛攻击。原本敌军出击也在艾弗杰的意料之内,只是李天昊这次攻击的强度出人意料之外。如果说偷袭海库姆城的那一仗中的李天昊给亚基士兵留下了死神的印象,那么这次的战斗中李天昊的表现就是将死亡完全具体化了,他的一举一动就像一部屠杀的机器!那决死突击的态势令跟在他身边的赛纳斯都为之黯然失色,尽管赛纳斯的奋战也超越了以往。 亚基军的勇气并没有发生改变,但这一次在李天昊面前的亚基军简直就像被刀切开的豆腐一样崩散了开来。李天昊的精神似乎也传染给了周围第尔斯军,杀戮的旋风席卷了整个战场,这幅景象就连在后方坐镇的艾弗杰看了也不禁心生畏惧:不得不承认,在他这辈子的军旅生涯中,唯一看见过能和眼前这个年轻的敌将抗衡的只有利贝拉子爵,可是他却从来没见过利贝拉子爵像李天昊这样近乎疯狂的作战过。因此尽管艾弗杰努力喝斥着部下维持住阵型,可是在他心里明白,任何士兵在面对像李天昊那样的人时会退缩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会战的结果是自己的一万多前锋部队被三千骑兵完全击溃,若不是自己的营寨坚固,这甚至有可能演变成全军的大败。好在李天昊并没有发动对营寨的攻击,这群骑兵如风而来又如风而去,等亚基军回过神来,第尔斯军已经退回了城中。 此战之中亚基军战死了超过两千人,更有三名千夫长死在了李天昊手上,幸好将军级别的没有伤亡,不然士气就会更加低落。 艾弗杰暗自摇头:像这样的敌将太难对付了,经过这两场战役,自己属下的亚基军士兵心中都埋下了对他的恐惧,今后的攻城战中,只要李天昊一出击,局势就会变得乱七八糟了。 结果事实证明艾弗杰的判断完全误入歧途。等亚基军从这次丢脸的败战中恢复过来时,他们吃惊的发现合鲁尔城已经成了空城! 原来李天昊的这次出击竟然是为了打击亚基军的士气!在亚基军士气恢复前,艾弗杰不可能再次贸然前来攻城,而李天昊就趁着这个空档把兵力撤出了合鲁尔城逃之夭夭了。 艾弗杰派兵进驻合鲁尔城中才发现整个城全空了,里面没有给他留下一粒粮食,甚至连一把断刀都没有!只有几千名奴隶眼巴巴的看着亚基军,希望从他们这里得到食物而已。 艾弗杰恨得牙根痒痒,这群奴隶天知道里面混进了多少奸细在里面,可是又不能把他们全部杀掉,这样一来势必激起整个第尔斯山区的奴隶的反抗,那无形中就等于给贼军提供了充足的兵源了。因此艾弗杰只得派出镇抚官员分发粮食,同时又要排查这些人中混着的奸细。这个时候艾弗杰才回过味来,看来李天昊已经得知了尤利西斯偷袭艾斯拉斯城的信息了,不然他不可能白白放弃合鲁尔城这个战略要地,更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整个城搬空,然后溜之大吉。这一切只能说明他这么做是为了腾出兵力来去解救艾斯拉斯城的危机了。如果西利斯城中的贼军也已经开始撤出的话,那么尤利西斯的情况就变得非常危险了。思前想后,艾弗杰决定暂时按兵不动,先查明敌军的动向再说。如果贼军真的去解救艾斯拉斯城之围的话,那正好让尤利西斯的三万大军好好的消耗一下贼军的实力,相信以老将的实力绝对能做到这一点,而自己就可以按部就班的夺取各个战略要点,把贼军逼进绝路之中。这么做也符合宰相乌苏布大人的吩咐,如果尤利西斯兵败的话,那正好借这个机会打压他在军中的地位。 可是李天昊的大队人马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斥候们一连几天都没有一丁点的消息传来,甚至在艾弗杰已经安定了合鲁尔城的民心,并且把粮草运进城中之后还是没有一点李天昊本队人马的消息。反倒是远在西利斯城的副将汪达尔鲁传来了信息,他们与葛尔那斯的战斗进展得非常不利,葛尔那斯的防守十分严密,连日来亚基军损兵折将却没有丝毫建树。 得到这些消息的艾弗杰反而疑惑了起来,看起来李天昊并没有率兵前往解救艾斯拉斯城的意图,如果他们想这么做的话就应该集中兵力才对。可是现在西利斯城的葛尔那斯显然没有任何动静,这下就搞不懂李天昊的意图所在了。为此大伤脑筋的艾弗杰在地图上搜索了半天,最后他决定出兵前往攻击库巴城,那里是个战略要点,攻占了库巴城既可以东进配合汪达尔鲁合围西利斯城,又可以南下支援艾斯拉斯城的尤利西斯,只要保证合鲁尔城和库巴城的粮道通畅,就等于扼住了李天昊的咽喉,无论李天昊采取什么行动都将无法抵消亚基军目前的战略优势。 想到这里,艾弗杰整顿军队,他留下了阿兹密和五千人守住合鲁尔城,自己率领两万大军开拔。就在他率军离开合鲁尔城的第二天,传来了一个噩耗:亚基军舰队在难罗河上遭到了惨败!(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 四 难罗河水战(上) 六月底的第尔斯段的难罗河两岸风景如画,在整个亚基都难得一见的绿树成荫的河岸透出一股清凉的风,配合上水波淼淼的难罗河,曾激起无数亚基诗人的遐想。 只不过眼下难罗河上行进着一支难得一见的船队,因为它不是这里平时出没的货船或者渔船,而是一支战船部队。自从亚基国王征服第尔斯山区以后,这里就从来没有来过战船,而这一次为了对付此地叛乱的贼军,亚基国竟然劳师动众的派出了一支由三十多艘战船组成的舰队,也算是下足了本钱了。 这支战船部队的旗舰是一艘名叫布洛陀德号的战船,以其吨位而言作为旗舰实在有些差强人意。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原来的旗舰喀山号由于太过沉重,结果在从陆地上跨越难罗河上第三条瀑布时不幸损坏了龙骨而报废了。 关于这一点,这支战船部队的总指挥,亚基海军将军拉美迪尔不禁唏嘘不已。原本喀山号是艘多么坚固的好船啊,在历次与阿鲁巴尼亚的海战中,他都是因为喀山号的坚固船体才得以幸存下来。对于海军历来处于弱势方的亚基海军来说,喀山号是一艘名副其实的幸运战舰。这艘如同拉美迪尔密友般的战舰曾在数次不利于亚基的海战中力挽狂澜,仅凭一己之力就扳回了同阿鲁巴尼亚海军的差距,最终让亚基海军不至于落败收场。可是这艘战舰居然因为它的坚固和厚重最后白白损耗在一次讨伐小小的叛乱贼军的讨伐途中,正是有英雄一世最后不能死得其所的慨叹了。虽然整个运输过程中损失了六艘战船,累死了数百名奴隶,但是只有喀山号的折损让拉美迪尔的心中对此次的征伐蒙上了一层阴影。 眼下拉美迪尔奉艾弗杰之命,率领水军逆流而上去给尤利西斯送去必要的军需和补给。拉美迪尔当然知道此事的重要性,不过他心中盘算的却是另外一回事情。七月的洪水一来,自己的船队就无法再次进入第尔斯山区了,因此这可以说是唯一的机会,自己还保有三十艘战船,每艘船上算上水手有二百人,这六千人如果能在洪水到来之前登陆卡杜姆城并攻陷附近的城池的话,那他的水军可就立下了耀目的功勋了。为此他不断催促着浆手们加紧赶路,并且嘱咐每一位水兵,要求他们做好登陆和攻城的准备。 “前方发现敌人的船只!” 拉美迪尔看了看前来禀报的水手,问道:“对方是什么船?有多少?” “回大人,对方都是些民用小船,数量大约四十艘。” “哼。”拉美迪尔冷笑了一声。四十搜民用的小船根本不足为虑,他的战船甚至可以不费一支箭,单凭船只的重量就可以将它们全部撞沉了。当下便道:“全速前进,撞沉这些不知死活的贼船!” “是。” 这个水手刚刚退下,又有一名水手跑来报告:“报!又有大约二十艘货船出现了,紧跟在民船的后方!” 拉美迪尔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命令不变,撞沉它们!让弓箭手们准备应战!” 话音刚落,只见前面的一艘舰只突然一阵痉挛式的抖动,然后就突然停了下来!紧接着右翼的前锋船只也一样听了下来,然后是左翼前锋。拉美迪尔看出异样,急忙命令:“快转舵!不然会撞上去!” 其实不用他下命令,船上的舵手也已经开始了规避。但这么一来后面的船只纷纷开始转向避开前锋的船只,整个舰队的阵型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怎么回事!报告情况!”拉美迪尔大声的呵斥着手下,可惜情况一片混乱,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在布洛陀德号避开前锋的战船准备从两艘船的空隙中穿过时,突然一阵剧烈的震动几乎把船上每一个人都掀了个跟头,整个船停了下来。 拉美迪尔心中一凛,这是碰到什么阻拦物了!暗礁?不可能,他仔细查阅过难罗河的水文资料,这一段水域不存在暗礁才对!难道对方在河里架起了铁链?要阻挡住战船的前行,这条铁链可不是一般的粗啊。贼军之中竟然有人知道使用这种战术!这可是山区啊!想到这里拉美迪尔赶紧下令:“浆手,后退!” “大人!我们被铁链挡住了!我们吃水太深根本过不去!而且铁链上有铁刺和倒钩,我们被勾住了退不回去。” 拉美迪尔脑子嗡嗡作响:这说明对方早就想好了怎么对付自己的舰队了,而且如果用倒钩阻拦船只后退的话,那么下一步就应该是?????? “火!大人!那些民船上全都起火了!” 自己的预料如此精确的命中,可惜拉美迪尔完全没有一丝的喜悦之情。对方是要用火攻! “快下水砍断铁链!后面的船赶紧掩护!” 命令一下,数十名水手手持斧头铁凿跳进了水中,可是在水中又怎么能使得上力气呢?辛苦了半天根本无所施展,可此时火船已经逼了上来,拉美迪尔清楚的看见了对方的火船前端也装上了铁刺,一旦插进战船的船体,那就再也别想分开,非得两船同归于尽不可了。 “挡住他们!不能让他们靠近!”拉美迪尔声嘶力竭的大喊道。但是那些民船来势凶猛,何况数量又多,哪里就能挡得住了?几声闷响之后热浪开始席卷了布洛陀德号前端。 该死。拉美迪尔心中咒骂着,但他心里明白这艘船完了,凡是扎进铁锁里的船都完了。几番挣扎未果之后,拉美迪尔命令弃舰逃生,一阵忙乱之后他逃到了后方的船只上,刚一上船他就命令撤退。 对方的伎俩的确得逞了,可是只要还保有半数以上的船队,他仍然是绝对优势的一方,卷土重来的时候他会加倍奉还的。可是此时他看见了一幕令他瞠目结舌的景象,两岸不知何时出现了上百名贼军士兵,正驱赶着耕牛拉着一个巨大的绞盘,而绞盘上缠着的一条巨大的铁链正一点一点的收了起来。 天哪,原来后面还有一条沉在河里的铁链!对方刚才是故意放自己的 舰队进入这片水域,现在是收网的时候了! “全速后撤!一定要在铁链升起来之前冲出去!把能扔的东西全部扔掉!”如果这会有一个正常人的话,一定会觉得拉美迪尔的声音和鬼叫一样,可惜在场的每一个亚基水兵的情绪都和拉美迪尔相似,以至于谁也没注意到这一点。 又是一声重重的撞击声,拉美迪尔的船没能逃出包围圈。(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 五 难罗河水战(下) 就在拉美迪尔的船队陷入了包围圈的时候,第尔斯义军的货船队安然的通过了铁锁封锁线。 这些货船都仔细计算过了吃水深度,刚好够通过这条铁锁链的封锁线。站在船头的赛纳斯肩扛巨剑,大声笑道:“太漂亮了!军师的这个计策太妙了,亚基的舰队瞬间就少了将近一半呐。” 一旁的艾尔达也抿着嘴笑道:“的确如此,没想到魏先生的一条计策,不损一兵一卒就让亚基舰队变成了网里的鱼。不过接下来还是要靠我们的接舷战才行了,赛纳斯大人,水战你没问题吗?” “别小看人,我可是不败的佣兵,什么样的地形我都没问题,倒是你别拖我后退啊,上了敌舰我可没工夫照顾你哦。” 艾尔达哈哈大笑:“要是在陆地上我确实不是你的对手,可是在水上,咱俩还指不定谁更厉害点呢。” 两人相互给了对方一个嘲笑,然后各自纵身跳向了亚基战船。 艾尔达果然不愧是长年在海上生活的男人,别看平时一副翩翩公子的柔弱模样,一旦在船上开打,其敏捷的身手,快如闪电的剑术,再配合上他随时可以利用一切船上器具作为攻击的手段,简直成了亚基水兵的噩梦。所有的亚基水兵就像在徒劳的抓捕一只窜到船上来的猴子一样手忙脚乱又徒劳无功,更可怕的是这只猴子会不间断的刺出夺命的利剑,将一个个勇猛不落人后的亚基水兵变成尸体。而赛纳斯则发挥了他一贯豪迈的剑法,那风车轮一般的巨剑在船上掀起了一阵阵杀戮的旋风,亚基水兵的鲜血就像被抽水机吸出来的一样,瞬间就染满了整条船。 第一艘亚基战船仅仅二十分钟就完全陷落了,其中有三分之一是死在了艾尔达和赛纳斯的手中,另外三分之一是被赛纳斯手下那般雇佣兵杀死的,其余则选择了跳水逃生或者投降。 仅仅依靠个人的武勇是不可能用货船战胜战船的,像艾尔达和赛纳斯这种情况只是第尔斯义军的少数罢了,更多的货船则是利用弩箭手的火箭点燃对方的船只,然后用标枪石块等抛射武器加以杀伤。亚基军虽然蒙受了重大伤亡,但是他们的弓箭也造成了第尔斯义军方面不小的伤亡。艾尔达很快发现了亚基军的旗舰所在,示意赛纳斯向那里赶去。 “敌方主将的头是我的,你可别和我抢啊。”赛纳斯甩了甩剑上沾的人血,一手扛起跳板,大踏步的朝敌方旗舰跑去。 “我可没有义务把功劳让给你啊。”艾尔达笑着爬上了桅杆,然后抓起一根绳子用力一跃,瞬间就跳上了亚基军的旗舰。 “太狡猾啦,你这个奸商!”陷入亚基水兵包围的赛纳斯一边用巨剑开路一边抱怨道。艾尔达则完全不理会他的抱怨,利用船上的地形,几个起落之间已经跳到了离拉美迪尔不足十米的地方,顺手几剑解决了周围的亚基水兵,然后一路朝拉美迪尔冲了上来。 此时的拉美迪尔已经了然己方已经陷入绝境,除了杀光眼前的敌人外别无他法。而眼前这个敌将之强他已经看在了眼里,护卫自己的士兵一个个的被这个敌将刺倒,拉美迪尔拔出战刀发出了怒吼:“在下是亚基舰队长官拉美迪尔!贼将!纳命来!” “在下艾尔达,是个比你优秀一万倍的船长!”艾尔达冷然说出了这样的大话,完全不顾拉美迪尔已经被气得面皮发紫,毫不留情地朝他连续进攻。 拉美迪尔并非无能的将领,不然他也不可能在历次海战中活下来,可面对艾尔达却显得笨拙无比。这并非他的武艺不济,关键在于艾尔达具有一种天生的平衡感,即使在摇晃的船体上或者任何位置上,他都能保持绝佳的进攻态势。如果在陆地上比拼的话,拉美迪尔至少可以和他战上几十个回合,可在船上却成了一边倒的局面。自觉身为海军将领却不能在船上打败对手的拉美迪尔不禁觉得颜面扫地,看来艾尔达说是超越自己的船长倒也不是空穴来风。只是眼前的危急该如何摆脱才是真正棘手的问题,拉美迪尔只能继续招架着对方的猛攻,期待其他水兵能合力击杀眼前这个恐怖的对手了。 可惜拉美迪尔的算盘落了空,他忽视了赛纳斯建功立业的心情。被艾尔达抢得先机的他简直像虎入羊群一般勇不可当,亚基水兵的刀剑不是被折断就是被震上了天,在被砍出的一蓬蓬血雾的衬托下就像在一片红色云彩上翻滚一样。砍出一条血路的赛纳斯终于来到了拉美迪尔身边,而此时艾尔达的剑已经刺穿了拉美迪尔的咽喉,赛纳斯手中的巨剑一挥,把拉美迪尔拦腰砍成了两半。 “你来凑什么热闹,我已经斩杀了敌将了。”艾尔达朝赛纳斯大声申斥。 “明明是我把他砍成两段的,这是我的猎物!”赛纳斯厚颜无耻的辩驳道。完全不顾不幸的拉美迪尔的尸体缓缓倒在了地上。 艾尔达不和赛纳斯计较这些,朝着亚基军大声喝道:“尔等的主将拉美迪尔已经被我斩杀!放下武器投降者免死!顽抗到底者全部剁碎了喂鱼!” 这一声断喝彻底毁掉了亚基军的抵抗心。原本已经陷入绝境的士兵们指望靠着长官的指挥逃离险境,如今长官已经战死,自己的生路已然被切断,如果不投降的话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大部分的士兵选择了投降,还有些冥顽不灵者很快被第尔斯军射成了刺猬,这一举动坚定了那些摇摆不定者的决断,剩下的七艘亚基战船全部投降。 打扫完战场的艾尔达吩咐将那些冥顽不灵者的尸体全部切碎了喂鱼。赛纳斯见了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你该不是还在为了我抢你功劳的事愤愤不平吧,人都已经死了,你还要把邪火撒在他们头上吗?” 艾尔达正色道:“这是我的许诺,必须兑现。现在我军处于劣势,现在水战获胜,接下来就是陆战,我马上就要把你们送到岸上去了,这些俘虏留给我掌控这些船只,如果不能镇压住这些俘虏会留有后患。” “你果然是个心狠手辣的海盗头子,看来以后和你相处要加点小心呢。”赛纳斯半开玩笑的说道。 艾尔达的脸色突然阴沉了下来:“和我相比,你还是多留神点少主吧。他为了取胜舍弃了穆勒,现在他的情绪很不稳定,如果穆勒战死的话,你会看见少主真正恐怖的一面。相信我,那才是真正的恐怖,我也只有在得到老主人死讯的时候我见识过一次而已,一起祈祷穆勒平安无事吧。” “是吗,难怪我觉得上一次出击时他的状态有些异样呢,”赛纳斯不禁望向了远处,此时的李天昊应该在群山之中奔驰吧,他不禁叹了口气道:“这家伙原来也有这样的一面啊。”(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 六 恶鬼 第尔斯山间的小道上,横七竖八的躺满了尸体。断肢残臂,四分五裂的身躯,斑驳的血迹点缀在荒草和树干上。炎热的天气使得这些尸体已经臭气熏天,简直令人作呕。这其中有一半以上是身穿亚基军服的,剩下的则是属于第尔斯义军的。 李天昊骑着马漠然的省视着这处曾经激烈战斗过的地方,他的身后跟随着第尔斯义军最为精锐的三千名骑兵。眼前这些战死者都是当初伍尔利和吉姆达的部队,但其中并没有发现两位指挥官的尸体。 紧跟在李身边的阿拉姆小心翼翼的搜索着一切的可能性。这几天他如坐针毡,自从李放弃救援艾斯拉斯城之后,他就再也没见过李的脸上出现过任何表情,而且最可怕的是李天昊的右眼几乎一直是淡紫色的,这表明此刻的他正压抑着心中澎湃的怒气,凭着和李相处的这几年阿拉姆知道现在的李就像一座随时会爆发的火山一样可怕。此时阿拉姆的心中暗自羡慕着帅水军出击的艾尔达和赛纳斯,更羡慕带着大队步兵转道前往卡杜姆城养伤的魏松和陪同者扎兰。原本阿拉姆自己的箭伤也没有痊愈,不过李并没有安排他到后方去养伤,也许是看出了阿拉姆的伤势远比魏松来得轻吧。 走过一片斜坡,阿拉姆发现了一堆亚基军的尸体围成了一圈,而中间则是一具无头的尸体。阿拉姆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属于伍尔利的身体,他和伍尔利经常过招比试,对于他的一举一动可以说了如指掌。阿拉姆颤抖着声音说道:“老大,是伍尔利大人。” “我看见了。”李的声音没有丝毫波动,可阿拉姆清楚的看见他的右眼已经变得越发的紫了。 阿拉姆跳下马来,吩咐几名士兵将伍尔利的尸身埋葬了。就在这个当口,只见山林中飞也似的跑来一人一骑。 来着正是负责情报工作的雅莫,也被人戏称为“马屁精雅莫”,只见他喘着粗气道:“禀报少盟主,发现那支亚基军的下落了,他们正全速向艾斯拉斯城行进中。” “数量多少,现在的位置在哪里?” “数量不超过一千五,已经通过了比特小道,估计两天内就能到达安达鲁城。” 李天昊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来朝着后面的骑兵说道:“这支敌军杀了我们两千人,还令伍尔利大人战死,现在我要你们拿出全部的实力来!把这支敌军送到冥府去给死者陪葬!” “吼吼!”骑兵们发出了好战的怒吼,随即三千名骑兵如同旋风一般朝前疾驰而去。 一天半之后,李天昊的骑兵在山道上追上了这支急进中的亚基步兵部队。李天昊二话不说就抄起了弓箭,接连三箭射死了三名军官,然后带着队伍朝亚基步兵展开了突击。 这是一场完全不对称的战斗。第尔斯军的数量为三千以上,而且还是骑兵;而亚基军只剩下不到一千五,况且连日战斗和行军已经疲惫不堪,再加上李天昊如同鬼神一样的猛攻,很快亚基军就抵挡不住开始溃散了。 “阿拉姆!往左!雅莫往右!不许逃走一个!”李天昊边挥动长戟边大声喊道。两人立即带领两小队骑兵从左右开始包抄敌军的败兵。亚基军就像被推倒的砂质城堡一样崩溃了,可是逃跑确实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两条腿怎么跑得过四条腿呢?更何况对方完全没有要放他们一条生路的意思。在骑兵的铁蹄和弯刀之下,亚基逃兵就像一头头任人宰割的牛羊一样被砍成了没有生命的肉块,只有临死前最后的惨叫证明着他们曾是一个个有血有肉的鲜活生命。 胜负已经分晓,接下来就是单方面的杀戮了。陷入了完全的包围之中,眼看着部下一个个惨死的西吉斯知道今日绝无侥幸的可能,心中默默向父亲告别,然后策马挥刀冲向了李天昊:“该死的贼将!要杀就杀我好了,放过我的部下!他们已经尽了自己的本分了!” 西吉斯知道李天昊的厉害,自己的父亲尤利西斯曾对此人的武艺赞不绝口,可惜不幸的是自己的对手竟然就是此人,因此第一击西吉斯就使出了全身解数,力求能拼个同归于尽。 面对西吉斯的攻击李天昊用长戟一挥,就将西吉斯的战刀荡了开来,一回手已经将长戟架在了西吉斯的脖子上,轻描淡写的扔下了一句:“败者是没有权利提出要求的。报上你的名字,将来在写祭文时告慰死者时用得上,这也是你的名字最后的价值了。” 自己的全力一击竟然被对方如此轻易的化解掉,才一个照面就落败了,西吉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此时他的右手传来了一阵阵刺痛,他这才发现自己的虎口已经被震裂了,刚才那一击是何等的威猛绝伦啊!再次看着敌将时,西吉斯感觉到了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慑人的杀气,就如同宣判了自己死刑一样。对方之所以没有动手,只不过是为了要确认自己的名字而已。 “西吉斯?????”话音未落,西吉斯的人头已经飞到了半空之中。 李天昊一声不响的从西吉斯的马鞍边上取下了那颗被盐腌制过的伍尔利的人头来,轻声说道:“大哥,我来得太晚了。” 剩下的亚基士兵见主将已死,纷纷丢弃了武器投降。骑兵们将他们团团围住。李天昊抬眼看了看这剩下的几百名士兵,突然断喝道:“统统跪下!” 所有亚基士兵都被这焦雷一般的大喝吓得跪倒在地,连连磕头乞命。李天昊眼皮都不眨一下,轻轻的抬起了手,然后重重挥下。 瞬间几百颗头颅便和身体分了家。 “把所有的人头全部割下来带走!尸体聚集起来烧掉!天黑前撤走!”李天昊勒着马命令道。 所有士兵答应一声便开始动作起来,每个人的动作都干净利落,因为此刻他们也领悟到了李天昊的不同寻常,平时的他肯定不会杀死俘虏的。(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 七 鬼魅缠身 热风笼罩了整个第尔斯山区。艾斯拉斯城的城头之上站着一人,此人正是亚基军的宿将尤利西斯。在他的身上看不到一丝一毫普通老年人的样子,雄壮的身躯与苍白的胡须显得不太协调,只不过满面的愁容使得岁月在他脸上刻下的皱纹显得更加深了。 尤利西斯的心情可谓是五味杂陈。自从成功攻陷艾斯拉斯城并且斩杀敌酋查伊尔之后,他向各地发布了这一消息,相当一部分城池因此而透露出降服的意图。这原本是一件好事,按照原定计划他应该尽快挥军西进卡杜姆城,与艾弗杰派出的船队汇合,得到补给之后再攻略其他各个被贼军占领的城池。虽然尤利西斯对舰队能否赶在汛期到来之前及时就位,不过攻陷卡杜姆城的话,敌人的最大的两个据点就全部陷落,而自己则会保有一个相对稳固的后方,这对孤军深入的他是非常重要的。 可惜这项行动从一开始就很不顺利,首先就是自己的三子西吉斯没有及时回到艾斯拉斯城。最后一次接到西吉斯的报告是说已经歼灭了敌军赴援的部队,正准备赶往艾斯拉斯城复命。可这之后整整五天音讯全无,一开始尤利西斯还以为贼军正发动情报封锁造成了信息传输不畅。因为与此同时西线的所有情报都发生了类似情况。对此尤利西斯并未太过在意,除了派出更多的侦察部队并且建立联络网之外,他还要准备进兵卡杜姆城,事情多到难以想象。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不安的情绪渐渐升起,到了第五天尤利西斯觉得事情不妙。按照西吉斯布防的位置来说,以西吉斯的能力,这支部队五天的行军肯定可以赶到艾斯拉斯城了,就算路上耽搁了时间也该到了安达鲁城,那里已经是自己的实控区域,一定会有报告传来。就算没有任何消息也可以说明西吉斯一定是遇到大麻烦了,尤利西斯立即找来了次子荷曼向他说明了情况,命他领兵五千沿途接应西吉斯,务必要将西吉斯解救出来。荷曼领兵去后,尤利西斯也没闲着,他开始整顿部队准备随时接应荷曼,同时加强了艾斯拉斯城周围的梅基尔,安达鲁,库兰三城的警戒,他意识到敌军很有可能突袭这三个城池。 结果又过了五天,非但没有西吉斯的消息,连荷曼的部队也和自己失去了联系。这次尤利西斯是真的坐不住了,荷曼是个谨慎的人,和精明干练的西吉斯相比虽然没有那么显眼,不过用兵厚重扎实,要轻易吃掉他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就在他整顿军队准备亲自领兵出击的时候,安达鲁城传来了消息。 报告的内容是这样的:清晨时分,哨兵发现在安达鲁城外多了一个小山包,等太阳出来的时候才看清,那是用人头堆出来的两个小山!出城查看后发现这每个小山包都是大约一千个亚基军的人头,而且有人辨认出这些人头是属于西吉斯的部队的。 尤利西斯听到这个报告不由得眼睛一闭:看来果然如自己所料,西吉斯遭遇到了大麻烦,很有可能已经全军覆没了。可是他心中也不禁疑惑了起来,既然发现了敌军的迹象却没有发现敌军,也没遭到敌军进攻,那就是敌军故意在夸示自己的存在,那是典型的诱敌行为,此时把自己吸引到安达鲁方向对于敌军究竟有什么好处吗?荷曼的部队应该也在那个方向,如果自己的大军也赶往此处的话,那么其他地方的防御就显得很薄弱了。难道敌军的目的是打算趁虚而入袭击艾斯拉斯城吗?因此尤利西斯犹豫了,情报的匮乏让他犹豫起来,可是转念一想尤利西斯不由得又倒吸了一口凉气。要知道西吉斯所部不过两千人,那岂非意味着西吉斯的部下全部被杀了吗?一个不剩的全部战死,这在战争中是很少出现的,因为总会有些人投降或者逃亡的。如果对方能砍掉两千颗人头的话,那岂不是意味着荷曼的部队也已经遭遇险境了吗? 自己的两个儿子都有可能以身殉国的怀疑让尤利西斯心神不宁,他尽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安抚着几乎要爆发的四儿子塞尔达,命他领五千人镇守艾斯拉斯城。然后带着长子库赛点起了一万两千人全速向安达鲁城开去! 到达安达鲁城的时候,正好遇上了第一批败逃回来的士兵回到了安达鲁城。根据他们的述说,荷曼在离开安达鲁城之后的第三天遭到敌军突袭的。对方数量并不多,最多不超过三千人,不过全部都是骑兵。面对这一情况荷曼布下了防御阵型坚守,同时组织人突围前去求援。可对方似乎并不急于进攻,只是死死缠住了荷曼的部队,反倒是先把突围的部队给吃掉了。荷曼看出对方意图在于迟滞并封锁自己的行动,并非要全力进攻后开始缓缓移动,就在这时对方开始了可怕的攻势。 在骑兵们手中那种可怕的弓箭,它们的精准程度异常的高,配合上骑兵的机动力就成了步兵们的噩梦。步兵的弓箭还没开射对方就一溜烟后撤了,而士兵们稍有松懈对方就可以突进到射程内朝步兵发射弓箭,每次这种弓箭都能造成不小的伤亡。虽然不至于伤筋动骨,却一点点的侵蚀着步兵们的信心。这种骚扰型的作战持续了整整一天,天一擦黑骑兵们就纷纷离去了。 骑兵虽然离去,可荷曼的部队哪敢轻易松懈下来?在所有人经历了一个难以入眠的夜晚之后,天一亮这群骑兵就卷土重来如法炮制昨天的一幕。有些士兵忍不住出击却换来了被歼灭的命运,荷曼见状更是严禁出击,只是紧守着阵型缓缓后撤。夜间骑兵照常退去,当晚荷曼决定趁着夜色快速撤退,结果成了败亡的序曲,亚基军的阵型因为撤退而拉长了,对方就立即发起了夜袭,士兵们则由于撤退命令而归心似箭,这成了致命伤。被分割成了几块的步兵很快各部不能相顾,最终开始败逃。而这只是噩梦的开始,敌军的骑兵队他们展开了长达两天两夜的残酷追击,只有少数逃进深山之中的士兵得以幸免,大部分败逃者都成了刀下的亡魂。 看着那些惊魂未定的士兵们谈起被追杀时惊恐万状的表情,尤利西斯心里很清楚他们遭遇了何等地狱般的苦难,敌军必定是被下了死命令赶尽杀绝的。不过所有逃回来的士兵都表示没有看见荷曼将军的踪迹,这多少让尤利西斯心存一线希望。敌军数量不多,且又连续追击了两天两夜,必定十分疲惫,只要荷曼能够坚守住,自己去解救肯定不成问题。当下尤利西斯下令全军全速前进。 又经过了一天的行军后,尤利西斯遇到了荷曼和他手下的大约一千多名败兵。据荷曼所说他率领这一千多人且战且走,而对方始终紧追不舍,可是奇怪的是对方的骑兵在追击过程中突然离去了,不明就里的荷曼幸运的躲过了一劫。父子两人再次相见恍如隔世一般。不久之后,一位斥候给尤利西斯带来了这些天唯一的一个好消息:艾弗杰已经攻陷了库巴城,正朝艾斯拉斯城挺进。(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一 无所适从 艾弗杰攻陷库巴城意味着尤利西斯军不再是孤军奋战了,粮道一通尤利西斯就没有后顾之忧,这多少令他长出了一口气。 说起来艾弗杰之所以隔了这么久才攻陷完全没人防守的库巴城,其中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亚基舰队在难罗河的惨败。得到那场悲剧的消息之后,艾弗杰首先意识到的就是第尔斯义军的水面力量已经超越了自己,如果他们反过来从水上袭击海库姆到合鲁尔之间的运量通道的话自己将陷入窘境。而库巴城方向的侦察工作又非常不顺利,艾弗杰觉得李天昊的部队可能就在附近活动,必须小心从事。因此艾弗杰加强了这方面的守备工作直到难罗河的洪水如期而至,第尔斯军的水军已经不可能再有威胁之时他才重新开始了向库巴城的进军。 数日之后,尤利西斯的一万两千人与艾弗杰的两万人在库巴城会师。两人相别多日再次相见,各自叙说了期间甘苦,都是不胜唏嘘。艾弗杰首先向告知尤利西斯一条令人不安的消息,那就是这一路行来他攻陷了总共四座小城,而这四座小城和库巴城如出一辙的是仓库里没有一粒粮食,只有城中的平民手中还有不超过一个月的食粮而已。 尤利西斯闻言苦笑了一声:“做得真彻底啊,把粮食全部带走,只留下平民的嘴等着我们去喂,如果我们因为缺粮而掠夺平民的话,势必激起民变,而且这点粮食也远远不够用;反过来如果我们动用不多的口粮去安抚这些平民的话,就会对我军的补给造成更大的负担。看来贼军是想和我们长期拉锯下去了。” 艾弗杰点点头道:“就是这个问题,目前我们的军粮供应还不成问题,可是如果继续攻陷城池的话就很难说了,不用说别的,光是艾斯拉斯城和它周边的几个小城就已经是个不小的负担了。” “眼下难罗河的汛期已至,在汛期结束前是不可能再从水上运输了。我看攻击卡杜姆城的事应该暂时缓一缓,相比之下与汪达尔鲁大人一起合力攻陷西利斯城,打通新的运粮通道比较重要,从西利斯走虽然绕远,不过那里的道路相对宽阔,反而比较方便。”尤利西斯道。 “确实如此,这样比较稳妥,”艾弗杰说着忽然皱了皱眉毛:“我只是觉得奇怪,李天昊的部队就像鬼魂一样凭空消失了,更奇怪的是那些粮食都被他运到哪里去了?按说山间的运输能力有限,哪能这么快就不见了呢?那些平民也是一问三不知,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这一点我也想不通。不过与其纠结这些,我反而觉得李天昊最近的两次出击行动究竟目的何在?他动用的始终是那三千骑兵,可这三千骑兵的战斗力足可以与一万精锐步兵相当。我连续被吃掉了将近六千人,而他的部队来去如风,始终躲在暗处伺机而动。看来除了大军行动之外根本抵挡不住这支部队。” 艾弗杰知道尤利西斯的三子西吉斯至今生死不明,但很有可能凶多吉少。西吉斯是尤利西斯最为喜爱的儿子,作为武将西吉斯不像其他三个兄弟是各有所长,他的各项能力都很平均,是个有望在十年之后站到亚基军最高指挥阶层的青年才俊,可偏偏在这一仗里最先失去的就是这个儿子。艾弗杰怕触动老将的伤心处,便都抱着肩膀说道:“原先在合鲁尔城的贼军估计有一万左右,除去这三千人还有将近七千的敌军究竟上哪儿去了,他们潜伏了起来必定另有目的。如果我们被这三千骑兵所迷惑而忽略了那七千人的话,恐怕是正中贼军下怀的。相反的如果我们始终保持大军行动,那三千骑兵是奈何不了我们的,而那七千步兵的行动缓慢,只要他们出动就一定会被我们发现,到时候我们就可以聚而歼之,以绝后患了。” 尤利西斯由衷的点点头。自觉自己是被西吉斯的失踪牵绊住了心绪,总想找到这支骑兵报仇雪恨。身为一员武将是不能把个人情绪带到战略判断中来的,艾弗杰的话点醒了尤利西斯。尤利西斯略微思索了一下,开口道:“大人你说得很对,不过与这个相比之下,我觉得我们的情报工作更需要加强,事实上自从攻陷艾斯拉斯城后不久,我就发现我们的情报工作效率变差了,现在我们几乎得不到正确的消息,也就无从进行合理的判断,相比之下,贼军的情报工作就比我们要出色得多,否则他们是无法迅速调动兵力袭击我军的。” 艾弗杰长叹了一口气,重重的拍了一下扶手道:“这一点我何尝不知啊,只可惜我们在第尔斯山区的情报网早就被他们清洗得干干净净,单靠斥候传信又经常是有去无回,看来贼军在这方面的优势非常的大,我们现在除了大队人马抱团进军之外暂时没有别的办法可想,就算攻陷了所有被占领的城池之后,我们还有一场艰苦的清剿要做呢。” 尤利西斯不由得也叹了口气。回想自己这边当初可是集结了整整十二万大军前来的。如今被贼军零打碎敲,加上攻城伤亡竟然已经损失了一万多人了,这还没有算上难罗河损失的六千水兵和汪达尔鲁大人那边的损失呢。贼军远比自己想象中更加英勇善战。接下去如何运用好手中的兵力将贼军逼到绝境呢?沉思了片刻之后,尤利西斯开口道:“我想烦请艾弗杰大人你领兵前往西利斯城帮助汪达尔鲁大人一起攻克此城,我驻守在库巴城保持合鲁尔与艾斯拉斯城的粮道畅通,同时建立起我们自己的情报网。要和贼军斗下去,加强情报工作刻不容缓。” 艾弗杰看了看尤利西斯,心中不禁有一丝愧疚之情浮现了起来:说实话自己隔了这么多天才进军库巴城,结果害得西吉斯失踪,荷曼损兵折将。这虽然是出于宰相乌苏布的授意,但心中仍不免替老将军感到难过。而尤利西斯却让自己前往攻击西利斯城,自己留下来保持粮道的畅通。与统率大军的自己相比,力量薄弱的尤利西斯是将自己置于随时可能遭遇李天昊偷袭的险境,并且还要担负起艰难的建立情报网的工作,可见老将军的心中只有国事而没有私怨,相比之下艾弗杰不由得自惭形秽起来。他那像倒长的洋葱一样的头颅下的山羊胡微微颤动,半天才挤出一句:“那就有劳老将军您了。” 就在此时,外面跟头把式的跑进来一名百夫长,他脸上写满了惊慌失措,那副尊荣就如同刚从地狱之门逃回来一样。只见他张口结舌的喊道:“大??????大人,不好了,不好了,合鲁尔??????合鲁尔城失守!阿兹密将军战死!”(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二 重夺合鲁尔城 合鲁尔城的周边是片景色优美的地方。碧绿葱翠的群山环抱着合鲁尔城,就如同一群美女罗列在它的周边一样。从城的西南角望出去,那里有一片没有被山峦遮挡的视野开阔区,每到七月时节,从那里可以看见奔腾的难罗河水正翻卷着浪花朝北一路疾驰。耳边听着河水翻滚的声响阵阵传来,这壮观的景象正是令人心潮澎湃。 可惜如今的合鲁尔城被战争的阴云所笼罩,任谁都没有心情去欣赏这美景了。尤其是留守此地的亚基将军阿兹密,从两天前他就接到报告说附近发现有贼军活动的迹象,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对方有意袭击己方的运粮部队,威胁艾弗杰大人的补给线。为此他增加了护送粮食的部队数量,可是心中却仍不免担忧,毕竟这贼军的数量不明,谁知道这些护卫力量够不够用呢? 他的担忧不幸命中,昨天派出的运粮队果然遭到了敌军的围攻!根据好不容易逃回来报信的士兵的叙述,对方数量应该在五百人到一千人之间。对此阿兹密觉得比较靠谱,因为他派去护送粮食的部队也有三百人之众,敌人没有这个数目的话就不知道谁输谁赢了。 如果对方真的有大队人马的话,自然应该倾尽全力迅速解决战斗,然后撤走才对。如果只有不到一千人的话,说明这就是贼军安插在此地的专门负责袭扰后勤运输的部队。既然对方的规模并不大,那运粮队一时半会儿是不会被全灭的,自己必须尽快派出救兵才行。为此阿兹密派出了两千人前往解围——既然要解围,就要尽可能快速解决战斗,以绝后患。不过阿兹密不是笨蛋,在派出援兵的同时,他加强了合鲁尔城的防卫工作,以防敌军此举是调虎离山准备偷袭合鲁尔城。 在做了如此的安排之后,当天夜里仍然阿兹密身穿铠甲在城头上和衣而卧,随时准备应付突发状况。事实正如阿兹密所料,贼军果然是用了调虎离山之计,到了深夜,执勤的士兵发现了有大约一千名贼军正偷偷摸摸向城下靠近。 被从睡梦中叫醒的阿兹密嘴角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贼军果然够狡猾,袭击运粮队只是个幌子,真正的目的居然是合鲁尔城,胃口真不小啊。不过你们可没料到这回反而被我将计就计了。当下吩咐士兵们不得喧哗,等敌军爬城爬到一半时再动手,先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然后派兵出城攻击,上下齐攻让他们有来无回。 眼看着城下的敌军越来越近,阿兹密握紧了手中的刀柄,一股即将胜利的兴奋感笼罩了他的全身。就在这个时候,忽听得后面传来了一阵嘈杂声,阿兹密回头轻声斥责道:“安静!不要吓跑了贼军!” 此时嘈杂声越来越大,有人大声喊叫到:“大人!贼军已经进城啦!快!快来??????啊呀!” 阿兹密的脑子里嗡的一声!贼军进城了?这怎么可能!他们明明还没摸到城下啊。正在他思绪一片混乱的时候,只见城中的官邸已经冒起火来,火势渐渐变大起来,紧接着其他几处也有火光冒了出来。阿兹密顿时明白过来了,城中原本就有贼军潜伏着,现在他们正在四处放火准备制造混乱好里应外合! 就在阿兹密调集部队准备剿灭这些内部的贼军时,城外的第尔斯军开始了进攻。 阿兹密的猜想对了一半,的确有潜伏在城内的第尔斯军,不过只有一人而已。此人是魏松安排的密探,而他所有的工作只有一条,那就是看守一道门,并且在最后关头打开这道门! 早在艾弗杰第一次想用挖地道的方法进入合鲁尔城的时候,李天昊便发现了合鲁尔城的地基是用泥土夯实的,比起其他山石构成的部分来说算是容易挖掘的。因此他就派人挖掘地道,准备随时派兵前出城袭击艾弗杰的部队。等到李天昊得知尤利西斯侵入第尔斯山区的消息时,魏松便命人加以改建,挖通了一条密道直通合鲁尔城外。凡是知道此事的人全部被带出了合鲁尔城,只有那一名潜伏下来的奸细知道密道的出口在哪以及如何打开这扇隐蔽的门。 今天夜里这名奸细接到了指令,打开了暗门,进入城中的正是不败的佣兵赛纳斯和他的一百名雇佣兵。他们四处放火制造混乱,从亚基军防守最薄弱的城中心杀了出来。 带着手下的雇佣兵们,赛纳斯挥动的手中的巨剑不停地把挡在面前负隅顽抗的亚基士兵砍成碎肉块。他故意使用这样残忍的招式,其目的就是为了在亚基军中制造恐惧心理。现在亚基军并不知道自己只有一百人而已,混乱和恐惧的心理是自己最大的助手,必须把它运用到极致。不过赛纳斯非常清楚,越是靠近城门就越是有重兵把守。因此赛纳斯的目标不是那里,只不过营造出一种直扑向城门的假象而已。果然阿兹密不知道敌方数量,为防万一派遣了重兵防守在城门口。而这一切被夜视能力极强的赛纳斯看得一清二楚,他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敌军的指挥官,此刻阿兹密的部下不是在城头抗击第尔斯军的攻城部队,就是在城门口防止赛纳斯打开城门,自己身边的兵力变得极为空虚,而赛纳斯等的就是这一刻。机会稍纵即逝,赛纳斯不敢懈怠领着手下一路杀了过去。 赛纳斯的武勇是毋庸置疑的,可怜的亚基守军在今晚不幸见识到了全力作战的赛纳斯——此战赛纳斯没有退路,因此格外卖力。 意识到对方的目标不是城门而是自己的阿兹密不禁连连后退向城头的士兵们靠拢,对方的武勇他看得真真切切,就算有三个自己也不是这个人的对手!此刻自己的价值在于指挥全军挫败敌人的阴谋,如果在这个当口战死那局面就没法收拾了。 赛纳斯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一记重斩将挡在面前的四名士兵挥成了八段,四散的手臂而满溢出来的脏器令其他亚基士兵胆寒,赛纳斯边向前疾攻边怒吼道:“不想死的就闪边去!我要的是主将的首级!” 赛纳斯那凶神恶煞般的气势完全压倒了这些士兵的战意,挡在他面前的亚基士兵纷纷后退,来不及退后的甚至从上城的梯道上跳了下去。赛纳斯毫不手软,将那些后退稍慢的士兵一个个砍成了碎肉,剩下的生还者再也顾不得了,哪怕城高,跳下去还有一线生机,留在这里只能变成肉块而已! 阿兹密咬着牙挥动了手中的刀朝赛纳斯攻了过去,现在能保护自己的只有自己的武艺和勇气了。赛纳斯躲都没躲,只用巨剑一挥之下,阿兹密的刀就被整个震飞了出去! 不!那刀上还带着自己的两只手臂!这是阿兹密最后闪过的念头,随后他的身躯就和头颅分了家。赛纳斯捡起了他的头大声喝道:“你们的主将已经死了!赶紧放下武器投降!还有胆敢抵抗者格杀勿论!” 这声音就像麻药一样让所有听见这声断喝的亚基军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虽然不是所有亚基士兵都弃械投降,但还是有相当大的一部分失去了战意。趁着这个档口,城下的第尔斯军爬上了城头,和赛纳斯一起攻下了城门口。随着大批的第尔斯军进入,亚基军的战意彻底崩散,终于全部弃械投降。 等到天亮之后,当亚基军发现攻克城池的第尔斯军竟然只有一千多人的时候不禁后悔不迭,可惜一切都晚了。赛纳斯将这些人解除武装之后打开了南门把他们全部赶了出去。两千多亚基军只得灰溜溜的前往库巴城,路上他们遇到了去解围的两千亚基军,他们的任务也同样失败了,当他们赶到时,那三百护粮队死伤了一半,对方已经焚毁了大部分的粮食撤走了。如今加在一起虽然有四千之众,可其中一半没有武器和盔甲,而且也没有粮食,根本不可能再次攻陷这个城池,亚基军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的直奔库巴城而去。(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三 瓮中之鳖 听完这些报告以后艾弗杰气得浑身颤抖,恨不得把这些士兵全斩首示众了。要知道合鲁尔城非但是己方目前唯一的补给路线,而且在城中还聚集了大量的粮草准备运往前方,现在这些物资全部成了第尔斯义军的了。如今亚基军空有四万多人占领了第尔斯山区的几个城池,可是却没有粮草和辎重,一旦粮草耗尽军心涣散连个退路都没有了,到时候的局面会演变成什么样的灾难简直不敢想象。 尤利西斯也是紧锁着眉头一声不吭,他看艾弗杰快要控制不住情绪赶紧拉了他一把道:“目前情势危急,但是还没到最坏的状况,我们必须尽快采取措施扭转这个不利的局面才行。” 艾弗杰被点醒了,忙道:“好!我立即起兵去把合鲁尔城夺回来!” 尤利西斯摇了摇头道:“想要夺回此城恐怕不那么容易。” “怎么可能?那城中只有一千多名贼军,就算合鲁尔城易守难攻我们大军压境也必定能将此城攻陷的。” 尤利西斯微微一笑,道:“我们在这片地区的情报非常不畅,这次被贼军偷袭得手就是吃了这个亏。我问你,贼军为什么只派出一千五百人来偷袭此城?难道不是故意示弱吗?他们明明拥有近七千名步兵和三千骑兵的兵力的。我军如果疾攻不下,那么粮草就会断绝,到时候恐怕谁也掌控不了局面了。退一步说,就算我们攻下此城,贼军也很有可能焚毁我军在城中的所有粮草辎重,如此一来从海库姆城转运期间我们就必须面临是否放弃一些城池的控制权了。他们原本就想和我们长期消耗下去的,这不是正中他们下怀吗?” “那依老将军之见我们该当如何?” “还是维持原计划不变,我镇守库巴扼住敌军向西利斯城增援的路线,大人你率领主力合攻西利斯城,汪达尔鲁大人那里可有五万多人,再加上我们这里的三万人,八万大军前后夹击,葛尔那斯再有办法也支撑不了几天。只要西利斯城一通,我们就可牢牢占据西利斯——库巴——艾斯拉斯城一线,然后再图收复合鲁尔城也不晚。” 艾弗杰吃了一惊道:“如果我带走三万人的话,那这里就只剩下一万多人,而且其中五千多还在艾斯拉斯城,只有这点兵力够吗?” 尤利西斯一摆手道:“现在打通粮道要紧,我这里只是据守而已,况且你越早攻陷西利斯城我这里也就越安全,艾弗杰大人您与其纠结这些不如尽快出兵吧。” “??????那就有劳老将军您了,我这就出兵!”艾弗杰不再犹豫,当即率领大军朝西利斯城而去。 如果事情真的如同尤利西斯所预计的进展的话,那么西利斯城的确坚持不了多少时候,毕竟这么多天汪达尔鲁连续的猛攻还是起到了相当大的作用的。可惜尤利西斯没有料到两件事情:第一,合鲁尔城的守军真的只有赛纳斯的一千八百名士兵而已,如果艾弗杰强攻此处的话,赛纳斯恐怕只能再次逃入山中了。第二,虽然尤利西斯牢牢控制住了交通要道库巴城,但是却忽略了李天昊的骑兵的作战能力。此刻李天昊的部队得到了艾弗杰朝西利斯城出击的消息,正在向西利斯城驰援。 巍峨的米塞拉山脉就像一排耸立的钢刀一样切开了西利斯城和第尔斯山其他地区的联系,除了通过库巴城,从蜿蜒在米塞拉山北侧的山路前往此地以外没有别的选择。可是李天昊此刻却在做着一件近乎疯狂的举动——带着他的三千骑兵翻越米塞拉山脉。 最近李天昊的所作所为没有一件不是在冒险,在赌博。抢攻艾弗杰的部队,攻击比自己数量更多的荷曼部队,让艾尔达攻击亚基舰队,只派赛纳斯的小部队去占据合鲁尔城,而这一切的冒险赌博都没有这一次来得疯狂。米塞拉山的险峻是众所周知的,就算是人要翻过它都有困难,更何况是带着马匹呢?这同时也意味着部队不可能带太多粮草,一切如果不在五天内完成的话,士兵们就要挨饿了。 每个士兵都牵着自己的马儿艰难的行进在陡峭的山壁上,稍有不慎就会跌落山底变成一堆肉泥。每个人都小心翼翼看着脚下的路,只有李天昊一个人端坐在马上用他那超乎常人的平衡能力和骑术在最前面开路。阿拉姆牵着马在后面战战兢兢的跟着,嘴里念念叨叨的把他所知道的所有神明都诅咒了一遍。原本以阿拉姆的体型和身手来走这样的山路是完全不成问题的,可现在要带着一匹马走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听着阿拉姆的的絮叨,李天昊在前面头也不回的丢下一句:“仔细脚下,不要诋毁神明,小心遭天谴啊。” “我可没有老大你的骑术,这路不光是我,任谁走都得诅咒诸神。” “科迪拉斯峰是这片山脉中最容易翻越的一座了,你不是和魏先生来过一次的吗?不要大惊小怪的。” “那次可是步行啊,再说也没真翻过去。还有,老大,你真的不觉得这山顶上很冷吗?” “你出生在亚基,亚基的气候太热了,以至于你完全忍受不了严寒。你真该去倭国的虾夷和绢之国的辽东去领略一下那里的冬天是什么滋味,与那里相比这温度简直就是在洗温泉一样。” “算了算了,我可不想去那种地方,与其去那种地方挨冻,我宁可在亚基的澡盆里安详的洗个澡。”阿拉姆一边说一边打了一个喷嚏。 就在此时李天昊突然停了下来,道:“看!米赛拉山脉的北坡!各位!我们已经越过了米塞拉山脉!” “太好了!”阿拉姆兴奋得跳了起来,然后赶紧稳住身形不让自己滚落下去,双手交抱在胸前闭目说道:“感谢诸神!感谢诸神让我爬过了这座山!刚才说的那些请诸神千万别往心里去,原谅迷茫无知的男孩吧,接下来还要请诸神保佑我平安下山呢。” 李天昊撑不住笑了出来:“你这个没有信仰的家伙!” 阿拉姆心中一阵欣慰:这是这么多天来李天昊第一次露出笑容,希望老大能赶紧恢复正常,不然他一个人伺候这位凶神恶煞一样的老大真是比面对敌人的一万大军围攻还要痛苦啊。(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四 西利斯城 这段时间里葛尔那斯身上的担子确实不轻。 作为一万五千名第尔斯义军的最高统帅,在西利斯城与汪达尔鲁率领的四倍于己的亚基军展开了殊死搏斗。凭借着他过人的指挥能力以及早年间对汪达尔鲁用兵的了解,这些天来汪达尔鲁损兵折将却始终无法踏上西利斯城的城头一步。 可是自从罗兰西斯的情报网获悉了敌将尤利西斯已经潜入第尔斯山区以后,情况就开始发生了变化。虽然葛尔那斯严格封锁了消息,除了高级将领以外决不允许向外透漏,可时间一长总会有些许端倪被人看出来的。 首先就是后勤补给的缺失。由于后方已经陷入混乱之中,粮食的输送开始越来越少,虽然西利斯城本身的存粮相当充足,可后继的粮食补给的消失令士兵们有了不祥的预感。 其次就是各位高级将领的情绪。尽管嘴上不说,各位高级将领的脸色都是越来越凝重了,可是防守西利斯城的工作非常顺利,这不能不让人怀疑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直到将近十余日之后,李天昊的心腹卡茨修斯历经千辛万苦给葛尔那斯带来了李天昊重新制定的作战计划以后,情况才有所改观。葛尔那斯接到的任务非常简单明了,死守西利斯城,不得让汪达尔鲁部进入第尔斯山区。除此之外李天昊还透露出敌军有从后方夹击西利斯城的可能,虽然自己会尽力解围,但必须尽快做好相应的防御准备工作。同时为了防止敌军突然到来对士气造成巨大打击,李天昊指示可以向士兵们陈述情况,同时言明解决的方法。 这是一着险招,因为士兵们的情绪是非常微妙的,提前知道真相很有可能反而造成人心涣散的结局。葛尔那斯充分发挥了自己的威望和权谋,成功的将消息透露出来,同时非但没有令士气沮丧,反而让士兵们同仇敌忾,发誓一定要将来犯的亚基军打败不可。看到士兵们的情绪高涨,葛尔那斯朝着副将达拉苦笑着摇了摇头:就在不久以前他们还是亚基军的将军,而这些士兵中也有相当一部分是隶属于亚基正规军的。可现在他们都把亚基军当成了自己不共戴天的敌人,这多少令人有些尴尬。其实葛尔那斯心里明白,这些士兵都被那个名叫李天昊的年轻人给迷惑住了,就连他自己也被这个年轻人迷惑住了,总想看看这个足以做他儿子的年轻人还能鼓捣出什么令人叹为观止的事情来。 达拉回望着葛尔那斯,嘴角挂着一丝诡异的笑容。他和葛尔那斯不同,他追随李天昊可以说是为了满足自己的野心。刚刚步入三十岁的他从各方面而言都是个充满希望的将才,可是连败两场的他在亚基军中他是没有希望再得到晋升了,因此追随李天昊把亚基军打败成了他实现自身抱负的唯一途径,所以在这次作战中他的表现异常勇猛,就连以豪勇著称的莱欧都为之动容。 做完动员之后,葛尔那斯带着达拉、莱欧、罗兰西斯和塔塔尔一起紧锣密鼓的开始了备战工作。在此期间汪达尔鲁一如既往的猛烈进攻,可惜他的手段早已经被葛尔那斯看得一清二楚,加上塔塔尔那一千名弩箭手的可怕威力,除非出现奇迹汪达尔鲁是不可能攻进西利斯城的。 唯一令葛尔那斯忧虑的就是第尔斯山区这一侧的防御工作。虽然进行了紧急的补强工作,可是这些工作的成果却是无法令人满意的——大部分的资材都被用来加强北侧的防御工事了,现如今又无法再从其他地方运来可供防守的材料,城中可堪使用的材料已经全部用尽,但这些微薄的工事是无法长久抵挡数万敌军的猛攻的。 眼看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终于,从城头向南望去可以清楚的看见大军行动的迹象了。 “来了。”葛尔那斯一皱眉,脸上的皱纹全都拧了起来,使得他原本就显得过于苍老的脸又像是老了十岁。 在他身边的副将达拉则是一副天生的凶恶面容,即使微笑时也是如此(不过由于达拉的微笑非常奇怪而经常被阿拉姆等人因为笑谈,所以达拉很少展露笑容),在他的脸上似乎永远都充满着对敌军的仇恨一样。此刻达拉的声音也禁不住有些发颤:“看这阵势,应该不少于两万人啊,要趁他们远道而来先行出击吗?” 葛尔那斯摇了摇头:“领军来的不是尤利西斯就是艾弗杰,说不定两个都来了呢。在他们面前使用这种战术是没有效果的,省点力气做好防守工作吧。” “是。”达拉低头应道。其实他的建议有一半以上是替在边上跃跃欲试的莱欧问的。 不到一天功夫,艾弗杰就在西利斯城下摆开阵势,那阵型严丝合缝完全找不到破绽。达拉心中也暗自咋舌,葛尔那斯的判断丝毫没错,这样的布阵如果出击的话只会增加己方的伤亡而已。艾弗杰和葛尔那斯曾是多年的僚友,他们之间的了解比自己这个后辈要深得多。 “真不赖啊,看来艾弗杰比以前更加稳健了,原先他可是个勇将型的武将啊。” 葛尔那斯摸着下巴感叹道。 达拉冷笑一声:“大概是他那个大蒜一样的脑袋实在缺乏威严,因此不得不往智将的方向靠拢吧。” 葛尔那斯闻言哈哈一笑:“被你这么一说,想来他的脑袋倒还真像个倒长的大蒜呢。不过他可是你的前辈哟,和他对阵要格外小心。” 事实正如葛尔那斯所预料的那样,艾弗杰很快就展开了攻势,其攻击重点正是西利斯城防守相对薄弱的那几个口子。很快,达拉和莱欧就开始疲于应付这些地段时常出现的险情了,而此时汪达尔鲁也用他猛烈的攻击把罗兰西斯和塔塔尔忙活得分身乏术。战事一直胶着到了入夜,而艾弗杰似乎完全没有停歇的意思,不顾伤亡惨重继续发动了一波一波的攻势,葛尔那斯皱着眉头把预备队一拨一拨的投入到各地去应付突发状况,随着受伤和战死者的上升,防御的阵容开始显得单薄起来,而艾弗杰的攻势却像没有尽头似的无休无止。 其实艾弗杰也是无可奈何之举,他的粮食储备已经快要见底,如果十天内拿不下西利斯城的话,士兵们就只能饿着肚子攻城了。因此他必须在尚有余力之前拿下西利斯城。可这一点葛尔那斯并不知情,他只觉得艾弗杰的战法太过苛烈,令自己有些应付不过来了。 苦斗了整整一夜之后,葛尔那斯不得不承认再这么攻击下去,很快他就不得不亲自率队出阵了。此时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东方洒向了西利斯城,葛尔那斯看见山头上似乎隐隐约约有些人影。 是骑兵!一定是援军! 李天昊的援军到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五 末路 其实李天昊的骑兵几乎和艾弗杰同时赶到了西利斯城。不过李天昊并没有立即采取行动,由于长途奔袭外加翻越了米塞拉山脉,士兵们已经疲惫不堪,而且经过连番作战之后这支骑兵队其实已经不满三千了,翻越米塞拉山脉时又损失了百余人马,如今规模已经不足两千五。因此李决定先让人马好好休息一下,同时他整晚都在山头仔细观察艾弗杰对西利斯城的连续进攻,在李的估计中葛尔那斯不应该连一天也撑不住才对。更关键的是他在这段时间内等来了雅莫给他侦查来的重要情报。 艾弗杰的部队同样是长途跋涉而来,没有来得及休整就进入了攻城战,轮番进攻了整整一夜之后,李抓住了清晨时分人都昏昏欲睡的时机开始了对亚基军阵型后方的突击。 “死神!” “是那个死神!死神来了!” 亚基军中相当一部分士兵对上一次遭遇李天昊那如同死神一般恐怖的作战还心有余悸,这份恐惧心理随着口耳相传已经在无形中把李天昊塑造成了与死亡相同的存在了。 面对李天昊率领的三千铁骑的冲锋,三万亚基军中只有尤利西斯调拨给艾弗杰的那一万人马还没有这种先入为主的观念,其余的士兵不自觉的都萌生了后退的意图。 亚基士兵的这份畏缩之意没能逃过李的眼睛,他利用这一点展开了无愧于死神这个别号的猛烈进攻。其迅猛程度让紧跟在后护卫他侧后的阿拉姆连声提醒:“老大,老大!你冲太快了!后面的骑兵跟不上!” 李天昊就像一颗钉子楔进了亚基军阵中,根本没有亚基士兵敢挡在他的面前,所到之处亚基军就像退潮一样散了开来,跑得慢的全都成了李天昊长戟下的亡魂。 原本在后方压阵的艾弗杰此刻被人从背后突袭,顿时自己所处的位置就几乎成了最前线。艾弗杰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梁骨末端直透到了后脑勺,李天昊的目标分明就是自己么。看到自己的部下节节败退,明明己方数量占绝对优势,可主力都在前方攻城,留守的部队又节节败退下来,几乎就要把他完全暴露给敌军了。 “保护主将大人!”意识到危险的亲卫队们挡在了艾弗杰前面。可惜亲卫队的战斗意志虽然坚定不移,却着实无力阻挡李天昊那雷霆万钧般的攻势,单薄而坚定的阵容只是换回了些许的时间而已。好在艾弗杰利用这个空档转移到了副将卡鲁的阵列之中,卡鲁的部队是从尤利西斯麾下调拨而来的,其战意远比其他亚基军来得高昂。他们组成了坚实的阵型迎击李天昊的骑兵冲锋,如果真要交上手则后果犹未可知,可李天昊这一切的举动全部都是佯动,就在艾弗杰离开本阵前往卡鲁处亚基军一片混乱之际,李天昊早已经将兵锋一转攻向了别处。 “难??????难道??????”艾弗杰的一颗心沉了下去,李天昊兵锋所指正是自己储存粮草的所在!由于粮草不足,为了防止军心涣散,艾弗杰把粮食集中起来,让兵士们每日领取当天的口粮。如此一来士兵就不知道还剩下多少粮草了。可自己将存粮隐藏得极为隐蔽,李天昊又是从哪里得知这个秘密的? 李天昊的目标正是这个隐蔽的屯粮之处。为了察明这个地点,雅莫花费了不知多少心血,终于在昨天晚上让他发现了端倪。艾弗杰当然不曾想到,其实李天昊的骑兵队的粮食比艾弗杰的还要少,好不容易赶到这里已经只剩下三天的口粮了,如果不能抓住这个难得的好时机毁掉亚基军的粮食,那么李天昊的骑兵就会先敌一步崩溃了。因此李天昊此时也是拼尽了全力,一路砍杀过去。 “保护住粮食!”艾弗杰低沉着嗓子对卡鲁道。这件事不能对士兵们言明,可是卡鲁很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当下便带领本部五千精兵朝这李天昊的侧后攻了过去。而守护着粮草的是亚基将军库勒斯,他的手头虽然只有一千人马,可库勒斯心中明白此事事关三万亚基将士的生死存亡,因此他亲自督阵,谁敢后退一步就免不了被他当场斩首。士兵们被恐惧所笼罩,纷纷拼死抵挡李天昊的猛烈攻击。李天昊虽然将面前的亚基士兵砍得支离破碎,可是剩下的士兵立即就填了上来,不管斩杀了多少,亚基士兵还是前仆后继,李天昊的行进速度越来越慢,已经完全称不上是冲锋了。李天昊再勇猛无敌也不可能一个人杀光一千人,这么一来二去后边的卡鲁带着五千人已经掩杀了过来。 “老大!后方敌军已经接近了!”阿拉姆急叫道。 “知道了!”李天昊边说边继续砍杀,他早已看出想要快速前进是不可能了,为今之计就是尽可能的靠近一些。 忽然李天昊大喊一声:“你来替我!阿拉姆!” 李天昊说罢手中连续挥动长戟将周围的亚基军尽数砍杀,趁机拨马跳了出来,阿拉姆则适时地插上一剑刺死了一名亚基士兵来到了队伍最前端。趁着这个时机,李天昊一抄手已经张弓搭箭在手,朝敌将库勒斯一箭射去! 库勒斯眼看着李天昊这箭来得凶猛异常,知道不好,赶忙往侧里闪避,可惜这一箭来势何其凶猛——李天昊为了这一箭已经尽可能的抵近射击,为的就是一击必中,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避开的?库勒斯的闪避仅仅是躲过了原本眉心中箭而亡的死法罢了,箭头直接刺入了他的右眼窝内,贯穿了头骨插进了大脑,然后再次穿透头骨和头盔,从脑后露出箭头来! 没人关心库勒斯最后那一瞬间心中闪过了什么念头,所有的亚基士兵只是见到了主将惨死,他们的抵抗意志也随着主将尸体落地的那一刹那崩散了。剩下的士兵们朝四面散了开来,阿拉姆带着骑兵们奋勇杀了进去。 李天昊一箭击毙了库勒斯后,再次张弓搭箭瞄准了领兵而来的卡鲁射去。这一次距离偏远,而卡鲁早有防备,这一箭只穿透了那鲁的肩甲,刺破了皮肤和肌肉,并没能伤及要害。负伤的卡鲁顾不得疼痛继续指挥部队攻击,他心中明白一旦粮食被毁那就等同于此次作战的失败,而身处第尔斯山区内的亚基军已经没有余力再重来一次这样的攻击了,因此如果在这里失败了也就等同于此次作战的全盘失败! 尽管卡鲁的部队给予李天昊的后队不小的杀伤,可惜火还是渐渐烧了起来,一处,两处,三处,起火点连成了一片,最后整个成了一片火海! 完了!卡鲁心中一片冰冷。而此时的李天昊给心灵大受打击的卡鲁又补上了一箭!这一次卡鲁没有躲开,或许他根本就没有想要去躲避,粮食被焚毁就如同战胜敌军的希望被焚毁一样,也许卡鲁不愿意去面对几天之后亚基军所面临的惨状吧。卡鲁战死的消息令他率领的亚基军再度陷入混乱,此时作战成功的李天昊毫不留恋的带队朝外围杀了出去。(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六 反噬 看着熊熊燃烧的粮草,艾弗杰正是欲哭无泪。今后的仗该怎么打?士兵们的情绪会演变成何等地步?他都不敢想象这幅凄惨的场面。眼下他只有一个念头:将手头上掌握的攻城的部队调集起来合围李天昊的骑兵部队——就算全军覆没也要把这个敌将一起带进冥府之中! “杀光这些贼军!不许留一个活口!”艾弗杰开战以来第一次怒吼着发出了这样的命令,严格说来这已经不是命令,而是一种煽动。下完命令,艾弗杰亲自带队发起了攻击。或许这倒反而更符合艾弗杰勇将的本质也说不定,被艾弗杰高昂的战意所鼓舞,亚基士兵似乎又看见了当年那个总是打头阵毫不退缩的勇将艾弗杰大人,失去的战意重新又回到了这些亚基士兵的身上,他们大声嘶喊着,奔跑着,朝李天昊的骑兵围涌了上去。 可惜以步兵的双腿又怎么能赶得上马的速度呢?李天昊早已经带领骑兵队冲出了亚基军的阵列,临走之时口中还大声喊道:“亚基军听着!你们的粮草已经被我给烧啦,接下来你们就等着饿肚子吧,过三天以后我再来找你们算算今天的帐,到时候你们都给我洗干净脖子等宰吧!” 随即李天昊的骑兵们就异口同声的喊了起来:“你们的军粮被烧了,你们的军粮被烧了!”这声音随着周围山谷的回音清清楚楚的传到了每一个亚基士兵的耳中。同时也传到了西利斯城头第尔斯义军的耳中。 葛尔那斯等人眼见得李天昊在亚基军阵中如入无人之境,连续射死两位亚基将军,现在又听到已然焚毁亚基军的粮草!如此一来,亚基军势必不能久留,而且还很有可能全军崩溃,这叫大家如何不喜?顿时整个城头上爆发出震天价的欢呼声来。 情势突变,亚基士兵们全都惊得一愣一愣的。军粮被毁,那接下来该如何是好?如何是好?这几句话就像病毒一样在整个亚基军中蔓延开来,侵染了每个人的内心。艾弗杰正是有苦说不出,心中虽然把李天昊咒骂了千万遍,可对眼前的乱局还是没有一点帮助。眼下追杀李天昊来不及了,只有趁着士兵上有余力之时尽快攻下西利斯城才有一线希望。当下艾弗杰便冲着士兵们大声吼道:“现在我们处在极端不利的地步!这一点贼军并没有说错!可是要让我们放弃希望那就还太早了!我们现在还有一条出路!那就是攻下西利斯城,打开城门,与汪达尔鲁大人汇合!现在我们距离友军只有一步之遥!难道以各位的勇气和力量竟然不能为自己杀出一条生路来吗?我们是亚基国王陛下的忠诚部下!为了国王,为了军人的荣誉,更为了自己的生命!让我们拿下眼下这座城,让贼军见识一下我们的真正实力!” 亚基士兵们听了只得鼓起勇气,事实上他们除了这个办法之外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艾弗杰的说辞至少给了他们一线生存的希望,这让亚基军重新燃烧起了斗志,再次向西利斯城的城墙发起了决死的进攻。 面对汹涌而来的亚基士兵葛尔那斯心中一凛:决死的士兵是战场上最为可怕的存在,没有什么比这种生物更加难以战胜的了。艾弗杰不愧是沙场老将,居然成功的将自己的劣势转化成了这三万大军瞬间的疯狂!虽然这种疯狂的时间不会持续太久,但是自己的西利斯城如果熬不过这段疯狂进攻的话,那自己的部下就会成为亚基军铁齿下撕碎的肉了。当下葛尔那斯奋力喊道:“各位!亚基军拼命了!可是只要我们熬过这一波攻击,那么敌军的力量就会越来越弱!拿出你们所有的力气来挡住他们!我们有恢复的余地而他们已经是最后一击了!战胜这一仗就是战胜了这支亚基大军了!” 第尔斯义军用怒吼回应着指挥官的话,双方在城头展开了殊死的搏斗。亚基军就如同一头受伤的狮子一样疯狂,而第尔斯义军则像难罗河的湾鳄一样用坚韧的铠甲抵御着狮子的疯狂撕咬,不时加以痛击。这场战斗从开打就立即进入了白热化:城头上下羽箭乱飞,将士兵们的身体刺穿;刚刚在城垛口露出半个身体的士兵就被长矛贯穿了胸口,惨叫着摔落城下;被削飞的头颅打中了正在往上爬的士兵,令他失去平衡摔落城下,惨死在同伴林立的长矛之下。城上城下的惨剧此起彼伏,喊杀声和惨叫声混合在一起,血光染红了士兵们的眼,两军就如同滚在一台绞肉机中搅拌的生肉,每一刻都有无数的生命被卷成了无生命的人肉碎片。 第尔斯义军在葛尔那斯的切实指挥下奋勇作战,给亚基军造成了巨大的伤亡,可亚基军的狂热仍然占据优势。眼看着爬上城头的亚基军士兵数量越来越多,就在这时李天昊的骑兵队再次从山林之中冲了出来。 李天昊看出葛尔那斯已经陷入危机,也很清楚熬过这次危机就等同于战胜了艾弗杰的三万大军,李天昊必须打赢这艰险的一仗。 艾弗杰早就料到李天昊会再次出击来破坏自己的攻势,因此这次艾弗杰早就布下了严密的阵型等待着李天昊向自己的本阵进攻,艾弗杰自信凭着自己的指挥加上士兵们的决死之心一定能给予李天昊的骑兵队重重的一击。 可惜的是李天昊又怎能看不出艾弗杰阵型中暗藏的杀机呢,李天昊并没有用自己的兵锋去硬碰艾弗杰那厚实的阵型,转而带领骑兵顺着艾弗杰的阵型外侧绕行向正在攻城的部队与艾弗杰本阵之间的接合部展开攻击。 “正是活见鬼了!”艾弗杰用拳头狠狠地在空气中挥舞,由于大量的兵力被投入到攻城战中,而剩下的主力都被配置在了本阵的附近准备吸引李天昊上钩,这个阵型最大的弱点就在于两翼!说是弱点实际上艾弗杰还是将它隐藏得很好的,可李天昊竟然一眼就看穿了这一切,径直朝着自己薄弱的侧翼绕行,其目的不言而喻,就是要切断本阵与前线的联系,扰乱士兵们仅存的那点作战意志。如果不能阻止李天昊的图谋的话,在前线负责指挥的托托将陷入危机之中。因此艾弗杰立即指挥部下向前线靠拢。 李天昊一边冲杀一边高喊:“西利斯城坚固异常,哪能在一两天内攻得下来?艾弗杰是想让你们都战死在城墙下面!死得越多剩下的嘴就越少!那他就能带着残余的士兵和粮食撤退了!如果你们还想替他卖命的话我就满足你们的期望!” 李天昊的煽动虽然明显是在胡说八道,可这种谣言却能腐蚀亚基军原本就所剩无几的信心,再加上李天昊猛烈的攻击,亚基军前线的一侧像雪崩一样散了开来。(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七 节点 战场的局势为止一变。 如果有人在空中俯瞰整个战局的话,就能看见葛尔那斯镇守的西利斯城正从南北两端遭到汪达尔鲁和托托率领的亚基军的攻击;在南端攻城的托托部亚基军正被夹在葛尔那斯和李天昊的骑兵队中;而李天昊则又被托托部和艾弗杰的本阵夹在了中间。几拨人马在西利斯城展开了殊死的搏斗,而这其中最为凶险的莫过于李天昊的骑兵队了。李天昊的部下不过两千多,却被近三万名亚基军团团围住,尤其是在艾弗杰亲自率领的本阵人马的侧翼攻击之下,伤亡逐渐扩大了。 李天昊知道情势不妙,掣出弓箭来朝托托就射了出去。可惜这次李天昊的箭没能命中目标,并非箭的准头有什么偏差,只是因为今天已经有两员亚基大将命丧于他的箭下,托托的护卫们早有准备,一见到李天昊张弓搭箭就立即在主将身边围起了盾牌阵。饶是如此李天昊的箭还是穿透了盾牌露出了大半截箭身。看着那箭兀自颤动不已,托托也吓出了一身冷汗,若不是护卫们的盾牌,此刻他只怕已经成了一个死人了。托托慑于李天昊的箭势凶猛,只得向后撤退。但就是这么一撤退造成了指挥系统些许的迟延,李天昊见机不可失,立即挥兵朝托托所部猛烈突击,顿时托托的一部被杀得落花流水,李天昊趁机带着骑兵队完全突入了托托的阵列之中。 如此一来,骑兵队就摆脱了艾弗杰本阵的攻击了,艾弗杰的部下虽然想要追击却被友军的阵列所阻而不得不放慢了脚步,得到这个宝贵喘息之机的李天昊就像一条泥鳅一样越钻越深,在托托的军队里一路突进,把托托的指挥系统搅了个天翻地覆。 眼看着托托的阵型散乱不堪,根本无法有效配合自己的行动,艾弗杰急得两眼冒火。这个李天昊竟然利用自己友军的失误,把友军当做了盾牌挡在了自己的面前!本来要是托托能恢复指挥系统的话,完全可以合围这支骑兵的,可现在托托的部队陷入了混乱,非但吃不掉李天昊,还阻挡住了自己的部队攻击李天昊,这叫他如何不着急! 于此同时,由于亚基军对西利斯城的攻势缓和了下来,葛尔那斯松了一口气,他观察到了李天昊现在情势就如同在万丈深渊之上走钢丝一样,只要对方稍有恢复,李天昊就有可能陷入敌军的重重包围之中!而李天昊所做的这一切就是为了缓和自己这边的压力,因此得了一丝休息机会的葛尔那斯立即命塔塔尔调派五百名弩弓手到南侧城墙之上,配合李天昊的行动发射弩箭。多亏如此亚基军的混乱被扩大了,李天昊的进攻才得以顺利的进行,最终李天昊的骑兵从亚基军一侧突入,又从另一侧突了出去。 面对着在后面追击的亚基军,李天昊勒住马头让部下先行通过,然后高声笑道:“堂堂三万亚基军队,让我从头杀到了尾,你们所谓的勇气和力量我看也不过如此嘛!像你们这样的还想攻城?安心跟在我身后面吃尘土吧!哈哈哈哈哈” 这一番话让所有亚基军怒火中烧,他们怒吼着朝李天昊的骑兵追了下去。 “停下来!笨蛋!那是他故意挑拨啊!”艾弗杰扯着嗓子喊道,却没有起到什么效果。其实他内心也被气得七窍生烟,可是现在的他却必须压住心中的怒火,让士兵尽快攻下西利斯城才行,李天昊的目的就在于扰乱自己的行动,并且他已经完成了这一目标:攻城部队的阵型乱成了一锅粥,要重整阵列是不难,可是要重新让士兵恢复刚才那股劲头就难上加难了。在这么演变下去,三万亚基军就会滑落到买灭亡的深渊里了。 等艾弗杰好不容易制止了士兵们的冒进,托托重新整好攻城部队的态势时,李天昊的骑兵又出现了。骑兵们就像在羊群边游走的狼一样,只要亚基军有攻城动作时就会摆出要出击的态势来,而亚基军想要攻向骑兵时,骑兵队立即拔腿就逃。时间就在这来来回回之中白白流失,太阳渐渐西沉,消逝的光线就如同亚基军的命运一样,黑夜染黑了整个亚基军,也染黑了他们的心头。 当饥饿第一次袭来的时候,亚基军的末日就开始真正降临了。艾弗杰虽然仍然组织了多次攻城,可是亚基军的体力被饥饿一点一滴的磨灭了,攻击的效率一次比一次差,此时李天昊的部队则完全消失了踪影,这无疑告知了每一个亚基士兵他们已经对西利斯城不构成任何威胁了。而随着时间的流逝亚基军中的逃兵开始出现了——既然没法攻下城池,那么与其等着饿死不如找条生路了。艾弗杰杀了一批逃亡的士兵,可却无法阻止更多逃兵的出现。此刻不但艾弗杰心中明白,每一个亚基士兵心中都明白,他们输了。现在他们只有在逃亡和毁灭两者之间做选择的权利,而不论哪一种选择,最后结果都是全军覆没,因为隐蔽在山中的李天昊绝不会放过他们的。 短短三天的时间,亚基军就逃走了超过七千人。靠着艾弗杰的威望和勇名,剩下的士兵没有离开他,这足以证明艾弗杰是个相当有人望的武将,就算在这样的绝境之中士兵们还是没有完全舍弃这位大将。可惜的是他没有变出粮食来的魔法,而就在士兵们的力气随着饥饿流逝殆尽的时候,从山林之中传来了一声难得一闻的奇怪声音。 那是用大海螺吹出来的号角。正是由于它的声音与普通号角完全不一样,因此很容易辨认。这是李天昊与葛尔那斯约定好的总攻信号。 其实现在还不是总攻的最佳时机,可是李天昊的军粮也已经耗尽,因此这是最后攻击的时刻了。城中的葛尔那斯听见总攻的号角,立即命令达拉和莱欧带领六千人马杀出城来。与此同时李天昊的骑兵队再次从山林中出现,一同向亚基军发起了进攻。(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一 武将的宿命 第尔斯义军八千对阵亚基军两万。 从表面的数字看来自然是亚基军占据优势。可惜亚基军已经断粮三天,又历经数次攻城之后,个个有气无力,士气低落;而第尔斯义军人数虽少却士气如虹,所以这一仗从一开始就呈现了一边倒的趋势。亚基士兵既没有士气,也没有作战的心思,第尔斯义军所到之处势如破竹,很快亚基军各处都呈半溃走的状态了。 艾弗杰早已知道事情已无可挽回,但实在不能带着上万大军撤退,又不忍心舍弃自己的士兵单独逃亡。此刻情势危急,艾弗杰转过脸来对身边唯一剩余的大将托托道:“今日之败已经无可挽回了,托托大人你已尽了一个武将的本分,快杀出重围去吧,就让我来承受这战败之责。” 托托惨笑一声,凄然道:“主将大人何出此言?且不说我与大人多年的交情,又蒙大人提拔才能有了今天这个与实际能力不符的地位,卡鲁,那鲁,阿兹密,库勒斯,这些昔日并肩作战的朋友们都已经为国捐躯了,若是今天离大人而去,我一个人苟活于世也没什么意思了。” 艾弗杰含泪点点头,仰天长叹一声:“是啊,你说得对,今天兵败如山倒,我们两个纵然逃得出性命去,也没脸面对这三万多弟兄了,倒不如咱们兄弟俩拼上这条老命斩了李天昊这个敌将,纵然战死沙场倒也算是了了平生所愿啊。” “正是如此,自从当上将军之后就很少再有机会像过去那样纵马驰骋在战场上奋勇杀敌了,咱们就重温一下当年的感觉吧。” 艾弗杰微微颔首,抽刀在手对托托道:“那就让贼军见识一下亚基将军的实力吧,托托大人。” 两人对视一笑,各自催马朝李天昊杀了过去。此时能跟在他们身后的已经只剩下他们自己带的护卫队而已了。 李天昊老远便见到了两位亚基将军朝自己这边直奔而来。一旁的阿拉姆忙道:“老大,这两位好像是冲你来的哦,现在距离还远,不如一箭一个,这样咱们不就赢了嘛。” 李天昊摇摇头道:“你看不出来这两人是拼了命要来取我的人头吗?人家面对面向我发出了挑战,我要是不光明正大的应战岂不是太失礼了吗?” “可是老大,你可是一军主将,要是有什么闪失的话??????” 李天昊冷冷一笑:“你真以为两个年近半百的老家伙能伤得了我吗?你带着其他人收拾剩下的亚基军,这两个人交给我了。” 说罢李天昊催马挥长戟迎了上去。两员亚基大将见李天昊竟然迎了上来,虽然有些惊讶,不过这的确是正中下怀,当下各自舞动兵器左右夹攻,把李天昊围在了中间。李天昊力战二将,却丝毫不落下风。 和李天昊交上了手,艾弗杰和托托这才意识到自己想得太过简单了。眼前这个对手的实力简直令人叹为观止,到这个时候艾弗杰才真正确信尤利西斯所说的话,在亚基军中只有利贝拉子爵才有和此人对抗的实力。好在两人早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靠着拼尽最后一口气的觉悟,硬是与李天昊斗了个旗鼓相当。 在这个时候亚基军失去了指挥系统,变得更加混乱。达拉和莱欧带着六千人把整个亚基军阵搅了一个底朝天。亚基军既饿又累,就算艾弗杰亲自指挥都已经无法挡住第尔斯义军的猛烈进攻了,更何况现在?混乱中阿拉姆又带着骑兵从侧后发起了突击,这无疑是对亚基军的致命一击。亚基军再也无心恋战,阵列完全崩溃,士兵们再也顾不上队里的同伴,各自四散奔逃。达拉和莱欧趁机大喊降者免死,顿时就有大片的亚基士兵扔了兵器跪下投降,其余士兵见了纷纷效仿。亚基士兵或逃或降,很快就蔓延到了整个战场。 李天昊力战两员亚基大将,此刻已经占据了上风,艾弗杰和托托两人渐渐被逼得招架多而还手少,形势越来越凶险。托托见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在这么打下去两个人非双双死在李天昊手上不行,当下故意卖了一个破绽,李天昊的长戟顿时透胸而过,托托顺势一把抓住了戟柄,喊道:“艾弗杰快杀了这小贼!” 艾弗杰见托托舍死为自己赢得胜机,当下不及多想抡起刀来朝李天昊的头上劈了下去。李天昊的长戟被托托擎住无法还击,当下撒手舍了长戟,侧身一闪避开了这一刀。艾弗杰唰唰唰连续三刀,李天昊被逼得从马上落了下来,艾弗杰的攻势一缓,李天昊已经拔出腰间的剑来朝艾弗杰刺了过去。 此时已经垂死的托托从马上奋力扑了上来,一把抱住了李天昊,口喷鲜血的喊道:“快!艾弗杰!” 话音未落,李天昊的剑反手一剑刺透了托托的头,顺势一转用托托的身体当做盾牌挡住了艾弗杰的一刀,乘势一转身,朝艾弗杰连刺三剑。艾弗杰被逼得只能拨马跳开,李天昊更不放松,快剑如疾风骤雨一般朝艾弗杰攻了过去。艾弗杰与托托双战李天昊尚且落在下风,如今只剩下一个更加不是对手。 “住手!”艾弗杰忽然大叫一声。李天昊听了朝外跃开半步,停下了手中的剑。 艾弗杰惨然道:“李天昊大人,在下输了。是我自己无能,白白害死了众多同僚和士兵们。在下知道再打下去也是难逃一死,所以想用在下这颗项上人头求李天昊大人答应我最后的请求。” 李天昊原本淡紫色的右眼渐渐恢复成了蓝色,冷然道:“请说。” 艾弗杰看看了周围围涌上来的第尔斯义军和跪满一地的亚基士兵,晃了晃他那颗大蒜一般的脑袋道:“这些亚基士兵随我出征到此,历经如此困境,自始至终没有舍弃主将自求生路,已经尽到了武人的本分。我虽然无能,却想厚着脸皮请求李天昊大人放过这些士兵,给他们一条生路吧。” 李天昊面色沉重,冷冷道:“我本来是决意要将这三万人尽数杀死的。不过看在你这番话说得倒是很有些气概,那我就退而求其次,用你一条命换这三万人的活路好了。” 艾弗杰凄然一笑:“多谢。” 说罢艾弗杰回手一刀,自绝而亡。(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二 俘虏 热风吹过整片战场。满含血腥的空气中混杂着尸体的臭味,西利斯城南一战,亚基军战死者超过五千人,另有约两千人逃走,其余的全部投降。 大队的亚基士兵有气无力的排成队伍等待着他们的命运。 与之相反,大获全胜的第尔斯义军齐声欢呼胜利。葛尔那斯亲自出了城门将李天昊一干人等迎接进了西利斯城。 葛尔那斯满面春风,虽然他那苍老面容上的皱纹一条也没有因此而减少,不过他能流露出这样的喜悦之情确实也是极少有的。 面对迎接出来的葛尔那斯李天昊只是淡淡点了点头,然后便径直朝议事大厅而去。葛尔那斯微微一怔,老练的他立即发觉了李天昊的神情有异,忙一把拉过跟在李天昊身后的阿拉姆轻声询问原因。 阿拉姆压低声音将大致经过说了一遍,然后轻声嘱咐道:“所以啦,最近老大的情绪很不稳定,好在他还没有失去理智,等下你说话可要小心些,不然我怕他会大开杀戒,上次他就把投降的亚基军一个不剩的全杀了。” 葛尔那斯摇头道:“这么说来现在李大人实际就是第尔斯义军的盟主大人了,不过要是这么称呼他恐怕会适得其反,可是要是称他少盟主结果也会令他不快吧。” “要不,葛尔那斯大人也像我一样称呼他老大吧。” “去去,胡说八道。”葛尔那斯轻轻拍了一下阿拉姆的头,然后跟了上去。 到得议事大厅,众人各自落座。李天昊先询问了西利斯城的战况,葛尔那斯一一禀明,期间来了不少战报,达拉和莱欧因此双双奔赴城头协助塔塔尔和罗兰西斯防守。 见厅中只剩下阿拉姆和李天昊,葛尔那斯这才站起身来开口道:“此次艾弗杰军全军覆没,四员亚基大将全部战死,实在有些可惜,原本这些人都是忠诚而有能的将领,若能将他们收归己用的话??????” 李天昊一摆手打断了葛尔那斯的话:“葛尔那斯大人所言不错。不过这一次我不打算收降任何一名亚基将军,盟主大人,我大哥伍尔利,还有吉姆达,还有穆勒,他们全都因我的失误而死,亚基将军们也必须付出代价!” 葛尔那斯低下头道:“您所说的不对。这只是您的个人情绪罢了,为了第尔斯义军的明天,我们需要壮大力量,这次战争我们的人力资源损失惨重,更加需要补充人才才行!请您务必舍弃这种念头,逝者已矣,眼光必须要放得远一些。请您仔细斟酌在下的话。” 李天昊沉默不语,但葛尔那斯低着的头清楚的看见他的手在微微颤抖。良久,李天昊冷冷道:“葛尔那斯大人,我也知道你的进言是正确的。可我控制不住!我看到他们时就会想到死去的那些人,他们的仇还没有报,而杀害他们的人就在我的眼前!” 葛尔那斯单膝跪地,大声说道:“请您好好想想看!他们杀死了盟主大人,穆勒,伍尔利和吉姆达,可是身为一个武人,他们受命出征,斩杀敌人并非他们的本意,而是他们的职责所在!反观我方战死的各位,不也正是为了完成他们自己的职责而死的吗?他们是死得其所,请您尊重他们的行为,遏制您内心的仇恨之心!仇恨不会帮助您变得更加强大,只会令您更加残忍。” 李天昊听了这话,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过了一会儿,李天昊站起身来在厅中来回走动了整整几十个来回,最后李天昊忽然拔出腰间的剑,大吼一声,一剑将整个桌案砍成了两半!葛尔那斯和阿拉姆直盯着李天昊不敢动弹。只见李天昊将手中剑一扔,双手拉住了葛尔那斯的手道:“葛尔那斯大人您说得对,谢谢您能直言相谏指出我的错误,能有您这样的人帮助真是我的福气!不管前途还会有多少艰难困苦我们都必须携手渡过,怎么能因为这次的挫折而意志消沉呢?我想明白了。” “您能想明白其中的道理真是太好了。”葛尔那斯那苍老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而阿拉姆则是松了一口气的表情:“老大,你能恢复原样真是感谢众神啊,你可不知道这些天我在你身边成天战战兢兢的有多苦呢。” “你少胡说,我又没把你怎么样。” “才不是那样呢。你知不知道你每天的脸色都是阴沉得像一块铁板一样,散发出来的杀气简直叫人窒息呢。我要是你的敌人都也算了,被你杀了就一了百了啦,可我偏偏天天跟在你身边,那种惶惶不可终日的感觉好凄惨的。” 李天昊露出一嘴的狞笑道:“那我干脆把你宰了算了,这样你就舒坦了吧。” 阿拉姆忙闪到葛尔那斯的身后:“别别别,我还得留着这条命去杀敌立功呢。” 葛尔那斯微微一笑道:“好了好了。现在有两件正事需要尽快确定下来,就不要闹了。” 阿拉姆从他身后探出头来道:“老爷子,是什么事啊?” 葛尔那斯朝李天昊深施一礼,然后正色道:“这第一条呢,盟主大人战死,第尔斯义军现在处于群龙无首的态势之下,虽然主力还在我们的掌控之中,可是各地驻守的零星部队未免无所适从,所以少盟主既然是已故的盟主大人的义子,又是第尔斯义军的最高指挥官,应该立即宣布继承盟主之位,稳定住人心。这一点事关重大,请您务必不要推托才好。” 李天昊愣了一下,随即道:“我们明白了,这一点确实有这个必要。那么第二条呢?” “第二条自然就是这一万多名亚基军的俘虏了,我们应该如何处置这些人?” 李天昊听了这话不禁垂下头来道:“本来我是打算将这些亚基士兵尽数杀死的,可艾弗杰大人临死前曾恳求我用他一条命来换取这些亚基士兵的生命。当时我答应了下来,如今自然不能再这么做了。可是这些人我们既不能用他们来帮助守城,也没有那么多的粮食来养活他们。现在想起来艾弗杰大人还真是给我们除了一道难题呢。” “是呀,老大。要不然我们把他们放回去呗。”阿拉姆道。 李天昊抱着肩缓缓道:“放是要放的,只不过我们不可能打开城门把这些人放给汪达尔鲁,那样他们一旦堵住城门让汪达尔鲁长驱直入西利斯城就完了。我想到一个办法!从这里到库巴城步行大概要七日的路程,我们让这些人解除一切武装,然后给他们每人七日的口粮,放他们回到库巴城去投奔尤利西斯大人。” 葛尔那斯捻着白色的胡须微微颔首:“这招可真够损的。尤利西斯手上多了一万多张嘴,可是他们却没有武器可以作战,这样一来尤利西斯的军粮很快就会见底了,到时候他再有本事也得军心大乱,咱们就趁机给他们致命一击!” “不错!”李天昊嘴角微微上翘:“到时候这些士兵还是会投降我们!那时候我们的粮食就会比现在充足了,要养这些部队就不成问题了。葛尔那斯大人,请你继续镇守此处,不要让汪达尔鲁发现情况有变,不然他退回海库姆城之后转而进攻合鲁尔城的话赛纳斯大人那里只有两千人是支撑不住的。还有就是请您尽可能为我多腾出一些兵力和粮草,我要袭取库巴城!另外,我们可以派遣一些奸细混进亚基军中,这样现在在城外活动的雅莫就有更大的活动空间了!” “是!属下遵命!”葛尔那斯低头行礼道。此刻他的心中非常满意,李天昊能及时听从他的谏言恢复平常的心态令他满意,而李天昊恢复正常以后所表现出来的敏锐度更是令他满意。不知为何,看到这个如同他儿子一般年龄的年轻人的成长总是令他感到欣喜。(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三 两难的局面 这些天尤利西斯的操劳是有目共睹的,而成果也是显而易见的。在确立库巴城的防御的同时,尤利西斯成功的建立起了一部分的情报系统。然而情报系统一旦运作起来,就传来了不少坏消息。 首先就是尤利西斯错误判断了合鲁尔城的敌军人数,那里至今为止也只有赛纳斯的不到两千人驻守。可是艾弗杰的大军已经远赴西利斯城,而亚基军的军粮已经不足以让艾弗杰折回来再攻击合鲁尔城了。尤利西斯手头虽有一万人,可这些兵力却分布在艾斯拉斯城至库巴城沿线。 尤利西斯原本有意将兵力集中起来突袭合鲁尔城,可第二个情报让他不得不放弃了这个念头。因为他得知贼将扎兰已经在卡杜姆城附近集结了将近七千兵力正朝艾斯拉斯城进军。而原先有些表示有意臣服的城池再次背叛了亚基军投靠到了扎兰军中,目前扎兰的部队正在扩大中。 当然传来的消息也并非全部都是坏消息,其中有一条偶然得到的情报就令尤利西斯喜出望外。在艾斯拉斯城驻守的四子塞尔达传来了一个消息,根据开城投降的贼将德鲁姆透露,他曾经主持修建过几个秘密粮仓,这些粮仓的位置都在深山之中。尤利西斯虽然对于像德鲁姆这种变节之人没什么好感,不过他提供的这个消息还是非常重要的,当下便派出斥候去侦查,结果多然发现了贼军隐藏在深山之中的几个粮仓! 之前的许多疑问都因此而得到了解答!难怪李天昊的骑兵队可以神出鬼没,来去如风。似乎永远不需要担心粮食补给的问题,原来他早在深山中修建了许多这样的秘密粮仓!同时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各个城池中的存粮为何如此之少的原因,贼军显然早就把大部分粮食都运送到了这些隐蔽的粮仓之内。尤利西斯当即派出长子库赛和次子荷曼带兵袭取了两处粮仓,获取了这些粮草之后,粮食短缺的窘境得到了缓解,而尤利西斯却因为连日来的操劳过度而病倒了。 就在尤利西斯准备扩大搜索范围并再次出击,攻击其他已经探明的几个粮仓时,艾弗杰的第一批败兵回到了库巴城。 艾弗杰以及他手下众多亚基将军全部战死沙场。尤利西斯听到这个消息简直犹如五雷轰顶一般,这无疑说明自己这支亚基军已经陷入了四面合围之中!更令人惊奇的是李天昊明明被库巴城隔断在南边是怎么突然出现在了西利斯城的,难道他是长翅膀飞过米塞拉山脉的不成?眼下要指望汪达尔鲁攻陷西利斯城显然已经不现实——如果强攻能够奏效的话,战事就不会拖延至今了。而且尤利西斯判断李天昊和葛尔那斯一旦腾出手来很有可能进兵威胁库巴城,同时扎兰有已经出兵威胁艾斯拉斯城。以他目前的兵力而言要布防在艾斯拉斯城到库巴一线显然是太过单薄了。为今之计只有集中兵力尽快攻陷对方防守薄弱的合鲁尔城重新打通粮道,如此一来亚基军还能保持兵力上的些许优势。想到这里尤利西斯立即叫来了长子库赛,命他修书一封让镇守艾斯拉斯城的四子塞尔达率领五千士兵星夜赶到库巴城来。 “五千人全部赶来?父亲大人,可是这样一来艾斯拉斯城就完全空了呀。”库赛瞪大了眼睛道。 尤利西斯躺在床上苦笑了一下道:“是啊,现在只能暂且放弃艾斯拉斯城了,如果不能打通合鲁尔城一线,我军身处敌军包围,很快就会断粮。如果太执着于一城一地的得失,恐怕只会输得一文不名啊。” 库赛面露犹豫之色:“您说的没错,可是艾斯拉斯城是一个象征,一旦失去也就意味着我军对它周边城池失去了控制力,那样的话贼军的士气势必大振,我们就算卷土重来,恐怕也会非常费力。” “我怎能不知这其中的道理?可现在我军损失惨重,连主将艾弗杰大人也战死了,我们只能暂且忍耐,如果能占据合鲁尔城和库巴城一线那至少还可以固守在此切断西利斯城的补给,时间一长西利斯城终归会被我军攻陷,同时向国王陛下请求增兵,聚集兵力之后再图进取了。” “是,父亲大人。我明白了,我立即去把四弟召回来。”库赛说罢起身行礼后离去了。 望着儿子的离去,忧心忡忡的尤利西斯长吁了一口气,身子一软再次倒回床上。连日的操劳加上这次心理上的打击令他感到病势越发沉重了。可坏消息还是接踵而来。之后两天,逃回库巴城的败兵越来越多,人数高达一万七千人之多,而起其中绝大部分都没有任何武装,这些没有武器的亚基士兵可以说完全没有战斗能力,而尤利西斯手上根本没有这么多的武器去分发给这些士兵,反而要从为数不多的粮食中拨出一大半给这些士兵。 尤利西斯当然明白这是贼军的计策,为的就是消耗他原本就并不充裕的军粮。可是他又不能弃这些士兵于不顾,毕竟他们都是亚基正规部队,而且尤利西斯历来是个爱护士兵的将军,士兵们对这位老将军多半怀着如同慈父一般的感情。这些人多少还能充充声势,如果合鲁尔城的赛纳斯不知情的话,应该可以起到震慑作用,因此尤利西斯决定将他们编入进攻合鲁尔城的部队之中。 第二个消息是从西利斯城传来的,李天昊宣布继任为第尔斯义军的盟主,由于李天昊故意要令这个消息散布开来,所以这条消息根本无需探查。关于这一点对尤利西斯而言表面上虽然没有什么威胁,可实际上是非常不利的,因为李天昊继任以后就大大抵消了自己斩杀贼酋查伊尔所造成的伤害。因为原本查伊尔的实权就有相当一部分落在了李天昊手中,而且在军队中的声望李天昊要远远胜于查伊尔,如今他来继承盟主之位可以说是众望所归,如此一来贼军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反而会更加团结一致,更加难以对付了。 第三则消息是斥候们发现了西利斯城方向有敌军活动迹象。虽然还不清楚敌军的数量,不过对方领兵之人可以确定是李天昊本人无疑。这个原本就在尤利西斯的预料之内,这倒并没有什么值得害怕的,他早已为此让次子荷曼做好了应对工作。可是第死条的消息则无疑是晴天霹雳一般,不但尤利西斯,连所有亚基军都被这个消息吓呆了——艾斯拉斯城失守,五千守军覆没,守将塞尔达生死不明!(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四 重夺艾斯拉斯 艾斯拉斯城是如何易手的?这一点尤利西斯想不通。虽然他已经确定要放弃艾斯拉斯城了,可是塞尔达和那五千人马是怎么折进去的?贼军哪来的这么强的兵力一夕之间做到这一点? 尤利西斯仔细询问了前来报告的斥候,可是得到的消息却相当不全面。直到第二第三波斥候回来以后才给他拼出了大致的事情经过。 塞尔达接到了长兄库赛的信。虽然很不理解,不过既然父亲已经下令,塞尔达当即点齐所部的五千人马,将防务工作交给了投降的德鲁姆和他的那些士兵们,然后出了城。 可是事情就在出城之后不到一天的功夫发生了变化。 从艾斯拉斯城传来消息,城里的居民中突然起了骚乱。得到这个消息的塞尔达不禁大大的啐了一口:“这个德鲁姆也太没用了吧!我才刚离开他就镇不住那些人了,这家伙根本就是个废物!难怪会投降。” 塞尔达对于这个开城投降的德鲁姆素来没有好感,即使当着他的面仍然掩饰不住轻蔑的神情。而且他始终对于这个人的能力持怀疑态度,在塞尔达的精神结构中,勇敢和忠诚是武人必不可少的气质,如果有人连这两样都舍弃了,那么无论什么战斗都不能相信这个人了。 不过既然发生了骚乱,塞尔达也不能不管不顾。当下他命令士兵们原地待命,然后自己带了两千人折返艾斯拉斯城帮助德鲁姆平定骚乱。 然而这正是他所犯下的致命错误。艾斯拉斯城中所发生的情况,远比塞尔达知道的要复杂得多。 受命驻防艾斯拉斯城的德鲁姆手上只有不到四百人,而这四百人中大部分是临时拼凑起来的平民加以训练,其他包括他当初投降时的部下以及破城后投降的士兵。这些人无论战斗力,作战意志还是忠诚度都是值得怀疑的,而且德鲁姆本人的人望也因为他的不义之举而一落千丈。关于这件事德鲁姆自己也是有苦难言,原本他在第尔斯义军中就受到了多方的排挤,地位岌岌可危,因此在危急关头他选择了开城投降,结果由于这一念之差他不但成了艾斯拉斯城内人人不齿的叛徒败类,就连在亚基军中也是多遭白眼,他的日子反而比原来更加难过了。可是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退路了,只有依附于亚基军才能有一线生机,要是落到第尔斯义军手中他是必死无疑的。 德鲁姆并不是个笨蛋,塞尔达一走他心中很明白自己已经被亚基军给舍弃了。战事失利的亚基军很有可能会放弃艾斯拉斯城,把自己留在这里无疑就是任由自己自生自灭了。因此德鲁姆心中正盘算着如何卷走艾斯拉斯城中的金银珠宝和粮食重新回到原来的山寨据守。 士兵们忙忙碌碌的准备车辆和牛羊马匹,整个城市的治安就松懈了下来。就在这个当口,城中出现了一个人。 此人正是破城之后德鲁姆追查多日不果的第尔斯义军军械制造负责人波克尔。 自从艾斯拉斯城陷落以后,波克尔便失去了踪影,就连与他一起工作的工匠们都不知道他的去向。德鲁姆曾向尤利西斯进言务必要抓获此人,因为此人不但是个出色的铸剑师,还知道如何制造弩弓。如果能将他收归己用必定能大大提高亚基军的作战能力。可惜无论德鲁姆如何排查,几乎不曾把艾斯拉斯城掀开来找,这个波克尔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完全不见踪影。 其实波克尔还有一样本领是除了李天昊以外众人都不知道的,那就是他还是一个易容术的高手。这些日子里他轻轻松松的在艾斯拉斯城里晃来晃去看着德鲁姆徒劳无功,顺便还谋求到了一份出城砍柴的差事,由此他得以与魏松派出的探子接上了头,将艾斯拉斯城的虚实情况尽数告知了魏松。 根据波克尔的线报,魏松故意让扎兰带着一千士兵伪装成大军朝艾斯拉斯城进军,使得尤利西斯产生了错觉,认为扎兰的部队要赶到艾斯拉斯城至少还有十天左右。可实际上魏松已经亲自带着六千人星夜潜行到了离艾斯拉斯城附近的山林中隐蔽了起来准备伺机夺城。此时正好塞尔达率兵除了城池,魏松见机不可失便放出信号通知城内的波克尔,波克尔立即启动了这些天被他鼓动起来的一些人准备打开城门放魏松入城。就在这个时候,德鲁姆放弃了巡视转而开始准备逃亡,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波克尔见了这等绝好的机会怎肯放过?立即率领人马砍杀了西门仅剩的几个看守打开了城门,城外的魏松立即挥军入了城。 德鲁姆措手不及,尽管魏松入城的士兵仅仅只有一千多人的先遣部队,也已经超过了他所掌握的所有部队的数量,更何况这些士兵几乎是毫无战意,一听说第尔斯军已经入城顿时一哄而散,几乎只剩下了德鲁姆一个人。德鲁姆进退失据,本想抢一匹马逃出城去,可迎面却遇上了波克尔拦住了去路。德鲁姆见了波克尔,恶狠狠道:“快让开!免得死在我的手里!” 波克尔冷笑道:“我劝你还是跪下投降吧,你能跑到哪里去?亚基军不会要你这种人,难道你以为你还能在第尔斯山混吗?” 德鲁姆听了咬牙切齿:“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 说着便催马上前朝波克尔头上砍了下来,波克尔身在地面,见他居高临下直劈下来侧身一闪躲了过去,德鲁姆提起马头想用马蹄踩上去,波克尔闪身躲过,同时挥起手中的铁锤正砸中马的前腿,顿时将马腿砸折。那马负痛悲嘶一声便倒了下来。德鲁姆急忙就地一滚,还没等站起身来波克尔的铁锤就到了,德鲁姆身形还没站稳无法闪避只得用刀招架,那刀顿时弯曲成了一个奇怪的形状,噌的一声断为两截。波克尔乘势一脚把德鲁姆踹翻在地,高举铁锤吼道:“你以为李家的铁匠就那么好对付吗?告诉你,李家没有无能之辈!” “别别别,别砸,别砸!我投降,我投降!” 波克尔怒目而视,一锤砸中了德鲁姆的右腿,那腿顿时变成了一滩肉泥,德鲁姆惨叫一声缩成了一团。波克尔指着德鲁姆骂道:“你这个贪生怕死的小人!杀了你脏了我的铁锤!留你一条狗命等待我家少主来定夺!” 此时魏松已经带领人马迅速抢占了各处要点,艾斯拉斯城在大多数平民都没有发现的情况之下更换了主人。之后魏松严密封锁了消息,只派出一名精干士兵冒充德鲁姆的士兵前往追赶塞尔达,声称城内发生骚乱,请求支援。而实际上魏松趁着黑夜将剩下的主力部队偷偷开进了城中,布置好层层埋伏只等塞尔达回归。 次日中午时分,塞尔达率领的两千人回到了艾斯拉斯城。(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五 生路 一踏进艾斯拉斯城内,塞尔达就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如果发生了骚乱,那么城中肯定会加强戒备,可现在除了几个打开城门的士兵,街上连一个人影都没有,德鲁姆本人虽然可能忙于镇压骚乱抽不开身,但至少应该派人来迎接自己顺便说明情况以便自己采取应对措施。这些不正常的情况令塞尔达放慢了脚步,下令士兵立即前往控制各个城门,严禁任何人出入。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一阵锣声响起,接着周围杀声四起。城门之上出现了几十名士兵不断将石头和木材砸了下来。 糟糕!中计了!塞尔达立即明白了过来。对方想要用木石堵死城门,那自己的部队就被封锁在城内了!他刚想拨转马头朝城门而去,只听见一阵弓弦响动的声音,无数支的箭朝自己的部队射了过来!塞尔达忙拔刀拨挡开射向自己的两支箭,可他的部下反应就没有这么快,顿时就有上百人中箭倒地。 “快退出城去!”塞尔达大声命令道,可是部队的前半部急着朝城门口退,而后半部则还没来得及听清命令,一时之间变得混乱不堪,此时第二波的箭再次射来,亚基军的哀嚎之声此起彼伏,幸存的人们更加焦急,顾不得队形阵列呼啦啦朝城门口涌了过去。 塞尔达心中暗暗叫苦,这么乱哄哄的朝城门口跑,过于密集的人群岂不是正好成了敌人绝好的箭靶子了吗?可此时部队已经失去控制,只有少数亲兵卫队能保持冷静,竖起了盾牌保护住了塞尔达。此时城头上的石块和木头如同下雨一般倾泻下来,朝城门外冲的士兵们大多被石块木头砸死,剩下那些也骨断筋折,动弹不得,可是后面的士兵继续朝外涌,那些受伤的士兵被踩断了肋骨,断裂的骨头插进了内脏而一命呜呼,紧接着就有新的受伤者产生,悲剧再次重复上演。结果城门口很快就被石块和木头,再加上亚基军的尸体垒起了高高的一层。而对方的箭支在这此期间就不曾间断过,来不及出城的士兵被一个个射死,惊慌失措的人一刻比一刻多,混乱越来越无法控制了。 此时塞尔达的亲兵们已经所剩无几,他们的盾牌上都插满了箭,塞尔达的坐骑也中箭而死,他不得不用盾牌护住身体,在亲兵的掩护下朝城门口跑去。此时一支箭透过亲兵们的保护射中了塞尔达的后背,塞尔达一个踉跄的同时,腿上又被射了一箭!塞尔达一个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旁边想要拉他起来的亲兵还没碰到他的手就被箭射透了脖子,尸体肢解压在了塞尔达的身上,顿时把原先背上的箭头又朝里面推进了两寸!塞尔达一口鲜血狂喷出来,立刻失去了知觉。 失去主将的两千亚基军几乎全部被射死在了城门口,侥幸逃脱的不到三十人,战况至为凄惨。可魏松的胃口还不仅仅是这两千人,他立即发兵朝塞尔达留下的那三千人发起了攻击! 夜半时分,逃回来的亚基士兵带回了战败的消息。亚基军一阵慌乱,士兵们群龙无首,只得推举三位千夫长中最年长的巴克罗姆暂时代理指挥。还没等亚基军从惊愕之中恢复过来采取行动,魏松的部队就发起了夜袭。士气低落的亚基军很快完全溃散,士兵们争相逃命,自相践踏死伤不计其数,巴克罗姆死于乱军之中,其余两名千夫长也没能幸免。直至天亮以后,得以逃出包围圈的亚基士兵仅仅只有七百多人,战死者高达两千一百。 听完斥候们的报告,尤利西斯一阵晕眩。继自己的三子西吉斯战死之后,四子塞尔达也为国捐躯了,年迈的父亲痛失爱子,其心中的悲愤自不必多说。更糟糕的不是艾斯拉斯城的失守,而是塞尔达的五千士兵几乎全军覆没。如今自己手头上实际有战斗能力的士兵只剩下了不到五千人,剩下的一万多人几乎都是手无寸铁的。以这样的兵力究竟能不能夺回合鲁尔城已经成了一个未知数了,况且李天昊的部队已经逼近了库巴城,他自然不会坐视自己去攻击合鲁尔城的。而敌军的实际兵力已经超过了自己,如果无法夺回合鲁尔城,自己的这支军队就有可能在合鲁尔城外被对方合围歼灭的可能。 除了进攻合鲁尔城之外,还有什么其他的选择呢?尤利西斯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陷入了沉思。合鲁尔城有赛纳斯的两千人,库巴城外有李天昊的部队在活动,预计人数不会少于三千,艾斯拉斯城中的贼军不会少于五千,加起来已经超过了一万人??????忽然尤利西斯灵光乍现,如果贼军在这三个方向集中了一万人,另外的主力都在西利斯城抵抗汪达尔鲁的话,那么朝艾斯拉斯城进发的扎兰手头就根本不会有七千人!那必定是一支虚张声势的部队!而且卡杜姆城此时必定极为空虚! 尤利西斯坐了起来,仔细考虑了一下这个问题。如果能迅速进兵攻克卡杜姆城的话,那么或许可以找到渡船前往下游的海库姆城,如果不行还可以考虑从那里前往帕尔契公国寻求庇护,再退一步说的话,只要渡过难罗河就能摆脱敌军的追击,那么在经过一场艰苦的荒野行军之后还是有可能返回海库姆城的。这个办法显然比前往合鲁尔城的成功希望要大不少,那么该如何骗过贼军的耳目偷袭卡杜姆城呢? 斟酌了半天之后,尤利西斯叫来了他的两个儿子库赛和荷曼,把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然后面色凝重的说道:“现在我们必须要商量出以个办法来摆脱库巴城外的敌军,全力以赴夺取卡杜姆城!”(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六 空城 库巴城东部的山林中,驻扎着李天昊带领的五千七百人。 自从西利斯城一战之后,李天昊的骑兵队损失不小,能继续战斗的只剩下了一千七百,其余四千是葛尔那斯咬着牙从防御西利斯城的部队中给他凑出来的兵力。这些人来到了距离库巴城不足一天路程的地方扎下了营盘。因为李天昊接到了雅莫的报告说,尤利西斯袭取了几个秘密粮仓。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如果这些辛辛苦苦修建的秘密粮仓尽数被尤利西斯获取的话,那第尔斯义军就会陷入缺粮的境地了,而这一次的作战第尔斯义军最大的优势就是这些粮食基地的存在。 在经过一番调查之后才确认了被袭击的粮仓都是由德鲁姆经手修建的,这让李天昊长出了一口气。这至少说明尤利西斯所掌握的不过是德鲁姆提供的信息而已,剩下的那些粮仓暂时还是安全的。不过李天昊也由此对德鲁姆更加恨之入骨,这个无耻的小人给第尔斯义军造成的损失简直无以复加。 紧接着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原本葛尔那斯安排了不少耳目混在逃回库巴城的亚基士兵之中,通过雅莫的情报网传回来不少的库巴城的防御情报以及他们的兵力配比。然而之后传来消息说尤利西斯开始重新部署城防兵力,使得之前获得的情报全都成了过期消息毫无价值了。可之后经过了整整三天却没有一点的情报传来,这多少令李天昊有些不安。尽管尤利西斯手头上的能战斗的兵力不过五千多人,可这是几天前的情报了,如果艾斯拉斯城的亚基军驰援的话,那么自己手上的这点兵力恐怕无济于事,而且根据雅莫之前的报告指出,对方显然是已经发现了自己的动向,那么偷袭的可能性已经不存在了,要攻下库巴城就必须慎重行事才行,因此准确的情报是必不可少的。 坐在帐内的李天昊焦急的等待着新的消息。两旁边坐着罗兰西斯和塔塔尔,阿拉姆则战立在李天昊的身后。三人脸上的神情比李天昊更加焦急。阿拉姆忍不住开口道:“老大,魏先生此刻不知道已经开进到了哪里,如果他能拖住艾斯拉斯城的亚基军,那么我们就只需要对付五千人左右了。” 李天昊没有吭声。一旁的塔塔尔替李天昊答道:“可惜我们也只有不到六千人的兵力,库巴城虽然不是特别险峻的城池,要攻下它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阿拉姆不以为然的说道:“那不见得,如果只有五千人的话,我们可以用小部队把他们引诱出城,然后用骑兵把他们消灭掉,这样城里的兵力就没多少了。” 罗兰西斯听了连连摇头:“不可能的,阿拉姆。首先尤利西斯不是那种会被轻易挑拨就出城决战的将领,其次库巴城内共有两万多名亚基军,只是因为他们没有武器罢了。我倒觉得像现在这样僵持下去也未见得就是坏事,毕竟我们的粮食比对方充足,他们有两万张嘴等着喂呢,只要把粮食消耗光了,亚基军不战自溃。” 李天昊在中间摸着下巴淡淡说道:“罗兰西斯大人说得是有道理,可惜有两个问题令我不敢这么做。首先我们的秘密粮仓多半在库巴城西边和南边的山里,咱们这里只有一个,还被尤利西斯给掏了,所以我们的粮草也不见得就有多少优势可言;其次尤利西斯既然已经知道我们的秘密粮仓的存在,他难道不会四处展开大搜查的吗?被他多捣毁一个,我们的赢面就少一分,所以这件事必须尽快解决才行,拖不得了。” “是,盟主您说得是。”罗兰西斯被李天昊这么一说,低下头不言语了。 正在此时,雅莫风尘仆仆的跑了来,进了大帐之后气喘吁吁地说:“禀告盟主大人,属下打探到了库巴城上旌旗招展,人员矗立,看起来戒备森严,可是??????” “可是什么?”李天昊眉毛一抖,心中似乎想到了什么。 “可是属下昨日傍晚在城外看到的景象和今日清晨看到的景象一模一样,这些人整晚都没有挪过地方!而且有飞鸟落在旗帜之上!这是个空城!” 李天昊闻言嚯的一声站了起来:“不好!我们上当了!尤利西斯这老东西摆了个空城计,他的全部主力已经转移!难怪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出来!” 其余三人也是大惊,这无异于说明亚基军已经离开库巴城至少三天了!李天昊当即点齐骑兵直朝库巴城而去,塔塔尔在一旁劝说先派一队人马进城查看以防对方有诈,李天昊大声道:“岂有此理!哪能让别人冒险去探路我自己安然坐在后方!再说亚基军也不会有那么好的耐心等了这么多天,快随我走!” 骑兵们风一般的来到库巴城中,果然这里早就人去城空,原本在这里的居民早就不知去向,整个城中除了几只鸟以外什么活物都没有。李天昊气得连连跺脚,立即命令雅莫和罗兰西斯探查亚基军的去向,另外派出阿拉姆尝试与南部的魏松和扎兰部取得联系,同时又命塔塔尔和罗兰西斯率领两千人前往合鲁尔城,如果亚基军是去偷袭合鲁尔城,不可与之正面交战,只许进行骚扰作战,速速回来禀报,如果没有遇到亚基军,就去把赛纳斯和他的佣兵部队替换过来,众人各自领命去了。 数日之后,传来了几条消息,这其中有好有坏。首先是得知了魏松已经攻陷艾斯拉斯城,并且已经基本收复了周边的城池,目前魏松正集结兵力前往库巴城准备共同应对失踪的亚基军;其次是塔塔尔和罗兰西斯已经到达合鲁尔城,赛纳斯率部已经赶奔库巴城而来;最后一条则是发现亚基军已经逼近卡杜姆城,扎兰率领的一千疑兵不敢交战,已经迅速回防卡杜姆城。 李天昊接到这些报告之后连日来的焦躁情绪才得以缓解下来——既然亚基军的动向已经明确,那么接下来就是考虑如何将这支敌军吃掉的问题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七 意外之喜 时间匆匆又过去了几天,李天昊手下的士兵已经全部整装完毕只等出击了。此时赛纳斯率领的佣兵队也赶到了库巴城。 赛纳斯还没进门,那特有的大嗓门就传了进来:“李天昊这小子居然打赢了艾弗杰,而且居然一点事情也没有,实在是太好啦,我本来以为没有我在他身边他一定会赢得很辛苦的呢。” 听着这个吹牛大王的自吹自擂,李天昊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心想赛纳斯其实还是很担心自己的安危的。没想到这是个天大的误会,赛纳斯踏进房门以后的一句话才是他内心的真情流露:“我还一直在担心呢,你要是死了谁来付给我佣金呢。怎么样,这次把我叫来是准备付清欠我的钱吧。” 如果阿拉姆在场的话肯定会反唇相讥,李天昊只是苦笑了一下,道:“这个显然是你过于乐观了,我把你叫来只是想再提供你一个增加收入的机会而已。” 赛纳斯也不客气,自顾自的坐下,然后摇头道:“说实话,这次我的佣兵队突袭了海库姆城,打败了亚基舰队,又夺取了合鲁尔城,赚到的钱足够花上一年半载啦,你再叫我赚钱我怕都拿不动了。” 李天昊一边点手吩咐人给赛纳斯上酒一边道:“钱不是问题,问题是我军现在还远没有到可以优哉游哉的打赢敌军的时候,如果现在就付清欠款的话,我怕你和你的部队都急着去花天酒地,谁来帮我作战呢。” 赛纳斯嗤之以鼻:“你也太小看我的职业道德了吧。” “我看你倒确有可能继续作战,不过恐怕和道德无关,只不过因为打仗,酒店和妓馆都不营业了的缘故吧。” 赛纳斯脸微微一红:“看来一段时间不见,你挖苦人的本事倒是大有长进么。算啦,看来不替你出这一把力也拿不到钱,那就直说吧,要我去宰了谁?” 李天昊这才收起戏谑的神色,道:“尤利西斯带着两万人去攻击卡杜姆城了,我们要去把他们歼灭,彻底解决第尔斯山区内的亚基军。” 赛纳斯从侍者手中接过酒壶点点头道:“那支军队能作战的只有五千左右吧,嗯,要驱散这些没有武器的部队是见轻松愉快的活,那咱们立即起兵出发吧。” “不急,魏先生的部队应该马上就要到了。” 赛纳斯喝了一口麦酒耸耸肩道:“也好,我就好好休息一下。” 到了下午时分,魏松的部队也赶到了库巴城。 魏松和阿拉姆两人一同走进了议事大厅,魏松还是一如既往的长袖飘飘,不紧不慢,可阿拉姆的神色一看就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一副强忍着的样子。 李天昊迎上前来时就看出了端倪,先给魏松行了礼问道:“先生好久不见了,身上的伤可大好了?” “多谢关心,已经不碍事了。” 李天昊看魏松神采奕奕,知道所言非虚,便朝阿拉姆道:“有什么事儿?趁早说出来。” 阿拉姆还没张嘴,魏松将阿拉姆挡在了身后,不急不缓的说道:“师叔我此次共带来三千人,如今时间紧迫,我们必须尽快出兵。” 李天昊的话头被打断了,又见魏松这么说,自然不好再问,只是看着阿拉姆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好生奇怪。李天昊只得点头道:“先生说得是,我这就发兵便是。” 魏松轻轻拍了一下要笑出声来的阿拉姆,然后不疾不徐的说道:“在出征之前呢,师叔我要让你见两个人,虽然时间有些太早,不过这两人非要跟来,我就做个顺水人情了。” 说罢魏松转过身朝门外拍了三下手掌,门外立即走进来了两个人。 李天昊见了眼睛都直了,赶紧使劲揉了揉眼睛再看。门口站着的两个人分明是穆勒和吉姆达!李天昊的脸色从惊到喜,又从喜转悲,眼泪径直从脸颊上滚落。猛地朝两人扑了过去,紧紧搂住两人的脖子道:“你们还活着!你们还活着!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看着泣不成声,不能自已的李天昊,穆勒眼中也是满含热泪的说道:“属下无能??????让少主担心了。” 吉姆达则在那里呲牙咧嘴地说:“老大老大,搂太紧了,我和穆勒的伤还没好,很痛呐。” 李天昊这才抬起头来问道:“你们的伤是怎么回事?” 吉姆达答道:“那天我和穆勒两人突围,最后我们都受了重伤,当时我已经昏迷不醒,穆勒背着我死命往外突围,可谁知突出重围之后却遇到了尤利西斯的大队人马正等着我们呢。尤利西斯想劝降穆勒,穆勒宁死也不肯答应。” “所以尤利西斯把你们俩都杀了?”在一旁的赛纳斯忍不住插上这么一句。 吉姆达白了他一眼道:“去去去,杀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谁啊。老大,这事我虽知道,可当时我时昏迷着的,具体的你还是让穆勒告诉你吧。” 穆勒见吉姆达这么说,只好接过了话茬:“尤利西斯大人当时说,很欣赏少主您能招揽这样一批人才甘于为您效死命,如果可能的话,他很想在获胜之后向国王引荐您这样的人才,所以虽然我不肯投降也不想扼杀这些可能成为将军的年轻人,然后便不由分说的把我们俩救了下来。因为我们两个伤势过重无法经受长途劳顿,就把我们就近安置在了梅基尔城里医治。后来魏先生攻陷了艾斯拉斯城,又乘势平定了周边的各个城池,就把我们俩救了出来。” 李天昊听了连连点头,双手不停地拍着两人的肩膀唏嘘道:“还好你们俩还活着,不然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我自己的决定。可惜伍尔利大人和盟主都??????” 吉姆达听了也不禁落下泪来:“伍尔利那个混蛋还约好了我们重逢时看谁没有完成自己的使命就要请客喝酒的,现在这家伙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却走了,而我这个失败者却苟活了下来。” 李天昊抹了抹脸上的泪水,道:“你们能活着至少给我们减少了一点遗憾。我们都欠伍尔利大哥一顿酒,一顿永远也还不清的酒。你们就留在这里好好养伤,后面的战斗就交给我们好了。” 魏松见李天昊情绪已经渐渐平复,这才继续说道:“天昊啊,除了他们两个,师叔还有一件礼物要送给你,不过呢我没有把他带来。那就是开城投降亚基军的叛徒德鲁姆已经抓到了,是现在留守在艾斯拉斯城里的波克尔亲手把他抓住的。” “波克尔?他也活着?”赛纳斯在一旁喜道,波克尔算得上第尔斯义军中少数可以与赛纳斯抗衡的酒豪之一,赛纳斯听见他也健在的消息自然高兴:“这么说来幸存下来的人还真不少,搞不好比我们想象中要多得多呢。” 李天昊所听的重点并非波克尔还健在,而是叛徒德鲁姆的落网。当下咬着牙道:“很好,要保证他活着。等仗打完了我要好好找他算账!”(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一 与时间赛跑 尤利西斯终于得以包围了卡杜姆城。 如今卡杜姆城内驻防的是扎兰和他的一千人。单以兵力而言并不算强,不过扎兰果然不愧是个优秀的指挥官,当他发现尤利西斯的企图时毫不犹豫的退回了卡杜姆城,其速度之快令尤利西斯完全失去了快攻的机会。而且卡杜姆城虽然规模不在艾斯拉斯城之下,不过构造上却更适合少数兵力的防守。它只有两道门,分别扼守着往东去艾斯拉斯城和往南去帕尔契的要道。再加上魏松先前已经做好了相当的防守准备工作,因此想要快速占领这个城池没那么容易。尽管另外还有一道水门直通难罗河,不过现在正值难罗河的汛期,尤利西斯又没有船只,因此不必考虑在内。 尤利西斯想要强攻卡杜姆城并不容易,因为他手上有作战能力的士兵仅仅只有五千。不过好在人手倒是十分充足,将近两万人一起赶制攻城器具的效率是惊人的。尤利西斯虽然知道时间非常紧迫,不过既然要打就要做好充足的准备,只要能一举攻下卡杜姆城,获取那里的物资之后可以令自身部队的做战能力得到很大的恢复。在准备攻城的同时,尤利西斯派出长子库赛作为使者前往帕尔契公国,请求帕尔契的帮助,如果能让他们进入帕尔契国内暂避的话,那么这支部队至少可以暂时获得落脚的地方;如果能顺利攻下卡杜姆城,而帕尔契也愿意出兵相助的话,那就能以卡杜姆城为据点,谋取第尔斯山区的其他地区。 库赛虽然担心父亲的身体尚未康复,不过这个使命关系两万人的生死,也不能推托,当下辞别了父亲,带着几名护卫往帕尔契而去。 尤利西斯除了必要的军务,剩下的攻城准备事宜全部交给了次子荷曼,连日的操劳外加行军令他的病势更重了些,现在若真是要让他事必躬亲,恐怕情况会更糟。 尽管在荷曼的指挥调度下攻城准备做得井井有条,速度也很快,尤利西斯仍然忍不住暗自着急。自己的这支部队可以说是瞒过贼军奔袭此地的,如果贼军集结兵力赶来,而自己还没来得及攻陷卡杜姆城的话,那情况可大大不妙。 派出去的斥候们回报的消息说,贼军已经在库巴城完成集结,正向此地开来。 尤利西斯知道时间已经所剩无几,再有几天贼军主力就会赶到,因此命荷曼立即开始展开进攻。 开始时攻城的进度非常顺利,仅仅一天半就攻陷了城门。扎兰率部退守内城继续抵抗。内城地势更加险要,而且内城更小,扎兰的兵力显得充裕了不少,卡杜姆城内又不利于展开太多的攻城兵器,攻城开始变得困难起来。 一连两天,双方在内城展开了拉锯战,亚基军的伤亡越来越大却始终攻不下内城。眼看着时间渐渐过去,尤利西斯心中越来越着急,真恨不得亲自上阵督战,却被荷曼拦住了。看着荷曼黑黑的眼圈,尤利西斯也知道儿子这些天的辛劳,最后只是吩咐他加紧进攻而已。 第四天的夜间,第尔斯义军的增援部队赶到了战场。不过出乎尤利西斯意料之外的是,这支援军并非来自陆地,而是从难罗河登陆的。 早在李天昊得知尤利西斯潜行而去偷袭卡杜姆城的时候,李天昊就已经派出信使星夜赶往难罗河边通知了驻扎在难罗河西岸的艾尔达。之后退守卡杜姆城的扎兰也给艾尔达发去了求援信息。接到这些情报的艾尔达立即开拔增援卡杜姆城,只不过由于难罗河正处于汛期,水流湍急难以行船这才来得晚了。不过即使如此艾尔达依然打破了亚基国水上航行的记录——在难罗河汛期率领舰队横渡难罗河获得成功。若不是像艾尔达这样经验丰富的船长指挥,常人是根本做不到这一点的。 这样一支大军突然从水上到来,这同样也让尤利西斯大吃一惊。原本他也有意带军队横渡难罗河来摆脱贼军的追击的,可事实上等他亲自看到难罗河汛期的汹涌河水时他就完全放弃了这个念头,这简直和找死没有区别。更何况整个难罗河东岸都找不到一条像样的渡船。 可现在常识被贼军打破了,贼军竟然能在汛期强渡难罗河而来,尤利西斯不由得感到一阵眩晕。艾尔达手下的士兵数量并不多,而且还多半是上次难罗河水战中投降的亚基水兵,可经过这段时间的调教,艾尔达已经在这些人中间确立了权威。正如赛纳斯嘲笑他时所说的,艾尔达的确是个心狠手辣的海盗头子,这些水兵如今成了他忠实的部下。 艾尔达带着这不到两千人的部队,趁着夜色发起了突袭。在城内作战的亚基军猝不及防,被杀得晕头转向,荷曼好不容易才掌握住部队的控制权,可趁着这个当口扎兰的部队也一齐冲了出来,两军合力攻击亚基军,亚基军数量虽然占优,可黑暗之中并没有人知道来了多少敌人,而且在城中过于狭窄的地形也不利于人数较多的亚基军展开阵型。一来二去的结果反倒是第尔斯义军占据了优势。战到天亮时分,亚基军已经只能退守在第一道城门处的一小块地域,其余地方尽数被第尔斯义军收复了。 天色大亮之后,荷曼才发现对方的数量并不多。大呼上当的他急忙重新整备军队再次进入城中与第尔斯义军展开了惨烈的巷战。 可此时城外的尤利西斯已经坐不住了,敌军援军到来的意义并非只是单纯的人数,而是鼓舞了士气。加上昨晚来援的贼军,城内贼军总数已经超过两千人,自己的部队能作战的不过五千多,这几天还消耗了不少人,这样打下去旷日持久,而李天昊的大队人马正在逐渐逼近。情况越来越不容乐观了。 此刻的他顾不得身体还没复原,拖着病体带着那些还能充数的作战部队前去增援荷曼。尤利西斯亲自坐阵督战,荷曼到前线领兵指挥,双方激战了整整一天,荷曼终于得以把第尔斯义军再次逼回了内城。 当天黄昏时分,卡杜姆城的东边扬起了漫天的尘土。李天昊率领的骑兵队率先到达了战场。(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二 孤军绝境 得知李天昊部已经赶到战场的消息,尤利西斯不由得一闭眼——这场赌博他输了。虽然李天昊的部队只是骑兵,但自己已经陷入两面作战之中,城内的敌军又得到了加强,想要攻陷卡杜姆城已经不可能了。城外的一万多人手中只有木棒和农具作为武器,是不可能抵挡得住李天昊骑兵队的冲击的。好在自己早有准备,已经在营地附近布满了鹿角和防马栅,骑兵想要冲击是没那么容易的,不过自己也必须尽快率兵出城接应才行。 等尤利西斯率兵除了城之后才发现情况比他估计的还要糟糕。李天昊发现了大量的防马栅之后根本没有发动攻击,而是利用骑兵的机动优势转而扼守住了通往帕尔契的道路!如此一来亚基军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只有等着贼军的后续部队陆续赶来,然后三面合击,其命运不言而喻。 夜间,尤利西斯把还在城中的荷曼叫了回来,然后命闲杂人等离开大帐。尤利西斯拉着儿子的手道:“我行军打仗几十年,终于也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如今我们已经兵临绝境,连奋力一击都已经力不从心了。眼下还有一条生路可走,就是贼军留在岸边上的那些船只,看起来这些船至少能运送三千人,明天我带兵去和李天昊缠斗,你就带着部队上船一路直奔海库姆城去,虽然危险却还有一线希望。” 荷曼连连摇头:“父亲大人,您是主将,怎么能留下来作为殿军?要留下来当然是我留下来才是!” 尤利西斯苦笑一声道:“正因为我是主将,如果我登船而去,军心立刻溃散,那一切就全都完了。这次战争我们损失惨重,那么多成名已久的将军战死沙场,你的两个弟弟也都为国捐躯了。你大哥现在前往帕尔契还没回来,如今也等不到他回来了,我只剩你这么一个儿子了。我这把年纪还能活几天?亚基国的命运是掌握在你们这些年轻人手中的,留着这条命回去,好好想明白这次我们为什么会输,不然下次再战我们还是会输的。记住我的话,输不可怕,可怕的是输了还不醒悟过来,改正错误。荷曼,别的话我也不多说了,照顾好你母亲,她身体大不如从前了。” 荷曼本还想再说什么,可是看见父亲眼眶中泛起的泪花,只能强忍着眼泪点头答应下来。 次日清晨,尤利西斯亲帅两千士兵为前锋,一万多士兵殿后,朝李天昊的骑兵发起了攻击,与此同时,卡杜姆城内的一千多人也向内城第尔斯义军发起了进攻。趁着对方忙于应付的当口,荷曼带着少数精锐勇士和近三千名士兵冲向了停靠在岸边的船只。 占领船只的行动出奇的顺利,船上根本没有看守的士兵。这多少让荷曼感觉有些疑惑,不过此刻他没心情去考虑这些问题,既然上了船,那就得赶紧把这三千人带上来,然后离开此地。向来办事缜密的他开始指挥部队有序登船。 远处的李天昊正带着骑兵队避开尤利西斯的进攻,想要用骑兵的机动能力拖垮对手,却发现有一队亚基士兵直奔船只而去。李天昊眼珠一转,已经明白对方的意图,同时浮现出一丝冷笑:艾尔达可不是那么鲁莽的人,他敢把船只留在这里自然有他的道理。当下带着骑兵队朝难罗河方向直插过去。 尤利西斯当然明白李天昊是想去截住荷曼的部队,立即挥军追了上来。正在此时只听见前面李天昊的骑兵们齐声高喊:“亚基士兵你们看!你们的兄弟们舍弃你们自己上船啦!船可装不下你们所有人,你们难道要留在这里等死吗?” 这声音如同一声闷雷,传进了亚基军的耳朵里。之前亚基士兵只顾着追赶眼前的李天昊,如今掉过头来,谁都能看得真真的,自己果然是被友军给抛弃了!这一幕瞬间侵蚀了亚基军的内心,每个人内心的求生欲望都被激发了出来。他们大多数人手无寸铁,之所以会跟随着尤利西斯将军走到今天,就是认为跟着这位历练的老将军就有生还的希望,可生还的希望——船就在眼前了,上了船就如同获得了生命! 亚基军顿时乱了阵脚,每个人都撒腿朝岸边跑去。李天昊适时的带队让开了路,任由亚基军通过。 尤利西斯此时便有天大的本事也遏制不住士兵们的行为了。只有他本部的两千人还护卫在自己主将的身边,望着着离他而去的大军,尤利西斯心急如焚——这么一来荷曼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了局面了! 事实正如他所预料的。荷曼一边指挥人员登船,一边派人准备开船。可他手下都是些门外汉,手忙脚乱的拉起了帆,又有人下去准备划桨,结果从舱底传来的消息说在舱底发现了许多压仓的沉重石块,这样一来船只的载重能力就下降了,如果想多带着些人走,最好能把这些石块扔了。荷曼觉得有道理就答应了下来。结果这造成了不必要的混乱,本来乱哄哄的甲板上满是士兵,还不断有人朝舱里面涌,结果还有人朝外运石块往河里扔,这下就乱了套了。 还没等这三千人全上船,后面的亚基士兵就到了。一个个争先恐后的要往上挤,船上本来就够乱的,哪里还能挤得下更多的人?清理石块的人要往外走,甲板上的人要往舱里走,岸上的人往船上走,船上的人不让更多的人涌上船来。局面越发乱得不可收拾了,从口角推搡演变成群殴只用了短短几分钟。然后所有的船上全部演变成了大乱斗,不断有人被挤下跳板或船沿掉入滚滚的难罗河水之中。 “船漏水了!”不知是谁第一个喊了出来,顿时所有人陷入了恐慌之中。原来艾尔达在下船之前就命人在水位线上方做了手脚,如今亚基军人太多,硬是把船的吃水线往下压,这下水便开始渗入船体,虽然仅仅是不大的水流,只要把人撤下去,然后用木材加以修补就行了,但对于这些不明白个中利害的亚基士兵来说再也没有比这更让人害怕的了,而且也不可能把人再撤下船只。一时之间恐慌像瘟疫一样蔓延了开来。 “船漏了!船要沉了!”舱内的士兵大喊着往外逃,可外面的士兵却根本无处可以闪避,甲板上已经乱得无以复加,船下面不明所以的士兵还在往上挤。 荷曼眼看情况已经失控,下令立即起锚开船。结果这造成了更加糟糕的局面,船上的士兵拼命想把跳板撤开,却因为人太多根本扯不动跳板。没上船的士兵发现不对,情急之下用手中的木棒砸了上去,不到十秒钟就演变成了全面的武斗,想要砍断缆绳的士兵被岸上的士兵用飞石打中,落进了水中,还没等缆绳被砍断,越来越多的飞爪扔了上来,岸上的人拼命扯住了船不让它们离开。船上与船下的士兵开始了生死相搏。 亚基军终于自己把自己逼上了绝路。(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三 胜者 岸边的混乱愈演愈烈,李天昊又下了更狠的一手。 他原本是让开一条路放亚基军逃生的,如今却从后面向亚基军发起了攻击。遭到袭击的亚基军手无寸铁,哪里还有战意?越发拼命想往船上逃,岸边上的士兵被汹涌的人群挤下了河,场面惨烈无比。 这一切尤利西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明知自己手头上的两千人根本不可能打赢李天昊的骑兵队,但还是整顿阵型朝着李天昊攻了过去。 李天昊一见尤利西斯的阵型,就知道不容易对付,立即带队朝顺时针方向避开锋头所向,然后重整了队形开始反击。 一个是第尔斯义军中最精锐的历战雄师,一个是困兽犹斗的亚基正规部队。双方从一开始就陷入了死斗之中,李天昊的骑兵占据天生的优势,而尤利西斯则利用数量上的些微优势不断变化着阵型,将李天昊的骑兵优势抵消掉,而亚基士兵在这位老将的切实指挥下也切实行动,发挥出了亚基步兵的真实威力。因此双方苦斗良久却始终没能分出胜负。 此时卡杜姆城内也进行着殊死的拼杀,艾尔达和扎兰虽然已经发现前来攻城的亚基军数量不足,必定是佯攻,可想要带队从狭窄的内城杀向城外来支援李天昊也成了一件困难重重的事情。这个时候改变战局的力量来到了战场,那就是由魏松带队,以赛纳斯为先锋的部队赶到了战场。 迅速了解了战场态势的赛纳斯坐在他那匹高头大马上举起了自己的巨剑朝手下那些如狼似虎的佣兵们喊道:“伙计们!我们实在是上天眷顾的宠儿!李天昊还没来得及打赢亚基军队,能不能扭转战局就看你们的了!还有什么比扭转战局的功劳更能赢得巨额酬金的呢?跟我来!” 赛纳斯的话,把佣兵们对金钱的贪婪瞬时转化成了对敌军的战意,这些士兵发疯一般的舞动着兵器,咆哮着朝亚基军冲杀过来。先锋的人数不过三百多,可这股气势却是压倒性的。原本还在苦苦支撑的亚基军无疑在士气上遭到了沉重的打击! 尤利西斯心中知道一切全完了,对方的步兵都已经赶到战场,那么大部队也就相距不远了。如此一来自己这些部队将会全军覆没。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荷曼能够尽快离开岸边向海库姆城驶去,因为自己手下这些士兵还能坚持多久已经不好说了,一旦敌军大部队赶来那么他们很有可能会彻底崩溃。 尤利西斯的期望落了空,船上的情况早就失去了控制,拼命制止混乱的荷曼不得不放弃了想带着船队离开的想法——那已然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了。他目前能做的至多只能是控制自己所在的这艘船了,荷曼在拥挤不堪的人群中好不容易挤到了跳板的位置,奋起全身的力气把跳板举起半尺高,然后奋力向外一掀!跳板重重的落下,同时伴随着十几名亚基士兵落水。 “砍绳子!”荷曼立即大喊道。命令立即被执行了下去,可这个时候发生了一件意外,原本因为用力过猛,荷曼的身体就已经外倾,此时一股突如其来的人潮涌动使他彻底失去了平衡,荷曼一把没抓住船沿顿时落了下去! 随着荷曼的船离开了河岸,其余船只的争夺更陷入了白热化,每分每秒都有不幸的士兵落水。就在这个当口,一声号角声从远处传来。 魏松率领的大队步兵终于赶到了战场。 魏松本队的到来无疑宣告了亚基军的败北。剩下那些苦苦支撑着的亚基军心中也已经了然自己落败的事实,抵抗的意志顿时弱了下去。李天昊见机不可失,立即命部下们齐声高喊:“降者免死!” 这句话就像一记重锤砸碎了亚基军最后的抵抗意志。成片成片的士兵放下了武器,岸边上那些士兵更是连放下武器都省了,原本在他们手中的就不能称之为武器。岸上的士兵看到这一幕仿佛也受到感染似的纷纷停了下来,既然岸上的同伴们都投降了,就没有必要再为争夺船只而大打出手了,冷静下来的亚基士兵不禁开始思考是直接投降还是冒险前往海库姆城,结果几乎全部的船只都选择了投降。只有荷曼之前所在的那艘船已然扬帆顺水而去。 尤利西斯眼看着纷纷放下武器的士兵们,长叹了一口气,吩咐身边的护卫们:“你们也弃械吧,战争结束了。你们做得很好,辛苦了各位。” “大人!我们保护着您逃出去!如果不是为了这些士兵,您完全可以安全离开的!” 尤利西斯摆摆手道:“不必了。你们就不要浪费自己的生命了。我这个老兵已经太累了,属于我的时代该结束了。” 说罢尤利西斯解下了腰中的剑捧在手中,然后大步走向里李天昊的马前。 见尤利西斯走向自己,李天昊忙从马上跳了下来。尤利西斯走到近前,奉上了自己的剑说道:“在下是亚基将军尤利西斯,现在向贵军投降。所有的责任就由在下这老朽的身躯来担当,请善待这些曾为国王陛下英勇战斗过的人们。” 李天昊接过了剑道:“在下李天昊,接受贵军的投降。在下虽然粗鄙,但也会给予贵军相应的礼遇,请尤利西斯大人不要担心。” 尤利西斯微微一笑,随即昏倒在地。多日来的劳累加上内心的煎熬让他的病情迁延不退,全凭着自身的意志强行支撑着指挥全军的行动,如今年迈的他责任已了,心中一松身体就立刻支持不住了。 “赶紧找医官来!”李天昊立即上前将尤利西斯抱了起来扶上了马。尤利西斯的护卫们紧紧围绕在敬爱的老将左右。大队的亚基军则安静等待在原地着第尔斯义军的收编。 在卡杜姆城内奋战的亚基士兵察觉到了城外的情况,也纷纷放下了武器。至此所有战斗全部结束,进入第尔斯山区的亚基军尽数被歼灭,整个亚基讨伐军近三分之二的兵力损失殆尽。(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四 请求 回到卡杜姆城,得胜的第尔斯义军发出阵阵欢呼,而投降的亚基士兵则垂头丧气。 此时魏松显露了他的价值,在此次战争中魏松的表现并不太显眼,但实际上从合鲁尔城撤退开始到最后这些无不是出自于他的计划之中,虽然其中也有些微的不符,但总体战争走势却和他当初向李天昊进言时相差无几。此刻他则不动声色的为所有第尔斯义军和投降的亚基士兵奉上了他运送而来的大量粮食。有了这些粮食,为李天昊顺利收编了这些亚基军队提供了坚实的保障,若非如此,军粮已经见底的亚基军数量庞大,用不了多少时间就会发生哗变。因此事后李天昊认定这是魏松对此次战役的最大贡献。 进入城中,艾尔达和扎兰迎接出来。李天昊与艾尔达再次相逢,喜悦之情自不必多说,尤其是当艾尔达得知穆勒尚在人世之后更是喜不自胜。当下大摆酒宴庆祝胜利,席间赛纳斯发挥了一惯的豪饮和吹牛本领,雅莫则无愧于他马匹精的外号,酒宴的气氛热烈异常。正在此时,有人来报尤利西斯经过医治已经醒转过来,李天昊一听立即放下酒杯赶了过去,众人见状也都跟了上去,只有赛纳斯还在酒席桌上摸了两壶酒以后走在了最后边。 来到尤利西斯的房间内,一名医官坐在他身旁,几名护卫围绕在侧。李天昊上前先问了安,其余众人一起涌入之后,狭小的房间顿时变得拥挤不堪。尤利西斯向众人微微颔首致意,李天昊开口道:“尤利西斯大人,我知道在您身体复原之前提出这样的要求不合时宜,不过我还是衷心希望您能考虑一下是否可以加入我方阵营的问题,您不必急着回答,我可以等待您的决断。” 尤利西斯微微一笑道:“我现在就能够答复您。尽管我很欣赏你这个年轻人,不过我不能背叛自己服膺了几十年的旗帜,您的好意我不得不加以拒绝。” “真遗憾,直到今天这一战我才首次见识到了您指挥大军的风采,真是令人钦佩,如果在您手中的不是仅仅只剩下这点人的话,恐怕胜负的天平会因此而反转过来。如果您不愿意改弦易帜的话,那么我能否在今后向您请教用兵之道呢?”李天昊不肯放弃,继续鼓动着他的舌头试图说服尤利西斯。 尤利西斯干笑了几声道:“您还真是不死心啊。事实上战争的胜负并不一定取决于临敌指挥,反而是在开战之前就已经决定了的事,今天的胜利是你们这些年轻人自己营造出来的,我所做的不过是阻挡这个胜利的到来而已,最终也没有成功,还白白害死了许多士兵的生命。能够营造胜利的局势,那么指挥上的些微差距实在不足为虑。我认为您和您的部下已经相当了不起了,有没有我这个老朽的士兵并没有太大的区别。相反的,老朽这具无用的身体只有一件事情可以为您所用了,那就是将我斩首示众。” “这个”李天昊不由得迟疑起来。 “不错,听说您已经继承了第尔斯盟主之位,可是身为盟主您还缺少一个仪式,那就是为前任盟主复仇,而前任盟主正是老朽所杀,所以您非但不可以留用老朽,反而应该把老朽这颗头挂在艾斯拉斯城头示众,只有这样您才能名正言顺的成为第尔斯义军的最高首领。” 尤利西斯的一番话令李天昊无言以对,事实上他心里也清楚尤利西斯所说的是正确的,可是经过今天这一战李天昊对于这位对手产生了很大的敬重的感情,再加上他曾经救下穆勒和吉姆达的恩情,令他无论如何不想杀死眼前这位重病缠身的老人。 “老朽想请问一件事情。”尤利西斯将李天昊发呆,便开口打破这个僵局。 “啊,请讲。” “老朽的长子现在已经前往帕尔契公国求援,次子荷曼可能已经上船逃回海库姆城,三子西吉斯和四子塞尔达都生死不明,希望能查一下他们的音讯。” “这个”李天昊不禁迟疑起来:“贵公子西吉斯确实已经死在了我的手中,塞尔达” “身受重伤,现在正在艾斯拉斯城里接受治疗,应该性命无忧,请尤利西斯大人放心。”魏松替李天昊道出了塞尔达的近况。 “是这样啊,真是有劳您了,那我就放心了。”尤利西斯听见塞尔达还健在的消息,露出了喜悦的神情,连连向魏松点头致意。 李天昊低着头说道:“只是您的二公子荷曼,刚才有人报告在水中发现了他的尸体,据称他在最后关头不幸失足落水。” “是吗真可惜”尤利西斯的声音有些哽咽:“老朽有个不情之请,还望您能答应。” 李天昊重重的点了点头。 “库赛如今远在帕尔契,以他的性格恐怕不肯降服于您,那无法回到故国的他必定会留在帕尔契。原本我想让荷曼回去能够侍奉拙妻,现在他已经不在了。如蒙不弃,请将小儿塞尔达放回去,不要令拙妻一下子失去所有的亲人。” “这个请您放心,我答应您绝不为难令郎,我会保证他安全回到亚基国内的。” “如此,多谢了。” 李天昊见尤利西斯神情萎顿,忙请他好好安心养病,然后带着众人退了出来。 “好无聊啊,早知这样我就留在宴席上喝酒了。”赛纳斯已经喝光了那两壶酒,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道:“我去休息了,今天的帐要及时付清啊。” 众人望着摇摇晃晃而去的赛纳斯不禁摇头苦笑。 “这家伙倒是真直接,不过天昊你今天的表现不错,令我很是欣慰。”魏松微笑着说道。 “先生何出此言?” “我听说了一些你与我分别之后的行为,那时你的状态似乎不是一个大将应该做的吧。” “这个当时我认为穆勒他们全都难以幸免,因此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后来多亏葛尔那斯大人点醒了我,才避免了更大的错误。” 魏松背起手来向前跨了一步:“你年纪尚轻,犯错也是难免。不过呢,你要是不犯这个错,我还真看不上你了呢。”(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五 考验 李天昊听了这话一愣,道:“先生这话怎么说?” 魏松竟自在前面慢慢踱步,悠然道:“这次我给你出的这个主意并非万全之计,而是一道选择题,在以后的日子里你会无数次遇到这种抉择。是要选择胜利,还是要选择朋友?如果你选择了放弃防守救援艾斯拉斯城,说明你是个感性重于理性的人,为了朋友放弃一切,可是却会有更多的人为此而丧失生命,而你苦心经营起来的局面也会因此而回到起点;如果你选择取胜之道而舍弃了朋友,那么你对胜利的渴望已经压倒了感情,这样你有可能会扭转败局,不过却会失去人望。这两者本来就很难取舍,只有被逼到无可逃避时才能看得出来你的本性如何。结果你选择了胜利。” 魏松忽的转过身来,眨了眨眼睛笑道:“不过呢,如果你只是选择了胜利那也就说明了你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而已。可你有些不一样,从阿拉姆的口述中我知道了你之后一直活在自责和懊悔之中,以至于性情大变,甚至干出了屠杀战俘的错事来,这说明你的精神构造还没有变成那种我最讨厌的人。所以嘛,这次算你及格,我就继续留下来指导你一段时间好了。” 阿拉姆在一边插了一句道:“要是老大没做错事反而是不及格吗?” “那当然,那样我陪你们打完这一仗以后就跟艾尔达一起回去了。” 阿拉姆摸着脑袋说道:“犯错及格,不犯错不及格,魏先生你还真是个怪胎呢。那有没有优秀的分数啊。” “当然有啦,选择拯救朋友啊。” “什么?”这下不光是阿拉姆,在场所有人连同李天昊都异口同声说道。 魏松耸耸肩道:“拯救朋友当然会输了,可是为了朋友连放弃一切都不怕,这样的人我喜欢。我当然会尽力帮助你不输掉这场战争咯。” “这算是什么歪理?”阿拉姆忍不住开口反驳道。其实不光是他,在场的雅莫和扎兰心里想的也是一样的话,只不过没开口说出来而已。 看着众人惊异的表情,魏松一脸无所谓的表情道:“我可没说我给出的分数就是你们想象中的评价标准哦。既然是我来选择要不要帮助你们,自然是要按照我的喜好来判断了。” “就是说其实您有第二套方案也可以获胜?”雅莫试探性的问道。 魏松点点头:“是啊,不过伤亡会比现在大得多哦。” “简直难以理解。竟然故意隐瞒这些来逼迫别人做出选择。”扎兰也忍不住低声说出了他的不解。 可惜这轻微的唇边蠕动却没能逃过魏松的耳朵,魏松转回身来拍拍李天昊的肩膀道:“天昊。你的资质很好,尤其是对战场情况的临机应变把握能力超乎寻常。虽然我还不清楚你为什么一定要对抗亚基国。不过你要记住,如果要成就你想要达成的目标,任何时候都不要失去朋友,更不要失去人心的支持。没了这两样东西,哪怕你的神像再光芒四射也会在一夕之间变成瓦砾,反过来只要这两样东西你还掌握在手中,不管你败得如何凄惨,也能够在灰烬中获得重生。记住了吗,不肖的师侄,这是师叔给你上的第一课。” 李天昊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绢之国的大礼道:“谨记师叔教诲,绝不敢忘。” “那最好了,我们是不是该继续刚才被打断的酒宴了呢,没有赛纳斯那牛饮一般的人在边上,喝酒的心情可以悠闲不少呢。” 魏松转过身刚想往前走,李天昊却拉住了他:“师叔请等一下。您给我出了这么个难题,万幸我总算及格了。不过却让我痛苦了这么长时间,如今是不是也该稍微补偿一下我的精神损失呢?” 魏松回过头来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个师侄,突然破颜一笑道:“真有点意思,居然问我要补偿。好吧你说说看你想要什么样的补偿?” “很简单,眼下内部的亚基军虽然已经被歼灭,可西利斯城外可还有数万亚基军正在对峙着呢,师叔您得给我出个主意怎么打赢这些亚基军。” 魏松仰天长笑了一声,说道:“这也算个事儿吗?那好,师叔我再给你出个选择题,我这里有两种破敌之策,看你怎么选择。” “又来了,老大你可小心点选啊。”阿拉姆在一旁插嘴道。 魏松轻啐了他一口道:“你别多嘴。这第一种方法呢,可以将亚基军这几万人全部歼灭干净,而我军的伤亡会微乎其微。如此一来亚基将损失十几万精锐部队,之后再与之作战压力会减轻不少。第二种方案呢,我们的损失会大上许多倍,而且也不可能把对方全部歼灭,不过却可以得到海库姆城,你会怎么选择?” 李天昊一拱手道:“我选第二种方法。” “哦?我能听听理由吗?” “很简单,师叔您说的第二种方案虽然会放走不少亚基军,却能让活着回去的人散布失败的过程,反而可以瓦解敌军的斗志;而第一种方案明着是减轻压力,其实却是制造更多的压力,因为不留活口的做法会激起亚基人民更强烈的反抗意愿。而且师侄我也大概猜到了第一种方案是什么了。” “是什么?”魏松脸上浮现出了笑容。 “假意出兵海库姆城逼汪达尔鲁回防海库姆城,然后摧毁堤防水淹海库姆城!” “哈哈哈哈哈,”魏松仰天长笑,然后使劲拍着李天昊的肩膀笑道:“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六 残余战斗 西利斯城下的战斗一如既往的持续着。 后世的史学家们对于这场战争中的指挥官们有着形形色色的评价,主要的矛盾集中在艾弗杰成功进入第尔斯山区以后的指挥以及尤利西斯面对孤军深入时的处理方法。其观点各自相左,互相争论不休。不过所有的史学家对于在西利斯城下奋战不休的亚基指挥官汪达尔鲁的评价却出奇的统一——缺乏灵活性,完全按照艾弗杰的最初计划实行到底,完全不懂得变通,甚至可以说亚基军的失败有很大一部分责任其实就是在于汪达尔鲁的反应迟钝。 但事实上这种评价对于汪达尔鲁来说多少有些冤枉。首先,他作为艾弗杰的副将就足以说明他并非庸才,因为艾弗杰这样的勇将是不可能容忍一个无能之辈作为自己的副手的,光看艾弗杰敢于把整支部队的近一半人马交付给他指挥就足以证明艾弗杰对他的信任。其次,而汪达尔鲁长期作为艾弗杰这名勇将的副将,正是因为他沉稳扎实的用兵方法是对艾弗杰相对冒进的良好弥补,但这同时也证明了汪达尔鲁是个谨慎的人。面对艾弗杰的作战计划,他予以了彻底的执行。由尤利西斯突袭敌后,然后在敌军军心士气大受打击的情况下加紧攻城,不论两路大军中谁先打开局面,都可以与友军两面夹攻剩下的城池。因此虽然西利斯城的攻防打得相当艰苦,汪达尔鲁还是冷静的继续着攻城战。在他概念中,如果他尽力拖住西利斯城的守军,那么艾弗杰和尤利西斯的压力就会大大减轻,仅凭这一点就已经具有很大的战略价值了。 也有人提出在合鲁尔城被赛纳斯袭取之后,如果汪达尔鲁分兵进攻的话,以赛纳斯的兵力是无法坚守的,那么合鲁尔城的粮道就会 再次打通,之后亚基军的败亡就可以避免。其实正是因为汪达尔鲁并非庸将才没有这么做。因为他很清楚分散兵力的害处,同时以他的能力当然可以完成攻陷合鲁尔城的任务,可是如此一来,西利斯城的攻坚战就无人可以接替了。分身乏术的他当然不会因为要去进攻一个远处的目标而放弃已经连续进攻多时的一个就近目标的。而且以当时的情报来看,无论质和量都不足以让汪达尔鲁确信在合鲁尔城的赛纳斯没有更多的援军。其实无需更多的解释来证明汪达尔鲁的能力如何,只要看一看他在西利斯城与葛尔那斯这样的沙场老将抗衡多日,虽然始终无法攻下西利斯城,葛尔那斯也是疲于应付不敢懈怠,就可以推断出汪达尔鲁的实力了。而且更值得一提的是,在长久的攻城不果局面下,汪达尔鲁手下没有出现一名逃兵,士气也依然保持高涨,这绝非普通庸将能做得到的。 汪达尔鲁其实也十分苦恼,艾弗杰曾经在城南发动进攻最终失败,这一点无需情报也能感受得到,因为第尔斯义军的欢呼声就是最好的证明。主将的行动失败让汪达尔鲁担心不已,但由于李天昊严密封锁了消息,艾弗杰等一干亚基武将的死讯并没有传到城北的亚基军耳中,因此汪达尔鲁始终抱着一线希望在等待艾弗杰能够卷土重来。可这个等待的过程却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漫长。 这似乎漫无边际的等待终于到达了尽头。因为这一天的清晨,城头上葛尔那斯大声宣告了艾弗杰等人战死和尤利西斯被俘的消息,并且宣称进入第尔斯山区的全部亚基军均已被歼灭。 得到这一消息的亚基军惊愕不已,就连汪达尔鲁本人也不敢相信。后来葛尔那斯派人送还了以艾弗杰为首的一干武将的尸体,这才使得汪达尔鲁确信了自己敬爱的主将和众多同僚确实已经阵亡的现实。悲痛不已的汪达尔鲁随即下令全力攻城。可此时的亚基军士气却已经受到了难以恢复的打击,进攻的效果一次比一次差。 其实汪达尔鲁心知取胜已然无望,他加紧进攻的目的其实在于麻痹敌军,暗中他已经开始着手准备撤退的事宜了。然而接下来传来的消息则令他完全失去了好整以暇撤军的时间,因为据报李天昊已经从合鲁尔城出兵直逼海库姆城而去! 如果海库姆城失守的话,汪达尔鲁不但会失去后方补给的基地,更会使这数万亚基军陷入敌军的包围之中,数量上的优势很快就会被饥饿摧毁。因此汪达尔鲁明知危险也不得不紧急撤向海库姆城。 撤退的过程异常的艰苦,葛尔那斯适时的出击将亚基的后卫部队完全击溃,然后一路尾随追击而来。要不是汪达尔鲁设置了伏兵令葛尔那斯望而却步的话,亚基军很可能被追兵完全击溃。 好不容易摆脱了葛尔那斯的追击,汪达尔鲁的前锋部队很快遭遇到了第尔斯义军的阻击。虽然规模不大,所造成的伤亡也极其轻微,可对于士兵们的心理却造成了严重的影响。这无疑证明了第尔斯义军已经兵临海库姆城下,正全力阻止亚基军回援。知道已经失了先机的汪达尔鲁一边布置殿后部队的行动方略,一边率领部队急速向海库姆城挺进。 经过长途跋涉之后,汪达尔鲁的前锋部队终于接近了海库姆城,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们遭遇到了李天昊的伏击! 战斗的胜负从一开始就呈现一边倒的局面。汪达尔鲁的部队早已因为长时间的疾行而疲惫不堪,而李天昊部则是以逸待劳,双方的士气更是天差地别,因此开战才没多久亚基的前锋部队就败下阵来。士兵们四散奔逃开来,而李天昊率领的第尔斯义军则如排山倒海一般涌了过去。 李天昊仍然一路既往的冲在队伍的最前头,不过赛纳斯也丝毫不肯示弱,催马紧紧跟在李天昊的身边。这两位第尔斯义军的最强者无疑是所有亚基军士兵的双重噩梦,在他们的面前所有的抵抗都显得苍白无力。然而就在此时,李天昊的眼前出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一名年轻步兵竟然挡住了赛纳斯猛烈挥动的巨剑! 这简直是匪夷所思,要知道赛纳斯的巨剑是多么的沉重,再加上赛纳斯的挥动和马的速度,其势头之猛就算是李天昊本人都不愿意去硬接,更何况一个普通士兵如何能经得起这雷霆万钧的一击?然而事实就这么活生生的出现在了他的眼前,这名年轻士兵非但接住了赛纳斯的这一招,而且仅仅是后退了几步而已。 这一瞬间的事件不但令李天昊惊诧不已,赛纳斯本人也发出了奇怪的感叹声,就连跟在李天昊身后的阿拉姆都察觉到了:“老大,这士兵有古怪。” “有意思,咱们看看。”李天昊也来了兴趣,当下停止了追击亚基部队,兜住了马头折返了回来。而这段时间内,赛纳斯已经连续朝那士兵攻了十几招。 这下李天昊看明白了,要说这个士兵的武艺可以说和普通亚基士兵并无二致,可这个人的力量,速度和反应能力则和普通士兵有天壤之别!他的力量虽然还不能格开赛纳斯的重击,可竟然也能抵挡得住,而且他的反应速度非常快,一旦形势不好就立即避开,虽然动作难看些,可处处都体现出了他难得的天赋。 “这小子是个习武的天才啊。”李天昊不由得感叹道。其实他完全忽略了自己也是被人称之为小子的年纪。(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七 凯旋 赛纳斯见自己十几招竟然拿不下此人,不怒反喜,收起巨剑高声笑道:“小子,报上你的名字!” 那年轻士兵已经被逼得气喘吁吁,此时好不容易得到了喘息之机,大喘了一阵后才抬起头来答道:“我名叫艾格留斯。” 此时赛纳斯才看清艾格留斯的相貌,他看上去不到二十岁,身材不高却很精干,黑黝黝的脸四四方方的,长相平平无奇,可一对淡黄色的眼珠却散发出逼人的精光。赛纳斯见了更是喜欢,便道:“艾格留斯,我就是不败的佣兵赛纳斯。我看你很有天赋,不如你降服于我,我就收你做徒弟如何?” 李天昊一听不由得在马上一个后仰,没想到赛纳斯这个爱吹牛的家伙竟然破天荒的想要收这个小兵做徒弟。可艾格留斯却摇摇头道:“武人以投降为耻辱,我拒绝。” 赛纳斯这下更是觉得兴趣盎然了:“你小小年纪居然有点武将的气度,真是有意思。那么我问你如果我全力攻击,你能不能活下来?” “不能,刚才如果再打下去,用不了多久我就死了。” “不错!我手下留情没杀你,你这条命就是欠我的了,所以我说什么你就要听什么。如果你想要重获自由那就用你自己的本事来赢回去,所以从今天开始你跟着我学武艺,什么时候能打赢我了你才能重新获得自由,明白吗?” “赛纳斯你这算什么歪理啊,哪有你这样收徒弟的?”阿拉姆在一旁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开口反驳道。 “你闭嘴!老子我难得有兴趣教徒弟,绝不容许失败!艾格留斯,从现在起你的命是我的了!跟着我来,明白吗?” 艾格留斯略微犹豫了一下,便道:“我明白了,主人。” 赛纳斯一提马缰绳继续前进,艾格留斯步行紧随其后。只听赛纳斯在马上朗声大笑:“这次打了这么多仗,就数这仗的战利品最丰厚啦,哈哈哈哈。” 阿拉姆朝李天昊皱眉道:“大个子他疯了吧?” 李天昊也重新开始策马前行,同时笑着对阿拉姆道:“你现在还不懂,能找到一个练武的奇才是非常不容易的,这就像挖到宝藏一样令人兴奋啊。” “老大,那我算不算练武的奇才啊。” 李天昊回过头来一笑,道:“说实话,我带上你的时候真没指望你是个练武的料,可是上天似乎特别眷顾我,你的资质的确超乎常人。” 阿拉姆听了满心欢喜,手中的剑更快了几分。而李天昊的心情此时也从刚才那小小的插曲中解脱出来,转而专注于眼前的战局。 毕竟现在他们只是击溃了汪达尔鲁的前锋部队,后续的大队人马仍然占有绝对优势。眼下最重要的是隐藏自己的真实数目,尽可能影响亚基军的士气,然后才有机会将这支亚基军打败。 事实上亚基军的士气远没有李天昊预计得那么高昂,在摆脱了葛尔那斯的追击之后这些部队无论如何摆脱不了已经败北的觉悟,士气异常的低落。如果不是汪达尔鲁领军的话恐怕早已经一哄而散了。此时前方又传来了前锋被击溃,敌军已经截断归路的消息,士气顿时更加低落。所有士兵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们最后的希望——汪达尔鲁的身上。 汪达尔鲁知道自己眼下最重要的责任就是把这支部队带回去,当下拔剑在手喊道:“敌军的主力都在西利斯城,前方的敌军数量不会很多!各位,生路是要靠我们自己杀出来的!跟我来!” 说罢汪达尔鲁一马当先,领着部队径直向海库姆城奔来。可是李天昊并没有挡住他们的去路,如果他那样做的话很有可能激起亚基军全力的反击,那样的话是非常不利的。因此李天昊放过了以汪达尔鲁为首的先头部队,转而从后续部队的侧翼展开了突击。遭到侧翼突击的亚基军顿时陷入了混乱之中。此刻海库姆城已经近在眼前,进了城就意味着安全,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和敌军以死相拼。李天昊趁机利用骑兵的速度优势把亚基军驱散成了一股股的散兵,到了这个份儿上,汪达尔鲁再想挽回局面已经不可能了。亚基军各部都失去了联系,漫山遍野的乱逃乱窜。 汪达尔鲁所能做的只能是掌握住手边大约五千人的部队一路逃进了海库姆城,然后组织这些部队在城外列好阵型,掩护逃回来的友军。没过多久,亚基败退的部队开始陆陆续续的逃了回来,这些败兵有多有少,少则一二百人,多则五六百,汪达尔鲁把这些残兵败将们一一放进城门之中。 就在此时,海库姆城中忽然一阵大乱,随着一声“贼军!”的大喊,汪达尔鲁顿时眼前一黑。自己一时糊涂,竟然没想到贼军将自己这些部队驱散的目的正是在于让他们早已化装成亚基军的士兵趁机潜入海库姆城中!如果海库姆城失守,那么亚基在第尔斯山区的最后一个据点也就没了,今后如果再想进攻第尔斯山区,其难度将比现在难上数倍!因此汪达尔鲁率部杀进城中要将混进城中的贼军歼灭,然后固守此城。 可是一进城他才发现自己想错了,眼前所有的人都穿着亚基军的军装,哪里分得清谁是贼军谁是友军?这混进城中的贼军数量必定不多,可是他们在人心中埋下的恶魔之果却迅速的生根发芽,开花结果了——每个士兵都不知道站在自己身边的友军究竟是不是敌军化装的,只要遇见不认识的人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砍了再说,而且由于大部分士兵都是零零散散的逃回来,这就更加剧了士兵们之间的不信任感。整个海库姆城顿时化作了内讧的杀戮场地,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上演着自相残杀的惨剧。 汪达尔鲁很快注意到有一些亚基士兵的手臂上是缠着红色布条的,而这些士兵明显是主动攻击周边友军的人。他立即命令部下专杀手臂缠着红布条的人,可是整个城已经陷入了疯狂的内讧之中,他的命令只能被他能指挥的部分所执行。就在此时后方传来了士兵们惊恐的叫声:“贼军来了!是李天昊!那个死神的化身!” 汪达尔鲁回头一看,只见李天昊率领的骑兵队已经冲进了海库姆城的南门!自己部队的后卫已经如同退潮一样散了开来!汪达尔鲁心中一凉:这个时候要是被对方攻进城中,自己的部队被挤在乱战的士兵和敌军之间根本施展不开,那样的话很快就会演变成单方面的屠杀。与其如此,不如果断放弃海库姆城! 既然已经下定决心,汪达尔鲁就绝不犹豫,他迅速将所部编组成阵,然后一路直突向海库姆城的北门。被这股大军的洪流冲散的士兵们一时摸不着头脑,纷纷避让开来,汪达尔鲁这才得以顺利逃出了海库姆城。回头望着城中尚在厮杀不已的亚基军士兵和海库姆城,又看了看自己的部下,这些残存的士兵已经不足四千。汪达尔鲁咬了咬牙,恨恨朝北一路而去。 至此海库姆城也落入了第尔斯义军的掌控之中。而海库姆城的陷落也标志着亚基军对于第尔斯义军的第三次讨伐行动的彻底失败。此战亚基军共参战十二万五千人之多,而最终得以回到亚基国领土之内的部队仅仅是四千二百余人,其余部队不是战死就是被俘投降,参战部队的损失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七。而且亚基军更是损失了像尤利西斯、艾弗杰这样的名将以及一大批战场上的宿将,更是令亚基军的指挥人才蒙受难以弥补的巨大创伤。 反观第尔斯义军也伤亡了两万多人,超过其全部兵力的一半以上,更有义军的盟主查伊尔、首领伍尔利以及大量头领战死,可以说也是一场赢得极其艰苦的胜仗。不过这一仗对于第尔斯义军确实具有着决定性意义的一仗,在此战中李天昊第一次确立了在第尔斯义军中的绝对领导地位,第尔斯义军从此结束了政权军权分立的状态,从而使其内部变得更加团结起来。(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一 第尔斯新盟主 汪达尔鲁率领残兵踏上了漫长而艰苦的败亡之路。海库姆城中剩余的亚基军却已经心力交瘁,再也无法继续战斗下去了。在李天昊的招降号令下他们全部放下了武器成为了第尔斯义军的俘虏。 对于这支规模庞大的降军,李天昊提出只要放下武器就能保证生命安全,如果愿意加入第尔斯义军的一律欢迎,不愿意加入了可以就地成为平民,或者发放路费和食物让他们重回故国。对此亚基军士兵大多选择了留下,因为从海库姆城到亚基国内最近的城市足有二十天的路程,而中间几乎没有可以用来补给的村落,如果大量人员涌入这一地带的话必定会造成食品的极度短缺,到时候恐怕会演变成亚基军士兵之间为争夺粮食的激战。因此除了少数意志坚定者以外,相当一部分亚基士兵选择了留下成为普通平民,只有少数亚基士兵投入了第尔斯义军旗下。 这种两极分化的情况对李天昊而言其实算是一种幸运,如果这数万亚基军全部要求加入的话,以第尔斯义军的粮食产量和储备而言还真的难以全部养活。 在完成了俘虏的整编之后,李天昊举行了一次盛大的庆功宴会。然后留下罗兰西斯和扎兰率领五千士兵和三千名平民负责驻守和维修海库姆城,其余部队班师回到了艾斯拉斯城。 艾斯拉斯城中还有几件大事等待着李天昊的主持。 首先就是盟主查伊尔和头领伍尔利以及众多战死者的葬礼。葬礼由李天昊亲自主持,艾斯拉斯城外的墓地中聚集了第尔斯义军几乎所有的头领和武将,此外还有近一万名士兵把墓地围得严严实实。葬礼在一派庄重肃穆和悲伤的气氛中隆重举行。在场每个人都身穿黑色服装,表情严肃,除了赛纳斯那一头略带夸张的红头发有些惹人眼球以外。按理说赛纳斯不完全属于第尔斯义军,作为雇佣兵的他完全可以不来参加,这个扎眼的家伙之所以会赶来参加葬礼的主要原因是李天昊将在葬礼仪式上亲自处死那个出卖友军的叛徒德鲁姆。照阿拉姆的话说赛纳斯会来纯粹是出于一种免费看热闹的不良居心而已。 此时在众目睽睽之下,德鲁姆被人用铁链拖了上来。自从上一次艾斯拉斯城夺还战中他被波克尔砸断了腿之后,根本没人愿意好好给他医治,更何况他的腿骨完全被波克尔的铁锤砸烂了,因此医官只是将断腿锯掉了事。此时的德鲁姆用仅剩的一条腿或许还能勉强跳几步,可在前面带路的士兵不会有这份耐心,他用铁链一扯,德鲁姆就整个儿摔在了地上,然后就像拖死狗一样的被拉到了众人面前。 此刻的德鲁姆浑身沾满了自己的屎尿,蓬头垢面,形容憔悴,唯独那双眼睛却透出一股子坚定。他早已明白自己必死无疑,在牢中他也被限制了行动以防他自杀,就是为了今天用自己的血来祭典亡灵。原本他想死得有尊严一点,可现在的模样实在让他没法做到这一点。他那坚定的眼神在对上了众人充满怒火的眼神之后也开始萎缩起来,直到他被拖到葬礼的主席台上,对上李天昊那双颜色不一的眼睛时,他那仅存的一点尊严也被李天昊的杀气给逼得丝毫不剩了。 “德鲁姆,你这个叛徒!”李天昊狠狠的盯着他说道。 “”德鲁姆长大了嘴似乎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由于你的背叛,让那么多人战死沙场,就算杀你一百遍都是便宜你了!现在我不用杀你一百遍,一遍就够了!你就到地狱里去向死者们谢罪吧!”李天昊说罢从腰间拔出短刀便朝德鲁姆走了过来。 眼看自己命在旦夕,德鲁姆突然恢复了神智,大声吼道:“我有什么错!从一开始我就不支持第尔斯联盟!老子就是想在山上过几年快活日子!是你把所有人联合起来造反!这些人会死还不都是因为你!是你害死了他们!不是我!不是我!” 李天昊上前一脚把德鲁姆踹翻在地,用膝盖顶住他的胸口道:“住口!你不同意联盟当时为什么不提出来!你这个阳奉阴违的懦夫,发了誓加入联盟之后又背叛了自己的誓言,现在还大言不惭的为自己开脱罪名!” 德鲁姆双手来回在虚空中又抓又挠,嘴里冷笑道:“你自己不也是个奸险小人吗?故意不救查伊尔让他战死,现在你好名正言顺的坐上第尔斯盟主的宝座了,呵呵呵,装什么好人!别让我笑掉大牙了!” 李天昊怒目圆睁,咬牙道:“你想激怒我,好让你死得痛快些?!我偏不让你如愿!” 说罢李天昊手起刀落,短刀径直扎进了德鲁姆的腹部,然后慢慢下滑,拉开了整个腹腔,臭烘烘的肠子顿时涌了出来。李天昊扯起肠子扬手一刀将它割断,德鲁姆一声惨叫响彻整个艾斯拉斯城。然后李天昊将他的心肝挖了出来,双手捧着跪倒在查伊尔的墓前,道:“义父在天之灵请看,儿子已经手刃害死您的仇敌!现在用他的心肝来祭拜您的在天之灵!” 尚未气绝的德鲁姆还在地上喘着他生命中的最后几口气,李天昊站起身来用力一脚,将他的整个头骨踩碎!德鲁姆的双脚颤动了几下,终于安静了下来。 “少主万岁!”受伤未愈的穆勒恭恭敬敬地朝李天昊低下了头。 吉姆达和塔塔尔则大喊道:“第尔斯盟主李天昊大人万岁!” “老大万岁!”阿拉姆雀跃不已。 “恭祝伟大的睿智的英勇无敌的李天昊大人成为第尔斯新盟主!”被称为马屁王的雅莫发表了属于他个人的宣言。 葛尔那斯、莱欧和达拉等亚基降将则恭敬的行礼道:“恭喜我主。” 赛纳斯面含微笑朝着李天昊微微颔首,他身后的艾格留斯则巍然肃立没有丝毫表情。魏松站在远处自顾自的欣赏风景,一袭长袍随风飘舞。周围众人的欢呼声此起彼伏,整个艾斯拉斯城都因此而沸腾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二 死刑犯 结束了葬礼之后,李天昊一行人回到了艾斯拉斯城。骑在马上的李天昊看上去有些惆怅,按理说正式继承了第尔斯联盟的盟主之位,李天昊已经完全掌握了第尔斯联盟的军政大权,可李天昊的心情就是高兴不起来。因为他此刻所想的是那位关押在死囚牢里的亚基宿将尤利西斯大人。 原本李天昊对于此人是怀有相当的恨意的,原因就在于当时他以为穆勒和吉姆达都死在了老将军的手中。随着穆勒和吉姆达生还,李天昊对于他的恨意也随之消失无踪,而且在得知正是尤利西斯救下了两人之后甚至还对他心怀感激。而这些情感在卡杜姆城一战之后得到了升华,由于尤利西斯那毫无破绽的布阵以及不屈不挠的战斗意志使得李天昊对于这位老将的好感上升到了一种充满敬意的地步。现如今作为害死前任盟主查伊尔的直接责任人,李天昊将不得不处死这位亚基老将,这令李天昊感到非常难过。 尽管在手刃德鲁姆这个叛徒时李天昊心狠手辣毫不留情,可如果要他处决这位昔日的敌将李天昊却表现得特别犹豫。缓步不如议事大厅时,魏松轻轻走到他的近前到:“既然德鲁姆已经伏法,那么关于那位大人的处分也必须尽快完成才行了。” 李天昊瞟了魏松一眼。如果是其他部下他或许还能使使性子把他顶回去,可说这话的是自己的师叔兼军师魏松,李天昊勉强咽了一口口水,点了一下头道:“我明白了,先生。我现在就去见见尤利西斯大人。” 说罢,李天昊一转身朝牢房的方向而去,阿拉姆和穆勒急忙紧随其后。走在最后的赛纳斯双手抱着后脑大大的叹了一口气道:“看起来他的情绪会低落一阵子呢。” 魏松点点头:“不管他心里对那位老大人有多舍不得,也是必须下定决心才行的,这种痛苦的心情是他走这条路必须面对的。” “是啊,说到底他还是个刚刚二十岁的年轻人啊,在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方面还是个拖着蛋壳的菜鸟而已。应该学学我,好好喝上一顿酒,然后就释然了。”赛纳斯打了一个哈欠,然后便朝厨房走了过去。 魏松摇头苦笑了一下,他心中也认同赛纳斯的说法。此刻的他也没有更多的闲暇时光可以浪费,必须立即开始工作才行。战后的重建工作繁重无比,尤其是亚基降卒的编组和难罗河西岸建设工作更是当务之急,这些实在是有得他忙活的了。战争结束以后唯独他是反而比战时更加忙碌的人。 牢房之中的尤利西斯,在医官的精心治疗之下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李天昊的到来早在尤利西斯的意料之中,他露出淡淡的微笑道:“有劳李天昊大人亲自来探望老朽了,看来也该轮到老朽完成自己的使命了。” 李天昊一时之间竟不知该怎样回答才好,踌躇了半天才勉强挤出了几个字:“真是抱歉。” “哪里哪里,老朽早就已经做好准备,多承美意让我舒舒服服的过了这些天,你这么做也是成就了老朽的夙愿了。” “如果可能,真希望能有更多时间和您好好聊聊。” 尤利西斯摇摇头道:“以用兵之道而言,无论是盟主大人自己还是贵军的魏松先生都胜过老朽,如果说聊的是亚基军的内情,以我的立场而言又不便多说什么。老朽只想提醒你两件事情。” “在下洗耳恭听。” “第一,以盟主大人的武艺而言,恐怕整个亚基军中也挑不出几个对手来。据老朽所知,亚基军中只有利贝拉子爵可与阁下相抗衡,除了此人之外,那就只有亚基国王弟殿下艾游卡了,不过王弟殿下不会上战场厮杀,可以不用考虑在内;第二,若盟主大人有意继续与亚基军作战的话,就必须要注意另一股力量的威胁,那就是祭司军。” “祭司军?” “不错,亚基的国王军虽然战斗力强,可是要论起士气的高昂就远不如祭司军了。祭司军数量不多,可是却非常狂热,对他们而言战死沙场正是对神的奉献的最高境界,所以这支部队是非常可怕的。更重要的是这几年祭司军中涌现出了一位叫鹫斯的青年将领,此人拥有极高的指挥能力和战略判断能力,去年与阿鲁巴尼亚之间的战争之所以能取得大胜可以说就是这个人的功劳。第尔斯山区原本是帕尔契的领地,信奉的是阿蒙神,而亚基国内信奉的主神是拉神,因此在第尔斯山区内没有祭司军的力量存在。如果第尔斯军要北上攻击亚基领土就必然会遭遇到祭司军的抗击,到时候请务必小心。” 李天昊闻言深施一礼道:“多谢您的指教,在下不胜感激。” 尤利西斯苦笑着叹了口气说道:“老朽这个将死之人还是免不了担心自己的家人,我想在临刑前再见一见塞尔达,不知道是否可以满足我的这个愿望。” “当然可以,请您随我来。” “多谢。” 李天昊当下便亲自引路,带着尤利西斯来到了塞尔达的病房。 塞尔达的病房并不大,不过却相当的凉爽,屋内摆设简洁而柔和。塞尔达在几天前已经能够下地行走,不过他却并不愿意这么做,在他的心中可能认为作为俘虏应该带着镣铐被锁在囚笼里才符合身份吧。 “塞尔达。”尤利西斯的声音里有些颤抖。 “父亲大人!”塞尔达见了尤利西斯大吃一惊,一骨碌身滚下了床,一路跪跑到尤利西斯的跟前:“儿子无能,败军失地!让父亲您失望了!” “尤利西斯大人,在下先行告退。”李天昊说罢转身离开了病房。 尤利西斯和塞尔达在房中呆了很久,出来时塞尔达早已泣不成声。尤利西斯平静地向李天昊道了谢,然后回到了自己的牢房之中。 次日正午,尤利西斯在艾斯拉斯城中的广场上被当众处决。临刑前尤利西斯再次向李天昊深深颔首致意,然后从容赴死。 当天下午,塞尔达要求面见李天昊。李天昊听到消息后急忙来到了塞尔达的病房中,只见塞尔达已经穿戴整齐站在床前恭候。一见李天昊,塞尔达便正色道:“昨天蒙你大度使我父子得以相处了一段最后的时光,我想代表我的父亲再次向你致谢。不过再怎么说你也是杀死我父亲和兄长的凶手,我绝对是会向你复仇的。可惜现在的我力量还不够,但是总有一天我一定会再次出现在你面前并将你彻底击败!如果你害怕这一天的到来,那么你大可以现在就杀了我。” 李天昊闻言由衷的点了点头道:“你说得很对,你有足够的理由向我复仇,而且我也答应了令尊放你回去侍奉令堂大人,所以在你伤好之后” “不必了!我无法和杀父仇人相处那么久,如果你能首肯,那么我明天就走!” “好吧。就随你的意思吧,但是路上请务必多加小心,期待与你再会。” “谢谢。” 简单的会话就此结束,李天昊行了一礼后便退出了病房。次日一大清早,李天昊亲自率领众将领将塞尔达送出了艾斯拉斯城。重伤初愈的塞尔达显然还不能完全适应骑行,不过倔强的他毅然拨转马头,一路朝北而去。(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三 庭审 亚基国首都艾希提顿。 卡迪尔三世今天破天荒的在正殿召集了所有大臣开会,这是整整三年来的头一次。这位不怎么关心政务的国王之所以会这么做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亚基讨伐军唯一幸存下来的将军汪达尔鲁回到了都城。 其实讨伐军战败的消息一早就传进了卡迪尔的耳朵中,就如同听到这一消息的其他人一样,卡迪尔的反应只有震惊而已。没人能接受十二万五千亚基军在做了长达九个月的准备工作之后大举讨伐仅仅四万人的第尔斯贼军竟然会落得全军覆没的下场,更不可思议的是众多亚基将军竟然全部壮烈殉国,就连成名已久的宿将艾弗杰和尤利西斯都没能幸免。 刚听到这一消息的卡迪尔当场用手中的权杖砸碎了身边的雕塑。在于阿鲁巴尼亚旷日持久的战争中亚基军也从来没有遭遇到如此惨重的损失,尤其是在高级指挥人才上面的损失。经过这一战之后,亚基的将军损失了将近三分之一,这使得去年和阿鲁巴尼亚的战争中所赢得的各方面优势几乎荡然无存,而且现在贼军攻陷了海库姆城,彻底在第尔斯山区站稳了脚根,今后亚基国反而处在了阿鲁巴尼亚和第尔斯山区的两线夹攻之中。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这场完全没有料想到的败仗。 为此卡迪尔三世连续几天召集了重臣商讨这事的善后工作,可是得到的结果却令他相当不满意。事实上由于对于第尔斯山区的情报太少,重臣们也很难做出正确的判断,而今后的战略部署是需要根据敌方的强度来加以衡量的。 所以卡迪尔只能数着日子盼着汪达尔鲁的回归,姑且不论该如何处置这个败军之将,目前只有他是最了解敌军内情的人了。 端坐在国王宝座中的卡迪尔冷冷的看着跪倒在地的汪达尔鲁。此刻汪达尔鲁一身的风尘仆仆,满脸疲惫不堪的神态。到达都城后他根本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叫到大殿上来接受国王的询问了。其实这已经很明显的体现出了国王陛下对此事的愤怒,早已做好心理准备的汪达尔鲁振作精神准备接受国王的询问。 卡迪尔用右手撑着脸颊,低沉着声音道:“汪达尔鲁大人,你遭受的辛苦已经完全体现在了你的全身上下了。接下来就请你仔细说明一下为什么这次战争会输得如此凄惨吧。我和在座的各位都希望能听到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国王言语中的讽刺意味刺伤了这位武将的自尊,他张开了微微颤动的嘴唇,尽可能详细的把自己所了解到的全部战况向国王做了汇报。 听完汪达尔鲁的汇报,卡迪尔紧锁着眉头。以汪达尔鲁所言,亚基军的武将们的确是竭尽全力进行着战斗,其中也曾占据了相当的优势,可这一切最终却因为一连串的误判和失误造成了无法挽回的大败。卡迪尔在心中盘算着该如何处置眼前这位幸存的武将,口中却道:“如卿所说,你在西利斯城外的表现的确称得上是英勇善战,但也只是英勇善战而已,你的大军对于友军却没有起到任何助益,白白浪费了这支宝贵的战力,以至于友军被贼军各个击破。这一点你没有异议吧?” 汪达尔鲁挺直了腰板答道:“没有异议,陛下。在下在此次战争中的确过于谨慎,没能根据情况灵活使用手上的兵力,在下愿意为自己所犯下的错误承担所有责任,请陛下责罚!” 卡迪尔点点头:“卿能敢作敢当,令我很是欣慰。依据亚基国法败亡之将应当如何处置?” “应当处死,陛下。”汪达尔鲁的要挺得更直了。 “那好,那么” “陛下,请饶恕汪达尔鲁大人的死罪!”卡迪尔的话还没说完,一个身影站了出来大声说道。 卡迪尔朝那身影望去,说话的人正是利贝拉子爵。这位亚基国内勇名第一的武将恭恭敬敬地朝卡迪尔行了一礼之后说道:“陛下,汪达尔鲁大人依律的确是死罪,可是请陛下念在他为亚基国征战多年立下众多功勋的份上,能从轻发落。此外,我军在此次战争中损失了众多的高级指挥人才,这个空缺恐怕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弥补得上的,此时再处决武将的话,只会使得这个空缺变得更大;更重要的是我们将来势必要再次讨伐盘踞第尔斯山区的贼军,而现在有和贼军交战经验的武将只剩下了汪达尔鲁大人一人而已,这对我军是一个非常宝贵的资源,请陛下以长远利益为重,允许汪达尔鲁大人戴罪立功,继续为国效力吧。” 此时一旁的宰相乌苏布也站了出来:“陛下,利贝拉子爵所言甚是,请陛下三思。” “微臣也同意宰相大人的看法。”军务大臣安德拉修也站了出来。随即众多臣子都纷纷站出来为汪达尔鲁求情。 卡迪尔看着这些臣子们,心中暗道:这些人中大概只有利贝拉一人是真心为汪达尔鲁求情的。乌苏布会站出来是因为汪达尔鲁是他的手下艾弗杰的部将,如果再损失此人势必使得乌苏布在军界的影响力下降,而安德拉修应该完全是为了向汪达尔鲁示好才站出来的,其余人就更不用提了。事实上他自己也没有要取汪达尔鲁性命的意思,利贝拉子爵正好说出了自己的心声。当下便道:“国法是维护一国秩序的手段,可众位爱卿却是维护这个国家的根基,既然众位爱卿都为汪达尔鲁大人求情,那么就改为褫夺汪达尔鲁将军的称号,责令回家闭门思过,等待再次为国出力的时候好了。” “陛下圣明!”众臣齐声高呼。 “谢陛下不杀之恩!”汪达尔鲁深深低下了头。 卡迪尔摆摆手道:“众卿暂且退下,明日再议今后的战略格局吧。” 众人行礼之后纷纷退了出去。卡迪尔抬起头来,用双手捂住了脸。其实他的心中充满了愤懑懊恼之情,今后亚基国的战略势必要发生巨大的调整才行,可这一切太过复杂,贼军的行动比自己想象中更加难以对付,要剿灭这股势力就要调动大量的钱财、兵力和物资,而这一切就需要继续和以乌苏布为首的大臣们继续博弈,因此必须先经过自己的大脑思考想出一个对策来才行。唉,作为一个国王真是辛苦啊。卡迪尔忽然觉得不用自己打理朝政的美好时光已经一去不复返了,今后的路途必定是充满艰辛。(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四 对策 回到后宫之后,卡迪尔喝了一杯蜂蜜水之后,屏退了扈从的女官们,独自一人来到了一座小小的庭院之中。 “布鲁达斯摩,你在吗?” “小人随时候命,陛下。”庭院的幽暗树丛中传出来一个声音。 卡迪尔闻声缓步朝那树丛走了过去,口中缓缓道:“蝎狮泪的解药有下落了吗?” 那声音答道:“回禀陛下,蝎狮泪的解药在弗兰克国也已经多年不曾有人使用了,不过好在还有极少数的术士知道它的配方,目前小人所委派的人已经找到了能够配制解药的术士,只不过由于没有成药,那名术士正在抓紧时间搜集所需要的药材重新炼制,相信不久之后就能得到解药了,请陛下暂且忍耐。” 卡迪尔点了点头。虽然这解药能否及时送到可能关系到了四子卡德门罗的生死,不过好在已经给他服下了抑制发育的药物,只要不发育那蝎狮泪的毒性就不会发作。既然已经找到了术士,那么问题应该也不会太大。当下便道:“这件事你办得很好,不过切记不要走漏风声,决不能让艾游卡或者夏戈拉的手下知道!” “是!小人一定会多加小心的。” “此外还有一件事情要交给你去办。这次我军的失败你应该很清楚吧,经过这一战,国王军只剩下了一半,我国对于阿鲁巴尼亚的军队已经没有多少优势了,现在南边又多了一个劲敌,虽然短期内阿鲁巴尼亚是无法发动攻击,可我们也已经无力发动新的攻势了。因此我需要你的影子兄弟会帮我解决掉第尔斯贼军的首领李天昊,从根本上瓦解这股力量的核心人物!” “” “有什么问题吗,布鲁达斯摩?” “没有,陛下。只不过第尔斯山区并非影子兄弟会重点布控的地区,那里只有两个低级成员负责收集情报而已。如果要完成陛下的使命,恐怕我们需要更多的人手和时间来准备。” “没问题,以我的估计,这次战争也给那帮贼军造成了很大的损失,他们恢复也需要时间。在这段时间内我想你应该有足够的准备时间了吧。” “陛下说得很对。只不过小人还有些困惑,影子兄弟会并不是一个庞大的组织,为了寻找蝎狮泪的解药已经动用了不少骨干成员进行活动了,而剩下有相当一部分成员正在从事监视和限制夏戈拉的阴谋活动。如果在这个时候再抽调力量进行暗杀活动的话,小人担心人手不足。关于这一点还请陛下明鉴。” 卡迪尔听了这个话,缓缓点了点头道:“这倒是个问题。让我考虑一下。” 卡迪尔在庭院中缓缓踱步,在绕着小庭院走了三圈之后终于停了下来。此时卡迪尔的嘴角浮现出一丝狞笑,慢慢的说道:“关于这一点你不用担心了,很快你的人手就可以腾出来用来进行暗杀活动了,限制夏戈拉和艾游卡的行动我已经另外想好了对策了。你只管去挑选行动所需要的人手好了。” “陛下如此说,那么小人也就放心了。小人告退。”布鲁达斯摩的声音渐渐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留在原地的卡迪尔环顾四周,又享受了一下庭院中芬芳的花朵的香味之后缓步走出了庭院。 还没回到宫殿,就有侍者传来了消息说利贝拉子爵请求觐见。卡迪尔皱了皱眉头,心中思索着利贝拉突然要求会面的目的究竟何在,同时颔首表示同意。侍者恭恭敬敬的退了下去。 回到宫中,卡迪尔悠然的脱下衣物步入浴池之中,由几名女官替他洗去炎热的天气在他身上留下的汗渍。此时利贝拉子爵走了进来,一见卡迪尔便行了一礼道:“微臣冒昧来访,请陛下恕罪。” “行啦,利贝拉子爵不必多礼,你这个平时郑重邀请都不肯赏光的稀客突然来访,肯定有什么要事吧,直接说就是了。” 利贝拉听了忙低下头道:“陛下恕罪。微臣平时的确不喜欢宫廷内的各种交际活动,请陛下不要见怪。微臣此次前来是想向陛下提出几个建议的。” 卡迪尔在浴池中伸出手来挥动了一下:“说吧说吧。” “陛下,此次我军遭遇挫折,损失不可谓不小。我军的正规部队连同上次同阿鲁巴尼亚作战中损失的已经将近全军数量的一半。而且损失的主要是我军的骑兵和步兵。因此微臣建议立即着手招募训练新军备战,否则我军的战车兵如果缺乏步兵与之配合将无法发挥最大的战斗力。” “这一点我当然知道,招募军队的工作立即就会展开的。这就是爱卿专程到访的目的吗?” 利贝拉顿了一顿,左右看了看两旁服侍的侍女和侍者。卡迪尔会意,示意让这些人全部退下。利贝拉这才说道:“当然不是。这次招募新军的工作势必会落到宰相乌苏布大人的手上,可是这样一来恐怕新军中的指挥官就会全部被安插进乌苏布大人的人了” 卡迪尔突然从水中露出了半个身体来,利贝拉的话正好说中了他的痛处,如果乌苏布的势力继续加强的话,他很有可能失去对军队的绝对领导权。卡迪尔坐到了浴池的边缘上,盯着利贝拉子爵道:“真想不到一向不问宫廷斗争的利贝拉子爵居然会主动卷入这种敏感的问题中来啊。” “微臣惶恐。只是尤利西斯大人战死之后,军中失去了与乌苏布一派势力抗衡的最大屏障。如果放任乌苏布的势力继续扩大,那么很有可能会损害陛下和亚基国的利益。微臣虽然不才,却蒙尤利西斯大人青眼有加,临行前尤利西斯大人曾委托我,如果朝中权臣要破坏军队权力的平衡的话,就让微臣向陛下如此进言。微臣不敢有负朋友所托。” “是吗,尤利西斯这老家伙,居然想得这么远哪。”卡迪尔不由得闭上了眼睛,失去这样一位有能的将军是多大的损失啊。完成了对逝去臣属的小小哀思之后,卡迪尔睁开眼睛道:“那么尤利西斯有没有提出什么应对的方法?” 利贝拉有些为难的说道:“尤利西斯大人说这事做起来非常困难。这些年来,凡是不肯向乌苏布大人低头的将军大多遭到了左迁和雪藏,如今这些人恐怕没有足够的实力来与乌苏布大人抗衡。尤利西斯大人自己也是仗着自己是亚基宿将才站在第一线勉强支撑,但行动举步维艰。可是力分则弱,力聚则强,如果陛下能够把这些被边缘化的武将重新集结起来的话,这些人必定会欣然从命的。此外还可以联合军务大臣安德拉修的力量,他这些年来一直苦于无法单独对抗乌苏布大人的力量,要联合他正合他的利益所在。不过这样做势必会引起和乌苏布大人的矛盾激化,因此陛下行动之时需要格外小心谨慎。此外尤利西斯大人还警告说乌苏布大人的儿子图拉扬志大才疏,不是个大将之才,千万不可以让他登上高级将领的地位,否则必定危及全军。” “卿之所言,不可告诉第三人知道。你回去列一份可堪使用的将军名册来,我自会斟酌行事。” “遵命,陛下。另外臣还有一个请求,下次征讨贼军时请务必允许微臣出战。微臣想为尤利西斯大人报仇雪恨!亲手斩了敌酋李天昊!” “卿的忠心我已经明了,眼下我们不会和贼军开战,卿就全力辅助我一起对抗乌苏布的势力吧。” “是,微臣遵命。”利贝拉深施一礼之后站起身来退了出去。(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五 王弟的迷惑 在最近一段时间之内,艾游卡的心情起伏跌宕了好几回,令他感觉到有些无所适从。 原本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王兄卡迪尔三世的三子已经出现了明显的蝎狮泪中毒迹象,很快就会夭折,四子已经十岁,很快就会进入发育年龄,到时候卡迪尔一门的所有男丁都会夭折。更重要的是王兄已经没有生育能力,如此一来,亚基国的王储就只能在卡迪尔的兄弟们之中挑选了。虽然艾游卡的继承顺序并不占优势,不过王族中的其他兄弟都是些纨绔子弟,要论起在重臣们心中的理想人选则非他莫属。 艾游卡今年才三十二岁,比卡迪尔整整年轻了十一岁。虽然这个差距不算太大,可是卡迪尔这几年来为了制造新的继承者过于沉迷于女色之中,忽略了打理朝政,导致宰相乌苏布的权力越来越大,而且身体状况也已经大不如前了。照目前这个形势来看,卡迪尔估计活不过六十岁,到那时候艾游卡不过才四十多,以一个国王而言他还是很年轻的,而且目前他已经有了六个儿子,十一个女儿,到那时候国王一脉就会落入他这一支手中了。 为了走到今天这个局面,艾游卡隐忍了近二十年。尽管卡迪尔处处限制这个弟弟,艾游卡还是利用他过人的武艺在武将之中赢得了相当高的声望并偷偷和一些文官建立了友好关系。如果把他立为王储的话,那么他在宫廷之中的发言权将大大加强,凭借自己的能力,相信很快就可以掌握住整个亚基朝廷。到时候艾游卡就能掌握军政两方面的大权,只要再许诺给祭司们更多的好处,那么就算让卡迪尔提前退位也不是不可能做到的。 然而他的计划中有一个漏洞,那就是当年他策动影子兄弟会下毒时的当事人中除了夏戈拉之外还有一个在世。因此他为了永绝后患便派夏戈拉将此人除去了。可是根据夏戈拉的报告,虽然此人已死,但是此次行动却似乎被影子兄弟会的首领布鲁达斯摩嗅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在行动中也似乎受到了些微的干扰。为此艾游卡担心了好几个月,好在之后风平浪静,没有任何事件发生,因此艾游卡断定布鲁达斯摩虽然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可关键的人证已经被灭口也就无法继续深入调查了。 好不容易放下心来的艾游卡不久之后又从夏戈拉那里得到了一条新的消息令他再次陷入了不安之中。根据夏戈拉的报告,自从人证被灭口之后,影子兄弟会似乎出现了很大的人员调动,一些骨干成员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样完全消声灭迹了。这让夏戈拉手下的那班人的情报活动倒是轻松了不少,可却令艾游卡疑惑起来。自从影子兄弟会分裂以后,影子兄弟会的主流成员一直在布鲁达斯摩的领导下为王兄服务,而且夏戈拉率领的一批被排挤出来的成员在为自己服务这件事双方恐怕也是早就心知肚明的,只不过由于影子兄弟会是一个极端秘密的组织,就算是重臣之中也没有几个知道这个组织的存在,因此双方暗地里的博弈一直没有表面化。王兄既然知道自己拥有的影子兄弟会的一部分势力,这些年来一直利用两股势力之间的矛盾加以打压,双方你来我往的争斗中都损失了不少人,何以会突然抽调人手出去呢?除非他有更加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可这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需要动用影子兄弟会的力量? 那一定是一件极端机密的事情,不然以王兄的权力大可以委派专员乃至于军队去完成。可艾游卡冥思苦想也想不出这件事情,正在这个时候传来了亚基讨伐军全军覆没的消息。 这件事情对于艾游卡无疑是一次重大的打击。因为艾游卡在武将中的声望最高,而这一次有十多名亚基武将战死,这对于艾游卡来说简直就是一场灾难。就在他盘算着如何应对这个突然的变故的时候,忽然有人来报国王卡迪尔三世请他入宫密议。 王兄此举目的何在?艾游卡首先询问了夏戈拉有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得到的回答是一切如常。艾游卡这才略微放下心来,整理衣装前往王宫。 还没到王宫门口,远远就看见利贝拉子爵从里面走了出来。艾游卡得知最近一段时间内利贝拉子爵似乎特别受到卡迪尔的眷顾,经常被邀请前往与国王共进午餐。根据艾游卡所掌握的情报,那位盘踞在第尔斯山区的贼军首领李天昊似乎是个特别厉害的角色,这一次有多名亚基成名的武将死在了他的手上,而且据说他的手下还有一个名叫赛纳斯的高手,实力也不容小觑。如果说连艾弗杰这样的勇将都难以对抗的话,那么恐怕整个亚基国内也就只有利贝拉子爵和自己才能够与之相抗衡了。以王兄的脾气是绝对不会任命自己为主将的,那么自然会想要启用利贝拉子爵了。 不过这个利贝拉子爵是个少有的异类。以艾游卡在武将们中的声望,就算不对艾游卡报以崇敬之意,起码也是对他的武艺敬佩万分的。可唯独这个利贝拉子爵似乎天生是来和自己作对的,自己虽然在枪术上胜过了利贝拉,可惜在剑术上却略逊他一筹。原本两人完全可以在比赛之后成为惺惺相惜的朋友,可利贝拉子爵却放出话来说艾游卡的枪术只能在比武场上使用,根本不适合上战场。或许他这么说只是为了争强好胜和爱面子,可这种说辞却重重的刺伤了艾游卡的自尊心,同时也给了卡迪尔一个绝好的借口不让他上战场建功立业。 由此两个人的关系越来越坏。艾游卡认为自己比剑输给利贝拉只是一时疏忽,而利贝拉亚基第一勇者的称号不过是沽名钓誉;利贝拉对外声称艾游卡外表豪迈其实心胸狭窄,没有风度。以至于这亚基国最强的两人势同水火,每次见了面都难免充满火药味的互相讥讽。 “呀,能在这里见到利贝拉子爵真是荣幸之至,王兄的盛情款待想必令大人您此刻酒足饭饱了吧,其实喝酒吃饭之类的活动远比舞刀弄剑更适合您。” “原来是尊贵的王弟殿下啊。像我这种低贱的人怎么能和您相提并论呢,您和您的陪练交手从来都不会有什么悬念,谁敢伤到王弟殿下一根汗毛呢。” “哼,总有一天我会让您看到我在战场上建立的功勋绝不会比您差的。” “呀,这样苍白的辩驳我恐怕听了不下二十遍了吧,那我不得不像伟大的拉神祈祷您能够获得上战场验证自己无知的机会了。” “你!” 利贝拉冷笑着行了一个礼道:“哟,请王弟殿下原谅粗鄙的在下吧。国王陛下正等着您呢,请不要让陛下等太久了。” 说完利贝拉扬长而去,留下被气得满脸紫胀的艾游卡。(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六 兄弟 卡迪尔半躺在凉席上看着自己的这个弟弟。虽然心中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以泄心头之恨,可脸上还是浮现出慈祥的笑容请王弟殿下落座。 艾游卡的行动显得谦恭有礼,落座之后便开口道:“陛下突然召见臣弟,想必有重要的事情吧。” 卡迪尔点了点头道:“的确如此,这件事可以说是非常重要。这次我军打了一个大败仗,想必王弟也听说了吧?” “臣弟略有耳闻,真是一场不幸的事情。” “经过这一仗之后,我军的步兵遭到了很大的损失,要重建军队需要一定的时间。现在北有阿鲁巴尼亚的威胁,南有第尔斯的贼军,我国被夹在中间又面临兵力不足的困境。在此期间,我国将无法发动主动的攻势。如果要打开这个局面的话,就需要在其他方面下手,为我们挽回战略上颓势。” “王兄高瞻远瞩,非愚弟所及。” “王弟不必过谦,我的这个计划如果没有王弟协助的话是绝对无法办成的。所以我专程请王弟前来,就是想请求王弟你的帮助的。” 艾游卡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心中的警钟快速响起,这是一个阴谋吗?卡迪尔从来不肯委任自己做任何事情,生怕自己积累了声望和功勋而造成威胁,可今天突然放下身段主动请求自己的帮助,这里面一定有文章。该不该答应下来?在不明就里的情况下答应下来的话结果会是如何? 见艾游卡迟疑,卡迪尔便道:“王弟你不愿意帮助为兄吗?” “不是的,陛下,”艾游卡急忙站起身来掩饰道:“臣弟愚昧,无法得知陛下的圣断,贸然答应陛下的话,深恐力有不逮,辜负了陛下的厚望。” “呵呵,王弟多虑了。别人要做这件事是断然做不到的,放眼亚基全国恐怕也只有艾游卡你一个人能做得到这件事了。” “臣弟愿闻其详。” 卡迪尔睨着眼看着艾游卡缓缓说道:“你应该知道,在第尔斯山区的南边,还有一个臣服于我国的帕尔契公国,虽然我们与他们少有往来,但是毕竟也是我们的属国。帕尔契王公艾鲁尔今年应该也有快五十岁了吧,目前他只有一个儿子巴德,不过听说这个儿子年近三十了还是体弱多病,大家估计这个王子很有可能比艾鲁尔早死,要是这样的话,帕尔契的唯一继承人就只剩下年幼的公主殿下阿芙瑞特了。如果我国可以和帕尔契联姻的话,帕尔契国的女婿就等同于帕尔契公国的继承人了,有了这层关系以后,我国就可以和帕尔契一起出兵,南北夹击第尔斯的贼军了。” “陛下的意思是让我去迎娶帕尔契公主阿芙瑞特?” 卡迪尔点了点头:“正是如此。原本由我迎娶会更合适,可是现在两国之间已经被贼军所阻断,要通过贼军的阻隔前往迎娶公主就不是国王能做的了。王弟你武艺高强是有目共睹的,而且你也比我更加年轻英俊,应该更能得到艾鲁尔的欢心吧。” 艾游卡心中暗骂:原来把我叫来就是扔给我这么一个危险重重的任务,如果我被贼军发现,死在第尔斯山区,恐怕正合了你的意思吧,要是我侥幸成功,真正得利的也是卡迪尔。从此以后我成了帕尔契的驸马,将要继承的是偏安一隅的山地国家帕尔契,自然就无法继续争夺亚基的王位了。想得可真美啊。 想到这里艾游卡故意露出为难的表情道:“陛下的想法固然很好,可是臣弟已经有了六个妻妾,那公主恐怕是不甘做侧妃的吧。” “你说的为兄早就为你想到了,既然你要前往帕尔契公国,那么你得妻妾留在亚基国内也无法阻碍你的行动了。你尽管去迎娶阿芙瑞特做正妻好了。等到我们解决掉贼军以后,为兄自然会出面帮你调解家事,到时候阿芙瑞特都已经是你的人了,还怕她反悔吗?你放心,你走以后你的妻妾子女为兄一定会好好照顾,在我们剿灭贼军重逢之前他们呢就安排在王宫的别院里好了。” 艾游卡脑袋嗡了一声。卡迪尔这是摆明了要拿自己的家人作为人质逼迫自己必须成功完成这次任务啊。 看艾游卡脸上的神色游移,卡迪尔心中暗笑,便开口补上一句:“艾游卡,此次任务事关国家兴亡,希望你能肩负起王族的使命,和为兄一起联手消灭那些叛贼们,这也是你建功立业,证明你自身价值的大好时机啊。” 艾游卡心中着急,听到卡迪尔这句话分明就是要强迫自己答应下来,真恨不得把他掐死。可是周围布满了国王的护卫,还有那个如同鬼魅般的布鲁达斯摩。和夏戈拉相处多年之后艾游卡自然知道影子兄弟会的暗杀技术有多么可怕,就算他武艺高强也难以防范从暗处射来的淬毒武器。可是艾游卡转念一想又觉得虽然自己已经被卡迪尔赶鸭子上架已经很难摆脱,不过如果这件事真的让他给办成了的话,那么首先帕尔契的权力无疑将落在他的手中,剿灭了第尔斯山区的贼军之后卡迪尔无论如何也需要分给帕尔契和自己相当大的领地才行,而且自己也能一展毕生所学,在亚基的武将之中必定能树立更高的威信。而且自己能有一个公国的实力之后,其实比起现在处处受到卡迪尔掣肘总是要好一些的。况且卡迪尔绝嗣的问题迟早会暴露出来,自己不在亚基国内反而可以摆脱嫌疑,到时候不管是自己的哪个兄弟想要继位,自己将是唯一一个有境外军事力量支持的有力争夺者,凭借自身实力和声望,亚基的王位并非与自己绝缘。危机都是和机遇并存的,自己如果能好好运用的话,就能把死棋下成好局!想到这里艾游卡单膝跪地行了一礼道:“既然陛下对臣弟寄予厚望,那么臣弟自当竭尽全力不辜负陛下的重托!请问陛下打算让臣弟何时出发?” “越快越好。” “那么事不宜迟,请容臣弟回府稍作安排,然后就安排出发好了。”艾游卡说罢就告退出了宫。 来到王宫之外,艾游卡长出了一口气: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要么完成这次的使命并且夺取自己想要的一切,要么就失去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切。这也不错,王族就应该有这种破釜沉舟的气概,不然凭什么去取得天下呢? 艾游卡仰望了一眼天空,然后意气风发的走向前方。(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 一 宫闱 绢之国的都城长安。 漫漫长夏之际,长安的皇城也是酷热难当。往年这个时候,皇帝陛下都会带着王子和公主们前往设立在终南山中的夏宫避暑,可是这个夏天却没有这么做。理由很简单,皇帝刘裕通的身体状况已经不容许再有前往行宫的行为了。 皇帝陛下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太医们费尽心力也只能是尽可能减缓恶化的程度,如今就连宫内最不起眼的太监宫女也都明白了一个事实,那就是皇帝陛下没有多少时间可活了。 由于酷热难当,有几位皇子和公主还是向父皇请命后往夏宫避暑去了。当然这些皇子和公主都是些出身低微的或者不受皇帝宠爱的子女,在如此关键的时刻,怎能远离皇城?这简直就是和宣告自己与皇位绝缘无异。话说回来,也许其中也真有聪明人借此向大家表明自己无意争夺王位以求自保的。 留在都城的李贵妃一边喝着冰镇的酸梅汤解暑一边望着窗外的鸟儿在枝头嬉闹。她之所以留在都城,那是因为她的儿子刘显就是皇位的有力争夺者。刘裕通的儿子并不少,但只有刘龑一个人是皇后娘娘所生,因此他作为皇嫡子顺理成章的成了太子。原本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况且刘龑表现出来的各方面素质都在其他兄弟之上,而且长得又酷似当年的圣祖皇帝,其他兄弟根本无力与他抗衡。 可是自从李贵妃生下刘显以后情况就开始一点点发生了变化。李贵妃的父亲是当年的大才子刑部侍郎李淳,李淳可是曾经轰动长安城的美男子,不少公主都憋着下嫁这个事业有成又有才有貌的少年郎君,不过最后他还是娶了韩可民那伶俐漂亮的小女儿,成了长安城内轰动一时的坊间话题。 可惜天不遂人愿,李淳在生下了李贵妃不久之后暴病生亡,李贵妃和母亲一到住进了外公韩可民的府中。由于父母的优良基因,李贵妃从小就是长安城内出名的小美人儿,而且她也继承了父母的聪明劲儿,很快又成了出名的才女。这名气越来越大终于传到了皇上刘裕通的耳朵里,还不到十五岁就被纳入了后宫之中。在后宫之中李贵妃凭借着自己的聪明和美貌很快博得了皇上的欢心,地位一路攀升,短短两年就升到了嫔的地位。二十岁时她又为皇上生下了最年幼的儿子刘显博得了静妃的地位。 而这个小皇子刘显和他的母亲一模一样,从小就显示出了过人的聪慧,不到六岁就差不多认全了字,不管什么书都是过目不忘,八岁时就时常难倒老师,等到了十一二岁简直就没人敢教了。面对这么一个聪明伶俐的孩子,刘裕通自然也是欢喜非常,不但赐给了李贵妃今日的贵妃封号,甚至在言语中流露出对刘显的喜爱更甚于刘龑的意思。结果这么一来却刺激了李贵妃原本就日益膨胀的野心,随着地位的不断攀升,李贵妃与自己的外公韩可民联手,成功的扩展了宫内外的势力,韩可民凭借着她稳坐左仆射之职控制了半个朝堂,而李贵妃则将后宫纳入了她的控制之中。由于皇后故去之后刘裕通再也没有册立皇后,因此李贵妃实际就是后宫之主了。渐渐的连刘裕通也察觉到了事态有些失控,就在他打算着手打压李贵妃的势力之时,偏巧又得了这场重病。因此李贵妃现在的势力之大已经有在朝堂之上压制太子刘龑的势头了。 “贵妃娘娘,韩可民大人派人送来了一盒府中特制的糕点。”侍女如此回禀道。 李贵妃收回了思绪,点手命她将盒子呈上。这盒子中当然不会仅仅只是糕点而已,外公此时送来东西,必定是有什么信息要传递给自己。 果然,盒子的暗格中藏着一封密信,心中说明了最近刘龑一直企图联络已故的右仆射李再兴的党羽来对抗外公,最近新任右仆射晏明的势力有所扩张,且他已经正式投入到了太子门下。此外刘龑还在积极寻求中立派的支持,由于太子妃就是中立派人物平国公的女儿,所以务必要多加小心。 李贵妃看完信微微一笑:外公还真是个太过小心的人。尽管李再兴的党羽投靠了太子,那原本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没有了李再兴,他们单凭晏明想对抗外公,除了依附于太子根本没有别的选择。至于中立派的力量的确不可小觑,不过根据她自己眼线所报,刘龑和太子妃的关系一直非常不好,之前刘龑确实去找过太子妃,估计就是想要对中立派的平国公示好,可是当天就被赶了出来,之后刘龑再也没有去过太子妃的宜春宫。而且最近平国公华天羽也没有任何异动,因此李贵妃判断刘龑企图拉拢中立派的活动开展得相当不顺利,至少在目前还不构成威胁。 况且中立派的势力庞大而顽固,就算是她和外公联手经过了多年努力也始终不为所动,岂是刘龑轻易能拉得动的? 相比这些,其实李贵妃更注重的是皇上这边的动向。实际上皇上病重最吃亏的反而是李贵妃,尽管刘裕通对于李贵妃揽权已经有所察觉并且开始暗地里遏制,但一来李贵妃行事向来谨慎不留把柄,二来外有韩可民撑腰,三来就算能够打压她的势力也需要相当长的时间。可现在刘裕通病势渐重,而刘显还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刘龑又没有失宠或者被废,这一切对于李贵妃来说真是最糟糕的时机。原本按照计划,她打算利用几年时间来巩固自己的势力,培植出一批拥护刘显的大臣来,然后寻机找到刘龑的错,争取能废掉他另立太子。就算不成功,刘显也已经成年,凭借他本身的才学和声望也可以和刘龑一较高下的。 为此李贵妃绞尽脑汁也没想出应对之策。皇上将不可避免的死去,刘龑继位已经无法避免,今后要把自己的儿子扶上皇位,那就必须掌握住绝对的权力来逼迫刘龑退位了,这个计划的难度可比原有计划要大了不知多少倍。 “母后,您最近忧思太过,很伤身体的。”小皇子刘显过来给母后请安,一踏进房门就看见李贵妃愁容满面,便开口劝慰。 “显儿不必担心,我自己会注意的。”李贵妃浅浅一笑道。 刘显见四下无人,便跪倒在地叩头道:“儿臣并无争夺皇位之意,母后何必如此强求?若是连累母后劳神伤身,岂非儿臣之过?” 李贵妃上前扶起了儿子,道:“显儿很懂事,以你的才智,远在太子之上,为娘的岂能让你屈居人下?” “母后,有些事情强求无益。就算大臣们同意,宗室也不会答应的。” “宗室?”李贵妃心头一震。儿子的话正击中了她的内心,宗室的力量正是她最担心的地方!刘裕通即位后几乎所有兄弟都被他铲除了,可是还有一个同胞的弟弟刘潜在!而刘裕通对这个弟弟是信任有加,加封他晋王以及太原留守一职,手中掌握了十五万大军镇守朔州到延州一线防范突契人。宗室之中再也没有一个像他这样手握重兵的人,因此此人的向背完全可以左右宗室的意向!可是此人立场从来不清,他真的会被拉拢吗?关键不在于他会不会站到自己这一边,只要他不站道刘龑那边去就已经足够了。 一个计划慢慢浮现在了李贵妃的脑中,她的嘴角不由得露出了笑容。刘显望着母亲的笑容有些不解的眨了眨眼睛,这个属于成年人的心思,小小的刘显现在还理解不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 二 博弈的另一方 于此同时,太子刘龑正在密室之中焦急的等待华妃的到来。 这间密室位于太子府中幽静偏僻的小花园中,从表面上看不过是一座乏人问津两层的小楼阁而已。不管从四周还是内部来看都没有任何破绽,只有极其细心的人才会发现在底楼的四间房间的面积要小于这座建筑的实际面积,因为在这四间房中间夹着一条隐蔽的楼梯通往二楼的一间密室。 刘龑选择这间密室的另外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这里离宜春宫非常近,这样比较方便华妃的出入。自从那晚刘龑留宿在宜春宫之后,每隔三天刘龑都要在这里和华妃见上一面互通消息,如果有紧急事件的话还可以让季重海负责联络临时会面。 此刻刘龑的焦急等待与其说是因为和李贵妃的权力之争有什么变化,倒不如说是他个人的欲望导致的。华妃之美是有目共睹的,刘龑对于自己的这个正妃历来是垂涎三尺,若不是华妃冷傲令他却步恐怕早就成了他的最爱了。自从和华妃共度春宵之后,华妃的态度也随之变化,因此几乎每次见面刘龑都忍不住要和华妃缠绵一番。此刻刘龑心中好想油煎一般难熬,只盼着华妃能早些到来。 忽听得有开门的声音,然后便是打开密室机关的响动,紧接着便有轻轻的脚步声踏上楼来。 华妃刚踏入密室,喜不自胜的刘龑一把抱住了她笑道:“爱妃,可想死我了。” 华妃忙用手将他推开,嗔道:“殿下好没脸,每次见面都是一副猴急的样子。若是没有正事商量,臣妾还是回去的好。” 刘龑忙赔笑道:“爱妃不要生气,本宫心中确实是日思夜想,难道我自己的妻子还不能抱抱吗?” 华妃轻啐了他一口,侧身坐了下来。其实华妃又何尝不想念自己的夫君呢,只是每次见面刘龑总是死皮赖脸的要行男女之欢,可现在这个时机如果自己怀上了孩子,那么这出演给李贵妃看的夫妻不睦的戏就穿帮了。因此她才总是不愿意和刘龑撕闹。 华妃坐定之后便问道:“殿下这几日可有什么进展吗?” 刘龑这才收起了戏谑的神情,正色道:“如今右仆射晏明已经完全倒向了我们这边,李再兴的势力基本已经支持我们了。” 华妃点点头:“这是件好事,可惜李再兴一死,他那一派势力大损,此消彼长,想要对抗韩可民还需假以时日。” “正是如此,昨日奏报朗州太守死在了任上,韩可民硬是把自己的外孙单可承补了那个缺,等我看到奏报时,门下省都已经审核完毕交吏部实行了,我连提出反驳的机会都没有。韩可民现在的手法越来越明目张胆了。” 华妃浅浅一笑道:“殿下也不必太过气愤,那朗州地处荆州南部,也不是特别富庶,那单可承补了这个缺也未必就是个美差。韩可民希望趁此时机扩大自己的势力也是正常的。臣妾倒是想提醒殿下兵部尚书安靖边是个可以重用的人,此人实为李再兴一派的主心骨,如果外面有晏明作为掩护承受了韩可民一派的打压,我们正好可以暗地里培养此人,这样晏明和安靖边可以成为两条手臂,比起晏明一人独力难支要好得多了。” “爱妃所言甚是,只是我担心就算我们尽力阻止,韩可民的势力还是抬头太快,到时候无法抑制啊。” “这个殿下无需担心,他势力铺得越大就越容易对付。” “哦?”刘龑眼睛一亮,问道:“爱妃这话是从何说起?” 华妃嫣然一笑道:“殿下请想,一旦皇上仙去,太后必然是李贵妃了,到时候就算我们想要阻止韩可民恐怕也难过太后这一关。与其这样不如稍稍放松一些对他们的阻扰,韩可民一党必定越发的飞扬跋扈起来,这样一来朝中原来的中立派就会和我们靠的更近,我们的实力无需太过费力就可以大大加强,反观韩可民一党,他在朝多年,党羽众多。可是此人心机深沉,向来不肯和旁人分权而治,在他的手下做事,只要权力过重就会被他慢慢打压下去,如此一来他的手下彼此权力相当,谁也盖不过他去,他就可以稳稳当当的坐牢现在的位置了。可是这么做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华妃说到这里故意顿了一顿,刘龑知道她卖关子的老毛病又来了,忙问道:“那是什么弱点,请爱妃赐教。” 华妃嗤的一笑道:“韩可民今年可是六十有六了,人生七十古来稀,他的身体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健壮,难道他还真能再支撑十年不成?只要我们做好准备,不让他这一党出现领军人物,那么他一旦身体不成了,这一党顿时就没了主心骨,各个山头实力相当,谁也别想压得过谁,到时候这个盘子越大,我们就越容易各个击破。他这一党破了,李贵妃再厉害也翻不起大浪了。” 刘龑听了这番话不禁喜上眉梢,连连向华妃作揖:“多谢爱妃指教,使我茅塞顿开。我正担心遏制不住韩可民的扩张呢,原来还有这么一手可以在无形中化解掉韩可民的力量啊。话说回来,韩可民早死一日这一天便早到来一日,那也不一定要等他寿终正寝的一天吧。” 华妃正色道:“我劝殿下还是韬光养晦等待时机为好,不要因为一时之利而坏了自己名声。治国之道以信义为先,望殿下切记!” “是是是,爱妃说得是,本宫还是太心急了。” “如今我们要做的最重要的一步就是防止韩可民染指那些掌握军权的武将。对外殿下您有着全国最强的军队常邈军,如果能获得皇叔刘潜的支持的话,那殿下就等于掌握了三十万大军的指挥权,全国五分之二的兵力效忠于您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然后再进一步掌握住关中和山东的武将,再往后是蜀中和荆州,天下的兵力就几乎全部控制住了。对内我们只要把京城南北两营和禁军的军权掌握在手中,那么韩可民就没有机会发动兵变。如此一来,无论内外我们都可以稳住局势,只等韩可民一党自己毁掉自己了。至于中立派,我父亲虽然明着没有任何动向,不过暗中已经联络了几家大世家,他们都对殿下提出的条件很满意,等到秋围之时,父亲可以趁着打猎之际加紧活动,到时候就能争取到更多的中立派的支持,这点请殿下不必担心。” 刘龑静静的听着华妃滔滔不绝的说着她心中的战略宏图,每到这个时候华妃就会露出一种掩饰不住的兴奋,微微泛红的脸颊更添了几分娇媚。 她若是男儿,必定能成为我的股肱之臣。刘龑如此想道。 华妃说完之后见刘龑神色有异,脸上一红,欠了欠身道:“今日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商量的话,臣妾就暂且告退了。” 刘龑忙一把将她揽在怀中道:“谁说没有别的事了?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还没办呢。” 说罢刘龑便在华妃的香腮粉颈上亲了起来,双手则探入了华妃的衣服内,华妃身子一颤,双手作势要推开刘龑,可刘龑的动作却越发疯狂起来。华妃原本要说的那句“殿下不可”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来,不知不觉中腰带已经被刘龑解开,顿时衣物散落一地。(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 三 密议 伍思成垂首站在刘龑身边一起看着刘龑手中的那份密奏。那是来自辽东都护常邈的奏报,上面写着近期发生在辽东的重要军情。 由于在夺取玄菟城时遭受了相当的伤亡,追击的苏成栋和毕万春还吃了一个大败仗,毕万春本人战死。因此常邈并没有向国内城的李成会部发动进攻,而是转而开始攻略周边各地。在他的指挥之下,鸭绿江以北除了国内城和义州城以外全部得以收复。 不过由于高丽国已经全国动员,大量的军队开始在鸭绿江南岸集结,因此常邈不得不抽调出大量的兵力沿江布防,这多少阻碍了原本围困义州城和国内城的计划。好在朝廷派出的援军也逐渐开到了前线,新兵的训练和整编也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加上近期又有从青州赶来的水师助战。各方面都已经准备停当,只等天气略微转凉就可以开始全面进攻高丽了。 这些消息都令刘龑十分满意,不过后面常邈还专门提了一笔有关于武将晋升方面的请求。这本来应该是由兵部来管的事,不过常邈专门提及了四个人的晋升,那就是苏成栋和薛伯仁,还有两个芝麻绿豆的低级武官高定边和王汉新。苏成栋原是幽州别将,如今已经成了老将何灵的副手,实际上则是辽东军骑兵的最高负责人,在历次战争中立下了不少战功,他的晋升是理所当然的。常邈提出这位年轻将领不但勇猛而且冷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可造之材。薛伯仁历经成云的多年打压而耽误了前程,此人精通兵法,智勇兼备,只是由于官阶太低而不能发挥真正的实力,因此应该尽快提升此人的官阶,则必定能成为独当一面的大将。但是此人的晋升速度过快恐怕会引起兵部的不满,因此特别请太子加以维护。 还有两个低级武官高定边和王汉新,常邈盛赞这两个年轻人是少有的武将材料,这两人不但武艺高强,作战勇敢,而且配合默契,屡立奇功,此次玄菟城一战两人更是重伤了敌帅阿乙支,成了军中的风云人物。此二人可以重点培养,将来必定能够成为新一代的武将。 刘龑看着最后这一段不禁摇头笑了起来:“常公孝还真是尽心竭力啊,不但推举了这一辈的大将之才,连下一辈的武将都给预备下了。” “常都护心存社稷,也是为了报答殿下对他的知遇之恩。”伍思成在一旁道。 “高定边,王汉新?这两人究竟有多大本事,你回头给我查一下。” 伍思成忙行了一礼道:“遵命。据小人现在所掌握的来看,这两人都是少年英雄,高定边今年才十八岁,今年初刚刚投军,王汉新更小,才十六岁,是去年高丽洗劫我边民的幸存者。” “呵,这两人你都知道,你小子的耳朵伸得还真长啊。” “小人不过是记性好而已,不过这两人也是的确比较出彩,因此小人才有印象。这两人的军历都很短,却已经成为了虎卫营副指挥,任左右司戈之职。这个晋升速度的确惊人,一般人从士兵做起,半辈子都未必能爬到从九品下,可这两人年纪轻轻却已经是正八品下了。晋升太快必定会引起兵部的压制,如果殿下不出手干预的话,恐怕这两人再怎么拼命立功,一年半载之内都别想升官了。” 刘龑侧过身来朝他挤了挤眼睛笑道:“这话也对,说起来你还没有正式的官阶呢,这两个小毛孩子都爬到你头上去了,你不觉得嫉妒吗?” “殿下不要说笑了,小人又没有立下什么功劳,哪有封官的道理?再说若是小人身上有了官阶,行动必定更加引人注意,那样对殿下的大事反而是大大的不利。” 刘龑转过头来仔细端详着伍思成。这个仅仅比自己小一岁的年轻人,姑且不论他为自己建立了一张高效的情报网,单就是这些年来和自己朝夕相处,出谋划策的份儿上,给他个五六品的官职是一点也不为过的。更为可贵的是此人心中并没有这些邀功的想法,一心只在考虑为自己的掌权出力。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凤毛麟角,此人的确可以称得上自己的左膀右臂了。 想到这里刘龑摆摆手道:“既然常公孝都提出来了,咱们自然免不了到安靖边那里给他们活动活动,不过以后你要多加留心这四个人,看看是不是真的是实至名归。还有,李贵妃那边的几个细作最近可有什么动向没有?” 伍思成答道:“回殿下,这几个人最近可是活跃的很呢。不过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小人的监视之下,他们能获得的情报全部都是我们想让他们知道的,不想让他们知道的,他们也得不到。” 刘龑把身子埋进了座椅之中,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华妃的计策果然有效啊,能够混淆李贵妃的视听,这几个人真是功不可没啊。还有你,你做得也很好。” “谢殿下夸奖。不过在下最近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却又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目前还只是一个怀疑,没有任何证据。可是此事若是真的那可是非同小可的,因此想说出来请殿下有个提防。” “哦?什么事?说来听听。” 伍思成不由自主的压低了声音道:“小人觉得皇上身边有李贵妃的人!而且此人就潜伏在皇上身边!” 这句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在了刘龑的头上,刘龑吓得一激灵!要是这样的话自己在父皇面前的大部分言行都会被李贵妃获悉,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忙问:“此话当真?” “虽然没有实据,不过小人认为此人确实存在,只是还没有发现是谁。小人一定会继续查下去的,不过在查出此人身份之前,请殿下在皇上面前行事说话都留些神。小人说一句不该说的话,若是皇上身体继续恶化下去,殿下在皇上那边必须安排下人手,以防皇上身体一旦有变,殿下连皇上的面都见不到,那样就会被李贵妃抢得先机!此事不可不防啊。” 刘龑重重的点了点头道:“你说得有理,这件事我会立即着手处理的。你也要抓紧时间,把那个潜伏在父皇身边的奸细找出来!” “是!” “好了,你退下吧,顺便吩咐一下叫人请兵部尚书安靖边大人来一趟,常公孝的事情还是尽快着手处理比较好。” 伍思成行礼之后退了出去。刘龑重新调整了一下心情,等待着兵部尚书大人的到来。(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 四 鸭绿江畔 鸭绿江。 这是一条划分绢之国与高丽国国界的河流。如果不是去年高丽国率先发起战争的话,这个国界还将继续保持下去。 “哼哼,接下来这条江就全部在我国的国土之内了。”一名少年将军站在江北遥望对岸高丽国的土地如此说道。此人身材不高但身形矫健,模样生的也是眉清目秀,只是那稚气未脱的脸庞上多了几分少年人不该有的杀气。他便是绢之国辽东军中最为精锐的部队虎卫营的副指挥使王汉新。 “你呀,成天就知道胡说八道,要不要越境作战,是不是把高丽土地纳归己有,这些问题上有朝廷和皇上决断,下有都护大人执行,岂是你我可以置喙的。”站在他身旁的另一位少年将军说道。此人身材高大,体格健硕,皮肤黝黑。正是虎卫营另一位副指挥使高定边,也是王汉新的义兄。 “大哥话可不能这么说,身为将官,首先要有战略判断。就算事不关己,平时也要多多练习,这可是薛大人说的哟。再说了常都护厉兵秣马这么久,难道只是为了收复江北的国内城和义州城而已吗?他必定有更大的举动才对嘛。” 高定边瞅了瞅自己这个兄弟,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是说你这么想不对,只是咱们品阶低微,你和我说就算了,要是被别人听见还以为我们有什么野心呢,到时候向上面告发就大大不妙了。” “谁敢!在虎卫营敢密告上司,我一脚踹死他!” “你看你看,越说越来劲是吧,你得好好改改你这土匪一样的脾气。士兵们那么喜欢你,你可不能仗势欺人啊。” 王汉新忙笑道:“大哥说得是,我听大哥的。” 两人一起走回了军营之中。虎卫营的驻地就在离江边不到五里的地方,薛伯仁会选择在此驻防是因为此处是一个险要的所在,高丽军若想渡江偷袭,还没到一半就可以及时赶到岸边把高丽军堵死在鸭绿江中。 虎卫营经过上一次玄菟城的鏖战后损失惨重,新补充进来的兵员必须重新加以训练和整编。因此最近薛伯仁可以说是忙得焦头烂额,就连高定边和王汉新也是忙得不可开交。两人好不容易得了个空借着巡视江边出去散了散心,又得再次回到繁重得工作中来。 “想休息就先把训练的科目做好做透!现在偷懒的下场就是在战场上被人捅成筛子!都给我精神点!”负责训练的士官们扯着嗓子吼叫,新兵们则勉强支撑着完成一次次的苛刻训练。 “看起来和原来的士兵还有不小的差距啊。”高定边一边走一边摇着头。 “没关系,上战场打上两仗就好了。大哥你看我不就是在战场上获得了更多的技巧和经验的嘛,越打越强。” 高定边苦笑道:“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啊。再说了你的武艺也不见得有多高嘛。” 王汉新顿时跳了起来:“谁说的!大哥教我的那一路枪法我练得还不够纯熟吗,下次再遇上那个阿乙支,我们兄弟联手一定能在他身上扎出十七八个洞来!” “一枪就死啦,还扎十七八个洞呢。你就是爱胡说!你学的那套枪法还没经过实战检验,可别太托大哦,练枪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得真下苦功才行。不过嘛,以你的资质,我看再练个十年就可以赶得上我了。” “大哥!哪有这么打击兄弟的?”王汉新不高兴的说道。 高定边哈哈一乐:“我本来想说五年的,可是那样说的话不是显得我太饭桶了吗?” 两个人说说笑笑朝薛伯仁的大帐走去,一旁的士兵们都微笑着看着这对年轻的长官,在他们眼中,这两位少年都是令人羡慕的英雄,笑笑年纪就能打败了高丽主帅。尤其是王汉新在战场最危险的地方滚了一圈,浑身都被鲜血染成了红色可身上居然连一点伤都没有。由此他在虎卫营中得到了“红虎”的外号,而高定边则因为总是穿着黑色铠甲而被称之为“黑虎”。有些新兵往往搞不清楚为什么红虎王汉新一直穿白衣服,直到老兵们解释以后才恍然大悟。 走进薛伯仁的大帐,薛伯仁沉着脸问道:“你们俩又溜到哪里去玩了吧?” “没有,我们失去江边巡视岸防去了。”王汉新嬉皮笑脸的答道。 “巡视岸防用得着两个人一起去?你们呐,”薛伯仁摇着头说道。其实他心中对两人是很宠爱的,不过也不能太惯着这两个小子罢了。他清了清喉咙:“刚刚接到都护大人的命令,虎卫营即刻启程前往义州!” “要开战了吗!你看我说的准吧,大哥。”王汉新一脸的兴奋。 薛伯仁等他说完才冷冷的丢下一句:“虎卫营此行的目的不是攻城,而是牵制守城敌军,保障水军从背后攻击义州城!” “让堂堂虎卫营做牵制敌军的小活?大材小用嘛!”王汉新咧着嘴表达出自己的不满。 高定边在一旁道:“正因为我们太出名了,有虎卫营的地方就是主攻方向,这已经成了高丽军的共识了,所以我们才有作为诱饵的价值啊。” 薛伯仁点头道:“不错,高定边说得对。这次我们就唱配角好了,主攻方向是从水上彻底切断对方的后援,瓦解他们的抵抗意志。攻下义州之后我们就能从水上切断国内城的补给,到时候国内城就会成为一座孤城,李成会本事再大也只能被困死在城里,我们的主力可以大踏步的朝高丽境内挺进!到时候还怕没有我们的用武之地吗?” “算啦,反正这次没我们什么事,大哥教我的枪法也没有地方去验证它的精妙之处了。没有严酷的战斗我也提不起什么兴趣来,就陪着一块儿玩玩好啦。等踏上高丽国土的那一刻再充分发挥我的实力好了。”王汉新摊开双手长叹了一口气。薛伯仁和高定边对视一眼,无奈的笑了笑。(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 五 水军 乌湖海是位于渤海湾之外,辽东半岛以东的一片海域。在这里向南便可到达绢之国的登州和莱州,向西则是辽东半岛上的一个重要港口卑沙城,往东则可以直通高丽首都平壤。 此刻在这片海域上行驶着一支庞大的舰队,这便是绢之国从青州派来增援辽东都护常邈的水师。 这支舰队由三十五艘外轮战舰,四十艘海鳅船,另外还有各类小型战舰一百五十艘组成。此外还有运粮船二百艘,各种辅助的小型快船三百余艘。把必须的水手排除在外,仅战舰就能搭载多达四万一千五百名士兵。绢之国的船只无论是吨位、航行平稳性还是牢固程度都是首屈一指的,如此庞大的船只在速度上也与其他小型船只不相上下,因此这支舰队若是称其为无敌舰队的话,恐怕没有任何一个国家的舰队敢跳出来说个不字。这世上唯一能和它抗衡的舰队在绢之国国内,那就是位于泉州的南海水师。 绢之国之所以要建立这庞大的南北两支舰队,其目的就是为了防治海盗对于海上贸易的侵扰。由于青州水师主管的是往高丽和倭国的贸易,而泉州水师则要保障往南洋各国的贸易,因此在规模上南海水师更大些。 此刻坐在旗舰上的指挥官正是青州水师都指挥使郑梦龙。这位今年正好步入不惑之年的将军身材矫健,生就一身古铜色的皮肤,一双淡绿色的双眼和微微泛着褐色的胡须显示出他不是纯种的绢之国国民。他的母亲是来自于遥远的国度辛德拉,父亲则是一个地道的绢之国水手。据说她母亲怀他的时候梦见一条白龙飞入腹中,因此才给他起了这个名字。而郑梦龙也人如其名,从小就表现出了对于海洋的热爱。有些不喜欢他的人在背后议论,这个人要不是在十八岁时碰巧遇到了水兵招募的话,一定会成为一个令人头痛的海盗头子。这一点足以说明他在水战方面拥有的过人天赋,只要是在船上他就像展开翅膀的雄鹰一样,只要有他在的地方,海盗们退避三舍都来不及,唯恐被他逮到,那就是死路一条了。以他二十二年的军历,能够从一介水兵升到一个大国的两大水师之一的最高指挥官,那并非靠的过硬的后台,全是他一段讨伐海盗积累功勋得来的。 因此郑梦龙和他的水兵的战斗能力是毋庸置疑的,不过那只是在海上而已,这一次他在卑沙城补给物资时接到了都护常邈发布的命令是让他带着这支舰队排除高丽水师的抵抗一路直取鸭绿江口的义州城,从水上登陆攻克此城,然后沿鸭绿江而上切断国内城的补给线,同时将绢之国的军队运送过鸭绿江。 对于这样一个命令,郑梦龙唯一的忧虑就在于他的士兵们虽然个个都是海上的好男儿,可攻城战并非他所擅长。因此他也做了充分的准备,在外轮战舰和海鳅船上全部装备了远程的投石器,船上除了水兵之外还搭载了大量的弩炮,有了这些攻城利器,一个小小的义州城应该不在话下了。郑梦龙心里很清楚常邈的意图,原本不用他的水师也完全可以攻陷义州城的,可是常邈却下了如此的命令,其目的必定是为了让自己的水师积累攻城的经验,下一步恐怕就是南下从海上登陆高丽国土,配合陆上部队一起夹击平壤城。有了这次的攻城经验和信心之后,水兵们在攻击平壤城时势必可以更加得心应手。 “报,前方海域发现了高丽水师的踪影!” 传令官的话打断了郑梦龙的思路。郑梦龙回过神来问道:“对方有多少船只,是什么船型,排的什么阵型?” “回禀都指挥使大人,对方有平底战船六艘,中型战船二十五艘,呈鹤翼阵排开。” 郑梦龙冷冷一笑。平底战船是高丽吨位最大的船只,可比起海鳅船还小了三分之一,更不用提外轮战船了,中型战船则是连自己的小型战舰都比不上。以这点兵力排成鹤翼阵根本就是自寻死路。他吁了一口气道:“让赵统领率先锋船队应战,从正面突破即可!另外派出快船十艘搜索附近海域,以防敌军的埋伏,其余诸舰跟进,命管统领另带四十艘小型战舰呈扇形包抄敌军,一艘也不许放过!” 传令官领命而去。郑梦龙揉了揉额头,站起身来走上了舰上的指挥台——虽然自己的安排已经杜绝了高丽军的任何手段,不过作为指挥官他还是必须站到指挥席上纵观全局,以防有突发情况发生。 战况就如同他所预料的一样,赵统领的先锋舰队用三艘外轮战船开路一路突破了高丽军的鹤翼阵中央,后续跟进的五艘海鳅船迅速向两侧展开,后面的小型战舰则径直奔向了高丽军的两翼,利用时差同时向高丽军展开了攻击。高丽水军被从中拦腰截断,同时被三面夹攻,无论是吨位、船只的坚固程度和数量上全部处于劣势,很快就开始支持不住,有一艘平地战船更是被外轮战船直接撞出了一个大洞,很快变开始下沉,其余的船只有近半数着火而陷入了不能动弹的境地。其余船只知道取胜无望开始寻找逃命的路线,可等待他们的却是管统领率领的小型战舰组成的包围圈!不知不觉之间高丽水师已经陷入了重重包围之中,而青州水师的大部队正以雷霆之势缓缓靠近! “大人,快船回报,附近海域没有发现其他高丽水师。我军已经赢定了!”副将在一旁进言道。 “那是当然的了。好了,胜负已分,后面的事情交给你们处理了。老规矩,投降的连同船只收编,抵抗的全部杀死,连船只一起凿沉!”郑梦龙说完大步流星的走下了指挥台。 周围的人全都屏息凝视这位指挥官。这位大人如果说有什么缺点的话,那就是每次战胜后都会把负隅顽抗者连同船只一起消灭掉。这也就是为什么有人会说他是个天生的海盗头子的原因。(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 六 孤城老将 接到义州城失陷的消息,李成会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自从接到己方水师在乌湖海全军覆没的消息之后李成会就已经预见到了今日这一局面。对于这场海战,李成会只有叹息不已的份儿。指挥官说得好听点是有勇无谋,说难听点就是白痴将军。面对如此庞大的敌军舰队竟然选择了硬拼,这简直和送死无异。像这样一支庞大的舰队就算倾高丽举国之力的水师都无法与之相抗衡,如果将沿海民用船只全部调动起来,或许还有可能利用数量和速度的优势寻求胜利的机会,而这位愚蠢的指挥官却选择了白白把宝贵的战斗力送进对方的口中,如今只是更加拉大了两者之间的兵力对比而已。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即使集结了全部高丽船只也已经很难取得胜利了,而集结所有船只又需要大量的时间。如此一来这支敌军舰队就可以轻轻松松的巡弋在高丽西海岸上,因此义州城被这支水师切断后路陷入了包围之中,随后又被船上的大量投石器和弩炮压制,进而失陷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了。要知道义州城中只有七千士兵,也并没有像自己向国王进言的那样做好了万全的防御准备,而且城中的粮食也不足以养活更大规模的军队——国王崔文德下令把前来支援的主力都沿鸭绿江排开,处处设防,根本没有把义州城作为防御重点。 比起这件事情来,李成会更加担心的是自己所镇守的国内城的安危。义州失陷以后,在鸭绿江北的城池就只剩下国内城了,可是如果敌军水师逆流而上切断国内城与南岸的联系的话,那么国内城的沦陷也只是时间问题了。更要命的是国王布下的防御阵地沿鸭绿江一字排开,处处设防也就等于处处无防,一旦绢之国集中兵力攻击一点的话,己方的军队根本没有办法快速驰援,如果让对方在南岸站稳脚跟那么这条防线就等同于完全失败,而且各部还有被对方分割包围,各个击破的可能。而对方的水师一旦完成了将步兵渡过鸭绿江的任务之后,完全有可能搭载大量士兵直接从高丽西海岸登陆,绕过己方的重兵集结地区直扑都城平壤。 想到这些李成会只觉得脑袋疼,他这个临危受命的指挥官如今根本就是被架空了。宰相朴安在的话果然应验,阿乙支在朝廷内布控,国王崔文德对于自己想要求和非常不满,以至于调动全国之力前来支援的高丽军队自己几乎完全指挥不动,他们都听命于朝廷直接的调令,自己能做的只是率领上一战的残部驻守在江北的国内城而已。 国王的意图是想让我战死在这个城里吗?李成会甚至有了这样的怀疑。如果高丽军队自己根本指挥不动,而自己却空有一个全军总帅的虚名,那么自己必然要为防线被突破负起战败的责任。那恐怕正中阿乙支的下怀吧?这样一来他就可以无视上一次的惨败再次出任高丽军总帅一职了。甚至他可能还指望我战死在国内城,这样他就顺理成章的成为高丽第一的武将了。这个虚名难道真的值得牺牲全国的利益去争取吗?阿乙支这家伙是不是脑袋坏掉了?如果国家败亡了,那这个虚名还有什么意义? 李成会使劲的摇了摇头,把这些猜想甩开。毕竟自己的这种想法完全没有实据,怎么能把自己的僚友,国王陛下的重臣想成如此不堪的人呢?不过这种解释连自己都不信,如果阿乙支不是这样的人,怎么会一纸调令把他那一派的武将车正贤,韩文和何前炳都调回了南岸布防呢?就连那个降将成云都被调回了都城,自己手边能用的将才只有本部的卢炫和两个儿子而已。 李成会站起身来在大厅中来回走了几圈,却始终没能摆脱对阿乙支所作所为的愤慨。正在此时,副将卢炫走了进来,一见李成会便面色沉重的说道:“大人,刚刚接到陛下的圣谕,命我等坚守国内城拖住敌军主力。” 李成会冷笑一声:“敌军主力?敌军那还会用主力来对付我们?只要死死围困住此城,饿也饿死你了。人家的主力是用来突破南岸防线的,陛下连这点都看不出来吗?” 卢炫皱着眉头道:“以在下看来,陛下已经被绢之国大军压境的压力给压垮了,他现在的判断能力已经不是昔日的那个陛下了。贸然开战招致惨重的损失让陛下悔恨莫及,但是陛下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才会越走越远。” “你说得不错,可是王命难违啊。” 卢炫的眼光中闪过一丝光芒,嘿嘿笑道:“那倒也未必。圣谕上写明让我们坚守国内城拖住敌军主力。可是咱们可以这样来解读,是要我们坚守国内城,和拖住敌军主力。如此一来我们只要坚守城池就行了,一旦发现敌军主力的动向,我们大可以主动出击,敌军主力出现在哪个地方我们就去哪里,这样也不算是违背王命了。” 李成会听了把笑意藏在自己的白胡须下,说道:“你这个鬼东西,真会钻空子啊。不过我们的确没有必要遂了阿乙支的愿,就照你说的去办!传令全军做好固守准备,同时整顿人马随时准备出击!” 卢炫笑着一欠身:“在下遵命!” “哦对了,你替我转达李勇,让他给我看住了李堪成那小鬼头,最近这小子四处乱跑,千万可别出什么事啊。” “是,大人。”卢炫急忙低下头去,以免让自己的笑容被李成会看见。这个李勘成简直和年轻时的李成会一模一样,喜欢四处观察地形研究作战方案,不过李成会那时已经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将领,而这个李勘成则还是年仅十三岁的孩子而已,这小子将来的前途必定不可限量。这也算是李家新一代的接班人了吧,难怪老将军对这个孙子这么上心。 此时的李成会的心思则已经转为开始考虑下一步的行动计划了,因为他的直觉告诉他,此处的战事已经迫在眉睫,下一步的行动至关重要。(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 七 渡江 薛伯仁端坐在马上静静的看着自己的两员爱将的表现。 此次他奉常邈之命向鸭绿江南岸推进。当然渡江的并非只有虎卫营这一支部队,同时有将近五万名士兵分十个地段朝鸭绿江南岸推进。而这十个登陆点全部是经过精心挑选的,大部分都是作为佯动的部队,真正进攻的矛头则是由苏成栋指挥的义州城东段的攻击。从那里进攻可以直接进入高丽平安道西路,然后沿海岸推进,一路直奔平壤而去。 不过要隐瞒这个战略意图并不容易,为了给主攻方向减轻压力,其余九个攻击地段名为佯动,实际的作战任务却比主攻方向更加沉重——只有佯动打得狠了,才能真正吸引住高丽军的注意力。 而这九支佯动部队之中任务最为艰巨的就是薛伯仁率领的虎卫营以及盖言晓的五千人了。他们的渡江地段位于国内城以西三十里的地段,这块地方的地形相当复杂,水文条件也不是很好,如果没有郑梦龙的水师的配合的话,渡江将是一场灾难。而他们的任务还不仅仅是渡过鸭绿江给高丽军以大量杀伤,还要营造出一种彻底从水路两路断绝国内城退路的假象。与此同时常邈还担心国内城中的李成会有可能会不顾己方的围城大军,选择突围而出直接对这支渡江部队发起袭击,因此薛伯仁才率军殿后,让盖言晓带着高定边和王汉新发起进攻。 隔着鸭绿江,薛伯仁遥望着前方的战况。目前而言一切顺利。尽管高丽军队拼命抵抗,可是在郑梦龙水师的投石器和弩炮的攻击下阵型被打得支离破碎,根本无法对登陆部队发起有效的反击。反观己方的部队则在高定边和王汉新两人的带领下如同饿虎扑食一样杀进了高丽军阵之中。两员小将之勇猛无论在绢之国的军队还是高丽军之中都已经有了一定的名气,随着两人的快速推进,己方士兵士气如虹,而高丽军队则节节败退。勇将盖言晓几乎没有发挥的机会,反倒是坐镇后方指挥起全局起来了。 薛伯仁心中暗笑:盖言晓一辈子喜欢打头阵,今天也算是破天荒的让两个小家伙抢了风头了。不过这两个小家伙的确不同凡响,其实力已经超越了盖言晓。尤其是王汉新经过这段时间的休整期,武艺更是精进了不少,真难以想象如果这小子从小就跟随自己习武,在战场上摸爬滚打的话今天会强到何等的境地。 前方的战事推进顺利,身处后方的薛伯仁却一点不比前面作战的三人轻松。探子犹如走马灯似的来来回回,随时随地向他报告国内城以及周边的情况。薛伯仁手捻着胡须暗自思索:照理来说李成会身为高丽统帅绝没有可能自己待在最前线的国内城中,这个城再坚固只要被断绝后援就是死城一座了。他之所以选择在这里恐怕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至于是什么原因不得而知。可是现在我军已经开始渡江作战,同时也以重兵围困国内城,李成会应该不会死守这么一个弹丸之地而放弃他统领全军的责任吧。不过从战报上来看,眼下的渡江战役开展的还算顺风顺水的,可奇怪的是在南岸的高丽军的反应出奇的一致,唯独国内城中的高丽军和他们明显步调不同,这又是为了什么呢?难道李成会还隐藏着什么阴谋不成? 薛伯仁不是一个会低估对手的人,不过这一次他确实是高估了对手。李成会不是不想和友军联动,而是不能。对岸的高丽军完全没有服从他原定的作战计划,而是自行实行了另一套作战方案。李成会当然明白这个计划是出自于阿乙支的授意,可薛伯仁却无论如何也参不透这其中的奥秘。在他的脑海中李成会身为宿将一定会采取更加积极的作战态势,整支军队表现出的不协调性那就意味着还有别的意图存在。因此薛伯仁始终不敢把手边的军队派向南岸,反而把他们埋伏在了左近以备不时之需。 “大人,我军已经占领了南岸,是否派遣后续部队扩大战果?” “不必,”薛伯仁略一沉吟之后改口道:“也好,就派出五百人渡江,但是要大造声势,另外知会水师,让他们的水兵一起上岸造势。” “是,大人。” 薛伯仁盘算着这么做也许能够骗得过李成会的眼睛,如果能把他引出来的话,自己这里已经有了准备,反而可以轻易夺下国内城。果然,不久之后传来了快报说国内城中杀出了一支高丽军队,一路朝此地而来! 战场形势为止一变。 李成会会出兵驰援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可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是李成会的行动并非仅仅是驰援这么简单,而是倾巢而出的突围行动! 面对这个情况,准备不足的西路围城部队反应不及,面对蜂拥而出的高丽军队很快就抵挡不住开始溃散。李成会根本不去追击这些部队,他的目标很明确,那就是夺路逃回鸭绿江南岸! 这次常邈的计划出了纰漏,他和薛伯仁都没有算到李成会的处境是如此的险恶,更没有算到李成会为了这个出逃计划早已经在鸭绿江上选择了一段水流较缓的地方埋下了大量的沙包,只要再加上一层沙包就可以供人马泅渡鸭绿江了。 等到薛伯仁反应过来事情有变时,李成会的军队前锋已经出现在了对岸盖言晓部的侧翼!此时薛伯仁埋伏在北岸的士兵顿时全部成了白费,他们只能隔着鸭绿江看着己方的军队陷入高丽军的两面夹攻之中。(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 一 枪王(上) 在鸭绿江南岸第一个发现情况丕变的人是王汉新。 当时他因为和一名高丽武将缠斗了良久而落后了队伍许多,等到他斩杀了此人之后猛然发现己方左翼出现了一支高丽援军! 这个出乎意料之外的情况令王汉新心中一颤,随即他便露出一个谁也模仿不了的狞笑朝着身边的部队道:“左边出现了高丽狗,你们跟着我去截住他们!” 由于王汉新的反应太过自然而然,以至于士兵们都以为他的行动完全是事先预计好的而非随机应变的结果。大家大声呼啸着,跟着王汉新朝这支高丽军展开了逆向突击。 原本在绢之**队侧翼成功展开,正准备大开杀戮之门的高丽军队莫名其妙的遭到了对方的反突击,这多少令高丽军队有些措手不及,不过王汉新带来的士兵数量确实是太少了,高丽军队一阵慌乱之后很快反应过来这只是一支小部队而已,立即将他们包围了起来。 按理说王汉新手边掌握的军队不过二百骑兵左右,那几乎在一瞬间就会被对方吃掉。可是王汉新仗着自己的武勇和士兵们的信任,在高丽军中左冲右突,就像钻进淤泥里的泥鳅一样四面乱窜,搞得高丽军手忙脚乱。其实王汉新心里很明白,他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拖延时间,好给后面的盖言晓和高定边赢得应对的时间。 处在高丽军前锋的李猛眼看着自己的部队被这一小支部队搅和成了一锅粥,心中不由得恼怒起来,拍马挺枪直取王汉新而来。 王汉新老远就看见一员敌将直扑过来,他倒不是害怕,只不过如果被对方缠住的话,自己的部队的速度立刻就会慢下来,那样手下的这一小股士兵们很快就会被周围的高丽兵撕成碎片,因此他打定主意要速战速决,悄悄从背后把常邈送给自己的火铳摸了出来。 李猛正催马疾驰,猛然间只见面前一团火光,耳畔听得一声巨响,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自己的马就被打爆了头,那马扑地就倒了下去。好在李猛反应及时,就地一滚没有受什么伤,可还没等他站直身子,王汉新的长枪就已经到了,李猛急忙用手中枪招架。 两人一交手王汉新就感觉到了对方的厉害。自己的这套枪法得自于高定边的真传,高定边的枪法恐怕在整个辽东军中都是数一数二的。可自己的这套枪法竟然奈何不了眼前的这个敌将!这还是自己在马上对方在步下迎战的情况下呢,要是双方都在马上自己一定占不了任何便宜!王汉新此时心中懊悔刚才那一火铳射得太急,应该好好瞄准直接打死这个敌将就好了。 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想到这里王汉新起单手奋力一枪直突李猛胸口,趁着李猛招架的当口另一手抽出刀来一刀直削对方脑袋而去。 李猛见势不好只能一缩头,那刀削掉了他的盔缨。李猛吓出了一声冷汗,等他站稳身形时却见王汉新早已纵马而去,连头都没回一下。此时李猛失去了坐骑,再想要追也没那么容易,不由得气得哇哇大叫,却也无可奈何。 摆脱了李猛的纠缠,王汉新心中也是惊魂未定,对方之强令他心中升起了一股寒意,此时他开始率军朝己方阵营突围——迟滞敌军的目的已经达到,再勉强支撑下去,伤亡会更大,而且他也不想再遇上刚才那个敌将了,至少在给火铳重新装填上弹药之前不想。 就在王汉新即将摆脱高丽军逃出重围的时候,身后响起了一句纯正的绢之国语:“小娃儿挺厉害,我来会会你!” 王汉新急忙兜住马头观看,只见又来了一员高丽大将,此人看起来四十多岁,毫无特征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不过王汉新却能在对方平静的表情下感受到一股令人战栗的杀气,王汉新急忙挺枪迎了上去,口中喝道:“来者何人!” “在下卢炫,你是何人?”又是一句纯正的绢之国官话。卢炫出身世家,对于绢之国语言的造诣自然精深。 “少废话,等你死了去问鬼吧!” “真是个蛮横无礼的小子。”卢炫的脸上依然没有丝毫变化,手中的枪却已经如同毒蛇出洞一般攻了上去。 一交上手王汉新大吃一惊,这个卢炫比刚才那个武将更强,才交手十来个回合就有些招架不住,对方的枪就像有粘力一样把自己的攻势全部化于无形,同时又如同绵里藏针似的连连朝自己发动进攻,王汉新这才惊觉天外有天,自己这初学乍练的枪法果然还差的很远。又过几招,王汉新越发支持不住,此刻已经顾不上照顾手下的士兵能否脱险了,因为他自己已经深陷危机之中了。 勉强拨开了卢炫的长枪之后,王汉新大吼一声,直接把长枪朝卢炫扔了过去。这一下倒是大出卢炫意料之外,这一迟疑的功夫王汉新已经从背后抽出双刀再次攻了过来。 王汉新的刀法得自于薛伯仁的传授,而且他用这两柄刀纵横沙场多日,其熟练程度自然不是枪法可比拟的。只是双刀太短,很快便被卢炫抢回了优势,王汉新此刻持双刀自保尚且有余,可要说反击就是痴人说梦了。 卢炫不禁露出一丝笑意:“小娃儿很聪明啊,知道长枪不行就先求自保,不错,不错。” “老家伙少废话,看小爷把你切成肉馅包着吃!” 卢炫越斗越是喜欢这个小子,如果不是敌人自己真想收他为徒,把一身本领都传授给这小子。他心中如此想,嘴上便说道:“小娃儿哪里都好,就是这张嘴太不懂礼数,不如下马投降,我来好好管教管教你。” 此时王汉新想要反唇相讥已经不能,刚才骂了那几句就弄了个险象环生,如今只能尽力守好门户以保不失而已。可王汉新的手下已经陷入了高丽军的包围,人数急速减少,两人缠斗的功夫之间已经只剩下不到百人了。 眼看着这么下去,这群士兵就要一个不剩,连王汉新自己也脱不了身,危急时刻一道黑影突入高丽阵中,那人大声断喝:“兄弟别慌,交给哥哥我来!”(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 二 枪王(下) 卢炫架开来人的枪仔细观看,来者黑袍黑甲,脸色黝黑,正是王汉新的义兄高定边。 “来将通名!” “在下高定边。” “高定边?”卢炫忽然想起来了,就是这个高定边和王汉新两人刺伤了阿乙支。既然高定边称呼那小娃儿兄弟,那娃儿多半就是王汉新了。当下便道:“在下卢炫,幸会了。” “废话少说,看枪!”高定边毫不客气,挺枪便刺,卢炫举枪招架,两人便战在一处。 二十个回合过去,两人各自心惊。卢炫惊的是对方小小年纪,枪法竟然已经到了这等境界,自己在这个年纪时可是望尘莫及的,难怪他能伤得了阿乙支,看来绝非是单纯的运气。高定边惊的是不知从哪里蹦出来这么一个厉害的对手,看起来这人的武艺竟然还在那个阿乙支之上!要不是自己及时赶到,兄弟王汉新恐怕就得死在他的手上了。 高定边边打边喊:“兄弟快走!这边我来顶着!” 王汉新已经缓过劲来,道:“大哥说哪里话来,咱们一起干掉这个老家伙再走!” 王汉新也看得出来,高定边虽然枪法精妙,可要拿下这个叫卢炫的敌将也绝非易事,因此他舞刀拍马加入战团,两人共斗卢炫一人。 这下卢炫落了下风,不得不采取守势。事情也出乎卢炫的意料,遇上这么两个厉害的小将也是他始料不及的。如今不单是他处于下风,高丽军同样被高定边带来的一千骑兵给压制住了。李成会给他的命令是与李猛一起突击绢之**队的侧翼,可现在原以为可以轻松解决的战斗却变成了无休无止的战斗,自己完全失去了一军指挥官的作用。 就在卢炫后悔不迭的当口,后边杀来了一支整齐划一的高丽军队,卢炫偷眼一看顿时放下了悬着的一颗心,这是李成会的近卫部队,那就意味着李成会已经亲自到了最前线了。 “卢炫,你怎么回事?忘了自己的职责吗?”赶到战场的李成会一枪架开了高定边的长枪问道。 “非常抱歉,在下立即前往。”好不容易得到喘息之机的卢炫急忙道歉,身陷这场战斗的确是他自己犯下的错误,这让一向自诩为智勇之将的他感到羞愧。 “老家伙你是主将吧,那就收下你的人头好了。”王汉新眼见敌军主将间的对话却完全听不懂,不过用看也大概明白了李成会才是主帅,因此直接朝他攻了过来。 跟在李成会身后的李猛喊道:“父亲,我来帮你!” “不用你多事,去配合卢炫完成你应该完成的事情!”李成会力战两员小将,还有余裕下达命令。李猛见父亲的神色坚定,知道多说无益,只得拨马随着卢炫而去。 高定边和王汉新双战李成会却仍然落在了下风,这简直是难以置信的事情,对方可是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啊!可对方的枪法却是生平罕见的精妙绝伦,与卢炫那绵绵不绝又无处着力的柔性枪法不同,这个老头的枪法既快且狠,好似流星一样砸过来,尽管自己已经分担了大部分的攻势,王汉新那边依然难以招架。更要命的是之前那个卢炫如果领兵继续向前突击的话,盖言晓是绝对打不过这个人的!而且渡江的兵力如果在前后两支高丽军的夹击之下,无论人数还是态势上都完全没有优势可言,这样下去整个渡江的战役将完全失败!现在薛大人的部队远在北岸,所谓远水难救近火,唯一的希望就是凭借自己的武勇杀败侧翼的高丽军队,可谁能想到这支高丽军队的指挥官个个强得不像话,单一个卢炫就已经难以拿下,现在又来了这么一个更厉害的老头,高定边突然心念一动,不禁脱口而出道:“难道你就是那个被称为‘枪王’的李成会?” 李成会出身低微,对于绢之国官话只能听懂个大概,不过这句话他却很熟悉,当即用生硬的绢之国官话答道:“正是!” 高定边恍然大悟,原来此人便是当年圣祖皇帝征讨高丽时就以枪法著称,后来成为高丽第一武将,有枪王之称的李成会!圣祖皇帝伐高丽那已经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怎么这个李成会还活着?难道他竟是那么年轻就成名于战场之上了吗? 高定边越大越没信心,只觉得自己的枪法与他比较起来就显得拙劣不堪了,心中不禁懊悔没能学好枪法再上战场。心中怯意一生,手中枪法更乱。李成会见有机可乘,更不容情,一枪正中高定边右肩,把护肩挑飞,同时在肩膀处撕开一条五六寸长的伤口。高定边被带得一侧身,门户顿时大开,李成会此时只要一翻腕子,高定边的脖子就会被扯掉半个。 可就在此时李成会的动作却停了下来,原来王汉新眼见不妙,将双手的刀齐齐朝李成会掷了过去。李成会闪身避过飞刀,还没来得及再动手,王汉新已经飞身扑了上来,口中骂道:“老狗才,当小爷是假的吗?” 李成会眼见得王汉新飞扑过来,已经来不及回枪防守,当下左手成拳朝王汉新打去。王汉新挺胸硬接了这一拳,乘势双手搅住了李成会的左手,整个人就缠了上来。李成会心中一惊,正要用右手枪杆把他抽下去,忽觉得一阵剧痛传来,原来是王汉新抱住自己的左手之后竟然张口狠狠咬了自己一口! “这算什么打法?”李成会情急之下用高丽语喊道。王汉新自然是听不懂的,可嘴上却不放松,牙齿已经深深嵌入肉中。这时候李成会只要扔掉长枪拔剑的话,王汉新立刻就会被挥成两段。可脱了险的高定边再次杀上,李成会单手用枪可对付不了他,左手又被王汉新锁住,反倒是靠王汉新的身体护住了自己的身体,可手臂上的疼痛却阵阵传来。情急之下李成会用枪柄拨挡高定边的长枪,调转枪尖朝王汉新刺了下去! “快逃!”高定边大叫一声。与此同时王汉新也松开了李成会的左手,落地之前还不忘狠踢了李成会的坐骑一脚,那马长嘶一声跳开了半步。 李成会看着自己的手臂已经鲜血长流,怒道:“小混蛋!荣誉感有没有的,咬人也行的!” 倒在地上的王汉新一骨碌爬起身来,吐掉口中撕下来的一小块肉,骂道:“你管我,能宰得了你的都是好招!” 王汉新的话气势十足,可周围的形势却大大不妙。高定边带来的一千人连同王汉新的百来人已经被杀得只剩下三四百人而已了,而李成会虽然负了点伤,可高定边的伤更重,王汉新已经落马,而且手无寸铁。此时李成会再杀上来的话,两员小将肯定抵挡不住了。 然而就在此时,周遭忽然响起了一阵巨响,顿时变得烟雾弥漫。随即更多的巨响形成了更多的烟雾,顿时高丽军一阵大乱。等烟雾散去时,李成会和他的部下已经不见了踪影,只留下已然成为残兵的三四百骑兵围城的一个圆圈。 高定边和王汉新互望了一眼,整个人都瘫软了下来。(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 三 过江 李成会当然不会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袭击而退兵,他选择放弃眼前到手的胜利有他自己的理由。 在袭击刚开始时,李成会就调转马头询问原因。 “元帅大人!是对方船只上的投石器!” “我军后卫遭到了弩炮的攻击!” “报!后方出现绢之国的军队!” “报!我军有一部分部队被截断在了北岸!敌军抢占了我们渡江的浅滩!” 听到这些报告,李成会不禁浑身一激灵,忙道:“李勇呢!他不是在断后的吗?” “李勇将军不知所踪!” 原来这一切都是薛伯仁临时决定的应对方略。薛伯仁在意识到对方的意图一开始就不是北岸,而是逃往南岸,同时支援友军时,脑中就浮现出了一个临时计划。他一面命人查明了敌军泅渡的位置,一面派人联络水师,让他们配合行动。自己则将埋伏的部队全部带上一路直奔泅渡点而来。 高丽的大部分士兵已经渡过了鸭绿江,还剩下少数部队来不及过江,此时他们却遭遇到了薛伯仁率领的虎卫营的急袭。兵力的不足还不是最致命的,由于殿后的李勇将军不在指挥位置上,士兵们在心理上的恐惧感和败北感才是真正的弱点,而薛伯仁的急速攻击更是将之扩大化了。失去指挥的高丽军很快溃散,不过薛伯仁并没有追击这些落水者和四散奔逃者,他有更紧急的目的,那就是救援友军。迅速渡过鸭绿江之后薛伯仁立即展开了阵型向李成会部后方突击。 这样一来,李成会所部就变成被夹在薛伯仁和绢之国水军,以及盖言晓部中间的局面了。面对这一不利局面,李成会虽然在兵力上占优,可是再要打击盖言晓部侧翼,阻止绢之国渡江那就变得十分困难了。既然如此,李成会当机立断下令直接朝友军靠拢,与友军汇合以后集中力量再行反击。 因为李成会的这个决定,高定边和王汉新两人算是从鬼门关面前走了一回又溜达回来了。事后当薛伯仁问起这一战的经过时,两人不约而同的表示这是与高丽军队作战以来最为险峻的一次交锋。 就在薛伯仁和盖言晓勉强维持住了南岸的立足点的时候,常邈率军攻入了国内城中。 尽管李成会可以说是倾巢而出,但是实际上国内城中还是留下了约一千人的部队为大部队争取时间。而这些人都很明确自己断然是有死无生的,因此作战之勇敢远超常人,绢之国的军队在攻克国内城的过程中付出了五倍于敌的伤亡,高丽军在敌方各种攻城设备都极为齐全的情况下的英勇表现足以被写入战史之中作为典范了。 进入城中的常邈看着遍地的死尸和尚未熄灭的火焰,绢之国的士兵来来回回的抬水救火,还有些人在尸体堆中寻找幸存者,露出了悲戚的神色。这一仗他在国内城外看得清清楚楚,高丽军最后几乎全部壮烈战死,表现值得尊敬。忽然有人喊道:“这里有一个活的!” 进城这么久这是第一个寻到的生还者,因此就连常邈也忍不住策马走了过去。幸存者身穿高丽士兵服饰,可是看上去年纪才不过十三四岁,而且已经奄奄一息了,因此根本没有人想在这个孩子身上逃回战友们的血债。 常邈正要命令士兵们好好照顾这个孩子,忽听那孩子发出了断断续续的声音:“我不是高丽人,是被他们抓来当兵的。” 这分明是绢之国的官话,常邈闻言心中一动,急忙跳下马来走到近前。再看那少年浑身是血,也不知道身上受了多少处伤,不过满脸的血污仍然掩盖不住他那张俊秀的面庞。这张脸就算是个女子也能算得上漂亮,更何况是个男子?像这样一个柔弱的孩子竟然被高丽军强拉来当兵,岂不是同送死无异?幸而老天有眼,此人命不该绝。常邈当下命令手下将少年送往大营之中交给医官悉心治疗。 随后常邈便接到了前方的战报,得知李成会部的动向后,常邈并没有立即派遣援军支援薛伯仁——与其增兵此处,不如将生力军投入到更有价值的地方去。常邈相信薛伯仁的应对能力可以给他争取到足够的时间,利用这个时差,常邈立即指挥攻城的部队向鸭绿江南岸急进。原有的攻城设备被拆解开来投入到了鸭绿江中充当了架桥设备,大部队一举渡过了鸭绿江。 等到李成会成功与南岸部队汇合后向薛伯仁部和盖言晓部大举反击时,忽然接到战报说常邈的大军已经向高丽境内的咸镜道进兵,同时另一部分已经开始向自己的侧后运动。李成会大吃一惊,如果是那样的话自己就有陷入包围的危险了。眼下自己对于正面的绢之**队是拥有兵力优势的,可是如果被对方切断后路的话那就完全是两回事情了。李成会只能咬牙切齿的放弃了进攻,转而向后方白狼山一带撤退,那里是一个可以阻止绢之**队继续前进的险要之地。而薛伯仁和盖言晓也终于得以熬过了敌军的猛烈反击稳住了南岸的阵地。 其实常邈并没有做好切断李成会后路的准备,更没有进攻咸镜道的兵力,他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造成这个要进攻的假象,由于他进兵的布置实在是太逼真了,才使得李成会误以为常邈手中的兵力足以令他能够这么做。一得到李成会退兵的消息,常邈立即命令部队停止前进,转而攻略被高丽军放弃的地盘。随着战事的不断推进,各地的战报不断传来,十个渡江点中只有两处因为遭遇到了激烈抵抗而没能成功,其余七个点全部顺利建立了南岸的据点,正向纵深发展。而那两处成功阻截绢之**队渡江的高丽军也因为失去了友军保护侧翼,为避免被合围而选择了撤退。因此可以说此次渡江作战基本成功,接下来就是扩大战果,建立浮桥保持粮秣通畅,然后就可以继续进攻了。 比起这些,常邈最欣慰的还是负责最西路的苏成栋进展非常顺利,几乎没有遇到什么太大抵抗,而这一路才是他真正的重点进攻方向,不过目前他还不能暴露这个意图,必须继续加强东线的攻势来吸引高丽军的注意。在得知了李成会退守白狼山的消息后,常邈不禁长出了一口气——只要能把李成会钉死在白狼山,同时做出进攻咸镜道的假象的话,高丽军队的主力必定会向东线靠拢。那么自己西线的进攻以及进一步的海上登陆平壤的作战意图就不会轻易暴露了。 把这一切全都料理得差不多时已经是十天之后的事情了,好不容易得了一点空闲的常邈半躺在交椅上揉着太阳穴。此时一名军校轻轻在他耳边报告:“启禀都护大人,您在国内城救下的少年想要见见您,不知道都护大人可愿意见他?” 其实常邈此时已经疲惫至极,不过这几句话让他想起了那少年的模样,他露出一丝疲惫的微笑道:“好吧,那就见见。”(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 四 少年 踏进常邈大帐的少年令所有人都为止一怔。 除了常邈以外其他武将都是第一次看见这少年,不过就连常邈本人也是吃了一惊的,因为这少年穿戴整齐以后简直可以用惊艳来形容他的俊美。 少年虽然只有十三四岁的模样,可身高已经接近七尺,面若敷粉,浓眉广额,目如朗星,唇似桃瓣,身材匀称,配上一身皮衣小袄,格外干净利落。站在当地就如同是传说中的仙童一样。众将见了都忍不住啧啧称赞,常邈看了也是微微点头。 那少年一见常邈便跪下大礼参拜,口中道:“山野小民幸得都护大人相救,特来拜谢大人。” 常邈忙道:“小兄弟不必客气,快快起来。” 少年谢过之后站起身来。常邈便问他姓名,那少年回道:“小民姓穆,草字燕平。白山东林村人士。” 常邈眉头微皱道:“我看穆兄弟你谈吐不像是个山野小民啊。” “回都护大人的话,家父原是一位秀才,因屡试不中迁居边陲之地,因也会些武艺,便以射猎为生。高丽来犯之时,家父率村民抵抗,不幸被高丽兵所杀,小民因不敌被俘,高丽兵见小民会射箭,便强拉小民入伍。防守国内城之际,小民因不愿射杀国人,被高丽兵一刀劈中后背,昏死过去,幸得都护大人救护才捡回一命。” 常邈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下来。穆燕平回答得头头是道,毫无迟疑,说得又是入情入理,况且医官曾汇报过他的伤确实是在后背,而且非常之深,如果不是及时救援必死无疑。若他是奸细的话,未免也太过冒险了。疑心一消,怜悯之心顿起。一个小小少年失去了全部亲人,独自一人身陷敌军阵营整整一年,期间的甘苦确实令人痛心。再看穆燕平眼中含着热泪却硬撑着不肯流下来,不禁更加欢喜,便道:“既然你说会射箭,本督倒想趁此机会见识一下。” 穆燕平略一迟疑,道:“各位都是我朝武将,小民怎敢班门弄斧?” “不妨事,不妨事,本督公务缠身,正好放松一下,诸公以为如何?” 众将见常邈兴致正高,纷纷附和。穆燕平将推脱不过,只得说声献丑了,然后便恭恭敬敬随众人来到校场之上。 众人只看穆燕平挑的那把弓便连连点头,那把弓虽然不是最硬的,却也不是寻常士兵能拉得开的了。穆燕平走到百步开外,张弓搭箭,前把如托天,后把如揽月,箭如流星一般射了出去,正中靶心! 众人不由得连声叫好,常邈也频频点头。穆燕平连射十箭,有七箭射中靶心,另外三箭也离靶心不远。以这样的年纪能有如此箭术确实难能可贵。常邈看了,便有意要再试试他了,当下命人将自己的铁胎弓取来,让穆燕平试试这把弓。 穆燕平双手托过这把弓来,试了试之后又还给了常邈,道:“都护大人恕罪,小民力薄,这把弓恐怕拉不开,方才十箭,小民背上的伤口已经裂了开来,若是强用力的话,小民只怕得不偿失。” 常邈这才醒悟,虽然过了十日,那少年背上的刀伤哪里就能痊愈了?以带伤之身竟然能十箭中其七,而且背上伤口已经裂开,穆燕平脸上却是丝毫看不出来,这份忍耐能力也是够惊人的了。常邈越看越是喜欢,颔首笑道:“穆兄弟能文能武,又有男儿风骨,本督很是喜欢。不知道穆兄弟是否有意留在军中与高丽人作战?” 穆燕平见常邈如此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蒙都护大人抬爱,小民求之不得!高丽人杀我全家,戮我村民,此仇不共戴天!” 常邈哈哈大笑道:“好好好,既然你愿意那是最好没有,从今天起你就做为一名侍卫跟在本督身边吧。” 穆燕平面露难色道:“都护大人恕罪,小民想要上战场杀敌报国,若是留在都护大人身边的话,恐怕没有什么机会上前线杀敌吧。” 常邈摆摆手道:“穆兄弟何必心急一时呢,以你现在的箭术的确惊人,可真要上了战场的话,像你这般年纪恐怕只能杀死几名敌兵便是极限了,可如果你呆在本督身边由本督好好调教你一两年,到时候你就能取下敌将的首级,扫平一股敌军,两者相较孰轻孰重?” 穆燕平听了喜不自胜,连连磕头道:“多谢都护大人栽培,小人粉身难报。” 常邈也是满心欢喜,忙把穆燕平搀扶起来。众将纷纷上前道贺。大家都知道常邈有几员爱将,薛伯仁堪称良将之材,唯独岁数偏大;苏成栋智勇双全又有识人的眼光,然而资质却不是上上之选;王汉新天赋异禀又年纪轻轻,却天生带着一股暴戾的匪气;高定边枪法精妙,勇猛无双,不过文采平平,如今常邈终于得到一位有望培养成儒将的人才,这个穆燕平身上有着最多的常邈的影子,加上相貌俊秀,更是招人喜爱,也就难怪常邈这么高兴了。 从这一刻起,常邈身边多了一个形影不离的侍卫穆燕平,常邈不但为他请了军中最好的教头教习武艺,更将自己的用兵之学倾囊相授,还时时带着穆燕平外出视察各地,随时教授因地制宜布兵排阵的方法。之后短短一年间穆燕平的能力便突飞猛进,成了常邈的得意弟子。常邈对他的喜爱超过了所有武将,以至于后来王汉新在背后和高定边议论穆燕平是不是常邈的私生子,要不然怎么会如此喜爱。 这当然是一种赤裸裸的嫉妒心理作祟,也是因为那时候的王汉新因为犯了大错被常邈所疏远的缘故。(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 五 意图 退守白狼山的李成会再汇集了各地的战报之后,心中升起了一丝阴云。 原本他就对于自己被常邈的佯动欺骗,放弃了阻击薛伯仁选择退守白狼山懊悔不已,如今看到各地战报以后将这些信息在地图上加以标示以后问题就更加显现出来了。 从战场态势来看,绢之国的进攻重点无疑是在平安道东线,也就是李成会扼守的白狼山这条战略要道上。从这里既可以南下攻击都城平壤,又可以西进和平安道西线的绢之**队策应,还可以东进咸镜道,然后从那里直插黄海道和江原道,这种做法正好可以避开高丽都城平壤北部的两条天险河流清川江和大同江,进而从后方把高丽从中间切成了两半,彻底截断了高丽对南部地区的联系。可是这一切有一个明显的不合逻辑的地方,那就是强大的绢之国水军在这种战略布局之下将完全发挥不出效用。 常邈集结了如此巨大的一支水师难道会仅仅用它来渡过鸭绿江吗?显然派水师沿高丽西海岸南下攻击高丽会更加方便,如果常邈不选择这一有效的攻击手段的话,那么很有可能就是他隐藏了这个意图,真正的目的其实在西线而非东线! 可现在这一切还只是李成会的一个猜想,缺乏有力的证据来证明,尽管副将卢炫认为常邈的意图就是这样,可这一切却遭到了韩文的强烈反对。 韩文是阿乙支一派的得力干将,他被委派为国内城以南的防卫指挥本来就有监视李成会的意图在里面,此次李成会对王命阳奉阴违,临机决断大出韩文的预料,虽然他没有明说(毕竟李成会名义上是高丽军的总指挥),却在言语中露出对于李成会放弃国内城防御的不满。好在李猛怒斥了韩文无法坚守沿江防线导致总帅有被包围的危险,竟然还敢对于总帅的行为表示不满,把韩文的气焰打压了下去,可在关于常邈的进攻重点上,韩文极力反对李成会的判断,认为白狼山才是绢之国的进攻重点,对方的目的就是让李成会产生错觉将兵力西调,这样才是中了敌人的奸计。 对此李成会有些无可奈何,韩文之所以敢如此嚣张,是因为其背后的靠山是阿乙支,或者说是国王崔文德。自己固然可以摆出总帅的威风逼迫他低头,可现在绢之国已经侵入国内,此时将帅失和的消息无疑会严重挫伤原本就低落的士气。更令人担忧的是自己虽然是名义上的总帅,可实际能控制的士兵只有从国内城带出来的那些,白狼山上大部分的士兵是在韩文控制之下的。 正在李成会举棋不定的时候,传来了一个消息——他的长子李勇终于来到了白狼山。 李成会立即升帐让李勇进来。李勇战战兢兢的挪着步走进了帅帐之中。 李成会一见他就眼中冒火,要知道当时委派他断后就是为了保证全部的军队能够渡过鸭绿江,可是李勇却玩忽职守,关键时刻竟然不在岗位上,导致后卫部队被薛伯仁击溃,继而威胁到了整支军队的后方。李成会沉着脸道:“李勇,你可知罪?” 李勇一听急忙跪了下去,颤声道:“小将知罪。” 李成会冷笑一声:“你擅离职守导致陛下的军队枉死,若是你战死沙场倒也罢了,竟然还腆着脸回来,本帅岂能容你!来人!推出去斩了!” 左右上来便绑,李勇忙道:“父帅明鉴!小将确实有罪,但确实事出有因,致使小将一时糊涂犯了大错,请父帅饶恕。” 李猛也跪倒在地替哥哥求情:“父帅请听听哥哥的理由,若真是有情可原,还望父帅从轻发落!” 李成会这才点手示意李勇说明理由。李勇谢过之后一个头磕在地下道:“回禀父帅,当时小将正在北岸布防,可我发现李勘成那孩子他不见了!” 李成会身子一震:“你说什么?!” “当时出城时他明明就在军中,可在北岸布防时却不见了踪影。而且他所在的那一支部队全都不在,我的部下没有过江的,那必定是在路上耽搁了,因此小将一时心急才返身回去寻找,不想在这个时候遭到了薛伯仁部的突袭,导致我军大败。” 李成会忙问:“那你没有找到他?” 李勇摇摇头:“当时我听到敌军来袭的消息,只能再往回赶,可还没到达就遇上了败逃的士兵,随后我收集被困在北岸的残部四处打探那孩子的消息,不想常邈的大队已经开到,我只能避其锋芒绕道渡江,几经波折才得以回归。那孩子若是掉队,恐怕会和常邈的大军碰个正着” 李成会一边听着一边闭上了双眼。在乱军之中一支小部队遭遇敌方主力的话,其下场会是怎样是显而易见的。李勘成这个自己寄以厚望的孙子竟然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把命丢在了异国的国土上,怎能叫他不心痛呢。 李成会沉默了一会,一字一顿的说道:“李勇,你因私废公,罪加一等,给我推出去斩了!” 众兵丁便上来将李勇推了出去,李猛忙道:“父帅手下留情!” 韩文一直在边上看白戏,眼看着李成会痛失爱孙,现在又要处死长子,知道李成会也不是真心要处死李勇,只不过卢炫是他副将,李猛是儿子,他们求情是没有用的,这么闹下去李成会也没个台阶下,总不是个事儿。趁此时机卖个人情给李成会也不是坏事,便站起来道:“请元帅手下留情,眼下我军新败,士气低落,现在斩了李勇将军于军不利,再说面对强大的绢之**队处死自己的将军实在是一种利敌的行为了,不如准许李勇将军戴罪立功,不知意下如何?” 李成会见韩文如此说,此时再不下台阶更待何时?当下便把李勇推了回来,道:“若不是韩文将军求情,今日定斩不饶!现在把你配属在卢炫大人麾下,一同率兵三万急速向西增援车正贤、何前炳两位将军,严防常邈军从西路突破,明白吗?” “多谢父帅不杀之恩,多谢韩将军救命之恩!小将领命!” 韩文听了这话,嘴唇微微蠕动,想说什么又硬是咽了下去。李成会借着处罚李勇的机会硬是从他手中挖走了三万人,这军令一出自己还能说什么呢?韩文心中就是再怒火中烧也不能当面提出反驳,当下思索着怎样让李成会收回成命,重新掌握这三万人的控制权。 李成会见韩文神色有异,心中已经了然,便道:“韩将军无需多言,白狼山险要之地,就算少了这三万人,本帅也能力保不失,可西线若是少了这三万人,就会有生死之别,这一点还请相信本帅的处置吧。” 韩文闻言只能欠了欠身:“全凭元帅处置,末将明白了。” 话是这么说,回到府邸之后,韩文立即修书一封密送给了都城之中的阿乙支。(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 六 白狼山 白狼山。 这座雄踞高丽北部的大山扼守住了通往咸镜道和黄海道的路口。之所以被称为白狼山,那是因为到了冬天以后,山顶被白雪所覆盖以后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狼头。但是白狼山真正有战术价值的地方却不在狼头,而在连绵起伏的狼身和狼尾上。在这里李成会布置下了重重防御,命李猛驻守狼尾,自己则在狼身的主峰上扎下营寨,至于韩文则被安排在了狼头的位置——那里虽然没有战术价值,不过却可以俯瞰周围的形势,加上韩文这人明显和自己不是一条心,与其把他放在身边捣乱还不如安排在远处,让他为了自己而战。再说李成会需要的是掌握这支高丽军队的指挥权和绢之国作战,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还要为军权的控制费神那实在是太累人了。韩文莫名其妙的失去了大部分部队的指挥权,心中的愤懑自不必说,不过眼下大敌当前也只好先以战事为重了,况且韩文心中始终认为远在都城的阿乙支不会坐视不管的。 常邈的进攻如期而至,要论起猛烈程度也确实让李成会疲于应付,不过李成会还是觉得这绝非常邈的辽东军的全力出击,因为他完全可以应付自如,常邈的实力不会仅止于此,由此他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十数日的鏖战之后,传来了常邈已经派遣朱天顺领兵两万攻略咸镜道境内,韩文为此专程赶了回来,主动请缨领兵援救咸镜道。 李成会摇了摇头道:“这是佯动,不可上当。” “元帅何出此言,我们的国土正在被敌军蹂躏,怎能放任敌军随意进攻?再说如果咸镜道失守,不是会被敌军包抄平壤城后方吗?” 李成会还是摇头道:“如果白狼山失守,确实有可能被敌军包抄后方,现在却不可能。白狼山以北想要达成这一战略目的就要多绕七百多里路,那样的话敌军的后勤补给会成为巨大的累赘,常邈不会这么选择的,他的目的就是分散我军的兵力,千万不可上当。” 韩文还是不死心:“可是坐视我方领土被敌军白白占领,难道就是我等身为武人的职责吗?” 韩文的咄咄逼人惹怒了李成会,李成会霍地站起身来道:“武人的职责是保家卫国,可不是去不分是非黑白去侵略他国!我们自己发起的战争,如今战火烧到自己境内也是自己惹出来的!现在需要的是拖垮绢之国的军队,逼迫他们撤兵!如果赢了那么失去的领土自然能夺回,可要是在这里输了,损失的就不光是现在的这些土地了!本帅要的胜利!不是一城一地的得失!韩文将军,身为武将,我很欣赏你的能力,可是如果你要在自己的战略判断上掺入其他什么目的的话,本帅绝不答应!” 老将军的怒斥声中透出来的是如同猛虎出山一般的气势。韩文完全被这股气势给怔住了,在他眼前的仿佛不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而是当年那个纵横沙场无人能敌的传说中的武将!在这种气氛的感染下,韩文低下头默默接受了现实。 高丽军营中将帅之间的这一幕此时也正在以另一种相近的形式在绢之**营中上演,而主演则是都护常邈和王汉新。 连续十几日的攻坚战虎卫营都只能眼睁睁的在后方待命,眼看着大量的伤者被抬回营内,虎卫营的士兵个个义愤填膺,可满腔的怒火却无处发泄。薛伯仁为此也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大量的军官到他这里表达了请战的意愿和不满,就连副将高定边也表达出了同样的意愿。可就是刺头王汉新没来,薛伯仁正觉得奇怪呢就传来了噩耗,原来王汉新直截了当的去找常邈大人请战去了。 常邈饶有兴趣的看着气呼呼的王汉新宣泄自己心中的不满:“都护大人!虎卫营是不是我军的精锐部队?打从收复辽东开始虎卫营有哪一仗不是冲在最前线的?现在您放着精锐部队不用,却让其他部队浴血奋战,这令末将觉得自己变得毫无价值了!如果是因为上次渡江之战中末将表现不佳的话就请处罚我一个人好了!千万不要让虎卫营的弟兄们因此而受到冷落!” 常邈用手撑着桌案笑道:“王汉新啊,你胆子真不小,想要请战居然不向自己的长官薛伯仁说,跑到本督面前来大吵大闹。” “末将是宁撞金钟一下,不打破鼓三千。” “你说谁是破鼓?” 王汉新一听这句话顿时一缩脖子,回头看时正是薛伯仁踏进了帅帐,后面还跟着自己的义兄高定边。 被抓了个现行的王汉新努力搜索着词汇辩解:“这个这个只是个比喻,大人。我来向大人请战也是没有用的,大人不是一样要听从都护大人的调遣吗?末将来的话有什么责任只在我一人身上,须怪不到大人身上。” 薛伯仁狠狠在王汉新的头上捶了一下,笑道:“被你小子一说好像你还挺大公无私的呢。你不就是为了自己能上战场才来这里胡闹的吗?我说你小子怎么就没有你不敢干的事儿呢?” 王汉新摸了摸头道:“大人教训的是,只要能让虎卫营上战场,怎么说都行。” 常邈哈哈大笑:“行了行了,王汉新,你这小子有胆色是很好,不过也要注意规章制度。人人都像你这么上我这里来闹,我这帅帐还不成了集市了吗?念你初犯,这次就不追究你了。” 王汉新一抬头道:“都护大人,追不追究倒在其次,虎卫营能不能上战场您倒是给个准话啊。” 常邈忍不住回身瞟了一眼自己身后的侍卫穆燕平,然后回过头来摇头笑道:“你这个刺头啊,放心好了,好钢使在刀刃上,本督怎么可能雪藏起虎卫营不用呢。你不要看现在进攻这么激烈,而你们虎卫营却在后方待命。那是因为真正需要用到你们力量的时候还没到来,你们就安心在后方休息,等时机一到你们就要面对最激烈最艰苦的战斗了。” 王汉新噌的蹿了起来道:“原来是这么回事,都护大人您早说嘛,我就省得闹这一出了。末将告退。” 常邈笑眯眯的看着王汉新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薛伯仁摇头笑着告退而去。常邈回过头来朝穆燕平道:“这小子要是能有你一半的礼数就好了。” 穆燕平低首答道:“小人认为王大人这种性格挺不错的,如果用礼数去束缚他的话,恐怕会抹杀他的锐气。” “你明明比他小三岁,可说起话来就像他哥哥一样,正是倒过来了。也罢,你说得也有道理。” 常邈说罢便低下头在地图上继续思考起来。不多时,一名旗牌官急匆匆跑了进来道:“报,大人,西线急报!” 常邈忙抬起头来,从他手中接过急报展开一看,顿时吃了一惊:上面写着苏成栋率部在定州城遭到敌援军突袭,损失惨重,副将武元龙战死!(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 七 诱敌 原先苏成栋这一路进展得十分顺利,因为高丽军西线指挥官车正贤把防御重点放在了龟城一线。龟城交通便利,既可以西进支援定州,又可以东进援护白狼山,还扼守住了北部绢之国的进攻,从战略地位上来考虑的确是个上上之选。可是车正贤没有想到的是常邈从来就没有想要全面进攻,他的重点从一开始就是在西海岸的定州城。 不过常邈的大造声势还是迷惑住了车正贤,在龟城遭到绢之**队进攻的同时,白狼山方向的攻势要激烈得多。车正贤判断对方的重点一定在于突破白狼山防线,他不像韩文那样喜欢政治斗争,对于整个战场的态势中白狼山的重要性非常看重。不过由于李成会实际并不能控制西线的部队,因此他完全不知道李成会的战略判断,还是命副将何前炳率部增援白狼山的李成会。 而苏成栋等的就是这个时机,他对于西海岸不温不火的进攻突然之间变得猛烈起来。这让高丽守军完全不能适应,几天之内龙州,盐川,东林,宣川,郭山全部失守,绢之**队向前推进了几百里,直接威胁到了龟城的侧后,一旦定州城失守,那龟城也会失去侧翼的屏障。更要命的是定州之后就没有高丽军的主力了,它的后方安州城虽然坚固却兵力不足。安州一旦失陷,那么不但龟城的后路被截断了,而且通往平壤的路上几乎没有高丽军的存在! 车正贤心知不妙,正要从手头的兵力中抽调人手赶往支援定州,绢之**队的进攻突然变得猛烈起来,敌将钟合更是成功袭取了龟城西南的方现村,截断了增援定州的道路。 就在苏成栋部高歌猛进前往定州城的时候,卢炫带领的三万大军及时赶到了定州城。卢炫面对危局及时稳定住了定州城内动摇的军心,同时在定州城中设下了埋伏。等到苏成栋部来到定州城下,不明就里的先锋部队没费什么劲就打开了城门直扑城内,等到城中伏兵四起之时一切都晚了。 意识到中计的先锋武元龙拼命掌控部队想要退出城中,却遭遇到了李勇的攻击,武艺上的差距很快结束了战斗,武元龙被李勇一枪刺死,先锋部队大部分战死在了定州城内,残部逃出城外。苏成栋率部增援,却遭到了卢炫的阻击,双方恶战一场难分胜负,苏成栋不得已只能暂且退兵。 可是这么一来定州城就变得难以攻克了,常邈原定的突袭计划遭到了重创,而此时车正贤也杀退了钟合的部队重夺方现村,如今深入敌后的苏成栋部反而处在敌军两军夹击之中而不得不采取守势了。 接到急报的常邈急忙把指挥权移交给了老将何灵,以盖言晓为副将,然后点齐虎卫营的士兵,亲自率领星夜兼程直奔定州城而去。 虎卫营被压抑良久的作战欲望得到了充分的发泄,他们在三天之内长途奔袭到了龟城,中间还成功击溃了何前炳回援龟城的一部分兵力,之后王汉新袭取了泰川,高定边夺了方现村,反而把龟城的车正贤给包围了起来。 趁着高丽军陷入混乱之机,常邈马不停蹄的奔袭定州城,当第五天的太阳升起的时候,定州城的高丽军惊觉东城外竟然已经出现了大量绢之国的骑兵! 不过此时的虎卫营也已经是疲惫不堪的一支部队了,他的出现更大的意义在于精神层面而不是实际战斗力,虎卫营的威名和它的突然到来令高丽军队胆寒,同时也大大提高了苏成栋部的士气。卢炫虽然也想趁着虎卫营立足未稳之际将其击溃,但苏成栋部的及时支援使得卢炫的计划泡汤。双方就在这么在定州城下僵持了起来。 望着定州城的城墙之上,常邈连声长叹:“卢炫果然不愧是个良将,定州城的城防经过他一布置,再要攻克恐怕没那么容易了。此次声东击西的计策被李成会料到,之后的战事恐怕会旷日持久了。” 跟在一旁的薛伯仁进言道:“都护大人所见极是。既然突袭平壤已经不可能了,不如趁着我军包围龟城的时机,先夺取龟城,龟城得手就可以从那里绕行袭击安州。” 常邈摇了摇头道:“薛兄的计策是不错,可惜现在我军的意图已经暴露,且不说攻克龟城还需要时日,就是现在袭取安州,只怕高丽军也已经有所准备,没有那么容易了吧。” 踱了几步之后,常邈忽然改口道:“就依薛兄所言,命你即刻率部前往龟城,龟城有失,高丽势必分兵前往防守安州,定州城的重要性也会大大降低,光是这一点就有它的价值了。” “遵命。”薛伯仁抱拳施礼,领命而去。 之后双方的战斗都没有什么建树,无论是白狼山,龟城还是定州城,全部陷入了僵持之中。直到十月到来,龟城终于坚持不住被攻陷,守将车正贤突围而出。而此时冬天的序曲已经奏起,空气中也漂浮起了冰冷粒子。如果战事拖到冬天的话,显然对于绢之国而言是非常不利的。 而就在这个时候,常邈接到了来自于长安的报告——皇上刘裕通驾崩! 这个消息令所有在场的将领为之屏息。皇上驾崩,那么现在的这场战事究竟该如何是好?论理说国丧期间应该罢兵和谈才对,可此时战事正呈胶着状态,如果撤兵就会被高丽军趁势追杀,到时候的伤亡可想而知。而且这消息一旦被对方获悉的话,和谈势必处于非常不利的局面,这半年来的辛苦所得恐怕会付诸东流了。 常邈坐在座位上死死盯着眼前的这份报告,眼光频频闪动,脸上的表情起伏不定。众将都默不作声,生怕干扰了他的思绪。最终常邈的脸上浮现出了笑容,一拍桌案道:“速命人往龟城召回虎卫营,其余各部准备行装,我们撤兵!” “撤兵?!”众将虽然心理上都有所准备,可被常邈这么轻描淡写的说出来,多少还是有些不能接受。要知道这一撤兵会造成多少人命丧他国的土地,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站在一旁的苏成栋眼睛一转,踏上一步抱拳道:“请问都护大人,皇上驾崩的消息,是否应该严密封锁,以防军心动摇?” 常邈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道:“顺其自然。” “遵命。”苏成栋也还以狡黠的一笑。从常邈的回答中他已经明白了常邈真正的目的。(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一 定州之战 绢之国撤军了! 定州城内的高丽军简直不能想象。不光是士兵,就连卢炫和李勇也觉得不可思议。 龟城失守,高丽军就等于被从中间截断了,此时正是向安州进军的大好时机。为此车正贤和何前炳已经帅残部回防安州,可就在这个当口常邈竟然撤了!这难道是故布迷阵吗?卢炫的心中升起了一阵阵的阴云。 随着情报不断传来,处处证实了这个事实,不但是定州城,刚被攻陷的龟城也被绢之**队放弃了,就连白狼山的战事也开始缓和了下来。 面对着李勇提出的追击要求,卢炫举棋不定。常邈的撤退太过不寻常了,这不能不让他感到这是个圈套,可是看着李勇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卢炫也觉得头痛。 “卢大人,再不追击常邈可就真溜了。我知道您怕有埋伏,可要是他们是故意摆的**阵呢,那就白白让他们逃了吗?不如末将领兵追击,您在后接应,万一真有埋伏也不怕,要是真的撤退咱们正好展开追击。” 卢炫听了兀自沉吟不语。此时传来了探子的报告说,绢之**队之所以撤退是因为他们的皇上刘裕通驾崩了。 “此话当真?”卢炫一听就站了起来,要是这么说起来一切就都合理了,绢之国遭遇国丧而撤兵,那这就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了。 探子说明这消息是多方打听才得到的,绢之国之内的士兵和低级军官全都不明就里,中级军官中也鲜有人知。卢炫听了不再怀疑,立即命李勇领兵五千为前队,自己帅两万大军随后展开追击。 追击行动异常的顺利,前方的李勇连连传来捷报,仅仅一日一夜之间就已经收复了郭山和宣川,正向东林进军。沿途到处都是绢之**队丢弃的物资,李勇因急于追赶都没来得及收缴这些战利品,卢炫只得命人将这些全都收起来。等到第二天的傍晚时分,卢炫已经进兵到了郭山和宣川之间,突然前方来了急报说李勇在东林附近遭遇了敌军的伏击被围,请求立即派遣援军。 卢炫心中一动:常邈果然还是做了安排的。不过像这样的伏击早在他的意料之中,只要将其击溃那就可以全线追击了。卢炫立即命部下按照他原先制定好的计划施行,各部都领命而去。 事情都安排停当,卢炫策马缓缓前行,心中盘算着是否该让人知会车正贤进兵收复龟城。可是车正贤是阿乙支的人,让他立下收复龟城的功劳恐怕不是一件好事情吧。正犹豫之间,从南方飞也似的来了一人一骑。这名骑士穿过行进中的队伍直奔到卢炫的近前,大声道:“卢大人!大事不好!定州城遭到敌军突袭,东门失守!” “你说什么?!”卢炫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 “大人,是虎卫营!虎卫营潜伏在了龟城外的群山中,只等我军追击之后才乘虚而入,请将军赶紧援救!” 卢炫顿时明白了自己中了常邈的奸计,这次撤退根本就不是真的,所有的一切是早就安排下的局。他假意退兵,又封锁了一部分消息让探子得知退兵的原因是因为皇上驾崩,目的就是诱敌深入,把我军主力引出定州城之后再行抢夺,如果定州城失守那自己这两万多人就没有退路了。 可现在卢炫手中的兵力大多已经被派出去救援李勇了,手头上能调派的只有三千人不到。卢炫咬了咬牙,一面派人通知前方的部队一旦营救出李勇后不可恋战,急速回防定州城,一面调回马头领着这三千人向南而去。 与此同时定州城中正展开一场惨烈的争夺战。守在定州城内的是卢炫留下的五千人,从数量上还略胜虎卫营一筹,可虎卫营以及从苏成栋部临时配属给薛伯仁指挥的骑兵虽然数量不过四千,可全都是精锐之师,又是突然袭击打了高丽军队一个措手不及,导致定州城东门失守。 此刻王汉新和高定边各领一军杀向南北两门,薛伯仁率本部人马直插西门而去。三人心中都非常清楚,必须在高丽军回援之前拿下定州城,否则这四千人人全都会陷入敌军内外夹攻之中。 虎卫营的战斗力早就名声在外,此时每一名虎卫营的士兵都发挥出了最大的潜能,将负隅顽抗的高丽军一个个砍成没有生命的尸体,而高丽军也同样舍死忘生的加以抵抗,双方在城中殊死搏斗,每一分每一秒都有生命凋谢,每个人的耳边都充斥着两种不同语言的吼叫和临死前的哀嚎,甚至都分不清是不是自己所发出的。 随着战斗的演进,双方的差距逐渐拉开。高丽军不像虎卫营那样有可以信赖的将领统御,士气和战斗素质也略逊一筹,双方此消彼长,高丽军的伤亡越来越大而虎卫营则越战越勇,最终定州城在第二天拂晓时分转换了主人。城中的高丽军大部分战死,余部逃出城外。 虎卫营还来不及打扫战场,卢炫的部队就赶了回来。北门的高定边立即领兵出战,双方斗了个旗鼓相当。高丽军好在兵力占优,而吃亏在长途奔袭已经劳累不堪;虎卫营则士气正旺,不过人数太少而且多半带伤。不过这种局面很快就得到了扭转,王汉新和薛伯仁各率一队从东西两门出兵包抄过来,双方在定州城下展开新一轮恶斗。 卢炫在乱军之中遭遇到了高定边,两人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也不答话便斗在一处。两人的枪法再伯仲之间,一时半会儿很难分出胜负来。正斗到酣处,从东边杀来一彪人马,为首的正是赤虎王汉新,只见他手舞双刀大声咆哮着加入战团,与高定边双战卢炫。 局面顿时急转直下,面对两员小将的夹攻,卢炫开始感觉难以支持,而此时卢炫手下的三千人马也被虎卫营三路夹攻打得是支离破碎,处在崩溃的边缘。 危急时刻,北方杀来一支部队,正是李勇到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二 进军安州 李勇的到来改变了战场的态势,不过遗憾的是战场态势并没有向有利于高丽军的方面转变。 按理说李勇虽然中了常邈的埋伏而损失惨重,不过手边的部队好歹也保有一万三千人以上的数量,可这些人理论上都是残兵败将,又经过了长途跋涉疲惫不堪,其战斗力已经大打折扣,更要命的是在这支部队的后面还紧紧跟着常邈和苏成栋率领的大队追兵。 不过李勇的突然到来还是多少给虎卫营造成了些许的混乱。薛伯仁立即命令后撤,敏锐的他不同于士兵们,他已经明白了李勇必定是败退下来,其势必定无法长久保持下去,而且败逃的部队反而有可能把卢炫那尚有战意的部队冲垮。可是这一切的前提是自己的虎卫营在对方崩溃之前没有被对方击溃,因此薛伯仁果断下令后撤。这一后撤的命令同时造成了另一个后果,结果加快了高丽军的崩溃速度。 造成这一结果的人就是王汉新。接到撤退命令时他正与高定边一起对战卢炫,两人一刀一枪配合默契,把卢炫逼得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正在这个当口听见撤退的命令,王汉新心里是一百二十个不乐意,可是军令难违,王汉新不敢不从。趁着高定边逼开卢炫跳出圈外的功夫,王汉新偷偷摸出火铳朝卢炫就是一铳! 卢炫忽见眼前火光一闪心知不妙,危急关头一侧头,只觉得口中一热,那铁丸从口中射了进去,击碎了门牙又从腮帮子穿了出去!强大的冲击力差点把他的脖子折断,卢炫几乎不曾从马上摔下去,好在他骑术精湛,死命夹住了马腹才没掉下去,疼得闷哼一声,伏鞍而走。 卢炫这一走,高丽军士气顿时跌落谷底,原本被割裂的阵型还没来得及重整又被李勇的败兵一冲就更加混乱,此时常邈的追兵也已经赶到战场,高丽军越发乱了。薛伯仁也重整了阵型再次展开攻击,这简直就是给垂死的高丽军最后一击,终于高丽军完全崩溃,四散逃命。常邈和薛伯仁兵合一处奋力追杀,高丽军伏尸数十里,沿途全是丢弃的兵器甲胄等物。常邈更不停留一路追击,直到距离安州城不足百里之地方才停了下来。 李勇好不容易在乱军之中找到身负重伤的卢炫,两人勉强收集了些残兵败将逃入安州城内。一进城就得到了一好一坏两个消息。坏消息是车正贤和何前炳两将得知绢之国撤军,当即率安州城内的部队倾巢而出直扑龟城而去,结果中了华猛和钟合的埋伏,何前炳中箭身亡,车正贤也受了箭伤,所部差点被全歼。好消息是危急时刻这支部队得到了韩文的援军救助,总算得以突围而出。 最令他们俩吃惊的是安州城中布满了高丽军士兵,而坐在府衙正堂的竟然是高丽军总帅李成会! 两人见了李成会又惊又喜,急忙询问缘故。原来自从常邈离开了白狼山,将指挥权交给老将何灵以后,李成会很快就感觉到了绢之国的进攻起了变化。尽管何灵仍然延续了常邈的进攻方案,可实战指挥的细微差别还是没能逃过李成会的眼睛。 不久之后又传来一个消息更加证实了李成会的推测。原本以为敌将朱天顺领兵两万攻略咸镜道,而实际朱天顺率领的仅仅是五千疑兵。他们大造声势装作大军挺进,虽然沿途也占领了不少城池,可是他们的规模还是露出了马脚。 有了这两点以后李成会把韩文招来,向他说明了情况,正试图说服韩文与他一起驰援西线的时候,绢之国的进攻突然开始变弱了下来,而根据侦查的报告说绢之国的灶数并没有变化,显然有撤军的迹象。李成会由此判断绢之国确有可能准备撤军,但是更大可能是抽调兵力直扑西线去了,在这里却故意不减灶数来迷惑自己。因此李成会留下李猛驻守白狼山,自己带着韩文领军星夜赶奔西线而来。 幸亏李成会来得及时,正好赶上了车正贤部被围,李成会命韩文领兵解围,自己则赶奔安州城以防有失。最终由于李成会的及时赶到使得安州城无恙,常邈在遭遇李成会的前哨部队以后停下了追击的脚步,而卢炫和李勇的残部也终于得以在安州城中重新集结,高丽的防御重点调整到了西线。常邈虽然用计策攻克了定州城,可是却面临重兵把守的安州城。 双方在安州城一线再次陷入了对峙。 这一次打破僵局的方向出现在了海上,郑梦龙的水师在牛里岛附近全歼了高丽水师。 早在常邈攻击白狼山之前,郑梦龙的水师就已经从义州城出发向南挺进,但出发后不久便发现了高丽水师。 此次高丽水师调集了全部战舰和能征用的所有民船组成了一支数量庞大的舰队前来抵抗绢之国水师。可这支水师只有数量的优势,要论起质量而言就和郑梦龙的水师有天壤之别了。因此高丽水师便依托在牛里岛、峡岛、灰岛一线,利用那里林立的岛屿和复杂的水文条件来阻击郑梦龙的水师。 为此郑梦龙连续与高丽水师交战十余次,全部落败。 表面上郑梦龙连败十余场,令高丽水师士气大振,可实际上郑梦龙的损失却并不大,十几场水战之后总共只损失了小型战舰六艘而已。郑梦龙原本就没有打算要打赢这些仗,他利用这十几战摸清了这片岛屿的地形和水文条件,更摸清了高丽水师的兵力配备和训练装备水平。等到一切准备就绪以后,郑梦龙这才不紧不慢的发动了大规模的进攻。 这一场水战中高丽水师失去了地利之便,他们根据水文条件所摆出的阵型根本来不及发挥威力便被郑梦龙的巨舰冲散,各部失去了统一指挥,反而被郑梦龙的水师包围在了这些岛屿之间的狭小水域之中各个击破,高丽水军的正规战舰几乎全部被击沉,只有少数几艘因为被俘而保存了下来,至于民间征集的船只则几乎全部被郑梦龙焚毁,牛里岛海域漂浮着数以百计的焚烧的船只,海面上到处都漂浮着高丽士兵的尸体,场面至为凄惨。自此一役之后,高丽水军就几乎只是字面意义上的一支部队,实际则等同于全部覆灭了。直到数年之后其数量都不足以编成一支正规舰队,只能以几支小舰队的状态进行一些骚扰作战。而如此漂亮的一场歼灭战,郑梦龙所部付出的代价仅仅是一艘海鳅船被击沉,十六艘小型战舰不同程度受损而已,可以说是一场完全一边倒的胜利。郑梦龙的名字也因此传遍了四方。 经过此役之后,郑梦龙几乎没有受到任何骚扰就得以靠近了高丽都城平壤。沿大同江逆流而上在松林一带登陆,然后分兵两路,一路从大同江南岸直扑平壤城而来,另一路从江北向北挺进,截断了安州城向南支援的道路。 消息传来,李成会惊得目瞪口呆。如今平壤被围,如果不及时前往解围的话,恐怕京师不保,可要是调兵南向的话,常邈绝不会坐视不管,到时候安州城不保,自己的部队还有可能被夹在两军之间。 而在绢之**营中则洋溢着一派欣喜的气氛。所有人都摩拳擦掌等着都护大人一声令下就直扑安州城,只要攻克安州城,平壤城就暴露在眼前了。 可就在这个当口,常邈接到了一封密信令他陷入了巨大的痛苦和惊慌之中。就算是皇上刘裕通驾崩的消息都无法让他放弃进攻高丽的计划,因为皇上死去是无可改变的现实,对高丽的战争却必须赢得优势。可现在的情况变了,因为这封密信上清清楚楚的写着:太原留守晋王刘潜起兵谋反!(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三 危局 晋王刘潜现年三十九岁,比刘裕通整整小了十四岁之多,却是一母所生。当年在刘裕通夺取皇位的斗争中,大多数地位显赫的皇子都被清洗掉了,只有刘潜一人得以保存了下来。一方面他是刘裕通的亲弟弟,两人的感情不是其他兄弟能比拟的;另一方面刘裕通继位时刘潜还是个小孩子,根本还不具备威胁。 作为先皇刘裕通唯一的一位亲生兄弟,行事一向严峻的刘裕通始终没对这位兄弟下手,这固然有着感情的牵绊,但其中更重要的原因可能是刘裕通清洗了众多皇子而遭致恶评,所以刘潜的存在多少可以缓和一下这种评价。经过这场腥风血雨的宫廷斗争后,长大成人的刘潜一直保持低调,小心翼翼的在哥哥面前行事,就如同他的名字一样把蛰伏了多年。随着时间的推移,刘裕通坐稳了皇位,刘潜的威胁已经变得不再重要了,刘裕通这才让刘潜接触一些政事。 偏偏这个刘潜在政治方面毫无建树,唯独对于领兵打仗还有些心得。尽管他的指挥能力只能归入二三流将领的水准,刘裕通还是封了他晋王的封号,给了他太原留守的位置,让他统领十五万大军,负责朔州到麟州一线的防务。 面对皇兄的信任,刘潜感激涕零——毕竟能保住王位就已经不易,更不用提还授予兵权的恩典了。为此刘潜将自己的长子长女都留在京城,自己在太原也一直是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怠慢。 如今皇上刘裕通驾崩,作为皇族之中最有实力的一位,刘潜的向背足以左右朝堂的态势。可就在这个时候,他却选择了谋反,这实在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让得知这一消息的每一个人都为之讶异。 其实刘潜的谋反确实是事出突然,甚至连刘潜本人都完全没有准备。事情的发生要追溯到当年的八月,当时刘潜接到了刘裕通发来的一封密函,内容大致是说如今身体越来越差,恐怕不久于人世,希望他能好好辅佐太子刘龑登上皇位。可是最近几年间李贵妃和韩可民私下勾结,已经控制了半个朝堂,自己发现得太晚,想要加以遏制时身体已经不行了。现在最怕的就是李贵妃一旦成为太后,刘龑的行动会处处受她辖制,恐怕只有皇叔出面才能牵制住李贵妃的行动。 对于这封信,刘潜感慨万千。在皇位交替之际最是腥风血雨时,自己一生小心谨慎,却不想又要再次遭遇这种充满危机的局面。为此他找来了亲信幕僚安在道向他寻求帮助,安在道看完密函之后道:“此函中所言确实是朝廷内的实情,在下也略有耳闻。只是在下有一件事想请问王爷,这封密函字迹不像是陛下的,其内容究竟是真是假?” 刘潜心中一动,忙有仔细看了看密函,才道:“是真的,皇兄病重已经无法执笔,找人代笔也是情理之中。况且皇兄与我有约在先,凡是他给我的亲笔书信中,我的名字潜字必定会多写一横,下面是个目字,若没有这一横便是有人伪造。这封密函字迹虽然不同,这个潜字确实是多了一笔的。” 安在道捻着胡须点头道:“的确如此。这内容也符合皇家的利益,暗号也符合的话,确实可以认为是出自陛下本意。如此在下以为应该积极联络各位皇族子弟,以便联名觐见,以阻止李贵妃的图谋才是。” 刘潜点头称是,当下便着手安排。 时隔半月,刘潜接到了第二封密函,上面的说的内容让刘潜吃了一惊。信上说一惊查实李贵妃与韩可民有暗通突契可汗阿比契力尔的嫌疑,要刘潜务必加强防务,以防李贵妃狗急跳墙引突契兵南犯边境制造混乱。另据密报,长安南北两营之中也有李贵妃的党羽,但此事尚未查实,暂时无法行动。让刘潜事先准备一支骑兵部队随时待命,如果事情突变,将委以临机专权,迅速入京夺取南北两营的控制权,保证刘龑顺利继位。 这封信的潜字依然多了一横,刘潜心中不由得紧张起来。照这么说来,京师的权力斗争已经接近白热化,皇兄因为身体状况已经无法把控全局,太子一党和李贵妃一党各显神通正在抓紧时间争取南北两营的兵权,看来完全有可能演变成为一场兵变。对此安在道认为既然有皇上的密诏在,就应该着手准备,这样就算情势有变也能随机应变。能扶植太子顺利掌权自然皆大欢喜;就算刘龑失败了,也可以起兵平定政变,到时候哪怕另立新君,拥立的功劳还是刘潜的。 紧接着边关传来的情报说,突契境内确有兵力调动的迹象,为此刘潜积极部署兵力以防不测,同时也更加深信李贵妃一党确实与突契有所勾结,因此悄悄准备了一支骑兵部队准备应付不测。 到了九月中,皇上刘裕通驾崩的消息便传到了太原。几乎与此同时,刘潜接到了两封刘龑的密函,内容大相径庭。第一封是声明先皇驾崩,请皇叔出席先皇的葬礼。第二封则是说李贵妃掌握了北营兵权,南营也在举棋不定之中,如今京师之中禁军也有不稳迹象,如果北营兵果真进犯京师只怕局势不可收拾,请皇叔立即出兵平定乱局,履行与先皇的约定。 可这两封密函上的潜字都没有多加一横。 对此刘潜陷入了迷茫之中,只能再次招来安在道问计。安在道仔细看完了两封密函后道:“王爷,在下看来第一封密函是假的。” “何以见得?” “在下以为唯独这封密函与前两封密函所述不符,想来陛下驾崩,朝堂之上必定一片混乱。李贵妃一党与太子的争执恐怕已经浮上了表面,双方的博弈之中,重中之重便是禁军和南北两营的主导权,在这种危急时刻,哪来的闲暇来邀请王爷参加葬礼?王爷手握重兵,只要王爷出马,局势立时就会出现逆转。因此请王爷出兵更符合太子的利益,而邀请王爷入京参加葬礼却更加符合李贵妃一党的利益,王爷如果只身入京,那您手中的十五万大军就无法对局势造成影响了,而且一旦进京之后,李贵妃一党如果派人来刺杀王爷的话,局势就更加难以预测了。因此这封信是李贵妃想赚王爷入京啊。” “可这两封信都没有写对暗号啊。” “确实如此,不过在下认为陛下驾崩之时可能来不及将此事告知太子,又或者当时有李贵妃一党的人在场也未可知。咱们此刻情报不足,并不能做出肯定的判断,可是眼下局势危急,却必须当机立断才是。在下以为王爷应当带兵入京,王爷您有皇上密函为证,就算率军进京也是奉旨行事,如果事情确实有变,王爷您的大军正可以平定李贵妃之乱,乃是大功一件;就算退一万步讲,实情如第一封信所言,那王爷只需将军队驻扎在城外,进城面圣,说明带兵只是为了以防不测,纵使无功,也当无过才是。” 刘潜皱眉沉思半晌,最终艰难的答应下来亲帅五万大军南下,另派五千骑兵为先锋直扑北营以防不测。 但是刘潜错了。这四封密函全部出自于李贵妃一人之手。(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四 阴谋 事实和刘潜所看到的信息恰恰相反,在这场权力斗争中占优势的反而是太子刘龑这边。 尽管在朝堂之上韩可民一派仍然占据了优势,打压得晏明和安靖边两人抬不起头来,可刘龑暗中已经掌握住了南北两营和禁军的控制权,加上已经有了一部分的中立派的暗中支持,形势是非常有利的。 面对这一有利局面,反而是刘龑的一个想法坏了事。对于这次与李贵妃的明争暗斗,刘龑认为不该对外声张,既然兵权已经落在了自己手上,李贵妃一党就已经翻不起大浪来了,那么就该尽可能的让事态在暗中进行,不要因此而令民心发生动荡。因此刘龑刻意控制了消息的传播,从这件事的处理上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对,可结果这却令周边众多地区对于此次争斗完全处于无知的状态之中,这也成为了刘潜无法判明事态的原因之一。 反观李贵妃这一边,早在局势开始变得对自己不利之前,她就已经定下来这条计策来蛊惑刘潜起兵了。而她之所以能有把握完成这个计谋,一方面是出于对自己智谋的信心,另一方面则是她安排在皇上刘裕通身边多年的一颗棋子,内侍路海。 内侍路海在刘裕通身边服侍多年,因他聪明伶俐,深得刘裕通的喜爱,成了刘裕通身边两大内侍之一。就是这个路海在数年之前就已经被李贵妃买通了。然而李贵妃买通路海之后,除了极少数生死攸关的大事之外从来不曾启用过路海来探听情报,因此即使精明如刘裕通都没能看出端倪来。倒是伍思成摸到了一点边,可惜由于路海行事隐秘,伍思成多方打探也找不出蛛丝马迹。 这一次李贵妃利用路海提供的情报,刘裕通和刘潜之前的通信之中每次都会故意把潜字写错,因此路海判断这是皇上与刘潜之间约定的暗号,李贵妃则利用这条宝贵的信息伪造了前两封信,又让路海偷偷用皇上的私章盖上。而后两封李贵妃却故意都没有用暗号,加盖了她暗自仿制的皇帝玉玺。如此一来,这两封完全不同的信必定会令刘潜陷入迷惑之中,在他的眼中这两封信必定是一真一假,而根据前两封有暗号的信的内容来判断,自然而然会得出起兵南下才是刘裕通和刘龑的本意。只要刘潜一起兵,那他这个伪造圣旨起兵谋反的罪名就坐实了。 九月初六夜,皇上刘裕通驾崩,可李贵妃直到初七早上才得到了消息。至于韩可民则是初七中午才得到的消息。原来刘龑早就在皇上身边做好了安排,皇上病情危急之后,整个寝宫就完全被封锁了起来,一点儿消息也送不出去,刘龑亲自陪着刘裕通走完了最后一程,趁着夜色完成了对京城各地的布控。要不是路海趁着皇上驾崩之后的混乱悄悄流出来报信,李贵妃还被蒙在鼓中呢。 得知自己被刘龑算计了,李贵妃不禁握紧了手中的罗帕。一方面她后悔自己安排了这么多人手眼线,竟然最终还是棋差一招被刘龑抢了先机,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眼前这个路海,他不但没能在关键时刻送出情报,这一溜到自己宫中就等同于暴露了两人之间的关系了,而且皇上一死,路海这颗棋子也就失去了价值了,为了一颗失去价值的棋子却要惹来更多的麻烦,李贵妃是绝不能容忍的。看着路海期盼的眼神,李贵妃端起茶碗来呷了一口,稳住了情绪,然后才道:“多谢路公公前来报信,本宫定有重谢。公公且稍坐片刻,饮上几杯酒,待本宫略作安排再来相陪。” 路海忙跪倒在地:“奴才岂敢劳动贵妃娘娘大驾,奴才这厢谢娘娘恩典。” 李贵妃示意路海退下,然后给身边的宫女使了个眼色。那宫女领命而去,她已经明白李贵妃示意在路海的酒中下毒,然后将尸体处理干净。这样一来哪怕有人发现路海来过此地也只能是死无对证了。 思考了一番之后,李贵妃确认了两件事。第一,刘龑继承皇位已经成了定局,有这一夜的功夫足够他把先机转化成为不可撼动的定局了;第二,自己对刘潜的计谋将成为扭转局面的一张王牌了,而且原先只是给刘潜安上一个谋反的罪名已经不够了,为今之计是要让刘潜谋反成为事实,最好还能够和刘龑反目成仇互相厮杀起来,这样才能消耗刘龑阵营的势力。打定主意之后李贵妃重新修改了那两封密函。 将两封密函送出之后,李贵妃叫来了心腹的侍女青儿,道:“你速速出宫通知我外公,皇上已经驾崩,我们已经失去了先机,让他速速准备进宫朝拜新天子。另外转告他准备实行第四套方案。” 青儿领命而去。李贵妃又命人加强儿子刘显的护卫以防不测,这一切安排停当之后,李贵妃陷入了沉思之中。 眼下自己这一派势力虽然在朝堂之上有些优势,可对军队的影响力则非常有限,而且现在被刘龑抢得先机,一旦刘龑登上皇位,那么全国的军队都要效忠于他。即使这一次策动刘潜谋反成功,造成了军中的不问情绪,那些军队也不是自己能施加影响的。如果要保刘显坐上皇位,军队的支持将是必不可少的。 虽然听外公提到过和突厥大汗阿比契力尔有过来往,不过也仅仅是稍有私交而已,连友好恐怕都算不上。现在既然控制军队有困难,那么请求突契派遣援军来扶植刘潜继位似乎也是个无奈之下的选择了。可是请神容易送神难,要是真把突契兵引来了,难保他们不会造成更大的祸患,这一点过去的历史提供了无数的例证。李贵妃虽然觊觎皇位,但如果最后自己的儿子不能掌握大权的话,那这一切就没有任何意义了。突契是一匹狼,一匹难以驯服的狼,要驱动这匹狼的话需要些什么呢? 李贵妃再次陷入了冥思苦想之中。(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五 谣言 刘龑于九月初八顺利继位为绢之国皇帝。当即昭告天下新皇登基,实行大赦。 这是刘龑和李贵妃的争斗中所获得的一次重要的胜利。成为了皇帝以后,李贵妃就算是太后,行事也必定多有掣肘,而刘龑至少表面上获得了所有大臣的效忠。 可惜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自从刘龑继位以来,京城里就渐渐传出谣言说,晋王刘潜有不稳迹象。 一开始刘龑对这种谣言付之一笑,在他看来皇上驾崩的消息可能还没传到太原呢,皇叔就算有反应也不带这么快的,何况各地都没有类似的传言,哪有京师先传出谣言的道理?因此刘龑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只是忙于准备父皇的葬礼事宜。 可随着时间推移,这种谣言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有越传越广的趋势,这才令刘龑警觉起来。刘龑开始意识到这有可能是李贵妃一党暗中安排,目的就在于搅乱政局,引起人心浮动。可是对于消息布控这类工作平常他都是委任给伍思成的,可最近伍思成突然变得神秘起来,经常找不到他的人。心中有些着急的刘龑忍不住踱步走入后宫,前去探望华妃。 如今刘龑成为皇帝,身为正妃的华妃自然也该成为皇后才是,不过此时还没有进行册封大礼。刘龑来找华妃一方面是想让华妃给他一些建议,另一方面是因为华妃最近几日一直身子不适,刘龑心中也确实放心不下。 躺在榻上的华妃听完了刘龑的述说,微微点了点头道:“如陛下所说,此事确有蹊跷。如果这样的谣言能混淆视听,造成混乱的话,的确是会搅乱政局,这无疑是对李太后一党有利的。可是臣妾更加担心的是另一方面的事情。” “是什么事?” 华妃浅浅一笑,道:“陛下有没有想过,如果这个谣言是真的,陛下该当如何处置?” “真的?”刘龑一脸茫然道:“刘潜可是朕的亲叔叔啊,他怎么可能谋反?” “为何不可能?当年父皇那些兄弟几乎没有一个得了善终的,这件事就算大家都不说,在皇叔心中还是一个永远解不开的疙瘩。皇叔他面对父皇几十年来一直是兢兢业业,如履薄冰才有了今天的地位。可是人心难测啊,如今父皇仙去,便再也没有能够掣肘他的人了。他身为太原留守,手握雄兵十五万之众,而陛下您最重要的武力,辽东军和常邈此刻远在高丽作战,南北两营加上禁军虽然数量不少,可一是缺少实战经验,二是没有良将统御,要是他真的有什么异心,试问谁能制得住他?如果在这个时候他积压多年的野心突然膨胀起来了,也并非毫无可能吧?” 一番话说得刘龑哑口无言,喃喃道:“爱妃你的意思是说这谣言并非空穴来风?” “不是,臣妾只是认为李太后一党费心费力的散布这个谣言,如果仅仅是个谣言的话,那它所能造成的伤害实在是非常的有限,父皇驾崩之时他们已经输了我们一筹,如果这就是他们的反击的话,未免也太过无力了。臣妾担心他们还有什么更加厉害的后招,可惜臣妾智慧浅薄,还不能看透背后的阴谋,只能暂时认为这个谣言可能有其真实成分了。” 刘龑的脸色变得严峻起来:“这么说来,我们有必要加强禁军和南北两营的警戒才行。” 华妃点点头道:“要外松内紧,既不能让别人看出有什么异样,又要有所警戒。此外,还要密令同州防御使加强黄河沿岸的警戒,河中府没有陛下圣旨不得放任何人西渡黄河,同时加强潼关的防卫级别,还要知会东都洛阳整备防务。这样就算皇叔真的起兵也无法西渡黄河威胁关中地区,如果他攻击河中府那就会损失兵力和时间,东进洛阳也会陷入旷日持久的攻城战之中,而南渡黄河又会被阻挡在潼关的面前,无论他如何行动都无法快速取胜,我们就能赢得时间召集各地勤王之师回援京师了。” 刘龑听了这才面露喜色,由衷的赞叹道:“爱妃真是天生的军师啊,有了你这样的妻子实在是朕的幸运。” 华妃抿嘴一笑,可这笑容中显露出的疲态还是没能逃过刘龑的眼睛。刘龑忙道:“近来爱妃身子有恙,可曾请太医来瞧过不曾?” 华妃答道:“还不曾请太医来瞧过,是臣妾吩咐不能请太医来看的。” “这是什么缘故?” 华妃脸上一红,道:“臣妾月事未至,且身子不适,可能是怀上了龙种。可现在若是请来太医,此事必定无法隐瞒下去,目前还需忍耐才是。” 刘龑听了瞪大了眼睛。虽然他的侧妃已经为他生了一男三女,可华妃怀孕还是让他又惊又喜。刘龑一把抱住了华妃,喜道:“现在还说什么隐瞒李太后!这事迟早得捅出来,不如就此挑明了才好!这事朕做主了,立即请太医过来。正好趁这个时机册封你为皇后,以后你才是六宫之主,李太后让她安心去延禧宫养老去好了。” “陛下不可心急。” “爱妃,这关系到朕的孩子,你就听朕的好了。李太后就算知道你我的关系,也无法再阻挠我们和中立派的联盟。” “可是陛下应该知道中立派还没有完全倒向我们这一边,现在暴露我们的意图,对方就有扳回一城的时机了。” “这个我不管!你再拖能拖多久?三四个月以后也是藏不住的了,那时候如果还是没有完全掌握住中立派势力的话难道我们还要继续隐瞒下去吗?” 刘龑的话让华妃沉默了。刘龑亲了华妃一口道:“爱妃不必太担心这种事情,有你的智慧,我相信不管李太后有什么阴谋诡计你都能游刃有余的解决掉的。” 安慰完妻子之后,刘龑踏着轻松的步伐回到了养心殿。华妃怀上了孩子,同时又为他定下了防患于未然的大计,无论哪一项都足以令他兴奋不已。刘龑心满意足的抿着茶,正准备翻阅奏章,门外有人来报伍思成求见。刘龑一挑眉毛道:“让他进来。” 伍思成一进殿内,刘龑便沉着脸问道:“你小子这些天都上哪去了?怎么连个影子都找不到?连个信都没有?” 伍思成忙跪倒在地道:“启禀我主万岁,小人这几日发现了那个李太后潜伏在先皇身边的卧底的行踪。”(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六 封赏 刘龑顿时精神一振,道:“是谁?” “回陛下,是内侍路海。”伍思成答道。 “他?不可能吧,他可是父皇身边亲信的公公啊。以父皇之明怎么会任用信不过的人待在身边呢?” 伍思成拱手答道:“回陛下,事实就是如此。先皇驾崩之日,宫中所有人都被我们控制,消息被完全封锁了。可是陛下请想想看,那天晚上大家各忙各的,路海哭得几乎昏死过去,后半夜时分路海就没了踪影;第二天昭告天下先皇驾崩的消息时,为何韩可民第一个入宫面圣?这不是很奇怪吗?就算是晏明他们在次日一早得到消息尚且不如他准备得充分,那不就说明了他是更早得到消息的吗?在先皇驾崩之后闲杂人等根本无法进出,路海就算想让别人带消息出去也是不可能的,因此他才狗急跳墙,亲自将消息送了出去,而且之后路海再也不曾出现过,这件事除了他还能是谁呢?” 刘龑沉着脸听完伍思成的回答,才开口道:“照你这么说,的确就是他了。他出不了皇宫,那么必定是前往李太后那里去了。” “不错,小人也是这么推断的。经过小人多方打探,确实有一名小太监碰巧瞥见了路海去了李太后那里,可是却没有人见到他出来过。” “难道他这几天一直躲在李太后宫中?” 伍思成摇摇头道:“以小人之见,路海恐怕已经死了。” “死了?” “正是。那路海潜伏在先皇身边多年,如今情急之下亲自报信,那无疑就是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李太后怎能容他坏了自己的大事?况且先皇仙去之后,以路海的身份绝不可能再留在陛下您的身边,他对于李太后已经没有价值了。更重要的是小人探知最近太后宫中死了三个小太监,虽然说是打碎了太后心爱的玛瑙瓶被打死了,可这个当口死了三个小太监,不是更像由他们处理了路海的尸体之后被灭口的么?” 刘龑点点头道:“你说的是有道理,可惜死无对证,李太后做事严谨,估计你也查不下去吧。难怪我这几天找不到你的人,结果还是白白浪费了几天时间。” 伍思成垂首道:“陛下明鉴,小人这几人所办的并非是因为这件事,而是另外一件大事情。” “哦?你还办了什么事?说来听听。” “是。皇上请想,既然这路海能在先皇身边潜伏了这么些年,而先皇又对他是信任有加。那么在先皇生病之后,我们介入皇上身边之前,路海完全有可能篡改圣旨,或者做一些其他对我们不利的行为。假设他假拟一道圣旨称先皇又遗诏废长立幼的话” 伍思成这话说得刘龑浑身一激灵,这要是真的,事情就不好办了。李太后他们如果拿到这样的诏书,百官们真假莫辨,别说发生政变,就是政局动荡起来也够受的了。他向前探出身子道:“那你查到了什么?” 伍思成见刘龑脸色丕变,不由得一乐,笑眯眯的说道:“皇上不必担心。小人已经查实了此事。路海虽然聪明伶俐,不过文墨上却不太通,他的笔迹干瘦且粗劣,若是让他伪造圣旨他是断然做不出来的。而且小人已经查明这段时间内路海并没有经手过任何文书,先皇的所有印玺又都不曾遗失,想要伪造圣旨是不可能的。” 刘龑听了这才如释重负,一屁股坐回龙椅内,长出了一口气道:“还好,还好。幸亏你机警,这次你立了一大功。朕现在加封你为宫苑总监,位在从五品下。” 伍思成一听吃了一惊,忙叩首道:“小人为皇上办事是分内之事,不敢奢求官位。” 刘龑嗤之以鼻:“你少来这套!我知道你不想当官,躲在幕后好办事是吧。可是朕要是赏罚不明,今后还有谁会为朕办事啊?不但要赏你官职,老季我也已经加封他御前护卫总管了,还有朕的华妃,这几日朕就要册封她为皇后。” “皇上,华妃娘娘她她不是” 刘龑一摆手:“那是先前的约定了,现在她怀上了朕的孩子,难道还能隐瞒下去不成?此事朕意已决,你不必说了!从今天起,你就是五品官了,还不谢恩?” “是。臣谢主隆恩。”伍思成犹豫了半天,只能跪下谢恩。从这一刻起,伍思成踏出了他作为绢之国名臣的第一步。 转过天来,刘龑便对外宣布将要在先皇葬礼之后册封华妃为皇后的消息。 消息一出,举朝震惊。这个消息虽然是那么的顺理成章,可它的确是出人意料。之前所传的太子刘龑与太子妃不和,见了面连话都没有的消息早已深入人心,所有人都认为皇上刘裕通企图通过和中立派的平国公联姻来拉拢中立派的举动遭到了重挫。可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新皇刘龑此举明显是要拉拢中立派了,这一举措让韩可民一党的人大为恐慌,一时之间简直不知所措。 紧接着刘龑又抛出了第二颗炸弹,太医证实了皇后已经怀有两个月身孕! 这颗炸弹顿时激起了更大的波涛。这无疑向韩可民一党说明了皇上册封皇后并不是要与皇后修好以拉拢中立派,而是早就已经开始了与皇后的修好,甚至都已经开花结果,不久的将来就会有嫡出的皇子或者公主问世了。 得知这一消息的李太后差点没把自己的寝宫给砸了!自己千算计万算计竟然被一个小小的华妃给算计进去了!看不出来这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妮子竟然摆了她一道,闷声不响的与刘龑结成了同盟,只怕暗地里和中立派早就已经勾结好了,自己现在在拉拢中立派这步棋上又落在了刘龑的后面!深知中立派势力绝对不容小视的李太后又惊又怒,最终决定修书一封给突契大汗阿比契力尔——如今再要夺回优势,光扳倒一个宗室皇叔已经不够了,必须借助外部势力的力量来打破现在的格局,哪怕这个势力有可能会引火烧身也好过让刘龑稳居高位不能翻身。(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七 兵变 关于刘潜的这次谋反,后世的史学家一直是存在争议的。尽管最后这一行为是确定无疑的,不过双方论战的焦点就在于刘潜起兵的动机上。持正方意见的人声称刘潜在不能判明所接到的密函的真伪的前提下,依然率军南进,这显然是他本身也有意利用这次宫廷的内斗渔利的表现;而反方的人则表示刘潜手握十五万大军,却只率领五万人南下,并且在南下的同时还加强了北部边关的防御工作以防突契乘虚南下袭扰,这本身就说明了刘潜的本意还是在维护绢之国的利益,是为了维护皇族正统的权力。 而实际上,刘潜的行为可以说是兼而有之。他维护国统的心思是很明确的,可要说他没有趁此机会强化自己的地位的心思,那也未免把他想得太过高尚了。由于长期受到刘裕通的打压,造就了刘潜谨慎过头的毛病,这也影响到了刘潜在此次南下行动中的决心不那么坚决。这也给了后世的史学家众说纷纭的诸多凭据。 当刘潜派出的五千骑兵在河中府受到阻碍时,刘潜的大军刚刚开进到晋州,还没有离开他实际的管辖范围。原本兵贵神速,可刘潜却显得慢慢吞吞,这固然是因为他本身心里的不确定,同时也是刘潜一心希望在这个过程中能获取更多正确情报的缘故。 由于刘龑的密旨已经送达河中府,因此刘潜的骑兵要求过境并渡河的请求遭到了严词拒绝。本来一股来历不明的骑兵突然到来就不能不引起当地军队的警觉,更何况这支军队竟然声称是奉先帝遗诏进京的。当地官员立即出示了刘龑的圣旨,声明若不及时退回驻地,将视其为叛军加以剿灭,并通告周边各地联合剿灭叛乱。最终这支骑兵只得返回,虽然河中府的驻军不超过三千人,可是要让骑兵攻城本身就是件很困难的事,再加上河中府已经明显加强了戒备,硬拼也是毫无意义的事情。既然无法西渡黄河,那么避免正面冲突表明自己并非叛乱或许是明智的选择。 接到前方的消息的刘潜再次陷入了犹豫之中,安在道在一边尽力说服他早下决心,以免坐视时机。最后刘潜还是决定进兵,不过这次他选择了西进慈州,从那里渡过黄河,然后绕道坊州南下长安。 就在此时,有人来报小王爷刘献之求见。刘潜听了歪歪嘴,吩咐让他进来。这个小王爷刘献之是刘潜的第三子,今年只有十四岁,从小就体弱多病,因此他没有跟着刘潜在太原,而是在相对比较温暖的怀州一带将养身体,因此在刘潜众多子女之中刘潜和这个儿子的感情最淡。不过刘献之从小就聪明过人,在各方面的接受能力都非同寻常,实在是个全才的胚子。可惜上天作弄给了他一副病弱的身体,让他一年之中倒有六个月是卧病的状态。如今他的突然到来,让刘潜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刘献之一见到刘潜就跪下哭道:“父王千万不可继续进兵,此乃取祸之道啊。” 刘潜看着这个瘦弱的,病歪歪的儿子,冷笑了一声:“王儿你还小,此事不该是你进谏的。” 刘献之不理会父亲的阻拦,继续道:“父王明鉴,现在您手上的密函之真伪尚不能证明,就算是真的,也只需一纸檄文就能够被完全否定掉,如此一来就会落下一个兴兵谋反的罪名,这可是族诛的大罪啊,请父王斟酌。” “住口!你懂得什么!这关系到社稷安危!” 刘献之并不畏惧,抬起身来道:“父王此言差矣。如果真是为了社稷着想,父王更应该按兵不动才是。如果李太后与皇上争权果然演变成兵变的话,父王您的五万大军可谓远水难救近火,如果李太后一派掌握了禁军和南北两营,父王您赶到时也来不及了,而且父王进兵反而有可能激化他们的行为,原本他们拥有军队可能只是一个威胁,可父王您的五万大军逼近可能会逼得他们铤而走险,进而威胁到皇上的安全。与其如此,不如您拥兵坐镇太原,坐观局势为好。量李太后纵然获胜,也不过是将刘显推上宝座,自己揽权而已。她若敢谋害皇上,那正好给我们一个讨伐她的口实;若她囚禁皇上,我们也可以首倡义举,号召各地勤王之师进京平乱,到时候我们名正言顺,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刘潜怒道:“你懂什么!我派出的骑兵受阻于河中府,就算想改变计划也来不及了,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休得再说!” 刘献之止住了悲声,站起身来,挥手示意众人退下后,才走到刘潜近前,压低声音道:“难道父王并非全然为了社稷着想,是想自己掌握天下吗?” 刘潜吃了一惊,斥道:“畜生!何出此无父无君之言?” 刘潜盯着刘潜看了一会儿,才道:“父王您的眼睛不会撒谎,您眼中流露出来的目的并不单纯。如果父王确有为自己揽权的意图,那就更不能像现在这样行事了。南北两营加上禁军总数也不超过五万,您带五万士兵若是威震京师则有余,若是真的起兵则不足。若是京师宣布您是叛乱的话,那留在太原的十万大军究竟会站到哪一边就很难说了,应该将大军全部掌握在手中,尽快攻陷河中府渡过黄河,直扑长安城才是。” “河中府已经有所准备,如果强攻不利会降低士气,为父准备西行慈州,然后南下。”刘潜的脸色略微缓和了一些,被儿子说中了自己心中的心事多少让他对这个儿子的聪慧有了新的认识。 “父王,此举万万不可。想从慈州方向渡过黄河,可那里的水流湍急,且缺少船只,要把大军渡过河去会浪费大量的时间,此处只能作为奇兵用来突袭长安才是。若不想顿兵河中府,那不如急速进兵南下渡河,然后西进潼关,东陷洛阳。有了东都洛阳我们就有了根基,威胁潼关则可以吸引长安的兵力往东,我们用奇兵从慈州过河突袭长安就容易成功了。” 刘潜越听越觉得刘献之的对军事的确有他的见解,他的方案也变得顺耳起来,便点头道:“既然如此,为父立即派骑兵往慈州去,大军则立即南向渡河。你速速赶回太原,将部队掌握在手,驰援为父。” 刘献之忙跪下道:“遵命!儿臣会让二哥亲帅五万大军支援父王,儿臣自率两万人马奔袭邢州,进逼冀州,阻断常邈军回援的路线。” 听到这里刘潜终于露出了笑容,道:“难为你想得周到,就照你说的办吧!” 从这一刻,刘潜进兵的性质发生了改变,虽然当时知道的人只有刘潜和刘献之两人而已。(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一 潼关 潼关守将俞奉祖正面临人生中最重大的抉择。 俞奉祖现年正好五十岁,作为出身于禁军统领的他,要论起武艺是得到先皇认可的,可要是论起作为武将的才能来说,那他明显就是缺乏应变能力。长年的禁军生活让他养成了习惯于听从命令行事,不问是非曲直。正是由于他忠心耿耿,又在皇宫里效力多年,先皇刘裕通才把守卫潼关的重任交给了他。 上任之后的俞奉祖也是一路既往的兢兢业业,克己奉公。潼关的守备工作从来没有落下一丝一毫过,要说起潼关的防卫水平,它和作战期间的唯一区别就是可以保持让来往的人通行而已。因此在俞奉祖接到刘龑的密旨让他加强戒备以后,潼关的盘查之严格就立即上了一个台阶,不但来往车辆必须严格检查,就连人也得挨个儿搜身,吓得妇女都不敢通过潼关,生怕被当兵的占了便宜去。而潼关的城楼上也排满了各类防御用设备,滚木礌石,弓弩箭支,奈何木,刀车等等排列得整整齐齐,只等一声令下就可以立即布防完成。 按理说做完这一切的准备,潼关守军虽然只有三千人,可凭借着天险就算是有十万大军,不死伤几万人也别想轻易拿下此地了,应该算是高枕无忧了,可当俞奉祖接到渡河西进的皇叔刘潜的来信时还是让他陷入了两难的选择。 刘潜的信上清清楚楚的说明了京师正爆发着一场李太后与皇上的激烈争斗,如今南北两营和禁军都有被李太后策动的迹象,刘潜是奉皇上密诏急速进京救驾的,为保江山社稷请俞奉祖立即放行。 刘潜的话究竟是真是假?俞奉祖看得一头雾水,之前接到皇上刘龑的密旨难道并非出于皇上本意?如果俞奉祖不是从京师调任的也就罢了,偏偏他在京师原来有很多朋友同僚,从他们的口中他或多或少确实听闻李太后有扶植亲生儿子刘显夺取太子之位的意图,太子一党与之展开了明争暗斗。如今刘龑继位,李太后的确有可能奋力一搏。俞奉祖对于皇室的忠心是不容置疑的,可是面对这两封完全相反的信时,自己究竟应该怎样选择才能真正的捍卫皇室,才能保全社稷呢?平时不习惯于做出决断的俞奉祖此时充分暴露出他的这个缺点来了。面对军官们询问该如何是好时,俞奉祖只做出了立即关闭城门,做好作战准备的决定,却没有采取任何积极的措施,最终让刘潜的军队顺利开到了潼关前面。 刘潜很庆幸自己竟然能够如此顺利的开到了潼关脚下,要知道在潼关之前有好几处险峻的去处,如果对方在那里阻击的话,自己不伤亡个几千人恐怕是到不了此地的。这多少也让他对于说服俞奉祖献出潼关抱有希望。 可当他来到潼关下面时顿时皱起了眉头。潼关之上旌旗林立,士卒们盔明甲亮,个个弓上弦刀出鞘,士气高昂,城楼上布满了奈何木。瞅这架势要是硬攻非伤亡上万不能攻陷,这俞奉祖到底想干什么?想到这里刘潜催马来到了潼关大门前,高声喊道:“在下晋王刘潜,请俞大人出来说话。” 不多时,城楼上露出了俞奉祖的脸来:“下官俞奉祖,请恕甲胄在身,不能给王爷施礼了。请问王爷您劳师动众到潼关来做什么?” “小王在心中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小王此来是为了进京勤王,剪除作乱的奸党。” 刘潜这么一说,潼关上的守军顿时一阵喧哗,大家对于这个说法完全不知,陡然间被刘潜说出这么几句来,不由得议论纷纷。俞奉祖见状心中着急,这刘潜分明是想扰乱自己的军心么,忙大声喝止了士兵们的窃窃私语,向城下喊道:“请王爷恕罪,下官近在潼关却并未获悉任何京师有变的消息,而王爷远在太原府倒是清清楚楚,只怕王爷是道听途说,被人蒙骗了去了吧!在下职责是守卫潼关,不敢轻易放王爷的大军通过。” 刘潜从怀中取出密函,在手中扬了扬道:“本王有先皇密函在此!先皇准我若京师有变,便提兵入京平乱!还有皇上密函,命我即刻进京平乱!” 这下潼关守军就更是沸腾起来了。俞奉祖暗暗叫苦,心中也不禁动摇起来。如果刘潜有先皇和皇上的密函,那么自己接到的那封信可能就是李太后伪造的了,她害怕晋王刘潜带兵进京,所以要让自己守住潼关。自己究竟该如何是好?想到这里俞奉祖道:“下官奉命镇守潼关,不能放王爷入关是职责所在,请王爷恕罪。若王爷能将皇上密旨让下官辨认,确系无误的话,那下官自然可以放行。” 刘潜见他松了口,便道:“俞大人心系朝廷,忠心不二,小王自然明白,若是存疑,尽管将这几封密函取去验看便是。你在先皇身边服侍多年,先皇的私章和玉玺真伪自然是不会看错的。” “那请王爷稍候,下官这就派人来取。”俞奉祖说着便从城头上消失了踪迹。 刘潜心中暗喜,右手轻轻摆动示意身后的大军上前,只要潼关大门一开,他便率军杀进城去。此时城上人心浮动,城门一破,这个天下雄关就算是完了。 可这一等便是老半天,刘潜不免着急起来,正要再向城楼上喊话时,俞奉祖又从城头上露出头来,大声喊道:“请王爷恕罪,下官刚才有些事情耽搁了。” 刘潜心中暗怒,不过脸上依然笑容可掬的说道:“不妨事,请俞大人快派人来取。” 俞奉祖冷笑一声道:“方才兵部尚书安靖边大人亲帅两千弓弩手前来,并带来了皇上的圣旨。圣旨上已经言明晋王刘潜阴谋叛乱,罪大恶极,现褫夺其晋王封号!刘潜!你若是束手就擒,本将自会给予你王爷应有的待遇押送进京,若是执迷不悟,你就尽管来攻城吧!本将亲自将你擒拿归案!” 这几句话犹如晴天霹雳,说得刘潜一时失了神。那安靖边和李太后势同水火,刘龑派他带援军赶来就是为了证明军队还是在他的掌控之中的,那么所谓的京师之乱就是子虚乌有的?又或者刘龑已经重新掌握住了军队?现在宣布自己为叛逆,自己的军队也就成了叛军,这样一来形势就完全逆转过来了,那么自己现在该怎么办? 其实,刘龑之所以会下诏书定性刘潜的行为是叛逆,那是因为在京师发生了一件重大的事件。(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二 长安夜火 长安城内,即使普通百姓也开始觉得气氛有些怪怪的。首先就是先皇刘裕通的葬礼迟迟没有举行,尽管日常生活一切照旧,可城门比之前早一个时辰关闭,晚一个时辰开放,城内的禁军加入了维持日常治安的巡逻,而从皇城向城外派出的使者也明显变得频繁了许多。 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就是因为刘潜的南下。自从接到河中府的报告以后,刘龑的精神受到了巨大的冲击。没想到这个谣言竟然成为了现实,自己的亲叔叔竟然起兵谋反!虽然刘潜的骑兵退了回去,但没有皇上诏书竟敢擅自调动兵力,这本身就是大逆之罪,加上之前的谣言传闻,让刘龑不得不考虑叔叔的真实目的何在。好在有皇后的布置,各地都有所准备,可是各地的守将势必也会面临一个艰难的抉择——皇叔刘潜的行为究竟是勤王还是叛乱,究竟能不能与之开战?这其实也是刘龑自己要面临的抉择。 自己究竟该不该宣布刘潜谋反?如果宣布那么无论胜负如何,宗室的力量势必会遭到巨大的打击,那样正中李太后下怀;可如果迟迟不确定谋反的罪名的话,如果各地守将中有人迟疑而和刘潜合作的话,那么不但叛军的数量会迅速扩大,甚至还有可能威胁到京师的安全,毕竟京师的兵力还不到五万人。正在刘龑纠结不已,想要把手头的政务处理完以后进后宫向皇后问计的当口,忽然传来了鼓楼失火的消息! 鼓楼失火可非同小可,关键不在于它的损失,而在于它会造成多大的混乱。晨钟暮鼓,如果没有鼓楼,夜间宵禁的信号就没了,更关键的是鼓楼是长安城中老百姓最熟悉的地标建筑,那里失火无疑会给百姓心中造成很大的不安。刘龑一边命令从禁军之中拨出一部分前往帮助救火,一边自己也走出大殿朝鼓楼方向眺望。 果然,天虽然还没有完全黑下来,可鼓楼的大火已经可以将那片的天空照亮了。刘龑心急如焚,不停地吩咐身边的太监们前去打探消息。从皇城外传来的消息说不但禁军加入了救火的行列,就连一些达官贵人也派出家丁帮助救火。可是灭火行动并不顺利,到定更天时分,非但没有控制住火势,还殃及了周边一些民宅。刘龑这回是真坐不住了,双手不停的搓动,望着鼓楼方向来回踱步。 一旁侍立的季重海忙道:“皇上请放宽心,如此大火必定会让全城百姓团结一致共同救火,众志成城,定无大碍。” 刘龑本想反驳,可想想季重海此语也是为了使自己宽心,又不好多说什么。正在此时,伍思成带着几十名侍卫匆匆赶来,满脸焦黑和一副气喘吁吁的样子立即让刘龑有了不好的预感。 “什么事情如此慌张?”刘龑劈头问道。 伍思成好不容易喘匀了气息,道:“启禀皇上,微臣方才也参与了救火,不过微臣发现有些不妥之处。” “废话,这么长时间没把火救下去,哪有妥当的地方了?” “皇上恕罪,微臣说的不是这个。周围的民宅都被大火殃及,可今天刮的是西风啊。” 一句话点醒了刘龑。今天刮的是西风,那么就应该是鼓楼东边的民宅被火点着,哪来的周围民宅都被殃及的道理?当下便道:“你是说有人故意纵火?” “正是,微臣见众多禁军和大臣们的家丁,还有百姓都参与到了救火行列之中,心中突然明白这是有人使用的调虎离山之计啊。所以才匆匆带了这些侍卫前来护驾以防万一。” 刘龑的脸色这才略微舒缓了一些:“你想得很周到。” 伍思成刚要回话,忽听有一名太监细声尖叫起来:“皇上快看!延禧宫方向火起!” 众人猛回头看时,果然延禧宫方向也有火光冒起。 “该死!果然是调虎离山计,这群人竟然已经侵入皇宫!”刘龑又惊又怒,不禁骂了起来。 “皇上,要不要派人去救火?”不知是谁问了这么一句。 “废话!太后若是有失,叫朕如何面对天下子民?”刘龑大声喝骂道:“你们全去延禧宫救火!一定要保证太后的安全!” 众太监领命而去。伍思成正想开口,刘龑抢先道:“老季,你带十名侍卫速去皇后处保护!朕随后就来!” 见刘龑如此吩咐,伍思成松了一口气,立即命剩下的卫士将刘龑团团护住,然后又派出一名侍卫去召集其他人赶来,然后一行人离开大殿朝后宫而去。 进入皇宫之内,只见慌乱的宫女们四处乱窜,来来回回的太监们有的用手提水,有的用肩挑,着急忙慌的往延禧宫赶去。这些纷乱的人群一见到刘龑,忙停下脚步跪了下来给刘龑行礼。 刘龑还没等说话,只听得一阵弓弦崩裂的声音,然后就是无数破空声朝自己飞来! “护驾!”伍思成大喊道。话音未落,已经有四名侍卫中箭身亡,伍思成手臂上也中了一箭! “有刺客!护驾!侍卫们齐声喊道。众太监和宫女们顿时乱作了一团。宫女们的尖叫声掩盖住了第二波弓箭的破空声,这一次侍卫们有所准备,不过仍有两人受伤。经过这两拨弓箭的袭击,侍卫们已经发现了刺客的方位是在南侧的山墙上。刘龑从死去的侍卫手中拿起一把钢刀,大喝道:“靠上去!不要让他们再射箭!” 这一决定非常正确,侍卫们的行动极其迅速,有几个已经纵身跳上了山墙。此刻山墙上的刺客们点起一声号炮,然后也纷纷跃下,朝刘龑冲了过来,转眼间双方已经刀剑相向斗在一处。 这批刺客人数虽然不多,可是个个身手矫健,绝不在侍卫们之下,好在侍卫们人数占优,一时之间刺客们落在了下风。可刘龑清楚,刺客们必定还有同党在左近,不然就不会点起号炮来召唤他们了,因此必须尽快将这一拨刺客解决掉,然后再对付赶来的援军。想到这里刘龑亲自上阵,手中刀虎虎生风,与刺客战到一处。 刘龑如今的武艺比起当年出游泉州时已经高了许多,自从他意识到自己缺乏实战经验以后,便经常向季重海讨教和对练,因此他的实力已经在普通侍卫之上。转眼间已经有两名刺客死在了刘龑的刀下,不过刘龑的这一举动可把伍思成给吓坏了,他忙不迭的让皇上退回来,可刘龑对此置若罔闻。 此时就听见远处有众多脚步声逼近,伍思成急忙往声音的方向看时,只见又有大约五十名刺客疾奔而来。伍思成大惊失色,顾不得手臂上的伤痛,舞动手中宝剑挡在了前面,大声喊道:“刺客的援军到了!这里交给微臣,皇上快走!” “胡说!身为天子被几个毛贼给吓跑说出去不怕别人笑话吗?再说凭你这几下子那根本就是送死,朕还没有堕落到要让你这个家伙舍命保护的地步!”刘龑从战团中抽身而出,飞奔到了伍思成身边道。 “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你要以大局为重啊!”伍思成情急之下,连敬称都忘了,直接叫了出来。 刘龑一边用刀架开刺客的攻击,一边道:“要是失去了像你这样的臣子,那还有什么大局可言!打得动的话你就和朕一起杀一条生路出来!”(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三 神秘人 刘龑的豪言壮语令侍卫们士气大振,一时之间面对优势兵力的刺客围攻也不曾落了下风,可士气不可能解决人手上的不足,尽管英勇的侍卫们杀死的刺客数字超过了他们自身的伤亡,可仍然改变不了绝对数字上的差距,不久之后侍卫们的数量已经锐减到了两位数以下,而刺客却仍有将近三十名之多。 刘龑虽然没有受伤,可一旁的伍思成却又中了三刀,伤口的大量出血令他站立不稳,要不是刘龑架着他恐怕他连保持站立都已经做不到了。 “其他人还没有赶到,看来被逼入绝境了呢。”伍思成发出了微弱的声音。 刘龑冷笑一声:“别说丧气话!侍卫们解决十个,朕解决剩下的全部人不就得了!你给我撑住了,在朕杀光这群刺客前你可别给我死掉了!” 伍思成回以一个艰难的笑容:“微臣当尽力为之。” 就在此时,忽听空中传来一个人的笑声:“口气还真不小啊,也罢,冲着这份说大话的架势也命不该绝。” 刘龑自认武艺也不算太差了,可竟然听不清这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正惊异间,只见那些刺客们开始惨叫起来,鲜血从他们的身上不断激射而出,然后一个个倒在了地下,就在众人都不明所以的当口,这将近三十名刺客却已经尽数倒地身亡! 所有人都惊得呆在原地说不出话来。这是什么功夫?竟然能在转眼间杀死三十人!还是伍思成先反应过来,朝空中一抱拳道:“不知是何方的能人异士相救,请好汉现身。” 不知道是伍思成受伤以后太过虚弱,这声音对方没有听见还是对方故意不理,伍思成的话就如同陷入无边深海一样杳无回应。刘龑踏上一步拉住了伍思成道:“人家不想现身,你还是先关心一下自己的伤吧。” 趁着刘龑替伍思成简单包扎的时间,幸存下来的侍卫们检查了死去的刺客们的尸体。这些人都是生面孔,无人认得,可令人惊异的是那近三十个被神秘人杀死的刺客,在他们的致命伤几乎都是被筷子和小石子打出来的!而且这些筷子和小石子都深深的嵌入了肉中,可见那个神秘人的劲力达到了何等惊人的地步! 此时刘龑也来不及惊叹这些,替伍思成包扎完毕以后,便命两名侍卫扶着伍思成,然后急匆匆赶奔皇后住处而去。刘龑感觉到了,既然这群刺客可以轻松潜入皇宫内院,而且显然他们对于皇宫内的路线非常熟悉,如今太后和自己都遭遇了刺杀,那么皇后也处于危险之中!虽然刘龑知道皇后身边有几个相当了得的宫女保护,不过这群刺客的战斗能力超乎寻常,如果不赶快前往支援的话,情况还真不好说。 一行人来到皇后的月谒宫,只见此处同样是一片狼藉,季重海带来的侍卫的尸体和刺客的尸体横陈竖列,中间还夹杂着不少宫女的尸体。刘龑心中着急,沿着这条被鲜血染满的路一直向前,在皇后寝室门口看见了身负重伤的季重海,以及他四周的十一具刺客的尸体。 季重海浑身是血,也不知道被刺了多少刀,但他的左手是毫无疑问的被砍断了的。重伤之下的季重海看见了刘龑,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皇上安泰,老奴也就放心了。老奴不辱使命,贼人未能踏入皇后陛下寝宫一步” “你别说了,老季。”刘龑踏上几步将季重海扶住,眼泪禁不住滚落了下来。他知道以季重海的身手,若不是死守皇后寝宫门口的话,原本是不必付出如此重大的代价的。此时皇后寝室的门打开了,只见华皇后缓步走了出来,身边只剩下一名女侍卫仗剑护在身旁,而华皇后手中也已经握着一柄短剑。华皇后扫了一眼庭院之内的情况,便道:“陛下,此处也不安全,咱们应该立即前往北边玄武门禁军驻地,那里有一千八百名禁军驻守,然后立即召集城内其他驻地的禁军护卫皇宫,同时封锁城门,严查贼人去向。” 刘龑一边答应着,一边和侍卫们将季重海的伤口包扎起来,然后亲自抱着季重海大步流星向玄武门禁军驻地而去。 等刘龑一行人到达玄武门禁军驻地,然后召集起禁军展开搜捕,皇宫内的混乱局面终于得以平息下来。得知情况的大臣们也纷纷前往刘龑处问安,乱哄哄的局面一直延续到第二天凌晨时分,刘龑才得以重新回到皇宫之中。此时昨夜损失的报告也大致被统计了出来:鼓楼连同周边一千三百余家民宅被焚毁,死伤者超过六百人;延禧宫被烧掉将近一半,其中死于火中的太监宫女有数十人之多,其中有半数明显是死于刀剑之后才被火焚尸的,李太后带着刘显逃到太液池躲了一夜方才脱险;皇后的月谒宫中宫女和太监死伤超过一半以上;除了战死的几十名侍卫之外还有两名才人和十一名宫女遇害,而刺客死亡超过一百人。如此巨大的刺客数量,没有巨大的后台是绝对办不到的,可这个主谋究竟是谁?所有人都把怀疑的目标集中到了南渡黄河的晋王刘潜身上。 刘龑立即派人前往刘潜在京中的府邸,发现刘潜的长子和长女双双服毒自尽,家奴竟然全然不知。如此一来,刘潜的嫌疑越发大了起来,刘龑接到报告以后不得不做出刘潜就是此次行刺事件的主谋的判断,因为刺客的目标不单单是自己,还有刚刚怀孕不久的皇后,甚至还包括了李太后和自己的弟弟刘显,如果成功的话,那么先皇所生的众多皇子之中的确找不出一个可以与晋王刘潜一争高下的继承人了,即使继位了也难免受到晋王的辖制,这一切的利益都只符合刘潜一人而已。 皇后似乎对于这起事件究竟是不是刘潜所指使还存有疑问,但第一她也拿不出有力的证据来证明刘潜的清白,第二她本人也是当天夜里的主要受害者之一,受到惊吓以后皇后也因为动了胎气而不得不卧床休养,因此皇后并没能在刘龑身边帮助出谋划策。伍思成的伤势虽然不重可也不轻,因此他不在刘龑身边。这两位智谋之士的缺席令刘龑深感不便,再加上季重海的伤势严重,太医甚至不能保证他的生命安全,这让刘龑更加怒火中烧,再加上刘龑去给太后请安时又被李太后冷嘲热讽了一番,言下之意就是他不顾太后和兄弟的安危,只保护着老婆出宫避难云云。经历了一场生死大战,又一夜不曾合眼,再加上一股子怨气,三下里夹攻,刘龑也不再想其他,当即下旨宣布晋王刘潜谋反,褫夺晋王封号,同时号令各地平叛。(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四 兵临城下 得知刘龑宣布褫夺自己晋王的封号以后,刘潜经过短暂的慌乱以后,接受了幕僚安在道的建议,下令从潼关撤兵。 首先双方的士气已经全然不能相提并论了,潼关得到了两千弓弩手的支援而士气高涨,反观自己这方则人人自危,再加上潼关原本就十分充足的防御准备,要想攻克潼关进军长安是难上加难了。因此刘潜决定率兵突袭东边的函谷关,然后攻击洛阳。那里被自己的大军所阻隔,应该还没有收到刘龑的消息,那就还有希望利用守军不明就里的机会突袭得手,只要攻占了洛阳,就可以获得那里丰富的储备物资作为供给,再加上刘献之带来的援军,自己可以趁机攻城略地扩张势力,而且还能迫使刘龑把有限的兵力抽调出来对付自己,这样从西线奇袭长安的骑兵就有机会了。 刘潜用自己的这次行动证明了之前大家对他的军事能力充其量只能算是二流水准的评价是错误的,他奇袭函谷关的速度大大出乎了人们的预料,守关的将士们准备远没有潼关那么充分,几乎在毫无还手之力的情况下就被攻陷了。刘潜也因为这一仗让人刮目相看,毕竟他是带着一群心有芥蒂的士兵取得了这次胜利,在这个奇袭过程中逃兵的现象层出不穷,可刘潜顶住了压力,获得了胜利重振了士气。然后便挥军东进,直扑洛阳城而来。 洛阳留守孙进贤是个进士出身的文官,面对这样的局面他的立场倒是准备坚决抵抗的,可完全没有指挥作战的能力再加上洛阳城中也没有值得信赖的良将,而且洛阳城的兵力不足八千,即使把衙役家丁们组织起来也不超过一万,孙进贤的底气不足也是其来有自的。 尽管自己心里直打鼓,可孙进贤还是努力鼓励着士兵们准备彻底的防守。眼看着探子不停的来报告说刘潜的军队正急速逼近,孙进贤那藏在宽大官服下面的身子忍不住微微颤抖。此时一名老家人来报,说著名的士绅朱毅均求见。 孙进贤听了不由得眼前一亮。这个朱毅均可不是普通人,他的祖上是溧阳候朱倩,当年随太祖皇帝平定天下时曾立下大功。后来朱毅均这一支没有袭爵而是转而从商,两代人的时间就成了洛阳城中最有名望的士绅一族,他此时到访恐怕有什么要事,便命老家人将其请上了城楼。 朱毅均来到城楼之上慌忙行礼,孙进贤一把将他扶住到:“毅均老弟突然来访,只怕有什么要事吧,你我就不必客套了,直说无妨。” 朱毅均看着孙进贤苍白的脸上挤出来的笑容,这个年过半百的留守大人竟然称呼晚一辈的自己为老弟,可见已经有些急昏了头了,不禁笑道:“晚生此次来访,正是为了当前军情而来。敢问留守大人可是忧虑洛阳既没有足够的兵力,又没有能征惯战的武将么?” 被朱毅均一语道破自己的难处,孙进贤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低声道:“正是如此。” 朱毅均拱手道:“晚生此次前来,就是想向留守大人举荐一人来领军的。” “哦?是何人?”孙进贤心中一动,这个朱毅均他们家可是武门出身,难道他竟然不但是个优秀的商人,还是个出色的武将吗? “提起此人,留守大人可能从没有听说过,可是提起此人的先祖来,恐怕是无人不知的。那便是卢星月卢老侯爷。” “卢老侯爷?”孙进贤惊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卢星月可是曾追随太祖皇帝的开国功臣,当年一杆金枪打遍天下无敌手,威震大江南北。可惜在统一天下的前夕不幸病逝,太祖皇帝追封他为壮候,可他的子孙不肯袭爵,只愿卸甲归田,太祖皇帝钦赐他的后人万顷良田,并且永不纳税以为奖励。想不到这个朱毅均推荐的竟然是卢星月的后人。 朱毅均见孙进贤已经惊呆了,便接着说道:“此人名叫卢清翰,因他家与我家先祖是故交,我们也算是通家之好。正巧前些天他来洛阳一带游玩,便住在我家中。此人虽从未领兵作战,却精通兵法,而且他的枪法也得了祖上真传。这样的人就在眼前,大人若不用岂非暴殄天物?” 此时孙进贤才回过神来,连连点头道:“是是是,这样的人本官必须亲自到府上相请才行。” “不必了,大人。晚生将自己的这个想法与卢兄一说,他欣然答应,方才便已经随我一同到了大人府邸,只因大人在城楼巡视,晚生这才赶来此处相告的。” 孙进贤一听大喜过望,拉住朱毅均的手道:“如此真是有劳你了,本官替洛阳城数十万百姓谢谢你了。” 回到府邸之后,孙进贤立即召见了卢清翰。卢清翰三十七八岁的年纪,长得是身高体壮,眉目清秀,浑身上下透出一股英武之气。孙进贤见了很是喜欢,便召集了洛阳城内的众位将官与卢清翰相见。 孙进贤此举有两重意思。其一是虽然朱毅均虽然夸下了海口说卢清翰如何如何,自己一介书生自然是看不出个所以然的,可卢清翰有几斤几两这些武将们看了便知分晓;其二是自己如果突然任命一个全然不知底细的人来领兵,那这些武将肯定心中不服,如果卢清翰能技压群雄,让那些武将心悦诚服,那就省了许多功夫了。 果然卢清翰不负所望,他只在席间演练了一套枪法,便让在座所有的武将噤声不语。卢清翰的这套枪法精妙非常,这些个武将一见便知道自己绝然破解不了,于是孙进贤顺利的任命卢清翰为临时的马步军指挥使,统领洛阳城内士卒抗击刘潜的进攻。 卢清翰掌握兵权之后,迅速做出了调整,虽然洛阳城战备不足,不过还是在刘潜赶到之前做了相当一部分守城的准备工作。卢清翰还亲自带队出城迎击了刘潜的先锋部队,一人连挑四员战将,杀得刘潜的先锋部队大败而归,令城中士气大振。(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五 洛阳围城 刘潜的大军赶到洛阳城后便开始攻击。先锋受挫在他心中抹上了一丝阴影,因此他的进攻格外猛烈。面对刘潜的猛攻卢清翰守得严丝合缝,没给刘潜任何机会。双方激战三天之后刘潜不得不停止了攻城,付出巨大的伤亡却没有任何进展,这是他这支叛军最接受不了的事情。因此他采纳了安在道的建议,转而选择了围城。当然五万的兵力是不足以完全包围住洛阳城的,刘潜的真实目的是牵制住洛阳的守军,而他则趁此机会突袭了洛阳城附近的洛口仓。 洛口仓是绢之国最大的粮仓,大江南北,黄河两岸的粮食全部通过发达的河道系统运往洛口仓,然后再向长安运输。夺取了洛口仓就如同扼住了长安的命脉,要知道以关中的粮食储备要养活长安城那百万居民是非常困难的,失去了洛口仓,刘龑一定会按耐不住挥军东进,这样一来刘潜的骑兵队才有机会。 面对这一情况,洛阳城内是无可奈何的。用不到一万的兵力防守洛阳已经捉襟见肘了,更不用说出兵夺回洛口仓了。为此卢清翰曾多次出击,可刘潜的部下并不应战,大家都明白卢清翰的强悍,谁也不愿意出来送死。如此一来战事就僵持了下来。 此时双方都感到焦躁不安。洛阳城内由于准备不足,粮食的储备有限,要养活城内众多的百姓是件非常头痛的事情,好在朱毅均号召城内的士绅商贾们将存粮借贷给孙进贤,暂时缓解了燃眉之急,不过日渐降低的存粮线还是让人心中着急;而城外的刘潜则由于没有进展造成了人心浮动,逃兵现象层出不穷,哪怕刘潜采用了一人逃亡全队问罪的连坐法也无法阻止。而长安城方向则全无动静,自己派出的奇袭部队人数太少,恐怕也很难奏效。 此时的刘潜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回太原搬兵的刘献之身上了。如果刘献之能搬来十万大军,那么洛阳城指日可下,一旦洛阳城失守,周边地区必定会大受震动,后面的攻城略地也会相对轻松了。可这援军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刘潜派去催促的使者也没个音信,整整一个多月过去了,反倒是传来了一个让刘潜跌破眼镜的消息。 原来刘献之回到太原府之后立即向自己的二哥刘坦之,向他说明了自己的计划以及父亲的命令,然后便让刘坦之火速前往边关召集军队,自己则召集附近的人马准备奔袭邢州。 刘坦之欣然领命而去,可刘献之在用虎符聚集了周边的大约两万人马之后并没有出兵邢州,反而把刘潜的子女和嫔妃们全部软禁了起来,然后修书一封命边关守将将前来调兵的刘坦之给抓了回来。刘献之轻轻松松的把十万大军的兵权揽在了自己的手中,然后便上书朝廷声明自己绝无二心,愿意和朝廷合兵一处共讨叛逆。 就在刘献之整顿兵马想要南下讨逆的时候,传来了突契大军逼近的消息,刘献之只得率领大军前往边关布防以阻挡突契南侵,若非如此,刘潜苦等一个多月的结果可能就是被十万大军从背后突袭而全军覆没! 得到这个消息的刘潜气得浑身颤抖,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亲生儿子刘献之居然摆了他一道!这小子从一开始就劝说自己不可起兵,自己首鼠两端的心思一旦被刘献之摸到,他便立即改了口替自己出谋划策来赢得了自己的信任,原来他从一开始就下定了决心准备反水!自己实在是太小看这个病怏怏的小子了,原来在这具病弱的身体里面藏着一颗深沉冷酷的叛逆之心!竟然背叛自己的父亲!现在自己不但失去了援军,甚至失去了根据地太原,而且这消息一旦传播开来,连自己的儿子都起兵讨伐自己,那天下还有谁会服从自己! 刘潜越想越怕,颤抖着双手将面前的酒喝了下去,可洒出来的酒几乎和他喝下去的一样多。喝完酒,刘潜定了定神,下令道:“立即攻击洛阳城!三天之内必须攻下!” 安在道在一旁忙道:“王爷,我军如今士气低迷,要在三天内攻下洛阳城,恐怕” “组建督战队!有畏缩不前者立斩!”刘潜大声喝道。 安在道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条命令。督战队,这意味着刘潜已经对士兵们的忠诚彻底失去了信心,督战队能起到的效果就像饮酒大醉一样,短暂的热血沸腾和亢奋之后换来的将是宿醉的苦痛。一旦督战队能引起的亢奋到头了的话,这支军队恐怕会崩溃!刘潜已经失去了正常的心态了,安在道在心中如此确认。 于是洛阳城迎来了开战以来最为艰巨和血腥的场面。刘潜的部队就像发了疯一样向城上猛攻,完全不顾及伤亡有多么的惨烈,士兵们得知自己无论向前还是向后都是死路时所爆发出来的力量是惊人的。卢清翰清楚的认识到对方的这种状态是非正常的,也是不可能长久保持下去的。可自己的部下能不能熬到对方力量消散的那个时候则是一个未知数,因此他亲自带队在城头奋战,将一批批爬上城头的刘潜军兵斩杀殆尽。可敌军的攻势就像无穷无尽的海浪一样,洛阳城城头的危机此起彼伏,卢清翰连战了两天一夜不曾休息过片刻,直到了第二天的黄昏时分。 卢清翰看着城头上横七竖八的尸体,负伤的士兵还在奋战不休,直到被弓箭射穿了胸膛才倒在了地上,哀嚎着的士兵抱住敌兵一起跃下城头摔成肉泥,到处都是死亡和鲜血交织的画面。此时在城头上抵抗的士兵已经不足两千人,城头上的防御线越来越薄弱,危机越来越多,越来越频繁。差不多到极限了吧?卢清翰微微一笑。看来自己的极限就在于此了吧,靠这些兵力要想再坚守下去已经是不可能了,一旦城头失守,城门被攻破,那么在这残存部队中唯一可以依靠的心理安慰也将不复存在。看来是撑不过今晚了,卢清翰一边用手中长枪刺杀了六七名杀上城头的敌兵一边如此判断。 就在此时,东北角腾起了一股冲天的烟尘。卢清翰很清楚那是骑兵队急进造成的烟尘,心中不由得一怔。那烟尘越来越近,卢清翰看清楚了,旗号上清清楚楚的写着:辽东都护——常! 是援军!辽东都护常邈的援军!(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六 驰援千里 常邈的军队何以会突然出现在洛阳城外? 这件事还要从常邈接到告急密函的时候说起。当时常邈远在高丽战场,那封密函并非是来自于长安的皇宫,而是太原的刘献之派人送来的。 早在刘献之领刘潜之命奔赴太原之时,刘献之便修书一封,命人急速送往辽东军前。信中说明了自己父亲起兵进京,其意图并不仅仅在于助皇上平乱,刘潜本人有谋逆之意,刘潜手握十五万重兵,如果辽东军不急速回援,则京师难保。刘献之在信中说自己将尽力斡旋以拖延刘潜进京的时间,但情况十万火急,请常邈立即驰援,击破叛军。 接到这封信的常邈根本不需要确认真伪,因为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拿自己的父亲来开这种玩笑。就算刘献之说的不是真的,那么他贸然领兵入关就有造反的嫌疑。可身为刘龑的臣子如果因为害怕这个罪名而没有回军救援导致皇上有失的话,那就是万死莫赎了。因此常邈当即决定退兵救驾。 可当时正和高丽交战,想要退兵谈何容易?而且这个回军路线要绕过辽东,穿过河北大地,路途太过遥远。深思熟虑之后常邈决定从海路回援,如果从海路直接前往山东的登州或者莱州,那么从那里进军的速度就会大大提高了。可是这个计划有一个致命的问题,那就是郑梦龙的水师此刻还在平壤城外。要如何才能通知他将水师撤出,并且来运载自己的援军呢? 此事事关重大不容有失,因此常邈决定从水陆两路各给郑梦龙送去一封密信。水路好办,可陆路就必须有人突破高丽军的重重布防前往郑梦龙处,商议之下高定边主动请缨接下了这个艰巨的任务。事实上高定边的武艺确实是出类拔萃,整个辽东军中恐怕难以挑出一个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 随后常邈率军对安州城展开了全面的进攻,而这个进攻的全部目的就是掩护高定边突破敌军防线。果然,毫不知情的高丽军很快就放弃了安州城外的布防退守城内,高定边带着五名精锐骑兵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常邈随即布置了退兵的策略,东线由老将何灵指挥,向国内城退却;西线由苏成栋负责往义州城退兵,而常邈则率领虎卫营和一万骑兵先行前往义州城准备物资并等待郑梦龙的水军到来。 整个撤军行动进行得非常顺利,由于此次撤军完全出乎高丽军的意料之外,加上之前常邈正好曾利用先皇驾崩的机会虚晃一枪杀了高丽军一个措手不及,因此高丽军几乎没有采取任何积极的措施,等到他们发现连包围平壤的郑梦龙水军都撤走时才恍然大悟,绢之国这次是真的撤了。可这个时候,辽东军已经在鸭绿江北岸,并且已经做好了充足的防御准备,而常邈则早已领兵踏上了回国的路。 在这个撤军行动中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那就是虎卫营副指挥使左司戈王汉新被降级为普通士兵。 王汉新之所以被降级成为士兵,那是因为他犯了常邈的大忌,而且还违反了军令。 由于不得不将夺取的高丽城池放弃,怒火中烧的王汉新带着虎卫营中那些被高丽军屠杀后的幸存者们,对撤军途中的高丽村镇施行了残酷的报复。沿途有四十多个村庄,六个小镇被他们焚毁,平民死亡高达两千多人。为此王汉新还延误了到达义州城的时间。 王汉新的这种行为,深深的触动了薛伯仁作为一个武将的底线——身为武人不能对手无寸铁的百姓施加伤害。而面对主将的严厉质问,王汉新第一次加以反驳。 “高丽军屠戮我们的村庄时,他们有没有想过不可以对手无寸铁的百姓施加伤害!我这么做不过是让高丽人也体会到战争带来的痛苦罢了!” 薛伯仁怒道:“你明知道对方的做法是罪恶的,却甘于和对方同流合污,也去做这种丑恶的勾当吗?” 王汉新听了这话默不作声。见他有了缓和,薛伯仁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问道:“你以后可还敢如此胡作非为吗?” 薛伯仁的意思是给个台阶让王汉新下,自己说到底也真不忍心把这个小子治罪。可谁知王汉新一抬头答道:“禀大人,我还会这么干!” 薛伯仁气得连胡子都要撅起来了,盛怒之下薛伯仁将王汉新绑了直接送到了常邈的大帐。 得知这件事的常邈同样怒火中烧,要知道这样的行为必定会引起高丽百姓的极度反感,今后如果再讨伐高丽的话,将付出更加惨重的代价。可面对常邈的质问时,王汉新还是死不低头:“都护大人,这事是错的我很清楚!事情是我下命令做的,和我的那些弟兄们无关!您要怎么处罚我都认!可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下回我还是会这么干的!” 面对这个死鸭子嘴硬的王汉新,常邈也犯了难。要按他的罪真要重办,那把他斩首示众也不为过,因为他既违反军令误了军期又屠杀平民,可真要杀了他吧,又实在可惜。上到常邈,下到普通士兵,每个人都觉得王汉新是个行事粗野一身匪气的小子,可不知为什么所有人都不讨厌他,甚至还挺喜欢。若是他能低头认错保证不再犯,常邈真想就这么算了,可这小子认错归认错,却声明下次必定再犯,这二愣子的说法不罚他可就说不过去了。最后常邈决定将王汉新责打四十军棍,贬为普通士兵留在军中效力。 这回王汉新在辽东军中又激起了轩然大波,事情过后他虽然变成了一介普通士兵,可名声却比原来更响了。“食人红虎”的诨号不胫而走,在虎卫营里的威信更高了,尤其是那些和他一起屠村却被他一力袒护的士兵们更是对他推崇有加。直到高定边随着郑梦龙的水军回来以后把王汉新一顿痛批,王汉新的嚣张气焰才被压了下去。说也奇怪,王汉新连都护常邈的面子都不给,唯独对这个义兄惟命是从,一句都没有反驳。 薛伯仁不得不认为命高定边前去送信这个决定中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没有高定边镇压着,王汉新这个混小子就惹出麻烦来了。如果高定边在,那么这件事情可能根本不会发生。而现在他不得不将王汉新的担子挑起,因为目前而言虎卫营只剩下一个副指挥使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七 平叛 郑梦龙用他的实际行动证明了他是整个绢之国最优秀的水军指挥官,庞大的船队仅用了五天便赶到了登州,可是他并没有在那里登陆。凭借他出色的航行能力,他硬是把整支舰队带进了黄河,然后逆流而上在离洛阳不到四百里的地方登陆。这样一来常邈的骑兵就省去了长途奔袭的劳累,进而带着虎卫营和一万骑兵直奔洛阳而去。终于得以赶在洛阳陷落之前达到战场。 此时冲在队伍最前端的正是虎卫营的副指挥使高定边,以及被降级为士兵的王汉新。两人两骑两柄长枪,就像一白一黑两条蛟龙入海一样,在刘潜军的侧面掀起了滔天的巨浪。 原本就已经在精神上和肉体上都疲惫不堪的刘潜军如何经受得起这两个人的冲击?顿时乱作了一团,薛伯仁指挥虎卫营随后压上,把刘潜军的伤口扯得更大。而在虎卫营的后面,还有常邈带队的一万铁骑,他们的进攻就像压迫而来的巨浪一样令所有人为之屏息。 王汉新边杀边大声喊道:“尔等都是皇上的子民,难道愿意追随叛逆刘潜而被族诛吗?赶紧投降或许还可免除一死!要是执迷不悟,小爷就在去鬼门关的路上送你们一程!” 这几句话就像锥子一样扎中了刘潜军士兵们的心,这两天来的鏖战他们伤亡之惨重远比洛阳城守军来得严重,如果说洛阳城守军已经支持不住,那他们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了。眼下对方的援军赶到,居然还是盛名在外的辽东军虎卫营,自己这一方还能获胜吗?如今阵势大乱,自己要是投降的话督战队还能杀得了我们吗? 这种想法就像瘟疫一样在刘潜军中蔓延开来,使得刘潜军的抵抗越来越微弱,督战队的亢奋作用瞬间就走到了尽头,随之而来的巨大的疲劳感和失败感。就在人心崩溃的当口,洛阳城中的卢清翰率兵杀了出来,这简直就是给垂死的刘潜军致命一击。遭到前后夹攻的士兵们纷纷丢弃武器请降,效仿的人越来越多,很快就变成了成片成片的投降了。督战队们企图制止,可立即就遭到了士兵们的反击,在乱刃之下变成一滩肉泥,这一幕在整个战场上同时上演着,就算没有出面制止士兵投降的督战队也难以避免被士兵们报复而丧命。 此时的刘潜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已经无法挽回败局了,他手忙脚乱的换上了普通士兵的衣服准备逃走,可等他换好衣服之后,幕僚安在道已经不见了踪影。其实不光是安在道,除了几名贴身侍卫之外,所有的部下都已经不见了踪影。刘潜仰天长叹了一口气,现在的他是真真正正的孤家寡人了。 现在漫漫长路才刚开始,首先要从乱军之中逃脱,然后还得想办法潜行出关,眼下也只有突契是唯一有可能接纳他的国度了。可还没等他从乱军之中脱身,就被一彪人马挡住了去路。为首的正是薛伯仁,在他身后还有高定边和王汉新。 薛伯仁坐在马上将大刀一横,道:“晋王殿下请了,在下果毅都尉薛伯仁有礼。” “你如何认得我?”刘潜压制住要高声叫出来的冲动,故作镇定的问道。 薛伯仁呵呵一笑道:“有哪个士兵周围还有几名军官守护着呢?再说殿下您见过哪个士兵能穿着您这样一双宝靴的呢?” 刘潜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己的护卫们都来不及换成士兵服装,而自己竟然忘了换城士兵们的布鞋!这些细节常人可能会一扫而过,可眼前这个薛伯仁却目光如炬,在万马军中认出了自己的身份。便道:“你这是要来擒拿本王邀功么?” 薛伯仁拱手说道:“下官不敢,下官拦住王爷是为了救王爷一命。王爷如果此时逃走,恐怕立时就有杀身之祸。” “薛都尉此话怎讲?” “就算您能逃出这纷纷乱军,普天之下您又能去哪里呢?恐怕只有投奔北夷突契了吧,可前路漫漫凶险重重。与其保护您踏上这险途,倒不如将您的人头砍下送给皇上请功比较合算,您替您的护卫们想一下,这样琢磨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吗?您若是此刻降服的话,下官会以皇家礼节相待,将您送到京师等候皇上发落,孰轻孰重请王爷自己斟酌。” 这几句话挑拨离间,说得刘潜的护卫们各个义愤填膺,纷纷持刀大喊道:“我等岂是这样的无耻之徒,你不要瞧不起人了!” 刘潜却呆在了原地,薛伯仁的话击中了他内心中的疑惑,这茫茫前途不知道能不能顺利逃到突契,即使逃到突契也很难保证阿比契力尔不会杀了他来取悦刘龑,与其如此倒不如入京面圣,和刘龑解释一下似乎活下来的几率更大些。 且不说刘潜在一边思忖,薛伯仁后面的王汉新见众护卫拔刀相向,大吼道:“大人和他废什么话!全都宰了便是!” 薛伯仁喝道:“住口!对王爷不可无礼!” 一旁的高定边也用枪杆在王汉新的屁股上轻轻打了一下道:“要你多嘴!” 王汉新嘻嘻笑道:“那要不咱们就先宰了他的护卫,要不然太没劲了,早知连一个人都不让杀的话,我就上那边宰别人去啦。” 王汉新这番话虽然无礼,却起到了很好地震慑作用。众护卫都是精于此道的人,一见王汉新的神情就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只要没有薛伯仁和那个黑脸小将拦着,这个小子是真的会立即带人扑上来把自己这几个人砍成碎片的。 在这个时候刘潜终于完成了内心的挣扎,他重新调整好了姿势,在他身上重新显现出了皇家的风范,他挥挥手示意护卫们扔下武器,然后淡然道:“既然如此,本王就将这副身躯交予都尉大人处置了。” 薛伯仁忙跳下马来道:“下官不敢,请王爷上马,下官将全力保护王爷的安全。” 随着刘潜本人的投降,历时两个多月的晋王之乱划上了句号。在这场动乱之中总共造成了双方两万六千多人死亡,其中百分之七十是刘潜的叛军。(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 一 入京 取得胜利之后,孙进贤亲自出城迎接常邈的援军。常邈在收编完投降的叛军之后,带着主要将领们进入了洛阳城。 让常邈感到奇怪的是在众多将领的行列中居然有王汉新的身影,对此薛伯仁的解释是王汉新是擒获刘潜的有功人员,而高定边的解释则是王汉新是作为自己的随从人员来的。对于这种苍白的辩解常邈一笑置之,倒是他身后的穆燕平露出不平之色。 一行人来到孙进贤的府邸之中,孙进贤大排筵宴招待。席间向常邈介绍自己此次能够守住洛阳城,全靠卢星月的后人卢清翰的帮助,说着便把卢清翰请了出来。 众人都站起身来行礼,可卢清翰的目光却只是往薛伯仁的身后望去。众人也察觉到异样,不约而同的朝薛伯仁那边看了过去。只见平时高大威猛的高定边此时居然躲在王汉新身后猫着腰缩着头站在那里。 “高定边!你小子还能躲到哪里去!快给我出来!”卢清翰一反常态,大声喝道。 高定边这才扭扭捏捏的探出个身子,低着头行了个大礼:“见过二舅父。” 此语一出,举座皆惊。看见众人惊异的目光,卢清翰这才解释其中原委。按说高定边也是世代武门出身,他祖父是曾效力与圣祖皇帝的中郎将,而卢清翰的四妹便嫁给了他高家的次子。卢清翰的四妹从小跟随家人习武,因此武艺十分高强,高定边的一身武艺就得自于母亲的真传。可惜他还没学全本领便碰上了与高丽的战事,跃跃欲试的高定边趁着夜色独自离家出走到辽东军前效力,万幸遇到了世交故友的盖言晓,然后便在机缘巧合之下进入了虎卫营成了副指挥使。 可高定边这一走,高家就乱成了一锅粥,上上下下一通好找,最后连卢家也惊动了。卢清翰就是为了找这个宝贝外甥被家中族长派到洛阳一带来的,因他与朱毅均交情莫逆才在洛阳盘桓了多日,这才得以领兵救了洛阳城。 听完卢清翰的叙说,大家恍然大悟。卢清翰向众人告了罪,然后一个箭步跳到高定边身边,伸出手来揪起了高定边的耳朵骂道:“你这个小混球,知不知道你母亲都要急出病来了!你既然到了辽东前线,为什么不写封信回家报个平安?” 高定边被扯得浮起了身子连连求饶:“舅舅松松手,疼疼疼。我是想写来着,可军情紧急,加上外甥识字不多,不能成文” “借口!我说你当了兵了怎么学了这么些油嘴滑舌的辩解之词?”卢清翰毫不放松。 “是他,是他!”高定边情急之下一指王汉新:“外甥这都是跟他学的!” 王汉新一听就急了:“大哥,哪有你这么说话的,做兄弟的可是处处跟着你学,哪有你这么往兄弟头上扣屎盆子的。” “还说兄弟呢,你赶紧帮忙啊。”高定边吃痛不过,急道。 王汉新连连摆手道:“这是大哥的舅父,也就如同我舅父一样,我可不敢和长辈动手!况且舅父能制得住你,要打我那还不是小菜一碟啊。” 说得众人都笑了。卢清翰放开了手,抬手又给了高定边一个爆栗:“你小子武功又没学全,就敢往战场上跑!要是碰上高手你小命难保。” 高定边摸着头道:“母亲说那是你们卢家的绝学,不禀明了家中长辈不肯轻易传授嘛。” 一旁的王汉新插了进来道:“正是呢,舅父大人,咱俩在高丽战场上就遇到一个叫李成会的老头,我们两个合力都战他不过,差点死在他手里!您老人家赶紧把家传绝学教给我大哥吧,下回上了战场,让大哥在那个老杀才身上扎几个透明窟窿。” 王汉新这没皮没脸的几句话说得连卢清翰都撑不出笑出声来,这一下他便不好再摆舅舅的样子了,将高定边拉在一旁道:“回头你将那人的枪法演练给我看,我想想该如何破解。” 常邈站起身来道:“各位且听在下一言。如今叛乱已平,可洛阳周边还有少量逃兵为患。既然如此,不如我军暂且驻扎在此扫平逃兵余孽,同时上报朝廷平叛事宜,等待皇上圣裁。趁此时机,你们甥舅二人也正好好好聚一聚,如何?” 众人听了齐声称是,酒宴过后众人便各自行事,或是整顿兵马,或是带兵搜索叛军余党,或是收编降卒,常邈则与孙进贤一道上表奏明朝廷。 不多日,刘龑传来诏书,让此次平叛有功之人进京接受封赏,同时押送晋王刘潜一党入京议罪。 常邈接旨后不敢懈怠,立即将众人聚集起来安排好善后事宜,然后押解着刘潜一党一道赶奔京师而去。 一路无话,这一天终于到了京师长安。自从辽东战乱起,常邈离开京师已经将近两年,如今重踏故土,心中不禁唏嘘起来。而薛伯仁自从当年得中武状元以后,数十年光阴已经匆匆而过,期间所经过的人世百态,更是感慨万千。唯独高定边和王汉新两人是头一回来到如此繁华之地,前几天他们还以为天下城池再没有比洛阳更大的了,如今见了长安才知道洛阳与之相比不过是小巫见大巫而已,两人东张西望,一双眼睛都不够用了。其实不光他们,队伍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是如此,就连跟在常邈身边的穆燕平也是惊叹不已,只不过不像他们两个那样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德行罢了。 一路进了明德门,沿着朱雀大街向皇城而去。朱雀大街两边种着整整齐齐两排杨柳,虽然已是隆冬的气候,其气势依然磅礴,沿街各类酒楼茶肆,妓院教坊林立,建筑都是奇趣斗巧,花样百出。为了迎接凯旋而来的平叛大军,今天长安城里也是万人空巷,全都聚集到了朱雀大街两边,争相一睹平叛军队的风采。 一路上风光还不曾看够,队伍前头已经到皇城朱雀门外。兵部尚书安靖边亲率各位官员在朱雀门外迎接,常邈忙跳下马来施礼。众人也纷纷下马,随着常邈步行进入皇城之中。(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 二 殿前演武 刘龑今天的心情非常之好。不光是因为平定了晋王刘潜的叛乱,最主要的还是因为太医说在长安大火那天身受重伤的季重海经过长期治疗终于保住了性命, 虽然失去了一只手,但是其他地方的伤口都开始愈合了,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康复了。刘龑对于这位忠心耿耿的御前护卫的感情自然不是寻常人可以比拟的,得知这个喜讯之后刘龑的脸上如沐春风,就连在金銮殿上接见平叛将士的时候也带着遮掩不去的笑容。这有失皇帝威严的一幕被刚刚伤愈的伍思成看在眼里,都忍不住要掩口失笑了。 在由兵部尚书安靖边结束了那一贯冗长的发言之后,刘龑首先给常邈赐了座,然后开始询问起常邈此次回军救驾的经过。常邈将事情经过原原本本叙述了一遍之后,刘龑不禁叹息道:“想不到刘献之竟然能大义灭亲,替朕将你召回,这小子,有魄力,有胆色。前些天朕接到他送来的表章说已经控制住了太原的十万兵力,并告知有五千精骑正偷渡黄河袭击长安而来。起初朕还不信,没想到丹州果然发现了这支骑兵,好在北营军及时出兵将其阻击在坊州北部的泾水,成功将其击溃,要不然还真是难以对付呢。” 常邈站起身来奏道:“微臣一路上耳闻突契有南下的企图,结果被这个刘献之率军阻挡住了步伐,不知可是真的?” 刘龑点点头:“确有此事,突契骑兵突然南下,像是有所图谋。好在刘献之有所准备,而这支突契兵也不是特别强大,偷袭不成便沿着黄河向西劫掠了不少城邑,然后就回去了。这帮强盗,竟敢趁火打劫,朕饶不了他们。” 常邈道:“陛下明鉴,微臣以为如今正对高丽用兵,国家不宜两线作战,目下对突契还是应该采取守势,等平定了高丽之后再对付他们也不迟。” 刘龑点头称是:“常爱卿所言朕深知其理。眼下只好暂且忍耐,不过爱卿可不要叫朕等太久哟,高丽的事情就托付与爱卿了。” “微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负陛下所望。” 君臣两人说东道西又扯了些杂务,话题便转到这武将们的武艺上来了。被常邈形容了一下之后刘龑来了兴趣,便要见识一下常邈手下众位武将的武艺如何,常邈只得遵旨行事。刘龑带着百官移驾到了演武场,然后穆燕平展示了他惊人的弓箭技艺,薛伯仁也演示了一套刀法,博得阵阵掌声。等到高定边和卢清翰甥舅两人演练过枪法之后,百官们就不是鼓掌,而是惊叹这枪法之精妙了。 刘龑看了很是满意,突然眼珠一转,问道:“朕记得好像还有两个人,一个叫苏成栋,还有一个叫王汉新,这两人为何不见?” 常邈只得回禀道:“启禀皇上,苏成栋指挥辽东军北撤未能前来,那个王汉新么他因犯了军法已经被降职为士兵,因此不能进宫面圣。” 刘龑听了更来了兴趣,便问了前后因果。听到王汉新打死也要再犯的论调之后刘龑不禁哈哈大笑,道:“这小子有趣得很,传朕得口谕,让这小子进宫,朕要亲自见见他。” 刘龑的圣旨一下,王汉新不多时便来到了刘龑的面前。刘龑看着王汉新在那里四处张望周围的琼楼玉宇,都忘了给自己跪下磕头,不禁笑道:“王汉新,见了朕为何不跪?” 王汉新这才如梦方醒,噗通跪倒在地,道:“禀皇上,小人见了这场面还以为是在梦中呢,不想这一切竟然都是真的,皇上恕罪。” 刘龑心中一乐,便道:“朕要你下演武场展示一下自己的武艺,你可愿意?” “回皇上,小人不愿意。” 王汉新这一句话把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这皇上的命令竟然有人敢违抗,这小子怕是吓傻了吧。刘龑头一次听到有人竟敢驳他的面子,倒有些新奇,便问道:“你为何不愿意?” “回皇上,小人武艺低微,若论起刀法,小人比不上薛大人,论箭法比不上常都护和穆燕平,论起枪法更是比我大哥高定边差了不知多少,纵然演示出来也有污皇上的视听。况且小人的武艺多半是在战场上积累经验所得,也不成个章法,若是皇上不嫌弃,小人愿意展示一下战场上用的招式,或许还能让皇上见个新鲜。” 刘龑见他面对这样的场面竟然毫不怯场,娓娓道来丝毫不乱,心中不禁又多了几分欢喜,便道:“朕准了,你就演示出来看看。” 王汉新又道:“谢皇上恩准。既然是战场上的招式,那得有个对练的人才是。小人恳请皇上恩准小人与兄长高定边对练。” “哦?这是为何?” “回皇上,小人与兄长在一起出生入死,小人的一举一动兄长都很清楚,也只有与兄长对练小人能确信谁也不会伤到谁。” “好,准了。”刘龑一挥手道。 王汉新当即站起身来,与高定边两人一起骑上马进入演武场。两人一东一西站住,然后策马展开了冲锋,二马一错蹬的机会,王汉新的双刀直取高定边脖子和心口两处,高定边使用长枪招架,两人便战在一处。这一战三十多回合不分胜负,王汉新的刀化作两道白光漫天飞舞,高定边的枪则如同一条黑龙在双刀中来回穿梭,王汉新攻得如同疾风骤雨,高定边守得风雨不透。突然,王汉新大喊一声,双刀脱手飞出直朝高定边而去,满朝文武都惊得叫出声来。再看那高定边用长枪左右拨动,将两柄刀尽数拨开,此时王汉新已经飞身扑上,双手抓住高定边的枪杆,双腿朝高定边胸腹猛踢过去!高定边将身子一扭,同时双手转动,硬是让王汉新这两脚都落了空,王汉新越发弃了长枪柄,乘势一把抱住高定边用力一转,两人一起从马上摔落在地。之后两人在地上厮打翻滚了几圈,这才各自分开,腾身跳起,朝着众人行礼。 这一幕和之前的演武比起来既没有技巧,也毫无美感可言,可这拼死搏斗的紧张感却让所有人为之屏息,直到两人行礼完毕,大家才缓过神来,纷纷感叹起来。 刘龑连连击掌叫好:“好!好!今天朕才算看到了勇士们是如何在真正战场上搏斗厮杀的!这真是舍命相博,只求胜利啊!不错,不错!” 见了这场演示刘龑不禁想起了那夜与刺客们大战的场景,自己平日所练的武功招式,真正能用出来的连三成都不到,可那时候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是生死相拼,就和这演示一模一样,刘龑从心底里升起一股亲切感。 心满意足的刘龑当即下旨,加封常邈为为从二品辽东大都护,加封忠顺候; 老将何灵为从三品都护长史,苏成栋为从四品下都护府司马,薛伯仁为正五品上羽林郎将,卢清翰特封为从七品上太子亲卫,高定边为从七品下折冲校尉,穆燕平为正九品下兵曹参军;洛阳留守孙进贤封节义候;朱毅均赐忠义大夫职,赏银万两;其余参与平叛将领兵卒以及辽东军都官升一级,死者厚加抚恤。唯独这个王汉新,刘龑踌躇良久,对常邈道:“这个王汉新朕很是喜欢,朕有意将他官复原职,常爱卿以为如何?” 常邈笑道:“陛下降旨微臣自然无话可说,只是太过纵容这小子,只怕他会更加无法无天了。” 刘龑笑道:“不妨事,他若有过,爱卿尽管处罚,朕绝不偏袒。那就这么定下来了。” 刘龑圣旨一下,众人都跪倒谢恩。在绢之国历史上值得记载上一笔的殿前演武就此告一段落,这件事之所以值得记载在案,那是因为这是辽东军出身的三代将才最后一次齐聚一堂,当然,人们意识到这一点那是在许多年以后了。(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 三 密议 殿前演武之后的第三天夜里,常邈接到刘龑的密诏,让他即刻进宫。 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常邈匆匆随着前来传旨的太监进入了皇宫中的一处僻静的所在。沿途竟然看不见一个宫女太监,显然是刘龑早就将所有人都撤走了,常邈心中明白这次的接见一定非常的重要。 果然,走进这间小屋之中常邈只见到了刘龑和伍思成两个人。刘龑见他到了便抬手示意他坐下,常邈谢了恩侧身坐了下来。刘龑吩咐伍思成上茶,然后开口便道:“常爱卿,此次召你进宫有几件要事相商。” 常邈忙站起身来道:“陛下如此郑重其事的召臣觐见,定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了吧。” 刘龑点点头:“这几件事说起来还都有些关联。第一件事是突契此次偷袭不成,转而劫掠了我边郡百姓而归,今天竟然派了个使者前来邀功,说是听闻我绢之国有内乱,准备出兵帮助平乱,如今叛乱已经平定,来求取赏赐的。” “这真是无耻之极。”常邈冷笑了一声,随即明白过来,改口道:“晋王刘潜叛乱,若非刘献之报信,我在高丽完全不知道,怎么远在大漠的阿比契力尔先知道了,还能够入侵我边关,如今叛乱才刚平定,怎么就已经来邀功了?” 刘龑笑了笑,常邈的反应果然敏锐,瞬间就掌握到了问题的症结所在。便道:“问题就出在这里,时间上对不上。除非咱们这里有人给他通风报信!” 常邈点点头,自言自语道:“这个人会不会是晋王?不可能啊,晋王明明陈兵十万于边关,加强了对突契的防范,不然刘献之仓促间应对突契南下也不会如此顺利。” “而且突契的攻击目标也不会选在晋王的防区。”端着茶走过来的伍思成接口道。 刘龑道:“正是。而且这个通风报信的人一定还说明了晋王起兵南下,所以突契才会想要趁虚而入,没想到那里的边防丝毫没有松懈。不过突契显然也做了两手准备,如果偷袭成功,他就会继续增兵南下扩大战果,如果晋王失败,他就会说是帮助我们平叛,里外他都不会吃亏了。” “这样时间上就说不通了,难道说有人在晋王起兵之前就已经向阿比契力尔通报了消息?”常邈有些迟疑的说道。 刘龑正色道:“如果说晋王早有谋反之意,那么有人提前通报突契还有情可原,可是据刘献之的奏章上所说,根据他兄长刘坦之的供述,晋王是接到了四封密函之后才决定起兵的。这四份密函两封是先皇所写,还有两封则是朕的。先皇的朕不敢说是真是假,可朕自己绝没有写过那两封密函。所以,有人伪造了圣旨。晋王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才打起兵勤王的名号南下的。” 这下常邈感受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下意识的喝了一口一直端在手上的茶,等把茶咽下去之后,常邈已经渐渐理出一个头绪来,道:“难道难道是” 刘龑伸手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道:“别急,这只是第一件事。这第二件事么,之前长安夜火,然后有人进宫行刺,目标是太后,朕和皇后,事后晋王的长子长女双双在府中自尽,这件事恐怕你也有所耳闻了吧。” “是,臣听说了一些。” 刘龑微微一笑,道:“这件事情大家都以为是晋王刘潜意图谋反的铁证,可是却出现了一些有趣的变化,关于这件事,让伍思成这小子来告诉你。” 说着,刘龑将手向伍思成那边一指。伍思成见了,便开口道:“当天晚上的情形是凶险非常,为此季重海大人身受重伤,皇上本人也险遭不测。可在危急关头,有人出手相助,瞬间用筷子和石子打死了近三十名刺客,才保得皇上无恙。” “有这等事?”常邈差点打翻手中的茶杯。他只知道皇上遇袭,却不曾想形势曾经危急到这种地步,更惊奇的是有人竟然用筷子能取三十个武功高强的刺客的性命,这实在是匪夷所思。 伍思成等常邈定了定神才道:“前些日子下官因为受伤未愈,因此不曾仔细打探这件事情,这几天便从那些筷子入手,查到了此人的行踪。原来最近几个月,御膳房闹鬼,莫名其妙的少了好多珍馐美味,却又没人看到过有人进出。因此下官便偷偷潜伏在御膳房附近,果然被我查出了线索。” 说到这里,刘龑立即打断话头:“到底是你守株待兔还是你被别人当兔子给逮了啊?” 伍思成听了脸上一红,道:“皇上说得没错,是下官让那人给发现了,抓了个正着。不过也因此得遇了这位奇人。” “奇人?”常邈眼中闪过了好奇的神色。 “正是。此人是一名剑客,名叫羊焘。他在江湖上行走多年,突发奇想想尝尝皇宫的菜式,便潜入了御膳房偷吃,因他手段高明,一连数月都没人发现他的行踪。而他也越吃越馋,盘桓着不肯离去,终于碰上了长安夜火的那天。在那天晚上,他可是经历了一些不寻常的事情。”说到这里,伍思成抬起头来看了看房梁之上,然后才道:“那天他是直奔失火的太后寝宫想看个究竟,结果他看到了一幕好戏。事后太后宫中有将近一半的宫女和太监被大火烧死,其中有不少还是受刀剑砍杀而死,据太后的手下说那是刺客攻入延禧宫时砍杀的。可根据这位羊大侠所说的,这些人是被太后的手下砍杀的,这其中难道不觉得奇怪吗?羊大侠觉得蹊跷,便跟了太后一路,奇怪的是太后一行人为数众多,却没有遭遇到一个刺客的攻击,反倒是号炮一响有大量刺客涌向了皇上所在的方向。” “那就是说,太后一手策划了这次刺杀事件,并且把责任嫁祸给了刘潜的儿子女儿咯?” 伍思成点点头道:“加上之前那个被太后安排在先皇身边的内侍路海莫名其妙的失踪,这几件事情联系在一起看,那么太后假传诏书令晋王起兵南下,同时又招来突契入侵,还策划了长安夜火,刺杀皇上和皇后,然后嫁祸给晋王就应该是一系列蓄谋的计划了。” 常邈摸了摸额头上渗出的汗水道:“好狠毒的计划啊。可惜我们没有证据。” 刘龑重重的点头道:“问题就在这里。我们没有证据来证实这个推断,虽然他看起来非常合理。如果说我们有个羊大侠作为证人的话,太后就会先治他擅入皇宫之罪,并且朕也不可以采信一个私自潜入皇宫者的证词的。” “是啊。我们该如何对付李太后呢?”常邈一边思索一边自言自语起来。 “要不要我去宰了这个女人?” 三人都是一惊,因为这声音不属于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 四 异士 今晚这个秘密会面竟然还有第四个人存在,这叫刘龑怎能不惊? 倒是伍思成眼睛一亮,道:“说话的可是羊大侠吗?请现身一见。” 只听头顶上透出了几声干笑:“你这小子果然机灵,一下就被你听出来了。” 话音刚落,就见从屋顶上飘落一人。常邈本能的护在了刘龑的身前。伍思成忙道:“皇上,这位便是羊大侠。” 刘龑这才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此人。此人站立在自己面前并不行礼。身高八尺五寸有余,体态轻盈,面容俊朗,看上去不到四十,浑身上下透出一派斯文儒雅,可眉宇之间却有着一股杀气。 “在下羊焘,幸会。”羊焘只略微欠了欠身,并没有行大礼。 刘龑见了也不以为意,笑道:“原来这位就是羊大侠,前日里多亏羊大侠出手相救,寡人还未曾有机会致谢。” 羊焘摆摆手道:“举手之劳何足言谢?皇上不必客气。我在禁宫内偷吃你皇家美食几个月,这就当是我付了饭钱了吧。” 说着羊焘便大喇喇坐了下来。常邈见了不禁皱了皱眉,虽然他是江湖人物不拘小节,可见了皇上不行礼,还没请就已经坐下了,未免也太过无礼了。 刘龑见了羊焘如此行径,不觉笑出声来,吩咐伍思成看茶,然后拱手道:“羊大侠豪迈不羁,快人快语,真是令人如迎美酒,痛快淋漓。只是方才听羊大侠说要去刺杀太后,这未免也太过大胆了吧。” 羊焘嘴角一歪,道:“那女人设计阴谋作乱,害得数万人死去,还勾结外邦入侵,简直死有余辜,我去宰了这娘们一是为民除害,二来也是为你皇上分忧了,少了这个害人精,你施政时就少了一个绊脚石了。” 常邈见羊焘越说越无礼,当朝太后在他嘴里都成了个娘们了,忍不住插口道:“可再怎么说她也是当朝的太后,要杀她谈何容易?” 羊焘瞟了常邈一眼,冷笑道:“都护大人你是朝廷的官,当然觉得太后好了不起,可在我眼里她狗屁不是,若是我真想要她的命,就算她人头搬家也没人会知道是谁干的。” 羊焘的言下之意这深宫皇城是挡不住他做任何事情的。想想也是,他如鬼魅一般潜入皇上身边偷听,就算伍思成抬头看了也没发现他就在屋梁顶上,光是这个本事要刺杀皇帝本人也是易如反掌的。不过刘龑倒觉得羊焘这么说挺解恨,便伸手制止了想要继续反驳的常邈的话头道:“羊大侠说得不错,以羊大侠的身手要做这种事情自然是手到擒来。可是寡人却不希望羊大侠这么做。” 羊焘从伍思成手中接过茶杯,道了声谢,挑着眉毛道:“这却是为何?” 刘龑沉着脸道:“太后乱政通敌,可现在我们没有证据,如果此时她突然死亡,别人只会以为是晋王余党作乱,那么她就算是死了也会成为一个别人眼中不幸被刺身亡的一国之母,她的罪行就会随着她本人的逝去而淹没,一旦盖棺论定之后就算翻案也不会有人相信了。朕要亲自把她的累累罪行挖出来,然后公诸于众,让她身败名裂之后再行处罚,那才是公正的审判,那才对得起那些被她害死的人。” 羊焘将身子靠到了椅背上,端起茶杯来饮了一口,笑道:“有点意思。不枉我把你救了下来,不过这样做可是费时费力,这娘们脑子不错,和她斗你可要多加小心。” “多谢羊大侠关心。” “那这里就没我什么事了,叨唠了,告辞。”羊焘说完站起身来便要走。 刘龑一伸手道:“羊大侠请留步,寡人有一事不明想要请教。” 羊焘转回身来看着刘龑,示意他直接说出来。 刘龑道:“寡人听伍思成说你是个剑客,可为何你两手空空没有佩剑呢?” 羊焘嘿嘿一笑:“谁说剑客就一定是佩剑的?我便是没用剑不也杀了那些刺客了吗?用剑之道,与天地之道相通,练到深处,天地万物皆可为剑。” 说罢羊焘一纵身跃上了房梁,又一闪身后踪迹全无。 房内的三人抬着头看着这一幕,都露出惊叹的表情。 “天地万物皆可为剑,好厉害。”刘龑口中喃喃道。 常邈回过神来,道:“陛下,此人武艺之高深不可测,况且他毫无礼数,臣恐容他在禁中如此来去多有不便,万一他要威胁到陛下的安全,恐怕” 刘龑不等他说完便摆了摆手,道:“何必如此?他是江湖中人,直来直往也是难免,何必用宫廷礼节去约束他呢?以他的本领就是要取朕的性命也绝非难事,又何况其他?他在禁宫数月除了偷吃了些珍馐美味之外并无动静,就可知道他别无他意。况且他还出手救了朕一命,就是赏他什么都不为过,有他在宫中等于凭空多了一个超强的御前侍卫,朕还怕他嫌了这皇宫禁地突然离去了呢。” 常邈见刘龑这么说,不禁也笑了起来:“陛下能有如此胸怀,真是难得。那臣也就不多说什么了,这个羊焘也是个奇人,若能为我们所用,倒是个得力的帮手。” “这样的奇人异士,不是随随便便能驱使的。不过他虽然一身江湖口气,却是装的。”刘龑看着常邈有些吃惊便笑道:“他嘴上无礼,可小伍子给他递茶的时候他却不自觉的道了谢才接过茶杯,可见他骨子里并非如此。” 伍思成露出一个不高兴的表情道:“皇上观察细致入微,不过能不能不要叫小人小伍子啊。” 刘龑瞟了他一眼,笑道:“对对,如今是伍总监大人了。” 然后刘龑转过头来对常邈说道:“这事儿咱们暂且搁置,继续刚才的话题。太后她勾结突契绝不会仅仅如此而已,今后突契的动向会变得更加难测,如果突契主动攻击我们,那么我们势必被卷入两面作战的不利境地,这一局面该如何应对?此外晋王该如何处置,如今他的家眷尽数在太原北刘献之软禁着,刘献之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让他长期掌握太原府也不是个办法,这件事也必须尽快做出裁夺才行。”(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 五 对策 听了刘龑的话,常邈一时陷入了沉思之中。 的确,突契的红狼阿比契力尔可不是易与之辈,他之所以没有大规模南下,那不过是因为西边的安巴尔图里的威胁罢了。而从安巴尔图里兵力虽强却无法战胜阿比契力尔这一点来看,阿比契力尔只要稳定住国内的部族之后,恐怕迟早会用实力摆脱安巴尔图里的掣肘,到那个时候他必然会大举南侵,如果那个时候绢之国和高丽的战争还没有打出一个结果来的话,那局面就非常难看了。 最后,常邈站起身来行礼道:“陛下,微臣以为若要击败高丽至少还需要一年的时间,可微臣却无法保证这一年之中突契不会南侵。虽然此时阿比契力尔还无暇全力向南,不过微臣认为他会不时派小股部队南下侵扰,其一是借此来探明我军边防部队的力量虚实,二来是以此要挟我们截断与安巴尔图里的贸易往来。” 刘龑点头道:“确实如此,那依常爱卿所见,应该如何应对?” 常邈答道:“突契若是全面南侵,那么他们的首要目标必然是京师长安。从大漠往长安来最近的路就是从丰州,灵州和盐州方向南下,而我朝历来对此处的防御也最为严密,因此这一路不必担心;那么剩下的一条路就是从太原府南下,虽然会面临天险黄河,不过却可以东进冀州,西袭丹州,南下京师,令我们防不胜防,因此太原是个战略要点,此处是个紧要所在;另一路就是袭击冀州幽州,进而威胁辽东腹地,截断讨伐高丽大军的退路。这三路之中,以太原最为重要,必须有良将镇守方能放心。” “常爱卿既然如此说,想必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了吧?” 常邈一低头道:“是。羽林郎将薛伯仁攻守兼备,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如果由他出任太原留守,负责麟州到代州一线的防御的话,应该可保此线无忧;司马苏成栋,沉稳机敏,如果由他来负责幽州一线的防御,则可保辽东军的侧后安全,不知陛下以为可否?” “苏成栋是都护司马,也可以视作你的代理人,倒还好说,薛伯仁”刘龑口中喃喃道:“他只是个五品郎将,如果让他来出任太原留守,手握十几万雄兵,恐怕难以压服诸将吧?” “陛下忧虑的是,薛伯仁官微职小,的确会造成这种问题。不过陛下如果肯授予权柄的话,此人必定能大展身手。微臣斗胆,请陛下赐以节钺以服众。” 刘龑明白,一旦赐给节钺,那么这个人就掌握了临机专断之权,整支军队就完全属于一人控制之下。 常邈的这个请求不但是为薛伯仁的能力担保,同时也为薛伯仁的忠诚做了担保。可常邈之所以没有让刘龑给予薛伯仁更高的官阶,则是向他传递出了只有在战场上累积功勋才能得到升迁的意思。当初刘龑推荐了常邈,先皇刘裕通破格提拔常邈成了辽东都护,常邈想说的是这样的事情即使在先皇在世的时候也只能是个特例,如果刘龑这一朝依然如此的话,那么就会变成惯例,而人们的进取心也会因为这种破例而变成奇货可居的侥幸心理,这对刘龑而言是非常不利的。营造一个公平竞争的环境正是让吏治走向清明的必备条件,刘龑要想在施政上比自己的父亲更进一步,那么就必须要从现在开始打起坚实的基础。 刘龑看着常邈,会心的点了点头道:“就准爱卿所奏。那晋王一家又该如何处置呢?” 常邈忙道:“此乃皇上家事,微臣不敢妄言。” 刘龑不以为然起来:“此处只有我们三人,你就说来听听便是。” 常邈犹豫了一下才道:“晋王起兵事实明确,姑且不论他是否辨清了这密函的真假,即便密函是真的,晋王的行为动机也不是那么单纯,因此皇上定他叛逆并不为过。只是这其中如果不是有太后在背后操控,那么晋王也不至于落入今天这般田地,况且晋王一族在宗室之中是已故相当大的势力,如果加以诛灭那势必使得宗室的力量大大削弱。从长远来看,陛下与太后之争,能争取到宗室力量也是一大助力。因此微臣以为,晋王既然叛逆,那么叛逆不可不诛,不诛则不足以行国法,可这个叛逆罪名要不要株连,那就凭陛下圣裁了。” “爱卿的意思,朕已经明白了。晋王一族该如何处置,朕自会斟酌。”刘龑淡淡的说道。 常邈见状便道:“如此微臣告退。” 刘龑命伍思成将常邈送走之后,开始思索常邈方才的话。的确,常邈说得非常中肯,留住晋王一族对于自己是非常有利的,可如果像他所说的处置,太后一党必定不肯答应。太后处心积虑策划了这一幕,其目的就在于制造混乱,削弱宗室力量,如果刘龑只处罚了晋王一人固然是对自己最为有利,可这么做也会令太后有所警觉。目前最好的做法就是让太后以为自己的计划没有破绽,自己完全被蒙在鼓里,这样她才会放松对自己的警惕,以后行事才会有更多的把柄露出来,问题就在于该如何量刑才能既保存了宗室的力量,又不会引起太后的怀疑呢? 正想到这里,伍思成送完常邈转了回来。见刘龑凝眉沉思,便道:“常公孝的说法虽然正确,却未免太过暴露我们的意图。陛下还在为如何处置晋王一族烦恼吧?” 刘龑看了他一眼,果然自己的心思这个小子最为明白。便道:“是啊,可惜皇后身子不适,养胎期间也不能太过劳动她,不然倒是可以听听她的建议。” 伍思成道:“无论如何处置,陛下都应该即刻下旨让刘献之亲自押解晋王一族进京候审。要知道太原十万大军可是在一个十四岁的孩子手中控制着,尽早让薛郎将赴任才能压制住局面。” “你说得有道理,”刘龑一拍椅子的扶手站了起来:“朕要亲自见见皇叔。”(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 六 囚犯 刘潜坐在牢房中,静静地回想着自己的一生。 从他记事起,周围就是一派腥风血雨的倾轧、争斗、争宠、陷害和违心的微笑。当时还是一个孩子的他柔弱无助,如果没有哥哥刘裕通的周全,恐怕活到成年都是奢望。 可自从刘裕通得到皇位以后,整个人就变了。那些曾经让他们兄弟俩吃足苦头的兄弟们一个接一个的被哥哥料理干净,就是那些没得罪过他们的兄弟也难逃劫数。当时已经是个懵懂少年的刘潜开始感觉到了哥哥的可怕,从此他活在战战兢兢的恐惧之中十几年,每天都担心自己成了哥哥的威胁而被清理掉。总算哥哥对自己还不错,封自己为晋王,还把镇守太原的重任交给了他。原本他以为自己回在远离京师的地方安安心心的为皇兄守好边疆的。可这一切现在都毁了,自己没有死在皇兄的清洗之下,却要被自己的侄儿处决。 自己如果没有存着那一份想要入京揽权的心思,结果会不会好一些呢?这个问题深深的困扰着刘潜,自从兵败那天起,就一直在困扰着刘潜,思前想后之后刘潜做出了同一个判断——不能! 事实上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太后掌握了兵权要威胁皇位的事发生,那么只要他起兵南下就会被视作起兵叛乱。正如它的儿子刘献之所说的,南下就是族灭的下场。可究竟是谁给了自己这一系列的虚假消息呢?是皇上?太后?还是另有其人? 被这些疑问困扰的刘潜就这样渡过了这些日子。由于他一直沉浸在思考之中,以至于都没有听见渐进的脚步声,直到打开锁链的声音才让他发现了眼前的一切。 “皇皇上?”刘潜揉了揉眼睛仔细看,时隔数年,刘龑也多少有了些变化,以至于刘潜一时没敢确定。 刘龑看看眼前这位囚犯,自己的叔叔。还不到四十的年纪,可如今看上去却显得像个五十多岁的老人。刘龑的眼眶不禁有些模糊起来,抢上来一步边跪边道:“侄儿拜见叔父。” “罪臣不敢。”刘潜一把将他扶了起来,然后双膝跪地道:“罪臣刘潜拜见皇上。” “叔父快请起来,此地没有君臣,只絮家人之礼。”刘龑将刘潜扶起来,然后两人一起坐在榻上。 刘潜止不住眼中的热泪,抽泣道:“罪臣待死之身竟劳动皇上大驾,罪臣,罪臣” 刘龑用袖子替刘潜擦去泪水,然后挥手命牢房外候命的一干人等尽数退出去,才道:“侄儿此次前来,是有几件事要问叔父。” 刘潜止住了悲声,道:“罪臣知无不言。” “侄儿在刘献之的奏章中看见叔父您曾经接到先皇和我的四封密函,可有此事?” “确有其事。”刘潜说着便把如何接到那四封密函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这就奇了,”刘龑皱起眉头道:“且不论前两封,单就后面两封密函就全是假的,侄儿从来不曾写过这些东西。而前面两封也很可疑,只有第一封中的内容与事实比较符合,其余的都不对,而且如果笔迹不是父皇的,怎么会有父皇的私章,而且还知道叔父与父皇约定的暗号呢?” “对此罪臣也很是疑惑,不过罪臣认为皇兄病重无法自行书写,让他人代笔也是有可能的,因它用的是皇兄的私章,与平时并无分别,罪臣认为宁信其有,莫信其无,这才犯下了大罪。” 刘龑忽然一拍大腿,道:“是了!定是路海那贼子!” “路公公?他不是皇兄的内侍吗?” “就是他,一定是这样的。叔父有所不知,那路海早就被太后所收买,成了她安排在父皇身边的耳目。他跟随父皇多年,叔父与父皇的通信秘密他自然知道,父皇的私章多半也是他偷出去的。只可惜父皇驾崩以后路海潜入了太后宫中,之后就再也不曾出现过了,多半已经被太后灭了口了。” “李太后?对对,这么一说就通了,她施行这条计策的确对于她是最为有利的,真狠毒啊,这妇人竟然用这种手段!”刘潜忍不住搓着双手咬牙切齿的说道。 刘龑道:“还不止于此,她还派人入宫行刺,然后嫁祸给叔父,逼死了您留在京师的儿女,将视线全都引到了您身上。” “什么!平之和嫣儿都不在了”刘潜显然受到了很大的打击,颤抖着的双手死死的捏在了一起。 “我这次来就是想向叔父确认这件事情的始末由来,那几份假诏书也请叔父交给侄儿。” “这几份假诏书能定那毒妇的最吗?”刘潜突然抬起头来问道。 刘龑摇了摇头,道:“这几份东西并不能证明就是太后所为,她行事一向细致谨慎,此次已经算是略有疏忽,被我们查出了些端倪。想要扳倒她,还需要更多的证据才行。” 刘潜长叹了一声:“那么我就必须死了。我的家人也难以幸免。” 刘龑重重的点了点头,道:“如今只能处死叔父以谢天下。不过叔父这一族侄儿并不想追究,要保存宗室的力量以备将来与太后一决高下。” “对,没错,正该如此。”刘潜仿佛看到了一线希望,连连道:“只要罪臣这一族尚有人在,定不能与那毒妇善罢甘休!” “很遗憾,侄儿必须流放您这一族。尽管刘献之大义灭亲,又有防御突契入侵的功劳,侄儿也只能用这个为借口免了叔父这一族的死罪,改为流放。不过叔父请放心,侄儿会派专人保护他们不受太后一党暗害,假以时日,侄儿还是要把他们召回京师。” 刘潜点了点头道:“罪臣明白了。不过罪臣还有一个请求。” “叔父请讲。” “刘献之那孩子,之前是我看错他了。因他自幼体弱多病,我便不太喜爱这个孩子。可通过这件事情我看出来了,这孩子有眼光,有谋略,有城府,有胆识。若皇上能将他留在身边好好调教,将来或许可以成为有用的人才来辅佐皇上罪臣没能好好侍奉先皇和皇上,希望这孩子能完成这个心愿吧。” 刘龑闻言微微点了点头道:“这个侄儿一定办到。本来他在此次事件之中就是有功之人,便是封他个爵位也没人敢说三道四的。就将他封为忠义郡王留在京师,给他找几个好师傅来调教。” “谢皇上!罪臣这就写上一封绝笔书,请皇上交给罪臣的妻儿,让他们知道害了他们的不是皇上,而是太后!”刘潜说着便跪在地上重重地磕头。 当年的十二月初五,举行了先皇刘裕通的盛大安葬仪式。同日被褫夺晋王称号的刘潜在长安被斩首。妻子儿女尽数流放岭南不得回京,唯独刘献之因功被封为忠义郡王留在了京师。晋王之乱至此告一段落,可长安城内的明争暗斗仍然在继续着。(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 七 狼牙已露 阿比契力尔骑在自己的爱马嘶风身上,看着燕然山下已经初具规模的龙城。 虽然龙城目前城墙之内的建筑数量甚至还比不上绢之国的一个小镇,但在突契历史上已经是独树一帜的了。 眼下城南头哭声一片,那里聚集了此次从绢之国北境掠夺回来的妇女,她们经历了一路的天寒地冻,如今又将成为奴隶和抢来的财物一起分配给作战勇猛的士兵们。不过这些对于阿比契力尔并没有什么价值,充其量也不过是可以为突契的勇士们生下更多的战士罢了。阿比契力尔真正看重的是那一小撮被劫掠来的工匠,他们才是真正有价值的东西。有了他们的技术就可以为突契制造各类生活必需品,同时也可以改进突契本身的制作能力。这些都是将来与绢之国对抗的重要砝码。 打老远就能看见自己的好朋友巴德尔纵马朝自己跑了过来。这一次的作战行动就是由巴德尔指挥的。巴德尔是个了不起的勇敢男人,有人认为他太没脑子,阿比契力尔知道这些人看错了巴德尔,他并非无谋之徒,只是他天生性格直爽不喜欢搞阴谋罢了。 “大汗,巴德尔回来了。”巴德尔跑到近前,纵身跳下马来行了一个礼道。 阿比契力尔点点头:“辛苦了。听说你这次偷袭太原没有得手啊。” 巴德尔微微一笑,道:“大汗料事如神,早就知道了绢之国不会轻易放弃北部的防守,我见形势不对就立即调兵西进了。” 阿比契力尔也报以一笑:“绢之国那个愚蠢的太后实在是太傻了,还以为我们真的会出兵帮助她一直打到长安吗?现在安巴尔图里尚在,我们怎么可能倾巢而出做这种傻事?如果我们真能一举攻下长安,又何必要她这个同盟呢?” 巴德尔嘿嘿一笑:“等我们攻下长安,就把这个太后掳来送给大汗做妻子,听说她年纪也不太大,长得还不错。” 阿比契力尔笑着摆摆手:“我可不想要这么一个女人陪着睡觉,还是送给你好了。” 巴德尔哈哈大笑:“那我就先谢谢大汗了,到时候我一定把她弄得服服帖帖的,让她再不敢和男人争权夺利,只会乖乖的生孩子。” “别开玩笑了,巴德尔。眼下有了这根内线,我们对于绢之国的情况也就更加了解了。这种白送上门的间谍可不能浪费了。” “可是那个女人真会老老实实替我们打探绢之国的内情吗?” 阿比契力尔眨了眨一只眼睛,笑道:“所以我们要经常做出一副要起兵南下帮助她夺得帝位的样子,好换取足够的情报。” “那我么您就像大汗说的那样,经常去摸摸绢之国这只老虎的屁股咯?” 阿比契力尔点头道:“不错,这样我们既可以了解绢之国边防的强弱情况,又可以核实一下李太后的情报的准确性,还可以劫掠我们需要的人员和物资,一举三得,何乐不为?” “可是这样一来,我们和绢之国的贸易往来恐怕会大受影响吧?” 阿比契力尔冷笑一声:“如果绢之国切断了对我们的贸易,我们不是更有借口大举出兵南下了吗?这个何必担心?” 巴德尔若有所思的说道:“我们要是举兵南下,那安巴尔图里不会趁虚而入吗?” 阿比契力尔不由得笑出声来道:“巴德尔你几时变得这么小心谨慎起来了?来!上马,我们好久没赛过马了。” 巴德尔听了欣然跃上马背,皮鞭一挥,那马如飞也似的跑了起来。阿比契力尔双足一夹,嘶风长啸一声,也翻开四蹄追了上去。 不多时嘶风已经追到了巴德尔的前面,巴德尔不由得抱怨道:“我忘了大汗骑的是嘶风啊,这个谁跑得赢?大汗你这是耍赖!” 阿比契力尔一拉缰绳停了下来,笑道:“那你偷跑就不算耍赖了吗?我说赛马不过是为了避开身边的那些人,这些人中间或许就有安巴尔图里派来的奸细。你南下的这段时间我可也没闲着,我联合了几十个部落的头人,取得了他们的支持,这当中也包括在安巴尔图里那头的人。有了这些人的支持,明年我们就可以和他大战一场,把安巴尔图里打趴下了,我们就有力量专门对付绢之国了。” 巴德尔这才醒悟过来,哈哈笑道:“那到时候大汗一定要派我当先锋,我要让安巴尔图里这辈子听见我的名字就吓得尿裤子!” “哈哈哈哈,这个我答应你。”阿比契力尔说着拉回马头与巴德尔一起策马朝回走。忽听得半空之中一声老鹰鸣叫的声音,阿比契力尔闻声抬起头来,只见空中有一只雄鹰正俯冲而下。阿比契力尔伸出左手,那鹰便停在了他的手上。 阿比契力尔从鹰腿上的小筒中取出了信,展开细细观看。巴德尔问道:“大汗,这只鹰不是去绢之国的使者带走的那只吗?那里有什么情况发生?” 阿比契力尔看完信,沉着脸说道:“刘龑那个小皇帝,答应了我们的请求,给我们丝绸一万匹,布帛二十万匹的谢礼。” 巴德尔奇道:“那不是好事吗?小皇帝怕了我们,白给我们这么多东西。” 阿比契力尔摇摇头,说道:“没那么简单啊。我们明明袭扰了他们的边境,就算我们借口是帮助他们平定叛乱,这也不过是强词夺理罢了。我派使者去的目的就是要气气刘龑,好看看这小子的态度,没想到他竟然忍下了这口气。这家伙现在肯忍气吞声,必定另有图谋。” 巴德尔听了也皱起了眉头道:“这么说起来,绢之国的这个新皇帝不像是个易与之辈啊。” “是啊,”阿比契力尔抬起头来看了看挂在天空中的火红太阳,凛冽的风把他帽檐上狐狸皮毛吹得四下飞舞,随即阿比契力尔的脸上扬起了奇怪的微笑:“不过这样才有意思嘛,越是强大的敌人,才越有征服的乐趣,对吗,巴德尔?” “没错,世上没有狼牙咬不断的骨头!更何况是红狼呢?”巴德尔大声喊道。 阿比契力尔和巴德尔一起纵马朝着龙城飞驰而去,草原上留下了他们放肆的笑声。 公历八零一年已接近尾声,在雅里大陆的东西两头,战火正逐渐燃起,可还远没有达到熊熊燃烧的地步。接下来是八零二年。(未完待续。) 第三十一章 一 奇怪的商人 朴次莫港的繁荣程度比之去年简直是天差地远。 来自各地的船只停泊在港口之内,所有的码头都已经被占满,就连临时加盖的简易港口都不例外。有些大船则直接在港口外抛锚,然后用小船来驳运。 显然商贾云集的速度已经超出了朴次莫港的吞吐量了,为此码头已经开始了扩建工程,不过在完工之前,这些商船只能继续忍受这现有的拥挤的码头了。 其实不光是码头,港口内不论商铺、仓库、旅馆、酒店一律客满为患,就连妓女户都不得不大肆提高女子的收购价。整个港口热闹非凡,来自各地的商品将这个小小的港口点缀得五彩缤纷,和当年那个萧条的小港口完全不能同日而语。 而造就今日繁荣景象的最大功臣,就是新任的朴次莫港总督——亚丽娜。这位作为帕尔契洛林伯爵家当家的年轻女性有着与她迷人容貌相媲美的经商才能,自从她担任总督之后实行了一条法律,结果迅速造就了今日的繁荣。 这条法律就是凡是进入朴次莫港的商品原本要缴纳的关税,如果该商品没有在港口内完成交易,而是要转卖到其他港口的话,除了仓库保存费用以外,给予全额的退税。 这条法律一出,无疑就是给了所有商贾一个发财的机会,前往朴次莫港交易,就算失算了卖不成也不必缴税,那么还可以继续往其他港口销售获利。既然如此,有什么货先到朴次莫港转一转看看有没有机会,然后再前往附近其他港口就比把这个顺序反过来要合算太多了。就是这样,朴次莫港的商贸一夜之间繁荣了起来,云集的商贾提供了更大的交易机会,因而事实上没能交易成功的事情反而比原先的比率更低,而光是交易税这一项就已经是所退税款的好几倍了,更不用提其他的各行各业繁荣而产生的收入了。 巨大的繁荣也给亚丽娜的祖国帕尔契带来了巨大的利益。帕尔契的商品销售量大大的增加了,而且根据与第尔斯联盟的协议,这些交易完全免除了税款,商人们得到了更大的利润;而帕尔契商人又可以在这里尽情挑选他们本国最需要的各地商品,从朴次莫港通往帕尔契的道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繁忙过,来来往往的商队源源不断向帕尔契运送着物资。 在这繁荣港口的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走着一个特殊的人。他虽然一身帕斯商人的打扮,却从不曾注意过街道上琳琅满目的商品,只是默默的牵着自己雇来的骆驼向港口外走去。 此人便是亚基国国王卡迪尔三世的弟弟艾游卡。自从他被国王卡迪尔命令前往帕尔契迎娶公主阿芙瑞特之后,他便带着少数几个随从悄悄的消失在了公众的面前。他一路潜行前往马兰斯特港,在总督科比乌斯大人的帮助下乘船前往帕斯,然后在帕斯又辗转混上了帕斯的商船,历经几个港口的交易行为之后才带着整船的香料来到了他的目的地朴次莫港。 这一路上艾游卡经历了自己一生都未曾经历过的种种艰辛,作为一个生长在王宫内的王子殿下也确实够痛苦的,艾游卡只能咬着牙坚持了下来,因为他知道他已经没有退路了,如果不能成功娶到帕尔契公主的话,自己的这一生也就完了,所有的荣耀和野心都将付之流水,亚基国王的王位将成为遥不可及的梦想。 “主人,马上要到城门口了,请注意些。”夏戈拉在一旁轻声提醒道。 艾游卡回过神来,朝夏戈拉点了点头。若是没有夏戈拉在一旁辅佐,自己的帕尔契之旅会艰辛十倍。如今他们俩是拴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必须同舟共济才能生存下来。而目前最大的危机,就是自己这些骆驼上背着的并非是普通货物,而是要送给帕尔契国王的礼物以及给公主殿下的聘礼。而朴次莫港再怎么说也是属于第尔斯贼军的领地,眼下他们是身处敌境之中,也是最危险的时刻。 “站住,检查!”守城门的士兵大声喝止了艾游卡的商队。 艾游卡顺从的停了下来,夏戈拉上前用装出来的生硬亚基语向对方说明要出城的理由。由于证件齐全,士兵略微朝骆驼背上望了望,并没有要认真检查的觉悟。 正在艾游卡暗自庆幸的时候,另一个士兵对艾游卡的长相来了兴趣:“你这人长得这么白嫩,看起来不太像长年经商的呀。” 夏戈拉忙上前解释说这是自家的小主人,刚刚开始学着做生意。那士兵喝道:“我没问你!你!你说,你是从哪里来的,做什么的?” 艾游卡只得用亚基语重复了一遍自己的来历。谁知那士兵摇头说:“不要用亚基语,用帕斯语说。” 这下可糟了,艾游卡对于帕斯语的造诣仅限于在帕斯转乘商船期间的学习而已,这帕斯语还说得磕磕巴巴,才没说几个字那士兵就变了脸色道:“哪有人母语说得反而没有亚基语好的?你们很可疑,大家搜!” 说着一群士兵就围了上来,艾游卡下意识的握住了藏在腰间的短刀,凭这几个士兵要是动起手来转眼之间他们就得横尸当地,可这么一来事情就全闹砸了。正当艾游卡将眼光望向夏戈拉想看看他会如何处置这种局面的时候,突然听见远处有人高声喊道:“不好了!有人要逃出城去!快拦住他!” 紧接着街上的人群大乱,混乱之中有一个人左蹦右跳地朝城门跑了过来。艾游卡看那人年纪不大,最多不超过二十,中等身材,黑黝黝的四方脸,只有一双淡黄色的眼珠格外明亮。守门的士兵一拥而上想要阻止那人,不料那人从背后抽出一根短棍,噼噼啪啪一顿乱打,把这些士兵打得哭爹叫娘倒在了地上,然后一溜烟逃出了城。 好身手!艾游卡心中一凛,别看这年轻人的棍子看上去是乱打了一通,其实没有一招是致命的,可每一下又都打在了关节上,让这些士兵倒地不起,不能再追赶他。就这份速度和准确程度那就绝非常人所能,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武艺实在不在大多数亚基武将之下! 这时候就看见后面追来一群士兵,呼喝着冲出了城。 “主人,快走啊。”夏戈拉在边上提醒道。 艾游卡顿时醒悟过来,有这小伙子这么一闹,自己不趁乱出城更待何时?当下便赶着骆驼匆匆出了城门,只留下议论纷纷的人群和十来个叫苦不迭的士兵。(未完待续。) 第三十一章 二 第尔斯群像 卡杜姆城原本是第尔斯山区中最大的城池。当然,说的并不是它的城防大小,而是它所控制的土地面积的大小。如今第尔斯联盟的首都从艾斯拉斯城迁移到了这里,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卡杜姆城周边的土地最为富饶,另一个原因则是由于第尔斯联盟对于难罗河西岸的开发计划已经全面展开,卡杜姆城作为首都的话更容易控制全局。 由于卡杜姆城本身并不是最大,因此新近开始在城墙之外建设了专门的城镇,一切的商业和民生都在那里完成,而城池的主要功能变为战时的军事用途以及平时的行政机构驻所,此外城中还设有粮仓和临时居留点,以备战事来临可以将城外的平民转移到城内加以保护。 由于没有了城墙的限制,城镇的发展空间变得更大,集市热闹非常,来来往往的人们将剩余的物资运到这里进行交换,卡杜姆镇才建成没多久就展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在镇上的一座酒店里,来了一位贵客。他就是刚完成新兵训练任务的扎兰将军。由于相貌平平,如果不是一身戎装恐怕在人群中是找不到他的踪迹的。不过这位今年刚好三十五岁的健壮男子以一个将军而言算是相当年轻的了,而且也有实绩,在去年与亚基军的作战中他成功的坚守住了卡杜姆城,最终为围歼亚基军赢得了时间,同时他也受到了卡杜姆城百姓的爱戴。 此刻他正用他那双浅紫色的眼睛搜索着店内剩余的空座,不幸的是由于店家生意太好,已经没有一张桌子是空着的了。不过他却在人群中发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达拉和葛尔那斯。 葛尔那斯现年四十九岁,不过却有着一副七十岁老爷爷的苍老面容;而达拉则年仅三十一岁,有着一副与这个年龄完全不相称的凶恶嘴脸,不论他做任何表情那副凶神恶煞般的容貌总是挥之不去,尤其是他的笑容更是被戏称为第尔斯义军中最让人受不了的两件事之一,有幸与他齐名的是雅莫的谄媚之词。 “扎兰大人!没有座位了,和我们一桌吧。”达拉也看见了扎兰,伸手招呼道。坐在他对面的葛尔那斯闻声也转过头来看着他。 扎兰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达拉的请求。不知为什么,扎兰对于葛尔那斯总有莫名其妙的竞争欲望,即使扎兰内心是相当尊重这位前辈,不过却依然抑制不住想要超越他的冲动,因此两人在日常工作中总是互相竞争,此刻在酒店中偶遇扎兰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三人坐定以后,扎兰点了一大桶羊奶酒以及大量的肉类料理。达拉看着他笑了笑——扎兰不太喜欢喝麦酒,因此总是点奶酒,这一点达拉心里很清楚,但每次他总会露出这种笑容来。扎兰皱了皱眉头,说实在的达拉的笑容有着遏制食欲的奇特功效,要不是他忙了一整天实在又累又饿恐怕就倒胃口了。酒肉很快便被送了过来,扎兰也不客气,风卷残云般的一通猛吃。 达拉见他吃得差不多了,才开口道:“你那边的训练工作进展得怎么样了?” 扎兰努力把横在喉咙口的牛肉咽了下去,才道:“还差得远呢,这群菜鸟实在是太笨了,对于阵型的掌握完全不得要领,这样的步兵要上了战场恐怕只有勇气可以期待了。你们那边的情况如何?” 葛尔那斯也笑着摇了摇头:“跟你也差不了太多,弓箭要射出去容易,可要射中目标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我估摸着要能在战场上运用,起码还得再练三个月。” “彼此彼此,还得继续辛苦些时候。”扎兰一边把食物塞进嘴里,一边说道。 达拉往椅背上一靠,长叹道:“真羡慕莱欧啊,和吉姆达还有罗兰西斯一起镇守海库姆城,手下全是老兵,每天操练一回就可以优哉游哉了。” 扎兰不禁也羡慕起来,道:“你说盟主为什么选莱欧去呢?我们哪个都可以嘛。” “把吉姆达和莱欧这两个冲动鬼送得远远的,这样可能会比较安静吧。”葛尔那斯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达拉和扎兰都撑不出笑了起来,达拉连连点头道:“对对对,这两人要是打起来,罗兰西斯正好劝架,难怪是这么个组合。” 三人正在说笑,门口又进来了一个人,进门后便喊道:“原来你们三个在这里!叫我好找。” 三人扭头一看,原来来的人是塔塔尔。这位老兄要说各项能力在第尔斯义军中都是平平无奇,不过他行事稳重,而且人缘特别好,就算所有人见了就头大的赛纳斯都和他十分亲密。三人不约而同的问道:“有什么事情吗?” 塔塔尔走过来先从扎兰手中抢过酒杯咕嘟嘟灌了几口,才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事,盟主吩咐所有干部全部到议事厅集合,我往你们几个驻地转了一大圈,累死了。快走吧!” 三人见塔塔尔这么说,都站起身来,扎兰摸出几个银币扔给了酒店老板,然后一行人匆匆离开了酒店。 一进议事厅,雅莫已经等在了那里。雅莫见了四人笑着迎接了上来:“啊呀,能见到四位大人真是太高兴了,我还以为会议已经结束了呢。见到你们容光焕发的样子,在下也觉得心情变好了许多。” 四人对于雅莫的谄媚之词都置若罔闻。雅莫这个男人如果不是老是将各类肉麻的言语挂在嘴边的话,实在是个既英俊又有能力的情报专家,还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就已经成为第尔斯义军中情报方面的二把手,光这一点就足以证明他的能力。而且据大家看来,他的实际能力比一把手罗兰西斯更胜一筹,只是罗兰西斯作为元老才拥有更高的位置罢了。而实际上罗兰西斯目前主要负责的是第尔斯领地内的情报,而对外情报则大部分都交给了雅莫执行。 没过多久,谢伍达,利修斯,波克尔都陆续到来。这些人分管着第尔斯义军的财政,内政和军械制造,是各个部门的直接负责人。 魏松照例姗姗来迟,作为军师的他如今正负责难罗河西岸的开发大计,而西岸的城镇也不断发展壮大,大量的人口被移到了西岸去开发那些肥沃的土地,仅仅今年,西岸的粮食产量就有望达到东部产量的一半,更不用提因为城镇发展而带来的大量税收了。因此他也成了整个第尔斯义军中最为繁忙的人。 紧接着,李天昊带着阿拉姆和穆勒也步入了议事大厅之中。(未完待续。) 第三十一章 三 非正规议题 走在最前面的李天昊今天穿了一件凉爽的便服,用一根细绳把微卷的头发扎住,昏暗的大厅中,一身麦色的皮肤把他那双特有的一黑一蓝的眼睛衬托得格外明亮,不过也将他脸上那三道可怕的爪痕凸显了出来,那是他与狮子贴身肉搏时留下的印记。 紧随其后的穆勒依旧穿着他习惯的那身白色帕斯长袍,即使第尔斯的炎热天气和太阳炙烤也没能让他白皙的皮肤受到分毫损害,加上他那结构分明的俊朗面庞,一双湖蓝色的眼睛和微卷的褐色长发,使得穆勒成了第尔斯义军中当之无愧的第一美男,也是第尔斯女子心目中的偶像。可惜的是这位偶像却沉默寡言,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因此他的身边从来没有传出一点绯闻轶事,搞得义军中的男人们又是嫉妒又是慨叹他空长了一副好模样。 走在最后的阿拉姆拥有一身少有的深褐色肌肤,亚基与努比亚的混血使得他看上去就像一头黑豹一样敏捷干练。这几个月中阿拉姆的身高迅速窜升,已经只比李天昊矮半个头了。如今的阿拉姆已经不再是以前一副孩子模样,而变成了一个讨人喜爱的翩翩少年了。 李天昊入座以后,整个议事厅中的气氛顿时肃然。简单的听取了各人的工作汇报以后,李天昊把话题切进正题:“各位大人,今天把你们召集起来,主要有两件事情要办。第一件事是:最近我有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总觉得危险就在附近,可仔细查看之下却又完全没有痕迹。这让我困惑不已,一开始我还以为自己是由于过度紧张,可后来我问了阿拉姆和穆勒,他们也有过类似的事情发生。我想问问你们最近有没有过这种类似的感受?” 李天昊突然抛出了这么一个不伦不类的话题来,让大家都吃了一惊。这些人当中除了利修斯和谢伍达之外,其他人都算是习武之人,他们长年在战场上厮杀,对于危险都会有一种独特的敏感,可要是说这是什么铁板钉钉的证据的话,似乎又有些说不过去。 沉默了一会儿,雅莫开口道:“仔细想起来,我有过一次,大约十天前,我在向盟主报告完以后走出来,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背后掠过,我马上回头看时却什么也没有。说也奇怪,那种被人从背后偷袭的感觉是很真实的,可眼前空空如也,确实是没有人的。” 雅莫平时满嘴阿谀奉承之词,突然这么正经说起话来大家都有些不太习惯。李天昊一拍手道:“就是这种感觉!我还不是觉得有人要偷袭,只是觉得附近有危险靠近,只要我警觉起来,那种感觉就瞬间消失了。” 阿拉姆也点头同意:“我也遇到了两次,一次是在老大寝室门口,另一次就是在这外面的庭院里。” 被他们俩这么一说,大家不免开始骚动起来。穆勒在李天昊背后抱着肩膀冷不防说了这么一句:“这些事情集中发生在最近的一个月内,而且范围似乎是以少主活动的区域为主。” 魏松接着道:“你的意思是真的有刺客潜入?” 穆勒轻轻点了点头。 这下大家更激动起来了,阿拉姆奇道:“难道说有人潜入我们身边,而我们却看不见他?这也太玄了吧?” 波克尔也喃喃自语道:“世上还有这种人吗?这算是什么功夫?还是什么法术?” 李天昊道:“我听说在绢之国有种技艺有类似的效果,不过也不可能完全没有痕迹,倭国也有类似的人,可惜没亲眼见识过,难道亚基这里也有这种人吗?那可真不好对付。我只能完全凭战斗直觉来反应,根本看不到对手的话,很难反击,这样就成了被动挨打的局面了。” 魏松点点头道:“现在敌暗我明,又搞不清楚对方的手法,为今之计也只能加强防卫而已。” 李天昊闻言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今天特别把大家都召来,就是要通知一下,从今天起都要增加护卫,同时自己也必须多加小心,尤其是饮食和休息时。” “遵命。”众人齐声答应。 只有阿拉姆若有所思的挠了挠头道:“我觉得刺客的目标好像是在老大身上,所以用老大把刺客引出来干掉不就好了吗?” 穆勒顺手在他脑袋上叩了一拳:“不如用你去做诱饵吧,你这样的惹事精死了也不可惜呢。” 阿拉姆摸着脑袋朝穆勒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我倒想和刺客比个高低,可惜我这样的人家看不上,连做诱饵都没资格。” 李天昊一摆手制止了两人的话题,道:“好了,别闹了。接下来我们来说说第二件事。这件事是关于赛纳斯的。” 此言一出,顿时有几个人叹了一口气。自从打败亚基军的进攻以后,赛纳斯就带着赚到的大把金币宝石,领着他的宝贝徒弟艾格留斯躲到朴次莫港,再也没在大家面前出现过。据他说第尔斯的食物他吃腻了,第尔斯的女人他也玩腻了,现如今只有朴次莫港才有各地云集的美女和美食能让他把这大把的金币花掉了。此刻他正不知道在朴次莫港怎么花天酒地,纸醉金迷呢。李天昊可能是觉得赛纳斯离开太久,他组建的佣兵团没人管理。估摸着是打算征募一个人前往朴次莫港把他叫回来吧。像这种苦差事谁也不想接,可如果派到自己头上又不能不去,这一声长叹也是在表明自己的态度。 结果李天昊却露出了一种拼命要忍住笑出来的冲动的表情说道:“今天早上,艾格留斯回来了。现在就请他来说说这件事情的始末吧。” 说着李天昊一扬手,艾格留斯就从外面大步走了进来。(未完待续。) 第三十一章 四 稳固盟友 艾格留斯是个拥有中等身材的十八岁青年人,原本黑黝黝的四方脸上此刻却泛着奇怪的红色。他步入议事厅以后,扭扭捏捏的迟疑了半天,才轻声说道:“师父他他被抓起来了。” 这话就像一声炸雷,把众人都吓了一大跳。赛纳斯虽然有数不清的缺点,不过论起战斗力来说绝对是第尔斯义军的第一把好手,就算是李天昊在突击能力上也逊他一筹。要是这世上还有他突不出去的包围圈,大概也就没有什么人能逃走了吧。可这么一个人居然被人给抓了,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众人用催促的目光看着艾格留斯,希望他能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楚。 艾格留斯红着脸,断断续续的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 原来赛纳斯到了朴次莫港以后,每天除了教授艾格留斯战斗技巧的时间以外,全部都花在了妓院和酒馆里。对此,他的学生艾格留斯有着强烈的反感,不过他是在战场上打赌输给了赛纳斯而成了他的学生的,因此他哪怕心里再怎么反感,还是每天一如既往的去朴次莫港的各个酒馆或妓院里去寻找师父的踪迹。 由于赛纳斯的花钱大方,很快他就成了朴次莫港的名人。当然,是寻花问柳的名人。这个名声不知怎么传到了朴次莫港的总督亚丽娜的耳朵里去了,亚丽娜听了似乎很不高兴,就派人来请赛纳斯去总督府一叙。 由于当初攻占朴次莫港是赛纳斯和亚丽娜联手完成的,赛纳斯自然不好推托,只得带着艾格留斯一起前往。两人相见之后,宿醉未醒的赛纳斯看见妩媚动人的亚丽娜就管不住自己的嘴,说了好多肉麻的求爱宣言,结果闹得双方尴尬收场。不过此后亚丽娜就把两人安排在总督府住下,只许他们在总督府里痛饮,却不准赛纳斯再出去寻花问柳了。 酒醒以后的赛纳斯从亚丽娜的举动中认定亚丽娜是在吃醋,所以就展开了积极的求爱攻势。 这件事在艾格留斯的眼里简直就是个笑话,堂堂洛林伯爵家当主亚丽娜小姐怎么可能看得上师父这种花心男。不过艾格留斯是真心觉得感激亚丽娜的,因为亚丽娜的处置,艾格留斯终于不必每天一大早就到处打听师父是睡在哪家妓院里的了。 可是艾格留斯万万没想到的是,师父赛纳斯的推论居然是正确的,亚丽娜小姐似乎真的挺喜欢赛纳斯。在赛纳斯的软磨硬泡下竟然接受了赛纳斯的求爱,而且好像还被赛纳斯半强迫的给睡了。 这下事情可就来了,第二天亚丽娜小姐让赛纳斯入赘洛林伯爵家,可赛纳斯却死活不肯放弃自由自在的佣兵生活,两人为此大吵了一架,随后赛纳斯就因为饮酒过量醉得不省人事,亚丽娜干脆把他关进了监狱,说除非他答应入赘洛林伯爵家,否则就烂在那监狱里吧。 艾格留斯好不容易和师父见了一面,赛纳斯拜托他回来搬救兵,艾格留斯这才一路杀出朴次莫港赶奔卡杜姆城而来。 听完艾格留斯的叙述,在场有好几个人忍不住大声笑了出来,剩下的人也几乎都是在无声的嗤笑着。终于大家集体崩溃,哄堂大笑起来,只留下艾格留斯一个人为难的站在大家面前。 大家好不容易慢慢止住了笑声,达拉揉着肚子道:“恶人终有恶人磨,赛纳斯碰上亚丽娜总督可算是他倒了霉了。” “风流债惹出来的事情居然让我们帮他擦屁股,亏他想得出来,就该让他吃点苦头。”扎兰如此说道。 塔塔尔擦了擦眼角边笑出来的泪水,道:“话说回来,亚丽娜小姐也够狠的,明明自己看上了赛纳斯,事儿都办了,还要强买强卖,这两人都不是省油的灯,这回可怎么收场呢?” 魏松整理了一下情绪,正色道:“亚丽娜总督不是第尔斯联盟的人,她是帕尔契与我们合作的一个重要环节,有了这条线,我们如果能因此而与帕尔契结成联盟的话,对我们稳固后方是非常有利的。” 塔塔尔摇头道:“难道要用和亚丽娜小姐联姻的方式吗?不错,赛纳斯大人的确很欣赏亚丽娜小姐,亚丽娜小姐也对赛纳斯大人青眼有加,可如果因为政治目的把这俩人撮合起来,赛纳斯大人未免也太可怜了吧?” “有什么可怜的?这个花心大萝卜四处眠花宿柳,乐呵了这么些年了,如今找个人管管他不是正好吗?”利修斯发表了他的看法,对于赛纳斯的生活态度,他一直报以强烈的不满。 李天昊摸着下巴听着众人的议论。说实在的,对于此事的态度里爆料取乐占了百分之百的地位,可是当魏松提及与帕尔契的联盟以后,他这才开始认真思考这件事的解决方法。随着在场众人的争论逐渐趋于平静,问题的焦点就集中在是尊重赛纳斯本人的意愿还是考虑第尔斯联盟的整体利益上了。 李天昊这才开口道:“说起来,为了咱们的利益,把赛纳斯的幸福给牺牲掉去促成这段姻缘,似乎有点太不上道了。不过呢首先我听说亚丽娜小姐长得很漂亮,而且人家把朴次莫港管理得蒸蒸日上,可见是个有能力的女中豪杰,人家还是洛林伯爵家的当家,论人品,论智慧,论门第,哪一样都是赛纳斯高攀了人家了,其次,要说咱们不顾他身为一个佣兵的自由把他卖给伯爵小姐有点不讲兄弟情义的话,试问这家伙拿着大把金币在外面花天酒地,玩得不亦乐乎的时候什么时候想到过咱们这些弟兄们了!所以说把赛纳斯出卖掉不但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更是一件大快人心的好事!” 李天昊的一席话说得大家全都喷了出来,然后都大声鼓掌喝彩起来。于是在赛纳斯本人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他的婚姻大事就被这群人给出卖了。李天昊当时就决定派塔塔尔为特使,带着大量的金银珠宝为聘礼,替赛纳斯答应了这门婚事。并且让塔塔尔给赛纳斯带去了一句话:为了你自身的自由,就牺牲一下下半身的自由吧。 关于这件事,李天昊的处理方式完全是出于隔岸观火外加落井下石的态度,对他来说给赛纳斯一点小小的教训是件很过瘾的事情。他没有想到的事这给他的将来埋下了一个令他后悔的祸根。(未完待续。) 第三十一章 五 刺杀计划 卡杜姆镇中的一间小屋内,聚集着几个身影。这间房除了一扇门和一小扇气窗之外没有任何通风设施,在炎热的第尔斯山区竟然有人会大白天关着门窗,这无异于告诉别人这间屋子里没有人在,如果被人看见的话,那这几个躲在屋子里的人的行迹就显得十分可疑了。 他们就是影子兄弟会的成员,他们受了首领布鲁达斯摩的命令,潜入第尔斯山区刺杀李天昊。 埃德尔是此次行动的负责人,这个现年三十五岁的瘦弱男子,此刻正拧着眉毛冥思苦想,周围的几个人则连大气都不敢吭一声。 埃德尔的烦恼是不言而喻的。当初他欣然接受了布鲁达斯摩的命令,率领着二十多名手下潜入了第尔斯山区。埃德尔之所以有这份自信,那是因为他是影子兄弟会中除了现任首领布鲁达斯摩和前首领夏戈拉之外最强的暗杀者。这种说法可能还低估了埃德尔的能力,他之所以没能当上首领主要是因为他缺乏统筹全局的能力而不是他的暗杀技术,要是论起潜伏的本领他更是胜过了布鲁达斯摩,因此如果说要刺杀什么人,那么实在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 可现实给了埃德尔当头一棒,这次的这个暗杀对象实在太难对付了。原本他带领二十多名属下潜入,主要是为了收集目标的更多资讯以便由他亲自出手行事,可是没想到几个好手刚潜入了李天昊的府邸就被察觉到了。埃德尔起初完全不相信这回事,他指派的都是队伍中最优秀的潜伏者,常人根本不可能发觉他们的行踪,怎么可能还没贴近目标就已经被察觉到呢? 随后埃德尔亲身经历了属下描述的情况。不信邪的埃德尔亲自潜入了李天昊的府邸,果然和属下说的一样,埃德尔还没来得及靠近目标,目标就开始警觉起来。而对方却根本无法发现埃德尔的所在,完全是靠着本能感觉到了危险的存在。面对目标这种如同动物般的直觉,埃德尔并没有放弃,他尝试着继续接近目标寻找攻击的机会。这下可捅了篓子了,随着他的接近,李天昊的身上立即发出了强烈的杀气,那种握剑警戒姿态就像一头愤怒的狮子一样。埃德尔立即放弃了行动:本能告诉他这是个自己无法单独完成刺杀行动的目标。如果自己强行出手的话,恐怕非但无法杀死目标,还有可能暴露自己的位置!虽然自己也是影子兄弟会数一数二的高手,不过却绝不会是眼前这个人的对手。 埃德尔转而开始寻求下毒的手法,可结果仍然无法出手。由于李天昊的行动完全没有规律,每天都忙忙碌碌,基本上是到了哪里就在哪里用餐,就连喝水饮酒都没有任何习惯性可循,因此要想下毒实在太过困难。而且自从自己的潜入行动引起对方警觉以后,整个第尔斯义军的干部都加强了警备,这下下手的机会就更少了。 思前想后埃德尔终于开了口:“目标行为没有规律,警觉性又非常之高,我们无论怎样都难以接近目标行动。因此,眼下只有一种方法可行,不过这种方法势必会造成人员的损失,希望各位心中有所觉悟。” 其他几人面面相觑,他们心中都明白埃德尔是要来硬的了。如果利用人数强行行动的话,那的确可以提高成功率,不过也难免会付出伤亡。尽管他们心中想的是如果让布鲁达斯摩来指挥行动的话恐怕会继续潜伏以等待最佳时机,可是埃德尔显然没有这份耐心。而且影子兄弟会的规矩是必须完成任务和绝对的服从上级,所以他们实在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一起点了点头。 埃德尔点了点头,道:“目标虽然行动没有什么规律可行,不过他隔一段时间总是会到这个镇上来巡查。所以我要你们从今天起就开始潜伏等待,直到目标出现!” 埃德尔说着,在桌上草拟的卡杜姆镇地图上指出了几个伏击点做出了攻击指示。几个人看了都表示同意,姑且不论埃德尔的耐心如何,他对于刺杀的能力还是受到大家推崇的。他所标示出的几个伏击点,既适合影子兄弟会的潜伏,又能保证各个方向都没有攻击的死角,而且也利于相互配合行动。只要目标踏进这个伏击点,哪怕当时周围情况怎样变化,都难逃一死。 埃德尔见众人都没有异议,便开始讨论起伏击的细节问题,他要做到一击必杀,绝不能让弟兄们的血白流。 就这样,埃德尔和他的属下们整整潜伏了二十二天,终于等来了这个机会。 这天的午后,李天昊带着阿拉姆和艾格留斯踏进了卡杜姆镇中。李天昊之所以会来,主要还是由于阿拉姆死缠烂打的关系。李天昊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务,可阿拉姆却是无所事事。哪怕他已经成了个半大小子,也没人指望这个刚十四岁的惹事精能给自己帮什么忙。准确的说只要阿拉姆不给自己添乱就已经是烧高香了,因此所有人都把阿拉姆扔给了李天昊亲自管教。 自从赛纳斯带着艾格留斯离开以后,阿拉姆就没了练习的对象,因此阿拉姆就侵占了李天昊所有的空闲时间。好不容易艾格留斯回来搬救兵,阿拉姆趁机拿艾格留斯做对手,和他好好打了个痛快。可阿拉姆纵然有心继续,艾格留斯可没心思老这么下去,因此就怂恿阿拉姆一起上镇上去玩。阿拉姆怕离开李天昊身边有刺客趁机行刺,因此软磨硬泡把李天昊给拖了出来。 三人一路行来,阿拉姆和艾格留斯就像出了笼的鸟儿一样东挑挑西捡捡,李天昊则慢悠悠的跟在后面,顺路买了一杯蜂蜜酒边走边喝,慢慢的走到了镇中心的位置。 埃德尔设的伏击点就在镇中心西侧的转弯处。那里只有两个出口,而且周围的房子都比较高,他在此处布置了六名使用淬毒弓箭的好手,两侧的商铺以及小巷里也布置好了人手,而他和几名潜伏者也已经隐蔽就位。只要一声令下,二十多人便会倾巢而出,不管是什么人都无法同时应对这么多高手的突袭,目标必定难逃一死。 埃德尔看着目标一步步走进,手也渐渐握紧了手中的淬毒匕首。然而就在此时,他吃惊的发现有两个人朝目标发动了攻击!(未完待续。) 第三十一章 六 另一拨刺客 最先发现情况不对劲的是阿拉姆,当时他正叼着烤羊肩往口袋里掏钱,他明显感觉到了一股杀气!阿拉姆急忙向四周一扫,发现了两个衣衫褴褛的乞丐从他的身边一晃而过。两人的步速略微快于常人,而阿拉姆的眼睛则扫到了这两人手中的短剑以及他们的目标——李天昊。 “小心!老大!”阿拉姆吐掉口中的羊肩示警。与此同时李天昊也感受到了危险,刹那间整个人已经处于戒备状态。 两个刺客一见情况不妙,立即亮出兵刃朝李天昊冲了过去。阿拉姆大惊失色,但随即又放下心来——这两名刺客的武艺绝对不会是李天昊的对手,别说李已经有所戒备,就是没有防备恐怕他们两个也伤不到李天昊。 与此同时那两名刺客也已经攻到了李天昊近前,李天昊从两人的招式上已经看出端倪,侧身让过一个刺客的剑锋,顺手一带就把他给摔了出去,另一个刺客还没来得及变招,李天昊的脚已经深深踹入了那刺客的腹部。那刺客哀嚎一声就倒在了地上,先前那个刺客翻身跃起又冲了上来,李天昊用手捏住了刺客的手腕一用力,那柄短剑顿时拿捏不住,蹡踉一声落在了地上。周围的群众甚至还来不及惊呼,战斗就已经结束了。 李天昊冷笑道:“你们这种斤两也敢做刺客” 还没等说完李天昊忽然放开了刺客的手腕向左侧一闪,几支箭顿时就插进了先前李天昊所站的地面里! “该死!原来还有同伙!”李天昊轻声骂了一句,此时他已经看见至少有五六个人朝自己的方向快速冲了过来,而两侧的房屋顶部也有六七个拿着弓箭的人正展开包抄! 李天昊光凭对方的移动速度就明白了这些人绝非易与之辈,阿拉姆和艾格留斯也飞速朝他靠拢了过来,各自抽出兵器将第二波射来的箭拨挡开来。 “快撤!”李天昊见有被包围的危险,立即下令。说着李天昊右手则从腰间抽出了剑,同时用脚尖一挑,将刺客落在地上的短剑抄到了左手, 朝屋顶上离得最近的刺客掷出。那刺客闪避不及,被短剑刺中了腰部,惨叫一声从屋顶滚了下来。 此时被夺了剑的那个刺客也和其他群众一样呆立在原地完全被惊呆了。李天昊瞬间就明白了过来:这是两拨刺客。他们之间的行动完全没有配合可言,当下也不及细想一把抓住了那人,大吼一声:“别发呆了!跑啊!” 李天昊扯着那个发呆的刺客一路狂奔,阿拉姆和艾格留斯紧随其后,刚才被李天昊一脚踹翻的刺客这个时候也爬起身来,可惜他的运气比较背,刚爬起身来就被第三波箭误伤了小腿,随即便发出了凄厉的叫声疯狂的挠起腿来。 李天昊正跑着,被这声凄厉的惨叫吸引而回头一看,只见那名中箭的刺客满地翻滚,像是要把肉撕下来一样的挠着中箭的地方。李心中一凛,喊道:“别被射中了!箭上有毒!” “就算没有毒我也不打算被射中啊,老大!”阿拉姆边跑边说。 这个时候李天昊可没心情和他斗嘴,不过他手里牵着的这个刺客实在跑得太慢,李天昊一伸手将他横着夹在了腋下跑了起来。 刚跑了两步,李天昊心中一抖:对方胸口那两团是刺客是个女的!刹那间李天昊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放开手,可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从路边上的一处阴影里突然杀出了出来! 这突如其来的攻击让李来不及闪避,只能用手中剑格挡。就在李天昊架开对手的兵器的同时,这个刺客的手被阿拉姆齐齐削断,而艾格留斯则用大剑将刺客拦腰砍成了两截! “老大!你反应怎么这么慢!”阿拉姆大声责怪道。 “别废话了!快走!”艾格留斯喊道。 此时三人的身后响起了一片惨叫声。三人回头一看,原来是街上的群众终于反应过,开始四散奔逃。可如此一来人群便挡在了李天昊他们与追赶的刺客之间了,因此刺客们毫不留情地大开杀戒,顿时街上血肉横飞,人影晃动,惨叫声四起。 “太过分了,竟然伤及无辜!”李天昊突然停下了脚步,将手中的刺客放了开来道:“咱们再逃就会有更多人死掉!不逃了!” “老大,你脑子坏了吗?对方人多势众啊” 李天昊一摆手:“对方有人会潜伏,你们两个留神四周,我一个人对付他们!” 阿拉姆叫道:“老大你又来这套!哪回打架我没参加过!” “不是不让你打,我的侧后就交给你们俩保护了!”李天昊说罢挺剑朝刺客们冲了过去。 原本全力追击的刺客们被李天昊这个反攻打了个措手不及,其中一个收势不及直接被李天昊的剑把脑袋给削了下来,剩下的几个不敢怠慢,并力向前把李天昊困在了中间。李天昊的剑上下翻飞,就如灵蛇出洞一般难以捉摸,数招之间又有一个刺客毙命。此时屋顶上的弓箭手不顾己方伤亡,再次发射弓箭,李天昊闪身躲到了一名刺客的身后,顺势将剑插进了他的心脏。那几支毒箭都射在了死去的刺客身上,李天昊毫不放松,将刺客手中的兵刃夺下再次扔出,屋顶上顿时又少了一名弓箭手。 此时阿拉姆也遭遇了一名潜伏在阴暗处的刺客的突袭,危急关头艾格留斯帮他挡下了这一击,阿拉姆反手一剑径直刺入了那名刺客的咽喉,鲜血溅了艾格留斯一身。 三个人的奋战很快就造成了九名刺客身亡,此时与李天昊对战的只剩下了两名刺客,而且被李天昊的剑招逼得节节败退,反倒是屋顶上还有三名弓箭手令人头痛。阿拉姆大叫一声:“艾格留斯,帮我上房!我去对付他们!” 艾格留斯闻言立即抱起阿拉姆往上一托,阿拉姆借势用力蹭的一声窜上了房,立即挥剑朝那三名弓箭手攻了上去。 与此同时艾格留斯挥动大剑将被李天昊困住的一名刺客砍成了两半,李天昊的剑同时也结果了另一名刺客。 可这么一来,那位不知名的女刺客就成了孤身一人,在这个当口突然从街边的阴影中窜出一个人影,径直朝那女刺客扑了过去! 李天昊一见不妙,急奔几步一个飞扑将那女刺客推飞了出去。这下李天昊用力过猛,自己却收不住身形倒在了地上,而刺客的这次出击竟然是个诱饵,李天昊露出了这么大一个破绽的同时,墙角、屋檐下和店招的阴影中又冲出了三条人影,齐刷刷朝着李天昊身上刺了过来! 此时阿拉姆尚在屋顶,艾格留斯刚刚转过身来,都来不及援救李天昊,眼看着李天昊避无可避就要丧生在三名刺客的利刃之下,忽听一阵弓弦声大作,那三名刺客连同那个做诱饵的刺客一起顿时被射成了刺猬! 侥幸逃过一死的李天昊一骨碌爬起身来一看,原来是葛尔那斯率领的弓箭队赶来增援了。(未完待续。) 第三十一章 七 女囚犯 葛尔那斯率领的弓箭手们虽然都是新兵,不过他们用数量弥补了精度的不足。 葛尔那斯毫不放松,一挥手喝道:“放箭!” 一声令下,顿时箭支像飞蝗一样朝屋顶的刺客们射了过去! “我还在上面啊,你们什么意思!”阿拉姆见势不妙一侧身从屋顶滚了下来,而那三名刺客反应稍慢,顿时也和他们的同伙一样下场。 见刺客们全都毙命,葛尔那斯这才下令:“封锁现场,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细细搜查!有可疑人物一律抓起来!敢于反抗者格杀勿论!一定不能放跑了任何一个刺客!” “是!”众兵丁答应一声,立即展开队形开始挨家挨户的搜查。 此时李天昊才得以拍拍身上沾的灰尘,走上前来向葛尔那斯道谢:“有劳葛尔那斯大人了,特别勤务,回头给大伙加餐加酒慰劳一下。” 葛尔那斯忙行了一礼道:“在下援护来迟,请盟主恕罪。” “你来得够及时了,要不是你来我就成了尸体了呢。” 李天昊话还没说完,阿拉姆冲上前来怒吼道:“葛尔那斯大人您是打算连我一起射死吗?” 葛尔那斯若无其事的说道:“我当然没有这个意思,我相信凭你的身手一定能及时躲开的,当然,如果躲不开的话那就只能说明你的能力有限了。” “你!”阿拉姆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当然他还没有胡子可以吹。 “盟主大人,那这个刺客该怎么处理?”走上来的艾格留斯指了指倒在一边的女刺客问道。 众人再看时,那女刺客由于李天昊推她时那一把用力过猛,以致于她撞到了街边的墙上昏了过去。李天昊挠了挠头,道:“先押到城里去,再给她瞧瞧有没有受伤。” “什么?这是个女的?”阿拉姆眼珠子睁得老大,刚才葛尔那斯给他造成的不快顿时抛到了九霄云外,立刻换了一副嘴脸笑道:“老大你是怎么知道她是个女人的?难不成刚才你” 李天昊连连摆手道:“那那只是意外,我无心的。” 看着李天昊张口结舌辩解的样子,葛尔那斯莞尔一笑,道:“那就谨遵盟主大人吩咐。” 李天昊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床上躺着的这个差点要了自己命的年轻女子。虽然穿着一身褴褛的衣物,头发也剪短到了与男子无异的地步,脸上又满是灰尘和污垢,却依然掩饰不了女子天生的清秀面容和窈窕身材。 葛尔那斯将这名女刺客抬到了自己卧室接受医官的诊治,李天昊严重怀疑他这么做的动机。不过既然她醒来以后必定要亲自审问一番,因此李天昊也不打算一定要把她扔进牢房,毕竟专程跑一次牢房也是相当费时间的事情。眼下虽然自己的寝室被人侵占了,好在他能继续批阅各类公文而不会耽误事情。为了免得遭人非议,李天昊特别将自己房门大开着,因为阿拉姆和艾格留斯就护卫在门口。 女子虽然受到撞击而昏厥,但是医官说并没有什么大碍。一直到了入夜以后女子才悠然醒了过来,当她睁开眼睛看清楚背对着自己批阅公文的是李天昊的时候,整个人顿时弹跳了起来。 “这是哪里?”女子厉声问道。 李天昊头也没回:“如果说这是牢房的话,我又何必坐在这里等着?这里是我的卧室。” 女子听了环顾四周,轻声道:“原来你就住这种地方啊,好寒酸呐。” 忽然,女子似乎领悟到了什么,一跃而起道:“你把我带到你卧室干什么!” 李天昊听了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你的反应还真迟钝呢。不过你放心,我可没那种意思。我只是嫌把你扔在牢里,到时候还要提审你太麻烦了而已。” 那女子如释重负:“那还好。” 李把手上的公文合上,转过身来道:“行,既然你醒了,我就开始审问你好了。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先问一个问题,你饿了吗?” “不饿。”女子如是回答。 李耸了耸肩道:“那好吧,我自己吃。” 说着李从床边的凳子上拿起了一个盘子,里面放着面包,几片肉片,麦酒,还有一杯羊奶。那女子一见眼都直了,瞬间她的肚子就发出了巨大的不平之鸣。女子顿时涨红了脸,急忙低下头去。 李天昊看着她噗嗤一乐,从盘子里拿起了麦酒,然后将盘子放到了床上道:“一开始就不说真话,那叫我的审问怎么继续下去啊。” 女子这下也不再矜持,抓过面包掰开了就往嘴里送,刚腾出手来就抓起了羊奶喝。看着全无半点淑女样子的她,李天昊摇头苦笑道:“慢慢吃,我也不是那么急着要审问你的。既然你来刺杀我,想必你对我比我对你要了解得多,或许你应该先告诉我你的名字。” “缇娅。”女子边吃边说道。 “好吧,缇娅,”李天昊调整了一下坐姿,然后双手交叉搭在膝前,俯下身子道:“那么接下来就说说你为什么要来行刺我吧。” 缇娅看了李天昊一眼,猛灌了几口羊奶,把口中的食物咽下肚,然后抹了一把嘴唇,重新挺起了胸膛。(未完待续。) 第三十二章 一 审问 缇娅调整好了姿势,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来说道:“我是为了替父报仇才来刺杀你的。” “哦?你父亲是谁?” “合鲁尔城城主诺优达!” 李天昊哦了一声,直起了身子:“原来是他啊。的确,他是死在我手上的。不过令尊是死在战场上,也算是死得其所,这个如果也要报仇的话,起码你也应该在战场上吧。用暗杀这种手段太卑鄙了。” 缇娅一听就火了,腾地站起身来怒道:“卑鄙?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一个弱女子怎能上得了战场找你报仇!我如果卑鄙的话就应该混到你身边给你下毒!我为了报父仇苦练了一年的武艺,然后化装成乞丐在卡杜姆镇上苦等了两个月就是为了找一个正面和你战斗的机会,这还叫卑鄙吗?” “好了好了好了,算我说错话了好不好?”李天昊忙摆手劝解,看缇娅情绪有所缓解,又补上了一句:“苦练一年就练成这样,看来你没找对老师吧。” 缇娅听了又要发作,忽然又重新坐回了床上,眼中滚出泪来:“教我武功的是我父亲的剑奴,他今天也已经为主人尽忠了,我知道他武功不够好,可我还能找谁教去?再说了谁能知道你武功这么厉害!” 缇娅这么一哭,李天昊反而变得手足无措起来,张口结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好。 缇娅抹了一把眼泪,道:“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接下来你要杀还是要关,悉听尊便!赶紧让我离你远远的!” 李天昊犹豫了一下,搓了搓双手站起身来,把桌上的公文拿了起来,道:“事实上我审问你主要是想确认一件事情。那就是你和那批刺客不是同谋。刚才你昏睡的时候,我分析了一下今天下午的情形,今天的刺杀行动是一个策划已久的阴谋,以当时对方的布局而言,如果我再向前走五十步到一百步的话,那么在那个点上他们发动袭击的成功率会大得多,而我逃走的可能性则几乎没有。因此你的刺杀计划误打误撞的破坏了他们的计划,导致他们不得不在未成熟的情况下行动而最终失败。虽然不太好这么说,但其实是你救了我一命。” 缇娅眨了三次眼睛才理解了李天昊话里的意思,等她明白过来以后脸色从红到白又从白到红走了一遍,开口道:“我真不知道该后悔还是该庆幸。如果单纯为了报仇,我真后悔自己居然做了这么一件蠢事让你逃了一条命;如果是为了亲手杀死你的话,我又该庆幸没让别人下手杀你。可是以你的武功我怕我练一辈子也没法杀得了你,所以我还是应该后悔才对!” 李天昊歪着头砸了一下嘴,道:“你要怎么想是你的自由。不过呢,我不太想把碰巧救我一命的人关进监狱里去。况且天色已经晚了,这会子去麻烦狱卒们也不是很方便,你又是个女孩子家,再怎么说我这里总比监狱的条件要好一些吧?” 缇娅顿时朝后缩了几步道:“你想干什么?” 李天昊叹了口气:“不要老往坏事上想成不?我又不是赛纳斯那样的人。我今晚要批阅公文,就把卧室让给你好了,我去外面院子东头的书房就行了。那个,浴室里的水是满的,有时间就洗洗,柜子里左边的几件是我没穿过的,虽然是男装你就凑合一下吧。有什么需要可以叫我,或者叫阿拉姆和艾格留斯也行。我就先行告退了,晚安,缇娅小姐。” 说着李天昊便朝外面走去。缇娅急忙道:“我不接受你的恩惠!” 李天昊头也不回的说道:“你一个女孩家,深更半夜的又没有可以去的地方,我这里不是龙潭虎穴又吃不了你,有什么事等你明天睡醒了再说!” 还没等缇娅反驳,李天昊便从外面将门带上了。 刚一出门,阿拉姆就迎了上来:“老大,我怎么从来没看见过你对我这么好过?是不是因为对方是女孩子就心软了?” “胡说!”李天昊偷偷瞄了身后一眼,确认这句话没有被房里的缇娅听见,然后放低声音斥道:“我对你哪里不好了?你个没良心的家伙!” 阿拉姆嬉皮笑脸的道:“我说的不是行为啦,我是说说话的语气啦,看你平时对我老是吆五喝六的,怎么跟人家就轻声细语的了?” “我这是对女性的尊重!懂不懂?” “我看你是看上别人了吧?别不好意思承认嘛,老大。” 李天昊突然停住了脚步,怒道:“艾格留斯!这家伙要是再胡说八道,你就把他捆起来堵住他的嘴!” “遵命!盟主大人!” 阿拉姆一听就不干了:“艾格留斯你太没义气了,刚才躲在外面偷听时你怎么说的来着?这会子想撇清关系把我给卖了啊。再说了,咱们俩交手还指不定谁打赢谁呢,我倒要看看赛纳斯究竟把你调教成了什么样了不起的高手了。” 艾格留斯怒道:“这家伙怎么逮谁咬谁呢!我可没惹你啊,我只是奉命行事。你别胡说八道就行,我可不想和你动手!” 李天昊看着阿拉姆摇了摇头,伸手一把拧住了阿拉姆的耳朵:“你越来越不听话了,当初还是个很可爱的小男孩呢,怎么人长大了这么惹人厌啊。” 阿拉姆歪着头连声叫疼:“老大老大老大,快放手。我会变成今天这样是环境造成的,周围都是坏家伙嘛。” “好好警戒,别再胡闹了听见了没有?”李天昊白了他一眼,松开了手径直走进了书房。阿拉姆揉了揉耳朵,然后便和艾格留斯一起守在了书房的外面。(未完待续。) 第三十二章 二 心情 缇娅对于门外发生的一幕听得清清楚楚。 重重的坐回床上,缇娅感觉整个人好像快要散架一样,不得不承认,刚才自己一直是在逞强,其实她心里怕得要死,在乞丐服底下的身体止不住的微微颤抖。 原本自己孤身一人落入仇敌手中,接下来会怎么样她不敢奢望会有什么好的结果。可貌似这个仇敌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可恶,至少曾经想象过的种种酷刑并没有施加到自己身上,而且看起来也不像有这样的意图。 缇娅在心中不断警告自己,千万不要被敌人的花招欺骗了。不管对方如何花言巧语,他都是自己不共戴天的杀父仇人。为了报仇她跟随着父亲的剑奴过了一年多东躲西藏的日子,这期间受了多少苦,为练剑术流了多少汗,她根本数不清楚。为了能顺利等到李天昊的出巡,她穿上破烂不堪的乞丐服装,在肮脏的街道上露宿了整整一个月,每天忍受着周围人的鄙视,过着乞讨的生活,这一切都是为了杀死李天昊。 可现实让她绝望,对手的强大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即使是自己从小崇拜的父亲也远远及不上这个仇人,更何况他自己?自己以前想的实在是太简单了,这个目标现在就像天边的星星一样无法抓到手中。 逃跑?能行吗?缇娅知道门并没有锁上,可正如李天昊所说的,她能逃到哪里去呢?或许可以逃往亚基国控制区内,可路途漫漫自己又身无分文该如何行动? 想到这里,缇娅扭过头看了看浴室里的那一大池子水,又看了看墙角边的衣柜。或许在作出决定之前应该先洗个澡,至少可以不必再忍受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臭味。 打开衣柜后缇娅为止一惊。再怎么说李天昊也是整个第尔斯联盟的盟主,只有这么几身衣服未免也太寒酸了吧。就像这屋子里的陈设一样,没有一件奢侈品来点缀,如果不是面积还够大的话简直和奴隶们住的相差无几了。 取出左手边的一套衣物,缇娅走进了浴室。郑重其事的锁好了门之后又反复确认了一下无法被打开,缇娅这才脱去衣服步入浴池。久违的清水浸润肌肤的感觉,清凉的感觉顿时将炎热的感觉一扫而光。缇娅轻轻擦拭着身体,自己都惊叹竟然能忍受一个多月没有洗澡的乞丐生活,在清水的洗涤下缇娅原本肌肤的颜色开始显露了出来。 如果那个叫阿拉姆的少年说的不假,那个李天昊似乎对自己有好感,或许是有不轨的企图吧。自己是否应该利用这一点来接近他?这样或许更容易下手?不可能。他的身手太好,哪怕自己离得很近也无法成功,而且他又怎么可能让自己再接近他呢? 缇娅边洗边想,突然发现自己竟然错过了一个绝好的机会!当时李天昊夹着自己逃跑,那时候如果自己动手的话嗐,自己的短剑早就被人家夺了去,想动手也得有件武器才行。更何况自己当时都吓傻了,手脚僵硬连逃跑都做不到,当时被李夹着跑竟然还抱紧了仇敌的身体。 想到这里缇娅满脸绯红,双手不自觉的摸到了胸部。当时被他碰到了吧?缇娅突然紧闭双眼沉入了水池中,好一会儿才露出水面。水珠滴滴答答的从她那金色的发梢上滴落,缇娅伸手给了自己一巴掌:自己竟然还在为这种事情脸红!现在要想的不是自身安危,是如何报仇!总之目前在还没有对策的情况下,养足精神才有进行下一步的资本。因此缇娅加快速度洗完澡,穿上干净的衣服后回到了床上。 洗完澡之后,多日的疲劳很快向缇娅袭来,眼皮渐渐开始发沉,缇娅在心里提醒着自己不可以睡得太沉,不可以睡得太沉,然后就进入了梦的国度。 再次睁开眼睛的缇娅惊觉竟然已经是白天了!一腾身坐起来后缇娅发现床头竟然多了一个盘子,里面赫然放着早餐! 天哪,自己睡觉竟然忘了锁门!缇娅急忙看了看自己身上,幸好衣物还在身上,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自己也太不小心了,如果那个李天昊趁机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正在反省自己的糊涂的时候,门吱呀的一声开了。缇娅忙抬起头来,见是李天昊手里端着个盘子站在门口。 李天昊见了她便道:“你睡醒啦。我给你送午餐来了。” 说着李天昊朝她身边一扫,又道:“早餐都没动过,你该不是刚醒吧?” 缇娅点了点头。李天昊把床头的盘子撤走,放上午餐的盘子,说道:“你也真够心宽的,睡觉居然连门都不关,还睡那么死。” “我的命都在你的手里,还怕别的吗?”缇娅几乎是反射性的加以反驳,等话说出口就后悔了。要是对方真的有什么企图,这句话岂不是等于自己踏进圈套了吗? 李天昊愣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在房中踱了几步道:“缇娅小姐,你家里还有什么亲戚吗?” 缇娅摇了摇头道:“没有。我家的产业不都被你给分给奴隶们了吗?我还有个姐姐,不过她嫁给了亚基北边的贵族子弟,听说过得不好,那家伙有好几个妻子。” “是吗?那真是不幸。那你有什么特长?” 缇娅皱起眉头来说道:“我会骑马,射箭,剑术,唱歌,跳舞,还会做饭,你问这个干什么?” 李天昊用手指划着脑门,愁道:“没有别的了吗?以你的剑术被说成是特长,那其他的几项大概也就不值得期待了,何况这些技能都没什么用处。” “你想侮辱我是吧?”缇娅瞪起她那双栗色的眼睛怒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在想能不能给你找个差事做,这样至少你可以自己养活自己。” 缇娅露出了不屑的神情:“你也太抠门了吧,居然让囚犯自己养活自己?你们这些贼军不至于穷到这个份上了吧,你看看你屋里的摆设这么寒酸,哪像个贼头的窝啊。” 李天昊听了沉下脸来道:“缇娅小姐,看来你对我的成见很深啊,我要声明几件事情。首先,我没有打算让你成为囚犯,我希望你成为我们这片土地上的一个自由人!一个自由人首先应该有能力养活她自己!如果你不能的话,我会派人来对你加以培训,直到你能够独立生存为止!请你改一改你贵族家小姐的脾气!或许你以为你曾经受了不少苦,可你有没有想过那些奴隶受了多少苦?在我们这里你要想获得别人的尊重,那首先就要学会自立。其次,我可不是山大王,更不是什么贵族老爷,我不需要什么奢华的装饰来充斥自己的卧室。我家是富商,可我告诉你,如果你把财富全都揽到自己手里,那你就只有这些财富,可如果你把财富分给需要它的人,那这些人就会成为你的财富!我想身为贵族小姐的你是无法理解这些话的吧。” 一番话说得缇娅完全愣住了。 李天昊见了缇娅的表情,脸色略微缓和了些,说道:“对不起,我太大声了。在下先行告退了。” 走了几步李天昊突然回过头来问:“对了,你会不会写字,缇娅小姐?” 缇娅这才从恍惚中醒了过来,点了点头道:“会。亚基语,阿鲁巴尼亚语和帕斯语都会,还有帕尔契的文字。” “帕尔契文字?那不是和亚基文字一样的吗?”李天昊露出了狐疑的表情。 “开玩笑!它们的语音和语法结构虽然接近,可文字却差得很多。”缇娅立即反驳。 李天昊眨了眨眼睛,突然笑道:“这么说来你对文字还是有些造诣的。好吧,我回头安排你到利修斯那里做个书记官,虽然薪水不太丰厚,不过至少你吃饭不会成问题,还能有钱租间小屋居住。你觉得如何?” 缇娅睁大了眼睛看着李天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李天昊笑了笑道:“默许了么?那我就安排下去了。” 说罢李天昊便出了房门,顺手带上了房门。 屋里又只剩下了缇娅一个人。此时她的脑海中一片混乱,各种念头交杂在一起完全没有头绪。 在这些混乱的思绪里突然闪现了两个念头:这人发怒的样子其实挺有男人味的;如果刚才他扑上来侵犯自己的话,自己究竟该怎么办?缇娅一边奇怪这些念头的出现一边羞红了脸。(未完待续。) 第三十二章 三 返回 关于缇娅的处分问题,在第尔斯义军内部激起了小小的波澜。倒不是因为大家对于她的安置有什么异议,众人议论的焦点集中实施这个处置的人:李天昊。 李天昊现年二十一岁。在他这个年龄如果对于女性有着超乎常人的兴趣的话也是非常正常的,可奇怪的是至今为止他却始终没有任何与异性沾边的事情发生。为此有人甚至怀疑李天昊有断袖之癖,因为和李天昊在一起的穆勒也是和他一样没有任何绯闻传出。 这一次可不一样了,李天昊明显对缇娅小姐有着特别的关注,不但言语温柔,而且还处处加以维护。当然,这些话都是阿拉姆的证言,大家对于这个喜欢惹是生非的家伙只保持了百分之三十的信任程度。不过在对于另一位证人艾格留斯加以询问以后,众人确认的这件事。艾格留斯虽然有个名声不太好的师父赛纳斯,不过这小伙子本人却是个非常正直而且正经的人。据他所说,尽管没有像阿拉姆添油加醋的说法那么夸张,不过李天昊的确表现的不同往常。 之后,在缇娅答应了成为利修斯的书记官以后,十天之内李天昊竟然七次造访了利修斯的办公地点,这在以往是不曾出现过的。由此大家对于这个花边新闻就更加确信不疑了,就连李天昊最亲信的穆勒也表示少主的行为有异于往日。 在这些一门心思看白戏的人中间,最为高兴的就是葛尔那斯了。首先,缇娅是诺优达的女儿,而诺优达又是曾经举荐过自己的故人,因此葛尔那斯对于缇娅的平安感到高兴。他曾经在合鲁尔城一带仔细寻访过诺优达家属的下落,可惜由于他养伤时间太长,等他取得时候缇娅早就已经不知去向了。其次,缇娅出落得亭亭玉立,如果李天昊能看上她并且娶了她的话,也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毕竟他对于李天昊有一种宛如自己孩子的寄望,而对于缇娅则希望能给她一个好归宿。他本人由于公务繁忙很难抽出空来,因此葛尔那斯也曾专门拜托利修斯对缇娅加以关照。 其实不光是葛尔那斯,卡杜姆城中大部分干部最近都很忙。李天昊遇刺事件把所有人的神经都提了起来。只有李天昊本人对此有些漠不关心。大家一致认为他的注意力都被缇娅小姐给吸引过去了,其他人可不能这么轻松,刺杀事件当天共有二十名刺客被当场击杀,事后展开的搜查之中,又发现了两名可疑分子,这两人在行迹暴露以后当场自尽而死,之后就没有更多的发现了。 可是大家对此都表示忧虑:这一次的刺杀事件明显是经过精心策划的,可死亡者之中并没有指挥者的迹象,更为奇怪的是这些人的尸体也有些反常,他们的尸体柔软异常,和常人完全不同,而且皮肤颜色非常的深,但却不是努比亚人的那种黑色,而是由于某种原因使得皮肤变成了一种诡异的深灰色。对于这种现象大家都无法解释,就连情报专家雅莫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因此所有人都认为此次行动的策划者很有可能已经逃脱,为今之计只有加强防卫,同时扩大搜索的范围。 忙忙碌碌的十几天之后依然一无所获,因此李天昊对于这种行为及时喊停。他认为如此大张旗鼓的行动本身就是一种人力资源的浪费,而且对于隐藏在深处的刺客来说此时绝对不会冒头,一定会等到风头过去之后才行动。与其这么瞎折腾,不如静候其变。反正有了这一次的经历之后李天昊心中也有了些底,对方的突袭非常厉害,简直看不出他是从哪里出现的,这也符合之前只觉其人却不能发现的现象相符。不过对方武功虽强,倒也不是很难对付,只要不是身陷包围之中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碍。 对于李天昊的这种说法大家都不太认同,尽管李说得在理,可刺客的潜伏能力确实非常可怕,把自己盟主的安危寄托在他本身的武勇之上未免也太儿戏了。可惜的是也没有人提出更为有效的办法来,大家也只好作罢。作为补救措施,阿拉姆和艾格留斯外加二十名精干护卫就成了日夜不离李天昊左右的保镖人员,搞得李天昊到哪里都前呼后拥的好不麻烦。 就在刺客风波过去了将近一个月的时候,塔塔尔从朴次莫港赶了回来。他带来了两条消息:第一,在他的权力说服下,赛纳斯终于认命,和亚丽娜伯爵小姐结为夫妇,这次的禁锢事件得以完满解决;第二,不日这两位新婚夫妇就要造访卡杜姆城。 前一个消息让所有人为止高兴,而后一个消息却让大家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短暂的沉默之后,李天昊环顾左右,问道:“你们觉得这个时候他们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目的?” 大家望向李天昊似乎都欲言又止。只有阿拉姆直接说了出来:“这还用问,老大你把赛纳斯给卖了,他这回是带着老婆找你算账来了呗。” 被阿拉姆这么一说,李天昊顿时缩回了自己的座位中,用手撑着额头道:“这下麻烦可大了,大家想想该怎么应付?” 大家看着李天昊犯愁的样子,再回想一下当初他下定决心出卖赛纳斯时那番慷慨激昂的演说,两者一比较都忍不住想笑。 塔塔尔笑着回答:“在下以为盟主不必如此忧虑,赛纳斯也老大不小的了,白得了亚丽娜小姐这么一个漂亮老婆已经是他天大的福气了,怎么还能有什么抱怨呢。赛纳斯大人充其量是想利用您这种心理讹诈你一笔钱财吧。” 李天昊这才松出了一口气道:“只要用钱能摆平就好,为这事多花点钱也值得。那咱们就准备一个盛大的欢迎仪式,好好款待一下这位伯爵小姐的丈夫吧。”(未完待续。) 第三十二章 四 新闻 为了迎接亚丽娜伯爵小姐李天昊举办了一场盛大的欢迎会,甚至为此专程把近期一直在难罗河西岸主持兴建工作的魏松也请了回来。 之后的酒宴之上更是热闹,种类繁多的歌舞表演和丰盛的酒席把宴会无论规模还是质量上都是前所未有的,尤其是魏松所培训的几名厨师在这次宴会上推出了具有辛德拉、暹罗和绢之国多种特色的美食更是引人注目。 其实这宴会中最热闹的主角是伯爵小姐的丈夫赛纳斯,但凡有他在的地方原本就不可能不变得热闹起来。许久不见赛纳斯的众人都惊奇的发现,原来赛纳斯穿上华服以后还是非常得体的,这和他原来一直穿着破旧的衣服,披着满是尘土的铠甲的形象完全是两个人。那魁梧硕大的身形被华丽的绢之国金线刺绣红色丝绸长袍所包裹,配上他那一头火红色的头发,简直就是火焰的化身。尤其是他那一张夸夸其谈的嘴,一边吹牛一边将大量的美酒和食物送进胃袋之中。而坐在他边上的亚丽娜小姐也如同塔塔尔给他们形容的一样妩媚动人,她那双浅灰色的眼睛中秋波流慧,深情款款的看着自己的丈夫,不时的替丈夫斟满酒杯,偶尔用那修长的手指拢一拢栗色的卷发,举止间透露出的女性柔媚令在场的多数男性为止惊艳。 酒宴一直进行到了夜间,李天昊见赛纳斯喝得已经有了三分醉意,便开口道:“伯爵小姐,请恕在下直言,您这次专程来访,恐怕不光是为了让我等一睹芳容的吧?” 亚丽娜不紧不慢的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放下杯子,转过身来答道:“盟主大人所言甚是。小女子我这次来的确是为了各位带来了一个机密的信息。” “哦?请伯爵小姐明示。”李天昊说着挥手命歌舞表演者和侍者们退下,大厅之中只剩下了第尔斯联盟的干部和伯爵小姐夫妻二人。 亚丽娜见厅中已无外人,才道:“这件事情说起来也很奇怪,半个月前我在朴次莫港接到了来自帕尔契的一封密信。信上说亚基的王弟艾游卡突然来到了帕尔契,并向我的国王递交了国书。” “亚基王弟?他是怎么到了贵国境内的?”李天昊不由得奇道。 亚丽娜抿嘴一笑:“正是这个奇怪呢。想来若不是盟主这边盘查得不严,那便是小女子的港口这里疏忽大意了。总之艾游卡王子到了我国境内就是了,他的国书中提到了想要迎娶我国的阿芙瑞特公主为妻,以便稳固两国之间的盟友关系。” 此语一出,举座皆惊。亚基此举意图再明显不过,如果两家联姻而结成了盟国,那么接下来必定是要求帕尔契出兵协助亚基,南北夹攻第尔斯联盟了。 李天昊略微沉吟了一下,开口道:“那伯爵小姐专程到此向我们说明这一情况,想必是贵国并不愿意答应这门亲事吧?” 魏松在一旁听了微微点头。李天昊的这句话切中要害,亚丽娜作为帕尔契的伯爵,能够专程发给她这个消息的自然是帕尔契宫廷中的显要人物,甚至有可能就是国王本人。那么如果国王愿意答应这门亲事的话,又何必多此一举向亲第尔斯联盟的亚丽娜送信呢?这至少能证明帕尔契国内对于这门亲事是有异议的。 亚丽娜听了不禁嗤嗤笑了起来,道:“我丈夫说得果然不错,盟主大人的确有过人之处,也难怪他那么乐意替你效力了。没错,我们帕尔契国王的确不太想要答应这门婚事!首先我帕尔契国原本与亚基就是世仇,只因被亚基打败才不得不将第尔斯山区割让给了亚基,而帕尔契也沦为了亚基的附属国而只能称为公国。这份屈辱帕尔契历代国王都不曾忘却过!其次,如今亚基与贵盟数战皆败,力有不逮之时才想起来要与我国联盟。而且一旦与我们的公主联姻,生下的孩子就有了亚基的血统,将来如果亚基扶植这个孩子继位,我帕尔契国就有亡国灭种的危险!这也是我国这么多年来始终没有王室与亚基通婚的原因。可是” “可是贵国国王不能确定我们是否能挡住亚基的大军,因此不敢明目张胆的拒绝这门亲事,生怕我们一旦失败,帕尔契会遭受到亚基的报复,对不对?”看见亚丽娜说话迟疑,李天昊便接着亚丽娜的话说了下去。 “正是如此。我的国王所担心的就是如此。” “那伯爵小姐您此行的目的是来确认我军究竟有没有这个能力挡住亚基大军的咯?” 亚丽娜脸色微微一怔,随即又恢复了笑容道:“盟主大人说哪里话来,小女子可不敢做间谍的事情。我们国王由于不方便当面回绝艾游卡,因此便借着阿芙瑞特公主的口搪塞了一下。” “公主殿下?” “是。公主殿下说她要嫁的人必须是英俊潇洒,文武全才,还得是个天下无敌的豪杰。因此为了证明艾游卡王子的实力,国王发布了为公主比武招亲的诏命,征集全国的勇士前来比武,如果能最终脱颖而出并且打败艾游卡王子的话,那么这个人就能获封帕尔契第一勇者的名誉,并且娶得公主。那就可以不必结成这门婚事了。” “这个”这回轮到李天昊迟疑了,他隐约觉得这件事情正向着对自己不利的方向发展。 亚丽娜瞟了李天昊一眼,继续说道:“小女子接到这封信以后便想,虽然这个艾游卡王子是亚基国内数一数二的高手,可是以盟主大人您的盖世武勇,一定能打败艾游卡王子,如果盟主大人能迎娶到公主殿下的话,那么咱们两家就能结成稳固的联盟一同对抗亚基国了。这难道不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吗?所以小女子我就先来告知盟主大人,然后趁着小女子归国出席婚礼的机会,把您混在我的队伍之中一起带进帕尔契,岂不两全其美?” “联姻?” “结盟?” 在坐的众人顿时议论纷纷。的确,亚丽娜的这个办法不但可以破解亚基的阴谋,还能为第尔斯联盟带来莫大的助力。有了帕尔契这个盟友,后方就变得稳固起来了,而且还有可能联合帕尔契的兵力一同进攻亚基国,实在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唯一的问题就在于李天昊能不能战胜艾游卡王子,不过在坐的众人都认为这个不是问题,如果李天昊不行的话,那整个第尔斯联盟里恐怕也就没有第二个人能行了。 谁都以为这是一件顺水推舟的事情,结果从李天昊口中吐出来的却是:“此事恕难从命!”(未完待续。) 第三十二章 五 牺牲 李天昊的回答在众人之中引起了一阵骚动。这样当面言辞拒绝就连亚丽娜也为之脸色一变,问道:“小女子能问一下拒绝的理由吗?” 李天昊涨红了脸道:“在下的确很希望与贵国能保持良好的盟友关系,可是通过这种联姻的手段太太,不!没有理由,我只是不想这么做罢了。” 李天昊的这段话再次让大家震惊,有几个人都把嘴里的酒给喷出来了。众人原本以为李天昊断然拒绝必定有着他们所没有认识到的背后的原因,可是谁也没想到李天昊这么说只是单纯在耍小孩子脾气而已。他吞吞吐吐的样子和他平时表现出来的健谈,大度,爽朗和雄才大略大相径庭,此刻的李天昊就像一个被家长强迫行事而表现出反抗行为的孩子一模一样。 只有穆勒心里清楚,李天昊由于从小就随父亲出海,而船上全部都是男人,再加上他母亲的强势,因此他一见女性就犯怵。哪怕在表面上如何侃侃而谈,其实内心是很害怕和女子交谈的。也正是因为如此,前段日子李能够表现出对缇娅小姐的兴趣来已经属于破天荒的事情了,可现如今竟然要叫他去结婚,去面对一个完全陌生的年轻女孩,也难怪他会一反常态表现出孩子般的任性了。 因此他在一旁咳嗽了一下以掩饰自己堵到嘴边的笑意,开口道:“少主明鉴,您这个完全没有理由的拒绝恐怕会伤到两家的和睦气氛,为了联盟长远的利益考虑,少主是否应该” “住口,穆勒!”李天昊突然一瞪眼珠子,指着穆勒道:“这事儿你怎么不去?你比我长得英俊,武功也好,你怎么不去娶公主?反正是联姻,谁去都一样!” 李天昊这么胡搅蛮缠的耍横,穆勒便不好再反驳下去,只能道:“在下怎能配的上公主殿下,自然是少主比较适合。” “我不要联姻!”李天昊依然不肯退让。 此时众人已经从惊愕中醒悟过来,然而李天昊的话已然说了出去,看这个架势,该怎么收拾这个尴尬的局面恐怕也不是自己能做得到的了,因此其中大部分人反而冷静下来,摆出一副看白戏的神情欣赏这一过程了。毕竟李天昊的表现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全新的体验,反正无论结果会如何演变自己都会欣然接受。 这下就连亚丽娜也看出来李天昊的心态纯粹是一种本能的反抗而已,只是她不能想象李天昊作为第尔斯联盟的盟主居然会表现出这么不经世故的一面。当下她推了一把自己的丈夫赛纳斯,让他来给这个局面解围。 赛纳斯从亚丽娜开始说起这件事开始就一直在一旁事不关己的饮酒吃肉,对于李的反应他充耳不闻。此刻他才大喇喇的伸了个懒腰,开口道:“什么叫不要联姻啊。当初你不是义无反顾的决定了让我和我老婆联姻来确保两国之间的友好关系的吗?怎么,轮到自己头上就不行啦?你这不是差别待遇吗?” 赛纳斯的话说得众人都点头称是。的确,当初李在决定答应亚丽娜小姐与赛纳斯的婚事时表现出来的决绝和淡定还历历在目,如今他自己的行为无疑会令赛纳斯有被出卖的感觉。 不料李天昊却并不为所动,反驳道:“那不一样,你和亚丽娜小姐本来就是两情相悦,只不过是你碍于面子不肯答应罢了,我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我和那个什么公主连面都没见过,怎么能混为一谈。” 被李天昊这么一说,赛纳斯倒也有些语塞。赛纳斯嘴唇微动,似乎要说些什么,却被亚丽娜伸手拦住,他只能悻悻作罢。 此时一直作壁上观的魏松悠然站了起来,朗声说道:“天地英杰自纵横,平生何惧刀剑声。弱花哪堪连绵雨?孤枝难胜夙夜风。不见回头万里海,且行眼下几重峰。骐骥出得双飞翼,青云之上任驰骋。” 魏松这几句并非是亚基语,而是绢之国的语言,在座的只有李天昊和穆勒能听得懂,其余的人只觉得他说的铿锵有力而已,但是李天昊听了这几句诗却如同被雷劈中了一样浑身一震,随即整个人重重的坐回了座位之中。 魏松这几句说得再明白不过,李天昊若想成为一个纵横天下的英雄,单凭一己之力是不足够的,如果能娶到帕尔契公主的话,那无疑是如同宝马生了双翼,便可以直飞天际成就他心中的夙愿了。 李天昊坐了有一盏茶的时间,在此期间,整个大厅上鸦雀无声,所有人都静静的看着李天昊,虽然他们不明白魏松对李天昊说了些什么,不过从李天昊的反应来看魏松的话已经切中了李的要害,现在就看他会如何决定了。终于,李重新抬起了头,他的眼神之中已经没有了刚才那种闪闪发亮的斗志,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邃的宁静。李天昊站起身来走到了亚丽娜的面前,深深的行了一礼道:“请伯爵小姐原谅我方才的言语冒犯。在下对于您如此为我们之间的联盟着想深表感谢,在下当欣然前往帕尔契迎娶公主殿下。还请伯爵小姐居中斡旋,玉成此事。” 亚丽娜听他如此说,这才泛起了笑容,斟满了一杯酒说道:“盟主大人请放心,帕尔契国对于与贵盟的关系是非常看重的,小女子一定会尽力让这个关系更加紧密牢固。请满饮此杯,预祝您此行马到成功!” “多谢伯爵小姐。”李天昊从亚丽娜手中接过酒杯,一扬脖将酒和着心中的某些东西一起吞了下去。 既然这件事情已经落定,宴会便再次喧闹了起来。众人你来我往的提前庆祝着盟主的婚事,在赛纳斯的推动下整个酒宴很快就变成了歌舞的海洋,所有人都闹哄哄的跳起舞来。只有李天昊和穆勒一起在一边静静的看着众人的狂欢。(未完待续。) 第三十二章 六 赛纳斯的价值 酒宴结束以后,众人各自散去。 赛纳斯喝了不知道多少酒,此时他先和亚丽娜耳语了几句,然后就丢下新婚的妻子摇摇晃晃的走到了李天昊的跟前,咧开大嘴笑道:“你终于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叫你小子出卖老子!” 李天昊横了他一眼,见他酒醉又不好多说什么。不料赛纳斯好像不胜酒力突然把头朝李天昊的肩膀上一靠,作势就要呕吐。 “喂喂,你可别吐出来啊,你不可怜我也得可怜可怜你这一身华服啊。”李天昊急道。 不料赛纳斯却在李的耳边轻声道:“厅内有刺客,从宴会开始时就潜伏在那里了,不要声张,扶着我回去。” 李天昊一惊,听赛纳斯的声音是完全清醒着的,这就是说赛纳斯在整个宴会过程中一直在观察这个潜伏的刺客,并且他的豪饮和酒醉也全是装出来的,目的就在于令刺客放松戒备。李天昊心念一动,架起了赛纳斯朝门外走去,同时轻声道:“你有办法对付他?” 赛纳斯一边走一边说道:“对方一直藏在天顶的阴影中,我知道他的位置,可是却对付不了他。所以我来找你,你的房里有弓箭吧,我来辨别他的位置,你负责射击,有没有问题?” “这个难度有点大啊,你能准确描述他的位置吗?” 赛纳斯摇摇头道:“当然不能,也没必要。我们只要射中他就够了,只要他现身,难道你还怕打不过他吗?” “有道理。”李天昊点了点头,迈步走向了自己的住处。 一踏进李天昊的卧室,赛纳斯便顺手带上了房门。随即李天昊便如同离弦之箭一样扑到墙边拿起了弓箭,赛纳斯则从窗户边朝外面观察,然后说道:“这家伙果然是冲着你来的,他一直在后面跟着。现在他就在天井西北角的那个小树丛形成的影子里呆着,你一次射五支箭,不要放过整个阴影的任何一个边缘就行。” 李天昊点点头,立即拉弓搭箭,然后赛纳斯猛然拉开了门,李天昊立即将箭朝那阴影之中射了过去! 那五支箭就如同一把利爪,将树丛形成的阴影完全笼罩在其中,这么近的距离内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攻击,任谁也别想避开。只听得箭头扎进肉体的声音响起,随即便听到一声闷哼,从那树丛的影子里滚出一团黑影来,身上赫然已经中了两箭! 还没等黑影站起身来,赛纳斯的巨躯已经赶到了身边,那黑影抬脚便踢,可赛纳斯动作更快,左手硬接了这一脚,右肘直接朝那黑影的膝盖上砸去,只听一声清脆的骨骼碎裂的声音,那条腿就变成了一根畸形的肉棍了。那黑影惨叫一声,正准备用手中的刀挥向赛纳斯,李天昊看得明白,一箭直接将他的手臂钉在了地上! 那黑影立即用另一只手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便往口中送,赛纳斯眼明脚快,飞起一脚扫在黑影的下巴上,只听咔吧一声,黑影的头被踢得歪到了一边,口中的东西滚到了一边。 赛纳斯朝着黑影的肚子就是一脚,骂道:“想服毒自杀?你死心吧!” 此时李天昊也赶到了近前。就听那黑影干咳了几声,吐出了满嘴碎裂的牙齿,干笑道:“你们太小看我埃德尔了。” 赛纳斯再细看时,只见埃德尔已经调转刀口在自己的手上划了一道小小的伤口,随即埃德尔便发出奇怪的惨叫声,整个人就像一条濒死的鱼一样翻腾了几下,然后便气绝身亡。 埃德尔当初临时决定了改变刺杀计划,结果导致全盘皆输,二十多名刺客只有他一个人得以逃脱。之后他潜伏了将近半个多月才敢重新出来活动,没想到竟然在这个欢迎宴会上被人干掉。 看着埃德尔的尸体,李天昊长出了一口气道:“葛尔那斯他们一直担心还有刺客的残党存在,果然不错。对了,你怎么知道他的行踪的?” 赛纳斯蹲着身子仔细检查了一下埃德尔的尸体,这才抬起头来笑着说道:“这话说起来可就长了,而且里面还有些秘密的事情,可不是白教人的哟。” 李天昊正要反唇相讥,却见走在后面的阿拉姆和艾格留斯听见动静匆匆赶了过来。两人一见地上的尸体,顿时明白了过来,齐声道:“这是刺客的残党吗?” 李天昊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脸来对着赛纳斯道:“现在你的宝贝徒弟也在场了,就算是你这个做师傅的传授给弟子的信息好了,我们么,就算是旁听,最多出一点听课费就是了。” 赛纳斯咬牙骂道:“你这个奸商!算了!不和你计较这些蝇头小利了!阿拉姆你们俩把尸体抬到屋里去,等下解释起来还用得着,我得再喝上几壶好酒,边喝边说。” “你还没喝够啊,我看亚丽娜小姐会把你送到卡杜姆城,是不是因为朴次莫港的酒都被你喝光了啊。” 李天昊说是这么说,还是回到屋中取出了几壶美酒来招待赛纳斯。 赛纳斯几杯酒下肚,才打开了话匣子:“这个刺客我是不知道他的来历,不过他所用的技术我却有所耳闻。这是一种源于辛德拉南部的古老秘术。据说那种秘术以善于配制药物而闻名,后来这种秘术辗转传到了帕斯,被一种神秘的宗教加以改进,又融合了帕斯的一些体术在里面。他们通过长期服用一种秘药使得自己的身体不会散发出汗味,关节变得灵活,肌肉变得异常的柔软,同时他们的皮肤会呈现一种灰黑色而没有光泽。” 赛纳斯说着便用埃德尔的尸体做起了示范。果然,埃德尔的皮肤灰黑,肌肉柔软。赛纳斯接着道:“再加上他们长期训练身体的控制技能,使得他们的身体能做到常人想象不到的柔软,加上皮肤和衣服的配合就能躲藏在阴影之中让人无法察觉他们的存在。而且他们身上不会散发出汗味,因此除非是经过专门训练的狗否则就难以发现他们的踪迹。由此他们演变成了专门以暗杀和刺探情报为生的秘密团体。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在亚基也有这种人。” “这种秘密组织的事情你怎么会知道的?”阿拉姆不禁问道。 赛纳斯露出满脸得意的神色,道:“我可是不败的佣兵赛纳斯,我的生涯可是遇到过形形色色的人的。其中有一个就曾经是那个秘密组织的成员,不过他由于资质有限,无法修炼到潜伏的最高境界,后来就逃出来当了佣兵。在他战死前告诉了我这些秘密。” “哦?他们能潜伏得无人能知,怎么还会战死?”李天昊问道。 “这个你就有所不知了。他们虽然可以将这门技术练到极致,而且刺杀者的武艺也可以练到非常厉害,不过他们却有一个弱点,由于不会出汗,他们无法适应长时间的战斗,那会使得他们因过热而死。” “原来如此,”李天昊恍然大悟,又道:“那为什么你能发现得了他们,我们却不行?” 赛纳斯将最后一壶酒喝完,抹了抹嘴说道:“那是因为我赛纳斯拥有夜视能力啊,他们潜伏在阴影里面,可在我面前就像裸露在阳光下一样明显。怎么样,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确实如此,今天才知道赛纳斯还有这么一样异能。”李天昊发出了感叹。 赛纳斯面有得色的朝空中吐出了一口和他身材相称的酒气。(未完待续。) 第三十二章 七 出发 天亮之后,李天昊召集了众人说明了夜间发生的事情。众人在惊讶果真还有刺客余党的同时也不禁慨叹起赛纳斯的夜视能力来。 魏松捻着胡须说道:“如今我们还无法确定这是不是最后一名刺客,因此有赛纳斯大人的陪伴似乎是一件大大增加安全性的好事。” 赛纳斯立即歪着嘴道:“什么叫似乎是一件好事?这话怎么听起来那么让人不舒服呢。” 魏松对于赛纳斯的不满充耳不闻,继续说道:“既然此次前往帕尔契的行动必定要用到亚丽娜伯爵小姐的队伍作为掩护,那么有赛纳斯随侍在侧的确非常必要,这可以有效的防止其他刺客行刺。而我们这边则可以故布疑阵,隐瞒盟主的行踪,让刺客摸不到头脑。” 穆勒也点头称是:“不过为预防万一,跟在少主身边的警卫力量也必须要加强才是。” 穆勒的话得到了众人的认同,大家立即开始商议此次帕尔契之行的陪同人员人选来。 陪同的人选很快就决定了下来。其实这也不是多么难以决定的事情,利修斯和谢伍达是文官,魏松要在李天昊不在的时候负责主持大局,穆勒作为他的助手,葛尔那斯、扎兰、达拉要训练新兵,最后入选的是塔塔尔,艾格留斯,阿拉姆,雅莫,还有李的亲信卫队长卡茨修斯和十名侍卫。 对于这个人选,达拉由衷的感叹这是将第尔斯联盟里的所有问题人物全部带走的良好举措,结果招致阿拉姆的强烈不满。这个毫无自觉的惹事专家叫嚣着要达拉郑重道歉,可惜的是根本没人理会他。 而塔塔尔则怃然的抱怨道:“为什么我会被归纳到问题人物这一类里去呢?” 雅莫也无耻的和塔塔尔站到了一起,发出了质问:“我从来不像赛纳斯或者阿拉姆那样惹是生非,为什么会被列入到问题人物里面去?达拉大人的说法令在下那颗脆弱的心灵蒙受了重大的摧残呢。” 其实雅莫会被选上完全是因为在帕尔契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虽然不是龙潭虎穴,也确实需要雅莫那过人的情报获取能力来辅助。而塔塔尔入选则是因为他和什么人都能保持友好的关系,如果由他出面斡旋外交事务的话的确是上佳的人选。 无视于雅莫和阿拉姆的不平之鸣,众人在决定人选之后各自回到了工作岗位上继续忙碌起来。而被选上的几个人则开始整顿起行装来了。阿拉姆嘴上抱怨,其实他对于能离开第尔斯山区去一个全新的地方还是非常期待的,他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整理起自己的小小行囊,顺便还替李天昊收拾了一下必要的东西。 此时的李天昊却偷偷溜了出去,找到了工作中的缇娅。 站在门外看着正忙忙碌碌工作的缇娅,一头利落的金色短发看上去近乎于男孩的发型,灵动的栗色大眼睛注视着手卷上的文字,一席白色亚麻上衣将她那曼妙的身材衬托得恰到好处,如同白玉般的双手撑在桌上,轻轻翻动着手卷。李天昊看得不禁有些失神。 缇娅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忽然抬起头朝这边看过来,李天昊反射性的一闪身躲到了门后。 “只敢偷看却不敢承认,看来第尔斯盟主也不是什么光明磊落之辈。”缇娅撅着嘴扔出了这么一句。尽管这些天来她受到了李的关照,工作也变得顺手起来,可只要一见到李天昊,她还是忍不住要冷言讽刺一番,这似乎成了她的习惯了。 被揭穿了李天昊讪讪的走了出来,迈着僵硬的步伐走进了屋内。假意的张望了一番以后,李天昊咳嗽了一声,然后鼓动自己的舌头开了口:“看起来你的文字处理能力比你的剑术值得期待。” 缇娅一边继续着手中的工作一边回道:“那是当然啦,我原本就是贵族家的女子,舞刀弄剑原本就不是我的强项,如果不是被某人的行为强逼的话,谁愿意去使用能致人死命的器械呢?” 李天昊没有回答,又陷入了沉默之中。瞟了李天昊一眼,缇娅忍不住说道:“你专程跑到这里来,不会就是来给我的工作下定义的吧?” “这个这个当然不是的,”此时的李一反常态,张口结舌的组织着词语,最后道:“我可能会离开一段时间。那个,那个,我已经拜托了利修斯大人,如果有什么不便的话,可以直接和他说,他会帮你解决的。” 缇娅依然没有停下手中的工作,继续翻看着其他的文书,可是她的手分明有些微的颤抖。李天昊像一个被老师考察功课的学生一样站在缇娅的背后看着她。 过了一会儿,缇娅从肩头上扔过来一句话:“我听见了。身为盟主实在没必要向我这样的人说这些。可以的话,我还要继续工作。” “啊,那在下就告辞了,打扰了,缇娅小姐。”李天昊说着,慢慢退了出去。 次日清晨,亚丽娜伯爵小姐的队伍离开了卡杜姆城,随行的队伍与之前并没有太大人数上的差别,只是又多了第尔斯联盟赠送的几十车礼物。当然这些赶车的车夫里混进了李天昊一行人的踪迹,他们化装成了仆役,车夫,侍从随着亚丽娜小姐的队伍一同前往南方的帕尔契公国。 大队人马缓缓的走在通往维拉要塞的大道上,夹杂着热气的风忽的掠过了车队,飞扬的尘土令人侧目。忽然,阿拉姆指着北方轻声说道:“老大,你看那山头上站着的,好像是缇娅小姐。” 李天昊微微点了点头:“我看见了。” 随后李头也不回的继续策马向前而去。(未完待续。) 第三十三章 一 王子的忧虑 尼尔鲁城。 这座历史悠久的古城,其久远程度甚至超过了亚基的首都艾希提顿。作为曾经是亚基死敌的国度帕尔契的首都,它的名字几乎伴随着帕尔契与亚基那延绵数百年之久的战争一起被写入了史册。当初这里曾是强大的山地国家帕尔契境内最大的城市,也是最繁华和最坚固的。然而随着与亚基战争的最终失败,帕尔契失去了第尔斯山区的控制权,同时也被迫拆毁了尼尔鲁那闻名遐迩的坚固城墙,如今尼尔鲁城的城墙其实只是当年用来保卫国王的王城城墙而已。因此尼尔鲁城的特色之一就是所有的百姓和商贸集市全部都在城墙之外,随着时间的推移,甚至有一部分官员的府邸也因为城内过于拥挤而迁到了城外。现任国王艾鲁尔九世利用了这一情况,将城外官员的府邸沿着尼尔鲁城北方开始呈半圆形建造,利用府邸的围墙连接成了一道小形城墙,这样既没有违反与亚基国的约定,同时也能起到一定的防御作用。 可是艾鲁尔所做的一切算计都白费了。自从三年前第尔斯山区出现了叛乱以后,亚基军节节败退,最后完全丢掉了第尔斯山区,如今的帕尔契已经没有了亚基的监控,即使要重修城墙也没人会管了。 没有了亚基的限制,尼尔鲁城的发展开始变快起来,尤其是洛林伯爵家的当主亚丽娜小姐当上了朴次莫港的总督以后,各地的商品被源源不断的送进了帕尔契,因此这一年来帕尔契商业的繁荣兴旺程度远超过之前十年内的发展成果,物资的充实大大的充实了帕尔契人的腰包,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此刻在这来来去去的人流之中,有一个满面愁容的行人正在慢慢踱步。此人就是亚基国王卡迪尔三世的弟弟艾游卡王子。 自从他辗转来到帕尔契国以后,便立即觐见国王,并且提出想要迎娶阿芙瑞特公主的意思。可情况却并不顺利,艾鲁尔九世在说了一大堆模棱两可的话以后,最后抬出了自己女儿性格过于倔强的理由,随后就推说阿芙瑞特公主声明自己必须嫁给一个文武双全,英俊潇洒,而且还必须是个打遍天下无敌手的英雄豪杰。要说前面两条,艾游卡也不太担心,毕竟他本人就是这两条的活生生的写照。可第三条就未免有些强人所难了。打遍天下无敌手这句话不过是武人吹嘘的话而已,放眼天下,人外有人,天上有天,谁敢打包票说自己就是天下无敌呢?艾游卡本人就算是亚基数一数二的高手了,可使要证明自己是天下无敌这未免也太难了。 为此艾鲁尔决定以国王名义为公主召开一场比武大会,召集帕尔契所有的武士前来参加,谁能获得优胜就能获得帕尔契第一勇者的称号。如果艾游卡能战胜所有的帕尔契勇士,那么也就证明了他是天下无敌了。 面对艾鲁尔的推诿之词,艾游卡只能接受——如今的亚基已经不是当初那样可以对帕尔契进行干涉的宗主国了,被贼军隔断以后帕尔契明显已经开始寻求与贼军的合作,并且已经在实际上脱离了亚基的控制,现在能不能重新建立起联盟关系就要看这次联姻是否成功了。这不但关系到亚基的国运,也关系到艾游卡个人的命运走向。 艾游卡心中也有自己的盘算。艾鲁尔九世最大的问题就是缺乏继承人,他唯一健在的子嗣就是巴德王子,可惜这位王子先天不足,据大家的看法很难活过三十岁。今年,这位王子已经迎来了自己生命的第二十九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帕尔契的王位势必会落入王女阿芙瑞特的手中。那么谁要是能娶了阿芙瑞特公主,并且与她生下男性子嗣的话,这个孩子就会成为帕尔契未来的国王。艾游卡的目的就在于此,只要他能和公主走到这一步,那么帕尔契的实际控制权就会落入他的手中。在完成这一步之前,首先他必须确定自己在公主心目中的地位,同时也向帕尔契的王公贵戚们证明自己。既然公主已经提出了要求,那么为了证明自己而接受挑战也是必须的,何况艾游卡自己也有信心,以他的武艺无论在哪里都是一样,过人的武艺加上他灵活的头脑,要获胜并非遥不可及的事情。而且一旦成为了帕尔契第一勇者,那么他在帕尔契的声望自然是大大的提高了的。 答应了艾鲁尔国王的条件以后,艾游卡住进了为他准备的豪宅之中。随后的日子里,艾游卡忙碌不已。一方面他积极的拜访了帕尔契的重臣贵戚们,另一方面他派出了夏戈拉对帕尔契的成名武士进行调查。可这两件事的结果都令艾游卡感到沮丧。 首先就是他针对贵族们的活动进行得很不顺利。尽管不管他到哪里都会受到隆重的招待,可在所有人的彬彬有礼的表面下存在着一堵看不见的墙。无论艾游卡送出多么贵重的礼物,表达怎样的友好,他所得到的只是礼貌的对待而已,却很难看见真正友好的表示。 其次就是夏戈拉的侦查结果。如果要论起帕尔契最强的武士,那么首推的就是帕尔契的三名万夫长。由于战败之后亚基国的限制,帕尔契的武装力量上限是三万五千人。其中步兵三万,分别由三名万夫长统帅;另外有骑兵五千人,由国王亲自统领。因此万夫长在帕尔契国内就等同于三位最高统帅,他们的强大是毋庸置疑的。好在两名万夫长年龄偏大,而且已经有了妻子儿女,不会成为竞争对手,只有最年轻的万夫长海克托尔是个威胁。 这位万夫长比艾游卡还年轻两岁,今年才三十一岁。能在三十岁的年纪当上万夫长的职位,其实力可见一斑。而且据说这位万夫长似乎对于公主有所憧憬,因此一直不曾婚配。 对此艾游卡真是有苦难言。这个年轻的武将原本应该是他将来所倚重的重要力量,可如果他对公主有所奢望的话,自己就成了横刀夺爱的仇人了。这么一来自己就给自己树了一个劲敌,将来该如何处置这种关系实在是令人头痛不已。 另外还有更坏的消息是,就算不把海克托尔计算在内,国王御前骑兵队里的几个千骑长的实力也不容小觑,而且艾鲁尔九世所发布的比武令不但向帕尔契全境发布,还包括了更南边的附属国努比亚各部落。据说努比亚男人是天生的战士,而且还处于未开化的状态,其好战嗜血是闻名的。如果这群野蛮人加入的话,天知道里面会不会有可怕的对手存在? 面对种种不利的消息,艾游卡心烦气躁,最终决定到集市上散散心。带着两名帕尔契国指派来的随从人员(以艾游卡的看法那就是来监视自己的),艾游卡在集市上东游西荡了半天,可心情却依然低落。 其实除了这些不确定的因素过多之外,艾游卡还有一个不能说的烦恼——那就是长期的海上漂泊和旅途的折磨之后,一旦安逸下来,艾游卡身上那股属于男人原始本能的冲动开始变得难以抑制起来。可现在是迎娶帕尔契公主的前夕,是不能惹出些不名誉的风流韵事来的。由于帕尔契比亚基的地理位置更南,民风也有所区别,因此帕尔契女性身上的衣服也更加暴露。尤其是女性奴隶几乎就是全裸,那一堆堆美妙的曲线和散发的淡淡汗味的女性体香搞得艾游卡欲火中烧,痛苦不已。再想想公主还是个才刚满十五岁的小女孩,恐怕很难对她在肉欲上有什么期待了。 就在他不得不放慢脚步并将注意力加以转移的当口,他眼角的余光扫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未完待续。) 第三十三章 二 不期而遇 混在人群中的这个青年身材中等,四四方方的黑脸,平平无奇的长相丝毫也不引人注目。 艾游卡之所以记得这个人,那是因为就在前不久,就是由于这个人的搅局才让他顺利的离开了朴次莫港。当时这个年轻人的棍法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见到这个年轻人之后,艾游卡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难不成他也是来参加比武大会的?短暂的思考之下,艾游卡做出了一个决定——一定要结识这个青年人。毕竟像他这么出色的武士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遇上的,以这个青年的武艺就算是出任个千夫长也是绰绰有余的,如果能将他纳入麾下的话,自己就多了一条臂膀;况且,如果他是来参加比武大会的话,那么以他的身手足以淘汰相当一部分参赛者,这对于艾游卡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想到这里,艾游卡紧走几步来到了那青年的面前行了一礼道:“这位小哥请了。” 那人愣了一下,忙还礼道:“小人有礼了。这位大爷有何见教?” 听到对方夹杂着的亚基语口音,艾游卡一笑:“小哥怎么知道在下就是大人了呢?在下不过区区一介商人罢了。” 那人摇了摇头道:“这位大人在开玩笑吧?我见过不少商人,都没见过像大人您这么气宇轩昂,风流倜傥的。” 艾游卡哈哈一笑:“敝人不过略有不同罢了,小哥言重了。在下犹卡,还未请教小哥的名讳?” “小人艾格留斯,见过犹卡大人。” 艾游卡听了十分喜欢,这个叫艾格留斯的青年不但彬彬有礼,而且还很有观察力,一眼就能看出自己的身份高贵,可见也是个聪明的人。如果将他收服实在是一件幸事。开口便道:“相逢就是缘分,在下有意请小哥喝上一杯,不知道可愿意赏光否?” 艾格留斯挠了挠头,答道:“小人是出来办事的,本不该答应。可小人办的事正好是买酒,既然一样是要去酒馆的,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艾游卡哈哈大笑:“真有意思,在下正好知道哪家的酒好,就容在下带路,一起前往吧。” 说着艾游卡便与艾格留斯一同来到了一家名叫黑羊的酒店里,艾格留斯买了一大桶麦酒,而艾游卡则点了一壶酒店中最好的酒请艾格留斯品尝,又要了几盘精致的下酒菜。艾格留斯也不推辞,斟满了酒杯之后喝了一大口。 艾游卡边喝边说:“在下前些时候有幸看见过小哥你单人匹马杀出朴次莫港,好生钦佩。敢问小哥可是来参加比武大会的吗?” 艾格留斯被酒给呛了一口,随即一阵咳嗽。好不容易缓过来才开口道:“大人说笑了,就小人这三脚猫的功夫哪敢上场啊。那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小哥过谦了。以你的武艺纵然不是艺冠群雄,也可以独当一面了。”艾游卡恭维道,他自然希望艾格留斯能因此而出战。 艾格留斯连连摆手:“我是不成的,我师父说了,我的武艺还差得远,真要和高手交手的话,非死即伤。没得到他的允许严禁打架。” 艾游卡眼珠子瞪得老大,没想到这位武艺高强的青年的师父竟然说他的武功上不了战场,那这位师父的武艺一定是超凡脱俗的了。当下便道:“这么说起来,尊师也在这城中咯?有机会在下一定要拜见尊师才行。” “我师父当然在了。喏,这不是他嫌家里的酒太柔和了,要我买些够劲的回去呢。”艾格留斯说着指了指身边的酒桶。 艾游卡心头一震,道:“如此说来,尊师要是参加比武大会,那要夺魁是十拿九稳的事咯?” 艾格留斯摆摆手道:“我师父不会,不会不会!他前些日子已经结婚了,他要是敢去,师娘还不得把他揍扁了?” 艾游卡这才放下心来。眼看着艾格留斯只这一壶酒就已经喝得满脸通红,说话舌头也开始短起来了,知道再喝下去他非醉倒了不可。便道:“在下看小哥你不胜酒力,不如我派人将这桶酒送到府上去如何?” 艾格留斯垂着头摇了几下:“多谢犹卡大人的款待,这件事情就不麻烦您了,我这就回去了,咱们回头见!” 说着艾格留斯抱起了酒桶站起身来就朝酒店外走,艾游卡正要说些什么,忽见从酒店外风风火火冲进来一个人影。艾游卡仔细看时,来者是一个半大孩子,深棕色的皮肤,看起来像是个努比亚人。只见那孩子见了艾格留斯便大声说道:“我说怎么哪儿都找不到你,原来躲在这里喝酒!快点回去吧,要不然你师父可饶不了你!” 艾格留斯听了吓得一缩脖子,赶忙加快脚步和那孩子走了。艾游卡呆在了原地,倒不是因为艾格留斯匆匆话别而去,而是因为他从那孩子刚才的脚步中看出了这个孩子的武艺竟也不弱!并且他看见两人出门以后,门外还有一人等着,那人身披一件灰色长袍,用兜帽遮着脸。艾游卡看着此人的身形脚步更是心惊不已:此人脚步稳健有力,摆动明明不快却行走如风,光是这几步路就能看出他的武艺更在艾格留斯和那个黑孩子之上!这帕尔契公国真是藏龙卧虎,自己竟然转眼间已经遇见了三位高手!照这个频率来推断,比武大会上纷至沓来的各地高手中究竟会有多少人能对自己构成威胁啊! 看艾游卡呆在了原地,他身后的两名随从忍不住轻声呼唤:“大人,您没事儿吧?” 随从的呼唤让艾游卡清醒过来。艾游卡将杯中的残酒一饮而尽,稳住了自己的情绪。随即他的嘴角重新泛起了微笑:既然帕尔契公国藏龙卧虎,那倒也不见得都是坏事。至少将来他掌握这个国度时不必担心没有人才可用了,而且,艾游卡也有信心,凭着他的武艺和智慧,一定能在比武大会中夺得优胜——强者越多,战斗越激烈,那么最后一个出场的在体力上就能有更多的优势,而高手对决,这一点优势往往就是决定成败的关键!(未完待续。) 第三十三章 三 御前比武大会 原本就已经非常繁荣的尼尔鲁城由于比武大会的召开变得更加热闹非常。整个帕尔契国内都骚动起来,无论是王公贵族子弟还是平民百姓,甚至远到努比亚诸部落都有武士赶来参加。其实这其中倒也没有那么多人是真心实意奔着娶公主来的,只要不是太过妄自尊大的武士谁也不会以为就凭自己的实力可以脱颖而出成为帕尔契第一的勇者,这些武士大多数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来见识一下究竟谁能成为帕尔契第一勇者的。 可这么一来尼尔鲁城突然增加了这么多人流量,顿时每一间旅馆都住满了人,甚至有不少民家都不得不收容一些住不到旅馆的武士,闹哄哄的局面搞得城内的治安官差点劳累过度而死。就在治安官游离在生死线上苦苦挣扎的时候,国王所定的比武日期终于到了,勉强逃过一劫的治安官几乎要高呼“国王万岁”来表达自己心中的喜悦之情了。 四月二十日清晨,尼尔鲁城万人空巷,所有人全都聚集到了尼尔鲁城西边的帕尔契王家广场上。这里是帕尔契王家专为大型活动而建造的,平时除了五年一度的骑士选拔赛和三年一度的赛马活动之外,平民是不得进入该广场的。 今天的广场内聚集的人群数量空前,贵族们带着前呼后拥的奴隶们占据了较好的席位后开始搭起凉棚休息,而为数更多的平民和远道而来的武士们只能在太阳的炙烤下战力,空气中夹杂着人的汗味,脂粉味和马粪的味道。 艾游卡作为亚基王子,拥有一片能够俯视整个广场的绝佳坡地作为自己的休息处。坐在凉棚里,艾游卡喝着加了冰的葡萄酒,遥望着广场上的一切。 在神官做了一大段繁文缛节的仪式之后,国王艾鲁尔九世当众宣布了此次的比武大会的规则:参赛者必须为未婚男性,身高体重一律不限,战斗马上步下不限,任意一方认输,逃跑,倒地后不能自行站起,或者死亡者为输。胜者将接受其他人的挑战,直到没有人再发起挑战为止,则此时胜者将获得帕尔契第一勇者的称号,并且得到帕尔契公主阿芙瑞特。 艾鲁尔随即宣布比武大会正式开始。广场上的人们发出了一阵阵欢呼。然而却并没有人真的上场,所有的真正的竞争者都明白第一个下场就等同于失败,哪怕你再强也不可能经受得起车**战。 短暂的冷场之后,观众们都开始起哄。艾鲁尔见了微微皱了皱眉,然后努了努嘴。随即便有一人一骑飞也似的冲上了场。 那人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年纪,一身戎装威武雄壮,五官虽然称不上英俊倒也端正。只见他在马上大声道:“在下是帕尔契国王驾前千骑长奇克尔达!在下知道自己的武艺是不够格赢得比赛的,不过仍然想见识一下诸位勇士们的厉害!不知哪位肯下场赐教呢?” 奇克尔达在帕尔契还是小有名气的,出身贵族的他能在二十五岁就官拜千骑长的职位并非是由于他的家族背景,因为艾鲁尔绝不会把帕尔契最精锐的骑兵队交给一个没有实力的人统帅。而他的意思也很明确,如果连他也没有信心打过的话,那就不用浪费时间下场来丢人现眼的了。 观众们顿时安静了下来,大家都知道奇克尔达的勇名,这可不是一个好对付的对手。在艾鲁尔的御前骑兵队**有五名千骑长,而这个奇克尔达是最年轻也是最为彪悍的,有自知之明的人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也就打消了想要下场一展身手的念头了。就在此时,人群中响起了一声炸雷般的声音:“那我就来领教领教!” 众人闻声都往那声音发出的方向瞧去,只见人群中突然冒出一个人头来。原来此人一直在地上坐着,此时突然站立起来,竟然是鹤立鸡群,比大家至少高了足足一个半头!此人浑身黝黑,光头下面一双亮得瘆人的眼睛,宽大的朝天鼻,厚厚的嘴唇,赤裸的上身画满了奇怪的花纹,下身围着一条狒狒皮,手中提着一柄巨型的长柄斧,大踏步的朝场中走了过去。周围的人忙不迭的给他让路,因为他那巨大的身躯如果被带到了,恐怕会因此而失去平衡而倒地,更何况他手中那把超大个的斧子一看就知道是出自于帕尔契的精品,而且上面沾满了人血的痕迹。 奇克尔达看着眼前的这个黑色的巨人。这人都不用问就知道是南部努比亚部落里的勇士,这是在部落间混战中锻炼出来的杀人机器,心中也不禁有些紧张起来。 只见这位黑色的巨汉用不太地道的帕尔契语说道:“我是,德比部落,阿戈巴尔!来领教一下阁下的高招!” 奇克尔达用手中的剑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道:“那么在下就得罪了!” 奇克尔达说罢一催马就朝阿戈巴尔冲了过去,他手中的剑顿时化作一条光的瀑布朝阿戈巴尔头上直劈下去!阿戈巴尔站在原地动都不动,用长柄斧正面硬接了这一招,只听得一声巨响,奇克尔达的剑被震得弹起老高! 其实奇克尔达这一招不过是试探,原本他就不指望能在力量上胜过这个巨汉的,此时他用左手的盾牌直接朝阿戈巴尔挥了过去,阿戈巴尔用斧头柄一招架,巨大的冲击力将他推得后退了一步,阿戈巴尔立即挥动巨斧反击了过来。 奇克尔达见连人带马的这一下冲击他都只退了一步,其力量可见一斑,他这一斧子过来可没法硬接,一拨马头避了开去。阿戈巴尔一招落空更不放松,又是一斧子横斩,奇克尔达再次闪过,接下来一连七八招,奇克尔达凭借着出色的马术将阿戈巴尔的进攻全都闪避了过去。这份操纵马匹的技巧顿时在观众中引来一片喝彩声。 阿戈巴尔几击不中,顿时发起性子来,将斧子抡得像车轮一般,这下奇克尔达光靠闪避就没法完全避开了,他不得不用剑来化解这些进攻,他巧妙的用剑卸开阿戈巴尔的重击,却始终不和他正面相抗衡。一方面他确实不敢硬接这刚猛绝伦的攻击,另一方面奇克尔达也清楚的认识到像阿戈巴尔这样的猛攻太过消耗体力,是不可能长久维持下去的,将战斗拖长才有转为胜利的机会。 可阿戈巴尔的神力似乎是没有尽头的一般,一连几十招过去,其攻势非但没减弱,反而有越来越顺手的意思。 艾游卡看着这一幕连连摇头,自言自语道:“可惜了这个大块头的力气了,不懂得运用也是枉然。这简直就是灵蛇与大象的战斗么。” 然而艾游卡的话说得太早了一些,就在他吐出他的评价的时候,阿戈巴尔突然变招,其速度之快令所有人为之一惊!而当大家从这种惊愕中清醒过来的时候,奇克尔达胯下的战马已经被阿戈巴尔砍得身首异处了!(未完待续。) 第三十三章 四 恩怨 这一下太过突然,奇克尔达的马扑的便已经倒地,将奇克尔达整个掀翻在地。阿戈巴尔赶上一步又是一斧,奇克尔达倒在地上还没来得及起身,万般无奈下只能用盾牌硬接了这一斧。随着一声撕扯人耳膜的巨响,奇克尔达的盾牌被巨斧砍成了两片!奇克尔达将手中剩余的半片盾牌扔向了阿戈巴尔,趁着阿戈巴尔闪避的空隙奇克尔达一骨碌爬了起来,此时阿戈巴尔的战斧再次劈到了面前,奇克尔达躲避不及,只能挥剑招架,可这一斧来得过于猛烈,长剑在弯曲成一个扭曲的弧形以后断裂成了两截。奇克尔达整整退出了十几步才稳住了身形。 望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奇克尔达垂下了头道:“我输了。” 阿戈巴尔此时才露出了一丝微笑,把巨斧插在地上,单手握拳放在了心口,说道:“你,勇士!我,德比部落,致敬!” 奇克尔达苦笑了一下,转身退场。 此时观众们才反应过来,随即爆发出如雷般的掌声。 阿戈巴尔还没来得及向观众挥手致意,便有一人踏进了比武场内。来者与阿戈巴尔一样,也是个努比亚人,只是身材没有阿戈巴尔这么魁梧高大,年纪也更小一些。高高的眉骨和相对更挺的鼻梁使得他的脸比阿戈巴尔更有立体感,瘦弱的他身上涂抹着和阿戈巴尔完全不同纹饰,右手中拿着一杆钢叉,左手则拿着一张渔网。 阿戈巴尔一见此人就露出一个嘲弄的笑容道:“山达部的人啊,怎么,来送死吗?” 那人怒容满面,道:“阿戈巴尔!我是山达部落的渥德!今天就由我来和你决斗!” 这个叫渥德的人口中所说的帕尔契语比起阿戈巴尔可是要地道得多了,只见渥德也不多话,当即舞动钢叉就杀了上来。 阿戈巴尔握紧手中的巨斧,狞笑道:“那再好也没有了!我家里已经有一百个山达部落的人头了,再加你一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渥德怒吼道:“我的三个哥哥都死在了你的手上!今天就让你偿命!” 两人的这几句话用的是努比亚语,因此这些话在场的大多数人都听不懂,不过光从两人的表情和语气上也能看的明白两个人是死敌。这场战斗从一开始就和刚才的比赛完全不同,刚才的比赛虽然惊险万状却不像现在这样,双方完全是豁出命来战斗。 阿戈巴尔神力惊人,而且战斧的挥动速度也非常之快,可这个叫渥德的人也非等闲之辈,他的灵活性在阿戈巴尔之上,他不断闪避开阿戈巴尔的猛烈攻势,同时试图使用左手的渔网将阿戈巴尔网住,以便封锁住他的行动。双方你来我往斗了二三十个回合都没能找到适合时机一举打败对方。忽然阿戈巴尔的脚下一滑,顿时身子一歪。这电光火石的一刹那,渥德的渔网已经将阿戈巴尔整个人罩在其中!眼看着阿戈巴尔的行动已经被封锁住,渥德挺起手中的钢叉就朝着阿戈巴尔刺了过去! 所有人都明白渥德这一击就是要结果阿戈巴尔的性命,可就在此时,令人讶异的一幕出现了,怪力无双的阿戈巴尔竟然双手撕开了渔网,用手接住了渥德的钢叉! 那钢叉就在离阿戈巴尔心口不到一寸的地方硬生生停了下来,阿戈巴尔怒吼一声,双手一用力就把渥德连人带叉一起扔了出去! 渥德在空中划出了一条完美的弧线,足足飞出了六七米远才重重的落在了地上。遭到这一次重击的渥德还挣扎着想要起来,此时阿戈巴尔一脚踩住了他的胸口,抡起了手中的战斧道:“你的头我收下了!” 眼看渥德的人头就要和身体分家,观众中不少人都侧过头不敢去看。然而就在此时阿戈巴尔突然停下了手中的斧子,朝右侧跨出了一大步! 原来就在他的巨斧即将落下的一瞬间,阿戈巴尔感觉到了背后有一股劲风袭来,如果自己挥下战斧,那么自己恐怕就会被刺穿胸膛。因此阿戈巴尔这才向侧面闪避这一击,随即转过身来大吼道:“什么人!” 等阿戈巴尔转过身来看清楚来者,顿时下了一大跳。其实不光是他,在场的观众全都是一样的表情。因为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还未成年的孩子,一身深棕色的皮肤,手里拿着一柄细身剑,正是阿拉姆! 艾游卡此时也大吃一惊,他对这个小子还有印象,那天和艾格留斯饮酒时就是这个小子来叫走了艾格留斯。不过更令他吃惊的是这孩子冲出来的地方——那分明是洛林伯爵的凉棚! 凭着艾游卡所掌握的情报,洛林伯爵家的当家就是那个朴次莫港的总督大人亚丽娜小姐,这位小姐的行为证明了她与盘踞在第尔斯的贼军过从甚密,如今从她的观看席中出来这么一个武艺高强的孩子,难不成他竟然是第尔斯贼军的什么人吗? 艾游卡当即轻声对身后站立着的夏戈拉道:“去打探一下洛林伯爵小姐的席位,那里的随从人员中是否混有贼军的人。” “是,属下立即去办。”夏戈拉答应一声,随即转身离去。 此时在场上的阿戈巴尔怒道:“小子!你上场来干什么!还偷袭!” 阿拉姆用手中剑指着渥德道:“他已经败了,你干嘛还要赶尽杀绝?” “这是我们部族间的恩怨,小子不要管!”阿戈巴尔不高兴的回答道。 “什么狗屁恩怨,这里是比武大会,不是你们报私仇的地方!” 阿拉姆一脸的不屑,随即用剑指着刚爬起身来,想要再次拿起钢叉的渥德道:“你这家伙给我住手!输了就爽快点承认,别想趁机偷袭啊!那样才是男人!” 渥德被说得脸上一红,再怎么说这孩子刚才也是救了自己一命,如今见他这么趾高气昂的数落自己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悻悻退下。 阿戈巴尔被气得嘴都歪了,道:“你小子,刚才也偷袭我,男人不算的。” 阿拉姆哼了一声,道:“我本来就是个孩子,哪里能算男人啦。再说了,不要再叫我小子,我叫阿拉姆,你也可以叫我阿拉姆大人。” 面对阿拉姆的狡辩,全场都发出了哄笑。阿戈巴尔听了更怒,大吼道:“阿拉姆小子!你乱闯比武场,还敢乱说话,找死吗?” 阿戈巴尔身形巨大,气势压人,他的怒吼可不是普通人能经受得起的。可阿拉姆完全不为所动,笑嘻嘻的说道:“我既然下场了,自然是来比武招亲的。”(未完待续。) 第三十三章 五 指导 阿戈巴尔听了气得都乐了,道:“你,小不点也配来比武,招亲?” “废话!刚才国王陛下说的规则里有说过多少年龄以下不能参加吗?我可不记得有过这条,我只记得说未婚男性而已,我这么年轻,当然还没有结婚,我为什么不能参加?” 被阿拉姆这么一抢白,本来就不太擅长帕尔契语的阿戈巴尔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阿拉姆见阿戈巴尔语塞,更是得意起来,道:“除此之外呢,大人我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你的表现实在是太差劲了,看得我肠子都痒了,所以本大人只能亲自下场来结束你这种无聊的表演,顺便指导一下你该怎样提高自己的武艺。” 这话一出口,全场更是发出了一阵爆笑。阿戈巴尔被气得浑身颤抖,咬牙切齿的说道:“阿拉姆小子,你自己找死,可别怨我!” “得了得了,放狠话谁不会,不过拜托你说话之前先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到底有没有这个实力来兑现自己的承诺啊。”阿拉姆说这话时的嘴脸,如果有人看了居然不生气的话,恐怕是个相当心胸宽容的人吧。 在观众的阵阵起哄声中,阿戈巴尔挥动巨斧朝着阿拉姆劈了下去。 尽管阿戈巴尔被阿拉姆气得半死,可他心中清楚这个孩子不是一般人,刚才在自己背后这一剑既快且准,绝非等闲之辈,因此这一斧毫不容情,完全将阿拉姆当做了决斗的对手看待。 可惜他的战斧只能劈中虚空,阿拉姆身形灵活犹如猿猴一般,此时早已经绕到了阿戈巴尔的侧面,手中的细身剑顺便在阿戈巴尔粗糙的皮肤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一招不中反被对手伤到,阿戈巴尔自己也吃惊不小,他一翻手腕将战斧横斩过来,可此时的阿拉姆已经不在刚才的位置了,他脚下一滑步已经到了阿戈巴尔的背后,好在阿戈巴尔的反应快,立刻撤身躲开,不然恐怕背后就会开个洞出来。 “你看你看,你的力气虽大,可步法实在太差,随随便便就让人绕到背后了。”阿拉姆一击不中,非但没有觉得惋惜,反倒是摆出一副故意没下手的样子来说风凉话。 可刚才这两招已经让在场的观众大惊失色。别说阿拉姆只是一个半大孩子,就算是成年人能做到这样迅捷都令人叹为观止了。就连观战的艾游卡心中也是一动:这孩子的剑法实在已经到了不容小觑的地步了,要是再过几年,亚基国内恐怕就找不出比这个孩子更出色的剑士了吧。 阿戈巴尔也是惊出一身冷汗,他万万没想到阿拉姆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自己若是不全力以赴的话,别说胜负难料,恐怕连命都得搭进去。当下将手中战斧舞动得更是风雨不透,直朝阿拉姆逼了过去。 面对阿戈巴尔的猛烈攻势,阿拉姆显得游刃有余,在阿戈巴尔的斧影之中左躲右闪毫发无伤,反倒是阿戈巴尔由于战斧太长,被阿拉姆几次切进了攻击范围之内,又中了几剑,虽然伤口不深却也鲜血长流,在他黑色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阿拉姆就像一只与大象缠斗的老鼠一样,阿戈巴尔的巨躯无论怎么挪动始终比他慢了半拍,他的斧子只能砍中阿拉姆的影子而已。阿拉姆越斗越是顺手,一边打一边历数阿戈巴尔招式中的种种破绽,听得阿戈巴尔又气又急,恨不能将阿拉姆生吞活剥了,可惜的是他没有能力捉住这个可恶的小鬼。 “武器厚重长大不一定总是有利的,像你这么笨重的兵刃实际上限制了你的攻击方式,而且像你这么大的个头蓄力的动作太过明显啦,要预判你的行动简直易如反掌,大个子你赢不了我的,干脆认输算啦。” “住口!小鬼!”阿戈巴尔说着反手一斧将阿拉姆逼退,随即将战斧舞动得像风车一样没有丝毫空隙,他完全放弃了进攻,而是用这种无懈可击的防御,一步一步的朝阿拉姆逼近。在这种情况下,阿拉姆如果前进势必会连人带剑被阿戈巴尔砍成碎片。 阿拉姆对此并不在意,他一边后退一边笑道:“大个子你放弃取胜了吗?像这种做法除了消耗自己的体力一点意义也没有。” “你明明不能进攻了,还说大话,阿拉姆小鬼!”阿戈巴尔奋力舞动着战斧,恨恨说道。 阿拉姆冷笑一声:“那你可看清楚了,大人我今天就给你上一课!” 说罢阿拉姆揉身而上,在众人屏息凝神的注视中,阿拉姆做出了令人瞠目结舌的举动!他的跳跃竟然一脚踩中了飞舞中的战斧,然后凭借这一踩之力腾身跃起,瞬间跳到了阿戈巴尔的头顶之上! 就在这一刹那的过程之中,阿戈巴尔的右手手腕被细身剑刺中,同时头皮也被划开了一大道口子,阿戈巴尔右手拿捏不住,战斧顺势就被甩了出去。此时阿拉姆已经稳稳落在了阿戈巴尔的身后,手中剑一点,正中阿戈巴尔的膝弯。阿戈巴尔顿时如同一面墙一样扑倒在地上! 阿戈巴尔负伤倒地,但这几下伤得都不太严重,扑倒的阿戈巴尔双手一撑地刚要起来,突然觉得后脑被一个冰凉的尖刺顶住。 “大个子你不要乱动哦,如果你硬要爬起来,那我的剑就会扎进你的后脑了哟。”阿拉姆在他的背后笑道。 阿戈巴尔发出了一声悔恨的怒吼,的确,现在的他已经无法起身,再不认输的话那就只有一死了。 “最后教你一着,你的身躯太过高大,总是居高临下的攻击别人,所以你根本不习惯被别人从上方进攻,你这方面的防御能力简直连个普通士兵都比不上。”阿拉姆说罢收回了剑,道:“起来吧,大个子。” 阿戈巴尔一骨碌爬了起来,站在阿拉姆的面前,恭恭敬敬的说道:“我输了。请让我跟随你,学习战斗的方法!” 阿戈巴尔这句话一出口,换成阿拉姆目瞪口呆了:“你,你,你说什么?” “请教我战斗的方法!师父!”阿戈巴尔的态度极其认真。 阿拉姆这才反应过来,忙摆手道:“我做不了你师傅,你快给我下场去!” “请答应我,师父!”阿戈巴尔仍然坚持。此时整个比武场的气氛完全变了,观众们有鼓掌的,有喝彩的,有起哄的,刚才那场令人窒息的战斗气氛顿时化为乌有,变成了一派欢乐的氛围。 被后世称为传奇剑士的阿拉姆有着无数故事流传下来,其中真假难辨的居多,不过这一场与阿戈巴尔的战斗是公认的真实事件,也是阿拉姆成名的第一战,从这一天起,阿拉姆的名字渐渐变得响亮起来。(未完待续。) 第三十三章 六 战术 其实阿拉姆之所以会出来打这一场,完全是拜两个人的所赐,那就是他的师父李天昊,还有那个爱惹是生非出风头的赛纳斯。 就在阿戈巴尔与奇克尔达战斗的时候,李天昊就轻声对阿拉姆道:“阿拉姆,现在有一个让你扬名立万的机会,你要不要?” “当然要啦!老大。” “那在你看来,你和那个巨人比,谁强些?” 阿拉姆答道:“应该是他强,他挥动战斧的力量很可怕,速度也快,要近身不太容易,不过他想要打败我也不太容易。如果能耗尽他的体力的话,也许有胜利的机会吧。” 李天昊笑着摇了摇手指,道:“不对,你衡量的方法错了,或者说你制定的作战方法错了。其实是你比较强。” “为什么?” “你来看啊,他对于斧子的使用非常熟练,速度也快,可是他的斧子太大了,进攻路线就那么几个而已,只要注意他的手臂活动就能轻易掌握他的出招,要闪避不是难事。而且他身躯庞大,使得他的步法不灵活,转身速度也比你慢得多,你可以利用这一点,用灵活的步法来切他的侧后,事实上也只有你一个人有这个条件能战胜它,因为你的身体轻盈,个头又小,像他这样的大个子很少有对付你这么小个子的经验。” 阿拉姆如梦初醒,喜道:“就是这么回事,对!我明白该怎么对付他了。” 此时坐在贵宾席上大口喝着美酒的赛纳斯也插了进来:“此外,这个大个子明显是个耿直的傻大个,他脾气暴躁易怒,如果你能好好发挥你的贫嘴贱舌来刺激他的话,他一定会气得头脑发热失去冷静的,这样你胜出的机会就更大了。” “喂,你当中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啊,谁贫嘴贱舌了?”阿拉姆愤然道。 可惜阿拉姆的不平之鸣根本无法击破赛纳斯那厚如城墙的精神壁垒,赛纳斯完全不为所动的继续说道:“针对不同的敌人要对其施加不同的心理战术,这也是克敌制胜的法宝之一哟。” 阿拉姆扬起眉毛道:“这么说起来,你似乎只会使用挑拨这一种心理战术吧,有机会也让我见识见识其他心理战术如何?” “那是不传之秘,能不能见识到要看你的运气了。”赛纳斯面无表情的看着比武场内回答道,顺便又摘了几颗葡萄放在了嘴里。 阿拉姆哼了一声,起身往外走了出去。一旁的艾格留斯轻声道:“师父,如果我和那个阿戈巴尔对战的话,应该用什么战术呢?” 赛纳斯横了他一眼,冷冷道:“很抱歉,徒弟,目前的你并没有什么优势可以发挥,而且你的实战经验也远不及阿拉姆来的丰富。所以,虽然你和阿拉姆战斗是不相伯仲了,但是却赢不过这个阿戈巴尔。要打赢这个级别的家伙,你还要至少再练习半年以上才行。” “我明白了,师父。”艾格留斯低下了头道。 等到阿拉姆战胜了阿戈巴尔,赛纳斯也忍不住大声叫好:“这小子,有胆气!这一招真了不起!” “您说的是跳上斧子的那一脚吧,师父?” 赛纳斯兴奋得一把搂住艾格留斯的肩头,道:“这一招可是他自己想出来!能冷静分析对手的弱点,大胆的实施,这就是优秀武人的素质!记住这一点!艾格留斯。” “是!师父。” 李天昊在一旁看着赛纳斯不禁摇头苦笑:赛纳斯虽然平时一副不羁的样子,可对这个徒弟是格外的上心的。要说艾格留斯真要下场,其实也未必真就会输给阿戈巴尔,可这家伙的说辞明显就是为了保护自己的这个宝贝徒弟。看来赛纳斯是一心一意要把艾格留斯培养成赛纳斯第二了。 而此时的比武场上,企图拜师的阿戈巴尔和拼命摇头的阿拉姆僵持不下,正不知该如何收场。就在这时,阿拉姆的身后响起了一个低沉的声音:“既然胜负已分,那么容在下提醒一句,这里是比武场,如果两位有什么问题需要解决的话,请到场外去解决。不过在此之前,胜者阿拉姆必须接受在下的挑战!” 阿拉姆闻言转过身来,朝来者望去。只见来人身材高大,体格健硕,一张方正的脸就像刻着规矩两个字似的严肃。一身火红色的铠甲,显示出了他的身份是帕尔契万夫长。此人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微微一欠身,道:“在下帕尔契万夫长海克托尔,请赐教!” 阿拉姆顿时收起了戏谑的表情,朝着阿戈巴尔道:“你的事回头再说,你先退场!” “是,师父。”阿戈巴尔顺从的退了出去。 阿拉姆皱了皱眉,不过此时他也不想再节外生枝去纠正阿戈巴尔的说辞了,他本能的感觉到了这个叫海克托尔的人的强悍,而且从刚才海克托尔的说辞中明显对自己的敌意不小,必须小心应付。 海克托尔的出场完全是被逼无奈。现年三十一岁的他虽然出身不算太高贵,可却是不折不扣的青年才俊,要与他结为姻亲的贵族小姐可以说是车载斗量,数不胜数。可惜他却全部加以回绝,原因很简单,早在他担任国王御前骑兵队千骑长的时候,就对于公主殿下有所憧憬,他这么多年一直未婚可以说就是在等待公主成年后向国王提出请求而已。可如今却突然冒出一个亚基王子艾游卡,逼得公主只能拿比武招亲来推脱婚事。因此海克托尔自然而然的就把自己当做了保护公主的最后一面盾牌——只要自己战胜了王子艾游卡,那么公主就不必嫁给一个亚基王族了。有了这份觉悟的海克托尔自然不希望太早出场,他要留着体力专门对付艾游卡。可是比武过程中出现了个黑大个阿戈巴尔,这家伙勇猛异常,连奇克尔达也败下阵来,要是公主真嫁给这么个五大三粗的人,海克托尔是宁死也不能答应的。结果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知从哪里又跳出个小孩子阿拉姆来,居然还赢了阿戈巴尔,两人一唱一和的在场上拜师,把整个比武弄成了一幕闹剧,为了阻止这幕闹剧,海克托尔只得催马出战。(未完待续。) 第三十三章 七 忍耐力 面对着海克托尔,阿拉姆感到了一股战栗。 尽管阿拉姆才刚满十四岁,不过这三年来他跟着李天昊出生入死,实在称得上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将了。仅凭战斗的本能他就能感受到海克托尔的强大,这份压迫力使得他觉得这是个绝对能与穆勒甚至李天昊抗衡的对手,并且还对自己充满了敌意。 “阿拉姆,咱们开始吧。”海克托尔冷然道。 阿拉姆本来已经摆好了架势,听到这句话突然又站直了身体,叉着腰笑道:“你倒蛮会找便宜的嘛,你在马上,我在步下,这样也未免太不公平了吧?你要么给我找匹马来,要么我在你马肚子上捅个窟窿,你自己选一个吧。” 海克托尔听了不由得心头火起,可仔细一想自己堂堂万夫长和一个半大孩子对战,如果真在马上打也确实有失身份,而且这小子出手迅捷狠毒,要真是伤了自己的爱马那可划不来。当下便一片腿从马上跳下来道:“你说得有理,我就下马和你打一场。” 阿拉姆心中暗喜,以海克托尔这一身铠甲,若是下马步战,那么势必会影响速度,自己正好发挥速度的优势来压制对方。 可是双方一交手阿拉姆就知道自己错了,海克托尔的招数既快且猛,而且绝没有浮华的成分,每一招都来自于实战的历练,破绽极少。阿拉姆虽然凭借着快剑暂时处于上风,可却苦于没有可以下手的机会。 在场的所有观众全都看得呆了,阿拉姆的表现的确令人惊讶,可是大家没有想到就连帕尔契引以为傲的万夫长海克托尔竟然也被他所压制着,这一幕景象深深的映入了每个人的脑海中,以至于阿拉姆的形象被后来的街头巷尾传说描绘得神乎其神。 可是一边观战的艾游卡却连连摇头。阿拉姆的快攻虽然耀目,可实际上却是无可奈何之举,海克托尔的防御滴水不漏,阿拉姆的剑完全构不成威胁,目前阿拉姆找不到机会,只能用快速进攻来阻止海克托尔的反击,一旦被海克托尔找到时机的话,恐怕阿拉姆就会陷入危机了。 比起这场已经了然胜负的比赛,艾游卡更关心的是前往洛林伯爵凉棚侦查的夏戈拉至今为止还没有回音。夏戈拉的能力艾游卡再清楚不过,这么长时间没有回复,如果不是遇上麻烦了就说不过去了。艾游卡的心情越来越焦急,不时地伸长脖子寻找夏戈拉的身影。 此时场上的局面忽然为止一变,海克托尔终于找到了反击的时机,他的大剑顿时将阿拉姆逼得连连后退。亏得阿拉姆身形灵活,临敌经验又极其丰富,这才没有被逼入绝境。饶是如此阿拉姆也已经处于下风,再想用快攻扳回劣势海克托尔已经不会再给他这个机会了。 阿拉姆眼看情势不妙,忽然开口叫道:“小心暗器!” 海克托尔闻言一愣神,再看阿拉姆已经利用这个机会飞身跳出圈外,嘻嘻一笑:“大叔你厉害,我认输了。” 海克托尔心头一阵翻涌:没想到自己竟然又被这小家伙给骗了,这让他原本可以压倒性的胜利蒙上了一层阴影。可对方已经认输,自己又不好再打,只能将大剑收了起来,行礼道:“承让了。” 阿拉姆还了一礼,然后转身大踏步的朝回走去。场外顿时爆发出震天的掌声,其中有一半以上是献给败者阿拉姆的。 “了不起!” “能和海克托尔大人打成这样,太强啦!” 阿拉姆适时的向观众挥手致意,明明是他输了,可感觉上他就和胜利者没有差别。海克托尔心情郁闷的目送阿拉姆离开,然后转身朝着大家喊道:“还有哪一位不吝下场赐教的?” 连问了三声,场下没有一人出战。凡是帕尔契人都不会站出来于这个最年轻的万夫长对战的,大家都清楚,整个帕尔契除了另外两名万夫长之外恐怕没人可以和这位大人打成平手,自己何必送上门去丢脸呢?来自于努比亚的战士们则是因为看过了知名勇士阿戈巴尔都败在阿拉姆的手上,而阿拉姆又不是海克托尔的对手,自己的这点斤两根本就不是对手。 此时来自于第尔斯山的几名人员不约而同的将目光集中到了李天昊的身上。的确,除了李天昊和赛纳斯,大概已经没人能打赢这位万夫长了。赛纳斯是亚丽娜小姐的丈夫自然不可能下场,李天昊此时不下场更待何时? 可李天昊却悠然的坐在那里吃着羊肉喝着酒,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刚回来的阿拉姆见了这一幕忍不住问道:“老大,你怎么还这么笃定?该你下场了!” 李天昊哼了一声道:“我那么着急下场干吗?” “这儿除了你还有谁能打得过那个海克托尔?你不下场难道让他娶公主吗?” 李天昊把羊肉塞进口中大嚼,边嚼边说:“这有什么好着急的?我看这个海克托尔不错,有他在那儿坐镇很不错。那个亚基王子艾游卡未必是他的对手呢。咱们的首要目标是让艾游卡娶不成公主,如果海克托尔能做到这一点,我何必出场呢?” 此时一直没吭声的亚丽娜小姐突然道:“盟主大人似乎还在抱着一线希望,能够不用娶阿芙瑞特的公主吧?如果您至今还存有这种念头的话,可是很令人困扰呢。” 李天昊被说中心事,不由得脸上一红,改口道:“对不起,亚丽娜小姐。我的意思是亚基王子并不知道我的存在,如果他此时不出战的话,那么就等同于放弃阿芙瑞特公主了,因此他应该比我们更加焦急才对。如果他出战的话,凭海克托尔的实力,就算赢不了也势必会大大消耗他的体力,这样我们的胜机不是更大了吗?所以不必着急,艾游卡一定会忍不住先跑出来的,如今我们一定要稳住,忍耐力更好的一方才能处于有利的局面。” 亚丽娜瞟了他一眼,笑道:“盟主大人倒是精通狡辩的技术嘛,好吧,算你说得有道理,咱们就拭目以待吧。” 阿拉姆马上接了下去:“亚丽娜姐姐您可是不知道,老大的这张嘴其实厉害着呢,他平时损我最能耐了,可是他一见到像亚丽娜姐姐这样的美女马上就变得笨嘴笨舌的了上次他和” “你少废话!”李天昊立即阻止阿拉姆快要说出来的人名,道:“你有得和我斗嘴,还是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的问题吧。” 说着,李天昊朝凉棚外面努了努嘴,阿拉姆顺势看过去,只见阿戈巴尔恭恭敬敬的站在凉棚外面,一副虔诚的眼神盯着阿拉姆。阿拉姆顿时泄了气,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未完待续。) 第三十四章 一 出战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海克托尔已经再次跨上了战马,慢慢的在比武场中游走。全场一片肃静,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向他发起挑战。海克托尔勒住马头,转过身来盯住了艾游卡所处的凉棚位置。 艾游卡已经无法再等待下去,如果没有人能战胜这个海克托尔的话,那也就意味着只有自己能够出战了。可是他的心中始终有一个阴影存在:那就是位于洛林伯爵家的凉棚内,那个曾经和阿拉姆在一起的背影,那个比阿拉姆更强悍的人,他至今为止还没有现身。 他已经没法再等待迟迟不见回来的夏戈拉了,想到这里艾游卡穿上了皮甲,跳上战马,从奴隶手中接过长枪,然后双足一点,催马缓缓走进了比武场。 艾游卡的出场令观众中响起了一阵喝彩,艾游卡的确不愧是亚基王子,论起长相他比自己的兄长要好上不止一个等级,英俊的面容,漂亮的小胡子,高挑而健美的身材,配上华美的服饰和精良的铠甲,坐在马上英姿飒爽,光凭长相就已经赢得不少帕尔契女性的青睐了。 海克托尔终于等来了这个敌手,他努力喘匀气息迎了上去:“亚基王子殿下肯亲自赐教,在下不胜荣幸。” 艾游卡在马上微微欠了欠身,道:“海克托尔大人不必多礼,小王也是久闻您的大名,刚才有幸目睹您的风采,实在令人钦佩。小王不才,在这里献丑了。” 海克托尔在马上行了一个帕尔契军礼,道:“那在下就得罪了。” 说罢,海克托尔抄起长枪,纵马便朝艾游卡突刺而来。艾游卡看得明白,用手中枪轻轻一拨,将枪尖挑了开来,海克托尔趁着两马错蹬的机会反手一枪,艾游卡早已料到这招,用枪尾架了开来。两人你来我往就战在了一处。 坐在凉棚下安然享用着美酒的李天昊冷言旁观,可越是往后看,那原本在他脸上的微笑就越是化作无形。他和赛纳斯对望了一眼,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这下糟了。” “什么糟了,老大?”阿拉姆不明就里的问道。 李天昊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一边注视着战况一边说道:“看来海克托尔是赢不过艾游卡的,而且更糟糕的是或许我不应该坐等他们两个打完以后再出场的。” 阿拉姆听了更是一头雾水,奇道:“这个怎么理解法?” 赛纳斯接上了话茬:“这个艾游卡的枪法之强已经到了让人不寒而栗的地步了,没想到亚基国竟然能有人把枪使用到这个境界,我这辈子所见能有这个水准的人也不超过五个吧。最要命的是,艾游卡最大的弱点其实是他的实战经验还不是特别丰富,刚开始交手的时候,他的招式还透着些许生涩,可现在他越打越得心应手,越打越有自信,在海克托尔这个高手的引导和逼迫下,他的实力正在迅速增长,随着战斗的时间延长,他的经验自信都开始累积起来,再要和他打的话恐怕反而比原来更加困难了。” “有这么邪乎啊。”阿拉姆瞪大了眼睛朝比武场中看去。 其实不光是阿拉姆的目光,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这两位高手的对决之上了。两个人的两柄长枪你来我往打得不可开交,不过明眼人此时都已经能看出来海克托尔已经处于下风了,艾游卡的招数变化无穷,就像亚基眼镜蛇一样让人难以捉摸,海克托尔渐渐只有招架的功夫,而没有还手的余地了。 艾游卡这一仗越打越顺,感觉自身所学的枪法就如同潮水一样从大脑中涌现出来,而且招式与招式之间越发契合,如同行云流水一般倾泻而出,这种感觉是他之前与众多亚基将军比武时所没有的,因为那时的比试是单纯的比武,而如今面前的这个海克托尔则是真正的敌人间的对战!他自己都能感觉得到自己的武艺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此时艾游卡的心情大好,忍不住开口道:“海克托尔大人,能和您这样的高手对决实在是太令人心旷神怡了,可是小王不得不这么说,您已经无法取胜了。趁着您现在还有余力,爽快的认输吧,小王实在很想结交你这样一位英雄。” 海克托尔此时招架都开始变得困难起来,但他仍然奋力回应道:“别做梦了,艾游卡!我怎能把公主交给你这个亚基人!呸!” 艾游卡的脸色一变,他终于意识到了海克托尔的身上有着帕尔契几百年来的怨念——战败后沦为附属国的怨恨,帕尔契人是不会认同他这个亚基出身的王子的!哪怕他再英俊潇洒,武艺高强,而且还是个有亲和力和人望的青年才俊,只因为他是亚基的王族,这一切都不再有效,对于亚基国的恨意是埋在帕尔契贵族中挥之不去的理念!这个国度就算自己再怎么努力也会有一大批人对自己怀有敌意,那么他又怎么能控制住这个国家,又怎么能带着这个国家去夺回属于他的亚基王位呢?! 艾游卡心中腾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挫败感:自己究竟该怎么做?怎么做才能摆脱王兄给自己设下的这个圈套?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迎娶公主是唯一的出路!要君临帕尔契那就只能把反对自己的人全部送进坟墓!这个海克托尔就是第一个! 艾游卡杀意一起,手中的招式顿时变得更加凌厉起来,这一下海克托尔立即变得险象环生。电光火石的一瞬间,艾游卡找到了海克托尔露出的一个破绽,他挺枪直朝那里刺了出去,此时的海克托尔已经无力防守这致命的一击,而且他的招式已经用老,就连想和艾游卡拼个同归于尽都已经做不到了。 就在所有人发出惊呼,甚至有人闭起眼睛不忍看到自己所崇拜的万夫长命丧当场的一刹那,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灌满了所有人的耳朵。人们眼前看到的影像是,不知从哪里飞来的一支箭,不偏不倚的射中了艾游卡的枪尖!那强大的冲击力把枪头足足打偏了一尺有余,枪尖刺中了海克托尔身体右侧的虚空!反倒是艾游卡用力过猛,差点在马上收不住身子。艾游卡奋力撤回了身子,大喝道:“是什么人!” “已经赢了,何必要痛下杀手?亚基王子的风度也未免太差了吧?该不是想趁比武之机扫除反对自己的人吧?”这一句标准的帕尔契语传进了每一个在场的人的耳朵,大家不由得纷纷议论起来。 此时海克托尔也拨转了马头,站到了一边朝着艾游卡怒目而视。 艾游卡的脸一阵青一阵白,这句话狠狠的给了他一个耳光,这样一来他非但没能除掉海克托尔这个对手,反而成了被帕尔契百姓厌恶的小人了。艾游卡不由得大怒,道:“你既然已经出手,那就下场来较量一下吧!”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个声音再次响起,然后在万众瞩目之下,一人一骑从洛林伯爵家的凉棚内走了出来。(未完待续。) 第三十四章 二 对战 来者正是李天昊。当然也只有他能在这关键的时刻射出如此精准而有力的一箭。 艾游卡望着策马而来的李天昊,仅凭身形他就能肯定来者就是当日在酒店门口所见之人。尽管李仍然带着兜帽,可浑身上下所散发出来的气势却是隐藏不住的。 今天李并没有使用他惯用的那把战戟,而是选用了一柄普通的长枪。为此在出发前阿拉姆忍不住发问他是不是放弃求胜之心了。对此李回答道:“我正是为了获胜才这么做的,战戟的份量太重,使用起来会影响速度。” 对此阿拉姆感到震惊。因为李天昊的神力是有目共睹的,在第尔斯联军中也只有赛纳斯的力量可以与之抗衡,这把战戟虽然沉重,可对于李天昊而言就像一根烧火棍一样轻,可今天李竟然嫌这把武器太过沉重,可见他对这一战的胜负是多么的没有把握了。 眼看李天昊的马已经行进到了近前,艾游卡在马上行了一礼,道:“刚才的箭是阁下所射吗?正是神乎其技啊,请问阁下高姓大名?” 李天昊伸手将兜帽摘下,露出了脸上那三道可怕的爪痕和那双颜色不一的眼睛,朗声说道:“在下第尔斯联盟盟主李天昊。” 这句话令全场一阵喧腾。艾游卡虽然已经隐约觉得此人的来历,不过还是被吓了一跳。倒是在一旁的海克托尔先开了口:“原来是李天昊大人,海克托尔感谢您及时出手相救,我欠您一条命,他日定当报答。今日我既然已经输了,就暂且别过了。” 说罢,海克托尔一踢马腹,那马飞也似的跑了出去。 李天昊看了看海克托尔远去的身影,然后转回头对艾游卡道:“亚基王子艾游卡,你的枪术之高是在下生平仅见。可惜为了阻止你与帕尔契联姻,在下不得不向你讨教几招了!” 此时艾游卡也缓过神来,嘿嘿一笑:“原来是李天昊大人哪,难怪有如此的气势。也好,能与您这样的高手相会,实在是生平的一件快事!” 李天昊苦笑了一下:“我可不太想和您这样的高手过招啊,与其如此我宁可轻松获得胜利呢。” 话是这么说,李天昊的手上却丝毫不见松懈,立即挺枪策马朝艾游卡冲了过来。李天昊的突刺极其迅猛,朝艾游卡的咽喉而来。艾游卡立即用长枪招架,可谁知枪杆刚刚触到李天昊的枪尖,李天昊的枪突然往回收了半尺,还没等艾游卡反应过来,那枪已经绕过枪杆朝艾游卡的小腹刺来,艾游卡一翻手腕将枪杆一磕,那枪尖贴着腰划了过去。两马交错之际,李天昊把枪横扫,直朝艾游卡背后抽了过去,艾游卡听到风声,低头避了过去,反手朝侧后刺出了一枪,李天昊用枪柄拨了开去。 “正是奇怪啊,”一旁观战的赛纳斯不由得发出了惊叹:“李天昊这小子学得真杂啊,刚才那一招里有绢之国和帕斯两种枪法在里面!呵,这招是突契的长矛用法,怎么里面还有辛德拉的棍术?!这小子正是深藏不露啊,阿拉姆你知道他会这么多种功夫吗?” 阿拉姆摇了摇他那颗深棕色的脑袋:“我从没见过他用枪,我还一直以为他最厉害功夫的是使用战戟呢。” 赛纳斯点了点头继续观看比试,然后忽然又摇了摇头道:“你说得也许没错,他可能更擅长用枪,只不过战戟更适合在乱战中使用罢了。不过李天昊这家伙用的这么多种枪法,却没有一种是真正精通的,他只是在用这些诡异的招式迷惑和试探艾游卡罢了。见鬼!这招我都不知道是什么流派的,这家伙究竟学了多少种枪法啊。我看他还没有使出自己真正精通的枪法来。” 艾格留斯在一旁不解的问道:“可是师父,既然李大人有自己真正精通的枪法,为什么不尽快使用出来解决战斗呢?” 赛纳斯全神贯注的看着比试,似乎没有听见这句话一样,过了良久才道:“我看有两种原因,第一,李天昊他自己也不确信这套枪法是否能够奏效,他是在试探艾游卡对于枪法了解的程度;第二,他是在故意用这些招式布一个局,让艾游卡以为他的枪法水平仅限于此,杂而不精,然后突然用出来,起到措手不及的效果。” 艾格留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今天真是大开眼界,原来李大人会那么多种枪法啊,改天应该向他请教请教才是。” 赛纳斯呸了一声道:“你不会直接请教为师我吗?老子我见多识广,哪点比他差了?哇哇哇,刚才这招真危险啊!看来艾游卡对于帕斯和阿鲁巴尼亚的枪法还是相当熟悉的,刚才那几招明显他是见过的,破解的方法是他早就熟知的,要不是李天昊闪得快肯定要中枪!” 正如赛纳斯所说的,场上的战斗激烈异常,李天昊一连换了十几种枪法,凭借着这些捉摸不定的招式,逼得艾游卡只能防守而不敢贸然进攻,可一旦有这么几招是艾游卡见识过的,便会立即遭到艾游卡暴风骤雨般的反击。李天昊一时的不慎立即会招来险象环生的不利局面,然后李不得不再次使用诡谲的枪法再次挽回颓势。 场下的观众们都看得呆了,他们几乎看不清两个人的动作,只觉得两团枪影漫天飞舞,让人目不暇接,浑然不觉太阳已经开始西沉,将天边染成了一片火红色了。 场上的艾游卡越斗越是惊讶:这个李天昊简直就是一个惊喜,已经交手超过一百个回合了,可他所使用的招式仍然是层出不穷,其中大部分都是自己从来不曾见到过的枪术!虽然这些招数并非都是厉害的杀招,可眼前的这个敌人就如同是个枪法的宝库一样,各种招式连绵不绝,仿佛永远也用不完一样。艾游卡已经看出来了,对方至今为止都没有用出全力,他的枪法虽然新奇却良莠不齐,肯定不是他最擅长的枪法。艾游卡不得不时刻提防李天昊突然使出真正的杀招。 可堪堪又是四五十回合过去了,李天昊还是没有使出杀招,艾游卡的神经却因为时时提防而显得有些疲劳了,而且两人在力量上也是李比较占优势,每次格挡所消耗的体力累积起来也让艾游卡感到了一丝疲惫。 太阳渐渐开始落下,晚霞将所有人的身上都染成一片鲜红,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被这场战斗所吸引,完全忘却了时间的推移。 就在这个时候,李天昊的招式忽然一变,艾游卡立即感受到了——李天昊开始发力了!(未完待续。) 第三十四章 三 决胜 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李天昊的这套枪法的话,那就只有凌厉二字最为恰当了。要细论起李天昊的这套枪法,其实它的招式并没有特别的诡异新奇,只是它每一招都直击要害,绝没有半点浮华的成分,显然是一种经历过战场磨砺的枪术结晶。只不过这套枪法李用得特别纯熟,再加上他那天生的神力辅助,那杆枪在李的手中就如同暴雨一般朝艾游卡倾泻而来,一时之间艾游卡的周身上下全都被银色的光点所笼罩。饶是像艾游卡这样的枪术高手也被弄得手忙脚乱起来。 艾游卡一边用手中的枪拨挡招架,一边暗自庆幸:幸亏自己早就已经看出了李天昊的目的,心中有所准备,要不然他陡然使出这么凌厉的招式来,自己一时不能适应就有可能中了招。好在凭着自己生平所学,已经渐渐适应了李天昊的这套枪法,虽然现在自己还破不了这套枪法只能招架,不过像李天昊这样剧烈的进攻是相当消耗体力的,自己只要谨守不失,反而很快就能拉平双方在体力上的差距,为反攻做好准备。 在全场人都对于李天昊的可怕枪法报以惊羡的目光时,只有赛纳斯开始皱起了眉头:“情况不妙,艾游卡这家伙已经适应了李的招式,如果这样下去,在李耗尽体力之后艾游卡就会采取反攻了。” 事实就如同赛纳斯的看法一样,尽管李的枪法一度将艾游卡压制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可艾游卡终于熬到了最后,李的攻击速度开始慢了下来。 艾游卡一见机会来了,立即采取了反攻。 “你的招数用完了吧,现在该我进攻了!”艾游卡难掩心中的兴奋,大声呼喊着。 形势为之一转。原来一直保持攻势的李终于被逼得只能采取守势了,而艾游卡则将他手中的枪用得如同一条白练一般,招式之间绵绵不绝,密不透风,而且速度也越来越快;反观李天昊则因为体力下降,渐渐开始支持不住。 赛纳斯等人的脖子无形中都拉长了几寸,焦急的看着战况。 终于李天昊手中的枪慢了一慢,艾游卡瞅准机会奋力用长枪一拨,李天昊的枪被整个荡了开去,左手完全脱手,整个胸前空门大开! 阿拉姆不禁一闭眼,谁都明白艾游卡只要一进枪,李天昊的心口当场就会被刺出一个大窟窿来。 此时忽听见赛纳斯大喊了一声:“漂亮!” 阿拉姆再睁开眼睛看时,却见到艾游卡落在马下,李天昊则安然端坐在马上! “这是怎么回事!”阿拉姆大叫道。其实不光是他,全场有一多半人都没来得及看清中间发生的一切,奇怪的声音充斥了整个广场。 艾游卡呆呆的坐在地上,他自己也无法相信刚才的那一幕:就在自己荡开李天昊的长枪准备反手一枪了结李天昊的性命之时,自己的左胸竟然被李天昊击中了!巨大的冲击力把他整个撞翻下马! 其实李天昊的这一招叫风车突刺,是败中求胜的一招。这招数全靠对方手上的劲力,借着这股力将左手撒开,然后趁着向后闪避对方突刺的时机,将这股力旋转半圈,用右手将这股力转成朝着对手的方向,利用枪尾进行突刺。虽然枪尾本身没有杀伤力,不过此时由于对方正全力突刺,其身体本身向前的力量就足以造成巨大的冲击,再加上突刺的力量,就可以将对方打下马来。说起来简单,实际上却要包含着对力度的控制,对方向的把握,期间还有闪避掉对方的招式,能在一瞬间完成这三个步骤,非但需要超人的技巧,更需要过人的胆识,实在不是寻常人所能做到的。这次若不是因为遇上了艾游卡这个劲敌,李天昊也不想冒险使用这招。而在日后李天昊那金戈铁马的一生之中,他的确再也没有用过这一招。 此时李天昊见艾游卡落在马下,便跳下马来,笑着行礼道:“承让了。” 可艾游卡却魂不守舍,若有所思。他突然明白了自己失败的原因,原来自己一直以为看穿了李天昊的行动,其实是被李天昊带进了圈套!李天昊一开始的诡异招式不过是为了让自己提防他的真正杀招,可是实际上李天昊早就明白即使是那套凌厉的枪法也是奈何不了自己的,所以他从一开始就做好了一场戏,让自己感觉到抓住了李天昊的心思,通过不断消耗李的体力最后成功的从防守转为进攻,将李逼入绝境。其实这一切都是为了他最后那一招所布的局!就在自己认为稳操胜券的那一刻,他才使出了这致胜的一招! 现在自己该怎么办?这场比武自己输了,自己不但输了比武,输了公主,更输了人生!自己三十三年的人生,半辈子的努力在这一刻全都成了泡影!如今的他没有完成使命,就算是想要回到亚基国都已经无望!看着太阳完全落入地下,那最后一丝光芒的闪耀仿佛就是自己刚才以为胜利在望的那一瞬间一样,接下来就是无尽的黑夜!那天边的红色云彩仿佛像鲜血凝固一样慢慢变成暗红色,很快就会变成完全的黑色,就如同自己一样,世上再不会有人记得自己这片红色的云曾经存在过。 “你怎么了?艾游卡殿下?”李天昊看见艾游卡的脸色变幻莫测,不禁走进了几步。 就在此时艾游卡突然像闪电一样跳了起来,抬手一枪刺中了李天昊! 全场一片惊呼。 所有人都傻了,谁也没有想到艾游卡竟然会突下杀手,他明明已经输了比武的! “我还没有认输!根据规则比武还没结束!哈哈哈哈,最后赢的人是我!”艾游卡大笑道,说着手上一用力,那枪又向前刺出去几分,李天昊的身体整个弯了下来。 全场的人都发出了怒吼,艾游卡的所作所为大大的刺伤了帕尔契人的矜持,尚武的帕尔契人最反感使用诈术的人,咒骂声一浪高过一浪。 对此艾游卡怒斥道:“吵什么!国王规定任意一方认输,逃跑,倒地不起或者死亡为输,我哪条也没犯!怎么能算输了?” “不,你输了!死亡者为输!” 当艾游卡惊觉这个声音是李天昊所发出的时候,他的颈动脉恰好被李天昊的剑划断。(未完待续。) 第三十四章 四 影子 这一下不但全场观众惊呆了,就连艾游卡本人也惊呆了。听着耳边鲜血如泉涌般喷出的声音,艾游卡一阵莫名的惊慌,急忙用手捂住伤口,颤抖着声音道:“你!你不是死了吗!” 此时李天昊忽然抬起头来,冷冷道:“你的武艺虽然高,可是从来没有杀过人吧?长枪刺入人身体的手感是什么样的你根本就不知道!” 说着李天昊站直了身体,原来艾游卡的这一枪并没有刺中李的心脏,而是被李整个夹在了腋下!在艾游卡刺出那一枪的瞬间,早有防备的李用手臂一把夹住了长枪的枪尖,同时扭曲起了身躯挡住了艾游卡的视线,入夜后光线太弱,而李天昊又伪装得太像,以至于艾游卡竟然没有察觉失手了。 李天昊把艾游卡的枪往地上一扔,道:“从来没有杀过人的艾游卡殿下,以为成功刺杀对手时莫名的兴奋,这就是你的弱点,刚才那一瞬间你破绽百出!可惜啊,论起武艺你的确出类拔萃,可论起杀人来,你就像一个婴儿一样无知!身为王族的你想必这一生害死过不少人吧?可惜却从来不曾有这些卑微的人的鲜血沾到你那高贵的身躯一点一滴!如今你就好好体会一下被你杀死的人们的痛苦吧,艾游卡殿下!” 此时的艾游卡已经连自己站立也无法做到了,那捂住伤口的手早已经被喷涌而出的鲜血染成一片鲜红,就连他的衣服也被染红了半边,急剧的失血使得他的视力模糊,不知不觉间,艾游卡已经倒在了地上,眼睛直盯盯的看着李天昊的方向,可他所能看见的李天昊仿佛变成了一具游魂一样模糊不清起来。 艾游卡伸出手抓向李天昊的方向,嘴唇轻轻蠕动了几下,忽然这一切全都定格,生命的光芒从艾游卡的双眼中消逝不见了。 全场一片肃静。或许是因为之前的比试太过激烈,而这最后一幕又过于出人意料,竟没有一个人欢呼叫好,所有人都静静的看着场中,看着李天昊抱起艾游卡的尸体,将他扶上了马背,然后转身朝着大家朗声说道:“艾游卡殿下已经死了!虽然他是亚基的王族,在下也很清楚贵国对于亚基的看法,不过艾游卡仍不失为亚基最为豪勇的战士之一!在下希望贵国能以勇士之礼将其安葬!此外还有一件事,既然在下已经获胜,请问还有谁愿意下场指教的!” 李天昊的这一番话仿佛激活了众人被麻痹的神经,顿时全场沸腾了起来。 “最强的战士产生了!” “帕尔契第一勇士!” “比赛结束啦,最强者已经出现了!” 只见一名武官策马奔入广场中央,高声宣布:“在下是帕尔契万夫长荷龙迪思!奉国王之命向大家宣布,既然已经没有人下场比试,那么国王陛下宣布此次比武招亲的胜者是来自第尔斯联盟的李天昊!他获得了帕尔契第一勇者的称号!也将成为阿芙瑞特公主的丈夫!” 欢呼声顿时如潮水般涌起。 李天昊跨上战马在场中连续跑了三圈,向观众们挥手致意,然后在大家的欢呼声中,策马返回了洛林伯爵家的观看席。广场上的观众们也纷纷开始离开,只有少数人因为过度兴奋还留在场中议论纷纷。 阿拉姆第一个冲上来,道:“老大!你真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挂了呢。” 李天昊的笑容中带着一丝疲惫:“傻瓜,你们撺掇我来的时候难道没想到对手有可能比我强吗?” “老大是最强的!这点我始终相信!” 雅莫迈着优雅的步子缓缓走到李的面前,深深行了一个礼道:“今天能让在下亲眼目睹盟主大人的神技,实在是三生有幸啊。您今天就如同赛特的化身一样,让人不能直视啊。” 一旁的艾格留斯不禁皱了皱眉头,倒不是因为雅莫的谄媚之词,而是雅莫将李天昊比作战神赛特。因为赛特不但是战神和力量之神,也是外陆之神和混乱之神,雅莫的说辞里面似乎还带着些许讽刺的意味在里面。仔细想想雅莫说得不无道理,从这一刻开始,恐怕整个亚基都会开始在帕尔契与第尔斯联盟的威胁之下,混乱的局面是无可避免了吧。 只有赛纳斯一个人好整以暇的坐在原地纹丝不动,悠然的看着李天昊等人在外面寒暄庆祝。直到他的妻子亚丽娜伯爵小姐轻轻推了他一把,道:“你这人怎么一点都无动于衷呢?” 赛纳斯侧过脸来微微一笑道:“我才没有他们那么兴奋呢,我的兴奋点就在我身边啊。” 说着赛纳斯在妻子的脸颊边轻轻一吻,同时轻声道:“有个可疑的家伙一直躲在附近,不过他似乎没有杀气,你不要声张,也不要离开我身边,看看他究竟想干什么。” 亚丽娜一惊,随即脸上恢复了原有的笑容,大声道:“你们不要光站在外面说嘛,进来进来,大家喝一杯庆祝一下!” 正在这个当口,忽然有一条黑影窜了进来。赛纳斯立即像箭一样护到亚丽娜的身前,而其余众人也立即进入了战斗状态。 那道黑影却站直了身体道:“小人名叫夏戈拉,是专程来向李天昊大人投诚的。” 李天昊听了往前跨了一步道:“投诚?你是谁的属下吗?” 夏戈拉急忙跪了下来道:“见过大人!小人原是艾游卡的属下!” “艾游卡?”李天昊听了不禁冷笑一声:“他派你来做什么?” 夏戈拉忙低下头去道:“回禀大人。艾游卡殿下的确派小人来刺探您这边是不是第尔斯联盟的人,只是小人虽然探明却不能回去向主人复命,结果主人被大人您给杀了。” “那你为何不回去禀报呢?”李天昊冷冷的问,看着夏戈拉一身的深灰色长袍和暗色的脸,不由得让他想起前不久的刺杀事件,心中疑窦丛生。 夏戈拉道:“回大人,因为小人潜行进来,却被那位赛纳斯大人发现了。” 赛纳斯奇道:“你知道我发现你了?” “是。虽然您隐忍不发,可小人还是能感觉到您的身上有了细微的变化。但是小人不能确定这个判断是否正确,因此不敢轻举妄动,直到刚才您和您的夫人说了那几句话,小人才知道自己早已被发现,所以才现身投诚的。” “我说话有很大声吗?”赛纳斯越发觉得奇怪了。 夏戈拉道:“小人的听觉异于常人,您说得再小声些小人也能听得见。所以艾游卡殿下才派小人刺探情报。” 李天昊正色道:“你的主子刚刚被我杀了,你不是想要为他报仇反而来投诚?” 夏戈拉忙道:“请大人见谅,小人会做出这种不义之举并非本意,而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 “苦衷?说来听听。” “是。小人乃是影子兄弟会的成员。影子兄弟会的铁则就是影子必须依附于本体存在,您将我的主人杀死了,因此您就是小人的新主人,小人将成为您的影子。”(未完待续。) 第三十四章 五 召见 听完夏戈拉的解释,李天昊当时就啐了一口道:“这是什么破规矩!我凭什么要被迫接受你当我的影子?” 夏戈拉见李天昊怒了,急道:“小人也知道这事冒昧,可小人如果不能成为您的影子的话,恐怕这世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主人可以帮助小人重新夺回影子兄弟会了。” 李天昊脸色一变,道:“你说什么?” 夏戈拉忙解释道:“实不相瞒,小人曾经是影子兄弟会的首领,原本影子兄弟会的长老们都看好艾游卡王子,忠心为他服务。可是在卡迪尔三世继位以后,有一个名叫布鲁达斯摩的手下趁机拉拢了一批人效忠于卡迪尔,然后将原有的长老会成员加以剿灭,他则夺取了首领的位置。小人侥幸逃脱了这次劫难,但实力已经不能再与他抗衡。这些年来小人一直跟随着艾游卡殿下,帮助他夺取亚基王位,也是为了重新夺回影子兄弟会的控制权。如今艾游卡殿下已死,小人的愿望就只有寄托在大人的身上了。” 李天昊往椅子上一坐,闭着眼睛说道:“抱歉,我对于你的恩怨情仇没有什么兴趣,比起你的托付,我觉得杀掉你或许更加简单些呢。” 夏戈拉干笑了几声:“小人虽不才,对与死亡倒是没有什么恐惧的。如果大人您的器量容不下小人这种卑微的杀手的话,那么小人死又何妨?只可惜,小人所知道的亚基国内幕恐怕比任何人都多,您只是自己亲手切断了一条情报来源罢了。如果小人没弄错的话,在小人离开亚基到帕尔契来之前,布鲁达斯摩曾受了卡迪尔三世的命令,派遣了杀手来刺杀大人您,不知道大人有没有见过像小人这样的灰黑色皮肤的刺客呢?” 这番话令在场的几个人都为之一震。李天昊遇刺事件虽然闹得很大,可是刺客的身份却一直对外保密着,准确的说就连他们自己也没搞清楚过,如今被夏戈拉这么一说,大家才明白过来原来刺杀的主谋竟然是亚基国王! 李天昊朝前探出了身子,笑道:“有意思,你说说看,派来的刺客是谁?” 夏戈拉抬起头来,转了几下眼珠,道:“布鲁达斯摩绝不可能自己来,那么他肯定会从两个助手中选一个来领导这次刺杀行动。洛克更擅长情报收集,那么他首选应该是埃德尔才对。” 李天昊和众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夏戈拉并非在信口雌黄,目前这些刺客中唯一知道名字的就是这个埃德尔,既然他是领导者,那么也就意味着那次刺杀行动彻底失败了。李天昊想了一下,这才道:“夏戈拉,你的确没有胡说八道。那么我也应该做出相应的回应才对。只要你答应我两件事,我就同意做你的主人。” “请主人吩咐。” “第一,从今以后不许你再暗杀他人,这种肮脏的手段我不屑使用!我需要的是你的情报收集能力,尤其是战时敌前侦查,你的潜行技术还是值得期待的。” “小人遵命。其实影子兄弟会只要没有主人的命令,是不会主动暗杀别人的。不过小人想自卫杀人应该不在其列吧?” “那些我管不着,反正你不准暗杀就是了。第二,从今以后只要在我方阵营,你就给我光明正大的站出来,既然你是我的人就应该有堂堂正正见人的勇气,再要躲躲藏藏的话,我就亲手宰了你!” “生活在阳光下吗?主人?”夏戈拉至今为止一直坚定的神色突然有了一丝动摇。 李天昊一扬眉毛:“那当然了,不站在阳光下,哪来的影子?你们影子兄弟会难道连这个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吗?” “不是,不是,”夏戈拉摆了摆手,道:“小人是第一次听见主人吩咐小人生活在阳光之下,以前的主人都是让小人隐藏起来不能被任何人发现。” 李天昊端起来酒杯咕嘟咕嘟喝了几口,大大的喘了一口气道:“不能被人看见的那不是影子,是幽灵。那你是答应了吗?” “是!小人当然答应!”夏戈拉恭恭敬敬的将身体贴紧了地面。 “那就站起来,和大伙一起喝一杯!我还想看看你喝醉酒以后脸色会不会变呢。”李天昊这么一说,众人都哄笑了起来。夏戈拉忙不迭的答应着站起身来,接过了李天昊递给他的酒杯。 还没等夏戈拉的酒下肚,外面突然有人说话:“在下是帕尔契国王陛下的使者,求见李天昊大人和亚丽娜伯爵。” 李天昊立即收起了戏谑的表情,正色道:“请进。” 话音刚落,便从外面走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众人细看时,原来是万夫长海克托尔。海克托尔来到李天昊和亚丽娜的面前,郑重其事的行了一个礼,然后开口道:“在下奉国王陛下的旨意,请第尔斯联盟盟主李天昊大人和亚丽娜伯爵即刻进宫议事。” 李天昊呼出了一口酒气没有接茬,亚丽娜瞥了他一眼,噗嗤一乐,然后开口道:“请海克托尔大人回禀国王陛下,我们马上动身。” 海克托尔微微一笑,道:“请原谅,国王陛下指派在下为两位引路。” 李天昊不由得咂咂嘴,道:“在下可是打了好半天,连口酒都没有时间喝呢,不如海克托尔大人和我们一起吃完饭再去吧。” 海克托尔微笑道:“请李大人稍稍忍耐,陛下已经在王宫中为您摆下盛宴,只等您大驾光临了。” 阿拉姆立即叫了起来:“可我们这里才刚开始庆祝呢,主角走了让我们和谁闹去?” 海克托尔看着这个嘴尖牙利的手下败将,低头行了一礼道:“如果各位不嫌弃的话,王宫内的地方倒是够大,不如各位一起前往赴宴如何?” “这才对嘛,国王陛下应该很好客的,咱们正好尝尝帕尔契的国宴,是不是啊,老大?”阿拉姆当即跃跃欲试的询问李天昊。 李天昊白了他一眼,只得对海克托尔道:“国王如此盛情,却之不恭,那就烦请海克托尔大人您带路了。” “您言重了,请。”海克托尔说着侧过了身子用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李天昊大步走了出去。 刚到门口,忽然一眼瞥见那个努比亚勇士阿戈巴尔还呆呆的站在门口,李停下了脚步看着阿拉姆道:“好像你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哦,人家要拜你为师,行不行你倒是给个痛快话,老是让别人这么站在那里也不是个事儿。” 阿拉姆被这么一说老大不好意思,走过来看了看阿戈巴尔,道:“你真想跟我这么个小孩子学武?” 阿戈巴尔一脸认真的说道:“德比部的勇士,说话,算话!” 阿拉姆苦笑一声:“那就别杵在这儿啦,一起去赴宴吧。” 巨人的脸上洋溢起兴奋的表情,立即将战斧抗在肩上跟在了阿拉姆的身后。(未完待续。) 第三十四章 六 王宫 帕尔契的王宫实在称不上宏大,进入宫门以后整个王宫一览无遗。一片开阔的花园,中间用四条水渠将整个王宫分成了四等分,国王的宫殿其实就是位于王宫中央的一幢大型堡垒式建筑而已。整体用坚固的花岗岩砌成,上面虽然用了大量白色细石条装饰,不过仍然能够明显的看出这座王宫的军事价值远大于它的观赏价值。 来到宫殿门口,在前面领路的海克托尔转过身来道:“各位,在下的使命已经完成,各位请进。” 李天昊眨了眨眼睛,道:“国王的盛宴,海克托尔大人不参加吗?” 海克托尔笑着摇了摇头:“陛下请的是诸位,在下不过是引路之人罢了。李大人今日的救命之恩,容在下来日当面重谢。告辞了。” 说罢,海克托尔深施一礼,然后转身大步离去。 望着海克托尔离去的背影,李天昊不由得自言自语起来:“这位海克托尔大人真是个矜持的武人呢,不过他似乎对我有戒心的样子。” 一旁的亚丽娜小姐正好经过,听见李天昊这么一说,噗嗤一乐,开口道:“那是当然的啦,您虽然救了他一命,可也夺走了他最重要的东西呢。” 李天昊回头问道:“我夺走他?” 亚丽娜咯咯笑道:“您在有些方面还真是出乎意料之外的迟钝呢。这位海克托尔大人一直对阿芙瑞特公主有所憧憬,如今你夺走了他生命中的阳光,原本他应该视你为仇敌才对,可您又偏偏救了他一命。我猜这会儿海克托尔大人的内心正备受煎熬,恐怕是没有办法和你同席饮酒的。” 李天昊这才恍然大悟,随即看着赛纳斯道:“这事儿怎么没人告诉我?” 赛纳斯若无其事的耸了耸肩:“你也没问我,不是吗?有些与自己切身利益相关的事,是需要主动收集情报的才对。” 李天昊一时语塞,众人一边嘲笑着李的迟钝一边簇拥着他往宫殿里面走。 刚到门口,便有几个女侍迎接出来,恭恭敬敬的行礼后将众人引了进去。 一进到宫殿内的大厅,众人都被眼前的富丽堂皇吓了一大跳——整个大厅除了两排共四十八根石柱之外再无任何支撑,而整间房间足能容纳七八千人,四壁上镶满了黄金打成的精美图案,上面用各色宝石和钻石作为点缀,在灯火的照耀下熠熠放光,璀璨夺目。 几个女侍俯身道:“酒宴设在二层,请各位贵客随奴婢来。” 随着女侍们绕到了侧门处,那里有着一条螺旋形的楼梯。向上迈了一百二十五级台阶之后,众人眼前一亮,原来这二层楼上竟然有个大花园!各种奇花异草散发着芬芳的气味,可惜的是黑夜中不能辨清花朵的颜色,只有赛纳斯一个人因为有着夜视能力,悠然的一边欣赏一边前行。大约走了五十余步,才见到前方有一处建筑矗立于花园之中。进入这幢建筑,眼前灯火通明。这间房间虽不如之前的那么宏大,不过也是极为宽敞的了。房间中已经摆满了美酒佳肴,正中间端坐着一位华服的老者,正是帕尔契国王艾鲁尔九世。 其实要说他是老者有些违心,艾鲁尔九世其实今年才五十岁而已,以一个国王而言还算是年轻的。只不过艾鲁尔天生的一头白色头发让他显得比实际年龄大些而已。此刻艾鲁尔国王端坐在王座之上笑盈盈的颔首致意:“欢迎各位第尔斯的勇者光临,也感谢亚丽娜伯爵夫人的引荐。请坐,请坐。” 众人谢过之后各自入座。 艾鲁尔又道:“今日李天昊大人勇夺帕尔契第一勇者的称号,实在是可喜可贺,您在场上的神勇也让寡人大开眼界。为了庆祝您的胜利,也为了答谢这场精彩的比赛,寡人略备薄酒为您祝贺,招待不周之处还望海涵。” 李天昊忙站起身来道:“陛下您言重了。我等实在愧不敢当。” 艾鲁尔笑道:“李大人不必过谦了。来来来,寡人先敬你一杯。” 李天昊忙谢过了,拿起酒杯来一饮而尽。众人也不客气,况且这一路过来确实饿了,一时之间推杯换盏行起酒令来,宴席上的气氛顿时热闹了起来。艾鲁尔频频起身敬酒,众人越发喝得高兴起来,不过李天昊注意到平时最会借酒惹事的赛纳斯今天却出奇的老实,只是在一边与妻子对饮而已,并没有加入到那群闹哄哄的人之中去。这让李天昊大感奇怪,趁着席间起身向艾鲁尔敬酒之机,李天昊凑到赛纳斯近前,轻声道:“你今天怎么如此拘束,这可不像你啊。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赛纳斯横了他一眼,低声回答:“此地自然不同于别处。亚丽娜可是帕尔契的封臣,我是他的丈夫,如果在她的主君面前太过放纵的话,会给自己的妻子带来困扰,懂不懂?” 李天昊忙喝了一口酒驱散涌到嘴边的笑意,结果反而被酒呛到了,李天昊一边咳嗽一边笑道:“真想不到堂堂不败的佣兵赛纳斯大人,居然是个疼爱妻子的好丈夫呢。” 赛纳斯一把揽住了李天昊的脖子,朝着他耳边轻声道:“你不用笑我,等你成了驸马爷,看看你自己的嘴脸就够了。” 李天昊脸色微微一变,赛纳斯的这句话正中他的心事。艾鲁尔国王邀请他前来的目的不言自明,既然已经许诺谁能在比武大会上胜出就能迎娶阿芙瑞特公主,那么艾鲁尔的话题自然会绕到这个上面来,现在的李天昊就如同等待宣判的囚犯一样,而法官就是这位国王陛下。想到这里李天昊不由得发起愁来,如果艾鲁尔国王提及此事,自己真不知道该如何应答才好。这位素未谋面的公主殿下究竟是个怎样的人,这完全要看上天是否对自己眷顾了。 想到这里李天昊不由自主的朝艾鲁尔的方向望去,此时恰好艾鲁尔也正盯着他看。四目交汇,李天昊急忙低下头去,这情形就像被先生点到名的学生一样,可惜艾鲁尔并没有放过他,开口便道:“李大人,寡人有一事要当面请教。”(未完待续。) 第三十四章 七 同盟的条件 李天昊一怔,道:“何敢请教二字,陛下请讲。” 艾鲁尔微微一笑,道:“李大人在比试时明明已经获胜,却下马走向艾游卡殿下,请问何解?” 此言一出,还在嬉闹的几个人也停了下来。艾鲁尔国王的这句话看似平淡,其背后的意思却很尖锐。的确,李天昊当时如果骑在马上那么艾游卡除了认输实在没有第二条路可行,可是李却偏偏下马走向他,给了艾游卡一次反击的机会,事实上正是这次反击要了艾游卡的命。如果仔细推敲起来,似乎李天昊的这一举动是事先预备好的,其结果就是为了能堂而皇之的将艾游卡杀死。而且这么一来,帕尔契国就等同于杀害亚基国的王弟艾游卡王子,那么帕尔契与亚基的关系必定雪上加霜,甚至会面临决裂,这一切对于第尔斯联盟而言是最为有利的。艾鲁尔国王不愧是老谋深算,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端倪,如今他这么一问,李天昊如何回答就变得关乎与帕尔契的同盟了。 李天昊听了以后嘿嘿一笑,道:“就结果而言,艾游卡殿下的死的确更有利于我方阵营,那么在下的初衷究竟如何已经不重要了,即使在下辩解恐怕陛下也不会采信吧?不过这个事实至少证明了我方是非常有诚意与贵国缔结同盟的,同时也算是帮助贵国坚定一下立场吧。如果陛下您对于艾游卡殿下的死亡确实感到痛惜的话,您大可以将我等斩首之后送给亚基国王以表忠心,也不会像如今这样盛情款待我等了吧?” 艾鲁尔冷笑一声:“那李大人怎知寡人没有在酒席之间安排下武士呢?” 李天昊微微笑道:“这个当然不会了。如果要伏击的话,方才的一楼大厅之中两侧夹层中可以埋伏弓箭手,远比现在这件狭小房间容易得手。如果在这间房间内埋伏下杀手,而我方这些人居然察觉不到的话,那么这些杀手的功夫实在已经到了非常可怖的境地了,如果真有这些杀手的话,恐怕陛下您就不会专门召开比武大会来摆脱艾游卡殿下的联姻请求了。” 艾鲁尔的脸上渐渐浮现出笑容,忽然间他仰天大笑道:“好好好!果然不错,李大人果然和传闻的一样,是个有勇有谋的人!寡人的女婿吗?这样的话事情似乎变得有趣起来了呢。” 李天昊见艾鲁尔满面笑容,便道:“陛下如此说,第尔斯联盟和帕尔契国之间的合作关系应该就此确定了吧?” 艾鲁尔忽然收住了笑声,用手指轻轻摇了摇道:“那倒也未必。作为此次比武大会的胜者,李大人您无愧于帕尔契第一勇者的地位,同时也是个智勇双全的良将,寡人将很高兴地将阿芙瑞特公主许配给您。可是两国联盟关系的确立,却还需要一些条件。退一步说,即使我们两国联盟了,双方的互助关系也决定了盟国之间的亲密程度。” 显然这位老国王是个冷静而睿智的人。李天昊不禁笑道:“那么请问贤明的陛下,贵国缔结盟约的条件为何呢?” 艾鲁尔略微思索了一下,道:“各位想必都看到过,王宫内的装饰全都是用黄金和宝石构成,请问各位对此有何看法?” 对于艾鲁尔的这个问题,大家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原本在讨论缔结盟约的条件,正是讨价还价的时候,怎么突然冒出这么个问题来呢? 雅莫想了一下道:“这彰显了帕尔契王家的威严?” 艾格留斯则说:“这说明了帕尔契国的富有?” 阿拉姆抱着脑袋乱晃吗,表示完全不得要领;赛纳斯和夏戈拉笑而不答,只是在一旁饮酒。塔塔尔干脆直接摆手表示不知道,阿戈巴尔则可能连这些话的意思都没完全听懂。 李天昊低下头想了一会儿,突然灵机一动,猛的抬起头来道:“这证明了帕尔契国的贫穷!” 此语一出,所有人都用惊异的眼神看着李天昊——这小子疯了,这简直是最不可能的答案嘛。 不料艾鲁尔点点头道:“贤婿所言不差,正是如此。” “什么!为什么?”众人几乎异口同声的问出了这一句。 李天昊朝众人摆了摆手,道:“你们都觉得黄金和宝石是财富的象征,可是却忽略了一点,黄金和宝石的价值是必须有与之相对应的足够交换的物资才能够成立的。如果帕尔契国内的物资总数并没有因此而增加,唯独黄金的数量增加的话,那么等量的黄金所能交换的物资就会越来越少。打个比方,假设国内总共的物资数量是10的话,那么黄金的数量也必须是10,这样10的黄金就能买到10的物资;如果黄金只有5的话,那么5的黄金就能买到10的物资了,黄金的价值就等同于增加了一倍;可如果黄金有20的话,那么黄金的价值就等于减少了一半。帕尔契国自从被亚基国打败以后,失去了第尔斯山区的领土,那几乎等于它国土面积的一半,那么也可以近似的认为帕尔契的国内物资少了一半,可帕尔契的黄金产地却集中在南部,它的黄金产量并没有下降,因此随着黄金的增加,黄金就会越来越不值钱。为了平定黄金的价值,国王陛下不得不将黄金用来作为装饰宫殿的材料。所以说黄金装成的宫殿只能证明帕尔契的贫穷。” 艾鲁尔在一旁连连鼓掌道:“了不起!寡人的先君们想明白这个道理用了整整一百多年的时间,贤婿竟然这么会时间就想透了,真是了不起。” 雅莫想了一下,问道:“可是黄金太多的话,不是可以用来与他国进行交易的吗?” 艾鲁尔点点头道:“这就说到正题上来了。尽管在于亚基的条约内声明了帕尔契的货物可以通过朴次莫港进行对外贸易,而且免除关税,可是这么多年来,亚基从来不曾扩大过朴次莫港的规模,其目的就是在于限制我国的对外贸易额度,从而限制我国通过贸易获得必要的物资,这样他们就可以用更低廉的价格和更少的物资来换取我国的黄金。最终吃亏的是帕尔契,而将这些黄金换取物资得利的却是亚基国。” “所以陛下您的条件就是完全放开朴次莫港的交易额度,同时要制定一套完整的与第尔斯联盟之间贸易的准则以确保双方共同获利咯?”李天昊立即接了上去。 “不错!”艾鲁尔在座位上挺直了身子,仿佛整个人年轻了几岁一样:“只要让帕尔契的黄金有用武之地,那么帕尔契就会迎来一个全新的繁荣时代!而你们用这些黄金也可以获得更多的实际利益!” “听起来蛮不错的,这一点上我方完全认同陛下您的观点。”李天昊道。 艾鲁尔微微一笑,道:“关于这一点上双方能达成共识,寡人一点也不怀疑。不过第二个条件就不是那么容易能达成的了。既然为了与第尔斯联盟结盟,我国势必要与亚基国彻底决裂。为此亚基国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卡迪尔恐怕会举倾国之力攻来,到时候你们将陷入长期战火侵扰之中,因此必定需要我国的大量援助,当然我国的援助不可能是无条件的。”(未完待续。) 第三十五章 一 谈判 房间内的空气顿时变得沉重起来。 艾鲁尔的这个要求听起来就不太顺耳,原本是帕尔契将第尔斯联盟作为了防御亚基进攻的第一道壁垒,面对亚基的攻击,第尔斯联盟为了生存势必要消耗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进行殊死抗争,而帕尔契却是毫发无损的,可艾鲁尔竟然提出来对于盟友的支援竟然还要付出相应的报酬,那么即使第尔斯联盟获得了胜利,在实力受损的前提下还将背负起对于帕尔契的债务,这样的条件着实令人感到不快。 可李天昊听了之后却微微一笑,道:“陛下的提议合情合理,既然贵国给予了相应的支援,当然应该得到回报才是。不过在下要提醒陛下一点,如果第尔斯联盟失败了,那么不但帕尔契国会因此而面临亚基的正面进攻,同时贵国向我方提供的所有援助都将像投资的资金一样成为坏账而无法支付本金和利润,因此贵国必须给予最大程度的支援才能更好的保障利益不会因此而蒙受损失。” 李天昊的这番话既没有直截了当的驳回艾鲁尔的提议,甚至是同意了这个提议,又同时把艾鲁尔和帕尔契国往更深的水里拉了一把,如果艾鲁尔接受的话,那么一旦战事开始,帕尔契也必须倾全国之力来助战才行。 艾鲁尔不禁伸手摸了摸嘴上的胡子,道:“李大人的说法倒是很有些意思。不过寡人担心第尔斯联盟能不能支付得起帕尔契所付出的一切?” 李天昊嘿嘿一笑:“当然付得起,事实上只要第尔斯联盟存在,那么贵国的投资就必定有收回的一刻,如果第尔斯联盟不存在了,这笔钱自然就不存在了。而我们双方要做的就是如何使帕尔契和第尔斯联盟长久共存下去。” “真的付得起吗?如果寡人要的是整个第尔斯山区呢?” 艾鲁尔此语一出,宴会上的气氛顿时变得阴沉起来。塔塔尔甚至忍不住要站起身来,幸亏边上的雅莫硬把他拉了回来。在座的只有塔塔尔是第尔斯人,对此他自然是不能接受的,其实不光是他,就连艾格留斯和雅莫也变了脸色,只有阿拉姆和赛纳斯无动于衷,夏戈拉和阿戈巴尔是局外人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李天昊冷冷的看着艾鲁尔脸上的表情变化,突然一声嗤笑,道:“第尔斯山区原本曾是帕尔契的领土,陛下有意收复故土的想法也无可厚非。只是在下实在没有想到英明睿智的陛下,您心中所谓的宏图大略竟然只是为了收复失地罢了。” 艾鲁尔一挑眉毛,道:“只是收复失地罢了?李大人可知道为了这个目标帕尔契人经历了多少苦难么?” 李天昊缓缓站起身来,正色道:“如果陛下您的愿望就仅止于此的话,那么在下可以很负责的告诉您,第尔斯山区的土地您可以尽管收回去!不过除第尔斯山区之外的土地就归我方所有了。” 艾鲁尔笑道:“之外?除了第尔斯山区你们还有什么?” “当然是整个亚基!在下要的是整个亚基国,第尔斯山区不过是在下的第一步罢了。另外要声明一点,第尔斯山的土地可以交给贵国,可在这片土地上生活的人民却不能跟随贵国而去,在下会给他们自行选择去留的权利,那些愿意跟随在下的人们,在下是绝对不会弃他们而去的。那么最终我们两国就以海库姆城为疆界,以南为帕尔契国,以北为第尔斯联盟的地盘,如何?” 李天昊的话铿锵有力,震得整个房间内都隐隐回声。而他口中所说的在旁人听起来就像是个孩子的异想天开一样,在自己仅有第尔斯山区这小小一块地盘之时,竟然敢于将这块土地拱手送给帕尔契,并且想要鲸吞庞大的亚基国,这种言论只能用疯狂来形容了。 不料艾鲁尔听了以后却抚掌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寡人活了这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遇上你这种人呢!真是神赐予寡人的佳婿啊。” 众人听得一头雾水,这小的疯言疯语,老的却拍手叫好,到底唱得是哪一出呢? 艾鲁尔渐渐止住了笑声,开口道:“好了好了,刚才都是在开玩笑的,寡人不过想试探一下贤婿的底线而已。可贤婿的心胸装的是无边的天下,恐怕就算是亚基国都不是贤婿的最终目标吧?” “陛下您取笑了。”李天昊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道,李天昊自然不好说出自己这一切的目的单纯只是为了复仇而已,既然艾鲁尔这么说了,好歹也算是说中了一半,那就只有暂且默认了。 艾鲁尔一皱眉,道:“怎么还叫寡人陛下,难道你不该称呼一声父王吗?” “这,儿臣谨遵父王之命。” 艾鲁尔这下更是心花怒放,连连点头道:“好好好,你的心胸可比寡人更大,那么寡人就做一次雄鹰脚下栖息的大树吧。第尔斯联盟与帕尔契的联盟就此达成,除了之前提到的贸易往来之外,不管你们需要什么样的帮助来对抗亚基国,帕尔契国都一定会全力协助!” 艾鲁尔国王的变化实在太快,从方才的咄咄逼人突然切换频道成了一口答应,众人都有些难以接受,不过至少事情在往好的方面演变,众人心中的石头也总算是落了地。 李天昊深施一礼道:“多谢父王玉成此次联盟。” 艾鲁尔笑道:“贤婿无需多礼,原本你赢了比武大会,就已经定下来是寡人的女婿了。只是寡人还想试探一下大名鼎鼎的第尔斯联盟盟主究竟是何等人物,想不到贤婿比寡人预料中的更加出色,如今就算没有那场比武,寡人也要把女儿许配给你了!” “父王您取笑了。” “这可不是取笑。这婚事嘛就交给寡人来操办,前前后后准备得也差不多了,只需定个好日子就是了。寡人专门选定了一处宅邸,只是尚未布置完毕,各位就暂且委屈一下住在王宫里。另外,听说你解放了第尔斯的奴隶,这些人全都成了自由民,你的施政之道与我国截然不同,趁着这个机会正好和寡人详细说说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艾鲁尔此刻满面红光,不知道是因为喝多了酒还是因为他真的感到兴奋不已。(未完待续。) 第三十五章 二 第尔斯领主 酒宴散去后,李天昊一行人便被安排到了王宫之中西北角的一间院落之中。此处虽然不在国王的宫殿内,却也位于王宫宫墙之内。西北角地势偏高,因此是王宫内除了宫殿之外采光通风条件最好的一处所在,其中服侍的奴隶和各类必需品早已准备停当。一行人之中只有亚丽娜伯爵夫妇两人带着艾格留斯自行回宅邸休息,其余人都留了下来。 让仆人和奴隶们退去之后,夏戈拉轻声道:“主人,请准小人先往院中各处查看一下。” 李天昊点点头道:“你若是不放心,去查看一下也好。” 夏戈拉走后,阿拉姆忍不住开口问道:“老大,你真的相信夏戈拉这个家伙吗?” 李天昊没有回答,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那你怎么还能把他招揽到自己的手下?”阿拉姆露出一副责怪的表情。想想也是,到现在为止一直是阿拉姆负责李天昊的安全保卫工作,如果身边有夏戈拉这样的杀手存在的话,阿拉姆的压力的确会大幅度增加。 李天昊笑了笑,道:“说实在的,光凭夏戈拉的那番话就能让人信任的话,那人未免也太头脑简单了吧。因此我猜夏戈拉自己也不认为自己能获得咱们的信任。他说的如果是真的,那么他身上的确有值得咱们利用的情报价值,况且他本身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我们为什么拒绝他的加入呢?” 阿拉姆立即脱口而出道:“可他要是另有目的呢?” 李天昊拍了拍阿拉姆的肩膀道:“那就要考验一下你的能力了哟,你要好好保护我呀。” 阿拉姆撅着嘴看了李天昊一眼。其实李天昊的话虽有玩笑的成分,可是阿拉姆听了还是很开心,因为这是李天昊第一次主动要求阿拉姆来保护自己,这也意味着阿拉姆已经不再是那个不成熟的孩子,而是成为了第尔斯联盟中不可或缺的人物了。 李天昊收起了戏谑的表情,正色道:“阿拉姆你要记住一点,咱们要打败亚基,就不能光任用咱们信得过的人才,那样是成不了大事的,只要有共同的利益驱动,就可以共事,这样的人才我们都要联合起来,今后还会有更多像夏戈拉这样你觉得不能完全信任的盟友加入,如果没有容纳这些人的度量,那又怎么能带领着这些人去实现打败亚基的目标呢?” 阿拉姆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一旁的塔塔尔问道:“老大,那咱们就这么被困在这个王宫之内了吗?这和软禁也没什么区别了吧?” 李天昊摇了摇头道:“这个倒不必太过担心。既然我们已经与帕尔契结盟,目前就不会有什么危险。况且艾鲁尔国王的野心就是收复被亚基夺走的土地,同时为先祖们报仇雪耻,在这一点上我们的目标是和他一致的。如果他竟然短视到用咱们作为人质来谋取第尔斯山区的话,那么他不但会与亚基决裂,也失去了咱们这个盟友作为壁垒,这样的行为对于帕尔契国是大大不利的。那个国王是个聪明人,不会做这种愚蠢的选择的。现在唯一的麻烦就是咱们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随意到街上去闲逛了,只能暂时忍受一下这狭小的空间了。” 雅莫在一旁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道:“我看哪,其实要想出去也没什么难的,只要大人您早日和阿芙瑞特公主完婚,到时候以驸马爷的身份还怕出不了这王宫吗?” 被雅莫这么一说,李天昊脸上浮现出一种异样的表情。尽管与公主的婚事已经成了定局,可李天昊从主观上还是不太能够接受。 “在下这就准备就寝了,暂且告退。”看见李天昊一脸为难的样子,雅莫行了一礼后转过身朝外走去,边走边说:“根据在下的情报,那位公主殿下长得还算不错,只不过脾气不是特别好罢了。” 望着雅莫的背影,李天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众人当下也各自回房休息,只有阿拉姆守在了李天昊的卧室门口。 从第二天起,李天昊便天天被艾鲁尔国王请去闲谈。艾鲁尔国王似乎对于李天昊在第尔斯山区施行的政治手法极感兴趣,不但详细询问了李天昊所进行的一些列改革措施,还不是提出疑问,并和其本国的制度进行比对,以判断两者之间的优劣长短。在这个过程中,李天昊还得以会见了诸位帕尔契的贵族大臣以及太子巴德殿下。巴德王子果然就如同传言之中描述的一样,整个人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病怏怏的脸上几乎没有一块肌肉,深陷的眼窝和苍白的肤色让人很难相信这是一个曾经被誉为美少年的王子;众位大臣们至少都对李天昊的武勇表示了极大的敬意,至于其中有多少人是真心就难说了;而那些大贵族们则多半只是表现出了应有的礼仪罢了,显然他们对于李天昊在第尔斯山区解放奴隶和打压贵族的那一套有着强烈的戒心。 除此之外,李天昊还得到了帕尔契大祭司孔巴吉尔的召见。作为侍奉帕尔契主神阿蒙的大祭司在帕尔契拥有崇高的地位,就算是国王也要对他尊敬有加。他的好恶会直接关系到了帕尔契人民对于李天昊的接受程度。 奇怪的是这位孔巴吉尔大祭司对于初次见面李天昊似乎很是青睐,由于他的亲密表现,李天昊在帕尔契国内的人望迅速飙升了起来。艾鲁尔国王趁热打铁,当即宣布册封李天昊为帕尔契国第尔斯自治领领主。如此一来,第尔斯在名义上就隶属于帕尔契国了,而实际上却仍由李天昊完全控制着这块领地,通过献出名义上的第尔斯山区,李天昊一举成为帕尔契的大功臣,受封领主之位以后李天昊在帕尔契朝堂之上也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而艾鲁尔有了这个强力的女婿撑腰,帕尔契朝堂之上贵族们的力量平衡顿时被打破了,国王的权力大大的加强了。虽然塔塔尔对于这个决定有些微词,不过在实际利益上第尔斯联盟的确没有任何损失,而且帕尔契的援助也会因此而变成保家卫国的正当行为,这实在是利大于弊,想通这层道理之后塔塔尔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一切都安排妥当以后,艾鲁尔亲自主持了第尔斯领主李天昊与阿芙瑞特公主的婚礼。(未完待续。) 第三十五章 三 阿芙瑞特公主 婚礼当天,李天昊才算见识到了帕尔契王家婚礼的排场。 尽管之前早就已经获悉了此次婚礼的程序流程以及一切必须的礼仪和注意事项,可事到临头李天昊还是被弄得晕头转向。哪怕李天昊从小游历四方见多识广也没有见过如此奢华的场面——帕尔契人仿佛要将所有财富都拿出来炫耀一般,整个婚礼场地简直被珠光宝气所笼罩了,而且场上的气氛只能用喧嚣来形容了,所有人都沉浸在婚礼欢乐的气氛之中,每个人都大声说笑,豪饮不止,就连艾鲁尔国王本人也参与其中。 在这种气氛中李天昊木然地看着仅剩的几个还保持矜持的人——显然这些人比起其他人更值得关注。万夫长海克托尔只是和同僚们频频举杯,却并没有和其他人一样又唱又跳;巴德王子一如既往病歪歪的半躺在他的坐榻上,四名女仆不断给他扇扇子,擦汗,看起来他能出席这次婚礼就已经是竭尽全力了;此外大祭司孔巴吉尔和一群神官们也保持了低调。如果说还有其他人的话,那大概就是李天昊和他的新婚妻子了。 阿芙瑞特公主,这位李天昊至今为止素未谋面的妻子,如今正身着帕尔契传统新娘礼服,安安静静坐在自己右手边。从李天昊所收集的情报看来,这位阿芙瑞特公主今年才十五岁而已,不过其刁蛮任性确实远近闻名的。李天昊偷眼瞄了瞄自己的这位妻子,从侧面看来似乎长得还在自己期望之上,只不过脸上似乎还带着些未脱的稚气,身材上也还是个未完全成熟的少女模样,至少目前还看不出她究竟有多么令人头疼,李天昊想想今后的日子不禁暗自叹息。 忽然,他的目光注意到了一个人。那是他的护卫队队长卡茨修斯,这位忠心耿耿的男人在自己的席位上眼巴巴看着自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起来是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说。可就在李天昊注意到他的时候,卡茨修斯却被赛纳斯搂住了脖子使劲灌酒,顿时就看不见人影。 繁复的仪式终于迎来了结束的时候,李天昊和新娘阿芙瑞特被侍女们带进了公主的寝宫。李天昊的心情越走越沉重,而身边的阿芙瑞特也是一语不发,气氛变得无比尴尬。此时的李天昊奋力鼓动着自己的舌头,努力搜索着词汇,可结果从嘴里蹦出来的居然是这么一句:“初次见面,公主殿下。” 这话一出口李天昊差点没抽自己两个嘴巴,再没有比这句话更傻的了。可是就在此时门被打开了,里面的景象让李天昊顿时切换了频道,因为门里面赫然站着两头狮子! 李天昊本能的摸向腰间,这才惊觉今天结婚,自己没有带剑! 看见李天昊的样子,公主嗤的一笑,道:“不用怕,那是我的宠物。” 果然,那两头狮子见了公主,立刻走上前来用头蹭着公主的长裙,一副撒娇的小猫一般模样。 看见这幅景象的李天昊总算长出了一口气,不过他可不认为这两头狮子会对自己这个生人有什么好感,始终还保持的警戒的态势,道:“公主你没事养个猫猫狗狗的也就罢了,弄个狮子来,旁人见了不得吓死吗?” 阿芙瑞特一边揉着狮子的下颚,一边转过头来道:“我也不想养啊,这还不是因为你么?” 李天昊露出一副疑惑的表情:“因为我?养两头狮子怕我欺负公主你吗?” “要说起欺负,你欺负我欺负得还不够吗?”看着李天昊更加疑惑的样子,阿芙瑞特摇头笑道:“你刚才说初次见面,那句话错了,咱们以前见过面,忘记了吗?” “见过?!什么时候?”李天昊瞪大了眼珠子道,凭他的记忆力绝不可能有见过面而想不起来的道理才是。 阿芙瑞特轻轻在狮子背上拍了几下,那两头狮子温驯的转身离去。阿芙瑞特站起身来,用手将头发向后撩起,笑道:“两年前是谁说要让我对这两头狮子负责的,你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吗?那你脸上的伤疤怎么来的总不会忘记吧?” 这回李天昊想起来了。两年前在维拉要塞狩猎时曾遇到了一个偷狮子的小孩,结果引发了群狮围攻这孩子,李天昊当时为了救人而不得不与狮子肉搏,结果脸上被狮爪抓伤。阿芙瑞特将头发撩起以后,那张面容的确依稀是当年那个孩子的模样! 李天昊不禁张口结舌:“你你你不是个男孩子吗?” 李天昊情急之下连尊称都忘了。 阿芙瑞特见了不禁破颜笑了起来,那声音就如同清晨的鸟儿鸣叫一样清脆:“谁告诉你我是男孩子了?想不到堂堂第尔斯领主大人居然连男女都分不清呢。” 李天昊不禁脑中一片晕眩,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那个那个两年前你还不像,不像个女孩儿。” 阿芙瑞特走上前来一把挽住了李天昊,道:“总之是你自己糊涂就是了,你给我的那巴掌打得我痛死了,那肿整整十几天才消退,真不懂得怜香惜玉。” “是是吗?那真是对不起了,不过当时的情况那一巴掌也是你应该受到的惩罚才是,太胡闹了。况且你身为一国公主就更不应该了。” 阿芙瑞特一撇嘴:“到今天你还这么说啊!好吧,这件事我认了,不然也不会照你说的把这两只小狮子养大了。不过从小到大,除了我父王谁也不敢碰我一根手指头,况且我父王也没你打得那么狠,从那天起我就下定决心,这辈子非要你做我的丈夫不可!” 李天昊一愣,歪着头问道:“难道就因为这个巴掌” 阿芙瑞特挥手示意侍女们退出去,然后转过身来摆动着双手说道:“是啊,就因为这个巴掌,我就是要嫁给一个敢对公主下手的男人!” 李天昊满脸狐疑的说道:“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难道你知道我会夺得优胜?我会来娶你?” 阿芙瑞特咯咯笑道:“那当然了,我相信一个徒手敢去杀死狮子的男人没有道理会输给那个艾游卡王子的吧?如果像你这样的男人都对付不了那个王子的话,那我就只好下毒毒死他了。” “可你怎么知道我会来参加比武呢?” 阿芙瑞特眨了眨眼睛,道:“傻瓜,当然是拜托亚丽娜姐姐把你带过来参加比武大会呀。” “亚丽娜姐姐?!”李天昊几乎是叫出来的。 阿芙瑞特抿着嘴笑道:“洛林伯爵家绝嗣,亚丽娜姐姐是我的堂姐,过继给了洛林伯爵家的,这个难道你不知道吗?” “什么!你们是亲戚来的?”李天昊终于大声叫了出来。这意味着亚丽娜专程赶往卡杜姆城从一开始就是和阿芙瑞特商量好的,而这所谓的帕尔契国王认可的比武招亲从一开始就是阿芙瑞特公主一手策划的!(未完待续。) 第三十五章 四 被算计的新郎 精神有些恍惚的李天昊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看着李天昊的窘态,阿芙瑞特不由得好笑,转过身来给李天昊倒了一杯酒递了过来:“驸马爷请喝了这杯酒压压惊吧。” 李天昊接过来咕嘟一口酒喝了个底朝天,突然开口道:“还是不对啊,这时间上未免也太凑巧了吧。” 亚丽娜笑盈盈的给自己也斟了一杯酒,抿了一小口道:“事情还得从亚丽娜姐姐结婚说起,当时她给我写了一封信来炫耀,说她嫁给了一个不次于你的强壮男人,那人便是不败的佣兵赛纳斯。整个第尔斯联军里除了他恐怕没有一个人能和你打成平手了。正好在我要给她回信嘲笑她一下的时候,那个艾游卡竟然出现了。当时我急中生智想了个比武的办法推诿,然后就在信里提到了我的计划,让亚丽娜姐姐替我把你带到帕尔契来。” “可那个艾游卡那么厉害,你凭什么确信我就能对付得了他呢?事实上今天我也差点栽在他手上呢。” 阿芙瑞特有抿了一小口酒,耸耸肩道:“我哪知道他会那么厉害?我只是听到传闻说他是个相当了不起的武者罢了,而且也要怪亚丽娜姐姐把她老公说得太厉害了,那简直就是天下无双的勇者,而且赛纳斯大人自己也表示你的武艺不在他之下。后来你们到了帕尔契,亚丽娜姐姐告诉我,赛纳斯也认为我这个计划非常圆满” “等一下!”李天昊伸手打断了阿芙瑞特的话,颤声道:“赛纳斯那家伙也知道你这个计划?” 阿芙瑞特露出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那当然啦,雅丽娜姐姐从一开始就告诉他了呀,他是完全支持我这个计划的。” “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李天昊的拳头重重的砸在了床上,为此床发出了强烈的抗议之声。 阿芙瑞特歪着脑袋笑道:“你也别抱怨了,你看我的计划中有着那么多不确定因素,可是最后我们俩还是成了夫妻,这是盖布神的庇佑,你就乖乖认命吧。” 李天昊抬头看了看自己的妻子,这个设套骗了自己的女孩。那一头栗色长发下的稚气面庞,此刻她那双水灵灵的褐色眼睛闪闪发光,显然非常高兴。要论起来,阿芙瑞特虽然不是个绝色美女,长得也还算是漂亮,看她体态轻盈,行动敏捷,显然还是个身怀武艺的女子,而且从刚才所说的那个计划来看,她的智慧似乎也在水准之上。 看见李天昊上上下下的对自己打量,阿芙瑞特突然脸一红:“你看什么呢?” “啊,不,没,没看什么。”李天昊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急忙转过了头去。 阿芙瑞特见了李天昊的样子,伸出手来轻轻脱去了新娘礼服,站到了李天昊的面前。 看到阿芙瑞特一身白皙光滑的皮肤和那初成的少女身材,李天昊忽然觉得身上血脉贲张,一股热血径直冲进了下身,喉咙忽然变得干渴起来,有种原始的冲动在体内奔腾咆哮。李天昊使劲摇了摇头,可这种感觉却越发强烈起来。此时阿芙瑞特轻轻依偎到了他胸前,李天昊一把将她抱在怀中,道:“公主殿下” “叫我阿芙瑞特。” 李天昊咽了一口口水,道:“阿芙瑞特,在下似乎有些难以自持。” 阿芙瑞特满脸羞红的道:“驸马难道不知道,根据帕尔契的传统,刚才喝的酒中掺有催情之物吗?” “什么!”李天昊再次瞪大了眼珠子,可他的脸色随即转成了笑意,轻轻在阿芙瑞特的唇上吻了一下:“又被你算计了。” 阿芙瑞特微启樱唇,似乎要说些什么,却被李天昊的嘴唇堵了个严严实实,阿芙瑞特不由自主的用双臂环抱着李天昊的脖子,任由李天昊的双手在自己身上狂乱搜索。 当李天昊的手按住阿芙瑞特的酥胸时两人顿时都陷入了疯狂的状态。不知不觉间,两人都已经脱成了赤条条的,慌乱之中一阵乱冲乱撞却始终不得其入,此时丛林之中的一脉清泉暴露了泉眼的位置,李天昊挺身一刺,瞬间便进入了桃源深处,阿芙瑞特娇哼了一声,还来不及多吐半个字,整个嘴都被李含了进去,随即李的身体就如同舂米一般动作了起来,室内顿时被阿芙瑞特的莺歌燕语所充斥。 次日早晨,当阿拉姆求见李天昊的时候,得到的回复竟然是驸马和公主尚未起身,这对于向来早起的李天昊简直是破天荒的怪事,阿拉姆一头雾水的悻悻而回,等大家从他口中得知这件事的时候,顿时都笑成了一团。 塔塔尔摸着阿拉姆的头,擦了擦眼角的泪珠道:“傻小子,谁叫你这么一大早就去打扰人家新婚夫妇的?咱们的盟主大人昨晚怕是根本没睡吧,不到中午是断然不会见你的。” 雅莫补充了一句:“我看你今天可能是见不到你家老大了,以后几天也难。少年人初尝这新婚的滋味,怕是难以割舍呢。” 阿拉姆听了瘪着嘴道:“结婚有这么好玩吗?真是的,连老大也这样。” 看着众人这副嘴脸,阿拉姆不高兴的离开了住处,独自前往洛林伯爵府去找艾格留斯。结果在赛纳斯得知了阿拉姆的遭遇之后更是乐不可支,他用双手夹住了阿拉姆和他的宝贝徒弟艾格留斯的头,笑道:“你们两个小娃娃当然不明白其中的滋味,等你们哪天真的尝到女人的滋味以后就会明白了。” 看着阿拉姆疑惑的眼神和艾格留斯懵懂的点头,赛纳斯长叹了一声:“在对付女人这方面,你们俩个是没法从李天昊那家伙身上学到什么的,所以你们一定要虚心向我请教才行。” 没想到这句话却被走进房间来的亚丽娜给听见了,亚丽娜当即正色道:“从你身上学什么?也像你一样花天酒地的吗?” “没有没有,那时候不是还没遇见你吗?有了你以后还需要别的女人呐。” 亚丽娜哼了一声:“你留着你的马屁功夫骗别人去吧,我才不信呢。你有这闲工夫教坏这两个纯洁的小孩,还不如个考虑一下怎么对付李天昊吧。” “对付他?为什么?” 亚丽娜用手叉着腰道:“我太了解阿芙瑞特那小丫头了,她如愿以偿嫁给了李天昊,肯定会把实情和盘托出,你猜李天昊会怎么行动?” 赛纳斯的脸色一变,喃喃道:“这家伙恐怕会打上门来” 阿拉姆完全听不明白:“什么意思?什么实情?” 话音刚落,就见外面有下人来报:“公主殿下和驸马爷朝咱们府这边来了!” 亚丽娜和赛纳斯的脸色顿时僵住。 (注:盖布神,帕尔契的执掌生育之神)(未完待续。) 第三十五章 五 黄金之国 被杀了个措手不及的赛纳斯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李天昊夫妇就径直闯进府来了。 “亚丽娜姐姐!”阿芙瑞特一进门就朝亚丽娜扑了上来,亚丽娜将她抱在怀里,笑道:“小丫头,都已经嫁人了,怎么还是这个小孩子模样?” “哪有结了婚就不能和姐姐一起玩的道理?”阿芙瑞特撅着嘴道:“咱们俩都多少日子没见过面了?” “好啦好啦,我说不过你。你跟我到里屋去聊,”亚丽娜说着朝丈夫一摆手:“男客就交给男主人招待了。” 看着亚丽娜金蝉脱壳,赛纳斯咬咬牙却无可奈何。等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赛纳斯再看李天昊,只见他叉着腰倪视着自己。赛纳斯心道不妙,自己的妻子所料非虚,李天昊这样子显然就是已经获悉了一切的样子。只得故作平静的请李天昊先入座。 李天昊摆摆手道:“这个不忙,咱们先聊一聊你是什么时候参与到这场阴谋之中来的?” “阴谋!”阿拉姆和艾格留斯同时脱口而出,两人相视一眼,又都看向当事人。 “什么阴谋?你这话让人摸不着头脑啊。”赛纳斯故作无辜状。 “还装!我今儿个一清早突然想明白一件事情。当初我派卡茨修斯护送公主回去,难怪昨天婚宴上卡茨修斯好像有什么话对我说呢,一定是他认出了公主。可当时你却把他按倒一阵猛灌。我刚才把卡茨修斯招来问过,当时你跟他说既然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何必再多此一举,横生枝节呢。这说明你早就知道这件事了,不是吗?” 被李天昊这么一说,赛纳斯已经无法再抵赖了。不过赛纳斯的脸皮可能是特殊材料的制成的,即使面对李天昊这样的责问,在他的脸上依然看不到任何动摇,反倒是嘻嘻一笑,道:“好吧好吧,我承认!这事儿我一早就知道。其实亚丽娜和我提及这件事情的时候,我就下定决心给你个教训。” “教训?” 赛纳斯突然身子拔长了几寸,道:“是啊,当年在维拉要塞遇见阿芙瑞特的时候,你们这群人谁也没看出她是个女孩子,可是谁能想到她就是帕尔契公主殿下呢?既然你那巴掌非但没有让双方的关系变得恶化,反而让公主一门心思想嫁给你,那我何不顺水推舟成就这段姻缘,也好让你知道知道这方面迟钝带来的后果。” “公主是那个孩子!”阿拉姆这才缓过神来。而一旁的艾格留斯则完全不知情,只是默默的看着眼前的三个人。 赛纳斯一指阿拉姆,道:“你看你看,你教出来的徒弟和你一样呢,到现在还没看出来。” 被赛纳斯这么一说,李天昊完全提不出反驳来,毕竟他对于女性的确是懵懂无知到了一定境界的,尤其是在赛纳斯这种阅尽繁花的人面前。 见李天昊词穷,赛纳斯越发得了意,用肘尖捅了一下李天昊,道:“说说看,昨晚初尝女人滋味的感觉如何?” 李天昊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过了一会儿才僵硬的点了点头。 赛纳斯猥琐的笑了起来,附在他耳边轻声道:“这个床第之事里面奥妙无穷,回头我教你几招,准保让公主殿下像小猫一样乖乖的听你的话。” 李天昊一听就变了颜色,斥道:“你这个色鬼,这儿还有孩子在呢!艾格留斯,你带阿拉姆去外面走走。” 赛纳斯见李天昊这么说分明是很感兴趣的样子,不禁抚掌大笑起来。眼看着阿拉姆被艾格留斯拽走,李天昊推了赛纳斯一把,道:“你这个家伙,吹什么牛!你自己还不是乖乖的听亚丽娜小姐的话么。” 赛纳斯不屑的说道:“你懂个屁!那是在外人面前,自然要给伯爵夫人一点面子。到了晚上亚丽娜可乖着呢,所以啦,这个男女之间的事情,你要学的还多着呢。” 之后一连一个多月,李天昊和阿芙瑞特公主除了日常会晤外成天躲在寝宫内不肯出来。而旁人从两人平时展露出来的态度中也明显感觉到了,阿芙瑞特公主完全变了一个人。往日那个刁蛮任性的小公主忽然变得温柔起来,整天和丈夫黏在一起,举手投足间开始体现出成熟女性的魅力来。因此不需要刻意宣传,公主殿下被第尔斯领主大人完全降服的消息也传遍了整个帕尔契官场。 这一日,李天昊照例带着阿芙瑞特前往艾鲁尔国王处问安。艾鲁尔今天并没有像往日那样只是请两人略作停留而已,而是排下筵宴招待女儿女婿留下一起用膳。席间艾鲁尔忽然问道:“贤婿你来帕尔契也有一段时间了,你可知道帕尔契为何有黄金过剩之虞?” 李天昊忙答道:“启禀父王,小婿略有耳闻。其实帕尔契山地虽然也出产黄金,不过其实它的产量只相当于第尔斯地区的数倍而已,以这种黄金产量自然不足以造成黄金过剩的忧虑。当年帕尔契强盛之时,曾经以强大的财力著称,不过帕尔契一直向外界隐瞒了一件事,那就是它的黄金来源,其实是来自于更南边的努比亚地区的吧。” 艾鲁尔点了点头。他一直担心女婿这一个多月来沉迷于同女儿之间小儿女之情而不问其他,看来是他多虑了,女婿所带来的人个个都是精明强干之人,他们的枝桠已经伸展得足够深远,从这黄金来源一事便可获悉,帕尔契的内情已经被女婿打听得差不多了。艾鲁尔自然不知道李天昊有情报名人雅莫的辅助,外加这些天来夏戈拉将自己所掌握的情报详细汇报给了李天昊。 当下艾鲁尔便道:“贤婿所说不差。帕尔契其实并没有那么多黄金,反倒是努比亚和它更南边的一些蛮荒之地盛产黄金。他们需要各种生活必需品,而帕尔契就用这些东西和他们交换黄金。为了不被其他国家得知这一情况,帕尔契封锁了这一消息,打造了帕尔契是黄金之国的假象。后来帕尔契战败,事实上已经不需要这么多的黄金了,可如果停止双方的物资交换的话,努比亚的各部落就会联合起来骚扰帕尔契的南部边境,实际上这么多年来,为了尽可能限制黄金的流入,帕尔契只和最强大的部落交换黄金,其结果就是其他部落经常骚扰我国边境,而努比亚各部落之间为了争夺黄金出口的权力也经常爆发战争。而我国面对努比亚时不时的骚扰只有加强戒备,偶尔出兵加以惩罚而已,这样做是无法根本解决这个问题的。” 李天昊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艾鲁尔的心思,便道:“父王的意思是不是想要平定努比亚边境以便腾出更多的兵力来对付亚基?” 艾鲁尔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贤婿果然聪明,正是此意。” 李天昊当即跪倒在地道:“儿臣请父王委派儿臣前往平定边境。” “好!”艾鲁尔当即脱口而出,他今天宴请李天昊的目的达到了。(未完待续。) 第三十五章 六 悠闲的讨伐军 自从李天昊受命成为帕尔契讨伐努比亚的总帅以后,他获准指挥布防于帕尔契南部边境的万夫长波卡和他所率领的一万人,此外李天昊还要求调拨海克托尔和皇家骑兵队的三千人归他指挥。可是接下来一连半个多月却不赶往南方前线,反而始终窝在刚落成的领主府里和公主厮混,连门都不怎么出。这样一来就连艾鲁尔都不免有些疑惑起来,万夫长荷龙迪思对此也颇有怨言,至于海克托尔更是怒不可遏,他受命指挥三千骑兵,原本是跃跃欲试的,可这么长时间却连个出击命令都没有,不光是他急了,整个骑兵队都快炸了锅了。海克托尔当着艾鲁尔的面指责李天昊畏缩不前,沉迷酒色,置国家大事于不顾。对此艾鲁尔只得好言劝慰他不要操之过急。 等到一个月的时候,艾鲁尔终于也沉不住气派人专程去请李天昊前来议事。李天昊闻讯匆匆而来,一见面还没等艾鲁尔开口,海克托尔便抢先发言:“真是稀奇啊,第尔斯领主大人不是应该在前线的吗?怎么这么短时间就赶回来了?” 面对海克托尔的嘲讽,李天昊不为所动,冷冷道:“陛下既然已经委任在下指挥讨伐军,而贵官隶属于在下指挥,贵官即无权对于在下的指挥提出异议,请暂且退下,等在下向陛下禀明才是。” 海克托尔一时气结,却提不出反论来。 艾鲁尔虽然认同李天昊的说法,不过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寡人其实也有疑惑,贤婿为何一连一个月始终没有动作呢?” 李天昊这才笑着朝艾鲁尔行了一礼,道:“父王请放心,儿臣并非没有动作,只是这动作不可轻易泄露罢了。” “哦,那是什么呢?” “其实父王委任儿臣讨伐努比亚的消息多少还是有些泄露了,这一点儿臣的属下雅莫当天就察觉到了,父王请想,努比亚各部落散居各地,为了利益骚扰我国边境,甚至互相攻伐,可是如果他们听到帕尔契有意讨平他们,必然会联合起来加以对抗,这样我军想要取胜就变得困难起来了。可是他们各部落如果远遁,我们的讨伐军即使倾尽全力也不可能扫遍努比亚全境,那么这场战争又会旷日持久。因此儿臣借着情报已经泄露之机故意按兵不动,努比亚人得知我国将要大举讨伐的消息必然紧急联合起来组成联军,可是我军却又迟迟没有行动。这样一来原本就互相敌视猜忌的努比亚各部不得不继续联合在一起加以防范。努比亚以游牧和狩猎为生,如果青壮年长期集结作战的话,将没有人能从事生产,那么后勤问题很快就会暴露出来,那些部落之间势必会离心离德。儿臣当天就已经派出雅莫,阿拉姆,塔塔尔以及出生与努比亚的阿戈巴尔潜入努比亚,一方面收集各方的情报和努比亚的地形地势,另一方面策动努比亚各部中一些摇摆不定的部落脱离他们的联盟,等到时机成熟再一举击溃努比亚联军,岂非事半功倍?” 听完李天昊的这番话,艾鲁尔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笑容,他看了看站在左右两侧的荷龙迪思和海克托尔,然后道:“贤婿果然精明,这讨伐努比亚的大计一早就已经盘算好了。” 海克托尔低下头道:“下官向您道歉,领主大人。” 李天昊笑笑道:“海克托尔大人言重了,其实在下的这个计划中还有一个重要的环节,需要海克托尔大人鼎力相助才行。” 海克托尔抬起头来道:“请领主大人示下,下官必定全力以赴!” “其实在下留在王都不动,就是为了迷惑努比亚人,因此我需要一位能征善战的指挥官率领骑兵部队连夜奔袭努比亚联军,将其一举击破。在下想请海克托尔大人担任此次攻击行动的总指挥,不知海克托尔大人意下如何?” 海克托尔的神色动摇起来,他不能相信李天昊竟然将一场功劳拱手送给了自己:“下官,下官遵命!” “那太好了,请大人您到时候奋战。”李天昊说完,转过脸来对艾鲁尔国王道:“父王,其实儿臣根据这几天内收到的情报分析,这次的讨伐战计划中还有修正的余地,但此事需要父王亲自定夺。” “哦?这是什么问题?”艾鲁尔看着自己的女婿收服了自己爱将,心情多少有些复杂,见李天昊如此说便顺口问道。 “禀父王,根据儿臣的情报,努比亚的黄金多产在西南地区,其他地区虽有出产却不如此地产量大,纯度高,而西南地区离帕尔契过远,因此其实努比亚人自己内部也有类似商业的活动将南部的黄金倒卖给北部。而努比亚之所以战乱不断又时常侵扰我国纯粹只是为了黄金交易的不平衡而起,帕尔契又由于黄金过剩而不得不限制黄金贸易。在儿臣看来,随着我们与亚基的战争不断进行,占领的土地面积越多则黄金过剩的问题就会越小,因此将来努比亚的黄金贸易问题必然会得到根本的解决。此时如何发动这场讨伐战争将其彻底击败的话,势必令努比亚人心怀仇恨,到时候反而不利于我国,因此儿臣以为要打一个漂亮的胜仗,可是却不宜过多杀戮,以免与努比亚各部结下深仇大恨。” 艾鲁尔听了皱起了眉头,道:“可是贤婿自己也说了,解决黄金过剩的问题是需要时间积累的,在此期间问题依然存在的话,努比亚人势必会继续侵扰我国边境,那样的话,我国又怎能腾出更多兵力来与亚基国征战呢?” 李天昊再次行了一个礼道:“父王英明,可是如果我们雇佣努比亚人来作战呢?” 在场的三人顿时如同醍醐灌顶一般醒悟了过来:的确,如果努比亚人接受帕尔契的雇佣,那么他们的青壮年就会为了获取报酬而踊跃参加针对亚基的战争。这样一来,帕尔契无形中多了一支劲旅,而努比亚则会因为青壮年都在作战而无力再骚扰帕尔契边境,而且雇佣兵带回的物资又能充实努比亚的国内的需求,这样他们也就不再需要骚扰帕尔契了。等到与亚基的战争结束,则帕尔契本身的黄金过剩问题也应该得到了解决,到时候就可以用正常的黄金贸易来稳定与努比亚的关系了。李天昊的这个办法实在是立足长远,兼顾眼前。 三人之中最年长的万夫长荷龙迪思忽然站起身来朝着李天昊鞠了一躬,道:“领主大人心系帕尔契的长远利益,在下仅代表帕尔契人民感谢您!” 哎呀,哎呀。这才多长时间的功夫,自己的两员万夫长就被这个女婿给收服了呢,这小子可能比自己更适合成为帕尔契的国王呢。艾鲁尔心中这么暗暗想道。(未完待续。) 第三十五章 七 平定努比亚 作为努比亚各部落中最强大的一族鲁瑟尔部的酋长,祖巴尔这几天心烦意乱。 这位现年四十六岁的男人曾经是努比亚首屈一指的勇士和领导者,在他的带领下鲁瑟尔部落逐渐成为努比亚最大的部族,可如今这位步入中年的首领却满面愁容,一个人坐在帐篷中冥思苦想。祖巴尔的烦恼源头就是帕尔契,自从艾鲁尔九世委任其女婿李天昊为讨伐努比亚总帅的消息传来以后,努比亚各部不得不重新联合起来对抗这次讨伐,作为最强部族的首领,祖巴尔被推举成了此次联盟的盟主。 可这个盟主并不好当,首先鲁瑟尔部虽然强大,可并非是占据绝对优势的那种,其他几个部族诸如德比部和山达部都是不次于自己的部落,这几个部落的酋长对自己并非是服从,只是因为大敌当前而暂时向自己低头罢了,更何况各部落之间的仇怨导致内部摩擦不断,祖巴尔光是平息内部纠纷就快耗尽心力了。如果帕尔契人真的来犯的话,倒是有可能把这股子力量转换成战斗的勇气,让各部在战场上一较高低。可奇怪的是消息传来已经一个多月了,李天昊却仍然窝在王都尼尔鲁城不出来,而且边境的部队也没有集结的迹象,这下子不但有人开始质疑起情报的真实性,各部落之间的矛盾更加是此起彼伏,更要命的是各部落之间的粮秣全部是由己方部落运来,由于远近各异,供应不均,偏远部落的粮食已经接济不上,不少头人开始怨声载道,如果敌人再不来的话,恐怕不用帕尔契人动手,整个联盟自己就会瓦解了。 如果只是这些问题的话,祖巴尔或许还能够应付,这天午后,祖巴尔得到一条消息:德比部酋长的长子阿戈巴尔似乎已经秘密回到了努比亚。阿戈巴尔在数月前的帕尔契御前比武大会上落败,然后就投入了李天昊的麾下。这个时候他的突然回来,根本不需要深究也能明白是替李天昊做说客来了。如果他说服他的父亲罢兵的话,这个联盟恐怕难以为继,如果他策动德比部反水的话,那更可能演变成一场努比亚人的内斗,因此祖巴尔绝对不能容许这种情况发生。 可德比部势力强大,阿戈巴尔又是有名的巨人勇士,就算自己抢先下手,恐怕胜算也不是很大。祖巴尔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利用一下与德比部有世仇的山达部落。山达部落与德比部争斗良久,始终没有分出胜负,如果让山达部与德比部斗起来的话,自己就可以联合山达部压制住德比部,把这股不稳定因素消灭掉,只要控制住德比部酋长和阿戈巴尔,那么这支力量就可以保留下来为自己所用了。 计划停当,祖巴尔找来了自己儿子祖卡尔,让他去联络山达部说明德比部的情况并联合山达部一起突袭德比部营地。祖卡尔领命而去之后没过多久,山达部便派来使者,说酋长已经答应了祖巴尔的要求,今夜如约进攻德比部,不过为防万一暂时请祖卡尔留在山达部落做客。 这个老狐狸。祖巴尔心中暗骂。可是现在这个当口祖巴尔也不想再节外生枝,毕竟掌控住有生力量来对抗帕尔契才是正事。 当天深夜,祖巴尔点起所部的七百名战士悄悄摸到了德比部的营地,德比部显然毫不知情,营地内一片寂静。可等了半天山达部的人却迟迟未到,祖巴尔开始焦急起来。自己这支部队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摸到德比部眼皮底下来,多少有些运气的成分,如果时间一长被德比部发现了可就前功尽弃了。眼下德比部毫无防备,看来自己就算独自行动也没有问题,祖巴尔当机立断决定立即进攻。 摸进营地后不久祖巴尔就发现了不对劲,营地是空的! 糟糕!德比部有防备! 祖巴尔情知不妙,立即下令撤退。可惜为时已晚,只见周围突然火光四起,德比部的人从四面八方掩杀过来! 祖巴尔对此并不慌乱。要知道德比部的人数没有自己多,采用这种四面包围的阵势,那么他们的阵容一定非常单薄,想要突围并非难事。祖巴尔冷静分析了一下形势,当即决定从西侧敌人攻势最薄弱的地方突围。 突围行动非常顺利,鲁瑟尔部的战士们训练有素,行动切实,很快就突破了敌军的包围圈。可还没等他们喘口气,前左右三方突然又是火光四起,一支大军将他们包围在了中间,后面德比部的战士们正好堵住了退路,鲁瑟尔部的人被完全围住,根本无处可逃。 对方阵中走出一人,用努比亚语大声喊道:“在下是帕尔契万夫长海克托尔!请鲁瑟尔族的祖巴尔大人出来说话!” 祖巴尔此时心中所受的打击是难以言喻的。帕尔契人!他们不是还没有离开王都吗?怎么已经在这里呢? 借着火光四下一望,果然,除了身后的德比部人,其余的敌军全是帕尔契骑兵的打扮,人数足有三千!祖巴尔知道帕尔契骑兵的厉害,那是国王卫队,战斗力绝非自己这些步兵能比拟的,更何况无论数量还是态势都是自己不利,要硬拼的话那就只剩下一场屠杀了,那样鲁瑟尔部几乎就等于全灭了。当下祖巴尔只得踏上前去,用帕尔契语道:“在下便是祖巴尔,请问海克托尔大人有何见教?” 海克托尔微微一笑,道:“有几件事要向阁下宣布。第一,贵部已经陷入我军包围,我家主帅吩咐过不想增加无益的杀戮,因此请贵部投降。第二,贵部所联络的山达部也已经和德比部一起归附于帕尔契了,令郎正在山达部营地内做客,请不必担心其安危。第三,我家主帅说了,此次在出征并非为了征服努比亚,或者耀武扬威,而是想借着出兵之机令努比亚各位部落头人齐聚一堂,以便提出我国的和平条件。希望祖巴尔大人能听听我方所开出的条件,然后以盟主身份转达各位头人,如果各方都能接受这个条件而签订盟约的话,帕尔契将立即撤军,从此以后双方之间的矛盾都可以比照该条约来执行,以后就可以避免双方边境上的各种不愉快事件了,不知祖巴尔大人可愿意听在下说明一下我方的条件呢?” 祖巴尔苦笑了一下:“在这种情形下,我有拒绝的权力吗?” 祖巴尔不情不愿的听着海克托尔的述说,可是随着海克托尔的叙述,祖巴尔的脸色变了,原本他以为帕尔契会提出各种苛刻的要求来压制努比亚人,可李天昊所提出的条件竟然是希望能雇佣努比亚勇士为其作战,然后用努比亚所需要的各种物资为酬劳,甚至还会提供人员来帮助努比亚进行农业基础建设和道路建设,以便帮助努比亚富强起来。等到全部听完,祖巴尔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下来。此时他终于明白德比部和山达部这两个世仇的部落为什么会一同归附帕尔契了,在这种条件下努比亚的头人只要稍有头脑者是不可能拒绝的。 十天以后,努比亚各部与帕尔契签订了和平条约后,帕尔契便从努比亚境内撤军而去。 就这样,李天昊足不出帕尔契王宫,仅仅用了两个月的时间便平定了努比亚全境。从此努比亚作为帕尔契的属国整整一百多年没有出现与帕尔契的边境冲突。非但如此,努比亚从此摒弃了狩猎生活开始了农牧结合的生活并建立起了国家。直到近七百年以后,努比亚成为唯一一个由黑色人种所建立起来的农牧大国继续着他们的繁荣。(未完待续。) 第三十六章 一 离别的诸将 绢之国的太原城。 这座城就在去年还是太原留守晋王刘潜的驻所,晋王之乱时刘潜之子刘献之大义灭亲站到了皇上一边,由于他的作为使得刘潜失去了后援兵力,从而大大缩短了叛乱的规模和持续时间。叛乱结束以后,就由刘潜之子刘献之暂代了太原留守的职位。 自从刘龑下诏将刘献之召回长安封为忠义郡王以后,太原留守这一职位就一直空缺着。 为此朝野上下一直争论不休,毕竟太原留守掌控十几万军队,不说这事绢之国北部的一处军事重镇,战略地位十分重要,单就说皇上刘龑与李贵妃一党的明争暗斗之中,谁也不想放弃掉这块肥肉。可惜李贵妃的阴谋没能得逞,在上次晋王之乱中她的所作所为多少还是被刘龑获悉,因此一早就采取了防范措施,再加上平定叛乱的过程之中常邈的辽东军突然杀了回来,彻底打破了长安城内的力量平衡。这几个月来刘龑借着辽东军的实力稳扎稳打,巩固了对南北两营和禁军的控制,最终使得李贵妃的势力完全被排挤在了军权之外,有了这个作为本钱,刘龑已经坐稳了皇帝的宝座,只是在朝堂之上碍于李贵妃的势力庞大,不得不在施政纲领上做出一些妥协。关于这一点,刘龑接受了华皇后的建议,不但扶植着反对李贵妃的晏明和安靖边一派,同时也开始着手培养新的力量,通过巨大的利益诱惑,原本的中立派中有相当一部分人已经站到了刘龑这边,同时刘龑准备在今年加开一届恩科,通过科举从新出的进士之中培养出属于自己的新兴势力来制衡现有的这三派人物。 由于刘龑及时抛出了加开恩科的牌,各派都开始着手准备拉拢新科的举子们,再加上对于兵部的控制力的加强,刘龑终于得以委任羽林郎将薛伯仁为太原留守,掌管北部的兵权。 关于这个任命,兵部本身是有异议的。毕竟薛伯仁两年前还只是一个小小的折冲校尉,能在两年内升到羽林郎将已经是破格提拔了,这太原留守关系一方防务,让薛伯仁出任实在难以令众人信服。 还是刘龑的一句话最后拍了版:“尔等如果有谁能比薛伯仁更加胜任这一职位的尽管站出来,朕立即任命他为太原留守!” 皇上都这么说了,兵部的官员只能闭嘴了。毕竟辽东军是整个绢之国最有战斗力的部队,而薛伯仁又是其中最为精锐的虎卫营的指挥使,历战之中从无败绩且战功赫赫,如果说还有比他更适合的人选,那恐怕也只有辽东都护常邈本人了,不过大家都明白常邈是不可能出任这一职务的。因此薛伯仁的委任才得以确定。 之后薛伯仁提出了想让新任的太子亲卫卢清翰担任自己的副将,刘龑一口答应下来。毕竟卢清翰的武艺超群,精通兵法,枪法更是冠于诸将之上,有他出任副将可以替薛伯仁分担不少压力。 相对于太原留守的任命,更让刘龑担心的是辽东军的人才荒,薛伯仁被调任太原留守,苏成栋又成了幽州防御使,常邈手下的两员大将都被调走,而另外三位小将又过于年轻,无法直接成为独当一面的人,光靠老将何灵一人的辅佐显然是不足够的。为此常邈建议将青州水师指挥使郑梦龙兼任辽东都护府司马一职,刘龑答应了下来。首先郑梦龙出征高丽有功,加上平定晋王之乱时也立下了功劳,其次郑梦龙也确实是个有能的水战指挥人才,虽然脾气行为有些出格,不过倒确实是常邈的一个助力。 等到这些事情全部定下来,常邈让郑梦龙带着辽东军从水路返回前线,自己则带着穆燕平,高定边和王汉新一起陪同薛伯仁和卢清翰一道往太原赴任,然后取道幽州前往辽东前线。 常邈的这一做法是与刘龑经过商量后决定的。一方面,由都护常邈亲自护送可以帮助薛伯仁镇住当地的武将们;另一方面常邈也真心舍不得薛伯仁离开;还有一方面则是因为卢清翰正在教导高定边枪法,常邈希望能尽量多传授一些本事给高定边,这样一来高定边就有可能成为辽东军中最强的武将。 一路来到太原府,薛伯仁把事务交接已毕,常邈知道不能再做逗留了,不然就会误了前往辽东的行程——他还要在幽州吩咐一下苏成栋防务方面的策略。因此常邈提出启程,薛伯仁和卢清翰一路相送,直到长亭之外,双方把酒言欢直到日暮之时仍然依依不舍。常邈将手中的酒杯放下,开口道:“薛兄此番坐镇太原,责任重大。望薛兄加强防务,不要让突契有可乘之机,为辽东军赢得时间,为陛下分忧。” “请大人放心,末将定不负皇上所托,不负辽东军的威名。” 常邈笑道:“我与薛兄一见如故,又是战场上一起出生入死的弟兄,离情依依难以尽述。可惜千里相送终须一别,在下就此别过,薛兄多多保重了。” 薛伯仁深深一礼,道:“大人,今日一别,不知何年何月才能重聚,请大人珍重。” 常邈抱拳拱手,正要转身离去,一旁的卢清翰突然开口吟道:“大漠狼烟起,古道人马稀。” 常邈一听,微微一笑,看了看周围的景色,接道:“日暮鸟归远,云疏风遣急。” 薛伯仁,高定边,王汉新都不通文墨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对诗,常邈用眼光扫视着穆燕平,穆燕平略一沉吟,道:“青山有忠骨,壮士血沾衣。” 常邈微微点头,穆燕平这两句虽不够风雅,倒也难为他小小年纪对得够快,因此甚是嘉许。 卢清翰接着对道:“长剑纵横处,岂容有夷狄?” 常邈听了,轻轻念了两遍最后一句:“长剑纵横处,岂容有夷狄,长剑纵横处,岂容有夷狄,好!卢兄此言甚是雄壮,咱们就以此诗互勉,等我等扫平夷狄之日再度把酒言欢,再续今日豪情!告辞。” 说罢常邈转身出了长亭,飞身上马而去。穆燕平,高定边和王汉新紧随其后也绝尘而去。只留下了薛伯仁和卢清翰两人在长亭外良久矗立,望着远去的一行人。 大漠狼烟起,古道人马稀。 日暮鸟归远,云疏风遣急。 青山有忠骨,壮士血沾衣。 长剑纵横处,岂容有夷狄? 这八句诗得以流传开来,是因为后来王汉新经常吟唱的缘故,而那个时候,联诗的当事人都已经不在人世了,王汉新每每念及故人便对月吟唱这几句,以至于后世人都以为这首诗是王汉新所做。其实王汉新的文采用平平来形容尚且太过,又怎会作诗呢,这都是后世的误传。(未完待续。) 第三十六章 二 长安城内 长安城内的街道上人声鼎沸,来来往往的行人各自忙碌着自己的事情。 人们已经完全从去年晋王之乱的慌张情绪中摆脱出来,人人的脸上洋溢着轻松愉悦的表情。长安夜火那天被烧毁的鼓楼也已经重建完毕,虽然还没来得及装饰得和过去那么豪华壮丽,至少其雄伟的气势已经再现了昔日的风采了。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行走着一个年轻的身影。此人身材不高,其貌不扬,加上身穿一身粗布短衫,看上去就像是某个不知名的酒店里的小伙计,任谁也不会多瞧这种人一眼。可是这个年轻人的实际身份却是官居五品的宫苑总监伍思成。 伍思成今年二十五岁,比当今的皇上刘龑还小了一岁,可他却已经是五品的官员。作为一个没有背景没有后台,又不是出身于科举的人来说,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的事情。可就是这位伍思成,凭借着太子伴读的身份,在当今皇上刘龑尚未登基之前为当时还是太子的刘龑准确的提供了各种情报,同时在太子顺利登基之事也做出了卓越的贡献,再加上这八年来他一直陪伴在刘龑身边,与刘龑的关系亲密无间,若不是伍思成本人坚决反对,恐怕刘龑会封给他更高的品阶才是。 此时出现在长安大街上的伍思成正是奉了皇上刘龑的命令前往联络属于中立派的一名官员。这件事必须要瞒过太后的耳目悄悄进行,而精通情报侦察的伍思成成了当仁不让的人选。事情顺利办完之后,伍思成趁着时间尚早在长安城内逛了起来——他这么多年来安排的耳目总会有些有价值的情报需要汇报。 伍思成先去了一家名叫丰乐楼的小酒楼,在那里有他的一名眼线。从他口中得知了最近一个月里,韩可民家的二管家曾四次来这家酒楼和一名男子碰头,两人说话非常注意,不知道吩咐了那名男子什么。 对此伍思成不太满意,毕竟这条讯息没有任何有价值的地方,韩可民有任何动作都不奇怪,更何况这酒楼是那个二管家常来的地方,光靠这么点讯息是无法推论出任何有价值的情报的。详细询问了那名男子的长相之后,伍思成离开了丰乐楼。 紧接着伍思成又去了三四处地方与眼线碰头,但都没有什么像样的情报。失意的伍思成来到了九桥坊,那里有他一个眼线,不过伍思成找他倒不是为了套取什么情报,纯粹只是因为这位眼线的身份是个卖杂食零嘴的小贩,而他做的葱烧兔肉和金丝肚非常好吃,此人原本外号叫刘秃子,因他兔子肉做得好吃,别人就戏称他为“六兔子”。 “六兔子,来盘葱烧兔肉,外加一盘金丝肚。”伍思成一边说,一边坐在了板凳上。 “哟,您来啦,稍等片刻,一会儿就好。”刘秃子陪着笑说道。 不多时,两盘小吃就被送了上来。伍思成见刘秃子的眼神似乎有什么话要说,看了看左右行人很多,便道:“六兔子,你今天这个兔肉怎么看起来和往常不一样啊,是不是肉不新鲜?” “哟,瞧您说的,我哪敢那么做啊,那不是砸了我自个儿的饭碗了么,今天这盘兔肉啊是我新想出来的做法,您尝尝合不合您的口味。”刘秃子趁机这么回话。 伍思成会意,用筷子夹起来尝了一口,道:“确实不太一样,来来来,你跟我说说这兔肉怎么做的。” 刘秃子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上的油污,大喇喇坐了下来,口中道:“您真识货,我就给您说道说道。” 等坐定了以后,刘秃子压低声音道:“大人,最近我这儿有些情况。” 伍思成不露声色的道:“说。” “前几日,有几个泼皮无赖在我这里吃东西,因他们喝多了酒,便信口开河,说起了什么仆射大人都看得起他,有事求着他们什么的。” 伍思成眉毛一动:“仆射大人?是哪位仆射大人?” “这个小人却不知道了,只是听说他们的大哥和那位仆射大人有交情,如今仆射大人要派他们去做件大事。原本这群醉鬼的话,小人听在耳里也没在意。可就在此时来了另外几个人,他们把那帮泼皮好一顿训斥,然后匆匆而去。小人这才觉得有些不太对劲起来。” 伍思成双眉紧锁:仆射大人需要让市井无赖去做些什么事情?所谓的仆射大人无非就是韩可民和晏明而已,晏明为人耿直木讷,因此可能性要低不少,如果是韩可民的话,倒是和之前的讯息相合了。不过现在中间还缺少太多环节,这需要进一步查证才是。 “好香的兔肉啊,请我吃点吧。”一个声音打断了伍思成的思绪。 伍思成抬头一看,吓了一大跳。原来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长安夜火那晚救驾的剑客羊焘。伍思成忙起身让座,刘秃子见有人来便退了开去,自己忙活去了。 伍思成笑着对羊焘道:“今天真是稀奇,怎么能在这里遇上您啊。” 羊焘笑笑道:“有些东西吃太多也腻味,出来换换口味罢了。此外,我还没向你道谢呢。” “道什么谢?” 羊焘夹起一块兔肉放进嘴里,然后凑近了身子,边嚼边说:“多谢你吩咐御膳房每天给皇上的菜都加了点份量呀。” 伍思成听了脸一红。因为他知道羊焘每天都去御膳房偷东西吃,所以吩咐每样菜的份量加大一些,这样皇上就感觉不到菜的份量变小了。 羊焘嘿嘿一笑:“其实我看皇上他每道菜也不过吃个一口两口的,哪里就吃得完呢,你加大份量也是浪费呢。” 伍思成笑着轻声道:“想不到羊大侠你也是个老饕呢,皇宫里吃腻了又跑外边吃来了。” 羊焘似乎很是高兴,伸手拍了拍伍思成的肩膀道:“你放心,就冲你帮我的份上,我也帮你一把。” 伍思成一愣:帮我一把?羊焘这话是什么意思? 羊焘看见伍思成的脸色有异,便轻声道:“你还不没察觉到吗?从你离开皇宫起就一直被人跟踪了。” 伍思成闻言大吃一惊,他行事历来谨慎,怎么可能有人跟踪自己却全然不知的道理? 羊焘继续说道:“他们分成了好几拨人,分别跟踪你一段路,然后换成其他人,这样你就察觉不到了,你这一天的行踪已经被别人掌握。看来他们已经明白你才是情报的源泉,切断你的情报来源就是一步重要的棋。” 伍思成刹那间全想通了,原来韩可民联络市井泼皮们就是为了编织一张巨大的网,而这张网要对付的竟然就是自己!的确,如果自己的眼线全都被拔除的话,自己就再也无法收集到那么多情报了。伍思成脑海里飞快的回想自己今天所去过的地方,会过面的眼线,然后开口道:“羊大侠,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羊焘瞄了他一眼,道:“帮你通知那些眼线有危险是吧?不必了,我才没那闲工夫去一个一个跑呢。那些泼皮们已经被我料理了,你回头要上下打点一下,毕竟是人命案子。” “料理了?全部!”伍思成的眼珠子瞪得大大的——这得是多少条人命啊。 “是啊,我就知道告诉你你一定会拜托我去处理,与其让我一家家跑,还是杀人灭口比较简单些。”羊焘迅速把整盘的兔肉扫光,然后开始消灭金丝肚,边吃边说:“你还是赶紧回去,另外,再给我点十盘兔肉,十盘金丝肚,唔唔,做得真好吃。”(未完待续。) 第三十六章 三 战端再起 几乎在伍思成被跟踪的同一时间,高丽的都城平壤城内正上演着一场激烈的辩论。 主持这场辩论的自然是高丽国王崔文德,而辩论的双方则是阿乙支和李成会,辩论的议题则是高丽国今后该如何前行。 自从常邈因为晋王之乱而突然从高丽撤军以来,高丽莫名其妙的从巨大危机中摆脱了出来。可是由于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常邈的行动又实在太过迅速,以至于高丽完全来不及展开有效的追击,绢之国的军队几乎没受到什么损失就撤到了鸭绿江北岸,并且完善了沿江的防御。 由于没能成功追击,李成会还受到了多方的质疑,可是考虑到当初若不是他当机立断从白狼山抽调主力驰援安州的话,恐怕高丽的首都平壤早就被绢之国包围了,没能追到绢之国的军队毕竟无法和这个功劳相提并论。 其实李成会本人对于没能追到绢之国的军队多少还是满意的,因为如果绢之国在撤军时遭受大量的伤亡的话,恐怕只会招来更加凶猛的报复。对他而言,趁着这个机会与绢之国恢复和平才是最实际的行动。为此他一边在边境整顿防务,一边上表国王崔文德,说明了自己的主张。 可惜天不遂人愿,就在这个当口,他在朝中唯一的盟友宰相朴安在因为中风病倒了。朴安在的存在对于李成会而言实在是太过重要了,若没有他在朝中与阿乙支一党极力周旋,那李成会再前线的日子将比原来艰险几倍。 果然,仅仅一两个月之间,阿乙支一派就在朝中完全控制住了局面。李成会的上表如同泥牛入海,音讯全无。反倒是大量新征募的士兵被送到了前线,虽然在数量上已经补足了前一战的损失,可质量上就完全是两码子事了,这些士兵中的八成是年纪不足十八岁和四十岁以上的,这些尚且幼弱和已经开始老迈的人如果也要被送上战场的话,那无疑说明了高丽的农业生产已经受到了极大的影响了。可惜在上一次战争中高丽损失了太多的精锐士兵和武将,这些人造成的空缺必须有人填补上,因此李成会只能安排尽快训练这些人员。不过李成会对于训练的效果并不乐观,因为这些兵源是逐步补充上来的,而常邈不会给他更多的训练士兵的时间。根据情报,辽东军早在撤回鸭绿江北岸之前就已经开始了新兵的征募与训练工作,这一点己方落下了不是一步两步。与此同时李成会也做了一个决定——进京面圣,一定要向国王陛下说明实际的情况! 李成会将前方防务暂时交给了儿子李勇和李猛,然后带着副将卢炫赶回了平壤。一回到平壤,嗅觉灵敏的卢炫就感觉到了气氛的异样。事实证明卢炫的感觉完全正确,李成会回京整整十天之后才得到了国王陛下的召见,而且在朝堂之上李成会几乎是孤军奋战,除了卢炫之外就没见到一个能站出来支持他的大臣。 崔文德用一只手撑着侧脸,静静的听着李成会的说法。很显然李成会说的他并不感兴趣,他之所以没有打断李成会的话头,只不过是出于对于这位老将的尊重罢了。虽然李成会说了很多,但其实他只是通过前次战争中的种种迹象来说明继续与绢之国作战的害处,而且战争持续时间越长,高丽受到的损失就越大,与其等到力尽而降,不如在尚且留有余地的时候提出和平的提议。 已经升任副宰相的阿乙支实际已经掌握了朝堂的控制权,他所阐述的观点很简单,虽然目前局势对高丽不利,可是绢之国内乱正说明了绢之国内部矛盾显著,是无法经受长期的战争的,而且突契也已经答应了同盟的要求,两家一起出兵攻击绢之国的话,绢之国便会应接不暇,那么局面就会转而对高丽有利了。 等到双方阐述完毕,崔文德伸了个懒腰,长吁了一口气,朝着下面说道:“元帅的话众卿都听明白了吧,各位对此有什么看法?” 满朝的文武几乎异口同声道:“我等以为副宰相言之有理,请陛下圣断!” 李成会听了气得浑身颤抖:崔文德明知道阿乙支已经控制住了朝堂,他这个问题根本就是为了用满朝文武的话来堵自己的嘴!当下他踏上一步道:“陛下切不可再与绢之国征战!那晋王之乱发生在绢之国新旧交替之际,固然说明了它国内有政治倾轧,可陛下请看这晋王手握十几万大军,可这叛乱却不到三月就被完全平定下来,这足以说明绢之国的力量之强大。而要说起突契,那是个虎狼之国,从来就不曾遵守信义二字,那个红狼阿比契力尔更是个枭雄,他会答应同盟必定是存着让高丽拖垮绢之国,然后他坐收渔利的心思。到时候受损失的是我高丽,而得利却是突契啊。” 阿乙支在一旁忙反驳道:“元帅大人您这么说可就不对了。在下细细分析给您听。首先,绢之国的晋王之乱虽然没有持续太久,可却是宗室之中的互相争斗,由此可见绢之国内部实际是危机重重,而刘龑经过这一场叛乱之后必定对于军队的指挥官持怀疑态度,他所能依靠的军队只有辽东军而已,这样一来辽东军势必会被分派到各地,那么对于我国而言压力就会大大减轻了;其次,突契大汗阿比契力尔也许真的不能够信任,但是他对于绢之国的觊觎却不是假的。突契与绢之国有漫长的国境线,绢之国不可能处处设防,因此突契的骑兵总能找到下手的地方,而绢之国则会因此疲于奔命,仅仅这一条就已经足够削弱绢之国的国力了。我们不是要无限的战争,我们需要的是让绢之国陷入两面作战的不利局面,从中伺机夺取绢之国辽东地区的土地,然后逼迫绢之国与我们签订合约,而不是现在卑躬屈膝的去向绢之国乞和。” 听了阿乙支这番话,崔文德的脸上浮现出了笑容。李成会看在眼里,心中已经明白过来。崔文德并非不知道绢之国的厉害,只是他在内心之中不肯承认自己与绢之国开战是错误的决定,一心在寻求一个可以下得了台阶的机会结束战争。可惜这样的机会恐怕是等不来的,他所能等到的将是绢之国的全面进攻。问题在于阿乙支比自己更早揣摩到了国王陛下的心思,给他画了一幅有望体面结束战争的虚幻画面,以至于国王始终还寄希望于在突契的帮助和绢之国内乱的前提下能完成这幅虚幻的画卷。 李成会再脑中努力思索着该如何劝谏,可惜始终不得要领。一旁的副将卢炫暗暗扯了扯李成会的衣袖,示意他不要继续说下去了。李成会迟疑了一下,最后同意了阿乙支的看法。 从朝堂之上下来以后,李成会悄悄询问卢炫刚才的举动是什么意思。卢炫悄悄到:“大人难道没有看出来陛下主意已定,大人如果继续固执己见的话,只怕会触怒陛下,到时候陛下如果在盛怒之下解除了大人的职务的话,试问还有谁能挡得住绢之国的进攻呢?” 李成会听了不禁苦笑道:“你还真会给老夫找事做啊。老夫这把老骨头恐怕也挡不住绢之国的大军啊。” 卢炫点点头道:“在下也有此忧虑。可是眼下最要紧的是抱住您自身的地位,才有可能阻止阿乙支的阴谋继续扩大。在下可不认为阿乙支掌权以后真能力挽狂澜,他不过是个沉浸在自身荣耀幻想中的一只青蛙罢了,等他清醒过来的话恐怕一切都晚了。此外,您可以利用您和福王殿下的关系,让福王殿下出面向陛下请缨,前往开城调集军需物资。” 李成会皱起了眉头,福王殿下崔健江,是国王的第四个儿子。虽然今年菜刚刚二十出头,不过却是个文武双全的王子,如果论起才能来说可比太子要强了不少。也因此他一直饱受太子的压迫。李成会曾教授过这位王子武艺,算起来也是师徒之分,可卢炫此时让他前往开城却是为了什么? 看到李成会迟疑的神情,卢炫便解释道:“大人请想,如果我们不能阻止阿乙支的阴谋,那么高丽将岌岌可危。要是平壤有什么闪失的话,王族将面临一场大难。为防万一,咱们让福王殿下前往开城,开城易守难攻,又是调集南方粮秣的中转站,也好为日后留下一步棋啊。” 李成会看了看卢炫,自古以来未战先言败的将军总是令人感到难以接受,李成会戎马一生当然也有这种看法。可他内心却明白卢炫的忧虑是有道理的,而且这个方法也是正确的,只是他心中的愁云惨雾却变得越发浓烈起来。(未完待续。) 第三十六章 四 作战计划 李成会不曾料到的是战争比他想象的来得更快,就在他为了让福王殿下前往开城而从中斡旋的时候,常邈一行人已经回到了辽东前线。 一回到辽东前线,常邈立即开始了作战准备。 在路上常邈就已经得到了一些消息,其中最让他高兴的有两条:一条就是如今已经担任幽州防御使的苏成栋在离开之前完成的——绢之国已经成功的联合了辽东各部落的酋长们,并且敦促这些酋长们共同出兵。有了这些酋长们的支持,辽东军平添了近十万大军。这些军队虽然缺乏统一的协同作战能力,不过论起单兵作战能力来却丝毫不逊于辽东军,只要好好利用这些兵力,就能成为非常可怕的力量。另一条就是老将何灵在他离开的期间招募和训练了大量新兵,以老兵为骨干,新兵为血肉的辽东军数量达到了十八万之多。这不仅使得上一次的战争中所受到的人员损失得到了弥补和加强,即使在兵员质量上也没有相差太多。 除此之外,老将何灵在鸭绿江沿线的布防情况常邈也已经了如指掌。这个布防原本是常邈定下的,何灵只是忠实的贯彻了常邈的意图行事而已,最让常邈欣慰的是何灵在这段时间内努力调集粮草物资充实前线,募集新兵补充上一次战争中的损耗,而且一天也没有放松过对于士兵们的训练。时隔几个月,辽东军的战力非但没有受损,反而比之前更强了些。 掌握了这些情况以后,常邈立即召开了作战会议。与会者包括老将何灵,新任都护司马郑梦龙,盖言晓,朱天顺,钟合,华猛,常邈的贴身侍卫穆燕平和常邈新委任的虎卫营指挥使高定边,唯独少了王汉新。 对于这次进攻高丽的方案,由于上一次声东击西突袭安州并没有获得完全的成功,而且此次高丽必定会重兵防守这一条线,因此诸将普遍看好从中路突击白狼山的方案。首先上次攻击白狼山时对于白狼山的地形地貌已经完全掌握,其次以高丽的兵力如果分兵防御西线的话,白狼山就变得相对容易攻克了,再次白狼山一旦失守,绢之国既可以东进咸镜道攻城略地,又可以西进夹击安州,还可以南下绕到平壤以南,将整个高丽切成两段。 可是常邈却摇了摇头道:“各位将军所言虽然有理,却也是高丽人料想得到的。” 何灵道:“都护大人说得不错,可此次进军高丽早有准备,我军无非是从西线安州和东线白狼山中选择其一,无论哪种方案高丽军都会有所准备,相较之下白狼山的战略地位更加重要,一旦攻克以后进可攻退可守对于和高丽的长期作战更为有利啊。” “老将军所言极是,可惜如今突契已经蠢蠢欲动,我们实在没有更多的时间来打长期战争了,因此本督觉得应该速战速决,攻克平壤,逼迫高丽国王降服我国才是。” 盖言晓忍不住出了声:“速战速决?高丽已经派遣重兵防御,我军如何才能速战速决呢?” 常邈看着诸将笑了笑,道:“关于这个作战计划的关键,只在两个人身上。” “两个人?”诸将齐声问道。 “不错。就是郑梦龙大人和高定边。”常邈不紧不慢的说道。 郑梦龙在一旁听了,便开口道:“都护大人,依在下之见,再次从水路进攻平壤恐怕不可行了。虽然高丽水军已经名存实亡,不过经过上次登陆大同江的事以后,高丽势必会加强沿江沿海的防御,再要偷袭恐怕很难成功了。” 常邈微微一笑,道:“郑兄果然明白,只是这次本督并没有要突袭平壤的意思,而是想采用一个全新的战术。” “全新的战术?”郑梦龙露出迟疑的神色:“末将不明白,请都护大人示下。” 常邈答道:“这种作战方法基于两点。第一,我军的兵力占优势,第二,我军在上一次进攻时已经非常了解高丽西部海岸线的情况了。有这两点,我们就能突破高丽军的重重防御。各位请想一想,如果我军从正面大举进攻,那么高丽军势必调集兵力进行抵抗,可在这个时候,如果我们有一支劲旅突然出现在了他们的后方,切断了他们的补给线,那么高丽军必定陷入混乱。如果他们回头对付这支部队就会使得前线无法支撑;可如果他们不管这支部队的话又会陷入绝境。” 说到这里,诸将都明白了常邈的意图。常邈是要借用郑梦龙的水军指挥能力,运载着高定边的虎卫营从敌后登陆,完成这个作战部署。何灵当即问道:“可是这支深入敌后的部队没有后援,如果被敌军包围又无法及时援救的话,那么他们就又全军覆没的危险了。” 常邈点点头:“老将军所言极是。不过不要忘了咱们有绝对的海上优势和郑梦龙郑大人的水军,咱们的军队可以从海上获得补给,同时又可以随时撤往海上。袭击敌军的补给线可以随心所欲,唯一要做好的就是情报的传递速度和情报的准确性就可以了。” 经过常邈这么一说,诸将才恍然大悟。原来常邈所说的这个新战术就是用能够随机应变的水军登陆作战来配合陆上军队的推进,这样的作战奇正相依,让高丽军队防不胜防却又不得不处处设防。 常邈接着说道:“这一次我们有了辽东各部酋长的相助,本督想请何灵老将军坐镇中部,由朱天顺将军带领这些部落的军队向咸镜道进军,考虑到这些部落难免有烧掠的行为,因此每一千人配备随军文官和地图制作人员一名,将所到之处的高丽地图全部绘制成册,人员土地全部造册,以备将来治理之用。” 常邈的这番话看似一席战略部署,其实是在向诸将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不但要攻陷平壤,逼迫高丽国王投降,还要将高丽的部分土地纳入绢之国的版图之中,要让咸镜道成为绢之国的领土,如果控制了咸镜道,那么绢之国就可以在那里建立海军造船厂,从而轻易威胁到高丽东部的海岸线了。到时候高丽就会处于被绢之国完全包围的态势,再也无力与绢之国相抗衡了。 “遵命!”诸将一齐站起身来,齐刷刷的向都护大人垂首致意。 会议结束,正当高定边要退出帅帐之时,却被常邈叫了回去。高定边疑惑的看着都护常邈,问道:“都护大人您特意留下小将有何吩咐?” 常邈见诸将均已退出帐外,只有穆燕平和老将何灵在侧,便道:“此次作战,虎卫营是重中之重,而你又刚刚提任指挥使一职,身上的担子很重啊。” “都护大人说得是,小将必定竭尽全力不辱使命!”高定边低下了头答道。 常邈摆了摆手,道:“本督不是怀疑你的指挥能力。只是给你提个醒。另外,你可知道本督今天的作战会议为何没有把王汉新叫来?” “小将不知。” “第一,他上次对百姓烧杀劫掠,犯了军规,如今大战在即,本督不让他参加此次会议,是要给他提个醒,如果他还是这么胡来本督决不轻饶!第二,这小子平时鬼点子可比你多,上了战场是个难得的帮手,你有了他的帮助一定可以轻松不少,可是你们两个必须分清主次,不然你无法控制得住这个小子,那么这小子难免要惹出事端来。尤其是你们这次在敌后作战更加需要他完全服从你的命令,本督此举就是要让他知道他将是你的副将。你回去将本督的意思转达给他,希望他好自为之。王汉新和你都是本督看重的人才,切勿因为这种不名誉的事情耽误了自己的前程。” “是,小将明白了。”高定边恭恭敬敬的低下头去。(未完待续。) 第三十六章 五 怨念 离开常邈的大营,高定边迈着一种自己都觉得有些奇怪的步伐往回走。 常邈说的一切在他的脑海中不停浮现。要说起服从,王汉新对谁都不服不忿的,唯独对于自己是言听计从,这点倒是常邈多虑了。可要说起上次王汉新违抗军令沿途烧杀,其实最后悔的人就是高定边。如果他当时不是突破敌营前往通知郑梦龙退兵的话,一定是和王汉新在一起行动,那样的话自己一定能阻止王汉新做傻事了。 为了这件事,王汉新被贬为士兵,如果不是皇上格外开恩的话,恐怕现在至多不过是个百夫长。并且他明显招致了常邈和薛伯仁两位曾举荐过他的人的嫌恶之情,为此很可能影响他在军中的晋升。王汉新为了这件事所付出的代价不可谓不大,可他本人却对此完全不在意的样子。 不过高定边知道这只是表面现象,其实王汉新的自尊心是非常强的。这一次的军事会议没有让他列席,王汉新心中绝对不会像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自己回去该如何向这个兄弟开口呢?高定边不禁摇了摇脑袋,可不管怎么摇他的脑袋中也想不出该如何缓和一点的说出这些话来。这个时候他真心羡慕穆燕平的伶牙俐齿,八面玲珑,如果有他的舌头的话,想必这个问题是迎刃而解的吧。 果然不出所料,高定边一踏进虎卫营的营地就看见了王汉新。他正和一群士兵们围着篝火喝酒唱歌,闹得不亦乐乎。 这群士兵无一例外,都是被高丽人洗劫的村镇中的幸存者。由于王汉新上次的大胆举动,他在这些士兵中的威望如日中天,王汉新俨然成了这群人的领袖。此时王汉新瞥见高定边回来,便笑着迎上前来:“大哥你可算回来了,你要是再不来,这酒就被哥几个喝光啦!来来来,快给我大哥满上!” 高定边从士兵手里接过酒碗一饮而尽,然后抹了抹嘴到:“兄弟你跟我来。” 说罢高定边径直走向自己的营帐,王汉新见了只得和士兵们话别,然后摇摇晃晃的跟上。 进了营帐,高定边将王汉新拉到一边坐下,将常邈的话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又道:“兄弟,你以后要注意自己的言行,都护大人人虽然不在虎卫营,可他的眼睛时时刻刻都不曾离开,你可千万要注意啊。” 王汉新耷拉着脑袋听完了这些话,忽然扑哧一乐:“大哥,都护大人说得都对,每一句都是在为你我着想,这些我心里清楚得很。大哥你要遵照都护大人的命令行事那是天经地义的,可是,可是你兄弟我,我做不到!” “你!”高定边霍地站了起来,指着王汉新道:“你小子怎么不听劝呢,你还认不认我这个大哥?” 王汉新用手抓住了高定边的手指头,放在胸前道:“大哥,咱们既然是兄弟,就一辈子都是兄弟!大哥发话,做兄弟当然要答应。可唯独这件事兄弟不能答应你,只要高丽还在,兄弟就杀他个血流成河!没说的!兄弟给你赔不是,你要打要杀都行,就是这件事不行!” 高定边见他虽然醉得东倒西歪,可说话却并不糊涂,知道这并非他的醉话,心中不由得着急起来。他两手一探抓起了王汉新的脖领子,把他整个提了起来,道:“王汉新!你看着我!你是个军人!一个武将!你不能做这种有辱武将荣誉的事情!” 听了这话,王汉新突然抬起头来,直盯盯的看着高定边。他那双布满了血丝的眼睛里突然露出一股杀气,那杀气就连高定边这样的勇将都不由得生出一丝怯意来。 王汉新一把甩开了高定边的手,吼道:“武将的荣誉?我当然知道什么是武将的荣誉!可他们呢?那些高丽狗他们的荣誉在哪里?你知道老郑吗?他们当着老郑的面轮奸了他的妻子和女儿,然后一刀一刀的割了她们娘俩!要不是救援来得快老郑也会被切成碎肉!还有赵四,他那个才满周岁的儿子就被他们用碾子碾成了一滩肉酱!还有陈秃子,还有钱老大,他们哪一个不是身负着血海深仇来参的军!你叫我和他们说要对高丽人讲究荣誉?!我做不出来!我只嫌杀他们杀得太少,杀得太快!没让他们好好体会一下什么叫痛苦就死了!” 高定边愣了一下,随即反驳道:“你不能以为你自己是受害者,就有了加害别人的理由!这是战争带来的灾难,不能让高丽的百姓来承担责任!” “别假惺惺的了!这就是他们的责任!每个高丽士兵都是高丽的百姓!每个高丽百姓都会成为士兵!他们每个人都该死!” 高定边忍无可忍,一拳重重的把王汉新打倒在地,道:“你疯了吗!这完全是两码子事啊!” 王汉新飞起一脚踢进了高定边的肚子,然后双脚一缠把高定边放倒在地,一下把他压在了下面,吼道:“我就是疯了!从他们杀到我村子的那天起就疯了!” 话音未落,高定边从背后一脚将王汉新掀翻在地,顺势骑了上去,左右开弓给了王汉新四拳,骂道:“你给我清醒过来,混蛋!” 王汉新被压在下面完全不顾自己的脸被饱以老拳,反而出手和高定边展开了对攻,一边打一边骂:“你懂个屁!你有亲眼看见过自己的父亲被人杀死在眼前吗!你见过自己从小认识的所有的人一个个的死在自己眼前吗!你见过自己未过门的妻子被别人轮奸致死却没法救她吗!” 高定边的手突然停了下来。因为他看见王汉新的脸上已经满是泪水和血水,兀自一边殴打着自己的身上一边哭道:“你知道我当时有多害怕吗!你知道我事后有多后悔吗!我当时没和她一起死,事后就算死了也没法向她谢罪了!我只能活下去!活下去为她报仇!去杀,去杀,去杀!只有在杀死高丽人的时候,我的心里才会有一丝慰藉!你们居然让我不要杀,不杀我还活着干吗!” 高定边的人完全僵在那里,任凭王汉新继续捶打着他,他终于明白王汉新为什么会有如此疯狂的举动了。营帐里只剩下了王汉新的哭声。 营外的士兵们离得远远的张望着里面发生的事。对于他们来说,自己的两个指挥官互殴这种事情恐怕这辈子也看不见第二次了,不过他们却不敢靠得太近看,因为任谁都知道这两位年轻的勇将要是冲出来的话,他们恐怕都会被打个半死。 当天夜里的事件后来是怎么解决的没有任何记载,因为根据目击士兵们的添油加醋以后,整个事件出现了七八十种版本,谁也分不清哪个版本是真的了,或者说这些版本没有一条是贴近事实的。而事件的两位当事人虽然第二天鼻青脸肿的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可这两人对于此次事件都三缄其口,始终不肯透露一个字。不过自从这件事情以后,高定边终其一生都不曾再在烧杀高丽百姓的问题上责难过王汉新,哪怕当时对于王汉新的口诛笔伐铺天盖地,高定边都始终倾尽全力的保护着王汉新。(未完待续。) 第三十六章 六 登陆战 当绢之**队再次向南挺进的消息传到李成会耳朵里的时候,李成会刚刚把福王崔健江送往开城筹集粮草,正在为自己这些天来的斡旋有所回报而感到欣慰。 接到这一消息李成会起初并没有太过意外,虽然常邈的行动比他预计的要早了不少,不过对于绢之国的进攻他早有准备,就算常邈全力进攻,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问题。 进宫辞别了国王崔文德,李成会带着卢炫匆忙上路向前线赶,一路上不断有新的情报传来。刚开始的时候一切都在李成会的意料之中——绢之国采取了东西并进的态势,只不过这次并不是进攻白狼山,而是直扑咸镜道而去。 关于这支人马李成会和卢炫的一件完全一致,这不过是为了分散高丽防御力量的佯动罢了。自从上一战以后,咸镜道的防御工作已经大幅度加强,绢之国的军队想要啃下咸镜道绝没有那么容易。倒是义州城方向的进攻比预计的更加强烈。原本李成会预计常邈会同时在白狼山和义州两处进攻,但会以白狼山为主攻方向,毕竟经过上次战争之后高丽在定州和安州沿线集结重兵并大大的加强了防御,如果强攻的话,非数万大军顿兵数月不能拿下。 既然常邈在义州采取了猛烈攻势,李成会的第一个判断就是常邈又在佯动,用义州城的攻势来掩盖白狼山方向的真正进攻。后续的情报上也证实了他的判断,白狼山方向风平浪静,绢之国完全没有任何调动迹象。 就在李成会考虑是否将布置在西线的重兵抽调一部分前往支援坐镇白狼山的李猛的时候,传来的报告开始让李成会和卢炫大跌眼镜了。才三天的功夫,盐川,东林,宣川,郭山全部失守,绢之国的军队已经逼近定州城下! 接到这个消息,李成会和卢炫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条防线他们两个经过严密协商,精心布置,就算不能挡住绢之国的大军,至少坚守个一两个月是不成问题的,怎么会才三天的时间就陷落了呢? 这还不是最令他们吃惊的地方,当他们赶到安州城的时候,传来了更大的噩耗——定州城被围! 李成会听了头皮一阵发麻,这简直是匪夷所思的事情,不要说定州城经过加固之后有多难攻克,单就其周边设立的营寨就不是十天半个月能攻下来的,怎么会一夜之间被包围了呢?两人快步进入帅府,李勇当即带领众将迎了出来:“参见父帅!” “快说!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两三天内就变成这种局面!”李成会踏近了几步问道。 李勇见了忙将李成会让到了书案前,在地图上边比划边回答道:“父帅,这次事情的确蹊跷,父帅请看,盐川,东林,宣川,郭山这一线的防御配备得并无错误,指挥官也没有任何冒进之举,可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了虎卫营的军队,从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把这些地方截成了互相不能支援的碎块,然后辽东军立即掩杀上来,趁着我军陷入混乱之中将其一一攻克了。我觉得这莫名其妙杀出来的虎卫营才是关键。” 李成会盯着地图看了半天,突然问道:“这些军队是不是全都是从我军后方出现的?” “是。可我军的防线根本没有露出破绽,他们” “是从水上来的!”卢炫眼睛一亮,立即说了出来。 “没错,是水上来的。”李成会捻着胡须,沉吟道:“常邈这小子利用他们的海上优势,没有派兵去偷袭平壤,而是把这些船只当做了一条道路,让他们的士兵能绕到我军背后!我军的防线都是呈东西向展开,各个防御点中间存在很大的空隙,他们就是利用这个空隙来将士兵从海上运输登陆的。” 卢炫补充道:“我们的军队是输在了心理上,新兵数量太多且缺乏经验容易造成惊恐心理,而老兵们中也有相当一部分对于虎卫营又怀有畏惧之心,被突然切断后路,还没打就已经慌了,再加上辽东军的大举攻击,原本可以坚守的防线却被崩溃的心理给冲垮了。” 李勇听了这话恍然大悟:“这么说定州城也是因为同样的战法被人绕到了背后,所以才会陷入包围之中的咯?” “正是。根据我的估计,绢之国的水军能够一次运送数万人,不过考虑到他们进攻发起的突然性,实际可能不会超过一万的数量。可即使是这样也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数字了。这么短时间内的节节败退对于我军士气的打击远比实际领土的损失要更加巨大,我担心定州城会支撑不住,所以必须尽快支援定州才行。”李成会看着地图如此说,其实这也是目前唯一能说出口的办法。 “大人,在下以为这么做并不妥当。”卢炫抱拳施礼道。 卢炫的意思其实李成会已经明白,只是那种说法实在是在众将面前难以启齿而已。不过既然卢炫先挑了出来,总比李成会自己说出来要好一些。当下便示意卢炫继续往下说。 卢炫点了点头,道:“既然绢之国有如此庞大的运输能力,在下以为他们或许不会固执的围困着定州城而已,他们恐怕还有更大的目标。” “你是说这里?”李成会用手指了指地下道。 “正是!请看虎卫营最近这三天来的行动,他们先是分成了几股,分别切断了我军前哨防线的联系,配合大军攻克这些地点,然后又集中了兵力直插定州城后,完成了对定州城的包围态势,现在辽东军势必已经开始接防这些地区,而虎卫营则已经可以腾出手来。如果我是常邈的话,恐怕会利用我军驰援定州城之际,突袭安州,或者截断我军援军的退路。” “有道理,那么我们该如何应对常邈的这种战法?” 卢炫答道:“在下以为应该立即加强安州城西侧沿海的布防,防止敌军再次故技重施,威胁到安州城的安全。” 李成会倪视着卢炫道:“难道弃定州守军于不顾吗?而且你又怎么能保证敌军不会绕道更南端来切断我军的后路呢?” 卢炫微微一笑,道:“禀大人,定州城要靠他们自己来争取时间,如果不能忍痛舍弃定州城的守军只会令我军陷入更加被动的局面。而且在下以为他们不会绕道更南端登陆了,因为常邈的目标就是安州城!”(未完待续。) 第三十六章 七 海岸线 高定边站立在船头,任平海风吹乱自己的头发。 此刻的他的心情非常愉悦,连日来征战的疲惫感都被一扫而空。高定边自觉自己实在是太过幸运了,升任虎卫营指挥使以后的第一战开展得如此顺利简直让人无法相信。短短三天内就连续攻克了盐川,东林,宣川,郭山几个据点,之后又包围了定州城,这种速度就算是去年同一时期进军的苏成栋都没能达到,已经是足以刷新绢之国战史的骄人战绩了。高定边当然知道这一切得力于常邈所制定的战术,不过实际的施行者却是他和都护司马郑梦龙。 想到这里,高定边回过头来看了看在舰桥上坐镇指挥的郑梦龙。这位优秀的水军将领切实有效的利用了高丽海岸线的水文条件,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兵力投入到了敌人背后,配合上虎卫营的勇猛,简直是势如破竹。 在旗舰的后面跟着上百艘船只,以及多达八千名骑兵。当然,虎卫营的编制是没有这么多人的。经过历次恶战以后,虎卫营的兵力损失非常惨重,即使事后得到了补充,可是老兵的数量只有一千出头一点点。可是虎卫营的威名已经是海内皆知了,每一个士兵都以加入虎卫营为荣,这支部队的士气之高冠于整个辽东军。为此在此战中常邈特别将虎卫营的编制提高到了三千人,不过仍有五千人是隶属于辽东军骑兵部队的。眼下这支宝贵的精锐部队正向下一个攻击地点进发,那就是高丽的安州城。 “大哥,你真好兴致啊。”王汉新从船舱里钻了出来,见到高定边后便说道。 高定边瞥了他一眼,道:“我看你才是好兴致呢。放着这海阔天空的美景不看,一个人窝在船舱里干什么呢?” 王汉新撇了撇嘴道:“我和大哥不同,我的功课还没做完呢,哪有时间玩耍。” 高定边不由得一笑。王汉新所谓的功课完全是他自己折腾出来的。自从上次一起出海前往救援京师以后,王汉新就对于操控船只产生了兴趣。这回正好要与郑梦龙配合作战,他就软磨硬泡的缠着郑梦龙让他传授操控船只的方法。奇怪的是郑梦龙这个脾气古怪,行为乖张的人居然很中意这个被大家称之为邪气红虎的王汉新,不但详细教授了船只的操控方法,还教他如何运用船只布阵,如何指挥作战的方法。这两人臭味相投,王汉新只要一上船就开始做功课,那旺盛的精力好像永不枯竭一般。 “那你现在冒出来该不是已经做完了吧?”高定边笑道。 “那倒不是,只不过我有个问题要问问郑大人。大哥,我先去找郑大人去了。”王汉新说着一溜烟的跑了。 高定边见他这幅模样,不禁有些好奇,便背着手跟了上去。刚走上舰桥,就听见了王汉新在那里和郑梦龙高谈阔论。 “既然咱们的水军已经占据了绝对优势,为什么不直接杀向平壤城呢,与其这样一个个点的拔除,不如直接杀向敌军心脏来得省事。”王汉新大声发表着自己的意见。 郑梦龙摆手道:“不是这样的。现在这么做肯定是无法攻克平壤城的。” “为什么啊?去年您不就差点攻下平壤城吗?” “今时不同往日,上次那是偷袭,平壤城周边都没有准备,我们才能顺利登陆,展开兵力包围平壤城。可这次他们早有准备,就没那么容易得手了。而且我们的这种战法也无法把补给线拉到大同江一线。” “这个我可不同意。我们现在有八千骑兵精锐,比起去年的步兵在攻击力上要强出很多,而且上次有数万士兵,这次人数不到一万,在补给上的压力要小了一倍,为什么反而不能像去年那样行动呢?” 郑梦龙拍了拍王汉新的肩膀,道:“这些你说得都对,可你忽略了一样东西,就是时间。” “时间?” “不错,与去年相比这次的进攻时间提前了,季风对于我们不利,水流条件也是一样,为此我们的船只很容易遭到风暴的袭击,因此只能靠近海岸线航行,随时准备躲进避风港,可贴近海岸线就很容易被敌军掌握动向。所以都护大人才舍弃了这种战法,改为短程的跳跃式的登陆作战啊。” 王汉新恍然大悟,摸着头道:“原来如此,看来还是都护大人想得周到。” 郑梦龙点点头道:“都护大人厉害的地方就是海战他也很内行,完全不需要我从旁边提醒,就已经规避了这些可能的危险。而且我告诉你,安州将是我们的最后一次登陆战,夺下安州城以后,你们就要完全靠陆地上的推进了。” 王汉新思索了片刻,开口道:“是因为风暴的关系吧?” 郑梦龙大笑,摸了摸王汉新的头道:“你小子很聪明,难怪都护大人这么看重你。不过你只说对了一条,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我军的战线拉长了,就需要照顾到白狼上方向的敌军威胁我军侧翼,到时候兵力会变得单薄起来,而且高丽军的兵力会越来越集中,他们的后方就不再薄弱,不像现在这样可以突袭敌后。那时就不适合再分兵合击了。” 看着王汉新频频点头,郑梦龙脸上浮现出微笑。高定边在一旁忍不住开口笑道:“郑大人哪,这小子已经一肚子坏水了,您再这么教下去,他可就坏透啦。” 郑梦龙听了拈须大笑起来,王汉新则愤愤不平的埋怨高定边。正在此时,一名传令官匆匆跑来,道:“报!我军已经靠近预定登陆地点。不过附近似乎有高丽军活动的迹象!” “哦?有多少人?”郑梦龙问道。 “水气太重,看不太真,预计有一千人左右,不过他们似乎正在紧急加固防御阵地,请三位大人定夺。” 高定边对郑梦龙道:“郑大人,敌军已经有所准备,咱们的突然袭击恐怕是无法达成了。” “是啊,现在只有在强行登陆和换一个地点登陆之中选择其一了。”郑梦龙答道。 “我们立即强行登陆吧,大哥,郑大人。” 两人同时将目光转向了王汉新,王汉新接着道:“既然敌军已经开始布置防御措施,显然他们已经明白了我们的战术,如果现在不趁着他们还没有建成的时候登陆的话就会错失良机,而且我们前往别的登陆点也不能保证那里没有高丽军队的防御措施。现在越早发起进攻就越有利,时间拖得越长对方的准备时间也就越多。” “有道理!就这么办!”高定边说完顿时变得精神百倍。 郑梦龙皱着眉头道:“可是这样一来,就算我们能够顺利登陆,也势必会陷入敌军的包围之中,后面的战事会很辛苦。” 王汉新昂着头道:“郑大人不必担心。都护大人不是已经抽调兵力南下了策应了吗?再说咱们虎卫营的规矩就是敌人要是让路,咱们就长驱直入;敌人要是挡路,那咱们就破门而入,杀他个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是不是啊,大哥。” 高定边一拍王汉新的后背,道:“没错!郑大人,我们俩决心已定,请郑大人成全!” 看着这两个初生的牛犊,郑梦龙暗自点头。这两个小家伙果然有武将的风骨,和自己在海上遇敌时的样子如出一辙。便道:“好!传我的令,收帆,靠岸!”(未完待续。) 第三十七章 一 登陆 刚踏上海岸,高定边就感觉到了一股与之前完全不同的压迫感。 在这里展开阻击的高丽军训练有素,完全没有一点慌张的迹象。他们依托在尚未完全建好的防御设施进行攻击,凭借着精准的弓箭射击不断将冲在最前面的士兵们放倒。 这是敌军的精锐部队——高定边立即做了如此的判断。可是精锐部队竟然被派到了海岸线上布防,这是完全不合常理的行为,而且在不知道对方会在哪一段海岸线登陆的情况下势必要将有限的精锐部队分散在相当长的一段地域中,那无疑就是把这些士兵变成了散兵游勇,这是兵家大忌啊。 高定边当然不知道,李成会就是判断出他们将在安州以南登陆,而且又忌惮虎卫营的作战能力,因此下了一个赌注,将精锐部队分散在这段海岸线上,为的就是能够拖住虎卫营登陆的速度,为后续部队的集结争取时间。这一把是李成会赌赢了。 看到高定边迟疑的神情,王汉新在一旁大叫道:“大哥!别愣神了!只有冲上这段海岸才能有立足点啊!要是高丽人的援军来了就更麻烦了,现在只能不顾伤亡的猛攻啊!” 王汉新的话高定边当然明白,可实施起来远没有说那么容易。由于海岸的宽度有限,吃水太深的战舰靠不到边上,只能用小船驳运,而且一次运输上来的人数不过五六百,可对方却有千人左右,而且占据了有利的地形,想要强攻也得有足够的兵力才行。可高定边明白,如果要等第二批人员上岸的话,那自己这些先头部队恐怕要损失一半以上。与其如此,进攻或许反而是一条生路。想到这里,高定边飞身上马,抄起了长枪喊道:“弟兄们!跟我来!” 指挥官带队冲锋,这令虎卫营的士气大振,不管是新兵还是老兵都发出了一样的吼叫,跟着高定边朝高丽人的防线猛攻了过去。 从海岸到防线的这段距离成了虎卫营的地狱,高丽人的箭支疾如流星,密如雨点,准头又高,令虎卫营的伤亡累累;而虎卫营发射的箭则几乎伤不到躲在工事内的高丽人分毫。 与其如此无效的射击,不如用盾牌保护好自身,贴上去肉搏更有效果,连马都没来得及骑的王汉新从死去的同伴身上抄起一面盾牌,与自己手中的盾牌一上一下护住了身体,径直朝高丽人冲了上去,其余人见了也纷纷效仿。此时高定边已经纵马杀进了敌军之中,他的长枪顿时在高丽人之中掀起了一股股鲜血的波浪。再精锐的高丽士兵也不可能挡得住高定边的进攻,一个个咽喉被刺穿的高丽士兵扑倒在了祖国的土地上。 高定边制造的混乱虽然不是很大,却给后面跟进的虎卫营士兵争取到了宝贵的几秒钟,只这几秒钟的当口,第一批骑兵也冲进了敌军阵中,腥风血雨的规模立刻扩大了数倍。而后面步行的士兵们也随着王汉新一起掩杀上来,一跳进敌军之中,王汉新就左右开弓,用两面盾牌打碎了两名高丽士兵的脸,一名高丽士兵眼明手快,趁着王汉新双手出击时挺枪便刺,哪知王汉新扔下了盾牌,顺手抽出了双刀将那名士兵的双手砍上了半空。一击得手之后,王汉新揉身而上,顺手一刀砍下了那名不幸士兵的头,另一刀则刺入了另一名士兵的腹部,然后用力一扯,热腾腾的肠子便撒了一地。王汉新毫不停顿,手中刀乒乒乓乓一顿连砍,高丽兵的断手断脚就四下飞舞了起来。 仅仅十分钟的时间,这一处的防御据点就被攻陷了。有了这个立足点,高定边和王汉新各自带队分头出击,向其余的各个据点展开了进攻,高丽军虽然奋起抵抗,无奈虎卫营的战斗意志已经压倒了他们,在虎卫营第二批士兵登上海岸时,高丽军已经丢掉了三分之一的据点,剩下的据点也被割裂成了几块,不再像之前那样能把攻击的效能最大化了。 一个时辰之后,滩头上的高丽军全部被剿灭。不过这支高丽军相当的英勇,全部战死,没有一个投降。为此虎卫营也付出了战死一百七十多人,近四百人受伤的惨重代价。 “这块骨头可真硬啊,高丽人打得好猛。”满身血污的高定边不禁感叹道。 “妈的,这群畜生,好在没有投降的,不然我一个也不放过,全切碎了他们!”王汉新一边朝一具高丽士兵的尸体上插了一刀,一边啐了一口道:“大哥,别感叹了,咱们立即往安州城方向进攻吧。” “不忙,我觉得这支高丽军不是普通的部队,这说明高丽人已经判断出我们袭击的目标可能是安州,不然不可能把这种部队布置在一个滩头上。” “你是说他们是想用这支部队拖住我们,然后调动大军来攻击我们?”王汉新被高定边这么一提醒,立即醒悟过来。 “没错!恐怕我们现在去安州正好中了高丽人的圈套。”高定边道。 王汉新望着高定边眼珠一转,道:“大哥你的意思是我们不去安州城,转道往南直奔清川江渡口,只要切断了清川江渡口,也就等于切断了安州城与后方的联系了?” “正是如此!”高定边拍了拍王汉新的肩膀,对于自己这个兄弟的机敏他一向是赞赏有加的。 “没问题!大哥你在这里接应后续部队,我立刻带两千骑兵杀过去!” 高定边点了点头,又嘱咐了几句不要太过莽撞轻敌了,王汉新当即领兵风也似的去了,高定边则留在原地等待后续部队登陆集结。等到这八千骑兵大部分都上了岸,高定边正准备集合部队赶往清川江之时,前方的探马来报有大股的高丽部队正向此处急进,前锋已经不足三十里。 高定边心里一顿:对方来得好快啊。显然他们不是从安州城赶来的,而是早就在附近集结,一听到我军登陆的消息就匆忙前来了。高定边当即将自己的意图知会了在海上的郑梦龙,请他前往清川江入海口处接应,同时命令前哨部队出击骚扰,阻扰高丽军的急速行进,因为他还需要一点时间让剩余的部队上岸,然后急袭清川江方向——高丽军虽然数量众多,可是却没有四条腿,用骑兵可以及时摆脱他们,在他们赶到之前控制住清川江渡口,建立防线。(未完待续。) 第三十七章 二 包围 事情实施起来可不如计划得那么简单,为了摆脱高丽军高定边的前哨部队付出了惨重的伤亡,不过好在最终高定边如愿以偿的将高丽追兵甩在了身后。 带领着骑兵队一路疾驰,高定边接近了清川江渡口,可他接到的消息却令人沮丧——王汉新至今为止还没拿下清川江渡口。 “怎么回事!”高定边听到这消息心中不由得焦躁起来,催动战马向前奔去,不久之后他就看清楚了,王汉新的部队的确没有拿下清川江渡口,准确的说是根本拿不下这个渡口,因为在这里竟然有多达三千人的守军,并且建筑了相当完备的防御工事,这里根本就不是一个渡口,简直就是一个小型要塞! 高定边见到了王汉新第一句话就骂道:“你疯了吗?这个渡口是你这两千人能拿得下来的吗!这样死打硬拼有什么用?” 王汉新浑身上下已经全是污泥和鲜血,至今为止他已经数次杀入敌军防御阵地之中,每次都因为后续部队无法跟上而不得不撤退,此刻听见高定边的责骂,王汉新忍不住大喊道:“大哥,我们中计了!敌军早就知道我们会来!所以才安排了这么多部队,他们的大军很快就会掩杀过来,如果拿不下这个渡口,周围都没有可以撤退的海岸,我们根本无法撤往海上!” 王汉新所说不差。这一切都是李成会和卢炫安排好了的,他们判断出虎卫营的行动目标以后便沿海岸线布置了精锐部队,不过卢炫断定虎卫营就算成功登陆也不会再贸然进攻安州,而是会转道拿下清川江渡口。为此他特意安排了三千人马在此专门等候虎卫营,再配合后续大军,准备将虎卫营一举歼灭,永绝后患。 其实王汉新所说的高定边何尝不明白,自从他看到渡口的真实情况以后就想通了这一层,可现在就算全力进攻也无法在敌人援军赶到前攻克此地,到时候就会腹背受敌。王汉新也正是因为害怕造成这个局面才拼了老命进攻的。当下高定边用双手捧住王汉新的头道:“兄弟你冷静点!你心里应该清楚咱们一时半会儿是攻不下这个渡口的,与其如此,不如尽快寻找退路。明白了吗?” “我当然明白,可现在我们没有退路啊,周围的情况你最清楚不过了。”王汉新急得眼珠子都红了。 高定边知道王汉新说得没错,可现在他不能乱,一乱就会影响整支部队的士气。他努力定了定神,道:“总之你先把部队撤回来,我们先往西走,剩下的路上再想。” 看见高定边的神色,王汉新渐渐恢复了冷静,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当下点了点头,随即下令撤军。两人兵合一处径自向西而去。 得知虎卫营突然舍弃了清川江渡口向西遁去的消息,李勇多少心头不知是喜是忧。作为此次作战行动的实际执行者,李勇深知父亲对于自己的期望是全歼虎卫营,为此父亲给了他整整三万大军,如果加上再海岸线布防的部队和在清川江渡口防御的部队,那么他手头的兵力多达四万之众。而且这四万人全都是高丽军的老兵,可以说李成会是倾其所有的把西线高丽军中最精华的部分全部托付给了李勇的。如今虎卫营放弃了清川江渡口,一方面说明了父亲的判断完全正确,至此为止虎卫营的行动完全在父亲的意料之中;另一方面虎卫营及时在自己的包围圈完成之前逃遁,这多少有点出乎李勇的意料之外,原本他以为虎卫营的近万人会全力对渡口进攻的。 不过李勇对于失去了虎卫营的踪迹并不怎么担心,即使他们脱离了战场也无处可去,因为所有可以让他们撤回海上的滩头他都布置了部队,虎卫营向西正是走入了死胡同,那个方向正处于清川江和另一条小河流的入海口,是个小小的半岛,那里只有大片泥泞的滩涂,如果要从这里登上战舰的话,士兵们就要涉水将近半里地才能上船,这种效率是不可能迅速撤走的,他只要尽快将虎卫营压制到这个滩涂之上就可以稳操胜券了。因此李勇一边派出斥候向两翼查探虎卫营的下落以防虎卫营溜走,一边带领大军向西挺进。 约摸有半天的时间后,斥候们纷纷回报说未见到虎卫营的踪迹,李勇对此很是满意,这意味着虎卫营已经自己把自己赶向了穷途末路,当下便下令全军加快步伐向这片滩涂疾行。 次日天明时分,李勇的部队赶到了战场。虎卫营果然在这里列开了阵型,李勇找了一处小土丘观察了一下对方的布阵,果然如他所料,虎卫营已经走投无路,这个阵型摆明了就是要决一死战的样子。李勇心里很清楚虎卫营的战斗力,如果这只老虎要垂死挣扎的话那可是非常可怕的,自己如果贸然进攻只怕会被对方狠狠的咬上一口。加上自己的部队是步兵占了绝大多数,对于骑兵作战不利的这种情况,李勇决定稳扎稳打,用坚实的步兵阵逐步挤压虎卫营的立足地,最终把他们逼到滩涂上去,在那里骑兵的优势就发挥不出来了。 双方的战斗从一开战就呈现白热化的态势,相比于李勇的沉稳进攻,反倒是虎卫营采取了更为积极的战法。不过在李勇的严密步兵阵之下,虎卫营的攻击效果并不好,几次冲击都未能奏效,反而被对方厚实的阵型压得节节后退。 战斗一直持续到了天色完全亮起来,此时海面上出现了大片的帆影。 “大人!是敌军的舰队!”部下叫了出来。 “慌什么!这正合我意!”李勇喝道。他这并非是故作镇静,在李勇的盘算中早就把这一项纳入了自己的计划之中,敌军舰队绝不可能见死不救,势必会赶来相助,可是这样一来反而会动摇虎卫营决一死战的信念。一旦有了生机,谁不想先上船呢?而且随着敌军上船,他们的阵型也会变得更加单薄,以这片滩涂的阻滞,虎卫营要想全部上船至少要花去一整天的时间,这段时间内自己早就把滩涂上的敌军歼灭了。所以说敌人舰队的到来,反而是在帮自己的忙才是。 就在李勇下令全力进攻之后,虎卫营果然开始了向后的移动,其中有些部队甚至都开始不顾自己的阵型向后退却了,李勇立即命令部队压上,将这些口子扩大。 眼看自己一步步走向胜利,李勇渐渐兴奋起来——毕竟这是他第一次独自指挥大军消灭敌军最精锐的部队,赢得这份荣誉的机会可不是说碰就能碰上的。 就在这个时候,李勇突然接到了一份报告:辽东军进逼安州城!(未完待续。) 第三十七章 三 失算 接到这个消息李勇的脑袋嗡了一声。这意味着常邈的行动速度比想象的更加快。原先父亲李成会就推断常邈不会太执着于定州城的围城战,既然他的兵力占据优势,那么对定州围而不攻,然后取道南下进攻安州才是他的真正目的。只不过李成会决定赌上一把,抢先动手消灭掉虎卫营,拔掉这颗钉子以后再全力对付常邈的进攻。为此李成会几乎将手头上的精锐部队都交给了李勇指挥,为的就是用最快速度解决掉虎卫营。可是没有想到常邈他来的比预计的更加快,如今在安州城周边的防御部队虽然数量仍有将近三万,可几乎全部都是新征募的士兵,这些人的战斗能力恐怕还抵不过五千名老兵,要是论起战斗意志甚至还要更差些,让父亲指挥着这群弱兵去对抗常邈的辽东军那可是大大不妙,为此李勇下定决心要尽快解决这边的战斗然后火速回援安州城。 此时虎卫营的阵型变得散乱起来,李勇也不再像之前那样稳扎稳打,而是亲自带领着部队快速突破对方的中央,至于那些两翼的小股部队他已经顾不上了,他必须尽快打赢这一战。 然而这个决定却造成了最坏的结果,原本在后方坐镇的话李勇是不可能注意不到对方的这个举动的。虎卫营看似因为阵型散乱,中央部分节节败退,而实际上却是兵分两路朝高丽军的左右两翼急速逆进中!原本高丽军步步为营的推进的话,这个举动是一下就会被察觉到的,可是由于李勇的快速中央突破战术太过猛烈,使得这种逆进变得就好像是被高丽军从中央完全切开一样,以至于无论是李勇还是高丽军的其他将领都没有注意到这一变化。 “后方出现敌军!” 当这个消息传到李勇的耳朵里时,他刚好率领部队完全突破了虎卫营的中央阵线。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这兜头浇可一瓢凉水,李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你说什么!”李勇勒住了马头喝问道。 “是虎卫营的伏兵!他们在我们后方!”传令官惊惧的嗓音如同一把钢刀直插进了李勇的心。 李勇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派出的斥候部队没能完全侦察到敌情,王汉新带领着越八百名骑兵潜伏在了这片半岛的一处洼地里,那里芦苇丛生又泥泞不堪,斥候并没有深入查看就匆匆复命去了,而就是这阴差阳错的一次失误让李勇把整支部队的背后摆在了敌人的面前。 后方遭遇到袭击的高丽军顿时慌乱起来,李勇怒喝道:“有什么好慌的!回头杀回去就是了!我们的数量是对方的四倍!” 就在李勇如此激励士兵们作战的同时,高丽军的进攻步伐停了下来,李勇这才惊觉原来虎卫营的骑兵正在全速朝自己的两翼逆进中!李勇刹那间明白了过来——对方是要绕到自己背后,然后把自己的部队赶上这片滩涂! 这是对方的计策!先主动败退来吸引自己全力进攻,然后两翼逆进,配合埋伏的部队一起从后方进攻,将自己的军队赶入难以行动的滩涂之中,这从一开始就是计划好了的! 李勇赶紧下令军队掉头反攻,可此时他大军的人数优势却变成了劣势,这庞大的阵型要翻转过来重新展开攻势,在这片狭小的空间中变得困难重重,更何况虎卫营的高定边和王汉新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王汉新骑在马上就如同一个泥人差不多,连续一整天潜伏在这片泥地里让他和他的八百名部下全都是一个德行。作为这个近乎疯狂的作战计划的策划者,王汉新亲自请缨担任伏兵的指挥。因为这是一次赌博,一旦被对方发现的话,八百人只会被对方一口吞下而已。但王汉新没有选择的余地,虎卫营深入敌后已经被逼入绝境,如果不冒险背水一战的话局面将不堪设想,而上天似乎对他们特别眷顾,这一把他和高定边赌赢了。此时作战已经接近成功,虎卫营的骑兵们呈半月形向高丽军发起了全面进攻,而高丽军则因为之前的进攻拉长了阵型,如今要重新展开却苦于空间过于狭窄,再加上虎卫营的猛烈进攻,使得局势越发难以支撑。而每后退一步则周围的空间就会变得更加狭窄,人与人挤在一起无法施展,混乱和无序的进退每一时每一刻都在上演着,此时原本打头阵的李勇却落在了最后边,他想要控制住前线却苦于指挥不灵。这一刻,高丽军的败局已经注定了。 高定边策马挺枪,将挡在面前的高丽军兵将一个个刺倒在地,此时的他陷入了完全忘我的兴奋状态。之前那种全军被逼入绝境的痛苦折磨几乎将他压垮,就连一向豪迈的王汉新都一反常态的强攻清川江渡口,更不用说身为主将的他了。只不过高定边的压力他不能表现出来,以免影响全军的士气。在经历了这些折磨之后,终于成功的完成了作战计划将高丽军逼入了死胡同里,此时如果不加把劲的话,一旦高丽军重整态势那么在数量上居于劣势的虎卫营仍有可能陷入被动。因此高定边倾尽全力,如同虎入羊群一般冲入敌阵,他所到之处高丽军的阵型立刻就会被扯出一条伤口来,后续的骑兵们立即从这个伤口切入将其扩大。 随着高定边和王汉新两人不断的突进,高丽军越来越支撑不住,最终被完全逼入了滩涂之中。 一进入滩涂,高丽军就如同被逼近了地狱里一般:后面的部队陷入了泥泞之中来不及后退,立刻就被前面退下来的人流挤倒,然后便有无数只脚从他的身上踩过,而新的不幸者还在继续产生,高丽军每后退一步就有新的牺牲者出现,顿时惨叫声,哭喊声,咒骂声响成了一片。然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真正的地狱还在前方等着他们。当高丽军被完全逼进滩涂之后,在海上的郑梦龙用他战舰上的投石器给了高丽军最后一击!漫天飞舞的石块雨点般的砸向了滩涂上的高丽军,前有虎卫营的长枪弓箭,后有飞石来袭,此时最幸运的人反而是那些被石块直接命中头颅的人,那是一下就无声无息的死去的,而被砸中身体其他部分的人顿时骨断筋折,一个个在地上翻滚哀嚎,而他身边的战友则被这无边的惨叫声锉动着神经,整个滩涂都被染成了红色。(未完待续。) 第三十七章 四 连锁反应 李勇心里很清楚,自己败了。 这一仗他败得如此的稀里糊涂,却又如此的彻底。李勇脸上的表情分不清究竟是痛哭还是自嘲的笑容,那是一张完全扭曲的脸。 “大人!您赶快突围吧,卑职等护送您出去!”手下的护卫们大声的喊道。 “住口!身为主将难道要舍弃自己的士兵吗!”李勇怒吼道。身为武将他不能容忍这份耻辱。可惜那名护卫已经听不见他的怒吼了,一块石头正中他的脑门,飞溅的脑浆喷了李勇一脸。 李勇跳下马来,摸了摸爱马的鼻子,让它自寻生路。可那马儿却不肯离开主人,任凭李勇怎么用马鞭抽打,那马仍旧执拗的呆在原地不肯走。李勇扔掉了马鞭,惨笑道:“你是想和我并肩战到最后吗?也罢,那咱们就再合作一次吧。” 说完,李勇再次飞身上马,抄起了插在地上的长枪,对这已经乱成一团的部下们喊道:“这里是死地!想要活命的跟我来!我们杀出去!” 在李勇的号召之下,总算有大约一百名的士兵跟了上来。其他人不是没有听见李勇的喊话就是已经伤得连站也站不起来了。 虎卫营的攻击突然遭到了反击,一时之间的不适应给了李勇绝佳的时机,他迅速突进了敌人的阵列奋力前进,凭借着他高强的武艺,就算虎卫营里的骑兵也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其中大部分骑兵还不是隶属于虎卫营的。因此这一个点上的部队一阵大乱。 李勇一路突进,完全没有发现他的身后已经只剩下十多名护卫骑兵了,其余的步兵已经全部战死在乱军之中。而此时在他面前飞奔来一人一骑,李勇定睛观看,来者正是虎卫营的指挥使高定边。 在上一次的战争中李勇曾经和高定边对战过一次,当时两人没能分出胜负,不过李勇明白眼前这个对手是个劲敌,想要摆脱他恐怕没那么容易。既然如此那就只有用自己的实力来杀退此人了,李勇当下也不答话,直接挺枪刺向了高定边。 双方一交手李勇大吃一惊,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高定边的实力竟然有了如此的飞跃,而且他手中使用的枪法也比之前要凌厉了不知多少!他当然不知道高定边在回国平叛之时得到了舅父卢清翰的真传,当年卢星月传下来的这套枪法之强自然不是寻常人所能想象的,交手不过十几回合李勇便落了下风。再看高定边手中的枪一枪比一枪快,那枪尖就如同激射而出的连弩一样,每一枪都直奔李勇的要害,李勇被逼得手忙脚乱,手中的枪只稍稍慢了半瞬,高定边的枪已经扎透了他的小腹。 枪尖刺穿铠甲直插进李勇的腹中,一阵剧痛令李勇清醒过来:就算死也要拉上高定边做垫背的!他左手抓住了高定边的枪柄,右手枪朝高定边刺了过去!就在枪尖要刺中高定边咽喉的刹那,一道寒光闪过,李勇的枪连同他的右臂整个飞到了半空! 李勇瞪大了眼睛,看着高定边的手中拿着的剑。 “我兄弟的这招弃枪拔刀还真实用呢!”高定边一边说着一边挥动了手中的剑。 李勇只看见天空和地面在眼前连续翻滚了几圈,然后重重的跌倒在泥地之中,眼前自己的身体还端坐在马上,李勇张开了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只是吐出了一口气,此时视野渐渐变得狭小起来,无尽的黑夜笼罩了过来。 李勇的战死实质上宣布了高丽军的覆灭,失去主将的高丽军被虎卫营分割包围,一口口的吃掉。这一战高丽军全军覆没,战死者高达两万七千人以上,只有不到两百人泅水逃脱。李成会的西路军精锐在这一仗里几乎消耗殆尽,这是这场战役双方都不曾想到的结局,可这个结果却大大的影响了这整场战争的走向,原本常邈估计战事会拖到冬天甚至第二年的开春,结果由于这意外的一场胜利而大大的缩短了进程。 关于这一战还有一个传闻,那就是据说当时高丽军有四五千人最后是投降的,结果却被王汉新杀得一个不剩。关于这条传闻,作为当事人的虎卫营军兵还有那些调配来的骑兵都三缄其口,因此由他们嘴里传出来的可能性并不大,倒是在海上的那些水军士兵们传出来的可能性比较大。不过针对于大家对王汉新的怀疑,高定边坚决予以否认,说高丽军抵抗得非常英勇,最后全部壮烈战死,并不像传闻中说的有人投降,那些人可能根本没有看清被包围的高丽人的奋战情形。 由于这意外的胜利,给安州城的李成会造成了无可弥补的损失,他不但失去了手中的大部分精锐部队,更失去了自己的长子李勇。 不过在当时李成会对此并不知情,他还尽力的调度着手中的兵力抵抗常邈的进攻,试图拖延时间等待李勇将虎卫营消灭后回援安州城。 之后的两天李成会的部下打得艰苦卓绝。缺乏骨干力量的新兵如果不是因为依托着城寨恐怕早就被常邈的辽东军全歼了。即使如此,安州城北的十五处防御据点仍然失守了六处,其余的九处也被辽东军分割开来,正遭受着轮番的攻击,战火已经烧到了安州城城墙。 对此副将卢炫建议立即召回那些布防在海岸线的精锐部队,既然虎卫营已经上岸,那么再把这些部队留在原地的意义就不大了,与其让这部分兵力空置在那里,不如留下联络的士卒,将剩余的部队调回安州城,那么这些部队总数也有一万多人,可以大大改善安州城内的兵力配比情况。 李成会犹豫再三还是答应了卢炫的提议。虽然他还有些担心虎卫营可能会因此而逃遁,不过眼下安州城危急,已经不能再顾忌要全歼虎卫营这种层面的问题了。可他完全不曾料到李勇竟然会输。 当李勇部败北,李勇本人战死的消息传到安州城的时候,李成会几乎当场昏倒,卢炫眼明手快及时扶住了李成会。好不容易李成会才缓过神来,清醒以后他立即问道:“李勇的部队还剩多少?” “大约大约两百。”传令官战战兢兢的说道。 李成会双目紧闭,叹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其实不光李成会不能接受这个现实,就连卢炫也难以相信这件事。可当他详细询问了整件事情的经过以后,卢炫不得不接受这残酷的现实。看着半躺在帅椅中的老将,卢炫自觉都不知道该如何启齿,可他必须硬着头皮问这位刚刚失去儿子的老人家:“大人,是否考虑向白狼山求援?”(未完待续。) 第三十七章 五 大势 卢炫的话让李成会陷入了沉思。 的确,就目前的形势来看,安州城的防御虽然有那些从海岸线调回的精锐部队的逐步调回而得到了加强,可是这仅仅是保住不失而已,如果想要扭转局面就需要更多的兵力才行。而且自己一开始的判断似乎是错误的,从常邈的行动上来看,白狼上方向上至今没有任何动静,那么西线才是他的主攻方向。如果继续维持原来的兵力部署,那么驻守在那里的李猛和他的三万大军就等于白白浪费掉了。不过如果从白狼山调回兵力的话不但意味着中部防御变得空虚,同时在安州城被围的情况下,这支援军也有可能成为对方的饵食,毕竟常邈在兵力上占据了绝对优势。 思前想后李成会最终决定命李猛留下五千人坚守白狼山,自己带领剩下的部队急速开往龟城,与那里的守军汇合后伺机增援安州。 可惜李成会还是慢了一步,还没有等到李猛的援军却等来了新的敌情:常邈已经派盖言晓领兵三万进攻龟城! 常邈之所以会这么做是因为郑梦龙已经及时将清川江畔的这一场大胜仗的消息告知了他。得知敌军主力被歼灭的消息常邈笑得像个孩子一样,这意想不到的胜利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如此一来在西线常邈原本二比一的兵力优势就扩大到了三比一,原本对于龟城方向的威胁常邈仅仅是警戒而已,如今已经可以有余力完全压制这一处的敌军了,因此常邈当即决定把这多出来的兵力投放到攻击龟城上去。而这一步又走到了李成会的前头,李成会的犄角之势尚未成型就已经无果而终了。 得知龟城一线的友军已经受困于辽东军的攻击,无法再驰援安州城,这对李成会而言已经是又一次的打击了,可更大的打击还在后面。紧随其后,虎卫营在清川江北岸站稳了脚跟,不但压制住了清川江渡口的运输线,还在李成会放弃的海岸线上建立了一个临时的驳运点,从这里郑梦龙的船队可以源源不断的向虎卫营提供资源补给。虽然虎卫营经过上一次战役也已经是伤亡惨重,可现在在清川江以北,安州城以南已经没有可以与他抗衡的武装力量了。 李成会心里再清楚不过,安州城已经在战略上处于被围的态势了。虽然安州城城墙坚固,粮食充足,支撑个半年甚至八个月都不是问题,可问题在于困守孤城对于整个战局不会有大的帮助,眼下他必须做出抉择来扭转这个局面了。 想到这里,李成会转过头来对卢炫道:“老夫有一件事要拜托你。” “大人请讲。”卢炫似乎猜到了什么,低下头静静等待主帅后面的话。 “我命你立即出城赶奔都城平壤求援,请务必向陛下言明战况之危急,请他速速整军在大同江一线布防。平壤的安危就拜托你了。” 卢炫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侍奉多年的老将,愣了半晌才道:“大人!您怎么这么说!您可是主帅啊!让在下留在此地防守,您前往大同江保护陛下和都城才对啊!” 李成会摇了摇头道:“正因为我是主帅,我才不能离开我的士兵们独自逃生。没有我在这里坐镇,士气会更加低落,我在这里士兵们知道主帅还在他们身边与他们并肩作战,安州城只要不失,定州城和龟城的守军才有坚守下去的信念。只要这三个城不失守,那么辽东军就算向南进军也不可能发挥出全部的实力来,这样才能为平壤的防御争取一点有利条件。” “可是,可是您”卢炫话到嘴边生生咽了回去,李成会留在此地其实就等于是在用自己的性命来换取平壤城备战的时间,安州城再坚固也有被攻破的那一天,到时候以李成会的性格势必会和这座城,和剩余的士兵共存亡。那么这位高丽国最高的武将就会战死沙场,这个损失对于高丽而言将是无可弥补的。 李成会看着一反常态张口结舌的卢炫,会心的点了点头,道:“你跟了我这么多年,说实话以你的能力实在比我更适合成为指挥高丽全军的统帅。我不过是一个老兵而已,多的不过就是些战场上的累积的经验,可你不同,你文武兼备,又有谋略。如今也该到把高丽的国运交付给你们这些年轻人来承担的时候了,这个国家的未来就托付给你了。” 卢炫的眼眶不禁红了起来,李成会的话简直就是在托付后事一样,看来自己所敬重的老将已经做好了殉国的准备。卢炫当即跪倒在地,抱拳道:“请大人放心!在下一定会完成大人的托付,打败绢之国的入侵,把您和安州城解救出来的!在这之前,请大人务必不要放弃!” 说罢卢炫站起身来,环顾周围的诸将,道:“各位,请好好保护元帅大人,等待在下的援军!咱们他日在安州城再见!” “请卢大人放心,卑职等誓死保卫此城!保护元帅大人!”诸将齐声答应道。 当下卢炫不再犹豫,匆匆准备了路上的应用之物,然后策马出了安州城南门,一路朝山间而去。 由于李成会的这一举动,高丽终于得以在常邈大举南进之前完成了大同江沿岸的防御准备,也加强了平壤城的防守,终于使得高丽熬到了转机到来的那一天。 可在当时,局面是一边倒的对绢之国有利,安州城从战略上被包围,定州城陷入重围,龟城也遭到了攻击,整个西线的高丽军队完全是被动挨打。于此同时,在东线的朱天顺对于咸镜道的进攻也取得了相当的战果,虽然那些酋长的部队不擅长攻坚战,可是在野战时的威力惊人,甚至超越了辽东军的战斗力,他们大肆攻掠高丽的村庄和小城镇,不但抢到了让他们心满意足的大量财宝和物资,更获得了大量的人口作为奴隶。咸镜道的守军只能龟缩在城池之中坚守,只要胆敢出城作战就会立即遭到这些部落军队的攻击,每次都以惨败收场。因此在开战后的第三个月,朱天顺已经把兵锋推进到了咸镜道首府咸兴府,而咸兴府以北的村落几乎全部遭到了破坏。在这一次征伐高丽的过程中,咸镜道虽然不是绢之国的主攻方向,可它所受到的损失却是最大的。 而位于中路防线的白狼山却风平浪静,波澜不惊,李猛的援军在龟城和盖言晓的部队打了个难解难分,白狼山仅存的五千守军却每天无所事事,眼看着这战局危如累卵自己却无法尽一份力,这支高丽军的情绪变得越来越难以控制起来。 就在这个当口,白狼山北部的边境出现了绢之**队活动的迹象。(未完待续。) 第三十七章 六 南进平壤 绢之**队的活动那自然是奉了常邈的军令。自从李猛在龟城和盖言晓杠上以后,白狼山方向的高丽军兵力就明显单薄了下来。不过原先在这个方向上的辽东军兵力也不强,这里只有老将何灵和他的两万名士兵防守着以国内城为中心的宽广防线。靠这点兵力要应对高丽军的反攻是足够了,可是要主动出击拿下白狼山那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随着战局迅速转为对绢之国有利,李猛的兵力被抽调到了龟城一线而无法动弹,常邈立即下令驻守在国内城何灵伺机向白狼山运动,只需要做出进攻白狼山的样子就足以令李猛陷入两难的境地——要么弃守龟城保住白狼山,要么放弃白狼山留在龟城。只要李猛面临这种选择那么几乎可以肯定他会选择保住前者,因为白狼山的战略地位远比龟城来得重要,如果白狼山失守不但龟城会陷于孤立无援,而且从白狼山进军到平壤的南部,从而切断平壤与高丽南部的联系,那么大同江的防御也就变得没有意义了。 老将何灵充分发挥了他的手腕,用一系列佯动和一次漂亮的伏击战将贸然出击的白狼山守军打得落花流水,从而造成了一种辽东军要大举进攻白狼山的假象,这种假象迷惑了白狼山的守军,也就进一步迷惑了李猛。当李猛接到白狼山的求援信以后,果然率领半数以上的兵力回援白狼山,从而使得龟城在坚守四十一天之后落入了盖言晓的手中。战场形势对于高丽越发的不利了。 由于龟城的失陷,安州城的李成会受到了更大的压力,终于在半个月后,安州城丢失了所有周边的防御据点,安州城完全被绢之国包围。此时整个高丽北部的广大正面上只有定州,安州,白狼山以及咸镜道的大城池还在高丽的掌握之中,其余几乎全部落入了绢之国的手中。 与高丽的危局相比,绢之国这边则是整个沉浸在一派喜悦的氛围之中。阔别两个月之后,虎卫营终于完成了切断安州城的任务,得以与主力部队汇合。 常邈为虎卫营的将士们举行了盛大的庆功宴犒劳这些立下大功的勇士们。这此的任务中虎卫营和那五千骑兵队也都伤亡过半,战马更是损失了五分之四。虎卫营之所以能取得整个辽东军中无出其右的功勋,那是他们用血和汗换来的,也正因为如此,虎卫营的官兵也得到了辽东军的敬重。更让人羡慕不已的就是虎卫营的正副指挥使,指挥使高定边才十九岁,却已经官拜折冲校尉;而王汉新更年轻,才十七岁。这两个少年英雄就如同夜空中的明星一样耀眼夺目,所有人都清楚这两人无疑将成为可以支撑绢之国的大将。 “咦,奇怪啊,穆燕平怎么不在啊,大哥?”王汉新注意到常邈身边少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便开口问高定边。 “咱俩一起回来的,你不知道我自然也不知道。”高定边边喝酒边回答道。他之所以这么漫不经心的回答王汉新是因为他知道王汉新这么注意穆燕平并非出于善意,不知为何王汉新对于这个倍受常邈期待的穆燕平有种竞争意识,或许是因为穆燕平年纪比王汉新更小,可是各方面的资质似乎比王汉新更高且更得常邈喜爱的缘故吧。 可惜王汉新的声音太响了一些,这句话飘进了常邈的耳朵里。常邈看了看王汉新狡黠的眼神,心中不禁感叹,自己所看中的三个年轻人中,若以沉稳可靠自然是高定边,若论全才自然是穆燕平,可要论起谁胆大妄为,一身邪气的话则非王汉新莫属。当下便沉着嗓子道:“穆燕平他因为染病不能乘马,所以留在了定州城军中养病,王汉新你这么想念他吗?” 王汉新见被常邈听了去,吐了吐舌头道:“末将才不想那家伙呢,末将只是在想他的年纪还不够上战场,可如今我军势如破竹,再这么打下去高丽就平定啦,到时候就没他的用武之地啦。” 常邈听了不禁嘿嘿一笑,王汉新顾左右而言他的扯上了一堆有的没的,无非就是想掩盖自己此次建立了大功,势必取得更高的官位,想在穆燕平面前显摆一下的小心思罢了。便道:“你也不用这么高兴,高丽的战事平定之后,皇上便可集中力量对付突契的入侵了。突契可比高丽强了不知多少倍,这场仗要打多少年可说不定,对于你们这群雏鸟来说舞台足够大了,到时候你们谁比谁强,就要看自己的努力了。” 见自己的小心思被常邈洞悉,王汉新只好哈哈一笑道:“都护大人明察秋毫,斗心眼儿可玩不过大人您。这种国家大事有都护大人操心就行啦,我还是好好顾着眼前的战事就够了。” 常邈莞尔一笑,站起身来朗声道:“各位!如今安州城已经陷入包围,我军正该速速率军南下进攻平壤才是!” 高定边当即起身抱拳道:“都护大人若要进军平壤,请准虎卫营为先锋!” 常邈摇摇头道:“高校尉其心可嘉,只是你们连续作战,已经疲惫不堪,加上损失的人员还没来得及补充,暂且留在此地休整才是。” “那可不成!”王汉新忽的一声跳了起来:“都护大人,攻陷高丽都城的好事虎卫营说什么也不能让给别人,咱们一定要参加攻击平壤的战斗!” “正是!请都护大人三思。”高定边垂首施礼。 常邈见这两人如此,不禁犹豫起来。王汉新见常邈迟疑,叫道:“都护大人!这次的功劳我什么赏赐啊,官位啊都不要,就拿这功劳换参加平壤之战的资格!” 看王汉新的猴急样不少将军都忍不住笑出声来,常邈自己也有些撑不住,干咳了两声驱散笑意之后才道:“胡说!有功既赏,有过必罚,哪有用功劳来换东西的?既然你这样说了,也罢!虎卫营原地休整十天,然后除伤员外全部赶往平壤参战!” 王汉新喜得一蹦老高:“太好啦!这回一定要把高丽王宰了,然后拿他的人头当球踢!” 关于这件事情常邈失算了一点,那就是十天之后当虎卫营休整完毕开拔时,整个营地一个伤兵也没留下来,因为所有的伤兵都扯下了绷带声称已经痊愈,然后虎卫营全员都赶往了大同江畔。 当辽东军越过清川江,迎接他们的是一望无际的荒野,高丽人已经将所有人员、粮食、和能带走的物资全部带走,来不及带走的都被损毁,当推进到大同江畔时,在南岸迎接他们的是一望无际的高丽军营地,卢炫已经组织起所有能拼凑的人力资源,平壤城也打开了武库,将所有武器分发给了每个能拿起武器的人,在大同江南岸布防的高丽军虽然不足五万人,可武装起来的百姓却高达二十七万之多,整个平壤城都已经准备好了殊死决战。这让常邈陷入了两难的局面:由于卢炫实行了彻底的坚壁清野,辽东军的物资补给变得困难起来,长期作战显然对绢之国不利,可是如果强攻的话不但己方会伤亡惨重,高丽百姓也势必死伤累累,这样一来要制服这个国家恐怕会变得困难重重。战事到此陷入了僵局。 此时在离这片战场数千里之外发生了另一场大规模的战争,而这场战争的结果也影响到了绢之国。(未完待续。) 第三十七章 七 金山之战 热风席卷在金山北麓的草原上。 在烈日的灼烤下,一队队身穿铠甲的骑士们整装待发。这浩浩荡荡的军队正是西突契大汗安巴尔图里率领的二十万大军,安巴尔图里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一雪前耻,报当初在月亮海被阿比契力尔打败的仇。 身为突契大汗,安巴尔图里可以说是名不正言不顺,他背叛了大哥伊迷迪的嘱托,杀死了自己的亲侄子篡夺了突契大汗的位置。虽然这种夺权在突契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不过突契人看重的是实力,如果身为大汗却不能引领部众取得胜利的话,那么他就会被其他人取而代之。月亮海一战之后,安巴尔图里的人望大大的被削弱了,为此他失去了整个东部突契的控制权。之后他励精图治,努力挽回失分,在连续数次劫掠西域诸国获得成功之后,他总算挽回了脸面,稳定住了内部。 可是如果他不能击败阿比契力尔的话,那么他的人生中将永远背负着一个污点,想要重新统一突契各部也无从谈起。为了这一战安巴尔图里费尽了心力,他积极和各部的头人联络关系,争取他们的协助,这才在今年组织起了二十万大军东征。根据安巴尔图里的计算,阿比契力尔还没有完全控制整个东突契,那么他最多只能动员十万骑兵,这一战他在数量上已经占据了优势,何况他手中的二十万骑兵全部都是各部中的精锐组成,在质量上也是胜过对手一筹的。 现在安巴尔图里唯一担心的就是阿比契力尔本身的战斗能力。在突契人之中能获得红狼的称号就足以证明他是个怎样的勇者了,在月亮海一战中,安巴尔图里曾亲眼见过阿比契力尔在战场上驰骋的英姿,那份慑人的压迫感和出众的武艺恐怕在突契大军中难觅对手。安巴尔图里本身也是大名鼎鼎的勇士,可他心里知道自己绝不是阿比契力尔的对手。像阿比契力尔那种出入千军万马之中如入无人之境的能耐足以令三军为之夺气。为此安巴尔图里特别从西海的蛮那部找来了一位名叫哈桑的勇士来对付阿比契力尔,这位哈桑堪称百年难得一遇的勇士,安巴尔图里看过他的实力之后花重金从蛮那部首领那里将他买了过来,只要能打败阿比契力尔,那这一仗他就赢定了。 两军之间的会战于七月二十二日展开。双方列阵完毕后,安巴尔图里仔细观察了一番,果然不出他所料,阿比契力尔的部队只有八万左右。就两军的布阵情况来看,阿比契力尔依托有利地形,并没有主动进攻的意图。安巴尔图里命令前锋挺进,左右两翼随后跟进。根据他的判断,阿比契力尔不会单单就消极防守这么简单,一定是安排了伏兵在附近的林地内。他现在用前锋接战,负责中央突破,左右两翼掩护,故意在中军前面露出了一个缝隙,随着战事的推进,这道裂隙逐渐扩大以后阿比契力尔的伏兵很有可能会朝自己的中军展开突击,此时他就可以利用兵数的优势将他们包围起来一举歼灭,然后再回过头来对阿比契力尔的本阵发起最后一击。 战斗的进程就如同安巴尔图里的预计一样,由于数量上的优势,阿比契力尔的本阵开始后退,安巴尔图里的前锋和左右两翼像被吸过去一样不断向前推进,和中军之间的距离被越拉越开。安巴尔图里心中暗暗得意,看来阿比契力尔的伏兵就快要行动了。 就在此时,突然有人喊道:“看!是阿比契力尔本人!阿比契力尔亲自出阵了!” 安巴尔图里一看之下果不其然,阿比契力尔亲自率领约五千名精兵一路朝安巴尔图里的右翼发起了反突击,其势头之猛令右翼的士兵们如同雪崩一样散落了开来。眼看着阿比契力尔势如破竹,右翼军队陷入了混乱之中,安巴尔图里朝站在自己身边的勇士哈桑道:“哈桑,去把阿比契力尔的人头拿回来!” 哈桑恭恭敬敬的向他行了一个礼,然后催动胯下战马朝战场疾驰而去。 没用太久哈桑便和阿比契力尔遭遇了,两人一见面就知道对方是个劲敌,二话不说就战在一处。 由于阿比契力尔陷入了搏斗之中,阿比契力尔的骑兵攻击势头顿时慢了下来。战局也因此再次变得对于阿比契力尔军不利起来。 此时两人的战斗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哈桑手中的战锤化作了一股旋风,其气势之强周围的友军都退避三舍,却唯独奈何不了阿比契力尔手中的铁槊。安巴尔图里越看越心惊肉跳,看来即使是哈桑这样厉害的勇士也不是阿比契力尔的对手,尽管看上去两人旗鼓相当,可安巴尔图里看出来了,阿比契力尔还留有余地。现在他不能犹豫,必须趁着哈桑还能拖住阿比契力尔的时候将他彻底包围起来,哪怕用人填也要一举拿下这个劲敌才行。 就在他即将下令全军突击的当口,一支部队从树林之中飞也似的冲了出来,为首的正是东突契有名的勇士巴德尔。他率领着一万名骑兵朝着安巴尔图里的中军直插了过来。 这一下,安巴尔图里只能暂时施行原定计划,先将巴德尔的突击队消灭,由于数量庞大,很快便将巴德尔的骑兵队围了起来。安巴尔图里暗自叹了一口气,毕竟先击败敌军才是第一位的,要杀死阿比契力尔只能暂且靠后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身边的士兵突然发出了惊惧的叫喊声:“叛变!叛变!” 安巴尔图里的眼睛都直了。叛变!这怎么可能?可事实就是这么残酷,原本安置在最后方作为预备队的乃兰尔部的三万大军竟然反水,朝自己的中军猛攻了过来! 乃兰尔部竟然会叛变!自己可是把最疼爱的小女儿嫁给了他们的首领啊!为了这个亲家,他专门把他安排在后军,为的就是保存他的实力,最后战胜时也能分到一大份战利品,自己可以说是处处为他们着想,他们居然忘恩负义背叛了自己! 眼下安巴尔图里的中军主力都在与巴德尔的骑兵混战,要应付乃兰尔部的偷袭可没有这个兵力了。安巴尔图里当即决定前进,只有向前走才能靠近自己的军队,才有机会挡住这股叛军的袭击。 然而安巴尔图里的厄运还没有到头,那就是阿比契力尔的伏兵不止一股。当他的中军陷入混乱之后,从树林中再次杀出了两支万人规模的部队,分别袭击前锋部队的侧后和中军部队。这一下安巴尔图里的中军变成了被叛军和两支伏兵三面夹击的态势,而前锋部队也被前后夹击。 安巴尔图里错误估计了阿比契力尔的外交能力,他所掌握的军队数量实际已经超过十五万,此次参战的兵力实际有十二万左右,同时阿比契力尔还成功策反了乃兰尔部,所以双方的实际兵力比是十七万对十五万才对。 就在这个时候,勇士哈桑终于抵挡不住阿比契力尔的攻击,被阿比契力尔一槊刺死。右翼的混乱顿时再起,此刻,安巴尔图里的军队开始失控了。 黄昏时分,安巴尔图里逃出了对方的三面夹击,从战场上撤退。西突契二十万大军在此战中战死者超过了四万,投降的人多达六万七千人,除了左翼的三万人全身而退以外余部全部溃散,更重大的损失是高级将领战死高达二十六名。而东突契的十二万大军只损失了两万多人,除了右翼伤亡惨重外其余各部没有重大伤亡,也没有主要将领战死。东突契获得了完全的胜利。 黑夜慢慢笼罩了整个大地,东突契的士兵们零零星星的在满地的尸体中搜罗着战利品。望着这一幕的阿比契力尔不禁长叹了一声:在他心目中,此刻拯救尚且幸存的人才是重要的。可惜突契的习俗不是如此,如果有人还没死透的话,是会立刻被补上一刀的。如果有一天,突契人能改变这个陋习的话,那么突契人或许会变得强大无比。 一边的巴德尔抹了抹身上的汗水和血水,笑道:“大汗,这一仗打得真痛快,安巴尔图里这家伙现在大概正在哭鼻子呢。这一下没个三四年他是恢复不了元气了吧?” 阿比契力尔收回思绪,朝着巴德尔微笑道:“不止。只要让乃兰尔部去对付他,那么他再过十年也无法对我们造成威胁了。有这个时间,咱们该让刘龑那小子好好领教一下咱们突契人的弯刀了!” “太好了!绢之国的好东西可太多了,咱们要发一笔大财啦,大汗。”巴德尔发出了豪勇的笑声,那笑声在黑夜中传得很远很远。(未完待续。) 第三十八章 一 宫女 青儿今年二十五了。虽然作为一个宫女已经不算年轻,但是作为李太后最信任的心腹,她至少在地位上是远远超越了那些普通宫女的。 青儿之所以入宫服侍太后,完全是因为李太后身边需要一个可靠的人,因此韩可民才精心挑选出了几个小女孩儿,把她们送进宫去。刚进宫时青儿才十一岁,不过那时的她就以乖巧机灵闻名,再加上她天生丽质讨人喜爱,几年下来只有她一个得到了李太后的赏识,成了她的心腹。这些年来青儿忠心耿耿的为李太后做了不少事情,成了延禧宫中不折不扣的二号人物。 今天青儿一早便取得了一份重要的情报——阿比契力尔汗在金山大败安巴尔图里汗,其掌控的地区已经大大扩张。 收到这份情报的李太后嘴角微微上扬,看来李太后对于这个暗自结交的盟友变得强大起来是非常满意的。青儿心中如此揣测。 “很好,突契虽然还不能统一起来,不过看起来安巴尔图里短时间内是无法恢复元气了。这样一来,阿比契力尔就会转而南下进攻我朝边境了。”李太后一边将密信烧掉一边说道。 “可是,太后。这样一来我朝的边境百姓便要陷入战火荼毒之中,这样真的好吗?”青儿忍不住问道。 李太后的眼睛扫了她一眼,青儿忙低下头去道:“青儿多嘴了。” 李太后哼了一声,缓缓道:“你跟了我这么久还不懂这权力斗争的残酷吗?没有兵权,没有强大的外援,怎能令朝野上下的服从?如今皇上兵权在握,我们插不进手去,如果不依靠突契人来打击他的军队,我和显儿就没有翻身的日子了!我知道你心软,不忍心百姓受苦,你放心吧,本宫只是利用突契人,事成之后,本宫又怎能容忍突契人在我朝境内为所欲为呢?留着安巴尔图里不就是为了将来有一天可以掣肘阿比契力尔吗?” “是,太后深谋远虑,青儿是无法想得如此周全的。”青儿低着头说道。可是她心中却不这么认为,事实真的会如同太后设想的那么简单吗?尽管这一次阿比契力尔的胜利很大程度上是仰仗着太后的帮助,如果没有太后动用关系和人脉说服了乃兰尔部反水的话,阿比契力尔就算是胜利也必定是损失惨重,可是阿比契力尔那样的人绝不会甘心被太后利用,等他强大起来以后恐怕会成为绢之国的心腹大患,到时候请神容易送神难,要消灭他必须要强大的武力,可绢之国的武力那时只怕已经被消灭得差不多了,又谈何赶走突契人呢?太后刚愎自用的毛病恐怕会害了她自己吧? 正想着,忽听外面有人回话说楚王刘显前来问安,太后立刻宣他进来,青儿赶紧闪到一边垂手侍立。 刘显今年已经十四岁了,自从刘龑继位以后便加封他楚王的爵位,在旁人看来当年刘裕通迟迟不给刘显封王,就是为了给刘龑一个向弟弟示好的机会,可在李太后眼中却是刘龑为了离间她们母子而做的一步,因为加封楚王之后刘显自然不能再呆在宫中,有了自己的王府之后便不能时时进宫来拜谒母亲了。 青儿对于刘显也有着母亲对儿子一样的感情,毕竟当年她入宫就是因为李太后刚刚产下刘显需要照顾,而自己的宫廷生涯就是伴随着这位小皇子的成长一路走来,或许是因为宫女没有子嗣的关系,因此青儿对于刘显也是格外的疼爱。 这位年轻的楚王殿下在这段一两年内明显长高了不少,原本的孩童模样已经渐渐褪去,转而变成了一位翩翩少年郎君。不过以青儿的眼光看来,由于李太后过于宠爱,刘显的体格有些瘦弱,虽然还不到文弱书生的地步,却也和他祖上的雄壮相去甚远。 刘显恭恭敬敬的给母后问了安,又坐下喝了口茶,问了些日常起居的事后便起身告退了。李太后虽然依依不舍却又不便挽留,只能随他去了。 刘显走后,青儿悄悄对太后道:“太后,依青儿的浅见,不如努力让楚王殿下回自己的封地,这样既可以远离京城的是非,楚王殿下也有了自己的根基,将来也可为太后您的大计提供一份帮助。” 李太后先是瞪了她一眼,随即又沉思了片刻,缓缓道:“你说得确有道理,不过一来显儿年纪还小,二来皇上也不会轻易放他出京,待本宫从长计议吧。” 青儿心中暗自摇头:李太后样样精明,唯独对这个儿子是过于依赖了,将楚王送出京城才是免祸之道。万一将来突契人杀入京城,刘龑若不能幸免,那么谁又能保证刘显不被突契俘虏呢?如果这两位王室正统一朝而空,其余王子怕是无人能扛起统治庞大帝国的重任的,那样绢之国势必受制于突契,这只会对太后更加不利啊。不过青儿知道太后是听不进这一点的,哪怕多一天,太后也想让这个儿子留在自己的身边的。 李太后坐到书桌前提笔写就一封信,分别封好以后交给了青儿,道:“你将这几封信送出宫去,让我外公照信中所说实施。” 青儿答应一声,收好了密信。然后便退了出来,若无其事的找其他宫女嬉戏调笑。直到掌灯时分,青儿才偷偷溜出了延禧宫,她必须趁着夜色将密信放在御苑中的一棵槐树的树缝之中,明天一清早负责打扫的苏公公会来取走这封信送到韩可民手中。眼下她要注意的就是不要让人发现自己的行踪。 穿过几道回廊,借着月光,青儿躲在树丛的阴影中缓缓潜入了一座假山,穿过假山的山洞就是那棵槐树了,青儿在幽暗的山洞中摸索着前进,眼看洞口的月光已经可见,青儿加快脚步想要出洞,就在这个当口,她的手摸到了一处温暖柔软的地方,是个人!青儿还来不及惊叫,她的嘴便被堵住了,随即只觉得身上一麻,顿时动弹不得。 糟糕!这是点穴!青儿虽然没有亲眼见识过这门武功,不过她早有耳闻,江湖上有少数高手会这门绝技,难道这皇宫内苑里的宫女太监里也有这样的高手不成?自己向来对宫中人物了如指掌,怎么会看走了眼,放任这么一个高手在眼前晃悠了这些年? 此时那身影转到了青儿的眼前,只见来者身高八尺开外,体态却十分轻盈,只是洞内过于昏暗,看不清来人的长相。只听那人嘿嘿一笑,道:“事儿我可办成了,接下来能不能问出个所以然来,那就看你的咯。” “有劳有劳。”一个声音从洞口传来,再看洞口忽的转出一个人来,青儿一见此人顿时吓得花容失色,来者不是旁人,正是宫苑总监伍思成。(未完待续。) 第三十八章 二 深夜审问 伍思成背着手来到青儿面前,笑道:“青儿姑娘好兴致,这么晚了还到御苑中来玩耍,真是难为你了。” 青儿口不能言,只得瞪着眼干看。 伍思成用手中的灯笼照着青儿的脸道:“你若是不喊叫的话,我便解了你的穴道,你若答应便眨眨眼睛。” 青儿只得眨眨眼睛,就算不能动,好歹能说话便有转机。 伍思成朝边上那位大个子道:“羊大侠,麻烦你了。” 那大个子伸手在青儿身上一点,青儿借着火光看清了那人的长相,这个姓羊的面容俊朗,看起来倒有三十出头的年纪,心说既然你露了相,只要让我逃出去,你便是逃到天涯海角也没用了。忽然觉得喉咙里像咽下了一块石头一样舒畅了不少,开口便道:“堂堂总监大人,勾结匪类也如皇宫内苑,你这是要造反吗?” 伍思成听了微微一笑,朝那姓羊的道:“羊大侠,她这个穴道可能自行解开?” “因她是个女流,我没有下重手,一个时辰后自然解开。” “好,一个时辰足够了,烦请羊大侠警戒周围,不要让别人发现了才好。” “嘿,你是怕我学会了你的审讯技巧吗?也罢,我好人做到底,你答应我的东西可不准反悔啊。”那姓羊的说罢转身出了洞去,一跃身便踪迹全无。 此时伍思成才对青儿道:“你不用拿话来压我,我才不吃这一套呢,你放心,我只是要问你几件事,问清楚了自然放你走。不过你要是乱喊乱叫惊动了别人的话,那就别怪我手下无情,太后的宫女失足落水恐怕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吧。” 青儿哼了一声:“我自出来玩耍,与你甚么相干?其余的我一概不知!” 伍思成摇了摇头叹道:“你这么不合作,这话就问不下去了么。你来这里投书信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你怎么知道我就没跟踪你呢?书信放在那槐树的树缝里是不是?来取信的是苏持阳那小子对不对?不抓他审问是因为他那里问不到有用的东西嘛,你就不一样了。你以为我为什么今天才抓你?这书信上的蜡封我已经仿造出来了,今天就是要取了你身上的书信走的。怎么样,现在能合作一点么?” 青儿心中倒吸了一口冷气,原来自己的行踪早就暴露了,也亏得伍思成好耐心,竟然明知自己的传递方式,却始终不出手,任由自己的情报来来去去,看来他是蓄谋已久要来切断太后的情报来源了。可是奇怪的是既然他想要获取情报,又已经有了蜡封,那只需等自己放完信走掉以后偷梁换柱便是,何苦要这么大张旗鼓的审问自己呢?看来取书信只是一层目的,要拉拢自己做眼线才是真实的目的。 想到这里青儿冷笑道:“什么书信?伍大人不要无中生有,污蔑他人。” 伍思成叹了一口气,道:“我本来不想失礼冒犯,难道非要逼我在青儿姑娘身上搜一搜吗?” “你敢!放肆!”青儿眼睛一瞪,斥道。 伍思成一脸的无所谓,他将灯笼插在石缝中,伸出双手活动了一下关节道:“在下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能有机会摸摸像青儿姑娘这样标致的肉体倒也是人生的一大乐趣呢。” 青儿怒道:“淫贼!你若敢轻薄与我,我必禀明太后,将你千刀万剐!” “禀明太后?那再好不过,我也正想禀明皇上问问你深夜出宫的目的呢。这么说起来我能否搜到书信似乎变成关键证据了呢,那我还是亲自来吧。”伍思成一脸无耻的样子。 青儿急道:“别别,你别碰我!你要问什么就问吧。” 伍思成这才收起了戏谑的表情,道:“那好,我问你,我一出宫就有人监视,是谁在监视我的行踪?” “这个我哪知道,你仇家那么多,自然有人替天行道。” 伍思成冷笑一声:“你别忙这回答,这只是第一个问题。太后和韩可民派人买通了那些市井无赖来监视我,我有所防范原也不碍什么事,只不过看看你的诚意罢了。第二,太后指派杀手前往刺杀晋王的族人,他们何时动手?如何行动?第三,太后的杀手组织有多少人?上下如何联系?第四,你身上的书信藏在何处?” 青儿舔了舔嘴唇,伍思成所知道的可比她想象的要多得多了。看来太后和自己过于小视刘龑的这个跟班了,以前只是以为他不过是个比较善于打听情报的机灵小厮,没想到他的情报网竟然如此庞大和深入,太后的事情被他知道了这么多,此人已经成了太后的心腹大患,必须加以剪除!可眼下自己该如何脱身呢?既然他有意策反自己,自己何不将计就计先求脱身呢?可要是贸贸然和盘托出,想来伍思成未必肯信,看来不让他逼供一下也无法换得他的信任。青儿主意已定,暗自咬了咬牙,便道:“伍大人说得都是些什么呀,小女子一点儿也不明白,这许多事情怎么都能和太后扯上关系?您也太会想象了吧?” 伍思成见青儿的神色自若,便笑道:“青儿姑娘不忙着否认,这样吧,剩下的几条你慢慢想,这最后一条么,在下就自行寻求答案好了。” 说罢伍思成便在青儿周身上下搜索起来,青儿又急又气,骂道:“你这般轻薄无礼,我要叫人来了!” 伍思成一边摸索一边答道:“请便,这会子你把人喊来,最多说咱们俩两情相悦,在这里偷情,说不定皇上一高兴,下旨把你赏赐给我做小妾,我白捡一个便宜也不错。” 青儿羞得满脸通红,像伍思成这样腆着脸不知羞耻自己真不知该如何是好,再加上伍思成的一双手在她身上上上下下无所不至的一通乱搜,青儿只觉得一股热气滚遍了全身。这长年深宫的生活中有些东西是被压抑住了的,可如今这些东西似乎渐渐开始萌芽,而且以惊人的速度生长蔓延开来,等伍思成搜完一遍时,青儿自觉身体已经微微发颤,两股之间已经潮湿起来。 “奇怪呀,怎么会没有呢?”伍思成摸着下巴奇道。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青儿,青儿忽然觉得伍思成的眼神中泛起了一股色色的光芒,忽然笑道:“对了,或许在这里吧。” 伍思成双手一探,抓住了青儿的领口向两边一掀,青儿那对浑圆的乳房顿时噗噜噜滚落了出来,那书信便夹在她双乳之间。 “找到了!”伍思成一边笑一边从青儿的双乳间把书信取了出来,展开信来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点点头道:“太后好狠毒,竟然引狼入室,好!这下有戏看了。” 伍思成回过头来,忽然发现青儿还这么袒胸露乳的站在自己面前,脸腾的一红,忙道:“青儿姑娘,多有得罪,恕罪恕罪。” 说着伍思成便上前来替青儿整理衣襟。青儿注意到伍思成的双眼始终没离开过自己的酥胸,而且清楚的听见了伍思成咽了一口口水,刹那间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窜遍了全身。青儿的眼泪不由自主的滚了出来,泣道:“你这坏蛋!” 伍思成见青儿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一双手忽的抱住了青儿的身体,嘴唇不停的轻吻着青儿的双乳,口中说道:“青儿,你跟了我吧,我知道太后给了你不少好处,可我能给你给你给你太后给不了你的东西!” 青儿只觉得一股麻酥酥的感觉从胸口传了过来,那感觉快美非常,原本要痛斥他的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轻声的呻吟娇喘,伍思成手忙脚乱的扯开了青儿的衣衫,又扯下自己的裤子来朝着青儿的双股之间奋力一挺,青儿只觉得一阵裂肤之痛,不由得叫出声来。伍思成忙用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然后便大动起来。(未完待续。) 第三十八章 三 将计就计 皇宫的偏殿内,刘龑正沉着脸看着伍思成给他拿回来的密信,虽然刘龑对此早有心理准备,不过信上的内容还是让他吃惊不小。李太后在信中要韩可民尽快拿到北部军队的布防情况,然后通知阿比契力尔,让他趁着秋高马肥之时南下。同时还要提供给阿比契力尔一份完整的长安以北的地图以备其作战所需。 刘龑看完咬牙道:“这毒妇竟然里通外国,简直就是祸国殃民,百死难赎!” 伍思成当即回道:“陛下息怒,咱们需要立即写上一封假信重新放回那槐树树缝里,免得引起他们的怀疑才是。微臣已经找到能模仿太后笔迹的人,只等确定信件的内容了。” 刘龑点点头,道:“那就把信的内容改一改,让阿比契力尔去太原府碰碰薛伯仁这颗钉子。” 伍思成当即提起笔来边写边说:“那就让韩可民查明太原府的地形和军事配备情况交给阿比契力尔,然后咱们修书一封给薛伯仁说明这个情况,让他暗自调动兵力,等阿比契力尔自投罗网便是。” 伍思成说完便奋笔疾书,写成之后又给刘龑过目,确认无误之后伍思成匆匆而去,又过了半个多时辰才赶了回来道:“皇上,全都办妥了。” 刘龑点了点头,指了指龙案上的杯子道:“你先坐下喝口茶,朕要问你些事情。” “遵旨。”伍思成也确实跑得口干舌燥,当下也不客气,端起茶来一饮而尽。 刘龑往椅子上一靠,手搭在扶手上打着节拍,悠然道:“既然大事办完了,你给朕说说,你是怎么让青儿成为你的卧底的?” 伍思成像被谁打了一闷棍似的一跌,随即站直身子道:“这是微臣的职业机密,请恕不能告诉皇上。” 刘龑把手肘搭上了龙案,笑道:“你少来!刚才你不在的时候羊焘来坐了一会儿,他和朕提起了你那独特的审问方法,你还想瞒着朕不成吗?” 伍思成见事情败露,只得陪着笑道:“这个么,要想让一个女人为你所用,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先占有她,微臣这么做也是为了能替皇上分忧。” 刘龑顺手给伍思成一个爆栗,道:“明明是你见色起意,把持不住,还说得冠冕堂皇,要不要脸啊你。” “皇上恕罪。微臣原本想攻破她的心理防线好问出些什么,然后以此为要挟来逼她就范,谁知她油盐不进,微臣也是无可奈何,这才一时糊涂,和她做了苟且之事。” “行了行了,朕又没怪罪你什么。”刘龑眼珠一转,改口道:“要说这个青儿么,倒也确有几分姿色,而且她的身材的确挺诱人的,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是该娶妻了。要不这么办,朕下一道密旨,把她许配给你为妻,只要扳倒了太后就准你们俩成婚如何?” “皇上,您可别开这种玩笑。这个青儿究竟可不可靠还不一定呢。”伍思成皱着眉说道。 “哦?那你从她那里套出来什么情报了?” “回禀皇上,她招了太后的杀手组织里一共有四百余名杀手,上一次行刺他们精锐尽出却折损了大半,如今剩下不到一百人,已经基本都被派往岭南去刺杀晋王的族人了。他们打算在年底之前行动,伪装成土匪抢劫的样子。可这些话咱们不能全信,为防万一,微臣已经指派专人保护晋王族人去了,咱们也正好借这个机会看看青儿的情报究竟准不准确。” 刘龑点点头道:“可要是这个情报是青儿故意放出来,专为赢得我们的信任的呢?” “这个不妨。咱们暂且不用理会青儿传来的情报,却用真假情报去试探她,如果她泄露给了太后,自然会有端倪显现出来,到时候她的立场就明白了。” 刘龑交抱起双手道:“那如果她还是首鼠两端,你准备怎么对付她?” 伍思成脸一红,道:“她的贴身小衣还在微臣这里,只要往太后那里一送,她便活不了了。” 刘龑忽然坏笑了几声,道:“朕看也不用那么麻烦了,朕的御书房里有几本是专讲房中秘术的,你拿去看看,到时候把她降服,她就事事听你的吩咐了。” “皇上!”伍思成露出责怪的表情:“这事事关重大,怎能儿戏?” 刘龑哈哈笑道:“好吧好吧,你便按你的想法去做,朕一概不问就是了。你只需带话给青儿,只要她好好替朕办事,不管她要的是什么,朕都能给她比太后那里能得到的多十倍!” 伍思成正要低头谢恩,刘龑又补上了一句:“不过,如果她要的是你的话,那朕自然会下旨让你们俩成亲,所以你还是把书拿去好好研究研究,你们俩也好一起体会一下这男欢女爱的好处才是啊。” “皇上!” 看着伍思成的窘态,刘龑越发笑得开怀起来。 青儿躺在自己的卧榻之上,纤手触碰着方才被伍思成肆意侵略所留下的伤痕,心中却回忆着那鱼水之欢时的甜蜜。自己已经二十五了,若是寻常人家恐怕早就儿女成群,可身在深宫之中,又是太后宠信的宫女,她从来不曾奢望过还会有出宫嫁人的那天。可今天夜里自己竟然和伍思成做下这等事来,自己体内的某种沉睡已久的东西似乎已经苏醒了过来。此刻她辗转难眠,心中乱成一团:究竟该继续帮助主子对付皇上呢,还是该跟着伍思成对付主子呢? 李太后对自己有主仆之分,况且刘显是自己看着长起来的,自己为了这娘俩费尽了心力,要一朝舍弃谈何容易?可皇上那边现在占据着优势,而且皇上身边的伍思成也是个比自己估计中要厉害得多得角色,自己如果继续为太后做事未必能瞒得过伍思成的眼睛,到时候东窗事发,以太后的脾气岂能饶的了自己?就算现在就把话说明了,只怕太后以后也不会再信任自己了。 思来想去青儿最终决定先顺着伍思成做事,起码要先取得他的信任来保住自己的安全,然后再根据双方的局势决定如何行动。青儿摸着自己双乳上的吻痕,心中明白她之所以做这样的决定还有一点原因就是失去少女之身的她开始贪恋起和男子翻云覆雨的愉悦了,而伍思成几乎是唯一能经常在宫内走动的男性。(未完待续。) 第三十八章 四 危局 ps:看《天地烈风》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起点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 卢炫生平第一次感到身心俱疲,在他奉了李成会之命回到平壤以后,不得不承担起这乱作一锅粥的局面,能做到今天这一步实在是他发挥了全部心力所致。 在他禀明国王崔文德之后,面对着国王的质疑和以阿乙支为首的大臣们的询问中,卢炫发挥了他超越李成会的口才成功说服了国王发布紧急动员令。随后他又在阿乙支一党的种种刁难和推诿责任中艰难的实施自己构想出来的防御部署,这期间的甘苦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随后的人员调集,大同江北岸的人员撤离以及坚壁清野的工作展开,这一切都是卢炫绞尽了脑汁和跑断了腿换取来的成果。在这期间他还要安抚阿乙支一派的武将的种种不满情绪——如今大敌当前,实在不能为了这宿怨和他们争个高下短长,好不容易才赶在常邈的辽东军到来之前在大同江以南组织成了一条初具规模的防御带。 其实在常邈的先锋部队刚刚开到大同江的时候,卢炫的防御布置还没有全部完成,可是卢炫及时调整了部署,造成一种假象,成功骗过了辽东军的先锋部队,从而赢得了一天半的准备时间。当常邈的本队开到时,卢炫防御阵型中的弱点已经被补上了。常邈在看过他的阵型之后放弃了强攻的念头,转而在北岸与高丽军展开了对峙。 可是卢炫心里清楚,自己的阵型虽然布置得严整,但实际上却有致命的缺点,那就是其中缺少可以作为骨干力量的精兵。高丽的精锐部队几乎都在北部防线,守卫都城的只有极少数国王卫队可以称得上精锐之师,可惜那些士兵不归卢炫指挥,剩下的都是些老弱残兵和新征募的士兵,既缺乏训练又没有实战经验。并且这些人的数量也仅仅只有不到五万人,军中的主力是二十七万由百姓临时拼凑起来的部队,这些人中几乎没有青壮年,他们只是拿起了武器而已,至于如何作战,如何列阵,如何配合行动几乎全都是零,唯一有战斗经验的都是那些已经垂垂老矣的上一代士兵,他们虽然有作战经验,可体力已经不行了。这些武装民兵纯粹只是凑数罢了,要让他们能抵挡得住辽东军的攻击,起码要训练半年左右才行。在此期间,常邈早就攻过来了。卢炫现在最害怕的就是常邈在静静的观察,寻找他那严密阵型背后的弱点,等他一旦确定主攻方向以后,自己究竟能不能及时调集兵力抵挡住对方的攻击,卢炫心里可没有底。虽然南方各地也开始有勤王之师逐步到来,可第一他们的组织和行军需要时间,第二他们的主力部队也早已抽调到了北方,现在赶来的士兵仍然不是精锐。 之后整整一个多月,常邈军始终按兵不动。不过根据情报常邈军的后勤补给线似乎不太顺畅,由于无法在清川江以南大同江以北的地区征集粮食,常邈不得不从后方运输,这给粮食补给造成了一定的困难。这样的话,常邈将无法长期作战,那么他势必会在近期大举进攻才是。卢炫在接到这份情报以后立即加强了戒备,以应对即将到来的进攻。 几天以后卢炫接到了一份奇怪的报告,常邈的大军中有相当一部分在采集石料和砍伐树木,似乎有筑城的意图。这让卢炫大惑不解:筑城固然是长期盘踞高丽土地的方法,可是如果常邈军粮补给不畅的话,又怎么会想到要去干筑城这种费时费力的事情呢? 这么不合逻辑的事情一定另有原因。因此卢炫亲自到江边进行侦查,而侦查结果让他更加疑惑,因为筑城应该用条石和泥土混合,可常邈军取来的却是圆形的石头,他究竟在想什么计划? 一切在五天后新的情报到来后得到了解答,郑梦龙的水军开进了大同江!卢炫顿时醒悟过来,常邈之所以会不顾粮食短缺好整以暇的开采石料和砍伐树木,是因为他知道郑梦龙的水军会向他输送粮食,而他所开采的石料是在为战舰上的投石器准备弹药! 想通这一点的卢炫却无法动作,因为尽管目前的一部分营地位置处在投石器的攻击范围之内,可现在如果调整部署的话会大乱整体结构,并且会严重影响到士气。因此他只是下令让那些处于被攻击位置的营地内处于空置状态,只需要保持能够在敌军渡江时及时进入战斗位置就够了。在卢炫的构想中,敌军必然会在重型武器的掩护下展开渡江行动,那时候就要靠士兵们的勇气去阻止对方的行动,所以他才把营地设得离江水如此之近,为的就是能够让营地提供一些保护,给把即将登陆的敌军赶下水去的突击队赢得一点时间。 根据卢炫的判断,常邈最有可能选择的登陆地点应该在松林和柳浦一带,这里可以用船只强渡,而且可以直接切断平壤的后路。至于平壤城正面的方向则很有可能只是佯动而已。为此他调集了部队重点布防这两处地区,另外又留下了一支部队作为机动部队,随时准备策应各个方向可能出现的危机。 可常邈军似乎并不着急进攻,慢吞吞的在不知道忙碌些什么。直到十天以后,卢炫突然接到了国王崔文德的紧急召见,因为咸镜道首府咸兴府以南也遭到了绢之**队的侵袭,这意味着绢之**队有可能直插平壤城南部切断与高丽其他地区的联系。对此卢炫和阿乙支发生了激烈的争辩,卢炫尽力向国王崔文德说明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绝不能因此而分散力量去增援,眼下最大的危机是平壤。 对此阿乙支不以为然,几次声明根据可靠情报咸镜道内的敌军数量高达十万之众,如果不及时组织防御,一旦敌军深入后果不堪设想。 卢炫只得向崔文德细细解释,常邈不可能让这支军队南下,因为这些部队主要由部族联盟组成,战斗力虽强却缺乏组织能力和连续作战能力,常邈之所以将他们派到咸镜道就是为了吸引高丽的兵力,而这样一支军队如果向南挺进的话,就会给辽东军的补给造成空前巨大的压力,因为咸镜道的山区道路系统实在不适合大军挺进,更何况运输部队呢?如果用这样大规模的一支不擅长攻城略地的部队南侵,那么只是徒劳无功而已,常邈是绝不会干这种傻事的。而且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就是常邈的作战目的是制服高丽,攻陷王都,那他怎么可能把这份荣誉让给那些由部族联盟组成的军队呢? 卢炫的理由最终说服了崔文德,不过为防万一,崔文德还是任命在开城幕粮的福王崔健江为江原道大元帅,准许他在那里自行募集士兵就地组织防守,阻止绢之**队继续南侵,对此卢炫只能妥协,毕竟能让他全力应对正面来犯之敌已经是来之不易的成功了。 可就在这个当口,突然传来了战报说常邈的辽东军开始渡江了。 卢炫急忙问道:“敌军的主攻方向是从松林还是柳浦?” “不,都不是,”前来报告的军官颤抖着声音回答道:“对方展开了全面进攻,从平壤正面整条大同江面上全部都是!”(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未完待续。) 第三十八章 五 渡江 ps:看《天地烈风》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起点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 卢炫还是没有完全料到常邈的部署。 常邈之所以长期按兵不动当然不是单纯的处于对峙状态。早在他见识过对岸的高丽阵地以后便开始着手准备着渡江作战的一切。首先他鉴于大同江北岸已经坚壁清野,补给问题迟早会暴露出来,因此立即下令给在海上的郑梦龙,急速前往后方运输粮食。其次他专程走访了北岸各处,选择出了开采石料和砍伐树木的地点。正如卢炫所料的一样,开采石料是为了给战舰上的投石器提供足够的弹药,而砍伐木材则是为了造桥。 在郑梦龙的运粮船队赶到以后,迅速将粮食卸下岸,然后常邈让那些装备了投石器的战舰作为火力点,其余那些中小型的战舰则全部用来架桥。将船只横向排列,并用铁锁固定以后,只需要铺上木板就成了一座座临时桥梁。这些桥梁只有一个弱点,那就是害怕对方的火攻。为了不让卢炫得逞,常邈专程派遣了细作侦查到了卢炫回平壤复命的绝好时机开始进攻,而担任主攻的部队自然非虎卫营莫属了。 面对绢之国的宏大作战态势,没有卢炫坐镇的高丽军惊慌失措,各部队的反应和采取的行动完全不统一,这给虎卫营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一踏上大同江南岸的土地,王汉新就像一头疯虎一样杀向了高丽军营,此时高丽士兵正冒着雨点般砸来的石块奋力冲出营门来阻止绢之**队的登陆,可在他们面前的是化作了煞神的王汉新和他手下那般虎狼之师,这些普通的高丽士兵怎能抵挡得住?在王汉新的刀劈开了带队将领的头以后,高丽士兵开始向后退却,而虎卫营随即的跟进把退却扩大成了败退,很快虎卫营便已经攻到了第一道营门之内。 此时高丽士兵凭借着弓箭将虎卫营咋那是阻挡在原地,而在虎卫营之后,更多的士兵开始跨过了大同江。 等到卢炫接到消息赶回前线时,辽东军已经有七千四百多人跨过了大同江,而高丽军这边则由于缺乏统一指挥和缺少援军部队节节败退,平壤城正面方向的阵营已经被撕开了一条大口子。 卢炫立即将别动队投入到战场上,不过卢炫知道光凭这支别动队是无法阻止辽东军的继续登陆的,他们充其量只能延缓对方的进展而已,要把辽东军赶回去,必须要把与那本布置在松林和柳浦的部队调回来才行。现在只希望上天保佑在部队调动回来之前能够坚持得住。 然而事实却比卢炫预料的更加糟糕,当对方的十几艘艨艟斗舰以破竹之势毅然冲上了河滩地区,上面的士兵如同蜂拥一般跳上岸的时候,卢炫明白常邈已经拼了。竟然将自己的主力舰只强行搁浅来运送士兵,这无疑是告诉所有的人只有前进没有后退的决然态度,更何况常邈的这次突击目标正位于卢炫在这段地区布防的核心位置。 果然,上岸的部队用近乎疯狂的战斗回应了卢炫的判断,在此处布防的高丽部队已经是卢炫所能调动的最优秀的部队了,可是在这些决死的辽东军面前仍然显得不堪一击。勉强支撑了一段之后高丽军像雪崩一样散了开来,还没等到卢炫派去援军就完全败下阵来,当然,卢炫此时已经没有真正意义上可以调动的援军了,那些由百姓拼凑起来的军队能保持镇静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战到当天夜里,过江的辽东军已经超过两万,而卢炫拼尽全力总算维持住了阵型没有溃散,各部渐渐稳住了脚步开始了互相配合的防御联动,遗憾的是绢之国的军队已经在南岸站稳了脚跟,再想把对方赶回去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当天夜间卢炫下令迅速召回沿岸布防的军队,急速向平壤城集结——再拖下去常邈就会在局部营造兵力优势,如果被他们切断了大军回平壤的道路的话,那些农民组成的部队很可能会在半路溃散掉。 战斗一直持续到次日清晨,卢炫率领着部队苦苦支撑,终于在黎明时分迎来了从松林和柳浦赶来的援军。然而此时辽东军已经有将近四万人渡过了大同江,在草草整队之后便呈批次的投入了战斗,卢炫不顾疲劳又和这大队人马周旋了整整一天,这一天里辽东军未能向前继续推进,只是向两翼扩展了战果而已,平壤城的正面总算勉强维持住了防御阵型。 可是第二天一早卢炫得知一条噩耗,敌将高定边带领着一队人骑兵趁夜色袭击了正向平壤撤退的农民兵,农民兵面对敌军的突袭惊慌失措,结果造成大面积的溃散,有整整一万多人被斩首,其余自相践踏而死者不可计数,余部在赶往平壤城的过程中被这支部队不断袭击,天亮时分赶回平壤附近的部队仅仅只有三万四千多人,这支原本多达十万的军队损失了将近三分之二。 面对如此重大的损失卢炫来不及懊悔,毕竟能有三万多人回防平壤也是不错的了,虽然损失惨重,要在两天内将散布在大同江沿岸的三十二万大军集结起来原本就是不可能的。如今在平壤城下集结了将近二十万大军,其余部队则散布在各个零星地区,卢炫只希望他们能化整为零,就地组织起抵抗,拖延绢之**队的行进速度,一切都要靠他们自己了。眼下卢炫要做的是将这二十万大军在平壤城重新构筑防线,既然绢之**队已经在南岸站稳了脚跟,那么沿江防线迟早是要顶不住的,固守平壤城成了必然,为此卢炫一边把农民兵尽量送进城内以避免被绢之**队攻击而造成大量损失,一边继续加固沿江的各个据点来拖延时间。三天后,常邈的主力完全渡过了大同江,卢炫知道自己的防御已经达到极限,再继续坚持下去不但伤亡会越来越大,这些士兵已经经历了这场战斗的洗礼,其作战能力已经有所提高,如果此时让这些好不容易有了些经验的士兵被白白消耗掉的话,那么无疑对之后的守城战是十分不利的,因此他毫不犹豫的下达了名利,全军立即率军撤回了平壤城内。实际要在辽东军的攻击态势下完成撤退要比下达这个命令难上一万倍,而卢炫能在付出极小伤亡的代价之下完成了这次撤退,足以说明他是一个不负李成会厚望的将帅之才。 血腥的平壤攻城战开始了。(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未完待续。) 第三十八章 六 胜利在望之时 ps:看《天地烈风》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起点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 常邈的攻城战一如既往的准备充分,原先在大同江北岸砍伐的木材,除了用来铺设桥梁之外还制作了大量的攻城器械,此刻这些器械也被逐一运送到了前线,组装完毕后便投入到了实战之中。 那些高丽的农民兵第一次见识到了绢之**队的攻城态势,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面对着装备精良的辽东军,这些拼凑出来的士兵除了手上的武器以外,连盔甲都没有,在绢之国的箭雨之下伤亡极其惨重,反观绢之国方面的士兵则在各种攻城器械的保护下向城墙挺进,也正因为这个原因,数量尚且不到八万的辽东军才能进攻由二十万人防守的平壤城。 好在有卢炫的指挥调度有方,平壤城内的士兵数量又非常充足,总算挺住了辽东军的一拨拨攻势。此时就连阿乙支的亲信武将,在上一次战争后被调回京城任要职的车正贤和韩文也自发的归到了卢炫的指挥之下,他们意识到这一战实在已经关系到高丽国的命运,如果都城被攻陷的话,高丽北部将全部落入绢之国的掌握之中,而南部能否坚守都将是个未知数。此刻这两位武将放下了派系之争,重新回归到一个抵御入侵者的武将身份,与卢炫同仇敌忾,共同防守着高丽的都城。就连一向和卢炫作对的阿乙支。虽然表面上还是毫不让步,可实际上也开始组织起皇城内的防御工作来了。高丽国内原本的重重矛盾都被暂时搁置,整个平壤城化作了一个整体开始运作起来。由此不但卢炫感到松了一大口气,就连城墙下的辽东军也明显感觉到了城内的变化,他们的进攻变得越来越艰难了起来,尽管占优势的仍然是他们,可这平壤城的城墙却始终无法攻克。 连续进攻了十一天之后,辽东军的伤亡突破了一万。这一天常邈依然站在高地上观察着攻城的进展,可惜的是辽东军虽然英勇善战,却始终奈何不了城里的高丽军。 这样下去士气会越来越低落啊。常邈心中暗暗忧虑。卢炫的防守滴水不漏,加上城墙的保护很好的阻止了那些未经训练的农民兵的慌乱情绪,这些天来,这些农民兵也开始变得越来越善战了,虽然他们的武器装备还是那样的简陋,可伤亡却在逐渐减小中,这样继续下去,城内高丽军的人数优势就会越发凸显出来,这对人数不占优势的辽东军可是非常不利的。 “大人!大人!” 一个声音打断了常邈的思绪。常邈抬起头来朝那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从高地下跑上来一个人影。常邈一开始竟然没有认出这人的身份,因为他的浑身上下全部都是血迹,已经到了无法看清原本的装束的地步了。直到离近了以后常邈才认出来此人是虎卫营副指挥使王汉新。 “你怎么上这儿来了?”常邈随口问道。 王汉新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血汗,喘着粗气道:“都护大人哪,这么硬拼下去不是个办法,我的那支分队现在只剩下一百多人了,而且几乎全部负伤,已经没有多少战斗能力了。” 常邈皱了皱眉,这话可不像一贯勇往直前的王汉新说的口气,便道:“你是不是又有什么鬼主意了?” 王汉新见被常邈说破,讪讪一笑,道:“末将这点小心思果然骗不过都护大人。末将想到了一个办法有可能打开平壤城的城墙,不过呢末将也不敢保证这方法一定成功,都护大人可愿意听听末将的计划?” “说罢。” 王汉新听了便指着平壤城的方向道:“都护大人请看,这平壤城的城墙既高且厚,因此咱们只有用云梯,巢车,或者挖地道,可这些手段对方早就已经清清楚楚,因此咱们的进攻都无法奏效。如果我们用木驴作为掩护来挖掘城墙的话,那城墙太厚,就算我们挖开了城墙,对方早已经安排好人手将我们杀进城中的部队挡住,而要挖塌城墙需要的人手太多,时间也太长,因此咱们根本就没有使用挖墙这个战术,可是末将想到了一个办法可以不必挖开城墙就能让它塌陷的办法。” 说到这里王汉新故意顿了一下,常邈伸手一拍他的头盔,道:“有话快说,卖什么关子。” 王汉新笑了笑,道:“是。末将当初偷了神机营的一支火铳,后来您罚我去神机营学习火铳的使用方法,因此末将也了解到这火铳的运作原理是靠着火药爆炸时产生的巨大力量将弹丸迸射出去,末将想如果咱们在城墙底部挖个小洞,然后把神机营的火药全部放进去点燃的话,那股力量或许能将城墙震塌也说不定呢,都护大人要不要试试看呢?” 王汉新的一席话让常邈浑身一激灵,突然,常邈一把抓住了王汉新的双臂,笑道:“这个办法有意思,咱们就试试看!” “是!请都护大人下道命令,末将这就去神机营准备!” 常邈连连拍着王汉新的肩膀道:“你小子怎么琢磨出这个鬼主意的!不错,不错,这个要是成功了,以后攻城就方便多了,你的这个方法就会被载入史册了。” 常邈当即下令,王汉新领了将令立即进行了部署。当天下午,六十部木驴被推到了平壤城下,借着木驴的掩护,辽东军在下面疯狂的挖掘平壤城的城墙。面对这个情况高丽军不断射下了火箭,可木驴的尖顶上已经用湿泥覆盖,无论是火箭还是石块都无法毁掉它。卢炫当即下令先扔下油桶,砸散在地面以后再用火箭点燃,想从地面上焚烧木驴,可辽东军训练有素,一旦发现险情,立即用事先准备好的泥沙掩盖住火苗,因此伤亡非常有限。战到当天傍晚时分,六十部木驴只有四部被摧毁。卢炫不得不准备好兵力在城墙内待命,他明白这样下去城墙被挖穿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然而在当天的夜间,发生了令高丽军全军目瞪口呆的情况,随着一声巨响,西北处的城墙火光冲天,整个平壤城都感觉到了大地的震颤,在这一切过后,平壤城的西北城墙被震塌了足足二十丈长!在那段城墙后面待命的五千人中有两千多人当即就被塌陷的城墙埋在了下面。还没等高丽军队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大批的辽东军便杀了进来,情况顿时变得混乱不堪。 城墙被攻破了!这条消息就如同瘟疫一样在高丽军中蔓延开来,高丽军的士气瞬间滑到了谷底,每个人都明白那将意味着什么,一旦城墙被突破,面对精锐的辽东军,城内的士兵根本抵挡不住,那么王都就要陷落了! 根据史料记载,当时阿乙支已经在准备保护国王崔文德逃离都城,却被崔文德严词拒绝。阿乙支不得已只能带着王子公主以及嫔妃们开始准备南逃。而卢炫则拼了命调集军队要堵上这个缺口,尽一切可能为国王陛下争取时间,他本人也做好了与城池共存亡的打算。 而绢之国一边则是士气如虹,整支部队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呐喊,争先恐后的往缺口里涌去。常邈站在高地上也是难耐心中的喜悦,一向矜持的他也忍不住在高地上朗声大笑起来。 “报!虎卫营已经突入城内,敌军一部被其击溃!” “报!我军已经爬上西门,正在与守军激战。” 捷报接连传来,常邈一一作出指示。此时传来一个完全称不上重要的消息,可对于常邈却是锦上添花的事情,那就是他的近侍兵曹参军穆燕平已经病愈归队,请求立即拜见都护大人。 常邈听了这消息更是喜上眉梢,穆燕平自从定州围城以后便不幸病倒,时隔数月终于痊愈归来,还正好赶上了攻克平壤这件大喜事,常邈当即便吩咐让他前来。(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未完待续。) 第三十八章 七 英雄末路 ps:看《天地烈风》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起点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 不多时,就见穆燕平大步流星的朝常邈走来,来到常邈面前便单膝下跪道:“小人穆燕平参见都护大人。” 常邈上前用双手将他搀扶起来,笑道:“你来得正好,正赶上一出好戏,平壤城马上就要被攻下了!” 常邈的笑容在下一个瞬间凝固了,因为一把匕首深深的刺入了他的胸膛!穆燕平低声道:“小人正为了平壤即将落城而赶来!” “你,你”常邈吐出了两个字,之后一股鲜血从他的喉咙里涌了出来。 此时周围的士兵才发现了情况不对,纷纷冲上前来。 “都护大人!” 此时穆燕平松开了手中的匕首,拔出剑来护在身前。众兵士们刀剑并举就要将他乱刃分尸,常邈忽然伸出手来制止了他们。 常邈吐出一大口血来,然后微微笑道:“你是高丽人,对么?” 穆燕平愣了一下,随即答道:“正是如此,都护大人。在下名叫李勘成,乃是李成会之孙,李勇之子。” 常邈苦笑了一下,道:“原来如此,难怪你如此优秀,也难怪你要来刺杀本督,你与我有杀父之仇啊。” “不是这样的!都护大人!”穆燕平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在下的父亲是战死沙场,大家各为其主,在下对都护大人并没有怨恨!只是,只是当初在下冒充百姓混入你们军中,原本就是为了能凭一己之力刺杀几名高级将领的!没想到在下竟然能得到都护大人的赏识,成了您的近侍。” 常邈会意的点了点头,踉跄了一步坐到了交椅之上,低声道:“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早些动手呢?” “在下并非无情之人!都护大人对在下有知遇之恩,我们虽是敌对的双方,可在下仍然真心钦慕都护大人!有无数次机会在下都可以动手,可是却始终犹豫不决。可是现在现在若再不动手,在下的祖国高丽便有覆亡的危险,为了国家存亡在下不得不动手!” 常邈点了点头,道:“明白了。那么你的目标已经达成,本督也无意伤你性命,你去吧。” “什么!都护大人!”众兵士们起身惊呼,常邈竟然要放穆燕平,不,要放李勘成走! 就连李勘成也惊呆了,颤声道:“都护大人,您说什么?” 常邈又吐掉一口血,半躺在椅背上轻声道:“本督杀了你又有什么用?难道还能不死么?你回去转告高丽国王,我们两国之间的争斗原本可以避免,若他还是执迷不悟,高丽怎能是我朝的对手,纵然得逞一时也必定败亡。若他能幡然悔悟,两国重归于好也并非不能。” 李勘成忽然整个人瘫软下来,道:“请恕在下无法完成这个使命了,都护大人。因为在下来之前已经服毒了。” “你说什么!”常邈用手肘强撑了一下,睁大眼睛看着李勘成。 李勘成颤声道:“在下为了报国必须刺杀大人您,可这么做却是不义之举!在下思来想去,唯有一死以报都护大人的恩情,所以” 常邈长叹了一声:“傻孩子,何苦如此?就算高丽真的灭亡了,还是要继续活下去才对啊。像你这样的人才,不管是在高丽还是在本朝,都会脱颖而出的,你却将自己的生命扔在了这里。唉,也罢,也罢。只可惜本督原本还想攻陷平壤之后与高丽签订和约终止战争的,如今恐怕非但无法停止战争,还会把高丽拖进更可怕的战争中去了。” 李勘成此时也已经站立不住,腹内的剧痛让他半跪在地上,可他还是不明白常邈的话,在死之前他必须要弄明白:“都护大人,您一旦死去,绢之国不就会退兵了吗?” 常邈微微摇了摇头,嘴唇微微颤动了几下,可气息似乎越来越难被吸进肺里了,李勘成不得不贴近了他的嘴才能听清楚:“你还不明白吗?就算我死了,绢之国也不会停止对高丽的征伐。我死以后,还有谁能压得住那个王汉新?他还缺乏历练,过早的将他提升到更高的地位,只会造成高丽的灾难啊。” 李勘成听在耳中不禁滚下泪来,泣道:“都护大人!我错了!” 常邈伸出一只手来摸了摸他的头:“算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后面的事就交给后来的人解决吧。” 说完这话,常邈朝李勘成露出了一丝微笑,便萧然长逝。 “都护大人!刚接到喜讯!定州城已经被我军攻下!都护大人!”郑梦龙大步跑了上来,眼前的景象让他突然停下了脚步,兵士们的表情已经告诉了他一切,郑梦龙忽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是怎么回事!”郑梦龙的声音就如同一块石头从堵住的喉咙里喷出来一样完全走了调,士兵们都吓了一大跳。 “在下是在下刺杀了都护大人。”李勘成回过头来回答道,他七窍流血的样子把郑梦龙吓得倒退了半步。 郑梦龙反应过来以后一个箭步抢上前来,揪起李勘成的衣领吼道:“穆燕平你这个奸细!你” 郑梦龙这才发现原来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李勘成已经跨过了从生者到死者之间的大门了。 从士兵们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经过以后,郑梦龙立即下令整件事情不准透露半点风声,将常邈和李勘成的尸体扶进帅帐,对外只说都护大人染上风寒,然后便命前线的诸将立即停下攻击回帅帐议事。 做了如下处理之后,郑梦龙独自在帅帐内来回踱步,身边只有两具尸体坐在椅子上。郑梦龙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眼下常邈的死亡无疑是最糟糕的时候,这个消息一旦被辽东军得知,那么士气必定会受到巨大的打击,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不能成功攻陷平壤,让高丽国王俯首称臣就很难说了。而且高丽如果得知这一讯息,发动全面反击的话,辽东军真的能抵挡得住吗?要是现在撤军的话,实在是功亏一篑,又未免太可惜了。 “公孝啊,你真是丢了一个大难题给我啊。”郑梦龙忍不住朝死去的尸体抱怨道。 常邈依然神色安详的坐在那里,属于他的战争已经结束,属于他的时代也已经过去。 常邈得年三十七岁,在他生命的最后两年内是他一生最为辉煌的时光,然而就在他即将取得打败高丽的辉煌战绩之时,一切却戛然而止。这留给了后世的史学家们无限的想象空间,人们揣测着如果当时常邈没有遇刺身亡的话,征伐高丽的战争是否会在802年就画上句号,而不是像现实这样又持续了整整四年之久,高丽也不会如常邈所预料的那样被卷入无边的苦难之中。(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未完待续。) 第三十九章 一 艰难的抉择 ps:看《天地烈风》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起点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 王汉新还没踏进帅帐就大声嚷道:“怎么回事!为什么停止攻击?我们马上就能拿下平壤外城了!有什么事情非得现在解决吗?!” 高定边在后面拉扯着自己的兄弟,其实就连他自己也难以抑制心中的愤懑之情。为了攻陷平壤城虎卫营已经减员到了不足七百人,伤亡之惨重为各军之首,可眼看着胜利的果实已经近在眼前了,居然被喊了回来,王汉新会怒火中烧也是人之常情。 可当他们踏进帅帐看清情势以后,两人都呆呆的站在了原地。不独他们,其他匆匆赶回的将领也全都一样呆立在原地动弹不得,他们每一个都明白发生了什么,却没有一个人愿意第一个说出来。 郑梦龙沉着脸点了点头,道:“各位都到齐了,在下就简单说明一下,都护大人被化名穆燕平的高丽间谍李勘成刺杀了,李勘成随后也服毒自尽了。” 郑梦龙停顿了一下让众人有时间接受这个现实。可这个时候有个人突然爆发了,那便是王汉新。他抄起自己的头盔狠狠的砸在了地上,那头盔弹起足有半人多高。 “混蛋!竟然在这种时候!穆燕平!穆燕平!我早就看你小子不顺眼了!妈的,我宰了你!” 王汉新边说边拔出刀来朝李勘成的尸体冲了上去,高定边眼明手快,从后边一把抱住了王汉新道:“兄弟!他已经死了!你再砍他也没用了!” 郑梦龙也挡在了李勘成的尸体前,指着王汉新骂道:“你小子别犯混!老子把你找来不是让你糟蹋尸体的!你给老子把脑子放明白些!接下来咱们应该怎么办?这才是正事!” 郑梦龙的一句话让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刚才困扰郑梦龙的问题也一样困扰着诸将。只有王汉新气呼呼的道:“什么怎么办!当然是拿下平壤城,把高丽国王的人头砍下来祭典都护大人啊!” 郑梦龙直接啐了他一口,道:“谁不想这么做?问题是办得到吗?不是每个人都像你那么狂热的!你考虑一下士兵的情绪!辽东军之所以能凝聚在一起无往而不胜,都是因为有都护大人坐镇,如今都护大人不在了,士兵们会变成什么样你考虑过没有?” 王汉新恨恨道:“那也不能半途而废啊,咱们封锁住消息,先拿下平壤城再说!” 高定边在他身后道:“这消息哪里能封锁得住啊。最多不过一两天,全军都会传遍,就连高丽人也会知道,到时候情况会怎么变化谁能说得准?” 王汉新左右挣扎都摆脱不了高定边,只得停下来道:“那就由郑大人代理都护之位继续指挥进攻,我们加把劲拿下平壤城就是了。” 郑梦龙苦笑了一声,道:“正要这么容易就好了。很遗憾,在下在辽东军中并没有什么声望,而且又是水师指挥官,由在下来指挥全军很难让人信服。” “只要大人能坐镇指挥几天就行,我两天内拿下平壤城!”王汉新大喊道。 郑梦龙摇头道:“你两天内拿不下平壤,就算城墙已经被攻破,可高丽军数量众多,必定会把我军卷入巷战之中。可这消息恐怕连两天也瞒不住,如果到时候士气崩溃,谁能负责?” “大人是想趁着消息还没走漏先行退兵咯?”高定边抢在王汉新前面说道。因为他知道王汉新是绝不会容许退兵的,再这么说下去王汉新迟早要和郑梦龙闹翻,不如自己把话挑明了,王汉新要吵的话也只是和自己吵罢了。 郑梦龙长叹了一声道:“我也不想啊。可惜都护大人故去,何老将军在白狼山,盖言晓在龟城,朱天顺在咸兴府,华猛和钟合也在围攻安州城,诸位大将都不在前线,我又不能服众,实在无人能担此重责,如果因为我们刚愎自用而使得陛下的大军白白折损在平壤城下,那我等就百死难赎其罪了。” 此话一出,诸将都不敢做声了。郑梦龙抬出皇上,的确,如果说辽东军是听命于常邈的话大家可能都没话说,可常邈不在了,那么辽东军唯一能听的就只有皇上一人了。谁敢再没有皇上任命的前提下独断专行进攻平壤呢?若是成功也未见得有功,若是失败则必定是死罪难逃。郑梦龙不敢这么做,在座的诸将谁也不敢这么做。帅帐中唯一一个敢这么做的人只有王汉新,可惜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左司戈而已。要是给他更大的权限的话或许他真敢挟持众人继续进攻,可惜他没有这个权力,于是退兵的方案就这么定了下来。 卢炫感到大惑不解。眼看绢之国的军队就要攻克平壤城的城墙,他已经做好准备展开巷战与敌军周旋到底了,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绢之国的进攻突然缓和了下来。 这简直是上天送的一份大礼。本来被压得透不过气的高丽军终于得以喘上一口气,卢炫也得以重新调整部署,将伤员运向城内安全的地方,把预备部队投入到那些减员严重的地方。等到他把这一切都安顿好,等来的却是绢之国派来的一名使者,要求高丽国王做好谈判准备,如果接受的话绢之**队可以考虑先行退出平壤城。 卢炫被这一举动完全弄懵了,绢之国已经攻破了高丽的都城,只要再一步他们就能获取完全的胜利,逼迫国王匍匐在他们的脚下了,可在这个时候为什么会突然要求和谈呢?难道是突契已经出兵了吗?这也不可能啊,就算突契已经出兵,那么以常邈的性格也会先攻下平壤以后再迅速挥军西进的,这种说法完全说不通,难道常邈真的只是打算教训一下高丽,没有准备灭亡它吗? 百思不得其解之下,卢炫只能先将这个消息转告国王崔文德。姑且不论绢之国此举有什么阴谋,至少让国王答应下来可以为高丽军赢得宝贵的备战时间,如果绢之国真的撤出城墙的话,那么之后或许可以说服国王与绢之国恢复和平,结束这场该死的战争。 面对这一情况崔文德也大惑不解,就连阿乙支也参不透其中奥秘。最终崔文德还是答应了和谈的要求,毕竟至少看起来这样做没有什么损失。在答应和谈之后,绢之**队果然如约在第二天就撤出了城墙,卢炫立即调整部署——不管怎样,营造更为有利的局面是他身为指挥官的职责所在。 可是当他第三天清晨重新站到平壤城头的时候,他似乎感觉到了一些异样,绢之国的军营里似乎空了。卢炫当即派出斥候侦察,结果得到的回报是绢之**队已经撤回了大同江以北,大同江上的浮桥也已经消失不见,另外还得到了一条传言——敌军主帅常邈身亡!(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未完待续。) 第三十九章 二 悲伤的胜利 ps:看《天地烈风》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起点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 安州城内一片死寂。 街道上空无一人,空气中传来阵阵恶臭的气味。由于绢之国的攻城完全停止而转由使用投石器来破坏,城墙周边成了可怕死亡地带,留在那里的士兵们全都躲在掩体里面,否则就会被不知何时落下的石块砸死砸伤。也因为如此,那些之前在攻城之时死去的人的尸体无法得到及时掩埋,炎热的天气中尸体很快开始腐烂,阵阵的尸臭弥漫在安州城内。 如果长此以往一定会演变成瘟疫,因此李成会下令必须尽可能的将尸体掩埋掉。只不过城内的尸体掩埋了并不能根本解决问题,城墙下堆积的尸体是谁也无法前去处理的,这尸臭的味道就是从那里飘进城内久久不能散去的。 不过这些都还可以忍受,眼下最大的问题是高丽军的士气低落。在城中的大部分士兵都是新兵,就算经历了刚开始围城时的激战的洗礼,也无法让他们适应被彻底断绝与外界联系,陷入长期被围困时的那种绝望和恐慌的感觉。尽管安州城城防坚固,粮食充足,可士兵们的情绪就是提升不起来。比起被敌军攻击时那股血气之勇带来的亢奋,漫长无边的围困更消磨人的意志。 为了缓解这种情绪,一些年轻将领不断要求出城杀敌,李成会都一一拒绝了。他知道辽东军可不是省油的灯,他们正等着自己沉不住气出城呢,这是歼灭城内有生力量的大好机会。而且出战一旦落败就会使得使其更加低落,这是李成会不能冒险的原因。他必须坚守这座城池直到援军到来的那一天。 事实证明李成会的判断没有错。几天之后定州城的守军就因为忍不住这份折磨出城作战,结果被绢之**队击败,进而陷落。这下在平壤以北的高丽西部地区只剩下了安州城,白狼山尚在高丽的控制之中,其余全都落入了绢之国之手。 辽东军当然立即将定州城陷落的消息告诉了安州城的守军,还押解来大批的定州城战俘示众,为的就是打击城内士兵的士气。对此李成会只能尽力鼓舞低落的士气,让士兵们确立信心坚守待援。 事情在六天以后起了变化,绢之国的军营虽然还是没有进攻的迹象,却开始了一股莫名的骚动。发现这一情况的将领立即报告了李成会。当时心力交瘁的李成会听到这个消息精神为之一振,在他看来这可能是因为南下的辽东军发生了什么变故了,当下便亲自跑到城头去观察。 观察的结果是没有结果,等到他来到城头,绢之国的军营已经恢复了安静,来来往往的人影一如既往。李成会只得悻悻然的回府休息。当天夜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把李成会从假寐中惊醒,来的正是值夜的军官,他向李成会报告说绢之国的军队可能开始了撤退。 李成会顿时睡意全消,和这名军官一路跑向了城楼。果然如其所说,尽管辽东军并没有掌灯,一切都在黑夜中进行着,但大军行动所发出的声音是李成会再清楚不过的了,绢之国的军队的确是准备夜遁。虽然现在情况不明,绢之国的这一举动太过诡异,或许是个圈套,不过李成会还是下令各部做好战斗准备。如果确定这撤退是真的,他必须组织好兵力展开追击。且不说要追杀敌军报仇雪恨,至少要夺回失地才行。 于是双方的军队在城里城外各自忙碌开来。一切都在黑夜中进行着,双方都不想惊动对方。在这一点上至少李成会占据了优势——他发现了敌军的动向,而敌军却没发现他的。 约摸到了拂晓时分,李成会看到绢之国的军营内出来了两名武将,后边还有一辆牛车。这两骑加上一车缓缓驶向安州城下。对方行到弓箭射程的临界点上停了下来,其中一人大声喊道:“在下是虎卫营指挥使,折冲校尉高定边!请李成会大人出城相会!” 这声音在城头上的李成会听得清清楚楚,对方既然只有两人,又不是前来挑战的,那会是什么事呢?李成会想了想,和左右的将领安排一下,便独自起身下城,跨上战马出了城。 来到近前李成会才认了出来,这个高定边自己之前见过面,他就是曾和自己对战过的年轻小将,他身边的那个也有印象,是那个使用双刀的小子。只见高定边拱手道:“这位原来就是李成会老将军,在下高定边,这位是我的兄弟副指挥使王汉新,幸会了。” 李成会点了点头,道:“高校尉不必多礼,有话请讲。” 高定边道:“实不相瞒,我家都护大人数日前遇刺身亡。因此我军决定退兵回国。而这位化名为穆燕平的刺客自称是您的孙子李勘成。现在我们把他的尸体交还给老将军,请老将军节哀。” 这几句话如同闪电一般击中了李成会的身体,李成会的身体在马上摇晃了几下。原本常邈遇刺身亡的消息就已经令他大吃一惊,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刺客竟然是他的爱孙李勘成!自从国内城失守的那一战起,李勘成便失踪了,虽然李成会也觉得他没有生还的可能,可心中还是有一份希望,希望他还活在这世上。结果李勘成果然还活着,只不过当他知道自己孙子的下落之时,竟然已经是阴阳相隔了。回想起来自己对于这个孙子的期望,自己痛失长子不久之后又失去了长孙,李成会怎能不痛心呢? 这份打击对于一个老人家而言确实是巨大的,如果不是在阵前的话,李成会恐怕会一屁股坐在地上,此时的他努力睁大眼睛,不让眼眶中的泪水滚落下来。他顺着高定边的手往那牛车上望去,果然,牛车上躺着一具尸体。李成会翻身下马,几步跑到了牛车前面一看,不是他的孙子李勘成又是何人!老人家手扶着牛车边上,身子不禁抖动了起来。 高定边策马走了过去,道:“老将军节哀,如您所见,我等还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就暂且别过了,他日战场上相见,盼您依旧健壮如今。” 说罢高定边一夹马腹跑了开去,身后的王汉新也跟了上去。经过李成会身边的时候,王汉新特意停下来丢下几句话来:“李成会你记住!我和高丽有不共戴天之仇!如今你孙子杀了我家都护大人,这仇我给你一并记下了!总有一天,我要砍下你的白头,砍下崔文德的人头!在那天来临之前,你给我好好的活着!” 高定边和王汉新的身影渐渐远去,只留下了李成会一人抱住孙子的尸体恸哭失声。远处,安州城内的高丽军缓缓的出了城,远远的看着他们敬爱的元帅大人。 公历八零二年的第二次高丽征伐战,由于主帅常邈的意外身亡,就此画上了休止符。高丽国莫名其妙的躲过了一场灾难,从表面上来看还获得了胜利。然而这只是交战双方麻烦的开始,在常邈的身后,无休止的烂摊子还等着双方去收拾。(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未完待续。) 第三十九章 三 应变 ps:看《天地烈风》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起点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 当常邈去世,辽东军撤回国内的消息传到刘龑的耳朵中时,刘龑手中的茶杯滑落在地,整个人呆了整整十秒钟以上。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这句话在刘龑的口中整整重复了四十多遍,一旁的伍思成忧心忡忡的看着皇上,刘龑如此失态的情形他还是第一次看到。 其实也不能怪刘龑,常邈的突然死亡影响实在太大了。辽东军没有继续围攻即将陷落的平壤城而选择了退兵,这足以说明在辽东军中根本没有一个人能够替代常邈的位置,任何人继任都会招来其他人的不满。撤军虽然令人惋惜,可比起这个更糟糕的是今后辽东军该交给谁来管理?这份责任之重,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得来的。绢之国的将领虽多,可要找一个像常邈这样实力与声望兼具,而且还有足够地位的还真是没有。 更要命的是之前收到了报告说东突契大汗阿比契力尔在金山大败西突契大汗安巴尔图里,这一下阿比契力尔很可能会挥军南下对绢之国北部造成威胁,战事已经迫在眉睫,在这个当口整个绢之国的军队都开始调动了起来,随时准备应付北部的强敌,如果此时辽东军出现了纰漏,那不但有可能被高丽趁虚而入,更会遭到阿比契力尔的进攻,那时候辽东军该如何是好呢? 思来想去,刘龑最终开口道:“或许可以让薛伯仁继任都护之位?” 伍思成摇摇头道:“陛下请恕微臣直言,薛伯仁的确军功卓著,可他在军中的威望还不够高,况且他的身份不过是个羽林郎将而已,让他担任太原留守已经引起了许多人的不满,若是此时再将他提到辽东都护一职,恐怕不妥,何况突契的威胁已经迫在眉睫,太原一带也需要他来防守啊。” “既然如此,那就只有幽州防御使苏成栋了。” 伍思成还是摇头:“苏成栋的能力虽不如薛伯仁,不过他的官阶要高一些,问题就在于他实在太年轻了,辽东诸将恐怕不会信服于他,或许可以让老将军何灵出任都护一职,让苏成栋辅佐还比较适合。这样一来幽州又该交给谁来防御呢?” 刘龑皱着眉头沉思了片刻,道:“华猛,盖言晓,钟合,朱天顺,这几位辽东军的大将,把他们安排在苏成栋之下会不服的话,那还不如从他们中间选一人去镇守幽州。” 伍思成挠了挠头,道:“皇上说得有理。这几人中以综合能力而言应该推朱天顺为首,这一次他率领各部族的联军进攻咸镜道表现出色;若以勇猛和威望而言则是盖言晓为首,而且此人生性豪迈,为人诚恳,倒是个不错的选择,只是他勇猛有余而智谋不足;钟合为人谨慎缺乏独创性,华猛人如其名,善攻不善守,恐怕不是合适的人选。” 刘龑点了点头,道:“那就让盖言晓去做,朱天顺为副职。何灵代理都护一职,让苏成栋和郑梦龙辅助。” 伍思成低首道:“是,微臣遵命。只不过这件事势必要知会兵部下达任命,可这样一来的话自然会流入李太后的耳中。如果被她报告给了阿比契力尔的话,那就有可能被阿比契力尔趁虚而入了。” 刘龑听罢不住的点头,背着手在房中踱了半圈,才道:“既然如此,那这次就要用到青儿这条线了。让她切断李太后与韩可民之间的联系,不需要多,有几天便好,只要她的信息晚几天送到韩可民手中,那么我们的任命就会先一步完成,到时候阿比契力尔就算想要趁虚而入也没机会了。” “皇上,这么做的话会留下痕迹,很容易暴露青儿这条内线。据微臣从青儿那里探听来的情报说,韩可民多以进奉贡品之名将些小玩意儿送进李太后宫中,其中便夹杂着来往的密信。依微臣之见,我们可以弄出些动静,然后以此为借口加强加强长安城的警戒,顺便就可以特别加强皇城的巡查,这样一来韩可民要传消息进来便不太容易,这样就可以延缓兵部的消息传入太后的耳中,再由青儿这条线延缓太后的指令下达,有了严格巡查做幌子,那么耽误些时日也就有了正当理由了。” “还是你小子鬼点子多,那就这么办吧,”刘龑笑道,忽然他眼珠一转,走到伍思成面前探出身子道:“你这么护着青儿,该不是和她的感情越来越深了吧?” “没有,没有,皇上您多虑了。青儿的立场目前虽然已经确定,不过微臣也会提防她两头讨好的可能性。只不过她这条线能安插在太后身边实属不易,若非必要能不用就不用,能不大用就不要大用,等待时机将太后扳倒才是最重要的。” 刘龑这才背着手直起身来道:“你说得有理,目前太后一党实力还太强,就算我们知道了她的行为,有了青儿这个人证还是不够的,很多事情她都没有留下证据,这需要在以后的日子里慢慢收集。话说回来,你把那些房中术用上以后,青儿现在应该对你死心塌地了吧?” 伍思成的表情顿时变得非常奇怪。最近由于华皇后身怀六甲不能侍寝,刘龑虽然每天在其他嫔妃那里留宿却依然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每次谈到这类话题都会表现出特别的关注,这让伍思成也觉得十分困扰。可既然皇上把话问到这里了,伍思成也只能勉为其难的回答:“回禀皇上,那个确有效应,只不过微臣认为皇上的许婚才是让青儿臣服的原因,微臣不过顺水推舟罢了。” 刘龑哈哈大笑起来:“你这人就是这么不诚实,明明乐在其中还要冠冕堂皇的说一套道理出来。也罢也罢,朕不和你多说,你只要好好掌握住青儿的心,让她为朕办事便是。” 说完刘龑挥挥手示意他退下,伍思成行了礼之后便转身退了出去。刘龑一个人暗自发愁:常邈亡故的事情,如今的处理只是权宜之计,根本的问题还无法解决。常邈的死亡对于自己而言是莫大的损失,原本自己有常邈掌握的辽东军就是一张王牌,再加上薛伯仁控制的太原府,苏成栋控制的幽州地区以及京城南北两营和禁军,绢之国大半的军队都已经掌握在了自己手中,可现在常邈的辽东军除了缺口,自己不得不用苏成栋来掌握辽东军,对于苏成栋这个自己尚且未曾谋面的将官来说,他的忠诚究竟如何还需要时间来检验,因此辽东军的动向将成为自己着重关注的大事。而且也不能保证新任的幽州防御使盖言晓和朱天顺两人对于自己的服从,如果李太后的势力趁机渗透的话那可是大大的不妙。要切断李太后伸向军队的手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或许自己应该亲自东巡幽州和辽东以检验这些将领的可靠程度?如果那样的话京城里没有自己坐镇,李太后又会鼓捣出什么花样来呢?关于这件事,或许应该去请教一下皇后,虽然现在的她不适合过于操劳这些事情的。(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未完待续。) 第三十九章 四 群狼出动 ps:看《天地烈风》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起点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 萧瑟的秋风给突契大地带来了一丝凉意。茫茫草原上行进着一支大军。 这个时节在绢之国还只是初秋而已,大地的暑气还未曾散去。可在突契的国土上人们已经要为即将到来的严冬做好准备,也正是这严酷的天气造就了突契人坚韧彪悍的性格,他们就如同草原上的狼一样,勇敢,凶狠,懂得合作,绝不屈服。突契人为了生存从小就成了战士,因而他们最崇拜的就是勇士。而在这些英勇的突契人之中,最出色的勇士非阿比契力尔莫属。 身为突契大汗,顶着“红狼”的外号,阿比契力尔是整个突契国内当之无愧的第一勇者。比他的武勇更加令人敬畏的是他同时还兼具着智谋和强大的人格魅力,正因为如此他才得以将东突契汗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并且战胜了西突契大汗安巴尔图里。现在的他得到了绝大多数突契子民的拥护,已经牢牢掌握了东突契汗国的权力。 在金山之战中,阿比契力尔制定的作战计划获得了完全的成功,而他本人也阵斩了对方的勇士哈桑,可阿比契力尔却将首功让给了乃兰尔部的首领达列齐米尔,并且封他为左贤王,镇守西部边境;又把最高的武勋让给了巴德尔,因为在这一战中巴德尔身处险境之时依然斩杀了对方六名有名的武将。此外他还赦免了所有投降的西突契士兵,并从其中挑选出作战最勇敢的勇士加入了他的大汗亲卫部队,阿比契力尔此举赢得了广大突契人的尊敬,也让突契的战士们明白了只要立下军功就能获得大汗的封赏,使得突契人的士气空前高涨。 此时又逢秋高马肥之时,阿比契力尔踌躇满志,准备立即着手南侵绢之国。不过他虽然聚集齐了军队,却迟迟没有渡过大漠展开进攻,因为他的情报还不齐全,对方的动向还没有完全掌握在手中。 对此身为他最忠实的部下和最好的朋友的巴德尔很不理解,因为很早以前李太后的情报就已经送到了阿比契力尔帐前,将太原府的兵力部署说得清清楚楚,那就直接发兵前往攻击就是了,突契人虽然不擅长攻城,可避实就虚的本事恐怕还没人超得过他们,大好的绢之国财宝摆在眼前,还等什么其他情报呢? 看见巴德尔心急火燎的样子,阿比契力尔忍不住笑了出来。他一边用手中的小刀将一块生肉切成了一条一条的,喂给他心爱的老鹰吃,一边说道:“不是光有李太后的密报就能够相信的,哪怕已经证实了她的情报没有错,太原的军力的确是如此布置的,也不能完全相信。” 巴德尔露出困惑的眼神道:“可是要是这样都不能相信李太后的情报的话,那我们又何必要她来做内应呢?咱们自己行动不是更加方便吗?” 阿比契力尔又笑了起来:“巴德尔你太天真了,面对着李太后送来的这份情报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单单只选择了太原府的防御情报却没有其他地区的呢?如果我是李太后,我希望突契攻陷长安帮助自己扶植儿子登基的话,当然应该把整个绢之国北部的布防情况全部告诉我们才对啊,这样我们才能避实击虚打败绢之国的军队,完成她的目的不是吗?” “呃或许是她没能获取其他地方的准确情报呢?” 阿比契力尔摇摇头,说道:“那就更说不过去了。如果她有实力获取如此详尽的太原府兵力部署,那么就没道理不能取得其他地方的部署情报,要知道太原府的镇将原来是隶属于辽东军的薛伯仁,他可是刘龑的人,像这么一个和太后作对的人的地盘,都能了解得如此清楚,其他地方岂不是轻而易举吗?除非,太后只想让我们去太原府,去打击刘龑的势力薛伯仁部。那样的话,就是我们拼死为那个太后效力了。” 巴德尔这才恍然大悟,连连点头道:“原来如此,所以大汗您才要等到其他各地的情报都到达以后才决定攻击哪个地方啊,我明白了。” 阿比契力尔拉住了马头,回过头望着身后的大军,轻声道:“也不能这么做,太原府还是要去的,总得给太后一个面子。不过派遣多少兵力那就是咱们自己决定了,是不是?” 巴德尔嘿嘿笑道:“正是如此,咱们就是草原上的风,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刮多久就刮多久。这回要给刘龑那小子一个教训,让他领教领教突契的骑兵!大汗这次一定要派我当先锋啊,我一定给您抢回来一大堆绢之国美女和财宝!” 阿比契力尔哈哈大笑,如果说巴德尔这个人有什么缺点的话,那大概就是对于女色太过执着了。当然阿比契力尔也不是什么圣人君子,对于美女他还是喜欢的,只不过不像巴德尔那样渴求罢了,当下便笑道:“那美女就归你好了,财宝给我!” “大汗你怎么能这样,财宝我也要的啊。不然我怎么养那么多老婆呢!” 阿比契力尔更是乐不可支,用手指着巴德尔道:“你也知道光有女人是没有用的呀!好了好了,就任命你为先锋,不过你记住一点,如果抓到绢之国的工匠和文人,不许杀掉,都给我带回来!明白吗?” “是!大汗的吩咐巴德尔绝不敢违抗!” 正说到这里,空中响起了一声鹰的鸣叫,阿比契力尔闻声立即吹出了一声哨声,那老鹰立刻俯冲了下来,停到了阿比契力尔的手臂上。阿比契力尔从鹰腿上取下了信件,展开仔细看了一遍,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笑容,道:“果然不出所料,幽州刚刚更换了主将,那才是防御最薄弱的方向!传令全军转道向东!”(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未完待续。) 第三十九章 五 特使 ps:看《天地烈风》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起点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 看着自己身体下面的青儿娇喘连连,那丰满的双乳就如同拨浪鼓一样来回乱晃,纤细的腰肢来回扭动,伍思成不禁加快了抽送的速度。虽然此刻他的心中充满了矛盾,难以分辨自己究竟是在利用这个女子还是真的喜欢上了她,不过眼前的欢愉是他难以割舍的,而且他心中也很明确青儿已经被自己牢牢控制住了,这一点从每次和她媾和以后的眼神变化中就能看出来。不过眼下时间紧迫,他还有些事情需要和青儿交代,如果时间拖得太久恐怕会引起太后的怀疑,因此伍思成像发了疯一样猛烈的进攻,把青儿弄得几乎不曾忘乎所以的高喊起来。 随着热情的倾泻而出,狂乱中的两人慢慢恢复了平静。伍思成坐了起来,一边帮助青儿整理衣衫一边道:“这些天里你行事要多加注意,太后那边的行动你只需看在眼里便是,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那如果有紧急事情呢?” “那你就将消息放在那山洞之中,洞口留下一个记号,上次的那位大侠会处理的。” 青儿穿好衣衫,依偎进了他的怀中道:“你这次随着杨侍郎一起巡视辽东,怕是皇上要借助你的力量在辽东建立更强大的情报网吧?” 伍思成捏捏她的脸蛋儿,笑着道:“这个你就别乱猜了,你的心思最好用在提防太后那边,那个不是个省油的灯。你稍有不慎就会被她看出来。” 青儿点点头,搂住伍思成的脖子道:“那你几时回来?” “也不会太久吧,来回总不过三四个月而已。” “哦?时间倒确实不长,”青儿眼珠一转,喃喃道:“这点时间你的确不太可能建立完善的情报网,不过组织起一批骨干力量还是够用的。这么说起来的话,皇上派杨莲去巡视,那是因为他是常都护的旧友,辽东诸将多少会卖他面子;而你一同前往恐怕是要让你负责查探辽东诸将的忠诚吧?看来这次巡视的主角其实是你才对吧?” 伍思成用一根手指按在了青儿的唇上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了。伍思成早知道青儿不是个普通的女子,她的机灵程度的确不容小觑,皇上从华皇后那里问来的计策已经被她猜中了大半,就这一点上自己真要庆幸青儿目前站在了自己的一边,太后过于刚愎自用,对青儿的建议并不能全盘接受,要不然太后多了这么一个助手实在是太麻烦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青儿可能比太后还要可怕也说不定。 “青儿你记住这一点,我知道你很聪明,你可以在我面前抖机灵,因为你是我的女人;可千万不要再别人面前露出来,你的地位还不牢固,别人会把你当做威胁剪除掉的。明白吗?” 青儿在伍思成的脸上亲了一口,道:“我当然知道了。我若不把你当做最亲的人,又怎么会和你说这些,夫君你真是太小看人了。” 伍思成看着青儿满脸笑意,两腮如同桃花一般红艳,眼神秋波流动,透出一股天然的女性娇媚,心中不禁一荡,赶忙催促青儿快些回去免得露出破绽。其实伍思成心中是害怕自己会抵不住诱惑再上她一次,那样就坏了事了。 伍思成重新整理好衣冠,然后便赶回刘龑身边复命去了。 几天之后,刘龑便派遣杨莲为钦差大臣替皇上巡视辽东以及幽州,伍思成作为杨莲的副手之一随同前往。 正如青儿所料想的那样,刘龑派遣杨莲的目的就是为了稳住原本隶属于的辽东军的诸将,在成云作乱辽东的时候正是因为杨莲的计谋成功才得以稳住了成云没有公开亮出叛旗,事后作为常邈好友的杨莲自然也受到了辽东诸将的尊敬。返回京城以后杨莲也从礼部侍郎转任吏部侍郎。虽然是平级调动,但实际上却是升迁,因为吏部是任命官员的部门,是公认的肥缺,而刘龑也希望将他的部下安插进这一部门。不过由于韩可民一干人等的干涉,杨莲的日子并不好过,整整两年毫无建树还险些被弹劾罢官。因此刘龑这次再次对他委以重任也是希望借此能为杨莲铺平仕途。 而此行的真实目的正是由杨莲负责安抚诸将,伍思成负责暗中考察诸将的行为,首先要确保辽东军和幽州防御部队不会受到太后一党的影响,这样一来才能保证绢之国北部防线不会从内部出现纰漏,至于将才的短缺,那只能暂时放到后面再行考虑了。 为了确保此行的安全,刘龑还专门为他们调配了五十名精干护卫,这些人全部都是由季重海精心挑选出来的,在战斗能力和忠诚方面绝对可靠,季重海由于在长安夜火事件中身受重伤,还留下了残疾,已经无法再胜任护卫一职,在身体恢复以后他便一心致力于培养新一代的护卫们,他满心期望从这些人中找到能接替自己位置的候选人。 在送走了杨莲一行人之后,刘龑忽然觉得身边变得冷清了许多——没有了伍思成在身边走动,皇后又因为即将临产也很少能说上话,每天都在漫无边际的处理朝政中消磨掉了。而且伍思成一走,刘龑在京城方面的消息就开始变得不灵通了起来,尽管大事件有羊焘会及时赶来通知,可其他各类消息刘龑都处于闭塞的状态,甚至连突契军队已经从龙城出发的消息他也仅仅比兵部早知道了半天时间而已,而突契军队的动向则完全不明确。这让刘龑再次认识到了伍思成这个人的价值所在。 转眼又过了十几天,这一天刘龑照常在批阅奏折,忽然眼前人影一闪,羊焘已经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虽然这已经不是第一回了,不过羊焘每次这么出现刘龑总是免不了会浑身一抖,而羊焘似乎很喜欢这种感觉,之后的每一次出现的方式全都一成不变。 “羊大侠,拜托你下次出现时能不能换个方式呢?” “每次看到皇上脸上的表情都觉得很有趣,在皇上适应在下的这种出现方式之前,在下实在舍不得更换呢。”羊焘一手拿住叼在嘴里的刚从御膳房偷来的木樨糕,另一手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说道:“这是刚送来的太原府留守薛伯仁的密信,皇上。” 对于羊焘的这种态度刘龑只能报以苦笑,他伸出手来结果信,拆开一看,不禁大惊失色。信上写着薛伯仁指挥的军队按照原定计划成功的伏击了来犯的突契军队,共斩首两千七百。可问题的关键是这只突契军队并非突契主力,而且也没有后续的部队,因此他立即向东西两个方向示警,并上表向朝廷告急,突契主力一定是前往其他防御地带了,而根据薛伯仁的估计,河西地区历来防御严密,又有黄河天险阻隔,突契人前往那里的可能性并不大,反倒是东进攻击幽州的可能性更大,因此请朝廷火速发兵救援。(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未完待续。) 第三十九章 六 幽州危机 ps:看《天地烈风》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起点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 当突契来袭的军报传到新任幽州防御使盖言晓手中时,他与副使朱天顺之间发生了严重的意见分歧。 伍思成给刘龑提供的情报里忽视了一条,那就是盖言晓和朱天顺之间的关系。他们两个身为同僚,关系虽然称不上差,可也绝对称不上好。 而伍思成没能掌握这一点的原因也是有情可原的,因为这两人之间之所以不谐仅仅是因为这两人都喜好赌博,而精于算计的朱天顺时常是赌桌上的赢家,盖言晓则一直是赔钱的人。由于这是告急将领私自间的娱乐,普通士兵自然无从知晓,而且朱天顺的性格是赢了钱也不会四处张扬的人,盖言晓自然更加羞于启齿,因此除了几位一同参与赌博的高级将领以外旁人对此都一无所知,至于传说有因此而大打出手或者吵架,那都是后来的人们以讹传讹的杜撰了。 不过眼下两人为了防御突契的策略大吵了一架倒是有足够多的证人的。作为常邈手下主要的将领,两人的能力其实不相上下,只是性格迥异,盖言晓勇猛豪爽,而朱天顺则冷静老练。两人对于来势汹汹的突契军队提出了完全不同的作战构想。盖言晓主张利用突契兵不擅长攻城的弱点,依托各个城池逐次防守,不断消耗对方的战斗能量和意志,寻求反攻的机会;而朱天顺则认为幽州缺乏骑兵部队,各城池之间很容易被突契完全切断联系,再加上从前任防御使苏成栋曾经布置好的防御态势来看,明显是想用幽州作为诱饵,吸引突契人深入,然后再幽州城防和弩机的优势有效杀伤突契兵力,最后形成关门打狗的局面,因此应该秉承苏成栋的意图,这样不但省时省力,还能寻机歼灭突契有生力量。 盖言晓认为朱天顺在还不知道突契军究竟有多强的情况下,这种做法太过冒险;朱天顺则认为盖言晓的计划过于消极,并且逐次抵抗必定会使得城池逐次陷落,会造成己方士气的低落。双方争执到最后的结果是选择了一个折衷的方案,因为这两人虽然意见不合,却并没有失去一个指挥官应有的冷静,临敌之际将帅不和会造成军心不稳。最后两人决定先以前哨城池进行抵抗观察一下突契兵的强度,然后再实行诱敌深入的策略,同时根据对方的强度来决定发动反击的时机。 原本这个计划虽然称不上最好,起码也不算是最坏的。可最后却引发了最坏的结果,因为当时他们两个还没有接到消息说皇上的钦差大臣杨莲要来幽州,更没想到杨莲选的路线恰恰是他们诱敌深入的口袋阵里。因此当前哨城池被突契攻陷,突契兵长驱直入的消息和钦差大臣杨莲的行文同时送到盖言晓的手中时,这两人急得差点晕过去——皇上的钦差要是在自己的防区被突契人杀死或者掳走,那自己的罪过可就大了。更何况这个大臣还是自己的老上司常邈的好朋友,到时候常邈的阴魂来找他们算账那可受不了! 两人匆匆点起幽州城的士兵前去接应杨莲,结果这个情况被阿比契力尔获悉,两人的部队遭到了突契骑兵的伏击而大败。盖言晓被围困在了易州以北的一个小山头上,朱天顺拼死杀出一条血路来,带着残部逃回了幽州城固守。 当伍思成和杨莲获悉突契人来犯的消息时,他们正处于定州往易州的路途之中,于是杨莲一行人就一脑袋扎进了突契骑兵们的怀抱之中了。 得知边境已经失守,突契兵大举入侵的消息后,杨莲和伍思成面临着是快速前往幽州还是立即退往定州的抉择。杨莲觉得应该立即赶往幽州,然后取道海路前往辽东。因为刚刚经过的定州城的兵力薄弱,无力阻挡突契的大举进攻,即使退往定州也不能保证安全。伍思成虽然认为定州城不会是突契的首要目标,况且突契又不会知道自己在定州城,反倒是前往幽州的路途还要经过易州,而易州城对于幽州而言就像是西南的门户一样,那里将会是突契的首攻目标之一,前往那里反而更加危险。不过既然杨莲一心要早日前往幽州和辽东,伍思成只能提议改道从东路的涿州绕向幽州,杨莲同意了。 可惜的是突契骑兵的速度超越了伍思成和杨莲的想象,才一天不到他们就和突契的前哨骑兵碰了个正着。原本伍思成以为突契人渡过桑干河至少需要一天的时间,他失算了。阿比契力尔早在夺取边境城池之前就已经派遣分队渡过了桑干河向南挺进了。好在季重海派给他的五十名护卫并非等闲之辈,突契的三百骑兵被这些护卫杀伤了将近一半,突契人见势不妙也不恋战,立即引兵退去。 “杨大人,咱们的行踪已经暴露,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漫山遍野的突契骑兵前来。请您立即前往幽州!”伍思成笼住马头喊道。 “你是要让本官丢下这些部下独自逃命吗,伍大人?”杨莲虽是文官,脸上的决绝却如同在战场上驰骋多年的武将一样。 伍思成见这个当口杨莲却耍起性子来了,只能继续劝说道:“大人,请您以皇上的托付为重!下官假扮成您就能拖延一些时间,否则咱们谁都跑不掉了!事不宜迟,请您立即换装!” 伍思成说完朝手下的护卫们使了个眼色,几名护卫当即上前不由分说将杨莲的官服脱了下来,换成了普通护卫的服装。然后伍思成让两名护卫跟随着杨莲前往幽州,自己换上了杨莲的官服,带着其他人转道向西北方向而去。 杨莲无奈,只得快马加鞭朝幽州城而去。 伍思成骑在马上,看着左右的护卫们一副慷概赴死的劲头,忽然破颜一笑,道:“你们别这么紧张,谁说拖延时间一定要拼死的?再说了就你们这几个人,再拼命能拖多久时间呢?好啦,都放松些。要拖更长的时间就不能光凭武力,要多动动脑子。我是不敢保证你们每个人都能活着,但你们记住,硬拼的话只会死得更快,明白了吗?” “明白!”护卫们齐声答应。可从他们的表情和眼神中可以看出来,这些人对于这个年轻人的说法并不信服,在他们的心里更多的是在比较是该服从命令呢还是应该恪尽职守保护好这位皇上的宠臣呢?(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未完待续。) 第三十九章 七 会面 ps:看《天地烈风》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起点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 阿比契力尔骑在爱马嘶风的背上,看着身边的铁流如风一般席卷在绢之国的土地上。 他打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硬攻任何一个城池,对于突契人不擅长攻城战这一点他心里再清楚不过,既然如此又何必避长就短呢?利用突契骑兵的机动能力,用最快的速度攻向幽州城,切断各城池间的联系,破坏对方的指挥体系造成对方的混乱,让对方的守军因为无法联系到友军支援而绝望,然后再逐一夺取这些沿途的城池就是了。幽州城的守将居然莫名其妙的放弃固守出城,结果被自己打得大败而逃,其中还有一部分被合围,眼下易州城已经近在咫尺,只要夺取了易州和涿州,那就等于从南路切断了幽州城,再配合自己北路的部队就能对幽州形成合围。以幽州城内目前的兵力而言就算自己硬攻也不是做不到的事情,看来一切进展得都很顺利。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人来报说抓到了绢之国派来的使者,阿比契力尔不禁一皱眉:这次突然袭击打得绢之国措手不及,军队尚且节节败退,怎么会专程派了使者过来呢?当下便吩咐把使者带上来。 很快士兵们就带来了一个小个子。阿比契力尔仔细看着这个人,这人生得其貌不扬,身材也不高,只有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站在地上昂首挺胸直盯盯看着自己。 “见了本汗为何不跪?”阿比契力尔坐在马上用标准的绢之国语言问道。 那人眼皮一翻,道:“我是皇上钦派的特使,就等同于皇上本人在此,以我堂堂上国之尊怎能对你一介蛮夷可汗下跪?居然坐在马上接见上国使臣,尔等不知礼仪之辈真是如同禽兽无异!” 这话一说出口,阿比契力尔身边几个听得懂绢之国语言的人全都把刀拔了出来。阿比契力尔摆摆手示意他们住手,然后笑道:“瞧不出来你这么个小个子居然还挺有骨气的嘛。” 那人哼了一声:“大汗只会以貌取人的话,那就难怪皇上指派在下前来了。像突契这种下邦小国是不配派遣相貌堂堂的人的。” 阿比契力尔听了不怒反笑,纵身跳下马来,走到那人的近前深施一礼:“方才失礼了,请先生包涵。请问先生高姓大名,因何来此?” 那人缓缓点头道:“知过能改,善莫大焉。大汗有错必改倒也算得上一位英雄。在下杨莲,官拜吏部侍郎之职。此次奉吾皇之命特来犒赏大汗。” “犒赏?”阿比契力尔疑惑的看着这个“杨莲”大人。 “当然啦。贵国以弹丸之地,贫弱之民,兴兵来侵犯我天朝之地,杀我子民,掳我子女,烧我城池,触怒我朝百姓,吾皇万岁正愁找不到理由将贵国纳入我朝版图,尔等却自己送上门来,岂非上天将贵国赐予我朝?大汗如此行为怎么能够不加以犒赏和表彰呢?” 阿比契力尔脸色一沉,道:“杨先生,我敬你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才以礼相待,你却要侮辱我大突契的勇士会败给你们这些孱弱之民,你道本汗真不敢杀你吗?” “杨莲”听了仰天长笑,道:“大汗真是不知天下大势,只懂得眼前利益的人呐。突契骑兵横行大陆,以强悍著称谁人不知?然而这样的强就能称之为强吗?一个国家立国的初衷是什么?身为一国之主,如果连立国的根本目的都不明确,又怎能带领着自己的子民前进呢? 不错,突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很强,可突契人的强悍是因为它的生存环境太差,除了牛羊马匹没有任何产物可言,这里的人一生下来就得为了生存而不停奋斗,在这里掠夺,杀戮是生存的一部分,所以突契士兵才会变得彪悍勇敢,突契也是靠着这份彪悍称雄于世的,但大汗你也不可否认,不管周围的国家有多么害怕突契的武力,却没有一个国家会承认突契国是个富足的国家,更没有一个国家会愿意接受突契人的价值观。因为一个在经济上贫困到必须出去掠夺,人生中除了挣扎求生和作战外别无他物的国家是无法赢得别国的尊重的! 纵观突契国的历史,甚至突契国崛起之前的历史,所有建立在这片土地上国家都难以逃脱迅速强大后又迅速衰败的命运,一旦衰败,这些国家便会沦落成新崛起国家的附庸甚至奴隶!因为在这片土地上养不起太多的人口,而这里的生存环境又太过恶劣,一场大雪就可能动摇国本,一场大败就可能几年乃至几十年无法恢复元气。而反观周围的国家,他们有稳固的基础,就算某一年的灾害,也会在下一年恢复过来,就算损失惨重的大败也能很快的补充兵员。的确,农民兵的素质是比不上突契骑兵,可最终存活下来的国家却不会是突契。如今突契无故开启战端,如果我朝皇帝是个昏庸无能之辈,突契或许还能尝到点甜头,可吾皇万岁乃是励精图治的明君,面对突契的侵犯必然奋起反击!我朝地广人稠,我们可以经历一败再败却不会动摇国本,而突契呢,你们输不起,你输一仗就会有人起来反对你的统治,你大输一场就有可能亡国灭种!这样浅显的道理,大汗您是真不明白呢,还是故意装糊涂好让这些勇敢的突契武士为了你个人的野心去白白送命呢?” 阿比契力尔被“杨莲”这么一番长篇大论说得瞪大了眼睛。不是因为别的,而是这个杨莲所说的正是阿比契力尔一心想要改变的突契现状。如今被他这么义正词严的说了出来,又加上了煽动部下不满的言辞,反而将阿比契力尔架在了架子上动弹不得:像这样一个明白事理的人才,如果能为自己所用那将是多么令人欣慰的事!可如果现在他认同对方的观点,那么势必会引发大部分突契人的不满;要是自己将他斩首示众自然可以平息部下的愤怒,却又白白浪费了一个能懂得自己心事的人才,一时之间倒叫阿比契力尔好生为难。 当下阿比契力尔微微一笑,道:“先生高论,可惜身为突契大汗的我不能全数认同,不过倒是有许多东西想要请教先生,就请先生暂且留下随本汗同行,不知意下如何?” “杨莲”一拱手道:“在下是天朝使臣,既然使命已经完成,自然是要回朝复命的,就不叨唠大汗了。” 阿比契力尔冷笑一声,道:“杨大人不必闪烁其词了。想我突契大军突袭幽州,你们的皇帝哪里就能未卜先知了?又何来派遣使臣这一说?依本汗所见,你应该是皇帝派到幽州来的使节吧?你在这里同我长篇大论拖延时间,莫不是想为幽州城争取些许时间来加强防备吗?告诉你吧,幽州防御使的军队已经被本汗大军击溃,残部逃遁,那幽州城不日就会被攻陷,你亲身历险拖延时间也是白费心机!来人!将杨大人和他的部下们待下去好好招待,本汗还要从他那里询问绢之国的内情!” 众兵士们上来将“杨莲”架了下去,阿比契力尔也把思绪再次投放到了战场指挥的上面,望着连绵起伏的远山,阿比契力尔不禁露出微笑:这一次幽州之战真是不虚此行,不但可以大肆掠夺一番,还得到了杨莲这个人才,等回到王庭之后一定要想办法把这个杨莲收归己用,将来就有人能够给自己出谋划策了。(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未完待续。) 第四十章 一 不安分的囚犯 ps:看《天地烈风》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起点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 以一个囚犯而言,伍思成所获得的待遇实在算是非常优厚了。 由于他所表现出来的见识过人,阿比契力尔一心想将这个冒名顶替的“吏部侍郎杨莲”招募到自己的手下,因此非但没有将伍思成关押起来,反而待之如同上宾,把他带在身边随同行动,甚至允许他在王帐附近自由走动。 可是伍思成对此仍然提出了异议,理由是自己身为天朝大使,却不能和自己的部下同甘共苦,宁可不要这种优渥的待遇。对此阿比契力尔只有摇头苦笑的答应了连同他的部下也有相同待遇,不过不允许四处走动,必须呆在营帐之中不作出任何敌对行动才行。 有了这些便利条件,伍思成一路东行就像游山玩水一样清闲,只不过在他周围的是无数敌国士兵罢了。随着突契军步步紧逼,易州城被攻陷,然后突契大军渡过了桑干河的支流开始进逼涿州城。伍思成心中的忧虑也逐渐加深:突契大军如果攻陷了涿州,进而切断桑干河的话,那么幽州城就彻底孤立无援了,就算想从水路顺桑干河从海上撤退也做不到了,那样幽州城的陷落恐怕就难以挽回了。现在整个幽州地区被突契铁骑打了个支离破碎,靠其自身力量是绝无可能打败敌军的,那么就要依靠其他地方赶来的援军了。问题是谁能前来支援呢?辽东军刚从高丽撤退,离得比较远,不过却有大量精锐骑兵可以快速调动,而且在战斗力上也应该不逊于突契骑兵,可幽州北部也有突契军存在,辽东骑兵从陆上来的话恐怕无法解除南线的危机;如果从水上来的话,那倒是个不错的选择,从水上将突契军队截为两段的话就能使得突契军南北不能兼顾。那么如果把突契大汗困在桑干河主道和支流之间的涿州是最为理想的,可涿州城究竟能抵挡多久呢? 想着这些问题,伍思成竟然没有注意到自己割取烤羊腿的刀子在空中停顿了许久。 “您这是怎么了?”被派来服侍伍思成的突契男孩问道。 “啊,没什么,走神了。”伍思成这才缓过神来,继续从羊腿上割下肉来吃。伍思成边吃边把目光聚集到这个男孩身上来。男孩名叫金吉尔,阿比契力尔会指派他来服侍自己是因为他是军中少数能精通绢之国语言的人之一,而且年龄小,今年才十五岁,不过这个男孩的身材却十分雄壮,已经和成人无异了。在突契人中能通绢之国语言的,除了生活在两国边境的人之外,必定是突契贵族子弟。而这个金吉尔显然属于后者,阿比契力尔把他这个孩子带上战场恐怕是为了让他体会一下战场,将来好对其委以重任吧。 其实伍思成略通突契语言,不过他在别人面前却始终装作对突契语毫无反应,借此他也从突契士兵的交谈中探听到了不少信息。从中他就得知了这个金吉尔其实是拉曼德尔部首领的儿子,由于拉曼德尔部之前并不隶属于东突契,是这次金山之战后才归附阿比契力尔的,之后金吉尔成为了阿比契力尔的护卫队成员,因此金吉尔其实严格意义上是个人质。从这一点上来说倒是可以利用一下他的,因此伍思成割下一片肉扔给金吉尔,问道:“金吉尔,你的家乡在哪里?” “我们拉曼德尔部是在天山北边,那里有无边无际的草场和遍地的牛羊,比天上的云彩还多,比夜空里的星星更漂亮!”金吉尔接过羊肉,满脸自豪的回答。 “是吗?可我记得天山北边不是安巴尔图里汗的势力范围吗?你们怎么归属到了阿比契力尔汗的麾下了呢?” “还不是上一次金山大战打输了么。一个无法保护自己领地的大汗自然也不能赢得部族的忠诚,我们周边有好多部族都因此而归附到了大汗这边来了。” “是这样啊,”伍思成瞟了金吉尔一眼,从金吉尔的表情中他已经读出了些许端倪,因此他决定再试探一下:“我听说这次安巴尔图里汗之所以会失败,是因为乃兰尔部的叛变,那你们和乃兰尔部离得也不远,想必也是一起起事的吧?” “胡说!”金吉尔忽的站起身来:“我们才不是那些没有节操的乃兰尔人!我们为了安巴尔图里汗拼死战斗到了最后!我的两个叔叔和我的舅舅都是在金山英勇战死的!” 伍思成连连摆手示意他坐下,道:“好了好了,我知道错了。是我误会你了,我道歉。可你也用不着那么大声吧,这些人里面说不定就有乃兰尔部的人在里面,你不怕他们听见吗?” 金吉尔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缓缓坐了下来,不过他嘴里却不肯服输:“我们拉曼德尔部行得正,走得端,无愧于勇士之名!有什么好害怕的!倒是那些临敌之际倒戈的人才要小心背后!” 伍思成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这个金吉尔是个耿直单纯的孩子,而且从他的态度里就可以知道金吉尔对于归附于阿比契力尔并不满意。所以伍思成决定再加一把火,便道:“金吉尔,我无意冒犯你们部族的荣誉。只不过在我们国家里,杀亲之仇是不共戴天的,所以这件事总觉得有些怪怪的。我当然知道你们现在侍奉阿比契力尔汗是出于生存需要被逼无奈。可我有一个疑问,如果有一天安巴尔图里汗重振旗鼓取得了优势,你们部族该如何取舍呢?” 金吉尔听了这话,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一阵红,最后低下了头喃喃道:“我也不知道。我想我会服从父亲的选择吧。” “可要是那时已经是你继承了你父亲的位置呢?”伍思成毫不放松。 “那那我会站在阿比契力尔汗这一边。既然发过誓要忠于他,那么就应该同他并肩战斗到底。如果我的族人为了保存部族而背叛我的话,那么就让他们取走我的人头去交给安巴尔图里汗吧。” 伍思成眯起了眼睛点点头,道:“金吉尔,你有一颗金子一般的心哪,我要为之前小看了你而向你道歉。” 金吉尔立即不好意思起来,红着脸道:“我只是说说而已,说不定还没到那个时候我就光荣战死在沙场之上了呢。” 伍思成摆摆手道:“别这么说,金吉尔。虽然你不一定会成为最勇猛的战士,不过你却一定会是个了不起的草原好男儿的!我想交你这个朋友,你愿不愿意?” “没问题!像杨先生这样被大汗看重的人才能和我交朋友是我求之不得的呢!”金吉尔脸上的笑容就像春天烂漫的花朵一样绽放开来。 伍思成用手指放在唇上,轻声道:“金吉尔,咱们现在就是朋友了。那我就不该对你有所隐瞒,其实我不是杨莲,我名叫伍思成,是杨大使的副手。当时我们遭遇到了突契的骑兵,为了掩护大使逃走,我才假扮的杨大使。” 金吉尔听了吓了一大跳,变色道:“你竟然骗了大汗?那要是被发现了怕是死罪啊。” 伍思成淡淡一笑道:“只要不让他知道不就好了么?” 金吉尔眨了眨眼睛,这才明白了伍思成的意思,不由得笑了起来:“好!既然伍大哥看得起我,我怎么能害了自己的朋友呢?” 伍思成倒了一碗马奶酒递给了金吉尔,他知道这一把自己已经赢了一半了。(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未完待续。) 第四十章 二 赌约 阿比契力尔冷眼看着眼前的这个名叫金吉尔的少年。他很清楚的记得这是自己委派去服侍绢之国大使杨莲的护卫,至于这孩子的出身,好像是那个拉曼德尔部首领的儿子来的。 在巡视营地的过程中他看出来少年明显有心事,可他询问之下少年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这让阿比契力尔很不满意。身为他手下的护卫,自然都是直爽豪迈的男儿,怎么会有这样扭扭捏捏的举止呢? “你如果觉得本汗没有资格听你的心事,那就算了。”阿比契力尔抬起腿来就要继续巡视营地,金吉尔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大汗,那位杨大人有意委托小人去办件事,可小人不知道该不该答应他。” “哦?是什么事?”阿比契力尔听见是杨莲的要求,不由得来了兴趣。 金吉尔道:“那位大人说他有个故交在涿州城里当官,此次大汗围攻涿州,他害怕这位故交会在城破之后被杀,所以想叫小人射封信进城给那位故交,让他尽早逃走。大汗吩咐小人去服侍那位大人,小人自然应该替他办事,可小人怕他在信中透露我军军情于大汗不利,所以没敢立即答应他。” 阿比契力尔听了不由得笑了起来,道:“你怕他在信中透露我军军情,那你不会再拿了信以后先看一下吗?” “这个这个这么做不对。我若拿了信又偷看,那便是失信于人了。”金吉尔红涨着脸道。 阿比契力尔这下更来了兴趣,笑道:“想不到你这个小娃儿还是个汉子啊,你是叫金吉尔是吗?我来教你怎么做,你现在回去请杨先生到本汗帐中,本汗自有理会。” “大汗您不会处罚杨大人吧?那样我不就成了告密者了吗?”金吉尔满面愁容的说道。 阿比契力尔哈哈大笑,顺手摘下胸前装饰的一颗大海珠塞在金吉尔的手中道:“这是赏你的。放心,本汗不会直说出来的。” 金吉尔听他这么说,这才谢了赏匆匆而去。阿比契力尔也不再巡视营地,径直回到了自己的王帐等着。不多时,伍思成便大步跨进了大帐,拱手道:“杨莲见过大汗,不知大汗呼唤在下有何见教?” 阿比契力尔笑道:“杨先生请坐,小王请您过来,确有一事不明想要向先生讨教。想我突厥大军连破幽州各地,怎么杨先生还是一如既往的优哉游哉,丝毫不见忧虑之色啊?” 伍思成嘿嘿一笑,朗声道:“这个问题简单,我见贵军沿途破城后都大肆掠夺财物妇女,就知道突契并无大志,不过逞一时之快罢了,纵然攻下再多的城池也不会固守,只等我朝大军一到便会如鸟兽散般的退去,我幽州一地虽有些许损失,很快就能恢复过来,而突契并不会因此变强什么,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这番话正戳中了阿比契力尔的痛处,当下阿比契力尔便站起身来,朝着伍思成行了一礼:“杨先生恕罪。这掳掠是突契的陋习,一时之间也难以改变。” “大汗何须向在下道歉?突契如此做便无法收服人心,应该换我谢大汗还差不多呢。” “先生不要取笑了。小王也深知这其中弊端,但要改变陋习并非一朝一夕能完成的,还请先生海涵。不过小王的确很想知道先生您对目前双方的战局有何看法?” 伍思成斜着眼睛看了看阿比契力尔,冷笑道:“大汗是想从在下口中探听些什么吧?也罢,在下所说的大汗也未必会全信,那就说道说道。眼下大汗全力攻击涿州,实在是得不偿失的一步昏招。” “哦?何以见得?” “涿州城虽小,却是幽州东南的咽喉,因此防御甚是坚固。此处已经不比先前那些城池猝不及防而被迅速攻占了,以突契那点微末的攻城本领想要夺取此城实在困难重重,即便夺下也会迁延时日,损失惨重。如此一来,我朝的援军就会有更多的时间来完成集结调动,到时候大汗恐怕来不及攻陷幽州就不得不退回草原了。” 阿比契力尔听了眼珠一转,笑道:“依先生所言,那应该放弃涿州直奔幽州才是咯?可是正如先生方才所说的,涿州是幽州东南的咽喉所在,不夺下此处就无法完成对幽州的真正包围。” 伍思成冷笑一声,道:“大汗您还没明白吗?所谓涿州的战略位置重要,是基于攻下涿州后以其作为战略据点为前提说的,突契本无固守盘踞的意图,又何必在此城下死打硬拼?迅速攻下幽州,拿上你们能拿得动的东西赶紧回草原才是上策!” 伍思成的这些言辞刺伤了阿比契力尔的自尊,他不禁怒上心头,联想起伍思成之前与涿州城内守将的关系,心中更加认定伍思成是有意维护故交,想要将突契主力从涿州引开的计策。不由得干笑了几声道:“先生未免也太小看小王了。小王就和先生打个赌,在贵国援军赶到之前,突契不但会攻下涿州和幽州,还会在这里固守,让这里的城市成为突契国的一部分!” 伍思成浑身一震,道:“大汗的意思是攻下涿州以后会禁止掠夺么?” “不错!正是如此,小王既然要改变突契的陋习,那不如就从这个城开始!不过既然是赌约,那么如果小王赢了赌约,那就请先生放弃现在的立场,做小王的幕僚,如何?” 伍思成一拍大腿,站起身来道:“好!既然大汗答应不会掠夺,那在下就应了这个赌约。如果大汗输了这场赌约,在下看在大汗有好生之德的面子上,一定不会对大汗赶尽杀绝,如何?” 阿比契力尔朗声大笑:“先生的豪情丝毫不输给突契勇士啊,小王越来越想要将先生纳归手下了。” 伍思成也笑了起来,两人当下便击掌为誓。随后阿比契力尔大摆筵席盛情款待了伍思成一番,酒席直饮到深夜才罢。次日清晨开始,突契军便开始加紧进攻涿州城,同时也分出一部分兵力北渡桑干河向幽州城进发。阿比契力尔本人则留在了涿州城前线坐镇指挥,一来他要向伍思成显示突契军并非不能攻下涿州,二来如果一旦城破,没有他坐镇的话,恐怕无法制止突契士兵的掠夺行为,那样他便失了约了。在阿比契力尔心中,这幽州的城池远远比不上能得到“杨莲”来得重要。 然而阿比契力尔错了,首先他一心想要收服的吏部侍郎杨莲其实是刘龑的亲信伍思成,这是一个不会兑现的赌约。此外,他没有料到的是绢之国的援军来得比他想象中快得多,而且还不止一支援军。(未完待续。) 第四十章 三 救援 伍思成第一次感觉到情况已经有所变化,那是在他和阿比契力尔立下赌约后的第九天。 成功的激阿比契力尔与他立下赌约,从而将突契相当部分的兵力拖在涿州城之后,伍思成的目的也算是完成了一大半了。虽然他一如既往的每天在王帐附近闲逛,不过伍思成总是刻意回避开那些会引起突契人不满的机密区域,当然也尽可能少的和他的那几十名手下接触,以免引起怀疑。 自从和阿比契力尔立下赌约以后,他就获得了金吉尔的信赖。因为金吉尔就是按照他所编造的一套说辞赢得了阿比契力尔的赏赐。虽然金吉尔对于这么编造一套谎话来骗取大汗的赏赐还是颇有微词,不过也因为这件事而对伍思成大加敬佩。因为一切就如同伍思成所预料的一样,金吉尔会得到大汗的重赏和信赖,而伍思成本人则会得到一场盛宴款待。对于金吉尔来说伍思成就像个巫师一样,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自此以后无论伍思成上哪去,身后总能看见金吉尔的身影,在旁人看起来还以为是大汗对伍思成加强了监视呢,而伍思成凭借着这一点反而从中了解到了更多突契军的内情,只是旁人看不出来罢了。 从第九天开始,到王帐来报告的使者越来越频繁,从这些人的脸色上也能看出事态正朝不利于突契的方向演变。之后突契对于涿州城的攻击突然变得猛烈起来,这更加坚定了伍思成的判断——援军已经到了。 次日中午,伍思成溜溜达达的来到了他那些部下们住的帐篷前,大喇喇的说道:“你们几个成天呆在营帐里不能出去活动,有没有憋坏啊?” 他故意说得很大声,确保周围警戒的突契士兵都能听清楚。 “大人,咱们可都憋闷坏了,这成天除了吃就是睡,太无聊了。”部下们同样大声的回答道。 “行了,稍安勿躁。能有吃有睡就不错了,总比关在笼子里强些吧?”伍思成作势要踏进营帐,可只迈了一步就又退了出来,掩鼻道:“你们着帐篷里是什么味儿啊!太难闻了!有时间要打开帐篷来通通风啊,这成什么样!” 说罢伍思成拂袖而去,几个部下忙不迭的在帐门口赔罪行礼。突契士兵们目送着伍思成远去,谁也没想到他已经把要传达的信号转告了部下——伍思成一早就和部下们约定好了,给帐篷通风就是准备撤退的暗号。从这一刻起,这些被俘虏的护卫们终于定下心来,他们的长官对他们说的一切看来是真的要实现了。 当然,伍思成只是察觉到了援军已经赶来,实际的情况他并不知情。而实际情况要比他预计的乐观得多,时机上的巧合给阿比契力尔施加了莫大的压力:太原府留守薛伯仁在得知幽州危急的消息后,派卢清翰率领两万精兵从朔州出兵,沿着桑干河北岸一路向东急进;薛伯仁自己率领三万部队自代州出兵,沿桑干河南岸向东救援;于此同时,接到薛伯仁密报的刘龑派兵部尚书安靖边为东路招讨使,紧急征调东都洛阳以东各地官兵归其指挥,集结了十七万大军沿邢州方向朝定州城进军;就连远在高丽的辽东军也集结了所有的骑兵兵力星夜赶来,逼近了蓟州。而且这四路大军到达的时机非常接近,一时之间突契大军同时陷入了四路大军的包围之中,而且突契的主力还被桑干河截成了两段,南北支援并不容易。 面对这样的局面,在兵力和态势上都处于劣势的突契军的获胜希望已经极其渺茫了。后世的历史学家曾提出一个假设,说当时绢之国的军队还没有完全集结,正是各个击破的好机会。但这种说法是纸上谈兵,因为突契大军本身并非没是没有任何负担可以随意调动的,他们还在同时围攻幽州城和涿州城,一旦聚集兵力去击破其中一支援军的话,无疑就给了幽州城和涿州城获得援军的机会,更何况当时的地形也不是来去如风的大草原,而是有大河阻挡的平原,突契的骑兵根本无法随意驰骋来发挥骑兵的机动性。 如果说这个时候阿比契力尔选择退兵的话,绢之国的军队其实是那他们没什么办法的(事实上即使到了最后,绢之**队也一样无法对来去如风的突契军队展开有效的追击)。不过当时幽州城和涿州城都已经岌岌可危,随时都有陷落的可能,这让阿比契力尔产生了犹豫——虽然自己已经无法固守在幽州城了,可是只要夺下这两个城来,那么他就赢得了赌约,就能获得一名优秀的谋士,这才是让阿比契力尔真正犹豫的原因。等到两天后情势变得越发险峻起来,而幽州城和涿州城都拼死抵抗没有让突契得手的时候,阿比契力尔不得不接受自己已经无法赢得赌约的时候,情况已经起了决定性的变化。 就在阿比契力尔准备撤军的时候,传来的消息让所有突契人震惊不已:在桑干河和桑干河的支流上出现了绢之国的船队! 早在幽州危急的消息传到辽东军耳中时,苏成栋就建议仿效常邈回援长安的做法,将一部分步兵通过海上运回国内,凭借桑干河的河水,船队可以相当接近幽州城,无论是运送粮食或者增援士兵都十分方便。结果郑梦龙根据情报,将船队分成了两路,分别沿桑干河和其支流逆进,从水路切断了突契军队。 在得知桑干河被绢之国水军切断以后,所有的突契兵都傻了眼。对于水军突契人是完全没有概念的,更不用谈如何对付它们了,而且一旦水路被切断的话,那无疑就是说在桑干河南岸的这些士兵就等同于被绢之**队包围了! 面对危局,只有阿比契力尔没有陷入混乱之中。该撤了,虽然自己很想要杨莲这个人才,可是也不至于为了他一个人牺牲突契大军。 阿比契力尔立即制止了部下们的慌张情绪,吩咐火速前往桑干河上游水浅处开辟渡河点,其余大军立即解除对涿州城的包围向上游地区撤退,自己带领着近卫部队担任殿军,掩护主力撤退。 命令下达以后,突契人稳住了情绪开始各自忙碌起来。阿比契力尔忽然想到一点,那个杨莲,既然赌约自己已经输了,那么这样的人才继续留给绢之国的话势必成为突契的祸害,必须将他杀死以绝后患。当下便派了五百名卫队前去将杨莲和他的手下尽数斩杀。可卫队去了没多久就回来禀报说杨莲已经伙同手下人等杀死看守逃走了。 阿比契力尔气得一跺脚,然而此时大势不妙,实在不能再为了这么个人费更多心思了,当下只得翻身上马,带着部下们出击去了。(未完待续。) 第四十章 四 会师幽州 开战以来,突契军头一次陷入危机。面对绢之国大军的四面包抄,突契军队却顿兵在桑干河两岸的幽州城和涿州城。 五路绢之国大军几乎都得到了这样的情报,而这五位指挥官各自采取了相应的行动——兵部尚书安靖边带领大军稳扎稳打,从定州北上顺利收复了易州;薛伯仁则将兵力沿桑干河南岸向东逼近,一直前出到了桑干河支流的分叉口,压缩了南岸突契军的空间;卢清翰在桑干河北岸遭到了为了确保友军能顺利北渡的突契军的猛烈反击,因此决定避其锋芒,只留下少数兵力扼守险要,主力转而向东北方向挺进以压缩突契军北逃之路;苏成栋的骑兵队顺利夺回了蓟州,一路快速挺进直到了幽州城下,与幽州城内的朱天顺里应外合击退了本就无心恋战的围城大军;最为引人注目的就是从水路进攻的郑梦龙,虽然他的舰船上搭载的士兵数量并不多,而且全部都是步兵,可是上了岸以后他们在战舰的掩护下迅速展开了行动,多次击破阿比契力尔派来迟滞他们行动的部队,不但开进到了幽州城南,解除了涿州城之围,还将阿比契力尔的断后部队打得支离破碎,不得不连连退却。 郑梦龙之所以能取得如此辉煌的战绩,其实全都仰赖了一个人的谋略,那就是从突契军中逃出来的伍思成。 伍思成在被软禁的这段时间内,不但偷听了大量的突契人交谈,获得了许多情报,更从中摸索出了突契军之间用来联络的方式,在他顺利与郑梦龙的水军会合后,便利用这一点不断破坏突契军的联络,把阿比契力尔的部队搞了个天翻地覆,首尾不能相顾。 此时伍思成安安稳稳的坐在了郑梦龙的旗舰上,饮用着美酒,观赏着岸上绢之国大军追击突契残兵的景象。在他身后站立着三十九名护卫——有几名护卫在逃脱时不幸战死,以及一个充满怨毒眼神看着他的突契人,金吉尔。在逃离突契大营时,伍思成顺便把他一起掳了来。 “看着自己的同胞被杀是件很痛苦的事吧,金吉尔?”伍思成回过头来问金吉尔。 金吉尔咬牙切齿的答道:“你们是杀不尽突契人的!总有一天我们的大汗会领兵杀回来,让你们知道弯刀的厉害!” 伍思成摇了摇食指:“我不是在取笑你,金吉尔。要知道就在前两天,我也是同样看着你们突契人在杀戮我的同胞的。我是要告诉你,战争是何其的残酷,总有无数默默无闻的人悲惨的死在战场上,而他们的生命只是成就了几个将领的名声而已。所以,尽早结束战争就是最仁慈的举动。虽然你们的大汗发动了这场战争,可你们没有必要为了大汗的野心去牺牲自己的生命。” “你不要花言巧语,杀戮和战争是我们突契人的天命!”金吉尔怒吼道。 伍思成转过身来,看着金吉尔,一字一顿的说道:“金吉尔,你记不记得我说过要交你这个朋友?我说的是真话。下面你听好了,战争和杀戮并不是你们突契人唯一该做的事情,那只是被人为加上去的而已。你跟着我去长安城,去见识一下绢之国的人们是怎样生活的,你就会知道人生并非只有一种生活方式,你们突契人也是可以改变的。这一点你们大汗也是和我持同一个观点的,只不过他用的方法我不会让他得逞罢了。” 看到金吉尔的脸色有了变化,伍思成又道:“你是个善良淳朴的人,我相信你一定能看到引领突契走向繁荣的道路,到时候你再去告诉你们的大汗,你们的子民,不用战争和征服,突契一样可以获得他们想要的东西。没有了争斗,你们的部族也不用在东西两个突契之间挣扎求生,一样可以在草原上奔驰高歌,还能比以前更加富强,难道不好吗?” 金吉尔听了低下了头,伍思成看得出他是在认真权衡,便静静的等待。果然,过了一会儿,金吉尔抬起头来道:“好!我就随你去长安看看!不过我话说在前面,如果你骗了我的话,我一定会亲手宰了你的!” 伍思成哈哈大笑起来:“不会的,我向你保证不会骗你这个朋友的。” 随着战事的继续,局面对于突契军越来越不利。虽然有郑梦龙水军的阻止,可桑干河并非特别的深,比较上游的地区已经不是吃水较深的战舰能航行的了,因此突契军便在这些地区建成了临时渡口,南岸的突契大军在阿比契力尔卫队的掩护下渐渐撤到了北岸。可此时,北岸的军队开始了撤退,南岸的部队又大部分过了桑干河,留在南岸的几乎只剩下了阿比契力尔的卫队,这越来越单薄的兵力使得绢之**队对他们集中了火力,而阿比契力尔依然在最前线指挥奋战,全然不顾逐渐围涌上来的绢之国步兵射出的箭已经在他身畔飞掠而过。 “立即派出小船,截断他们的渡口!”郑梦龙见机不可失,马上下达了命令。战舰上立即应命放下了几艘小船,朝着渡口紧逼而去。 突契军很快发现了这个威胁。 “大汗!快过河去!”卫士们大声喊道。 阿比契力尔怒斥了一声:“你们还没有退过河水之前,我怎么能先行逃走!” 说罢阿比契力尔再次返身杀入敌阵之中,众卫士只得叫了一声苦,跟随着大汗前进。其余人等见了也都明白过来——要让大汗撤回北岸的最好办法就是自己抓紧时间渡河,当下不再犹豫,纷纷北渡而去。然而等到突契军队全部撤回北岸的时候,郑梦龙的小船已经成功破坏了临时渡口的所有浮渡工具,成功摆脱步兵纠缠的阿比契力尔却面临着无法渡河的窘境。此时他身边的卫士们大喊着保卫大汗纷纷跃马跳入了桑干河中,这里的桑干河虽不是特别深却也能将一人一马没顶,可突契的卫士们仍然像发疯一般一个接一个的向河中跳,硬是用人马填进了桑干河中。阿比契力尔催动胯下的嘶风宝马,脚不点地般的从这些卫士们搭出来的人桥上踏过了桑干河。还留在南岸的卫士们虽有马匹,却无法像嘶风那样神骏,因此纷纷拨转马头再次冲向了绢之国的追兵,最后全部战死。 在旗舰上遥望这一幕的伍思成叹了一口气道:“阿比契力尔果然是个英雄,竟有这么多卫士舍死忘生为他闯出一条生路来!也罢,既然我答应要放他一马,那就由他去吧。” 至此,突契军对于绢之国的首次全面攻击告一段落。突契骑兵如风而来,也如风一般的退回了草原,卢清翰虽然加以截击,无奈兵力不足外加时间紧迫,这个口袋根本扎不住,虽然给予突契军一定的损失却没能阻止他们退去。此战突契军损失了三万余人,而绢之国的幽州地区除了幽州和涿州两城之外均饱受突契军荼毒,损失的钱粮人口无以计数,军队也产生了超过四万名战死者,可以说双方谁也没有占到便宜。两天后,绢之国的五路大军终于得以会师于幽州城。(未完待续。) 第四十章 五 人事调动 再次见到伍思成的杨莲紧紧抓住了他的手,久久不能言语。伍思成看着一身戎装的杨莲也是感慨万千,像他这样一个文官竟然也得顶盔掼甲亲自在城内督战,这幽州城防御战的激烈程度可见一斑,当初城高池深的幽州城如今是满目苍夷,各处城墙都有崩塌的地段,城上城下到处都是双方战死士兵的尸体。活着的人几乎全部带着伤,幽州城镇将朱天顺自己也多处负伤,战事一结束就昏死过去被紧急送医救治。 与幽州城内的守军相比更加凄惨的是被营救回来的盖言晓部,高定边和王汉新把他从小山头解救出来时,他的部下生还者已经不足四百人,盖言晓本人虽然也中了十多箭,不过好在并没有伤得太重,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等到卢清翰部追击突契军未果回到幽州城内,五路援军算是齐聚一堂了。众将大排筵宴犒劳力战突契的军士们,而他们自己则在酒席宴上商量着最为重要的问题——既然兵部尚书安靖边亲自领兵到此,那么今后绢之国的防务该如何安排就应该尽快确定下来才是。 安靖边认为如今既然已经和突契彻底撕破了脸皮,那阿比契力尔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西起河套地区,东到辽东全都会成为他袭击的目标。在这种局面下,要不重蹈覆辙,首先要建立完善的防御体系不给突契可乘之机,然后才有寻机反攻的可能。可在这漫长的战线上却缺乏足够的将才来镇守,除了河套地区因为是北接突契,西通西域,历来就是军事重地而设有连绵的城堡和重兵驻守外,其余各地的防御工作都称不上完善。剩余的战线上太原府方面自从薛伯仁接任以后已经开始加强了麟州、朔州、代州一线的防御,但要完成到令人满意的程度还需要假以时日,而这一处比起幽州和辽东的防御工作来已经算是好了许多的了。 眼下太原府有薛伯仁和卢清翰,辽东地区有何灵和苏成栋,固守应该还不成问题,唯独幽州一地防守最为薄弱,而且缺乏将领镇守,这次盖言晓和朱天顺将帅不和,尽管他们拼死奋战,可结果却令人失望,目前急需一名良将来镇守此地,可放眼国内却难有一位声望,实绩和能力兼具的将才。 安靖边说完,大家都陷入了沉默之中。他说的正是目前的窘境,放眼全军,河套地区的守将虽有长期镇守的经验,却缺乏实绩和名望;辽东军中倒是有像高定边这样令人瞩目的新星,可一来他指挥经验还少,二来地位太低,难以服众。有能力镇守幽州地区的无非是薛伯仁和苏成栋两人,可他们两个分别镇守东西两头,无暇分身。幽州城的守将究竟该由谁来出任呢? “下官有一言不知是否妥当,请诸位大人指正。”伍思成突然开口说道。 安靖边马上示意他说说自己的想法,这一次伍思成不但舍身掩护了正使杨莲,还帮助友军击破突契大军,可以说立下了卓越的功勋,这使得安靖边对伍思成的看法大为改观,原先他一直以为伍思成不过是皇上身边的一名亲信和忠臣罢了。 “下官建议不如由杨莲大人出任幽州防御使一职,由朱天顺和郑梦龙两位大人出任他的副手。” “杨莲大人?”安靖边的眼珠子瞪得老大。虽然由文官出任武职有先例可循,可这幽州防务事关重大,况且随时可能遭到突契的袭击,可以说危险重重,让杨莲一介书生来未免有些匪夷所思。 伍思成见安靖边犹豫,便解释道:“首先杨大人对于辽东军诸将十分熟悉,此次幽州防御也身先士卒站在了战斗的第一线坐镇指挥,在军中建立了一定的声望;其次杨莲大人是个处变不惊,足智多谋的人,这一点从此次防守幽州和成云之乱时的表现就能看得出来了,所以由他出任防御使既有名望,也有实绩,所缺的不过是实战指挥经验而已,这一点,朱天顺大人足可以弥补这一点,而幽州河流众多,郑梦龙大人擅长水战,由他来布置沿河防御,阻止突契军任意渡河的话,那么我们在战略上回旋的余地就很大了。” 安靖边听了连连点头,拈须笑道:“伍大人说的头头是道,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不知诸位有何看法?” 众人见安靖边如此说了,也都随身附和——这虽然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不过伍思成的说法倒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眼下这可能是个比较妥善的处置方法了。 “那盖言晓大人该如何安排?”高定边突然提出这个问题来。他家与盖言晓是世交,如今盖言晓和朱天顺都正在疗伤,可众人的议论间已经将盖言晓的幽州防御使一职免去,可朱天顺却保留原职,高定边自然心中不乐意。 安靖边听了不禁皱了皱眉,高定边一个折冲校尉竟然敢质疑尚书将军们的安排,这多少令他有些不快,可在这个庆功的当口不便发作,便道:“盖大人身为幽州防御使,擅自出兵落败,致使自身被困,幽州危急。念他忠勇奋战多日,本官自当在皇上面前替他多多美言,可是能落个不予追究就算皇恩浩荡了。如今正在用人之际,想辽东的防务也需要盖大人这样的人才助力,想必皇上仍会命他在何老将军帐下听用吧。” 安靖边说的是实情,盖言晓败军失地,按律当斩,能够降职往辽东军前听用实在应该算是最好的结果了。可这些话听在高定边的耳朵里还是令他气得浑身发抖,忍不住想要站起来大声反驳。此时他的手被王汉新一把牢牢按住,王汉新用眼睛示意他不可造次,然后笑哈哈的朝着安靖边道:“有了尚书大人的这句话,末将和我大哥也就放心了,盖大人忠心为国,还望尚书大人多加关照,我们兄弟还想和盖大人一起并肩作战,再立更多的功劳来报效朝廷呢。尚书大人可一定要成全咱爷们的这个心愿啊。” 看着王汉新满脸无邪的笑容,安靖边心中舒缓了不少,笑道:“这个尔等尽管放心,都是为国出力,本官自当尽力而为。” “那末将就在这替盖大人多谢您啦,末将敬您一杯!”王汉新说着端着酒杯恭恭敬敬喝了,安靖边也笑着饮了一杯。这一幕席间的小小插曲就这么被遮掩了过去。 这一幕被一旁的伍思成看在了眼里,这使得他对王汉新产生了兴趣,因为他从高定边的举动中看到了对盖言晓的关切和为他所受待遇而产生的愤怒,而在王汉新那满面春风的笑容背后,其实隐藏着其他的感情,在他那双眼睛中流露出如同火山般的汹涌情绪。这让伍思成觉得这个少年将军异于在座的其他将领,自己竟然看不出这个人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在此后的酒席之间,伍思成发现只有王汉新一人对于整个防务的事情完全不感兴趣,从他的眼神可以看出来,他正在思考的是和席间谈论的话题完全无关的别的什么事情。(未完待续。) 第四十章 六 绝户计 散席之后,高定边被苏成栋和杨莲叫到内室议事,王汉新便独自一人溜溜达达往回走,刚转出府门口,背后便响起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王汉新立即反应过来,转身一看,原来是伍思成匆匆赶了上来。 “总监大人这么急急匆匆的,是有什么要事去办吗?”王汉新一边行礼一边道。 伍思成见了笑笑道:“也没有什么事,只是见月色可人,出来走走而已。” 王汉新狡黠一笑:“大人您有此雅兴赏月,末将猜想还要散散步吧。” “你很聪明。”伍思成听了点头微笑道,说着便同王汉新一道在月下信步而行,边走边道:“在下只是想问问,席间大家都在谈论北方防务,为何只有大人你一个人对此漠不关心?” 王汉新仰起头来吐出一口酒气,道:“我对于研究怎么挨打没有兴趣,况且我官卑职小,也没有我插话的余地,不喝酒吃肉还能干什么?” “你说北方防务是挨打?”伍思成的眼睛一亮,王汉新的言下之意分明是自己有更好的策略。 “是啊,想我国北方国境绵延几千里,就算有上百个名将来处处设防,也不会有一处是真正能做到万无一失的。我看千里设防,就无处不是弱点,阿比契力尔只需集中力量攻击一点,速战速决,任何一点都难保不失。研究来研究去都是怎么被动挨打,有什么用处?” 伍思成听了不禁笑出声来,道:“有意思,那依你之见应该如何呢?” 王汉新转过脸来看着伍思成,在伍思成看起来他是在确认自己问的话是单纯的闲谈取笑还是真的在询问,当即便站住了脚步,行礼道:“王大人若有良策,不妨直言,只要能维护我朝边防,我必上奏皇上,请皇上亲自定夺。” 王汉新这才点点头道:“末将能和大人聊起这件事,也是因为您是皇上身边的红人,能将末将的话上达天听,若是您只是当做单纯的扯闲话,那就很令人困扰了。” 伍思成见这少年将军的表情顿时变得如此沉重,全然不像之前一副事不关己的浮夸表情,心下也暗暗吃惊。只听王汉新道:“与其被动防御,不如主动进攻。我朝骑兵数量虽然不多,可马匹数量其实并不少,如果加以训练很快就能成军,而且我军的武器装备水平要优于突契。有了这样一支骑兵部队,彼可以来,我可以去。我们就有了和突契对等的作战手段了。突契来我朝领地,我们就深沟高垒的坚守,突契兵最不擅长的就是攻城战,他们死伤惨重却收获寥寥,而且抢到的都是死物,运输困难。反观我军,若能直插突契腹地,突契国内根本没有城池,我军的骑兵无需攻城之艰苦,只需掠夺他们的牛羊马匹,这些长腿的战利品我们可以赶回来,路上可以充作军粮,而突契人若是没了这些牛羊马匹就只有挨饿受冻的份了。这样的仗多打几次,突契还没伤到我朝元气,自己就要耗尽国力了。我军只需要几支骑兵部队就可以声东击西让突契防不胜防,到时候突契是选择来打我们,还是先守住自己老窝呢?” 伍思成听了忍不住击掌叫好:“说得好!虽然这样做更加冒险,可是确实能更好的牵制突契人的南侵,而且还能从战略上发挥我朝国力雄厚的优势。” “正是如此,突契虽强,若我朝能贯彻这一战略,突契的失败只是时间问题。” 伍思成连连点头,道:“此计甚好,只是有一个问题不能解决。我们全力与突契周旋,那高丽这边如何应对?” 王汉新一拱手,道:“末将还有一策是用来对付高丽的,不过太过毒辣,大人您未必会赞同。” “哦?说来听听。” “是。末将是从这次与突契作战时悟到这个办法的,这个法子就是师法突契骑兵的战术。突契骑兵的主要作战目的不是攻破城池,而是掠夺财物和人口。所以他们并不喜欢和我军缠斗,而是注重骑兵的机动能力,来去如风,瞅准一个弱点下手,注重成功的可能性。我们也可以如法炮制,组建一支特殊的骑兵部队,深入高丽北部腹地。基于前两次征伐高丽时我们已经对高丽北部国境十分熟悉,我们可以利用这点,不与他们的正规部队交战,专职破坏高丽的各类基础设施,堤坝,供水系统,粮仓,武器库,村庄,还有庄稼。高丽军骑兵数量寥寥,根本无法对我军骑兵构成威胁。如此一来,被骑兵破坏的地区就会迅速败落,高丽国王就不得不将南部的物资调往北部,这其中的转运所费何止千万?高丽国小民疲,只需几年功夫就会被耗尽国库里的储备,到时候他们有兵无粮,要战无钱,我们在这个时候再发兵征讨,高丽就只能在投降和灭亡之间做选择了。在此之前我军又能得以保存实力与突契周旋,岂非一举两得?” 听完王汉新的这番话,伍思成呆在了原地:虽然自己早就看出这个年轻人很特别,可他还是超出了自己意料之外。这是一条何其狠毒又何其符合战略本质的计策啊!这条计策如果实行下去,高丽国势必陷入万劫不复的灾难之中,而绢之国则可以好整以暇的聚集力量,一边对付北部的突契,一边准备对高丽的最后一击。王汉新小小年纪就清楚的认识到了绢之国真正可怕的地方不是他的军队有多强,而是他的国力举世无双。用这深厚的国力来拖垮高丽,拖垮突契,那么这两个国家最后必定只有俯首称臣的份了。 最让伍思成吃惊的是这么可怕的战略竟然不是出自于名将宿臣的头脑,而是眼前这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少年将军所构想出来的。伍思成突然觉得自己以前太过小看这个人了,或许这个人将来是个能超越常邈的将才,只不过他的身上有着和常邈全然不同的邪恶暴戾之气。 当下伍思成点头道:“王大人的构想实在是出人意表,不过却很有点意思,在下一定将大人的意思转达给皇上,请皇上亲自定夺。” 王汉新微微一笑,拱手道:“如此就有劳大人您费心了,末将这就告辞了。” 说罢王汉新转身大踏步而去,伍思成望着他的背影,心中思绪万千。当初常邈看中的人才,刨去已经和常邈一起故去的穆燕平,也就是李勘成外,还有苏成栋,薛伯仁,高定边,以及这个王汉新。常邈说这四个人各有千秋,将来都能成为绢之国独当一面的将才。可现在伍思成心中觉得这四个人将来谁的成就最大现在还不好说,可最难以驾驭的一定是这个王汉新。(未完待续。) 第四十章 七 敕令 等到幽州事务一切安排妥当,各位来援将领班师回到原驻地,只留下了杨莲,朱天顺和郑梦龙驻守幽州,伍思成也跟随着安靖边一起回京复命。而这个时候,已经是十二月末了。 一回到京城,伍思成立即得到了刘龑的接见。两人一见面,刘龑一把将他的手攥住,上下左右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然后才笑着说:“听说你失陷在突契军中,可把朕吓出一身冷汗啊,幸好你小子吉人天相,周身上下除了晒黑了点,好像什么也没缺嘛。” 伍思成忙躬身谢道:“多谢皇上费心记挂,让皇上担心了。” 刘龑拍拍他臂膀笑道:“你这一出去就是小半年的功夫了,朕的皇后给朕生了一个男孩儿,这个你知道么?” “实在没想到会被皇上认为消息不灵通到这种地步,微臣虽然身在幽州,耳目倒还算聪明。”伍思成低声回道。 刘龑闻言捶了他一拳,道:“朕给他起名叫刘捷,就是希望你在幽州能够捷报早奏的意思。” “如此一来,皇上总算是有嫡长子了,真是可喜可贺。” 刘龑点点头道:“这小子只要能成气候,那将来这天下就应该是他的了。行了,不说我的了,说说你这些日子来的见闻吧。” 伍思成当下便将自己这些日子来的经历一五一十的向刘龑叙述了一遍。刘龑坐在那里静静的听完,不禁露出一副羡慕不已的表情:“你这一次真是惊心动魄啊,真羡慕你呀,自从泉州之后朕就再也没有出过皇城,真是憋闷坏了!几时朕也要出去好好玩玩。” 伍思成忙道:“眼下北地烽烟四起,皇子年纪尚幼,陛下应该坐镇京师居中指挥,不宜轻易出京。” “这个朕当然知道!朕不过遐想一下罢了。” 刘龑不耐烦的挥挥手道,顿了一下,忽又开口道:“你方才说的那个王汉新进献的计策,你觉得可行吗?” 伍思成的脸色一变,正色道:“这两条计策虽好,可是却过于狠毒,而且也会极大的消耗我国的国力,微臣以为非不得已不可用。” 刘龑靠在了椅背上,歪着头道:“可眼下咱们和高丽的战事还没打出个所以然来,没有了常邈,苏成栋虽然能干,恐怕也很难像常邈那样攻陷平壤城,况且他的资历也不够;北边的突契也不会给我们这个时间了,我们真的能同时打赢两个方向的敌人吗?” 伍思成沉默了一会儿,才道:“高丽的国力弱小,原本是可以在短时间内击败它然后转而全力对付突契的,可惜现在无法做到了;阿比契力尔据微臣观察实在是个了不起的枭雄,要和他周旋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即使我们倾全国之力也会打得非常吃力。所以微臣认为,如果我们要和突契全面开战的话,那最好对高丽采取守势。” “可是这样会给高丽苟延残喘的时机,与突契之战不是一朝一夕能分出胜负的,可高丽现在已经被打得七零八落了,现在转为守势岂不是正中高丽下怀?” 伍思成拱手道:“皇上明鉴,如果要先着手对付高丽的话,那么就只能对突契采取守势了。以突契骑兵之厉,恐怕很难做到不失,那么我们就要做好准备忍耐相当一段时间的损失了。” 刘龑这才听出味道来,笑道:“你小子拐弯抹角不就是让朕用王汉新的计策吗?” 伍思成也忍不住笑起来:“皇上明鉴,所以微臣说这个策略非不得已不能用之啊。” “好了好了,朕不和你做这个口舌之争,既然要用这个计策,那就用是了。” “皇上,这个策略虽好,却不能由您亲自下令。” “哦?这是为什么?” “如果由皇上您亲自下达这道旨意,那么难免会招来朝臣们的非议。不如密授镇守地方的将领们按照这种策略来行动,这样就不必在朝堂上和那些官员们扯皮了。皇上只要适当的提高当事将领的权限,那么他们的行动就能够有更大的回旋余地,便宜行事只会更加有利于战局。况且我军只有辽东军的骑兵是久经战阵的,其它防区组建骑兵都需要一定的时间,因此刚开始的时候采取守势和遭受损失是难以避免的,过早暴露我们的策略反而容易泄露出去。” 刘龑听了嘿嘿一笑,道:“原来你小子早就盘算好了,还和朕在这里耍心眼。以后你少和朕玩这套,有什么话直说就是了!” “是,微臣知罪。” 刘龑哼了一声,道:“行了,这件事情朕会尽快安排的,你下去吧。记得去看看青儿,你们小夫妻这么长时间不见面,一定有很多话要说吧?” “皇上!请您不要老是把这事儿挂嘴边上,万一哪天说漏了,青儿恐怕连命都保不住了。”伍思成急道。 “嘿,这就开始护着自己妻子了吗?”刘龑露出一个捉狭的笑容道。 伍思成见了只能摇头苦笑,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时值新年之际,刘龑突然下了一道旨意,将故去的辽东都护常邈追封为敬国公,辽东大都护,食邑五千二百户,并封其一子袭爵;同时也对于幽州防御战中的各位将领进行了任命和封赏:参加幽州之战的各部军吏加爵三级;吏部侍郎杨莲转任幽州防御使,朱天顺,郑梦龙为副使;原幽州防御使盖言晓免去职务,保留爵位,调归辽东都护府听用;辽东都护府司马苏成栋升任副都护,位在正四品上,兼任辽西防御使一职;太原留守薛伯仁改任为太原经略使,有临机专断之权,并升任羽林中郎将,位在正四品下;卢清翰升任果毅都尉,从五品下 ;高定边授右监门校尉,从六品下;王汉新破例特进为正七品上,都护府镇将,算是对他建议献策的奖赏。其余诸将各有赏赐。 至此,由常邈提拔起来的四位新锐将领全都得以崭露头角。也正是由于这几人的权限得以提升,绢之国与突契和高丽的战争进一步升级,自公历八零三年起,绢之国的战事开始越少越旺。事情正如常邈所担心的那样,由于他的猝然离世,使得高丽失去了提前落败的可能,从而陷入了一场更加艰苦非常的战争灾难之中。而绢之国的百姓也因为本国与突契,高丽两国同时作战而陷入了沉重的负担之中。 劫,开始运动起来了。(未完待续。) 第四十一章 一 亚基王庭 午后的阳光依然一如既往的强烈照射在亚基王都艾希提顿的每寸土地上,灼热的光线仿佛要将大地烤成奶油一样,在这个时候除了奴隶和为生计奔波的平民是不会有人愿意在外面活动的。 不过这翻滚的热浪却没有在亚基的王宫内肆虐,高大的建筑和厚厚墙壁遮挡住了炽热的阳光,同时也将热空气锁在了建筑的顶部,在王宫建筑内活动的人们是不会像户外那样还流浃背的。相反的,在这里还会有偶尔吹过的凉风,给人们带来些许的清爽。 此刻,亚基的国王卡迪尔三世正热情如火的大动,把他身下的女子弄得娇喘连连,连声呻吟。作为长年累月不遗余力的播撒自己种子的卡迪尔,尽管他的努力始终没有开花结果,不过倒造就了他对性事的嗜好。而今天他显得格外雄姿英发,一连射了好几次还是坚挺如常,耕耘不止。这倒不是因为身下的这位女子是什么绝色妙龄少女,也不是因为女子的技巧如何了得,而是因为这名女子的身份特殊。 眼下在他身体下面承受着他如潮般攻势的女子乃是他的弟弟艾游卡的正妻。正是由于艾游卡的阴谋毒害,使得卡迪尔连续失去了两个儿子,而且剩余的两个儿子也同样中了蝎狮泪的毒,好不容易从弗兰克国找来了解药,可惜三王子依然由于毒发而回天乏术,虽然还没死去,不过健康状况已经每况愈下;只有四王子卡德门罗由于发现较早,用药物遏制了毒性的发作才得以幸免,不过由于药物的作用,其身体还是有所损伤,要成为一个健壮的国王已经是不可能了。 造成卡迪尔仅剩一名继承人的元凶,就是图谋篡夺王位的王弟艾游卡。得知这一情况后,卡迪尔将这个心腹大患半流放式的派到了帕尔契公国去招亲,结果艾游卡死在了与李天昊的比武场上。这个结果虽然不符合亚基国的利益,不过倒非常符合卡迪尔本人的意愿——能借着李天昊的刀杀死艾游卡,那他就不必承担肃清王室成员的恶名了。 当初在派遣艾游卡前往帕尔契公国的同时,卡迪尔就将艾游卡的妻子儿女全部软禁了起来作为人质,如今艾游卡已死,卡迪尔自然不会放过那些曾经侍奉过艾游卡的女人们。用她们子女的安全作为要挟,卡迪尔成功的占有了艾游卡所有的妻妾,只有这个正妻因为没有子嗣而始终不肯就范,于是卡迪尔今天把她骗到了神殿里,在拉神面前强奸了自己的弟媳。这么做让卡迪尔有一种大仇得报的特殊快感,也使得他今天格外的善战。 等到他再次将种子播撒到女子的身体内后,精疲力竭的卡迪尔终于放开了她,而此时,他的弟媳早已瘫软在地动弹不得了。 “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女人了,以后就住进我的后宫吧。”卡迪尔一边起身整理衣服,一边扔下了这句话。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出了神殿。 来到自己的寝宫,卡迪尔觉得口渴难耐。毕竟刚才的连续劳动让他流了不少汗,他从侍女的手中拿过一杯蜜酒一饮而尽,然后又从桌上抓起一瓶葡萄酒灌了几口,这才觉得舒服了不少。喘匀了气息,卡迪尔挥手让侍女们全都退下,然后自己独自一人悄悄的扭动了座位上的把手,一阵吱吱呀呀的声音响起,从他的床边露出了一个密道的入口。卡迪尔迈步进入密道,再次扭动密道内的机关,密道的门又合了起来。 顺着密道的灯光,卡迪尔走了约百步之遥便到了密道的尽头,那里是一处幽暗的小院子。在院子里恭恭敬敬的跪着一个人,他就是影子兄弟会的首领布鲁达斯摩。 “等了很久了吗?”卡迪尔问道。 “还好,小人也刚到没多久。” “嗯,那就好。情况如何?” “回禀陛下,小人派去查探帕尔契公国的人手只回来了一个人,其余的全都殉职了。据回来的那人所述,李天昊的身边戒备森严,而且有专门针对兄弟会的方法,小人怀疑夏戈拉并没有和艾游卡一起死去,可能改投了李天昊。” 卡迪尔听了不由得一皱眉,道:“那这么说起来,李天昊岂不是如虎添翼,变得更加难以对付了吗?” “正是如此,小人对此也深感忧虑。”布鲁达斯摩低着头说道:“据报,这个李天昊不但成了阿芙瑞特公主的丈夫,当上了帕尔契公国的第尔斯领主,还平定了南部的努比亚,目前正在筹集军队,小人推断只要他积聚起足够的兵力,恐怕他会对我国采取攻势。” “攻势?笑话!”卡迪尔眉毛一扬:“就凭他那些山贼部队,再加上帕尔契那几万人?这些只会在山里打转转的人,一离开第尔斯山区下到平地,就连路都不会走了。寡人不去征伐他是他的造化,居然敢跑到平地上来!那就让他领教领教我亚基国的战车部队!他们就会像当初帕尔契国一样,被我们的战车碾成碎片的!” “陛下英明。在我亚基战车的面前,什么样的敌军都会如同摧枯拉朽一样不堪一击的。不过战车无法在山地上展开,如果被他们退回山区,那么等他们恢复元气后又会再次来骚扰我国,如此一来战事就会变得旷日持久了。小人认为将敌军吸引到平原上来一举歼灭其主力,然后进军收复失地,不给贼军喘息之机会比较好。” 卡迪尔点点头道:“你说得不错,这一点寡人也是这么想的。那么你推断贼军和帕尔契军会在什么时候行动呢?” “就目前而言,小人认为会在三个月以后,最多不会超过五个月。” “是吗?”卡迪尔听了点点头,然后闭起了眼睛,在脑中构想着亚基国的地域样貌,过了片刻才喃喃道:“诱敌深入是吗?那就先让他们尝点甜头,部队就集结在那里好了。” 布鲁达斯摩在一旁静静的等着卡迪尔完成他的战略构想,这些事情不是他这样的人物能够置喙的。想必国王陛下会和众位大臣们安排这些事务,自己要做的就是提供尽可能准确的情报。 果然,过了一会儿,卡迪尔停止了思考,睁开眼睛问道:“对了,那些孩子们处理得怎样了?” 布鲁达斯摩忙答道:“回禀陛下,小人已经派人完成了这件事情,艾游卡的所有子女都已经喝下了蝎狮泪。” 卡迪尔的脸上浮现出了满意的笑容:“很好,很好。寡人是答应了那些女人们,保证那些孩子的安全,不过他们能不能长到成年那就不是这个承诺能包括的了。也要让艾游卡尝尝他施加给寡人的痛苦!你一定要仔细查问清楚,艾游卡那小子是个到处拈花惹草的家伙,绝不要漏掉那些怀了他的种的民间女子!一定要斩草除根!” “遵命!陛下。”(未完待续。) 第四十一章 二 假期结束 碧空如洗的苍穹,见不到一丝白云。太阳翻滚着火焰向帕尔契的大地上倾泻着光和热。一只苍鹰展开双翅在高空中翱翔,寻觅着猎物。 忽然一支箭刺破空气激射向苍鹰,那苍鹰也仿佛吃了一惊似的一怔,随即振翅向高处飞去。以它盘旋的高度来看,早已超出了弓箭所能达到的高度,因此它向上飞行不过是单纯的一种本能反应罢了。 然而事情却出乎了它的预料,那箭的势头非但没有减弱,反倒是加快了似的直朝它飞来,苍鹰一扭身子准备侧向飞行躲开这奇怪的箭支,然而一切都太晚了,就在它要采取措施的一瞬间,箭头贯穿了鹰的胸膛! “射中啦!太棒了!”地上传来清脆的女声,随即两名骑士从一片树林中飞奔出来,他们的身后还跟着几名骑士。 跑在最前面的是一名妙龄女子,一头栗色的长发挽在脑后,显得干净利落,姣好的面容上一双褐色的大眼睛光彩灵动,身上的劲装简单实用,并无华贵的装饰,不过其精美的做工已经足以体现衣服主人的身份尊贵。她便是帕尔契公国唯一的公主阿芙瑞特,也是最有希望继承王位的人。 在她的身后紧跟着一名手持弯弓,背背羽箭的男子。微卷的头发,麦色的肌肤,一双眼睛左黑右蓝,从额头到右脸有三道骇人的伤疤,他便是阿芙瑞特的丈夫,第尔斯领主李天昊。方才那一箭不消多说,自然是出自于他那把强弓之下,寻常人是无法把箭射到那样的高度的。 在他们两人的身后,跟着阿拉姆,夏戈拉和阿戈巴尔三人。阿拉姆是李天昊的亲传弟子兼贴身护卫;夏戈拉在王弟艾游卡死去后改投了李天昊麾下;而阿戈巴尔名义上算是阿拉姆的徒弟,也就算是李天昊的徒孙了,只不过他那巨大的身躯骑在马上显得有些异样。 阿芙瑞特飞马赶到了苍鹰坠落的地点,侧身一抄便将那鹰捡了起来,高高举过头顶,笑道:“拿到了!拿到了!” 跟在后面的李天昊放慢了马的速度,做了个鬼脸道:“我出力,你捡现成的,真不公平。” 阿芙瑞特朝他吐了吐舌头:“丈夫打猎,把猎物交给妻子,这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别那么小气!” 面对撒娇的妻子,李天昊只得摇头苦笑。如果说李天昊原先存在于女性交流障碍的话,即使在结婚半年多了以后依然没有多大改善,只要阿芙瑞特朝他撒撒娇他就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此时后面的三匹马才赶到了近前,阿拉姆一停下来就大声抱怨:“老大,差不多该回去了吧?你们两个打猎打得高兴,要不要看看我们的马背上都快堆满猎物了呀,这样下去我们的马都跑不动了。” 阿芙瑞特听他说了以后嗤之以鼻:“哼,阿戈巴尔自己就快把马压垮了,他的马上哪里放过猎物啦?再说我还没玩够呢!你自己射不到猎物就不让我老公打猎吗?” 阿拉姆被阿芙瑞特一句话打到了痛处,顿时火冒三丈。其实阿拉姆的箭法已经远超普通射手,唯一的弱点就是他没有像李天昊那样的天生神力,开不了像李天昊的那样的硬弓,自然就没法射到像苍鹰这样的猎物了。如今被阿芙瑞特当面揭了疮疤,阿拉姆忍不住大声抱怨起来:“明明自己一只猎物都没射中,居然美其名曰打猎。老天真不公平啊,为什么没有给我老大那样的力量,不然我一定射个一箭双雕给你们看看!” 李天昊在一旁看着自己的妻子和徒弟斗嘴,不禁哑然失笑。阿拉姆今年也算是有十五岁了,身高已经迅速蹿升到了和自己不相上下的程度了,如今已经不是当初的孩童模样,而是个半大小伙子了。由于长年和成年的武人们呆在一起,他的身上明显可以看出环境给他的影响,阿拉姆有着赛纳斯的不羁和毒舌,穆勒的忠诚和李天昊的行动力。可是如果他把对自己的忠诚转化为对自己妻子的对抗意识的话,那么以他的旺盛精力而言实在是件非常麻烦的事情。 事实上阿芙瑞特也被阿拉姆的反驳气得涨红了脸,李天昊忙出面制止即将失控的局面:“阿拉姆,正如你自己所见的,你的力量是不可能超越我的,那么你就应该寻找属于你自己的特长和优势。你的速度是你最大的利器,在这一点上你是可以凌驾于我之上的,明白了吗?” 李天昊这种避重就轻的说法对于阿拉姆却起到了作用,阿拉姆的注意力瞬间就转到反思自身武艺精进的方面上去了。李天昊又回头对自己的妻子道:“阿芙瑞特,咱们也该回宫了,父王会担心我们的。” 阿芙瑞特撅起了嘴,道:“好吧,我听你的。回去我用这些猎物给你做份大餐!” 对于妻子的厨艺,李天昊可不敢恭维,不过好在还没到难以下咽的地步,因此既然阿芙瑞特有心,他自然也不好拒绝。众人一起调转马头开始向回走。 一回到城中,李天昊便被各类官员所包围。事实上今天他出去打猎耽误了不少事务的处理。自从平定了努比亚叛乱之后,努比亚很快就有数万人前来应征雇佣兵,按照李天昊原来的估计是准备去粗存精,只保留一万到一万五千名精锐步兵的,可是由于努比亚士兵太过出色,每个人的身体素质都超越普通士兵,而他们的作战技能也大大高于李天昊的预期,他们所欠缺的仅仅是大规模作战时的队列配合而已,因此最后得到雇佣合同的努比亚士兵多达三万五千人之众。这其中还包括了山达部的渥德和鲁瑟尔部的继承人祖卡尔。突然多出两万人这完全打乱了李天昊的原定计划,这些人的吃住训练,包括武器装备的配备和各类必需品的添置,以及由此引发的财政支撑等一系列问题如同滚雪球一样纷至沓来。再加上李天昊要动用帕尔契的军队,就势必要和众多贵族接触,而这些世袭贵族对于作战立功并不热衷,如果不是因为和亚基的宿仇,恐怕他们还会站到反对李天昊的立场上去,因此李天昊不但要和这些贵族老爷们周旋,同时还要在出身低下的平民阶层和没落贵族中获得足够的支持,否则他是无法自如的指挥这些军队的。 在这段时间内李天昊最大的突破,就是成功获得了帕尔契客将库赛的谅解。库赛是尤利西斯的长子,在上一次第尔斯战役末期被尤利西斯派来帕尔契求援,可他还没到尼尔鲁城,亚基军就全军覆没了,结果库赛进退失据,不得已只能在帕尔契以客将的身份留了下来。不过库赛并无意为帕尔契尽忠,很快便提出辞呈,在艾鲁尔赐给他的一小块土地上度日。自从李天昊成为艾鲁尔的女婿之后,库赛更是闭门谢客,不肯接受任何人的来访。李天昊原本就对于尤利西斯的死有所亏欠,因此不止一次的前往库赛府上造访,可惜每次都被拒之门外。这种情况最后在海克托尔的斡旋之下终于在今年发生了改变,在和李天昊进行了几次对话以后,库赛终于改变了态度,尽管他表示自己不能帮助李天昊队亚基动武,可是也透露出有帮助李天昊的意愿。就连亚基的武将都被说服,这样一来李天昊在帕尔契贵族中的名声更加如日中天了。 这段时期被李天昊称之为无所事事的假期,其实他的忙碌程度也仅仅是比在第尔斯山区时略微轻松一点罢了。 将这些日常事务处理完毕后,夏戈拉上前报告:“根据雅莫大人传来的报告,亚基军近期有调动的迹象。” 李天昊听了点点头。自从雅莫陪同自己来帕尔契以后,对于亚基的情报侦察就有些滞后——单靠罗兰西斯的能力已经不足以分析越来越多的情报了,因此在平定努比亚以后李天昊便将雅莫调回了第尔斯山区。雅莫回去后没多久,事情就被他理顺了,之后情报开始源源不绝的向帕尔契传送过来,如今亚基似乎已经察觉到了自己整兵备战的消息,沉寂良久的卡迪尔三世终于开始有所动作了。 “看来亚基已经闻到味道了,那么咱们就配合他们一下,也准备行动吧。立即通知朴次莫港的赛纳斯,让他把雇佣兵军团开往海库姆城;命塔塔尔结束努比亚雇佣兵的训练,即日起开始向第尔斯领行进;明日我将上奏父王,准备起兵。” “是,小人立即去办!”夏戈拉领命后便退了出去。 “老大,假期结束了吗?”阿拉姆问道。 李天昊若有所思的呼出一口气,道:“是啊,咱们的本钱积攒得差不多了,该出手了。” 阿拉姆注意到李天昊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而他那只蓝色的右眼变成了紫色。(未完待续。) 第四十一章 三 归还 当天夜间李天昊享用了由妻子亲自下厨烹饪的猎物,出乎意料之外的是这次阿芙瑞特表现得出奇的好,就算称不上美味,至少也超越了普通的水准。因此李天昊也胃口大开,吃了比平时多三四成的食物,阿芙瑞特更是乐不可支,满心欢喜的陪着丈夫大快朵颐。 结果当天夜里阿芙瑞特便觉得身体不适,被吓了一跳的李天昊立即找来了御医——因为阿芙瑞特一向以身体健康,活泼好动闻名,在她的成长记录中鲜有患病的记录。就在李发愁要不要将此事报告给艾鲁尔国王时,御医的诊断出来,阿芙瑞特公主怀孕了。 李天昊听了这消息在原地定格了十几秒钟,随后一把揪起了御医:“是真的吗?你确定吗?” “是是真的。”可怜的御医几乎喘不上气来,拼命从喉咙里挤出这几个字来以免李天昊继续用力而使得自己窒息。 “来人,重赏!” 说着话李天昊一把扔下了御医,跑进了妻子的房间。阿芙瑞特也正羞红着脸看着满脸喜悦的丈夫。 “阿芙瑞特,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该说什么呢,该说什么呢” 面对着喋喋不休,语无伦次的丈夫,阿芙瑞特做了正确的选择——用她的唇堵住了丈夫的嘴。良久的缠绵之后,李天昊终于恢复了平静,松开了嘴说道:“要不要进宫去禀明父王呢?” “夜深了,还是明天再说吧。”阿芙瑞特柔声说道。 李天昊在床上翻了个身,叹了口气道:“明天吗,我明天正好要禀明父王,准我调动兵力北上出击亚基。” “明天?这么快?”阿芙瑞特撑起身体道。 李天昊点了点头:“是啊,亚基军已经开始调动,如果不是要再次进犯第尔斯的话,那就是有意集结兵力布防了。如果我们不在他们立足未稳之前攻破他们的防线,等他们把防线要塞化了就更加难办了。所以我们行动要快,时间所剩无多了。” 阿芙瑞特搂住自己的丈夫,把头埋进李天昊的胸膛:“可我舍不得你离开我,我又刚刚怀孕” 李天昊伸手抚摸着她栗色的头发,轻轻说道:“是啊,偏偏就在这个时候你还记得今天的那只鹰吗?我就是为你猎鹰的箭,箭不离弦又怎能射中空中的鹰呢?等着我把亚基这只鹰射下来,献给公主殿下吧。” 阿芙瑞特听了并不答话,只是吧李天昊搂得更紧了。 李天昊苦笑了一下,又道:“阿芙瑞特啊,我可不是把你丢在帕尔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拜托你来做的,你能帮我吗?” “什么?我?”阿芙瑞特抬起头来问道。 “是啊,这件大事非你莫属。要知道,你的父王虽然很器重我,愿意把军队借给我用,可是他却并没有全盘接受我提出的改变帕尔契奴隶制度的政策,如果没有奖励军功和农耕的制度,继续用老旧贵族作为国家的根基的话,是无法长期支撑对亚基的战争的,矛盾迟早会表面化。有你在父王身边,或许他能接受你的建议。要是不行的话那就只能由第尔斯领来扩大自治范围,推行改革,然后寄希望于你继任王位以后来实施新政了。帕尔契能不能有个稳固的后方来对付亚基,其实最重的责任还是在你身上,你明白吗?” 李天昊说完,屋内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过了一会儿,阿芙瑞特忽的抬起了头,道:“我明白了,你去吧。你呀,就是一只想要振翅高飞的猎鹰,只有飞得更高才会有更多的猎物。我是不能把你束缚在身边的,你只要记得在你飞得累的时候,回到我的身边就行了。” “阿芙瑞特”李天昊本想再说些什么,可他却清楚的看见阿芙瑞特微笑的脸颊上挂着的泪珠。李天昊一把将阿芙瑞特抱进怀中,此刻他只能用自己的热情来回报自己妻子的体谅。 “小心,别压到孩子”阿芙瑞特嗔道。可是李天昊却不容分说的解开了她身上的衣衫,在李热情如火的狂吻之下,阿芙瑞特不得不缴械投降,任由李在她身上任意放肆。 次日清晨,李天昊便入宫面奏艾鲁尔国王。艾鲁尔一方面为自己即将成为外公而欣喜不已,另一方面则爽快的答应了李的出兵请求。并且在原定的两万名帕尔契士兵的基础上,更是将自己的五千名骑兵卫队一并调归李天昊指挥。此外,荷龙迪思和海克托尔两名万夫长也归到了李天昊的指挥之下。艾鲁尔此举等于将帕尔契三分之二以上的兵权交给了李天昊,这一点足以说明他对于这位乘龙快婿的信任和期望。 在做完出兵准备之后,李天昊辞别了依依不舍的妻子阿芙瑞特,带着帕尔契的两万五千精兵,以及从努比亚雇佣来的三万五千名努比亚雇佣步兵,浩浩荡荡的向第尔斯山区进发。 一路之上,就数阿拉姆最为兴奋了。马上要回到阔别已久的第尔斯山区,回到战火风飞的生活中,令在和平时期无所事事的阿拉姆喜得眉飞色舞,不停的和李天昊,塔塔尔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这股烦人的劲头就连他的徒弟阿戈巴尔都有点看不下去。 “咱们带回去六万大军,再加上咱们自己组建训练的,那就得有将近十二万了吧?老大,你手头上只有四万人的时候就打败了十几万亚基军,现在咱们的家底翻了几倍,那就算亚基全国的兵力都来,咱们也不怕了。” 李天昊听了顺手在他后脑勺上拍了一下,骂道:“仗不是靠算数算出来的!兵力增加了固然是好事,可是也增加了作战时的费用和粮食的消耗,能不能供应得起这支大军就要考验我们后勤补给的能力了。你没见上一次亚基大军就是败在了粮食上吗?你现在已经不是个孩子了,今后你要负起更多的责任来,光凭武艺是不足以成为一名出色的武将的,还要懂得用兵作战,明白吗?” 阿拉姆被李天昊一顿教训说得老大不高兴,他把双手背在了脑后,吹了声口哨道:“我现在的任务是保护老大你的安全,指挥打仗的事情离我还远着呢。何况我只要服从老大你的指挥去行动就够了,哪用得着我自己去考虑怎么打呢?” “哼,你无耻的样子越来越像赛纳斯了呢。”李天昊轻轻啐了他一口,继续纵马前行。 阿拉姆吐了吐舌头,笑道:“老大别生气,我说着玩的。我会好好学习用兵之法的,等我的威信能掌握一支军队的时候,一定替老大你扫平一片亚基城池回来,如何?” “不用一片,你只要攻下一个城池就够了。”李天昊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了起来。在场的人都以为李天昊说的是亚基的王都艾希提顿,只有阿拉姆明白李天昊指的并不是那个地方,而是一个港口——马兰斯特,那个一切开始的地方。(未完待续。) 第四十一章 四 出击方案 再次回到了卡杜姆城的李天昊受到了隆重的欢迎。魏松和穆勒带着众多文官和将领们一起出城迎接,就连带队赶赴海库姆城的赛纳斯也专程转道赶来一会。众人阔别良久,自有种种离别之情难以尽述。 进了卡杜姆城,李天昊立即开始询问作战准备的进展如何,魏松简明扼要的将情况作了汇报。在李天昊不在的这段期间,第尔斯领除了完成了新招募的士兵的训练工作,同时也展开了大规模的清洗亚基奸细的行动——罗兰西斯对此居功甚伟;同时在难罗河西岸进行的开发在魏松的主持下进展神速,当年第尔斯领内的粮食产量就比前一年提高了百分之六十以上,有了这些粮食储备,足可以支撑李天昊的新增兵力打一次出击作战了。 对此李天昊十分满意,原本他最为担心的就是粮食补给会供应不上,现在魏松替他解决了这个难题。接下来商讨的问题就是这一次要抢在亚基人做好准备之前动手,那么这次出击的作战计划的既定目标究竟该如何确定?既然粮食补给是有限的,那么军队的攻势自然不可能无限制的延伸下去,而且亚基北部的国土控制区主要集中在难罗河沿岸,狭长的地形十分利于固守,况且要同时在难罗河两岸进军是件相当困难的事情。 根据以往收集到的情报来看,沿着海库姆城北上最近的城市就是巴尔默,不过两城之间相当的荒芜,尤其是在第尔斯义军占领海库姆城之后,亚基更是将两城周围所有的村庄全部牵走了,沿途部队将无法征集到一粒粮食。况且巴尔默是个小城,而且还是个要塞化很浓重的城池,即使勉强攻占下来也不会让部队的补给情况得到大的改善,这补给问题也是当初大量亚基的投降士兵中很少有选择回到故国的原因。 如果强攻巴尔默的话,不但会浪费大量的补给和兵力,在攻下巴尔默之后,第尔斯义军恐怕只能行进到吉缇城就到达极限了。那么这一次的战争就只能以吉缇作为战略目标的终点了。 对此魏松认为不妥,义军的资源有限,那么就应该将这些战争资源最大化的发挥出来,况且现在义军的兵力大大加强,与其中规中矩的推进,不如分开行动,在向巴尔默推进的同时,出奇兵渡过难罗河,直接穿过库鲁巴顿河湾,直扑库鲁巴顿要塞和北岸的纳珀提斯,这两个地方物产丰富,粮食充足。只要将这两个地方攻占的话,被夹在中间的缪几里和吉缇将不攻自破。不过唯一的问题就是要穿过这片地区,中间同样缺少补给的村庄,甚至连水源也很少,这需要冒很大的风险。 魏松饶有兴趣的看着李天昊的脸,那副表情仿佛在考验李天昊有没有冒险一试的勇气似的。而李天昊则盯着作战用地图不停的摸着下巴,在他闪烁不定的眼光中似乎在计划着什么。 最后他开口说道:“我觉得进攻纳珀提斯并不是个好主意。虽然魏先生的提议很有吸引力,可是纳珀提斯却不该是这次我军行动的目标。” “哦?这是为什么呢?”魏松瞟了他一眼问道。 “理由很简单。亚基军已经开始调动兵力加强守备了,如果我是亚基军统帅的话,我不会把布防的重点放在巴尔默。那里离我们太近,而且运输兵力相对困难,更何况我们还有可能避开他们的重点防御直插纳珀提斯,那样他们可就进退失据了。所以比较稳妥的办法是将兵力集结在库鲁巴顿要塞以西的地区,那里相对富庶,可以驻扎更多的兵力,而且也可以切断我军绕开巴尔默和吉缇直扑纳珀提斯的企图。这样不布置的话,亚基只需要略微加强巴尔默和吉缇的防御就可以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而我军就只能层层推进,步步为营的向前慢慢爬行了。如果我们采取这个绕行的策略,很有可能一头撞到亚基军的陷阱里,到时候突袭不成,反而会因为补给不足而陷入绝境之中。” 魏松点了点头,道:“说得不错,的确有这种可能。可是如果不绕行的话,我们就只能一步步沿着难罗河向前推进了,那样我们今年的目标就只能止步于吉缇了。” “那倒不一定,先生。我的意图是既然咱们要冒险绕行,何不干脆冒个大一点的风险呢?”李天昊说着在地图上用力一点,道:“我们不去亚基人能料到的纳珀提斯,而是绕过亚基军的实控区,直接攻击北部的艾普斯密顿!” 魏松的眼睛一亮:这个计划太大胆了!要前往偷袭位于敌军后方的艾普斯密顿,就必须绕过所有可能被发现意图的亚基实控地区,这样才能达到突然性。可是那样做就必须进入被蛮族部落所控制的地区,这些地区不但缺少粮食和水源,还要面对那些无所畏惧的蛮族勇士,据说那里的部落绝大多数是食人部落,他们生活地区的艰苦异常和他们的凶残和彪悍使得亚基军也不敢去招惹他们,相反他们还会时常来劫掠亚基的百姓,这也就是为何亚基国在远离难罗河西岸的地区都不发达的原因。如今李天昊竟然要通过蛮族部落控制的地区去偷袭艾普斯密顿,这简直是在玩命而不是在冒险了。 看着魏松惊讶的表情,李天昊嘿嘿一乐:“先生不必担心,这一次我们是有了足够的本钱才能做出这样大胆的行动的。首先我军有了魏先生您的加入以后,即使没有我的直接指挥,一样可以无往而不利,因此由您来指挥步兵集团稳步向巴尔默推进;而在下可以率领我们的骑兵部队,轻装疾行,用最快速度攻击艾普斯密顿,从背后切断亚基军,然后我们就只要坚守住艾普斯密顿,就可以两面夹击亚基军了。” “这样不妥!”魏松立即提出反对:“第一,身为主帅如此深入险境,万一有失将影响全局;第二,即使是骑兵轻装疾行,也不可能携带足够的粮草,那样的话,还没到艾普斯密顿士兵和马匹就开始挨饿了,即使赶到艾普斯密顿也没有战斗力了。” 李天昊笑着说道:“正是因为骑兵也无法做到这一点,才能出其不意的展开突袭呀,我们将领内所用可用的骆驼全部用来装载粮草随骑兵一起行动,可以缓解一部分这个问题,这个险值得冒。而且,我们还有另外一步棋可用,可以降低此举的风险。” “一步棋?什么一步棋?”魏松对于李天昊的解释感到困惑。 李天昊笑而不答,却用眼光扫向了站在一旁不做声的穆勒,穆勒顿时低下头去。李天昊身边的阿拉姆见了忍不住笑出了声音来,其余的众将无不带着迷惑的眼光看着带着古怪表情互视的三个人。(未完待续。) 第四十一章 五 李天昊的左勾拳 既然李天昊拍板决定了出兵的计划,那么接下来就是由谁一同领兵前往的问题了。 既然这次出击的主力是骑兵,李天昊首选目标自然就是负责指挥帕尔契骑兵的海克托尔和指挥第尔斯骑兵队的穆勒了。阿拉姆自然是跟着李天昊行动,因此他的徒弟阿戈巴尔也要随同行动。剩下的人之中,魏松要在后方坐镇指挥;罗兰西斯则协助魏松负责情报工作;葛尔那斯要负责实战指挥,达拉和莱欧作为他副将也被留了下来;荷龙迪思负责指挥帕尔契步兵;而让塔塔尔一个人负责三万五千人的努比亚雇佣兵团显然有些力不从心,因此李天昊指派了祖卡尔、渥德、吉姆达和扎兰一起帮助他;唯一有争议的就是情报副主管雅莫和佣兵团的指挥赛纳斯了。 “领主大人出击,情报工作最为重要,那自然是少不了在下的辅助啦。”雅莫彬彬有礼的如是说。 “蛮族地区你很熟吗?李天昊在那里的事情明明你一点儿也没察觉到,还好意思大言不惭吗?像这种突击敌后的重任,当然是由智勇双全的我加入才能事半功倍的嘛!” “可是赛纳斯大人的雇佣兵不都是步兵吗?由您出战似乎跟不上骑兵吧?”雅莫冷眼相对。 “谁说我要带上雇佣兵一起去啦?我自己一个人去就够了。” “您居然丢下自己的责任独自前往吗?这未免也太儿戏了。” “什么责任?这雇佣兵团不是李天昊扔给我的吗?这么办,这次就由你来指挥雇佣兵团,也省得你没事情做。” “岂有此理?赛纳斯大人您实在太胡闹了。” 这两个人这么热火朝天互相指责和争辩的样子,在众人眼里看来,只不过因为他们两个对于刚才穆勒奇怪表现心存好奇罢了。其实众人心中也一样好奇,只不过各自有任务在身不便多说罢了,况且也没有这两个的脸皮那么厚。从某种角度上来看,赛纳斯和雅莫的精神波长是非常接近的,只不过表现出来的样子截然不同罢了。 眼看两人越闹越僵,李天昊只得出面制止道:“我来说两句吧。一旦进入敌境之后,情报工作的确需要立即开展,所以有雅莫去会令人安心不少。” “领主大人果然贤明,只有您的判断最令人心悦诚服啊!”满心欢喜的雅莫完全不会吝啬他的溢美之词。 “至于赛纳斯嘛”李天昊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眼光扫向了赛纳斯,赛纳斯立即昂起头回视过去,那眼神里充满了挑衅。李天昊又转过头看了看穆勒,穆勒急忙垂下双眼不敢和他对视,李天昊突然噗嗤一乐,道:“也一起去好了,雇佣兵团暂时由波克尔代理好了。有了他在队伍里就不会无聊了。” 李天昊这话一出口,立即有几个人忍不住笑了出来。赛纳斯听了,一脸不爽的说道:“什么叫我去了就不会无聊了?怎么感觉我是小丑来的?” 一旁一直没出声的波克尔也提出了异议,作为工匠主管的他原本上前线就与他无关,因此他才没有站出来争夺随军的位置,现在非但出击没他的份儿,反而把赛纳斯的那群土匪雇佣兵扔给他来管理,这简直就是雪上加霜。波克尔双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喊道:“我他娘让一个铁匠上战场,这需要另外结算工钱啊。” 波克尔再怎么说也是李家商团的人,话到嘴边还是改了口,算是给李天昊留了点面子。 李天昊看着和两个不依不饶的人,摆摆手道:“好吧好吧,波克尔你代理指挥期间,本来支付给赛纳斯的佣金就归你了。” “喂!你什么意思啊,我又没不干活,怎么能克扣工钱啊。”赛纳斯立即跳了起来。 李天昊示意赛纳斯稍安勿躁,道:“这一次我要委任赛纳斯作为突击骑兵队的先锋,所以必须先暂时免去你雇佣兵团指挥官的身份,这一次你将代表洛林伯爵家出战,所立下的功勋归洛林伯爵家当主亚丽娜所有,有意见吗?” “没意见,遵命。”赛纳斯见李天昊抬出他妻子的名号,只得接受了这个任命。因为这一次他的雇佣兵团能够获得大量最优质的武器装备,从而成为武装到牙齿的雄师,完全是靠自己妻子亚丽娜私人资助的,现在为妻子出点力也是理所当然的。可是被李天昊利用了这一点多少让他心中有些芥蒂。 雅莫见状,站出来喊道:“各位!既然计议已定,那么咱们不如给这次行动起个名字,在下觉得就叫它为‘李天昊的左勾拳’,如何?” 众人听了这个怪异的名字不禁都皱起了眉头,雅莫见状站到了作战地图前,用左手在海库姆城开始划出了一道完美的弧线,终点落在了艾普斯密顿上。众人这才看明白,的确很像一招左勾拳,纷纷点头称是。在帕尔契沦为亚基属国的历史上的第一次反攻行动,就这样被定下了代号。 随着会议的结束,所有人都开始紧锣密鼓的开始了出战准备。李天昊抽空吃了点东西以后忙活到了半夜时分才将手头上的事务处理完毕,终于能够休息一下了。阿拉姆给他端来了一盘点心,李天昊一边吃,一边问阿拉姆:“今天怎么没看见利修斯?” “夏戈拉说他到难罗河西岸主持建设任务去了,还有,缇娅小姐也一起跟去了。” “嗯,我知道了。”李天昊喝了一口蜜酒,淡淡答道。 “据夏戈拉的报告说,缇娅小姐似乎表现很出色。原本像她这样的贵族小姐就比一般人的知识丰富,再加上她过人的勤勉,似乎利修斯大人越来越倚重她了呢。” “是啊,看来文职工作很合适她,如果她没有浪费时间在她原本不擅长的武功方面的话,或许会比现在更厉害。” 阿拉姆耸耸肩道:“不过,也真可惜呢,这么聪明漂亮的一位小姐,是吧,老大?” “什么可惜?” 阿拉姆嘿嘿笑道:“老大你心里清楚,不需要我多说什么。” 李天昊转回头瞪了他一眼,随即又望向了天花板,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未完待续。) 第四十一章 六 蛮族 要绕开亚基的控制区,前往艾普斯密顿,即使是使用骑兵也需要二十天的时间。虽然用急袭的话可以缩短到十五天左右,可这样马匹会大量死亡,而且士兵也会因此疲惫不堪,要夺取艾普斯密顿并且固守显然是不合适的。可这二十天的时间所需要的粮草成了一大难题。尽管李天昊为此调集了境内所有的骆驼来驮运粮草,并且除了人吃的食物之外,马匹一律用豆子来喂养以节省空间,可军官们心里都很清楚,他们的粮草最多只能支撑十八天而已。 可是一路上,李天昊似乎一点儿也不着急,行军的速度并没有因此而加快一星半点。堪堪走了将近八天时间,首先感觉到不对劲的是卡茨修斯。 作为李天昊的卫队长,卡茨修斯深得李天昊的信任。一开始赛纳斯还不止一次的企图从卡茨修斯嘴里套出为何这次行动中穆勒的表现十分异常,可惜的是卡茨修斯对此也是完全一无所知,而且这次的行动李天昊没有透露一点口风给他,就连赛纳斯建议他向阿拉姆套话都无果而终,当卡茨修斯问及穆勒的反应时,阿拉姆放声大笑,却不肯透露实情。对此失望已极的赛纳斯就连雅莫和夏戈拉都没有放过,甚至还放出他的宝贝徒弟艾格留斯去多方打听,结果全都以失败而告终。 不过卡茨修斯在赛纳斯不再纠缠他之后渐渐感觉到了异样。作为在第尔斯山土生土长的人,他深知蛮族的厉害。蛮族虽然人口稀少,部落分散,而且还互相攻伐,可是他们却是非常剽悍凶顽的匪徒,就算是正规军他们也不会躲藏起来的,因为在他们的眼里,不出击就是怯懦的表现,哪怕战死沙场也比耻辱的活着要好得多,所以李天昊的大队人马已经开进蛮族地区整整七天时间了,竟然连一支来骚扰的满足不对都没有出现,这绝对不正常。 难道蛮族在酝酿一场更大的行动吗?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从李天昊的表情里看不到一丝的忧虑呢?随着时间的推移,卡茨修斯的疑虑越来越深。 从第九天的行军开始,李天昊突然开始走在了队伍的最前端,穆勒和阿拉姆也紧随其后,像是带着队伍似的。而卡茨修斯也明显感觉到他们并非在往西北方向绕行,而是折向了正西方。 自从部队折向西方以后只走了不到半天,卡茨修斯就发现了端倪——有蛮族的斥候在附近!这一点不需要刻意去寻找,单凭他武人的本能就能察觉到,因此他相信像李天昊之流的将领应该都察觉到了。果然,整支队伍的行径方式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开始改变,各位指挥官已经将自己麾下的骑兵展开,保持着警戒行军。可唯独李天昊,穆勒和阿拉姆三人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表情,丝毫没有紧张的情绪。 “情况不妙,似乎在进入蛮族的圈套啊。”赛纳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卡茨修斯的身边,喃喃的说道。 卡茨修斯点点头,答道:“左右两侧的高地背面似乎有步兵移动的迹象,这一点老大肯定察觉到了,不过你看他的样子,实在不像是要采取措施啊。” “越来越有趣了呀。”赛纳斯摸着下巴笑道:“这次的旅程充满了问号,看来又多了点新鲜的。” 卡茨修斯白了他一眼:在赛纳斯这个男人看来,有麻烦不嫌大,反正以他的实力在任何情况下都能够全身而退的,至于其他人的生死似乎从来不是特别在意。可对像自己这样普通的武士来说,那就是生死攸关的大事了。因此卡茨修斯不自觉的将弓摆到了最容易抽出的角度,同时开始确认弓弦和箭支的状况,他必须随时做好作战准备了。相信部队中的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 “站住!再往前就是死!”一个男子的声音从左前方的山头冒了出来,对方说的是标准的亚基语,因此绝大多数人都听明白了对方的意图。不过卡茨修斯却有些错愕——根据他的经验,蛮族在处于劣势的情况下多半是直接动手偷袭的,能这样明公正道的喊话只有在处于绝对优势的情况才会发生,难道他们竟然有数倍于己的兵力吗?这不可能,蛮族部落是不可能拥有上万人的,就连拥有上千人口的部落都是少之又少的。 李天昊听了这话,纵马向前跑出了几步,大声喊道:“是莫莫布图吧?我是李天昊!我回来了!” 那山头上立刻窜出来一个男子,手塔凉棚朝李天昊看了半天,忽然手舞足蹈起来道:“真的!真的是李天昊!李天昊回来啦!李天昊回来啦!” 话音刚落,那山头上便蹿出三五十人来,大声欢呼起来。随即周围的山梁和高地上的草丛中,石块后不断有蛮族的战士跳出来,跳着舞唱着歌向李天昊奔来。令人惊异的是他们的数量竟然超过了两千人! 在李天昊的命令下,骑兵们原地不动,等待着这群蛮族的武士们奔来。这群人蜂拥而至,来到李天昊的马前,那个叫莫莫布图的男子满面笑容的道:“李天昊你果然回来啦!呀!还有穆勒和阿拉姆!你们都回来啦!太好了,太好了。快!快回去禀报首领!” 李天昊也跳下马来紧紧抱住了莫莫布图:“朋友,好久不见了!你还是那么壮啊!” “哪里,我比三年前可差多了,年纪不饶人啊。”莫莫布图笑着答道,随手又拉住了阿拉姆道:“你看,阿拉姆都长这么大了,已经是个勇士的样子了。” 看着两人十分熟络,赛纳斯凑上来道:“你们这两千人居然敢袭击八千骑兵,胆够大的呀。” 莫莫布图横了他一眼,冷冷道:“你是什么人,怎么会了解坎诺勇士的实力?坎诺勇士就算是一个人也能抵得上十个士兵!如果有一千人,那就抵得上一万个!” “嗬,口气可真不小啊。我来领教领教!”赛纳斯说罢从马上跳了下来,将巨剑擎在了手中。 莫莫布图见状也毫不犹豫的从腰间抽出了厚背弯刀。李天昊见状也不阻拦,只是低声和莫莫布图说了一句:“他很厉害,要注意。” 其他蛮族战士见了立即停下了脚步,开始大声吆喝叫好起来。赛纳斯微微一笑,挥剑就朝莫莫布图攻了上去。 一声巨响之后,令众人目瞪口呆的一幕发生了:赛纳斯的巨剑竟然被莫莫布图的弯刀硬生生架住了!能够硬接下赛纳斯的巨剑的人在第尔斯义军中也是凤毛麟角,而这个蛮族武士竟然做到了!接下来的战斗两人你来我往打得不亦乐乎,周围的蛮族武士们齐声喝彩,就像是过节一样,兴奋异常。 转眼间两人已经斗了几十个回合,明眼人都看出来了,莫莫布图的确是个狠角色,他的实力竟不在穆勒之下!不过可惜的是他的对手是赛纳斯,在赛纳斯的攻势下,即使是莫莫布图这样的勇者也已经落在了下风。一个闪身,赛纳斯忽然跳出了圈外,收起剑笑道:“看来你不是空穴来风,胡说八道,的确有两把刷子。” 莫莫布图也住了手,喘匀了气息,笑道:“大个子你很厉害,莫莫布图打不过你。” 赛纳斯哈哈笑道:“那当然,我可是不败的佣兵赛纳斯啊!” 正说话间,忽听得蛮族战士们一阵喧闹:“头人来了!快让开!”(未完待续。) 第四十一章 七 头人 一阵喧嚣过后,蛮族战士们纷纷向两边让了开来,现出一支二十人左右的队伍,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名女子。 只见这女子身材高大,体态健壮,头上戴着用人头骨装饰的头盔,身上披着用人骨头编织起来的铠甲,手上拿着一根用四个骷髅组成顶部的一根权杖,腰间悬着一把蛮族弯刀。如果不算她那一身被太阳晒得黝黑的皮肤的话,其实还是长得相当美貌的,可惜她的体型和装束让她缺少了一份女性的柔美,却多了几分令人战栗的杀气。 这女子还没走到近前,便张开双臂大声笑道:“李天昊!我的朋友!你终于来了!很好,很好!你是个守信用的人!” 李天昊也大声回应:“依莲!几年没见,真没想到你居然成了头人了!” 依莲哈哈笑道:“我也没有办法啊,我那个混球老爸每天只想打仗,结果受了重伤变成了残废,所以就把头人的位置让给了我。” “阿巴德竟然会受伤,难不成你们去挑战古奴族了吗?” “当然啦,要不是冒了这个风险,我们又怎么会变得像今天这么强盛呢?” 两个人一见面就一阵热烈的寒暄,全然没顾及其他人。不过赛纳斯注意到了一件事,那就是阿拉姆还是一如既往的跟在李天昊身后,而穆勒则轻轻躲进了人群中。 “别站在这里说了,跟我一起回去喝酒!”依莲一把拉住李天昊的手,忽然依莲注意到了李天昊身后的阿拉姆,迟疑道:“你你是阿拉姆吗?” 阿拉姆歪着嘴道:“看来你的眼睛不如从前了呢,依莲姐姐。” 依莲放声大笑,一把将阿拉姆抱在了怀中:“快来让姐姐看看!你这个小东西一转眼就长成个帅小伙子啦!” 说到这里依莲似乎想到了什么,回过头来问李天昊:“对了,如果阿拉姆跟来了,那么穆勒去那里了?他也来了吧?” “他在这里!”赛纳斯听了这话忽地一把将穆勒从人群中拽了出来,指着穆勒说道。 依莲一见,顿时泛起了笑容,舍了阿拉姆朝穆勒跑了过来:“老公!你可想死我了!” “老公!?”李天昊带来的人几乎全部脱口而出,就连表情都极端接近。所有人的想法都几乎一致,难怪穆勒身为第尔斯军第一美男却表现出来对女性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难怪这次出兵时李天昊和阿拉姆那奇怪的表情;难怪穆勒这次出征的一路上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原来一切都是因为他在这个蛮荒之地的食人部落里娶了一个妻子!所有人心中的疑惑在刹那间得到了解答。 赛纳斯发出了和他体格相符的豪迈笑声,拍着穆勒的后背将他推向了依莲的怀抱。依莲紧紧搂住了穆勒的脖子,道:“穆勒,分开这么久,你有没有想我呢?这次你会兑现你的承诺了吧?” 穆勒还没开口,赛纳斯抢先开口问道:“等一下!等一下!请问穆勒曾对你有什么承诺吗?” 依莲一扭脸看了看赛纳斯,哼了一声道:“你这个大个子是什么人,我们俩的事情你也打听?” “我只是替大伙问的,”依莲的话自然无法撼动赛纳斯如城墙般厚实的脸皮,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神态自诺:“你们的约定要是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话,说出来让大伙做个见证难道不好吗?” “你这个大个子说得也有点道理,我就告诉你好了。穆勒和我约定,我们再次见面的时候就会娶我。”依莲没有一点矫揉造作,大声的说了出来,转过头又对穆勒道:“我可是遵守约定,这几年我都没正眼看过别的男人,一心一意就在等你回来,你不会反悔吧?” 穆勒被依莲楼了个结结实实,不过以穆勒的身手来说,如果他真要躲避的话是绝对不成问题的,这只能说明穆勒本身没有抗据的意愿,不过他的脸上也看不出有什么喜悦的心情,只是淡淡的回答道:“男儿一言九鼎,既然说了娶你,就绝不会食言。” 依莲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喜道:“好极了!那咱们今天就成亲!你知道吗,我巴不得赶紧给你生一大堆孩子了呢!” 说完依莲拉着满脸通红的穆勒一起跃上了穆勒的马背,径直走在了队伍最前头带路,蛮族战士们紧随其后,李天昊则带着骑兵队走在最后。 虽然蛮族武士们全部是步行,可这些人的脚程相当的快,丝毫不逊于骑马小跑的速度。赛纳斯骑在马上,眼神幽幽的看着李天昊和阿拉姆,突然无声地笑了起来,随即这无声的嗤笑化作了哈哈大笑:“真是想不到啊,穆勒这么个闷葫芦一样的家伙,居然有个如此泼辣的娘们上赶着要嫁给他!你们俩真够可以的,一路上给老子卖关子,现在还不从实招来吗?” 赛纳斯这话一出口,几位将领同时点头称是,纷纷将矛头指向了李天昊和阿拉姆。 李天昊自己也撑不住笑了起来,道:“这事儿要是当初就挑明了就不好玩了嘛。好吧好吧,我从实招来。当初我们三个就是经过这片蛮族控制的地区进入亚基南部的第尔斯山区的。当时穆勒右手受了伤,又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整条右臂都无法使用了。而阿拉姆还是个连剑都没摸过几天的小孩,当时只有我和一个叫古曼的手下还能够战斗,可是一路之上各部落的蛮族对我们不停的追杀,那日子真是苦不堪言。” “你们竟然没被这些蛮族给吃掉,真是个奇迹啊。”赛纳斯等人都是头一次听李天昊说起这段往事,不由得感叹道。 李天昊白了他一眼,道:“那时候无论白天还是黑夜,只有数不清的战斗和逃亡,等我们来到由他们坎诺族控制的地区的时候,就连我也撑不住病倒了。不过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有把我们抓起来吃掉,反而把我们从其他部族的手中解救出来,还替我们治好了伤病。后来我才了解到,其实我们对于这些蛮族的认识,其实是错误的。” “错误的?” “是啊。这些部族的确有食人的传统,不过并不是像我们所臆想的那样,是渴求着将同类吃掉的那种嗜血怪物。由于这片土地荒凉而贫瘠,要在这片土地上生存下来十分不易,因此他们最崇拜的就是勇士的力量,而在部族争斗时战死的勇士们是最受人们尊敬的,而他们相信将己方的勇士的遗体吃下去以后,就能获得勇士的力量和他灵魂的庇护,因此食人的传统在他们看来是尊重本族勇士的高尚行为。像我们这种外来的人员,他们是从来不会吃掉的。不过他们倒是有劫掠和杀戮的癖好,因此才在亚基留下了恶名。” “可这依然无法解释为什么他们没有杀掉你们几个啊。” “这个是另有原因的。”李天昊朝穆勒和依莲的方向努了努嘴,轻轻在马臀上抽了一鞭,向前方跑去。(未完待续。) 第四十二章 一 蛮族婚礼 李天昊的八千骑兵,对于坎诺族来说实在也是一个非常大的数字。由于依莲执意要让所有人一起庆祝自己和穆勒的婚礼,结果安排这些部队驻扎并提供食品就成了令人头痛的一件事情。倒不是因为粮食数量不够,而是部队中的大多数人都拒绝食用坎诺族提供的肉类料理,因为他们不能确定那究竟是什么肉类。就连将领中也不乏这样的人,因为根据李天昊的描述,坎诺族虽然平时是不吃人肉的,可像今天这样的庆典就很难说了。 除了这一点之外,婚礼还是办得相当的热闹。李天昊的部队人多势众,要起哄的规模自然不在话下,而蛮族的人数虽少,却上演了至少十场以上的全武行殴斗,规模一次比一次大,到最后几乎演变成了蛮族之间的群殴,好在李天昊的人没有被卷进去。 让众人惊异的是依莲对于这种近乎失控的场面完全不在意,甚至还相当兴奋,因为在她看来这些殴斗者正是在用自己的身躯和力量向她表示祝福。面对蛮族的这种奇怪风俗,只有李天昊和阿拉姆,还有新郎穆勒没有什么过度反应,其余人等几乎都表现出难以接受的神情。之所以说几乎,是因为还是有个别人对于这种风俗的反应是朝相反方向行进的,赛纳斯对于这种场面非但没有嫌弃,反而毅然决然的加入了乱战之中,还把他的宝贝徒弟艾格留斯也拖了进去,两人在乱战之中充分体现了他们过人的武勇和反射神经,这师徒两人合作无间,轻轻松松就打倒了七十多名蛮族勇士,令所有人都为之叫好。尤其是新娘依莲,更是大声的为他们助威。 阿拉姆见了,回过头对自己的徒弟阿戈巴尔道:“你不是也很好斗吗?不如一起去吧。” 阿戈巴尔摇了摇他的大脑袋:“阿戈巴尔喜欢战斗,不喜欢打架。” 依莲正好听见了阿戈巴尔的回答,转过头来瞟了一眼阿戈巴尔,笑道:“看你的样子应该也是个挺厉害的角色,有机会咱们较量较量,看看你究竟有多厉害。” 阿戈巴尔裂开大嘴笑了起来:“那你这个漂亮姑娘一定会被砍成难看的肉块的。” 依莲一听霍的站了起来,一把掀掉了新娘的盛装,从身后随从手中抽出了刀来,指着阿戈巴尔道:“那咱们现在就见真章吧,看看是你把我砍成肉块,还是我把你剁成肉酱!” 阿戈巴尔闻言也站起身来,抄起战斧道:“那就来吧!” 还没等别人出言阻止,两人已经战到一处。 才交手几招,原本想要阻止的众人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大跳:阿戈巴尔的战斧已经不是之前的那把巨斧,因为根据阿拉姆的建议,他的巨斧虽然霸道,但太过长大,使得防御和变招都因此而缓慢,改用新的战斧之后,阿戈巴尔的无敌蛮力依然可以将战斧的威力发挥得淋漓尽致,却更加灵活凶猛,再加上平日有阿拉姆和李天昊在旁边指点,现在的阿戈巴尔的实力已经不可同日而语,如今就算是赛纳斯想要在阿戈巴尔面前占得优势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可是已经将速度力量提升到新的境界的阿戈巴尔在依莲的面前却丝毫占不到便宜,依莲的力量虽然远不如阿戈巴尔,可她却用灵活的步伐弥补了这一点,两人的缠斗犹如一只飞舞的蝴蝶围绕着巨熊的战斗,几十回合下来双方斗了个旗鼓相当——依莲的刀无法攻进阿戈巴尔战斧的防御,阿戈巴尔更是无法沾到依莲一分一毫。 这场精彩的战斗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就连原先群殴的蛮族战士们也纷纷停了下来,安心观看两人的战斗。一天之内打了两回架的赛纳斯也带着一副满足的表情,带着艾格留斯回到了自己的席位,他仔细看了看依莲的招式之后,奇道:“奇怪啊,这姑娘的步法招式里怎么有不少李天昊的影子啊?” 正说着,依莲忽然跳出圈外,指着赛纳斯道:“你这个大个子是识货的,我的武功就是跟李天昊学的!” 阿戈巴尔也止住了战斧,连声称赞:“我说小姑娘的武功怎么厉害,原来是师叔啊。” 依莲瞪了他一眼,收起了弯刀,坐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咕咕嘟嘟喝了一整碗酒,然后抹抹嘴朝着赛纳斯道:“当初李天昊来我们这里,教会了我们族行军布阵的方法,使得我们坎诺族成了最强的部族;况且他武功那么好,我当然要趁机向他讨教一下,这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么。” 赛纳斯嘿嘿笑道:“照这么说起来,李天昊这家伙竟是你们族的大恩人了呢。” “没错!要赢得我们坎诺人的尊重就要凭实力,我们只敬重那些有本事的人!像你这个大个子,还有刚才那个黑大个,都是勇士!”依莲一边用小刀切肉来吃,一边说道。 赛纳斯睨着眼看了看依莲,又看了看李天昊,再看看一边默不作声的穆勒,道:“这就怪了,据我所知,穆勒当时身受重伤,你怎么会看上他而不是看上李天昊了呢?” 依莲闻言,转过头看着刚刚成为自己丈夫的穆勒,忽然依偎到穆勒的肩头上说道:“这很简单,首先,穆勒也是个了不起的勇士,他当时右手受伤用不了刀,可他却改用左手,最后练成了双手刀法,比原先更强,这种坚韧的男人本身就很有魅力;其次,我不喜欢比自己年纪小的男人;再次么,你们这么多人里面能找出一个比我老公更帅的男人吗?” 依莲的一番话说得在座的众人连连点头。依莲的道理虽然看起来简单粗暴,却十分合理,穆勒的实力论起来绝对可以算在第尔斯联盟中的前五名之内,事实上除了李天昊和赛纳斯之外根本没人能拍胸脯说一定能胜得过他的,而要论起容貌来他更是第尔斯首位,一席帕斯长袍加上风流俊俏的容貌要冒充帕斯王子都绰绰有余,其令第尔斯少女青睐的程度只能让众位第尔斯将领们羡妒不已。以一个女人的眼光来看穆勒实在是追求的不二人选。 依莲见众人都被她的话怔住,心中很是喜欢,一骨碌站起身来朗声说道:“各位!我有一件事要宣布!” 依莲顿了一下,等众人都平静下来,仔细聆听时才再次开口:“既然我已经和穆勒结婚,那我今后就只是穆勒的妻子,不应该再做你们的头人!从明天起,坎诺族的头人就是我的弟弟基德!” 这话说完,所有的坎诺人都安静了下来。一直坐在一旁饮酒的依莲的父亲,原头人阿巴德挪动了他那条已经不听使唤的右腿,坐直了身子道:“依莲哪,你弟弟基德虽然勇敢,可要论起武艺来还及不上莫莫布图,能够称得上坎诺第一勇士的人除了你之外,那就只能是莫莫布图了,基德做头人的话,大家是不会信服的。” 依莲回过头来对父亲说道:“爸爸你错了。基德的年轻是他最大的优势,莫莫布图虽然厉害,可你不得不承认他的体力已经开始下降了,用不了几年基德的实力就会超越他,而且基德这几年来一直在外面攻城略地,他所表现出来的指挥能力也优于莫莫布图,因此他的将来不可限量,由他来出任头人会比我更能将坎诺族带向强盛,这件事情你就相信我的判断吧,等他这次征伐回来,我就正式把头人的位置传给他。” 被依莲这么一反驳,阿巴德也不再做声了,本来在坎诺族中头人的话就是命令,是不允许提出异议的,阿巴德仗着是依莲的父亲才敢出言相劝,如今依莲既然已经如此说,他自然不好再坚持下去。 此时李天昊站起身来,举起手中的酒碗递给了依莲,道:“依莲,既然你现在还是头人,那么我还有一件事要请你来帮忙。” “行,只要坎诺族能做得到的,我决不推辞!”依莲接过酒碗一饮而尽。(未完待续。) 第四十二章 二 艾普斯密顿 艾普斯密顿地区位于难罗河第二瀑布和第三瀑布之间,此处在地理位置上已经位于亚基国的中部地区。虽然亚基国的主要经济区在于难罗河下游的广袤平原,不过奔腾不息的难罗河水还是为这个中部地区的城市带来了勃勃生机,这里所拥有的农田固然还及不上下游地区那么肥沃,可发达的水利机构仍然将艾普斯密顿附近地区造就成为亚基中部最富庶的地区。 在这里人民历来衣食丰足,贵族们奢侈成风。如果不是因为亚基频频与阿鲁巴尼亚的战争逐渐将这片土地上的财富搜刮一空的话,日子原本是相当惬意的。 可是自从第尔斯出了贼军,亚基国王卡迪尔三世派大军征讨却以失败告终,这不但挫伤了亚基的锐气,更令艾普斯密顿地区蒙受了巨大的损失——由于上一次征讨时大军经过,身为中部最富庶地区的艾普斯密顿为此不得不提供大军的粮草供给,这让原本就捉襟见肘的艾普斯密顿财政雪上加霜,而贵族们却不肯为此降低自己奢靡的生活标准,为此艾普斯密顿人民怨声载道,官员们焦头烂额。好在经过上一次失败以后,卡迪尔暂时偃旗息鼓,着手恢复国内的经济,经过这段时期的恢复,艾普斯密顿总算缓过来一些,可惜好景不长,卡迪尔这次又要征讨第尔斯山区,而且准备采用诱敌深入的战法,将战场设置在了库鲁巴顿要塞和缪几里一线,准备在那里用亚基引以为傲的战车兵一举击溃贼军主力。为此艾普斯密顿又遭了秧:虽然这次的补给线较短,可却增加了战车兵的负担,一辆战车需要两匹战马拉动,加上战车上的武士,以及配备的战奴,其补给的规模反而较上一次更大,而且这一次的战略是防御反击,如果贼军没有上当而主动出击的话,那么究竟要给这支大军提供多少补给还是个未知数。眼下整个艾普斯密顿地区被搅得天翻地覆,亚基大军的主力刚刚通过这里前往库鲁巴顿,沿途征集了大量的粮食,之后还要持续不断的为这支大军提供粮草,可艾普斯密顿的粮仓也不是能不断重生的魔法仓库,日渐减少的库存让行政长官博德卡头痛欲裂。 博德卡现年四十二岁,作为一个出身不高的文官能以这个年纪出任一方的行政长官,不但证明了他本身的能力,更因为他有足够的幸运。 在四十岁以前,博德卡对于财政方面的处理能力就已经闻名于亚基宫廷了,可是他的官职却迟迟得不到晋升,十来年始终盘桓不前。不过博德卡并没有像普通人那样发出什么怨言,深谙亚基为官之道的他明白出身不高的自己想要再进一步是难上加难,因此只是任劳任怨的做好分内的工作,终于得到了宰相乌苏布的青睐。 时运终于眷顾了博德卡,在上一次征讨贼军的时候,乌苏布让他出任了艾普斯密顿地区的行政长官,因为乌苏布看中了他出色的执行能力,为了给大军提供充足的补给而选中了郁郁不得志的博德卡。为此博德卡竭尽心力的做好了他能做的一切,直到被李天昊彻底包围之前征伐部队的粮食一直十分充足,也因此博德卡逃过了事后的责任追究。 时至今日,博德卡的烦恼令他开始后悔当初自己的这份幸运。让博德卡如此意志消沉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此次的统帅人选——宰相乌苏布的公子图拉扬。 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图拉扬与博德卡同年,不过这位贵公子从一出生就踏上了一条和博德卡完全相反的道路。比起一路磕磕碰碰,艰难爬行走到这一步的博德卡,图拉扬的人生中,荣誉和地位斗士双手奉献到他面前的,年纪轻轻就成了亚基的将军,尽管他本人无论是武艺还是指挥能力充其量都只能划入二流的水准,在他所经历的多次战争中,都有人刻意将战胜的丰美果实奉送到他面前任由他轻轻摘下,所有的战败都与他无关,因为战败都是其他将领作战不力导致的,因此图拉扬实在可以称为亚基军中唯一的不败的将军。尽管大家背地里都对这位公子哥儿颇多微词,可是碍着乌苏布的权势,没有人敢公开说出这种质疑,由此卡迪尔也无法阻止图拉扬的地位节节攀升。不过博德卡对于这次由图拉扬出任统帅一事依然感到费解,卡迪尔国王不可能不知道图拉扬是个徒有其表的将军,派遣图拉扬作为征讨贼军的统帅究竟是卡迪尔对于亚基战车兵有绝对的信心呢,还是他希望借由这个不靠谱的统帅来吸引贼军发动攻击?或者卡迪尔是打算在获胜后让图拉扬坐上亚基第一武将的地位,由此将他雪藏起来?还是卡迪尔打算让图拉扬打败这一仗,借此削弱乌苏布的权力? 无论怎样推断,博德卡都觉得无法令自己信服。不过比起这种政治立场的考量来说,还是如何为这支大军调配粮食供给更加让他头痛。这次亚基出动了二十万大军,其中包括三千辆战车部队,虽然这支大军还没有全部开拔到前线,不过就目前而言也已经有过半的部队到达了库鲁巴顿要塞前线,每天光是粮食的消耗就高达三十多万份,再加上运输这些粮食的牛马奴隶的消耗,数字就如同滚雪球般扩大开来,相比艾普斯密顿的粮仓来说,要满足需要恐怕只能从民间征收了,更何况这还不是全部的部队,等到所有部队就位以后,这个数字还要增加一倍,因此博德卡每天考虑最多的就是还有哪里的粮食可以调集的。 而那位浮夸的纨绔子弟图拉扬大人在路过艾普斯密顿的时候还不忘给博德卡一份“厚礼”:盛大的欢迎会浪费掉的资金和粮食就不必说了,图拉扬本人的五百名近侍卫队在当地引发了一百多起强奸民女的案件,其中还出现了先奸后杀的事件,而图拉扬本人也不甘落后的和侍奉月亮神孔斯的十一名女神官做下了苟且之事,这一切的烂摊子自然是丢给博德卡来善后了。 唯一值得欣慰的消息是第尔斯的贼军果然开始出动,正全力进兵前往包围了巴尔默,并向吉缇进军中。虽然这攻击比预想的要更早,不过这对于博德卡是确实是件好事情,能够快些结束这场战争就能让博德卡尽早从繁重的工作中解脱出来。这多少也反映出博德卡对于身处这场战争的后方所表现出来的事不关己的想法。 就在博德卡继续与数字和文书进行殊死搏斗的当口,又传来一个消息。这个消息多少有些出乎博德卡的意料之外:艾普斯密顿地区西部的城镇发现了蛮族活动的踪迹。 由于艾普斯密顿地区的富庶,在很早以前就成了蛮族劫掠的目标,不过也是由于艾普斯密顿的富庶,才得以构筑了大量防御的堡垒,对于人数不多且不擅长攻城的蛮族而言,尽管他们对这些堡垒中的财富垂涎欲滴却又无可奈何,在以往的记录中,蛮族对艾普斯密顿地区的袭扰虽然不胜枚举,可取胜的却屈指可数。尤其是博德卡上任以来的这段时间内蛮族更是消声灭迹,因此蛮族的活动迹象,并且是在这个时间节点上,多少让博德卡有些紧张。身为文官出身的他对于作战完全是个外行,因此他并不想越俎代庖,了解情况以后便将这件事情完全委任给了负责戍卫的军事长官去负责了。而这位负责卫戍的千夫长显然有着强烈的建功立业的欲望,很快便点齐了城中大半的军队向西部进发了。虽然觉得这么做未免有些太过小题大做了,不过既然使自己全权委任的,博德卡也不便多说什么。 噩耗是第三天的早上传来的,出击的部队全部被蛮族歼灭,西部城镇中已经有八个被蛮族攻陷!(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四十二章 三 兵临城下 “这怎么可能?!蛮族究竟有多少人?能把我军全歼,还同时攻陷八个城镇!”博德卡破口叫了出来。对于平日一贯温文尔雅的他来说实在是一件破天荒的失态之举,这也让奏事的官员吃惊不小。 “这个情况还不是很确定,据报攻击城镇的蛮族超过了一千,而且而且是每个城镇都都是这么报告的,根据这些城镇的防备情况,他们是不可能抵挡得住一千人以上规模的进攻的。” “胡说!胡说,胡说,蛮族哪来的八千人”博德卡在屋里来回踱步,双手不停的互相搓动:“如果,如果蛮族真有八千人那他们,那他们的下一步恐怕会” “进攻艾普斯密顿城!”官员替博德卡说出了没敢说出口的下半句话。 仿佛被这句话击中了一般,博德卡忽然醒悟过来,立即问道:“城中还有多少守备军队?” “大约五百人。” “不不不不,把所有押运粮食的军队全都叫回来!有多少!” 看着博德卡完全扭曲的脸,官员只得答道:“目前还没上路的军队有两千一百人,可是要是扣下这些军队的话,那前线的粮食运输恐怕就” “什么前线!这里就是前线了!要是艾普斯密顿城有失,前线损失的就不是这点粮食了!”博德卡几乎要大叫出来了:“快去!把所有能拿得动武器的热你都组织起来!民夫,奴隶,贵族的扈从们,什么人都行!把武器分发给他们,让他们上城墙防守!还有,立即联络正在赶往这里的亚基军,就说情况紧急,需要支援!快去!” “是!”官员领命,立即向屋外跑去,结果却和刚进来的另一名官员撞了个满怀。 那名冲进来的冒失鬼颤抖着声音道:“大人蛮族蛮族来了!” 博德卡只觉得眼前一黑,几乎不曾晕过去。他再怎么也没料到蛮族能这么快到了艾普斯密顿城。不过事到临头,博德卡却没有先前那么慌乱了,他匆匆赶到了城墙,用稳健的步伐和沉稳的态度安抚着惊恐的士兵们,虽然冷汗已经湿透了他的衣衫。 很快,博德卡便发现了情况的不对劲。蛮族根本没有骑兵,因为蛮族地区生活艰难,不可能再供养马匹。可眼下这支蛮族部队却是不折不扣的纯骑兵,骑兵扬起的烟尘和步兵是完全不同的。难怪他们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攻到艾普斯密顿城来,可这一切也未免太不可思议了吧。 此时,一名百夫长提出建议,眼下这支骑兵的数量并不多,最多不过两百骑,如果这时候能够主动出击将其驱散的话,可以赢得一些备战的时间。博德卡觉得言之有理,便同意了他的建议。 不到十分钟,博德卡便为自己这个决定后悔不迭。这名百夫长带领三百人出击的结果就像鸡蛋碰在石头上一样,对方的这支骑兵攻击力之强简直匪夷所思。尤其是打头阵的一名黑色巨人,这位努比亚人虽然是骑着马赶来,却让人有一种是骑着羊的感觉,因为马在他的胯下显得小巧了许多。而且他赶到以后直接跳下马来战斗,用他那把战斧像砍瓜切菜一样的将亚基士兵一个个撂倒,最后那名百夫长也在巨人的战斧下化作了碎肉块,仅仅十分钟不到,三百人的部队就被斩杀得只剩下几名躺在地上的伤兵了,当那名努比亚巨人用战斧挑起百夫长的肠子怒吼的声音和地上亚基士兵哀嚎声一起传上城头时,城上那些士兵们的气势也低落到了极点。 “怪物”博德卡的心中油然升起了这个念头。不过与此同时他更加确认的一件事是这些人绝对不是蛮族!他们有着整齐的铠甲和旗帜,战法进退有度,显然是久经训练的军队无疑。 正在博德卡迟疑之际,城下那名努比亚巨人突然高声喊道:“我是阿戈巴尔!我们是第尔斯军!你们开城投降,不杀!抵抗的话,我一个个的扯出你们的肠子来!” 阿戈巴尔的声音洪亮,就像一个炸雷一样轰进了每个人的心中,像他这样野蛮血腥的作战方法,平时不经战阵的卫戍部队如何承受得了?士兵们脸上流露出的恐惧已经明白告诉了博德卡战争的胜负。 可是博德卡不能退缩,毕竟他是国王任命的长官,为了荣誉他恐怕只能选择战死了。因此他站起身来,颤抖着声音想要说些什么来拖延一下时间,好让押运粮草的军队有赶来的时间。可就在这时,远处再次出现了大片的烟尘,从这个规模来看,至少有三千以上的骑兵。博德卡眼珠子都快落出来了,如果这样如狼似虎的军队还有三千的话,那就算把押粮的军队调来恐怕也无济于事。 “城下的贼军听着我是艾普斯密顿的行政长官博德卡,你们想要本官同意投降,那那就先来谈谈投降的条件吧。” 博德卡觉得自己简直丢脸到家了,这段台词声音是够大了,却念得磕磕巴巴,全然没有气势可言,这实在是不像能取得谈判结果,而且对于士气只怕会有反效果。 就在这个当口,那支骑兵大军已经渐渐逼近,忽然那骑兵阵中飞出一件东西,紧接着一阵劲风急袭而来,博德卡反射性的一缩脖子,只觉得头上一凉。一摸之下,自己的帽子已经不翼而飞! 回头看时,自己的帽子已经被对方射出的箭带走,直接插在了身后墙上,最让人吃惊的是那支箭竟然刺进了墙体大半截!这是何等的强弓?!那支骑兵可还在弓箭射程范围之外啊! 等到博德卡回过神来,再看城下时,那支骑兵已经赶到了城下,为首的一人手中握着弓,正笑眯眯朝自己看着。那人左眼是黑色,右眼深蓝色,额头到右脸有三条伤疤。只听那人喊道:“博德卡大人是吗?刚才得罪了!在下就是帕尔契国的第尔斯领主李天昊!我这次来就是要你的艾普斯密顿城的!你要是不答应,那下一箭我就不是瞄准你的帽子了哟,考虑一下吧,大人。” 博德卡觉得一股凉气从脊梁下面直透到脖子:比起那个野蛮的努比亚巨人,这个人的微笑更加可怕!能够在普通弓箭射程之外射出精准的一箭,而且还如此之刚猛,要是他真想要自己的命的话,自己 博德卡勉强稳住了自己快要跳出来的心跳,站起身来说道:“如果贵军能保证城内一干人等的生命财产安全的话,本官愿意投降。”(未完待续。) 第四十二章 四 背后的楔子 艾普斯密顿城失陷!艾普斯密顿地区落入贼军的控制之中!敌酋李天昊在艾普斯密顿! 这个消息就像瘟疫一样迅速传了开来,很快就传到了作为此次讨伐军临时司令部的纳帕提斯。听到这个消息的图拉扬将手中的酒洒了一地,他怀中抱着的侍女因此发出了一声惊呼。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图拉扬把这句毫无创意的话足足念了三十几遍。在他一帆风顺的生命中几乎从来没有面临如此险峻的局面,以往在战场上,他曾经历过一场大败,那一次他只顾着疯狂逃命,直到事后才感觉到了彻骨的害怕,根本没有体会到像今天这种难以言喻的紧张感,最关键的是图拉扬想破了头也不知道这支敌军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这是图拉扬第一次指挥如此大规模的军队,以前虽然也指挥过独立的部队,却始终只是一名副将而已。如今终于得偿所愿成了全军的统帅,志得意满的他是抱着一颗耀武扬威的心来到前线的,想到自己将指挥着亚基引以为傲的战车部队将那些贼军碾成碎片,他心中充满了期待。面对贼军对于巴尔默的包围他遵照国王的战略意图,对友军放任不管,安心在纳帕提斯等待后续部队的到来,其目的就是等着贼军不断消耗前进到库鲁巴顿要塞附近,再用战车部队将其一举摧毁。 原本这可以说是一次非常轻松的作战,一切的进展就如同事先计划的一样,图拉扬所要做的就是让友军拖垮敌军,然后轻松摘下胜利的果实而已。可现在一切都变了,敌军竟然出现在了自己的后方——艾普斯密顿!这意味着自己的粮道和退路全都被截断了。图拉扬虽然被同僚暗地里讥讽为二流将军,但还不至于不明白粮道被截断的危险。像没头苍蝇一样在屋里转了几十个圈以后,图拉扬忽然想到了什么,由于太过激动而撞到了桌脚,面容扭曲的他大喊道:“快!快去请汪达尔鲁大人来!” 命令立即得到了执行,汪达尔鲁很快被请来了。作为上一场战争少数几名幸存的将领,汪达尔鲁这两年来过得相当的不顺利。这也是理所当然的,身为败军之将没被国王砍头已经算是网开一面了。要不是上次战争败得太惨,亚基的高级军事指挥人才蒙受了重大损失的话,汪达尔鲁能不能保住性命还真的很难说。被贬谪两年之后,汪达尔鲁再次被起用,原因就在于他有对贼军的作战经验,乌苏布让他担任儿子的幕僚,好确保儿子这次获胜。 幕僚的名义虽然听起来还不错,不过汪达尔鲁实际没有指挥一兵一卒的权力,而且图拉扬也根本不是一个需要别人给他意见的人,因此汪达尔鲁基本上是无所事事,甚至连见图拉扬一面都不太容易。今天图拉扬突然召见,而且居然用了个请字,因此汪达尔鲁不用猜也知道一定是前线出了什么大事了。 见了面,图拉扬也不寒暄,直接将战况说了一遍,然后堆着笑说道:“不知汪达尔鲁大人对此有何见解?” 汪达尔鲁看着图拉扬谄媚的笑容,想起这一路遭受的冷遇,心中不由泛起了一股恶心。不过以目前的局势来看确实十分危急,他也不想再计过去的种种了。 汪达尔鲁虽然一向被评论为艾弗杰的跟班,缺乏独创性,可是这种评论是不公平的。他的实战指挥经验十分丰富,而且是个有能的指挥官,否则艾弗杰这样的名将是不会任用他做自己的副手的。当下汪达尔鲁思索了片刻,开口道:“大人,在下以为目前我们要做的就是一切如常,这样才能稳定住军心。” 图拉扬眨了几下眼睛,道:“就这些?” “对,就这些。从目前的前线态势来看,除了贼军行动的时间略早外,与我军当初计划基本一致,如今贼军既然已经偷袭了我军的后方,那么他们的主力势必会加紧进攻与这支奇袭部队汇合。如此一来正中我们下怀,我军正是要与他们展开正面的决战来将其一举击溃的,只要贼军的主力被击溃,那么这支奇袭的部队也就没有价值了。” “可是我军的粮道被截断了,军心士气该如何保持呢?” “不妨事,虽然我们的粮道被截断了,可是在纳帕提斯,缪几里和库鲁巴顿要塞一带的存粮也能支撑一段时间,实在不行我们还可以就地征收粮食,毕竟这里是我们的控制区域。如果我们自乱阵脚,那就中了敌军的计策了。敌军的奇袭部队固然盘踞了艾普斯密顿城,不过这种奇袭部队的兵力不会很多,我军尚有近半数的人马没有到达艾普斯密顿地区,国王陛下也不会坐视不管,必定组织起这近十万大军全力打通粮道。我们只需拨出一小股部队配合助攻艾普斯密顿地区就足够了。如此一来,贼军的这支奇袭部队将进退失据,而贼军的主力依然会落入我们的原定计划之中。” 图拉扬听了连连点头,道:“汪达尔鲁大人言之有理,既然如此就烦请大人您亲自领兵前往收复艾普斯密顿,不知意下如何?” 汪达尔鲁犹豫了一下,倒不是因为担心自己不能胜任,而是图拉扬此举的目的令他怀疑:图拉扬没有召集诸将商议对策,只是单单询问了自己一人后就做出了决定,而自己又是他的幕僚,计划一旦成功功劳自然是图拉扬的,可是如果失败了的话,那罪责恐怕说什么都是出主意的自己来承担了吧?不过自己目前恐怕没有拒绝的余地,如果拒绝的话一来难以向重新起用自己的宰相乌苏布交代,二来以图拉扬的性格恐怕自己连眼前都过不去,与其如此还不如受命领兵,这样至少还有获胜的可能,尽管不能指望因此而获得功勋,总比拒绝要来得好一些,况且能够领兵为自己的老长官艾弗杰复仇,也是件好事。想到这里汪达尔鲁欣然领命,点齐了一万人马匆匆向艾普斯密顿地区进发。 接受了汪达尔鲁的建议之后,图拉扬又继续着饮酒作乐的生活,不过他的心情却已经大不如之前那么轻松了,他不断派出斥候,随时报告着战况的发展情况。 两天之后传来了第一个坏消息:巴尔默失守,守将恰姆杜斯战死,贼军已经开始进攻吉缇,吉缇危急!(未完待续。) 第四十二章 五 易帅 艾希提顿的大街上,人来人往,摩肩接踵。作为亚基国的首都,人口稠密是必然的结果,不过平时的艾希提顿还不至于有如此众多的人流。之所以会如此拥挤不堪,是因为国王陛下的三王子不幸离世,卡迪尔三世为此举办了盛大的葬礼,结果造成了艾希提顿各大街道限制通行,原本稠密的人流不得不挤入狭小的街巷通行,造就了如今的局面。 在小巷转角处的一间小酒店里,一个身影静静的看着这些熙熙攘攘的人群,悠然的将酒倒入了口中。此个男子身材虽不特别高大却很健壮,四肢裸露出的部分都可以清晰的看见一块块的肌肉,一头银灰色的短发和一口漂亮的小胡子中间有一双精光四射的琥珀色的眼睛,以容貌而言倒还算得上是俊朗,只是浑身上下都透出来一股令人战栗的寒气。 此人在亚基国内实在是大大的有名,他就是利贝拉子爵。作为亚基国宫廷中少数的出身低微的武将,利贝拉子爵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个异类。 这个现年三十七岁的男人之所以能获得子爵的封号,完全是依靠着自己无人能比的武勇和切实的指挥作战的能力。自从参与战争的那天起,利贝拉便让他历任的长官血脉贲张,因为利贝拉从来不是个乖乖听从命令的人,只要长官的判断和指挥有误,利贝拉就会毫不犹豫的跳出来指出他的不足,每次的结果都是把长官气得脸红脖子粗。尽管几乎每次利贝拉的意见都会被长官驳回,然而只要有利贝拉在的地方,他就会用他的武勇来扭转局势。他的一句口头禅就是“尽管你是个废物长官,可是只要有我在就能凭借武勇扭转局面!不过你要记住,我军之所以会蒙受如此巨大的伤亡,那完全就是你的失误所致!” 听到这种话的长官全都被气得嘴歪眼斜,可是利贝拉又在所有人面前立下了无可撼动的功绩,于是利贝拉的地位得以不断攀升,同时他也成了在同僚中人缘关系最差的一个。因为今天的同僚可能就是他昨日的长官,而且他很有可能明天就成了你的长官,不过利贝拉倒是很受士兵们的喜爱,因为事实证明跟随着利贝拉作战生还的希望最高,作为士兵而言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他们安心的了。 随着利贝拉的抬头,他的光芒终于进入了国王卡迪尔的眼中,这个有能且不隶属于任何一个派系的年轻将领正是卡迪尔想要掌握在手中的重要棋子。于是利贝拉年纪轻轻就得到了子爵的封号,成了亚基国内的传奇人物。可利贝拉并没有因此而改了脾气,除了他所认可的几位名将有所交往之外,他和谁都是爱答不理的,就算是宰相乌苏布和王弟艾游卡他都不买账,结果他的做法反而令卡迪尔更加满意。 当然,利贝拉的特立独行导致最近几次大战中都没有他出场的份儿,因为宰相乌苏布害怕再让他上战场会积累更大的功绩,到时候利贝拉的权力扩大后会威胁到自己的权威而故意将他雪藏了起来。 就这样,无所事事的利贝拉每天都在艾希提顿闲逛,对于艾希提顿城内百姓的疾苦和民间流传的消息他了解得比任何人都清楚,以至于平民和奴隶看见他走大街穿小巷都已经到了见怪不怪的地步。 “王室真是不幸啊,”利贝拉低声自言自语道:“如今只剩下一个直系继承人了,看来亚基国的未来真是不乐观呢。” 利贝拉将最后一杯酒一饮而尽,扔下一个银币,大步走出了小酒馆。 正在利贝拉思索如何打发这一天中剩下的时光的时候,一名穿着奇葩的人影吸引了利贝拉的目光。这人一看就是贵族家的人,因为他走路的姿态和气质都说明了这一点,可这人却刻意的穿着一件平民的破旧衣服,这极端不协调的一幕在利贝拉的眼里就是一个蹩脚的演员的拙劣表演。一般这种情况可能是某个贵族家的子弟企图私自逃出家庭的束缚,或许是为了某个民间的女子,这类情况屡见不鲜,利贝拉可不想做个告密的人,因此他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了过去。 可这个奇葩却跟了上来。几步之间利贝拉已经听出此人的目的,而且此人的武艺并不弱!利贝拉立即警觉起来,伸手确认了一下腰间带着的匕首的位置,然后又慢悠悠的踱起步来,只要自己有了防备,利贝拉自信就算对方再多几个人也奈何不了自己。 “子爵大人,小人是陛下的亲随哈德,这厢有礼了。”背后低沉的声音阻止了利贝拉即将爆发的战斗欲望。对方显然很机警,在进入利贝拉攻击范围之前就及时亮明了身份,避免了自身的灾难。 对方既然已经表明没有恶意,利贝拉边走边问:“偷偷摸摸的想做什么?还穿得这么奇怪。” “回禀子爵大人,陛下有密旨,请子爵大人随小人进宫。” “哦?出了什么事情么?” “是。情况紧急,请大人随小人来。” 利贝拉知道国王会用这种方法来找自己一定是有大事发生,而且不希望让众位臣子们知道。对于利贝拉而言,卡迪尔对自己是有知遇之恩的明主,他的话不可不听,因此便点点头随着哈德而去。 进入宫中,还没见到卡迪尔的面,哈德便将大致的情况告诉了利贝拉。因此觐见国王之后,卡迪尔直接开门见山的说明了请利贝拉来此的目的:“这一次贼军出人意料的出现在了我军的后方,攻陷了艾普斯密顿城,切断了我军的粮道,而我军尚有半数士兵在艾普斯密顿地区以北,因此我军急需一位新的统帅来领军夺回艾普斯密顿地区,重新打通粮道。在诸位亚基将军中没有人比卿更加适合出任这一职位的了。” 利贝拉听完卡迪尔的话,心中不禁一阵冷笑。情况固然是很紧急,而自己也的确是足以胜任的人选之一,不过卡迪尔这么偷偷摸摸的把自己找来商量此事,分明就是为了针对宰相乌苏布和军务大臣安德拉修的。不管任用他们两个哪一派的将军来领兵,最后都不会对卡迪尔有所帮助,只会增加他们两个派系的实力。看来卡迪尔三世终于下定决心不再利用乌苏布和安德拉修之间的权力斗争来制衡,而是开始着手要重新将权力掌握到自己手中了。这对于亚基国而言或许是件好事,不过遗憾的是自己将不可避免的成为卡迪尔用来打破这种平衡的先锋。看来自己优哉游哉的闲适日子是到头了,接下来自己将被迫卷入到腥风血雨的政治斗争之中。 想到这里利贝拉垂下头说道:“陛下有所差遣,利贝拉义不容辞。只不过,陛下该如何力排众议,让在下成为新的统帅呢?”(未完待续。) 第四十二章 六 利贝拉的人事任命 卡迪尔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曾经的政治手腕。 他成功的煽动了乌苏布和安德拉修之间的矛盾,使得他们两人为了争夺新统帅的位置而互相攻讦——乌苏布为了替儿子挽回面子不遗余力;而一直在暗中行事的安德拉修也嗅到了卡迪尔有削减乌苏布权力的意图,这次的事件他认为是个天赐良机,因此也终于露出了他隐藏多年的牙齿和利爪与乌苏布展开了针锋相对的斗争。两强相争的结果就是双方提名的统帅人选全都被找出了种种缺点而无法胜任,在双方斗得精疲力竭的时候,卡迪尔及时抛出了利贝拉子爵这张牌,结果双方都认为利贝拉虽然不是自己这一方的人,但也比被对方的人担任统帅要好一些,利贝拉的任命就这么被敲定下来了。 利贝拉对于卡迪尔这次的手腕非常满意——难怪卡迪尔明明早就表明要重用自己却始终没有任何公开的表态,可能在卡迪尔心中这个计划早就已经成型了,只是正好遇上了这次的突发事件而已。为了回报国王的信任和嘱托,利贝拉也不得不收起平时的懒散和嚣张,着手安排自己的军队领导班子。 虽然利贝拉的武勇在亚基无可比拟,不过身为统帅自然不好冲锋在前,因此利贝拉选择了同样以武勇著称的将军坎贝尔,论起武艺来,坎贝尔纵不能赢过利贝拉,也是鹤立鸡群的了。如果不是因为不擅长指挥大军的话,恐怕早就飞黄腾达了。利贝拉任命他作为全军的先锋,坎贝尔虽然是安德拉修一派的武将,不过对于利贝拉的武勇他一向是很佩服的,前两次出征的基本都是乌苏布那一派的武将,坎贝尔连个边都没捞到,此次能任命他做先锋他是欣然领命的。 副将的人选,利贝拉本来有意选择自己的故友尤利西斯的四子塞尔达,他深知敌军的虚实战法,又和敌军有杀父深仇,可最终利贝拉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老将军尤利西斯是自己少有的好友,而他一门五将如今只剩下了塞尔达一人,如今塞尔达安心在家中侍奉年迈的母亲,自己如果将他带上战场,这个年轻人有什么闪失的话,那就太对不起尤利西斯了,思前想后他选择了经验和声望都更高的比乌斯。 作为安德拉修一派的武将,比乌斯原本是被提名为此次的统帅的,其能力自然是不在话下。利贝拉任命他为副将也是为了安抚一下安德拉修,毕竟最近几次的军事任命都不符合他的意愿。 除此之外,利贝拉对于其他各级中高级指挥人才都精挑细选,从这一点大家才看出利贝拉平时的嚣张和懒散背后,实际有着一副精打细算的头脑,他所任命的军官完全不顾及派系,只注重能力,这一点是许多亚基宿将想做却都无法做到的。 最后,利贝拉安排了一位出人意料的人选出任自己的副官——布鲁克斯。布鲁克斯作为一名亚基将军其实一直存在争议。这个年方二十四岁的年轻将军之所以饱受争议,究其原因就是因为他的先祖原本是王族的旁枝,领受着一块伯爵的封地和称号。他作为伯爵家的继承人,他父亲从国王那里讨来了这个将军的封号。而他无论是成为将军之前还是之后,都是连一次战场也没有上过的菜鸟。因此在亚基将军中布鲁克斯一直是别人的笑柄,在那些身经百战功勋卓著的将军们眼里,他就是一个拿着将军封号吃干饭的人。没有人会指望他上战场领兵,更没有人觉得他这个娇生惯养的少爷能在战场上活下来。 可是利贝拉不同,他在历届的贵族狩猎比赛中发现了布鲁克斯的能力。布鲁克斯虽然每次都不是狩猎大会的前三甲,却始终是第四或第五位的保持者。利贝拉曾暗地里观察过布鲁克斯的举动,结果发现布鲁克斯并不是尽全力在参加比赛,而是有选择性的进行射击,他的目标是根据前三名的收获来决定的。由此利贝拉了解到这个年轻人有着超越常人的箭术——在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样的猎物的情况下,要刻意维持在第四第五名远比夺冠更困难;同时他还有着过人的心机,一个不愿在人前显得特别出挑的人,内心一定有着自己的算计。事实上由于布鲁克斯在各方面表现都毫不突出,乏善可陈,他的身影从来就没有进入过两大派系拉拢的名单之中,他一直凭借着伯爵家继承人和将军的身份轻松游离于政治漩涡之外。从这一点上来看他的做法和利贝拉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因此利贝拉决定在这一次战争中将布鲁克斯带在身边,在实战中观察这个年轻人究竟有什么能耐,或许这会是个可以委以重任的人才也说不定。 出征的人事决定之后,利贝拉立即带着自己的这些指挥人员赶往前线接收那些无人统领的部队。当然卡迪尔不可能只让他接手图拉扬没能进发的残部,为了确保胜利卡迪尔专门调配了一万五千精锐国王卫队给利贝拉指挥。此举也向整个亚基国表明了国王对于利贝拉的绝对信任,以免那两大派系的武将对利贝拉故意刁难,延误军情。 等到利贝拉赶到前线接收完部队,他所收集到的情报也让他开始头痛起来:艾普斯密顿城是位于难罗河以西的粮仓,同时也是扼守西线大道的关键,因此亚基军大量的粮秣是走的西线这点的确不假,不过难罗河以东的路线还不至于完全断绝,如果能确保东线的安全,至少还不至于与图拉扬部完全失去联络。可是在亚基军调集援军的过程中,李天昊已经率部渡过难罗河袭取了东部的各个城镇和堡垒,其速度之快简直匪夷所思。如今东线的交通几乎被李天昊破坏殆尽,东部的所有城镇的城防也被李天昊引给焚毁了。现在的李天昊部控制着这段难罗河上的所有交通工具,东线道路不通又没有可以防御的城墙,李天昊的骑兵可以来去如风的任意攻击。东线的通路虽然没有被完全断绝,可是已经失去大部分的功能了。 而且亚基最精锐的战车部队都在图拉扬的手里,利贝拉麾下是以步兵为主的部队,在这片广袤大地上是很难与骑兵对抗的,之前曾有一些步兵没有接到命令继续向艾普斯密顿地区挺进,结果全都被李天昊的骑兵打了个支离破碎大败而归,究竟是让大军把盘踞在艾普斯密顿城的李天昊部赶走,还是重新打通东线生命线?或者双管齐下?可是难罗河的瀑布阻止了他的船只继续南行,分兵的话进入艾普斯密顿地区以后就会东西不能相顾,无论哪种选择都会留下重大的隐患,为此利贝拉愁眉不展。(未完待续。) 第四十二章 七 混乱的艾普斯密顿 其实比起利贝拉的这点忧虑,李天昊的苦恼远远超过了他。 雅莫对于这一次亚基军的情报工作出现了重大的失误,原本李天昊得到的情报是亚基军正在向南线集结,目前主力应该正向纳帕提斯一带进发,预计兵力约在十万以上。由此李天昊决定了绕行突袭艾普斯密顿的作战计划,准备切断亚基军的粮道。可事实上亚基军的集结速度比原先预计的要慢得多(这一点完全是因为图拉扬的拖沓作风造就了今日的局面),而且亚基军的规模也超过了预期,达到了二十万之众,几乎已经是亚基能调动的正规军的全部了。结果在李天昊夺取艾普斯密顿扎上包围亚基军的口袋之时竟然还有将近一半的亚基军没有进入包围圈内!这下子李天昊等于是一脑袋扎进了亚基大军的腹部,变成了腹背受敌的局面。 夺取艾普斯密顿城以后,雅莫更新的情报让李天昊大吃一惊,可是这时候已经势成骑虎,八千骑兵说什么也没法再绕路回到第尔斯山区了。眼下除了坚守艾普斯密顿城等待魏松率部消灭纳帕提斯的亚基军后赶来汇合之外别无他法。好在李天昊手下拥有第尔斯领最强大的武将力量,赛纳斯、穆勒、海克托尔、阿戈巴尔、雅莫、艾格留斯和阿拉姆这一干人等发挥了他们本身的实力,用最短的时间渡过难罗河攻陷了艾普斯密顿以东的大片地区,并且击溃了几支前往南部的亚基军。尤其是海克托尔的表现的确不负他帕尔契万夫长的名声,无论武勇还是用兵的老练程度上都无懈可击,用他的实绩打响了在第尔斯军中的名声。 不过再怎么说李天昊的八千骑兵也不可能防守得了整个艾普斯密顿地区,因此李天昊断然放弃了难罗河以东的地区,将那里的一切城防和道路毁坏殆尽,用以迟滞亚基军的南进,同时控制住了这段难罗河上的所有交通工具,使得前来救援的亚基军对难罗河东西两岸的进攻无法协调,这样一来李天昊就有余裕可以进行战略抉择了。 说起来这件事里的一大功臣倒是举城投降的行政长官博德卡。在李天昊成功接收艾普斯密顿城后严守了和博德卡的约定,对于城中的一切秋毫无犯,就连对一向会被洗劫一空的贵族府邸都网开一面,承诺保证其生命安全并允许他们带着自己的财产离开。为此博德卡感恩戴德,深感自己当初的选择没有做错。为了报答李天昊他发挥了自己的手腕,帮助李天昊有效的稳定住了城中的人心。这一点博德卡居功至伟,因为艾普斯密顿的百姓和奴隶们生活相对安定,贵族们也不像第尔斯山区的那么凶残暴虐,李天昊的部队并不受这里居民们的欢迎,如果不是博德卡的努力,李天昊想要坐稳艾普斯密顿城是非常困难的。 面对即将到来的亚基大军,李天昊一直忙于备战而分身乏术,此时他得到了一个好消息:坎诺族的头人依莲召回了正在与其他部族交战的弟弟基德和他的大军,整整七千名坎诺族战士匆匆赶来增援。 对此李天昊感激万分,在夺取艾普斯密顿的战斗中,依莲已经率领着莫莫布图和他手下的两千战士出了力,如今更是倾全族之力来帮助自己,实在令他过意不去。面对李天昊的感激,依莲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坎诺族为了朋友没有不能做的事情,更何况我这是为了我的老公穆勒呢,你何必谢我?谢谢穆勒就是了。” 有了这七千人的加入,李天昊的军队阵容大为改观。此时雅莫又送来了两个消息,第一,之前一直在艾普斯密顿南部徘徊的亚基军汪达尔鲁部的备战工作已接近完成,随时有进军的可能,也有可能他们已经与北线的利贝拉部取得了联系,准备南北夹击我军;第二,我军前锋已经拿下了吉缇,并一路向西北进发接近了缪几里城,已经遭遇到了亚基军主力的抵抗,战事目前呈胶着状态。 李天昊听完报告后点点头,说道:“最近你很卖力呀,是为了弥补之前情报失误的过错吗?” “领主大人明鉴,在下并不想替之前的失误掩饰什么,作为负责人在下责无旁贷,不过这一次亚基军的情报工作的确做得比先前更加隐秘,可能是他们也吸取了上一次的惨痛教训的缘故吧?不过有了这次的失误也是一件好事,在下已经从中找出了问题所在,并进行了调整,相信之后送来的情报的准确性会大大提高,请领主大人放心。” 李天昊闻言点了点头。对于雅莫的工作能力他还是相当信任的,事实上除了雅莫之外整个第尔斯军中还找不出第二个来,罗兰西斯的能力虽强,他的眼线却只活跃于第尔斯山区,对于同亚基的作战已经没有太大价值了。可是这一次雅莫的错犯得让自己哭笑不得,这次的失误将自己和八千将士置于前后失据之地,就算雅莫时候设法补救也很难再挽回这个局面了。 让雅莫退下后,李天昊在地图上仔细观察双方目前的态势。利贝拉的大军前锋已经逼近艾普斯密顿,从他所采取的布阵方式来看是准备利用人数上的优势围困艾普斯密顿城,拖住自己的手脚,然后另派一支军队着手恢复东部的交通和城防,保障南部亚基军的补给线畅通。可是这么做有一个缺点,那就是利贝拉没有足够的船只来调度东西两岸的部队,分兵的结果很可能造成局部的劣势,而这一点也是李天昊必须加以利用的。想到这里李天昊灵机一动,问站在一边的夏戈拉道:“汪达尔鲁的部队是不是在东岸活动?” 夏戈拉恭恭敬敬的答道:“正是。汪达尔鲁之前受挫于主人您之手,这次的行动格外谨慎,他自知自己的一万人马很难敌得过我方的骑兵攻击,为了避免被我军一举击破,这么多天来一直在南部地区游走不肯发起进攻,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在等待援军到来,在我军无暇顾及他的时候给我军背后来上一刀。” 李天昊咬了咬嘴唇,道:“这么说起来他现在开始蠢蠢欲动是为了刺探我军的反应,以便确认援军是否已经开始进攻艾普斯密顿咯?” “有这个可能。显然他们的消息还不是很通畅,否则他不应该在利贝拉还没有开始进攻前就开始有所动作的。除非是利贝拉故意让他这么做来吸引我们的注意力。” “有道理。”李天昊点头说道,不过他的眼神却一直盯着地图的上一块区域,一个计划在他的心中渐渐浮现出来。(未完待续。) 第四十三章 一 通路 这些日子里,汪达尔鲁每天都在忍受着痛苦的煎熬。一方面由于贼军的进攻速度比预计的要快了许多,巴尔默和吉缇两城没能如同预计的那样迟滞和消耗贼军,前线吃紧的图拉扬不得不催促他尽快收复失地,打通补给线,然后将这一万兵力用于对付正面之敌;另一方面汪达尔鲁却苦于艾普斯密顿地区被贼军控制,南北消息不通,无法制定有效的对敌之策。 图拉扬调配给他的一万人马,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以战力而言汪达尔鲁有信心在保持守势的情况下做到不被李天昊击败,可要说用这些兵力去夺回艾普斯密顿城那就太过勉强了。毕竟他手头的全部是步兵,一旦离开防御工事开进到平原地带,那将是骑兵最好的粮食,弄不好会被全部击溃。因此最好的办法就是等待北部的亚基援军到来,然后南北合击。可是由于消息不通,汪达尔鲁却不知道北部的友军究竟进展到了何种地步,也就无法采取相应的措施。为此他派出了多名士兵乔装打扮企图潜行通过艾普斯密顿地区与友军建立联系,可始终没有得到回音。他当然不知道虽然李天昊放弃了东部地区,可雅莫却从李天昊那里调集了三百名骑兵,同时又安插了不少眼线在沿途的村落城镇之中,他那些士兵一旦被发现行踪就会立即遭到骑兵的捕杀,而艾普斯密顿地区的这片平原又没有可以隐蔽行踪的地形,因此这些士兵毫无例外的成了有去无回的孤魂。事实上在这一战中,雅莫所做的贡献非常之大,这从一定程度上弥补了之前情报失误所造成的危险局面。 既然无法联系到友军,汪达尔鲁也不敢轻举妄动。他将手头的兵力配置在艾普斯密顿南部的村镇中,依托着城墙严密防守。同时派出小股部队前往该地区活动,试图用这种方法来引诱李天昊行动,从对方的行动中来判断友军的进展。可时间一天天过去,李天昊对于这一切置若罔闻,汪达尔鲁的内心也越来越焦躁起来。按照他的计算,友军应该已经不会离得太远,可出击的时机则必须慎重,否则自己的部队很可能成为李天昊各个击破的对象。如果自己这里的兵力被击溃,那么李天昊一旦形势不利完全有可能弃艾普斯密顿难逃,到时候图拉扬可能就会面临两面作战的窘境了。因此汪达尔鲁想了个办法,那就是派出小股部队试探性的骚扰艾普斯密顿地区,如果对方完全没有反应就可以推断出是友军已经开始攻城,他们已经分身乏术了。不过要实行这个计划,就只得先耐着性子,忍受着部下们求战不得而对他表示的不满的煎熬。 然而,就在这一天的清晨,汪达尔鲁终于盼来了好消息:援军统帅利贝拉子爵派出的一名斥候成功通过了艾普斯密顿地区,给他带来了友军的消息。 听到这个报告,汪达尔鲁立即接见了这名斥候。此人看起来遭受不少苦难,破烂而污秽的衣物上的斑斑血迹和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汗臭,满面的憔悴都说明了他这一路所经历的艰险。汪达尔鲁命人给他灌了几口水,让他坐下休息了片刻才开始询问。 那斥候带来的消息令汪达尔鲁和他的部下都为之一振。利贝拉子爵已经带领着十万大军逼近了艾普斯密顿地区,目前已经兵分两路分别从难罗河两岸向贼军发起了进攻,根据战况,东线的敌军兵力极其微弱,因此利贝拉子爵认为用一部分兵力在东线修复道路,建立据点以确保补给线畅通是当务之急。在西线利贝拉子爵正以主力对艾普斯密顿发动攻击,不过为了能够确保将贼军歼灭于此,需要联络南线的图拉扬将军,让他派出部队策应,两面夹击敌军。 听完这一消息,汪达尔鲁让那名斥候下去好生休养,自己另派人手赶往纳帕提斯报告图拉扬。然后另外派人前去打探前一夜的情况,汪达尔鲁还没有单纯到单凭这一个斥候的消息就轻易相信的地步。半天之后,有消息回报说前一天夜间,艾普斯密顿地区的难罗河畔发生了一场小规模的战斗,有数名亚基军士兵身亡,另外同时在其余的地区也有零星战斗发生。汪达尔鲁这才确信这名士兵的确是九死一生挣扎到了此地。此时汪达尔鲁不再犹豫,立即召集起所有军队,向难罗河西岸进军。 汪达尔鲁仅用一天的时间就把这一万人连同装备、辎重、粮草全都运送到了难罗河西岸。这当然归功于汪达尔鲁之前的精心准备,同时也证明了他的确并非是泛泛之辈。 汪达尔鲁的部队士气高昂,因为他们为了这一天已经等待太久了。因此这支军队的行军速度大大超出了汪达尔鲁的预期,才两天的时间就已经推进到艾普斯密顿地区的腹地了。当天的夜间汪达尔鲁阻止了还想乘着夜间的凉意进军的士兵们,强行命令他们停下来好好休息一晚——这种不眠不休的做法是应该尽力避免的,在与敌军接触之前一定要让部队保持最佳状态才才行。安排好前方各处的哨探据点以后,汪达尔鲁的本队开始安营造饭。 士兵们一边吃着晚餐一边热烈讨论着即将开始的战斗,每个人都摩拳擦掌,准备和贼军大干一场。望着这一幕的汪达尔鲁心中喜忧参半,喜的是士兵的士气高昂,正是可用之时,忧的是这群士兵还没有面对贼军的经验,一旦他们领略过李天昊率领的可怕骑兵队的厉害以后,会产生多大的心理波动就不好说了。眼下他要做的就是保持士兵们的这股子劲头,配合利贝拉子爵将贼军打败,这样士兵们会获得信心,后面的仗就会轻松不少。 汪达尔鲁抬头看了看漫天的星斗,露出了一丝苦笑。对于利贝拉子爵担当统帅这件事他不禁无限感慨,利贝拉的能力自然毋庸置疑,可这个人当统帅恐怕会引来军中相当大的不满,尤其是图拉扬和他的那班人马,今后的事情会如何演变还真是不好说呢。 吃完饭的士兵们纷纷开始就寝,毕竟连续赶了两天的路,疲劳是自然的,很多士兵一倒下便睡着了。汪达尔鲁背起手在营中巡视了一圈,正准备会自己营帐休息,忽然听见一声轻微的哨声从远处传来,汪达尔鲁顿时浑身一震:那是前方哨探遇袭的信号! “敌袭!” 哨兵近乎悲鸣的惨叫声惊醒了不少人,也如同一记重锤砸在了汪达尔鲁的心头——前方哨探才敢发出遇袭信号,怎么敌军已经到了眼皮子底下了?! 还没等大多数惊醒的士兵回过神来,汪达尔鲁就看见滚滚洪流般的骑兵涌进了营地。(未完待续。) 第四十三章 二 夜战 这怎么可能?汪达尔鲁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敌军的数量远远超过了自己的估计,原本他以为敌军只是小股骑兵的袭扰战术,可事实上敌军数量肯定超过了三千,甚至更多!利贝拉子爵不是正在攻击艾普斯密顿城吗?贼军怎么可能还有余力来攻击自己?! 汪达尔鲁提醒自己眼下可不是思考其他问题的时候,解救自己得士兵才是当务之急。只见杀进亚基军营的骑兵们一边四处放火制造混乱,一边将刚逃出营帐的惊恐亚基士兵砍翻在地。奔腾向上的火光映红了人的脸庞,四处飞溅的血水则将火焰点缀得越发鲜红艳丽。 汪达尔鲁知道目前还没有解下武装休息的只有自己近卫的二百人,他立即拔刀在手,指挥自己的近卫队组成阵列朝敌军的骑兵展开反击——前方营地已经混乱不堪,在这种局面下他必须为后方营地的士兵重新列阵赢得准备的时间。 与汪达尔鲁薄弱的阵容相比,骑兵的洪流显得就像一堵墙一样厚实,要用手头这点兵力去牵制骑兵集团的冲锋那无异于螳臂当车。 “镇静!跟我来!组成方阵!” 汪达尔鲁一边率队前进一边大声喝止四散奔逃的士兵们。有些士兵听到了将军的声音后稳住了情绪,站到了汪达尔鲁的队伍之中,虽然他们身上还来不及穿起铠甲,手中基本都没有兵器,但至少能形成一定的规模就会更加有利于人心的稳定,而且汪达尔鲁也要阻止那些血气过剩的勇敢士兵因为绝望而朝敌军骑兵发动无谋的攻击,那样是与送死无异的。 在于敌军骑兵正面接触前,汪达尔鲁成功的聚集起了一千来人,以近卫队为主的正面挡住了骑兵的冲锋势头,汪达尔鲁自己站在最前线手刃了三名骑兵,以此来鼓舞士气。但敌骑兵随后而来的第二波攻势冲垮了右翼的防御,好在后续的士兵们看见了希望,奋力阻击,总算没有让阵型崩溃,汪达尔鲁立即指示近卫队的三十人前往补充缺口。 就在这个时候,汪达尔鲁听到了一声断喝“敌将,看枪!”急回首时,只见一名敌将正挺枪朝自己直刺过来。汪达尔鲁急忙用手中刀架开了对方的枪尖,只觉得手上一阵酸麻,乘势拨开马头跳到了一边。 对方一击落空之后也没有后招,而是拨转了马头,喝道:“在下是帕尔契万夫长海克托尔!敌将留下名字来,不要做了枉死之人!” 汪达尔鲁心中一凛:李天昊果然求得了帕尔契的援助,传说帕尔契有三名万夫长,那是整个帕尔契中的佼佼者,今日这一招之间,对方的实力果然不俗,便开口答道:“在下是亚基将军汪达尔鲁,幸会了!” 海克托尔持枪行了一个标准的帕尔契军礼:“汪达尔鲁阁下请了,我们各为其主,就算死在对方手上也不要互相怨恨!” “真不知道贼军中还有这么一个守礼节的汉子,放马过来吧!”汪达尔鲁说罢催马挥刀向前。 他知道不打赢眼前这个劲敌是无法摆脱今夜的不利局面的,因此一上来就使尽了全力。海克托尔见他来势凶猛,也不敢怠慢,双方你来我往战在了一处。 十几回合之后,汪达尔鲁开始觉得力不从心了。海克托尔不愧是帕尔契万夫长,即使是自己用尽全力仍然无法取得均势,对方无论是速度、力量还是技巧都胜过自己。面对这个无法战胜的对手,汪达尔鲁却无法后退,因为只要他一后退,原本岌岌可危的士气就会崩散,那这些亚基士兵就会成为任人鱼肉的可怜的存在。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后面军营的部队得到消息后立即整队前来,或许还有挽回局面的可能。因此汪达尔鲁咬牙坚持着不肯退让一步。而此时他身边的部队却已经经受不住骑兵的冲击,纷纷开始后退了。 就在这个危急的当口,汪达尔鲁听见了后方营地中一阵喧哗,显然是有大队人马赶来了。心中不由得感到一丝欣慰——如果友军再不赶来的话,恐怕自己就要支持不住了。 然而现实却给了汪达尔鲁重重的一击,因为赶来支援的并非是亚基军,而是第尔斯骑兵。为首的两名大将,一个是长着一头火红头发,壮如公牛的赛纳斯,另一个则是一袭白袍如同王子般俊朗的穆勒。 后队也在同一时间受到了敌袭!而且他们已经先自己一步落败了!在内心确认这一点的同时,海克托尔的长枪洞穿了汪达尔鲁的腹部! “阁下败了,还有什么遗言吗?”见对方受了致命伤,海克托尔没有再度出手,反而谨守着礼节问道。 “也好,多谢海克托尔大人,蒙你相助,我才得以获得去冥界与众多逝去的前辈相会的资格,愿阁下武运长久,我会在冥界恭候阁下的。”汪达尔鲁说罢伸手将海克托尔的长枪拔了出来,鲜血如同喷泉一样激射而出。汪达尔鲁看了看腹部的伤口,然后望向海克托尔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随即倒下马去。 “敌将汪达尔鲁已经被在下海克托尔讨伐!亚基士兵们,弃械投降吧!”海克托尔举起枪高声喊道。这声音响彻云霄,传入了在场每个亚基士兵的耳朵之中。亚基士兵们的勇气也随着这一声大喊而烟消云散,这些士兵们未曾料到第尔斯军的骑兵竟然是如此之强劲,而己方这一战输得是如此之彻底,面对如此的强敌和这样的局面,投降和逃亡是仅有的选择。在一阵犹豫之后,小部分的士兵扔下了武器,大部分的士兵则连可以放下的武器都没有,只是高高的举起了空空如也的双手表示投降。至此,这一场夜袭战以亚基军的全面溃灭而告终。是役,亚基军近万人中死亡二千二百人,受伤和投降者超过六千,逃亡和失踪者约一千五百,指挥官汪达尔鲁战死。李天昊取得了夺取艾普斯密顿之后的第一战的胜利。(未完待续。) 第四十三章 三 时差 零星的战斗持续到了黎明时分,此时李天昊出现在了战场上。 其实此战胜利最大的功臣是李天昊和雅莫两人。正是雅莫精心安排的那名斥候的戏,成功的骗出了据守的汪达尔鲁部,同时也是凭借着雅莫的准确情报,在汪达尔鲁离开驻地开始渡河时,情报就开始源源不断的送到了李天昊的手中,由此第尔斯军才得以成功把握出击的时机;而李天昊则是带着阿拉姆,艾格留斯和阿戈巴尔带领着小股部队近乎完美的拔掉了所有汪达尔鲁设置的前方哨探,使得大队骑兵成功完成了突袭的任务。 见到了李天昊的身影,海克托尔跳下马来深深致意,这位第尔斯领主的用兵令他深感佩服——在利贝拉十万大军逼近艾普斯密顿城之际,李天昊竟然敢将所有骑兵全部带出来利用这些许的时差突袭后方的汪达尔鲁部并取得完全的胜利,这绝非普通统帅敢做出的举动。 “领主大人,战事已经结束,属下正准备打扫战场后撤离。” “不必了,立即命令全军,携带三日粮草,立即返回艾普斯密顿!” 海克托尔睁大了眼睛:“放弃战利品立即出发?那俘虏怎么办?” “解除武装后全部释放,有存粮他们不会饿死自己的。”李天昊淡淡说道。 海克托尔立即吩咐手下执行命令,自己则跃上马背跟上了李天昊的马。不过他还是忍不住问道:“领主大人,属下有一事不明,利贝拉的部队离艾普斯密顿尚有两天路程,我们完全有时间打扫完战场后再赶回艾普斯密顿的。” 李天昊坐在马上轻轻摇了摇头,低声道:“我们现在赶回去不是为了防御利贝拉的进攻,那里还有坎诺族的七千战士,一时半会儿士兵是不会有问题的,我们是要赶在攻城开始之前,渡过难罗河,攻击东岸的亚基军,那样才能切断亚基的补给线。现在利贝拉缺少渡河工具,东西无法相顾,是绝好的战机。” 海克托尔再次被李天昊镇住了,眼前这个男人,夺走了自己一心想要守护的阿芙瑞特公主的心,自己一度为如何与之相处而困惑不已,然而现在海克托尔知道自己已经被这个男人折服了。李天昊不仅智勇双全,见识过人,他用兵之大胆令人不得不肃然起敬,就在陷入敌军南北夹击的态势下,敌人大军即将围城的前夕,他能利用时差主动出击击破南线的敌军,这本身就已经是难能可贵了,可他的胃口还不仅止于此,他的目标还包括了被隔离在东岸的亚基军分队!在己方不利的局面下,他还一心要切断亚基军的补给,这份胆识实在超乎常人。海克托尔纵观自己家族发迹以来的几代人所侍奉的帕尔契国王,都没有能比得过这个男人的,自己身为一名武将,还有什么比找到一位值得辅佐的主公更令人幸福的事呢? 李天昊自然不知道海克托尔内心中的变化万千,他端坐在马上指示各部行动的路线,然后便策马飞奔而去。 由于李天昊此次出击太过迅速,许多艾普斯密顿的民众甚至都没发现他的离开,直到李天昊凯旋而归才大吃一惊。不过,李天昊并没有多做停留,他在艾普斯密顿只是补充了给养之后便匆匆而去,只留下了穆勒来帮助依莲的坎诺族守城。 时机拿捏得刚刚好,李天昊得骑兵刚刚渡过难罗河半天,利贝拉的先锋坎贝尔就赶到了艾普斯密顿城下。 不过根据利贝拉的指示,坎贝尔并没有直接对艾普斯密顿展开进攻,而是把矛头指向了艾普斯密顿城外的渡口——利贝拉想要的是停泊在那里的船只,有了这些船只就能切断贼军对东岸友军的威胁,那样亚基军的补给线就可以重新建立起来,而利贝拉也可以好整以暇的对艾普斯密顿城进行围攻了。 可惜上天似乎没有眷顾利贝拉的意思,李天昊的行动恰好及时避开了利贝拉的这一行动。坎贝尔成功夺取渡口的结果却是仅仅缴获了几艘因破损而没被投入使用的船只。正在坎贝尔暴跳如雷痛骂贼军的狡猾的时候,艾普斯密顿城四门大开,从中涌出了坎诺族的战士们。穆勒,依莲,莫莫布图,基德各率一支人马攻向了坎贝尔的先锋部队。这些坎诺族的战士们只穿着简陋的护甲,可是他们的勇猛却远超普通亚基士兵,这些似乎把对死亡畏惧忘记在床上没带出来一样的勇敢士兵,如狼似虎的扑向了坎贝尔的士兵们。 “是蛮族!”士兵们发出了惊恐的叫声。 原本蛮族士兵的单兵作战能力就优于亚基部队,只是缺乏协同作战能力而不擅长于大规模作战而已。可是坎诺族不同,他们在李天昊的调教下已经成为一支能够适应大规模战斗的劲旅,也正因为如此坎诺族在这几年间不断发展壮大,兼并了周边的许多部族变得越来越强。如今的坎诺族实在可以称为最强的步兵集团,面对如此强劲的步兵集团的进攻,亚基军难以招架也是理所当然的,更何况背负着食人部族恶名的蛮族原本就对普通士兵具有莫名的压迫感。坎贝尔也没有想到对方的战力如此之惊人,一时之间变得手足无措起来——原本指挥大军就不是坎贝尔的长处。此时坎贝尔的指挥混乱不堪,只是控制着身边的数百名士兵奋力冲杀,其余的部队全都成了散兵游勇。 激战在持续了一个小时之后,就在坎贝尔自觉回天乏术的时候,坎诺族的战士们忽然发出奇怪的叫声,随即就开始撤出了战场,一路逃回城中。惊魂未定的坎贝尔正奇怪时,只见北边扬起了滚滚烟尘,原来是利贝拉的大军赶到了。 垂头丧气的坎贝尔带领着残存的部队回到利贝拉的本队请罪。听完坎贝尔的报告之后,利贝拉紧锁双眉:有两件事情出乎了他的预料。第一件事是蛮族的介入,虽然他已经获悉李天昊这次是和蛮族合作一起攻占了艾普斯密顿,不过利贝拉没有料到蛮族的数量会有如此之大,而且战斗能力如此之强,这与他之前所了解的蛮族大相径庭。第二件事是这次从城内出击的竟然是蛮族步兵而非骑兵队,而渡口竟然没有缴获船只,这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李天昊的骑兵队已经渡过难罗河,他们的目标不言而喻,就是自己派往难罗河东岸负责打通补给线的副将比乌斯和他的两万人!(未完待续。) 第四十三章 四 比乌斯队 比乌斯今年已经五十一岁了,作为亚基军界的一名资深将领,他可以算是郁郁不得志的。究其原因就是因为他选择归属与军务大臣安德拉修一派而遭到了宰相乌苏布的打压。 近期的每一场战事都没有他出场的机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和利贝拉是同病相怜的处境,不过比乌斯可不同于利贝拉,他基本上是属于恭敬有礼,循规蹈矩的类型。因此此次卡迪尔国王将利贝拉提拔为统帅,他多少是有怨言的,可同时利贝拉又盛邀自己出任了副将一职,使得比乌斯为难了好一阵子,不过为了解救亚基军的危机,比乌斯还是接受了这一任命。 此次利贝拉派他负责东线,比乌斯虽然觉得在对方非重点布防区域行动不会建立什么功勋而有所不满,可是他并非不知道这次任务的重要性,如果补给线继续被切断的话,图拉扬手下的十万大军就有断粮的危机,这将是影响战局的举动。因此比乌斯还是积极调配麾下的士兵,着手于恢复道路畅通,建立各个城镇之间联络的工作。 除此之外,比乌斯还组织了几支分队,对于残存在东岸的贼军小股部队进行清剿的工作。一切都被安排得井井有条,丝毫不乱,如果按照比乌斯的预计进行下去,不出半个月,就可以初步恢复补给线的畅通了。 可惜事与愿违,当侦察部队传来李天昊的八千骑兵队已经渡过难罗河,并且迅速击溃了几支清剿分队的消息时,比乌斯明白这一切努力都付之流水了。 眼下他必须立即收缩兵力,毕竟他所掌握的军力不过两万,要在这片没有防御措施的平原地带对抗八千骑兵的攻击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分散的兵力是兵家大忌,只有将所有兵力集结起来才能对抗这些骑兵部队。同时,在比乌斯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新的计划——只要他和他的步兵队保持不败,那么李天昊的骑兵就会陷入进退维谷的境地。如果他见无法取胜而退回西岸,则利贝拉势必阻止他再次东进,自己就可以重新开始恢复补给线;如果李天昊不愿意就此离去,那么自己正好拖住这支骑兵,这样一来利贝拉进攻艾普斯密顿城的压力就大大减轻了,一旦夺回艾普斯密顿城,那么李天昊就失去了唯一的据点,就无法在艾普斯密顿地区立足了,这样补给线一样可以被打通,甚至还能寻机消灭这个令亚基全国上下头痛不已的贼酋。 为此,比乌斯精心安排,迅速汇集自己的兵力,同时忍受着四处出击的李天昊的骑兵队对己方小股部队造成的损害,终于成功的集结起来一万六千多人,在背临难罗河的一处名叫休斯高地的地方建立起营寨固守。 完成这一步的代价不可谓不高昂,比乌斯损失了三千多人才做到这一步,这在他漫长的军队生涯中也是不多见的。好在有了这片高地为依托,加上这一万六千人的部队,比乌斯有足够的信心坚守下去。 比乌斯观察到敌军的骑兵也聚集到了一处,可是却并没有展开对自己营地的攻击,显然他们很清楚强攻只会增加伤亡。如今的比乌斯军就像一只防御状态下的刺猬,静静的等待着时间的流逝,因为拖延对于敌人更加不利。 僵持了半天之后,对方的骑兵竟然唿哨而去,消失得无影无踪,之后整整两天完全没了动静。这下倒让比乌斯犯了难:这个李天昊究竟是去了哪里?如果他断然放弃了进攻自己,返回西岸的话,那自己龟缩在这片营地就成了毫无价值的行动了,可是他要是故意隐蔽行踪,引诱自己离开防御阵地,那么自己一旦离开这片营地继续打通补给线的工作的话,势必会遭到突袭。 为此比乌斯派出了多路斥候前往侦查,结果回报的消息出奇的一致,附近的城镇中都没有发现敌军踪迹,只有少数人见过大队骑兵往南走了,随后便有消息传来说原先停泊在难罗河里的船只已经一艘都不见了。 比乌斯还不放心,又耐着性子在营地里呆了两天,这才确信敌军应该确实是回西岸去了。因为根据比乌斯的计算,利贝拉的部队应该早已开始了对艾普斯密顿城的进攻了,贼军已没有更多的时间在东岸和自己软磨硬泡,如果现在还不回防艾普斯密顿的话,那也就不用回防了,因为主力尽出的李天昊就算再有本事也不可能打破由利贝拉子爵完成的包围网去解救艾普斯密顿了,这一点他确信无疑。因此他立即下令各部开始工作,他要把这几天损失的进弥补回来。不过就算确信敌军已经回到西岸,比乌斯还是小心谨慎的行动,并没有把部队分得太散,而是保持一定的距离开进,确保各部可以互相支援,因为他认为即使敌军把主力撤回,也会留下一部分兵力专职袭扰己方的行动的。而正是这一安排拯救了他自己,也拯救了这支亚基部队。 当天夜间,当部下前来报告前方部队遇袭的消息时,比乌斯一点也不感到意外,正如他所预料的,敌军不会就此善罢甘休。既然遇袭,那首先要做的就是不要自乱阵脚,他立即派出左右两翼布置好的兵力前去策应,自己的本队也立即拔营前行,同时派人传令后队一起跟进——他不能让任何一支部队变成孤军,从而给贼军的小股部队制造可乘之机,尤其是在这样的夜间。 指挥大军在黑夜中的行进并不容易,可比乌斯的部队行动既快又静,就如同黑夜中的幽灵一样,比乌斯准备用本队的人马给予前来偷袭的敌军一记痛击。 “敌袭!”当后方的士兵喊出这句话的时候,比乌斯脑袋嗡的一声,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自己的后方还有后队呢,可谁能想到在本队和后队之间竟然会有敌军插入!可是当滚滚的马蹄声传来时,比乌斯知道自己错了,从一开始就判断错了!这分明是数千骑兵的大举进攻!李天昊根本没有走!他被李所营造的假象所迷惑,李天昊要等的就是自己离开高地的一刻!他的目标就是自己,自己这颗人头! 不过比乌斯不愧是沙场老将,他在短暂的失神之后立即恢复了常态,指挥部下组成阵势进行抵抗,同时向左右两翼请求增援。由于他切实有效的指挥,李天昊的骑兵队虽然给予亚基军大量的杀伤,却始终没能将本队击溃。而此时左右两翼的援军队也及时赶到,李天昊见势不妙立即撤退逃走。 好不容易将三股兵力合在一起以后,后队的人也匆匆赶来。比乌斯带着这些兵力迅速赶往前队所在的位置,可惜一切都晚了,前队已经被海克托尔的部队完全击溃,只剩下遍地的尸体和哀嚎着的伤兵等待着比乌斯的到来。 比乌斯恨得牙根痒痒,由于自己的误判平白无故又损失了两千多人。眼下既然知道敌军根本没有离开,那么尽快回到休斯高地保持守势才是要务。 比乌斯下令原地休整,只等天色大亮就一直向北而去,将近黎明前夕,本队之中忽然起了一阵骚乱。 “怎么回事!安静!”比乌斯大声断喝道。在没有敌情的情况下自乱阵脚,这简直就是正规军的耻辱,比乌斯可不会容忍自己的部下犯这种低级错误。可是当他的耳朵听到“叛徒”这两个字的时候,他明白过来了,李天昊比他想象中更加狠辣!在他袭击自己的时候,竟然派出了化装成亚基士兵的部队混进了自己的本队!眼下正是天色最暗的时候,对方选中这个时候制造混乱,那么敌军一定就在附近! 事实就如同比乌斯的预料一样,本队的混乱人群中很快冒出了火光,紧接着漫天的箭雨覆盖了本队所在的位置!(未完待续。) 第四十三章 五 拂晓之战 赛纳斯是这一晚最幸福的人,因为这么多人里只有他拥有夜视能力。凭借着他的能力,李天昊成功潜入了比乌斯本队和后队之间发动了攻击。现在赛纳斯更是冲在了队伍的最前面,用他那把独有的巨剑劈开亚基军的阵型,为己方的骑兵开路。 沉重的巨剑砍进肉体之中,撕扯下人的肌肉和骨骼,伴随着濒死的惨叫和飞溅的鲜血,将原本宁静的夜变成了人间炼狱。如果说在白天时还有人能抵挡得住赛纳斯的攻击的话,那在夜间他们就成了羔羊一般任赛纳斯蹂躏了——赛纳斯的身后紧跟着阿拉姆和李天昊,这两个人用手中的弓箭不断将点起火把照明的亚基军射死,失去火光的照耀后赛纳斯如鱼得水,在混乱的亚基军中来去自如,俨然就像死神在人群中肆虐一样。 虽然赛纳斯的猛烈进攻使得亚基军乱成了一团,但是他的这种无的放矢的行进还是造成了一些不好的结果。后续的骑兵们并不是谁都能像李天昊和阿拉姆这样做到紧紧跟随着赛纳斯的,没过多久赛纳斯就和后续的大队人马走失了,身边仅剩下李天昊和阿拉姆以及几十名骑兵。可是这三个人的组合实在是太过强悍,就是这么零星的部队竟然毫无畏惧的一路直朝亚基军的中枢部分杀了过去。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李天昊在后边提醒:“天快亮了,抓紧行动啊,赛纳斯!” 赛纳斯一边用巨剑砍飞了一名亚基士兵的上半身,一边答道:“我说你和阿拉姆的箭也快射光了,别光在后面作壁上观了,要加快速度就一起上!” “你要是撑不住了就明说嘛!”阿拉姆闻言收起了弓箭,从腰间拔出了细剑来,随手一点便刺透了一名亚基士兵的咽喉。 赛纳斯也不搭茬,只顾着边杀边看,忽然他用手一指,喊道:“在那边!” 其余种人更不多话,各自持兵器朝他所指的方向一路杀了过去。果然这里的亚基军格外勇猛,每一个都拼死抵抗。可惜他们面对的是第尔斯义军中最强大的两人组,在巨剑和长戟的砍杀面前,他们的勇气被迅速撕成了空气中飞散的血沫。 “保护将军!”当对方的这句话传入李天昊的耳朵中时,他确信眼前的这个武将就是亚基军的统帅了。只见此人五十左右的年纪,在他的面容上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恐惧,果然是个身经百战的勇者。当下便喊道:“敌将!你的人头就由在下李天昊保管了!” “喂喂,这是我发现的猎物,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赛纳斯立即提出抗议。 比乌斯眼看着这几个人明明身陷亚基军的重重包围之中却如入无人之境,的确是非常强悍,而且似乎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当下拿起了手中的战锤,笑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们,就让老夫来教教你们什么是战斗吧!” 电光火石之间,三人便战在了一处。令李天昊没有想到的是,比乌斯竟然挡住了赛纳斯的剑,同时避开了自己的长戟的攻击!这可绝非常人所能做到的事情,这个比乌斯竟然出人意料之外的是个厉害角色! 其实比乌斯已经是竭尽全力了,尤其是硬接了赛纳斯这雷霆万钧的一击后双臂也被震得发麻。如果再年轻个十年,比乌斯或许可以和赛纳斯一战,可如今已经渐入暮年的他显然不会是赛纳斯的对手,更何况还有一个李天昊!仅仅一招之间比乌斯便明白了自己不可能获胜,如果继续恋战的话连命都保不住。比乌斯不愧是沙场老将,心念一起,立即朝着李天昊虚晃一锤,趁机一夹马腹疾奔向前,反手一锤逼开了阿拉姆的剑,逃了开去。就在他确信已经摆脱敌人的瞬间,背后却中了阿拉姆一剑,幸好有铠甲的保护,没有刺进要害部位。 比乌斯回头瞟了阿拉姆一眼,他不曾料到这个半大小子的身手竟也如此了得。当下忍着疼下达命令:“弓箭手!射死他们!” 士兵们立即执行了命令,前方的步兵忽的朝两边撤开,后面早已安排下的弓箭手立即射来一阵箭雨! 这一下李天昊和赛纳斯等人立即挥动兵器拨开飞来的箭支,一阵箭雨过后,只有李天昊,赛纳斯和阿拉姆还坐在马上,剩下的骑兵则尽数中箭落马。就在第二阵箭雨还没有射来的一瞬间,李天昊和赛纳斯已经冲进了弓箭队之中大开杀戮,阿拉姆也紧随其后,可这么一来,比乌斯也就顺利逃了开来。 此时东方透出了太阳的一线光芒,当阳光再次照射到这片平原的时候,比乌斯这才惊觉自己的部队已经变得支离破碎了。后队已经被完全击溃,左翼也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只有右翼还在与敌军奋力周旋,而他的本队则由于李天昊三人组的捣乱和后续骑兵队的跟进整个被搅成了一锅粥,除了自己身边掌握的这点军队以外全都处于乱战之中。 比乌斯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失败,因为在这种局面下自己已经失去了对全局的控制,而在这种步兵与骑兵的对抗之中,步兵是绝对不利的,因为骑兵不会给步兵任何的喘息之机,让步兵有机会重新完成阵列来对抗。眼下乱局已成,骑兵们将不断把步兵分割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加以击灭,而步兵则连逃走的可能都没有。 失败了,要战死在这里吗?比乌斯露出了一丝苦笑。的确,自己如果继续指挥的话,士兵们的确可以多坚持一些时间,却难以逃脱失败的结果,而自己无疑会战死沙场;如果选择逃亡的话,那么失去指挥的士兵们一定会迅速瓦解掉。想到这里比乌斯突然朝着李天昊高声喊道:“李天昊!你的战法老夫领教了!下次再交手就不会像今天这样了!你要是害怕与老夫再战是落败的话,那就来取老夫的人头啊!” 说罢,比乌斯一催战马朝外围疾驰而去。 李天昊听见了比乌斯的喊声,不禁嘿嘿一乐:“逃便逃了,居然还公开叫嚣出来,倒也算是个怪人了。” 李天昊当时就明白了比乌斯这么明公正道的喊出来,的确有吸引自己的部队追击的意图,可是现在的战况第尔斯军还没有稳操胜券,如果为了追击比乌斯而分兵的话,战局可能会发生变数也说不定,眼下当务之急是击溃这支亚基军队然后回防艾普斯密顿,至于比乌斯这个人虽然棘手,大可以以后再寻机消灭了。 “领主大人!”此时海克托尔终于在敌军之中杀开一条路,找到了李天昊的所在。一见面海克托尔便责怪道:“请领主大人认清自己是全军指挥的身份,这种轻身犯险的事情应该交给部下才是!” “抱歉,很久没有亲自上阵了,一时手痒难耐。”面对直言进谏的海克托尔,李天昊率直的赔礼道歉。 将弓箭队驱散的赛纳斯甩了甩巨剑上的鲜血,笑道:“说我们轻身犯险,你自己不也只带了一百来人么?” “还不都是因为你到处乱闯才把领主大人卷入危险之中?”海克托尔横了他一眼,然后又朝李天昊道:“请领主大人立即回归本队,属下将亲自护送!” 由于海克托尔的说辞义正词严,赛纳斯也没有再反驳,李天昊等人当即随着海克托尔的骑兵队向本队靠拢。 由于主将比乌斯逃亡,亚基军的士气一落千丈,本队迅速瓦解,左翼紧跟着也崩溃了,原本坚持死战的右翼终于看清了再打下去就有被敌军合围的危险而开始撤退。可在这空旷的平原之上,步兵要在骑兵的追击下撤出战场谈何容易?为了确保东线不受威胁,李天昊下令展开全力追击,骑兵队一直追击到了中午才收兵而回。 这一夜之间的两次战斗,亚基军战死了五千多人,而在追击战中被杀的更是高达八千以上,参战人员将近九成都战死了,主将比乌斯顺利逃脱。第尔斯军也造成了一千人以上的阵亡者。 至此,利贝拉分兵在难罗河东岸的兵力几乎损失殆尽。战事的重点集中到了西岸。(未完待续。) 第四十三章 六 艾普斯密顿城攻防 当李天昊率部再次渡过难罗河回到西岸时,他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那就是他回不了艾普斯密顿城了。 就在他与比乌斯的部队周旋的这几天里,利贝拉早已经将艾普斯密顿团团包围起来。在试探性的进攻之后,利贝拉确认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艾普斯密顿的城墙虽然不是特别的高,不过城内蛮族战士的武勇和士气都是个可怕的存在,如果采取强攻的话亚基军将蒙受重大的伤亡。 布鲁克斯认为蛮族的士兵虽然勇武过人,不过却视龟缩在城内为怯懦,因此如果长期采取围而不攻的手段,他们求战不得就会变得焦躁起来,到时候只要稍加引诱就可以将他们骗出城来加以歼灭,倒是要提防李天昊的骑兵队有可能击败东岸的比乌斯后迅速回援,内外夹攻的话亚基军会处于不利的局面。 因此利贝拉这些天来在包围圈的外围树立了众多的防马栅,然后配合布阵就可以有效的阻止李天昊的骑兵发起进攻。 面对摆开这样架势的利贝拉军,李天昊愁眉紧锁。贸然进攻的话无法奏效不说,还会造成大量伤亡,可是要是不进攻的话,自己当初携带的粮草已经所剩无几,再不进入艾普斯密顿补充的话,那就只能在附近的城镇中征收了。而且李天昊很快就确认到了利贝拉已经抢先一步将附近城镇中的余粮征为军用,自己要是前去夺走百姓们仅有的口粮的话,非但数量不足还会激起民变。 “第一次被别人切断补给,利贝拉这家伙真是太不可爱了。”李天昊挠着头说道。 “那现在只能强攻了吧,老大?”阿拉姆建议道。 一旁的赛纳斯扛着巨剑笑盈盈的看着李天昊,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李天昊喃喃说道:“其实要进城倒是有办法。问题是现在我们为了解决粮秣问题而进了城以后,再要出来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利贝拉不是个傻瓜,他不会再让我们的骑兵有出战的机会。一旦我方骑兵失去了机动力的优势,那么就没法阻止他在城外做任何事情了。” “可是你必须做出选择,无论选哪一条都好过不做决定。”赛纳斯终于开口道。 李天昊闻言点了点头。不过在场的人都看得出李天昊内心的无比纠结。 就在这个当口,雅莫匆匆送来了一份密报。李天昊将其展开看完,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如此看来我只能先顾及眼前的危机,整体战局这种大事情就拜托给别人好了。” 第二天的夜间,当亚基军的哨兵正耷拉着眼皮陷入半梦半醒的状态时,一阵巨大的轰鸣声将他拉回了现实之中。 “这是什么声音!” “敌袭!是大量的骑兵!” “敌袭!快起来!” 纷乱的喊叫声将亚基士兵们从睡梦中叫了起来,当他们拿起武器就位之时,他们这才看清了巨大声响的来源。 “牛!是牛群!” 正是牛群,李天昊用一天的时间从附近城镇中征集了六百头耕牛,然后在牛尾巴上点燃火焰,用这些牛的怒奔来突袭敌阵。 防马栅被愤怒的牛群冲得支离破碎,踏破了防马栅的牛群朝着亚基士兵一路狂奔而来,想要躲闪的士兵却被身边厚实的阵容所阻碍,成为了牛蹄下不幸的亡魂,惨叫声,胸骨被踩碎的声音和牛的怒吼声交织在了一起,火把摇曳翻滚着跌落在地,随即被踩灭。牛群的数量虽然不多,却切切实实的在亚基军的营地上撕开了一条大口子。紧跟在牛群之后,赛纳斯带着骑兵们一马当先冲进了亚基军营,血雨腥风顿时席卷了亚基军营地。 接到南侧营地遭受突袭的消息,利贝拉立即从床上爬了起来,在确认了城内敌军并无动静之后吩咐道:“立即命坎贝尔带两千人前去支援!” “请等一下,大人。”布鲁克斯走进营帐说道。 利贝拉看了看他,问道:“你想说什么?” 布鲁克斯微微一笑,道:“大人您觉得贼军这次进攻是为了击溃我军么?” 利贝拉摇了摇头:“城内的蛮族并没有配合攻击,说明他们并无统一协调的进攻准备,应该是想要突入城内。” “正是如此。”布鲁克斯冷笑了一声:“既然李天昊想要进城,我们又何必阻拦呢?” 利贝拉顿时明白过来,只要李天昊进了城,那就别再想出来了。这样一来李天昊等于是把整个艾普斯密顿地区除了艾普斯密顿城之外全都拱手还给了亚基军了。之后困守孤城的李天昊将无法阻止自己恢复亚基军的补给线,而等待他的就只有灭亡一条路了。 利贝拉当即吩咐不必派遣援军了,谁知布鲁克斯又道:“此事不妥,大人。不派援军的话,就会令李天昊进城过于容易,如果派援军迟滞一下他们的话,大人请想,城内的蛮族会不出城来接应一下么?” 利贝拉点头笑道:“你说得很对,等他们汇合后向城内撤退是再出兵趁机掩杀他们一阵?” “大人明鉴。” 利贝拉看了看这个年轻的副官,事实证明了他的眼光不差,布鲁克斯将来一定是个出色的策谋者,便道:“那就交给你去安排吧。” “交给下官?”布鲁克斯眨了眨他的眼睛,惊奇的问道。 “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吧?”利贝拉淡淡扔下了这句话,重新坐回了床上。 “是!下官必将竭尽全力!”布鲁克斯重重的行了一个礼后转身离去。 一切就如同布鲁克斯所料,艾普斯密顿城中发现了李天昊的行动后果然出兵接应,就在两股兵力合为一处准备向城内撤退时,布鲁克斯所埋伏下的兵力一起杀出,打了李天昊一个措手不及,幸亏有众多将领奋力死战,才得以将部队撤进了城中,眼见得李天昊尚在城外断后,他身后已经只剩几个骑兵尚未撤入城中了,布鲁克斯知道机不可失,当下张弓搭箭,借着火光朝着奋战中得李天昊一箭射去。 那箭不偏不倚直朝李天昊咽喉而去,可就在要命中目标的一刹那,李天昊却突然一侧头闪了过去!就在布鲁克斯惊诧自己这一箭竟然会失手的当口,李天昊也拈弓搭箭还了一箭。 这一箭既快且狠,布鲁克斯大惊失色,奋尽全力向后一仰头,那箭羽擦着他的鼻尖飞了过去! 布鲁克斯惊出一身冷汗,直起身来再看李天昊时,只见李天昊一边将逼近的亚基士兵挥成了两段,一边高声喝道:“放冷箭的那个!算你躲得快,来日咱们再比划比划!” 说罢李天昊将手中的长戟一扫,同时有三名亚基士兵手中的长枪被齐齐切断,李天昊大吼一声,吓得周围的亚基士兵齐刷刷后退了两步,趁着这个空隙,李天昊一拨马头撤回了城中,城门吱吱呀呀的合了起来。 布鲁克斯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喃喃道:“好可怕的家伙,看来这家伙的箭术在亚基能排到第一了吧。” 李天昊顺利撤回了艾普斯密顿城,利贝拉当即布置各部士兵加强防守,等到天亮时分,对艾普斯密顿城的已经如同铁桶一般,李天昊纵然再想突围而出也是难上加难的事情了。 终于将敌酋李天昊困死在艾普斯密顿,利贝拉心中很是高兴。可是这个时候战局却发生了新的变化,当然不是艾普斯密顿地区,而是南部的纳帕提斯。(未完待续。) 第四十三章 七 驰援 事情要回到几天前的纳帕提斯。 图拉扬的日子过得越来越不顺心,这些日子以来,补给被完全切断,后续的粮草兵源一概没有,而前线的亚基军又节节败退,其速度比原定计划要快得多,如果他手头和计划的那样有二十万大军的话,是可以阻止敌军如此快速的推进的,可惜现在这一切全都成了空话。 第尔斯义军大举进攻,连续攻克了巴尔默和吉缇,兵锋直逼缪几里和库鲁巴顿要塞,前线的求援报告像雪片一样纷至沓来,可图拉扬却迟迟不派援军。倒不是因为他故意见死不救,而是在等待时机。 在图拉扬看来,只要他派出精锐的战车部队,那么在战场上取得胜利是十拿九稳的事情,可是如果他在这里战胜了贼军,那么贼军必定向南撤退,可他现在手头的兵力不足,无法有效展开后续的攻势,如果不能全歼贼军而被他们逃回第尔斯山区的话,战车就难以发挥威力,战事将绵延不绝。更糟糕的是如果粮道继续断绝的话,根本不可能支持这样远距离的奔袭和长期的战斗。因此图拉扬选择了等待,等待补给线的畅通,等待后续兵力的到来。 可是图拉扬的这个等待的时间太过漫长,后方迟迟没有送来捷报,他几次催促汪达尔鲁尽快行动,汪达尔鲁却一直不肯进兵。正当图拉扬愤而准备撤换掉汪达尔鲁的时候,却传来了汪达尔鲁部被贼军完全击溃,汪达尔鲁本人战死的消息。正是这个消息把图拉扬逼急了,后方的援军迟迟不到,自己所委派的一万人马却被贼军击溃,眼下前线吃紧,兵力不足,军中的存粮一天天在减少,汪达尔鲁的败报很快就捂不住了,到时候士气必定越发低落下去,现在已经不是考虑大获全胜的时候了,为了眼下,图拉扬急需一场胜利来鼓舞士气,好让士兵们坚定信心,等待后续援军的到来。从那个时间点来说,图拉扬的这个决定并不算差,因为他不可能知道当时利贝拉已经开始了对艾普斯密顿的进攻。 确定了目标之后,图拉扬带领着他的战车部队和大队人马从纳帕提斯出发赶往前线。比起库鲁巴顿要塞的坚固城墙来,缪几里显然更加危急,因此图拉扬的兵锋直指缪几里。 当图拉扬的大队人马来到缪几里之时,他才意识到了情况比他预计的更加糟糕。缪几里城已经陷入了贼军的包围之中,连续的进攻使得缪几里的城墙多处崩塌,是守军拼死抵抗力保城池才没有失守。最让图拉扬吃惊的是围攻缪几里的主力竟然是帕尔契军和努比亚人! 对方在得知亚基援军到来之后立刻放弃了对缪几里的围攻,扔下众多令人咋舌的攻城器具向后撤出了二十里安下阵营严阵以待。 由于第尔斯军的撤离,图拉扬才得以进入缪几里慰问。缪几里城内的惨状让图拉扬心情复杂:他派驻在这里的一万名亚基士兵再加上原本驻守在此的两千人只剩下了不到三千人,而且其中大部分都带着伤,城内的居民不得不被组织起来填补人数的缺口,妇女和儿童负责输送箭支和食物。城内尸横遍地,臭气熏天,污水四溢,疫病横行。如果自己不赶来解救的话,那么缪几里随时都有陷落的可能。 现在摆在图拉扬面前的问题很明确,用他所带来的六万五千名士兵和三千辆战车去消灭城外的贼军。据报城外是由贼将魏松所率领的两万帕尔契军和三万努比亚雇佣兵以及少量的第尔斯贼军组成的混成部队,虽然在攻城战中有所消耗,不过单以兵力而言图拉扬并没有太大的优势可言。唯一的优势就是这里是广袤的平原地带,是战车最容易发挥威力的地形。眼下图拉扬最期待的就是和敌军展开一场决战以确定此战的胜负,事实上图拉扬出动的大军并不能长期与敌军对峙下去,因为他的粮食储备已经见底了。时间拖得越久对亚基军就越不利。 正在图拉扬踌躇该如何钓出贼军主力与贼军展开正面决战的时候,贼军竟然派来了一名使者,约定两天后在城外展开决战。这对图拉扬而言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这群不知死活的贼军竟然放弃固守营地消耗亚基军粮草这种稳操胜券的方法,反而选择了与自己正面决战!因此图拉扬内心实在是喜出望外,他不顾其他将领提醒这可能是个圈套的劝说,毅然应承了下来。 接下来图拉扬一扫之前的慵懒和怠惰,努力为了决战进行战前准备。如果单论这方面的能力的话,图拉扬似乎应该具备一流将军的能力。可能是继承了父亲的天赋吧,图拉扬在规划计划方面的能力是在水准之上的,执行起来也相当的高效。能在两天之内将缪几里城内的伤员全部转送到后方,清理掩埋街道上的死尸,组织医士治疗染上疫病的人员,将军队的余粮分配给那些饥肠辘辘的居民们,同时还要整备好所有士兵的武器装备,鼓舞士气准备来日的决战,图拉扬做得井井有条,确实有两把刷子。众位将领对此还是大加赞许的,可是想到决战时图拉扬的临敌指挥能力时又不免忧心忡忡起来。 决战日的黎明终于到来,图拉扬起了个大早。穿戴好他那一身华丽的铠甲之后,图拉扬威风凛凛,趾高气昂的出城开始点兵。 整整六万五千名亚基士兵,外加三千辆战车的阵容十分雄壮,亚基军士气如虹——至少在图拉扬眼里看来是如此的。这两天他赐给士兵们酒肉大快朵颐,士兵们实在没有理由不感激涕零奋勇作战,至于之前那段时间内他完全不顾士兵们缺粮的疾苦自顾自在府内花天酒地的事情早就被图拉扬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士兵们!贼军就在我们的眼前!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混球们竟敢来侵略我们的土地,那我们就让他们知道知道亚基男儿的厉害!今天的战斗很简单,用我们无坚不摧的战车部队去撕开贼军的阵列,然后各位就去尽情收割贼军的人头就是了!各位,建立功勋的机会就在眼前,千万不要落人之后啊!”图拉扬慷慨激昂的演说使得亚基士兵们发出了阵阵欢呼,而那些亚基的将军们则暗暗摇头:图拉扬的说法简直就是把宝全押在了战车部队上,这多少是对步兵自尊的损害,同时也会给士兵们造成依靠战车部队的心理,一旦战车部队推进不力的话局面可能就会出现问题了。当然,在图拉扬的眼中战车部队队敌军的步兵是没有失败的可能的,在场的亚基将军们心里都明白应该对图拉扬劝谏,可却没有一个人把这些话说出口,因为大家都知道图拉扬不是个能轻易接受他人意见的主将。 亚基军浩浩荡荡的开向了决战地域。(未完待续。) 第四十四章 一 缪几里会战(上) 热风吹在魏松的面庞上,将他的胡须吹得四散飘舞。 魏松骑在马上目视着面前行进的大军,轻轻踢了一下马腹,那马立即朝前缓缓而行。 原本按照常理来说,第尔斯军的军粮不足以支持大军开进到缪几里城下,这也是魏松当时对李天昊禀告的事实。可是实际上魏松却有一个备用的计划,魏松只是私底下将这个计划的内容告知了李天昊本人,李天昊听了以后二话没说就批准了这个计划的实施,因为这个计划可以大大提高李天昊那个深入敌后的行动的成功率 按照魏松的计划,如果由陆路运输粮草,粮食在沿途会产生大量的消耗,因此粮食供给只能维持进攻到吉缇一线,可是用水路运输的话又受制于难罗河上两条瀑布的限制无法完成,所以魏松当时想提出来的计划是第一要改变攻城的方略以提高攻城的效率,其二就是他其实已经委托波克尔赶制了一批可拆卸的轻型船只,如此一来就可以通过短途驳运来完成由水路的粮食运输了。这样一来大大减少了粮食的沿途消耗,也就大大缓解了粮秣不足的问题。由此第尔斯军才得以顺利攻陷了巴尔默和吉缇,进而进军到了缪几里和库鲁巴顿要塞一线。 如今要和亚基军最精锐的战车部队决战,这当然并非是魏松计划的一部分,而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产物。原本魏松的目标就是攻击到缪几里一线,此时李天昊的骑兵部队早已将艾普斯密顿攻克,亚基军由于粮道被切断而陷入不得不战的窘境,而魏松则会率部坚守不出,等待亚基军的粮食耗尽后再给予致命一击。 可是根据最新的情报显示,亚基军的主力只有一半通过了艾普斯密顿,这就意味着李天昊的计划出现了重大的纰漏,如果自己不能及时将这支困在纳帕提斯的亚基军歼灭的话,那么李天昊的部队就有被夹在两股亚基大军之间继而全军覆没的危险。 从某种意义上说,亚基军并没有全军进入纳帕提斯对魏松而言反而是好事,因为这样第尔斯军才有了对亚基军的局部数量优势。因此魏松让葛尔那斯率领第尔斯义军的人马进攻库鲁巴顿要塞,自己则以帕尔契军和努比亚雇佣兵为主力主攻缪几里城。其目的就是要引图拉扬的主力出来与之决战,即使图拉扬手上有闻名遐迩的亚基战车部队,魏松也必须与之一搏并将其歼灭才行。 为了能打赢这场预谋已久的仗,魏松做了充分的准备。此刻魏松只是吩咐部下们按照计划行事,不得乱了方寸。四万七千名第尔斯混成部队也尽数开进了预定的决战地域。 图拉扬望着对面的敌阵,心中又惊又喜。惊的是对方的布阵严密无比,丝毫找不出破绽所在。喜的是天公作美,贼军今天的位置处于下风口,即使今天的风不算最猛烈的,对于作战而言也是宝贵的优势,这样一来亚基军的弓箭就能射得更远,冲锋时也更为有利。 眼看着对方的阵型丝毫不乱,图拉扬正准备下令让战车部队出击,此时却听见部下叫了起来:“大人,快看,敌阵中起沙尘了!” 图拉扬转过头来一看,果不其然,敌阵之中忽的起了一阵沙尘,那沙尘沸沸扬扬地将敌阵完全覆盖了起来。图拉扬不禁疑惑起来:这样的沙尘根本不是风刮的,应该是有人故意扬起来的,可这么一来敌军士兵也必定被沙尘迷了眼睛,这样做的目的究竟何在?难道是利用这沙尘作掩护,在里面布置了什么圈套,想等我军贸然进攻后打我军一个措手不及吗? 想到这里,图拉扬命令全军不得擅动,且看对方究竟搞什么花样。 “大人,不如先派一支步兵杀进去看看他们搞什么花样。”一名武将忍不住提议道。 图拉扬横了他一眼,冷冷道:“如果这支部队被困,你是不是打算再增派援军啊?我原地不动他便是有什么圈套也用不到我身上,我军处于兵力上和质量上的优势这一点又不会改变,妄动只会平白遭受损失!” 那名武将顿时缩了回去,其余武将见了也都三缄其口不再做声。 风渐渐将这股沙尘吹散,敌阵再次露了出来。图拉扬注意到敌军的阵型在沙尘中发生了改变,敌军已经把最前排的盾牌手撤了回去,转而换成了长枪队, 而且整个阵型向后撤了一百步左右。 换成长枪队,这是想用长枪来对付战车吗?图拉扬想着不禁露出一丝嘲笑的神情:如果亚基战车能被这些长枪所阻碍,那就不会有所向披靡的勇名可以夸耀了。这些贼军想得太过简单了。此时他不再犹豫,立即下令战车部队出击,步兵在后面跟进! 三千辆亚基战车以雷霆万钧之势朝着贼军奔驰而去,其宏大的气势就连周遭的地面都为之颤抖不已。亚基战车由两匹马驱动,车上有一名驭手和一名战士,在车上配备了弓箭、标枪、长矛、战斧、铁锤和弯刀,无论是在远距离的弓箭战,近距离的标枪投掷,还是短兵相接的肉搏战中都有巨大的杀伤力,而最令人畏惧的就是那两匹马跑动起来产生的巨大冲击力。在战车的面前,步兵脆弱得就像是纸片人一样不堪一击。正是由于这种全副武装的战车,才使得亚基战车兵享有亚基国内最强的名声,在以往与阿鲁巴尼亚的历次作战中,只要有亚基战车出现的地方都有阿鲁巴尼亚士兵的哀嚎与之相伴。 三千辆战车以楔形阵全速的冲击,别说抵抗了,就算要站在原地不动都不是普通士兵能做得到的。眼看着翻滚的车轮和飞舞的马蹄越来越近,第尔斯军的步兵们似乎意识到了危险,队伍中开始骚动起来。 在后方看着这一幕的图拉扬冷笑起来。这正是他预想的情况,无论步兵多么的勇敢,在战车的面前都是徒劳的,除了逃亡之外,就只有被车轮碾碎或者被斧子砍死,被弓箭射死,被弯刀砍死而已,由此敌军的阵列会被冲得支离破碎不成样子,此时后续的亚基步兵将会把乱成一团的敌军完全击溃。在历次的战争中莫不如此,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战车兵已经逼近敌军阵前,正在图拉洋洋自得的时候,第尔斯军阵中的第一排长枪兵忽然蹲下身来,从地上举起一面超长的盾牌来! 随即只听得一阵巨响传来,眼前顿时一片沙尘扬起!(未完待续。) 第四十四章 二 缪几里会战(下) 图拉扬一时之间搞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随即传来的悲鸣声似乎预示着发生了什么不祥的事情。等到沙尘散开以后图拉扬才看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原来三千辆战车几乎没有例外的全部被歼灭了! 原来早在缪几里围城期间,魏松就已经开始了今天这一战的准备。他精心挑选了这片开阔地作为战场当然不会是为了让战车来碾碎自己的部下,在这段时间内,每天夜间都有一支部队在这里悄悄挖掘了一条地下壕沟,而挖掘所产生的噪声则被缪几里守军误以为是挖掘用以攻进城内的地道所致。这也就是为什么魏松要选择下风口列阵的原因,那是因为那条壕沟的位置所在正好处于下风口! 列阵完毕后,魏松命令士兵们故意扬起沙尘,其目的就是为了掩护工程部队将地下壕沟上覆盖的泥土挖去,然后在上面铺上了用三面盾牌组合起来的加长盾牌,再覆盖上沙土,这样亚基军不仔细观察就看不出区别了。第尔斯军之所以后退了一百步,就是为了让出这条壕沟的位置。等到亚基战车临近时,前排士兵突然举起了加长盾牌,于是在亚基战车面前就突然出现了一条深深的壕沟! 面对这一突发状况,亚基战车就算是想停下来也来不及了,只能是一头撞进这条壕沟之中!马匹一旦倒下,车辆便翻滚着向前飞舞而去,上面的士兵纵然个个都是勇者也没法不摔个鼻青脸肿,骨断筋折,然而这灾难还没有结束,还没等这些被摔得七荤八素的士兵站起身来,直扑面门而来的长枪和弓箭就将他们再次钉回到地面上,彻底成为一具尸体! 这样的悲剧不是一件两件,而是几乎在整个宽大正面上同时上演!三千辆战车能来得及做到及时调头的连四十辆都不满,其余几乎都在这一瞬间化作了一滩在沙土堆上的血肉! 这还不算完,即使是那侥幸逃脱厄运的四十来辆战车,也立即遭到了密集的弓箭射击,几乎毫无例外的连人带马带车被射成了刺猬,因此就在这短短的几分钟之内,亚基军引以为傲的的三千战车部队就灰飞烟灭,从这个大地上消失了。 这怎么可能!图拉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亚基军中最应以为傲的战车部队,竟然在这么短短的一瞬间全军覆没!这是他做梦都想象不到的事情,而这一切竟然真的就发生在了自己面前! “大人!我们怎么办?” “大人!”“大人!后续的步兵上去了!请下令吧!” 部下们纷纷请求图拉扬下达下一步的命令,可是图拉扬却呆在了原地动弹不得,不是他不下达命令,而是他根本不知道该下达什么命令,这一切和他所预想的完全不一样。原本这个时候他应该指挥步兵突破敌阵,然后用后续兵力分进合击驱散溃退的敌军,然后赢得完全的胜利的,然而这个计划从第一步就和他想象的大相径庭,没有战车兵突破敌阵,那步兵们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此时亚基步兵们已经和第尔斯军展开短兵相接,可就在他们目睹战车兵的覆灭的一幕时,心理所受到的冲击是何等巨大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更何况步兵们根本就是冲进了壕沟之中,只有少数人踏着战车和马匹与敌军接战,因此这此接战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结果,战局完全朝一边倒的方向展开。 “愚蠢的图拉扬,竟然毫无反应。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同样坐镇的后方的魏松冷然看着这一幕,眼见对手居然完全没有任何措施和举动,将冲锋的这些步兵送到了自己的口中,不由得发出了一声感叹。 “荷龙迪思,上!”魏松大声喝道。 荷龙迪思重重的一点头,他历来佩服有本事的人,而眼前这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男子能够轻而易举的将亚基战车部队消灭殆尽,足以赢得他的尊重。他随即翻身上马带领帕尔契步兵朝着这群被打得七零八落的亚基步兵发起反击。 一旁的塔塔尔忍不住开口道:“魏先生,这回您可让我开了眼界了,没想到堂堂亚基战车部队就这么三下五除二被您给除掉了,之前我都有了死战的觉悟了呢。” 魏松微微一笑,道:“在下的故乡绢之国,曾经有过一种比亚基战车更厉害的战车,它用四匹马拉动,上面有一名驭手和两名战士,突击能力更强,速度更快,也更坚固,可是却被绢之国放弃了。” “为什么?那么厉害的武器竟然放弃不用?” “理由很简单,战车实在太笨重了。机动性的劣势使得它的局限性非常大,况且也成为战场上的众矢之的。对付它的方法层出不穷,而制造一辆战车的成本又太高,因此绢之国选择了多兵种的密切配合来弥补战车作战的功能。如今除了特殊情况外,那里已经没有什么武将会使用战车这种过时的兵器了。” 塔塔尔睁大了眼睛:“这么说来,那个绢之国岂不是非常厉害?” 魏松朝他笑了笑:“你怎么还不明白,塔塔尔?没有最强的兵器,再强的兵器也有破解的方法,唯有不断变化的战法才是制胜的关键啊。” 塔塔尔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或许就是从那一刻,塔塔尔踏出了他作为独当一面的将才的第一步。当然,这是后话了。 这个时候,被打得残破不堪的亚基先发步兵又遭受了荷龙迪思率领的一万名帕尔契步兵的重重一击,顿时处于半溃走的状态。而这个时候,领悟到再不出手亚基先发步兵阵就完蛋了的亚基将军们,不再等待图拉扬的命令,纷纷率本部士兵前来解救这些可怜的士兵,而这么一来,亚基军也就失去了统一的指挥,各部都是凭着自己指挥官的临场发挥在作战。 这小小的不和谐立即被魏松察觉到了,他立即命塔塔尔率领五千努比亚雇佣兵朝着亚基军的漏洞直插了过去。奇妙的一幕出现了,随着塔塔尔部的前进,亚基军的阵列就像雪崩一样散了开来,各部之间互相根本无法支援,完全成了散兵,这时魏松率领大军发起了总攻,无乱在心理上,气势上和实际战局上都处于不利局面的亚基军顿时完全被压制住了。 就在这个时候,魏松派出的一支特别部队进入了作战位置。那就是由波克尔代理指挥官的赛纳斯的佣兵队。 这支部队就像沾染上了他们指挥官的气息似的,每个人都成了大言不惭,花天酒地的痞子,同时在战场上也如同赛纳斯一样勇猛异常,所向无前。波克尔要带领这支长官缺席的问题部队实在是费尽了心思,然而现在这支部队却发挥了他的最大功用,因为他们的目标是在敌军阵列最后端的图拉扬。 “小子们,要是你们放跑了图拉扬的话,你们猜赛纳斯那混蛋知道了会怎么对你们?”波克尔冲在队伍的最前端吼道。 “老大一定会狠狠踢我们的屁股!”士兵们大笑着回答道。 “很好!那你们这群混蛋就好好的给我杀吧!”说着,波克尔挥舞着铁锤冲进了敌阵之中。佣兵队的人们大声呼喝着也杀入亚基军之中。 此时,图拉扬才意识到了危险已经近在眼前,之前他既惑于该如何面对战局的变化,又对将军们舍弃他自行出击而感到屈辱和愤怒,更因为战局的急转直下而感到恐惧,这么漫长的期间他什么事情也没做。可现在不一样了,敌军的一支已经杀到了自己面前,再不做出反应的话,恐怕就有性命之忧了。图拉扬拉着自己的马缰绳就想调头逃跑,忽然觉得这么逃走的话,那就等于彻底的失败,这一次失败必定将自己过去的种种荣光尽数抹去,他便成了家族的耻辱了。想到这里图拉扬又拉住了马头,可留下来有什么用,现在自己的脑中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出来,究竟该如何挽救亚基军的危局自己一点想法都没有,而且就算是有,眼下根本没有一个将军在身边,更没有可以调动的部队,自己能指挥的竟然只有这五百名近侍卫队而已! 就在这犹豫之间,波克尔已经杀到了距离图拉扬不足十米的地方了,波克尔见机不可失,将手中的战锤奋力挥出,那锤不偏不倚的正中图拉扬的坐骑!(未完待续。) 第四十四章 三 突变的局面 图拉扬的坐骑被这一锤砸断了后腿骨,悲鸣着倒了下来。图拉扬被整个掀翻在地,他倒是想一翻身爬起来,可惜他身上那套过于华丽的铠甲令他的灵活性受到了影响,再加上被后退的亚基士兵带到,图拉扬起身的努力顿时化作泡影,再次摔倒在地,而这一瞬间的迟疑,让他失去了逃跑的机会,波克尔和两名手下利用这一空隙已经奋力杀开护卫士兵的阻挡来到了图拉扬的面前。 “敌将,受死吧!”波克尔用从亚基士兵手里夺过来的战斧高高举过了头顶。 “请,请等一下!饶命啊!”图拉扬顾不得主帅的身份,大声喊了出来。可惜波克尔的斧子来势太猛,即使波克尔听见他的呼叫后改变了方向,战斧还是齐齐的将图拉扬的整条右臂砍了下来! 图拉扬发出了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随即昏死了过去!在他的军旅生涯中所流过的血大概仅止于擦伤而已,这突如其来的断肢之痛太过猛烈,图拉扬语气说是因为痛二昏过去,倒不如说是被吓昏过去的。 波克尔用战斧架在了图拉扬的脖子上,两名手下的雇佣兵则用盾牌和战刀护住了临时主将,波克尔大声吼道:“你们的主帅已经被我拿下!尔等还要负隅顽抗吗!” 洪钟一般的声音传播开去,亚基军凡是听见的都呆在原地,他们都没想到主帅竟然会这么轻易被俘。而波克尔的手下则趁机涌向了主将的身边组成更加厚实的阵型,同时齐声高喊:“图拉扬被我军俘获啦!我们赢啦!” 这一次几乎大半个战场都听见了这句话,第尔斯军听了精神百倍,而亚基军则垂头丧气,这下子原本就处于劣势的亚基军更加抵挡不住,很快变陷入了溃走状态。魏松见机不可失,立即指挥各部分进合击展开追击。不是他天生残忍不肯放过这些败兵,实在是因为亚基军的数量还相当多,如果逃亡到艾普斯米顿地区被利贝拉所改编的话,难免成为李天昊更大的负担,因此他必须在这里尽可能的消灭亚基军的有生力量。 由于魏松的追击布置得异常巧妙,亚基军被赶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追击持续了整整一天一夜方才停止,亚基军伏尸百里,除了少数投降者和更少数的逃脱者外,大部分都成了平原上的鬼魂。此战亚基军战死者超过六万,可以说参战的绝大部分都死了,更可悲的是这一次参战的亚基将军没有一个活下来,他们几乎都在掩护士兵撤退的过程中殉职而死,主帅图拉扬更沦为了阶下囚,结局至为悲惨。 然而这还不是最大的打击,当仅存的残部逃到纳帕提斯的时候,他们惊愕的发现,纳帕提斯竟然已经陷落了! 他们当然无法想象得到,魏松派遣吉姆达带领着一万努比亚雇佣兵绕过了库鲁巴顿要塞,成功偷袭了已经几乎没有驻军的纳帕提斯。这其中有相当一部分原因是由于努比亚雇佣兵拥有比常人更加坚韧的耐力,才熬到了图拉扬离开纳帕提斯,从而一举将亚基军的退路彻底截断。而这些亚基残兵则全部选择了投降。 五天之后,库鲁巴顿要塞也宣告陷落。原本苦苦支撑的库鲁巴顿要塞驻军在得知主帅被俘,主力被歼灭,后路也被截断以后,彻底失去了抵抗下去的意愿,他们袭击了主将的府邸,将主将的人头砍下来做为礼物送给了在城外进攻的葛尔那斯,同时宣布降服。 就这样,在缪几里会战之后没过几天,第尔斯军就控制住了整个纳帕提斯地区。魏松不敢耽搁太多时间,匆匆安抚了一下民心后,便留下塔塔尔和罗兰西斯镇守和改编降服的亚基军,自己和葛尔那斯一起率领大队人马沿着难罗河东西两岸齐头并进,一路朝艾普斯米顿地区杀来。 败报传到利贝拉的耳中。利贝拉当时失神了足足十秒以上,当他再次恢复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坐回到了座位上!利贝拉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微微发颤,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图拉扬也太废物了吧,再怎么说他手上可是拥有十万大军的呀,难道就连这么几天都坚持不过去吗?自己已经恢复了东西两岸的补给线,粮食都已经送到路上了呀,再支撑多十天,不,只要五天就够了,优势就会重新回到亚基这边来的!可现在,一切都白费了!自己没能救出图拉扬的部队,友军全军覆没,众多同僚殉职而死,而艾普斯米顿城依然在李天昊的掌控之中,一切的战略目的全都没有实现!这一仗是彻底失败了! 面对思绪万千的主将,布鲁克斯在一旁提醒道:“子爵大人,接下来我们改怎么做?贼军势必会趁胜进兵来解艾普斯米顿城之围的。” 利贝拉被这句话提醒,喃喃道:“不错。以我军目前的兵力,或许可以阻挡住贼军的进军,不过前提是要放弃对艾普斯米顿城的围困。” “正是如此。以目前的态势而言,由于缺乏船只,我军无法保全难罗河以东的地区,现有兵力要在西岸对抗贼军还有些希望,可是要同时面对艾普斯米顿城和贼军的内外夹击就难说了。” 利贝拉眉毛忽然一动,道:“听你的意思是要放弃艾普斯米顿地区吧?” 布鲁克斯微微一笑,答道:“大人明鉴。艾普斯米顿地区除了城池以外缺乏天然的险要地势,对于防守方是不利的,可如果我们以城镇未依托对抗贼军的话,艾普斯米顿城内的李天昊断然不会坐视不管,而且东岸的贼军也有可能渡河抄我们的后路,到时候我军恐怕会陷入更加被动的局面之中,倒不如主动撤出艾普斯米顿地区,在北部重新组织防御,这样我军就会有更充分的准备时间,要阻止贼军继续北进就会有更大的把握了。” “主动放弃艾普斯米顿地区?”利贝拉的表情出现了动摇。并不是他认为布鲁克斯的主张有什么不对,事实上他心里很清楚布鲁克斯的主张虽然苛烈,却极为正确。可问题在于自己被国王任命为主将来解救被围困的图拉扬,收复艾普斯米顿地区,这两样任务他一项也没有完成,这个时候撤兵的话,实在难以交代。 布鲁克斯看出了他的心思,继续说道:“大人请想,如果我军在艾普斯米顿地区与贼军决战的话,胜负只有五五之数,赢了固然可以夺回艾普斯米顿地区,可纳帕提斯地区还是丢了;可万一输了的话,国王陛下要再次调集军队来防御贼军北进至少也要一个月的时间吧,而且您心里也清楚,除了在阿鲁巴尼亚边境的守军之外,艾希提顿还有多少可以调集的正规军?临时拼凑的军队的战斗力是什么样的您心里也很清楚。到时候北部将处于完全无力抵抗的境地!退兵固然是武人的耻辱,可是请大人未国家利益想一下,如今退兵尚可保全八万之众,用这些兵力来阻止贼军继续北进,则国王陛下就有调集军队增援的时间了!失地不可怕,我们还有夺回来的机会,可是如果把军队丢光了,到时候我们靠谁去收复失地呢?” 利贝拉正在踌躇之际,忽听有士兵来报说副将比乌斯将军在军营外求见。(未完待续。) 第四十四章 四 比乌斯的建议 比乌斯的突然出现让陷入争论的两人都有些措手不及。自从难罗河东岸一战之后,比乌斯便失去了踪迹,有人传说他战死在乱军之中,也有传说他首先弃军而逃,更有人说他投降了贼军,面对李天昊的利贝拉虽然恼怒东岸的失利,却也无暇顾及比乌斯的去向。现在他竟然突然出现在了军营外,这确实出人意料,一时分辨不清他来意的利贝拉犹豫了一下还是将他请了进来。 比乌斯神情从容,步伐矫健地从外面走了进来。看见这位败军之将竟然如此怡然自得的样子,利贝拉多少有些不快,便道:“比乌斯大人,真想不到您还健在,真是令人喜出望外啊,看您的神色想必带来了什么好消息吧?” 利贝拉的讽刺并没有在比乌斯坚实的脸上造成什么动摇,比乌斯大摇大摆的坐了下来,道:“利贝拉大人您言重了。下官很清楚自己曾经遭受过什么样的失败,可是与其沉浸在过去失败的阴影之中不能自拔,倒不如从中吸取教训,以备来日之战啊。” 利贝拉听了不由得乐了出来,道:“那请问比乌斯大人从上一战中得到了什么教训呢?” 比乌斯从侍者手里拿过了酒,先咕嘟嘟灌了几口以后才道:“教训有两点。第一,我知道了对方的实力。大人您还没有和李天昊亲自交过手,可下官不幸遭遇了李天昊和赛纳斯两人的夹攻,对他们也算是有了些了解了。” “哦?比乌斯大人您了解到了什么?” 比乌斯又喝了一口酒,道:“很简单,不要指望能挡得住他们的正面突击,必须另外想办法。我就是吃了这个亏,虽然我是在夜间遭受突袭的,可对方的实力确实出乎了我的预料,在我同贼酋李天昊交手以后我才知道自己想错了,以他的实力而言,如果他从正面发动突击,我军基本无法阻止,只能迟滞他的行动而已,就更别说是在夜间遭遇他们的突袭了。” “他的实力如此强劲吗?”布鲁克斯忍不住插嘴道。他曾在艾普斯密顿城下与李天昊对射一箭,那份震惊至今记忆犹新。 比乌斯点点头道:“非常厉害,我虽然只和他们过了一招就已经确定自己的败北了。那个李天昊的实力应该不在子爵大人之下才是,而那个叫赛纳斯的家伙也有不次于李天昊的实力,尤其是他的力量,就连李天昊的一个小跟班也是实力超群的剑士,当天夜里我能从这三人的夹攻中逃出来实在是有些许幸运的成分在内。由此我断定,如果要在这两个人的突击面前稳住阵脚的话,恐怕非利贝拉子爵大人和坎贝尔大人出马不可。而且,贼军的骑兵也明显强于我军,我军过于注重战车兵的使用了,骑兵与贼军相比实力相差很大。在兵团正面冲突时会非常不利。” 利贝拉凝神聆听着比乌斯的说辞,现在他心中有点明白过来了,比乌斯并非真的是厚颜回来的,他的回归一定还有别的目的,只要静静听下去就是了。 比乌斯朝着利贝拉继续说道:“第二条,我在战败之后不得不向北逃遁,在路上我想明白了一件事情。贼军之所以能在上一次打败艾弗杰和尤利西斯这样的战场宿将,实在是实力与运气兼具所致,并不是我们之前所以为的单纯由于我方的失误。由此我推断图拉扬那个纨绔子弟是挡不住贼军的主力的,如果他的失败过于迅速,那么可能在我军打通补给线之前就被对方给吃掉了。这样一来,贼军就会继续北进进入艾普斯密顿地区,我军的局面就会变得非常难看。” 利贝拉点点头,道:“确实如此,比乌斯大人这么说,是有应对的策略了吗?” 比乌斯苦笑了一声,道:“谈不上策略,我只是做了点应该做的工作罢了。想明白这些以后,我就前往北部的各个城,下达了备战的命令,让各个城池都做好储备粮食,加强戒备,训练民兵的准备。同时也向国王陛下上奏说明了这一情况的可能性,希望陛下能及早准备以免措手不及。这一切都安排妥当以后我才厚着脸皮来见子爵大人您。遗憾的是,我的预测竟然不幸成为了事实。下官这次来,是想告诉子爵大人您,如果您有意和贼军一战的话,后方的防御已经开始,可以少一些后顾之忧;如果您决定退守的话,陛下也已经知道了您的难处,有什么过错,就说是下官的主意,由下官来承担责任好了,毕竟是下官第一个向陛下如此建议的。” 利贝拉听了不禁动容,道:“比乌斯大人您,何以如此自污?” 比乌斯歪着嘴笑了一声:“我老了,已经不是那些贼军的对手了。放眼亚基国内,能阻挡贼酋李天昊的恐怕只有子爵大人您了。如果此次战败需要有人来抗这个责任的话,那么就由我这个败军之将来承担好了。为了亚基国的将来,必须要保住子爵大人您才行。” 利贝拉听了不禁踏上一步抓起了比乌斯的手道:“比乌斯大人一心为国,在下又敢爱惜生命不与贼军一战!” 比乌斯笑道:“既然利贝拉大人决心已定,那么咱们就好好选一处与贼军决战的地方吧。” 说罢,两人一起来到了作战地图面前研究起来。 布鲁克斯本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叹了口气作罢了。虽然他心中存有一丝不安的预感,可是现在的利贝拉是听不进去自己的话的,何况自己的这个看法完全没有凭据,又是主张不战而退,会被人束之高阁也是理所当然的,眼下他所要考虑的是如何辅助利贝拉大人打好这一仗了。 就这样,利贝拉率领的亚基军忽然解除了对艾普斯密顿城的包围,弃营而逃了。能在李天昊做出反应之前带领大军撤走,这足以说明利贝拉子爵的统率能力是相当了得的。因此,李天昊得知这一消息以后并没有追击的意思,他明白像利贝拉这样的将才是不会留给自己这样的机会,他的撤退是做好万全准备的,贸然追击只会遭到猛烈反击而已。比起追击敌军,他更希望尽快和后方的友军取得联系——当初他之所以会甘愿被利贝拉围在艾普斯密顿城内,就是因为他已经先利贝拉一步得知了魏松取胜的消息,他知道友军很快就会前来解救艾普斯密顿之围。可是事实证明比起与友军取得联系,他还有更加要头痛的事情,那就是坎诺族由于长期求战不得,敌军又莫名其妙的撤走,为了安抚这些战意过于旺盛的坎诺族战士们,李天昊付出了几乎全部的心力。(未完待续。) 第四十四章 五 契德艾克会战(上) 李天昊在顺利与葛尔那斯率领的大队汇合后不久,魏松也率队西渡难罗河赶来汇合。魏松在了解到东岸没有亚基军主力的存在以后,便留下了荷龙迪思和一万帕尔契士兵控制这些地区,自己则用最快速度赶往艾普斯密顿城,他明白这里有可能爆发一场大规模会战,而他手中的士兵将是李天昊宝贵的战力。 有了魏松的三万人加入,李天昊的部队数量上升到了七万人之众,再加上坎诺族的战士已经接近了八万人,从兵力上已经与利贝拉的亚基军不相上下了。可是李天昊却面临着两大困难:第一条就是这八万大军的粮食补给并不充分,原本第尔斯领为了这一场战争所准备的粮食就是以纳帕提斯为极限的,结果由于李天昊的计划已经魏松的努力,使得战事缩短了相当的时间,从而减少了对粮秣的消耗,这才使得大军能进兵到艾普斯密顿地区。可是这一路而来粮食也确实消耗得差不多了,以目前的库存来看实在无法支持一场持久战了;第二条是利贝拉自从放弃对艾普斯密顿城的围攻之后就带领大队一路向北撤退,最后在一处名叫契德艾克丘陵地带前驻扎了下来。 契德艾克丘陵是艾普斯密顿以北唯一可以防御的地带虽然称不上可以稳固防线的地步,可利贝拉的意图很明显,就是有意在此地拖住李天昊前进的步伐固守待援,如果李天昊转而东进的话他就会再次进攻艾普斯密顿城,如果置之不理的话一旦亚基援军赶到他还会再次发动进攻,而整个艾普斯密顿地区都是平原地带,固守很不容易,如果放任亚基军骚扰的话,那么这片富庶的农业区就会变成无法耕作的荒地,这样一来第尔斯军攻克艾普斯密顿地区的价值就会大大下降了。 “看来必须一战啊。”李天昊盯着作战地图喃喃说道。 魏松点点头,道:“比较理想的做法是将利贝拉击退,然后就在契德艾克丘陵地带营建一系列的防御工事,阻止亚基军的渗透,这样艾普斯密顿才能真正被我们所控制。” 李天昊挠了挠头,咋舌道:“这个不太好办呢,利贝拉是个不好对付的角色,而且我们的军粮已经开始缺乏了。如果他死缠烂打的话对我们很不利。” 魏松看了他一眼,轻声道:“那我们就不要让他知道咱们的难处呀。” 李天昊被一语点醒,道:“让雅莫来办这件事?” 魏松微笑着点点头:“咱们也要全力配合演好这场戏,让利贝拉以为我们准备充分,除非在正面战场上打赢我们别无他法,这样他应该不会太过执着于坚守。本来他退守契德艾克丘陵地带就是做好了一旦不利就向北撤退的准备的。” 李天昊露出了一个坏坏的笑容,道:“听起来挺有趣的,值得一试。” 于是利贝拉的探子很快就探查到了第尔斯军有大批“运粮船”开到了艾普斯密顿城,紧接着李天昊就率领着大队人马向契德艾克丘陵挺进。接到了这个讯息后利贝拉立即开始部署军队,准备与李天昊展开决战。 布鲁克斯看了看这份送来的情报,皱起了眉头:“奇怪啊,贼军的粮食竟然如此充足,这未免有些不和常理吧?” 利贝拉迟疑了一下,道:“你想说的是以第尔斯山区很难有这么多粮食来支撑他们打到这里是吧?可是你也不要忘了,他如今已经是帕尔契国王的女婿,帕尔契这次都主动出兵帮助他,难道还不能支援粮草吗?” 布鲁克斯摸着下巴,慢慢说道:“要是这样的话也说得过去,可如果这是他们故意摆出来的姿态的话,那就说明他们已经没有多少存粮,是故意让我们产生错觉的。” 比乌斯在一旁开口道:“那依你的意思该如何呢?” “我们固守此地,观察一段时日就可以看出端倪了。” 利贝拉顿了一会儿,摇头道:“可惜我们的东岸处于完全无人防守的状态,时间拖得太久的话,贼军如果分兵从东岸进攻,那我们的后方该如何应对?” “可是大人??????” 布鲁克斯还想争辩,利贝拉伸手阻止了他:“我知道你的意思,只要我们在这里盯着,东岸贼军即便北进也不可能深入是吧?我担心的是贼军北进所造成的民心动摇,以及由此引发的政局变化,这一点我们可能不得不做出妥协。而且,我们制定的新战法,就算不能在决战中取胜,起码也可以大量消耗贼军的有生力量,把他们的力量消耗光了,后方自然也能获得安全,就算作战不利,我们还有后备的计划。总之,我主意已定,我们就与他们光明正大的打一仗吧!” 比乌斯仿佛被利贝拉的话感召似的站起身来,手按到了剑柄上,笑道:“那就好好干上一场吧!” 布鲁克斯无奈的摇摇头,尽管他不认为利贝拉的决定就是错的,可在他心目中采取最有效的措施才是主帅应该做的。 公历八零三年六月十二日清晨,契德艾克丘陵会战双方进入了作战地域。 双方的兵力为亚基军六万三千对阵第尔斯军七万六千人。从兵力上而言第尔斯军略微占优,而且亚基军没有骑兵部队。不过亚基军占据了地利之便,而且当天的风向也有利于亚基军,因此双方可以说是旗鼓相当。 骑在马上的李天昊远远的望着亚基军的阵列,眉头越拧越紧:利贝拉采取了一种完全不同于以往的阵法。在李天昊所经历过的众多亚基将军中还没有见过这种奇怪的布阵方式。亚基军的阵容极度厚实,同时利用了两翼的地形很好的保护住了侧后方的安全。从表面上来看似乎平平无奇,却又找不出有什么破绽。这对于一向能一眼看穿对方阵型弱点的李天昊来说确实是头一遭。 魏松在李天昊身边观察了一会儿,歪过身子在李天昊的耳边轻声道:“注意那阵型中部的三支千人队。” 李天昊顿时如同醍醐灌顶一样浑身一震,道:“阵眼竟然在那里!没错,这三支千人队支撑了整个阵型的运作,只要它们还在,前方的亚基军就不会失去联系,而且各部随时可以互相支援,那么我军要攻破这个阵就会非常吃力。可是我们要同时击破这三支千人队又会遇到大批亚基军的阻拦??????” 魏松把笑容藏在胡须下面,道:“看来的确如此,不过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未完待续。) 第四十四章 六 契德艾克会战(中) 太阳完全升起来了,在阳光照耀下,士兵们的武器和铠甲泛出耀眼的光芒,在这对垒的十几万人组成的阵列之中这光芒就像白天出现的繁星一样。 第尔斯军率先采取了行动,李天昊亲自带领着骑兵队向亚基军阵的中央部分展开了突击。 “一上来就是重头戏么?”利贝拉看着这一幕冷笑了一声,对方会利用骑兵优势这一点他早就料到了,为此他派出了坎贝尔布下重兵严阵以待,李天昊的骑兵再强也不可能攻得破。 事实并没有像利贝拉预料的那样,因为李天昊的骑兵并没有展开全面的突击,而是在向亚基军阵射了一拨箭支之后又撤了回去。就在亚基军报复的箭支追赶着这些可恶的骑兵的时候,第尔斯军的第二阵已经杀了过来。 这一波是由赛纳斯所率领的雇佣兵团。在会师之后,赛纳斯重新掌握了他的雇佣兵团,波克尔功成身退。在缪几里会战中波克尔俘获了敌军主帅图拉扬,立下了最大的功劳,他虽然对于赛纳斯的问题军团的作战能力大加赞赏,可还是难以忍受日常生活中的这些男人们。 现在,这位豪迈的雇佣兵团首领挥动着手中的巨剑,一边向前急进一边大声教训着自己的部队:“哈克!保持队形!季卡尔,你小子的部队落后了!听好了!前面的全是金灿灿的钱!只要砍掉他们的头就行了!这是赚取佣金最好的机会!谁他妈把事情给老子搞砸了,老子就用这把剑给他通通肠子!” “放心吧!老大!”雇佣兵们哄笑着答应着。 在躲过亚基军的一阵箭雨之后,赛纳斯第一个闯进了亚基军的阵列。他的巨剑所过之处,立刻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不过赛纳斯和他的手下固然勇猛,可是进攻的效果却并不理想,亚基军的严密阵型阻止了他的进攻势头,虽然赛纳斯本人的奋战令每个亚基士兵为之胆寒,只要有他在的地方立刻会被清除出一块缺口来,但是亚基军利用完美的阵型联动及时补上了新造成的缺口,赛纳斯的雇佣兵团奋战的结果却是逐渐深入敌阵,同时也陷入了亚基军的包围之中。 就在这个时候,李天昊的骑兵又折了回来,再次从亚基军外围开始了突击。此时赛纳斯的雇佣兵团也同时开始向外突围,这下子处在两军夹攻中的这部分亚基军顿时溃不成军,被杀了个支离破碎,四散奔逃。 “居然用这种小伎俩!”看到这一幕的利贝拉歪了歪嘴角:“不过这两个人的战斗力确实不同凡响哪,幸亏我们早有准备。” 一旁的比乌斯问道:“要开始吗?” “不,再等等。”利贝拉道:“这种小问题让坎贝尔自己来解决就行了。” 此时,那些被击溃的亚基军已经向两侧急速撤退,亚基军的阵列上出现了一条大口子。 “敌军的第三阵来了!”一名士兵叫道。 利贝拉抬眼望去,果然如此,由海克托尔率领的一万帕尔契军朝着这条口子掩杀了过来。如此一来,亚基军的口子被撕得更加大了。坎贝尔调集兵力拼命想要重新堵上缺口,可是李天昊、赛纳斯和海克托尔同时向三个方向展开了突击,亚基军的阵列开始出现了龟裂。 利贝拉这才朝着比乌斯点点头,示意他可以开始行动了。比乌斯立即领命而去。 正当李天昊的第尔斯军将亚基军阵列前部搅得天翻地覆之时,亚基军的阵列却悄悄的发生着改变——魏松所指出的那三个千人队已经将整个阵型联动变化成了c型,同时整个阵型缓缓开始向后移动。表面上看起来亚基军是由于被第尔斯军同时朝三个方向进攻而变得散乱起来并且已经无法继续坚守了,可实际上却是在对这三支部队展开了包围之势的同时拉开与敌军本阵的距离。如果这些部队被亚基军包围的话,那么两翼的亚基军就会填补上之前的空缺,这是利贝拉和比乌斯挖空心思想出来的战术,而亚基军的阵型之所以如此厚实,为的就是这个目的。 此时,从第尔斯军的本阵之中传来了一声厚重的号角之声。整个第尔斯军开始了总攻。 “快!赶快行动!”比乌斯扯着喉咙催促着部下——敌军显然已经察觉到了危险而采取了行动,如果他不能在敌军本阵到来前重新组成新阵型的话,那么等待亚基军的就将是覆灭了。 比乌斯不愧是沙场老将,在千钧一发之际成功的完成了阵型的联动,左右两翼变成了亚基军的前部阵型,而李天昊等人率领的部队则被包围在了亚基军的中后部了。 成功了。比乌斯心中一阵欣喜,现在只要把李天昊交给坎贝尔和利贝拉就行了,在自己军队的包围之下,利贝拉一定能够将贼酋李天昊拿下的。而他所要做的就是坚守到那一刻的到来,这样大局就定下来了。 然而等待他的却是第尔斯军如飞蝗一般的箭支。这些箭疾如流星,快似闪电,瞬间刺透了亚基士兵们的盾牌,刺进了亚基士兵的身体,惨叫声随即此起彼伏的发了出来。 “怎么回事?!”比乌斯还没反应过来,第二波的箭又射了过来,情况和前一波如出一辙,亚基军的盾牌挡不住这些箭! 比乌斯忽然想起来一件事,那就是根据上一次败退而回的士兵叙述,贼军中有一种非常可怕的弓箭,其射程和威力都大得惊人。那么就是这个了! 比乌斯的念头刚刚转到这里,第三波的箭又到了。 这怎么可能?竟然比普通弓箭的射速还要快!比乌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事实上,这是由葛尔那斯精心训练出来的弩弓队,他们习练了魏松传授的三段连射法,一队上弦,一队瞄准,一队射击,用这种循环往复的方法弥补了弩弓射速的不足。这一次三段射法曾在库鲁巴顿要塞攻城战中发挥出了惊人的威力,可惜的是没有亚基士兵能逃回来报告这一情况,也难怪比乌斯对此措手不及了。 “用双层盾牌!”比乌斯临机应变,大声吼道。命令立即被执行了下去,亚基军不顾对方的连续攻击造成的伤亡,奋力用两层盾牌组成了新得防线。 然而这一来一回的耽搁,给了第尔斯军出击的时间,由穆勒、依莲、基德,莫莫布图率领的坎诺族战士和由达拉、扎兰、莱欧、吉姆达和塔塔尔率领的努比亚雇佣兵们已经冲向了他们。战况顿时陷入了白热化。(未完待续。) 第四十四章 七 契德艾克会战(下) 面对第尔斯军的全面攻势,比乌斯勉力支撑着。而此时身为主帅的利贝拉子爵却已经无暇兼顾整个战局了,因为根据他们的计划,此刻他必须尽快拿下敌酋李天昊的人头才行。 纵马穿行在乱战的士兵之中,利贝拉挥动手中的剑不断将阻挡在他面前的敌兵一一刺倒。利贝拉的剑术如果在亚基算是第二,那么也就没有第一的存在了。他的剑法将剑的刚猛和速度完美融合在了一起,加上他无以伦比的技巧运用,寻常士兵根本挡不住他的一招半式。此刻他眼看着敌酋李天昊的身影在己方军阵中横冲直撞,自己几次想要从侧面截击却每次都在成功前的刹那被对方摆脱,心中不由得焦急起来——总体战已经开始,如果不能迅速解决掉被包围的敌军主帅的话,那么原本数量上就不占优势的亚基军就会陷入被动。 正在此时,眼前的一名年轻敌将挡住了去路。此人中等身材,平平无奇的四方脸,一双淡黄色的眼睛却精光四射,手持一根铁棍朝自己砸了过来! 利贝拉侧身闪了过去,反手一剑刺向对方肋下,可这一剑居然落空了!对方的灵巧程度远超利贝拉的估计,非但闪过了这快捷无比的一剑,还反手挥棍扫向了利贝拉的后脑! 利贝拉心中一惊:此人的身手不俗,是个劲敌!当下用剑卸开这一棍,立即又攻了三剑过去,对方同样将这些攻势凌厉的剑招一一化解,还反攻了一棍。 “好贼子,真有两下子!”利贝拉口中喝道,心内却暗暗吃惊——这不过是贼军中的一个年轻将领,可是武艺竟然已经不输大多数的亚基将领了,难怪贼军能有今日之局面,他的人才之多实在不容小觑。 正思索间,猛然听到有人喊了一句:“艾格留斯你不是他的对手,我来帮你!” 话音刚落,利贝拉就看见一个努比亚少年挺剑冲了过来。那少年手中的剑快如闪电,招招进逼过来,纵然利贝拉这样的高手也被逼得不得不用剑格挡招架,那个名叫艾格留斯的青年顿时腾出手来舞动铁棍发动了攻击。 这两人一个刚猛,一个快捷,配合无间,一时之间竟然将利贝拉逼得处在了下风,利贝拉更是吃惊,这两人年纪轻轻武艺竟然如此出众,看起来自己要是不留神的话没准还会载在他们手上,当下凝神接战,很快便夺回了优势,将两人逼得只能防守。 堪堪过了三十多个回合,利贝拉心中暗自着急:自己要赢这两个小家伙看来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可战局却不等人,这会子李天昊这家伙不知道会杀到哪里去了,自己就算料理掉这两个人也会贻误战机。正在迟疑之际,忽见远处杀来一人一骑,正是敌酋李天昊! 李天昊手上的战戟和身上已经被飞溅的鲜血染成一片鲜红,坐在马上犹如红色的死神一般。他催马来到近前,用战戟拨开了利贝拉的剑,大喝道:“阿拉姆!你们退下!再有二十回合他就能杀掉你们中的一个了!” 阿拉姆和艾格留斯趁机跳了开去,其实他们不是不知道已经岌岌可危,实在是利贝拉的剑势太猛太快,他们俩生怕自己逃脱了另一个难免失守受伤才不得不苦苦支撑。阿拉姆抹了一把脸上的汗,道:“老大,他想杀我们两个没那么容易!” 李天昊一边和利贝拉交战一边喊道:“废什么话!赶紧去做你们应该做的事情去!” 李天昊说罢手中战戟连攻了数招将利贝拉逼退几步,可还没来得及后撤,利贝拉又攻了上来,李天昊不得不继续与之缠斗。阿拉姆和艾格留斯见了对视了一眼,各自纵马朝李天昊来的方向奔去——他们有更重要的目标,那就是那三支千人队,不将这三支部队击溃,亚基军的阵势就不会真正瓦解,既然李天昊已经亲自阻挡住利贝拉,那么他们就应该用最快速度击灭那三支千人队才行! 与此同时,赛纳斯的雇佣兵团和海克托尔的部队也在亚基军阵中寻找这三支作为阵眼的部队。就在李天昊与利贝拉打得不可开交的当口,坎贝尔也在乱军之中遭遇了努比亚巨汉阿戈巴尔,两人斗了个旗鼓相当难分伯仲;而赛纳斯则比其他人更加幸运,率先咬上了三支千人队中的一支。 面对赛纳斯和他那群如狼似虎的雇佣兵,这支亚基千人队一旦失去了其他队伍的掩护,立刻陷入了危机之中。随着人命和信心的迅速损失,尤其是指挥官的阵亡,其实际功能顿时陷入了停顿之中。 一个点的停止运作,使得亚基军的阵营就像被射中腿的野兽一样,开始运作不灵了。感受到威胁的比乌斯不得不点起信号——事到如今已经不能再犹豫了,原本安排在侧后方的两万伏兵如果再不出战,那么整体溃败将无法避免,而这两万伏兵就变得毫无意义了。 布鲁克斯闻讯立即带着两万大军从后方杀了出来。原本利贝拉让他埋伏在后方是准备万一形势不利,就会向后撤军,而布鲁克斯则从侧面夹击敌军以挽回颓势,可没想到敌军采取了主动进入包围网,然后利用总体战之机在内部寻找阵眼并加以击破的战法,这说明对方从一开始的目标就是阵眼位置的三个千人队,这与之前利贝拉制定的战略完全不符。在后方察觉到这一危险的布鲁克斯其实并没有等比乌斯的讯号就已经行动了。比乌斯发出讯号刚刚发出来,布鲁克斯的部队就已经接近战场了。 布鲁克斯的加入令战局为止一变。布鲁克斯并没有直接去解救本阵的危机,那样做只会令原本就狭小拥挤的本阵更加混乱不堪,他从侧面进军直接攻向了坎诺族战士的侧后方。坎诺族突然遭到背后袭击,一时之间乱了方寸,过于旺盛的战意使得他们立即返身与布鲁克斯交战,从而使得坎诺族的阵型变成了两段,布鲁克斯见机不可失,立即指挥一支部队从坎诺族的裂缝中杀了进去。这下不但坎诺族陷入了危机,比乌斯的压力也顿时小了不少,局部战局开始有利于亚基军。 然而亚基军的优势并没有维持太久,因为此时海克托尔部也成功击破了另外一支千人队,亚基军阵势顿时陷入了半瘫痪,比乌斯原本想乘势挽回侧面的不利局面,然后从这一点突破改变战局,可是第二个阵眼被破导致了他的指挥不灵,最终没能按照他预想的将兵力投入到应有的方向。此时又传来了先锋官坎贝尔被敌将阿戈巴尔讨伐的噩耗,使得士气大受打击。与时,阿拉姆和艾格留斯也咬住了第三支千人队,发动了近乎无谋的猛烈攻势,同时,一直坐镇后方的魏松见时机已到,投入了剩余的所有兵力向亚基军攻了过来。 这个时候利贝拉也已经意识到大事不妙,自己原本想在乱军之中取下李天昊人头的计划根本行不通。自己与李天昊的厮杀最终是谁也伤不了谁,这样一来自己等于是主动被李天昊给拖住了手脚,如果第三个阵眼被破的话,那亚基军必败无疑,此时再不摆脱对手重新指挥全军后退的话,一切就全都完了。 想到这里,利贝拉虚点一剑跳开马来,道:“小子,今天就到这里,来日定要与你见个高低!” 说罢一纵马退入了亚基士兵之中。李天昊身边兵力所剩无几,势单力孤,因此也不敢深追。 利贝拉再次回到指挥的岗位上,他惊愕的发现整体局势已经变得岌岌可危了。此时如果再战下去亚基军固然可以给予对方相当的杀伤,可自己也势必不能保全,如果现在果断撤退的话,那么还有保全军队的机会。 当下利贝拉果断下令全军撤退!(未完待续。) 第四十五章 一 追击 要想在乱战之时撤军谈何容易? 利贝拉为此所付出的心力远远大于之前和李天昊的对战。幸亏亚基军的阵容相当的深厚,利贝拉通过用兵力挤压被困在阵内的第尔斯军的方法,成功开辟出了给前方阵营部队撤回的通道,比乌斯也在万难之中将部队逐次的撤了回来,可是为此他不得不舍弃了一部分军队。由于他们两个的配合默契,魏松的紧逼战术并没有奏效,眼睁睁的看着大部分亚基军队撤往了后方。 可是布鲁克斯的情况就完全不同了,他原本就在侧翼的位置,又和坎诺族的部队杀得犬牙交错难解难分,这个时候要让他撤出来,根本就不可能完成,而且由于地势所限,他撤退的通路非常狭窄,即使能摆脱坎诺族的纠缠,他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两万人全部撤出战场。 于是布鲁克斯毫不犹豫的放弃了杀入坎诺族之间的那支别动部队,率领着余部开始了艰苦的撤退之旅。期间,布鲁克斯射伤了追击而来的吉姆达,击退了他的努比亚雇佣兵部队发动的侧面进攻,又成功的摆脱了坎诺族的纠缠。可是当他即将撤出契德艾克丘陵地带时,却发生了一件突发事件,从而使得他的命运发生了改变。 利贝拉指挥着部队稳步后退,由于他在后方重新组成了新得阵列,并以此来掩护其他部队的撤退,因此李天昊很识趣的并没有展开追击。 可惜第尔斯军中并非所有人都是如此想的。这一次契德艾克会战的特殊之处就是双方的最高指挥官都没有在关键时刻站在指挥的岗位上,他们都化身成为了前线将领在互相厮杀,所不同的是李天昊的行动是事先安排好的,利用自己作为诱饵来吸引亚基军将其包围,从而达成从内部去击破敌军阵眼的目的,而利贝拉则是为了消灭李天昊这个强敌而放弃了指挥的责任。反观第尔斯军,它的后方有魏松坐镇指挥,实际作战指挥并没有出现破绽,可是却并非完全没有问题,其中最大一个问题就是诸将对于他的服从程度——当李天昊将指挥权委托给魏松进攻纳帕提斯的时候还不要紧,可现如今李天昊已经回归,这个时候魏松的命令就不如之前那么容易得到彻底的执行了,尤其是原本隶属于亚基阵营的将领们,在进攻纳帕提斯地区时他们是隶属于葛尔那斯的麾下,因而他们对于魏松的指挥权的认可比其他将领要低许多,更何况魏松在这一战中的出击序列是帕尔契军,坎诺族,努比亚雇佣兵,却把他们指挥的第尔斯义军放在了最后的序列。为此达拉,扎兰和莱欧都心存不满,尤其是第尔斯义军出击后不久亚基军就开始了撤退,难免给他们一种还没有来得及发挥实力立下武勋就草草收场的感觉,因此他们三人战意旺盛,并没有听从魏松的命令停止追击。而李天昊则因为要重整队伍而错过了阻止他们的时机,这也算得上是他擅离指挥岗位的结果吧。 达拉、扎兰和莱欧虽然没有听从命令停止追击,不过他们也不是莽撞的行动,他们兵分三路,呈品字形列开了阵势,以莱欧为锋头,达拉,扎兰为两翼,对撤退中的亚基军展开了抄击,如果亚基军真的是败退的话,恐怕会在他们的合击之下被杀得片甲不留,可惜亚基军这次并非是败退,而是撤退,在队伍的最后端坐镇的利贝拉眼看着敌军的逼近暗暗做好了安排。 莱欧最先发现了亚基军的后卫部队,生性彪悍勇猛的他并没有犹豫,直接朝这支部队发动了突击。莱欧的想法很简单,只要自己的攻势够强就能突破这一小股敌军,何况万一有什么不利的情况,左右两翼的达拉和扎兰也不会坐视不管,有什么问题就让他们去考虑好了。 可是当进攻开始以后,莱欧却感觉到了一股彻骨寒意直透脊梁,因为对方的阵型联动十分柔软,自己的全力突击竟然没能将这支小小的敌军突破,反而被对方有序的后退把阵列拉得太长了,左右两翼同时遭到了对方的反击!莱欧顿时反应过来,对方的指挥官可不是泛泛之辈,自己太过轻敌了。就在此时,他一头撞上了利贝拉。 利贝拉与莱欧曾在前线有过数面之缘,因此立即就认出他来,他纵马迎了上来,大喝道:“叛徒莱欧,快来受死吧!” 莱欧一见来者竟然是利贝拉,心中顿时凉了半截。他可再清楚不过利贝拉的实力,无论是用兵能力还是武艺方面自己和利贝拉都差了一大截,可是现在狭路相逢,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双方的交手短暂而激烈,仅仅四五招过后,莱欧的就累得气喘吁吁,而利贝拉则越打越顺手,忽然莱欧的肋下露出了一丝破绽,利贝拉更无犹豫,一剑刺进了莱欧的身体! 主将战死,莱欧的部队顿时一片混乱,利贝拉指挥部队乘势展开反击,将莱欧的部下杀得丢盔弃甲,落荒而逃。此时达拉和扎兰的部队也已经赶到,听说莱欧战死的消息,急忙引兵前来掩护。利贝拉发出信号,顿时伏兵四起,将达拉和扎兰的部队围在了中央。 就在这个时候,前方传来了奏报:李天昊带领大军正全速赶来。利贝拉知道再不走的话,一旦被李天昊的大队人马黏上就麻烦了,当即命各部伏兵撤回。达拉和扎兰这才化险为夷。 正当达拉和扎兰整顿败兵往回走的时候,却恰好碰上了布鲁克斯的部队。 双方都是不期而遇,并且都以为是遭到了对方的截击,因此从一开始就展开了殊死搏斗。可是时间这么一耽误,李天昊的大队就杀上来了,布鲁克斯就成了不幸的牺牲品,陷入了两面夹攻之中。 在双方的乱战之中,李天昊一眼就发现了布鲁克斯,艾普斯密顿城下的一箭之仇他可不会轻易忘记,当下便张弓搭箭,大喝一声:“小子!看箭!” 布鲁克斯正在乱军之中混战,奋战中恰好遇到了阿拉姆,两人还没来得及交手,就听见了李天昊的断喝声,再定睛看时,那箭已经到了面前!布鲁克斯大惊失色,万般危急中一缩脖子,那箭贴着头皮飞了过去,直把头盔射飞了出去,同时也带上了布鲁克斯的一缕头皮!布鲁克斯的身体也被这箭的强劲势头所带动,整个人向后倒了下去。(未完待续。) 第四十五章 二 对峙 眼见布鲁克斯落马,阿拉姆不及多想也揉身扑了上去。布鲁克斯身子刚一着地立即借势一滚,阿拉姆扑了一个空,不过阿拉姆也是反应迅速,不等布鲁克斯起身就用双脚扣住了他的腿,布鲁克斯重心不稳又倒回地上,阿拉姆立即扑了上去与他扭打在了一处。 此时布鲁克斯身边的亚基士兵也和阿拉姆的手下混战不已,双方都想要抢回自己的主将,地上翻滚着的两人险些被这群缠斗的士兵给踩死。正在这个时候,亚基士兵的侧面遭到了艾格留斯队的攻击,亚基兵抵挡不住,纷纷退避开来。 等到艾格留斯的部队控制住局面,将扭打在一起的两人分开时,阿拉姆已经是鼻青脸肿了,反观布鲁克斯却只有几处伤痕——布鲁克斯出人意料之外的还是个贴身肉搏的行家。 “敌将,你已经成了我们的俘虏,只要你不作出不当的举动,我将保证你的生命安全并以礼相待。”艾格留斯跳下马来彬彬有礼的说道。 “住口!”破口大骂的不是布鲁克斯,而是阿拉姆:“艾格留斯,你睁开眼睛看看清楚!我都被他打成什么样了?你干嘛不直接一刀砍了这混球!” 艾格留斯看了看阿拉姆的伤,其实阿拉姆伤的并不重,只是看起来挺惨的,便淡淡说道:“谁叫你那么冲动扑上去的?我相信以你的剑术对战的话应该不会输给他才对。再说了我用的是棍子,没法砍人。” “你??????”阿拉姆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当然其实他还没有长出胡子来),他当然不能说自己是怕擒住敌将的功劳被李天昊抢走才奋然扑向布鲁克斯的,艾格留斯不温不火的态度让他有气也撒不出来。 一旁的布鲁克斯站起身来,掸了掸身上的尘土,然后行了一礼道:“在下布鲁克斯,阁下看起来像是个懂礼数的人,那么在下就将性命交托给阁下了。” “你什么意思?他懂礼数,你是说我不懂礼数吗?”阿拉姆把一腔邪火都洒在了布鲁克斯头上,不过倒还没有做出报复的举动来。 艾格留斯还了一礼:“原来是布鲁克斯大人,那么这边请。” 说完,艾格留斯便牵过布鲁克斯的马来,然后一跃上马,在前方引路。布鲁克斯也翻身上马,紧随其后,阿拉姆恨恨的啐了一口,也跟了上去。 失去了主将的亚基军很快就认清了局面,开始作鸟兽散自寻生路,李天昊掩杀了一阵之后并未深追,便引兵返回了。事实上,李天昊知道对方尚有余力,追击也是无益之举,更何况痛失莱欧的结果已经给这场会战蒙上了一层阴影。 至此,契德艾克会战宣告结束。会战的结果以亚基军撤出艾普斯密顿地区,第尔斯军胜利告终。在这一战中亚基军损失了超过四万人,而第尔斯军也有近三万人的伤亡,可以说是不相上下,因为由布鲁克斯率领的两万伏兵最后损失率高达百分之八十,如果去除这最后阶段的损失,战役的前半段中第尔斯军的伤亡是高于亚基军的,因此这也可以说是第尔斯军历战以来损失最惨重的一仗。 这一战之所以会被载入史册,并为后世战史学家所津津乐道,一方面是因为利贝拉在这一战中运用了一种全新的阵法并且流传到了后世,另一方面是因为这是李天昊与利贝拉这对宿敌的第一次交锋,同时他们两个在这一战中都没有发挥自身指挥官的本色,而是作为一名冲锋陷阵的武将互相厮杀,这是他们漫长交锋史上的第一次,也是倒数第二次。 由于双方的伤亡数字相对接近,因此也有些好事者认为此战之中亚基军的表现不俗,如果利贝拉真能站在指挥全局的角度的话,或许结局会不一样。可反对者就提出了,这正是利贝拉中了魏松和李天昊设下计谋的铁证,正是由于李天昊亲自出战吸引了利贝拉离开指挥岗位,才为破解亚基军新阵法赢得了机会。学者们争论不休的结果是人们往往都忽略了在这一次第尔斯军首次进攻亚基领地的行动中,真正发挥决定性作用的是魏松这个人,虽然在这一战中魏松建立的威望还不足以使得所有人信服,却是他成为李天昊最重要的统帅的第一步。 会战结束后,李天昊一回到营地就立即去看望了受伤的将领。这一战中,吉姆达被布鲁克斯的箭射伤,虽不致命也是不轻;莫莫布图在乱战中腹部中了一枪;另外就是取下了坎贝尔首级的阿戈巴尔负了重伤。阿戈巴尔与坎贝尔之战虽然最后是阿戈巴尔获胜,可是坎贝尔用自己的生命给予阿戈巴尔重创。事后,这位努比亚勇士不顾浑身的伤痛继续奋战不息,直到因为失血过多而昏厥才被部下救了回来。 在询问过医官三人的伤势都没有性命之虞后,李天昊这才放下心来。此时有人来报艾格留斯和阿拉姆共同擒获的敌将布鲁克斯已经被带到了自己的帅帐之中,李天昊急忙赶了过去。 一踏进营帐李天昊就忍不住笑了出来,因为阿拉姆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好不热闹,自从他跟着李天昊以来还是第一次被人打得这么惨。 李天昊笑道:“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的?我看你扑过去还以为你有必胜的把握呢,这么看起来是你被人家给收拾了。是艾格留斯救的你吧。” “老大,不带你这么刺激人的,我可是被人修理了,你得找个机会让我讨回公道!” 李天昊轻轻在他脑袋上叩了一下:“两军交战还要讲私仇吗?你自己本事不济输了,就该好好反省一下,以后别再犯同样的错误!” 教训完阿拉姆,李天昊转过头来朝布鲁克斯行了一礼,道:“布鲁克斯大人,先前多有得罪了。” 布鲁克斯还了一礼:“您言重了,您手下留情没一箭要了我的命,我铭记在心,哪敢有怨恨呢。” 李天昊看布鲁克斯的神情倨傲,分明是想说将来有机会要讨回这一箭,便淡淡一笑,道:“要说手下留情,那倒确实没有,在下那一箭原本是存了取您性命的意思的,只不过我的准头没有瞄准咽喉,而是眉心,在下是想赌一把,如果这一箭要了您的命,自然无话可说,可如果让您给闪过去了的话么??????” “闪过去了怎么说?”布鲁克斯不自觉的摸了摸额头上刚包扎好的伤问道。 “那就请您归降我们。”李天昊斩钉截铁的说出了后半句。 布鲁克斯愣了一下,随即吃吃笑了起来:“这是什么歪理?差点要了别人性命,还强求别人归降?” 李天昊不动声色的点手把夏戈拉叫了进来,道:“夏戈拉,你来说给大家听听,布鲁克斯大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夏戈拉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遵命,主人。布鲁克斯大人是亚基王族的旁支,自其曾祖父起便继承伯爵封号,是其父唯一的继承人。这是他第一次上战场作战。身为将军,却在宫中有纨绔子弟的恶名。由于毫无经验又游手好闲,使得他游离于各派系倾轧斗争之外,以往曾经在历次国王举办的狩猎比赛中赢得三次第四名,四次第五名??????” 布鲁克斯一摆手阻止了夏戈拉的继续叙说,他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夏戈拉,突然开口道:“你,你不会是影子兄弟会的人吧?” 夏戈拉恭恭敬敬道:“正是,小人先前曾追随艾游卡王子。” 布鲁克斯恍然大悟,摇头道:“难怪你对我的底细这么清楚,没想到连你也背叛了亚基国。” “大人您误会了,影子兄弟会服从一个主人,却不一定非要是亚基国王室。” 李天昊踏上一步道:“综上所述,加上在下在战场上的观察,我认为布鲁克斯大人您是个有心计,有算计,擅长韬光养晦的人,您不愿意卷入亚基国的政治纷争,无非是为了明哲保身,或者说您看不惯亚基国王的施政,才不愿意贡献您的心力。如果在下的推断的没有错的话,那就请您为第尔斯领服务吧,我们这里可能有您期待的舞台。” 布鲁克斯回过头来看着李天昊,良久,他的脸上浮现出了一股诡异的笑容:“听起来倒是有点意思,那我就暂时委屈一下吧。” 就这样,布鲁克斯归入了李天昊的麾下。当时,第尔斯军人才济济,招揽一个布鲁克斯也没有引起太多注意,至于亚基方面更没有把失去布鲁克斯这个人当一回事,即便是利贝拉也只是觉得可惜而已。而实际上这对于亚基是个难以挽回的巨大损失,这一点在当时就连李天昊本人也没有察觉到。(未完待续。) 第四十五章 三 国运 当亚基军战败的消息传回艾希提顿时,朝野上下一片震惊。 卡迪尔三世愣了一会儿,才想起仔细询问整个过程。等他听完报告以后整个人都瘫软了下来:所有的一切都和他预料的大相径庭,原本他制定的策略是让图拉扬诱敌深入,在平原地带发挥战车兵的威力将贼军一举击溃,可没想到李天昊居然偷袭艾普斯密顿得手,反而从战略上把图拉扬的部队给包围起来了;他派出利贝拉领兵救援,是指望占据兵力优势的利贝拉能迅速打通补给线,可没想到图拉扬竟然在战场上全军覆没,还没等援军打通补给线就玩完了;以往战无不胜的战车部队竟然全都被贼军消灭了;最后连利贝拉的援军也输在了李天昊的手上。短短几个月时间内,亚基连续丢了纳帕提斯和艾普斯密顿两块领地,这和原先预计的简直天差地远,卡迪尔此时真是欲哭无泪。 卡迪尔用眼光扫了一下诸位大臣,宰相大人乌苏布面如死灰:他的儿子图拉扬生死不明,图拉扬手下率领的众多将领都是乌苏布一派的人,在这一战中无人生还,这无疑对乌苏布在军界的影响是个致命的打击;反观他的老对头军务大臣安德拉修虽然表面沉痛,可卡迪尔从他闪烁的眼光中看到了一丝幸灾乐祸的神情,虽然他这一派同样蒙受了不少损失,尤其是勇将坎贝尔战死更是令人痛惜,不过好在他的人大多在利贝拉子爵麾下,利贝拉虽然落败,好歹还剩下近半的人马,中高级指挥人员的损失也还在情理之中。此消彼长,今后他这个军务大臣的腰杆子可要比乌苏布挺得多了。这一场大败仗中唯一可能从中获利的就是安德拉修了。 卡迪尔在内心狠狠地啐了他一口。安德拉修和乌苏布从本质上来讲并无二致,都是一样想成为亚基的权臣,可是他们的权力欲望让他们只顾着自己手中的权力变化,而忽略了亚基国本身所受的损失。这一战亚基损失了十几万正规军,加上上一次战争的损失,足有近三十万人之众。再加上军事指挥人才方面的惨重损失,之前与阿鲁巴尼亚作战所赢得的战略优势已经消耗得所剩无几了,如今所剩的兵力要是再与阿鲁巴尼亚发生战争也只能是维持均势而已,要招募训练新兵恢复军事力量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何况大量劳动力转入军职也会给国内经济带来巨大的负担。更要命的是花了这么大的本钱,贼军非但没被消灭,反而越大越强,属国帕尔契干脆拉起旗帜和自己分庭抗礼了,亚基国反而陷入了两面作战的不利境地之中。卡迪尔不能想象这短短几年之间局面竟会有这样天翻地覆的变化,现如今亚基国该如何化解这场危机,实在令人头痛。 想到这里,卡迪尔开口道:“诸位大人,如今贼军势头越来越大,我们反而节节败退,亡军失地。当此国家危亡关头,各位大人可有良策应对?” 群臣一片鸦雀无声,军务大臣安德拉修咳嗽了一声,站了出来:“启禀国王陛下,微臣以为现在我国兵力损失严重,急需补充训练新兵,可这样做需要时间,在我国恢复战力之前,最好遣使臣与阿鲁巴尼亚修好,如有可能,就与他们签订和平条约,互不侵犯。如此我们才能将在边境驻防的兵力抽调回来,用于南线对贼军的作战。” “与阿鲁巴尼亚签订合约?他们可是我国的宿敌,他们真的会答应吗?”卡迪尔对此表示怀疑。 安德拉修依然侃侃而谈:“陛下,他们当然不会愿意答应您的要求,可是他们却不得不答应。他们在上一次战争中所受到的损失还没有恢复过来,这几年他们最担心的就是您去攻城掠地,如今您主动要求与他们和平,虽然他们满心的不愿意,也一定会答应下来,他们比我们更需要休养生息的机会。” “可是他们不会遵守合约的,一旦恢复实力,就会向我们宣战。”卡迪尔沉着脸说道,他可不会对阿鲁巴尼亚人有什么乐观的估计。 安德拉修嘴角一歪,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没错,陛下,他们不会遵守合约的。不过,我们也不会。我们要的也就是这段时间内能够调集兵力消灭贼军而已。” 卡迪尔刚要开口反驳,忽听乌苏布宰相呵呵一笑,道:“陛下,如果按照安德拉修大人的办法去做,恐怕亚基会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卡迪尔忙问:“宰相大人有何高见?” 乌苏布迈动他那已经有些不太灵活的腿站了出来,道:“陛下,安德拉修大人的计策看似有效,实际却无法实现。阿鲁巴尼亚与我国长期作战,几乎所有的亚基人家中都有战死在与阿鲁巴尼亚战争的亲人,反观阿鲁巴尼亚也是如此,这份仇怨不可小视。安德拉修大人说要和阿鲁巴尼亚签订合约,可阿鲁巴尼亚人又不会遵守约定,这一点老臣也同意,可是要说他们为了获得休养生息的时机而不会对亚基出手那就大错特错了。陛下请想,我方若是主动要求与之签约的话,那就等于告诉阿鲁巴尼亚我国国力受损严重,不得不与处于劣势的他们和平,这样一来我们的虚实就被阿鲁巴尼亚人知道了。我们还要从边境撤军南调,再加上贼军新胜,如果贼酋李天昊派人去游说阿鲁巴尼亚,让他们共同攻击我国,然后共分亚基国土的话,您觉得阿鲁巴尼亚王能抵得住这个诱惑吗?” 卡迪尔听了连连点头,乌苏布毕竟是老练的政客,他的分析更切入人心,便道:“宰相大人所言不错,只是我们不能从前线调回军队的话,那又用什么兵力来对付日益壮大的贼军呢?” 乌苏布微微一笑,道:“陛下,我亚基国并非无兵可调,只需陛下亲自出马,又何愁没有充足的兵源来对付贼军呢?” 卡迪尔听了,把内心的怨毒使劲压了一压才没有失态。乌苏布这个老狐狸,果然做的够绝。为了不让自己的政敌安德拉修占得上风,竟然不惜出此下策。他的意图很明显,就是让自己去找大祭司们妥协,说服他们动用祭司军来对付贼军。 祭司的力量在亚基可不容忽视,正是由于历代先王对他们的姑息和不断赏赐,使得他们获得了亚基国最为丰美的土地,也拥有了堪比国王的财力,要不是他们自己内部还有斗争的话,祭司凭借宗教的力量,无论财力还是号召力都完全有可能超过国王。祭司们所掌握的祭司军是亚基第二强大的武力,虽然祭司军的装备不如亚基正规军精良,可是他们却拥有这宗教狂热,是一支非常可怕的军队。正是因为如此,从卡迪尔的父亲一辈开始才刻意对祭司的力量加以限制,不断分化和削弱祭司的力量,尤其是限制祭司军的力量发展。所以尽管亚基与阿鲁巴尼亚的战争绵延不绝,却很少借用祭司军出马。事实也证明了卡迪尔的做法没错,上一次与阿鲁巴尼亚的作战借用了祭司军的力量,结果凭借着祭司军的活跃获得了大胜,祭司军的统帅鹫斯获得了最高的武勋,要是这种事情再多发生几次,那么祭司们的地位就会再次抬头,到时候就没人制得住他们了。 现在乌苏布为了限制安德拉修一派的抬头,竟然不惜把祭司军抬出来,这简直是饮鸩止渴嘛。可是他又说得义正词严,自己也不好一口回绝。卡迪尔转念一想,亚基正规军都连吃败仗,那么祭司军就算出动也未必能讨得了便宜去,要是他们和贼军拼了个两败俱伤的话,那就非但不是一件坏事,反而是大大的有利了。 想到这里,卡迪尔的脸上洋溢起了笑容,道:“宰相大人言之有理!”(未完待续。) 第四十五章 四 大祭司们 位于艾希提顿以北约一百五十里,这里矗立着整个亚基国内最大的拉神神庙,同时也聚集了侍奉拉神的最高职位的祭司们。 与亚基国的宫廷不同,在亚基宫廷内很少有低级贵族能当上高官的例子,如果是平民出身的话则更是微乎其微;而在侍奉神的神殿里,无论是什么样的人都会得到平等的对待,如果要献身侍奉神明的话,那就算是奴隶也可以,虽然甄选是极其严苛的。尽管奴隶还是无法成为祭司阶级,可至少在神殿里不会有皮鞭和谩骂,还能衣食无忧,因此一个奴隶要是获准成为神职人员的话,那简直就是祖上积德的幸事。 在这里,有大量平民通过不懈努力爬上了祭司阶层,甚至还有成为大祭司的先例。这些人往往对于掌握世俗权力的王室没有什么好感,毕竟他们的才能在宫廷里几乎永无出头之日,他们是成了神职人员才获得了这份殊荣。这些人往往不遗余力的发展祭司的力量,积少成多慢慢成了亚基国内能凌驾于国王权力之上的力量。当然,他们的努力也招来了国王的不满,以至于两代国王都对祭司力量加以限制打压。大祭司们当然不甘心受制于世俗王权,转而悄悄壮大了祭司军的力量,被宗教狂热所洗脑的士兵涌现出了普通亚基士兵无法企及的高昂斗志。通过仅有的几次参与对阿鲁巴尼亚作战行动,祭司军取得了骄人的战绩,从而是祭司军名头更加响亮了起来。 如今,卡迪尔三世为了挽回对贼军的不利局面,不得不屈尊降贵,长途跋涉一百五十里前来会见诸位掌权的大祭司们以寻求祭司军的帮助,这对于大祭司们而言实在是一件大快人心的好事,这么多年受的气终于有了扬眉吐气的机会了。 卡迪尔坐在客座,看着坐在主座上的三位大祭司——巴纳都斯,安卡迪尔墨和菲戈尔。巴纳都斯现年七十四岁,作为首席大祭司算是德高望重的人了,不过他现在已经老态龙钟,教务的大部分都已经交给了安卡迪尔墨和菲戈尔,这两位相对年轻的大祭司之间一直明争暗斗,互相倾轧,都盼着建立更大的声望以便在巴纳都斯卸任或者病故之后坐上首席大祭司的职位。 两人之中,年老些的安卡迪尔墨是个典型的宗教狂热者,对于他而言,除宗教之外的一切都可以舍弃,他做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更好的侍奉拉神,这一点从他那一丝不苟毫无表情的面部和他那双冷漠中透出执着的眼神就可以一窥端倪;而年轻些的菲戈尔则有着一张过于惨白而消瘦的脸,一副神经质的表情,处处说明了这是个难以对付的人,事实上,作为平民出身的他能在五十岁之前坐到大祭司的位置,完全是靠的他善于权术的天赋。 要说服这三个人来帮助自己对付贼军绝非易事,卡迪尔心中非常清楚。这一点从他们今天对待自己的态度就一目了然了——身为国王陛下竟然被安排在了客座上,分明就是在向自己示威说拉神的神权是高于自己的王权的。如果是像上次和阿鲁巴尼亚作战那样,仅仅是请祭司军参与一场战役的话,自己大可以派遣宰相乌苏布来传达自己的意思,可惜这次是要求祭司军作为主力,长期与贼军进行战斗来为国王军赢得补充休养的时机,说什么也应该由他自己来才行。 等卡迪尔的侍卫队长说明了来意以后,巴纳都斯睁开了眼睛,从他那干涸的喉咙里发出了令人抓狂的细微声音:“真是有劳国王陛下亲自造访,我等不胜荣幸,本人略备薄酒,稍后请陛下一定赏光。” 这老东西是想打马虎眼啊,卡迪尔心中暗骂。可是卡迪尔知道巴纳都斯什么都能推到自己年老耳聋身上,你就算和他绕也不会有任何结果。为今之计,只能先从安卡迪尔墨下手,当下便朝着安卡迪尔墨道:“巴纳都斯大人可能没有听清寡人的来意,劳烦大祭司大人您向巴纳都斯大人转述一下寡人的忧虑,目前纳帕提斯和艾普斯密顿地区都落入了贼军手中。要知道,第尔斯山区的贼军已经和帕尔契联手,而这两块地区的居民原本就是信奉阿蒙神的,如今他们攻陷的纳帕提斯和艾普斯密顿地区的领民都是信奉拉神的。在信奉阿蒙神的人的统治之下,拉神的信徒们会得到什么样的对待是不言而喻的,我们的神殿也许会被那些阿蒙神的信徒焚毁,祭司们会惨遭杀戮。身为国王的我对此痛心疾首,可遗憾的是经过连续两次的失败,亚基的国力大受打击,如今东有阿鲁巴尼亚窥伺,南边又出现了这样一个强敌,寡人实在是有心无力,若非万不得已,寡人也不想劳动祭司军的力量来为寡人作战。眼下,正是号召亚基人民起来为保卫神殿,为了解救沦陷地区人民的信仰而进行一场圣战的时候啊,而能做到这一切则非诸位不可,寡人相信诸位是不会坐视不理的吧?” 卡迪尔的一番话果然起了作用,至少在安卡迪尔墨那对原本冰冷的眼睛中冒起了熊熊热焰。安卡迪尔墨当即便道:“如果那些信奉阿蒙神的异类胆敢迫害我们的信徒,拉神定会降临他的愤怒在这些异类的身上??????” 安卡迪尔墨还没说完,菲戈尔便接了上去:“没错!这些异类自有拉神的神罚降临在他们身上,我等必定会日夜向拉神祈祷,请求拉神将阳光普照在每一寸亚基的土地上,让拉神的荣光再次降临大地!” 眼看安卡迪尔墨就要上钩,却被菲戈尔一顿胡搅蛮缠的话给折腾黄了,卡迪尔心中自然是愤愤不平的。不过他从菲戈尔贪婪的眼神中读懂了他内心想要的东西绝非宗教狂热这一类子虚乌有的东西,他所想要的是实际的利益,货真价实的利益。这个一脸苍白,好像从坟墓中爬出来的干枯男子让卡迪尔一看就觉得恶心,不过像他这种唯利是图,善于权变的人,反倒是最容易打动的。因为对他而言,出兵与否只看祭司们能从中获取什么好处而已,只要价码合适,他必定不会反对。 卡迪尔略一沉吟,开口道:“当然,拉神自然不会弃他的人民于不顾的。可是我们若能凭借一己之力消灭这些异类来彰显拉神的伟大,这恐怕比单纯祈祷和崇敬拉神更能博得神的欢心。如果用人民对拉神的崇拜之情来消灭掉那些异类信徒,势必会使得拉神的光芒更加闪耀,整个亚基国的人民都会更加坚定对于拉神的敬仰之情,同时拉神也势必得到所有亚基子民的供奉,宏大的神庙将接连拔地而起,难罗河两岸最丰美的作物和牛羊都将被供奉在拉神的面前,而且如果我们能把对拉神的信仰传播到第尔斯山区,帕尔契国,以及更广阔的地区,那不是对拉神最好的供奉吗?” 菲戈尔倪视着卡迪尔,露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卡迪尔已经许诺建造更多的神殿并赐予更大的封地,同时还承诺会将拉神的信仰强行向第尔斯山以及帕尔契国推行,这已经是国王能做的最大的让步了,虽然这一切只是许诺而已,不过在这座伟大的神庙内的许诺,就如同是在神的面前的宣言一样,菲戈尔认为这样的条件和诺言已经足够赢得祭司们的支持了。 “既然国王陛下有如此敬神的举动,我等也当尽力为拉神的荣光尽一份心力。”这难听得撕心裂肺的声音自然只能是首席大祭司巴纳都斯说出来的了:“今日天色已晚,就请陛下屈就在此住上一晚,还请陛下不要嫌弃。” 卡迪尔心中暗恨:我早就知道这老东西什么都听得清清楚楚,不做出这么大的让步这老东西肯定会继续坐在那里装死。好在能借到祭司军出马,总算了却了一件心事。至于他们今后会如何要求兑现许诺,至少先得打败贼军以后再说了。(未完待续。) 第四十五章 五 神官将军鹫斯 卡迪尔在享受了一顿丰盛却并不奢华的晚餐之后,就在神庙之内就寝。可是神庙之内的环境固然是平民做梦也无法想象的豪华,却与卡迪尔的王宫相去甚远,住在这里卡迪尔觉得浑身都不舒服,而且这里也没有女官侍寝,洗完澡以后也无心睡眠,因此卡迪尔便在书架上寻本书来解解闷。遗憾的是这里全是神学书籍,卡迪尔翻找了半天也没有一本想看的,只得胡乱拿了本翻阅。 看了几页之后,一股倦意席卷而来,卡迪尔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正准备睡下时,忽听外面有脚步声响起,卡迪尔顿时清醒了过来,问道:“是谁在外面?” “禀告陛下,大祭司菲戈尔求见。”侍卫轻声回道。 卡迪尔命他将菲戈尔请进来,心中却在寻思菲戈尔此行的目的,今天白天已经许诺给了祭司们偌大的利益,菲戈尔也欣然接受了,此刻来访究竟有何目的呢? 正思索间,侍卫已经领着菲戈尔踏入了卧室。菲戈尔的装束让卡迪尔更加疑惑起来,他身穿了一件灰黑色的麻布长袍,将全身包裹在其中,这和大祭司的身份全然不符,显然他此行不希望更多人知道。当下便请菲戈尔坐下,然后递上一杯麦酒,笑道:“菲戈尔大人深夜来访,想必有什么大事要与寡人商议吧?” “陛下英明睿智,在下这次前来确有要事相商。”菲戈尔并没有喝那杯酒,只是淡淡的回答。 “哦?愿闻其详。” “既然我等已经答应陛下出兵相助,在下想来问问陛下,这些祭司军该由谁来统帅呢?” 卡迪尔看着菲戈尔阴阳怪气的脸,迟疑了一下才道:“祭司军的神官将军都很出色,不过依寡人的眼光看来,鹫斯将军似乎是个出色的人才。” 菲戈尔咯咯笑道:“陛下圣明,在下也觉得鹫斯将军领兵最为合适。” 卡迪尔默不作声,看菲戈尔如何说下去。只见菲戈尔止住了笑声,道:“可惜的是神官将军不止鹫斯一人,最后领兵的不一定就是鹫斯将军哪。” 卡迪尔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菲戈尔此行的目的就是希望自己在选将的问题上与他达成一致,这么说来鹫斯已经成了他的属下,鹫斯立下战功的话,菲戈尔的地位立场自然会得到强化,那样的话,在巴纳都斯退下来以后,他就能越过安卡迪尔墨成为首席大祭司了。菲戈尔果然和传闻的一样是个善于权谋的人,如果让他成为首席大祭司的话,他的手恐怕还想借此机会伸向自己的宫廷政务吧。想到这里,卡迪尔干咳了一声,道:“确实如此,听闻祭司军的神官将军都很优秀,巴纳都斯大人或许还有更好的人选吧。” 菲戈尔忙道:“不,陛下,鹫斯是最优秀的将军,除了他之外,其他人若是统帅祭司军的话,反而无法将祭司军的威力发挥出来,这对陛下讨伐贼军的大事是不利的。” 卡迪尔见了菲戈尔的神情,越发确定了自己的判断,便道:“何以见得?据寡人所知,鹫斯并非是祭司军中威望最高的将领,他的武艺也??????” 菲戈尔摇头道:“鹫斯要是论武艺威望,自然有超越他的将军存在,可是要论起他的指挥才能,则无人能及。” “可是寡人担心鹫斯将军上一次与阿鲁巴尼亚作战时已经建立了相当的功勋和威望,如果再派他为统帅的话,恐怕会引起同僚们的不满,巴纳都斯大人出于平息众怒的考虑,恐怕也会有所保留吧。” 菲戈尔道:“所以才需要陛下您给出建议,这样巴纳都斯大人才能力排众议,选定鹫斯将军啊。” “哦?这么说来巴纳都斯大人也中意于鹫斯将军咯?” “正是,巴纳都斯大人只是碍于安卡迪尔墨的阻碍而变得迟疑起来,如果有陛下的建议那就好办多了。” “奇怪啊,既然鹫斯将军的能力有目共睹,安卡迪尔墨大人又为何要出面阻碍呢?” 菲戈尔冷哼了一声道:“那是因为鹫斯将军出身平民,而且他对于侍奉拉神的见解和安卡迪尔墨有所出入,陛下您也知道安卡迪尔墨是个多么执拗的人,他对于鹫斯的反感与鹫斯的能力毫无关系。” 笑话,安卡迪尔墨反对鹫斯的理由恐怕是因为害怕你的抬头吧。卡迪尔心中泛起一阵冷笑。 见卡迪尔不做声,菲戈尔又道:“如果鹫斯将军因为陛下的建议而得以领军,那么他必定对陛下感恩戴德,在下猜想陛下也很希望这样一位将才能够为陛下所用吧?” 卡迪尔微微点头,心中想道:恐怕鹫斯感恩戴德的是你吧,这样你就有望借助鹫斯来掌握祭司军的军权,成为你最大的筹码吧。不过像菲戈尔这种权力欲望强烈的人至少比安卡迪尔墨这种完全沉浸在神的世界里的人要容易掌握得多,如果由他继承首席大祭司的话,固然会成为一个令人头痛的家伙,不过还在可以预料的范围内,只要条件合适他就会妥协;要是安卡迪尔墨这种人掌权的话,同祭司们的博弈那就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了。想到这里,卡迪尔笑道:“巴纳都斯大人和菲戈尔大人的意思,寡人已经明白了。明日寡人定会向巴纳都斯大人建议由鹫斯将军领军的,另外,寡人觉得像菲戈尔大人这样精明强干的人,实在应该获得更大的权限才对。” “陛下您说笑了,在下惶恐。”菲戈尔眼见目的已经达到,卡迪尔不但答应了自己的请求,还许诺了首席大祭司的地位,实在是意外之喜,当下将麦酒一饮而尽后便匆匆告退了。 卡迪尔这才得以安稳睡了一晚。第二天一清早,卡迪尔得到了两条消息,第一条是利贝拉子爵已经回到都城,等待国王陛下发落。关于这一点,卡迪尔并没有要处罚他的意思,不过为了堵住众人的嘴,恐怕得将利贝拉雪藏一段时间才行。 另一条消息则令卡迪尔颇感意外,那就是图拉扬被第尔斯贼军给放了回来。(未完待续。) 第四十五章 六 矛盾丛生 图拉扬会被放回来,当然是因为李天昊的命令。不过关于这件事请,李天昊本人却有些异议,因为在他眼里看来,像图拉扬这种纨绔子弟武将,又断了一条手臂,还不如直接给他一个痛快,一刀宰了了事。可魏松确认为多杀这么一个人毫无意义,与其将他杀了,不如把他放回亚基去。像图拉扬这样的人回到了亚基,宰相乌苏布将何以自处?卡迪尔该如何处罚这个败军之将?无论图拉扬是死是活,是去是留,整个亚基宫廷都会为之变得纷乱起来,与这些由他而制造起来的麻烦相比,远比一刀杀了他更有价值。 魏松的建议得到了第尔斯军中那些好事者的一致支持,尤其是赛纳斯和雅莫,这两人一唱一和的为魏松叫好。李天昊虽然他还是觉得这么做未免有些太过阴毒了,但是既然是破坏亚基的措施,最后他还是妥协了。 事实上,自从攻陷艾普斯密顿地区以后,李天昊的麻烦事就一直没停过,他实在也不想为了这么一个小小的图拉扬再费心思了。 这一次的战争成功的攻陷了纳帕提斯和艾普斯密顿两块地区,这当然是一件可喜可贺的军事上的胜利,可麻烦却接踵而至。 首先就是如何答谢大力协助第尔斯军的坎诺族的问题。在这一战中,坎诺族帮助李天昊的奇袭部队完成了绕击艾普斯密顿的行动,在之后的契德艾克会战中坎诺族英勇奋战,有超过一千人阵亡。这对于原本人数就不多的坎诺族而言是个非常重大的损失,尽管这个损失还不至于威胁到坎诺族在蛮族中的霸主地位,可李天昊还是要重重答谢他们立下的功绩。谢礼成了一件头痛的问题,由于之前李天昊答应了博德卡只要献出艾普斯密顿城,就允许城内的贵族带着自己的财产离开,加上图拉扬路经此地时的搜刮,因此艾普斯密顿城内几乎没有拿得出手的财宝。结果坎诺族头人依莲表示金银财宝这种东西他们完全可以自己去抢,比起这些无助于自己部族成长的东西,她反而更期待粮食上的资助。这下问题就更大了,在这一战之中第尔斯军已经将粮食储备消耗得所剩无几,如果把余粮送给坎诺族的话,驻军的粮食供应就会出现问题,而今年的收成还需要等待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最后在与依莲商议后达成了协议,第尔斯军将城内的财宝收集起来送给了坎诺族,并分出一半的余粮给坎诺族,剩下的部分则等到这一年的粮食收完以后再行支付,同时双方签订了合约,今后坎诺族不必再进入第尔斯军实控地区劫掠,可以直接以第尔斯最低粮食收购价来购买或者交换所需的粮食。这件事这才算是了结。 不过这件事还有一些小插曲,就是依莲将坎诺族的权力移交给了自己的弟弟基德,自己则留下来陪伴丈夫穆勒。从这一天起,依莲也成了第尔斯军的一员,而穆勒的吃人老婆这句戏言从这一天起成了第尔斯军内部的一句笑谈。 其次,攻陷了着两块地区以后,土地的归属问题便显露了出来。土地是第尔斯义军和帕尔契军联合攻下来的,那么这些土地究竟该归谁呢?由于李天昊名义上是帕尔契的第尔斯领主,因此名义上这些土地自然是属于帕尔契的。可是第尔斯军实行的政治制度和帕尔契本土的制度完全不同,而李天昊劝说艾鲁尔国王改行政治制度未果,因此在这片新的土地上实行什么样的制度就等同于由谁来控制这块土地了。关于这一点,即使是对李天昊敬佩有加的帕尔契万夫长荷龙迪思也表现出不能让步的态度,唯有海克托尔表现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在多方协商不果的僵持中,最后李天昊提出了一个方案。 基于新夺得的两块土地上原本就是实行的奴隶制度,因此就算实行帕尔契的法令也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因此李天昊提议,第尔斯义军可以把夺来的土地交给有军功的帕尔契将士们,却不能交给那些坐在帕尔契国内的人白白获取胜利的果实,因此他决定进行分封。根据诸位武将们所立下的功绩大小封给不同面积土地,剩余的土地则归第尔斯领所有。各位将领可以在自己的土地上实行自己认为正确的法令,而第尔斯领则将推行自己的法令。同时,在这两块土地上的居民可以自行选择隶属于哪一位领主的法令之下。这样一来,如果帕尔契的法令更吸引人的话,自然会有更多的居民乐于接受帕尔契将领的领地法令,反之亦然。而这些被分封的领主们为了自身利益,自然会拿出更能吸引领民的措施来,如此行事则领民,领主都能获益。既然双方谁也说服不了对方实施自己的法令,那不如就拿这两块领地来做个试验,看看究竟哪一种制度更能获得民众的支持。 由于帕尔契诸将都获得了好处,又不必与帕尔契旧贵族们分享战果,还有可能通过以后继续立下的军功获得更多的封地,从而成为比旧贵族们更富裕的领主,荣誉与实利兼而有之,因此也就不好再提出反对了。而李天昊也避免了与帕尔契分享战果而破坏了自己的政治改革进程。 当然,李天昊还是拿出了相当巨大的一块土地作为艾鲁尔国王的奉邑,这块土地上所产出的一切财富都归帕尔契王室所有。李天昊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加强帕尔契王室的王权,同时获得帕尔契少壮派将领和新兴贵族们的支持,这样无形中就打压了旧贵族的势力,最终为帕尔契推动政治改革铺平道路。 对于李天昊的这个方案,海克托尔非常认可,作为新兴的少壮派将领,在这一战中立下了足够的功绩来获取丰厚的领地,加上他原本就对于旧贵族没什么好感,他当然是欣然接受的;老将荷龙迪思则对此表示忧虑,尽管他也获得了不输海克托尔的领地,不过深谙帕尔契宫廷内部矛盾的他还是担心李天昊的做法会触动旧贵族的利益,他们一定会在艾鲁尔国王面前进谗言,而领兵在外的李天昊根本无法分辩,时间一长恐怕会造成麻烦。 对于荷龙迪思的建议李天昊心存感激,他很清楚荷龙迪思是真心为自己担忧。通过这一战,李天昊在帕尔契军中的威望更高了,这些随同他一起出战的人员都得到了各自的封赏,对李天昊的服从程度也大大提高了。不过在李天昊看来这些都不是问题,只要第尔斯领是隶属于帕尔契国的,那么这些国土自然也是帕尔契的,反正帕尔契的政治改革势在必行,最终完成改革的帕尔契和第尔斯领根本就无需再分彼此,现在纵然有些许不适应也是在所难免的,旧贵族如果看不顺眼的话,大可上前线来立下功绩,无功受禄的习惯也该改变过来了。 最后,李天昊面临的就是宗教的问题,而提出这个问题严重性的,就是前不久刚刚投降第尔斯军的布鲁克斯。(未完待续。) 第四十五章 七 偶发性事件 布鲁克斯投降以后,并没有得到李天昊太多的注意,在李天昊看来布鲁克斯是个神箭手,也是个不错的战术指挥官,这些在以往的交手中他可以感觉得到,不过这些并没有引起李天昊太大的关注,毕竟第尔斯军中人才济济,布鲁克斯的才能并不能算十分突出的,因此李天昊固然对他十分礼遇,却并没有委以重任,只是让他负责亚基降卒的改编和训练的工作。 第一个向李天昊进言说布鲁克斯不一般的人,是赛纳斯。 在战后,赛纳斯就无事可干了。除了雇佣兵团日常训练之外,他每天的归宿就是酒馆了,而他的那群无事生非的属下也往往陪同前往,因此在短短二十天内他们上演了三十起群殴事件。而在这三十起群殴事件中,赛纳斯发现布鲁克斯居然参与了二十二次之多。 在群殴事件中,饮酒过量的赛纳斯都免不了挨到一拳两拳的,而赛纳斯居然从来没看到过布鲁克斯受过一点伤,每次都是他打倒别人,而别人的拳头根本就沾不到他的边。赛纳斯发现这件事以后加以观察,这才察觉到布鲁克斯不但身形灵活,善于躲闪他人的攻击,而且出击的时机选择得十分关键,每次总是一击打倒一个人然后迅速寻找有利位置游走闪躲以寻求新的机会。更厉害的是他对撤退时机的选择非常敏感,每次维持治安的士兵们赶到制止群殴的时候,布鲁克斯都已经逃之夭夭了,只留下躺在地上的伤者和混战不休的其他人。 对于布鲁克斯的打架本领,赛纳斯大加赞赏。在他看来,布鲁克斯是个冷静而凶猛的格斗专家,尽管他在一对一的战斗中并不见得就有多强,可是他却有着分析局势并采取有效手段的天份。李天昊听了也开始对这个人产生起兴趣来。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一件事情,导致了布鲁克斯这个人引起了李天昊的注意。 事情的起因是由于一件民事案件。一名平民女子在拉神神庙外祈祷时被一名帕尔契士兵强奸了。本来这种事情在军队中就很难完全禁止,毕竟长期作战缺乏女性陪伴的士兵很容易犯此类错误。可是问题出在了案发的地点上,当地居民认为那个信奉阿蒙神的帕尔契士兵是故意在拉神的面前污辱拉神的信徒,这是一种严重的不敬神的举动,因此变得群情激奋,被占领地区居民们趁着这个机会宣泄了自己内心的不满,这类事件如果处理不当很容易演变成大规模的居民暴乱,因此李天昊对此十分重视。 原本宗教冲突这种问题对于李天昊来说是很奇怪的。作为一个曾长年在海上航行的男子,面对不可预测的风雨,往往都会变得非常迷信。可李天昊偏偏不是这类人,他相信凭借自己的航海技术完全可以避免不可预测的风暴。不过他也见识到了形形色色不同信仰的水手们,在他的船上,每一种信仰都得到了充分的尊重和保全,没有一个水手会因为信仰和另一个水手起冲突,因此在李天昊看来这件小事会有可能个演变成宗教冲突这种事实在也是挺奇怪的。既然出现了问题,那就得去解决,可结果在李出面解决这件事件之前,有人就出面料理这件事件了。而这个人竟然是布鲁克斯。 论理说布鲁克斯根本没有处理这一事件的权限,唯一能和这件事件扯上关系的地方就是他的驻地离得比较近而已。结果布鲁克斯在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了解情况后带着亚基降卒冲进了帕尔契军营,控制那里的指挥官,然后直接把那名犯事的士兵给抓了回了案发地点。然后布鲁克斯便在拉神神庙前亲手将这名士兵处决,居民们见了以后才纷纷散去。 这下这起神庙强奸案是解决了,可更大的问题出现了,帕尔契军营里炸了锅——一个亚基降将竟然带人控制帕尔契军营还劫走士兵处决,帕尔契人义愤填膺,带兵前往布鲁克斯的驻地要讨回公道。布鲁克斯也毫不示弱,指挥亚基降卒们组织防御,双方剑拔弩张,眼看就要开打。好在这个时候,李天昊赶到了事发现场。 李天昊的到来暂时平息了纷争,双方的指挥官都被带到了李天昊的面前来辩个是非曲直。了解事情经过以后,李天昊皱了皱眉:布鲁克斯的行动虽然成功平息了民愤,却也未免太过胆大妄为了。便道:“布鲁克斯大人,您对此有何解释?” 布鲁克斯行了一礼,道:“在下此举,是为了稳固在这片地区的统治。” 李天昊扬了扬眉毛:“我知道你这么做是为了稳住民心,可你行事未免太过独断专行了,带兵冲进帕尔契营地抓人,这么做未免也太过张扬了。” 布鲁克斯嘿嘿一乐,道:“若非如此,时间拖延了,民愤只会越来越大,而且传播的速度会越来越快,到时候局面会闹到无法收拾,因此在下没有太多选择的余地。况且,如果不是因为猝不及防的话,那名士兵恐怕会被他的长官隐藏起来,到时候找不到罪犯,事件将越发不可收拾。” “可是这么做却有可能引起军队内讧。” 布鲁克斯冷笑道:“军队内讧和失去民心相比究竟哪个重要?如果领主大人认为军队才是您最重要的工具的话,那么您必定无法在这片土地上实行您的统治!这里不是第尔斯山区,这里的人民信奉的是拉神,而非阿蒙神,宗教的矛盾虽然隐藏在水面以下,实际却暗潮汹涌,随时有可能伤及水面上的一切。要好好统治这片地区,就必须先尊重这里居民的宗教信仰,只有给予他们这个自由,才能谈得上给予他们其他方面的自由。亚基的间谍一定会想办法煽动类似事件以激化民众与我们之间的矛盾,我们对此一定要小心应付才行!在下这一次用最快速度和最严厉的手段来处理这件事,正是为了防止这次的事件有发酵的可能,同时也可以有效遏制士兵们犯类似的错误,以最大程度的避免类似事件的再发生!如果领主大人认为在下的处理方式有误的话,那就尽管处罚在下便是!因为通过一件事就能看清一个人的器量,实在是一件相当划算的事情了,在下自己眼光有误,错选了效忠的对象,无论什么处罚都是活该的。” 李天昊静静的听完布鲁克斯滔滔不绝的讲话,然后霍地一声站起来喝道:“布鲁克斯!你要为你说过的话负责!” 李天昊的气势绝非寻常人能承受得了的,那是一种在狂风怒涛的大海上和血肉横飞的战场上历练出来的迫人气势,可布鲁克斯却丝毫不为所动,淡然道:“如果声色俱厉能帮助大人统领部下的话,那就请您继续下去吧,这样您的头颅迟早会被插在艾希提顿的城墙上。” “很好,”李天昊一步步走到布鲁克斯面前,正色道:“真是个直言敢谏的男子!以你的见识让你收编降卒实在是太委屈你了。从今天起,你来做我的幕僚,和魏松先生一起辅佐我处理日常事务。亚基的统治事务上,我需要阁下的建议。” 布鲁克斯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那么眼下的这件事情该怎么收场呢?” 李天昊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周围的人员,随即明白了布鲁克斯的意图,正色道:“传我的命令!今后我军有强奸掳掠民众举动的一律问斩!不管他是帕尔契人还是第尔斯人还是亚基人!一视同仁!至于今日之事,那名士兵也算是罪有应得,不过念在他在我下令之前就被斩首,着以战死论,发放双倍抚恤金。众位被布鲁克斯撂倒的士兵,每人发放二十枚银币做赔礼,由布鲁克斯本人支付。今后谁也不许再提这件事情!” 布鲁克斯听了忙道:“我只身投降,又没有战功封地,哪来钱财赔给大家啊?” 李天昊看着他笑了笑,道:“那这钱我先垫付,以后从你的俸禄里慢慢扣除好了。” 布鲁克斯苦笑一声,道:“领主大人秉公执法,一毛不拔,在下佩服万分。” 李天昊听了哈哈大笑起来:“这是你咎由自取,你多次参与群殴事件逃脱,我都没罚你钱呢,这样也叫一毛不拔吗?” 看着布鲁克斯无奈的样子,李天昊满心欢喜,同时也暗暗庆幸,多亏了这次偶发性事件,自己才没有错过布鲁克斯这个人才。(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章 一 侍女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延禧宫的时候,青儿反射性的从榻上坐了起来。 今天她起晚了!这在她服侍李太后以来还是第一次!青儿心中顿时后悔不迭起来,昨晚实在不应该弄得那么累的! 自从幽州一战突契战败以后,李太后嗅到了危险——薛伯仁在太原府一线临时改变了部署来对付突契,幸好突契大汗阿比契力尔没有按照李太后的计划行事,不然势必会蒙受巨大损失。从这件事上李太后惊觉自己的情报竟然出现了失误,虽然说这是巧合也有可能,不过为了谨慎起见,李太后还是立即将她的情报网蛰伏起来。这些日子以来除非必要绝不轻易出动。也因为如此,青儿能够出宫与伍思成幽会的机会变得微乎其微。昨晚青儿好不容易找到个机会才得以与伍思成相见,说来这竟然是从伍思成被派往辽东公干以来,两人头一次相会,这对秘密情人久别重逢,自然是干柴烈火难以自制,激情缠绵直到精疲力竭方才作罢,结果就是青儿生平第一次睡过了头。 慌慌忙忙洗漱完毕,青儿轻声来到了李太后寝宫,低着头挪了进去,颤声给太后请安。 李太后斜眼看了她一眼,冷冷道:“如今你也越发拿大了,虽说最近没有什么事差遣你,你怎可如此怠惰,还指望这延禧宫里有规矩可言吗!” “是,太后教训得是。奴婢有罪,请太后责罚。” 李太后哼了一声:“责罚倒不必了,本宫今日还有事要让你去办。” 说着李太后点手命一名小太监捧来了一个食盒,道:“这里面是本宫亲手做的点心,你拿去显儿府上,告诉他这是本宫单做给他一个人吃的。” “是。”青儿心里明白李太后必定又在点心里放了什么密信与楚王殿下了,当下便接过食盒,独自一人出了延禧宫。 到了楚王府邸,刘显见是青儿亲自送来,立即将青儿让进了自己的书房,请青儿坐定。青儿将李太后的话复述了一遍,刘显听了若有所思,随即命人给青儿奉上了茶,然后道:“有劳青儿姐姐走这一趟了,请饮些茶水润润嗓子。” “殿下言重了,奴婢担当不起。”青儿笑着答道。 刘显挥手屏退了手下众人,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扰,然后将食盒内的点心取了出来,逐一掰开,掰到第三个时从里面抽出一张小纸条,刘显展开来细细看完,将纸条用火烧了。然后摇头苦笑道:“母后还是这样,我本无意于兄长争位,只想做个闲散王爷,何苦硬要将我推上这风口浪尖呢?” 青儿将口中的茶咽了下去,笑着答道:“殿下,天下有哪个母亲不盼着将最好的给自己的孩儿呢?太后这么做也是人之常情。” “可惜本王看不出皇兄的施政有什么不当之处,那又何必引起纷争祸乱呢?就算换本王也不见得会做得更好,徒然引得朝内不安。” 青儿忙将手指放在唇上示意刘显小声些:“殿下说话需要仔细,这楚王府必定有皇上安排的眼线,殿下仔细祸从口出。” 刘显笑了笑:“多谢青儿姐姐提醒,请青儿姐姐放心。此处甚是僻静,非本王亲信是断然进不到这里的,” 青儿闻言点了点头。这位小王子的聪明伶俐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他的这份小心也是继承了他母亲的吧。青儿看着眼前这位刚满十五岁的小王子,如今刘显的脸上虽然还有些许的稚气,可身形面容已经俨然是一位风度翩翩的小王爷了。 在从小把他带大的青儿的眼里,刘显实在是比刘龑要英俊许多,只是阴气偏重,不如刘龑那么雄壮。这两兄弟的行事风格似乎也截然不同,如果真让刘显来当皇帝的话,究竟会如何呢?青儿的心中不禁如此评判着。忽然青儿觉得眼前有些发花,刘显的影像竟然重叠了起来,青儿心中一惊,这才发现手足早已绵软无力,整个人顿时瘫倒在地。 迷迷糊糊中,青儿觉得身上一阵痛痒,她勉强睁开眼睛来,顿时惊呆了!自己竟然已经被剥得一丝不挂,而刘显正伏在她身上,用力吮吸着她的胸脯! “殿下??????你??????”青儿想要挣扎着起身,却发现身体浑然不似是自己的,半点劲儿也用不上。 刘显听见声音,抬起头来,青儿只见他满脸通红,她知道那不是害羞,而是满满的兴奋。 刘显道:“青儿姐姐,我??????我从小时候就喜欢你了,我一直盼着长大的这一天,我,我要你做我的妃子!” 青儿只觉得自己脑中一片混乱,自己对于刘显的感情实在是如同母子一般,他又怎能将自己看作是爱人? 刘显一边在青儿身上任意亲吻一边道:“我同母后讨了你了,母后开始虽不情愿,最后还是依了我的。今天母后派你来就是为了让你成为我的妻子的。” “殿下??????青儿不能??????”青儿说到这里突然住了口,她不能把自己和伍思成的事说出来,可今天该如何脱身呢?李太后竟然把自己卖给了自己的儿子!一时之间青儿满脑子的智慧全都跑得无影无踪。此时刘显也已经脱得赤条条的,青儿眼见着他那高高矗立的男根,径直朝自己双腿之间刺了进去! 等到青儿的身体渐渐恢复过来时,她已经完全爬不起来,也记不清究竟和刘显交合了多少次。刘显每次都把种子倾泻在她的体内,青儿不敢想象这会有什么后果。刘显整个瘫软在她身上,喃喃道:“青儿姐姐,你不必再回延禧宫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本王的妃子了。” 青儿闻言心中不禁一番酸楚,她先是被伍思成强行夺走了贞操,而正当自己与伍思成感情渐深时,又被楚王殿下占有了身子。从今之后延禧宫自己怕是再也没有机会去了,不能呆在太后身边,那么自己对于伍思成而言恐怕也不过是个没用的棋子了,一切都变了。想到这里,青儿眼中的热泪不禁夺眶而出。 “青儿姐姐,你怎么哭了?是我刚才太粗暴了吗”刘显将青儿的脸捧在了手中,柔声道:“那我以后会尽量温柔些的。” 说着刘显翻身压到了青儿身上,再次进入了她的身体。(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章 二 局面变化 刘龑坐在书房中,他的手上虽然也拿着一本兵书,可完全没有要读的样子,他的眼光时不时望向门外,完全是心不在焉。 正在刘龑向外张望的时候,伍思成推门走了进来。刘龑一见,立刻丢下书迎了上来,问道:“怎么样?有消息了没有?” 伍思成面色沉重的摇摇头道:“回皇上,还没有确切的消息,最后有人看见她进了楚王府,之后就再也没见她出来。” “难道她被太后发现了?然后就??????” “不会的,如果是那样,太后绝没有可能把火烧到楚王殿下身上,青儿肯定会莫名其妙的消失掉。”伍思成答道。 刘龑的眉毛拧了起来:“这就怪了,如果没有被发现,太后就不在乎她自己的贴身女官留在楚王府吗?或者这就是太后的安排?” “的确有这个可能,只是还不清楚他们这么做的目的究竟为何。”伍思成说着慢慢坐了下来。 刘龑在屋内踱着步,一字一顿的说道:“不管他们的目的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么一来,我们在太后宫内的眼线就断了,这对我们相当的不利。” 伍思成点了点头,没有接茬。刘龑知道他实在担心青儿的安危,便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别担心了,担心也没有用。如果青儿的身份暴露,那么她必死无疑,可要不是这么回事,凭青儿的头脑,自保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伍思成用拳头轻轻在桌案上捶了一下,恨恨道:“都是我不好,说什么阿比契力尔如何英勇,结果羊大侠非要去大漠见识一下,不然的话就可以拜托他去打探一下青儿的下落了。” 刘龑瞟了他一眼,暗自摇头。正如伍思成所说,自从他从幽州回来以后,便经常在刘龑面前描述突契大汗阿比契力尔的风貌和英勇作战的样子,而这些都被喜欢躲在房上偷听的羊焘给听了去。这下羊焘来了兴致,非要去见识见识这位大漠英豪的风采,伍思成纵然极力挽留也挡不住他的好奇心,如今羊焘只怕已经远在数千里之外了。伍思成竟然会说出这么没有建设性的话来,只能说明他真的很在意青儿这个女子。刘龑退了他一把,道:“你小子和青儿睡着睡着就睡出感情来了是吧?没见你这么失态过。” 伍思成忙站起身来,道:“皇上说的是,微臣知错了。只因皇上亲口许了我与青儿的婚事,微臣不得不为妻子担忧。” 刘龑鼻子里哼了一声,心说:我本来下旨许婚是为了让青儿安心的,没想到倒把这个伍思成给装进去了。便道:“这件事情急不得,只能慢慢打听了,人还活着总归会有消息的。如果我们表现得过于关心这件事,反而会令青儿处于危险之中。” “是,皇上明鉴。” “现在开始,太后这边的情报需要另想办法。最近这老东西安静了许多,是在预谋什么更大的阴谋吗?” 伍思成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恢复了情绪后正色答道:“回皇上的话。据前日青儿所说,太后最近偃旗息鼓,似乎是察觉到了我们的消息过于灵通了,看来我们应该适当忍耐一下才能引蛇出洞了。话说回来,我们失去了青儿这条线,太后也同样需要重新物色与外界的联络人,根据青儿的情报来看,延禧宫内没有比她更出色更受信任的侍女了,太后如果要用人,那么这个人恐怕会比之前的青儿好对付得多,因此太后最近的行事一定会格外小心。” “这个朕明白,朕只想要抓住她里通敌国的证据,能抓到这一点就好办了。” “回皇上,太后所建立的这条情报线,微臣已经基本掌握,只要他们开始行动就能将其一举擒获。可最大的问题就在于与宫中联络的这条线,原本咱们有青儿这个人证在可以省去不少麻烦,现在却有些棘手起来了,只要那人抵死不认,我们就很难扯上太后。” 刘龑点点头,道:“那如果让突契主动来联络太后呢?” 伍思成摇摇头:“突契人走的是韩可民这条线,最终还是由青儿这条线把消息传入宫中的。” 刘龑叹了一口气,青儿的失踪实在是个巨大的损失,可事到如今也无法可想,原本他准备近期就收网扳倒太后的,现在只能继续延后了。想到这里刘龑不禁有些心烦意乱,便问道:“阿比契力尔那边最近有什么动向?” 伍思成忙道:“回皇上,突契这几个月来一直对于我边境各地进行骚扰,但规模都不大,似乎是在试探性的进攻,想要掌握我们边境的地形,水文,兵力配备已经将帅强弱。不过,有一点奇怪的地方就是他们几乎不曾再对幽州发动过军事行动。” 刘龑点头道:“幽州的实情他们很清楚了,没必要再花兵力打探了。” 伍思成摇了摇头道:“微臣不这么想,当初微臣冒用杨莲大人的名字混进突契军中,阿比契力尔对微臣恨之入骨,他既然知道杨莲大人在幽州,一定不会轻易放过的。” “你是说他故意制造烟幕,实际是要再次进攻幽州?你小子留给杨莲一个大祸害啊。” 伍思成苦笑了一声,道:“微臣在想,如果微臣是阿比契力尔的话,恐怕不会是真的进攻幽州。攻陷幽州虽然可以切断辽东与我们的联系,其实却并无多少价值,突契不擅长水战,受幽州水路的限制,骑兵的优势难以发挥,这一点他们应该已经在上一次战争中已经得到教训了。而且还会受到东西南三路夹击,骑兵无法发挥,又不擅长防守的突契兵是无法真正留在这块土地的。相比之下,从太原杀入河间府威胁京师更符合他们的利益,同时也更符合太后的利益。佯攻各地,实取幽州,钓出太原守军以后再突袭太原。如果微臣是阿比契力尔的话,或许会用这条策略。” 刘龑听了连连点头,道:“或者从河套地区攻入也是一个选择,那里虽然城堡密布防御森严,却缺少统一指挥的将领,很难组织起大规模的军事行动。” “陛下圣明,确有这种可能。” 刘龑坐在龙椅上喃喃道:“看来有必要加强这两处的防御,以免有失啊。除此之外,那就是辽东的问题了。苏成栋能稳得住那里的局面吗?” 伍思成没有答话,比起苏成栋,他更担心另一个人,那个向他提出绝户计的王汉新。(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章 三 退役的老将 望着漫天的繁星,就如同无数只闪烁的眼睛。在李成会的眼里,就好像是无数故去的战友们在天上看着自己一样。望着望着,李成会不禁悲从中来,猛地拿起手中的酒杯来一饮而尽。 自从去年绢之国的大举进攻过后,高丽境内可以说是满目疮痍,战火几乎烧遍了从国境线到都城平壤之间的每一处地方。虽然最后是绢之国撤兵退去,但是这里面运气的成分占了绝大多数——如果绢之国再早一天攻破平壤城的外城城墙,如果不是李勘成成功刺杀了常邈,如果不是辽东军除了常邈再无一人可一统领全军的话,那么平壤城恐怕就被攻陷了。 在这场战争中李成会身为高丽统帅是失败的,他被围困在了安州城内,没能阻止常邈的辽东军长驱直入逼近京师,要不是他的部下卢炫及时组织防御的话,事情恐怕会难以挽回。因此战争一结束李成会便告老还乡,而国王崔文德就连象征意义的挽留都没有,直接就准了他的上书。 关于这一点,李成会本人到没怎么在意,反倒是在这一战中成名的卢炫表达了极度的不满。在卢炫看来,在当时那种不利局面下,如果不是李成会用自己在安州吸引绢之国的军队的话,常邈军恐怕会全军南下,那样的话局面才真是不可收拾。国王崔文德固然可以认为李成会作战不力,可面对这样一位为高丽征战一生的老将,竟然毫不留恋的任他退隐,实在令人寒心。 为此李成会不得不好言安慰卢炫,让他继续为国王效力。自己则带着家眷回到了老家过起了隐居的生活。 事实上李成会真的觉得累了,在这场战争中他失去了长子李勇,更失去了心爱的孙子李勘成。虽然李勘成为了拯救平壤甘愿牺牲自己刺杀了敌帅常邈,实在算得上死得其所,时候崔文德也追封他为忠义候,可对于李成会而言,什么都比不上爱孙好好活着重要。不管原本他对于李勘成的期望是如何的巨大,然而现在这一切都已烟消云散,应该说李勘成的死是让李成会心灰意懒,一心归隐的主要原因。 李成会退隐之后没多久,次子李猛也辞去了军职,回到老家来陪伴父亲。李猛没有儿子,只有两个女儿,去世的李勇还有一个刚满两岁的儿子,加上两个儿子的媳妇,还有一名服侍李成会多年的老家人,这就是李家目前的全部人员了。李成会每天除了陪孙子玩闹,教孙女们习文练武,就是和李猛一起探讨作战的方法了。李成会明白绢之国总有一天会再度来袭,而那时候自己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李猛到时候势必还会再度被征召入伍,自己如今的指点或许将来能让李猛在战场上保住一条命。 安逸的日子虽然平凡而无趣,不过这正是李成会一直想要的生活。这么多年的戎马生涯,身边无数战友为国捐躯,最后只剩下了自己一个能独享这清闲的日子,李成会多少还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连续几杯酒过后,酒壶已经空了。李成会看了看星空,长叹一声,看来今夜的心情怕是只有惆怅了,还不如早些休息的好。李成会站起身来,朝自己的卧室缓步走了过去。正在这时,老家人忽然匆匆进了内庭,来到李成会跟前。 “何事?”李成会见他神色有异,便问道。 “回老爷,卢炫大人在门外求见。” 李成会听了不觉一惊,卢炫深夜来访一定不会是好事。便让老家人将他请到客厅去,老家人答应一声转身而去。 李成会赶忙整理了一下衣襟,迈步朝客厅走去。 来到客厅,卢炫已经站在那里恭候了,卢炫一见李成会,便迎上前来道:“见过大人。” 李成会连连摆手:“老夫已经解甲归田,不是什么大人了。” 卢炫面露难色的说道:“大人,在下叫您大人叫了这么多年了,突然要改口就说不出话来了呀。” 李成会摇头笑了笑,道:“随你吧。” 说着便请卢炫入了座,又命老家人端上了酒。然后才道:“卢大人深夜来访,是有什么要事吗?” 卢炫喝了一口酒润了润喉咙,道:“正是如此。绢之国再次入侵了我国。” 李成会眉毛动了动,绢之国会卷土重来是他预料之中的,可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快。便道:“这次由谁领军?总共多少人马?” 卢炫答道:“这次统领敌军的是高定边和王汉新,兵力约六千骑。” 李成会听了不禁失笑出声来:“就这两个小娃儿带着么点兵,卢大人还需要亲自跑到老夫这里来吗?” 卢炫的脸色凝重:“大人有所不知,这一次他们进入我国境内后并没有攻城略地,他们的目标是缺少守备的小镇和几乎无防备的村庄。” “哦?劫掠吗?” “不,比这更糟。他们的目标是焚毁粮食,大人。如今正是耕作的季节,他们到处放火,烧毁秧苗,房屋,以及村民们的存粮,除了掠为他们军用的之外全部焚毁。” 李成会这才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直起身子来怒道:“难道他们不知道他们这么做只会激起我国人民的愤怒,他们再要进攻时,高丽全国上下就会同仇敌忾一起与之为敌的吗!” 卢炫的脸色更加凝重了起来,道:“大人您不知道他们的做法有多么苛烈。所有被他们攻陷的村庄和小镇,除了粮食被尽数焚毁以外,他们,他们还砍掉了所有人的双手拇指!” 李成会突然整个人僵住了,重重的坐进了椅子之中。他心里立刻明白了绢之国的企图。将人的拇指砍去以后,别说握住武器,就连干农活都变得困难重重,这样的人将完全无法拿起武器反抗侵略者,甚至不能称之为劳动力。绢之国故意留下了他们的命来丢给高丽,高丽不可能让他们饿死,那么这些没有劳动力的人的嘴就成了高丽的负担,必须由具备劳动力的人来养活他们,而且绢之国还焚毁了一切可能毁掉的粮食,那高丽就必须从其他地区调集粮食来供养这些人,这其中转运的费用和消耗无疑会更加加重高丽国的负担。这样的策略如果长期执行下去,那么不用等到绢之国再度大举进攻,高丽就将把自己的国力消耗殆尽。想到这里,李成会开口问道:“可曾掌握他们的行踪?必须将他们消灭才行!” 卢炫摇了摇头:“在下头痛的正是这个,这些人全部都是骑兵,而且六千骑兵每人配备了三匹马,一匹驮食物,两匹互相换乘,因此他们行动非常迅速,对于以步兵为主的我军根本无法追击到他们,只能采取预先设伏的办法。可这帮骑兵非常狡猾,行动路线从无规律可言,又不为小利而动,一门心思只攻击没有武器的村民。” “可恶!堂堂绢之**队竟然堕落到了行这种土匪强盗的行径!他们还有没有武人的荣誉!”李成会狠狠的砸了桌子一拳,桌上的酒杯发出了尖锐的抗议声。 卢炫等李成会的怒气平息了一些后才道:“面对这种敌军,只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因此我们急需组建成新的骑兵部队来与之对抗。在下想请大人您出山帮助在下渡过这一危局。” 卢炫的话令李成会犯难起来:自己好不容易才归隐,这安生日子才过了没几天,不料国难又起。自己为高丽征战多年,纵然拼得这副老骨头也是应该的,可自己上阵的话李猛自然也会跟随在身边,说实话自己是真怕儿子有什么闪失,那李家就后继无人了。可看着卢炫殷切的眼神,李成会明白他若是有法可想的话是不会来求自己的,况且这一次的敌人就像一只老鼠一样难以捉摸,确实是难以对付。 最后,李成会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章 四 深入敌境 太阳渐渐西沉,群山勾勒出的天际线沉浸在一片落霞的余晖中,暖暖的风吹拂在高定边的脸上。 时值晚春,原本眼前的景色足以令诗人为止沉醉,继而写出一篇令人赏心悦目的作品来,可是高定边却完全没有这种心情,因为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身为武将,对于血腥味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可高定边现在只觉得浑身不舒服,因为这并非是在战场上驰骋杀敌的结果,而是针对平民的恶行带来的副产品。 自从皇帝接受了王汉新的建议,便开始了针对高丽的新战略,苏成栋从辽东军中拨出四千精锐骑兵,加上虎卫营原有的两千骑,一共六千人,每一人配给两匹军马一匹驮马,来执行这一战略。由于王汉新是这个方案的提出者,因此朝廷特别授权本次作战的指挥是由王汉新负责。高定边作为虎卫营指挥使反而成了王汉新的副将,他的权限仅止于虎卫营的两千人。进入高丽境内后高定边就开始觉得种种不适——作战的目标不再是对方的军队,也不是攻略城池,而是把目标集中在了对方的国力之上。深入敌境,避免与敌军直接交战,单纯的劫掠百姓,糟蹋庄稼,焚毁民众的口粮,从根本上破坏高丽国北部的民生,迫使高丽从更远的地方调集粮食来供养北部的驻军,从而达到消耗高丽国力,最终使得高丽没有可以供养军队和人民的粮食,从根本上瓦解他们的抵抗能力。 高定边承认这种战法非常有效,可未免也太过毒辣了些,战争原本就是令百姓受苦的事情,可现在竟然要去迫害那些最无辜的百姓来赢得胜利,高定边觉得实在是武将的耻辱。尽管他很了解义弟王汉新的心理,也明白既然圣旨已下自己无力更改,但还是忍不住心中的厌恶。更让高定边感到郁闷的是王汉新在虎卫营和骑兵中的人气相当之高,士兵们对他的命令表现出了绝对的服从,自己如果和他当面争论的话难免会影响士气,只能在人后劝阻,可高定边自己也明白王汉新在这件事上是说不通的。因此自从进入高丽境内作战以来,高定边的情绪一天比一天低落。 尤其是王汉新在原有的作战方案上加了一条,凡是被抓到的高丽人不论男女老少,一律砍掉双手的拇指。这样一来,这些人就再也无法成为能拿起武器反抗绢之国进攻的战斗力了。为此王汉新还亲自设计并出资打造了一大批工具,这种工具只要将拇指套上,然后只要单手用力一夹,就可以将拇指整个剪断。将这些工具分发给骑兵们以后大大加快了实行酷刑的效率。因此每到一处地方,高定边总是被弥漫的血腥气所笼罩,而这股血腥气每每诱发高定边内心的矜持,使得他的意志越发消沉下去。 现在高定边独自一人远离了部队,部队正在对刚攻陷的村庄施行剪指酷刑,这村庄很大,需要一些时间,之后还要焚毁房屋和粮食,这些他一点也不想参与,他只想到血腥气不那么浓重的地方去呆一会儿。 将手中的剑胡乱的挥动,砍断那些无辜的野草,高定边漫无目的的走着。忽然,他的剑掠过的草丛中响起了一声极其轻微的惊呼,高定边整个人顿时切换到了警戒状态,将剑指住声音的来源喝道:“什么人!出来!” 一阵沉默后,草丛中露出一张人脸。那是一张女孩儿的脸,看上去只有七八岁的年纪,满头满脸的尘土,只能看清一双闪亮的眼睛和两行挂在脸上的泪水,女孩的肩头被划开了一条两寸来长的口子,虽然不深却鲜血长流。 “你是从村里逃出来的?”高定边用高丽语问道,虽然他的高丽语不太地道,不过交流还过得去。 女孩儿眼神中满是恐惧,全身僵硬的点了点头。 高定边用一根手指放在口上示意她不要大声叫嚷:“抱歉砍伤了你,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帮你包扎一下。” 高定边说着便从袖口撕下一条布条来,上前替女孩儿包扎伤口,那女孩儿估计是被吓得走不动路,顺从的让高定边替她处理伤口 。 高定边一边用水壶中的水冲洗伤口一边道:“等下你还是躲在这里,不要跑太远了,天黑了外面不安全。我们呆不了多久就会离开,那时你再回村里去,明白吗?” 女孩儿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解的问:“你们不会把大家都杀掉?” 高定边苦笑了一声,用布条给她包上伤口,道:“不会,可是会让全村的人都变成残废,所以在我们离开前不要出来,好吗?” 女孩儿点点头:“你真奇怪,你们不都是坏人吗?” 高定边听了忍不住抬起头来,看着天长叹了一声:“是啊,我们都是坏人,今后你们村里的人都会这么说吧。不,你们国家的人都会这么说的。” “国家?什么是国家?” 高定边笑了笑,用手摸了摸女孩的头道:“大概就是你们村周围的那些村子,镇上住的人了。” 说着,高定边从背后的袋子里摸出些干粮递给女孩道:“我们离开还要些时间,你要是饿了就吃这个,千万别露头。” 话音未落,高定边忽然听见有脚步声正朝这里而来,急忙将女孩儿按到了草丛中,让她千万别动,然后站起身来假意欣赏风景,高定边用眼角的余光扫到来者正是自己的义弟王汉新。 “大哥,你怎么躲到这里来了?” 高定边假意回头,看着王汉新道:“我不想干那些事情,出来走走。” 王汉新嘿嘿一笑,道:“大哥你又要说这么做有违武将的荣誉了吧。小弟不强求你,你看不过眼就让小弟来做这种肮脏的勾当好了。” 高定边忍不住冷笑了一声:“你明知这么做有多肮脏还要做,真不容易。” “大哥你不用讽刺我,小弟我心里很明白我这么做会留下什么样的骂名。”王汉新继续向前迈步而来:“常大人过世以后,我们又被突契侵掠,如今再要大举进攻高丽是做不到了。可高丽是我国的大患,如果不及时除掉,就会影响对突契的战略。” 见王汉新越来越接近那女孩儿藏身的草丛,高定边踏上一步挡在了王汉新的前面道:“你说的没错,只是有必要用如此苛烈的手段吗?” 王汉新笑了笑道:“大哥你想说的无非就是武将的荣誉,还有这样整个高丽势必将绢之国视为仇敌,这样一来就算占领了高丽全境也无法统治。可小弟要问问大哥您,就算我们不这么做而攻陷了高丽全境,高丽人就会乐于被我们所统治吗?亡国的仇恨还是会留在他们的心中,要让他们甘心成为我国子民,恐怕需要几代人才能做到。我们现在做什么都不会让他们的仇恨消失,那么现在怎么做都无所谓了。” “可是军队的职责是保护百姓!”高定边忍不住提高了嗓门。 “是保护我们的百姓!”王汉新立即反驳了回去:“要是高丽百姓愿意安心做我们的百姓,我一样会保护他们!可他们现在不是,他们是敌国的百姓,我为什么要保护他们来伤害我们的百姓呢?” 高定边一时语塞,要论起口舌之争,他自知不是王汉新的对手,只能愤愤地朝空气回了一拳,转过身去不理他了。 王汉新继续道:“大哥,你知道为什么小弟明知你讨厌这么做,却还是要和大哥你一起来做这件事情吗?那是因为小弟的这个战略非三年五载不能见效,这件事情由我们两个来做,就意味着其他武将无法插手,那么所建立的功勋就是我们两个人的了,三五年后,你我的地位都会有巨大的飞跃,这个时候再对高丽发动攻击,你我就有可能是统领大军的大将而非冲锋在前的武将了,那么攻陷高丽的功劳也只能是我们兄弟两个的,你不是一直希望建功立业吗?” 高定边听了不禁浑身一震:他的老长官薛伯仁一直和他说起自己这个义弟,论起聪明才智是远胜自己的,可他的缺点是野心勃勃,心狠手辣,如今看来真是分毫不差,没想到他的盘算竟然如此深远,不但要实施对高丽的复仇,还要同时为自身赢得更高的地位!自己对功名的追求竟然也在他的计划之中,真是令人感到惊悚。 高定边只得摇头苦笑,走上前来拉着王汉新道:“你这家伙,想得到长远。这么久远的事情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走,咱们也该回队上去了,天就要黑下来了。” 王汉新朝高定边身后的草丛看了看,嘿嘿一笑,转过身往村里大步走去,边走边道:“大哥你宅心仁厚,是个能成大事的人。那些让人齿冷的事情,就交给小弟来做吧,反正我原本就恶名远播了也无所谓,让小弟替大哥你铺就飞黄腾达的路好了。”(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章 五 伏击 夕阳渐渐沉入了山间,如鲜血般殷红的天空将大地也染成了一片血红色。 “真是令人不快的颜色啊。”车正贤忍不住这么想道。身为高丽国的武将,现年三十九岁的车正贤实在算得上是个中翘楚。要在三十几岁的年纪成为独当一面的武将,光凭成为阿乙支的党羽是不够的,如果没有过人的能力的话,阿乙支可不是个会让无能之辈成为自己的亲信的人。凭借着阿乙支的推荐和自身的卓越能力,车正贤得以在高丽军中崭露头角,成为新锐武将中的一员。在历经了与绢之国三年的战事之后,高丽国的军事指挥人才遭到了空前的打击,大量的中级指挥人才战死沙场,更有多名青壮年高级将领为国捐躯,如今阿乙支一派的武将中,堪称大将之才的只剩下韩文和车正贤两人,其余全都命丧沙场,反倒是原先一直处于被打压状态下的李成会一派的武将开始占了上风,尤其是一直担任李成会副将的卢炫居然成了最高指挥,这一点让作为阿乙支一派的车正贤非常不爽。 自从绢之国的常邈死后,绢之国对高丽的战略突然骤变,改成了骑兵袭扰的战术,这对于缺乏骑兵的高丽军十分不利。而且对方将目标锁定在了欺凌平民百姓身上,完全不和高丽军队正面作战,以步兵为主的高丽军队根本追不上如风一般袭扰而来的绢之国骑兵部队,每每只能看到被焚毁的村庄和被割去拇指的百姓。这种局面让每一个高丽士兵都义愤填膺,可却找不到可以发泄的对象,为此韩文曾想以牙还牙,率军企图渡过鸭绿江劫掠绢之国境内的村庄,可却遭到了对方严密部署的防御阵地的猛烈反击,而且步兵推进速度太慢,还没完成集结就已经暴露了主力攻击方向,结果非但没有占到便宜反而折损了不少士兵。结果身为主帅的卢炫严令不得轻易出击,各地自行加固防御,建设堡垒,保护粮食和人员,不给对方可乘之机,同时请已经退隐的李成会重新出山,负责训练骑兵以抗衡绢之国骑兵的袭扰。 对于这种做法车正贤认为并无不当,可是见效却非常之慢——要修筑可以防御骑兵进攻的堡垒岂是一朝一夕能完工的?更何况以一个村庄而言,即使勉强修建了堡垒也难以抵挡大股骑兵的进攻;至于重新组建骑兵部队与对方制衡当然是最有效的手段了,可惜高丽缺乏军马来源,在骑兵的数量上和恢复能力上都弱于绢之国,因此车正贤对于骑兵能起到的作用并没有太大的信心。相比卢炫这种稳扎稳打的战术,绢之国的骑兵却每天如幽灵一般出没在各个小山村和城镇之间,不断烧掠残害百姓,百姓们翘首以盼自己的军队能来保护自己,士兵们的情绪激昂难以控制,这些车正贤看在眼里急在心头,因此他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主动设伏来打击敌军,就算不能重挫敌军,至少能鼓舞己方的民心士气。 当然,这个计划,他并没有上报给卢炫知道,因为他明白卢炫绝不会同意自己这么做。 至于伏击的地点他选在了龟城和白狼山之间的一个小山村——老鸦村。这个村庄三面被群山包裹,只有南边的一条小路可以进村,而村外正好有一条小河流过,敌军的骑兵一旦进入村中,高丽军就可以将其合围起来加以歼灭。 为此车正贤做了充分的准备:他命士兵们将村民全部转移,然后化装成村民,在村中挖了大量的陷坑;在房屋内藏匿了大量的干草以备火攻,同时设置了简易的防马栅,以供战时取出封锁骑兵通行;还派出一队士兵将那条小河的上游用沙土堵住,一旦绢之国骑兵进村,他就可以挖开沙土让小河的水位迅速上升以阻断骑兵外逃的;同时还派出士兵假装从周围各村征集粮食运往老鸦村以吸引敌军前来。做完这些准备之后车正贤带着四千士兵隐蔽在了周围的山地之中,等待绢之国骑兵自投罗网了。 根据敌军的习惯,一般是在半夜发动进攻,因此我军数量虽然不足,却可以利用夜色发起突袭,黑夜中敌军不知道我军虚实,必定惊慌失措,这样一来我军的伏击就成了。车正贤如此盘算着。 “大人,敌军!”一名士兵小声的报告道。 什么?车正贤吃了一惊——敌军比预想的来得早得多啊,现在天色还没完全暗下来呢。 果不其然,车正贤老远便见着一股骑兵朝着老鸦村而来,数量大约有五百人。 车正贤皱了皱眉头:这比想象中少啊。不过转念一想这样也好,己方有绝对的兵力优势,加上突然袭击,取胜是必然的了。 然而这队骑兵并没有进村,反而在村外朝着村庄射出了一拨火箭! 糟糕!车正贤心中暗自叫苦:敌军改变了以往的战法,他们的目的不是抢夺粮食,而是焚毁粮食就行了!他们用火箭来点燃房屋,就可以轻易将村民驱赶出村庄,这样一来村民自然无法逃脱骑兵的追赶。可这样一来自己的计划可就泡汤了,村里的房子都堆满了准备火攻的干草啊! 只见火箭点燃的房屋,瞬间就变成了冲天的大火熊熊燃烧起来。眼见这种情形,绢之国的骑兵也被吓了一跳,显然有些不明就里。不过很快他们便止住了惊慌,开始向四面散开进行搜索。车正贤心知不妙,这样一来敌军非但没有踏入自己的包围圈,反而有可能发现自己的伏兵,一旦计划败露,那要追上这股骑兵就难如登天了,那自己苦心计划的一切都将付诸流水了。 正当车正贤犹豫是否要立即对敌展开进攻的时候,忽然东西两面的山中响起了喊杀声!车正贤立即从声音判断出那是有大量用布包裹着马蹄的骑兵发动突袭时的声响,心中顿时凉了半截——原来敌军的布置竟然是用小股骑兵将村民赶出村庄,再由早已守候在东西两侧的骑兵发动进攻!自己所布置的伏兵竟然恰好位于敌军骑兵进击的路线上!车正贤用拳头狠狠捶在了自己的头上,自己竟然这么倒霉,把伏击圈设在了敌军的伏击圈内!这下一定是乱了套了。 还没等车正贤缓过神来,他的后面也响起了骑兵的声音,车正贤心中大惊,急忙命士兵们列阵对敌。可惜时机稍稍晚了一些,在高丽军重组阵型之前,绢之国的骑兵已经冲杀了过来,高丽军顿时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车正贤知道事情不妙,急忙飞身上马赶往前线组织部队抵抗。此时他一眼瞥见敌军之中有一名身穿白袍白甲,背后披着一张白虎皮的少年将军,车正贤认出来者正是王汉新,当下拍马舞刀便朝王汉新杀了过去,车正贤心下打定主意,就算自己拼了性命也要将这个该死的敌将除掉,为高丽百姓出这一口恶气。 就在两人即将交锋的当口,王汉新突然从身后摸出一杆铁棍来,当车正贤认出那是绢之国的可怕武器火铳的时候,一团火光已经将他的视线淹没! 老鸦村伏击战是以双方都没有料到的情况开始,最终却演变成了高丽单方面的败北,战史学家们多方分析的结果,决定这场战役胜负的关键完全是因为运气,因为如果当时不是王汉新临时改变了进攻策略的话,那么绢之国骑兵很有可能一头撞进高丽人的包围之中,或者至少双方的厮杀将变得非常惨烈。而实际情况却是当卢炫得知车正贤擅自行动,带领大军前来支援时,迎接他的却是一千多名高丽军的尸体以及被挂在村口的,被轰烂了脑袋的车正贤的尸身。(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章 六 漠北的狼 草原的夜寒风凛冽,即使在这春末之际依然如此。作为东突契国的首都龙城,厚实的城墙多少能挡住也许寒风,城中的房屋也为居民们提供了庇护的屏障。 阿比契力尔从床上坐了起来,顺手给身边的女人盖上了自己的貂皮大氅——这是上一战中从幽州掳掠来的战利品,身为突契大汗自然可以任意享用其中最丰美的花朵。不过阿比契力尔却并不高兴,因为在幽州之战中突契是战败的一方。尽管在战事初期突契虏获了大量的珠宝,牲畜,人口以及各类生活用品,但在随后的攻城战中损失惨重,最后还被绢之国的军队几路夹击,不得不放弃即将到嘴的肥肉,退回了大漠之中。 身为大汗的阿比契力尔的职责就是为突契人掠夺到更多的财富,可是如果付出的代价过于沉重的话,那么不但阿比契力尔的威信会受到损害,更会使突契国力受损,这样演变下去,西突契国的安巴尔图里必定会趁虚而入,而且原本服从自己的部众也有可能开始觊觎自己的大汗之位。因此,阿比契力尔需要再次发动战争,用一场胜利来挽回颜面。 可是要发动战争就需要情报,自从与绢之国开战以来,绢之国边境就开始严密布控,派出的探子很少有机会能将情报送出,偶尔传来的情报数量既少,质量也不高,很难从中辨别出对方的动向,而作为内应的李太后在幽州之战后传来消息说皇帝刘龑似乎有所察觉,也开始蛰伏起来,因此最近一段时间来阿比契力尔对于绢之国的动向完全无法掌握,即便是想要做大动作也无从做起。 为了扭转这一不利局面,他派出了手下的将领们,分率小股骑兵部队骚扰绢之国边境各地,通过劫掠战斗来完成侦查工作,这么做的代价虽然巨大,却能切实有效的得到第一手的情报。 阿比契力尔整理一下衣物,然后迈步走出了房门。站在庭院之内,沐浴着月光,阿比契力尔兴致忽起,随手抄起放在院子中的一把弯刀,在庭院内舞动起来。阿比契力尔号称突契第一勇士,并非浪得虚名。他的刀法精湛,招数狠辣,匀称的身材和柔韧性将力量与速度完美结合起来,实在是天赋异禀的武人。 忽然,阿比契力尔听见了一声极其轻微的嗤笑声。这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在自己的王宫之内,绝无一名卫兵胆敢发出一星半点的声音,周遭戒备森严,也不可能有别人能窥见自己练武,更关键的是阿比契力尔判断出这声音的来源竟然是在房顶之上!想到这里阿比契力尔将刀势收住,淡淡说道:“是什么人在偷看本汗练刀?若有不足之处,还请阁下指教一二。” 话音未落,只听得几道劲风朝自己疾飞而来,阿比契力尔知道不好,急忙用手中弯刀格挡,只听得几声清脆的声响砸在了刀上,直震得阿比契力尔手臂发麻,而对方使用的暗器竟然只是几粒小石子而已! 阿比契力尔心中吃惊,对方不露声色的这几颗石子竟有如此威力,那他若是趁自己不注意时下手,自己焉有命在?正惊愕之间,只听屋顶上有人呵呵笑道:“不错,不错,果然好身手,竟能挡住我的暗器。” 话音刚落,一条身影从屋顶上一跃而下。借着月色,阿比契力尔看清了来者身材高大,身穿一身普通突契民众的羊皮袄,面容俊朗,体态轻盈。从屋顶跃下落地,却似一团羊毛落下一般悄然无声,这份功力难怪众多卫士都毫无察觉了。当下便道:“阁下深夜来访,不知高姓大名,来此有何见教?” 那人昂首站立,答道:“在下羊焘,耳闻阿比契力尔汗是突契第一的英雄好汉,因此专程前来一看究竟。” 阿比契力尔见此人虽然无礼大胆之极,可的确是身负绝技,而且言语直爽豪迈,倒很合自己的脾胃,便笑道:“让阁下见笑了,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本汗的武艺实在远不如阁下,空负虚名。” 羊焘抱着肩笑道:“你不用太过谦逊了,论武艺除了我师父我还没见过谁能赢得过我的,你的实力的确非比寻常,已经是我所见过的高手中数一数二的人物,实在是相当的了不起。” “呵,如此就多谢阁下夸赞了。”阿比契力尔不禁失笑,羊焘的这份自大真让他不知该恼怒还是该佩服。 只见羊焘又道:“我已经在暗中观察你好几天了。的确,你称得上漠北草原上的一头狼,是个枭雄。今天总算见识到了你的武艺,我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阁下专程来到龙城,只是为了见识一下在下吗?” 羊焘睁大了眼睛答道:“当然啦,听说有你这么个英雄人物,要是不赶快来见识一下,万一你哪天兵败身死岂不是白白错过了吗?” 阿比契力尔脸色一沉:“阁下此言何意?” 羊焘耸耸肩道:“你虽是英雄,却生不逢时,你的对手是绢之国皇帝刘龑。以我看来,那刘龑论武艺比你差了一大截,论起行事来也不如你英明果决,可此人却有容人之量,善于听取部下的意见,然后择善而从,绢之国人口众多,人才济济,在他的统治之下必定会如雨后春笋一样崭露头角,这样绢之国势必越来越强大,而突契却要与这样一个国家为敌,其结果可想而知。” “你是说本汗一定会输给刘龑那小儿吗?”阿比契力尔怒火中烧,眼前此人显然已经见过刘龑,那么他便有可能将突契的虚实带回绢之国报告刘龑,心下便起了杀意,只是一时之间找不到必胜的策略而已。 羊焘瞥了阿比契力尔一眼,冷笑道:“你的杀气太盛,不用费心杀我了,你做不到的。给你三个忠告吧,第一,不要再兴兵南下,那只会使你失去现有的一切;第二,别轻信太后那老娘们的情报,她不过是在利用你为她的权力铺路罢了。” 阿比契力尔大吃一惊,这个羊焘竟然知道自己与太后有勾结,这个人竟然能洞悉深宫之中的权力阴谋,那就意味着刘龑也有可能知道这个讯息,此人断不可留!想到这里阿比契力尔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弯刀。 羊焘嗤笑起来:“还不死心吗?那我告诉你第三个忠告,别用那把刀,你还没砍到我身上就会送命的。” 说罢羊焘纵身一跃,跳上了房顶,随即几个起落消失不见了。 阿比契力尔眼见着羊焘消失不见却无力追赶,心中不禁大恨,忍不住将手中弯刀狠狠扔在了地上,只听一声怪响,那柄刀竟然断成了两截!阿比契力尔顿时明白了过来,原来刚才羊焘用石子攻击时已经将这把刀的内部震出了裂痕,只要稍一用力就会折断,难怪他会自信满满的劝告自己不要用刀来对付他。看来此人的确是个厉害的角色,好在他似乎对自己并没有太大的敌意,阿比契力尔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章 七 客居长安 望着手中已经空了的酒杯,金吉尔伸手去抓桌上的酒壶,结果酒壶里只剩下了半杯酒的量。 将残酒一饮而尽,金吉尔望向窗外。长安,绢之国的都城,这里的繁华是自己在塞外做梦都不敢想象的。作为突契贵族子弟,金吉尔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了,可当他第一次踏足这座敌国的都城时他还是被眼前壮丽的景象给怔住了:长安城的城墙高耸如云,城头上旌旗招展,城内街道宽阔无比,各类商贾云集,人们身上穿着华丽耀眼,这一切都让金吉尔感到既震惊又好奇。这座只在突契人口中传说的城市如今活生生的呈现在了自己的眼前,当时金吉尔只觉得跟着伍思成来是来对了,这景象自己要是呆在突契又如何能想象得出来! 之后的整整两个月,伍思成给了他大把的银子,让他把长安城的大街小巷全都玩个遍。金吉尔也不推辞,开始了他纸醉金迷的异国之游。在这个过程中,金吉尔体会到了一些事情:绢之国远比他从族中长老们和阿比契力尔汗那里听来的要更加富庶;他们的人口,财富之巨,使得绢之国即使士兵并不如突契那么强盛,却更经得起长期战争的消耗;长安的城防之坚固,除非从内部下手,否则突契就算倾全国之力来攻城,都别想攻得进去。 意识到这一点的金吉尔突然明白了伍思成让他每天游玩背后的目的——让他见识到绢之国的强大,因此他立即向伍思成说明了自己的看法。伍思成听了以后微微点头,然后示意他继续。 金吉尔立即加以拒绝,表示自己已经看够了,玩够了,他可不想整天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现在要么让他做些什么,要么就干脆放他回突契。 听见金吉尔这么说,伍思成这才交给了他一个任务——监视仆射韩可民家的二管家韩宪。 据伍思成的调查,这个韩宪在韩府内多年,深得韩可民的信任和重用,且此人精明干练,经验丰富,对于整个长安宫廷了如指掌,论理别说是做大管家绰绰有余,就算是韩可民举荐他补个外任当个官也是没有问题的,可这个人却始终只是做着二管家的职务。因此伍思成怀疑他的位置实在是太过重要无法取代,而且又不能让他太过招惹别人的眼球,才故意只让他做了一个二管家的职务。伍思成曾对此人严密监视,可是这个韩宪非常机敏,不但每次都能摆脱监视,还摸出了不少伍思成的探子的行踪,伍思成手下的几个老手都被他给暗中做掉了,而此时伍思成遇到了金吉尔这个善于追踪的突契人。 接受任务以后,金吉尔很快进入了状态,他迅速掌握了韩可民府上一干人等的行动规律,然后寻找到了所有建筑中最不适合监视的一座酒楼,每天流连于此。凭借着他过人的追踪本领,果然没有被韩宪发现端倪。 这个韩宪最近活动太过缺乏规律,忽而几天不见动静,忽而每天都要外出数次,每次都去一些不同的地方,办的都是些不起眼的小事,金吉尔如果靠得太近必定会被注意到,可离得太远又不能确定这些小事之中是否藏有什么隐情,为此金吉尔真是弄得身心俱疲,苦不堪言。 从昨天开始,韩宪又完全没了动静,金吉尔也只好在这家酒楼里与酒为伴。不过金吉尔通过这些日子的观察,心里渐渐有了一个模糊的影子:韩宪这么做恐怕只是为了掩盖他真正的目的,之前的活动不过是为了观察有没有人监视,这一切的布局就是为了真正的行动铺路。 “小二,再来两壶酒,切一盘羊肉!”金吉尔在绢之国可没白呆,绢之国语如今说得已经完全分辨不出突契口音了,虽然他的高鼻子和浅褐色的眼睛还是有些显眼。 店小二答应了一声,没多久就把酒菜端了上来,可就在这个时候,金吉尔看见了韩宪的身影从府邸中闪了出来。金吉尔急忙抓起一把羊肉来塞进嘴里,摸出一块碎银子扔在桌上,然后匆匆出了酒楼。 闪过几条小巷,金吉尔确认自己没有跟丢目标后便开始保持足够的距离——凭着他的追踪能力,就算韩宪一时脱离了自己的视线也不会跟丢,不过为了防止韩宪中途与什么人接触,他还是要尽量将对方纳入自己的视力范围之内。 走过了几十条巷子,韩宪的步伐还是一如往常的轻松闲适,在经过一个乞丐身边时韩宪摸出了一个铜板扔给了乞丐。 金吉尔立刻发现了问题,这个韩宪历次出外办事,从来不曾施舍过一分半厘给乞讨者,怎么会突然良心发现了呢?这个乞丐恐怕有问题,金吉尔继续前行,只见那乞丐仍旧躺在原地不动,金吉尔在经过他身边时看了一眼他碗里的那枚铜钱并没有异样,这才继续向前走去。 走到巷口时金吉尔偶尔往后一瞥,却惊觉刚才那个乞丐已经不见了!金吉尔顿时明白了过来,自己的直觉没错! 转回头来,金吉尔仔细观察那名乞丐的踪迹,此人能如此迅速的离开,只能是从巷子的岔道走的,空气中还残留着那人身上的臭味,金吉尔迅速确定了那人的去向,然后一路追了下去。 那名乞丐在城中东游西逛,直到日落前才出了城门,一路向西走。出城之后人流渐渐少了,金吉尔直到再留在官道上很快就会被对方发现,因此他利用夕阳照出的影子展开追踪。很快天就完全黑了下来,借着微弱的星光,金吉尔还不至于失去目标。又走了约十几里地,那乞丐进了一处破庙。金吉尔悄悄来到破庙外,纵身一跃从庙墙的缺口处跳了进去,潜到了窗下朝里面张望。 只见庙内有两条身影,一个是那乞丐,另一个中等身材的人坐在蒲团上,轻声说道:“拿到了没有?” “拿到了。”那乞丐从怀中掏出那枚铜钱交给了他。 听到这两人的对话金吉尔浑身一激灵,因为这两人说的是纯正的突契语言。(未完待续。) 第四十七章 一 通敌 刘龑望着眼前的三个人:自己的亲信伍思成,在幽州一战中被伍思成拐骗来的突契小伙子金吉尔,还有一个突契派来的间谍,胡可纳尔。 “这件事还有谁知道?”刘龑问道。 伍思成忙回答道:“回禀陛下,除我们两人之外,只有守门的四名军卒。” 刘龑道:“立即拘役这四名军卒,任何人不得与之接触!” “是。微臣已经这么做了。” 刘龑点了点头,手中捏着金吉尔递上来的那枚铜钱。这枚铜钱的外形与普通钱币毫无二致,可是一拿到手上便可以感觉出其中端倪,它比正常的钱轻得多,只要用指甲轻轻拨动方孔中的凸起,就能将钱币分成两片,中间就可以夹带秘密的信件了。这个小玩意儿做得堪称精巧,而更令人称奇的是里面夹带着的那张薄如蝉翼的绢布,将其展开竟有一尺见方,上面密密麻麻的标注着绢之国北部各个州府的兵力布防情况和武器配备状况,甚至还有主要将领的信息。 刘龑朝那间谍胡可纳尔冷笑了一声,扬了扬手中的绢布道:“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吗?” 胡可纳尔哼了一声:“既然被识破了,要杀就杀,老子难道是贪生怕死之徒吗?” 刘龑笑道:“我要杀你干什么?杀了你一点好处也没有。我只问你,如果我要你指认是谁给了你这枚铜钱,你可愿意否?” 胡可纳尔听了愣了一下,斥道:“我岂是会出卖同伴的人!” 伍思成立即喝道:“那你为何犹豫了一下?那人又不是你们突契人,不过是被你利用的道具罢了。” 胡可纳尔被伍思成这么一抢白,一时没了声音。在刘龑看起来倒是个正直的家伙,自己的心事被发现了一时半会儿编不出像样的谎话来圆了。 胡可纳尔想了一会儿,挺直了身子道:“你们能抓到我,那么和我联系的人恐怕早就落入你们的监视之中了,有没有我的证词你们都会将他抓捕起来,为何非要让我来指认此人呢?” 伍思成点点头笑道:“你虽然称不上机灵,不过还挺聪明的。的确,你的指认并非是必须的,不过,这不是你需要考虑的问题。你要考虑的只有两个选择,一,你帮我们做出这个指认,然后我们会让你平安回到突契;二,你拒绝,我们把你一起砍头。该怎么选就看你自己的了。” 胡可纳尔想了想道:“我选择死。” 刘龑和伍思成交换了一下眼神,虽然不是不可能,不过胡可纳尔的这个回答多少让人有些意外。此时金吉尔在一旁开口道:“你没有完成使命,即使回到突契也难逃大汗的惩罚,所以选择死亡。如果让你留在长安生活的话,你会怎么选?” 胡可纳尔侧过头看了看这个抓捕自己的人,冷冷道:“那我当然选择活啊。” 刘龑这才恍然大悟,当下便命人将胡可纳尔带下去好生看管,然后回过头来朝金吉尔笑道:“早从伍思成口中听说过你。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有武艺,也有头脑。” 金吉尔却一脸不快的答道:“我可是抓捕了自己的同胞,背叛了大汗,一个通敌卖国者没有什么值得夸耀的。” 刘龑听了不禁笑道:“既然如此,你又为何要这么做呢?” “伍思成是我的朋友,他在乱军之中救了我的命,带我到这里来,让我见了世面。再说这次的事情是我为了报答他,自己主动要求来做的,如果做不成的话,那就有负朋友所托,也会让我自己蒙羞。” “可是你却战胜不了自己这么做是叛国的负罪感,对不对?”刘龑问道。 金吉尔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那么你不如为朕效命吧,这样你就可以从这种内疚中摆脱出来了。”刘龑不紧不慢的说道。 “我?”金吉尔吃了一惊:“一个突契人?” 刘龑噗嗤一乐,道:“突契人怎么了?你是个勇士,有头脑,有勇气,还有一颗金子般的心,难道这些还不足以让朕信任你吗?我听伍思成说你本是拉曼德尔部的,曾为了安巴尔图里汗奋战,可阿比契力尔不也欣然将你们部族纳入他的麾下了吗?难道朕的心胸会不如阿比契力尔吗?” “这个这个,两者不一样的我和我的部族”金吉尔一时变得张口结舌起来。 刘龑笑了笑,道:“朕知道你想说什么,阿比契力尔会接纳你们的部族,是因为他需要更多部族的服从来壮大自己的力量,可你现在只是一个人而已。那么朕来告诉你,朕想要你的效忠,是因为你这个人是值得信赖的勇士,不会是因为你的部族强大,也不会是因为你是不是敌国的人,如果连敌国的人才都不能接受,那么又该如何战胜这个国家呢?你说是不是?” “是,金吉尔愿为陛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金吉尔单膝跪地,用右手放在胸口,深深的低下头去。虽然他的心中还不是很明白这位绢之国皇帝和曾服侍过的突契大汗之间有什么区别,可他却从心底升起了一股为这位绢之国皇帝效命的冲动。 “很好,那你就做朕的贴身侍卫好了,官从正六品起。暂时归伍思成统辖,他应该还有些事情要派你去做的。” “多谢陛下!”金吉尔深施一礼。 刘龑示意他可以退下了,金吉尔立即行礼后退了出去。刘龑这才朝着伍思成挤了挤眼睛,笑道:“你的眼光果然不错,这小子很有潜力,将来或许会成大器呢。” “多谢陛下夸奖,微臣愧不敢当。” 刘龑伸了个懒腰,长出了一口气道:“现在韩可民的这条线已经很清楚了,问题就在于太后和他之间的来往还需要确凿的证据才行,有了这些,太后通敌卖国的事情就能大白于天下了。” 伍思成沉着脸道:“遗憾的是自从青儿失踪以后,我们对于太后宫内的行踪的掌握就变得模糊起来了,至今为止还不能完全洞悉他们的行动。” 刘龑听了也皱起了眉头:“这的确是个问题。青儿确实是在楚王府中无疑吧?” 伍思成点头道:“确实。只是她为何会被困在楚王府内却不得而知,如果是她暴露了的话绝无生理,可她却还活着。如果我们能把她救出来的话,或许还能让她来作为人证。” “这个不可能,如果不能定下太后的罪行,又怎能牵扯到楚王?不扯上楚王又如何能进他的府中搜人?况且最近楚王深居简出,太后的事情都未必能牵扯到楚王身上。楚王府那么大,要藏个人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我们就算想派人去解救也无从下手。”刘龑连连摆手,否决了伍思成的提案。 伍思成思索良久,拱手道:“陛下,微臣才智浅薄,无法找到更有效的办法来坐实太后通敌的罪名,可现如今胡可纳尔已经落网,这件事情迟早会被韩可民等人察觉到。不如,陛下且往皇后处讨个计策如何?” 刘龑闻言看了看伍思成,华皇后自从生下皇子刘捷以后身子一直没有完全复原,因此刘龑尽可能不拿朝中的事情去烦扰她,可如今事情有变,恐怕不得不借助皇后的智慧了。皇后虽然聪慧过人,可却是个爱操心的人,这件事情一旦说了,只怕皇后便会一路相助到底,刘龑心中不由得泛起一股无奈之情。(未完待续。) 第四十七章 二 囚徒生活 如今青儿的生活实在和囚徒无异。 自从被骗进楚王府,被刘显占了身子之后她便再没能踏出楚王府半步。准确的说是连院门都没法踏出去,只要离开那间属于她和刘显的秘密小屋,就会有两名侍女随侍左右,寸步不离,她的最大活动空间就是那间用四十四步就能走个来回的小院。头顶上的这方天空就是她能见到的唯一会产生变化的事物。 事实上即使是面对这一片天空,对于青儿来讲也已经是奢求。因为刘显自从和她有了肌肤之亲之后似乎就欲罢不能了,而且刘显的目标并没有转移到其他美女身上去,始终钟情于青儿的肉体。几乎每天刘显都会来与青儿厮混,有时更是一连几天都住在这个小院中,直到刘显自己精疲力竭才作罢。青儿觉得自己对于刘显而言就像是个娼妓一样,在他眼中自己就是一个满足肉欲的机器,每天任由他在自己身上发泄性欲。 青儿想到过自尽,可事实上自尽并非如想象中那么容易。除了刘显在身边的时候,青儿都能感觉到那两个侍女的目光在自己周遭游走,而且青儿本身也没有自尽的勇气,每当她有自尽的心思时,伍思成的影子总是浮现在脑海中。那个小个子男人,那个夺去她童贞的男人,那个曾经是她对头的男人,自己竟然割舍不下!自己和那个男人明明也只有肉体上的关系而已,但自己的心竟然会倾向于伍思成这边,青儿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细论起来,可能是伍思成更看重自己的能力和智慧,而刘显只是把自己当做了一个占有物吧。 比起这些令自己困扰不已的问题来,青儿更担心的是自己已经快两个月没来月事了,如果真的怀上了刘显的孩子,那今后该如何是好呢? 用完晚餐过后,刘显如期而至,一番狂风暴雨般的激情之后,刘显趴在青儿的身上呼呼直喘。以刘显那副柔弱的身躯这么些日子来连续不断的性事已经多少伤害到了他的身体,这一点青儿可以从他在床上的表现明显感觉出来。 好不容易调匀了呼吸,刘显从青儿身体上翻到床上,长出了一口气道:“青儿姐姐,明晚我怕是来不了了。” 青儿心念一动,问道:“为什么,殿下?” 刘显用手轻轻抚摸着青儿的,柔声道:“皇兄要册封我的侄儿为太子,我这个当叔叔的自然不能缺席典礼了。” “可刘捷殿下还没满周岁啊。”青儿只觉得胸口一阵酥痒,忍不住侧了侧身子。 “那有什么办法?想必是皇后的主意,皇兄想拉拢平国公那批人,用这个方法自然而有效,何乐不为呢。” 青儿听了,心下暗自思量。平国公华天羽已经是当朝国丈,他们中立派明显已经站到了刘龑这边,因此刘龑册封太子这步棋并不会使得中立派的立场发生太大改变,反而有可能激化和太后一党的矛盾,刘龑此时抛出这一步棋来一定不会这么简单,可他这么做的目的究竟何在?消息几近完全断绝的青儿推断不出来。便继续问道:“那么仆射大人也要去吧?” 刘显嗯了一声:“今年是大笔之年,仆射大人最近忙得不可开交,天下的举子云集京城,究竟谁才是将来的栋梁之才,必须及早下手才能将其揽入自己的阵营,这场战争可是关乎与未来的。不过像这种大事,再忙也必须出席啊,虽然仆射大人是不会太愿意看见这一幕就是了。” 青儿听出刘显话中略有迟疑,便将话题一转,道:“说来也怪,后宫佳丽三千,皇上却偏偏宠幸皇后一人,恐怕将来平国公的势力会盖过仆射大人,殿下你也该好好结交一下平国公才是。” 刘显哼了一声:“我便是想要结交,平国公也不敢有所表示吧。再说了,皇兄独爱一人也很正常,我不也独爱你一个么?” 说着刘显的双手便抓住了青儿的双乳,使劲揉搓了起来。青儿不觉有些动情起来,忙伸手将他的双手拉开,嗔道:“殿下不要闹了,青儿还有一件事不曾禀告殿下呢。” 刘显还是不依不饶,用手格开青儿的双手,张口含住了青儿的乳头,笑道:“有什么事快说,本王还有正事要办呢。” 青儿正色道:“妾身已有两月未曾有月事了,只怕已经怀有殿下的骨肉了。” 刘显顿时精神一振,直起身子来道:“真的吗?那我立即召太医来看看!” 青儿红了脸道:“殿下也太过大惊小怪了,哪有这个时候突然传太医来的?便急也不用急于这一时,等明日殿下请太医来便是了。” “是是,我一时高兴,明日再请太医不迟。”刘显满脸喜悦,双手在青儿的腹部不停抚摸,忽而口中念念有词,忽而在小腹上亲上一口。 青儿忍不住咯咯笑道:“殿下别闹了,再压到孩子。” 刘显忙住了手,抬起头来笑道:“青儿姐姐,你这是立下大功了,今晚就让本王好好奖励奖励你。” 说罢,刘显的双手便开始在青儿周身上下摸索起来,双唇则是牢牢吸住了那幽深茂盛的所在,青儿的身子不由得发起抖来。就算心里不愿意。青儿也不得不承认,这些天来和刘显不断的鱼水之欢令她的身体变得越发敏感起来,一阵阵的躁动从体内翻涌而出,青儿忍不住轻声,双腿紧紧勾住了刘显的身体,刘显见状顿时变得雄姿英发起来,当下便挺直了身子,进入了青儿的身体大动起来。 刘显连绵不断的攻势令青儿有些神思迷离起来,不过她心中很确定一件事情,那就是明天刘显不会在府中,而他又会请太医来确诊自己是否怀孕,这或许是这么多天以来最好的一个机会,自己必须好好把握。不管自己肚子里是不是真有了刘显的骨肉,至少这个孩子的借口能给自己寻找到一线希望。(未完待续。) 第四十七章 三 册封大典 绢之国册封太子,这是先皇刘裕通故去之后新皇刘龑办的第一件大事,因此整个典礼办得至为隆重。尤其是在金吉尔的眼里,简直只能用奢靡来形容了。 作为新上任的皇上御前侍卫,金吉尔得以参与这一盛事,并且能够在宴会之上站在皇上刘龑的身后,金吉尔倍感荣耀。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文武群臣以及桌案上罗列的珍馐美味,玉液琼浆,以及在一旁起舞助兴的众多曼妙女子,和着悠扬悦耳的音乐,这一切就仿佛天宫中的景象。尤其是当金吉尔见到还未满周岁的太子刘捷已经怀抱着太子出席的皇后陛下时,金吉尔确确实实被皇后的美貌震撼到了。皇后虽然病怏怏的,不像突契女子那样有一股野性和健康的美,可从她身上却透露出一种令男子不由得不泛起一股怜爱之情的柔媚,尽管金吉尔对男女之事还处在懵懂之中,可也看得他脸上发烧,心跳加快。 不过金吉尔从伍思成口中大略听到了些风声,今天的册封大典虽已结束,可真正的大戏还没上演。而这出戏究竟会如何上演,上演后又会引发怎样的效果就不得而知了,因此金吉尔一心注视着皇上刘龑,等待着序幕的拉开。 眼看着众臣互相敬酒,宴会的气氛无比热烈。刘龑手举酒杯站起身来,朗声说道:“今日除了庆祝册封太子之外,朕还得到了一条意外的好消息。” 刘龑这么一说,众臣立即安静了下来。刘龑抬眼看了看右仆射韩可民,韩可民见了刘龑的目光,顿时浑身一震,手中的酒杯几乎拿捏不住。刘龑再次望向众位大臣,道:“今日朕得到了一个人,此人名叫胡可纳尔,是一名突契派到我国来的细作。我国与突契开战,有细作潜入原本不足为奇,可是奇怪的是此人身上有一枚铜钱,铜钱内藏着一张绢布,这布上绘着我国北方各个州府的兵力布防情况和武器配备状况,其内容之详细令朕叹为观止,而其准确性更是达到了让人刮目相看的地步!” 刘龑的话说完,整个大殿之中鸦雀无声,这明显是京城之内有人通敌卖国,且此人必定能染指兵部。群臣都知道刘龑此时说出这件事来,绝不会仅仅只是抓到了一个突契间谍这么简单,因此谁也不敢吱声。 刘龑见状,便继续往下说道:“据这个胡可纳尔招供,与他接头的是一名在京城接头乞讨的乞丐,而当朕派人将这名乞丐擒获之后才发现,此人竟然是尚书省传制仇平仇大人!” 此言一出,众臣们都是一声惊呼,传制虽是流外四等的芝麻小官,可尚书省可是归韩可民管的,而这小小的传制自然断然不可能接触到如此机密的情报,那么刘龑的目标自然是尚书省仆射韩可民无疑了。 此时韩可民背上的冷汗已经布满额头,他急忙跪下磕头道:“臣有失察之罪,请万岁责罚!” 刘龑摆摆手道:“仆射大人何必着急,这事情还没完呢。根据这位仇大人的招供,他只是负责将情报送出城外交给胡可纳尔,可这情报却是从别人手里拿来的。至于那位给他情报的人么,却是贵府上的二管家韩宪。” 韩可民一听这话,吓得连连磕头:“万岁恕罪!万岁恕罪!老臣委实不知其中缘由!那韩宪前日突然没了踪迹,必是畏罪潜逃了,臣委实不知此子犯下通敌卖国之罪,请万岁明察!” 刘龑朝下冷冷的看着韩可民,缓缓说道:“仆射大人何必惊慌,韩宪这个贼子并非失踪,而是被朕的手下擒获了来,如今正被严刑拷问着呢。只是这贼子口风太紧,一时还问不出什么来。不过朕也是奇怪,他身为贵府二管家,要说权势只怕多少总有些,可要说获取我国这样的机密事来,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吧,那他的背后会是什么人呢?” 还没等韩可民答话,坐在刘龑右手边的李太后开了口:“此事非同小可,背后必定有人唆使,只怕还是朝中重臣,皇儿定要一查到底,找到真凶,还韩仆射一个清白才是!” 李太后这么一说,就等于是为韩可民撇清关系,虽然韩宪是韩可民的管家,刘龑也不好直接反驳李太后。 刘龑见李太后如此说,忙笑着朝李太后行了一礼道:“太后所言甚是,朕也琢磨着向仆射大人这样的老臣,怎么会去做这种叛国的事情呢?此事儿臣必定严查到底,请太后放心。只不过这贼子不幸出在了仆射大人府中,这查举之事自然难免要扰动仆射大人府中上下,况且仆射大人为了避嫌,也不好参与其中。那么朕就下一道旨意好了。抓获的胡可纳尔,仇平和韩宪交由大理寺严加审讯,务必查到幕后真凶。即日起,韩仆射就暂时留在宫内居住,尚书省的事务就直接由安靖边大人代理,平日朕也会亲自过问,韩府上下暂时查封,府内人员除了韩大人的眷属之外都必须经过筛查之后方可另行安置。此令在查明真凶之前一直有效!” 刘龑侃侃而言,根本没给李太后开口的机会。这番话表面上给韩可民留了面子不予追究,可实际还是要一查到底,更趁机将韩可民免职软禁起来。这样一来,韩可民一党就群龙无首了,而太后也失去了与外界联系的媒介,最要命的是这条旨意在查到真凶之前一直生效,那就意味着除非找到真正的犯人,韩可民就得一直处于被软禁的状况,眼看今年的科举就要开始,没有韩可民主持大局,这对他的党羽而言无疑是致命的打击。 李太后刚要开口,刘龑却抢在了她的前面:“韩爱卿,领旨谢恩吧。” 韩可民浑身颤抖地挤出了那几个字:“臣领旨谢恩。” 李太后咬牙道:“皇儿这样对待老臣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刘龑回过身来深施一礼,道:“太后,儿臣正是为了让仆射大人能在世人面前洗清这层嫌疑才不得不为止啊,请太后体谅儿臣的用心。另外,仆射大人身为太后您的外公,为了避嫌,也请太后和太后宫中的人在今后一段时间内不要出宫为好。” “你!你说什么?”太后柳眉倒竖,厉声问道。 刘龑却不为所动,继续说道:“除了太后,还要请楚王殿下自重。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不要有落人口实的举动,以免令朕为难!” 李太后闻言气得浑身发抖,刘显却站起身来行礼道:“谨遵圣上旨意。” 整个大殿之中连出个大气的人都没有,所有人都被刘龑的举动吓到了。至今为止,这是刘龑第一次公开和李太后以及韩可民一党叫板,而且第一击就解除了韩可民的职务,其下手不可谓不重,可是在双方力量尚且胜负难分的时候就做出如此举动,之后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呢?在座的人都有着各自的想法。(未完待续。) 第四十七章 四 打草惊蛇 一回到延禧宫,李太后就砸掉了两个白玉瓶和一套密色釉的茶具。 李太后心中的怒火把她几乎整个点燃了,她就如同一团愤怒的火焰,将屋内的一切摆设砸成了瓦砾碎片。所有的侍女太监都躲得远远的,就连她新提拔起来的两名侍女都不敢说一个字,这两名侍女虽然也聪明伶俐,而且她们的顺从度要比原来的青儿高上一倍以上,可惜她们的勇气却连青儿的十分之一都不到,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她们是绝对不会有半点表示来引火烧身的。 精疲力竭之后,李太后终于停下了破坏的步伐。坐在椅子上喘息的半天,她终于渐渐恢复了平静。现在再怎么愤怒也于事无补,倒是今后该如何是好才是当务之急。 外公韩可民被软禁了起来,这件事满朝文武都是见证,绝无更改的可能。自己一开始还以为能凭借太后的身份来将这件事情阻止住,可万万没想到刘龑这小子竟然当众驳回了自己的话,非但如此,还干脆给自己和楚王也下了禁足令。这一点实在出乎自己的意料,刘龑一反以往暗中角力的方式,转而开始大张旗鼓的进攻,这一点打了李太后一个措手不及。而且刘龑一出手就打中了最关键的一点——韩可民。虽然自己与韩可民一党名义上自然是以自己为尊,可由于太后的身份特殊,不能明目张胆的行动,因此实际事务基本都是有韩可民来完成的,如今刘龑一出手先制住了韩可民,那么也就截断了自己与韩可民的党羽的绝大部分联系的方法。韩可民的党羽虽然众多,可在队伍之中能够代替他的人却并不存在,这样一来,整个集团成了群龙无首的局面,自己纵然想要加以控制却难以施展,更何况连自己本人也被刘龑下达了禁足令,眼下想要重新梳理关系加以反击竟一时无从下手。 想到这里李太后恨恨地咬了咬牙,如果不是手足酸软,身边恐怕又有东西要遭受粉身碎骨的命运了。现在着急也没有用,既然刘龑决定动手,那么必定已经将延禧宫严密监视起来,自己纵然有什么举动也逃不过对方的眼线。关键是要找到反击的方法和时机,否则胡乱行事只怕会更加被动。 李太后用手撑住了额头,仔细思索下去: 既然自己和突契人的交易已经败露,韩宪已经落入了刘龑手中,那么不管韩宪的口风有多紧,要撬开他的嘴只是时间问题。如果能杀掉他灭口自然是最好,可一来现在刘龑对他势必是严密保护,自己难以下手,另一方面这么做也会引起怀疑,万一留下新的证据反而得不偿失。那么问题就在于韩宪开口以后招认了事实会引发什么后果了。 知道韩可民和自己串通一气,试图引突契兵将刘龑赶下皇位,这件事情太大,光凭一个下人的说辞就想给当今的仆射和太后定罪未免也太草率了。刘龑就算问出个所以然来也必须拿出更多证据来才能给自己定罪。这一点,等刘龑问出来以后他自己也会想明白过来。自己行事向来小心,应该不会有什么实据落在刘龑手中,那么这件案子就无法最终扯到自己和外公的身上。刘龑如果思虑正常的话,应该会找个替罪羊出来了结此案,然后在今后的日子里对自己和外公严加防范才对。 这样固然对于今后的事情非常不利,不过至少能先渡过眼前的难关。只要留得青山在,自己终归有机会再想出新的办法来的。那么一切的关键就是要让刘龑查不到其他任何证据才是了。自己过去的种种行为究竟有没有破绽可寻呢? 李太后闭起眼睛,将自己在先皇驾崩前后到现如今所有的事在脑海中细细的过了一遍,最终她发现唯一的一个漏洞,那就是被她送给儿子做侍妾的青儿。 青儿作为自己的亲信,知道自己的事情最多。过去她有这份自信青儿绝不会出卖自己,可自己却将她骗进了儿子的府中让她侍奉儿子,若青儿自己有这意思也就罢了,若是青儿不乐意,以青儿的性子来看,自己这一举动无疑就是舍弃了这颗棋子,那样的话青儿的忠诚就得打上一个问号了。这件事情她自己也觉得不妥,无奈拗不过爱子的苦苦哀求,如今演变到这种局面,青儿这个不确定因素就成了自己这一路走来的最大隐患了。 必须让这个女人消失掉! 可是,儿子刘显会答应吗?从刘显对自己哀求的诚意来看,这小子很是喜爱青儿,要他下手除掉青儿怕是办不到的。如果自己动手的话,被刘显知道恐怕会迁怒到自己头上。要说青儿的确算得上美女,可她年纪也不小了,况且世上比青儿漂亮的美女多得是,儿子怎么就单单看上了她了呢? 李太后想到这里不免愁眉紧锁起来,站起身来在屋内来回踱步。满地的碎渣已经被侍女们扫了去,只是难免有些碎屑令她的步伐有些迟滞。 想来想去这青儿是非除掉不可的,哪怕她现在呆在楚王府内轻易不会落到刘龑的手里,可只要这个人还活着就是个祸害,为了自己和外公,也为了儿子能登基称帝,必要的牺牲在所难免。自己现在无法和外界光明正大的联系,更别说上楚王府了,那么就只有派出杀手来办这件事情了。有人进入楚王府行刺,如果利用好的话或许还能说是贼人有意要加害楚王殿下,这反而对儿子洗脱嫌疑有好处。 想来想去,这个计划渐渐在李太后的心中浮现出来,李太后这才舒展了眉头,点手把两名亲信侍女叫了进来,然后在她们耳边轻声吩咐了几句。 那两名侍女听完立即退了出去,李太后这才让宫女太监们侍候自己梳洗,然后解开衣衫在榻上躺了下来。 回想今天的一幕幕,李太后咬牙切齿,等过了这一关一定要报这一箭之仇才行。不过这个替罪羊么,恐怕得舍弃一颗份量不轻的棋子才能让刘龑满意,自己阵营里损失这么一颗棋子还不能伤筋动骨,这个人选还真不好选呢。这次的事件正好给自己提了个醒,外公不在的这段时间内,自己要重新建立起一套体系来使得整个阵营运转起来。今后自己也可以加强对这些人的控制,毕竟外公年纪大了,万一有一天出个闪失,自己必须能保证这个阵营继续运营如初才行。 想着想着,睡意渐渐浮上了水面,李太后的意识开始朦胧起来,忽然她觉得这张床实在是太空、太冷了,有些东西失去了还是难免觉得惆怅。(未完待续。) 第四十七章 五 静观其变 册封太子大典之后,伍思成的心情有些复杂。 刘龑采用了华皇后的建议,利用胡可纳尔的事件把韩可民软禁了起来。 原本这件突发事件令刘龑的计划出现了相当的纰漏,一直以来刘龑都采纳了伍思成的计划,步步为营,一点一滴的收集太后和韩可民一党的罪证,为了最后将其一举剿灭进行着积累。胡可纳尔的落网虽然不是坏事,却有可能打草惊蛇,使得李太后一党的行踪变得更加诡秘难测,那样的话要取得决定性的证据就变得越发困难了。 可事情到了华皇后嘴里却完全变了个样子——既然打草惊蛇已经不可避免,那为什么不干脆把草弄干净些,让蛇完全暴露出来,这样才能看清蛇的七寸所在,好给予其致命一击。因此华皇后觉得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胡可纳尔这一条线上的人全抓个干净。就算扯不到太后和韩可民身上,也能借此事端有效的遏制对方的行动,当对方被突然袭击而处于不利局面时,为了挽回局面往往会采取一些激进的做法,一向办事深思熟虑的太后在这种时候就有产生纰漏的可能了,只要能抓准时机,那么就能把这件突发事件转化为己方的优势来加以利用了。 事实上事情的发展正如华皇后所预料的一样,刘龑的突然一击把太后和韩可民一党打了个晕头转向,完全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地。不过真正的问题还要看之后对方的反应,他们究竟会如何来应对这一次的事件呢?庭争?联名上书?逼宫?拟或是刺杀?还是兵变?这些都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华皇后对此倒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表示只要做好准备,那么对方的每一步举动都会落在己方的算计之中。 可这善后的事情自然是落到了伍思成的头上了,为此伍思成简直要把自己劈成几个来使用,他广布眼线随时准备应付可能发生的情况,同时还要加强皇宫和主要证人的护卫工作,更要掌控好南北两军和京师内的御林军的状况以防士兵哗变,千头万绪全都落在他一个人的身上,对此伍思成不得不怀疑是华皇后在刘龑面前进言,故意来检验一下自己的能力,不然刘龑至少也应该找人跟自己分担才是。 对于华皇后的智慧,伍思成是敬佩有加的。尤其是这种临机应变的能力,比起擅长构筑计划并逐步实施的自己要灵活迅捷了许多。从某种层面上来说,伍思成自己擅长营造自身的稳固和不可战胜,然后寻找对手的可乘之机的类型;而华皇后则是擅长令对手变得容易战胜,然后自己相应出击来取胜的类型。这两种类型各有各的优势,不过让华皇后出主意,由他来善后擦屁股这多少总是令伍思成有些不悦,尤其是当初就是他自己向刘龑建议去征求华皇后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情让伍思成心潮起伏,那就是青儿的下落终于有了眉目。 就在典礼当天,有一名太医被传进了楚王府,就诊之后自然免不了得到赏赐。而这些赏赐之物中就有一件不属于楚王府,而是太后宫中的小物件。原本太后赏赐给楚王些好东西也是情理之中,任何人都不会起疑心的。可偏偏这件东西不同,因为那是太后赏给青儿的一对镯子。听到报告者的形容后,伍思成立即警觉起来,暗地里传来了那名太医加以验证后更是确定无疑。然后便从太医口中打探到了青儿的下落。 根据太医的口述,青儿被安置在楚王府内一个极为隐蔽的所在,就算有人引路,太医本人都被绕得七荤八素。不过就方位而言应该是在楚王府西南角落的一处小庭院内。 失踪多日的青儿终于有了下落,这自然是一件喜事,可伍思成完全开心不起来。因为根据太医说的,这次是为楚王殿下的一名爱妃看诊,而且诊断的结果是喜脉,那位妃子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先前的推断完全错误,青儿被送进楚王府的目的竟然是因为楚王相中了此人,有意将其纳为妃子。伍思成的内心实在是五味杂陈,自己的秘密情人如今成了别人的人,今后不管两排相斗的结果如何,这件事情都将成为自己绕不开去的一道坎。 楚王将青儿深藏在府中,其目的究竟为何?是单纯为了一己私欲,还是太后多少对青儿有所忌惮,借机将此人藏匿起来?不管怎么说,既然青儿能借机将贴身的首饰传出来,就说明她自己也有意让人前往救援。她是证实太后罪状的有利证人,同时如果让她继续留在楚王府中,那么一旦事情有变,李太后会不会把她灭了口那可是说不准的事。不管于公于私伍思成都有必要将她解救出来,因此营救青儿也必须尽快实施才行。可是要潜入楚王府中救人谈何容易,况且这人还是楚王殿下的爱妃,救出人来以后事情该如何收场也是个令人头痛的问题。这个时候,伍思成不免开始怀念起那个前往突契的朋友羊焘来了,要是他在的话,说不定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青儿给偷出楚王府,那样不知能省了多少麻烦。 制定完营救青儿的计划后,天已经蒙蒙亮了。伍思成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望向窗外渐渐褪去的夜色长长的叹了口气。他当然不曾知晓,几乎就在同一时刻,一个刺杀青儿的计划也正在酝酿之中。绢之国两大集团的争斗,此刻正聚焦在一个小小宫女身上。(未完待续。) 第四十七章 六 夜探楚王府 深夜的长安城内只有两种人能够活动,那就是更夫和官员,除此之外但凡有人走动那就只能是为非作歹的贼人了。 不过现在却有一群人悄悄的避开了更夫的眼光,顺着黑夜潜行。而这些人与贼人的身份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他们是皇上刘龑的护卫。 为首的一人身材轻盈彪悍,看起来年纪还很轻。此人名叫季重欣,年方二十五岁。要说起来,季重欣原本和皇帝护卫扯不上一点关系,他来到长安还不到一年,在长安人生地不熟,唯一让他和皇宫有所交集的,就是他有一个族兄名叫季重海,曾经是皇帝刘龑的侍卫队长。 自从季重海在长安夜火当晚为了保护皇后陛下受伤残废以后,季重海便有意告老还乡。可是皇帝刘龑说什么也不肯放这个从小服侍自己长大的人,季重海自觉自己已经残废,对皇上刘龑没有什么助益,因此便修书一封,让家中长老选出一名族中最优秀的武士来接替自己,于是季重欣就这么被家族送到了长安。 要论起武艺人品,聪明能干来,季重欣自然是上上之选,可他对于如何当一名皇宫护卫可是一无所知。因此季重海为了让他能胜任,还得将他好好调教一番。面对这个比自己大了整整三十一岁的族兄,季重欣就如同对父亲一样恭敬,老老实实跟着季重海学习必要的一切。要照着季重海的意思,季重欣还得历练历练才能担负重任,可这个时候却被伍思成给借了来执行一项重要任务。当然,伍思成看重的是季重欣的忠实和武艺,至于他的经验则在其次。 这项任务事关重大,那就是潜入楚王府救出一名名叫青儿的女子,据说此人握有重要的情报。 季重欣接到这个任务多少有些犯怵,根据这些日子的了解,季重欣知道潜入楚王府将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而且既然要秘密进行,那就意味着皇上还没打算和楚王翻脸,事关重大,这万一有个闪失,责任谁能担待得起?而且季重欣虽然来长安也有大半年了,却一直在宫内接受季重海的教导,这长安城尚且不熟悉,更别说楚王府内了。人生地不熟还要从王府救个大活人出来哪有那么简单? 为此伍思成给他配备了十名武功高强的护卫外加一个副手金吉尔。据说此人对于长安城内的地形十分熟悉,且精通追踪搜索。对此季重欣持怀疑态度,因为据他所知这个金吉尔完全没见过青儿,就算他比狗鼻子还灵,也没法找到不曾闻到过的气味吧。 绕过几条街之后,季重欣等人接近了楚王府,王府周围时不时有巡逻的士兵经过。这些刘龑派来监视楚王的士兵,如今也成了个麻烦。一行人趁着巡逻的间隙翻上了墙头,将身形隐蔽在了屋脊后面,然后开始观察该往哪里搜索。 楚王府虽然不比皇宫那么宏大,也是极尽奢华壮观之能事,这茫茫府邸,西南一隅就有上百间院落,该如何搜索真是令季重欣犯难。此时金吉尔在他耳旁道:“咱们先奔西南角去。” “可我们怎么知道人在哪间屋子里头?” 金吉尔嘿嘿一乐:“西南角有三五处院落比较幽僻,咱们只搜索这几处便是。” “你怎么知道?”季重欣问道。 “昨天我已经来过一次了,不过为了防止对方察觉,只大略的摸了一下情况而已,现在就跟我走吧。”金吉尔说罢便一猫腰朝西南角下去了。 季重欣看着这个比自己还年轻许多的突契人,心中颇为感慨。这小子的武功虽然还称不上高手,不过办事却干净利落,难怪伍思成会派他来做自己的副手。当下便带人随着金吉尔一路奔西南角而去。 金吉尔边走边轻声道:“楚王殿下很有可能也在那个院落之中,因此那里虽然僻静,却很有可能有高手埋伏,咱们要小心,别露出行踪。” 季重欣听了心中暗自疑惑,这么说起来这个叫青儿的女子就是楚王的侍妾了,把她偷出来似乎不能叫营救吧。 正思索间,金吉尔忽然停了下来,并示意大家隐蔽。众人立即伏在了屋脊上。季重欣伏低身形走道金吉尔近前问道:“有情况?” 金吉尔轻声笑道:“真是奇了怪了,咱们居然有伴了。”说着金吉尔努了努嘴。 季重欣朝那方向望去,果然,在前方的屋子上头,也有几个黑影,正慢慢摸索前进,显然是在寻找着什么。 “这群是什么人?”季重欣问道。 金吉尔摇摇头:“不过看起来这伙人的目标可比我们明确,他们寻找的目标应该就在这附近。你看,那边,还有那边,他们人数不少啊。” 季重欣点点头:“比我们多了一倍。看起来都是高手。” 金吉尔迟疑了一下,道:“这伙人该不是也在找青儿吧?如果那个女人这么重要,双方应该都想将她掌控在自己手中才是。” “有这个可能。那咱们应该先下手为强。”季重欣道。 金吉尔却摇了摇头,道:“他们人多,硬上不是个办法,何况人在哪还不知道。看这个情况,他们似乎目标很明确,不如我们暗地里跟着他们,要是他们发现了青儿,咱们突然袭击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抢了人就跑。” “这么做有点危险,而且万一他们的目标不是青儿呢?” “嗯,这倒是个问题,”金吉尔沉吟道:“那咱们就给他们下套,让楚王府的人都出来抓他们,咱们趁乱行事。” 季重欣饶有兴趣的看着金吉尔,道:“我看你比我更适合执行这次任务。” “真要动手时我可就成了你的累赘了。” 两人相视一笑,然后继续观察着那些不明身份的人的行动。(未完待续。) 第四十七章 七 混战 得知自己确已怀上了刘显的孩子,青儿心中不知是喜是悲。说起刘显与自己现在的关系,青儿一点也不愿意,可偏偏自己不但成了他的女人,竟然还怀上了他的孩子,这正是命运的作弄。 此时青儿不得不为自己的立场盘算:自己背叛了李太后投效了刘龑。当然,为了避免失去利用价值,自己并没有和盘托出自己知道的一切。如今自己的处境尴尬,一旦刘龑阵营获胜,那么太后自然是没有好果子吃,而太后所生的楚王刘显更会成为刘龑的眼中钉。他不但曾经是刘龑继位的唯一阻碍,母亲更是为了将刘龑赶下皇位不惜里通外国,甚至企图引外敌入京,无论怎么说楚王都脱不了干系。就算刘龑这次会网开一面,可他的手下们为了防患于未然也不会放过楚王的。原本自己已经靠上了伍思成,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可现在自己怀上了刘显的孩子,刘龑还会放过自己吗?伍思成还会帮自己吗?难道自己的归宿竟然是要和刘显以及李太后一起起事吗? 说实在的,自己并不看好李太后这边。这不是因为李太后不够强大,只是青儿比李太后早一步认识到了对手的强大和可怕,权衡利弊之下做出的判断。眼下无论怎么选择,都不是青儿的本意,也不是最佳策略。 为此青儿辗转难眠直到深夜,看着身边已经熟睡的楚王刘显,青儿忍不住暗自落泪。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极其轻微的响动触动了青儿的耳膜。青儿立即坐了起来。果然不出所料,很快院外的房顶上就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叫声:“有刺客!” 这一声不要紧,院落周围顿时人声大作“抓刺客!” 紧接着便传来了兵器相交的响声。 青儿忙一边整理衣物一边摇醒了刘显:“殿下!殿下!” 其实刘显也被外面的声音吵醒,只是乍然醒来,还没有明白状况。刘显揉着眼睛道:“什么事这么吵?” “有刺客潜入,殿下。”青儿的语音中并没有慌乱,不过她的脑中已经转了好几转——这群刺客是来刺杀谁的?如果是楚王,那么只能是刘龑的人了;或者还有别的目的? “什么人如此大胆,敢来行刺本王?”刘显怒道。 “殿下小声些,”青儿急忙捂住了刘显的口,因为从外面的声音听起来,刺客一方已经占据了优势。“这里有没有可以逃走的密道?” 刘显点了点头,挣脱了青儿的手道:“就在衣柜后面!” 就在此时,一名楚王府的护卫跌跌撞撞冲了进来:“殿下请快走!属下等已经快抵挡不住了” 话音未落,那名护卫便口吐鲜血倒在了地上,原来他的背上中了两把飞刀,后腰上的伤口足有四寸长。门外则不断传来了“保护王爷”的喊叫声。 刘显被这景象吓得浑身僵硬,青儿见势不妙,急忙奋力扯开衣柜,果然露出一个暗门来。青儿伸手在机关上一扭,那门吱吱呀呀的开了。青儿转回身来拉上刘显,刚把刘显塞进暗道内,第一名刺客已经到了背后。青儿只听得背后的风声直朝自己背后刺来,心中一紧,就在此时却听见这名刺客发出一声惨叫,那刀刺中了青儿脑袋边上的墙壁。 青儿急回头看时,只见一名身材轻盈彪悍的年轻人正独力接战两名刺客,方才那救命的一击自是此人出手无疑,只是此人也穿着夜行衣,并不是楚王府的护卫。 “青儿,你发什么楞!快走啊!”刘显本已进入暗道,见青儿没有跟上来,又折了回来。 “殿下你回来干什么!快走啊!”青儿见状大急,忍不住叫道。 这两人的这两句话却被接战刺客的季重欣听了个明明白白,心中不由得有喜有忧。喜的是原来青儿果然和楚王在一起,正主儿总算是找到了;忧的是自己眼前有两名高手,自己已经应接不暇,根本没有余裕去带走青儿,一旦青儿随着楚王从暗道里逃走,那就大事不妙了。 还没等季重欣开口阻拦青儿,那两名刺客已经采取了行动,他们一个缠住季重欣,另一个则挥刀朝青儿和刘显杀了过去。 “大胆贼子,放肆!”刘显见情势危急,挺起身护在了青儿身前,大声断喝道。 那刺客手上的刀势头一缓,随即用刀背格开了刘显,骂道:“不想死就闪边!” 到这个时候青儿才恍然大悟,自己一直以为对方的目标是楚王刘显,原来刺客的目标竟然是自己! 就这么一耽搁,季重欣已经抢上一步,挥刀格开了刺客的刀,再次与两名刺客战在一处。两名刺客见再这么下去一定无法刺杀目标,当即双双使出舍命一击,完全不顾季重欣的攻击,一起朝着青儿直扑过去! 当下季重欣一刀便将其中一名刺客挥成了两段,可却已无力阻止另一名刺客的行动了。 刘显见青儿遇险,当即便挡在了青儿的身前,不料青儿却比他快了一步,双手将他又推了开来。眼见刺客的刀尖已经到了青儿的心口,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得一声巨响,一条身影破门而入,不偏不倚正好撞到了刺客身上,将刺客连人带刀撞飞了出去! 这一下突如其来的行动让屋内的几个人全都惊呆了。待到尘埃散去,季重欣这才看清原来撞进屋子里的正是金吉尔。 说起来刚才青儿听见的细微响动,其实就是金吉尔弄出来的。正是他向王府护卫们示警才让刺客们暴露了行踪,随后趁着护卫们与刺客展开激战之时,他带着手下掩护季重欣冲进了屋内。之后金吉尔便在院内与刺客们交战,不过这些人之中就数他的武艺最弱——参战的个个都是高手。金吉尔武艺纵然不弱,可与这些人相比自然是被逼得险象环生起来,幸亏他这一身突契人的武艺让对手多少有些不适应,要不然以这些刺客出手之狠辣,金吉尔恐怕性命难保。 经过短暂而激烈的厮杀之后,无论是王府护卫,刺客还是金吉尔的手下都产生了重大的伤亡。万幸的是由于人数锐减使得金吉尔反而因此获得了些许喘息之机。此时他望见了屋内的事态紧急,当下不及多想,弯下身子来破门而入,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下了青儿的性命。 此时那名被金吉尔撞倒在地的刺客还想给金吉尔反手一击,季重欣眼疾手快,将手中刀扔了过去,把这名刺客钉死在了地上。 金吉尔长出了一口气:“好险,谢了大哥。” 金吉尔的话说到一半突然没了声音,因为此时他才看清了一件事——刚才他飞身救下青儿的时候刺客的刀已经离青儿太近,以至于他撞开刺客时那刀尖伤到了一旁的楚王刘显,那伤口从左腹一直划到了右腰处,虽然没有伤及内脏,可腹腔破了一个大口子,鲜血已经将刘显的袍子染成了殷红一片!(未完待续。) 第四十八章 一 楚王 当伍思成看到楚王的伤势时,他意识到事情的严重,当即便派人去请皇上刘龑。 楚王刘显失血过多,脸色苍白,不过这还不是最糟糕的,他的脸上隐隐约约透出一股黑气,这说明伤了他的兵刃上喂了毒。 “为什么不把殿下交给王府内的护卫!快传太医来!”伍思成忍不住喝道。虽然青儿已经被营救了出来,可要是楚王殿下有个什么闪失,自己可摘不清关系了。 “卑职等要将青儿姑娘救出王府,可殿下他却执意不肯与青儿姑娘分开,卑职等也是万般无奈”季重欣低着头回答。这一夜之间,他们一行十二人中有六人死在了刺客的手上,另有三人则在将青儿和楚王运出王府时被闻讯赶来的护卫们包围,能全身而退的仅仅只有他和金吉尔,以及另一名护卫而已。 伍思成一边找来金疮药给楚王殿下止血,一边吩咐加强戒备,除了皇上和太医之外不得让任何人进入。 此时,在楚王身边的青儿已经哭成个泪人一般。虽然楚王与青儿的关系乱成了一团,可他毕竟是青儿看着长起来的少年,如果不是因为楚王占有了青儿的话,原本青儿对楚王是有着如同母子般的感情的。此刻看着楚王的神色憔悴,眼中的神采早已荡然无存。青儿心中明白楚王在严重失血的情况下又中了不知名的毒,每一分一秒都在燃烧着楚王原本就脆弱的生命,这叫她如何不急? 刘显却朝着青儿挤出一个笑容:“青儿姐姐,不要担心,生死有命,救得了自然救得了,救不了便是再着急也没用。” 青儿本想说什么,却哽咽着出不了声。刘显抬手示意伍思成上前,道:“你是皇兄的近侍伍思成吧?” “正是下官。” 刘显伸手抓住了伍思成的手道:“好。若是本王挨不到皇兄前来,就烦你转告皇兄,请他看在兄弟情分上,答应本王两件事情。” “殿下福泽绵长,万不可泄气,请殿下暂且忍耐,太医马上就到了。” 刘显摆了摆手:“你且听我说,第一件事,青儿姐姐怀了本王的骨肉,烦你转告皇兄,替我照顾好她。” 伍思成一时语塞,青儿原本是他的情人,此时楚王却要托付青儿和她腹中的孩儿,这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刘显接着说道:“第二件事,母后多有不法之事,本王也略有耳闻。只是母后所做的无非都是为了本王,既然本王不在了,母后也就再无复起之心了。请皇兄网开一面,绕过母后,臣弟九泉之下也会感恩戴德的。” “殿下下官谨记在心,定会禀明圣上!” 刘显这才松开了手,微笑道:“多谢玉成。” 此时只听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随即门外响起一片铠甲与地面碰撞的声音。 “楚王怎么样了?”刘龑一推门冲了进来,边走边叫道:“怎么会弄成这样?你们怎么搞成这么乱七八糟的!” 刘龑几步来到楚王面前,一把抓起了他的手道:“刘显!你给我睁大眼睛!朕命令你坚持住!你还年轻,后面的路还长着呢!” 刘显见了刘龑,张开口轻声道:“皇兄臣弟拜托了” 说着刘显的眼睛便渐渐合了起来,无论刘龑怎么摇晃他的身体,刘显再也没有把眼睛睁开了。 青儿的哭声呜呜咽咽布满了整间屋子,伍思成带着金吉尔和季重欣垂手站立在边上,看着刘龑徒劳的晃动着兄弟的尸首。 终于,刘龑放弃了无谓的努力,放下了刘显的尸身站了起来:“朕曾答应父皇不会伤害自己的手足,可现在才不过两年的时间,显弟就随父皇而去,这叫朕有何面目去见父皇在天之灵啊。” 伍思成闻言,忙跪倒在地道:“微臣办事不利,致使楚王归天,微臣甘受任何责罚,请陛下降罪!” 刘龑仰天叹息,猛然间抓住了伍思成的衣领,将他一把提到了眼前,道:“这事究竟是如何发生的,给我从实招来!” 伍思成当即便将当晚所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禀告了刘龑。听完之后,刘龑松开了伍思成的衣领,缓缓说道:“这么说来,是那些刺客误伤了显弟?” “正是,事出突然,那些刺客们本意只是针对青儿的,却弄巧成拙害了楚王殿下。” 刘龑闭上了眼睛沉思了片刻,才道:“显弟最后提出的两件请求,你怎么看?” 被刘龑这么一问,伍思成顿时语塞。刘龑之所以问他。其实只是针对第一个请求而已,青儿如今身怀有孕,而作为当事人的伍思成该如何面对这件事情呢? 伍思成看了看伏在刘显边上垂泪的青儿,又看了看刘龑,道:“陛下既然动问,微臣便斗胆直言了。微臣想娶青儿为妻,请准微臣收养楚王殿下的遗腹子!” 刘龑听了点了点头。的确,这么做最为合适。青儿原是伍思成的情人,只因楚王横生变故才变得一团糟,如今伍思成能给青儿一个名分自然是最好不过。只是刘显的孩子放在伍思成府中抚养未免太委屈这个孩子了,只好等将来再为这孩子正名了。 刘龑想到这里,又问季重欣和金吉尔道:“今晚是否有人被俘?” 两人急忙回道:“回皇上,有三人为掩护我等而被王府护卫包围,他们是否殉职无法确定。” 刘龑闻言摆了摆手道:“算了,就算没有被俘,他们几个常在宫内走动,要辨认尸体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这么一来,楚王府上下都会知道是朕的人掳走了楚王,而现在楚王已经归天” 伍思成心中一震:“太后若是知道了的话她会不会” 刘龑点了点头:“正是如此。如果楚王归天的消息传到太后耳中的话,她恐怕会疯掉。” “如果她决心拼个鱼死网破的话臣立即去准备!” 伍思成说罢便想要朝外面走,此时忽听房梁上有人说话:“这是又有一场架要打了吗?看来我回来得正是时候啊。” 此言一出,季重欣和金吉尔立即抽刀在手护在了刘龑身前,而刘龑、伍思成和青儿三人则同时认得出这个声音是那个神出鬼没偷东西吃的羊焘。(未完待续。) 第四十八章 二 罪状 当李太后得知延禧宫被团团包围,季重海在门外求见的消息时,就明白自己完了。 在得知刘显殡天的消息时,李太后的世界崩塌了。自己一生心血,费尽心机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这个儿子,为了这个没能来得及爬上皇帝宝座的儿子。为了能保护这个儿子顺利登基,她甚至都没让儿子参与到这尔虞我诈的重重斗争中来,可她万万没有想到刘龑竟然先对儿子下了毒手。 当时李太后的脑子就完全乱掉了,她不顾一切地下达命令把自己手上所有的杀手全部派出去,不惜一切也要把杀死自己儿子的凶手除掉。 当天夜间李太后根本无法入睡,满腔的愤怒和不安让她整整在屋里来回走了一夜。可当天亮时分传来御林军突然将延禧宫包围的消息时,李太后知道刺杀行动失败了,自己最后的疯狂举动也已经失败,只不过她此刻并不觉得沮丧,反而平静了许多。因为这次的刺杀即使成功了,也不能换回自己儿子的性命,自己缔造的一切还是会灰飞烟灭,什么也剩不下。现在的结果是她意料之中的事情,只不过那是理性的判断,而在当时她的身心已经完全交给了感性控制。 “让他进来。”李太后心平气和的坐在了榻边上,柔声说道。 不多时,季重海亦步亦趋的走了进来,跪倒在地道:“给太后请安。老奴奉皇上之命,请太后移驾正阳殿内,皇上与皇后在那里恭候太后大驾。” 如果是平时,李太后必定会指出他们既然有事就应该到延禧宫来拜见自己,可现在对方已经稳操胜券,自然不会再屈尊降贵来此了。李太后轻轻点了点头:“知道了。你下去吧,哀家这就来。” “请太后恕罪,皇上吩咐老奴护送太后前往,老奴不敢违抗圣旨。” 李太后看这个少了一只手的老太监,冷笑一声:“就依他所说吧。” 当李太后踏进正阳宫后,眼前的景象多少还是令她吃了一惊。整个正阳殿被布置成了灵堂,楚王的棺椁摆放在了最中间,皇上和皇后两人站在两边,其余一干人等全都披麻戴孝,跪在两旁。 看见儿子的棺木,李太后的两眼迅速热了起来,当她走到儿子灵前时,她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如同泉涌一般翻滚而出。灵堂前的人们静静的站在边上,看着李太后尽情的宣泄着自己几十年来的怨恨和苦楚。 不知过了多久,李太后止住了悲声,站起身来用袖子擦拭着眼泪说道:“我儿已经去了。你们赢了,接下来要怎么样?直说吧。” 刘龑看了看她,沉着嗓子道:“太后,你指派路海篡改先皇诏书,挑动皇叔晋王刘潜起兵,然后又在长安城内纵火,趁机入宫意图行刺寡人和皇后,可有此事?” “有。”太后猛地抬起头来直视着刘龑的眼睛。 “事后你杀死路海,毁尸灭迹。接下来你联合尚书仆射韩可民,里通外国,将我朝布防图泄露给突契汗阿比契力尔,企图引外兵入京扶植楚王继位,致使幽州百姓饱受突契蹂躏,可有此事?” “有!正是哀家所为!” “你昨夜派遣大量刺客入宫,意图行刺寡人,可有此事?” “当然有!” 刘龑顿了一顿,道:“你可知罪?” “不知罪!哀家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让我儿登上皇位!你,你父亲,你叔叔都是阻碍这件事的人,哀家当然要把碍事的人除掉!这有什么罪?!如果说这一切都有罪,那你杀死我儿也是一样的罪!”李太后大声吼道。 刘龑不为所动,正色道:“太后你所犯的都是叛国谋逆的不赦之罪” “你犯的是弑亲之罪!都是为了一样的目的,都是为了这把皇帝的宝座,叛国,谋逆,杀叔叔,杀兄弟,我们做的没有区别!”李太后声嘶力竭的说道。 刘龑摇了摇头:“太后你错了,显弟不是朕杀的,是太后你杀的。” “胡说!是你的人掳走了显儿,然后就把他杀了!” “若朕真有意害死显儿,何必多此一举呢。你想要杀青儿灭口,却不知道显弟一心保护青儿,刺客下手时误伤了显弟,那刀上喂了毒,等把显弟救回来时,已经回天乏术了。” “你骗人!你骗人!” “朕何必骗你?显弟的志向从来就不是做皇帝,他只是想当一个安闲的王爷而已,这一点,他身边的人都知道,就连青儿也知道!可你却罔顾他的意愿,一心只想成就你心目中的显弟!是你从一开始就错了!你的武断和自负断送了显弟的将来!你的错误判断害死了他!” 刘龑一番话说得李太后连连后退,口中不住的说:“我不信!我不信!你骗我,你骗我。” 刘龑并没有要继续逼迫她的意思,止住了脚步,叹了口气:“朕答应过父皇不杀同胞兄弟,可显弟还是不幸早逝。显弟临死前嘱咐朕对你网开一面,朕不想再有负所托。太后,今后请您安心呆在延禧宫养老,不要再做令朕为难的事。” 刘龑说到这里,李太后忽然嘿嘿笑了起来:“让哀家安心养老?你以为哀家会对你感恩戴德吗?哀家在这皇宫内院关了这么多年,你却还要让哀家继续呆在这牢笼里?显儿已经不在了,你要哀家在这世上孤零零的再受几十年的苦吗?别做梦了!刘龑!哀家宁死也不会受辱!就让哀家随显儿一起去,在阴司地府里看着你的下场!” 说罢,李太后突然一扬手将什么东西塞进了嘴里,季重海听到她的话便知道不好,急忙抢上前来阻止,无奈他只有一只手,扯开了太后的手时,太后已经将药丸吞了下去。 “吐出来!快吐出来!太后!”季重海忍不住高声叫道。 可太后却只是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刘龑等人都慢了一步,眼看着太后的嘴角慢慢吐出了鲜血,随即便没了呼吸。 发生在八零三年的这场事变,短短三天内,楚王和李太后相继晏驾。其背后虽然有重重内幕,可在天下人眼中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而且随着韩可民被软禁和李太后的死亡,韩可民一党遭遇到了毁灭性的的打击,这一切事变中最大的赢家刘龑则成了众人眼中这一切的策划者。这一段历史也成了后来野史中经常演绎的一则故事。(未完待续。) 第四十八章 三 格局 长安城内的得意楼是一处不算出名的酒楼,不过它家做的乳酪炊羊,群仙鹌子羹,荔枝蟹和生炙獐子都算得上是京城一绝。往常纵然不是门庭若市,也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的,可是今天这得意楼却里里外外静得出奇,原因也很简单,今天它被人给包了,眼下三楼雅座上坐着四名客人正自顾自的推杯换盏,吃得不亦乐乎。 店主人知道这四人的来头可不小,其中为首的一位乃是新升任殿中少监的伍思成大人,另外两个则是皇宫内院的正副侍卫队长季重欣和金吉尔,至于第四人的身份虽然不明,可能让这三位大人宴请的主一定不是闲杂人等。 店主这里招呼小二殷勤招待,这四人却全不当回事,每上一道菜都会在转眼之间被一扫而空,尤其是其中那店主不认识的第四人,每次都是他一人吃掉了大部分,那消瘦的肚子仿佛是无底洞一样,与他斯文儒雅的外貌完全对不上。 此人便是羊焘,在李太后派出刺客刺杀皇上刘龑的那晚,他一人独自击杀了四十余名顶尖高手,其实力之强令人叹为观止。因他平时贪吃,伍思成这才在得意楼摆宴相谢。 金吉尔身为突契人,自然对那乳酪炊羊情有独钟,他一边大嚼一边道:“那天我可真是开了眼了,原来这世上还有像羊大侠这样厉害的人,之前我只听说阿比契力尔汗是草原上最强的强者,现在想起来,就算是他也不可能同时面对那么多高手还能将他们全部击败的。” 羊焘饮了一口酒后又将一筷子的菜塞在口中,才笑道:“金老弟言重了,那个阿比契力尔的确是厉害角色,他竟能挡住在下的暗器,这在我平生遇见的高手中都寥寥无几啊,连在下都吃了一惊,我原本是有意取他性命的,可杀了这样的强者未免太可惜了。” 金吉尔瞪大了眼珠子:“羊兄你真见过大汗了呀,太了不起了,大汉手下有多少护卫层层保护,别说是个人,连鸟都飞不进去。” 季重欣不胜酒力,已有三分醉意,他推了金吉尔一把道:“你看羊大侠进皇宫都如履平地,那突契大汗的王帐还不是小菜一碟,不在话下么?” 金吉尔笑道:“对对,你说得很是。只是有一点我弄不明白,咱们为皇上出力,皇上也论功行赏,给了咱们那么多赏赐,可羊兄为何什么都不要呢?” 羊焘微微一笑,放下了筷子,道:“在下又不想做官,金银财宝于我不过身外之物,美女?不稀罕,名声更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对在下而言只有追求剑术的更高境界才是想要的,可这样东西就算是皇帝也给不了我,只有靠自己去追求才行。那场架打得很痛快,今天的酒也喝得痛快,这就够了。” “羊兄,大气!小弟敬你一杯,不,得敬一大碗!”金吉尔说着把盛菜的大碗倒空,斟满了一碗酒一饮而尽。羊焘便直接抄起了酒壶喝了个底朝天。 一直在旁边不紧不慢吃着菜的伍思成忽然开口道:“羊兄此次回到长安,又可以大肆搜罗一下京城的美食了。” 羊焘听了,放下了空酒壶,道:“伍兄你猜错了,原本在下是打算继续云游天下的,只是入得关来之后,收到了家师的一封信,说我游历天下时间也不短了,着我回到师门检验这些年修行的成果。在下琢磨着曾与伍兄你交待过去突契一游,随即便还,那如果不辞而别未免太过失礼了,所以专程回来道个别的,不想一回来便碰上了那件事情。” “如此说来,羊兄要离开长安?羊兄为国立下大功,我等还未及报答,这一去就不知何年方可再会了。”伍思成听羊焘如此说,不禁皱起眉来。 羊焘笑了笑道:“的确,若是家师有命,在下怕有十年八年不会再踏足江湖了。人生聚散本无常,伍兄也不必太过在意。况且如今太后一党遭受重创,恐怕再难翻身,皇帝的位置应该也坐得安稳了,便是没有在下暗中保护也无大碍吧。” 伍思成被他这么一说,喃喃道:“太后一党倒得太快,如此一来只恐晏明和安靖边那一派无人能够牵制” 羊焘夹起一块獐子肉放进嘴里大嚼,笑道:“不见得吧,我虽不太明白这政治格局,可皇帝只斩了韩可民一个人,那不就是准备给他那一派的人保留些实力么?而且还强行把平国公拉出来当了门下省侍中,不就是为了牵制晏明他们么?马上就要科举了,再从新科进士之中提拔一批人才起来,事情就更好办了。便是退一万步讲,那不还有伍兄你吗?有你在从中斡旋,晏明那派也不会形成太后一党的局面的。” 伍思成被羊焘这么一说,只得苦笑连连:“羊兄看事情确实明白,在下甘拜下风。” 羊焘得意的扬了扬眉毛:“话说在下在皇宫里混迹了这么久也不是白呆的呢,只不过你们这些事情太费脑子,在下实在不喜欢掺合进去。” 说着羊焘突然站起身来一拱手:“伍兄,季老弟,金老弟,既然今天已经把话说开了,那咱们就此别过,他日有缘再聚!” 伍思成忙道:“羊兄何必如此着急” 话音未落,只见羊焘双足轻轻一点地板,人便朝窗口直窜了出去,在飞檐上一点又跃出去几丈远,随即几个起落便不见了踪影。 酒楼上的三个人看得目瞪口呆,谁也没想到羊焘竟然说走边走,丝毫没有牵挂。伍思成看了半天,摇头叹道:“来去匆匆,真是闲云野鹤一样啊,可惜你还没得及参加我和青儿的婚礼呢。” 说罢,伍思成掏出一锭银子放在了桌上,然后迈步朝楼下走去,季重欣和金吉尔紧随其后。 店老板诧异的看着三人离去,只奇怪为何来是四个人,走时却只剩下了三个人。(未完待续。) 第四十八章 四 夫妇 在羊焘离开不久之后,皇上刘龑就下了一道圣旨让伍思成和青儿成婚。 原本在楚王和李太后相继归天,国丧期间是不能婚嫁的,不过青儿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实在也是等不得了,因此刘龑才特别下达了旨意令他们即日成婚,既然伍思成已经升任从四品殿中少监,那青儿也是诰命夫人了。这也算是对她在除掉太后一党中立下的功劳的回报。 尽管到最后刘龑为了对楚王的承诺,没把太后所犯的罪行公诸天下,只是将通敌卖国的罪名加在了韩可民的头上,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青儿的叛变给了刘龑足够的证据扳倒了太后,以至于太后和楚王双双自裁。 坊间的这种说法和事实还是有不小的差距,主要是出在了楚王并非畏罪自杀这一点上,可既然刘龑没有将事实大白天下,他便只能容忍人们妄自揣测楚王的死因了,何况即使他将事实大白天下也未必能堵住流言的传播,刘龑所做的只是禁止在公开场合再行讨论这一事件而已。 既然是钦定的婚礼,自然不能草草了事。婚礼定在了当年科举揭榜后的第三天,先是状元及第跨马游街,接着便是这场婚事,京城内为此事也是沸沸扬扬喧嚣不已,刘龑也算是给足了伍思成和青儿面子了。 身为从四品官员,在绢之国也算是大大的高官了。绢之国虽设有一品的官衔,却常常设而不任,就像尚书令才是一品却不实际委任,实际则是由正二品的副职仆射来完成这一工作。因此绢之国目前最高阶的官就是正二品,常邈在世的时候也只做到了从二品辽东大都护,伍思成这个从四品官实在已经是接近顶峰的大官了。再加上伍思成是皇上刘龑面前的红人,官员们谁会不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巴结一下他呢? 有皇上的旨意在,而且还是动用宫内的钱来操办,这婚礼原本就办得隆重而奢华, 再加上各位官员送的贺礼简直是把天下的奇珍异宝都聚集在了一处,满堂的珠光宝气交相辉映。其中最令人惊叹倒不是皇上皇后的贺礼,反而是平国公华天羽送的一尊千手玉观音像。这尊玉观音由整块的和田山料美玉雕刻而成,通体洁白温润,几乎丝毫的瑕疵,唯一的一块红色瑕疵也被工匠们精心雕刻,恰好位于观音像心口的位置。这尊观音像无论大小,材质,雕工都是世所罕见,即使是皇宫内院也找不出这么一件精品来。平国公送如此厚礼让见到的人都惊羡不已,他们当然不知道平国公之所以会送这么一件礼物并非是单纯给这对夫妇,而是给青儿腹中的皇家骨血的。 送走诸多宾客后,伍思成摇摇晃晃的回到了洞房。挑开新娘的盖头以后,青儿那张原本姣好的脸庞在烛光的衬托下越发显得娇艳可人。此时伍思成被一肚子的酒催得浑身燥热,情欲大动,便搂住青儿亲个不住,作势便要将青儿往床上推倒。青儿忙道:“相公,仔细肚子里的孩子。” 伍思成一听顿时清醒过来,急忙坐直了身子,摸着青儿腹部道:“对对,这孩子” 青儿忽然红了眼圈道:“可惜不是你的” 伍思成忙掩住她的口:“别胡思乱想!是你生的,便是我儿!这孩子出生在我们家,是他的福气啊。若真是生在楚王府内,他这一生怕是没宁静日子可过的。” 青儿点了点头,她明白丈夫话里的意思。如果在楚王府生了这个孩子,那他自然是楚王之后。若是个女孩儿也就罢了,若是男孩儿的话,就算是太后倒台,楚王去世,这孩子还是要袭楚王的爵位的。如此一来,他便成了一枚棋子,一枚可以被宫廷斗争利用的棋子,在今后的生活中便没了自己,只是任人摆布的孩子罢了。而皇上刘龑或许因为和楚王的兄弟之情不会动他,可一旦他真的成了皇位的威胁时,那刘龑还会不会顾及亲情,能不能顾及亲情就很难说了。刘龑之所以将太后的事情压下来没有大白天下,其中也有为这孩子着想的意思。如今除了极少数人之外没有人知道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楚王的骨血,那么这个孩子出生在伍思成家里,自然是伍家的人,皇上顾及亲情,将来自然不会亏待这个孩子,而这个孩子又不可能成为威胁皇位的人,这样便可两全其美了。想到这里,青儿道:“相公的意思青儿明白,只是这么做委屈相公了。” 伍思成轻轻将青儿放倒在床上,然后与她并排躺下,道:“你不必幸存愧疚,我不是那迂腐之人,何况我看上的是你的聪慧伶俐,行事得体,美色不过一时之资,要相处一世何必在意那些旁枝末节的事情呢?” 青儿侧过身来看着自己的丈夫,笑道:“你真是这么想的么?那我就愧领啦。” 伍思成也笑道:“那当然了,说实在的,我觉得你比太后还聪明些呢。” 青儿摇摇头道:“这却是相公你看错了,太后实在是个极其聪明的女人,只是她被皇位权力蒙蔽了双眼,又过于自负,这才下出许多昏招来。若她能以平常心处之,以她的聪慧,青儿哪里能望其项背呢。” 伍思成用手指在她鼻尖点了一下:“那你以后就好好的保持住你这份平常心吧,这样你就永远是个聪明女子了。” 青儿将头埋进了丈夫的怀里,伍思成也紧紧搂着她。过了一会儿,青儿忽的抬起头来道:“话说这一科的进士之中,可有什么可造之才吗?” 被青儿这么忽然发问,伍思成呆了一呆,随即破颜笑出声来:“你还真是个爱操心的女子呢。话说这一科的状元邹枫,榜眼邱逸儒,虽然文采出众,思维敏捷,都是谦谦君子,却不像治国之才,而且他们两个都年过四十,只怕会过于保守;倒是探花孙可望是个有望成大器的人物。除此之外,进士武思文,皮隆宪似乎也不错。” 如果有人在他们俩的婚房外偷听的话,恐怕会大失所望吧,因为这两位新婚燕尔没有半点香艳之事,反而把国家大事当做了谈资,一直聊到了天色发白才睡。 伍思成的预言虽然没有完全变成日后的现实,不过这一年的进士之中的确涌现出来相当数量的栋梁之才,其数量之多远远压过了它之前和之后的科举选拔出来的人才。虽然他们日后分属于不同的派系,不过习惯上人们还是把这一次科举考试称之为文官潮涌年。 当然当时的伍思成不会知道这些事情,在他婚后不久便投入到了更加繁重的事务之中去了,因为突契再次入侵了绢之国的边境。(未完待续。) 第四十八章 五 边境烽火 既然突契人卷土重来,那么刘龑和文武群臣自然要聚集在一起揣测这一次突契人入侵的主攻目标。 刘龑和所有文武大臣们都认为突契的主攻方向不外乎幽州和太原:如果阿比契力尔为了报去年的一箭之仇,那么他必定会选中杨莲镇守的幽州;而如果他要响应韩可民一党的企图的话,那么从太原一路南下就是首选。当然,也有极少数人认为他会取道西北方的灵州,丰州,麟州一线,不过这种意见并没有多少人信服。因为灵州到麟州一带是长安的北部大门,自本朝开国以来就对这一线的防御极为重视,在这一片地区里城池密布,要塞纵横,各地之间互相驰援非常方便,而且战备物资充足,武器精良,突契骑兵再强也不可能直接从这一地区南下,否则就会被绢之国切断归路形成关门打狗的态势。而如果要突破这些密布的关隘再南下的话,突契至少得伤亡数万人,这个损失是突契人承受不起的。 可是边关发来的战报却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阿比契力尔的意图,因为几乎在同一时刻,东起辽东,西到灵州,蔓延数千里的战线上几乎都出现了突契的军队。突契的军队虽强,可人口实在有限,如果在这么长的战线上都出现了敌军的话,那就说明在任何一个方向的敌军兵力都不强。这就引发了下一个问题,突契这种违反用兵常识的举动,究竟是为了迷惑绢之国做的佯动呢,还是他真的只是为了震慑一下绢之国? 如果是后者,那么阿比契力尔未免也太小儿科了,这种做法根本是无法撼动刘龑与之展开全面战争的决心的,可要是前者的话,那突契的主攻方向究竟在哪里呢? 在漫长的讨论中,刘龑和群臣始终无法判定对方的目标所在,而从探听来的情报看也没有突契主攻方向的消息,因为阿比契力尔十路进兵,各部各自取道,究竟哪一股部队才是主力连突契人自己都搞不明白,就更别提间谍了。 而实际上刘龑和群臣都猜错了,这一次阿比契力尔真的没有设定主攻方向。 阿比契力尔之所以会做出这种违反用兵常识的事情来,并不是因为他想借此在绢之国的边境上耀武扬威,相反他有他自己的目的。 首先,虽然他纵兵在绢之国整个边境上袭扰,但目标却很明确,突契人绝不进行任何形势上的攻城战。这是突契人最不擅长的作战方式,它只会增加突契人的伤亡,却很难有什么真正的斩获。因此阿比契力尔给各部下达的命令是只针对绢之国防守薄弱的村镇下手,在这些防御力相对脆弱的地区,用优势兵力迅速攻占后将一切值得掠夺的东西全部带回草原,包括财宝,日用品,武器工具,还有女人,小孩,工匠。这些劫掠所得不但可以提振突契的士气,还能加强国力,而且要做到这一点并不费力。 其次,由于羊焘的提醒,阿比契力尔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太后一党的行为早就已经被刘龑察觉,那么之前他最为倚重的情报网已经变得没有价值了。而在与绢之国开战前所布置下的情报网还是前任大汗伊迷迪时期安插下来的,那时候突契与绢之国还处于和平状态,因此这些情报人员无论数量和质量都不能令人满意。尤其是开战以后,这些情报人员几乎就没有什么建树,随着绢之国大力封锁边关,突契能获得的情报越来越少,这样的话阿比契力尔便无法根据情报下达正确的指令了。而要建立起一个高效的情报网,那可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事情。为此阿比契力尔专门策动了这一次战争——将整个绢之国边境犁地似的劫掠一遍,这样会造成大量的人口流失以及逃亡,就会给间谍们很好的生存空间,趁着这次的作战行动,阿比契力尔将大量间谍安插进了绢之国境内,随着这些人逐步迁徙渗透,一张全新的情报网就会很快成型,如果再加上重金买通和其他一些非常手段进行扩展的话,那么就会有一张高效的情报网来为今后对绢之国的战争来服务了。 这件事情,只有领兵的十位将军和极少数谍报人员知情,他们在阿比契力尔的授意下,有序而高效的完成了这一布局。完成了这一切的阿比契力尔这才开始调动部队进行集结——他可不打算让刘龑有想明白这其中道理的一天,至少要摆出一个有主攻方向的假象来,让刘龑觉得又一次挫败了突契的企图,才好掩护自己真实的意图。为此他精心选择了这一次作战最后的攻击方向——朔州。 朔州属于太原经略使薛伯仁管辖范围,在地理上处于太原西北方向,周围方圆几百里直到太原府都没有大的河流,适合骑兵行动,而且根据之前的战报来看,绢之国各地的抵抗都非常激烈,可效果却并不明显,基本都是被突契骑兵牵着鼻子走,唯独这个朔州方向的防御有条不紊,就连小山村的防御都严密非常,因此阿比契力尔的十路大军中唯独这一路损失最重而所获最少,由此引起了阿比契力尔的注意。 太原府经略使薛伯仁,这个人在四年前还是一个默默无闻的人物,却在短短三年内迅速蹿升成了正四品的大官,被委任一方的防务,其受皇帝重视的程度可见一斑。在去年的幽州之战中也算是和阿比契力尔交过手了,不过在绢之**队四面合围之时,阿比契力尔并没有感受到此人的厉害。如今他所负责的防区没让突契骑兵占到便宜,阿比契力尔开始对这个人感兴趣起来,既然要营造一个假的主攻方向,那何不找一个有趣一些的方向去呢? 为此,阿比契力尔聚集了十路大军中的四支,总数高达四万五千人的大军,聚集在了朔州以北地区,休整了三天之后,阿比契力尔亲领大军开始了快速的向南推进,仅仅一天时间,突契骑兵就跨越数百里的距离,杀到了朔州城下。原以为突契人已经退去的守军大吃一惊,急忙退入朔州城内死守,而阿比契力尔根本无意攻城,直接率领大军沿大道南下,直扑太原府北方的门户忻州而去。 阿比契力尔单纯出于兴趣和自负选择的攻击方向,为八零三年造就了一场大规模的遭遇战——岚奉集会战。(未完待续。) 第四十八章 六 岚奉集会战 发现突契军大举入侵以后,薛伯仁立即发兵赶往前线支援。按照他的估计,突契军会绕开朔州直扑太原的门户忻州。可是对于不擅长攻城的突契军而言,忻州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攻陷的,因此阿比契力尔不会顿兵城下,而是会以切断忻州的内外联系,然后率军南下太原才对。如此一来,自己势必会面临在野外与突契军进行会战,这对于以步兵为主的太原府军队而言是极度不利的——由于骑兵部队尚在训练和组建中,薛伯仁并不打算在这个当口就把没有什么经验的骑兵部队就投入实战之中。因此薛伯仁判断忻州城的周边会成为主要战场。下了如此判断后,薛伯仁率领五万大军急速向忻州周边进发。 由于薛伯仁的快速反应,以至于他的部队到达忻州前线时,以快速攻击闻名的突契骑兵竟然还没到达。这多少有些出乎薛伯仁的意料之外,可事情既然已经如此,那么趁机在忻州周边地区加强防御就会在与突契军野战中获得更大的胜面,因此薛伯仁迅速调整了部署,开始在忻州城以北地区布防。 经过一番斟酌之后,他选定了岚奉集作为帅帐的所在。这里背靠高山,面朝大道,纵览全局,进可攻,退可守,是理想的位置所在。可当他带领一万五千士兵准备进驻此地的时候却遭遇了突契部队。 基于同样的原因,阿比契力尔也选中了岚奉集作为临时王帐所在,与薛伯仁略有不同的是,由于地形不熟,阿比契力尔是在斥候侦查过后才选定此地的。这在时间上便比薛伯仁晚了一些,在他的护卫军前哨部队遭遇薛伯仁的部队时,双方都大吃一惊。得知这是绢之国一支主力部队后,阿比契力尔一边召集部队向自己靠拢,一边决定立即全力出击。因为他的护卫军总数不超过五千人,如果被对方知道自己的真实实力的话,恐怕会立即包围上来,那他身为突契大汗就不得不从敌前撤退了,这对军心士气是个很大的打击,与其如此倒不如先发制人,让对方估计不出自己的真实兵力来得有利。而且突契骑兵的回援速度也会比绢之国的步兵要快得多,很快自己就能占据兵力上的优势,将这支敌军主力击溃。 由于阿比契力尔的这个判断,岚奉集遭遇战不可避免的打响了,而双方之后都不断向这个地点集结兵力,以至于形成了犬牙交错的混战局面,使得作战规模成倍的扩大。 面对突契骑兵的猛烈攻击,绢之**队一时大乱。由于大汗的护卫军个个都是最精锐的突契勇士,加上又是突然遭遇,绢之国的步兵不明对方数量,都无心抵御,开始向岚奉集后撤。尽管绢之**队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伤亡,可这也给薛伯仁赢得了准备的时间。此次出兵薛伯仁带来了一种自己设计的战车,它可以用牛马拉动,也可以由步兵推动,平时可以用作运送军需粮草,战时则只需将车上配备的熟牛皮包裹的木板竖起,就可以当做防御工事使用,将这些车辆连在一起便可形成一堵城墙,骑兵要跨越这道小小的城墙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再配以长枪就可以阻止骑兵的强行突破。战车的数量虽然不多,可薛伯仁利用岚奉集的有利地形很快就组成了一道防御屏障,步兵在这道车墙内对突契骑兵射箭,给突契兵造成了不小的损失。突契骑兵见强攻无效,便开始放火,一度攻破了岚奉集东南角的防线,可薛伯仁派人拼死堵住了缺口,并重新夺回了防线,使得双方陷入了僵持之中。 战到黄昏时分,突契的第一支援军赶到了战场,阿比契力尔的部队数量上升到了一万人以上,立即便展开了全面的进攻,薛伯仁部顶着突契人的箭雨奋力抵抗,激战一直持续了一整夜。至此为止所有的一切都如同阿比契力尔所预料的一样,他的战术获得了成功。可再往后,事态就开始变得难以控制起来了。 黎明时分,绢之国的援军也赶到了战场。这支部队虽然只有两千五百人,却极大的鼓舞了岚奉集内被围困的军队,尤其是这支军队分散了突契的兵力,使得对岚奉集的攻势明显变弱,给了薛伯仁喘息之机。 事实上这支部队能赶来支援多少有些幸运成分。因为当天夜里有两支突契援军和四支绢之国援军遭遇,双方在黑夜中混战一场,这支部队是被突契骑兵分割后迷了路,误打误撞来到岚奉集的。天亮以后双方的军队越聚越多,可是谁也没能再到达岚奉集战场,而是不断与遭遇的敌军展开厮杀。在这种局面下,突契骑兵的优势就发挥不出来了。原本突契的战法很明确,就是以骑兵集团冲锋来冲散绢之国步兵的阵型,然后再加以扫灭,如果对方阵型坚实的话,突契骑兵则立即后退,转而开始袭扰对方。可这种战术在这场战役中完全发挥不出来,因为薛伯仁的部下都深谙主将的防御战法,阵容之坚实令骑兵的突击很难奏效,可还没等突契骑兵退开到安全距离,往往就会遭遇到另一支绢之国的军队。这样一来,突契的骑兵就和绢之国的步兵完全混在了一起,双方只是单纯的互相厮杀而没有任何战术运用可言,尤其是部队打散了以后,即使指挥的将军想要扭转这种局面也已经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了。 由于双方都得不到新的援军,只能以现有兵力与对手抗衡,阿比契力尔不得不面对前后两支敌军的不利局面,只要他攻击其中任何一支,另一支就会在他背后攻击,而当他利用骑兵的速度反击时,这支部队就会迅速再龟缩到防御阵地中去。来来回回的结果是双方谁也没有占到便宜,只是单纯的增加了伤亡数字。 “真是场难看至极的仗啊。”面对像个刺猬一样难啃的岚奉集,阿比契力尔发出了如此的感叹。其实他不知道他的对手薛伯仁此时也为了战局头痛不已。在得知自己所率的部队陷入了混战的泥潭,尤其是估计对方的兵力和己方旗鼓相当之后,阿比契力尔决定立即终止作战,开始撤退——毕竟他来这里是为了掩护情报网的渗入,如果能顺便打一场漂亮仗固然更好。既然目的已经达到,而且战局又是如此的胶着,那么继续作战下去就只会增加自己实力的损耗而没有任何好处了,因此立即撤退才是正确的选择。 因此阿比契力尔立即率领余部解除了对岚奉集的包围,开始向北撤退。为了能让陷入混战的部队从泥潭中抽身而出,阿比契力尔亲帅护卫军将这些部队一支一支的带出战场,在这个过程中,他那神勇的表现令所有绢之国士兵惊叹不已。在之前的战斗中,双方虽然伤亡惨重,可基本上还是属于旗鼓相当的局面,可就在阿比契力尔亲自出阵的过程中,绢之**队中有七位校尉,二十余名队副和执戟死在了阿比契力尔一人手中,由此造成的指挥不灵给了突契骑兵摆脱困境的绝佳时机。等到薛伯仁的部队赶到时,突契主力已经摆脱绢之**队迅速的向北退去了。(未完待续。) 第四十八章 七 伏击 岚奉集一战,突契军在两天一夜的战斗中损失了五千人以上,而绢之国则超过了一万。如果不计算最后阿比契力尔率军奋战的损失的话,两军伤亡相差并不大。面对如此的局面,薛伯仁果断放弃了追击,一方面是因为部队经过这场鏖战后疲惫不堪,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根本追不上来去如风的突契军队,一支疲惫之师如果遭遇突契骑兵的反戈一击的话,那结局可能比现在更加不容乐观。而且如果自己的部队落败的话,忻州就会陷入危机之中,甚至可能威胁到太原。突契人肯自行退去的话其实是最好的结果,从薛伯仁个人的角度上来看实在该拍手欢送才对——像眼前这种层面的小小失礼他大可以放到日后部队训练组建完毕以后再讨回来。 阿比契力尔在此战中被流箭射中了左臂,虽然伤势很是轻微,可还是让护卫军们紧张了一阵。这次的战役中所有部队中伤亡最惨重的就是阿比契力尔的护卫军了,从战役开始直至撤出作战地域为止,护卫军始终站在战场最危险的地方,也正是由于阿比契力尔的奋战和护卫军们的舍死忘生,才赢得了整个突契的尊重,因为每个士兵都相信大汗始终与他们同进退,如果他们身陷困境的话,那么大汗一定处在比自己更加险恶的地带与敌军作战,这在今后也成为众多突契军士兵坚定不移的信仰。 由于薛伯仁部并没有采取追击行动,因此阿比契力尔所在的突契后军没有受到什么损失,得以从从容容的向北部撤退到了朔州以南不到五十里的地方。此时却传来了前方部队遭到伏击的消息。 原来驻守在代州的卢清翰,得知突契大军南侵的消息以后便带领部队赶来相助。不过他并没有直接驰援忻州的意思,因为根据他对主将薛伯仁的了解,突契人是无法突破忻州一线的。那么与其让士兵们奔袭忻州,倒不如以逸待劳从背后切断突契军的归途来得有利。 很快卢清翰便得到消息说突契军已经放弃了对忻州的进攻北撤,卢清翰当即决定在朔州以南设伏等待突契军的到来。当突契军前锋通过时,卢清翰并没有发动攻击,他的目标是处于中间位置的突契大汗阿比契力尔。可惜他没有想到堂堂突契大汗竟然会亲自断后,因此在他发动伏兵大肆进攻时却始终找不到突契大汗的所在。 突起的骑兵虽然遭到了突袭,可并没有陷入太大的混乱,很快他们便重新组织成型发起了反击。卢清翰指挥若定,在弓箭的掩护下指挥着部下将突契部队分割成小块逐一歼灭。不过他同时也意识到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不可能将这支部队歼灭或击溃,对方无论兵力,训练程度和士气上都没有破绽,因此卢清翰及时调整了作战目标,转而以尽可能大的消耗敌军兵力作为首要目标。 然而即使是这样的目标也不是那么容易完成的,因为处于前锋的突契军和断后的突契军几乎同一时刻赶来救援,一时之间原本试图包围突契军的部队反而陷入了突契军的包围之中。 卢清翰眼见情势不妙,当即亲自领兵杀了出来。卢清翰舞动手中的长枪将挡在面前的突契骑兵一个个的挑落马下,硬生生在突契军中杀出了一条路来。此时有一员敌将挡在了他的面前,卢清翰定睛一看不禁大吃一惊,因为来者的金色狼型盔甲分明显示了这位就是突契的大汗阿比契力尔本人! 阿比契力尔也注意到了卢清翰的存在,这名敌将在己方的阵营中如入无人之境,不加以阻止的话,自己的部队就有可能被其突破,那对绢之国部队的包围态势也就瓦解了。 短暂的交锋使得双方都大吃一惊,阿比契力尔难以相信在绢之国的将军中竟然还有枪法如此出类拔萃的人物,而卢清翰则惊叹于阿比契力尔那可怕的实力。无论在体力,臂力,速度上都是阿比契力尔占优,而卢清翰那精妙绝伦的枪法则略胜阿比契力尔一筹,双方你来我往战了四十几回合依然难分胜负。此时阿比契力尔的护卫军们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因为在他们的记忆之中,他们的大汗从来没有与敌人交手这么长时间而没有取得优势的,就算当初安巴尔图里汗手下最豪勇的战士哈桑,也不过四十几回合就死于大汗手下了。 卢清翰越斗越是心惊,因为己方目前正处于不利的局面,时间拖得越长也就越危险,而自己的对手又是生平仅见的高手,绝非短时间内可以拿下的。非但如此,自己稍有不慎反倒是有可能命丧其手。当下卢清翰虚晃一枪,使出了卢家枪法中的最后一招——绝命枪。这一招全靠手中的功夫,将一支枪化作成千上万的枪影,晃动对手眼神的一刹那出枪,务求一枪毙命。这一招说起来简单,练成却极难。因为手中的这柄并非耍的花枪,而是战场上使用的纯钢长枪,要晃动这支枪非但需要技巧和臂力,更需要在一瞬间找到对手的弱点一击毙命。若非事态紧急,卢清翰也不会使出这招来,因为此招一击不中的话自己便会空门大开,可以说是搏命的一枪。 招式使出的一刹那,卢清翰看见阿比契力尔的眼睛微微一眨,卢清翰再无迟疑,一枪直朝阿比契力尔的咽喉刺去!然而这一枪并没有命中目标,只是挑飞了阿比契力尔的金狼头盔!卢清翰还来不及惊愕自己的失手,自己的右肋便中了一刀! 万幸的是阿比契力尔为了躲闪这一枪也是费尽了全力,能在身体完全失去平衡的状态下挥出这一刀也是竭尽全力了,所以这一刀并未伤及内脏。卢清翰因此而捡回了一条命,当即伏鞍而走,而阿比契力尔也因为失去平衡栽下了马。双方兵士一时大乱,忙不迭的将自己的主将救回。 受了伤的卢清翰只得忍痛下达了他最不想下的命令——将准备在山头的滚木礌石放下!这原本是不得已的一招,是为了在完全切断对方的情况下给予对方杀伤的,现在用这一招无疑是舍弃了被包围的己方军队,将他们连同敌军一起攻击了。 随着滚木礌石的落下,突契军队几个部分陷入了混乱之中,高高扬起的尘土倒是给了被围部队一个突围的好时机,虽然也蒙受了巨大损失,不过这支部队还是奋力冲杀了出来。 阿比契力尔见形势不利,也不再恋战,带着所部迅速向北突围而去。卢清翰部也已经无力再战,加上主将负伤,因此放弃了进一步的行动。是役绢之**队战死超过四千,而突契军也留下了三千多具尸体,可以说是两败俱伤的结局。 经过这两场战斗之后,太原经略使薛伯仁部获得了当年与突契作战最大的战果,斩首超过八千;同时也造成了最大的损失,前后共战死接近一万五千人。虽然他成功的阻止了“突契主力”的进攻,可是由于损失惨重,刘龑并没有给予薛伯仁和卢清翰更高的官阶,只是对作战中立功的将校们加以封赏。反倒是远在辽东的高定边和王汉新,由于深入高丽境内大肆劫掠,斩杀了敌将车正贤,战果斐然,所受的损失却微乎其微,因此刘龑下旨升任高定边为正六品下果毅都尉,王汉新为从六品上右监门校尉。 面对两名青云直上的后辈,薛伯仁在这一战中并没有获得晋升。属于他的华丽舞台还没有到来,当然,属于高定边和王汉新的华丽舞台也还没有到来,未来绢之国的三位大将现在还是未曾展翅的雏鹰,正等待着一飞冲天的时机。(未完待续。) 第四十九章 一 回还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了第尔斯的土地上,由黑夜带来的些许凉意很快便被太阳的温度蒸烤得分毫不剩,空气中再次弥漫着热烘烘的感觉。 即使如此,第尔斯的气温还是比亚基其他地区要来得凉爽些。此刻,一行人马正匆匆行径在大道之上。 “老大,骑快些啊,现在正是凉快的时候,再过一会儿就要真的热起来了。”说话的是一名有着深棕色皮肤,身材匀称的少年,他便是第尔斯义军里有名的惹事精阿拉姆。年仅十六岁的他身为李天昊的贴身护卫,拥有第尔斯义军中数一数二的快剑以及无数次征战的经验,虽然还没有立下耀眼的武勋,却是众人眼中的未来之星。 “这样的天还说凉快,真是个没见识过寒冷的家伙。”嘴里咕哝着毫无建设意义的言语,李天昊骑着马随后赶了上来。与阿拉姆不同,他从小便乘船游历各国,见识广博,对与亚基地区的炎热他早已习惯,只不过当阿拉姆说起凉快这个词的时候,难免会发发牢骚。 作为第尔斯义军的最高指挥官,以及帕尔契的驸马兼第尔斯领主,如今的他无疑是整个帕尔契最有名望的人了。去年由他指挥的对亚基国的进攻,一举夺取了大片的土地,将两国的边境推进到了艾普斯密顿地区北缘。这几乎已经相当于整个第尔斯山区的面积,也就是说帕尔契既将第尔斯山区纳入自己名下之后,又扩充了几乎想等面积的一块领土出来,从而使得帕尔契国的领土面积扩张到了原来的两倍多。纵观帕尔契的悠久历史中,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完成这样的辉煌战果的还一个也没有,这使得人们都称颂任命李天昊的艾鲁尔九世英明睿智,而李天昊本人则更一举成为了帕尔契人民心目中的英雄。 作为镇守与亚基交界地区的第尔斯领主大人,原本是不应该离开驻地的,可此时李天昊却与少数亲信急急忙忙赶往帕尔契首都尼尔鲁城,原因很简单,他必须赶在阿芙瑞特公主临盆之前回到妻子的身边。 由于魏松在战后负责起了战后重建和扩建的繁重任务,李天昊这个时候离开驻地很容易引起军心不稳,同时也会给亚基国留下可乘之机,所以此行必须尽量低调行事。李天昊只带了阿拉姆,卫队队长卡茨修斯,还有艾格留斯。 说起艾格留斯,原本是不在此行计划人员之列的,可是在出发前发生了一个小插曲,李天昊才不得不把他一起算在同行人物之列。 就在不久之前,艾格留斯的师父大人赛纳斯被人“绑架”走了。 自从上一次战役结束后,赛纳斯基本就处于失业状态中。当然他其实还有训练雇佣兵团的任务在身,不过他似乎完全没有要尽这个责任的意思,每天的训练都是由得力的手下完成的,而他本人则热衷于将赚取来的佣金消费殆尽这件事上。要比起纸醉金迷,花天酒地来,恐怕第尔斯义军中无人能望其项背,而他的所作所为声名远播之后引起了一个人的不满,那就是他的妻子,远在朴次莫港担任总督的亚丽娜洛林伯爵小姐。 得到传闻的伯爵小姐气势汹汹的带着人马赶到前线,不由分说的将醉成一滩泥一样的赛纳斯抓回临时府邸之中。之后据说赛纳斯三天没有出门,等到再出现在人们面前时,往日不可一世的赛纳斯已经像个斗败的公鸡一样站在伯爵小姐身边了。然后亚丽娜便直截了当的和李天昊提出了她的条件:以后除非战事,赛纳斯必须呆在朴次莫港和她一起制造新一代的伯爵家继承人,顺便负责招募更多的雇佣兵以补充战时的损失。 看着亚丽娜一副毫不退让的神情,李天昊和众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安抚这位凶暴的伯爵当家,以及如何反驳关于她制造继承人的正当要求(当然,在赛纳斯眼里这群人是纯粹的落井下石),于是赛纳斯便被伯爵小姐“绑架”回朴次莫港去了。 整个过程太过迅速,以至于大家都忘了一件事,那就是赛纳斯那位宝贝土地艾格留斯被留了下来。目前艾格留斯属于真正的大闲人,除了跟随师父习武之外什么任命也没有。按照阿拉姆的说法,被独自留下的艾格留斯就像一只可怜的流浪猫一样无处可去。于是艾格留斯便被李天昊选入了此行的随从人员行列。事实上这背后还有两个原因:第一是几乎所有好事者都对那三天中亚丽娜小姐对赛纳斯做了些什么很感兴趣,而唯一有可能目击这一切的人就是赛纳斯的徒弟艾格留斯,因此在赛纳斯走后有不少好事之徒曾向艾格留斯打听这件事;第二就是李天昊有意借着回到尼尔鲁城的机会,顺道去一下朴次莫港,时隔数年,李天昊也想看看如今朴次莫港的变化,顺便把艾格留斯交还给他的师父。 进入第尔斯山区后,一路之上阿拉姆始终聒噪个没完没了,李天昊则不冷不热的时不时加以讽刺,艾格留斯则一路既往的谨言慎行。在卡茨修斯眼里看起来,要秘密潜回尼尔鲁城带着阿拉姆实在是最大的失误,像他这样的性格想要不引起别人注意实在比登天还难,这四个人的队伍在旁人眼里看起来怕是比一百人还要扎眼,因此卡茨修斯一路上免不了老是唉声叹气,忧心忡忡。 在李天昊看来,卡茨修斯是多虑了。第尔斯山区人口并不密集,在漫长的山道上遇到行人的几率本来就不高,如果被人看见有四名骑士急匆匆赶路反而更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像阿拉姆这样说说笑笑反而不像是有什么重要事情的样子,如果有人认识自己或者阿拉姆的话,那么再怎么小心还是没有用的。 四人的骑术都十分高明,加上这次骑的都是好马,两天后他们通过了已经废弃的维拉要塞,进入了帕尔契国实际控制区域。(未完待续。) 第四十九章 二 隐患渐生 刚回到尼尔鲁城,李天昊就得到了一条坏消息:阿芙瑞特公主早产加难产!不过所幸的是孩子还是平安降生了,是个女孩儿。 得到这个消息的李天昊风风火火的赶回了自己的府邸,刚一进门就遇见了国王陛下艾鲁尔。看见艾鲁尔的眼神,李天昊便有不祥的预感,匆匆行礼之后李天昊便问起阿芙瑞特的情况如何。 艾鲁尔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医生说性命无碍,不过这次的难产伤害了阿芙瑞特的身体,恐怕今后都不能再生育了。” 李天昊听完了之后,深深施了一礼:“请父王原谅,小婿要去看看公主殿下。” 艾鲁尔微微点点头,李天昊不再迟疑,径直奔向了妻子的卧室。 显然阿芙瑞特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正独自在床头饮泣。丈夫的到来就像拨开眼泪的阀门一样打开了她全部的泪腺机能,李天昊急忙将她搂在了怀里,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妻子澎湃的情绪。良久,阿芙瑞特渐渐止住了悲声,抬起头来问道:“你怎么也不安慰一下人家?” 李天昊顿了一顿,面有难色的说道:“事实上我一直在想怎么做才好,只是一直没想到该怎么做啊。” 阿芙瑞特擦了擦眼泪,撅着嘴抱怨:“这样还是帕尔契的大英雄李天昊大人吗?” 李天昊只有苦笑:“我也不是什么事都行的,比如碰上你就什么办法都没有了。” “姑且饶你这一次。只是可惜,我我再也”阿芙瑞特说着又红了眼圈。 李天昊忙按住了她的嘴:“别胡思乱想,咱们不是有了一个女儿吗?好好珍惜这个孩子就够了。” 说着,李天昊轻轻把睡在阿芙瑞特身边的女儿抱了起来,小小的婴儿还没有睁开眼睛,红红的皮肤皱巴巴的看起来柔柔弱弱,睡得昏昏沉沉的。 “孩子还没起名字呢,父亲想叫她帕图拉,是第二代国王的王后的名字,你觉得呢?”阿芙瑞特靠在丈夫的肩头柔声说道。 “帕图拉?好吧,就叫帕图拉吧。”李天昊只顾看着女儿的脸,似乎对于名字的问题毫不关心的样子。阿芙瑞特轻轻的搂住了丈夫,在李天昊的脸颊上轻轻一吻。 次日清晨,李天昊被叫到了艾鲁尔国王的面前,简单的寒暄之后,艾鲁尔面色沉重的开了口:“你知道阿芙瑞特的这次生产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吗?” 李天昊点了点头道:“儿臣明白。帕尔契王室后继乏人。” “不错。其实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问题。虽然目前还没有浮出水面,可已经暗流涌动了。” 李天昊想了一想,道:“父王的意思是儿臣所实行的封赏制度?” 艾鲁尔对于女婿在政治上的敏感报以赞许的目光:“正是如此。你应该明白,为父之所以没有在帕尔契推行你所建议的政治措施,并非因为它不好,而是在帕尔契实行的阻力重重。帕尔契历来是奴隶制国家,旧有贵族的封地和奴隶都是他们效忠于王室的重要条件,如果贸然废除这一制度整个国家上下都会掀起反抗王室的浪潮。这一点与你在第尔斯领内的情况完全不同,你在第尔斯领内是以起义军的名义发动战争,将旧有贵族一股脑儿的消灭掉,在毁灭原有制度的前提下重新构建起属于你的新制度,在奴隶和平民的支持下,你利用战争,军功和建设时累积的功勋,可以培养出一批新兴的贵族阶级来完成国家的建构。可是这一点在帕尔契就不能如此蛮干了,所以必须一步一步的演变。” “父王明鉴,儿臣也能体会父王的苦心。因此儿臣在新夺取的亚基领土上并没有完全实行第尔斯领的制度,而是给予有功人员封地,然后让他们在封地内实行自己认为合适的管理制度,用时间和实际效果来告诉帕尔契的子民们究竟哪一种制度更好,相信您的子民会看清这一切,做出正确的选择。” 艾鲁尔国王端起酒杯来饮了一口,摇头道:“可惜你这么做还是有个缺陷。那就是你所分封的人都是跟随你参战的军官和武将们,这样做固然可以激励人们为获取军功而战,可是这些新贵族的兴起却触及到了那些旧贵族的利益。” “他们几乎没有任何人参与了那场战争,没有立下军功,又让儿臣如何分封他们呢?” 艾鲁尔叹了口气,说道:“你说的何尝不是呢,可是这些军队的武器装备都是由这些贵族们缴纳的税款所置备的,粮秣都是从这些贵族们的封地上生产的呀。” “这些税款有哪一块银币是他们自己劳动换来的,又有哪一粒粮食是他们种植出来的呢?这些不都是奴隶们的血汗吗?”李天昊愤愤不平的说道。 “遗憾的是,贵族们不是这么想的。长期的世袭罔替生涯已经让他们不会有那种想法了。所以,他们对你的反感是与日俱增,虽然他们没有直接向我诉苦,但这可能反而是更加不好的迹象。” 李天昊吃了一惊:“您的意思是,他们正在图谋不轨吗?” 艾鲁尔苦笑了一下:“对他们而言倒也不是图谋不轨。你该知道,我的儿子巴德从小就体弱多病,医生说他活不过三十岁,甚至不可能人事,自然也就不会有子嗣了。因此我才决定由阿芙瑞特来继承王位。可是今年巴德已经三十岁了,他的身体状况似乎也并没有比前两年差了许多,最近还有传言说他似乎对女性有了兴趣,因此这些人怕是会蠢蠢欲动,想要让帕尔契的王位回归正统吧。” 这番话把李天昊说得哑口无言。事实上巴德王子是个非常友善仁爱的人,他对与阿芙瑞特这个妹妹更是疼爱有加,即使是在失去王位继承权之后。话说回来,即使他是个坏蛋,也无法抹去他是王位第一继承人的这个事实。如果不是因为他体弱多病难以维系帕尔契王室的延续的话,这个善良而宽容的王子远比刁蛮任性的阿芙瑞特更适合继承大统。如果他真的熬过三十岁这一关,甚至有了子嗣的话,那帕尔契群臣究竟会对谁效忠还真说不定。面对这种局面,实在也没有办法说盼着王子尽早归天来保证阿芙瑞特的地位。 帕尔契的形势似乎变得微妙起来了。(未完待续。) 第四十九章 三 信仰 看着陷入沉思的李天昊,艾鲁尔开口问道:“贤婿没有应对之策吗?” 李天昊摇了摇头:“儿臣想不出来。儿臣不可能放弃改变帕尔契和亚基的进程,那就不可避免的会损害到旧贵族的利益,虽然儿臣并不认为他们的实际利益受到了任何伤害,帕尔契的改变是无法遏制的,随着我军进一步的取得战果这种改变只会愈演愈烈,如果那些旧贵族们不能改变观念为帕尔契贡献他们的智慧和热血的话,那么他们只能呆在他们的封地看着新兴贵族们爬到他们的头上去。” “哪怕因此而发生内乱?”艾鲁尔插了一句。 李天昊愣了一下,正色道:“如果真有这个必要的话。儿臣希望不会走到这一步才好。” 艾鲁尔闭起了眼睛,把身体埋进了椅子里叹息道:“在这一点上你还真是固执啊。我看你不是想不出办法,只是你想出的办法恐怕会伤及我这个国王威严吧。年轻人把问题扔给一个年长者,真是太任性了。好吧,为了保住这群不思进取的贵族老爷们,也只好让我这个国王来操心了。” 李天昊在一旁静静等候。忽然,艾鲁尔坐直身体,盯着李天昊狐疑的说道:“你凭什么固执己见,然后又这么有恃无恐的等我帮你想办法?” 李天昊看着艾鲁尔的一头白发,却露出一副孩子般的表情,不禁失笑道:“父王不必如此,儿臣只是从您给孙女起的名字上揣测了一下而已。” 艾鲁尔一副被人从背后打了一闷棍的样子,喃喃说道:“你这个坏小子,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李天昊微微一笑:“父王给您的孙女取名叫帕图拉,是帕尔契第二代国王的王后的名字,那么就是想让她成为继阿芙瑞特之后成为第二代女王的意思了。既然您已经有此打算,想必您早就有了应对的方案了吧?儿臣何必自苦,只需静静等候便是。” “真是个不可爱的家伙,这么做一点也不好玩。”由于自己的心思被李天昊说破,艾鲁尔一副很受伤的样子。他摸了摸颌下的胡须,慢慢说道:“我来问你,如果说荣誉是贵族的最高追求的话,那么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会成为影响他们行为和判断的因素?” 李天昊低下头想了一会儿,答道:“您的意思是宗教?” 艾鲁尔点头赞许道:“聪明。不要小看宗教的力量,人们因为对神的信仰而产生了崇敬之情,而这些宗教行为也会带来荣誉。去见见孔巴吉尔大祭司吧,他似乎对你印象不错,有他出面的话,应该能帮到你的。” 恐怕是帮到你自己吧?为了维护这个国家的基石不至于发生动摇。李天昊心中如此想道,不过他当然不会把这个意思表达出来。由自己出面与孔巴吉尔大祭司交涉的话,就可以为国王留出一条后路,万一交涉不成的话至少可以算不是国王本人的意思,可是成功的话,贵族们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不满了。艾鲁尔不愧是老谋深算的国王陛下,究竟自己是不是被他牵引走到这一步,李天昊已经不想追究了,因为摆在他面前的选择并不多,比起用武力排除障碍来这样的做法已经温和得太多了,只是他心中还不明确那个孔巴吉尔大祭司会提出怎样的要求来。 回到府邸之中,李天昊倒在软藤躺椅上,双手枕着头一语不发。阿拉姆和艾格留斯见状都不敢作声,生怕影响到了李天昊的思绪。过了半晌,李天昊突然长叹一声:“真伤脑筋啊,要是雅莫或者夏戈拉在就好了。” 李天昊之所以说出这么一句没有建设性的话,主要是因为他现在还无法判明孔巴吉尔大祭司的意图所在,缺少情报人员的苦恼如今显露无疑。归根到底还是因为此行原本是为了探望妻子的,并没有料到自己的后方已经开始酝酿着一场风雨。 “能被主人想念实在是小人的福分,请让小人为主人您分忧吧。”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这一句让在场的所有人毛骨悚然,站得稍远一点的卡茨修斯甚至把刀都拔出来了。不过大家很快就意识到这声音的主人正是那个神出鬼没的影子夏戈拉,于是都松了一口气。还没等李天昊开口,阿拉姆便骂了起来:“夏戈拉你赶紧给我滚出来,再这么装神弄鬼的小心哪天我一剑捅你个透心凉。” “凭你现在的本事还嫌早了几年吧。”夏戈拉边说边从阴影之中走了出来。 “你是什么时候来尼尔鲁城的,夏戈拉?”李天昊从躺椅中坐了起来问道。 “回禀主人,您是没有带上小人一起行动,可影子又怎能离开本体独自存在呢?所以小人便一路悄悄跟随着您一起来了。”夏戈拉恭恭敬敬的回答道。 阿拉姆在一旁轻声说道:“哼,我还没见过二十几岁的身体有个四十多岁的影子的呢。” 夏戈拉没有理会阿拉姆的嘲讽,继续说道:“原本小人只是想在暗处守护主人的,不过既然主人您有用的到小人的地方,小人当然义不容辞了。” “很好,你来得正好。现在听好了,据国王陛下所说,由于我们的一系列的胜利,引起了帕尔契旧贵族们的不满,他们正在谋划对付我们,而且实际情况可能比陛下所说的更为严重。因此陛下建议我通过与大祭司孔巴吉尔合作,通过宗教的手段令贵族们获取一些实际的利益,以削减他们的不满情绪。我现在要你去查明两件事情。第一,贵族们正在谋划的计划是什么;第二,孔巴吉尔他这个人的一切,他的喜好,信仰,目标,还有他和贵族们有多少联系,是否也参与到了贵族们的谋划之中。过几天我会亲自前往孔巴吉尔那里与他会谈,在此之前我需要尽可能准确的了解到这些。明白吗?” “是,小人将竭尽全力为您探听到这一切。”夏戈拉说完转身再次潜入了阴影之中,过了一会儿,在场的人都已经感受不到他的存在了。 “老大,我看他这种藏头露尾的毛病是改不了了,成天神秘兮兮的躲在阴暗角落里。”阿拉姆忍不住进言。 李天昊摆了摆手:“我给了他光明正大生活的许诺,不过这种生活或许更适合他。而且,对付贵族们的这种阴谋诡计的话,夏戈拉或许是最合适的人选。” 李天昊说着站了起来,此刻在卧室之中还有一个人,不,两个人在等着他。(未完待续。) 第四十九章 四 大祭司 “如此说来,领主大人的麻烦确实不小啊。”大祭司孔巴吉尔闭着眼睛缓缓说道。 这位现年七十一岁的大祭司身材不高,略微有些胖,一副慈眉善目的长相,加上富有磁性的低沉嗓音,对于任何一个信徒而言都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不过可惜的是李天昊并非是阿蒙神的信徒。在他眼中这位老祭司的善良表皮下面生活着一条肮脏的眼镜蛇,因为根据夏戈拉的情报,这位孔巴吉尔大祭司即使不是这次阴谋的策划者,起码也是个重要的推波助澜之人。而且身为神的仆人的他始终隐藏在幕后行动,甚至可能瞒过了艾鲁尔九世的眼睛,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就有可能是他和艾鲁尔联合起来给自己设下了陷阱,这是能想象到的最坏的情况,但绝非没有可能。因此李天昊这一次的拜访远不如表面上那么安宁和平,对方究竟有何意图还需要进一步试探。 站在李天昊身后的阿拉姆显得有些紧张,他凭借本能感受到了周围情况的险恶,右手始终搭在剑柄上不曾松开。原本李和大祭司的会面是不允许他人随行的,不过阿拉姆强硬的态度和满身的杀气令所有阻止的人为之却步,结果他和艾格留斯都被允许随行。 相比之下艾格留斯则显得比较平静,或许是他的反应比较迟钝吧,艾格留斯一脸轻松的站在李天昊背后,还不时的抬头欣赏周围的装饰。可能正是因为他那一脸好奇的表情缓和了室内的气氛,否则光凭阿拉姆的架势,会让人觉得是敌对的两拨人进行谈判了。所以,阿拉姆隐隐觉得艾格留斯是故意扮演了这么个角色。 李天昊顿了一顿,开口道:“正如阁下所说的,贵族们对于在下的不满正在逐渐累积,而且如果在下继续在对亚基的战争中取得成果的话,只怕这种不满还会继续累加起来。长此以往势必会造成在下与贵族们的对立局面,内忧之弊重于外患,如果帕尔契国内分崩离析的话,不但会给亚基以可乘之机,还会给帕尔契国内带来深重的灾难。即使不至于演变到如此境地,也会影响到在下在前线的作战,无论怎么看都对帕尔契没有任何好处。遗憾的是以在下贫乏的智慧无法想到解决之道,因此在下才专程拜访阁下,请求借助您的智慧帮助在下,也帮助帕尔契渡过这次的危机。” 孔巴吉尔睁开一只眼睛看了看李天昊,随即又闭了起来:“像这种世俗之事实在不是老朽这种侍奉神祗的人应该过问的,领主大人若是心情烦闷倒是可以找老朽倾诉,若是说要借助老朽的智慧恐怕所托非人啊。” 你只怕早就深陷世俗权力不可自拔了吧。李天昊心中暗道,口中却说:“请阁下万勿推辞,如阿蒙神照耀众生一般给予帕尔契光明的未来。” 孔巴吉尔停顿了片刻,这才睁开眼睛缓缓道:“老朽年老智衰,如果领主大人一定要老朽相助,只怕老朽给出的建议并不能使领主大人满意。” “您过谦了,请示下,在下洗耳恭听。” 孔巴吉尔略微挪动了一下身子,道:“贵族们大多长年不习战事,虽然他们本人都有些许武艺方面的训练,可这种武艺只能在比武场上运用,是上不了战场的。因此即使他们有意追随领主大人您参加对亚基的讨伐,恐怕也帮不了您什么忙,还会给您添麻烦。因此老朽以为勉强他们一同上战场建立功勋以获得更多的封地是不现实的。贵族们看重的是荣誉,可他们却没有能力从战场上取得这份荣誉,又耻于和靠战功新兴起的贵族同伍,那么他们心中的不满自然会越积越多,反之,领主大人只需要满足了他们这份荣誉感,他们对您的怨恨也就消失了。” “您说得很对,只是在下还不明白该如何去做。” 孔巴吉尔摆了摆手道:“领主大人不必着急。老朽有个想法请领主大人斟酌。亚基国内除了第尔斯领以外都是信奉拉神为主神,而帕尔契则以阿蒙神为主神,两位神祗同出一源,却各自被两地的人民所崇拜,教义的差异双方谁也不肯让步,即使第尔斯领划归亚基国统治这么多年依然如此。如今纳帕提斯和艾普斯密顿地区都已成为帕尔契的版图,这宗教问题想必也是领主大人治理这些地区时免不掉的问题。作为统治者的帕尔契,自然应该在控制地区建设侍奉阿蒙神的神庙,让阿蒙神的光耀照遍帕尔契每一寸的土地才是。” “可是这样一来会侵害到当地人民的信仰,恐怕会引起不安。”李天昊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像这种剥夺当地人民信仰自由的举动比剥夺人生自由更加恶劣,因而也势必会引起更大的反抗情绪。孔巴吉尔的这一举动纯粹是为了自己的势力能够得以扩张,其结果则会使得刚纳入帕尔契的领地一片混乱。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当初亚基的统治者才没有强行改变第尔斯山区人民的信仰。 孔巴吉尔的嘴角微微抖动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原状,继续说道:“领主大人忧虑得是,确有这种可能。不过这无法阻止我们将正确的教义传遍帕尔契全境的决心。所以,老朽建议让这些贵族们将自己的私人武装参与进来,成立护教武装,以确保我们的祭司能安全,顺利的将教义传播开来。如此一来,贵族们成了传播神的旨意的神圣战士,这将是至高无上的荣耀,这足以安抚他们的不满情绪,同时也可以使得他们和您站在同一条战线上,每一片新获取的土地都将成为神圣战士们为之奋斗的场所,帕尔契全国上下将无比的团结一致,这样一来,领主大人的忧虑也就解决了。” 李天昊默默的把头低下,看起来像是陷入沉思的样子。可实际上,他这么做是为了不让孔巴吉尔看见他的蓝色眼珠已经变成了紫色,因为他内心的怒火正熊熊燃烧:孔巴吉尔果真是个老奸巨猾的家伙,他不但想借着贵族们不满的机会大肆扩张自己的势力范围,在新领地营建神庙;还企图获取自己个人的武装力量——利用贵族们的私人武装来为自己所用成为替他个人服务的祭司军;这样一来他不但是阿蒙神的代言人,还会成为贵族们的实际领袖,掌握武装力量以后他将成为继国王艾鲁尔和李天昊之外的第三大势力!更令人气愤的是为了达成这个目的,他全然不顾如此行事会造成多大的混乱——贵族们的私人武装论起战斗力根本算不上什么,可是要用这支力量来对付普通平民则是绰绰有余的,而且这些私人武装最擅长的就是迫害手无寸铁的普通百姓,如果再给这群人冠以神圣战士的称号,那么天知道他们会惹出什么乱子来!李天昊在新领地上建立起的新秩序可能会因此被毁得干干净净,到时候引发起民变来,收拾烂摊子的一定不会是这群神圣战士而是自己的军队。 李天昊沉思良久,抬起头来笑道:“多谢阁下的建议,果然是个两全其美的方案,在下这就回去向国王陛下禀报,请陛下玉成此事。” 说完,李天昊举起那杯从开始到现在都没有碰过一口的酒杯,将酒一饮而尽。(未完待续。) 第四十九章 五 妥协 一回到府邸,阿拉姆便忍不住脱口而出:“老大你是疯了吗?那种条件都答应下来!” 负责留守的卡茨修斯见状不禁呆在原地,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阿拉姆会如此着急。 李天昊转过身来看着阿拉姆和艾格留斯,低声问道:“刚才在孔巴吉尔的会客大厅外,埋伏了多少人?” “四十五十人!”艾格留斯答道。 阿拉姆不屑的撇撇嘴:“是四十九个啦,而且功夫都还不错哦,不明白对方的数量可是会吃大亏的,艾格留斯。” 李天昊点点头:“不错,虽然这些人不会对我们三个造成致命威胁,但是他们同时发难的话,我们要全身而退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反之,如果当时只有我一个人在里面的话,情况会更加不乐观。” 阿拉姆得意起来:“那还不是因为我的坚持吗?” 李天昊摇摇头道:“你错了,孔巴吉尔并不是真想除掉我们,你那么明显的表明已经感觉到了其中的威胁,难道他不明白我也知道吗?他这么做无非是告诉我们一个讯息,如果不与他合作的话,他就会全力对付我们而已。比起使用武力将我们拿下,下毒会更安全可靠。” “那你还喝了他们的酒?”阿拉姆道。 “我是意识到他的真实意图以后,才明白他不可能对我们出手的。他这么做只是软硬兼施,想逼我们同意他的提案。” “事实上你已经就范了呀,老大。” “不错,我确实答应了他的请求,因为我看清楚了一件事情。”李天昊从卡茨修斯手里结果给他倒的酒,喝了一口以后又道:“这件事情国王陛下已经首肯了。” “什么?!那他还叫你去和孔巴吉尔会面?”阿拉姆睁大了眼睛。 李天昊哼了一声:“有什么不可能呢?国王陛下知道要安抚贵族们的情绪就要满足他们的荣誉感,却不明说怎样做,让我去求教孔巴吉尔,事实上他恐怕早就接受了孔巴吉尔的这个建议,只是想看看我对此的态度罢了。其实仔细想想也对,如今我们所掌握的军事力量已经远远超过了国王陛下的,虽然名义上国王陛下拥有三万五千人的军队,可实际上第尔斯义军加上努比亚雇佣兵的兵力就已经接近十万,国王军也有两万五千人调归我的指挥之下,再加上收编了亚基军的降卒,实际力量大约是十五比一。这样庞大的一支军队长期驻扎在外,身为一个国王怎么可能完全放心呢?而且在帕尔契境内只剩下了一万国王军,用这些兵力来维持治安和防卫是足够了,可是贵族们的私人武装力量要是集合在一起,那就会大大超过国王军的数字,要是贵族们联合起来与国王抗衡的话那可是大大的不妙,这一点也是国王陛下必须要面对的。所以孔巴吉尔希望联合旧贵族势力组建祭司军正好合乎他的利益,不但可以用这股力量来制衡我的力量,同时也可以借此机会把这些旧贵族的武装力量送道边境上,这样留在帕尔契国内的贵族力量就不足以与国王抗衡了。” 艾格留斯摇头道:“难道国王陛下不知道这样会引起宗教冲突,搞得一片混乱吗?” 李天昊苦笑了一下:“这个他当然想到了。只是他很清楚我是不会容忍孔巴吉尔这么做的,为了领地内的安定我势必要尽力阻止孔巴吉尔的势力扩张,而孔巴吉尔也会因此全力与我博弈,我们的军事优势可以占据上风,尤其是在战争时期,而在和平时期,如果有孔巴吉尔的势力一直给我们捣乱的话,我们也就无法对国王造成威胁了。” “算计得还真精明啊,这样一来,老大你就成了在他手上跳舞的棋子了。”阿拉姆由衷的发出感叹。 李天昊冷笑了一声:“确实如此,不过我也是将计就计。与其让旧贵族们在我们的后方谋划什么,倒不如把他们放在身边好些,至少我们随时可以做出反应,不会被人从背后杀个措手不及;另外,让国王陛下掌握主控权也可以使得帕尔契国内平静下来,这样阿芙瑞特才会安全。” 众人闻言都点头称是。的确,如今李天昊有了妻子和女儿,如果帕尔契内反对势力过大的话,这母女俩的形势就会更加险恶。如果能将这母女俩接到身边的话,恐怕李天昊就不会完全同意孔巴吉尔的建议了。然而事实上这却是不可能的事情,阿芙瑞特母女既是国王陛下的女儿和孙女,又等于是李天昊留在帕尔契的人质,于情于理都不会让这对母女离开帕尔契境内的。 “看来咱们又有了一堆的麻烦事要办了,对吧,老大?”阿拉姆伸了个懒腰问道。 李天昊点点头,然后朝着艾格留斯道:“艾格留斯,你准备一下,明天去一趟朴次莫港,给亚丽娜总督送一封信,或许我们在关键时刻会需要这位伯爵小姐的帮助。” “遵命。”艾格留斯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 一旁的阿拉姆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顺便也看望一下你的师父大人,被伯爵小姐折磨成什么衰样了。” “你的话我会如实转述给师父,等下回见面我就能看白戏了。”艾格留斯漠然的扔下了这么一句话,转身向自己的卧室走去。 “嘿,你这个告密者!有本事你就试试看啊,正好我很久没和你师父过招了,让他好好准备准备,我可不是过去的我了呢。”阿拉姆张牙舞爪的叫嚣着,随手将细剑拔出鞘来做了个漂亮的劈刺后又收回鞘内,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引得卡茨修斯连声叫好。 李天昊摇头笑道:“你们就消停些吧,我这里的烦心事就够多了。夏戈拉,你在吗?我有件事要你去办。” “小人在此,主人。”夏戈拉的身影随即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你跟我来,我们边走边说。”李天昊背着手引领着夏戈拉往内院走去。阿拉姆犹豫了一下,留在原地没有跟上去。 次日,艾鲁尔九世发布诏书,宣布成立布教团前往新领地,同时征募有志于护教的贵族加入护教军一同前往。消息一出,贵族们纷纷响应,毕竟这是无上的荣光,同时建设新神庙势必大有油水可捞。帕尔契举国沸腾,民间武器几乎被抢购一空。(未完待续。) 第四十九章 六 暗杀者与新暗杀者 和妻子短暂相聚两个月后,李天昊赶回了前线。 原本贵族们组成的护教军应该与他同行,可是这些乌合之众全然没有组织性纪律性,象征性的训练也搞得像笑话一样丑态百出,无论是训练者和是指导者都没有实战经验。李天昊可没有闲工夫等这群小丑准备完毕,安排好这群人的行进路线以及可靠的人手,并在沿途设立军营和补给站以确保这群人能顺利赶往前线之后李天昊立即辞别了国王和妻子朝前线而去。 一回到艾普斯密顿李天昊就得到了一条坏消息: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内发生了四十多起谋杀事件,受害者多为军中的中下级军官。 “这是怎么回事?凶手究竟是谁?” 面对李天昊的质问,雅莫垂首答道:“根据属下等的调查,凶杀案主要集中在艾普斯密顿地区,还有一部分出现在纳帕提斯地区,明显是针对我军驻军军官下手,因此不可能是独立作案,应该是亚基派遣来的暗杀组织所为。这些人行踪诡秘,组织有序,属下曾诱捕到其中的三人,可这三人立即自戕,身上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唯一有迹可循的就是这些人都不是平民,他们没有经常劳作的迹象。根据对案发地点的统计,属下认为神职人员犯案的可能性最大。只是目前还缺乏有力的证据证明属下的这一猜测。” 李天昊听了点点头道:“两件事,一,尽快查明凶手,务必一网打尽,二,尽快找到证据,如果真是神职人员所为,证据尤为重要,明白吗?” “明白!属下立即去办!”雅莫行礼后立即转身离去。将手头上堆积的事务一一处理完毕后已经是入夜时分了,李天昊打了个哈欠后站起身来准备回房用晚饭,利修斯却跟了上来道:“大人,还有一件小事,需要禀明。” “哦?什么事,如果不重要的话” “您的次席书记官哈布斯因为年龄和身体的状况申请退休了,魏松大人准许了他的请求。”利修斯无视李天昊想要离去的心情,继续把话说完。 “哈布斯吗?他可是个能干的老爷爷啊,谁接替他的位置了?毕德诺斯还是库克?”李天昊心不在焉的问道。虽然次席书记官任务繁重,是个不可或缺的职位,不过他并不在意由谁来接替。既然魏松出面了,自然会选一位合适的人选。 “那位接替者正在您的府邸内恭候,属下这就告退了。”利修斯行礼后便径直退下了。 “搞什么啊,还玩这套。阿拉姆,咱们走。”李天昊喃喃的说道。此刻他最希望的就是一顿丰盛的晚餐来填满他空空如也的肚子,也就不再计较这些了。 刚踏进府邸,迎面便走来一条曼妙的身影:“领主大人。属下缇娅,是新委任的您的次席书记官。” 李天昊整个人顿时呆在了原地。这个名叫缇娅的女子,是已故亚基合鲁尔城城主诺优达的女儿。由于诺优达死在了李天昊箭下,缇娅曾一度发誓要血债血偿,在一次失败的刺杀行动后她成了李天昊的俘虏。不过李天昊并没有处罚她,反而对她表现出了一些男女之间的憧憬,这件事情在第尔斯军中大家都有目共睹。只可惜不久之后李天昊便娶了帕尔契公主阿芙瑞特,这段尚未开始的恋情也就夭折了。之后缇娅被安排在利修斯手下从事文书工作,由于她在文字上面的能力远比她的武艺让人安心,之后她不断得到升迁,尤其是在去年的战争中她配合利修斯出色的完成了后方调度的任务得到了嘉奖。可是现在魏松竟然把她安排成为了李天昊的次席书记官,李天昊觉得魏松完全就是不怀好意的刁难,然后整个第尔斯军都可以看白戏了。 其实李天昊之所以会这么想,另一个原因就是缇娅与两年前相比已经完全变了样。两年前的缇娅由于刻苦习武而显得有些消瘦,皮肤也略显粗糙。如今的缇娅已经是一个十九岁亭亭玉立的淑女形象,金色的短发变成了一头长发,一双栗色的眼睛闪动着晶莹的光芒,姣好的面容和白皙的皮肤配上一身浅蓝色女性长袍,将她成熟的女性曲线衬托得恰到好处。当她款款向自己走来的时候,李天昊的确觉得眼前有些发晕。 站在身后的阿拉姆注意到李天昊一直没有回应,用手拉了一下李天昊的衣襟,李天昊这才如梦初醒。 “原来是你啊。真,真是久违了。那个,今后就请加油吧。” “看来大人您的语言表达能力还是一路既往呢,如果没有什么事情吩咐的话,属下就暂且告退了。”缇娅还是像两年前一样言语尖刻。 “啊,这个,暂时是没有什么事情啦,请好好休息。” 缇娅行了一个礼以后退了出去。 阿拉姆大为不满:“老大,你看你都说了些什么啊。刚才至少可以请她一起留下来吃晚饭嘛。” 李天昊捅了他一拳,骂道:“你们这群人个个都是一肚子坏水,没事吃什么饭?胡说八道!” 阿拉姆耸耸肩道:“管我什么事,那是魏松大人安排的呢。不过这样也好,要是一起吃饭,就老大你这结结巴巴的样子,我怕我会消化不良呢。” 李天昊没有理会阿拉姆的话,一路直奔晚餐而去。这一顿饭他吃得异常的多,让阿拉姆吃惊不小。事实上李突然发现了一件事,自己和两年前也有所不同,婚后的他突然看见缇娅时,自己的眼光竟然始终无法从她的胸前和双腿之间挪开,如果缇娅也注意到自己的目光的话,那简直丢人到家了。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变化他不知不觉间吃下了两倍于平时的食物。 自从这天之后,李天昊总是尽可能的避开与缇娅直接面对面的机会,这一点很快被阿拉姆察觉到了,于是第尔斯军诸将之间很快便有了席间的谈资。 李天昊对此全然不知情,就在他忙于处理每天的事务的时候,雅莫前来报告,又有三名军官遭到了暗杀,不过雅莫也已经掌握住了凶手的动向。(未完待续。) 第四十九章 七 神判 根据雅莫收集到的情报,这些从事暗杀的人员全部都是供奉拉神的神职人员。原本拉神的祭司们就拥有祭司军,只不过在艾普斯密顿和纳帕提斯地区的数量并不多,而且随着这两块地区被帕尔契占领,为了避免引起军队的注意,大部分的祭司军已经分散撤回亚基境内,只留下了小股人员躲在神庙内以神职人员的身份潜伏了下来。原本这些人员都很安分守己,并没有引起帕尔契军和第尔斯义军的注意。可是最近似乎是受到了什么命令的召唤,开始频繁出动了。 雅莫的工作非常到位,他不露声色的逐步排摸,将整个行动集团的人员掌握在手中,然后才来报告。李天昊当即发布了紧急密令:命令各个驻地的最高军事长官负责此事,不得让其余任何人等知晓计划内容,所有地区同一时刻展开行动,务必不让一个人漏网。 于是在十天之后的深夜,艾普斯密顿和纳帕提斯几乎所有的拉神神庙都遭到了军队的突然袭击,大量的神职人员被捕,然后立即被统一押送到了艾普斯密顿城西北的最大的拉神神庙内关押。 此举顿时在整个新领地内掀起轩然大波。信奉拉神的当地百姓个个义愤填膺,要求当地官员给予明确的解释。而他们得到的却是统一的说辞:由于大量神职人员涉嫌暗杀活动而被捕,现在已经统一押送至艾普斯密顿城外的拉神神庙关押,十五日后将公开审判,如果有任何不满的话,可以直接前往公审会场。 这话一出,有大量百姓们义无反顾的开始了长途跋涉,誓要从统治者手中解救神的仆人。当然更多的百姓无法完成这样的壮举,于是当地的行政长官每天头痛的事情便是如何安抚这些心怀不满的人民,军事长官则战战兢兢的提防可能引起的民变。 其实自从事情发生以后,李天昊同样受到了各方面的压力,尤其是那些原本隶属与亚基军队的高级官员和将军们的劝谏,其中尤其以博德卡和布鲁克斯的反对声最为激烈。他们两个一文一武,这次的口径却出奇的一致——如果真的审判侍奉拉神的神职人员,那么必定会引起统治区人民的强烈反对,如果演变成民变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对此李天昊并没有要妥协的意思,他只是冷冷的说道:“如果神职人员犯下了连普通人都明白的罪行,那么他们就更应该受到法律的严厉惩罚。既然我们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那么就该证明即使是神也不能违反法律,如果人民想不明白这层道理的话,那就趁此机会让他们醒悟过来。神是心中的善良的依靠,不是恶的庇护所!” 被李天昊这么一说,博德卡和布鲁克斯也无法再反驳了。之后,在后方主持建设工作的魏松也专程赶了回来。不过他在了解了李天昊的想法之后并没有提出反对意见,尤其是在李天昊责问了他为何任命缇娅作为次席书记官的问题时,他更是立即以公务繁忙为由匆匆离开了艾普斯密顿城。 随着人们越来越多的聚集到艾普斯密顿城外,公审大会如期举行。为了防止意外发生,李天昊调集了两万努比亚雇佣兵和一万第尔斯军将整个会场严密包围了起来。与之相对的,前来参加公审大会的民众高达十万以上。艾普斯密顿地区的祭司长隆科米达斯出席为所有被告辩护。 隆科米达斯是个年过半百的老人,他大声疾呼这些一心侍奉拉神的神职人员正在为他们所没有犯下过的罪行遭受不公平的审判,同时历数了这些神职人员的虔诚表现。整个过程台下民众的叫好声一浪高过一浪。 可是当雅莫当众列举出这些人员的姓名,曾在祭司军内担任的职务,互相之间的联系,作案的具体时间和手法,案发后相互掩护撤退的方法,以及大量被捕后的供词以后场内开始变得安静下来,民众们议论纷纷的声音就像低沉的雷鸣一样在四周久久不能散去。 隆科米达斯僵持了半天以后,只能辩称这些全部都是伪造的证据,供词也全部是严刑逼供下才达成的,雅莫的行为是严重亵渎了拉神的威严,经过他充满煽动性的言辞之后,场内的民众再次开始沸腾起来,威胁和咒骂声不绝于耳,甚至开始蠢蠢欲动要冲击军队组成的防卫网。 “打倒侵略者!维护拉神的权威!”不知是谁喊出了这么一句话,很快便有一百张嘴齐声呼喝着这句话。 眼看局面就要失控,李天昊猛然站起身来,大声喝道:“全体肃静!” 这一声就像半空中响起一个霹雳一样,以至于在场的每个人都听见了,所有人都被这一声断喝吓到了,场内立刻安静了下来。 见局面有所缓和,李天昊继续朗声说道:“我和你们一样,对拉神充满了崇敬之情!但现在的事实是有许多人被谋杀了!我们查证了是这些神职人员所为,可隆科米达斯大人坚持说这些人是无罪的,那么我要请问隆科米达斯大人,您能以拉神的名义保证这些人是无罪的吗?” 话说到这个份上,隆科米达斯已经没有退路了,他立即大声说道:“我现在以拉神的名义宣布这些人是无罪的!” “好!我也相信拉神是公平的。那么我们就让拉神来给我们一个公平的判决!如果拉神证明这些人是无罪的,那就是我诬告了这些无罪的人!那我李天昊就死在拉神的神庙前谢罪!不过如果拉神证明这些人是有罪的,那么就是隆科米达斯大人您在拉神面前撒了谎!那么就请您死在拉神面前向拉神谢罪!” “这这”隆科米达斯环顾四周,他明白自己若是不敢回应的话就等同于证明自己作了伪证,可李天昊敢这么说一定已经有了必胜的把握,自己该怎么应对才好呢?当他看到李天昊那双咄咄逼人的眼睛时,整个人顿时一激灵,然后便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李天昊微微一笑,转身朝着民众道:“我们现在就请拉神来进行神圣的判决。现在我们用火焰给这些人洗礼,如果他们历经火焰的洗礼依然毫发无损的话,那么就是拉神给了他们庇护,证明了他们是无罪的;如果他们烧成了一具焦炭,那么就是拉神亲自给予了杀人凶手应有的惩罚!” 隆科米达斯听完顿时整个瘫软下来,这根本是一场不会输的赌注啊!可是李天昊根本不理会他的失态,将手一挥,士兵们立即大步上前,将早已准备好的桐油淋满了这些人的全身,在这些人惊恐的哀求声中,火焰燃烧起来了。 整个会场上响起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浑身是火的身躯在地上翻滚着,哀嚎着。渐渐的,惨叫声消失了,这些神职人员无一例外的被烧成了焦炭。 在场的民众全都被惊吓得动弹不得,他们心目中圣洁的神职人员全都被拉神判处了死刑。 李天昊大声喊道:“各位!隆科米达斯大人公然在拉神面前做了为证,包庇那些罪犯!现在就请他一死向拉神谢罪吧!” 此时的隆科米达斯早已吓得瘫软在地,他终于明白站在他面前的是个真正无视神灵的人,在他的面前用神的名义根本没有用,现在反而被他利用神的名义把自己逼到了绝路上。非但如此,他还试图让民众明白他才是超越那些神的存在。可惜隆科米达斯的嘴此刻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李天昊缓步走到隆科米达斯的面前,冷冷道:“既然隆科米达斯大人迟迟下不了决心,那么就由在下帮您一把好了。” 隆科米达斯还来不及说什么,李天昊的剑已经将他的头砍上了半空。(未完待续。) 第五十章 一 灾星 回到艾普斯密顿城官邸内,阿拉姆忍不住笑出了声来:“老大,你真是太坏了。我算想明白了,你这回干的事其实是一石二鸟,不但惩戒了那些杀人的神棍,而且还传达了一个消息,那就是不管是什么人,只要犯了罪就要接受严厉的惩罚,即使他是侍奉神的人也不例外。这样,等到帕尔契的那群护教军来了以后,也不敢胡作非为,要不然老大就会把他们一个个收拾掉!” 李天昊微笑不语,一旁的布鲁克斯接上了话茬:“恐怕还不止一石二鸟吧,今天不但打压了拉神的势力,也让民众认识到在这片领地内还有比拉神更直接的代言人存在,如果一并连侍奉阿蒙神的人也收拾了的话,恐怕就会出现一位比两位神祗更加有权势的人了吧?” 布鲁克斯此言一出,在场的诸将都如梦初醒。布鲁克斯顿了一顿,继续说道:“不过在下要提醒一点。在这个过程中,并非所有民众都能按照设定的路线完成这个观念的转变的,整个政局的动荡是无法避免的,如果没有做好必要的准备,到时候必定会手忙脚乱。” “所以这次才故意让民众参与公审,各地官员都如履薄冰,加强了戒备,也算是预演了一次吧?”一直没吭声的穆勒突然插了这么一句。 李天昊背着手朝众将说道:“这些可都是你们自己妄加揣测的,我什么也没想过,对于你们的说法我一概不承认。” 李天昊说罢便径直回自己的住处去了,留下众将议论纷纷。 事实果然如同布鲁克斯所预料的那样,李天昊的神前判决引发了完全不同的两种效果:有相当一部分民众看到神职人员被拉神判为有罪后,一方面确信了李天昊的说法,转而开始支持李天昊的判决,同时也有一部分人慑于李天昊的威严变得顺从起来;另一方面也有一部分民众认为李的判决固然是拉神的旨意,但他毕竟烧死了大量神职人员,甚至亲手杀害了祭司长隆科米达斯,是个双手沾满神的仆人的鲜血的罪人,应该受到拉神的惩罚才是。两拨怀着不同见解的人们回到自己的住所后便将事情的经过和自己的看法传播给了那些没能参加公审大会的人们,在他们的引导之下,艾普斯密顿和纳帕提斯的民众也迅速分裂成了两大阵营,分别对于李天昊的统治表达了顺从和不满两种截然不同态度。 好在由于之前对于突发事件的应对措施得当,各地的政府和驻军都有了一定的经验,因此并没有惹出什么群体性的大事件来,不过小规模的摩擦则多得有如漫天繁星一样。 就在这个时候,李天昊接到了消息,久久不见动静的帕尔契布教团和护教军终于开始行动,已经越过帕尔契边境进入第尔斯领内。 总共不到四百人的布教团,居然凑了两万一千名护教军。帕尔契各大贵族们的宗教热情确实令人叹为观止,几乎所有无力上战场建功立业的贵族老爷们都积极参加了这场无聊的出行,年纪较大的也派出了自己的子侄辈参加。尽管他们参加护教军的目的不外乎到新占领的地区耀武扬威,耍耍贵族老爷的威风,外加获得一个护教战士的虚名,但是这几百位贵族老爷自然免不了要带上数倍于己的扈从,侍者,以及他们招募来的私人武装士兵,于是一支两万多人的部队便沸沸扬扬的向帕尔契最北端领地挺进了。 虽然早已计划完毕,不过李天昊也不能总是空等着这些不知道何时会到来的祭司和贵族老爷们,得到消息的李天昊立即着手准备这些人员的食宿,以及腾出必要的驻扎地和办公地点。等到一切就绪之后又足足等待了二十多天,这群人才姗姗来迟,而一路之上负责接待他们的人员的诉状也如同雪片一样送到了李天昊手中。 这些人虽然不是强盗和土匪,不过所作所为也与之相去不远。每天不停的抱怨食宿条件的不足,任意的挥霍物资,除了最初几天按照行程行进之外,之后每天的行程都不能完成,甚至走不到一半就要求休息宿营,然后强征民舍居住,把负责接待的人员忙得七荤八素,惹出的事情层出不穷。如果他们真的是强盗土匪反倒好些,第尔斯领的军队会毫不犹豫的攻击他们,可对这群人非但不能如此,还必须笑脸相对,事事顺从。因此第尔斯军的成员们,尤其是曾经当过山贼的那些人个个都憋了满腔的怒火无处宣泄,后来还幸亏魏松赶到处置了大部分的状况,才没有引发暴力事件。 这一次布教团的最高负责人是由大祭司孔巴吉尔亲自委任的祭司安卡迪里。这位年仅三十九岁的祭司生来一副清瘦的身形,光溜溜的脑袋下面一张修长而神经质的脸,用他的眼神和表情充分述说了两个字——戒律,一眼就能看出是个不折不扣的狂热信徒。面对这种人,李天昊只觉得一阵厌恶感油然而生——不知道孔巴吉尔是大脑缺乏想象力还是故意如此安排,如果想要在一个地方布教的话,至少应该有张和孔巴吉尔那样能迷惑人的长相才行。像安卡迪里这种模样一看就让人不敢接近,又谈何布道传教?反正不管孔巴吉尔是出于何种目的,李天昊对于他的印象都不会有任何向好的方面的演化。 完成了简单而庄重的欢迎仪式,将大量军队安排进为他们准备好的驻地以后,李天昊为布教团和贵族老爷们准备了盛大的欢迎宴会。席间的气氛一度相当融洽,直到一直保持缄默的安卡迪里祭司大人开口说话。 “听说领主大人之前在新领土上狠狠教训了一下侍奉拉神的祭司们,敝人深表赞同,感谢领主大人在我等到来之前先行扫除了不少障碍。”安卡迪里的声音尖锐刺耳,犹如在金属版上用锐器刮动一样,只要一听就会让人精神振奋起来,因为那是一种身心上的折磨。 李天昊放下了酒杯,缓缓道:“大人恐怕有所误会。关于侍奉神明的事务,在下无意越俎代庖。在下惩处那些拉神的祭司们不过是因为他们犯下了暗杀我军军官的罪行而已,如果正好为大人您扫除了一些麻烦,那是在下的荣幸,却不是在下有意为之,不敢虚领赞誉。” “领主大人过谦了。”自己的示好被李天昊当面回绝,安卡迪里多少有些不悦。 李天昊继续道:“在下冒昧,想请问大人将如何将阿蒙神的光芒洒遍这片新领地呢?” 安卡迪里脸色一变,在李天昊的眼里那是一种突然说到能使其兴奋的事情上来了的表情。只见安卡迪里站起身来,充满崇敬与喜悦的望向天空:“我等受阿蒙神之召唤,必当竭尽全力将阿蒙神的荣耀照耀四方,不论何种困难险阻,都不能阻挡我等的脚步!” 随着他的话出口,布教团的人员无一例外的站起身来随声附和,那些贵族老爷们也停下了他们消灭食物的坚定步伐,默默开始祷告起来。 没有实际措施,只是空喊口号吗?这群疯子。李天昊的心中暗暗骂道。(未完待续。) 第五十章 二 布教 尽管对眼前这些人充满了厌恶,李天昊还是不得不强忍着情绪试图把话题引向有实际意义的层面上:“祭司大人,请恕在下直言。如果要在新领地上传播阿蒙神的荣耀的话,起码需要几个必备的条件。第一,这里的人民多半是信奉拉神的,要改变他们的信仰,转而投入到阿蒙神的怀抱,这需要神职人员大量细致耐心的劝导,以及一些实际的利益来作为辅助;第二,新领地里并没有阿蒙神的神庙,为了让人民知晓阿蒙神的威严庄重,有必要兴建一批神庙来供信徒瞻仰;第三,要达成以上两项,需要大量的时间,以及人力物力,而新领地内刚刚经历了亚基国的层层盘剥,百废待兴,正是人民休养生息恢复元气的时候,要大兴土木建造神庙只怕需要相当长的时间才能完工。关于这些问题,能否请祭司大人告知在下,您是否已经有了应对之策,或者孔巴吉尔大祭司阁下有过什么指示吗?” 安卡迪里听了这话脸色一变,显然李天昊的问题他并没有切实的应对之策,不过他的脸色随即转回以往的平静严肃,道:“我等只有一颗忠心侍奉阿蒙神的心,并没有把这些世俗的困难放在眼中。阿蒙神的光芒普照大地,加上我等的忠诚和心念感召,人民必然是欣然抛弃拉神转而投入到阿蒙神的怀抱,有了坚定的信仰,人民便会不遗余力的投入到建设神庙的神圣工作中去。” 李天昊在心中咋舌:这混球究竟能不能听懂人话!这种本末倒置的逻辑关系亏他能这么理直气壮的说出来!在一片毫无群众基础的土地上布教,居然想当然的认为人民会自信改变信仰,这根本就是个妄想狂嘛。李天昊不得不怀疑孔巴吉尔是故意派来这么个疯子来给自己捣乱的,同时也确信了一点,那就是和这个疯子多说无益,他是根本听不进去正常的劝谏的。 李天昊将缓缓站了起来,朗声说道:“祭司大人的热情在下深感钦佩,以在下浅薄的眼光无法参透大人的宏图大略。所以在下作为新领地的军政长官只能先行宣布一件事情:在新领地内布教传道,是宣扬阿蒙神的正义之举,在下必定会全力予以配合;但是如果有任何人的任何举动危害到了领地内的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或者危害到了领内正常行政军事事务的推进的话,那么在下必定将其绳之以法,严惩不贷!” 李天昊声若洪钟,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贵族们听了各个大惊失色,祭司们则目瞪口呆,他们明白李天昊的这番话其实是在警告他们不得借着护教的名义用这些乌合之众去强逼着人民做事,李天昊竟然敢公开和布教团叫板,这实在是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有些年轻的贵族子弟甚至连酒杯都掉落在了地上。 李天昊随即朝着安卡迪里行了一礼道:“在下公务繁忙,就先行告退了,祝各位能有个美好的夜晚。” 说罢,李天昊大步流星朝外走去,手下的诸将见了齐刷刷站起身来告辞行礼,然后一起退席而去。 整个宴会场上,贵族们个个面面相觑,祭司们议论纷纷。安卡迪里独自坐在那里浑身颤抖,从他的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该死的叛教者!” 安卡迪里忘记了一点,李天昊从来也不是任何神明的信徒,叛教根本无从说起,不过在安卡迪里的脑海中是不存在这个概念的,他的脑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那就是和这个该死的叛教者斗争到底。 之后的一段时期内,布教团倒确实没给李天昊惹什么事出来。虽然最高负责人是个狂信者,但是布教团的实际行动能力比李天昊预期的要好。他们分散到各地向民众宣扬阿蒙神信仰,同时开始在各地勘测地形,选择可以建立神庙的地点,甚至还有人去勘察了可供采集石料的地点。由于有大量护教军随行,人民也没敢把这些非议自己信仰的人赶出去,除了护教军纪律涣散,经常因为生活条件艰苦而找当地官员要这要那之外,到没弄出什么更大的麻烦来。比起他们来,反倒是李天昊每每因工作而不得不与他的次席书记官缇娅正面相对更让他感到难以应付。李天昊在女性面前就难以发挥原本的伶牙俐齿,因此缇娅刻薄的毒舌经常噎得李天昊无言以对,尤其是当缇娅那优美的曲线命中李天昊的视线时更是如此。再加上好事者阿拉姆将这些添油加醋的在诸将中间刻意宣传,于是在第尔斯军的高级将领之间,李天昊与缇娅之间的绯闻成了公开的秘密。 时间一天天过去,麻烦终于还是如李天昊所料的发生了。首先是纳帕提斯北部地区的祭司们为了神庙选址的地点与当地民众发生了冲突,护教军强行介入的结果造成了多人被打受伤,这个情况很快演变成了骚乱,附近村庄的民众迅速聚集起来将人数处于劣势的护教军团团包围,幸亏当地驻军出面才勉强平息了此事。不过该地区民众的反抗情绪被彻底点燃,祭司们的工作完全无法进行下去,只得灰溜溜的离开。 紧接着这一事件,艾普斯密顿西部地区又发生了一件更加严重的事件。为了建造神庙,祭司们选中了西部山地内一座山,要建造一处采石场,可是修建采石场和通往神庙的道路需要大量的人力和牲畜,祭司们手头根本没有工人可用,就贴出告示征集民夫。遗憾的是尽管给予两倍的工钱,应征着依然寥寥无几,原因就是这座山太过偏僻,周围没有任何村庄可以提供食宿。祭司们几经周旋后无果,于是动用了护教军到周围征集民夫。这一下事情就闹大了,护教军虽然是乌合之众,可要论起欺凌弱小来那可比谁都在行,加上艾普斯密顿地区集中了护教军七成以上的人手,使得前往征集民夫的军队数量大大超过了村民的数量,结果这群人不但强行征集民夫,还趁机入室抢劫、,最后有三名女性被凌辱至死,十五人被殴打成重伤,其中六人不治身亡。 事情上报到李天昊手上,李天昊当即命穆勒带领一万人将该地区所有护教军全部拘禁起来,经过审查和指证后确认了其中七百一十三名涉案者,李天昊随即下令,三日后在案发地区进行公审后依法严惩。 这下安卡迪里坐不住了,主动找上李天昊的门来。(未完待续。) 第五十章 三 投鼠忌器 安卡迪里一大清早就来到了李天昊的府邸要求会面,可得到的回复却是必须等待接见,这让安卡迪里不禁怒火中烧,可是他又不能就这么空手而回,只能恨恨的坐下来等待。 其实这事儿还真不能怪李天昊,因为平时习惯早起的李天昊今天根本还没起床。其实就在昨天晚上,李天昊就面临了一个重大的抉择——得知他的命令以后,他的部下之中起了严重的意见分歧。 原本隶属于第尔斯义军的将领们一致拥护李天昊的处理手段,在他们看来,正该好好教训一下这群由不知所谓的贵族和混混渣滓组成的护教军,让他们以后能有所顾忌;可是以万夫长荷龙迪思为首的帕尔契出身的武将则持不同观点,他们认为这些贵族们固然令人头痛,却是帕尔契国家结构和施政手段中不可或缺的一环,如果处罚了他们无疑就是侮辱了整个帕尔契贵族,到时候势必与整个帕尔契贵族为敌,这一点不但对第尔斯领非常不利,也会严重损害到艾鲁尔国王的威信。他们会这么说的原因之一就是这七百多人中有两人身份特殊,一个是帕尔契老侯爵昆塔的亲侄子埃米尔达子爵;另一个是库朗伯爵家的长子安道尔,这两家同时也是帕尔契建国以来便存在的两大家族,他们在贵族中的地位举足轻重,所以荷龙迪思认为应该网开一面,以免遭致严重后果。 另一位万夫长海克托尔对此也表示赞同,不过他的理由略有不同。他所担心的是在李天昊率领的两万五千帕尔契军中有不少都是贵族家的旁支或者就是没落的贵族子弟,如果和贵族们决裂的话,这部分的士兵内心会产生什么样的变化是很难预测的,如果原本上下一心的帕尔契军变成离心离德的部队,那以后的作战就会变得举步维艰了。 除了帕尔契军中的高级将领们如此认为之外,亚基的降将布鲁克斯和文臣博德卡也表示了相同的忧虑,尽管李天昊对于作恶的亚基贵族进行了严厉打击,可如果是对于盟友的贵族就不能这样做了,如果前有亚基国的威胁,后有帕尔契贵族的反对,无论施政还是作战都会艰难许多。就连葛尔那斯也持相同意见。 面对两难的抉择,李天昊犯了难,如果置法律于不顾饶恕了这两名贵族,那么就等于认可了贵族们拥有特权,可真要秉公执法的结果又会留下无数隐患,偏偏魏松此时不在身边,无法听取他的意见。三天后就要公审的消息已经发出,究竟该如何将此事处理圆满?一直到深夜时分都没商量出一个令人满意的结果,李天昊只能宣布散会,暂且各自回去休息。 实际上李天昊根本无法睡着,在屋内坐立不安,却又始终拿不定主意。看见他这副烦躁的模样,就连阿拉姆都不敢去打搅,只能任由他继续在两难的泥潭中挣扎。 直到后半夜,李天昊还是依然故我,在屋里来回踱步。此时身后响起了脚步声,有人踏进了他的屋子。 “什么人!出”李天昊转过身刚要怒吼,突然发现眼前站着的人竟然是次席书记官缇娅,只能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你怎么来了?”李天昊坐回到了椅子上问道。 缇娅叹了口气:“今天轮到我执勤,可偏偏有人大晚上不睡觉在屋子转圈玩,也不知道他会不会下达新的命令,那算我倒霉,只好陪着等了。” “是是吗,那真是对不住了。你可以去休息了。” 缇娅从背后拎出一个食盒来,道:“你说晚了,因为我已经饿了,所以让厨房准备了夜宵,就算要休息也得吃完才行了,怎样?要不要一起吃一点?” 李天昊听了往后缩了缩身子:“我,不饿。” “那随你好了,我在这里吃你不介意吧。”缇娅说是这么说,却一屁股坐到了李天昊对面,然后将食盒里的点心一一取了出来。 李天昊看着她的举动,叹了口气:“请便。” 缇娅将食物掰成一小块,优雅的放进口中慢慢咀嚼。李天昊这回是真没法再思考了,因为在灯火的照耀下,一头金发的缇娅就像闪动着金色浪花的海之女神一样。 缇娅缓缓把食物咽了下去,开口道:“你在苦恼什么?就为了怎么处理两个贵族老爷吗?” 李天昊点了点头。 缇娅冷笑了一声:“你还是我刚见到时的那个李天昊吗?那时候是谁在我面前大放厥词把贵族们贬得一文不值?是谁说要把第尔斯的贵族们一扫而空,建立一个平等的自由的国家? 当然我是不会同意你的观点的,贵族中怎么可能是那么的一无是处?可在当时,你的做法得到了第尔斯奴隶和平民的拥护,也得到了那些山贼们的认可。那是为了什么?因为他们切实感受到了你给他们带来了更好的生活。 和帕尔契联手当然会加强你的军事政治实力,可却让你变得畏首畏尾,固步自封起来,因为你要顾忌的势力越来越多了。 你是谁?你是那个万恶的贼头李天昊!是亚基贵族们眼里的恶魔!我是不知道你这么犹犹豫豫的会不会让你的新盟友们满意,我只知道你这个样子会让你的老朋友们失望!如果你不管怎么做都不会让新盟友满意的话,那何不干脆先让老朋友满意呢?只有一半人支持你总好过全都反对你吧?这么简单的数学题目还需要别人来教你吗?当然我还是很愿意看着你这个十恶不赦的混蛋贼首最后失败的。” 缇娅说完长出了一口气,然后便继续吃着她的夜宵。 李天昊则呆在了原地,怔怔的看着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缇娅在这两年间的变化非常大,她对于政治的敏感程度与之前简直有了天壤之别。过了一会儿,李天昊的脸上浮现出了笑容。从一直在门口站岗的阿拉姆的眼里看起来,那是一种完全放肆不羁的笑容,就如同他刚走出第尔斯山区,在朴次莫港和艾尔达谈论要消灭亚基这个国家时的那种神采一样。 “谢谢,”李天昊看着缇娅,拿起一小块面包说道:“现在我也饿了。这个,没有酒啊,阿拉姆,去弄壶酒来,再多找点吃的来,我们三个一起吃!” 缇娅扬起头来道:“加班勤务,要付双倍的薪水啊。” “你的建议值十倍的薪水。”李天昊边吃边说道。 这顿夜宵一直吃到天色泛白才结束,之后李天昊安然就寝。安卡迪里到来时李刚睡下没多久,因此阿拉姆坚决不肯叫醒他,为此安卡迪里整整等了四个小时。(未完待续。) 第五十章 四 政教冲突 等到李天昊醒来后,阿拉姆才报告了安卡迪里祭司来访的消息。李天昊先是一惊,随即吃吃笑了起来,然后慢条斯理的洗漱完毕,又悠闲的吃完了午餐,这才让阿拉姆去把饥肠辘辘的安卡迪里请到会客厅内相见。 安卡迪里强忍着满腔怨恨与李天昊见了面,然后便直截了当的提出来要为护教军求情的要求,他实在没有情绪再废话了。 李天昊则不紧不慢的吩咐摆下宴席招待安卡迪里,然后才笑咪咪的道:“祭司大人的要求在下已经听明白了,可是遗憾的是在下不能答应您的要求,他们所犯的罪不能因为您的求情而减轻分毫。” 安卡迪里的脸抽搐了一下,道:“他们是阿蒙神的仆人,就算处罚也交给阿蒙神处置才对啊!” 李天昊继续笑脸相迎:“您可真健忘啊,请容在下提醒您,在欢迎宴会上,在下已经声明布教团和护教军如果有任何人的任何举动危害到了领地内的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或者危害到了领内正常行政军事事务的推进的话,那么在下必定将其绳之以法,严惩不贷。在下如此声明就是为了避免发生令双方不愉快的局面。然而在您的领导之下,不幸的事情依然发生了,那么这些不法之徒当然要受到法律的惩罚。这些是世俗的事件,自然应该由世俗的法律来判决。在下如此做非但不是让布教团难堪,而是为了挽回大人您在人民中损失的信任和威望啊。” 李天昊的一番话说得安卡迪里脸色铁青,李的语调虽然温和,却切切实实的弹劾了安卡迪里的无能,如果不是他放纵这些护教军胡来的话,根本不会发生这一系列事件。安卡迪里仍不肯死心,继续鼓动他那刺耳的声音:“他们都是虔诚的信徒,目前劳动力紧缺,他们为了能早日建成神庙而操之过急,这也是他们的热情所致,如果加以惩罚的话必定会影响到他们的宗教热情,这一点还请领主大人考虑。” 李天昊嘿嘿一笑:“大人您的话总算说到重点上来了。劳动力紧缺?那护教军可是有两万多人呢,如果他们真的有对阿蒙神的热情的话,何不自己身体力行,为建设神庙贡献出自己的劳作和汗水呢?用自己的热情来强迫他人劳动,这种热情怎么听起来都觉得令人不齿呢,卑劣的行径导致了更卑劣的恶果,那就安心接受惩罚,才是一个虔诚的教徒恕罪的最好机会。” 安卡迪里理屈词穷,他心里明白和李天昊这种满口敬神,内心却完全不把神放在眼里的人谈论神的权威是没有意义的,弄得不好把这个家伙惹急了,来个和之前拉神判决一样的阿蒙神判决,到时候白折进去几百条人命不说,没准连自己都得遭殃。眼见得求情无果,安卡迪里只能忍气吞声,退一步行事:“既然领主大人不肯看在阿蒙神的份上饶恕这些人,那么至少请将埃米尔达子爵和安道尔大人释放,他们两个都是帕尔契的名门望族,如果在这里除了什么差池的话,敝人实在无法向他们家族交代,还请领主大人网开一面,手下留情。” 李天昊用手抵着下巴,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过了片刻才开口道:“要免除责罚是不可能的,不过既然大人您提出来了,那么在下就酌情减轻一些处罚吧。就把他们关在囚车里游街示众,以儆效尤好了。” “大人,这个不行!”安卡迪里忍不住站起身来:“这么做等于是侮辱了昆塔侯爵家和库朗伯爵家,也侮辱了贵族们的荣誉!这比杀了他们更令人难以接受!” 李天昊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道:“原来是这样啊,那岂不是比原来的处罚更重了吗?好吧,那就听大人您的,只是斩首示众好了。” “我,敝人什么时候说过要把他们斩首示众了?大人您可不要胡说啊。”安卡迪里差点连敬语都忘了,直接叫了出来。 “不是这个意思吗?看来要统一意见还真不容易呢。那么干脆先游街,再斩首好了。”李天昊依旧保持着他那看似无所谓的笑容。 “您是在戏弄敝人吗?”安卡迪里终于明白过来,沉着嗓子说道,虽然那声音依然刺耳无比。 李天昊这才收起了笑容,坐直了身子道:“在下怎敢轻易戏弄神的仆人?只是您自己在取笑罢了。身为贵族子弟,应该是护教军的表率才对,可他们却知法犯法,更该罪加一等才是!如果他们能听从您的教诲,愿意诚心悔过,以死谢罪,或许还能挽回他们身为贵族的颜面。可您却企图借着神的名义,家族的势力来为他们脱罪,那么您还真是找错了人!您的所作所为只会令他们罪上加罪!如果在下今天在这里放过了他们,不但对其他那些罪犯的惩罚都将付之流水,这两人和其他贵族子弟将来必定更加变本加厉,到时候死的就不是两个贵族子弟那么简单了!” “看来没有必要继续今天的话题了。”安卡迪里惨白着一张脸,怒道:“或许敝人无法阻止您这次的惩罚,但是敝人必定会将此事上报给孔巴吉尔大人和国王陛下!他们应该会针对这件事给出最终的判决!” 李天昊嚯的一声站了起来,正色道:“那么在下也要请大人您务必把在下下面的话转告孔巴吉尔大人和国王陛下知晓。 宗教之所以令人崇敬那是因为神的纯净,善良和慈悲,而不是神的仆人们的力量!世俗的事情自有世俗之人来统治,如果神的仆人企图假借神的名义来满足他们对于权力的的话,那么他们本身就是污辱了神的罪人!今后孔巴吉尔大人应该安心致力于宗教层面的事务而不是插手政治!如果还妄想纠结一些不知所云的纨绔子弟和社会底层的渣滓来强化自己的权力,干涉在下推行改善人民生活的举动的话,在下倒是不介意替帕尔契上上下下去除那些污垢! 很抱歉让大人您白跑了一趟,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在这里先用完午餐再回去。” 安卡迪里全身的血似乎都聚集在了那张消瘦的脸上,他一语不发的猛然转身离去。由于用力过猛和满心的屈辱所致,他甚至没注意到长袍的一角被勾在椅背上撕裂了开来。 第三天一早,李天昊在事发当地亲自主持了公审大会,七百一十一名罪犯被当场斩首,两位贵族子弟则被拉出去游街示众,之后在所有人的注目下被砍掉了脑袋。当天,护教军全部呆在自己的宿营地内没有踏出大门一步。(未完待续。) 第五十章 五 分裂 李天昊一行人回到艾普斯密顿城内,有人早已等候多时。帕尔契的万夫长荷龙迪思提出辞呈。 李天昊默然的看了看老将军那刚毅的脸,道:“荷龙迪思大人,您主意已定了吗?” 荷龙迪思点点头道:“是的。在下经过慎重考虑后已经决定了。尽管在下个人觉得领主大人的做法并没有任何错误,可是却太过激进了。您的做法无疑会挫伤很多军中贵族子弟的心,身为贵族出身的在下也不得不面临两难的抉择。如果以一介武将而言,在下是非常愿意在大人您的麾下作战的,大人您是在下军旅生涯中仅见的优秀人才,能够为您而战是在下作为一名武将最大的愿望。可是身为一名贵族在下却不得不选择离开,在贵族的裙带关系中,在下不光要考虑自身,还要为整个家族盘算,这一点请您务必谅解。 另外,不管出于何种目的,帕尔契军中会有相当一部分选择离您而去,遗留下来的人也并非没有怨言。正如海克托尔大人所说的,帕尔契军将会陷入分崩离析的境地,如此一来他们的战斗力将会急剧下降。与其如此,不如由在下首先提出辞呈返回帕尔契,这样一来那些摇摆不定的人就会坚定决心离开您,而留下来的人都是支持您的战士,就让海克托尔大人率领忠实的军队为您作战吧,我这个老兵只能为您最后尽这么一点心力了。” 李天昊由衷的点了点头。帕尔契老将军直到最后还在为自己着想,同时也挽回了帕尔契军的名声,如此高尚的情操让李天昊无言以对,只能深深的鞠了一躬道:“感谢您长久以来的服务,辛苦您了。” “哪里,是在下蒙您照顾了。”荷龙迪思还了一礼,转身向外走去,走到一半时忽又转回身来说道:“在下回去以后会从族中挑选可堪一用的人才前来投效您,届时还要蒙您多费心了。” 李天昊轻轻颔首,目送着老将军大步走了出去。尽管对与老将军的离去没有任何不满,可李天昊的心中还是忍不住有些失落,一位如此优秀的将领离自己而去总是有种被舍弃的感觉。 两天后,李天昊亲自送荷龙迪思离开艾普斯密顿城返回帕尔契,与他一起离去的还有约七百人。七百人对于两万五千帕尔契军而言只是一个小数字,但这些出身贵族的人多半是军中的中高级军官,他们的离去对于帕尔契军的指挥系统其实是个相当大的打击。李天昊向每个人致敬,感谢他们在战争中的表现和长久以来的忠诚,很明显这些人中有一部分被李天昊的话触动了,不过这些意志随时可能动摇的人留在李天昊的队伍里只能是无数颗定时炸弹,李天昊不由得从心底对荷龙迪思满怀感激,由此也更加为他的离去而失落。 回到府邸以后,李天昊一言不发的坐在办公桌上批阅公文——自从他和安卡迪里祭司彻底闹掰了以后,布教团和护教军的动向就变得微妙起来:李并没有要阻止他们继续布教传道的意思,他们的正常布教活动并没有因此而停止;可是护教军的存在就变得毫无必要了,如果在传教的过程中遇到了任何问题都可以找当地的行政部门寻求帮助,如果遇到顽固的百姓侵害他们的人身自由时有驻军可以介入,所谓护教的大任已经全部包括在内了,护教军的存在已经变得可有可无,他们唯一剩下能做的事情就是充当劳力去建设神庙了。这显然和这群原本指望借着宗教力量大捞一票横财的初衷大相径庭,再加上李天昊的严酷刑法让他们望而生畏,于是护教军中不断有人企图脱离这个团体回帕尔契去,甚至就连一些贵族子弟都舍弃了颜面准备打道回府了。当初沸沸扬扬而来,如今又要大量回涌,势必会造成巨大的麻烦,而且这些人一旦回到帕尔契的话,难免会投入孔巴吉尔门下从事反对李天昊的事情,这一点李天昊心里非常清楚,因此从他主观意愿上是不愿意放这些人回去的。 问题在于李也不可能强行将这些人留在艾普斯密顿,要喂饱这两万人可不是件轻松的事情,由于之前亚基军对艾普斯密顿地区的搜刮过于严重,这里的存粮所剩无几,为此李天昊不得不把十几万大军派驻到各地以及纳帕提斯地区就食,只保留了最低限度的驻防军队数量,等待着新一茬粮食的收获。如今粮食是收上来了,原本李天昊有意将分散在其他地区就食的部队调集到北方,现在突然多了两万张嘴,还在各地惹出了麻烦导致民心不稳,调兵的进度也因此而迟滞下来。而且他们可不像士兵们那样吃苦耐劳,名为军队的这些人个个都像老爷一样难伺候,这里的衣食住行从来就没能让他们满意过,而且这些无所事事的人还可能因为不满而引发骚乱,就如同一个大毒瘤,放在哪儿都不合适,都不放心,这些人该如何处置成了李天昊新的头疼事。 另外,雅莫提供的一条情报也令人费解,最近亚基国境内有大规模的粮食聚集和调动,明显有出兵的迹象,可是奇怪的是却始终查不到亚基军队调动的情况,此外雅莫所掌握的亚基国安插在境内的谍报人员们突然陷入了沉默之中,这一点也非常不符合逻辑,除非是亚基已经发现这些人实际已经全部遭到了监视而停止了行动,可是亚基的情报不可能如此精确,因此最合理的解释是整个谍报网络都沉默了下来。 “这是达拉大人从东部地区发来的急件,请您尽快回信。”缇娅将一份文件放到了李天昊的桌前。 “啊,辛苦了。”李天昊立即拿起文件来观看。 “需要立即回信吗?”缇娅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如果李天昊立即回信的话,她就不必多跑一次了。 李天昊看着文件上的内容,没有回答。达拉受命在艾普斯密顿地区北部布防,由于这块地方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过战争,所以一切的城防设施都很老旧,如果不加以整修和增设的话是无法抵挡住亚基军的进攻的。因此自从上一次战争结束后,达拉和罗兰西斯就一直在这片地区加强城防,可是最近发生了一件事情显示出一些不寻常的迹象。 事情的发生纯属偶然,一位老者在醉酒以后胡言乱语,说出了用不了多久就会让这些侵略者遭到拉神的惩罚的话,原本这不过是一位满腹牢骚的平民的酒后乱说,谁也不会在意,可是偏偏这句话却被达拉听见了。其实达拉本人也没太在意,可诡异的是第二天这个老者就莫名其妙的死了,这才引起了达拉的注意。与罗兰西斯一起明察暗访之后,他们惊愕的发现最近一段时间内出现了不少新逃亡进领地内的人员,这些人中必定会有相当一部分是地方的情报人员。 与雅莫所掌握的情报比对以后,李天昊不禁更加疑惑起来:亚基放弃了原有的情报网,转而开始营建全新的情报网,这种解释也未免太过牵强了,更大的可能是有一股全新的势力侵入了第尔斯军控制地区,可是这股势力是哪一方的?亚基原有的情报网为何开始沉默?综合考虑之下,李天昊觉得最大的可能是亚基的祭司军势力,如此一来事情就能说通了,亚基军之所以没有调动迹象,那是因为这次的军事调动是为祭司军准备的,祭司军不属于正规军,平时也不会统一着装,如果训练得当的话,非常适合潜行。而祭司军的前锋很可能已经化装潜行到了边境地区,随时准备发动突然袭击。 想到这里,李天昊猛然坐直了身子,提起笔来急速写下几行字,然后卷起来交到了缇娅手上道:“火速将回信发到达拉将军手上!”(未完待续。) 第五十章 六 暗流 缇娅刚要转身离去,李天昊忽然叫住了她:“发完信后立即将雅莫找来。还有,你也一起来,我还有一项命令要交给你。” “是。”缇娅看道李天昊的脸色就明白事态紧急,因此不敢耽误,立即将命令发布下去,然后将雅莫找了过来。 不久之后,缇娅和雅莫双双来到李天昊的面前。李天昊将达拉信件上的内容详细说了一遍,然后拧着眉头说起就在之前那一瞬间,李天昊想到了一个计划,一个可以解决手头难题的方法。 说着李天昊拿出一条便签交给缇娅,道:“按照这上面写的起草一份信件送给安卡迪里,让他把护教军派到北部地区去,具体措辞你来斟酌。” “这个”缇娅面有难色:“领主大人您刚刚和人家撕破脸,现在又这么命令人家,他会听您的吗?” 李天昊用食指拨弄着下嘴唇,悠然的说道:“这的确是个问题。不过呢,这群护教军既不能解散掉,又没有实际可以做的事情,我都这么头疼,相信安卡迪里比我更觉得无从下手。现在北部有可能被拉神的祭司军渗透进来,我军又忙于构筑防御工事无暇分身,不正是护教军出动的时机吗?这样做符合双方的利益,至于如何让安卡迪里欣然接受派兵前往,那就要看缇娅小姐的措辞了。” “明白了。”缇娅撅着嘴说道。 李天昊又转过头来对雅莫道:“安卡迪里出兵之后,该怎么做?” 雅莫眼珠一转,笑道:“让他们把那里的水搅浑,在下暗地里部署人手寻找潜伏下来的家伙。” 李天昊点头微笑:“就是这样。除此之外,要密切注意亚基的动向,我觉得他们用不了多久就会动手了。” “是,在下立刻去安排。”雅莫说完立即匆匆离去。只剩下缇娅还站在原地。 李天昊看了她一眼,问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缇娅白了他一眼:“你说得很轻巧,要想好措辞哪有那么容易?总得容我思考一下吧。话说我要是安卡迪里怕是什么措辞都没有用呢。” 李天昊侧过身子来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初是缇娅小姐你劝我不要畏首畏尾,舍弃那些不可能合作下去的家伙的吧?” 缇娅不服气的一扭头道:“具体行为是大人您自己做的吧?真没想到堂堂第尔斯领主居然想把自己惹出的事情责任推给一个弱女子呢,再说,身为小女子的杀父仇人,居然会听从小女子的建议,您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弄错了吧?” “这么说来,缇娅小姐是为了给在下捣乱才留在第尔斯军中的吗?这么说来,你夜以继日,不眠不休的工作态度都是幌子吧?” 缇娅哼了一声:“我可没那么说。我是为了让被大人您战火毁坏的一切尽快恢复,让百姓过上安稳日子才夜以继日的努力工作的。不过如果我的仇人会身败名裂,甚至身首异处的话,我也不会觉得太难过就是了。” 李天昊听了不禁默然。如今的缇娅其实是个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女孩,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关系,缇娅可能还是个锦衣玉食的贵族小姐,虽然她已经用自己的才能在第尔斯军中确立了自己的一席之地,但是要完全消除缇娅心中的那份不平绝非易事。 缇娅看着李天昊的脸色变化,又补上了一句:“为了见证我的仇人最终的报应,我只能继续留在他的附近,以免错过这一历史性的时刻。” 说完,缇娅便一溜小跑的走了。 等到缇娅把写完的命令书交到安卡迪里手中以后,安卡迪里虽然发了一同牢骚,可还是派出了两千名护教军前往北部地区。正如李天昊所料的,安卡迪里对于护教军的处置也正是有苦说不出,慑于李天昊严厉执法而不敢动弹的护教军内部对于安卡迪里的无力也表示了严重的不满。李天昊的命令虽然措辞严厉(其实完全是缇娅的措辞),可却的确能让他暂且缓解一下他和护教军的紧张关系。 可是他和李天昊一样没有料到一件事,那就是亚基祭司军的行动来得比预料之中更加快。 自从卡迪尔三世征得了祭司军的帮助以后,鹫斯顺利担任了新一轮征讨贼军的最高统帅。鹫斯虽然是资历最浅的祭司军将军之一,可是他用他的行动证明了自己无愧于这一职务。 首先他积极拜访了每一位曾与李天昊交手的亚基将军,仔细了解了李天昊的作战风格,然后还盛情邀约这些亚基将军作为自己的顾问,尽管最后只有老将比乌斯接受了他的邀请,却令他在亚基将军中赢得了不少人望。 其次他从卡迪尔国王那里争取到了巨大的资助,不但有大量的军需物资和粮草,甚至还包括了三万亚基正规军的指挥权。随后,他将这些军队与手头上的五万祭司大军一起进行了有针对性的编组和训练,然后让这些军队化整为零,凭借出色的组织能力和指挥能力,成功的将其中大部分秘密布置到了第尔斯军的眼皮底下,甚至有不少部队已经潜入了第尔斯军实控地区内。 原本鹫斯准备等待更为充足的物资到位以后再开始攻击,可是当鹫斯得到两条情报以后就临时决定提前发动攻击了。第一条是帕尔契布教团和护教军的到来,第二条是李天昊与布教团矛盾重重,鹫斯觉得这是天赐良机,趁着李天昊和帕尔契产生分歧,内部混乱的时机,又可以假借维护拉神的名义来统御被占领地区的民心。 于是,鹫斯在难罗河洪水季到来的前十天,断然发出了攻击指令,几乎在一夜之间艾普斯密顿北部突然聚集起了将近六万军队,浩浩荡荡涌向了第尔斯军驻防的城池。(未完待续。) 第五十章 七 乱 米迪尔子爵现年三十九岁,身为老米迪尔侯爵的亲侄子,他被艾鲁尔封为子爵原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不过米迪尔子爵在护教军中可以算得上是兼具指挥经验和实战能力,同时也有极高的宗教热情的佼佼者。安卡迪里为了挽回护教军和布教团的名声,此次专门派遣米迪尔子爵率队前往北部地区,力图用胜利果实来证明护教军的价值,同时让布教团在艾普斯密顿站稳脚跟,否则他是没法向孔巴吉尔大祭司交代的。 临危受命的米迪尔子爵自觉责任重大,因此采取了最快的行动,仅用了五天就从艾普斯密顿城开拔来到了艾普斯密顿的北部地区(同样的距离第尔斯军的布防速度大约是两天到两天半)。这在米迪尔眼里已经是难能可贵的神速了,因为他率领的所谓军队能承受这样的行军速度完全是因为对于荣誉的矜持和他本人的严厉督促。 可是不幸的消息重重的给米迪尔子爵当头一棒:亚基祭司军发动了突然袭击,他们组织严密,行动迅速,仅仅两天内,第尔斯军在北部建设中的十九座军事设施就失陷了十七座,目前只剩下由达拉将军和罗兰西斯将军驻防的两座要塞还在第尔斯军的掌控之中! 显然第尔斯军被这次突袭给打蒙了,这样一来,难罗河以东的北部艾普斯密顿地区几乎已经没有第尔斯军的存在了,据米迪尔所知,最近的第尔斯驻军离自己的位置也有两天以上的路程,而且那还是一支仅仅两千人的部队。自己的部队现在可能会直接面对蜂拥而来的亚基祭司军! 由于是在领地内行军,自己没有斥候部队,粮食也仅能供应不到三天的量,这样的军队是根本无法抵抗敌人的大军的,更何况这些手下都不能称之为军队,只是徒具人数而已。面对这样严峻的局面,米迪尔觉得立即撤退才是上策。 可是他却不能把这个消息告诉部下们知道,否则这支军队可能在瞬间瓦解掉。因此他决定先改变行军方向,转道向西行军,然后沿着难罗河向南回转。 实际上米迪尔直接宣布这一消息让部队化整为零逃亡,或许反而是个避免伤亡的上策。两千人的部队声势虽不够大,却也足够引起敌军的重视,而他又没有直接难逃,而是绕了个圈子,这就给了亚基祭司军宝贵的时间。大量的间谍把他们的位置讯息传给了祭司军,随后掩杀过来的祭司军则高举着屠刀挥向了这群绵羊一样的护教军。 就在米迪尔子爵闻到了难罗河河水的气味时,三面包抄上来的三千祭司军发动了攻击。 “敌袭!”凄厉的声音响了起来,护教军中顿时乱成一片,所有人大声喧哗着,叫嚣着,谩骂着其他人的胡乱行动,然后自己同样漫无目的的东奔西走,甚至有人认为是第尔斯军对自己下的毒手。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两千护教军已经像一团干涩的沙子一样崩散了,米迪尔根本无法阻止部队的溃散,他本人也差点被乱军冲得从马背上摔下来。 意识到无法挽回局面的他只能选择逃亡,然而即使是这个决定他都下得太慢了,祭司军的快速行动已经切断了护教军的退路,血腥的屠杀开始了。 不断有护教军的士兵们惨叫着倒下,同时伴随着更多护教军扔掉武器,哀求着自己的性命,可是祭司军丝毫不留情面,将这些跪地求饶者变成了一堆堆没有生命的肉块。只有少数贵族子弟能提起勇气维护最后的尊严,可惜他们并没有维护这份尊严的力量,勇敢的行为换来的只是更多的刀刃和枪尖,把他们的尸体点缀成鲜红一片。 米迪尔子爵身中十余箭,马也死了,不过他并不打算放弃战斗,就算是死他也要死得无愧于米迪尔家的荣誉,无愧于阿蒙神的庇护。 “阿蒙神啊,请给我庇护!”米迪尔子爵如此祈祷着,擎起了手中的剑,朝着向自己攻过来的祭司军士兵挥了过去:“万恶的拉神信徒,看剑!” 如果在平时,米迪尔或许能在这一对一的战斗中取胜,可是他身受重伤,失血过多,让他的行动慢了下来,还没等他的剑打开对方的防御,一支长枪就从他的右下腹刺了进去,直接斜向插进了心脏。 这一战中两千名护教军得以生还的仅仅只有一个,侥幸逃出祭司军包围的人都死在了沿途村民的手中。 敌军突袭的消息也让李天昊大吃一惊。虽然已经料到敌军即将行动,可是李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如此之快。在地图上仔细查看了一遍以后,李天昊眉头紧锁——情况非常糟糕。自己命令虽然已经下达,但时间太短了,东线的达拉和罗兰西斯,西线的扎兰和塔塔尔都来不及调整好部署,如果对方进攻得法的话,只怕会全线失守。而后续部队还没有及时开向前线,如果在这个时候被敌军快速推进的话,甚至连艾普斯密顿城都有可能变成最前线,这实在是非常糟糕的局面。 于是问题就出现了,在艾普斯密顿地区的军队总共约八万,其中有四万人配置在了最前线,约三万人留在艾普斯密顿城,还有一万多人配置在其余各地。既然东线失守,那么在难罗河东岸就几乎没有第尔斯军的主力存在了。该不该派出艾普斯密顿城中的军队支援东线?就目前而言,亚基军在东线的兵力推断为约五万人,这是一个十分诡异的数字,一般来说要向拥有十几万大军的李天昊进攻的话,亚基应该出兵十五万以上才是,可是这次既然打头阵的是祭司军,根据情报祭司军的兵力只有五六万人,那么究竟有没有后续部队呢?这一支是作为诱饵的部队,还是敌军主力?如果是主力,以五万人显然是不可能战胜第尔斯军的,那么他们这一战的战略目的究竟何在?如果不是主力的话,那么这次亚基军的进军未免太过隐蔽了,自己竟然没有得到任何消息。如果不出兵的话,则很难在援军赶到之前阻止敌军的快速推进;可要是出兵的话,西线的兵力就会空虚,要是亚基军的进攻重点竟然是西线的话,一旦难罗河的洪水期到来,那么已经渡过难罗河的部队就很难快速回防西岸,艾普斯密顿城就处于危险之中了。 思前想后,李天昊决定一方面催促在南方主持事务的魏松立即北上支援,一方面亲自带领最为精锐的八千骑兵队以及努比亚精锐步兵部队一万人东渡难罗河,以求用最快速度解决掉这支祭司军,然后回防西岸。穆勒,阿拉姆,阿戈巴尔,海克托尔,雅莫,渥德,祖卡尔,布鲁克斯一干主要将领全部出征,只留下了葛尔那斯,吉姆达和波克尔率领一万名士兵镇守艾普斯密顿城以防不测。(未完待续。) 第五十一章 一 鹫斯的策略 等到李天昊发现情况不妙的时候,已经是他率领大军渡过难罗河的第五天了。 如果敌军的主力顺利突破了己方的边境要塞,理应用最快速度向内部扩展胜利成果才是,毕竟这一带没有第尔斯军主力的存在,却有大量从边境南逃的第尔斯军,如果放任这些散兵重新集结的话,那无疑是对亚基不利的。不过扩展战果也会相应的使得兵力变得分散,李天昊的本意就是利用这个机会各个击破,逐一消灭敌军。然而祭司军的行动与往常的亚基军完全不同,情报显示他们除了一开始的快速推进外,并没有继续大力向南部推进,反而连续几天都采取了非常缓慢的进军速度,一到东岸李天昊便遇到了败逃后重新集结起来的几股第尔斯军。祭司军的兵力配比也非常的不明朗,以至于李天昊都掌握不到这些四散开来的部队的具体数量。 等到先头部队的穆勒带回来第一份战报后,李天昊才看出了其中的端倪——原本预估的祭司军约有五万人,那么除去围困达拉和罗兰西斯的部队以外至少有四万人以上,这些天用这些兵力能扩张多少战果李天昊心里最清楚不过,就算祭司军非常持重慢行也不会仅仅向前推进了这么点距离,除非他们另有目的。穆勒击溃的这支祭司军数量不过一千人,可他们在做的事情却是驱赶当地居民北迁! 这真是出乎意料之举,祭司军此次的目标竟然是掠夺人口!原本第尔斯山区的人口在亚基国中所占的比例并不高,总人口不过百万出头一点点,经过李天昊几年的战争,实际人口已经不足百万,要在征集士兵的同时保证生产和后勤供应,原本就是件不容易的事情。有了帕尔契的加盟以后,总人口也不超过一百七十万,但帕尔契的劳动力并不能为李天昊所用,而新夺得的纳帕提斯和艾普斯密顿地区的人口则有一百三十万左右,几乎相当于第尔斯山区和帕尔契的全部人口数量,只要在这块领地内好好建设一番,获得民众的支持以后,则李天昊的军队数量完全有可能翻上一番,而且随着劳动力的增加国力也会大大加强。祭司军的主将鹫斯显然看透了这一点,鉴于此次进攻的兵力并不充足,要全面击败第尔斯军是不可能的,因此他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尽可能的将艾普斯密顿地区的人口掠夺回去,这不但可以破坏李天昊的国本,还能为两国之间的长期消耗战储备关键的力量。 更令人忧虑的是,穆勒报告中指出,祭司军不但驱赶人民北迁,同时还在向人民传达一个消息,那就是拉神已经下达了神谕,要与南方的不同信仰者展开圣战,鼓励人民为了拉神献身圣战,与第尔斯军斗争到底。比起掠夺人口的损失,人心的滑坡更让人心惊,鹫斯不但要减少第尔斯军的实控人口,还要让这两块新占领的土地变成亚基国的最前线,让人民作为第一梯队向第尔斯军发动攻击。这样一来,纳帕提斯和艾普斯密顿地区将永无宁日,无论是否镇压都会后患无穷,而祭司军则可以毫发无损的作壁上观,看着李天昊不断消耗着领地内的人力资源。这实在是毒辣至极的策略。 李天昊当然不能容忍这种事情的发生,他一面命令重新集结起来的第尔斯军残部就地构筑防御工事,严防任何企图南下的人通过,一面授意雅莫展开布控,务必将祭司军潜伏在领地内的奸细扫除干净以绝后患,同时带领部队向北急进,夺回被掠走的人口。 将部队分成几股,逐个夺还被掠走的人口进行得非常顺利,几天内就全歼了三支祭司军千人队,击溃了六支千人队,夺回了大量人口。可到第五天的时候,李天昊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这一路上歼灭掉的祭司军数量不足,如果按照这个比例来推断的话,南侵的祭司军至多不超过两万。随后两条消息的到来证实了李天昊的推断,一条是海克托尔和穆勒发现被俘的祭司军中有相当一部分是亚基正规军化装的,另一条是雅莫发现了一件事,约两天前,有近两万名祭司军悄悄渡过了难罗河! 被算计了!李天昊只觉得一阵晕眩,原来自己不知不觉中踏入了鹫斯设下的陷阱!鹫斯的目标并非只是掠夺人口和煽动圣战这两项,他竟然还有意吞下艾普斯密顿城! 由于前两项直指李天昊集团的弱点下手,李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管,因此必定会出手加以阻止,这样一来李的行为就成了鹫斯可以预测的了,而鹫斯利用了这一点,转而渡河西进进犯艾普斯密顿城,就算无法攻下艾普斯密顿城,也能把西部地区搞个天翻地覆,同时也无法阻止他煽动民众和掠夺人口的行为,可以说是稳赚不赔的一招! 此时的李才认识到这个叫鹫斯的敌将有多么的可怕,之前虽然也曾听说过他在与阿鲁巴尼亚作战时的表现,可毕竟没有一个直观的感受,李将他当做其他亚基将军来看待还是太过轻敌了,此人的行事风格和亚基军历来的作战风格不同,而且似乎对于自己很是了解,从一开始就在构筑战略思想时加入了自己的心理因素在内,以至于自己的行动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既然自己已经犯了错,那就必须及时纠正。李天昊当即改变了策略,命令穆勒,布鲁克斯,雅莫,渥德,祖卡尔率领一万步兵留在东岸,尽可能的剿灭祭司军,追回被掠夺的人口,同时设法营救出被困的达拉和罗兰西斯,自己则带着海克托尔,阿拉姆和阿戈巴尔率领骑兵部队火速赶回西岸。 可是老天似乎成心和李天昊过不去,就在这个时候,难罗河的汛期开始了,第一波洪峰到达了艾普斯密顿地区,急速上涨的水位和湍急的水流使得快速渡河完全无法展开,为此李天昊整整浪费了三天时间。 就在这三天之中,战局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未完待续。) 第五十一章 二 西线战事 事情要回到几天之前,就在李天昊率军渡过难罗河之后的第三天凌晨,在契德艾克丘陵驻守的扎兰和塔塔尔遭到了亚基祭司军的攻击。 自从上一次契德艾克会战以后,李天昊便派遣扎兰和塔塔尔两人在这片丘陵地带驻防,同时构建要塞,以防亚基军的入侵。比起东部的平原地带,契德艾克丘陵地带更适合防御,也很容易就地取材。扎兰和塔塔尔精心选址,加紧建设,在开战之前已经构筑了一座由四个要塞和十二个防御砦为支撑点的防御体系,还设立了不少瞭望哨和关卡互为支撑。按照常理来说,这道防御线虽然还称不上滴水不漏,还有不少继续加强的空间,但起码已经初具规模,兵力配置也十分合理,亚基军要想攻占这道防线绝非易事,至少用这里坚持到援军到达是没有问题的,而扎兰和塔塔尔的本意也就是赢得这些时间,只要有李天昊在后方坐镇,这片丘陵地带就会是亚基军难以逾越的障碍。 可是他们却错误估计了这次的敌人——祭司军。祭司军虽然装备弱于亚基正规军,可是他们的组织严密,纪律严明,训练有素,他们分成小股潜行逼近了这道防线,然后从这些防线的空隙偷偷潜入到了第尔斯军后方。扎兰和塔塔尔没有料到祭司军仅仅凭借少得可怜的粮食供给和坚强的意志,就完成了在自己眼皮底下潜入的任务,虽然这些部队总共只有不到一千二百人,可当他们聚集起来时却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当两万多祭司军突然出现在契德艾克丘陵北部时,扎兰和塔塔尔被吓了一大跳。尽管李天昊已经有命令说亚基可能采取突袭,可是眼前这么突然一下子冒出来的大军还是让人一时难以接受。这两人也深刻体会到了为什么他们可怜的同僚达拉和罗兰西斯为什么会在两天内丢掉了整条防线,东边的防线还在建设之中,兵力的配备和备战情况也远比自己这里差,祭司军的突然集结和出现无疑会对士兵的心理造成巨大冲击,要在这种情况下坚守实在是强人所难,达拉和罗兰西斯能保住自己坐镇的那座要塞实在是他们力所能及的最大限度了。 正因为这种惊愕,扎兰和塔塔尔的视线完全被吸引到了北线,他们派出士兵往后方报信之后,两人各自率领部队驻防到了北线,还没等他们喘上一口气,祭司军就已经到了,随即便展开了全面攻击。让他们两人不寒而栗的是祭司军的作战态度,祭司军与亚基正规军最大的不同就是他们狂热的作战热情,这群士兵根本不会后撤,不论受到什么样的伤害,只要还能前进,他们就会继续向前奋进,直到力尽而死。面对这种对手,士兵们的心理压力空前巨大,许多士兵到后来都发出了野兽般无意义的大叫声疯狂砍杀,甚至将他们从前线上撤回时也依然如故,显然他们心中对于祭司军的恐惧产生了扭曲的反应。 就在这种潮水般的攻势愈演愈烈,扎兰和塔塔尔疲于应付的时候,那一千两百人的祭司突击队开始从防线的后方开始了攻击。 非常不幸的是,当时塔塔尔下令让后方的军队急速赶往前线防御,过于空虚的后方几乎立即易手,等扎兰和塔塔尔得到消息时,已经有近一半的防御砦失守,一座要塞处于被围攻的状态了。 面对这样的局面,扎兰和塔塔尔根本抽不出更多的兵力去夺还这些地方。可两位将军还是决定派出两千人夺回这道防线,一来虽然抽调兵力会令前线更加吃紧,但两人也清楚的认识到这支敌军的数量不会很多,如果任由他们继续扩大战果的话,士兵们的士气会更加低落,而且战局也会更加不利;而来,趁着夺回这些被占领的防御工事的空档,可以派出斥候向艾普斯密顿城求援。 他们的计划获得了成功,连续夺回了三座防御砦,暂时稳住了防线,而求援信也顺利的送到了艾普斯密顿城,可是却引发了最坏的结果。 接到前线的求援信,负责留守艾普斯密顿城的葛尔那斯陷入了两难的境地:西线果然也有祭司军的存在,而且数量不少,如果不派遣援军的话,两位将军就算能勉强守住也会打得极其艰苦,对友军见死不救不是自己的风格;若是出兵的话倒是可以形成局部的兵力优势,问题在于这样一来艾普斯密顿城的兵力就空虚了,眼下东线战局尚不明朗,万一敌军渡河攻击艾普斯密顿城,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就在葛尔那斯犹豫的时候,他获得了一条好消息,那就是难罗河的汛期来了,第一波洪峰已经到达艾普斯密顿地区。葛尔那斯大喜过望,这样东线的敌人就很难渡过难罗河了,自己可以全力对付西边的敌人。葛尔那斯当即下令,由波克尔率领赛纳斯留下的雇佣兵团为前锋,自己率领剩下的部队一同前往救援。艾普斯密顿成只留下吉姆达和一千老弱残兵驻守维持秩序。 然而此举恰恰正中鹫斯的下怀,他的三万部队已经秘密渡过难罗河潜伏在艾普斯密顿城东北部。根据他原有的计划,是通过在东部的一系列行动将第尔斯军主力吸引到东岸,自己则秘密偷渡难罗河,然后用三万兵力为诱饵佯攻第尔斯军西部的防线,将第尔斯军剩余的部队钓出艾普斯密顿城,然后乘虚攻占此城。在没有获得足够补给物资的前提下开始实施这个计划近乎于疯狂,可是幸运之神似乎特别眷顾鹫斯,到目前为止,一切都按照鹫斯的剧本上演着,每一步都和他预计中的最好情况相吻合。别说祭司军的士兵们,就连鹫斯本人也认为这是拉神的神力相助。当他确认葛尔那斯的大军已经北上之后,鹫斯朝着他此次作战的特别顾问比乌斯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比乌斯大人,感谢拉神为我等夺回艾普斯密顿城铺平了道路,就让我们行使拉神的旨意,从贼军手中解救我们的同胞吧。” 比乌斯也难掩心中的兴奋之情,自从上一次战争中落败以来,比乌斯第一次展开眉头笑了出来:“就让老朽为前锋,让这些贼军见识一下鹫斯大人的力量吧。” 三万祭司军趁着夜色开始朝艾普斯密顿城进发了。(未完待续。) 第五十一章 三 留守危城 当急报送到艾普斯密顿城以后,留守的吉姆达脸色顿时白了——三万祭司军离这里只剩下不到一天的路程! 这简直匪夷所思!如果这消息不是雅莫安排的密探拼死送来的话,恐怕对方到了城下时自己才会察觉!对方究竟是何方神圣,能做到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去自如,就连葛尔那斯的斥候们都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要知道葛尔那斯的部队才刚刚出发没多久啊! 吉姆达的大脑立刻计算了一下,得到的结果非常悲观,葛尔那斯的部队已经走了两天,那么就算现在立即派出骑兵送信的话,至少也需要三天才能回来,这样的话自己至少需要坚守两天以上,可问题在于首先葛尔那斯手里的兵力总共也不到一万,即使回来也无法消灭敌军,反而有可能被优势敌军所包围,其次艾普斯密顿城中只有一千老弱守军,要坚守两天谈何容易? 眼下难罗河汛期已到,李天昊的主力是无法及时回援的,唯一的希望是在后方的魏松能及时将队伍开到前线,在此之前,如果葛尔那斯能够不必等自己的消息及时发现身后的这支亚基祭司军的话,那他或许可以立即掉头回来,就算无法打败他们,至少可以赢得一些时间,等待后援的到来。 想到这里吉姆达摇了摇头,自己想得太简单了,这不过是最好的可能性,而在实际战争中几乎从来不会有最好的结果,反倒是最倒霉的可能性出现的几率最高。可是现在除了这种最好的期待以外,自己都无法守住这座艾普斯密顿城了。 就在吉姆达内心挣扎不已的时候,几个人来到了他的面前。吉姆达一看这些人就觉得更加烦躁了,他们是艾普斯密顿行政长官博德卡,负责统筹后勤补给的利修斯,以及缇娅小姐。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负责文职工作的人,敌军来袭一定让这些人惊慌失措,到自己这里来就是寻找心理安慰了,自己满腹的焦躁情绪还不知道找谁倾诉,又来了三个添堵的人。 “祭司军大举来袭,是真的吗,吉姆达大人?”博德卡的声音中可以清楚的听到颤抖。 吉姆达点点头。利修斯见了也皱起眉头:“艾普斯密顿城的城防设施虽然坚固,可城中只有一千” 吉姆达举起一只手阻止了利修斯的话:“两位大人,你们说的我都知道,不介意的话请让我安静一下想想办法好吗?” “可你根本想不出办法来,不是吗?吉姆达大人。”缇娅冷冷的说道:“恕我直言,大人您是个擅长冲锋陷阵的人,防守原本就不是您的专长,思考则更加不是。” 吉姆达听了怒气不由得直冲脑门,一扬眉毛道:“缇娅小姐这么说,看来是有什么指教吧?” “指教谈不上,不过吉姆达大人的确不适合作为城防的指挥官,您自己都没有这个信心指挥好这场守城战。”缇娅的语气丝毫没有退缩。 “那就请缇娅小姐来统领全军抵抗祭司军的进攻吧。”吉姆达越发怒了,站起身来逼近了缇娅。 吉姆达出身山贼,历来身上有一股凶暴之气,虽然不像李天昊的气势那么咄咄逼人,普通人在他面前也会望而却步。博德卡和利修斯不由得朝左右个让开了一步。可缇娅非但没有退缩,反而迎上前一步道:“小女子自知斤两有多少,不敢担当这样的大任,可是却可以举荐一位更恰当的人选。” 吉姆达冷笑一声道:“谁?” “吉姆达大人真是没记性啊。咱们城里还有一位原坎诺族头人,穆勒大人的夫人依莲。”缇娅淡淡的说道。 吉姆达仿佛挨了缇娅一记下勾拳一样一仰头,的确,依莲无论武艺还是指挥能力都足以在第尔斯军中占据一席之地,只不过在嫁给穆勒以后她便很少露面,以至于自己竟然忽视了她的存在。不过吉姆达还是不服输的反驳道:“缇娅小姐说得不错,依莲大人的确比在下更加适合指挥官的职务,可是手上只有一千士兵,恐怕就算是依莲大人也难有作为吧。” 缇娅点了点头:“的确如此,以目前的兵力而言确实很难守住,不过这正是小女子来找大人您的主要目的。城中还有安卡迪里祭司和他的四千多名护教军呢。” “他们?”吉姆达撇了撇嘴。姑且不论吉姆达本人有多讨厌这些人,在李天昊与这群家伙闹翻以后,他们肯不肯出力都是个问题,况且即便这些人愿意协助守城,他们的战斗力根本就不值得信赖,甚至有可能因此影响原本就岌岌可危的士气。 缇娅仿佛看出了吉姆达的心理活动,笑了一笑道:“吉姆达大人您想错了。这些人非但会与我们通力合作,共同守城,而且还会成为贵重的战斗力。” “哦?怎么说?” “如果来犯的是亚基正规军的话则当另说,这一次来攻城的可是亚基祭司军。他们可是信奉拉神的呀。”缇娅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邪恶的笑容。 吉姆达这才明白过来。对啊,这群信奉拉神的祭司军,他们的狂热肯定不是普通人能比拟的,那么在艾普斯密顿地区宣扬阿蒙神的布教团和护教军就成了他们眼里不折不扣的恶徒,如果艾普斯密顿城一旦陷落,别人或许还会有一线生机,而这些布教团和护教军的成员是绝对不会被他们饶恕的,他们恐怕会受尽凌虐以后悲惨的死去。那么这些人为了自保也必须竭尽全力与祭司军一战,只要有了这四千多人的加入,要固守两天甚至更长就不再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想到这里,吉姆达朝着缇娅深施一礼,道:“缇娅小姐,在下为之前的无力行为向你道歉,请缇娅小姐不计前嫌,前往说服安卡迪里祭司相助,在下立即前往穆勒大人的府邸请依莲大人相助。事态紧急,请缇娅小姐不要推托。” 缇娅看着这位勇将的谦恭姿态,不禁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吉姆达在第尔斯军的将领中并非出挑的一位,无论是武艺,指挥作战的能力,还是策谋的能力都称不上出色,脾气又十分急躁,可这样的一位将领依然拥有着宽广的胸怀和肚量。能够提拔并统御着这样的一批手下,也无怪乎李天昊能在短短几年内取得了如此巨大的战果。 “吉姆达大人言重了,小女子自当尽力而为。”缇娅还了一礼,缓缓说道。(未完待续。) 第五十一章 四 艾普斯密顿城攻防 当鹫斯看见艾普斯密顿城的时候,有一股不祥的预感在他心头升起,因为他明确感受到了这座城中所散发出来的杀气。 就如鹫斯所预感的那样,缇娅成功的说服了安卡迪里的布教团和护教军,这些缺乏战力和纪律的军队如今为了生存不得不全力应战;依莲也临危受命接手了吉姆达的指挥权,由于之前依莲就参与了防御利贝拉子爵对艾普斯密顿城的攻击,因此她对这座城是熟门熟路,仅用了半天时间就基本完成了兵力布置和初步的防御准备工作。 自从李夺取艾普斯密顿城后,一直没有停止过对这座城市防御能力的强化。李天昊的意图是将它打造成为攻击亚基的桥头堡,全部完成以后的艾普斯密顿不但将拥有巨大的粮食储备仓库,武器库,完善的防御体系,还有大量供士兵休整的军营,在这里可以作为北上攻击亚基的最大基地。因此尽管这一次遭到了祭司军的突袭,城防设施的准备工作并不完善,可是结构合理的城防体系也可以为士兵们提供不少助力。依莲对于此战的判断是由于祭司军是潜行至此发动的突然袭击,因此他们不可能有什么大型攻城设备,那么就算己方准备不足,还是可以尽可能先利用护教军的人数优势来拖延时间,给其他城防设施的准备赢得时间,随着时间的推移,就能够利用城防设施来抵消人数上的劣势,完成坚守的目标。 可是战斗一开始依莲就发现自己想得太好了。她所率领的并不是第尔斯军,而是护教军的士兵,这些士兵不论是作战能力还是组织性都无法与第尔斯军相提并论,虽然他们为了自保而有着极高的士气,可是这股士气却没有服从她的指挥的能力,或者说即使想听从依莲的指挥,也不知道该如何动作,结果开战不到十分钟就演变成了在城墙上各自为战的局面了。这给原本缺乏攻城设施的祭司军一个天赐良机,他们凭着自身的素质优势和狂热信仰,仅仅使用钩索和为数不多的简易梯子就成功登上了城墙! 跳上城墙的祭司军并不急于进攻,而是用盾牌为战友争取到几秒中的时间,随着登上城墙的祭司军数量逐渐增加,护教军越发开始慌乱起来,甚至有人误射了己方的战斗人员,使得局面越发混乱。 “这群废物在搞什么啊!”依莲一边怒吼着一边带领一百名第尔斯军杀了上去——她是不在乎护教军的伤亡,可照他们这种消耗法,不用半天时间就会伤亡过半,那样战线将无以维持。 依莲挥动手中的刀将祭司军一个接一个的劈倒在地,口中则发出了振聋发聩的怒吼:“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这帮敌军也不过是血肉之躯!你们又不比他们缺胳膊少腿的,有什么好怕的!谁在这种时候腿软,老娘我就剁了他的鸡巴来下酒吃!” 凭借着依莲的武勇和第尔斯军的奋战,终于成功将这一波攻上城头的祭司军全部歼灭,可还没等依莲喘口气,新的状况就又出现了,结果依莲几乎无法做到在后方坐镇指挥,完全沦为了前线的救火队。事实上就算依莲想指挥全军,能跟得上她的步调的也只有隶属于第尔斯军的那一千人而已。 在东边城墙指挥的吉姆达的遭遇和在北边的依莲如出一辙,不过他并没有像依莲那样为了今后的战事,刻意保存下第尔斯军的实力,从一开始他就带着手下的三百第尔斯军到处解救危局。靠着这两员武将的奋战,在当天祭司军未能取得任何战果。 就在艾普斯密顿城城头杀得如火如荼的时候,城内的人们也是忙得不可开交。利修斯和博德卡组织人手,冒着对方射出的箭雨,将那些来不及运上城头的武器装备运道指定位置,然后组装起来。两位文官尽管身穿铠甲还是心惊胆战,只不过利修斯的害怕还在可控范围内,至少从表面上是看不出来的,而博德卡就差多了,惨白的脸和满头的冷汗,以及颤抖的双腿全都无情的出卖了他。 “博德卡大人,您还是到城内组织人手吧。”一个清脆的女声唤醒了博德卡的神经。博德卡转过头来一看,原来是已经换上一身戎装的缇娅。 “缇娅小姐,我”博德卡心里明白缇娅的意思,自己在城墙上的表现只怕会影响士气。 “打仗并非大人您所长,小女子还略通些武艺,所以请将这里的事务交给小女子来指挥吧,大人您该留在您更能发挥力量的地方才是。” 缇娅的话说得已经很明确了,博德卡也不再多说,只是点点头道:“那就拜托你了,缇娅小姐,请多加小心。” “放心吧,大人。”缇娅笑着答道。 趁着夜色缇娅和利修斯抓紧组建了一批防御设备,这给第二天的战事带来了巨大的帮助。第二天祭司军的进攻更为猛烈,可效果却反而不如第一天来的理想,第尔斯军和护教军利用这些防御设备组建了一道比昨天坚固得多的防线,在依莲的指挥之下祭司军猛攻了半天却连城头都没上来过一次,午后祭司军开始分兵向西门和南门进攻,可那里由于前一天没有遭遇过祭司军的攻击,防御设施也已经安装完毕,尽管防御兵力比北门和东门少得多,祭司军依然无法取得进展,第尔斯军甚至都没有因此而向这两个方向增派援军,因为依莲清醒的认识到这是祭司军为了分散自己兵力而故意做的佯动。果然,祭司军在日落前放弃了对西南两门的进攻,转而开始继续猛烈攻击北门和东门。 恶战一直持续到了半夜时分,随着城上士兵伤亡的增加,祭司军的努力终于取得了一些成果,有一部分祭司军再次爬上了城头。还在指挥民夫继续工作的缇娅经目睹了这一整天的战事,这是缇娅第一次亲身经历战争,虽然她并没有直接参与杀戮,可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和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每时每刻都刺激着她的神经。飞溅的鲜血,时不时飞到半空中的断肢,横陈于地的尸体,滚落的人头,这一切就像地狱之门被打开了一样,缇娅从不曾想到战场是如此的惨烈和残酷,人们在这场血腥的盛宴中变得如同野兽一样嘶吼,咆哮,在他们的脸上越来越看不到属于人的那一部分东西。 一晃神的功夫,一个东西飞到了缇娅的肩膀上,当缇娅意识到那是一颗人的眼珠时,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呼,奋力把这眼珠甩了出去。 可就是这么一瞬间,缇娅的耳朵中闪过了一丝声音。那不是奋力厮杀的叫喊声,也不是兵器的撞击声,更不是惨叫声,而是一种低沉的吟唱。 缇娅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是当这声音再次传入她的耳朵时,她确信那绝不是错觉!她慢慢的辨别着这声音的方向,一步一步的寻了过去,渐渐的,这声音越来越清晰,是从西边的城墙那里传过来的。 缇娅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因为她隐约听出那是为拉神所祈祷用的经文,而且里面还夹杂着一些不属于经文的内容。 当她完全听清这吟唱的内容时,她已经接近了西边的城墙。历经了白天的战斗后这里一片寂静,可缇娅所看到的并非是她想象中的景象,事实上有两件事情几乎同时冲击了她的视觉和听觉——吟唱的内容是赞颂拉神荣光的经文,不过末了的一句却是“拉神的子民们哪,打开城门迎接神的光芒”!而在缇娅眼前的景象则是有几百名平民正在使用简陋的武器将驻守西城的士兵一个个的杀死!(未完待续。) 第五十一章 五 曙光 缇娅脑中飞一样的闪过一个念头,以前她曾经听一个奴隶说起过,侍奉拉神的祭司们中有着一种秘传的法术,只要吟唱经文就能够使得信徒们按照祭司们的意愿去行事,而且这种类似吟唱的法术随着人数的增加效果就会得到加强。当时只觉得是那个奴隶胡说八道,别说自己从来不曾听说过有这种法术,就算问遍整个亚基只怕也没几个人听到过这种法术。没想到这竟然是真的! 眼下西城转眼间就会被这群平民攻下,之后祭司军就会蜂拥而入,缇娅明白自己一个人是不可能阻止这一情况的,唯一的办法就是立即赶回去报信,或许还有转机。 缇娅转过身来刚要逃跑,却发现自己身后已经多了四个人。这四个人都是平民的打扮,手上拿的都是日常用的砍柴刀和割肉用的匕首,可他们的眼神中却露出一股凶暴之气。 缇娅立即拔出了腰间的剑,此时除了杀出一条路来别无他法,而且必须用最快的速度,不然被其他人察觉的话自己就无法脱身了。 想到这里缇娅用剑直刺其中一人。缇娅的剑法实在称不上高明,可眼前这几个人更不中用,缇娅的这一刺本意只是逼开此人的阻拦,可这人竟然闪避不开,要不是缇娅在最后关头将剑尖偏了一些,这人恐怕当时就会被刺死,饶是如此,剑锋还是在他的左肋上划出了一道深深的口子,那人顿时向右摔了出去,缇娅乘势向前冲了过去。 其实缇娅一时的心软反而救了自己一命,如果她真的将此人刺死,那么插进胸膛的剑势必无法立即拔出,而一旁的三人恐怕会立即围拥上来将她乱刀砍死。在摆脱阻拦的一瞬间缇娅看见其余三人已经挥动武器砍向了自己刚才的位置,刹那间缇娅明白了这个道理。 那三人见一击不中立即从左中右三个方向包抄了上来,缇娅急忙挥剑砍向离自己的最近的那个人,对方的武艺太弱,被缇娅一剑格开了砍柴刀,反手一剑斩断了他的右臂。可这么一耽搁另外两人已经赶了上来,缇娅不及多想,猛力挥剑,将第三个人的脑袋砍飞,此时最后一个人的匕首已经刺到了缇娅的身上,万幸的是他的准头不够,正刺在了盔甲之上。那人见没有刺中要害,顺势抱住了缇娅的身体,准备用体重将她放倒,缇娅的剑无法再挥动,便用剑柄猛击那人的后脑,那人惨叫一声,松开了手,缇娅一脚将他踢开半步,然后一剑在他的腹部开了一个大洞,肠子噗噜噜的滚了下来,一股腥臭扑鼻而来,缇娅差点呕吐。 眼看那名断了手的平民向回跑去,缇娅知道再不走就完了,当下发足狂奔而回。好不容易看见了己方的士兵,缇娅略微安心了一点,不过她并没有说出实情,只是吩咐他们加强警戒——如果此时说出实情,这些护教军肯定会崩溃,况且用他们的命来拖延一点时间对于现在的局面太重要了。 “依莲大人!”缇娅直奔到还在奋战的依莲身后大声唤道:“城西平民被祭司军蛊惑,已经打开了城门!” 依莲闻言一刀将眼前的敌人砍成了两段,然后退后了一步转过身来惊道:“此事当真?” “我方才亲眼所见,西城士兵只怕支撑不住,请立即派出援军!” 依莲呼出一口气,摇头道:“如果是这样,你跑回来的功夫,恐怕祭司军已经进城了。立即向吉姆达大人传令!向内城撤退!缇娅,你带着利修斯往内城去,那里人手不足!在吉姆达赶到之前要靠你们守住内城!我会尽力阻止敌军向内城的进攻!” 缇娅点点头,立即带着利修斯和两百人朝内城而去。 刚下了城头,缇娅已经能听到西边方向响起了喊杀声,缇娅不敢停留,用最快的速度赶回了内城,所幸内城有博德卡和一百多人镇守,暂时还没有危险。 博德卡一见到缇娅和利修斯,急忙问道:“出了什么事情?” 缇娅简略的说明了一下情况,博德卡吓得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缇娅见了只得让人将他扶下去休息,自己和利修斯领着人分头防守内城。 依莲的阻击显然获得了成功,喊杀声始终未能继续向内城靠近。不多时,吉姆达率兵赶了回来。缇娅一见他,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不过吉姆达带回来的人手只有不到七百人,大部分都在之前的战斗和撤退过程中损失掉了。几股人合在一起兵力总算超过了一千,内城的城防强度得以提高了不少。 没过多久,就有祭司军陆续赶到了内城下面,叫喊着朝城上进攻。随着祭司军越聚越多,缇娅开始担心起依莲的安危来。 就在城下的祭司军数量达到两千人左右的时候,有一拨人从他们背后杀了过来,为首的正是依莲。吉姆达立即派出人手出城接应,等依莲的人撤进内城,剩下已经不足五十人了。 之后祭司军数量急剧增加,很快就超过了一万。这些人稍做调整之后便开始了全面的攻城。 由于之前已经把大量的守城器械安装在了外城城墙上,如今内城的防御措施反而变得匮乏,再加上大量的人员损失,弓箭也多半被遗弃在了外城,防守变得越发困难起来。好在内城相对比较小,仅凭着一千来人还能勉力维持,可这种基本靠肉搏的防御战对于人数少的一方是十分不利的。随着时间的流逝,第尔斯军的伤亡越来越大,祭司军开始在各个点攻上了城头。第尔斯军的兵力已经不足以维持住战线,被祭司军分割成了几块,第尔斯军拼尽全力也只能保住通往城内的几个通道而已,已经有越来越多的祭司军用绳索垂到了城内开始进攻,一旦内城城门被打开,艾普斯密顿城的失守就无法避免了。 缇娅原本是跟着吉姆达一起防御一处通道,可锐减的兵力使得缇娅不知不觉间被分割了开来,身边的士兵只剩下了不足十人,而祭司军却越来越多。 “为了拉神的荣光!” “阿蒙神啊,请给我庇护!”双方士兵的呼喊已经不是对战时的喊叫了,祭司军的声音里充满了对胜利的确信,而护教军的叫声则几近于哀嚎。 缇娅努力催动已经疲劳至极的身体,尽可能的格挡敌兵的攻击,这一夜她从第一次杀人到现在已经不知道斩杀了多少人了,她没来得及数,应该至少有十个了吧。也罢,杀了这么多人也该遭到报应了,缇娅觉得手中的剑越来越重,重到连举起来都必须竭尽全力了。 此时在她身边已经没有活着的己方士兵了,缇娅用尽全力格挡开一名敌军的攻击,可她的剑也因此被荡了开来,再也来不及回防了。此时,东方射来一道光芒,太阳已经升了起来。那名敌军正对着阳光被晃到了眼睛,这一时的迟疑给了缇娅最后的机会,她用剑深深的刺进了对方的咽喉。 可是缇娅已经没有力气再将剑拔出来了,她微微一笑,放开了握剑的手,等待着周围的敌军向她靠拢。 忽然,一支箭射穿了离她最近的敌军的脖子,那人被这一箭的势头整整推出两米开外后倒在地上!见了这一幕的缇娅浑身一震,这时只见箭支不断射来,每一箭都将一名敌兵射得飞了出去! 缇娅顿时清醒了过来,这样刚猛的箭势整个第尔斯军只有一个人能射得出来,那就是李天昊!(未完待续。) 第五十一章 六 逆转 由于洪峰的到来,李天昊想要急速回援西岸的目的变得非常困难,就算他已经用尽全部能调动的力量,整整三天时间仅仅渡过了不到三千人。李天昊知道不能再等,便将后续部队的指挥工作交给了海克托尔,自己带领着阿拉姆和阿戈巴尔领着三千骑星夜赶奔艾普斯密顿城。 幸亏李天昊的当机立断,这才赶在艾普斯密顿城陷落前的一刻到达,从祭司军手中救回了缇娅的一条命。 事实上有另外两人也因此而从死神手中逃过一劫,利修斯身负两处刀伤已经无法战斗,保护他的士兵已经死伤殆尽;攻入行政官官邸的祭司军也已经几乎杀到了博德卡的面前。 李天昊从进入东门的祭司军身后下手,以猛烈的突击将祭司军冲得支离破碎。进入艾普斯密顿城之后,他便分兵三路,由阿拉姆往南,阿戈巴尔往北扫荡城内的敌军,自己则从中路直接救援内城。祭司军和亚基正规军不同,亚基正规军如果被骑兵冲散,必定会在指挥官的领导下寻机再次组成阵型,这时李天昊只要阻止对方的这一企图就可以瓦解对方的作战意志,然后对方就会崩溃,可是祭司军却不是这样,他们虽然抵挡不住骑兵的冲击力,可却不会因此而逃窜,反而只要有一点空隙就会返身再次杀上来。面对这群狂热的战士们,李天昊也难得的向部下们下达了死命令——挡在眼前的全部杀掉,不许留一个活口!像这种死缠烂打的对手,如果你不将他们变成一堆死肉的话,那么只能被他们吞噬干净,兵力居于劣势的李天昊可经不起这种消耗。 凭借着骑兵的冲击力和李天昊的武勇,祭司军完全被压制住,一路向西退却,终于让李天昊如愿赶到了内城城下。当时的情况已经危急万分,攻入城内的祭司军已经打开了城门,外面的大队人马正蜂拥而入。李天昊当即带队朝着这些祭司军猛力冲锋,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来冲进了内城,当他冲上城头时,情况已经失控,依莲和吉姆达尚在各自奋战,但已经无暇照顾到他人,而缇娅更是到了生死一线之际,李天昊当即连发数箭救下了缇娅,然后挥动长戟一路砍杀了过去。 此时在缇娅的面前上演了一副令她终生难忘的景象——李天昊骑着马挥动着长戟将成片的祭司军砍成两截,那摧枯拉朽一般的豪勇,飞溅的血雨就如同在李天昊身畔舞动的红色旗帜一样。如果在过去,缇娅一定会被这血腥的场面恶心到呕吐不止,可现在她却如同看到了一位天神般,为她送来了生命。 李天昊一路杀到缇娅面前,伸手将她一把抓上了马背,然后拨转马头再次冲杀过去。 缇娅紧紧抱住了李天昊,大脑却因为过度劳累而处于空白状态,李天昊是如何解救众位被困的将领,如何将祭司军驱逐出内城,如何与阿拉姆和阿戈巴尔完美联动,成功的控制住南北两门,最后将祭司军的余部逼出西门,重新夺回艾普斯密顿城的控制权,这一切都没有在她的脑中留下任何印象。等到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友军们的欢呼声中被阿戈巴尔轻轻抱下马背了,而此时太阳已经接近了西方的山峦。 回到自己的房中,缇娅努力清洗自己的身体,可不管怎么洗却依然觉得有股挥之不去的血腥味,况且心灵上的血污也不是清水能冲洗干净的。缇娅不得不找来一大壶果酒,尽管之前她所喝过的酒总共也没有这么一壶,可她还是一口气灌了足足半壶之多,然后她的情绪才慢慢缓和下来。 原本已经整整三天两夜没睡,又历经了一夜的恶战,身体应该疲劳到了极点才是,可缇娅的身体却连一丝睡意也没有,即使是喝掉半壶酒之后依然如此,反倒是因为酒精作用而泛起了一股燥热。缇娅在屋里呆不住,便信步而行,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府邸中最高的塔楼上,这里的夜风习习,吹在身上很是凉爽,缇娅坐在窗台上,斜倚着身子,看着夜空中的一弯明月和漫天的星斗,不禁吃吃笑了几声,一扬脖又喝了几口酒。 “这个时候不睡觉,却来数星星,缇娅小姐可真是好兴致。” 缇娅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扭头一看,原来是李天昊,急忙站了起来。 李天昊换了一身便装,背着手慢慢走上前来,咪咪笑道:“在下头一次看见缇娅小姐步履蹒跚,跟上来一看,果然是喝醉了。” 缇娅扬了扬手里的酒壶,不高兴的说道:“你没看我手里的酒壶吗?这还用得着猜,当然是喝酒了嘛!” 李天昊在壶口嗅了嗅,笑道:“不过是果酒而已,就喝成这个样子了。” 缇娅一屁股坐回了窗台上,又灌了几口,然后道:“不用你管,我想静一静。” 李天昊点点头道:“听说你这一次表现出众,若不是你的建议,吉姆达恐怕等不到我回来,真是多谢你了。” “有什么好高兴的?我如今也是双手沾满鲜血的刽子手了。”缇娅将头别向了窗外。 “是,你杀了不少敌人,很难得。第一次杀人难免会不适应。” “你知道么?当时我被四个人围攻,生死之际我出招竟然犹豫了。我本来以为这辈子只会杀一个人,那就是你。可现在看来,就算真的有这个机会的话,我可能还是会失败的。”缇娅的头虽然别向窗外,可李天昊能清楚的看见一滴晶莹的泪珠从她的脸上滚落 李天昊顿时不知该如何回答,结结巴巴的说道:“那那现在,现在你杀了不少人了,应该应该不会犹豫了。” “笨蛋,”缇娅转过头来看着李天昊,随后叹了口气,道:“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未完待续。) 第五十一章 七 意料之外 缇娅的眼睛中闪动着晶莹的泪珠,因为酒精的作用而满脸通红,加上一头的金发随风飘舞,在银白色的月光照耀下就像美丽的伊西斯女神一样动人心魄,李天昊不禁咽了一口口水,努力制止自己的眼光滑向她白皙修长的脖子下方。 缇娅却全然没有注意到李天昊的神情有异,继续悠悠说道:“你杀了我的父亲,可是你又救了我的命,一命抵一命,我已经没有继续找你复仇的理由了,今后我应该去寻找自己的人生了。” “不行!”李天昊听了立即脱口而出。 “不行?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并不是奴隶,也不是俘虏,只是在你们第尔斯军担任职务而已,难道不能辞职吗?” 李天昊急道:“因为我,你被剥夺了贵族小姐的优越生活,你的人生也因此发生了巨大变化!我还欠你一个正常的生活。” 缇娅低下头,咬着嘴唇道:“那个不是你的责任,是我自己选择走上了这条路,况且这条路其实挺不错的,我学到了很多东西。而且,我也不可能再回归成为一个平常人了,我杀过人” 缇娅的话音未落,她的嘴突然被李天昊的唇堵了个严严实实。缇娅一惊,急忙要退后,却发现自己坐在窗台上,退后一步便会坠下塔楼,再想要推开李天昊时,双手已经被李天昊紧紧抓住。酒壶掉落在了地上,残酒洒了一地。 缇娅满心想要挣脱,可身体却完全不听使唤的和李天昊搂做了一团——白天抱着李天昊策马奔腾的感觉此刻似乎全部觉醒了。缇娅的樱口微张,李天昊的舌头便伸了进来,两条舌头便如交配中的蛇一样扭打在一起。缇娅只觉得天旋地转,也不知是不是那酒劲上来了,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起来。 李天昊的手已经扯开了缇娅的白色长袍,胸口那两团白雪噗噜噜的滚落出来,李天昊的双手便将它握在手中揉搓了起来。缇娅口中不能出声,双手作势要将李天昊推开,却使不出一点力气。挣扎间,李天昊已经将她的长袍掀起,此时李天昊才松了口,喘着粗气道:“我我要再从你身上夺走些什么,这样你就会留在我身边了。” 缇娅看着李天昊充血的眼神和下身那高耸的男根,又羞又怕,可她说出来的话却完全和自己的意志相违背:“担任你次席书记官一事,其实是我求魏松大人成全的,我也不想离开你。” 李天昊听了顿时浑身发热,顺势掰开了缇娅的双腿,猛的挺身一刺,缇娅疼得闷哼了一声,用双脚紧紧勾住了李天昊宽阔的背。李天昊如同受伤的狮子一样在缇娅的身体里剧烈运动起来。 缇娅整理好自己的衣物,扎好了头发。下身的疼痛提醒着她方才发生的一切并非做梦,所经历的甜蜜与痛苦还在她的心头萦绕。 李天昊则像一个被老是抓了现行的调皮学生一样站在一旁,轻声道:“对不起,缇娅,我,我刚才无视你的意愿” 缇娅站起身来,淡淡的说道:“领主大人请放心,属下不会以一个夜晚来要挟您,那不过是一场意外而已。” 李天昊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那你不会走了吧?” 缇娅在心内暗自叹息,李天昊有时候还真是个笨到家的家伙,竟然还会问出这种问题来。便道:“属下会恪守自己的职责。” “那好,那好。那个,缇娅,我很高兴,我很高兴。” 就不能说些温柔的话吗。缇娅暗自摇头,朝着李行了一个礼以后便从他面前退了下去,忍住一头冲进李天昊的怀抱和飞奔而去的双重冲动,尽可能平稳的离开了。 没过多久天就开始泛白,缇娅急急忙忙的收拾了一下便匆匆赶到了议事大厅,此时各位将领和文官们也已经到齐。李天昊坐在正中间,扫视着全体,不过以缇娅的眼光看来他故意跳过了自己,或许是她神经过敏吧。 李天昊顿了一下,开口道:“这一次的危机,主要由我负责,我没能看出敌将鹫斯的计谋,被他牵着鼻子走,幸而艾普斯密顿城有诸位在,才不至于酿成大错。在下在此深表谢意。现在,城内总兵力只有三千多,与敌军相比仍处于绝对劣势。不过敌军轻兵远袭,粮草供应不足,只要我们坚守数日,敌军便会不战自退。” 博德卡站起身来道:“领主大人,敌军攻陷外城时,外城的粮食储备被劫走不少,恐怕敌军还有长期围城的打算吧。” 李天昊摇摇头道:“敌军存粮已经不足以维持他们撤回出发点,鹫斯的本意就是铤而走险,用声东击西的策略夺取艾普斯密顿城,然后利用城内存粮固守待援。如今突袭不成,他们再想夺取此城已经非常困难,北边有葛尔那斯大人的一万人,东边的海克托尔大人和他的五千骑兵不日也会赶来,南边的魏松大人的援军一定也在接近中,就算他们夺取了我们的部分粮食,也不可能继续在艾普斯密顿城下逗留,那样只会陷入我军的包围之中而已。况且除了艾普斯密顿城以外,他们的战术目标已经完成,以他们的兵力要发展更大规模的战役也不切实际,如果我是鹫斯,我会趁着粮食问题得到缓解的机会立即撤兵。” 依莲嘿嘿笑道:“那你是准备等着他们撤兵时用骑兵给他们好好上一课吧?” 李天昊点点头:“祭司军的战斗力以及战斗意志更胜亚基军一筹,而且据你们描述,他们中有一批人会类似精神控制的邪法,这样的敌人留着必成大患,能多杀一个就少一份威胁。” 依莲哈哈大笑道:“对了,这才是当初那个李天昊呢,够狠。追击的时候算我一个,这次我被他们摆了一道,莫名其妙的丢了西门,一定要多宰几个报仇雪恨。” 刚说到这里,门外跑进来一个士兵,慌慌张张的喊道:“诸位大人,敌军,敌军不见了!”(未完待续。) 第五十二章 一 逃脱 鹫斯的行为超越了李天昊的预料。 其实在偷袭艾普斯密顿城未成的那一刻,鹫斯就已经开始筹划撤退案了。原本他以为将葛尔那斯的大军调离之后,兵力空虚的艾普斯密顿城只要快速进攻就可以轻松拿下,甚至可能不战而降。 可当他来到城下发动进攻后发现城头的敌军数量仍有相当规模,而且作战意志颇高的时候,鹫斯明白自己的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失败了,前面所有的布局就是为了突击艾普斯密顿城,从而在心理上给敌军以重大冲击,如果这一步无法达成的话,那么就该确保目前所获得的战果,保存现有兵力撤退。 不过鹫斯还是做了最后的努力,那就是派出他的特别部队,会使用法术的一批神官,利用他们的吟唱来控制城内的平民为祭司军打开大门。如果能因此而夺下艾普斯密顿城当然是最好,就算不能成功,至少可以夺取城内的粮食来充作军用,因为他的部队已经没有可以供给撤退所需的粮食了。 李天昊的逆袭给祭司军造成了大量的战死者,这损失甚至超过了之前两天攻城的损失总和,祭司军被迫放弃了即将到手的胜利退出了城池,这坚定了鹫斯撤退的决心——既然已经到了极限,那么就该当机立断,否则就会让自己陷入绝境。除此之外,鹫斯内心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在这两者的驱使之下,鹫斯当夜就下令将夺取的粮食分配完毕,然后带领大军连夜逃走。 事实证明鹫斯的第六感确实有效,事实上就在第二天的下午,魏松所率领的三万七千大军已经开到了离艾普斯密顿两天路程的地方,难罗河第一波洪峰过后,海克托尔的五千骑兵也在两天后赶来汇合。如果鹫斯走得慢一点的话,战局可能将完全倒向第尔斯军一边。 即便如此,鹫斯还是遭到了预料之中的阻击。葛尔那斯在得知消息以后并没有急着赶回来,他明白凭自己的兵力就算赶回来也已经来不及救援艾普斯密顿城,因此他冷静的将部队切断了鹫斯的退路,同时派出大量斥候侦查军情,又派使者通知北部的扎兰和塔塔尔要求他们继续死守确保自己的侧后。 当鹫斯的大军急速向被撤退时,葛尔那斯的伏兵们开始发动了袭击。由于兵力有差距,再加上葛尔那斯已经获知了鹫斯进攻艾普斯密顿城受挫的消息,因此他采取了柔软的用兵方法,并不和祭司军硬拼,而是尽可能迟滞对方的行动速度,同时给予杀伤。葛尔那斯确信李天昊不会坐视鹫斯溜走,必定从后方掩杀过来。 葛尔那斯的策略奏效了,鹫斯和比乌斯无论怎样攻击都无法撕破葛尔那斯的防线,甚至都没发现葛尔那斯的侧翼位置。在纠缠了半天的时候,李天昊赶到了。 被对手抢得先机的李天昊就算没有气急败坏,也确实有几分恼怒。鹫斯这个对手不但摆了自己一道,还算准了撤退的时机,先于自己一步逃走了。李天昊由此更加确定这个对手是非同凡响的人物,心中也更加忌惮此人,为此必须要极尽可能消灭此人,因此李天昊都来不及等待即将到来的友军,亲帅三千骑兵追杀了过来。 不过为了防止鹫斯虚晃一枪,李天昊的追击速度并不是最快,如果鹫斯埋伏了一支部队在艾普斯密顿城附近的话,那么自己这一走就给了对方一个时间差,在魏松的部队赶到前夺取几近无人防守的空城。派出的斥候纷纷回报没有发现敌军踪迹以后,李天昊才放开速度追了上来。 事实上李天昊这一举动是完全没必要的,后世的战史学家对于这一战中李天昊的表现颇多微词。这一战李天昊从一开始就落入了鹫斯的圈套之中,好不容易掌握战场主动权以后又在最后关头过于谨慎,错失了歼灭祭司军的良机。 从某种层面上来说李天昊最后的判断确实说明了鹫斯这个完全无法掌握的对手给他过大的压力,使得他连续判断失误;可从另一种层面上来说,李天昊真正在意是留在艾普斯密顿城内的缇娅,为了确保她的安全而做出了这个谨慎过头的选择。 当李天昊的骑兵朝着祭司军的后方展开全面突击时,鹫斯也刚好发现了葛尔那斯本人的位置。鹫斯更无犹豫,立即派比乌斯带队朝葛尔那斯发起了决死冲锋——如果再不能突破葛尔那斯的防线的话,祭司军就有溃败的危机了。 比乌斯充分发挥了他作为一名老将的手腕,朝着葛尔那斯,这个仅比自己小一岁的昔日同僚发起了猛攻。对于葛尔那斯的用兵技巧,比乌斯心知肚明,若是两个人以相同的兵力对决的话,任谁也不敢保证能获得胜利。可是现在的葛尔那斯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为了拖住兵力占优势的祭司军,战线拉得过长了,在局部的兵力就变得相对单薄。虽然之前祭司军一直未能突破他的防线,可比乌斯对于这次突击做出了正确的部署,他以左右两翼突前,分别向左右两边斜刺里突击,这样便使得葛尔那斯柔软的防线的中间部分变得更加单薄,就在葛尔那斯调配军队填充这个空隙的前一刻,比乌斯的中路突击开始了。时间拿捏得恰到好处。 中路的第尔斯军迅速被撕开了一条口子,比乌斯立即将兵力压向这个口子,防线终于被撕开了。此时左右两翼也开始停止原有的攻击,转而开始向心突击,呈品字形将被分隔开的第尔斯军包围在三支军队之中。 葛尔那斯眼看自己的阵线功败垂成,不禁暗暗叹息。他很清楚对方的行动很明显是朝着自己来的,而自己手头已经没有兵力可以阻止敌军的行动了,如果自己还坚持下去的话便会无谓战死在这里。因此他立即选择了转移,这也给了祭司军一条生路,从这条裂缝中纷纷涌入。由于鹫斯以逃命为第一要务,因此葛尔那斯并没有遇到什么险情就逃脱了,也正因为鹫斯根本无意扩大这个战果,祭司军的主力才得以逃脱了李天昊的追击。李天昊的骑兵固然勇猛迅捷,可惜人数过少,无论他们心中多么希望多多获取祭司军的首级,马匹也不可能一直在战场上驰骋。最后祭司军在付出了四千人阵亡的代价后成功的摆脱了李天昊的追击。 固守边境的扎兰和塔塔尔未能阻止这支祭司军的北逃,眼前的对手已经用尽了他们所有的兵力,鹫斯和比乌斯分两路突破了他们的战线,和北线的祭司军会合后成功撤走。 至此难罗河以西的战事全部结束,祭司军付出了一万三千人的伤亡,其中绝大多数是战死者,而第尔斯军的阵亡人数达到九千多,受伤的高达七千,这还不包括护教军战死的三千九百多人,参战的护教军大部分都战死了。作为主要处于防守的有利地位的第尔斯军而言,可以说是损失惨重。 然而更重大的损失还在后面等待着李天昊。(未完待续。) 第五十二章 二 两败俱伤 随着祭司军主力撤离了艾普斯密顿西部地区,东线的战事也宣告终结。 与西线不同的地方是,东线的祭司军主力是败退而非撤退。随着穆勒等人带领的军队逐步取得战果,由祭司军与亚基军混编的部队开始渐渐无法继续盘踞在东部地区,纷纷向边境线撤走。 然而就在穆勒即将成功驱逐祭司军的时候,发生了一件纯属意外的不幸事件,那就是罗兰西斯的死亡。 由于穆勒手头上的兵力并不是特别充裕,因此他决定用尚在第尔斯军控制之中的两个要塞来牵制部分祭司军兵力,自己则利用局部的兵力优势将领地内的祭司军逐个击破。这条策略原本是正确的,可是却成了诱发罗兰西斯死亡的一个客观原因。那就是穆勒忽略了一点,被围的部队的军心士气问题。 在连续遭受到祭司军的猛攻的情况下,士兵们的伤亡和劳累程度都已经达到了极限。这两座要塞里原本驻军就不是特别多,平均每座要塞里只有千余人而已,加上鏖战之后伤亡大半,士兵们的精神状态都变得十分的不稳。而且这些士兵中有相当的一部分是去年一战中收编的亚基部队,这些士兵并不像从第尔斯山区带出来的部队那样意志坚定,从而有些士兵萌生了叛逃的念头。 当天夜里有一小撮士兵私下里决定开城逃亡,当然他们的本意只是为了能寻一条活路,只不过如果被祭司军发现他们也乐于接受投降敌军的结果。不幸的是这些士兵的行动被正在巡视中的罗兰西斯发现了。当时的罗兰西斯并没有意识到那是叛逃的行为,只是觉得这群人行动有异,上前询问而已,可罗兰西斯的喝问在这些士兵眼里却成了事情败露的征兆,当下便纷纷抽出了兵器包围上来准备拼个鱼死网破。意识到危险的罗兰西斯身边只有两名护卫士兵,因此罗兰西斯并没有执着要镇压他们的意思,而是选择了逃跑。 尽管罗兰西斯的处理方式非常迅捷,遗憾的是这群叛逃的士兵中有一个弓箭的名人,那人射中了罗兰西斯的右腿,结果无法逃走的他和两名护卫全部死在了这群叛乱士兵的刀刃之下。战斗的声音引来了其他士兵,于是这此的叛乱事件很快被捻平了,罗兰西斯却成了这次意外事件唯一的牺牲者。 仅仅一天之后,穆勒的救兵就将围困要塞的祭司军驱散,而穆勒不得不咽下这颗苦果。 罗兰西斯虽然为人阴沉,善于算计,在第尔斯军中虽然不被人讨厌,却也少有喜欢他的人。可是他无疑是个有能而负责的指挥官,其战术能力和情报收集能力都是第尔斯军的宝贵资源,最后竟然在这一次的战争中死得不明不白,实在令人扼腕叹息。 当噩耗传到李天昊的耳中后,穆勒大获全胜的喜悦也无法抹去他对失去一位重要战友的悲伤。最后李天昊决定重建艾普斯密顿东部地区的要塞群,并将这条防线命名为罗兰西斯防线,以纪念这位不幸的战友。 战后统计,在东线第尔斯军两万守军中伤亡了八千多,穆勒的部队也有七百多名战死者,祭司军战死者达到了四千,亚基军则超过一万。将东西两线的战果加在一起,双方的伤亡十分接近,可以说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发生在公历八零四年的这场艾普斯密顿之战规模虽然不大,却对亚基与帕尔契的战局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首先是李天昊第一次意识到了鹫斯的威胁,在战后痛定思痛,召集了各位将领对于此战进行了深刻的反思。 凡是参战的将领一致认为,祭司军论起实际战斗力并不比亚基正规军强,在装备上甚至还差了一截,可是他们高昂的士气,狂热的作战精神,出色的组织纪律性赋予了这支部队常人所不及的执行能力,从而能完成超越常识的战术机动,由此使得第尔斯军判断连续失误。 魏松则在仔细分析了这一战以及鹫斯之前的指挥作战案例后推断鹫斯这个人思维十分缜密,行事非常谨慎,可是却有过于倾向出奇制胜的毛病,在他与阿鲁巴尼亚的作战和本次作战中都可以看出端倪。按照常理来说,以他的部队的后勤状况来看根本不可能发动大规模战役,可他偏偏反其道而行之,结果出其不意的给了第尔斯军一个沉重打击。这种作战如果不是获得巨大成功的话,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绝路上去,幸而鹫斯在这次作战的最后阶段凭借着自己的缜密思维和谨慎的态度成功摆脱了覆灭的命运。 魏松认为,像鹫斯这样的敌人固然十分可怕,因为他的行事往往不按常理,令人难以捉摸,不过却并不值得因此畏惧。因为只要能正确运用正统用兵术与之对抗,鹫斯的奇兵就无法真正取得大的战果,些微的损失不会造成致命的伤害,而鹫斯只要一次失误就会导致万劫不复的境地。也就是说先做到自己无懈可击,然后再求寻机消灭鹫斯。 当然,要做到这一步是极其不容易的,第尔斯军和帕尔契的联军目前对于亚基国而言并不占绝对优势,因而要维持住这个无懈可击是相当困难的。 为此李天昊不得不大幅度的改变了战略部署:首先就是取消了当年对亚基的侵攻计划,转而着手搞好内政。这一战中艾普斯密顿地区显露了许多民生方面的问题,宗教的问题导致有相当一部分居民是心甘情愿的被祭司军带过了国境线,尽管损失的人口只有数万,却暴露了新领地内的民心不稳现象。因此尽快改善民生设施,让居民获得实际利益就成了稳固新领地迫在眉睫的紧急事务。 其次是对于现有军队的整顿。经过一系列的变故,无论是帕尔契军还是收编的亚基军都暴露出不少问题,为了避免罗兰西斯的悲剧再次发生,整顿军队也刻不容缓。 最后就是布教团的问题。由于之前布教团的行径引发了众多不满,李天昊上书艾鲁尔国王,在为此次作战中损失了近六千护教军请罪的同时也明确指出护教军的行为超越了他们的权限,如果继续下去必定会使得新领地内民心扰动,因此建议除布教团继续传播阿蒙神的教义之外,对护教军进行改编,保留其中小部分作为布教团的安全护卫,其余人等则投入到修建阿蒙神庙的劳作之中,否则将就地解散护教军,将他们就地安置,以免生祸患。(未完待续。) 第五十二章 三 宫廷变局 卡迪尔接到前方的战报后细细的看了一遍。 就结果而言,卡迪尔并不满意,不过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这次出兵的数量为八万,其中祭司军五万,亚基军三万。虽然最后未能成功攻陷艾普斯密顿城,但是除此之外的各阶段目标全部达成。在补给尚不完全的情况下,鹫斯能够果断出兵,打乱了敌军的部署,成功突破东部防线,还掠夺了数万人口回归,已经是难能可贵了。唯一让卡迪尔不满的地方就是这次出兵的伤亡数字还是太大了些,总数接近三万,几乎达到总兵力的百分之四十。 算了,反正大部分是祭司军的部队。卡迪尔如此安慰自己。祭司军损兵几近一半,这对于祭司势力也是一个重大的打击,从这个层面上来说对于卡迪尔还是有好处的。本来卡迪尔选择向祭司们低头请求援兵也是不情不愿的,那只不过是为了获得一个让自己喘息的时机罢了,等到新征募训练的亚基军成型,那就不再需要祭司军了。所以从某种程度上说,祭司军的大量伤亡正是卡迪尔求之不得的。假设在亚基军重振旗鼓之时,祭司军已经被消耗得七七八八的话,那简直是最理想的状态了。 根据利贝拉子爵的报告来看,目前新征募的亚基士兵在数量上是够了,可是所做的针对贼军的训练程度还不能令人满意,要让他们开上战场作战还为时过早,卡迪尔决定对鹫斯采取安抚的态度。 宣旨让鹫斯立即进入都城接受封赏后,卡迪尔扫视了一下面前站立的臣下们。 自从去年战败之后,亚基宫廷阵容发生了不小的变动。由于主帅图拉扬的战败导致了十万亚基军全军覆没,而且战后图拉扬被贼军放了回来。如果他战死了的话,那么可能麻烦还少一些,至少乌苏布的立场不会变得如此尴尬。 全军覆没,麾下将领几乎全部战死,就算图拉扬本人也废了一条手臂,他的归来还是等于给乌苏布的老脸上狠狠来了一个耳光,这种不名誉的事情在贵族的眼里简直是奇耻大辱。作为一路保举他青云直上的父亲,宰相乌苏布只得硬着头皮向国王陛下请罪。 可是,卡迪尔对此事的处分只是褫夺图拉扬的将军地位,并且责令乌苏布回家反省两个月。 这个处罚看起来并不重,图拉扬已经残废,的确无法继续胜任将军的职责,褫夺将军的地位却并不影响他继承乌苏布的爵位。但卡迪尔的主要目标不是已经成了废人的图拉扬,而是回家反省的乌苏布。利用这两个月的时间,卡迪尔在宫廷里掀起了一股清洗风云。大量乌苏布的亲信官员被罢免或者降职,而利贝拉子爵则和一批高级将领进入了宫廷之内,成为了崛起的新势力,由此填补了乌苏布一派衰落而留下的权力真空,因此乌苏布的对头,军务大臣安德拉修一派政客并没有得到太多好处,由此卡迪尔可以说是重新将权力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现在的亚基宫廷已经形成了乌苏布,安德拉修和利贝拉三派势力。其中利贝拉子爵虽然人缘很差,却很得军心,同时也是最忠诚的一派,因此势力虽小却十分稳固;乌苏布一派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尽管受到了重大打击却依然保有了最广大的人脉,乌苏布本人在复出之后也很识趣的采取了低调的作风;安德拉修没能在这次政治变故中获得太多好处,当然是十分不满,不过能把阵地乌苏布拉下马来对他而言已经是可喜的结果了,以他的年龄优势和从政多年来的手腕,乌苏布一旦正式退下来,那么宰相的位置必定是唾手可得的了,因此他似乎也乐于接受目前的现实。于是从表面上看亚基的宫廷并没有因为这次人事大变动出现太大的混乱,可卡迪尔心里很清楚平静的表面之下其实是暗潮汹涌,至少安德拉修和乌苏布两派人都是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出击,自己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前功尽弃。 “利贝拉子爵留下,你们可以退下了。”卡迪尔轻声说道。众位臣子们共恭恭敬敬的行了礼后退了出去,只有利贝拉站在了原地。 “利贝拉,寡人有一件事要请教爱卿。” “陛下言重了。” “对于鹫斯这个人,你怎么看?” 利贝拉犹豫了一下,才道:“回禀陛下,臣以为鹫斯此人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尽管论起资历和武艺而言他都没有什么优势,可此人对于作战的敏感是与生俱来的,他对部队的统御能力,指挥能力,战略眼光和战术展开方面都是上上之选,他的勇气也令人钦佩。如果能够做到不滥用勇气的话,那就很完美了。” “唔,你是说他有弄险的倾向是吧?从目前的作战履历上来看,似乎确有这种可能,”卡迪尔摸了摸下巴,道:“你觉得这个人值得信任吗?” 利贝拉听了这话眯起了眼睛。卡迪尔的意图是想拉拢这位神官将军,可这样一来自然会引发祭司们的不满,这说明卡迪尔已经有意破坏与祭司们达成的协议,而专注于笼络人才了。姑且不论这个鹫斯会不会被笼络,他对于鹫斯这个人的为人如何并不了解,就上一次鹫斯拜访自己询问贼军情势来看,此人尽管态度谦恭,却是个对于胜利有着难以磨灭的渴望的人。这样的人如果对于权力产生了兴趣的话,恐怕谁也不敢说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 利贝拉琢磨了半天才道:“以此人的能力而言确实值得期待他对陛下的忠诚,不过微臣与此人相交甚浅,不敢妄言此人能否担得起陛下的厚爱。” 卡迪尔微微点了点头——利贝拉的反应说明他对此事的谨慎。像鹫斯这样一位出身平民的神官将军,他能选择投效于菲戈尔大祭司,那就说明他对于敬神这一套并没有多少虔诚的心,这也是自己为什么有意拉拢他的根本,不过像这类人心中都有巨大的野心。这就好比一头猛兽,要驱使它去捕猎的前提就是有没有满足它的饲料,而鹫斯的饲料是什么,目前还很难说。想到这里,卡迪尔道:“卿所言不错,朕将展开对此人的调查,既然他不日就要来都城受封,届时请卿陪寡人一同接见,也好对他有个更全面的了解。” “是,谨遵陛下旨意。”利贝拉低下了头去。(未完待续。) 第五十二章 四 觐见国王 卡迪尔接见鹫斯的地方设在了他的行宫——蜜园。 这是卡迪尔第一次在这座花园之中接见臣下,以往任何臣下都不曾有这份殊荣,在这座卡迪尔最喜爱,也最私密的行宫之中觐见国王陛下。这足以说明卡迪尔对于鹫斯的重视和恩宠,这一点大家都心知肚明。 蜜园之所以如此受到卡迪尔的偏爱,不光是因为这座行宫拥有雄伟壮丽的建筑,金碧辉煌的装饰,遍布奇花异草的园林,更重要的是这里聚集了卡迪尔最喜欢的东西——亚基国内最年轻貌美的女性们。 在这座行宫中,所有的女官都穿着着暴露而挑逗的衣物,而服侍她们的女奴们则全部裸露着上身,下身也仅有薄薄的一条布遮羞而已。卡迪尔在这里可以尽情的与这些年轻貌美,身材窈窕的女性们嬉戏玩闹,如果不是卡迪尔至今为止都没有孕育出新的子嗣的话,这里恐怕早就出现能成为王妃的人选了。 这样一片犹如男人的乐园的地方,就连有幸陪同卡迪尔一起的利贝拉子爵都吃惊不小。跻身于这样波涛汹涌的异性群之中,利贝拉不得不低下了头以免在君前失礼。 卡迪尔看了看这位自己的宠臣,心中不免有些得意:如果连利贝拉这样饱经风月的男子都感到不好意思,那么任何男人都难以抗拒这份诱惑了。鹫斯进入宫中后的反应实在很值得期待。 “在下鹫斯觐见吾王陛下!” 随着这句高亢明亮的声音,鹫斯进入了蜜园。这位年仅三十六岁的神官将军身材并不高大,体型却十分匀称而轻盈,长年被太阳晒出来的黝黑皮肤,配上他一头灰白色的短发,显得那头发格外的白,以至于看起来鹫斯要比实际年龄大上十岁。一双浅灰色的眼睛和紧闭的嘴唇透出一股坚定,身上只穿了一身白色亚麻长袍显得格外朴素,如果不是他腰带上镶嵌着红绿蓝三色宝石的鎏金装饰,简直与平民无异。 显然鹫斯一踏进宫内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不过也仅仅是一瞬间而已。明白过来以后,鹫斯低下了头,恭恭敬敬的跟随着那个裸身的女奴一路来到了卡迪尔的面前,然后深深的行了一礼:“在下鹫斯,拜见吾王陛下。” “免礼。请坐。”卡迪尔轻轻摆摆手道。 “多谢吾王。”鹫斯又行了一礼,然后站起身来,退后几步到自己的席位坐了下来。 卡迪尔笑着朝鹫斯道:“寡人来为你介绍,这位是利贝拉子爵。” 鹫斯抬起头来看了看,朝利贝拉子爵微微颔首致敬。利贝拉也报以微笑。 “来呀,给鹫斯将军上酒。”卡迪尔慢条斯理的说道。 鹫斯闻言立即站起身来道:“请吾王见谅,在下从不饮酒。” “哦?是吗?”卡迪尔内心微微一皱眉,在他的记忆中还没有遇到一个臣子是不爱喝酒的。况且就算不喜欢喝酒也不敢在他面前拒绝自己,鹫斯这么直截了当的拒绝了自己,这多少让他觉得一丝不快,便道:“给鹫斯将军上蜂蜜水。” 裸着身子的女奴恭恭敬敬的来到鹫斯面前,轻轻的跪在一边,将蜂蜜水倒进面前的银质酒杯内。鹫斯漠然的看着女奴做完这一切,然后轻轻点头致谢,拿起酒杯来喝了一口,又放回原处。 卡迪尔心中暗自摇头:如果是普通男人,有这么一位青春貌美的女奴在自己面前展现曼妙的身材,就算没有催动情欲,至少也会用眼光好好瞄上几眼,可鹫斯的眼光之中却十分平静,看不到任何情绪波动。如果不是定力十足的人,那就是对女性没有什么需求的人,这样的人想靠女色去笼络恐怕是做不到的。 卡迪尔想到这里,开口道:“此次鹫斯将军领兵进攻贼军,虽未获得全胜,却也战果显著,寡人自然要好好封赏。寡人就封爱卿为男爵,授予将军之职,另赐黄金三千斤,银币五十万枚,美女十人,府邸一座,上好庄园一座。” 鹫斯再次站起身来行礼道:“吾王厚爱,在下此战未能取得全胜,扬我亚基国威,且伤亡颇多,吾王不问在下之罪已属万幸,怎敢妄想赏赐?在下不敢愧领,请吾王收回成命。” 卡迪尔笑道:“爱卿言重了。爱卿所立战功卓著,如果不加以封赏,那今后谁来为寡人效命呢?爱卿不必推辞。” 鹫斯低下头道:“启禀吾王,在下身为神官将军,已经隶属于祭司军,实在不便接受陛下的爵位和将军封号,庄园地产在下愿陛下将其赠予大祭司们,而在下身为神官也不便接受美女赏赐,至于金银赏赐,请吾王将它们赏给此次出征的将士们,如此将士们必定尽心竭力为陛下而战,在下只愧领府邸便足够了。” 卡迪尔听见他如此说,心中不禁又喜又忧。喜的是鹫斯的确是个识大体的人才,如果他接受了爵位和将军封号的话,那就等同于接受了国王的拉拢,以后就不单单是神官将军了,作为男爵和亚基将军,国王自然也可以调配他行动了。如此一来必定会激化国王与大祭司们的矛盾,他却情愿将土地赠予大祭司们以获取他们的欢心,如此一来便可令大祭司们得到实际利益。如果他接受了金银赏赐后转赠给将士们,那么他自然会获得将士们的拥戴,可如果是以国王的名义来赏赐,那么施恩的就是国王,这样不但可以避免大祭司们的猜忌,还可以为国王卖个人情。这说明鹫斯的政治头脑十分清醒,可是同时也说明他是个十分难对付的人。权力,官位,土地,美女,钱财对他而言都无足轻重,而且根据卡迪尔获得的情报来看,这个鹫斯并不是个虔诚的拉神信徒,他会参加祭司军恐怕只是单纯的偶然事件,从他以往的表现来看,的确无法看出他对什么东西表现出过特殊的兴趣。这样一来,身为国王的卡迪尔能给予的一切都不是鹫斯想要的,那么该用什么来拉拢这个人才呢? 卡迪尔心中不禁犯了难,转过头来看了看利贝拉子爵。 利贝拉当即明白了国王的困扰,当下先使了个眼色给卡迪尔。 卡迪尔会意,便道:“爱卿既然有这份心,殊为难得,寡人就准了爱卿的提议。我们暂且放下此事,容后再议。来呀,摆上酒宴!”(未完待续。) 第五十二章 五 协议 一场让利贝拉子爵为之侧目的盛宴布满了室内。 利贝拉虽然名为子爵,其实生活中却远离了亚基贵族们的生活圈子,多半在平民的酒馆里流连。不过利贝拉也绝非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在历次重大庆典上,不得不出席的利贝拉也见识过亚基上层社会的奢靡,不过之前他所经历的一切与眼前的这场宴席的规格实在相去甚远。卡迪尔在怠政的这些年里的确十分注重生活品质,凡是亚基国能找到的极品食材无一不陈列于此,就算是弗兰克,阿鲁巴尼亚,甚至帕斯的特产,也琳琅满目,所有的食物都用镶嵌各类宝石、珍珠的银质器皿盛放,成群的女奴跪在身畔,随时将各类食物送到口边,美酒混合着食物的香气,融合着女性身上的芬芳,触手可及的柔软胴体,耳畔的轻声柔语,加上怡人的风景,就如同落入天堂一般。 感觉浑身发热的利贝拉瞟了一眼卡迪尔国王,国王陛下显然乐在其中,每一口食物都是女奴们用樱唇含着送到他口中的,卡迪尔同时品尝着食物和女奴的舌头,双手则同时在两名女奴的身上轻轻揉搓,女奴们发出动情的。 利贝拉赶紧将目光转向别处,以免自己的情欲战胜理智。当他望向鹫斯的时候却惊异的发现鹫斯对于这一切似乎无动于衷,漠然的接受着这些裸身的女奴为自己服务,即使是那些青春而富有弹性的肉团在他身上蹭来蹭去,他连眉毛都没有跳一下。利贝拉心中不禁暗自佩服,如果鹫斯不是一个道行高深的虔诚教徒,那么他的伪装能力确实超越了常人。 利贝拉端起酒杯向鹫斯致敬,鹫斯也举起蜂蜜水还礼,两人相视一笑,各自饮了一口。利贝拉放下酒杯,道:“鹫斯大人,这次与贼军交战,不知您对敌酋李天昊其人作何看法?” 鹫斯将口中的冰镇葡萄咽了下去,答道:“利贝拉大人也与此人交过手,想必也深有体会。在下虽然未曾亲自与李天昊其人交手,不过他的用兵能力确有过人之处。在下原定计划是用东线的兵力拖住此人的主力,然后袭取艾普斯密顿城,可是却出现了两处误算,第一是东线的兵力竟然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被击破,以至于根本没能按计划拖住贼军主力,二是李天昊竟然能在难罗河汛期到来之际渡河增援,这充分说明了此人用兵的技巧过于常人,而且对水军调度十分出众,就算在洪水期依然能将大军运送过难罗河。之后在艾普斯密顿城内一场混战,我军在攻克城池的关键时刻被他搅乱了阵脚,要知道当时的兵力比是贼军三千比我军一万多,尽管对方是骑兵,可面对祭司军的狂热作战意志,他依然能根据战况分进合击,游刃有余的将我军逼出城外,这份战术指挥能力足以说明他的强悍。而且在下听部下描述,此人个人的武勇更是令人生畏,如果部下所说属实的话,在下判断亚基军中除了利贝拉大人以外,恐怕无人能战胜此人。” 利贝拉闻言连连点头,鹫斯的判断十分准确,与自己的感受几乎完全一致。不过他更注意到了一点,那就是一直露出漠然神情的鹫斯在说起这一话题时眼光中却流露出来一丝兴奋的神情。就算是卡迪尔赏赐他的时候他也丝毫没有情绪波动,面对美女如云也是无动于衷,而谈论军情时他的眼神中却产生这样微妙的变化,难道说这人的兴趣竟然只有作战吗?想到这里利贝拉笑了笑道:“鹫斯大人真是真知灼见啊,在下也深有同感。而且在下听闻这个李天昊的手下有着一群爪牙,其中也包括了我军中的叛将葛尔那斯之流,这些人中间似乎也有着相当了不起的人物,因此在人才资源上,贼军也丝毫不逊色于我军。因此在下想请教鹫斯大人,要战胜这样的对手,您有何良策?” 鹫斯闻言略微前倾身子,道:“以在下愚见,李天昊此人突然崛起虽有侥幸成分,却也是其实力所致。自此贼叛乱开始便鲜有败绩,因此他的追随者与其说对其忠诚,倒不如是因为对其连续获胜的崇拜所致。若能够将这个神话打破,那么贼军绝非铁板一块,那时便有望分化瓦解他们的体系。届时我军便可以一举剿灭贼军了。” “您的想法很正确,可是恕在下直言,这有些本末倒置了。正是因为贼军相信李天昊能获胜才聚集在一起,若要他们消除这个信心就必须先打败李天昊,可他们团结一致又如何能战胜李天昊呢?” 鹫斯将双手撑住了案几,嘿嘿一笑,道:“诚如大人您所言,可是目前他们的集团中有个相当不稳定的因素,那就是我国昔日的附庸,帕尔契。虽然李天昊成了艾鲁尔的女婿,可是李天昊的抬头必定会引起帕尔契内部的权力结构失衡,而他的战果越是巨大,这份平衡崩溃的可能性就越大。后院失火之下,李天昊就算是天神也无法挽救败局了。在下刚刚给了他一点教训,他必然会蠢蠢欲动,寻机报复,而他越是远离帕尔契权力中心,他的危机就越大。若是我方能不计一城一地的得失,让他深入我方领地却又不能自拔的话,他的危机就会如同发酵的酒一样迅速产生质的变化了。” 至此,利贝拉已经确信自己刚才的判断,鹫斯在面对战争的话题时流露出的浓厚感情,简直就像是个天真少年一样。便道:“鹫斯大人所言极是,让您仅仅指挥五万祭司军实在是大材小用啊。若是大人能统率几十万大军的话,李天昊之流何足道哉。” 利贝拉的话就如同箭一样射中了鹫斯。鹫斯的脸色为之一变,尽管他努力掩饰着自己的失态,却无法掩去那一瞬间脸上肌肉的颤动。鹫斯将杯中的蜂蜜水一饮而尽,平复了一下情绪的波动才缓缓道:“可惜,陛下的军队并不像祭司军那样忠诚,勇敢,敢于献身,在下还是指挥祭司军比较得心应手。” 利贝拉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鹫斯的语气远不像之前那么坚定、无欲,里面的遗憾显露无疑。当下利贝拉看了看卡迪尔国王,正在和女奴深吻的卡迪尔却朝着他微微点头,显然卡迪尔的心思丝毫不曾被这些女奴们吸引过。利贝拉见卡迪尔已经许可,便朝鹫斯笑道:“眼下祭司军伤亡颇大,要以现有的兵力应付贼军恐怕力有不逮,而亚基军的训练水平也确有需要提高之处。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能否请鹫斯大人帮助陛下训练一下亚基的士兵们。让他们能够更加符合鹫斯大人希望中的军队的要求呢?” 利贝拉的这个请求并不能说是要分裂鹫斯与大祭司们的举动,帮助国王陛下训练军队是冠冕堂皇的理由。可是如此一来却打通了鹫斯和国王的某种联系,而训练出来的军队便是引诱鹫斯获得指挥他们的权限的最好饵食。鹫斯对于战争的兴趣必然会大大的折磨他的精神,届时他的立场就会更加偏向国王这边,只要能满足鹫斯的,那么将他笼络过来也不过是时间问题了。 “这个在下愿为亚基军略尽绵薄之力。”鹫斯犹豫再三,还是答应了下来。 利贝拉将眼神再次投向卡迪尔,卡迪尔点了点头,将握住女奴的右手松了开来,点手示意周围服侍的女奴和站立的女官们,那些女奴纷纷解开了下身缠着的布片,女官们也纷纷除去了身上的衣物,然后如一群小鸟一样将两位贵客团团包围起来。 鹫斯并没有拒绝,任由这群年轻女子们除去了身上的衣物,然后与他滚在了一起。利贝拉当然更不会拒绝美女们的热情,既然国王布置的任务已经完成,那么他当然也会欣然接受国王的赏赐了。一时之间,莺歌燕语布满了整个蜜园。(未完待续。) 第五十二章 六 女官苏拉 自从利贝拉陪同卡迪尔在蜜园接见鹫斯之后,亚基宫廷也骚动了一阵子。这固然是因为鹫斯和利贝拉是获此殊荣的首批大臣,充分说明了卡迪尔对与这两人的重视,同时也从侧面证明了卡迪尔已经将剿灭贼军的问题提到第一位,由此亚基的将领们都蠢蠢欲动,准备为国效力以争取得到国王的荣宠。另外,大家议论纷纷的另一个原因就是有人听到传闻说国王陛下特许了利贝拉和鹫斯两人可以随时出入蜜园。 这个消息如果确实那可是非同小可的,众所周知蜜园是汇聚了财富与美女的皇家行宫,国王陛下的这一举动无疑就是向大家表明只要能取得符合国王要求的功勋,那么无论是要求多么大的财富和如云的美女,国王都不会吝惜。 面对这样的传言,利贝拉不禁有些忧虑,虽然卡迪尔的确说过类似的话,但实际的意思是他们君臣三人可以经常在那里小聚,其本意是为了显示对鹫斯的恩宠以便拉拢他。如果任由传言扩散下去的话,恐怕会有损卡迪尔的脸面。而且当天他们两个也确实接受了卡迪尔的“好意”,与多名女奴和女官交合。卡迪尔当然不止在蜜园一处行宫里安置了美女,可如果蜜园成为聚众淫乐的地方,那就有违卡迪尔的本意了。为此利贝拉决定由自己出面,向国王陛下讨要蜜园中的几名美女,这样一来可以给大家做了一个表率,说明可以向国王请求赏赐蜜园中的美女,二来也可以将当天与自己有染的美女带回府中,以免令国王为难,至于鹫斯会如何反应他可管不了。 利贝拉一提出这个要求,卡迪尔便欣然接受,并且将他原本提出的十二名美女的要求加到了二十四名,让他到蜜园中任意挑选中意的女子带回府中享用。 看来自己的想法与卡迪尔不谋而合,利贝拉心中也有几分得意。既然国王下旨,那他自然欣然接受——蜜园中的美女确实个个不俗,身为男人自然不会讨厌被如此众多的美女包围的。 进入蜜园之后,侍从官们宣读完国王陛下的旨意,众多美女们便尽数站立在庭院中等待利贝拉的挑选。这些年轻貌美的女子们一个个极尽所能,用她们勾人的眼神和性感的身躯来吸引利贝拉的眼球。利贝拉当然知道这些女子之前除了卡迪尔便再无其他男性可以与之亲近,僧多粥少的局面是无法撼动的,如今有机会脱离这里自然是愿意的,不过他不知道这些女子如此热情的另一个原因是上次他在蜜园中表现出来的超人一等的体力已经在这些女子中广为传颂,因此美女们都期待能得到他的青睐。 之前和他有染的八人首先被挑了出来,利贝拉扫视着这些女子,突然他发现了其中有一个特别的人。 所有人都对自己搔首弄姿,卖弄风情,唯独这个女子却将头埋进了人群之中,好像生怕自己发现似的。这不同寻常的表现吸引了利贝拉的目光,他不禁拨开挡在前面的人群,走向这名女子。 这名年轻女性并非女奴,而是一副女官的打扮,在众多美女中,她的身材并不是最出挑的,可也毫不逊色。只是低着头看不见相貌。 “抬起头来。”利贝拉轻声道。 那名女子闻言,才缓缓抬起头来。利贝拉见她年纪虽然比其他人略大些,可却丝毫掩盖不住她那姣好的面容,尤其是她那一双紫色的眼眸犹如有魔力一样勾人魂魄,利贝拉一看之下竟有些把持不住,忙咳嗽了一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苏拉。” 竟然没用敬语,这女子的胆子不小。利贝拉又上上下下看了看这个苏拉,越看越是喜欢,尤其是每次注视她的眼睛的时候,不知不觉就会有占有她的冲动,利贝拉当即决定将她纳入自己的选择之中。 选足人数之后,利贝拉带着这二十四名美女回到了自己的府邸,当天晚上便点了苏拉来侍寝。 苏拉的技巧果然也与众不同,那显然是经过长时间调教出来的,与那些女奴女官大不相同。在床上苏拉就像一匹烈马一样桀骜不驯,利贝拉与她缠斗良久才将她制服。轻抚着这匹被驯服的烈马,利贝拉心中颇为自得,他一边抚摸着苏拉的身躯一边问道:“苏拉呀,你可不像是普通的女官啊,怕是别有来历吧?” 苏拉已经被折腾得筋疲力尽,好不容易才坐起身来答道:“没错,我不是女官出身,我原本是别人的妻室,是被卡迪尔霸占的。” 利贝拉心头一震,她竟然对国王陛下都没有用敬语!他脑筋一转,道:“莫非你是王弟殿下的” 苏拉的眼神无比坚定:“不错!我是艾游卡的侍妾。卡迪尔不但设计害死了殿下,杀死了殿下的子嗣,还不知廉耻的霸占了殿下的所有妻室,我因为地位低下此案被分到了蜜园中供其淫乐,那些身份略高的侍妾和妃子们都被圈禁在宫中,成了他发泄兽欲的对象!” 说卡迪尔设计害死艾游卡,这未免有失公允,虽然国王陛下对与艾游卡的死负有一定的责任,并且也乐于见到他死去,可是国王还是更愿意看到艾游卡成功完成任务的才是。利贝拉心中如此想道。不过他并不想反驳这位满心仇恨的女子,便道:“你胆子不小啊,敢在我面前这样诋毁国王陛下,你可知道我的身份?” 苏拉拢了拢头发,正色道:“利贝拉子爵,你虽是国王的宠臣,却并不是那种靠阿谀奉承才获得地位的人。殿下曾经说过,利贝拉虽然让人讨厌,成天和殿下过不去,却是个真正的男子汉。如果殿下的看法错了,那么我无非就是随殿下而去就是了。” “是吗?艾游卡这家伙还会这么说话啊。”利贝拉不禁苦笑。他和艾游卡不和是举朝皆知的事情,不过那是因为双方的出身,行为,待人接物都格格不入,可要是论起武艺的话,这两人都十分忌惮对方。尽管在公开场合谁也不曾服过输,可利贝拉心里很明白,唯一有可能胜过自己的人就是艾游卡,相信艾游卡也有同感。 可惜艾游卡已经故去,双方再也没有机会一较高下了,这多少让利贝拉有些唏嘘,想到这里利贝拉苦笑道:“没想到我竟然上了艾游卡的女人,那家伙大概正在那里咬牙切齿吧。” 苏拉摸了摸上被利贝拉咬出来的淡淡伤痕,忽然笑了一声:“作为一个女人,我很期待能继续和你这样的男人对战,不过,作为殿下的女人,我会冷静观察你,看究竟殿下的判断是否准确。” “哦?艾游卡怎么说我?”利贝拉注意到了苏拉眼神里的意味,不禁笑道。 苏拉朝他吐了吐舌头:“那怎么能告诉你呢?” “还敢嘴硬,看来这匹烈马还没完全驯服呢。”利贝拉说着便再次将苏拉按到了床上。(未完待续。) 第五十二章 七 秘密 利贝拉最近的心情突然变得沉重起来,原因在于他得知了一个秘密,一个不该他知道的秘密。 想起这个秘密,利贝拉就后悔自己的好奇心和占有欲太强。自从上了那个叫苏拉的女官以后,利贝拉一方面对于她的技巧有些难以割舍,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苏拉那种不肯服输的态度刺激了他,以至于他常常想彻底征服这个女人,然后从她口中探知艾游卡曾经说了自己什么。 事实上他成功了,可是成功的滋味却无比酸涩。经过无数次欲仙欲死的交合,苏拉终于透露出一件事情——就在艾游卡被派往帕尔契招亲的前夕,艾游卡与一名女奴发生了关系。而这名女奴竟然就此怀孕,当时报告此事的便是苏拉,鉴于艾游卡已经出发,王妃决定暂时压下此事。她的本意可能是为了趁王弟不在将这名女奴除掉,可惜在她采取行动之前,卡迪尔便将王弟的家眷尽数纳入了后宫,那名女奴便不知所踪了,而知道此事的人只有王妃和苏拉两个人而已。之后艾游卡的孩子们全都遭了毒手,艾游卡的血脉便就此断绝。 如今这个女奴肚子里的孩子可能是艾游卡唯一的血脉,关于这一点,深爱着王弟殿下的王妃肯定是誓死不会说出实情的,这样的话女奴应该是安全的。不过苏拉却有着不同的看法,她认为让艾游卡的血脉流落在民间那就太可惜了,这个拥有亚基王室血脉的孩子理应得到更好的生活才是,因此尽快找到这位女奴和她的孩子,并将其保护起来抚养长大才是必须的。可是苏拉自身难保,根本无力打听这个女奴的下落。蜜园觐见给她的计划一丝亮光,利贝拉这个男人成了她的首选,尤其是当国王下旨任由利贝拉在蜜园中选取美女之时,苏拉更是打定了这个主意,于是便故意引起利贝拉的注意,又用她特有的勾人眼神达到了目的。 对于苏拉的判断,利贝拉的反应只有一个。“为什么选我?我是国王陛下的宠臣,难道你不怕我出卖你吗?” 苏拉的回答简单明了:“第一,当时除了利贝拉大人之外根本没有可选之人,第二,艾游卡在世时曾经说大人您是他最好的对手,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面对苏拉如此直白的解释,利贝拉无言以对。苏拉的判断简直毫无根据,可却不幸说中了事实的真相。 首先,关于卡迪尔强娶艾游卡眷属并杀死他的子嗣的问题上,利贝拉确实觉得不妥,哪怕这是为了防止艾游卡的子嗣有朝一日坐上国王的宝座,但手段依然令人不齿。最关键的是利贝拉担心卡迪尔仅剩的子嗣卡德门罗似乎有不足之症,如果亚基正统王室血脉不幸断绝的话,那就只能在卡迪尔那些不成器的兄弟家里选一位继承人了。与其到时候不得不如此,倒不如选择艾游卡的一脉更有希望。 其次,就如同艾游卡所说的那样,利贝拉也认为艾游卡是自己的好对手。这对手却并非是敌人这么单纯,两人虽然不和,经常言语冲突,可内心却不免有一份惺惺相惜的感觉。艾游卡绝嗣多少让利贝拉觉得遗憾,如今听说他尚有血脉留存,自然而然产生了维护之意。 第三,表面看来苏拉的判断太过简单,可从深层原因上分析,利贝拉反而是最佳人选。利贝拉作为卡迪尔的宠臣,一个在军中威望甚高的实权派大臣,同时又是尽人皆知的艾游卡的对头,他会收养艾游卡的遗孤那是最不会被人相信的事情,而且如果由他来教育遗孤的话,不但可能有其父亲那般的豪勇,又十分接近亚基宫廷,从长远来说各个方面都十分有利。这个孩子的政治价值非常巨大,如果出卖他那利贝拉只是获得了卡迪尔的更多的信赖,给卡迪尔的计谋锦上添花罢了;可要是将他作为一个棋子留到将来,那就有可能成为存亡续绝的大恩典,如果有幸甚至可能成为辅弼幼主的大功臣。当然,这个的前提是利贝拉真有政治野心的话。即使利贝拉对政治的兴趣缺缺,也很清楚其中的意义所在。 最后一条,对于像苏拉这样敢作敢为又不失机敏的女子,利贝拉不由得产生了一股敬佩之情,这让他心理的天平发生了偏斜。 犹豫再三,利贝拉还是答应暗中寻访这位女奴和艾游卡的遗孤,如果真的是男孩的话,就将他好好培养成才,如果是女孩的话,也会保证她衣食无忧,将来寻找一门高门子弟婚配。 苏拉见目的达到,便又提醒了利贝拉一件事,那就是根据艾游卡透露,国王陛下身边有一个名叫影子兄弟会的秘密情报组织为其服务,专门负责为国王陛下收集大臣的内情和刺杀任务,如果要暗中寻访,必须要小心这个组织。 利贝拉此前从未听说过这个组织,听见苏拉这么说这才醒悟过来,难怪卡迪尔有些时候表现出来对某些秘密丝毫不吃惊,原来他早已知道了实情。同时也更加担心起查访艾游卡遗孤的危险性来,可既然自己已经答应了苏拉,那除了加倍小心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这件事情对于利贝拉的心理造成巨大的负担。原本无忧无虑的生活随着日益受到国王青睐和地位的提升而远去,利贝拉深深感到自己已经陷入亚基宫廷政治斗争的漩涡无法自拔,虽然在自己受封子爵封号的时候就已经有所觉悟,可当这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他还是难免心有戚戚,难以释怀。 因此,利贝拉除了日常事务之外,经常会到原来他习惯出没的平民酒吧里打发时间。在那里他才能找回一丝昔日的清闲,虽然无法洗净内心的忧虑,至少能暂时逃避一下残酷的现实。 酒吧里的男男女女高声嬉笑怒骂,有的在唱着不成调的歌,有的则是单纯歇斯底里的大笑大叫,喧闹不已的环境感染了利贝拉,他将手中的酒喝了个干净,然后抱住一个女子跳起了舞来,同时也放声歌唱,他那充满磁性的男嗓很快征服了现场的所有人,大家不由得随声附和,一起唱起来,笑着闹着欣赏利贝拉和那名女子翩翩起舞。 在酒吧的阴暗角落里,有一个男子默默的看着利贝拉的一举一动,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这个男人的存在,当然就更没有人发现他那双充满怨毒的眼神。(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五十三章 一 废人 这个坐在阴暗角落的男人用左手拿起盘子里的奶酪块放进口中,又用左手举起酒杯喝了一口。他的右手的位置只是一片虚无,空荡荡的袖口无力的垂在一边。 如果有人能认出这个面容憔悴,胡子拉碴的男人竟然就是曾经不可一世的贵人,当今宰相乌苏布的公子,亚基将军图拉扬的话,恐怕会吓一大跳。 前半生顺风顺水的图拉扬在最近这一年的时间内真正领略到了什么是急转直下一百八十度的人生。 自从缪几里会战之后,他从一个不可一世的贵族将军变成了一无是处的废人。兵败,全军覆没,自己被俘,失去了一条右臂,又被敌军放回了国内,这一切让他成了众矢之的。在没有什么比名誉扫地更让一个贵族感到生不如死的了,由于他的缘故,亚基国损失了整整十万名士兵,将近二十名将军战死在沙场,父亲乌苏布为了替他请罪被禁足在家,随即他苦心经营了几十年的广大人脉被卡迪尔好好梳理了一遍,大量盘踞高位的人因此被贬谪,调任,甚至有下狱问罪的。乌苏布一派的势力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为此乌苏布只能夹着尾巴做人,兢兢业业着手恢复势力。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图拉扬。哪怕他兵败后光荣战死,也不至于引发如此的轩然大波,可他偏偏厚颜无耻的逃了回来,因此无论是那十万大军的家属,众多将领的遗族,被贬官法办的官员,包括他父亲乌苏布都对他恨之入骨。 曾经的呼风唤雨,前呼后拥一去不复返,图拉扬甚至不敢在公开场合露面,以免遭到更多的羞辱。可即使躲在家里也好不到哪去,乌苏布见了他气就不打一处来,最可恶的是卡迪尔三世只褫夺了他将军的封号,却没有剥夺他的继承权,也就是说他有意让图拉扬有朝一日继承乌苏布的爵位,那样的话乌苏布家族势必无颜再作为众多贵族们的领袖盘踞朝堂,这阴险的一招让乌苏布怒火中烧却又无可奈何,因此他变将一腔怒火都发泄在了图拉扬的身上。 父亲的嫌恶导致了更多人的轻视,在家中即使是下人和奴仆都感受到了变化,对于图拉扬敬而远之,谁要是和图拉扬走得太近就会被老爷狠狠教训。就连他的姬妾们都不敢和他亲近,当然图拉扬也没心情再去和这些女子们享受男欢女爱。 图拉扬只能终日流落在平民百姓开设的酒馆内买醉,直到深夜才回家。 长期的这种生活让图拉扬的心理产生了扭曲,他开始怨恨让他落得今天这个地步的人,李天昊,魏松,利贝拉,还有卡迪尔。 今天他意外的在酒馆里发现了利贝拉,心中的怨气滚滚而出,他不禁后悔自己没有带着武器出门。可是一转念,图拉扬才发现自己就算带了武器也没有任何用处,就算图拉扬一向自视过高也不得不承认利贝拉是亚基军中第一的勇者,自己就算肢体健全也不可能胜过此人,更何况已经残废? 就在他如此转念的瞬间,利贝拉已经停止了舞蹈来到了他的面前:“我说怎么看着那么眼熟,这不是图拉扬大人吗?” “你,你怎么看到我的?”图拉扬被他吓了一跳,颤抖着声音问道。 “如果说在所有人都欢歌笑语的地方独自一人喝闷酒还不够显眼,那在下要是连您身上的那股子杀气都发觉不了的话,就没法活到今天了。”利贝拉的语气虽然没有恶意,不过和善意也差了几个世纪的距离。 图拉扬的脸抽搐了几下,眼前这个男人的确不是自己能对付得了的。他勉强稳住情绪道:“你想怎样?” 利贝拉被他这么一问不禁笑了出来:“我想怎样?大人您搞错了吧?似乎是您先对我挑衅的吧?当然,你可以放心,我对教训一个残废没任何兴趣,我只是想问问你的动机。” “是你,是你让在下失去了一切。” “我?”利贝拉睁大了眼睛,图拉扬的话让他完全摸不到头脑。 “你没有及时援救,导致我被敌军俘虏。”图拉扬咬牙切齿的说出了理由。 利贝拉被气得笑了出来:“这真是像你一贯的思维!自己无能败北居然责怪别人救援不及!像你这种连承担错误的勇气都没有的人居然会统领大军,这才是亚基国最大的不幸!我告诉你,你要是想找把你推倒今天这个地步的罪魁祸首的话,那个人就是你的父亲!如果不是他有意要控制军队,也不会把没有军事才能的你推到军队里,如果他能让你从低级军官开始慢慢历练,或许你还能在失败中总结经验,一步一步成长,最后变成一个虽不出众却有实绩的将军。可他偏偏要给你铺平道路,让你一路青云直上,让你成了没有实际才能却好大喜功的统帅。如果他能舍弃自己的私欲,让你在政界发展,或许以你制定计划的能力,多年后也能够成为独当一面的人才。你会落到今天的这一步,正是他一手造成的!你如果无法认清现实,认清自己,那么你就只能像一滩烂泥一样继续苟活!那也不错,反正你变成怎样我管不着,只要你不继续祸害别人就是了。” 看着被说得哑口无言的图拉扬,利贝拉摇了摇头站直了身体:“兴致都被你搞坏了,我走了。” 图拉扬没有回答,他的精神已经完全沉浸到了另一个世界之中。利贝拉的话像一道闪电一样击中了他的内心,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像利贝拉这样和自己说过这样的话,他生平第一次开始审视自己,审视自己经历的前半生,审视这个世界。 利贝拉的话在图拉扬身上起了奇妙的变化,这也影响到了他的将来,虽然最后并没有完全向好的一面转变,可的确大大的影响到了图拉扬本人的生命,也影响了周遭的人们。 当然,造就这一切的利贝拉本人此时完全没有这个觉悟。(未完待续。) 第五十三章 二 神域中的人们 “菲戈尔。” 一声极其轻微的叫声传到了大祭司菲戈尔的耳朵中。 菲戈尔意识到眼前的一片阴影中竟然藏着一个人的时候,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你是什么人?”左右四顾周围没有一个人在场,菲戈尔原本苍白的脸变得更加白了。对方如果能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自己面前,那么如果他要对自己不利的话,顷刻间就能得手。菲戈尔的体型就决定了他不会是个战斗型的人,正因为如此他才努力强化了脖子以上的部分,他深信用头脑可以弥补体力上的劣势,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有可以供其驱使的人,独自一人的话菲戈尔的战斗力不会超过任何一个普通的民妇。 “菲戈尔大人不必惊慌,在下不会对大人您有任何不利的举动。” 那个人的声音很轻,轻到必须凝神才能听清,如果不是这声音,菲戈尔甚至根本无法发现他的存在。不过既然对方这么说,至少可以让菲戈尔暂时安心一些。菲戈尔平复了一下情绪,道:“既然如此,请问有何贵干?” 那个声音答道:“听说最近巴纳都斯大祭司阁下最近身体欠佳,如果就此不起的话,不知下一位大祭司会由谁来接任呢?又会由谁来出任首席大祭司一职呢?” 神秘人的话直接命中了菲戈尔的软肋。首席大祭司巴纳都斯已经75岁高龄,按理说会出现任何情况都不足为奇,可现在生病却恰恰不是个时候。因为菲戈尔和另一位大祭司的安卡迪尔墨的明争暗斗正如火如荼难分胜负,原本有巴纳都斯在上位镇住,双方还不敢太过明目张胆,如今他这一病倒,争斗就越发表面化了。而且原本巴纳都斯更倾向于偏袒菲戈尔这边,如今菲戈尔凭借这鹫斯在战场上的表现获得了国王的青睐,正处于逐渐夺取优势的关键时期,如果这个时候失去了巴纳都斯的暗中支持的话,事情就会变得微妙起来。要是更进一步巴纳都斯不幸亡故的话,那新上任的大祭司会是支持哪一派的还真不好说,更关键的是在这个时候菲戈尔还没有把握能坐上首席大祭司的宝座,一切都会乱套的。 对方能一句话就直击自己的要害所在,显然是很清楚其中利害关系的人,那么这次的拜访一定另有目的。恢复了平静的菲戈尔微微一笑,道:“足下突然来访,想必是有什么指教在下的吧?在下洗耳恭听便是,不用打哑谜了。” “嘿嘿,菲戈尔大人果然厉害,那么在下就不绕圈子了。在下此行只是来给您一个忠告,与其担心巴纳都斯大人的身体状况,倒不如担心他的实际行动比较重要。” 菲戈尔闻言浑身一震,对方的意思很明显,巴纳都斯的身体状况并不需要自己担忧,可无论巴纳都斯继续卧病还是病情恶化都对自己相当不利,如果他的病情已经好转,那么就根本没有必要来给自己什么忠告,他这话的意思全都指向了一个答案,那就是巴纳都斯根本是在装病,而他装病的目的显然是对自己不利的。 要是这样的话,那么巴纳都斯装病就是为了让自己和安卡迪尔墨的矛盾表面化,然后他就可以以生病为由拒绝向自己施以援手,从而平衡两派的力量!看来自己让鹫斯的抬头,已经引起了巴纳都斯这只老狐狸的警戒,他竟然这么快就开始对自己下手了。想到这里,菲戈尔问道:“足下的意思是巴纳都斯大人已经暗中和安卡迪尔墨大人联手了?” 菲戈尔的话显然也让对方吃了一惊,那声音过了一会儿才道:“大人真是个机敏过人的人呐,看来我主人并没有看走眼,您才是首席大祭司的不二人选。” 菲戈尔这才恍然大悟,眼前这个神秘人原来是卡迪尔三世的人!自己与卡迪尔三世约定的共同谋取首席大祭司之位的计划不该有第三个人知道才对。当下便道:“有劳你家主人费心了。既然专程来给在下这个消息,想必尊主人已经想好应对的策略了吧?” “不错。我家主人说了,既然巴纳都斯大人已经有意打压大人您,那么他不论在不在位都无法为大人您提供任何帮助了,既然如此,何不就假戏真做,让他病入膏肓呢?只是在他去世前,希望大人您能安排好一切,以免措手不及,被别人占了先机。” 菲戈尔顿时明白了卡迪尔的意图,他是要给巴纳都斯下毒,让他长期卧病不起,最后一命呜呼。这样他便不能在暗中给安卡迪尔墨提供更多的帮助了,而自己则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加强自身的势力,在与安卡迪尔墨的争夺中取得优势,到那个时候新任的大祭司就会是菲戈尔的人,而首席大祭司的位置也就非他莫属了。至于什么时候让巴纳都斯死,那完全就看自己有没有做好准备了,只要自己还需要他活着一天,这个神秘人就一天不会真正下手了结巴纳都斯,这实在是个两全其美的好方法。 想到这里,菲戈尔那惨白的脸上浮起了笑容:“如此说来就有劳足下和尊主人费心了。请转告尊主人,在下感谢他的美意,必将与尊主携手共创一个令人满意的时代。” “如此小人这就告退了。”那声音说完这句后便再也没有了声息。 从头至尾,菲戈尔都不曾见过此人身上的任何一个部分,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自己一定会以为是幻觉。菲戈尔心头不禁有些后怕起来:卡迪尔身边竟然有如此可怕的人存在,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巴纳都斯,那么将来有一天他要把自己一起除掉的话,自己难道就能逃脱吗? 从这一天起,菲戈尔开始在身边配备了十名以上的贴身护卫,所有祭司都以为他是为了防止安卡迪尔墨的加害,但其实他真正要防的却是目前自己的有力盟友——国王卡迪尔。(未完待续。) 第五十三章 三 不屈的人 看到曾经不可一世的儿子如今恭恭敬敬的跪在自己面前请罪,乌苏布简直有种在做梦的错觉。 在他的记忆里,图拉扬从小就心高气傲,从来不肯低头认错,更别提认输服软了。所有的一切都必须顺着他来,否则就会大闹特闹。偏偏这么一个乖僻的孩子却拥有一副好头脑,他从小起就有着超越常人的阅读能力和理解能力,尤其是对于数字和制定计划更是有着独特的兴趣。再加上乌苏布的其他几个儿子都资质平平,无法和图拉扬相提并论,因此乌苏布才忍受了这个儿子的种种无理取闹。 随着他的年龄增长,乌苏布对于他的培养也算是煞费苦心,好在图拉扬在各方面的资质都不错,学什么都很快。这个时候乌苏布对于控制军队表现出了重大的兴趣,同时也急需有个信得过的人能在军中为其摇旗呐喊,于是图拉扬的主要培养道路开始急转向军事。 依靠着自己的精心安排,图拉扬的仕途一帆风顺,二十多岁就当上了亚基将军,可是之后却再难有突破。原因其实很简单——图拉扬不是当将军的料。哪怕再怎么努力,图拉扬所指挥的战斗最多只能小胜,这还是靠着部下们的努力得来的。若不是乌苏布隐瞒了失利的消息或者找人当替罪羊的话,图拉扬的将军位置能不能保住还是个问题。原本乌苏布指望他能借着战无不胜的战车部队一举扫平贼军,由此获得足以傲立于军界的威望,结果事情被他弄得一团糟。图拉扬身上那勉强涂抹上去的金粉开始褪色、剥落,他自己的怯懦行为更是将自己的名声毁得一干二净,还连累的自己的政治生涯,可以说乌苏布一生政治活动中最大的失败就是这个儿子。 随后往日那个盛气凌人的儿子消失了,转而变成了一个无所事事流连于平民酒馆的落魄样子,乌苏布又是恼怒又是失望,几乎要放弃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了。然而就在这个当口,儿子竟然幡然悔悟,跪在自己面前恳求原谅,并请求自己的援助以求在政坛重新开辟人生的道路。 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乌苏布眉头紧锁:“你确实认真考虑过了吗?像你现在的状况,要重新踏入政坛,面对那些昔日的同僚和贵族社会,你清楚知道将会受到什么样的待遇吗?” “我明白的,父亲大人。一个身败名裂的人要重新进入这个圈子有多么困难,无论会受到什么样的待遇都不奇怪。我根本不会放在心上,与其让我像现在这样如同一具没有灵魂的空躯壳那样苟活下去,我宁可在这些羞辱中用自己的能力来证明自己的价值。父亲大人或许有一天会倒下,但是咱们冈戈拉斯家不能就此倒下,儿子虽然不才,至少可以为家族再次振兴出一把力,我的名声或许再也无法恢复,却可以为家族中更优秀的人才的出头提供帮助。” 乌苏布在心中暗暗点了点头:只有这句话说到了自己的心里。眼下自己最担心的就是身体已经每况愈下,用不了多久,自己就必须面临从政坛引退的局面了。虽然还可以凭借自己的影响力继续维持很长一段时间,可要是没有合适的继承人,那么冈戈拉斯家族就难有出头之日了。图拉扬是自己子嗣中最有才能的一个,虽然现在的污名会大大影响他的仕途,可是他若能好好表现,至少凭着冈戈拉斯公爵家当家的名义在自己退下来以后担任宫中的要职还是不成问题的,那样的话,在自己的孙辈踏入政坛时,他还是可以从旁出力,那么冈戈拉斯家再次跻身权力中枢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想到这里,乌苏布的脸色缓和了下来,道:“图拉扬啊,在我的儿子之中,你是最值得期待的一个,为父也是一直对你寄予厚望的。可惜你之前的一切断送了二十多年的努力,不过不要紧,你还年轻,凭借你的资质,想要崛起还是有机会的。既然你有这份心,那为父当然会尽力协助你。只不过,今后的艰辛将不是你以前所能相提并论的,你也已经没有退路,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不要再让我失望了。” 图拉扬深深的低下头去:“多谢父亲大人成全,儿子一定竭尽全力!” “你先退下吧。” “是。儿子告退。”图拉扬行了一礼,恭恭敬敬的站起身来退了出去。 乌苏布摸着他的已经全白了的山羊胡陷入了沉思:既然儿子有意重返宫廷之中,那么该给他安排个什么职位呢?不能太显眼,以免引起太多的非议;也不能太不显眼,以免无人问津。这个职位必须是有名无实却又经常出现在人们面前的,要让大家都知道图拉扬的复出,他的功绩又很容易被大家看到,以便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挽回他的形象,这样后面的路才会比较好走。 “真是麻烦呢,”乌苏布忍不住自言自语起来。 这时候他的秘书官走了进来,低声说道:“启禀大人。有几份紧急公文要上呈给国王陛下,请大人先过目。” “哦,你先放在这里吧。我一会儿就看。” “是。”秘书官将公文放在了乌苏布触手可及的地方后便退了下去。 又思索片刻却毫无头绪的乌苏布不得不暂时停止为儿子的仕途盘算,先批阅一下公文。 几分公文中有两份引起了乌苏布的兴趣。第一份是前线传回来的情报,它报告了帕尔契军和贼酋李天昊的动态:随着这一次战争的结束,李天昊开始大张旗鼓的在领地内开展恢复生产的事务,丝毫没有要举兵的迹象。 乌苏布不禁冷笑了一声。鹫斯的行动固然可以算是成功,但也可以说是打草惊蛇。他利用民众对于拉神的信仰很好的煽动艾普斯密顿地区的人民起来为祭司军服务,给李天昊造成了相当大的麻烦,却也因此使得李天昊对于领地内的民心重视起来。这样今后想要再利用民众信仰来行事就变得困难起来,也使得李天昊原本可能的报复行动搁浅,这一点恐怕是鹫斯始料不及的吧。亏他还制定了一系列防御措施等着李天昊进攻呢,看来卡迪尔是太高估这个人了。 另一条消息则有些让人担心。那就是在最近一段时间内,有大量到帕斯经商的亚基商船遭遇了海盗的袭击。令人不得不关注的是同一段时间内,其他国家来亚基经商的船队数量也大为减少,可根据传闻说,这些不在亚基经商的商船却很少有被海盗劫掠的。这似乎是专门针对亚基商船的劫掠行为呐,难道是阿鲁巴尼亚又开始蠢蠢欲动了吗? 姑且注意一下吧,派人去打探一下阿鲁巴尼亚的行动。乌苏布下了如此的判断 乌苏布的猜想并没有命中目标,实际劫掠亚基商船队的凶手另有其人,那就是李家私掠船队,指挥官是艾尔达。(未完待续。) 第五十三章 四 造神 再次得到李天昊的召见,安卡迪里心里咯噔了一下。 自从上次和李天昊闹僵之后,安卡迪里便没有再见过李天昊。李天昊的不逊言辞他当然一字不漏的写在了给大祭司孔巴吉尔的信上了,不过安卡迪里倒也没有添油加醋,一方面是他个人的洁癖让他不愿意这么做,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实在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可以比李天昊所说的更加对神不敬的言辞了。 之后在艾普斯密顿城攻防战之中他接受了缇娅的提案,派出护教军参与守城战斗。这一场惨烈异常的战斗中艾普斯密顿城内的护教军几乎全军覆没,安卡迪里本人也中了一箭。 在养伤的期间他越想越觉得害怕,倒不是因为李天昊晚回来一步自己就性命难保,而是孔巴吉尔大祭司交到自己手里的两万护教军不到半年时间就损失了将近七千人,超过三分之一的兵力永远无法再回到帕尔契,而且里面包含了大量的贵族家的子弟和当家,光是这一点自己就难以向孔巴吉尔以及众多家族交代。当然,他可以把责任推倒李天昊的身上,不过不管怎样自己在孔巴吉尔大人心里的评价势必大大降低。而且更要命的是布教的任务根本还没上轨道,战后李天昊更是强行下令把护教军中大部分人调去修神庙了,目前护教军中除了贵族子弟得以幸免以外全都沦为了苦力。这些事情要是被孔巴吉尔知道了,自己难辞其咎。 现在自己刚刚养好了伤就被李天昊召见,真不知道还会有什么倒霉事情等着自己。安卡迪里并非愚蠢之人,只是他过去所接触的人全是神的信徒,碰上李天昊这样完全对神没有半分敬意的人,他实在猜不到对方究竟在想些什么。 怀揣着十二分不安和一腔屈辱的安卡迪里踏进了李天昊的会客室。 出乎意料之外的是这里并不是只有李天昊一人,屋子里还坐着一个中等身材的中年男子,安卡迪里对他有印象,那是在经过第尔斯山区时曾有一面之缘的魏松。安卡迪里对这个人的印象不错,这是个温文有礼的有能男子,他举手投足间就解决了当时护教军惹出来的乱子。当下安卡迪里便朝魏松微微点头致意。 李天昊见了安卡迪里,微笑着说道:“安卡迪里大人,请坐。” 李天昊的态度令安卡迪里更加戒备起来,道:“多谢领主大人。不知领主大人唤在下前来有何见教?” 李天昊继续笑着说道:“今天请大人您前来,确实有要事相商。之前听说大人您有伤在身,不便打扰大人静养,如今听闻大人伤愈,这事情也确实需要尽快落实,所以才冒昧请大人来此商议了。” “不敢当,领主大人有事尽管吩咐就是,在下唯有从命而已,哪敢有什么异议呢。” “大人您言重了。在下对于在新领地内布教一事并无异议,只是反对以护教军的形式去强行传播教义罢了。这种手段只会适得其反,到头来事与愿违,反而更加耽误事情。” 安卡迪里冷哼了一声:“这些事务应该由在下和孔巴吉尔大人来协调,劳烦领主大人如此费心,还替在下将护教军派去修建神庙,我等实在承受不起。” 眼看着李天昊有意修好,安卡迪里明白其后必定另有缘故,但他心中根本不信李天昊会有什么友善的举动。 一旁的魏松站起身来,开言道:“安卡迪里大人且听在下一言。听闻前日艾普斯密顿城一战之中,大人虽称不上勇敢,却也镇定自若。在下以为大人之所以能做到这一步,正是由于对阿蒙神的坚定信仰克服了恐惧。这一点在下深感钦佩。” “魏松大人过誉了。在下能力有限,不能将阿蒙神的光芒传播开来,只能约束自身而已。”安卡迪里对于魏松的语气显得缓和不少。 魏松笑了笑,道:“大人过谦了。在下以为孔巴吉尔大祭司之所以会派遣大人您来领导布教团,一定是看重您对于阿蒙神的坚定信仰,相信您一定会忠实的将阿蒙神的信仰散布到新领地上。因此,能够不辱使命才是第一位的,至于使用什么样的方式则可以由您自行选择。在布教的过程中必定是在重重困难之中艰难前行的,遇到任何问题都不足为奇,为了解决这些问题,我等必须尝试各种可能,百折不挠方能成功。只有我等表现出能扫除一切的气概,同时用我们坚定的信念来作为所有人民的表率,才有可能完成这一重大的历史使命。如果因为一些小小的挫折就互相指责埋怨的话,恐怕是不利于这一使命的完成的。您说是吗?” 安卡迪里被魏松这么冠冕堂皇的说辞讲得无法提出反论,如果这时候自己还坚持与李天昊闹别扭的话,那就未免显得自己有失神职人员的宽容了,因此他只得点点头道:“魏松大人所言甚是,与布教的使命相比,其他一切都不足挂怀。” 魏松满意的点点头,继续道:“既然如此,在下有一个小小的建议,或许对与您的布教会有所帮助。” “请赐教,在下洗耳恭听。” “新领地内的人民几乎无一例外都是拉神的信徒,只有少数奴隶信仰不同,可惜他们也都不是阿蒙神的子民。在这种情况下要让他们改信阿蒙神恐怕是相当的不容易。如果强行迫使他们改变信仰的话,那么必定会引起巨大的社会动荡,而且效果也并不见得更好,因为人民可能只是在表面上接受阿蒙神,而暗中继续信奉拉神。我们可能需要花上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时间才能让现在人民的后代接受阿蒙神的荣光。这显然与我们的初衷相去甚远。与其如此事半功倍的话,倒不如采取一些非常的措施。在下近来查阅了拉神的体系与阿蒙神的体系,发现他们的体系其实相当接近。拉神是太阳的化身,是华育为滋润亚基大地的主神;而阿蒙神则是众神之神,也是太阳的象征。如果我们把顺序理一下,就可以创造一个新的体系来:阿蒙神是万神之神,世界的主宰,他有多种形象,太阳便是他的一个化身形象,而这个化身的形象就是拉神,因为误传而被亚基人奉为主神,其实拉神就是阿蒙神,只是不全面,阿蒙神的神力表现为太阳时他便是拉神,而拉神只是掌管天空,阿蒙神同时还统治着大地和海洋,他也同时操控着季风和雨水,所以才能滋润亚基大地。这样一来,就只需要做一点点改变,就能让信奉拉神的人民改而信奉更高的阿蒙神了,因为阿蒙既是拉,拉就是阿蒙。只要混淆了这一点,人民就很容易接受阿蒙神了。” 安卡迪里微微点头:“好是好。只不过这个和阿蒙神原本的教义有异啊。” 魏松悄声在他耳边说道:“教义可以修改,如果因为这一举动成功在短期内令新领地的人民改变信仰的话,那就有可能向整个亚基地区推广,这样一来,新的教义便会成为主流,而缔造这一切的人并非孔巴吉尔大人,而是您安卡迪里大人,您的丰功伟绩必定为后世传唱,这可是足以载入史册的大功啊。我等也会尽力从旁相助,促成此事的。” 安卡迪里的心跳几乎因此而停止——如果这样的话,信奉新教义的信徒将是旧教徒的数十倍之多!而这一宗教改革的创造者无疑会成为阿蒙神最高的大祭司!到那时孔巴吉尔根本无法与自己抗衡! 这份诱惑实在是太大了,安卡迪里终于还是答应了抛弃前嫌与李天昊的合作。(未完待续。) 第五十三章 五 应对策略 其实李天昊之所以会突然转变态度,选择与安卡迪里合作,是因为魏松在之前与他单独谈话了整整两天。 事情的起因是李天昊对于这次艾普斯密顿地区战役的反思。在这一战中暴露了自身许多问题,民心的不稳,宗教的煽动,被鹫斯的策略所迷惑,造成了李天昊的判断失误,第尔斯军因而遭受了重大损失,更有罗兰西斯不幸战死。李天昊痛定思痛,希望深刻分析这一战的成败得失,做到亡羊补牢。但是魏松反对他将对这次战役的彻底剖析公开进行,理由是这将有损于李天昊的威望,因此才决定与李天昊秘密会晤。 在这两天之中,魏松帮助李天昊仔细分析了这一战前后的各个细节,结果发现作战期间问题最为突出的就是与鹫斯交锋时情报的滞后,由于之前与亚基军交战的情报工作一向非常顺畅,导致过于依赖过去的经验办事。结果祭司军潜入己方地区,利用民众的信仰获得了大量支持,由此他们收集的情报源源不断地传入了亚基境内,祭司军的情报比起第尔斯军更加准确,由此鹫斯的行动才如此得心应手;内政部分最大的问题同样出在了宗教信仰方面。李天昊因为祭司们引发的暗杀事件出手剿灭了大量神职人员,就连祭司长隆科米达斯也给宰了。这一点引发了领地内拉神信徒的严重不满,虽然这一举动起到了让一部分确信遵守法令的重要性,可更多的人民对此产生抵触情绪。紧接着阿蒙神的祭司组成的布教团和护教军的进入更加激化了人民的不满情绪,由此人民乐于帮助祭司军的渗透,继而引发了情报的泄露,甚至在艾普斯密顿城攻防时出现了受到神官蛊惑的人民打开城门的险情。因此,比起敌将鹫斯的威胁,新领地内的宗教信仰问题才是结症所在。 对于李天昊严惩拉神祭司和阿蒙神护教军的做法,魏松表示认同,这不但是为了保护民众,也是为了确立李天昊本人的威信和法律的尊严,可是魏松也指出了李天昊的做法却过于激进,从客观上引发了一系列问题,并且还会诱发帕尔契的不满,从而使得自己的后方出现不稳定因素。这些都会成为影响对亚基作战的因素。 面对魏松罗列的种种证据和由此整理出来的一系列问题的前因后果,李天昊不得不低头向师叔承认错误:“师叔,我错了。您不在身边的这段日子里,没有人来帮助我分析情势,提醒我,结果我任性而为,才导致了现在的一切。” 魏松用手撑着下巴,露出一副诡异的微笑:“你小子可真够坏心眼的,认错就认错么,还东拉西扯这么些,说得好像都是因为我不在你身边提醒造成似的,这种说法让人很不爽啊。” “师叔,这就是您多心了。事实上我是想表达您在我身边有多么的重要,没有您给我把关,我自己又发现不了的话,那还能不犯错么?” 魏松摸着胡子笑道:“据我看,那个布鲁克斯就很不错,他的思绪很清晰,而且也熟悉亚基的内情,只是他从事的工作很少有机会让他表现而已。我看你应该任命他来做你的幕僚,这个人应该可以给你不少建议。此外,你的那个次席书记官缇娅,她的头脑应该也还不错,这次的战争中她表现不俗么。” “师叔,你还说呢,就是她让我随着性子来,结果我把护教军那帮人全杀了,荷龙迪思大人才因此而请辞。” “那也是你自己不好啊,事情是随着你的性子办的,又不是人家的想法。你身为领主大人,没有自己的判断么?” 李天昊突然脸一红:“咱不扯这个题外话了,说正事。既然这宗教问题已经摆在那里了,咱们该如何应对呢?” 魏松道:“从短期层面来说,要想让民众不把仇恨的目光聚焦在你身上,那么最好找一个替死鬼来帮你挡在前面。可惜你把上天赐给你的替死鬼给得罪了。” “师叔您是说布教团?” “没错。你的眼光都聚集在布教团企图来夺取你的权力,护教军如何祸害民众身上了,却没有看到他们的实际价值。当然,护教军祸害民众是必须制止的,可是布教团却可以分散民众的视线,让他们把不满的情绪集中在布教团身上,这样就可以给你赢得施政的时间来改变民众对你的看法。之后他们就会觉得你是改变他们生活的恩人,而布教团却是企图改变他们信仰的恶人,两者高下立判,哪用得着你去费心对付布教团呢?” “师叔所言甚是。那么从长远来说的应对策略呢?” 魏松剥了个葡萄放进口中,道:“长期的来说呢,就是要改变民众的信仰,这才是根治这个问题之道。” “改变信仰,那怎么可能?” “很简单啊,再造一个神出来就是了。” “造神?” “对啊。我来问你,普通民众为什么要信神?因为生活痛苦啊,在痛苦的生活中神是他们唯一的心理寄托,只有在这种精神层面上,他们才有可能与富人,贵族,王族处于平等的地位,所以他们坚信对神的敬仰和崇拜能将他们从目前痛苦的生活中解脱出来。我再问你神官们是怎么对普通民众述说神的力量和仁慈的?无非就是让雨露滋润大地,让万物有序生长,让农作物丰收,这一切不就是向民众许愿可以过上富足的生活吗?所以从根本上说,谁能让民众过上富足的生活,那这个人就是神,就是神在人间的化身!你要是能做到这一点,那么你就是民众的信仰,就是神的化身!” “我?神的化身?”李天昊露出迷惑的神情,他这个从不信神的人去做神的化身?这简直就是笑话嘛。 可魏松的脸上可丝毫没有玩笑的成分:“就是这个道理。振兴第尔斯领的经济,经商是你的本行,强农由我来负责!用事实来说话,让亚基的子民信奉你,那么拉神的祭司军就不再是威胁了。” 李天昊的眼睛连续眨了十五次之后,才道:“师叔,您说的太过大胆了,不过我相信您说的是对的。只不过这个过程需要很长的时间,眼下我们还要先让布教团顶在前面。鉴于之前我的行为,要再次让他们与我们合作,恐怕会有困难。” 魏松闻言,笑着从口袋中取出了一卷厚厚的莎草纸,道:“这个问题,我已经想过了,这是一份关于众神起源的文书,在这里面有着解决办法。或者说,这里面有着对神职人员不能抗据的诱惑。让我来替你解说一下吧。” 说着,魏松便展开这卷文书,开始向李天昊讲解关于亚基众神和帕尔契众神的来源。(未完待续。) 第五十三章 六 革新 在于安卡迪里取得共识之后,李天昊在魏松的帮助下迅速出台了一系列措施。 首先就是解除了对侍奉拉神的神职人员的监视。既然已经决定要改变新领地内人民的信仰,那么继续对拉神的仆人采取高压态势就没有意义了,这样做可以缓解一部分民众的不满。 其次就是宣布凡是在艾普斯密顿之战中阵亡的护教军成员,全部享受最高礼遇的葬礼,并且有安卡迪里祭司授予护教圣战骑士的荣誉称号,将他们的遗物送往帕尔契,交给他们的遗族。至于留在艾普斯密顿和纳帕提斯地区的护教军,虽然还是让他们继续修建阿蒙神的神庙,不过也给予了很高的荣誉,同时也大幅度提高了他们的生活待遇,其中的贵族子弟都被调派给了布教团,作为他们的助手一起参与布教行动。 在军队方面李天昊也做出了重大调整,原本各个兵种由具体将领负责训练指挥,现在改成由穆勒负责作训骑兵,布鲁克斯负责训练弓箭术,葛尔那斯负责训练步兵,波克尔负责训练弩兵。同时推出了新的军内阶级制度,每个士兵都有必要接受自身兵种的专业训练,同时还必须至少接受一项其他兵种的训练,如果能熟练掌握三项兵种的作战技术的士兵则可以进阶一级。如此一来,战时就可以根据实际作战需要及时调配各兵种的作战部署,以达到最佳配置。 此外,李天昊还进行了一些人事变动。由穆勒出任骑兵大将一职,由阿拉姆和帕尔契千夫长奇克尔达共同出任他的副将,年仅十六岁的阿拉姆由此成了军中最年轻的将军;由塔塔尔出任努比亚雇佣兵的指挥,渥德和祖卡尔出任副将一职;葛尔那斯出任步兵大将,统领由亚基降卒和第尔斯义军组成的步兵部队,由达拉和扎兰作为副将;赛纳斯的雇佣兵团由于主将赛纳斯缺席,暂时由波克尔统率;海克托尔统领两万帕尔契步兵,吉姆达为副将,作为李天昊近卫部队。阿拉姆的那个巨人徒弟阿戈巴尔则继阿拉姆之后成为了第二任李天昊禁卫队队长,卡茨修斯为副队长。 同时还正式组建了幕僚团,由魏松出任幕僚长,布鲁克斯为次席幕僚长,雅莫为情报总管。出人意料的是,李天昊还特别任命了依莲和缇娅两位女子共同进入了幕僚团。 这个任命在高级将领之中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依莲是个粗线条的武将,如果说让她出任武将还比较令人信服,缇娅则更只是一介书记官而已,突然进入幕僚团这种最高军事机构多少让人感到意外。对此李天昊的解释是缇娅在前一战中表现出了不俗的见识,因此才给予特别晋升。而依莲则是因为军事指挥人员的减少才强行把她拉出来的,可依莲不懂礼数,且行事粗暴也是闻名遐迩的,如果贸然把她派往部队中负责训练的话,恐怕会起到反效果,倒不如暂时安置在幕僚团内,让她充分了解各支部队的详细情况,在战时再进行任命会更有效果。 自此,第尔斯军与帕尔契军的建制开始逐渐融为一体,虽然名义上还是帕尔契军,可实际上无论是训练还是实战中他们都有可能与其他部队混成编制作战,尤其是中级指挥人员和他所属部队的互相调任变得十分平凡,李天昊得以将这支由帕尔契人,第尔斯人,努比亚人,亚基人组成的兵团慢慢融合成了一支整合的,由他一人统率的军队。套用魏松的话语,就是完成了军阀化的一步。 比起这些措施来,李天昊最为重要的措施是在内政方面的,由魏松出任最高政务大臣,博德卡为财政大臣,利修斯为农业大臣,李家商团的谢伍达为商务大臣,开始了一系列的政治改革。 这其中最为重要的一条就是针对新领地内将奴隶改造成为平民的措施。 鉴于之前在第尔斯领内对与奴隶平民化的经验,魏松对其进行了改进。他特别从第尔斯领内甄选了一批相对出色的行业精英来,负责培训强化各种具备工艺劳作能力的奴隶,采用学徒制度,由这些有技能的精英们负责教授,并且制定了官方考核制度,奴隶们在学成之前都属于学徒阶段,所生产的商品所得归师父所有,而通过官方考核的奴隶则可以自行开业经营,由官方借出一笔资金作为本钱,然后分期还款。 对于农业劳作方面则由一批善于耕作的农民成为庄园主,大量从事农业的奴隶隶属与他。每一位庄园主除了要负责耕作自身拥有分配的农田面积以外,还必须教导协助这些农业奴隶如何更好的种植农作物,如何提高产量。当然,在头三年这些奴隶的土地中产出的农作物的百分之五十归庄园主所有,庄园主除了向政府缴纳百分之十的税收外,还有百分之四十的盈余。以后每三年为一期,奴隶们向庄园主缴纳的作物将减免百分之十的产物,最低为百分之二十。这样如果庄园主能在十年内将作物的总产量提高百分之二百的话,那么他的总收入并不会因此发生变化。而魏松为此精心调查了当地的气候、水文、土壤、耕作技术等各方面的情况,并研究出了一套改进方法,只要庄园主能够照此方法改进生产方式的话,产量提高百分之二百并非无稽之谈。如此一来,不但可以使得奴隶在短期内掌握必要的生活技能,成为真正意义上自食其力的农民,也可以给这些庄园主提供巨大的致富机会。 由于这一措施的施行,使得奴隶们很快接受了李天昊的统治,而原先的平民阶级也争相申请成为庄园主,即使不能满足条件的也乐于接受魏松提出来的农业改进法,毕竟在只收取十一税的前提下,产物翻番意味着迅速的富裕,谁会不乐意呢? 正是因为魏松的这次改革的推行,使得李天昊所控制的领地内的农业,商业和工艺都得以在几年之内迅速提升,国力也因此大幅度的飞跃。同时还形成了一种模式,将新近被占领地区迅速改造成为繁荣兴旺的新领地,将被解放的奴隶迅速安置妥当,从而使得亚基人民从排斥逐渐转变为欢迎李天昊的统治,也为李天昊在亚基这块土地上站稳脚跟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是这些改革的成效显露出来以后的事情了。在当时,李天昊的施政措施固然引起了不少人的拥护,但大家对于它的效果还是持怀疑态度的,也因此,李天昊为了这些政策的顺利进行,不得不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奔波在领地的各个角落。(未完待续。) 第五十三章 七 调将 就在当年的粮食即将成熟的时候,李天昊突然造访了朴次莫港。 这次的出行规模一如既往的很小,随行的只有禁卫队长阿戈巴尔和副队长卡茨修斯,另外还有已经卸任护卫一职的阿拉姆。 时隔五年,李天昊再次造访了这座港口。当初就是在这里,李天昊制定下了灭亡亚基国的策略。如今虽然还没有达到他的目的,却也有了长足的发展。已经成为第尔斯领主的他与当年落魄的旅人形象相比,就像今日的朴次莫港和当年的朴次莫港一样,天差地远。 “变化实在是太大了,当初的不景气小港口,如今已经变成这么繁华了。”眼见朴次莫港的一派繁华景象,李天昊不由得发出了这样的感叹。 “这说明吹牛大王赛纳斯的夫人大人治理有方啊,老大。”阿拉姆如此回答道。他口中的赛纳斯的夫人,便是帕尔契洛林伯爵家的当主,亚丽娜。正是这位伯爵夫人的出色统治,在短时间内将朴次莫港变得如此欣欣向荣。 李天昊叹了口气道:“不知道这位伯爵夫人肯不肯放赛纳斯啊。” 阿拉姆听了不禁窃笑,就在去年,赛纳斯因为花名远播,结果亚丽娜长途跋涉赶到艾普斯密顿兴师问罪,那一次李天昊面对这位美女的质问张口结舌,完全处于下风,只能乖乖让亚丽娜把赛纳斯带回朴次莫港。因此赛纳斯才没能在这次与祭司军的交锋中出场。这次李天昊来朴次莫港的一个目的就是为了把这位将才重新带回身边,可是上一次的惨痛教训似乎给李天昊的心理造成了阴影。阿拉姆朝着阿戈巴尔挤眉弄眼的笑道:“阿戈巴尔,你看这次老大能成功吗?” 出身努比亚的巨人战士阿戈巴尔,虽然已经二十五岁了,可论辈分却是阿拉姆的徒弟,也就是李天昊的徒孙了。这几年他也渐渐学了些礼仪和书写,因此只是笑笑道:“师父自己不敢说,那徒儿更加不敢妄言师祖了。” “你这家伙现在越来越鬼了,看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句话太有道理了。”阿拉姆撇着嘴不高兴的说道。 “你说谁是墨?”李天昊沉下脸来问道。 阿拉姆一见嘿嘿笑道:“我是墨行了吧,老大?你看,自从他跟我学以来,人都黑成什么样了?就算现在跟着老大干禁卫队长,他也没白回来。” 李天昊被他这么一说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这个家伙越大越没正行了,还是小时候好。” 一行人说说笑笑来到了朴次莫港总督府,通报之后没过多久,赛纳斯便大大咧咧的迎接了出来,后面则跟着他的宝贝徒弟艾格留斯。 “你们这群混蛋,打仗都不叫上我!你看这些日子把我养得越来越胖了,再不打架我骨头都要生蛆了。”赛纳斯扯开他的大嗓子笑道。 “对远道而来的客人说这种话,真是令人心寒哪。”李天昊笑着反驳道。 赛纳斯上上下下好好打量了阿拉姆一番,道:“阿拉姆这一年不见,从小毛孩子变成大人啦,你看现在个头都超过你师父了,不知道武功有没有进步啊。” “回头咱们俩比划比划,你可要做好输的准备哦,赛纳斯大叔。” “师父,人家远道而来,快请他们进屋里吧。”艾格留斯见赛纳斯满心欢喜,完全忘记了礼数,从旁边提醒道。 李天昊朝他摆摆手,笑道:“你看你徒弟,就是比你懂道理,将来成就一定胜过你。” “就他?还差得远呢。自信心还不够强,影响了他的实力发挥呢。快,快到屋里说话,亚丽娜正等着你们呢。” 李天昊边走边嘲笑他:“看来你的地位岌岌可危啊,沦为侍者了吗?” “别胡说八道,进去你就知道了。” 众人来到会客大厅,只见亚丽娜伯爵夫人正站在门口恭候。不过吸引住众人目光的是亚丽娜隆起的腹部,看起来至少有六七个月的身孕了。 李天昊回头看了看赛纳斯:“看来你这一年也不是白呆的,还是有些成果嘛。” 亚丽娜笑道:“指东打西的,领主大人是在责怪我没有出迎吧?” “哪里哪里,在下可不敢在您府上造次啊。” 双方说说笑笑进入了会客厅,各自分宾主坐下。亚丽娜吩咐上酒,大家各饮了一杯之后,亚丽娜这才开口道:“领主大人此行怕是想从我这里带走赛纳斯吧?” 被亚丽娜这么开门见山的问出来,李天昊也是吃了一惊。原本这件事他还在琢磨如何向亚丽娜提起,现在却被亚丽娜抢先一步问了出来,一时到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只得硬着头皮道:“不错,在下此行确有此意。既然有事要来与总督大人您交割,那就顺便来求个方便。” “喂喂,什么叫顺便啊,老子我是你顺便的目的吗?说得我毫无价值一样。”赛纳斯瞪起眼珠子说道。 亚丽娜瞪了他一眼,转回头朝李天昊道:“领主大人言重了。本来领主大人这么说,小女子也不应该阻拦。只是小女子孕期将近,想让丈夫暂且留在身边多陪伴些时日,还请领主大人体谅。” 李天昊被人一口回绝,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亚丽娜见了他的表情,笑了笑道:“领主大人不必担心。小女子知道您想要让外子尽快回到前线是为了能训练他的雇佣兵团,以备来年进兵所需。不过据小女子所知,您的代理长官波克尔是个足以托付重任的人,雇佣兵团在他手中并不必外子统率时弱。另外,这一年之中,外子在朴次莫港也招募到了将近两千名雇佣兵,已经训练成型。待小女子生产完,自当让外子带领这些部队尽快归队,准备迎接战斗的。” 见亚丽娜这么说,李天昊自然不好再说什么,便笑道:“总督大人如此说,在下也就放心了。那么就请总督大人办理一下交割手续吧。” 亚丽娜点点头,从桌案上拿出一份文书来,道:“领主大人,这是前日艾尔达大人运来的物资和人员清单。总计战马五千匹,高级武器工匠二百人,弩机两千副,箭支三十万支,长矛头一万个,铠甲五千领。领主大人,您这回可是发了笔横财啊。” 李天昊不禁又喜又惊,叹道:“艾尔达这家伙送的东西未免太多了些。” 亚丽娜听了咯咯笑起来:“艾尔达大人猜的真准,他说领主大人必定会嫌东西太多,伤及李家商团的财力。他说了,请主人放心,除了技术人员和弩机以外,这些物资并没有用到李家一文钱。这些都是他用打劫亚基商船队斩获之物买来的。” “这么多?这家伙是干了多少票啊。”李天昊不由得为艾尔达的“丰功伟绩”发出了惊叹的声音。 亚丽娜笑道:“艾尔达大人还托我转告您,目前他已经在朴次莫以南的海岸线上建立了三个据点,只要是前往帕斯和辛德拉的亚基船队就不可能躲过他的监视和攻击,预计再过一年左右的时间,就可以完全封锁亚基的所有商船行动。同时他已经开始着手组建可以消灭亚基舰队的武装力量了。不得不说,您这位手下的实力令人咋舌,亚基一半的经济命脉就快被掐断了。” 李天昊微微颔首接受了亚丽娜表达的敬意:“艾尔达这家伙,比我想象中更加拼命啊。” 五天后,李天昊离开了朴次莫港,与来时完全不同,离开时李天昊带着两千名雇佣兵,五千匹军马已经大量的军需物资,浩浩荡荡向艾普斯密顿出发。此行为的结果是第尔斯军的整体装备水平又上了一个台阶,对于亚基的进攻准备渐渐接近完成了。(未完待续。) 第五十四章 一 灾难 刘龑躺在床上,侧着脸看着自己的正宫娘娘华皇后。 生完王子之后,华皇后更添了几分风韵,比起之前更觉得妩媚动人起来。只是华皇后在生产之时伤了身体,之后身体状况变得虚弱了不少,因此刘龑便不太再拿国事来劳烦她。在去年李太后一案时,华皇后给刘龑献了一计,成功扭转了暴露的危机,反而逼得李太后心浮气躁连出昏招,结果自己将自己送进了坟墓。虽然事情最终引发了楚王刘显不幸身亡,但这种意外并非华皇后所能料及的。之后华皇后便不再过问政务,专心料理后宫和将养身体了。 说心里话,刘龑是非常愿意呆在皇后身边与她日夜欢愉的,可惜华皇后目前的身体状况却难以承受这样的恩宠,因此刘龑往往不敢尽兴。华皇后也明白其中原委,因此总是劝刘龑多往其他妃嫔的宫中去。 “皇上,怎么还不安歇?批阅了一天的奏折不累么?”华皇后见刘龑不肯就寝,开口问道。 “怎么不累,只是朕还想多看看朕的皇后,明日便要去静妃宫中,不得相见了呢。” “皇上真会口是心非,静妃温柔贤淑,皇上不是喜欢得很吗?” 刘龑用食指在皇后鼻子上刮了一下,笑道:“静妃哪里比得上你呢,若不是你说的朕才不愿意往她那里去呢,怎么这会子没的又吃起醋来了?” 华皇后闻言叹了口气道:“臣妾身子虚弱,难承皇上雨露之恩,可臣妾心里何尝不愿意皇上天天留在臣妾身边,有哪个女子愿意自己的丈夫往别的女人那里过夜呢。” 刘龑听了这话不觉情动起来,翻身将皇后压在身下亲吻起来。 次日清晨,刘龑刚刚洗漱完毕,便有太监来报:“伍大人在外候旨,说有急事要求见。” 刘龑听了一皱眉:“什么事情这么急,连早朝都等不及了?” 华皇后在一旁劝道:“伍大人如此着急,必有要事,皇上还是去看看的好。” 刘龑在她脸上轻轻一吻,道:“知道了,我的贤明皇后,寡人这就去。” 一见到刘龑,伍思成立即迎了上来行礼:“微臣打扰皇上了,请皇上恕罪。” “你少废话,有什么事情快说!”刘龑摆摆手让他起身。 “启禀皇上,刚刚接到急报,黄河北岸决堤了。” “什么?”刘龑仅存的一点睡意顿时飞到了九霄云外,急忙问道:“灾情如何?损失大不大?快说!” “回禀皇上,决堤河段在卫州城以西三十里处,附近方圆数百里水深数尺,被洪水冲毁房屋无数,百姓死者数万,具体人数不可胜记,数十万人流离失所,就连卫州城城墙都险些被洪水冲塌了。” 刘龑听了脑袋嗡嗡作响,急道:“损失如此惨重,那根本就是整段河堤都垮了!卫州城是如何治水的!” 伍思成忙道:“皇上,如今不是责问之时,百姓身处水深火热之中,还是先行救灾,等灾情平复后再找出事发原因,问责官员为是啊。” 刘龑狠狠吐出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道:“你说得对,即刻将事情奏报尚书省,着工部立即派遣人员前往协助修复堤岸,从户部支出五百万两白银往周边各地购买粮食和种子运往灾区,要妥善安置好受灾百姓,不可让百姓忍受饥寒之苦。附近各地官员也要积极筹集赈灾款项和物资运往灾区,如有乡绅大贾愿意出钱出粮协助的,一律授予虚衔官职。还不够的,可以皇家名义暂且向商贾们借贷,待灾情平定后从国库调拨。另外,免除受灾地区三年的赋税。” “是,皇上英明,微臣这就去办。” “等等,这件事他们去办,朕另有事情要你负责。这次赈灾过程中你要派人暗中查访,有胆敢借机贪污赈灾款项者,务必将实据交到朕的手中!还有,这次灾害究竟因何而起,稍后朕会派遣大理寺查明此事,但在这之前,你要先行着手调查清楚。这两件事你立即着手去办,以免给责任人湮灭证据的时机!” 眼见刘龑面对突发灾情的应对措施井井有条,而且已经洞察到此次灾害中蹊跷之处,能够及时做出相应的指示去查明事情原委,可见刘龑对于治理国家之道已经日渐成熟,伍思成心中大感宽慰,当即深深的低下头去:“微臣遵旨。” 伍思成走后,刘龑也不乘辇,径直走着去上朝——心潮起伏让他根本无法坐下来,一边走刘龑一边琢磨:这次的灾害来得太过突然了,别的不说,光这五百万两白银的赈灾款项,就让今年的财政雪上加霜了。由于同时与高丽和突契交战,这两年来的军费开支占了国库收入的一大半,因此用于国计民生的费用变得捉襟见肘起来,尽管先皇刘裕通时期攒下的大量财富作为支撑,但是总体说来这两年的国库收入是入不敷出的,长此以往国库总有一天会被掏空的。如果不能在数年之内解决掉高丽和突契的问题,那么就必然面临增加赋税来支撑战争的局面,那样会大大影响到广大百姓的日常生活水平;而这次灾害的发生,本身造成的重大人员伤亡和巨大经济损失使得卫州周边地区在几年内都难以恢复元气,卫州地处南北水路交通要冲,这里的道路系统受损会让南方的物资调往北方变得困难重重,物资难以集结就无法为军队提供必要的补给。这样一来原本预定今年出击突契的整体作战计划还没开始就要胎死腹中了。 真是太不凑巧了,难道天意不让朕在今年发动对突契的战争吗?刘龑想着想着,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天,似乎那里有一位神明能回答他的问题似的。(未完待续。) 第五十四章 二 密使来访 绢之国黄河决堤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东突契大汗阿比契力尔的手中。 随着去年大规模对绢之国的侵攻,阿比契力尔派出的大批间谍则趁机潜入了绢之国各地。随着他们的行动展开,绢之国的情报开始源源不断的传回突契王庭,面对情报质与量的改善,阿比契力尔感到十分满意,毕竟之前光依靠李太后提供情报太过单一,要真正战胜绢之国,还是要依靠自己的情报力量提供切实有效的情报才行。 是否应该趁此时机发动对绢之国新一轮的袭击呢?阿比契力尔在内心盘算着。经过连续两场大战之后,阿比契力尔对于绢之国的军事力量有了一个全面的了解,不过也因此付出了高昂的代价。在这两场战役中他损失了数万人马,这对于突契而言实在不能算是轻微了。绢之国的作战实力比他想象中来得强劲,而且恢复能力也远高于突契,如果不能在短时间的作战中迅速击败绢之国主力,进而威逼京师逼迫对方签订有利于突契的合约的话,那么战争对于突契会是相当不利的。长期的掠夺袭扰固然可以破坏对方边境的安宁,却无法打倒敌人,反而会引发对方大规模的报复,有沙漠和草原作为屏障的突契可以比较轻松的破坏对方的进攻行动,可是只要有一次失误而导致失败的话,突契就有可能遭到重大的打击而几年恢复不了元气。毕竟自己的西边还有安巴尔图里汗组建的西突契存在,如果自己的实力受损过大,那么安巴尔图里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眼下卫州黄河决堤固然会使得绢之国南北运输陷入困境,国力也会相应受损,却并不会伤筋动骨,其北部的军事实力并不会因此被削弱,自己如果贸然出击的话,恐怕难以获得想要的胜利。 “看来还是要积蓄力量等待时机啊。”阿比契力尔看着桌案上的地图,皱着眉喃喃说道。既然绢之国遭遇了这样的大灾,那么至少会有一段时间无力发动对突契的进攻,双方都有一段时间为下一场战争做好准备。 “属下巴德尔求见。”门外响起了巴德尔洪亮的声音。 “快进来吧,巴德尔。”阿比契力尔听见好友的声音,不禁喜形于色。 以豪勇闻名于突契的战士巴德尔,现年三十七岁,与大他两岁的阿比契力尔都处在体力的绝顶时期,实力虽然比阿比契力尔略逊一筹,可是却足以傲视整个突契国。作为阿比契力尔最亲密的朋友,自从阿比契力尔当上大汗之后,他就站到了最前线,作为突契第一的战士冲锋陷阵了。 “参见大汗。”巴德尔单膝下跪,向阿比契力尔行礼。 “跟我客气什么,快坐。”阿比契力尔笑道:“你这次巡视西部,有什么情况发生吗?” 巴德尔依言坐定,然后答道:“回禀大汗,西部的各个部落表面都很稳定,完全臣服于咱们。不过他们暗地里多半与安巴尔图里汗有书信往来。” “那你没有采取行动吗?” 巴德尔嘿嘿一笑:“怎么可能?我抓了几个信使,然后把他们的人头送还给了他们的首领,说他们企图叛逃安巴尔图里,被我抓到宰了,让他们看好自己的部众,不要疏忽大意。” 阿比契力尔点了点头:“这么做也不错,敲打敲打他们也有好处。” 巴德尔摸着胡子道:“不过我在抓捕这些信使的时候却意外抓到了一个人。” “哦?是什么样的人?” “此人自称是帕斯巴丹那领主拜巴斯巴恩的密使阿兰特兰,奉命来觐见大汗您的。” “拜巴斯巴恩?那个拜巴斯巴恩?”阿比契力尔吃了一惊。这个拜巴斯巴恩不就是当年杀死突契大汗伊迷迪的那个帕斯少年英雄吗?突契会分裂成东西两部,可以说就是拜此人所赐,可以说他是突契人最大的仇敌才是。可惜的是伊迷迪的儿子巴丹汗死在了叔叔安巴尔图里的手中,伊迷迪的亲族也被安巴尔图里杀得所剩无几,如今的突契恐怕已经没有几个人会记得要为伊迷迪汗报仇雪恨了吧? “那你来安排好了,我就见见这个密使。” 巴德尔却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道:“大汗,您接见他的时候,我也想一起出席。” “哦?这却是为了什么?”原本巴德尔出席并没有什么稀奇的,可由他本人说出这个请求就有点蹊跷了。 巴德尔答道:“据我看来,这个叫阿兰特兰的家伙可不是个等闲之辈哦,平常的人物我看一眼就能察觉他的实力,可这个人我却看不出来,依我看来此人的武艺十分高强,为防止他有不轨企图,请大汗容我随侍在侧。” 被巴德尔这么一说,阿比契力尔更是来了兴趣,笑道:“这世上竟然还有你巴德尔害怕的高手吗?你是觉得我一个人对付不了他吗?” “瞧你说的,我可没这么说啊。再说要是连你都对付不了的人出现了,那我还有什么脸面说能赢得过呢?我不过琢磨着有咱们两个在一起,就是对手再强也必死无疑。” “这倒是,还记得我们俩一起杀掉的那群狼吗?那一场恶仗杀得真是过瘾啊,之后的战争和它相比都像是小孩玩耍一样轻松了。” 巴德尔顿时笑开了花:“没错,没错。那时我都觉得没救了呢,只是凭着本能杀一头算一头了,真没想到最后赢的是我们两个啊。” 阿比契力尔站起身来走到巴德尔身边,伸手用力的拍在他的肩膀上:“从那时起,我就觉得,只要有你在身边,什么样的敌人我们都能战胜他!” “大汗”巴德尔的眼圈突然有些湿润,赶紧站起身来行了一礼道:“我这就去安排会见。” 看着巴德尔匆匆而去的身影,阿比契力尔露出了微笑,那是只有巴德尔在场才会露出的笑容。(未完待续。) 第五十四章 三 交涉 阿比契力尔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这个自称阿兰特兰的帕斯使者。 阿兰特兰看上去至多不超过三十岁,中等身材,匀称的肌肉,一头浅褐色的卷发不长不短,硬朗的面容透出一股英气,一双绿色的眼睛里精光四射,一撇精心修剪过的小胡子下隐藏着隐约的笑意。 从他进门的步伐就能看出此人的武功底子相当的深厚,阿比契力尔看了之后连连点头,不说别的,光他的身手估计就可以担任突契的千夫长职位。 “帕斯国巴丹那领主拜巴斯巴恩公爵派遣在下来此,向可汗表示敬意。”阿兰特兰用标准的突契语说道,同时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 不是代表帕斯国王陛下,而是拜巴斯巴恩的委派,那么就不是国家对国家的外交行动了,那个拜巴斯巴恩究竟想干什么?想到这里,阿比契力尔道:“哦,难为公爵大人挂心了。请问阁下不远万里来到本汗这里,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本汗吗?” 阿兰特兰抬起头来看了看阿比契力尔,道:“在下在巴丹那时听闻突契出了个了不起的可汗,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面对远道而来的客人竟然连酒席都不准备就大大咧咧的问话,实在令人失望。一个连基本的待客之道都不懂的人,又怎么可能大有作为呢?” 阿比契力尔嘴角一歪,道:“阁下不必心急,酒宴早就备下,只不过呢,本汗还是要知道你的来意,然后才能决定究竟是让你入席呢,还是让你入锅,不是吗?” 阿兰特兰突然朗声大笑起来:“大汗果真霸气,只怕在下这一身臭肉不合大汗您的口味啊。既然如此,那么在下就直言不讳了。公爵大人派在下前来是想和大汗订立盟约,一起进攻安巴尔图里。” 阿比契力尔听了不由得笑出声来:“我没有听错吧?联合本汗攻击安巴尔图里?如果公爵大人的记忆力没有衰退的话,他就应该记得是他杀死了我国的大汗伊迷迪,他可是突契不共戴天的仇敌!如今竟然厚颜无耻的跑来联合本汗去攻击自己的同胞,未免想得也太天真了吧?” 阿兰特兰不慌不忙的答道:“大汗身为突契人应该对狼不陌生吧?狼群在捕食到猎物以后确实会发生抢夺食物的争斗,可那种争夺多半是恐吓,比起它们争夺与母狼交配权时的争斗来简直不值一提,那才是生死相搏的恶斗呢。帕斯对于突契而言,不过是一块肥肉而已;而大汗与安巴尔图里的争斗才是真正你死我活,不共戴天的仇恨吧?在下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来能让您不顾安巴尔图里的威胁,却要刻意跑去对付帕斯帝国啊。” 阿比契力尔一拍桌子,喝道:“伊迷迪汗曾是我的大汗!此仇不共戴天!” 阿兰特兰毫不退缩:“伊迷迪对于我国而言是个卑劣的强盗!我们奋起反击,是正义之举!再说我们是在战场上堂堂正正的杀死了他,一个战士死在战场上难道不是死得其所吗?相比之下是谁背叛了突契,杀死了伊迷迪的继承者巴丹汗?是安巴尔图里!如果大汗您真的要为故主复仇的话,那也应该先杀死安巴尔图里才是!孰轻孰重,大汗应该不会分不清楚吧?” 阿比契力尔的脸色略微缓和了一些,道:“不错,阁下真是个有种的家伙。不过,本汗还是没有和帕斯联手的意思,就算我要找安巴尔图里复仇,也不必仇敌的援助。” 阿兰特兰踏上一步,道:“大汗所言非也。第一,与谁联手需要根据情况变化择善而从,不能凭一时意气用事决定。第二,大汗也不是不必与帕斯联手,而是很有必要。第三,大汗并非是和帕斯联手,而是与巴丹那领公爵大人联手。” 阿比契力尔挑了挑眉毛,道:“哦?怎么说?” “首先,在国家战略上,固然很难避免把个人感情掺合进去,但真正贤明的君主却从不会如此选择,因为这样会使得战略上的回旋余地变得狭窄,因而无法选择其中最佳的策略。以帕斯而言,突契历来是侵扰它边境的仇敌,比较起来帕斯受到突契的荼毒之多难以尽数,而突契受到帕斯攻击的次数却屈指可数。面对这么多年的重重仇恨,公爵大人尚且能放下个人情绪来与您联手,难道贤明如大汗您竟然无法放下这点恩怨吗? 其次,就突契的现状而言,安巴尔图里的势力固然略逊大汗一筹,却绝非一蹶不振,只要给他喘息之机,他必然会向大汗您报复。而大汗却在这个时候与绢之国开战,使得自己陷入两面作战的不利局面,实在是太不明智了。请问大汗,绢之国是个能一举消灭的国家吗?以绢之国人口之多,国力之强,即便您将他们的主力尽数消灭,逼迫他们不得不放弃京师撤退,您真有这个兵力把绢之国北方的领地纳入自己的领土吗?你真的做好统治那里的准备吗?如果不能,那必然使得突契的兵力变得更加分散,用不了几年,绢之国就会恢复元气和您争夺失去的领土。而安巴尔图里也会一起出兵,分散的兵力将使得您顾此失彼,最终不得不放弃其中一头。依在下所见,眼前突契的实力是无法消灭绢之国的,反过来要消灭安巴尔图里的话,您却有较大的把握。可是现在如果您动手的话,绢之国必然会从您背后下手来分散您的兵力。因此如果您不寻找一个切实可靠的盟友从安巴尔图里的背后攻击的话,恐怕很难彻底消灭安巴尔图里。而这个盟友还有公爵大人更合适的吗?” “第三,帕斯国王年老昏聩,政局混乱,人人自危。如果要等国王醒悟到与突契联手消灭安巴尔图里的话,恐怕不知要等到哪一年,所以公爵大人才自作主张,派阁下前来,如果成功,不但可以联手消灭安巴尔图里,巴丹那领也多了一个外援,帕斯国就算陷入乱局,也没人敢动巴丹那领的主意了。是不是?”阿比契力尔不等阿兰特兰说完,抢先说出了第三条。 阿兰特兰闻言,深深的鞠了一躬,道:“大汗果然英明,在下深感钦佩。” “那你如何能够知道本汗在消灭安巴尔图里之后,不会把矛头指向巴丹那领呢?” 阿兰特兰微微一笑:“如果您的背后没有绢之国牵制的话,恐怕还真不能保证这一点。不过,就在下所闻,安巴尔图里为了能尽快恢复力量与您对抗,对于周边属国施加了过大的压力,使得那些国家非常不满。如果大汗能将他们从安巴尔图里汗手中解救出来的话,他们必定对您感恩戴德。可是如果那时您又要发动对巴丹那领的攻击的话,势必会再次加重他们的负担,那个时候就很难保证这些属国的忠诚了。在下以为与其让这些国家失望而另谋出路,不如与盟友继续保持信任关系,转而全力对付东边的绢之国才更符合您的利益。” 阿比契力尔用手臂撑在桌案上,笑了起来:“看来要以贵宾之礼来款待阁下了。” “在下也认同大汗的这一判断。”阿兰特兰笑着答道。(未完待续。) 第五十四章 四 出兵协议 宴会上的阿兰特兰面对如云的美女环绕,堆满在眼前的酒肉和各种珠宝金银装饰的食器连眉毛也没动过一下,只是频频向阿比契力尔敬酒致意,同时谨慎的回答阿比契力尔的各种问题。一直喝到第二天天亮时分,却一丝醉意也没有。 面对这样的酒豪,就连阿比契力尔都有些昏昏沉沉了,一旁陪席的巴德尔则干脆伏在案上打起呼噜来了。 阿比契力尔心下暗自摇头:原本还打算将此人灌醉来套些话,看来是没什么指望了。而且从席间谈论的事情来看,此人不但博学多闻,而且思维敏捷,对答如流,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当下便嘿嘿笑了几声,道:“阁下的酒量实在是深不可测,本汗只有甘拜下风了。” 阿兰特兰笑道:“大汗过谦了,在下生平所见之人中还不曾有像大汗这样的酒豪呢。” “那还不是输给你了吗?” 阿兰特兰摇头道:“大汗没有输给在下,在下只是生来不会喝醉而已,却并非酒量过人。事实上在下极少饮酒,只是为了让大汗尽兴才陪饮而已。” 阿比契力尔大声笑道:“原来如此!有意思,有意思!我还从来没见过这种奇人呢!阁下文采武功样样高人一等,巴丹那公爵能有阁下这样的部下,实在是他的福气!要不是阁下要回去向公爵大人报信,本汗真想就将你留在帐下了。” “多谢大汗青眼相加,在下实在愧不敢当。既然大汗已经同意结盟,那么在下想尽快启程赶回去向公爵大人复命。然后一起出兵讨伐安巴尔图里。” 阿比契力尔晃了晃脑袋,驱散了些许醉意,道:“巴丹那领与突契相距数千里,要做到同时起兵殊为不易,我看就定在今年秋末,公爵大人的主要任务是策反安巴尔图里的附庸国,削弱其实力,由本汗亲自消灭这个乱臣贼子。” 阿兰特兰微微低头行了一礼,道:“请恕在下失礼,如果这样的话,那么巴丹那领作为您的盟友未免太过轻松了。既然订立了同盟,责任与危险就应该共同分担。公爵大人必定会倾其全力,出兵助大汗成就功业,方不负盟友一场!” 阿比契力尔凝视着阿兰特兰,看了一会儿才笑道:“若公爵大人真能如此,本汗自然求之不得。请转告公爵大人,本汗不是不知感恩图报之人,待消灭安巴尔图里之后,药杀水以西的各个附庸国本汗一概不予过问。” 阿比契力尔此言一出,阿兰特兰的绿色眼睛中闪过了一丝光芒。阿比契力尔这个许诺无疑是放弃了突契对于药杀水以西各个小国的主导权,那么这些小国必然会倒向帕斯帝国,成为它的附庸国。这样一来拜巴斯巴恩的功绩简直无以伦比,成就了自突契兴起以来帕斯帝国最大的版图。阿兰特兰思索片刻,道:“大汗的盛情在下难以用言语来表达感谢,只是大汗如今趁着酒兴,难道不会后悔吗?” 阿比契力尔噌的一声站了起来:“我阿比契力尔言出必行,昆仑神在上,突契男儿岂有出尔反尔之事!” 阿兰特兰也站起身来深施一礼道:“大汗如此说,在下无以言谢,唯有祝愿贵国与巴丹那领的友谊世代长存!在下将即刻赶回巴丹那领,向我主表明大汗的厚意!” 阿比契力尔将阿兰特兰送走之后回到帐中,巴德尔已经坐在席中了。一见他回来,便道:“大汗,你这样许诺真的好吗?” 阿比契力尔笑了笑,道:“没什么不好的。那些小国原本依附于安巴尔图里,就算屈服于我们的武力之下也难保不与帕斯暗中勾结,不如卖个人情送给他。这样一来,拜巴斯巴恩就成了帕斯最大的功臣,国王将如何赏赐这位年轻的领主呢?再给他更大的封地吗?那样的话巴丹那领将成为帕斯第二强大的势力,如果举旗独立,那个昏庸老迈的帕斯国王真的能对付得了他吗?所以给他们这些地方,实际上是祸福难料,让帕斯人自己去内耗好了,不然我们哪有空闲去对付绢之国呢?” 巴德尔连连点头:“可是咱们真的有时间去消灭安巴尔图里吗?绢之国难道不会趁虚而入吗?” “确实不会。可这或许就是昆仑神的旨意吧,刚收到情报说绢之国今年闹了大水灾,要在今年出兵恐怕不可能了,这正好给了我们一个宝贵的时机去对付安巴尔图里,偏巧在这个当口就来了这么档子事儿,这难道不是昆仑神赐给我们的绝好机会吗?” 巴德尔一听不禁喜上眉梢:“真有这种事?那太好了,咱们当然要抓紧这个机会了!只不过我担心这个阿兰特兰就这么一说,咱们就和帕斯联盟了,多少有些让人怀疑他的可靠性。拜巴斯巴恩真会如约出兵吗?” 阿比契力尔正色道:“巴德尔你忽略了几件事。第一,咱们是和巴丹那领主结盟,并非和帕斯帝国结盟,所以药杀水以西是归巴丹那领主而非帕斯帝国,你没注意到那个阿兰特兰也没有说起是与帕斯帝国结盟吗?他这么说有什么他自己的目的我管不着,我这么说是为了将来一旦这些国家宣布归属与帕斯,我们照样可以出兵讨伐他们,因为我们可没有和帕斯帝国结过盟约。 第二,与巴丹那领的盟约一定能够兑现。因为这个阿兰特兰就是拜巴斯巴恩本人!” “什么?他本人!”巴德尔瞪大了眼睛,身上的酒意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阿比契力尔点点头道:“他太小看我的情报能力了。阿兰特兰的确是拜巴斯巴恩的亲信武官,不过他只是个以武艺见长的人而已,绝不是像现在这个一样文武兼备,又博学机敏的人,而且阿兰特兰是个年近四十的人,现在这个还不到三十岁。” “可这些也不足以证明他就是拜巴斯巴恩啊。” “本来我也不确定,只是知道他是个冒名顶替的家伙而已。可是谁有必要冒充阿兰特兰呢?我一直不敢确定他的身份。直到他喝了足足一夜却丝毫没有醉意,我才确认了他的身份。你应该听说过帕斯有个号称不败的佣兵的人,叫赛纳斯的。” “嗯,我有些印象,传说这个人很强。”巴德尔答道。 “这人曾追随拜巴斯巴恩一起打败了伊迷迪。可战后此人却离开了,此后再没人见过他出现。听说这家伙是个出名的酒豪,可是却在喝酒上完全败给了拜巴斯巴恩,而拜巴斯巴恩除了庆功宴会之外,平时从不喝酒。刚才他无意中提到了自己很少喝酒,又从不会醉。像这种人很少见吧?而同时又兼具了那么多优点于一身,除了拜巴斯巴恩本人,还会是谁呢?” “这家伙真够胆大的,居然敢独自一人跑到我们这儿来!”巴德尔不禁砸了咂嘴:“我们何不趁此时机杀了他?也好为伊迷迪汗报仇?现在追还来得及。” 阿比契力尔摇了摇头:“如果没有这个人在,那安巴尔图里就会长驱直入攻进帕斯,这样他的实力会超过我们。目前我们还是留着这个人比较好,毕竟主要的目标是绢之国。” “是。”巴德尔见如此说,便不再吭声了。 阿比契力尔看了看自己的好友,露出了一个苦笑。让拜巴斯巴恩这样的一个人物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实在太可惜了。英雄就应该有英雄的死法,至少应该死在自己的剑下。阿比契力尔知道这才是自己的心声。(未完待续。) 第五十四章 五 烫手山芋 看着伍思成给自己的密报,刘龑眉头拧得像麻花一样。 眼前的这份报告上详细列明了在此次赈灾期间有多少官员中饱私囊,以及大致的金额,以及关于此次黄河决堤背后原因调查结果。 历来当地官员都会趁着各类灾害向中央政府要这要那,虚报受灾人数,夸大灾害情况更是家常便饭,如果中央政府不加以核实的话,那么就会有大笔的银两流入这些当地官员的腰包之中。究其原因,就是一旦灾害出现,中央政府往往忙于赈灾和安抚百姓,根本没有更多的精力去顾及这些枝末细节的问题。如果灾害较小或许还能有人加以监督,越是灾情严重越难尽查其中奥妙。官员之中也流传着小灾小发,大灾大发的俗语。这一次灾害如此严重,官员们必然管不住自己的贪婪之心,火中取栗,大发国难财。 伍思成的办事能力的确不同凡响,短短几个月就将这次灾害方方面面调查得清清楚楚,而且更难能可贵的是没有打草惊蛇,这绝非常人能做得到的。 可是查清实情却未必都是令人高兴的事情,刘龑现在就面临着这种窘境——这次贪污的官员数量之多,涉及面之广几乎囊括了受灾地区的全部官员,尽管所贪数量有多有少,可完全干净的官员就连一只手都数不出来。 “这世上难道没有清官了吗?朕平日里没有给他们俸禄吗?居然上上下下连成一气,如此的吏治,百姓能没有怨言吗!”刘龑越说越气,一拳重重地砸在龙书案上。 “陛下息怒。本朝开国以来承平日久,官员们早已不似建国初期那样清廉奉公,洁身自爱了。如今官场风气便是如此,若不同流合污,便很难在官场立足。”伍思成见状立即答道。 “可恨!可恨!”刘龑兀自愤愤不平。 伍思成跪倒在地道:“微臣有一言相告,请皇上先恕微臣冒犯之罪。” “你跟我还装什么装,有话就快说!” “是。微臣以为贪污的官员未必坏,清廉的官员未必好。” “这话怎么讲?” “陛下请想,陛下选拔官吏,是为了更好的治理天下,因此选拔官吏的第一位不是他的德行,而是他的才干,如果一个清官却管不好治下的人民,只会让百姓受苦的话,那还不如一个有才干却贪婪的官员。纵观此次的赈灾过程,百姓能及时得到安置,并没有因此而忍饥受冻,流离失所,灾后的防疫工作也做得相当完善,各地郎中都被组织起来投入防止疫情发生之中,足以证明这些官员虽然贪婪,却还是很有办事效率的。” 刘龑眯缝着眼睛看着伍思成道:“你的意思该不是法不责众,这次就放他们这么过去了吧?” “当然不是。可陛下仔细想想,如果要深究起来,这数百位大小官员如果一律查办的话,那卫州周边所有官员就全没了,要填补这个空缺,朝廷还要再委派大批官员赴任,且不说这些新任官员对当地情况完全不熟悉,其中或有不称职者会延误事务办理,单就这一出一进,将近千人的任免会引起朝内各派系多大的骚动啊。” 刘龑沉着脸点了点头。的确,伍思成所说不无道理,这其中的利弊得失牵扯太多太繁复,这么做的话只怕是弊大于利的。可是刘龑还是不死心,道:“那就只查办贪污数额巨大的几个。” 伍思成还是摇头道:“这样还是不妥,一来我朝法令并未做如此规定,陛下以一时兴起而论案恐怕人心不服;二来,如果陛下您查办了这些官员的话,那如何处理引发此次灾害的首恶呢?” 伍思成的这句话让刘龑一激灵:自己方才只顾着这些贪污官员了,竟然忘了还有更令人头痛的问题在后面!这次的灾害不光只是天灾,更是**!而这个罪魁祸首竟然联系到了自己的后宫——华皇后! 华皇后之父,世袭平国公,现任门下省侍中,当今的国丈华天羽。他一共有兄弟二人,身为长子的他自然是继承了平国公的爵位,同时也成为朝中中立派的中坚力量。可是他的兄弟华天清却只领了一个威远将军的虚衔,此外什么也没有。因此华天羽对这个弟弟深感愧疚,便将世袭封地中的一半送给了这个弟弟,希望他能过着富足的日子。而华天清的封地中有相当大的部分就位于卫州地区的黄河南岸。 身为皇后陛下的亲叔叔,华天清纵然不是趾高气昂,仗势欺人的人,当地官员自然也少不了各种溜须拍马,奉承孝敬。早在皇后还是太子妃的时候,卫州官员就把每年用来修建黄河堤坝的费用中的七成用来修补南岸,以确保华天清的封地安全无虞,刘龑继位后这个比例更是上升到了九成。所以这些年来北岸的堤坝就是维持都有些捉襟见肘,最近两年更是每况愈下,如果不是官员们害怕北岸出现问题,只怕会把所有银子都用到南岸去。就这么一来二去,在黄河的猛烈冲击之下,大段的北岸堤坝终于承受不住,完全垮塌了。 所以从根本上来说,这件事情虽然不能完全怪在华天清身上,却也因他而起,毕竟他对于官员们的如此荒唐举动从来都是甘之如饴的。如果要深究起来,华天清顾及一己私利而导致了这场灾难,这些官员们自然是难辞其咎,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华天清也撇不干净。如果事情殃及华天清,那么自然也会连带到国丈华天羽,以及皇后。 如此大案,不办的话刘龑实在按耐不住满腔的怒火,可要是办的话又投鼠忌器,皇后自从生产以后身体就一直不太好,像皇后这般要强的女子,如果被这件事情牵连,其心情不问可知,那对于她的恢复是大大的不利的。既不想伤害皇后,又不想愧对自己良心的刘龑拿着手中这份密报就如同一个烫手的山芋,不知从何下手。正如伍思成所说,比起处置贪污的众多官员,这件事实在要棘手得多了。而这件事情不能秉公办理的话,自己又有何脸面去处罚那些贪污的官员呢? 君臣两人面面相觑,难以定夺。正在此时,门外忽然有人来报:“忠义郡王求见。”(未完待续。) 第五十四章 六 忠义郡王 “忠义郡王?”刘龑听了之后不由得吃了一惊。 忠义郡王刘献之,今年仅仅十七岁而已。是已故的皇叔晋王刘潜的三子。在两年前的晋王之乱时,年仅十五岁的他骗取父亲信任回到太原,然后便将刘潜的部将一网打尽,毅然站到了父亲的敌对面,宣布效忠朝廷,讨伐叛贼刘潜。正是由于他的倒戈,才使得朝廷能够在短时间内平定了晋王引发的叛乱而不至于伤筋动骨,事后刘龑得知这一系列事情都是李太后的阴谋,为的就是剪除宗室的势力。因此刘献之此举实在是大功一件,也因为如此,刘龑得以放过了刘潜的亲族,只是将他们流放了事,从而保存了这一支宗室,而刘献之也因此得以被封为忠义郡王之位。 被封为郡王之后,刘献之交出了太原的兵权,乖乖来到京城居住,来到京城以后一直深居简出,从不和任何人来往。可以说刘献之所表现出来的恭敬和避嫌的态度还是令人满意的,不过刘龑的心中却始终有个疙瘩——这个刘献之是个懂得趋利避害的人,为了保存自己和家族的利益他不惜牺牲了自己的父亲,这样的人不管表现出来的态度如何,实际能否信任还是得大大的打个问号的。 如今这位闲散王爷一反常态突然要求接见,究竟是有什么事情呢? 刘龑想到这里便道:“有请。” 不多时,刘献之走了进来。时隔两年,刘献之长高了不少,已经是一个青年的模样了,只是身形依然消瘦,脸上还是带着几分病容。他亦步亦趋的来到刘龑面前,双膝跪倒道:“臣弟参见皇上,吾皇万岁。” “献之啊,一向少见,听说你身体一直有恙,朕也不曾去看望过你,如今身体可大安了?”刘龑嘴上这么说,却并没有让他站起身来。 “劳皇上惦记,臣弟的身体生来虚弱,赖这些日子在京城调养得当,已经有了些起色。” “哦,如此甚好。献之应该好生保养身体才是,何以突然来此?想是有什么紧要事情要来找朕?尽管说来,朕会尽可能满足你的要求的。” 刘献之继续跪在那里磕头道:“臣弟此来非为自己,乃是向皇上进言的。” “哦?是什么事?” “回皇上,此次黄河决堤,背后虽另有原因,却事关重大,请皇上务必谨慎处理!” 刘献之的话让刘龑更加吃惊,自己密查此事除了伍思成外并无外人知道,刘献之却是从何处听说此事的?当下刘龑看了伍思成一眼,伍思成微微摇了摇头,示意自己这里绝不可能走漏风声。 刘龑这才道:“这却怪了,朕竟不知此事从何说起。献之,快坐下,慢慢说来。” 刘献之谢了座,侧着身在椅子上坐下,道:“启禀皇上。当初家父在太原有一名马童,因不慎伤了家父的坐骑,因此来求臣弟,臣弟便在卫州给他谋了个小吏的差事。近日卫州遭灾,他家被大水冲毁,不得已又来投奔臣弟。从他口中臣弟得知了一件大事。此次决堤并非全是天灾,也是**所致。这些年来,卫州地区的黄河堤坝翻修重南轻北,以致于今年北岸溃堤之祸。而这南岸之所以成为重头,竟是因为南岸河堤下的农田都是威远将军的封地之故。” 刘龑和伍思成对看了一眼,心下各自明白。这哪里是什么马童犯错,根本就是他故意安插在那里的眼线,若非如此一个小小马童竟然敢来投奔郡王殿下?此人必是刘献之亲信无疑。可他现在突然来提及此事,究竟有什么目的? 刘龑干咳了一声,道:“竟有这等事?若非献之说出内情,朕竟被瞒过了。” 刘献之微微一笑,道:“皇上恕罪。臣弟对于少监大人近来的作为略有些耳闻,相信这件事情皇上也已经知道其中奥妙了吧?” 刘龑心头大震,这个刘献之平时深居简出,可实际上却对朝堂上下的事情了如指掌!非但如此,就连伍思成近来的活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那可完全是在秘密进行的调查啊!此人平时韬光养晦,暗中却广布眼线,究竟有何目的?他现在突然到访又和盘托出此事,又是为了什么? 看见刘龑神色有变,刘献之再次跪倒在地,道:“请皇上不要误会,臣弟绝无不利朝廷的举动。臣弟此来,只是推断皇上会为如何处理此事感到为难,此事牵扯太大,无论办与不办,都不符合皇上的心思,因此臣弟这才求见皇上,愿为皇上进献一策以供皇上驱使而已!” 刘龑的脸色这才恢复平常,道:“献之且试着说说该如何处理此事。” 刘献之磕了一个头,道:“臣弟遵旨。此事虽是官员因阿谀威远将军所致,然威远将军自然也脱不了干系。若是秉公办理则势必牵连平国公和皇后陛下,朝中必然因此再起波澜;若不办理,则难伸张国法,有愧于死去的百姓。事成两难,无法取舍。臣弟有一策,请皇上定夺。若是真的因为此事法办威远将军,威远将军多少有些委屈,况且此次大灾威远将军也出了十万两白银,十万斛粮食帮助救灾,也是有功之人。臣弟浅见,不如以此事为由,对威远将军加以封赏,以表彰他仗义疏财以救国难的义举,至于赏赐么,不如就将卫州黄河北岸的土地封赏给他,如此一来,黄河南北都是他的地,官员们要溜须拍马也不能厚此薄彼了,况且他为了自己封地,也必然对堤坝安危处处留意。如此一来首先可避免类似灾害再次发生,其次也给平国公和皇后陛下留了颜面,三来可以防止朝堂因此发生波动,以维持政局的稳定。” 刘龑听了忍不住微微点头,这样确实两全其美,便道:“那这些造成灾害的官员便无法处理了。” 刘献之磕头道:“陛下也知道这些官员在此次救灾过程中颇为尽心尽力,姑且念其有补过之心加以宽容为上。可是为了震慑这些人如此举动,不如重重赏赐卫州周边那些平时清廉自守,刚正不阿的官员。如此一来,这些人便都明白陛下已经知道他们平日收受贿赂,私相勾结的事情了。若还是执迷不悟,陛下再办他们时便牵扯不到威远将军身上了。” 刘龑听了不禁笑了起来:“如此正是便宜他们了,不过献之所说确是两全之计。至于这些清廉的官员的名单” “皇上只问少监大人便是,臣弟不便多言。”刘献之微微抬起了头笑道。 这是刘龑第一次对于这个堂兄弟有了比较正面的认识,刘献之是个城府极深的人没错,不过他的见识也的确有过人之处。 从这一刻起,刘献之正式进入了刘龑的视线范围之内,之后他便将刘献之纳入重点监视的对象之中。理由很简单,那就是刘龑有意起用这个闲散的郡王为自己所用,在此之前必须彻底了解他的一举一动。 而刘献之的进言固然很好的解决了这次的危机,却也留下了一些隐患,以致于在之后引发了不小的麻烦。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而且为了他这个计策擦屁股的也不是他本人,而是另一个麻烦人物。(未完待续。) 第五十四章 七 被奇袭的奇袭部队 就在刘龑为如何处理就黄河洪灾善后问题伤脑筋的同时,辽东战场出了一件事——自组建以来未尝败绩的虎卫营遭受了一场大败。 自开春以来,高定边和王汉新两人便如同去年一样率领着包括虎卫营在内的精锐骑兵部队深入高丽境内实施他们的袭扰计划。与去年有所不同的地方在于经过去年一年的袭扰,高丽北部自清川江以北,白狼山以西的广大地区内几乎没有一座村庄不曾遭受过他们的荼毒,只有防御能力较强的城镇和城池才能逃过他们的攻击。这一年中,大量的人民流离失所,大家为了避难纷纷涌入城镇和城池,给这些地方的粮食储备造成了巨大的压力,而那些没来得及逃走的百姓则几乎无一例外的被烧光了作物和家园,他们自己也成了没有拇指的残疾。失去了劳动能力的百姓更是孤苦无依,人满为患的城池已经无力再接受这么多张嘴来啃食他们为数不多的存粮了,为此这些难民不得不向南迁徙。其结果就造成了清川江以北几乎成了无人区,而江南地区也开始缺粮,这种情况要到大同江南岸才稍微好转。 在这种情况下,高定边和王汉新如果还在原来的地带活动的话,那么他们的粮食供应就会出现危机,如果渡过清川江向南,一则过于深入敌境危险更大,二则清川江以南地区也已经加强了防备,行动的效率将会变低,三则是清川江这道天然屏障的存在,一旦高丽军队切断这条江上的所有渡口,那么骑兵要撤退就变得十分艰难。因此高定边和王汉新决定将矛头指向咸镜道,尽管那里地广人稀,也有了较强的防范,却更适合骑兵的机动性发挥。 在这种局面下做出这样的选择其实也是理所当然的,可是战术上选择的减少就给了高丽军队一个机会,一个发现他们行动规律的机会。 经过了整整一年的隐忍,由高丽宿将李成会所训练的骑兵已经完成了训练。虽然这一次组建的骑兵部队几乎耗尽了高丽国内所有可堪使用的马匹,不过能在原先的骑兵部队全灭之后再次组建一支超过一万人的骑兵部队已经是难能可贵的了。 为此耗尽心力的高丽统帅卢炫和他曾经的老上司李成会仔细分析了高定边和王汉新的作战行动规律,终于掌握了他们的动向。 尽管绢之国的部队动向已经暴露,可这支精锐的骑兵来如闪电去如风,步兵只能望洋兴叹;且王汉新诡计多端,要想打伏击的可能性几乎不存在,能够根据他们的行动及时调整部署的只有李成会的骑兵部队,卢炫和李成会商议之后,决定进行一次骑兵决战,利用己方骑兵在数量上的优势来压倒对方的机动优势,以求一战解决这支敌军,免除后患。 面对出击任务,高丽骑兵的士气激昂,所有人都盼着将这支杀戮自己袍泽,残害百姓的敌军送进坟墓。李成会为此将自己的儿子李猛调来帐前听用,作战地点则定在了咸兴府东北二百里左右的野熊岭一带。 反观辽东军这边,高定边和王汉新犯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错误:他们分兵了。由于野熊岭一带地形崎岖复杂,要彻底劫掠这一带的村落单凭一支部队会浪费太多时间,因此由高定边率领着虎卫营本部的人马走东路,王汉新率领主力骑兵部队走西路,然后将这些部队再细分成几支分队,分别出击各个村落。这就给了李成会一个绝好的机会,他命令李猛集中一万一千名高丽骑兵对王汉新率领的四千骑兵发起猛攻,自己则率领剩下的两千四百名骑兵埋伏在要道,准备截击高定边的救援。 嗅觉异常灵敏的王汉新感觉到了危险,在最后关头下达了集结的命令。在李猛后悔不迭的咒骂声中王汉新的骑兵部队凭借超高的机动能力完成了集结,避免了被高丽军队各个击破的下场。 可是即便如此,高丽骑兵还是达到了近乎三比一的兵力优势,陷入敌军包围的王汉新部尽管在马匹数量上与高丽不相上下,可这些马儿有三分之二是没有主人骑乘的。用来迷惑敌军还行,却无法成为战力。经过艰苦训练的高丽骑兵丝毫不逊于久经战阵的绢之国精锐骑兵,双方的厮杀从一开始就惨烈异常,所不同的是王汉新部每伤亡一人,高丽军对于他的优势就增加了一分。王汉新知道不妙,便寻机突围,可李猛占据了主动和地形的优势,王汉新组织了几次突围行动都未获成功,眼看着部下的伤亡越来越大,王汉新只得暂时退往一座不知名的山头坚守,同时升起了狼烟通知高定边。 其实不用王汉新通知,高定边早已得到了消息。当然,这是李成会故意透露出来的,为的就是让高定边率部赶来。 高定边率领的三千骑兵一路疾行,当天夜间来到了一处名叫老鹰口的地方。高定边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形势后大惊失色:老鹰口的地形险要,如果敌军在这里设伏的话,自己贸然进入必定全军覆没! 当下高定边命令部队停止前进,派出五百人抄小路巡视前进,大部队则停留在了原地。正是因为高定边的这一举动拯救了虎卫营。没过多久,派出去哨探的五百骑兵就和埋伏的高丽骑兵交上了手,高定边闻讯立即展开部队营救,而李成会则不得不放弃伏击的方案,开始与虎卫营正面对抗。 战斗从一开始就陷入白热化,虎卫营的士兵个个身经百战,其战斗力之高是辽东军中首屈一指的,而高丽军则胜在士气高昂,对于虎卫营满腔的仇恨激发了他们的潜力。高丽军士兵就算被虎卫营伤到,只要没死就会如同疯子一样继续战斗下去,因此虎卫营面对这样的对手也感觉到十分的棘手。 高定边很快了解到对方的兵力与自己接近,对方的作战意志如此高昂,要突破他们的话己方必然是损失惨重,那样就算赶到战场恐怕就起不到多大的作用,又如何能解救王汉新的部队呢?眼见战事陷入僵局,高定边决定亲自上阵,凭借自身的武勇硬闯出一条路来,然后凭借己方的机动优势摆脱对手。 下令部队跟紧自己的步伐和专杀对方的马匹的指令以后,高定边舞动长枪杀入了敌阵之中。高定边的这条枪就如同一条黑龙,在高丽士兵的要害处闪动着死亡的爪痕,每一枪看似蜻蜓点水一般轻柔,却都扎中了人体的要害部位,高丽士兵在这位如同具体化的死神面前就像婴儿一样脆弱不堪,只能任由他不断的收割着人命,用鲜血为虎卫营指引一条通道。 就在这个时候,高定边的面前出现了一道身影,黑夜中苍白的须髯格外引人注目,高定边一眼便认出了来者正是那个自己无法战胜的敌将李成会!(未完待续。) 第五十五章 一 意外结局 “敌将,纳命来!” 李成会挺枪催马直取高定边而来。高定边见了心中一凉,对手的厉害自己是领教过的,虽然之后他受舅舅卢清翰的教导,学全了卢家的枪法,可面对这位老将究竟有几分胜算自己心中还真没把握。如今的形势危急,如果自己在这里被李成会缠住的话,虎卫营的进攻势头就会受到遏制,现在自己已经深入敌阵之中,要是这个时候被对方从两翼反制,那边会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那样的话伤亡惨重自不必说,更关键的是如今兄弟王汉新唯一的指望就是自己的这三千人马,如果无法突破敌军的阻击,那王汉新部就岌岌可危了。 可惜眼下的形势已经容不得回头,高定边明知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分出胜负,却也只有硬着头皮迎战李成会的份儿。 一老一少两位将军一交上手,李成会便吃了一惊。遇上一次交手相比,高定边的枪法变化巨大。之前高定边的枪法固然精妙非常,但走的是刚猛的路子,就如同受伤的猛虎一样咄咄逼人,但是他的破绽也是层出不穷,只要针对这些破绽加以牵制就能成功取得优势,可如今他的枪法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看似柔软的枪法犹如无处着力的棉花团内藏着的绣花针一样,稍有不慎就会被着尖刺伤了手,更关键的是他的破绽变得异常的少,给人一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李成会心中暗自思忖:自己果然没有看错,才不过两年时间,这小子便成长为不下于自己的用枪高手了。幸好自己情报准确,得知了这小子的所在,如果派李猛来阻击他的话,已经不是这小子的对手了。看来今天必须将这小子杀死,不然的话,再过几年等这小子的技艺越发成熟恐怕连自己也不是他的对手了。 想到这里李成会手上加紧,一枪快似一枪,朝高定边猛攻过去。转眼间两人交手已经四十回合,高定边随然招架多还手少,却渐渐适应了李成会的打法,眼见自己所学枪法已经不输对手,他的信心反而越打越足。他一边招架一边喊道:“老将军,你的体力可是越来越差了,再耗下去迟早是我赢!” “娃娃好大口气,老夫纵然不济,要杀了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那还等什么,让我见识见识你的厉害呀!”高定边手上加紧,连续反攻了七八招,挽回了颓势。 李成会口上这么说,心中却明白高定边所说不虚,自己久攻不下,毕竟上了年纪,这样消耗下去自然不是年轻力壮的高定边的对手,必须尽快拿下此人才是。可是想着容易做着难,高定边的防御密不透风,哪里来的机会能杀得了他呢? 此时原本鏖战不休的双方士兵都渐渐停止了打斗,静静的看着两位将军的生死相博——此时的混战双方谁也没占到便宜,再打下去也只是单纯消耗罢了,可眼前的这场决斗实在太过精彩,恐怕一生之中再难得见到一次。因此大家不约而同的止住了打斗观看,每个人心里都明白这场决斗的赢家其实也就是这场伏击战的胜者了。 堪堪已经战到一百多回合,李成会突然有了一个发现:高定边在使出一招回手防御时,左肩上有一个很小的破绽,而且每次都出现在同一个地方。看起来是他练功时养成的习惯,不过这一处破绽非常之小,而且还在侧后,一般情况下是攻击不到的。李成会想到这里故意连出十几枪将高定边暂时压制住,然后双腿一夹马腹,那马向前跃出半步来到高定边的左手边,然后横扫一枪,逼得高定边只能回手防御,那个破绽果然露了出来,李成会见机不可失,把手腕一翻,那枪头猛地挑向了这处破绽! 李成会的这一招说来容易,做起来实在比登天还难。要把已经使老的横扫突然变成直刺,而且还要精准的命中这一处小小破绽,还得让对手猝不及防,这其中凝聚了李成会毕生的功力。 高定边大惊失色,急抬起左手来要挡开这一枪,李成会的枪尖直接插中了高定边的肩甲内侧,巨大的冲击力将高定边整个人刺得飞离了马鞍! 赢了!李成会心中如此确认。一旦被他挑落马下,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过再一枪就能结果他的性命了。 就在此时,李成会只觉得胸口一冷,一柄长枪赫然刺进了自己的胸膛! 怎么回事!李成会瞪大了眼睛再看时,才发现高定边根本不是被挑落马下,而是用右脚勾住马镫,然后顺势从马的肚子下面绕了半圈,然后单手刺出了这一枪! 高定边的这一招并非是卢家枪法,而是他自己想出来的歪招。自从他输给李成会后就一直在琢磨着怎样报仇,结果让他想到了这一招蹬里藏身单手出枪的招式。这一招险中求胜,可以说一击不中就没有活路,而且长枪的长度在马腹之下反而成了累赘,因此必须单手持在枪身正中才不至于影响出枪,为此必须在近距离才能命中对手。后来随着他武艺精进,王汉新给他出了个主意,让他故意练成一招回手枪,在原本毫无破绽的左肩上造出一个破绽来,为的就是吸引对手到近距离来发动攻击以便使出这一招来。可以说高定边所有的一切,包括那一百多回合无懈可击的招式全部是在为这一招服务的,只有让李成会这样的对手无从下手,才能引发使用这一招的可能。尽管这期间费了百余回合的周折,却是高定边所能选择的最快的解决战斗的方式了。 李成会俯视着这个藏在马腹下给予自己致命一击的年轻人,此时他只要一枪就可以把毫无还手之力的高定边置于死地,可是他的手却抬不起来。从军几十年这种无力感还是第一次,李成会不由得苦笑了一下,鲜血从喉咙中翻滚而上,顺着嘴角溢了出来。 “干得不错,年轻人。”李成会用尽最后的力气说着,鲜血随着他每一次开口不断的翻滚而出:“老夫死不足惜,只可怜高丽百姓” 高定边翻身坐回马鞍,淡淡说道:“若是常都护健在,高丽早已灭亡,就不必再起如今的战事了。如今这种局面也是无奈之举,在下也不想看到。老将军放心,高丽降服之日,在下绝不会容许再有残害平民的事情发生。” 李成会抬头看了看夜空,仿佛那些已经去世的战友们都在空中围绕着自己,他的嘴角微微一歪,道:“但愿你言出必行” 说到这里,李成会的头慢慢垂了下去,整个人随之失去平衡从马上翻落。 老鹰口的伏击战因为李成会的落败而结束,士气大落的高丽骑兵很快便开始撤退,高定边终于以伤亡三分之一的代价通过了老鹰口。 高丽最后一位宿将李成会以六十六岁高龄战死于野熊岭之役。这位传奇英雄的死标志着高丽军队全盛时期的结束,也给予高丽军队沉重的心理打击,尤其是这支刚刚组建的骑兵部队在首战中就失去了指挥官,以至于在之后的战场上这支骑兵队的表现与这一战判若两人。(未完待续。) 第五十五章 二 苦战 太阳再次从野熊岭的东方升起时,王汉新清点了一下伤亡。仅仅一天两夜的时间他就损失了将近两千骑,剩下的人中还有三分之一负伤,这是自骑兵袭扰高丽境内以来最为惨重的伤亡,而且仅仅发生在一天多的时间内,这场仗打得有多么惨烈光看这个就能体会一二了。 虽然王汉新的部下给高丽骑兵造成的伤亡数字超过了己方近一倍,可是目前只剩下两千人的他们必须面对八千敌军,人数比从三比一变成了四比一,再这么打下去全军覆没只是时间问题。 王汉新下定决心突围。一方面是高定边的援军迟迟没到,王汉新估计他也已经陷入高丽军队阻击的泥潭不能自拔了;另一方面是王汉新的部下的箭支已经射光,天一旦亮起来就会成为高丽军的活靶子。 王汉新手头还有一项资源,那就是几千匹驮马,原本他还想尽可能保存这些马匹,现在看来只能完全舍弃了。他将这些马作为前驱去冲散高丽骑兵的队形,然后开始突围。 可惜他的计划从一开始就遭到了挫折,李猛早已防到这一手,因此高丽军队一发现绢之国的马阵就立即将早已准备停当的柴草堆推了出来,然后点上火,被火焰吓得绕行的马匹立即失去了阵型,完全没对高丽骑兵阵造成伤害。更糟糕的是王汉新安排的一百敢死队原本躲在马腹之下准备突破敌阵后从后方制造混乱,这时他们分散成了完全失去联络的孤军,被高丽骑兵一个个的宰杀掉了。 王汉新眼见计划失败,只得率领其余部队将兵锋一转从另一个方向突围,高丽军全力围拥上来,不管王汉新如何强悍的突击,李猛在后方坐镇指挥,不断利用骑兵的机动能力在王汉新的前方设置阻力,同时从侧后给他的后部造成出血。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那么王汉新部就只有全军覆没一条路了,可是在这个时候高定边的援军终于赶到了战场,朝着李猛的屁股后面攻了上来。 遭到夹击的李猛却并没有慌乱,因为原本他就做好了父亲没能成功阻止敌军援救的准备。他立即分出两千骑来对付高定边的部队,自己则继续指挥着对于王汉新部的围剿。 但这么一来,王汉新立即觉得轻松了许多,毕竟以他的武勇要撕开口子突围并不是难事,尤其是挡在他面前阻止的高丽军突然减少的情况下。王汉新的长枪早已经因为沾满了人血而无法继续使用了,他扔掉了长枪改用他更加得心应手的双刀。飞舞的双刀就像收割作物的镰刀一样,只不过他所收割的是活生生的人命。 高丽骑兵虽然经过了长期的训练,可是在这位年轻将军的面前还是纷纷中刀坠马,根本就没有谁能在他面前过得了三招的。 如果王汉新这时候不是亲自冲锋陷阵,而是在坐镇指挥的话,那么他就可以和高定边联动起来把李猛的骑兵驱散,遗憾的是此时他身陷敌阵之中,明明感觉到援军可能已经到来,却无法判明他们的方向,因此他的行动显得有些无的放矢,从而错失了致胜的良机。 反观高定边这边,他虽然无意和高丽军纠缠,只想尽快和王汉新合兵一处,可高丽军却像牛皮糖一样死死黏住他不放,因此他不得不一次次的突破摆脱高丽军又再次被黏上。 只有李猛此时还能掌控整个战局,努力协调高丽军队同时对两支绢之国骑兵的战斗。 可是李猛也面临着一个头痛的问题,以高定边和王汉新这两支骑兵的强度而言都略胜自己一筹,而且他们志在突围合兵,因此绝不会恋战,自己的骑兵不得不发挥最大的机动能力阻止他们的这一举动,随着己方阵型的变薄,这样的事情已经开始变得步履维艰了,再打下去迟早会被他们撕开防线汇合在一起,这个时候要消灭这支敌军就变得困难起来了。究竟该如何改变这一局面呢?李猛知道凭自己手头上的兵力恐怕还太过单薄,此时他只盼着父亲的部队能尽快赶回来,有了这支兵力和父亲的相助,这仗还有得打。 战到日上三竿时分,李猛接到了完全出乎他意料的消息——父亲李成会战死,所部败散! 李猛当时差点从马上摔下来,他不敢相信父亲竟然会死在这么一个不明不白的野熊岭上!在他的印象中父亲是无人能敌的战神般的存在,怎么会死呢? 李猛的神志一时陷入了混乱,而这一时的混乱却引发了重要的变化。失去李猛指挥协调的高丽骑兵出现了漏洞,高定边和王汉新几乎在同一时间发现了这一点,他们就像事先商量好的一样朝着这个漏洞攻了过去!等到李猛缓过神来时已经为时过晚,高丽军队已经无法阻止这两支骑兵的会师了。 “大哥,你怎么这么晚才来,我差点就成死人了!” 高定边又气又笑:“对救命恩人这么大言不惭,当心遭天谴啊。” 王汉新勒住马头道:“我从没打过这么憋屈的仗,现在该讨回来了,大哥,咱们杀光眼前这些高丽狗吧!” “别胡扯了,我们伤亡近半,敌军战力还是绝对优势的!该撤的时候要撤!” 王汉新嘿嘿一笑道:“兄弟听大哥的,不过从哪个方向撤就不一定了吧。弟兄们,跟我来!凡是在我前面的统统杀掉!痛痛快快干一场啊!” “吼吼!”部下们发出了回应的吼叫声。王汉新挥舞着双刀朝高丽军队纵马飞奔而去,部下们也随之跟进。 “这小子老是爱煽动。”高定边看着自己这个兄弟苦笑着,然后举枪朝着自己虎卫营的部下们喊道:“虎卫营的听着!你们难道能让王汉新这小子抢在你们头里吗?杀呀!” 虎卫营的骑兵们发出了一阵哄笑,然后随着他们的长官一起朝高丽军猛冲了过去。 面对士气大涨的绢之国骑兵,李猛意识到自己已经无法达成全歼敌军的目标了,更重要的是父亲的战死让他的心情无法平静下来,他明白这个时候继续缠斗下去恐怕会犯下指挥错误。因此李猛尽力抵挡了一阵后,绢之国骑兵还是顺利突围而去,李猛也并未展开追击。 野熊岭一战,绢之国参战的为七千骑,战死者超过三千五百,损失马匹达到了九千匹以上,最后不得不突围而逃,可以说是自入高丽以来最大的一场败仗。而高丽军参战的有一万三千余骑,战死者超过四千,更有主将李成会阵亡,虽然重创了绢之国骑兵队,却遭受了难以弥补的重大损失。(未完待续。) 第五十五章 三 国柱 李成会的死讯传到高丽国内,引发了两种不同的声音。 李成会的老部下,当今的高丽统帅卢炫,以及普通士兵们和低级军官们对于这位宿将的死悲痛万分。连年的战乱使得这个国家伤痕累累,无论是军界还民间都蒙受了巨大的损失。战争造成了大量的人口减员,整个北部几乎没有完整的家庭,每家每户都有在战争中战死或致残的人。如今这位高丽人民心中的传奇英雄竟然战死沙场,不免使得整个民心士气都变得低落起来,大家内心都笼罩着一层不祥的预感——这场战争究竟还会打多久?高丽还能打赢吗? 而都城平壤方面就有些不一样了。已经成为宰相的阿乙支接到这份战报的时候,心头不禁一紧。那个李成会竟然战死了!原本他对已经告老还乡的李成会再次被卢炫请出山就十分不满,一方面他不希望在自己引咎退出军界后让李成会再立下军功,树立威望来成为自己的威胁,另一方面他也想让这个老将就这么安安静静的老死在乡下,保住他那充满传奇色彩的名声,这对于维持军心有好处。现在李成会的确不可能再成为他的威胁了,可他的战死却会影响到高丽全国上下对于这一战的信心。 说起来阿乙支或许真的是某个方面的天才,事实上建议国王崔文德发动对绢之国战争的就是他,然而这场战争除了开头的几个月之外根本没有按照他的推算进行过,绢之国非但没有被迫求和,反而和高丽打了整整四年。这四年中绢之**队两度逼近京师,如果不是因为内乱和李勘成成功刺杀了敌帅常邈的话,现在高丽会是个什么结果还真说不清楚。让高丽饱受战火荼毒的责任人其实就是阿乙支,可阿乙支及时从高丽统帅上卸任,之后转入文官队伍,凭借他的手腕和时运,挤掉了老宰相朴安在取而代之,非但没有受国王的处罚还官运亨通,稳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位,实在让人瞠目结舌。 后世的历史学家们翻阅了大量史籍资料才慢慢理出一条头绪来解释这一现象:那就是欺骗。阿乙支是个让人不得不佩服的欺诈师。他制造谣言,然后利用舆论来为自己服务的能力确实出类拔萃。国王崔文德和他手下一干人等都被阿乙支给骗得团团转,而能够知道实情的那些官员们则被他贬斥到了京师以外的地方,就连平壤的城门都进不去。他利用宰相的权力成功的把平壤城给控制了起来,崔文德和内臣们的消息渠道全都陷入了他的掌控之中,凡是不利于他的信息,只要他自己不愿意就可以一条也传不到国王得耳朵里。就连李成会在危急时刻调往平城以备不测的福王崔健江殿下之后都只能留守在平城无法回平壤面见国王。 不过阿乙支真正聪明的地方就是并不完全切断这些负面消息的传入,因为他很清楚如果完全没有不利于自己的消息那么国王必定会怀疑,彻查之下总会露出马脚,所以在他精心筛选后还是会有一些消息通过秘密途径流到国王的耳朵里,因此崔文德始终认为自己的视听并没有受到蒙蔽,战局虽然不利,国事固然艰难,阿乙支还是在为他苦苦支撑着局面的忠臣。 可惜这次的消息不能封锁,也不可能封锁。阿乙支心里明白这一点,李成会的死讯如果不是自己亲自奏报给国王的话,那么一但国王得到消息就会责问他隐瞒的罪过。问题在于上报这样的消息会不会影响崔文德继续抗战的决心,如果他不敢再打下去而派出内臣去向绢之国求和,那么阿乙支自导自演的这出戏就要败露了。 为此伤透脑筋的阿乙支还是得硬着头皮向崔文德报告此事。正在和美女们调笑的崔文德听到这个消息当时踉跄了几步,一屁股坐到龙椅上,连连道:“这怎么可能?这该如何是好?” 阿乙支急忙奏道:“陛下请宽心。李老将军不幸亡故,确实令人痛心寂首。可仔细想想李老将军毕竟上了年岁,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驰骋沙场的无敌将军了。微臣原本想让他在家乡安享晚年的,可他还是奋不顾身的为国而战,虽然最后结果令人惋惜,倒也算是了了他素来为国尽忠的心愿了。” 崔文德摇了摇头道:“朕担心的不是这个,连年来我军与绢之国交战,损兵折将,许多战功赫赫的将军都为国捐躯了,我军现在缺少有经验又有声望的将领来统率,战斗能力必然会大打折扣,又如何与绢之国继续交战下去呢?” 阿乙支知道崔文德并不是个无能的国王,他的担心是有道理的,可是现在的问题不光是高丽军能不能继续打下去的问题,这还牵扯到自己的身家性命能不能保全的问题,他也只有继续隐瞒实情,让战事尽可能多拖一些时间了。当下便道:“陛下忧心国事实为百姓之福。但微臣以为不必太过担心此事。江山代有才人出,总有新的人才会不断涌现出来供陛下您驱使。他们所欠缺的不过是战绩和声望罢了,可是没有足够的实战来积累这一切,新的人才又怎能脱颖而出呢?如果陛下担心目前会有这种窘境的话,微臣想推荐一人来帮助卢炫大人共同抗击绢之国。” “哦?是什么人?” “陛下难道忘了当初在辽东竖起义旗的成云了吗?” “他?”崔文德的脸色微微一抖,道:“他可是客将,而且” 阿乙支笑了笑道:“微臣明白。他不是高丽人,陛下原本有意拿他做个可以随时牺牲掉的筹码,这几年在我国待得也不太如意。可是从另一方面来考虑,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背叛我们的人呀。他的儿子,部下都死在了绢之**队手里,他本人又是绢之国的叛臣,只要落到绢之国手中就是死路一条。因此他除了尽全力为我们作战之外别无选择。况且之前我们也曾用过他在战场上作战,他的表现确实不负他的名声,如果能给他更大的权限,委以重任的话,他一定会对陛下感恩戴德,发挥他全部的实力来和绢之国作战的。有他做卢大人的帮手,一定会减轻卢大人不少负担,陛下再从新人之中提拔一批可造之才,就不必担心无人担当统兵将领的问题了。” 崔文德点点头道:“如此甚好,朕立即拟一道旨意,任命成云为副将,辅佐卢炫抗敌。” “陛下圣明。”阿乙支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有了成云的介入,再加上韩文也是他的人,他就不怕卢炫一个人掌握高丽军队来对抗自己了。能够掌控住军政两面,他的地位就会更加稳固起来。到时候只需要一场胜利,哪怕是突契对绢之国的战争取得了胜利,那他就可以趁机向绢之国求和。一旦和约成功,那么他就会成为赢得和平的最大功臣,到时候高丽国的权力就掌控在他一人的手上了。 阿乙支的如意算盘打得是不错,可惜他忘记了一点,那就是他的如意算盘几乎不曾照计划实现过。(未完待续。) 第五十五章 四 秋风 金山(阿尔泰山)北麓的深秋已经饱含冬天的味道,空气中弥漫着冰冷的粒子,漫山遍野的草地已经找不出绿色的气息,山野中也几乎找不到动物的踪迹。 在这片凄凉之地上行进着一支大军,他们便是东突契大汗阿比契力尔率领的十五万大军。 自从和帕斯帝国巴丹那领主拜巴斯巴恩签订下盟约之后,阿比契力尔便着手准备这一场大战。为此他调动了国内几乎一切能调动的力量,所有臣服于他的属国,部落都倾尽全力,只为了能在这一战中彻底消灭西突契可汗安巴尔图里,从此消除西部的隐患。 阿比契力尔端坐在爱马嘶风的背上,除了那顶象征着可汗的金盔之外,其余装束丝毫不见华丽。作为一个以武勇站到突契国顶端的男人,任何华丽的装饰都没有实用来得重要。也正是他那经久不衰的一股英雄豪气鼓舞了手下的士兵们,在战场上他们的大汗永远会在最危急的地方和他们并肩作战,从而使得每个突契士兵都坚信自己眼前的困难在他们伟大的可汗眼中都是微不足道的。 “报告大汗,巴德尔大人的前锋部队已经顺利拿下了哈库兰部,其余的卜桑部、白木部、塔阳部都纷纷归降大汗麾下!”传令兵匆匆来报。 阿比契力尔点点头,道:“很好,传令哈库兰部除婴儿外的男子全部杀掉,妇女一律为奴!财物可以由巴德尔任意支配,哈库兰部的牧场由其余三部平分。” “遵命!”传令兵领命后立即催马而去。 战争才刚刚开打,阿比契力尔之所以做出如此残酷的举动无非是为了向西突契各部表明自己的态度。只要胆敢反抗的一律会被灭族,投降到他的麾下才能免祸,能立功的就会有丰厚的赏赐。这历来是突契的传统做法,阿比契力尔虽然不喜欢这一套,可现在也不得不为之,因为这是突契对突契的战争,苍狼的子孙只会遵循苍狼的方法,如果他赦免了英勇抵抗的部族反而会被视作软弱无力。他本人的形象历来就是刚毅不屈,勇猛无敌,只有利用这个形象才能让西突契各部感到害怕,因为就算是他的敌人也深知阿比契力尔论起作战才能是胜过安巴尔图里的,在安巴尔图里无法保证胜利的前提下,人们的内心就会出现犹豫不决,生怕压错了宝把自己的部族妻儿全都赔个一干二净。而这正是阿比契力尔希望的,自己故意没有利用突契骑兵的机动优势发动快速袭击,就是为了让安巴尔图里感受到压力,不得不聚集大军来与自己决战。安巴尔图里的内部越是不安定,他们就越不愿意追随着他远赴边境,而这个时候拜巴斯巴恩就可以趁虚而入掏了安巴尔图里的老窝,到那个时候这些扈从的部落和附属国的部队就会作鸟兽散,安巴尔图里的部队就会成为一支孤军。那样就大局已定了,安巴尔图里就算想回老窝也没路可走,沿途的部落都可能将他的人头视为向自己投诚的最佳礼物了。 眼下阿比契力尔的十五万大军分三路并进,中路由巴德尔从金山北麓推进,右路军由左都护叶儿先一万五千骑先于本部人马十天出发,从更北端绕行至玄池地区。因为根据阿比契力尔的预计,安巴尔图里很有可能在玄池东部与自己展开决战,如果事先就有一支部队在玄池待机的话,那么开战以后他就能从侧后截断对方的退路,从而在心理上给敌军造成巨大的冲击。最重要的一路左路军由将军凯度率领七千精锐骑兵,晚于大军十天从沙漠南部西进,避开敌军的眼线一路攻击焉耆,龟兹等国,不但要彻底断绝安巴尔图里逃亡的路线,更要防止拜巴斯巴恩趁着西突契后方空虚袭取更大的战果然后在谈判桌上和自己讨价还价。 之所以用了叶儿先和凯度这两个在突契国内不算太起眼的人,一方面是为了确保安巴尔图里得知所有重要将领都跟随着自己出兵,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叶儿先原本就生活在玄池一带,凯度本不是突契人,而是跟随父亲在丝路上经商的,对于沿途的地理环境十分熟悉。另外,这两人的忠诚和能力也足以托付的缘故。 阿比契力尔知道这是一场江山豪赌,如果拜巴斯巴恩不能按照计划行事的话,如果这两支大军的行踪不幸被敌军发现的话,如果安巴尔图里行军速度太慢的话,这些计划都有可能夭折,而这两支奇兵无异于羊入虎口,必定是无法生还的。可是阿比契力尔没有选择的余地,因为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再不解决安巴尔图里,那么更加强大的绢之国就会让他面临两线作战的窘境。如果上天选中了自己做突契人的汗,那么他就不能在这里输掉,也不会在这里输掉! 云层中忽然窜出一只大雕,它闪动着翅膀一路向东飞来。原本在这片山地中有几只大雕飞过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阿比契力尔却看出了端倪——这只雕既没有盘旋寻找猎物,冲出云霄也没有扑食任何猎物,因此它不是普通的大雕,而是受过人为训练的!它这么疾飞只能是在赶路! 当下阿比契力尔取下弓箭,瞄准了越飞越近的大雕。只听嘭的一声弓弦响过,那箭不偏不倚的射中了大雕的胸膛! 鸟儿翻滚着跌落尘埃。眼见这一幕的突契士兵们大声欢呼大汗万岁。阿比契力尔却不为所动,吩咐手下人将那只雕捡回来。 不多时,有人将雕的尸体捧了过来。阿比契力尔一看,果然不出所料,那雕的爪上有一个脚环,里面装着一个小纸卷。 阿比契力尔取出小纸卷,展开来一看,心中不禁大惊!这小纸卷上竟然是用绢之国文字书写的一行字:东突契汗引全军西进,已进至金山北麓。 这封信意味着突起境内遍布着绢之国的密探,而自己的行踪竟然早已经被绢之国所探知,那么自己的老巢空虚必定也已经被绢之国得知,如果这个时候绢之国兴兵来犯的话,突起国内留下的只有老弱妇孺而已,完全无法抗击对方的进攻! 可是现在自己已经兴兵,势成骑虎,要撤兵也来不及了。当下阿比契力尔冷笑一声,道:“安巴尔图里真是吓糊涂了,竟然想唆使我们的部族在背后叛乱,他难道不知道所有的部族战力都在我大军之中吗?” 随着部下们的一阵哄笑,阿比契力尔把那张小纸条撕得粉碎,扔进了风里。可他的内心却久久不能平静,看来此战他非胜不可,而且还必须要快,这样才能赶在事情有变之前把军队带回自己的王庭。(未完待续。) 第五十五章 五 苍狼对苍狼 安巴尔图里的出兵速度比阿比契力尔预计的还要慢上了几天,而且兵力也不如预计的多,仅有二十二万七千五百人。 要说安巴尔图里不想召集更大规模的军队那是假的,实际上是他无法召集到更多的军队了。东部边境被阿比契力尔连续攻克了几个部族之后,更多的部族为了保存自己的实力而选择了降服;西部的那些附属国一方面不愿意过多卷入与东突契的争斗中白白损耗自己的国力,另一方面则担心帕斯帝国的巴丹那领主拜巴斯巴恩会趁虚而入,纷纷上表给安巴尔图里说明为保边境不得不留下足够的常备军,因此只派遣了最低限度的士兵前来。这实际上也说明了安巴尔图里对于国家内实际的控制力的下降。真正能够派遣大军跟随安巴尔图里作战的,都是那些距离他王庭很近,既害怕安巴尔图里的威胁又害怕阿比契力尔的攻击,才倾全力协助安巴尔图里抵御侵略。留给安巴尔图里准备的时间内他所能凑起来的军队只有这个数目了,这还是安巴尔图里上次失败以后励精图治的结果,不然的话这些小国家和小部族完全有可能变成一团散沙。 尽管自己的部队比阿比契力尔多了一倍,安巴尔图里还是惴惴不安。因为与前两次比起来,自己的优势并不那么突出,而且前两次的主力都是突契的精锐骑兵部队,而这一次有将近一半人马是附属国和其他部族凑起来的,其战斗力和突契士兵不可同日而语。 由于之前两次阿比契力尔都以少胜多打败了安巴尔图里,使得安巴尔图里的名声大落,而且他本人也对战胜阿比契力尔失去了信心。如果没有足够的大军来给自己撑腰,以及身为大汗的那份责任感使然的话,安巴尔图里恐怕根本不敢这样正面与阿比契力尔交锋。 由于安巴尔图里本人并不想和阿比契力尔展开正面决战,他的内心希望用相持来拖垮对手。突契兵利于速战而不喜欢久拖不决他是心知肚明的,他手下的那些拼凑起来的部队中骑兵数量不多,战斗素质也差,真要正面决战,恐怕挡不住阿比契力尔那令人震撼的猛烈攻击。因此大军一到玄池,探听到阿比契力尔的部队前锋已经只剩下一天路程的消息,安巴尔图里立即下令扎下营寨,然后加强防御做好固守准备,用时间来耗尽阿比契力尔的攻击动能,迫使他撤军。 第二天午后,巴德尔的前锋部队就到了,随后便展开了第一轮攻击。攻击的效果并不理想,安巴尔图里也并非无能之辈,否则他也坐不上可汗的宝座。他利用扈从军队坚守营地,然后用自己的骑兵绕击巴德尔的侧后。巴德尔进攻受挫,又有侧翼的威胁,因此他并不恋战,立即撤出了战斗。 随后两天,巴德尔仍然积极寻找下手的机会,可是安巴尔图里应对得当,始终没让巴德尔得手。 第四天的清晨,阿比契力尔的大军已经出现在了安巴尔图里的面前,随即便展开了第一波攻击。 阿比契力尔的突契精骑朝着安巴尔图里的营地里倾泻了几十万支火箭,大火焚毁了相当数量的营帐和防御设施,不过安巴尔图里不为所动,及时控制了火势不至于蔓延开来,仍然坚守不出。眼见火攻没能奏效,阿比契力尔也没有强攻,转而开始安营扎寨。 当天夜里,安巴尔图里获得了一条重要的情报:在玄池的西方发现了一支东突契的别动队,人数大约一万五千。 安巴尔图里心中吃了一惊,随即又转忧为喜。上一次阿比契力尔也是派出了别动队突袭,看来这一次他又故技重施了。可是老天不会一直帮助他,这次这支别动队的行踪过早暴露了。安巴尔图里当即决定派出五万骑兵连夜进攻这支别动队,同时还派遣两万精锐骑兵掩护他们的侧后,以防阿比契力尔驰援,力争将这支敌军完全歼灭以提振士气。 第二天一早,阿比契力尔亲帅大军对安巴尔图里的营地展开了攻击。由于之前进攻绢之国的幽州获得了不少攻城的经验,同时也得到了一批绢之国的工匠,因此阿比契力尔的部队的攻城能力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只是由于草原上能获得的材料有限,运输又很麻烦,才使得他们只有轻型的攻城设备。但即便是如此,对于安巴尔图里来说也是灾难性的了。他从来没想到阿比契力尔竟然可以有如此强大的攻城武器,自己营地的防御能力根本抵挡不了这样的攻击,不,即使城池面对这种攻击也支撑不久的。 很快外围的防御设施就遭到了破坏,安巴尔图里不得不退守第二道防线。可是他的内心却非常快乐,因为阿比契力尔的如此猛攻正说明了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的部队正赶往玄池消灭他的别动队,因此只要继续坚守就能为彻底消灭这支别动队创造条件。而且,安巴尔图里根据阿比契力尔的攻城设备的运用也看出些端倪,在他国家的西部附属国内也有类似的装备,有些则更强力,安巴尔图里也曾了解过这些攻城设备的优劣长短。阿比契力尔的武器虽然也算犀利,可是材质太差,如果连续使用的话,很快就会损坏。只要熬到那个时候,阿比契力尔就无法在短时间内再造出新的攻城设备来。 因此他努力鼓舞士气,说明敌人的进攻很快就会用尽力气,到时候就是反击的时机,并安排好了反击计划和出击序列。在他镇静自若的指挥下,部队的惊恐情绪渐渐平复。 果然,在午后时分,阿比契力尔的攻城设备开始接连出现损坏。安巴尔图里见时机成熟,指挥部队杀了出来,失去攻城武器掩护的敌军遭到了突然反击,被迫开始撤退,战至落日时分,安巴尔图里夺回了外围营地,阿比契力尔再次退兵而去。西突契士兵们的欢呼声回荡在整个战场上。 通过这一战,安巴尔图里稍稍找回了自信。可是他万万没有料到,当初别动队的消息就是阿比契力尔透露给他的,为的就是让他的骑兵部队去攻击别动队。而阿比契力尔早就知会了左都护大人叶儿先,让他无论如何要拖住敌人的进攻。 阿比契力尔是急于赢得胜利,但他还没有因此而头脑发热,他很明白此战胜利的关键是拖延时间,给友军拜巴斯巴恩赢得袭取敌人后方的机会,因此决战的时机必须等到后方失守的噩耗传到安巴尔图里耳朵那时才最合适,在此之前,要尽量拖延决战的日子又不能被安巴尔图里发现自己在故意拖延,别动队就可以为此赢得几天的时间。(未完待续。) 第五十五章 六 崩溃 当拜巴斯巴恩偷袭后方的谣言传到安巴尔图里耳朵里的时候,一开始并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不是安巴尔图里掉以轻心,而是一来自己此次出兵实属无奈之举,就算出兵的消息传到了帕斯也需要一定的时间,拜巴斯巴恩立即着手出兵更需要准备的时间;而来自己在西方的属国并没有派出多少士兵来助阵,因此战力得以保存,拜巴斯巴恩就算来犯也不会轻易得手;三来哪怕真的让他偷袭成功,消息也不可能这么快就传到自己这里,而且自己尚且没有获悉这种消息,军营里又从哪里得知呢? 因此安巴尔图里从一开始就认定这是久攻不下的阿比契力尔故意放出来扰乱自己军心的谣言。为此他只是下令将乱传谣言的士兵斩首示众了事,胆敢再传谣言者一并斩首,他相信过不了多久这种不切实际的谣言自然会平息。 可是这种谣言非但没有消失,反而越传越多,而且描绘得有声有色,短短几天就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安巴尔图里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看来阿比契力尔在自己营中混进了相当数量的细作,否则绝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把这个谣言扩大到这种地步。 就在他打算彻查此事,以平息谣言稳定军心的当口,真正的噩耗传到了军营之中——帕斯帝国巴丹那领主拜巴斯巴恩领五万精兵急袭边境,康丹、伊尔两国被攻克,于支、吾撒、萨米尔三国不战而降,西部边境全线失守! 听到这个消息的安巴尔图里猛然掀翻了桌案,揪起前来报信的军官,差点就拔刀把他宰了。可转念一想,既然五国之中有三国是不战而降,那就说明此次他们不肯出兵是早有预谋的,他们一早就打算在自己与阿比契力尔交战的时机投诚巴丹那领主拜巴斯巴恩了。否则拜巴斯巴恩不可能如此迅速的出兵,更不可能这么快打破自己的西部边境。况且,自己能得到这样的消息,也就意味着其他附属国和扈从部族也会很快得到这个消息,就算杀了传令军官也无济于事了。 安巴尔图里在营帐中转了几十个圈子,终于下定决心,立即召回正在玄池作战的骑兵部队,然后集中全部兵力,趁着消息还没有散布开来之前与阿比契力尔展开决战! 他心里很明白与阿比契力尔决战是很不明智的决定,事实上自己的坚守已经初见成效,是完全有可能拖垮阿比契力尔的。可惜昆仑神再次眷顾了敌人这一边,竟然不肯给自己这个胜过阿比契力尔的机会!眼下除了背水一战之外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因为消息一旦传开,人心必然涣散,到时候不用打就输了。 然而这一次安巴尔图里又算错了一步棋。第二天一早他就得到了一个让他欲哭无泪的消息:消息已经走漏。当晚有许多部族的首领都收到了类似的报告,更有许多首领一大早就前来质问他是否早已知道此事,只是为了继续让他们作战才故意隐瞒消息,说那是谣言的。 安巴尔图里百口莫辩,谣言是千真万确的谣言,可是它却不幸真的发生了,自己莫名其妙的替阿比契力尔背了黑锅。就在这个时候安巴尔图里忽然想明白过来一件事情,自己是否从一开始就想错了一件事?拜巴斯巴恩和阿比契力尔难道是事先约好了一起行动的?否则如何解释在同一时间内的两大武力集团同时对自己下手呢? 为此而一时失神的安巴尔图里,在那些首领的眼里是无言以对的默认了自己的行为,于是质问演变成了一场乱哄哄的争吵。继而有不少部族嚷嚷着要带兵离开战场,回去保卫自己的家园。 对安巴尔图里而言这简直是最糟糕的情况了,自己的主力还没有从玄池回来,事实上他现在手头的兵力真的遏制不了这些部族,反而有可能被这些愤怒的部族发动兵变而制服。面对这种不利局面,安巴尔图里只有好言相劝——目前而言这是他唯一的选择,他还需要这些兵力来固守营地呢! 然而更大的不幸还是降临在了他的头上。紧接着又传来新的噩耗:阿比契力尔的将军凯度成功穿越了沙漠地区,袭击了自己中部的领地,由于兵力空虚,凯度势如破竹,三天内连克十六城,还在继续扩大战果。 安巴尔图里呆若木鸡,动弹不得。事实上其他人的脸上也和他没有什么两样,人心在那一刻崩溃了。 此时,阿比契力尔给了这群失魂落魄的人们致命的一击。他从西突契军队防御指挥的混乱中判断出拜巴斯巴恩已经得手,立即下令全力进攻,发动决死一战。 此时,西突契的大军才真正见识到了阿比契力尔军的全力出击。之前曾让他们吃尽苦头的攻城设备只不过五分之一的数量而已,阿比契力尔将剩下的武器设施全部投入在这场决战之中。安巴尔图里自以为坚固的防御线几乎在一瞬间就崩溃了,人心的崩溃更加速了防线的失守。各部心中既担心自己的家园被荼毒,又害怕眼前的东突契大军,人人自危而变得毫无斗志,几乎是一触即溃,转眼之间整个营地就乱成了一片。 安巴尔图里眼见这样的乱局心中很明白,自己手头上的部队在这种混乱中根本无法发挥战力,更何况这点兵力也不可能挡得住阿比契力尔的猛攻。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尽快和进攻玄池的骑兵汇合,集中了这些兵力之后自己纵然不能取胜,起码还有再和阿比契力尔周旋的余地。因此他毫不犹豫的放弃了营地,开始撤退。 从这一点上来看,安巴尔图里的决断能力并不差,至少他看清了现实并立即做出了正确的判断。可问题在于他的对手阿比契力尔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安巴尔图里率部刚开始撤退,就遭到了巴德尔率领的骑兵的追击。在这段逃亡的路上巴德尔与安巴尔图里部连续交锋达三十次以上,造成了安巴尔图里部一万多人的损失。最后安巴尔图里能够仅率几千人摆脱了巴德尔的追击,还是因为阿比契力尔紧急召回巴德尔的部队去围歼安巴尔图里派往玄池的主力部队的缘故。 安巴尔图里根本不敢再停留,急急忙忙往南逃遁。他明白自己这一仗已经彻底输了,可是阿比契力尔如果想将他的西突契国纳入版图中,至少还要花上几个月的时间来平定安抚各部族才行。 而这几个月的时间对他而言是弥足珍贵的。首先,拜巴斯巴恩的攻击不可能无限扩展开来,他必定有他的战略目标,那么西部的战事一定会在一定的界限上趋于停顿,而凯度的奇袭部队数量不会很多,自己后方也没有更多的兵员可以补充,因此如果自己能用手头这些兵力及时击破凯度的部队,还是有可能稳定住一部分的地区的。然后他就要派出使者与拜巴斯巴恩谈判,不管什么样的条件都行,哪怕失去西部五国甚至更多的地方的控制权,只要让他停止对自己的进攻就行。这个时候他还能依靠王庭周边的地区,以及茫茫大漠作为屏障,巩固起自己的国家。只要还有一隅之地,那么他安巴尔图里就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未完待续。) 第五十五章 七 逃亡者 阿比契力尔之所以急急匆匆把巴德尔召回,并非是他有意放安巴尔图里一条生路,而是因为他更需要的是安巴尔图里的部队。只有把这支部队掌握在手,才能真正切断安巴尔图里再次崛起的根源。 因此,他对于那些扈从部族和附属国的军队采取了怀柔政策。在这场决战中,安巴尔图里率先从战场撤退,使得原本就人心涣散的大军彻底失去了主心骨,以步兵为主的这些部队面对骑兵的猛攻,又失去了防御设施的依托,简直就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所以他们大多数选择了放下武器投降。阿比契力尔对这些人都采取了安抚的策略,并且邀请他们的首领跟随自己一起前往见证安巴尔图里主力骑兵是如何覆灭的,这是他有意要在这些首领面前显示自己军队的武力,以确保他们今后不敢轻举妄动。 也正因为如此,阿比契力尔为了确保胜利而召回了巴德尔的部队,两军从东南两面向正在撤退中的西突契主力骑兵发动了猛烈攻击。 在这一战中阿比契力尔有意炫耀,亲自冲在了最前线。面对西突契的八万骑兵,阿比契力尔如入无人之境,亲手斩杀了十七名千夫长以上的将领,其中包括了西突契军的主将和麾下五名万夫长。他的神勇令敌军心胆俱裂,最后超过五万名西突契骑兵放下武器,宣布臣服于这位大陆上最勇猛的战士。 在众多首领们目瞪口呆的表情和只斩杀了一名万夫长的巴德尔的不平之鸣声中,阿比契力尔大获全胜而回。他全身上下除了那顶金盔之外全都染满了敌人的鲜血,就连嘶风马都被染红了一大半。可他的形象在突契士兵眼里就像是战神的化身一样。 在突契士兵如雷鸣一般的欢呼声中,众多首领跪伏在地向阿比契力尔表示臣服——在他们这一生中从来没遇见过如此令人畏惧的战士,他们的士兵在这位大汗的面前一定会战栗不已,根本无法与之对战的。 玄池一战,阿比契力尔收编了五万以上的西突契骑兵,完全击灭了两万多人,侥幸逃脱者只有几千人。加上收编的其他部族的军队,安巴尔图里的二十二万七千五百人中有十七万多成为了他的部下,可说是全面性的胜利。与之相对的,阿比契力尔的部队伤亡并不多,只有左都护大人叶儿先的一万五千人几乎被全歼。但正是因为叶儿先成功拖住了安巴尔图里的精锐骑兵队,才能够如此顺利的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阿比契力尔宣布本次战役中叶儿先为首功,封为左贤王,统领西突契故地中金山以南,药杀水以东,沙漠以西的全部领地,所有收编的附属国和部族部队全部归他指挥,另拨给精锐骑兵两万,负责安抚新领地和剿灭安巴尔图里余部。将军凯度升任左大都护,统治沙漠以东地区,切断绢之国与西方通商的道路。 巴德尔被封为右贤王,协助自己整顿军队即日开拔回龙城。阿比契力尔心中始终有一个顾虑,那就是绢之国已经知道了自己远征的消息,他担心绢之国会冒险偷袭空虚的后方,因此才这么着急撤军而回。在他的眼里,失去了大后方和军队的安巴尔图里已经只是一条丧家之犬罢了,已经不值得再为了这么一个人劳师动众,白白浪费时间了。 几乎同一时刻,安巴尔图里的逃亡之路也已经接近了尾声。历经长途跋涉,安巴尔图里好不容易回到了王庭附近,一路上他费尽心机才收集了一些残兵,好不容易他的部队达到了将近一万人。他打算凭借着这些军队来打败凯度的部队,重新巩固后方。 打听到了凯度的主力也已经朝自己逼近,安巴尔图里下令安营休息。长时间的奔波让部队疲惫不堪,如果不及时休整,那将根本无法形成战力,如果不能在这里获胜的话,那他安巴尔图里就什么都没有了。 后半夜时分,熟睡中的安巴尔图里被一阵马蹄声惊醒——长年的经验告诉他这是大批骑兵来袭!迅速起身的他立即下令全军戒备,然而这一切还是晚了一步。当喊杀声四起的时候,安巴尔图里刚刚穿戴完毕,而大多数的突契士兵却没有他这么幸运。 大量骑兵涌入营地,一部分开始四处放火制造混乱,另一半部分则直接朝他的大帐杀来! “帕斯人!是帕斯人!”士兵们的惨叫声就像一道惊雷劈中了安巴尔图里。对手竟然不是凯度而是帕斯人,那么就只能是拜巴斯巴恩的部队了!没想到他竟然进兵如此神速,难道西线的所有地区都失守了? 安巴尔图里不及细想,立即翻身上马,挥舞着手中的长刀鼓舞士兵们反击。 “敌酋!取下你人头的将是在下拜巴斯巴恩!” 随着这一句标准的突契语的断喝声,一名骑士冲到了安巴尔图里的面前。安巴尔图里从方才他砍杀自己护卫的手法就能明白这是一个可怕的对手,那如丝一般柔滑而冷血的刀法简直令人不寒而栗,难怪自己的兄长伊迷迪会死在这个人的手中。 安巴尔图里此时除了正面迎战已经别无他法,明知自己不是对手也必须杀出一条生路来。因此安巴尔图里大吼一声,挥刀冲了上去。 两马交错之际,对方同时攻过来五刀,那刀影之中根本看不出哪一招是真,哪一招是假,安巴尔图里只能奋力守住门户,只觉得右脸一凉,两马便交错而过。 安巴尔图里用手一摸才发现自己的右耳已经被削掉了一大半!在自己紧守门户的情况下,仅仅一招就被对手削掉了耳朵!安巴尔图里哪里还敢再战?当下一夹马腹直接朝前方冲了下去。等拜巴斯巴恩拉回马头时,安巴尔图里已经逃出去五六个马身的距离了。安巴尔图里的护卫们立即围拥上来拦住了拜巴斯巴恩,这些忠诚的护卫们用自己的生命给安巴尔图里赢得了宝贵的逃跑的时间。 好不容易摆脱帕斯军的追击,安巴尔图里不敢停留一直跑到天完全亮起来才放慢了脚步。此时在他身边的,只剩下了二十人不到。安巴尔图里不禁长长的叹息了一声——眼下自己什么也没剩下了,仅有的一万人被这么一次偷袭完全击溃,再要聚集起来实在太难,更何况帕斯和凯度的军队也不会给自己这个机会了。 眼下自己该去哪里呢?王庭是回不去了,北部都是阿比契力尔的追兵,西部多半已经被帕斯攻陷,那么只能往东走了。或许可以穿过沙漠,投奔绢之国。 安巴尔图里不敢走大路,也不敢投奔沿途的小国和部族——现在他们遇到自己,恐怕会急于将自己的人头砍下来交给阿比契力尔去领功。沿途护卫们不断的倒下,水和粮食都越来越少了。安巴尔图里知道凭借这些储备他是无法穿过沙漠的,因此他只能转道向南,往昆仑山上寻找一线生机。 事实证明他的选择还是正确的,两天后,他遇到了一处绿洲,简单补给了水源之后又走了七天,广袤无垠的昆仑山脉已经横亘在他的眼前。安巴尔图里只剩下了三名护卫和一匹马,他自己也不知道还能够坚持多久,可是只要还有一线希望,他就必须继续走下去。 在经过一处山谷时,又有一名护卫失足摔到了山下,那凄厉的惨叫刺激着生者的神经。此时,安巴尔图里忽然发现前方出现了大约五十名骑士朝自己疾驰而来。 就在他以为这是阿比契力尔的追兵的时候,对方抢先开了口:“前面来的可是突契大汗安巴尔图里?在下是吐蕃王子格桑的侍从队长罗得萨,奉王子殿下之命特来迎接大汗到吐蕃作客的。” 安巴尔图里心中松了一口气:吐蕃吗,也罢,暂且投奔吐蕃吧,至少比死在这里要强一些。(未完待续。) 第五十六章 一 游手好闲的皇帝 近来刘龑的心情很不错。 虽然辽东的虎卫营突袭高丽损兵大半,却斩杀了高丽第一武将李成会,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总体上来说还是占了便宜的,因此刘龑也并没有因为兵败而处罚高定边和王汉新,反而加以安抚。 由于已经决定今年不再出兵攻击突契,那么就节省下来了大量筹备战争的时间,而突契也没有再举兵南下袭扰,因此刘龑不必每天忙于处理朝政,终于可以有一些闲暇时间了。 可以练练武艺,射箭骑马,甚至陪着华皇后一起在御花园里散散步,谈论些诗句文章,这些都是刘龑继位以后都不曾享受过的快乐时光。更令人喜悦的是随着自己与皇后相处的时间增多,皇后的身体状况也开始有所好转,这对刘龑来说实在是意外的收获,毕竟皇后的聪慧对于他来说是一件无价之宝。 当然,刘龑也注意到了任命国丈平国公华天羽出任门下省侍中之后,中立派的势力有抬头过快的迹象。原本中立派就是朝中相当强大的势力,只是他们往往不热衷于权力斗争而让人忽略了他们的实力而已。如今韩可民和李太后一倒台,韩可民一党的势力大不如前,就算刘龑没有深究太后里通外国的案子,替这一派系保留实力,可是缺乏领军人物的困扰还是让他们迅速衰败了下去,如今在朝中他们的力量甚至比老对手右仆射晏明一派都不如了。如果中立派的势力过大的话,那两派就有可能转而联合起来对付中立派,而这一点显然对刘龑的统治是不利的。为此刘龑特别提拔了新科状元邹枫,榜眼邱逸儒,探花孙可望,以及进士皮隆宪和武思文等人,虽然这些人眼下的官阶不高,还不足以制衡那三大派系,不过这些人才却有着更广阔的未来,如果三大派系都希望联合这股新兴力量来制衡其他两派的话,那么对于刘龑来说就是件好事了。不过这种事情就像酿酒,需要时间来发酵。在此之前,刘龑反倒不太好和华皇后走得太过亲密,因此刘龑也经常去其他妃子那里打发时间,尤其是兵部尚书安靖边的侄女德妃和礼部尚书郁宪的孙女容妃那里,他们分别是隶属于另外两大派系的重要人物。虽然德妃和容妃都不如皇后美艳聪慧,却比皇后更年轻,也更加温柔和顺。 相比于这种应付差事的后宫之乐,刘龑更看中另外一人,那就是御史中丞米南风的爱女,新受封的米才人。 此女能被刘龑在茫茫后宫之中发现,纯属侥幸。如果不是刘龑近来变得空闲了许多,只怕此女只能老死宫中了。由于米南风将女儿送进宫中不久就因为上书得罪了韩可民而遭贬斥,他送进宫内的女儿自然免不了遭人冷眼了。而且此女生来绝色,其他宫女自然害怕她有朝一日被皇帝看到,得了宠幸之后危及自身,因此将她安排去扫茅厕。 偏偏事有凑巧,刘龑那日骑马射箭玩得兴起,在宫苑中肆意驰骋起来,最后因为内急竟然就去了米才人打扫的茅厕中如厕。米才人突然见到皇上,吓得急忙止住手上的活计,退了出去。刘龑一眼便看出此女虽然蓬头垢面,衣衫破旧,却有难掩的一股美貌,况且她退出去的几步谨守礼仪,显然不是普通宫女能比拟的,因此便询问起来。米才人举止得体,叙事清晰,刘龑大是欢喜。 梳洗整理之后的米才人令人惊艳不已,而且她并非像皇后那样天生妩媚,而是楚楚动人的那种,刘龑一见大喜过望,当晚刘龑就临幸了米才人。谁知着米才人非但美丽动人,更有着奇趣,每到情深难抑时,便会对刘龑又抓又咬。刘龑虽有那么多嫔妃,又有谁敢如此对待皇上?因此刘龑觉得新奇无比,当晚便封了才人之位。之后一连十几日,每晚都留宿在米才人宫中。 这位米才人得了宠,却对之前虐待自己的宫女既往不咎,使得后宫中人人称颂她的宽容,后来传到皇后的耳中,便劝刘龑立她做了丽嫔,那是后话了。 再说刘龑既得了闲暇游玩的机会,又新添了一位美人,因此每日里都是喜笑颜开,心情舒畅。批阅奏章也是越来越得心应手,真可以说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了。 这日午后,伍思成送来了一封密信,信上面写着东突契大汗阿比契力尔举全国之兵西征西突契,已经到达金山北麓。 刘龑看到这个消息,砸了砸嘴。看来是有意要与西突契的安巴尔图里决一死战了,按理说阿比契力尔全力西征,其国内必然空虚,这是一个大举进攻东突契的天赐良机。可是偏偏今年黄河决堤,受了大灾,自己已经无力发动大战,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机会逝去。 伍思成看着刘龑的表情,轻声道:“皇上看到这条消息,有何感想?” “朕能有什么感想?今年咱们出不了兵,还不是干看着?” 伍思成笑道:“不然。启禀皇上,微臣从这其中看出了两件事情。” “哦?说来听听。” “遵旨。第一条,那阿比契力尔并非愚蠢的人,他何以敢不顾我朝近在咫尺的威胁,转而去对付远在西域的安巴尔图里?如果他不是头脑发昏的话,那就说明他知道我朝无力出兵,这才放心前往解决西边的威胁,好在今后全力对付我朝。” 刘龑眉毛一动,眼珠转了几圈,奇道:“不对啊,如果他现在已经在金山了,那么他出兵的时机,再加上准备出兵的准备,难不成” “这正是微臣说的第一条的重点。他有准确的情报探知了我朝黄河决堤的消息,并且还准确到了能从中分析出我朝今年无法举兵的程度!也就是说阿比契力尔已经在我朝建立起一个效率相当高的谍报系统了。” 刘龑听了顿时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此事务必立即查明!决不可姑息养奸!” “微臣遵旨!这第二条么,就是阿比契力尔很清楚辽东军正筹备进攻高丽而无法分兵攻击他,况且辽东进攻突契路线上也有些绕远,而从幽州到朔州,麟州一线因为黄河冲毁了道路,失去了后勤保障而无力发动大军,丰州,灵州为长安门户,而且行路艰难,也难从此线单独出兵。所以他才敢这样放心大胆的西征。可是他却忽略了一件事,我军固然无力发动大战,可要是把目标定在摸摸老虎屁股,扯下一两块虎皮的话,还是绰绰有余的。” 刘龑斜着眼睛看着伍思成,道:“看来你小子也是个不安分的,成天琢磨着给他们找点事做。说罢,你想让朕下旨给哪些将军,让他们去教训一下阿比契力尔?” 伍思成抬起头来笑道:“皇上不必下旨,只要将这封信的内容告知镇守边关的将领们,让他们采取最佳措施,或许他们的攻击效果,会比我们要求他们做的更好。” “你这小子的心眼真够坏的呀。”刘龑忍不住笑出声来。(未完待续。) 第五十六章 二 目标龙城 刘龑的密令很快传到了各位镇守边关的将领手中,这些将领们根据自己所负责的防区和突契的情况各自做出了符合自身需求的行动:这其中有因为兵力粮饷不足而放弃出击的,也有派出游击部队攻击突契边缘地区的,还有集中主力部队深入突契境内数百里扫荡各个聚落的,不过有一个人却没有遵照刘龑的旨意行动,那就是太原经略使薛伯仁。 薛伯仁之所以没有按照刘龑的指示采取最佳的行动,那是因为他在刘龑的旨意到达之前就已经开始了行动。 身为太原经略使的他,自从与阿比契力尔在岚奉集大战一场以后,仔细总结了这一战中的经验教训,然后有针对性的对骑兵部队进行了强化训练。同时他也安排了自己的密探潜入突契境内,为自己提供必要的信息。因此在刘龑受到消息的同时,薛伯仁也已经得到了阿比契力尔率众西征的准确情报了。 原本他就打算在今年发动一次针对突契的攻击,一方面要对突契连年的袭扰进行报复,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应证自己所训练的骑兵部队的实际作战能力究竟如何。可惜天公不作美,偏偏让黄河决堤,失去了有效的后勤保障让他不得不打消今年行动的念头。可是阿比契力尔倾巢而出对付西突契的机会实在是千载难逢,薛伯仁得到这个情报后忍不住心潮澎湃,一个计划在他的心中渐渐成型了。 为了实施这个计划,他特意召回了自己的副将卢清翰。卢清翰在岚奉集一战中被阿比契力尔所伤,一直耿耿于怀,听了薛伯仁的计划之后立即表示赞同,但同时也表示没有皇上的旨意,擅自出兵恐怕会引火烧身。 薛伯仁则坚持认为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如果果断出击,一定能打阿比契力尔一个措手不及,反之如果放任这个机会溜走,那么阿比契力尔如果打败安巴尔图里之后挟战胜之余勇挥师东进,只怕会更加难以对付。倒不如趁此机会狠狠教训他一下,一来可以削弱东突契的国力,二来可以让士兵们积累经验和信心,无论从哪一点上来看都利大于弊。如果因为这种于国有利的事情而获罪的话,那也应该甘之如饴。 卢清翰迟疑了一会儿,也同意了薛伯仁的看法。两人计议已定,便立即开始部署。由于作战计划都是现成的,就连向导也早就准备就绪了,唯一缺少的就是辎重和粮秣,因此两人决定此次出击全部由骑兵组成,以求用最快速度,最少消耗来达成目的。作战目标也略加修正,整体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东突契的都城——龙城! 为了确保骑兵队能有足够的粮食供给,此次出击的骑兵只有五千人,而马匹则有两万匹,每名士兵配给一匹换乘的马和两匹供应粮草和饮水的驮马。两人点齐部队后立即出发,而在他们大军开拔整整五天之后,刘龑的旨意才送到太原城内,因此薛伯仁是回来以后才知道皇上的心意与自己不谋而合的。 茫茫的草原和荒漠地带一望无垠,如果没有向导的话,部队很容易迷失方向,更别提找到水源来补给了。好在薛伯仁早在受命之初就已经开始了这些准备工作,因此一切进行得十分顺利,更重要的是沿途根本没有遇到一支突契的游骑兵来阻挠,这才是能够顺利到达龙城发动奇袭的根本保证。 当龙城这座草原上唯一的城池出现在薛伯仁的眼前的时候,薛伯仁军也已经达到了体力的极限。在经过了千辛万苦的长途行军后,无论是马还是人,就连粮食也已经到达了底线,能够及时达到龙城多少有些许幸运成分在里面。事实上只要再慢三天,薛伯仁军就面临着断粮的绝境。 薛伯仁当即对疲惫不堪的士兵们进行了战前动员,事实上就算他不把这些话说出口,每个人的心里想的也都是这样的——他们已经兵临绝境,如果不能在三天内取下龙城,获得城中的粮食的话,那么他们就没有未来了。因此这些士兵都像受伤的野兽一样两眼发红,杀气腾腾的朝着龙城发动了近乎无谋的猛烈攻击。 以龙城本身的防御能力而言,并不是靠这些没有攻城设备的骑兵就能够攻克的。阿比契力尔设计这座城的时候就已经考虑到这一点,龙城的地理位置遭受敌军步兵集群的攻击的可能性非常低。如果步兵群能到达这里的话,除非是突契国的骑兵部队已经被敌军消灭了,否则任何步兵军团在突契骑兵的袭扰之下不用走到龙城就已经耗尽粮草而崩溃了。因此龙城的防御能力虽然远远比不上绢之国的城池,却能有效的克制骑兵的攻击。如果龙城防御准备得当,人员齐备的话,别说薛伯仁的五千人马,就算来个七八万骑兵也别想轻易攻克龙城。 可惜的是龙城目前这两样条件都不具备,薛伯仁的突然到来的确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甚至包括刘龑),龙城的防御设备根本就没能来得及布置到作战位置上;即使龙城的准备充分,也没有足够的兵力来抵挡敌军的进攻——目前龙城之中只有维持日常治安的七百二十名老弱士兵,而且城中也没有像样的武将镇守。 阿比契力尔的赌博赌输了。 尽管龙城高高的城墙和那七百二十名士兵的奋战给予薛伯仁部不小的伤亡,可是发了狂的士兵们还是前仆后继的一个劲儿的往前攻击。战斗一直持续到了晚上,龙城各处都出现了险情。要说起来,以七百二十名老弱士兵和留下来的妇孺老人能做到这一步也实属不易,可是残酷的现实却给了他们致命的一击。龙城之中有相当数量的绢之国子民,他们被掳掠到了这个地方,男的成为工匠日夜劳作不息,女的成了突契士兵的性奴,日夜遭受蹂躏,他们的心中充满了对突契人的怨恨,只是平时处在刀剑的威胁之下不能动罢了,现在自己的军队竟然杀到了城外,此时如果再不做些什么为自己赢回自由的话,那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因此当天夜里,这些男男女女们几乎完全自发的开始了破坏行动,他们杀死看守,抢夺一切可以当做武器的东西,四处放火制造混乱,终于把整个龙城弄得一团糟。在这种混乱之中,已经伤亡大半的守备军再也控制不住局面,城门被打开了。 当天夜间,东突契的都城龙城失守!(未完待续。) 第五十六章 三 归途 战斗一直到次日凌晨才完全结束。龙城内的七百二十名士兵全部壮烈战死,此外还包括了上千名可堪一战的突契男子,其余老弱妇孺都成了俘虏。被解救出来的绢之国子民大约有两万出头的数量。 夺取了敌国的都城的确是令人振奋的消息,不过薛伯仁同时也得到了不好的消息。由于这一天的战斗,大部分突契重要贵族的子弟和眷属都从城内的密道逃亡,他所俘获的多半是身份略低的贵族子弟。另外还有一点,那就是从城内帮助他打开城门的绢之国子民们,他们的数量有点太大了。 原本这此偷袭龙城就是违命行事,所以根本就不会有援军,更不会有补给,所以想要凭借五千骑兵来固守龙城是不可能的,只能尽可能予以破坏后立即离开。可是回去的时候却多了整整两万百姓跟随。 薛伯仁的五千精骑,用了两万匹马,历经千辛万苦才得以到达龙城,如今这两万百姓的行军速度自然与骑兵相差得天差地远,再加上补给物资的负担,这支队伍将变得庞大无比,而要用五千骑兵来保护这些百姓的话,对方是小股部队还不要紧,一旦遭遇大军袭击,只怕非但百姓无法幸免,就连这些骑兵都会被人吞下去。 而一旦进入突契境内,薛伯仁的情报来源就变得不稳定起来,他无法确认阿比契力尔大军的位置,这也就加重了他的忧虑,他担心随时可能出现的敌军会给予这支队伍致命的打击。 对此,副将卢清翰表示有两种选择,一种就是舍弃这些累赘,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回到国内;第二种就是将龙城内所有的补给物资,包括牛羊马匹全部取走,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交通工具带着这些百姓尽快回到绢之国境内。 可是这两种方法薛伯仁都不没有采纳。第一种方法简直就是在让这些百姓自生自灭,而面对茫茫草原沙漠,这些百姓能活下来的可能性几乎就是零,而他们如果留在龙城又会因为协助自己而被突契人赶尽杀绝,因此出于武将的职责和为人的道义,薛伯仁都不能弃他们于不顾。如果采用第二种方法的话,确实是目前所能做的最大的努力了,可是将龙城中所有补给物资拿走的话,那么这些龙城之内的突契人就会因饥寒交迫而死,这一点也是薛伯仁不愿意看到的。 卢清翰劝薛伯仁对于敌人不必如此心怀慈悲,可薛伯仁却指出如果自己这样做的话,那么还不等出龙城,这些被俘虏的突契人就会拼死一击,发动暴动,最后自己的军队将不得不屠杀这些平民。卢清翰这才同意了他的见解。 几番踌躇之后,薛伯仁决定将龙城内所有活着的牲畜和车辆全部强行征用,牛马供百姓来乘坐,每人携带十天的干粮为上限,剩下的就靠宰杀牛羊来弥补。 对于龙城宫殿内那些财宝,薛伯仁下令每名士兵最高可以携带双手可以捧住的一捧——跑了那么远的路,也不能让这些士兵白辛苦,让他们小小的发上一点财也是激励士气的手段。士兵们无一例外的都选择了珠宝细软,剩下的薛伯仁命令一把火烧了了事。同时还下令一旦遇到紧急情况,必须优先舍弃这些财宝,以保命为第一要务。 整顿完毕之后,薛伯仁让士兵尽最大可能的破坏了龙城的城墙和宫殿区,却没有损毁平民居住的区域,然后率领骑兵和百姓,浩浩荡荡的出了龙城,开始了漫漫归国之路。 唯一令薛伯仁感到欣慰的一点就是经过这些日子大漠风沙的洗礼之后,这些绢之国的子民都变得坚强勇敢起来。即使他们不擅长骑乘牛马行动,却依然紧咬着牙关坚持着。因此刚开始几天的行军速度还是让他颇为满意的。可是时间一长,这些百姓毕竟没有受过训练,体力渐渐跟不上,再加上粮食消耗完了以后,就开始宰杀牛羊来果腹了,羊还不要紧,要是不得不吃掉牛只的话,就会减少交通工具的数量了。而且车辆损毁的也越来越多,为了赶时间,薛伯仁不得不放弃费时费力的修理,部队的行军速度开始迅速下降。 在薛伯仁离开龙城十一天以后,阿比契力尔的前锋部队回到了龙城。 阿比契力尔也算是行动迅速了,可惜还是比薛伯仁晚了一步。前锋部队的统帅正是右贤王巴德尔,他在半路上遇到了从龙城逃出来的贵族子弟和家属,得知龙城陷落的消息。巴德尔并不慌乱,大致摸清城内情况和敌军数量后,他一方面派人报告后面的阿比契力尔,一方面带队加紧行军速度。 在巴德尔看来,敌军必定不会在龙城逗留过久,一击得手之后一定会向南方撤退。因此他派出一支两千人的分队先行赶往龙城稳定局面,自己则带着主力折向南方,准备从半路上截击这支敌军,让他们有来无回。 遗憾的是巴德尔估计的线路与实际差了那么一点,或者说,他的估计太准确了,没有想到薛伯仁的行动速度比他预计的要快,因此他的主力在薛伯仁的队伍后方越一天半的地方擦肩而过。等到他的右翼游骑发现目标,报告之后再折回来时,薛伯仁已经察觉到了危险,让百姓先行一步,自己率领骑兵挡在了路上。 面对这支骑兵,巴德尔用错了阵型。在巴德尔的眼里,这支攻破自己都城的敌军是绝对不能放走的,因此他指挥骑兵从四面包抄,将这支敌军团团围住。这种战法本身当然没有任何问题,巴德尔的指挥也没有任何失误,可是他却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心理。薛伯仁的部队历经艰险,而且每个人手上都有一笔为数可观的财富,因此每个人都想带着这笔财富回到家园,如果这个时候巴德尔采取从后方掩杀的阵势的话,那么这支军队很有可能就因此军心瓦解,继而被追杀殆尽的。可是他却用了包围态势,被围住的骑兵一心只想冲出包围活着回去,因此反而激发了他们的斗志,变得凶猛无比。同样是长途跋涉疲惫不堪的突契骑兵遇到了这样一支如狼似虎的军队,就算想要阻止也力不从心,再加上卢清翰在前面开路,薛伯仁断后,绢之国的骑兵很快就撕开了一条口子,突围而去。 巴德尔正要继续追击的时候,却收到了各地的急报说绢之国从多个方向朝突契进军,整个南部边境炸开了锅,可以说是处处烽火。巴德尔觉得这是绢之国的全面进攻行动,而这支敌军只是冒险突进凑巧摸到了龙城,或者说就是绢之国的诱饵,为的就是吸引自己的注意力。因此为了全局考虑,巴德尔不得不放弃对他们的追击,转而对付绢之国的全面进攻。他当然不知道这所谓的全面进攻只是刘龑所下达的旨意引发的无序进攻而已,而薛伯仁也因为这个他所不知道的原因,侥幸逃过了一劫。(未完待续。) 第五十六章 四 新虎卫营 等到巴德尔醒悟过来这次绢之国的行动毫无头绪时,薛伯仁早已不知所踪,巴德尔捶胸跺足却又无可奈何。眼看着绢之**队各自突入国内一段距离之后又撤了回去,自己的军队也已经疲惫,巴德尔只能作罢,将部队布置一番后,自己回龙城向阿比契力尔请罪。 回到龙城以后,更大的打击正在那里等着巴德尔。原来薛伯仁并没有掠夺龙城宫殿内所有的财宝,而是取走一部分细软之后焚毁了其余的,这当中居然包括了突契国用来祭司昆仑神的全部金质祭祀用具! 如果薛伯仁知道这些礼器的功能的话,一定会将它们带回国内成就一场大功。遗憾的是城内的绢之国子民并不知道这些礼器的价值所在,突契俘虏则根本不会说出这一情况,结果这些突契人眼中神圣的器具就被这么一把火给烧成一坨金块。 眼看着神圣的礼器被毁坏殆尽,突契人无不怒火中烧。礼器虽然可以重新铸造,可这份耻辱却让人难以忍受。就连阿比契力尔本人也是难掩心中怒火,不过他生气的倒并不全是因为礼器被毁,而是大量绢之国的奴隶被带走了。这些人之中有非常重要的工匠们,正是他们的劳作为突契提供了攻城的器具,以及龙城之中各种防御设施,甚至还包括了许多生活用品的制造。如今这些人一旦逃走,光靠突契人是无法完成这些工作的,这意味着自己这几年来的辛苦全都白费了,突契的技术建设工作刚刚起步就再次陷入了停滞之中。在他心中暗自下定决心,等他安定好新征服的西突契地区之后,一定要倾全国之力对绢之国展开复仇之战。 相对与突契国人因为惨重的损失而愤愤不平,在绢之国内则因为这意外的胜利而陷入了一片欢腾之中。 接到薛伯仁战报的刘龑忍不住将奏折扔到半空大声欢呼了起来,这一举动把当时在场的十几名大臣惊得半晌做声不得。皇上刘龑虽然年轻,而且一直有些不羁,可在臣子面前如此失仪却是他继位以后的第一次。当刘龑把奏折内容说明之后,众人也纷纷向皇上祝贺,毕竟能一举袭取突契都城是一件意义重大的事情,尽管在龙城之中并没有获取什么太大价值的战果(焚毁礼器的事此时尚无人知晓),可这件事可以极大的振奋民心士气,在政治宣传上的价值却是难以估量的。 为此刘龑非但没有斥责薛伯仁擅自领兵出击的罪,反而加封薛伯仁为正四品上忠武将军,另加爵为勇敬伯;副将卢清翰为从五品上游骑将军,爵位平虏子,所从出击的官兵一律加爵两级,另赐黄金五千斤以示奖励。 在已故的敬国公,辽东大都护常邈辞世两年后,薛伯仁因为这一场奇袭龙城而坐上了正四品的高位,仅仅比当年常邈担任辽东都护时的从三品差了一级而已,可以说是绢之国新兴的一颗将星。而且他与常邈不同之处在于常邈是经刘龑引荐直接成为从三品的,而薛伯仁则是以四十二岁的年纪从一名佰长在短短的四年内成为正四品的高官,其晋升速度之快刷新了绢之国开国以后武官晋升的纪录。这除了有常邈赏识,本身运气之外,其本身能力也是毋庸置疑的,之前曾有不少军历更为丰富的武将对于他的迅速抬头表示不满,经过这次龙城奇袭之后,真正堵住了这些人的悠悠之口,因为薛伯仁做到了他们不敢做,也不能做到的事情。 接到圣旨之后,薛伯仁做了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把这支从龙城带回来的精锐骑兵组建成了一支独立的部队——虎卫营。由常邈创建的虎卫营在绢之**队中成了一种荣誉的象征,士兵们都以能成为虎卫营成员为荣。可惜这支部队远在辽东,为了激励士兵们的上进心,薛伯仁决定在太原府再建这支部队。理论上他是虎卫营的第一任指挥官,由他来建设这支新的虎卫营也算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不过在习惯上人们把辽东军的虎卫营称为虎卫营,而太原府的这支称为新虎卫营。这个称谓一直到多年以后出现第三个虎卫营时才被改掉。 薛伯仁建立了令人侧目的彪炳功勋,这个消息让辽东军的诸位将领,当年他的同僚们心潮起伏,难以平静。毕竟当年自己的官阶都在薛伯仁之上,如今却已经被他赶超让人心中难免有些唏嘘,可是奇怪的是在这些人中反应最大的居然是官阶一直处于薛伯仁之下的高定边和王汉新。 这两个年轻人对于自己的老长官一直是敬爱有加的,可是这一次却一反常态,当然他们不会有诸将的酸葡萄心理,真正让他们不满的是薛伯仁“盗用”了虎卫营的名号。 “搞什么嘛,薛大人实在是太没创意了,居然盗用虎卫营的称号,他就不能另外用一个名号的吗?”王汉新大声宣泄出自己的不满。 “正是如此,虎卫营为辽东军的番号,何以能这样照搬过去真是令人不平。”一向站在规劝刺头王汉新立场的高定边这次也毅然站到了兄弟的那边。 “虎卫营的名头可是我们几千兄弟用生命和鲜血换回来的荣誉,就算为了要吓唬突契人也不能就这么做啊,要吓唬也得是我们虎卫营自己去吓唬才对!换个名字,自己去争取这个名号的荣誉就不成吗?再说了,虎卫营这个名字又不怎么”王汉新说到这里忽然住了嘴,原本他想说这名字不够响亮,但他突然意识到贬低虎卫营的名字是件极度不合理且不利于自己的说法,迟疑了一下后改口道:“又不是突契人熟悉的,也不见得就能唬得住人。” 由于这改口转得太过突兀,导致他说话的气势顿时弱了一千多倍,一旁的苏成栋忍不住笑出声来。被他们两个人这么一闹,原本大家颇有同仇敌忾讨伐薛伯仁的气氛完全被破坏了。 都护何灵干咳了一声,道:“你们两个不要吵,薛大人原本就是虎卫营第一任长官,他要用这名字也并无不可,他也完全可以说这是他创出来的名号,你们才是盗用了他的成果的。比起这种虚名的事情,本督倒是要问问你们两个,原本你们计划中消耗高丽国力究竟进行得如何了?我们这两年苦守辽东东西边境不让突契和高丽有可乘之机,把杀敌立功的机会留给了你们两个娃娃,好歹也该交一份像样的结果给本督吧?” 被何灵这么一说,王汉新的气势更加弱了,今年他们固然斩杀了高丽第一勇将李成会,可是由于损兵惨重,导致原定计划无法完成也是不争的事实。可以说辽东诸将都在等着他们两个完成消弱高丽的目标之后再给予高丽致命的一击的,因此他们的行动快慢就决定了何时开始对高丽总攻,也决定了各位将军建立功勋的时间。 王汉新红着脸道:“今年我们行动不利,正在加紧训练补充的人员,招募马匹,只等明年开春便再次行动,这一次没有了李成会那老儿的干扰,一定能让高丽彻底无计可施,让平安道和咸镜道的高丽军陷入无人可守,无粮可吃的绝地,为我军进军平壤铺平道路!” 何灵这才点点头:“这才像话。用你们的实际行动去证明辽东的虎卫营才是最精锐的部队吧。”(未完待续。) 第五十六章 五 掣肘者成云 高丽的安州城内。 卢炫一脸阴沉的看着阿乙支给他派来的副将——绢之国降将,如今身为客将的成云。 这位现年五十四岁的客将,看起来比四年前投奔高丽时苍老了许多。因为向高丽国私运武器而被当年的辽东都护穆云发现,狗急跳墙之下竟然袭杀了穆云成为叛逆,随后联合高丽意图对抗朝廷,最后被常邈率军击溃,手下的武将们,包括两个儿子全都因此死在了战场上,不得已只能流亡到高丽成为客将。说起来也算是家破人亡走投无路的可怜人,不过卢炫对他可没有丝毫的好感,毕竟高丽会陷入如今的窘境可以说就是这个人惹出来的祸端(尽管促成绢之国与高丽交战的国王崔文德和宰相阿乙支也难辞其咎),此外出于武将的洁癖,卢炫对于成云这种背叛旧主转投别家的人总有些耿耿于怀。当然,还有最主要的一点就是成云子投效高丽以来就接受阿乙支的照顾,如今被派到自己这里来很明显就是阿乙支派来监视自己,顺便给自己捣乱的人。这一点就算是不擅长政治的老将李成会都能感受得到,更别说像卢炫这样一直站在李成会身后替他出谋划策的得力助手了。 尽管内心五味杂陈,这该有的礼数还是少不了的。简单的寒暄之后,双方分宾主入座,卢炫吩咐摆上宴席替成云洗尘。 酒过三巡之后,卢炫开口道:“久闻成云大人是辽东宿将,声名远播,今日有幸得大人相助,实在荣幸。在下冒昧,想请教成大人对如今的军情有何看法?” 成云闻言放下了酒杯,倪视着卢炫笑道:“卢大帅此言可是真心?” “此话怎讲?” 成云冷笑了一声,道:“若元帅大人是真心下问,末将自当言无不尽,可是元帅大人要是以此言试探,或是心存芥蒂,担心在下是来给您捣乱的话,那么不问也罢。” 卢炫心里一顿:这个成云虽然不像阿乙支那样口蜜腹剑,一肚子阴谋诡计,却也不是个好对付的主。当下便道:“成大人多虑了,本帅请教并无它意,成大人若有指教,尽管说来。” 成云点了点头,正色道:“如此请元帅大人屏退左右,在下方可尽言。” 卢炫听如此说,便示意左右退下。待众人尽数退去后,成云才开口道:“请恕在下直言,以目前的情势,要与绢之国一战,实难有取胜把握,甚至是必败无疑的。” 卢炫脸色一变,成云所说的正是他内心所担心的!便道:“如此请成大人详细解说一番。” 成云抱了抱拳,道:“在下从平壤出发,这一路上耳闻目睹的情况实在不容乐观。平然城内一派安详喜乐,完全感觉不到战争的阴云,可出了平壤城后就可以看见各个村落,城镇,百业凋敝,人口离散;过了大同江情况更是凄惨,遍地可见逃亡而来难民,村镇之中几乎处处都是难民,连年作战使得这些地方的青壮年几乎全被征发去当了兵,村中只剩下老弱妇孺把持农地里的活计,原本就给农业造成了巨大打击,粮食连年减产,再加上这些涌入的难民,他们无一例外的被砍掉了双手的拇指,根本无法从事农活,至多能负担些背扛肩挑的活。平添了这么多张嘴要喂饱,可是官府征收的粮食却不减反增,以村民有限的存粮怎么能喂饱这么多张嘴?村民与难民争夺口粮的事情时有发生,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情况还会越来越多。等到在下过了清川江情况又为之一变,千村万落都没有人烟,为了躲避敌军的袭扰,人民全都逃亡到了江南,江北几乎成了无人区,只有坚固的城镇和城池中还有人居住,可是这些人口却并非农民,单靠士兵屯垦城镇周边的小小农田也根本养不起这些人口和里面的驻军,为此必须从南方运送大量的粮食送到这里维持部队日常的需要。 可是这样运送粮食,我们的补给线就被大大的拉长了,这样就如同是远在敌境内作战一样,转送一钟粮食却要消耗一石粮食。北部没有这么多存粮,只能从南部调集,可南部历经多年与倭国的战乱,经济生产能力远不如北方发达,现在居然成了主要的粮食供应地,这不但更加拉长了补给线,也使得南方的经济根本无法发展起来。听闻咸镜道今年也遭受了敌军的袭扰,那边的情况也比此地好不了多少。 照这种情况持续下去,用不了两年,高丽国库内就不会再有存粮,人民将陷入饥荒,到时候不用敌军攻来,我们国内自己就会乱起来,那时候敌军大举来犯,就算是神仙也救不了这个国家了。” 卢炫听完忍不住站起身来,道:“正是如此!本帅所忧虑的也是这个情况!可是敌军虎卫营狡猾异常,以步兵为主的我军根本无法捕捉到他们,李老将军练成骑兵部队后虽然给予他们相当大的杀伤,可惜李老将军却不幸战死,现在骑兵失去了主将,军心涣散。如果虎卫营继续如此行事,实在不知该如何应付。” 成云道:“何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卢炫连连摆手:“这个方法我们早就试过了,行不通。我军多为步兵,要想在辽东袭扰敌人,无论机动性还是实际战斗力都不如骑兵的效果好,更糟糕的是给养跟不上,一旦遇上敌军围剿,简直与自投罗网无异。而且绢之国在对我国进行袭扰之前就已经加强了鸭绿江北岸的防御工作,我军几次要想突破这条防线都不能成功,白白增加了许多伤亡,更不用提深入敌境作战了。根据细作报告说,在鸭绿江北附近的村庄城镇,人员早已经尽数被迁走,农地也被军队占据屯垦,就算像要劫掠,面对的也是敌军的正规部队而非平民。” 成云听了微微点头,坐在席中思索了片刻,才道:“元帅大人有没有想过放弃这些地区?” 卢炫听到这里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这个主意自己不是没有想到过,可是却因为事关重大而不得不放弃,如今成云突然提了出来,卢炫顿时在心中响起了警钟:他之前慷慨陈词说了这么大一篇,难道竟然是想劝说自己放弃这片土地吗?如果自己听从了成云的劝告,不战而舍弃国土,那么阿乙支会借此做什么样的文章?难道成云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想办法帮助阿乙支去除掉自己这个唯一的障碍吗? 这个人,究竟想要干什么?(未完待续。) 第五十六章 六 距离的铁壁 成云看着卢炫的眼神中闪烁不定,心里已经猜到了几分,便笑道:“元帅大人,在您采纳在下的建议之前,需要搞清楚一件事情。在下这几年虽然多承阿乙支大人的照顾,可在下并非他豢养的家畜,没有必要为了他的利益和吩咐去行事啊。” 被成云一语道破了自己的疑虑,卢炫脸上微微一红,道:“成大人这么说,难道不怕阿乙支大人知道了寒心吗?” 成云脸上丝毫没有动摇,答道:“在下的确是穷途末路投奔的高丽,自为客将以来也确实受阿乙支大人的照顾。可是请元帅大人不要忘了一点,在下虽然不是高丽人,却比任何高丽人更希望能打赢这场战争!高丽如果败给了绢之国,最后无非两个结果。第一,高丽亡国。第二,高丽投降称臣,纳地赔款。无论是哪一种结果,在下都绝无生路。要是高丽投降,那么在下的人头便是礼单上的一项,如果高丽灭亡,在下也再无可去之处,难道让在下投海游到倭国去寄人篱下,然后等一纸诏书送到倭国,倭国王将在下人头砍下送回绢之国吗? 因此在下唯一的生路便是让高丽打赢这一仗,这一点在下甚至比元帅大人您更加有热情!而宰相大人如今所作所为非但不是在帮助高丽赢得战争,反而是将高丽送向万劫不复的深渊!他控制了整个平壤城,所有不利于他的消息都无法传到国王陛下的耳中。事实上国王陛下和他的亲随们都已经被他软禁,只是国王陛下自己还浑然不知罢了。平壤城内歌舞升平,国王还以为绢之国的军队自从失去常邈以后便没了主心骨,突契也在背后发动对绢之国的战争,如今绢之国已经无力发动大规模的进攻了。下情不能上达,百姓身处水深火热之中而国王整天沉迷于酒色,军心民心都将逐一失去,高丽内部已经开始崩塌。在下之所以会欣然领命来到这安州城,对元帅大人和盘托出,正是为了要在高丽国整个崩塌之前挽救这个国家!” 卢炫盯着这位客将的脸,一直到他把这一番话全部说完。成云所说的的确都是高丽的实情,也正是他内心中一直纠结的问题所在,而且从成云的立场上来看,他所处在的位置,加上目前高丽国的种种乱象,唯一有可能合作的也只剩下了自己而已。因此卢炫认为他所说的话并非虚言,便道:“多谢成大人能如此开诚布公,对在下说出这些推心置腹的话来。可是你可曾想过本帅为何明知情况是这般却迟迟不肯行动?” 成云微微一笑,道:“因为阁下是一位忠臣。身为高丽的元帅,受命防御边境,如果未曾一战却放弃了大片的领土,那么原本就岌岌可危的军心民心会更加动摇起来;而且一旦后退,也会使得平壤更加接近敌军的前锋,高丽军的战略机动选择会变得更少。这一切都会被阿乙支所利用,成为他在国王陛下面前诋毁您的证据,一旦高丽失去了您这样的忠臣的守护,那么情况将更加危急。因此您才迟迟不能下定决心撤兵弃守。” 卢炫边听边微微点头。的确,成云是个相当有战略战术头脑的人才,他说的话切中了自己的内心。便道:“既然成大人完全明白在下的苦衷,那又为何还要直言不讳呢?” 成云再次拱手抱拳,道:“请恕在下直言。元帅大人您想错了。如今高丽唯一的希望不是这片国土,而是掌握在您手中的这支军队,它才是战胜绢之国的根本。如今边境地区要钱没钱,要粮没粮,一旦绢之国大举入侵,试问谁能坚守这些城池?一旦这些城池逐一陷落,那么高丽国的军事力量就会被消灭掉一半以上,凭借剩下的兵力,难道就能够守住清川江到大同江沿线,防止平壤城陷落了吗?依在下所见恐怕不能。那么与其被敌军一举击破,然后丢失清川江以北地区,还要搭上数万将士的性命,何不干脆撤到清川江以南,把这片荒无人烟,又没有粮食的土地留给绢之国呢?这样一来他们要进攻我们就必须跨越这一段距离,至少可以对他们的粮食运输造成一些负担,而我们则拉进了运粮的路线,可以获得一丝喘息之际,还保存了力量以其再战。至于平壤城的安危,在下认为就算舍弃掉这个城,高丽也不会灭亡,它不过是个象征而已。反之如果我们过于看重这个城都城的地位,那么必然会使得我们在战略上的选择余地变得狭窄。与其如此不如主动舍弃平壤,迁都南方,这样就给军队留下了广阔的回旋空间来与绢之国周旋了。而且,逼迫平壤城不得不陷落,还可以打破阿乙支的控制,让国王陛下醒悟当前的形势,这对于高丽而言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卢炫听完成云的这段话,心中不禁大吃了一惊。看来成云在这四年的蛰伏之中已经看透了高丽的国势,身处局外的他反而比自己更清楚高丽该如何应对强大的绢之国——放弃平壤,南迁都城后进行长期抗争,绢之国是不可能长时间同时面对突契和高丽两个方向的战争的。在这一点上,自己所敬爱的老上司李成会也有相似的判断,他早在常邈入侵国土之时就已经将福王崔健江殿下送到了平城,只不过成云的想法更加大胆而已。 “成大人所言或许是正确的,可惜在下却没有这么大的权限能够左右高丽全国的战略方针。”卢炫直接说出了问题的症结所在。 成云点点头表示同意,又道:“以目前的政局而言,要做到这一步的确不容易。可是我们却能够为了达成这一目标而先行布局起来,一旦形势有机可乘,就可以因势利导促成这一格局。比如说,现在已经入冬,大雪封山之后,绢之国是不可能再有所行动的。我们可以趁此时机,以换防为名,将作战人员和粮食,辎重逐步向南线转移,同时开始逐步加强南部的防御设施,为将来做好准备。我们早准备一天,将来的胜算便会多上一分,至少在大同江以北,如何调配军队还是在元帅您的权限范围之内吧?阿乙支便是想干预,您也大可不必理会他。” 卢炫听了,低下头沉吟良久,才抬起头来道:“成大人,就让我们两个筑起距离的铁壁来给高丽争取一场胜利吧。” 直到这一刻,成云的心中才放下一颗石头来:自己舍弃阿乙支转投卢炫的赌博看来是成功了第一步,接下来就是如何发挥自己的能力将这败局转化成胜局了。自己曾经被常邈摆了一道而失去了一切,如今总算有了一个机会,让他重新掌握军队,去洗刷这四年来的愤懑和屈辱了。如今常邈已经不在人世,辽东军的那些将领不过是些平庸之辈,自己一生戎马难道还收拾不了这些个家伙吗? 就这样,高丽最后的大将卢炫与踌躇满志的成云达成了共识,开启了新的防御措施来应对绢之国的攻击。成云作为绢之国辽东的大将的确发挥了他的能力,不过他计算却忽略了在这四年中迅速成长起来的两颗新星,高定边和王汉新。(未完待续。) 第五十六章 七 弓已上弦 刘献之端坐在忠义郡王府的正堂之内,看着眼前十几名家人。 这些并非是普通的家丁,而是刘献之的心腹。自从两年前受封忠义郡王之后,刘献之便借着病体缠身为由,深居简出,从不和任何人来往。可是实际上刘献之根本没有病,尽管他身体确实虚弱,却并没有任何病症。他之所以这么做纯粹是为了避嫌,作为叛乱的晋王刘潜的儿子,哪怕他竖起旗帜支持朝廷,却不能完全消除皇帝的疑心。因此刘献之避免任何会引起皇帝疑虑的行为,安安心心的摆出养病的姿态来。当然他不可能这两年来什么事情都不做,他利用这两年的时间,借着往封地收取租税的机会,暗地中布置了大量的眼线,为他收集各类情报。 正因为如此,刘献之才能在黄河决堤之时及时向刘龑进谏,由此使得刘龑对他大为改观,刘献之也就把自己的这些情报网表面化,转而与皇兄刘龑分享这些情报资源。 眼下,刘献之气定神闲的喝着刚刚烹好的茶,慢条斯理的说道:“这么说,安巴尔图里汗已经去了吐蕃?” “是。吐蕃王子格桑将他请到了自己府中,成了他眼前的红人。”一个家人立即回道。 刘献之点点头,冷笑了一声道:“看来这个格桑野心勃勃啊,安巴尔图里虽是颗好用的棋子,却对于吐蕃本身没有什么用,只有在势力向西域地区伸展的时候才有其价值。吐蕃各派纷争了这么多年,谁都没法打破这个局面,看来这个格桑是有意统一吐蕃各部啊。现在就已经留下安巴尔图里这颗棋子为将来向北扩张布局,真是深谋远虑。以后要加强对吐蕃方面的情报收集。” “是,主人。”那名家人恭恭敬敬的答应道。 刘献之又看向另一名家人道:“阿比契力尔最近在干什么?” “回主人的话,阿比契力尔正急着整顿内部,看来是打算对我国大举进攻了。”另一个家人回答道。 刘献之微微颔首,继续不紧不慢的道:“辽东军情有何动静?” 一个家人忙叩首道:“请主人恕罪。最近辽东军的行踪突然变得十分诡秘,小人未能探听到确实的消息。只是传闻虎卫营已经失去了踪迹。” “哦?这大冬天的居然失踪了?”刘献之放下了茶碗,抬起了眼皮扫视了一下这个家人,然后眼珠转了几转,笑道:“有点意思,立即命人去查探消息,尤其是注意郑梦龙的水军动向。” “遵命,小人立即去查。”那家人如同得了大赦一般连连磕头。 刘献之并没有理会他的举动,而是抬起头眯着眼睛,轻轻的嘟囔了一句:“高定边,王汉新,这两个小子吗”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辽东卑沙城外,一支船队正迎风破浪朝着东方挺进,这些船队正是幽州副将郑梦龙的水师。而船上载的正是高定边和王汉新率领的以虎卫营为骨干的八千名精锐骑兵。 原本这支部队都是开春以后进入高丽境内进行袭扰,可是一来高丽边境地区已经被破坏殆尽,二来这种行动模式已经为高丽军所熟悉,为了达成袭击的突然性,王汉新提除了这个新的作战方案,由水上向清川江以南地区进攻,时间则选在了绢之国绝不动手的冬季。 时隔两年,高定边,王汉新与郑梦龙再次相聚,三人都是满心欢喜。郑梦龙一向看重这两位年轻的将军,尤其对于王汉新是更加喜爱,因为在这个孩子的身上多少有些他自己年轻时的影子。王汉新见到他也是一样的欢欣,像个孩子一样围着郑梦龙问长问短。 船队一路向东行驶,王汉新从船头跑到船尾来来回回没个停歇,指挥各位水手该如何行事,郑梦龙见他虽然上蹿下跳,指挥却十分得当,显然是曾经将当初自己传授的水战之法仔细研习的结果,心中不禁更加满意,便笑道:“你这小子也不觉得累吗,看你身量越来越大,已经是个大人模样了,怎么行为还是跟小猴子一样?” 王汉新听了回头嘻嘻笑道:“我两年都不曾上过船了,不趁着这个机会练习练习,只怕都要生疏了。” 郑梦龙哈哈大笑:“行了行了,我服了你了,就随你闹去好了。不过我倒是要问问你,你偷偷把神机营的人都带出来,万一有一支火铳流落在高丽人手中,不怕何都护斩了你吗?” 王汉新听到郑梦龙这么说,停下了他手中的活,走到郑梦龙面前朝他吐了吐舌头道:“我才不怕呢。把这支军队留在后方防守简直就是暴殄天物!明明是杀手锏就应该用到最关键的地方去!何况我们对高丽的进攻准备已经接近完成了,就算落在他们手里,不等他们研究明白,我们就展开全面进攻了,他们就算研究出来也用不上啦。” “哼,你倒是会算计。可是神机营可不是辽东军的建制,那是皇上专属的部队。你没有调令就敢擅自调动,要是皇上怪罪下来,只怕你有十个头也不够砍的,何都护想保你都保不住。”一直站在边上的高定边冷冷的丢下一句。 王汉新对此嗤之以鼻:“仗打赢了,这种小事何足挂齿?皇上高兴都来不及呢,怎么会怪罪?如果仗打输了,别说我调动了神机营,就是没调动神机营也一样要砍头呢。这么看来,调动不调动不都是一样结果?我干吗不用啊。” 高定边长叹了一口气:“算你会掰。” 郑梦龙看着眼前的两个年轻将军,心中暗自盘算:高定边委任持重,武艺更是冠于诸位将领,实在是个大将之才;王汉新虽然行事胡闹,不受规矩约束,却往往能出人意料之外,和高定边一正一邪,一阴一阳正好互补,这对搭档或许在不久的将来会成为绢之国最耀眼夺目的将星。 郑梦龙抬头看了看升到半空的太阳:高丽之战就快要结束了吧。看来自己也应该尽可能在这场战争结束之前争取更多的功勋,因为在对突契的战争中是没有自己发挥的余地的。(未完待续。) 第五十七章 一 敌袭 绢之**队在瓯山登陆的消息传进安州城内的卢炫的耳朵里时,卢炫当即从床上跳了起来! 自己确信不会发生的事情竟然真的发生了!绢之国的军队是疯了吗?在这个季节,在高丽的后方,清川江南岸的瓯山强行登陆!如果在夏秋之际,这的确有可能,可是时值冬天,那里的水文条件复杂异常,这几乎与自寻死路无异! 卢炫转念一想,正是因为如此自己才会疏于防范,瓯山的确是整个清川江到大同江沿海上最不容易被高丽部队注意的点,绢之**队正是瞅准了这一点下手,化不可能为可能给自己的背后插上了一刀!看来自己还是太过小看绢之国水军的能力了。 稍稍稳定了一下情绪,卢炫仔细询问了对方的数量,兵种,以及登陆后采取的行动。不出所料,来的又是虎卫营的骑兵,他们一登陆立即开始了行动,目标仍旧是防守薄弱的村庄和城镇,只不过这一次他们同时也对防御设施较差的沿海驻防点发动了攻击。 卢炫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他确实感到无比的头痛:原本他心中还存有一份侥幸,那就是虎卫营四下散开,像原来那样的劫掠,那自己就有可能集中沿海驻防的军队,切断瓯山登陆点,同时派兵封锁沿海各处可供船只接近的地点,从而把虎卫营困在清川江和大同江之间的地带中,然后寻机歼灭。可是敌人的行动已经说明了一切,对方早已防到了自己的这一手,看来除了自己调集大军将他们消灭外已经别无他法了。 事实上更令他担心的事情还在后面,不久前他接受了成云的建议,开始将防御重点南移,为了供养大量的军队,他必须将足够的粮食运到那里,可现在粮食是聚集了,士兵的调动还没开始,偏偏在这个时候虎卫营偷袭了这片地带,如果他们冒险攻击那些屯粮的城池又被他们的得手的话,卢炫不敢想象会是什么样灾难性的后果。 正在此时,副将成云不等人通报,急匆匆闯了进来:“元帅大人,敌军在瓯山登陆,正往内陆急进,此事事关重大,必须立即派兵前往啊!” 卢炫点点头:“本帅也刚刚得到这个消息。现在探知敌军数量大约在六千到一万左右,对方都是骑兵且善于游击,要以步兵与之对抗殊为困难。因此本帅想亲自领骑兵队与之抗衡,请成大人率步兵大队增援沿线各个城池,确保城池中的粮食安全,请韩文将军坐镇安州,同时扼守住清川江渡口使其不得北渡逃回,并且在东部山区内设下各类障碍阻止其通过,将敌军的行动限制在清川江和大同江之间,然后寻机歼灭之。” “元帅英明。在下以为还可以立即派人从咸镜道星夜告急,同时命我军的水军前往瓯山,从水路切断他们的逃生之路。” “水军吗?这个恐怕力有不逮吧。”卢炫面露难色。 成云则不以为然:“在下也明白,自从乌湖海一战后我水军元气大伤,尽管这几年加紧赶造船只,可是无论在规模还是在实际战斗能力来说都不是绢之国水军的对手。可是却不代表不能用计来弥补这之间的差距。况且我们要的并不是全歼绢之国水军,只要能破坏敌军从海上逃生的可能就行了,纵然退一步说,只要能迟滞敌军撤走的速度,也算是达成我们的目的了。” 卢炫听了连连点头。的确,要战胜绢之国的水军是不大可能,但是如果能够避实击虚,破坏敌水军的运兵能力则还是有可能的,一旦敌水军无法将全部的骑兵运走的话,那么就能给敌军造成巨大的心理压力,从而给自己歼灭敌人的这支万恶的骑兵部队创造条件。卢炫当即与成云一起商量起如何出兵的事宜。 就在卢炫和成云忙于出兵援助南方的时候,虎卫营的行动可丝毫没有耽搁。高定边和王汉新心里非常清楚,此次行动必须与时间竞赛,只有用最短的时间扩大战果,才能在高丽军展开反击前迅速撤退,一旦被高丽军缠住事情就会变得很麻烦。因为这一次虎卫营的骑兵不能再向之前那样天马行空,任意来往与敌境了,他们只有一条退路,那就是从海上撤退。由于这个缘故,自己就有了弱点,高丽军一定会盯着这一点下手。为此高定边和王汉新拜托郑梦龙领着水军在瓯山海域建立水寨以确保水路的安全。要在冬天的瓯山海域建成水寨实在不是件容易事,如果不是郑梦龙的话恐怕还真办不成。其实能在瓯山登陆也全亏了郑梦龙出力,在上一次常邈进军平壤的过程中郑梦龙仔细勘察了高丽海岸的水文条件,终于在这一次行动中获得了出乎敌军意料的成功。同时,王汉新又让神机营的士兵在瓯山依托地形建立了陆寨,有了水兵的防御和神机营的火铳,就算高丽军大举来袭,要攻陷陆寨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安排了这两重保障之后,高定边和王汉新兵分两路,高定边主要负责劫掠村镇,王汉新则开始袭击沿海各个驻防据点。王汉新行动迅速,仅仅两天就攻克了南部的新兴,麻里一带十余处据点,然后立即转道向北直击化津,南阳,一路势如破竹。王汉新的命令简单粗暴,所有据点全部焚毁,不许留一个活口。他手下的士兵们也深谙主将的作风,一路上杀得高丽军哭爹叫娘,尸横遍野。 在经过平原镇的时候,王汉新部遭遇了一支高丽运粮队。这支不幸的高丽军队碰上了王汉新这个恶魔一样的敌人,其惨状不言而喻。战斗很快便告一段落,高丽军几乎全军覆没,不过王汉新一反常态,没有将他们全部杀尽。因为王汉新察觉到一点,这支运粮队的方向奇特,是从北而来往南运粮,这是十分反常的。对俘虏施以酷刑之后,俘虏们招供他们原本是从安州城向肃州城运送粮食,只是听说虎卫营来袭的消息他们进退失据,这才想抓紧时间进入肃州城躲避,谁知虎卫营来得太快才碰了个正着。并且之前已经运送了许多数次粮草囤积在肃州城。 王汉新听完眼睛一亮,立即在地图上查看起肃州城的情况。(未完待续。) 第五十七章 二 粮食 肃州内陷入了一片恐慌,敌军突然在附近出现的消息让所有人都大惊失色。 肃州城是清川江南岸的一座战略要地,如果要以清川江为防线来抵御绢之国的进攻的话,肃州城将是这条防线后方最重要的战略支撑点之一,正因为如此,卢炫在这里聚集了大量的粮草以备军用。可是绢之**队出乎意料之外的到来,还是让人猝不及防。肃州城现在没有多少兵力防御,将所有可以战斗的士兵聚集起来也不过一千出头,勉强把老百姓组织起来也不超过三千,现在唯一能令城中安心的就是肃州城的城墙还算厚实坚固,敌军基本为骑兵,要攻克这座城有一定的困难。守将尽力的安慰浮动的人心,将肃州城四门紧闭,抓紧时间准备守城用的器具。 当天入夜时分,东北角的天空闪动起了火光,城中的士兵立即报告了守将。还没等守将赶来,那火光便开始向肃州城方向扩散过来,没过多久就可以隐约听到厮杀的声音了。 又过了一会儿,有眼尖的士兵发现从东北的方向来了几十辆车,朦胧中可以辨认出那是高丽的运粮车,紧接着在他们的身后便追来了一哨骑兵。 这些骑兵凶狠异常,死死咬住了这几十辆粮车,不断的射箭将车上的士兵射落,一旦追上立即手起刀落斩杀车上的士兵,并且纵火焚烧粮食, 着火的车辆在惊恐的马匹的带动下四下乱窜。眼看着几十辆运粮车转眼间就只剩下了不到一半,原野上到处都是被燃烧着的粮车。 跑得最快的几辆车上的士兵扯开脖子高喊着:“千万别开门!后面还有他们的大队人马,用箭射!用箭射!” 守将听得明白,立即吩咐弓箭手做好准备,只要敌军一进入射程之内立即发射。同时命城下的士兵听从号令,只要一声令下,立即打开城门将这些车辆接应进城——这些士兵历经万难逃回,却因为害怕敌军趁机入城而自愿绕城而走,身为武人实在不能对这样英勇之人白白死去。 眼看追兵已经进入射程,守将一声令下,数百支羽箭立即朝敌军飞射而出,敌军的骑兵眼见情势不利,只得勒住了马头开始后退。那几辆车已经冲到门前,守将再次下令,城门立即被开了一条缝,宽度只够一辆车通过。那些车辆也不迟疑,立即快速冲进城中。 “关门!”守将一见作战成功,立即下令。可是却没有听到城门关起来的声音,却听见了惨叫声。 “敌袭!”“有诈!” 城下的士兵们凄厉的喊叫声就像落雷一样击中了守将。这一切竟然是个局! “快!包围他们,关上城门!”守将立即下令。如果只有几辆马车进城的话,那敌军不过十来人,只要能关上城门,那城外的敌军再厉害也只能干看着,而城内的人也就成了瓮中之鳖了。 可是他想错了。进城的敌军并非只有十人,每辆车里都暗藏了三四个敌军士兵,进入城中的敌人超过了二十人,而且进入城中都是最精锐的士兵,里面还包括了他们的指挥官王汉新! 尽管王汉新刚满二十,可却算得上是身经百战的人了。论起武艺来说,辽东军中比他强的已经不多,大概也只有他的大哥高定边可以说是必定胜过他的,可是要论起剽悍凶狠来,只怕就连高定边都输他一筹。这次的计划中他将高丽军俘虏绑在后面的马车上任由骑兵杀死,虎卫营高超的演技骗过了守将的眼睛,让前队由虎卫营士兵冒充的高丽军有机可乘。可是冒险突入肃州城,最关键的部分就是能不能坚守城门等到大部队到来,因此这最危险的部分王汉新当仁不让亲自带队。他挥舞着手中的双刀,左右翻飞,将围拥上来的高丽军士兵接连砍翻在地。在他的左右两侧,两名士兵手持盾牌护住了主将的左右两边,一旦高丽军射箭,两人立即举起盾牌替主将挡住。王汉新指挥这二十多人死死的守住城门入口,同时有几人拼死将城门完全打开。此时刚才退去的骑兵去而复返,一边吹响号角一边杀入了城中。 王汉新见第一波援军赶到,立即指挥部队守住城门,自己飞身跃上一匹马,径直向城楼上杀去。 随着进入城中的骑兵数量变多,城门口的阵地越发坚固起来,高丽军想堵住城门变成了遥不可及的梦想。与此同时,王汉新单人匹马已经杀上了城楼,他一眼便发现了守将的所在,奋起手中刀杀了过去。 “杂碎们不想死就给我闪开!”王汉新用高丽语大喊道。 被他的气势完全压倒的士兵连保持站立都做不到,纷纷向后退却,更有甚者直接让开了路。王汉新手起刀落毫不留情,将挡在面前的士兵全部变成了尸体。守将握紧手中的剑,大吼一声朝王汉新冲了过去。 王汉新眼见对方的拼死一击来势凶猛,一拨马头闪了过去,反手一刀砍向守将的后脑。守将一低头闪了过去,同时借着向前的冲劲一转身,王汉新的第二把刀已经到了面前,守将用剑格挡开来,王汉新的第一刀又折了回来,守将眼看来不及格挡,只能朝右手边闪去。王汉新乘势双刀齐挥,利用马上的优势逼得守将只能继续向右手边闪避,眼看已经到了城墙垛口,守将已经避无可避,此时王汉新双刀封住了守将的剑,向上猛的一掀,守将站立不稳,从城墙上径直摔了下去! 高丽军士兵眼看着主将从城墙上落了下去,心中的恐惧弥漫开来,同时,更令他们害怕的景象映入了眼帘:大队的敌军骑兵正朝着肃州城涌了过来! 原本肃州城中的士兵就士气低落,唯一的安慰就是肃州城的城墙,如今城门已经被骗开,眼见无望夺还,主将又被杀死,顿时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王汉新更不会给他们恢复的机会,指挥的部下左冲右突,不断加大高丽军的混乱规模,熬到了大部队赶到城内。 大批骑兵的进城彻底击溃了高丽军的抵抗意志,士兵们打开了剩下的三面城门,往城外逃命而去。然而迎接他们的是被猎杀的命运。王汉新的骑兵早已分成几股绕道来到城外,面对四散奔逃的高丽士兵举起了他们的屠刀。战斗持续到了深夜,除了少数士兵侥幸逃脱外,全城士兵包括百姓无一幸免全部成了刀下之鬼。 王汉新并不停留,拿走部分粮食后,一把火将肃州城内的存粮烧了个干净,漫天的大火将天都照亮了。火光中,王汉新带着虎卫营的士兵再次潜入了黑暗之中。(未完待续。) 第五十七章 三 转机 偷袭肃州城这件事,王汉新本人并没有觉得是件多大的事情,对于他而言这只不过是碰巧找到了敌人的屯粮地,碰巧可以用计策夺取,然后当然是顺理成章的把这些粮食一把火烧个干净。可实际上王汉新毁掉肃州城的存粮却有着重大的意义,由于他偶然的举动,造成了清川江以南将近一半的军粮被毁,而且这些存粮主要都是从江北地区运送而来的,这意味着高丽军无论留在清川江北岸还是南岸,都将面临粮食不足的危机。这一点随着时间的推移才逐渐显现出来,当时的王汉新根本不曾察觉到自己无意中立下了大功。 反观高丽军这边,卢炫听到肃州城粮食被焚毁的消息急得差点从马上摔下去。 一天!就差了一天!卢炫在心中咒骂着掌管战争的神明,难道这些神明一定要让高丽亡国吗?自己用最快速度集结兵力星夜赶奔而来,竟然还是差了一天的路程眼睁睁看着肃州城被敌军攻占焚毁!原本自己还指望能通过后撤拉长绢之国的补给线,然后凭借着先要地势长期固守拖垮敌军。可现在高丽军自己的粮食都将面临危机,还谈什么固守?搬来就居于劣势的高丽军如果没有了长期抗争的本钱,那简直无法想象该如何面对敌军的进攻了。 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后悔也无济于事,与其懊悔莫及,不如想好对策,先把这支敌军消灭为上。 探子们不断把敌军的动向送到卢炫面前,卢炫仔细查看了一番后,发现王汉新真是个鬼精的家伙:尽管身处敌境之中,缺乏情报来源,他应该不知道自己的骑兵队已经接近,可这家伙竟然凭着自己的感觉就发现了端倪,眼下王汉新的部队竟然眼睁睁的在自己面前化成了无数支疑兵,各地都有消息传来说发现敌军骑兵部队!这简直比完全失去踪迹更麻烦,如果是隐蔽行军,那么在这片自己熟悉的地方很容易就能推断出对方的行动轨迹了,可偏偏他故意制造疑兵来混淆视听,仗着他虎卫营的恶名在外,所到之处军民往往惊恐逃命,消息的准确性也就大打折扣了。要在这纷纷扰扰的情报中甄别出真假实在是件麻烦事。 相比之下反倒是高定边的分队行踪很明确,他一路朝南劫掠而去,虽然距离自己较远却更容易掌握。因此卢炫决定先从高定边部下手,他一边让人通报后面成云率领的步兵大队,严防王汉新部的袭扰,一边亲帅骑兵队朝南部急袭而去。 说起这支骑兵队来,卢炫心中也是满腹苦水。自从上一次野熊岭一战,老将李成会不幸阵亡,骑兵队减员也达到了四千以上,好在那一仗中缴获了不少绢之国的马匹,用这些马匹装备给新训练的骑兵,七七八八凑在一起也算是大致恢复了原有的规模,可是这支部队的作战素质和士气却无法再回到从前。首战之中长官战死给这些士兵重大的打击,而且李成会在高丽军中声望太高,无论是谁接任都无法与之相提并论。原本卢炫有意委任给将军韩文,可是李成会的次子李猛坚持要求继承父亲的事业,为父亲报仇。照着卢炫的心思,实在不想让自己敬爱的老长官唯一的儿子再参与到这场战争中来,可李猛决心已定,卢炫怎么也劝不动他,也就只好任命他做这支骑兵的指挥官了。不过李猛不论是武艺,指挥能力,以及临敌应变能力都及不上他的父亲,名声更是天差地远,因此这支骑兵队在李猛的带领下究竟能有多少战斗能力,卢炫心里还真是没什么底。 因此卢炫才亲自率领这支对高丽国而言宝贵的骑兵部队,他相信有他的指挥能力来弥补,这支骑兵还是能发挥出一定的战斗力的。他一边快速南进一边收集高定边的行踪,很快他便确认了高定边走进了死胡同。 原本清川江到大同江之间有大片的平原地带,这里非常有利于骑兵机动,如果高定边在这一片活动的话,则高丽军很难真正对其实施包围作战。可是高定边为了提高效率,对南部地区做了一次由西向东扫地一样的突击,这样最终他的兵力一定会汇聚在东部丘陵地带。卢炫判断高定边这么做是为了在丘陵地带集结兵力然后借着地形之便隐匿行踪,以便摆脱高丽部队的围追堵截,然后一路奔向北边与王汉新部汇合,或者直接往西逃回海上。 但是这么做有一个明显的缺点,那就是进入丘陵地带固然可以便于隐匿行踪,可要是卢炫预先在那里设好了埋伏的话,反而有利于打一场漂亮的伏击战。 当下卢炫仔细研究了这片丘陵地带的地形,然后估计出高定边可能会前往的几个地点,最后他找到了整个区域一处最为关键的点——一个名叫老獾口山头,无论高定边往哪个方向行动,老獾口都是必经之路。只要扼守住老獾口,自己就有办法将他包围起来聚而歼之。 当下卢炫命令李猛率领两千精骑星夜赶赴老獾口布防,无论如何一定要坚守此地以达到全歼高定边部的目的。李猛听说要对付的是杀父仇人高定边,两眼都冒出火来了,欣然领命。卢炫对于李猛的战意是充分信任的,吩咐他千万不可莽撞行事,不要中了高定边的诱敌之计,只要老獾口不失,高定边早晚必定会束手就擒。李猛想了想,答应了下来。 然后卢炫便率领着剩下的万骑人马开始了秘密行军——要让高定边按照原定计划行动,就不能让他知道一丁点风声。骑兵队昼伏夜行,赶奔预定好的战场而去。 再说李猛,能够有机会替父报仇,他心中的热血就像沸腾了一般。他不断催促着部下疾行,一心只盼望早一刻到达老獾口掐住高定边的咽喉。由于他的催促,两千骑兵很快便产生了掉队者——高丽军的马匹是全国征集而来,并非都是战马,况且就算连战马也经不住李猛这种高强度的奔袭。李猛让掉队者休息后继续赶来,自己则带着大部队继续前行。经过一天的急进,他终于赶在太阳升起之前到达了老獾口。眼看着马匹都已经疲惫不堪无法骑乘着登山,李猛命令全体下马步行抢占山头,留下少数人赶着马匹缓缓上山。 老獾口的山势并不陡峭,也不是很高,要坚守此地并不容易。李猛一边爬山一边暗自思忖。看看山顶就在眼前了,这时候李猛忽然看到山头竖起了一面大旗,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绢之国监门校尉,王!(未完待续。) 第五十七章 四 后院失火 王汉新在察觉到高丽援军接近的可能后立即调整了自己的部署,虽然当时他还不知道高丽援军的数量,也不知道是何人领军,但是凭借着战斗的本能,王汉新感觉到了危险。因此他立即将军队分成两股潜行向西南而去,同时有派出十几股骑兵四处行动以蒙蔽敌军的视线,王汉新的目的就是为了更加靠近瓯山登陆点,然后在根据敌军的行动决定来行事。毕竟绢之**队在敌后的情报信息是十分不畅的,虎卫营能做到今天这一步,在很大程度上靠的就是王汉新的直觉,或者说是他的狗屎运。 一边向南潜行,王汉新一边收集情报。当他得知卢炫并没有继续搜索自己的行踪,而是一路向南时,王汉新立即明白过来这是奔着高定边去了。得知高定边的行动路线以后王汉新吓出了一身冷汗,基于与卢炫一样的理由王汉新察觉到了这其中的危险,自然而然的王汉新也看出了老獾口的价值,因此他命大部原地待命保持通往瓯山的道路畅通,自己则率领一千轻骑直扑老獾口。 后世的战史学家们一致认为王汉新能够早李猛一步抢占老獾口绝对是狗屎运使然。这种说法与事实相去不远,不过却忽略了一条重要的问题,那就是王汉新的骑兵所骑乘的都是经过良好训练的战马,而且每名士兵有两匹马互相换乘,这很好的发挥了骑兵的机动力,反观李猛的马匹良莠不齐,最终赶到老獾口时兵力只有一半左右,这也充分反映出了高丽国与绢之国之间的实力差距,这才是两国胜负的最终决定者。 也有史学家错误的认为在这一战中如果没有王汉新拼死维护,那么高定边就会被卢炫包围在老獾口,这种说法是站不住脚的。因为当时高定边也已经察觉到了危险,只不过在他派出部队抢占老獾口后被王汉新抢先一步赶到战场罢了,结果这场战斗演变成了李猛以千余兵力强攻老獾口的王汉新部近千人,开战不久之后王汉新又得到了高定边部来抢山的部队的支援,反而形成了以多打少的局面,这也就造成了李猛最后落败的结局。 卢炫的包围网还没展开就已经失败了。 不过王汉新和高定边也没高兴到哪里去,勉强从卢炫的包围网中逃脱之后,两人再次聚集在一起分析了一下当前的战况:卢炫的骑兵紧随其后,成云的大队步兵也已经在清川江南岸展开,要在这两支军队中间继续劫掠将会十分困难,除非能击溃其中一支,但这样做必然会造成很大的伤亡,这是他们不能接受的。而且虎卫营经过野熊岭一战后伤亡惨重,现在的部队中有相当部分是新征募而来的士兵,他们的作战能力也不能和之前的精兵相比,硬拼显然是不行的。 再从劫掠的成果来看,由于连续两年的骚扰作战使得高丽损失惨重,清川江南岸的百姓们虽然是第一次遭受绢之国劫掠,反应却迅速得多,他们迅速分散逃命,粮食也大部分被隐藏了起来,利在速战的虎卫营实在没有更多时间和他们耗,再加上现在是冬天,战马的草料很难补充,劫掠所获不多已经给部队补给造成了负担。因此两人决定在高丽军向瓯山进兵之前主动撤退,毕竟这次的行动也已经将清川江以南地区的大部分搅了个底朝天,还焚毁了肃州城的粮草,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鉴于王汉新已经连续奔波多日,高定边让王汉新先行一步回到瓯山组织登船,自己断后。王汉新也不推辞,立即率领一彪人马赶奔瓯山。 王汉新一到瓯山才发现瓯山出了件大事。 原来在自己行动的这些天里,郑梦龙一直主持着瓯山水陆两寨的建造和补强工作,目前瓯山寨已经颇具规模,可就在这个时候却传来了高丽水军大举来袭的消息。 高丽水军自从乌湖海一战大伤元气后就不敢再正面与绢之国水军交战了。不过在这几年里高丽水军却丝毫没有放松过重建的步伐,至今为止,高丽水军虽然还没能恢复到战前的规模,却也有了原来六成的船只数量了。 不过这些水军都以小型船只为主,缺乏大型作战舰只,即使是有大型船只也无法与绢之国的舰船相提并论。这一次高丽水军的统帅刘乃舜年仅三十三岁,这位颇具才干的年轻将领曾被高丽水军各位长官所看好,他们一致认为此人四十岁以后能成为高丽水军的最高统领。拜郑梦龙所赐,高丽水军的大量军官都战死沙场,这才使得刘乃舜得以迅速抬头,以三十三岁的年纪担任了高丽水军的统帅。 面对敌军大举来袭,郑梦龙倒是没有惊慌——本来他的舰队的战斗力就足以傲视整个高丽国了。相反,高丽军的出击反而刺激了郑梦龙的作战。原本他这次的任务就是运送虎卫营骑兵深入敌后作战,可郑梦龙心里明白高丽的国力已经开始衰竭,辽东军很快就会发动对高丽的全面战争,如果高丽失败,那么他作为水军将领的任务也就终结了。现在高丽水军主动送上门来,岂不是天上掉馅饼给他送来一场功劳吗?为此郑梦龙决定抓住命运赐予他的机会,在这里一举消灭高丽水军最后的主力。 打定主意以后,郑梦龙排开了他的阵势:他将他的船队主力呈品字形布阵,凭借着数量上和质量上的优势,摆出半包围的态势朝着逼近的高丽水军压了过去。 高丽水军如果单论勇敢善战那是绝不输给郑梦龙的水军的,可惜水战并非单凭勇敢善战就能够取胜的。在郑梦龙无懈可击的舰队联动和绢之国舰队的强大战力面前,高丽水军很快变败下阵来。郑梦龙率领水军乘风破浪,尽情的分割着高丽水军的阵线,一口一口切实的把高丽的船只埋葬进大海,高丽水军忍受着敌军肆意的破坏,艰难的向后方撤退。顽强的高丽水军用了整整两天三夜才摆脱了郑梦龙的追击,刚刚组建成的高丽水军在这一战中损失了七成的船只。 然而这正是高丽水军刘乃舜想要的结果,他用己方重大的伤亡作为代价,成功的将郑梦龙的主力引到了瓯山水寨以南两天半航程的地方,此时在瓯山以西埋伏的高丽水军主力舰只则全速东进朝瓯山袭来。 王汉新到达瓯山的时候,高丽水军主力舰群距离瓯山水寨只有不到三十里的路程了,而瓯山水寨内的船只只有用来运输士兵的小型船只,粮船,少量中型船只以及因漏水严重在寨中修理的两艘海鳅舰。(未完待续。) 第五十七章 五 瓯山水战 站在旗舰的舰首位置,刘乃舜的脸上意气风发。尽管付出了重大伤亡,但是却成功的将绢之国舰队主力引出了战场,接下来就是在对方意识到中计返回之前摧毁瓯山水寨了。 根据情报显示,瓯山水寨中没有敌军的主力舰只,虽然水寨的布局相当合理,不过刘乃舜相信凭借自己手头上的高丽主力舰,要在短时间内完全摧毁它,并且击沉所有水寨内的运输船只还是有可能的。只要达成这一目的,那就意味着绢之国的骑兵部队无法一次性乘船撤走,这一来一去就给陆上部队歼灭敌军创造了宝贵的战机。 “报!前方发现绢之国舰队!” “什么!”刘乃舜吃了一惊:“对方有多少舰只?什么配置?摆的什么阵型?” “启禀大人,对方船只约五十艘,主力舰为两艘海鳅舰,其余有海龙船约十艘,剩下的都是运输船,摆的是云龙阵!” 刘乃舜这才放下心来:事情并没有超出自己的掌握,敌军这是要拼个鱼死网破啊。凭借他们这种配置的船只是不可能战胜自己的舰队的。尽管高丽舰只的数量略居劣势,可质量上却有天壤之别。 对方是打算拼命拖延时间,为水寨赢得准备的机会,同时也给己方主力舰队折回赢得时间吧。刘乃舜对于敌军的勇气感到钦佩,不过他可没有配合他们意图的打算。既然敌人希望拖延时间,那么他就应该速战速决。对方阵型中唯一可以形成威胁的就是那两艘海鳅舰了,因此对方必定会以这两艘舰只中的一艘为旗舰,只要击沉或者俘获敌军旗舰,那么那些基本不具备战力的运输船就会不攻自破了。因此刘乃舜摆开雁行阵全速朝敌军开去。 从对方反应的速度刘乃舜看出敌军有个不错的指挥官,可惜应该是个新手,尽管他的反应很正确,却慢了半拍。刘乃舜心中给了对方一个嘲笑:可惜你遇到的对手是我啊。心中如此想着,刘乃舜的指挥可丝毫没有落下,在高丽水军朝对方阵型攻过去的过程之中,刘乃舜完成了己方阵型的更换——这可不是普通将帅能够做得到的,由于敌军将领的反应偏慢,刘乃舜才放胆在敌军面前变换阵型,这里面也有欺负对手的因素在内。 完成了阵型变换的高丽水军以主力舰形成了锋头,直接朝着绢之国水军的两艘海鳅舰急进。运输船无论在攻击力还是防御力上都无法与之抗衡,立刻被对方冲得七零八落,阵型立刻被撕开了一条口子,刘乃舜立即指挥后续舰只压上,绢之国水军根本无力阻止这一状况。 眼看高丽军的锋头已经逼近了海鳅舰,位于其两侧的四艘海龙船甲板上突然冒出了几百个拿着黑色的棍子的人!只听得一声巨响,这些人手中的黑色棍子喷出了火焰,冲在最前面的高丽战舰上顿时被扫倒了一片官兵! 这是什么?在后方旗舰上的刘乃舜目睹这一切,心中不禁大惊。他还没有见识过绢之国神机营的火铳的威力,第一次见识到这种石破天惊的景象,内心的震撼是理所当然的,这并非指挥经验丰富就能够避免的。 刘乃舜尚且如此,他手下的水军自然更加惊慌,高丽水军顿时陷入了一阵混乱之中。很快,神机营的士兵们发射了第二波齐射,这一次高丽水军有了准备,纷纷竖起了盾牌遮挡,可是木质的盾牌并不能抵挡弹丸的攻击,破碎的盾牌就像高丽水军的心理防线一样。 “无法抵挡!”“怎么办?”“笨蛋!躲到船舷后面啊!这还要教吗?”“可是左右都是敌军,躲不掉那一边的攻击啊!”“调转船头!快!” 仅仅两次齐射,先发的高丽主力战舰上就损失了近三分之一的水兵,可还没等他们调转船头开始反击,第三次齐射又到了,比起惨重的伤亡,更快陷落的是船上的人心。甲板上的水兵纷纷向船舱内涌,谁也不愿意在甲板上当活靶子。 “笨蛋!应该快速突破!”刘乃舜大骂道。面对这种攻击,与其费心应对,直接突破过去就是了,敌军只有这么四艘船上有这类武器,否则就不会用这种诱敌深入的策略了。既然只有这四艘船,那就应该弃之不顾直扑旗舰才对,把这四艘小船交给后方的舰只展开接舷战才是。 可是由于锋头上的战舰陷入混乱,高丽水军的进攻速度大打折扣,后面的舰只再想从这个点突破也会被己方的舰船堵死通道,因此刘乃舜立即将兵力一分为二,从左右两侧包抄对方的旗舰。这下绢之国的阵型开始混乱起来了,运输船继续奋力用自己的船体阻挡敌军的渗透,可是由于船体太小,这种努力终归还是失败了。高丽水军从左右两翼插向了对方的旗舰,冒着旗舰上如蝗般的羽箭,高丽舰队完成了对其的包围。 “贴上去,接舷战!”刘乃舜命令道。他已经被对方摆了一道,这种不知名的秘密武器造成了一个小插曲,让自己一度进攻受挫,对方的指挥官显然是个有智谋的人,刘乃舜不敢保证旗舰上没有配置这种武器,凭借武将的本能,刘乃舜意识到这种武器只要贴身战就无法施展威力了,因此他命令所有大船展开接舷战,用人数上的优势以最快速度消灭敌旗舰上的士兵,只要夺取了旗舰,一切就结束了。 绢之国的水兵虽然勇猛非常,可是人数的比例实在相差太远,高丽水兵的数量达到了他们的六倍以上,随着不断有新的高丽水兵跳上敌旗舰的甲板,战况变得越来越不利于绢之国来。 刘乃舜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既然有足够的兵力,那就把这两艘海鳅舰一起消灭,免得消灭一艘旗舰,另一艘继续顽抗下去,眼看着敌军两艘战舰都已经岌岌可危,刘乃舜确认了胜利。 此时他注意到其中一艘舰上有一个武将表现得特别活跃,这人敏捷如猿猴,不断在船上跳来跳去,每一次斩击就伴随着一名高丽水兵的死亡。从对方的身手来看,这必是敌军的主将无疑。刘乃舜当即下令旗舰靠上前去,虽然胜局已定,但他打算用自己的弓箭技术给己方士兵减少一些伤亡。 就在刘乃舜张弓搭箭准备瞄准这位敌将的时候,此人忽然跃起,连续急进几步爬上了望楼,这样一来高丽军若想要杀死他就必须一个接一个爬上望楼,那样显然是无法战胜此人的。就在这时,此人忽然抓住了一根缆绳,然后挥刀砍断,借着缆绳的振荡之力,径直跳上了高丽的主力舰,然后再一跳跃入了海中! 逃得还真快啊。没来得及出手的刘乃舜心中不免有些戚戚然。不过既然敌军主将逃生,那么胜利已经是确信无疑的了。 就在此时,两艘绢之国的海鳅舰突然爆发出震天的巨响,一瞬间整个船体连同在它边上的高丽战舰全都被炸的四分五裂!(未完待续。) 第五十七章 六 决死一战 由于距离爆炸太近,巨大的冲击力把刘乃舜整个吹翻在地! 等刘乃舜挣扎着从甲板上爬起来,两耳中依然嗡嗡作响,可是眼前的景象远比这两耳中的巨响更让他震惊:十几艘包围着绢之国海鳅舰的高丽主力战舰的水上部分都被这爆炸炸得支离破碎!残破的舰体,被染红的海面以及海面密布的高丽水兵的尸体宣告着这些舰只上的高丽士兵在刚才那一瞬间已经全员被灭!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刘乃舜分不清这是他脑海中翻滚的念头还是他喉咙里嘶吼的声音,眼前的事实让他无法接受。这一幕无疑说明了高丽水军最精锐的部分被敌军全部干掉了,仅仅一瞬间,这是任何将帅都无法接受的事实。 此时刘乃舜才注意到自己的旗舰也卷入了刚才的那场爆炸,面向爆炸方向的船舷也受到了相当损伤,船帆也被点燃,还断了一根桅杆,甲板上哀嚎一片,大部分水兵都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刘乃舜急忙环顾自己的舰队,这才发现自己的舰队中类似的情况十分普遍,各舰都遭受了不同程度的损伤。 刘乃舜心中忽然明白了过来,原来之前绢之国舰队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这一瞬间布局,只是敌人的演技实在太逼真了,一切看起来都是奋战的结果,自己竟然完全没有发觉一步步踏进了敌人的圈套! 可是刘乃舜就是想不明白这爆炸究竟是怎么回事,其实不光是他,活着的每一个高丽士兵心中也存在着同样的疑惑。 刘乃舜并不知道这场爆炸和三年前差点让平壤城陷落的那场爆炸如出一辙,遗憾的是阿乙支为了掩饰自己的行为严禁任何见证过那场爆炸的人泄露相关信息,刘乃舜自然无从得知绢之国有这种叫做火药的秘密武器。而发明这种武器的新用法的人正是王汉新! 在得知郑梦龙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计的时候,王汉新便明白自己所处的境地了。为了避免瓯山水寨和停泊在里面的船只如同字面意义上的全灭,王汉新看中了那两艘因为漏水而在寨内抢修的海鳅舰——既然损失不可避免,那么不如用最有价值的船只当做诱饵来吸引敌军的注意力。他将神机营的火药全部集中起来安置在两艘船中,然后吸引高丽军来围攻。为此他专门设计了用海龙船上的火铳齐射来展示武器的威力,结果果然让刘乃舜下达了接舷战的命令。只不过就连王汉新本人也没有料到刘乃舜会下令那么多艘主力战舰来包围自己,对他来说这简直是意外之喜,原本他的目标只是尽可能的消耗敌军战力,以使得对方无法再攻陷水寨而已。 这个局面就结果而言固然可喜,可也给王汉新造成了足够多的麻烦。原本他亲自坐镇在旗舰上是打算把自己也算在诱饵之内的,可是没想到高丽军这样全力的进攻,王汉新自己的退路也被切断了,差点就得面临与敌人同归于尽的命运。幸亏他手下的士兵们舍死忘生,用自己的生命赢得了些许时间,在成功点火以后还给王汉新创造出一条跳海逃生的路,可是这些忠勇的部下却全部随旗舰一起殉葬了。 侥幸在水中躲过一劫的王汉新被己方的小船捞起,他立即登上了最近的一艘运输船,观察了当前的形势之后,王汉新抹了一把脸上的海水,大声喝道:“升起指挥旗!传令!全员展开接舷战!杀光高丽军!” 尽管这次爆炸对高丽军造成了巨大损失,可论起舰船战斗力和实际人数来说还是高丽军略占上风,可是王汉新此举并非疯狂,而是当机立断的正确选择。王汉新凭借敏锐的感觉察觉到高丽军受到了巨大的心理冲击,正处于迷茫的阶段,此时采取全员决战的话对方一定会以为这也是自己计划的一部分,士气就会更加低落,混乱中便分辨不出自己的兵力其实处于劣势了。原本的作战计划目标已经超额完成,可是王汉新此时却打定了主意要全歼敌军了,这种临机应变的能力和可怕的赌徒心理正是他的风格。 部下们被主将的命令所震撼,王汉新则根本不顾部下的惊愕,从部下手中夺过两把刀大叫着“跟我来”,然后就跃上了最近的高丽船只。 与绢之国水军的震撼相比,高丽水军受到的心理冲击就不是震撼可以形容的,那是一种陷入敌军圈套中的绝望感,眼看着所有绢之国的船只全部像疯了一样靠近自己,水兵们挥舞着刀剑斧钺跳上自己船的甲板,这一幕给人的感觉就是己方已经陷入绝境,敌军已经发动了必胜一击。王汉新的行动给高丽军造成了这种错觉,而这种错觉引发了可怕的败北感。 当然高丽水军中并非都被王汉新的举动所迷惑,刘乃舜就是保持清醒的一个,还有一些经验老道的指挥官也发现了绢之国的数量并不占优势,可是由于绢之国发动了全体决战,本身就处于敌阵之中的高丽舰队每一艘船只都陷入了与敌军的肉搏战,指挥官的命令已经无法传遍全军了,他们能控制的只有自己率领的那艘船而已,在他们固守不失的同时,更多的高丽船只则陷入溃败之中,完全被绢之国水军压倒。 王汉新凭借着自身的技巧优势,不断的跳跃,转身,斩击,刺杀,将一个个高丽士兵变成没有生命的肉块,他所在的新旗舰士兵们被他的勇猛所感染,很快便攻陷了两艘高丽战船。王汉新查看了一下形势,当即命令水手将船靠向高丽的旗舰,因为他察觉到高丽旗舰虽然损失巨大,却并没有混乱,从刚才交战的过程也可以看出他的对手并非泛泛之辈,王汉新又把目标锁定在了敌将的首级上了。 连续将挡在面前的高丽水军摆平,王汉新的速度已经超过了部下的极限,他们已经跟不上主将的速度了。所以从整体局面上看起来王汉新反而陷入了高丽军的重重包围之中,可是王汉新根本不在乎这些,只是一路朝着刘乃舜冲杀过来。 “放箭!”刘乃舜察觉到了敌将的可怕之处,急忙下令阻止。 可惜的是船上的箭支密度远比陆战来得稀疏,久经战阵的王汉新直接扯了一具尸体挡在身前躲过了第一波的箭雨,还没等第二波箭射出来,他已经如同闪电一般的攻到了弓箭手的面前,飞舞的断手和惨叫声中王汉新已经杀上了舰桥,十几名护卫奋力阻止他接近主将,可惜他们用他们的生命作为交换的,也仅仅是几十秒钟的时间而已,而舰桥上的刘乃舜除了跳海之外根本没有其他的退路,可作为舰队总指挥的他是不可能弃船逃生的,那就等于宣告战败。 “敌将!纳命来!”王汉新一边冲上前来一边用高丽语喊道。 “卿小小年纪如此英勇善战,真是后生可畏。来吧!”刘乃舜调整好了自己的姿态,挥动了手中的剑。(未完待续。) 第五十七章 七 功劳 从之前的战斗刘乃舜知道自己并不是眼前这个敌将的对手,可是他却有信心固守门户不失。对方冒险杀入重围就是为了斩杀自己来获取胜利,只要自己能拖延时间,己方的士兵很快就会重新集结起来将他包围,那时候他便绝无胜机了。 打定主意后刘乃舜紧守门户,承受着王汉新的连续攻击。的确,无论力量,速度,技巧都是王汉新占据优势,而且王汉新已经奋战良久,体力并不是最充沛,因此十几招之间竟然拿不下刘乃舜,此时高丽的水兵们已经再次围拥上来,形势间不容发。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尖锐的金属撞击声响起,王汉新的刀已经砍杀了过多的敌军,右手的刀身已经承受不住强大的冲击,断裂了。 刘乃舜见机不可失,立即一剑反攻过去,王汉新用左手刀格开,顺手将右手的断刀朝刘乃舜扔了过去。刘乃舜侧脸闪过,却见王汉新从腰间扯出一根黑色的杆子来,那正是刚才海龙船上绢之国士兵的神秘武器! 刘乃舜心中大惊——挨这玩意儿一下可就完蛋了!当下急忙往侧里闪了开来。谁知王汉新并不是要用火铳来射击,而是拿它当做短棍抡了过来! 刘乃舜心中一凛,急忙扭身躲过,那火铳直接砸在了他的剑上!一声尖锐的金属嘶叫过后,刘乃舜的剑被砸成了两截! 此时刘乃舜的身体还没调整过来,王汉新反手一抡,那火铳正砸中了刘乃舜的右脸颊!刘乃舜被砸得踉跄了几步,还没站稳,王汉新的左手刀已经插入了他的腹部! “真可惜啊,火铳浸水后便不能使用了,你判断错误了。” “是吗?”刘乃舜凄然一笑:“可惜了,老天真要灭亡高丽么?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 王汉新猛地将刀拔了出来,鲜血如同迸溅的火山一样从刘乃舜的身躯中喷了出来。 “尔等主将已经被讨伐!尔等还要顽抗吗?!速速弃械投降,饶尔等不死!”王汉新断喝道。 其实此时他的境地危险万分,他已经被高丽兵团团包围。可是刘乃舜的死加上之前的局面给高丽士兵的打击已经击垮了他们的意志,短暂的僵持之后,高丽士兵们扔下了武器。旗舰的陷落就像瘟疫一样传染开来,高丽舰队一个接一个的投降了。瓯山海战至此以高丽水军的全军覆没而告终。 然而事情却并没有结束,战斗结束后王汉新又干了一件事情。他把所有的高丽俘虏全都赶上了高丽军的旗舰,然后下令所有其余船只朝其放射火箭! 燃烧的舰船上高丽士兵的痛苦嘶喊,叫骂声不绝于耳,跳水逃生的士兵仍然无法幸免绢之国士兵的箭雨,整个海域就像一副人间地狱的景象。 也有人劝谏王汉新不要做这种屠杀俘虏的事情,可是王汉新却不为所动,他怒斥劝谏者己方忠勇的士兵们为了赢得这场胜利不惜牺牲自己引爆了旗舰,如果不血祭了这些高丽士兵如何对得起英勇战死的将士们的亡魂。看着王汉新满眼的泪光,想起他以往的斑斑劣迹,劝谏者终于还是退缩了。可是这件事却被完完整整的报告给了辽东都护何灵。 当刘梦龙意识到中计掉头返回水寨时,一切都已经发生过了。刘梦龙一方面惊喜于王汉新指挥了这么一场出人意料的海战,高丽水军主力全军覆没,己方虽然损失了两艘海鳅舰,加上俘获的敌船实际反而是赚到的;另一方面也开始担心起王汉新的前途——屠杀俘虏这种事情郑梦龙也没少干,可并不是像王汉新这么公开处决,且手段残忍。尤其是王汉新劝降对方以后再加以屠杀的行为无异于背信弃义,这一点很容易刺激到上层,对于王汉新这样年轻的将官而言很可能影响到他未来的仕途。 由于瓯山海战的胜利,绢之**队保住了退路,高定边也成功的摆脱了卢炫的追击,绢之**队得以顺利撤出瓯山。临走时高定边焚毁了刚建成的瓯山寨,漫天的火光就如同宣告了此次作战的顺利完成一般。 满心欢喜的高定边在得知瓯山之战经过后不禁变得忧心忡忡起来。面对高定边和郑梦龙的忧虑,王汉新倒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这也值得担心吗?咱们赢了,这就够了。什么升官,贬官,有那么重要吗?我当将军也是杀高丽人,当士兵也是杀高丽人,对我而言都是一样的。” 王汉新这种完全不在乎的态度使得他本人是丝毫没有羁绊,可别人就有得头疼了。一回到辽东,都护何灵的脑袋都大了。王汉新在这次行动中表现最为突出,他奇袭肃州城焚毁了高丽的粮草,奔袭老獾口解救高定边部,瓯山海战歼灭高丽水军主力,件件都是不容忽视的大功,可是他却偏偏劝降敌军之后又将其屠杀殆尽,冒天下之大不韪,这事儿该如何收场才好? 最后何灵下达了绢之国建国以来最奇特的赏罚令:王汉新因为奇袭肃州,固守老獾口以及瓯山海战的三件功劳在一天之内连续接到三次晋升命令而连升三级,然后又在同一天接受到屠杀俘虏的处罚被连降了三级,又回到了原点。王汉新由此刷新了绢之**队历史上晋升速度和贬职速度的两项记录,虽然最后王汉新的官职一点儿也没变,不过他的名声却因此而更加响亮了起来。 远在长安城忠义郡王府的刘献之很快便得知了这件事的前后始末,刘献之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在他的下人眼里看来,主人已经不知有多少年不曾这样开怀大笑过了。 “真有意思,真有意思,”刘献之止住了笑声,自言自语道:“王汉新,看来还真是名不虚传啊,果然是个乱来的家伙。不过要是没有这种人存在于军中,那便不好玩了。看不出何灵这老头竟能有这样的安排,单凭这一点让他做这个都护就不算屈才了。有趣的人多了就越来越热闹了,就是要这样,这个时代才不会太无聊呢。” 刘献之突然回过神来,对着下人们道:“这一次文武两科之中有什么值得期许的人才吗?” “回禀王爷,数量虽然不多,倒也不算太少,小人已经将这些人的履历记载下来了,请王爷过目。”一个下人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高高的递过了头顶。 刘献之打开册子浏览了一遍,然后合起册子点点头:“密切注意这些人的动向,投入哪一派的门下,收集他们的所有信息,速速去办!” “遵命!” 刘献之站起身来,背着手踱步到了庭院之中,漫天的星光仿佛是代表着无数人的命运一样,缓慢的滚动着,在刘献之的眼睛里,这就如同是历史的车轮,已经不可逆转的向前奔腾而去。(未完待续。) 第五十八章 一 第尔斯军的次席幕僚长 接到全体将军集结令的时候,布鲁克斯还躺在他的床上做着美梦。 睡眼惺忪的他揉了揉眼睛,翻身坐了起来看了看窗外。这天还刚刚泛起了鱼肚白而已,以往李天昊的确喜欢一大早就开会,不过也不至于像今天一样把自己从睡梦中吵醒。布鲁克斯打了个哈欠,没好气的道:“你确定没搞错时间?这天都还没亮呢?” 使者低着头道:“千真万确,布鲁克斯大人。因为今天的会议可能会很长,因此领主大人才决定提早开会的。” “好了好了,你去复命吧,我马上就去。”布鲁克斯挥手示意使者回去,嘴里却继续嘟囔着:“这准是魏松那老家伙的主意,看来今天得折腾一整天了。” 这位不情不愿被叫起床的第尔斯军幕僚团次席幕僚长,掀开床单,拍了拍边上女子的屁股,示意她可以离开了。然后就开始了洗漱整装。 布鲁克斯出身于亚基伯爵家,论起来还是王族的旁支。不过这位智勇双全的贵族老爷对于亚基的**政局似乎十分不满,始终不肯在亚基政坛崭露头角,相反在被俘投降李天昊以后他却接连向李天昊提出各类谏言,帮助李天昊建设和稳定北部边境地区。李天昊对于他也十分欣赏,在魏松的建议下让他出任了次席幕僚长之职,魏松不在身边时,他便担负起直接向李天昊提出包括内政,外交,军事等各方面的建议的职责,由此可见他有多么受到李天昊和魏松两人的赏识。作为一名新近投降的武将,却能走进第尔斯军最高决策中枢,这实在是出人意料外的重用。布鲁克斯也不辱使命,尽心竭力的运用自己的智慧帮助这位新的主君强化国境内的方方面面。 当然,作为一个资深的纨绔子弟,布鲁克斯对于享乐也是丝毫不含糊的。除了各类物质享受之外,他对于美女的兴趣也是在第尔斯军中排名第二的。如果凭借他自己本身的魅力和修养,完全可以赢得许多少女的芳心,可惜这位贵族子弟却嫌这样太过麻烦了,因此更热衷于将招进府邸中侍寝。据说每晚睡在他床上的都不会是同一个女人,这也就是刚才使者始终不敢抬头看的缘故,因为他身边总躺着一个赤身裸体的女人。 整装完毕后布鲁克斯悠闲的吃完了他早餐,然后才出门上马缓缓朝着行政大厅而去。才没走了几步就听见背后有人呼唤,他转过头来一看,原来是赛纳斯,以及他忠实的徒弟艾格留斯。 这位第尔斯排名第一的女好者,红发的巨人比布鲁克斯大了整整十二岁,出身佣兵的他可以说和布鲁克斯完全是天差地别,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赛纳斯对布鲁克斯却似乎很感兴趣的样子。或许是因为两人在生活态度上都相当的玩世不恭,又或许是因为他们两个都是妓院的常客吧。自从赛纳斯娶了帕尔契洛林伯爵家当主亚丽娜之后在朴次莫港呆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直到亚丽娜顺利产下一名健康活泼的男婴后才把丈夫放回了李天昊身边,回到艾普斯密顿城以后赛纳斯忙着整顿雇佣兵团事务,因此今天两人是第一次见面。 “这不是次席幕僚长大人嘛,真是幸会了。”赛纳斯扯着他的大嗓门打招呼。 布鲁克斯微微颔首回礼,笑道:“赛纳斯大人啊,一向少见,您不在艾普斯密顿城的期间,那些妓院的生意都凋零了许多呢。” “您真是爱说笑,有您在这些妓院就不会有任何忧虑了。我不在的期间您还真是出乎意料的飞黄腾达了呢。”赛纳斯不甘示弱的回击。 布鲁克斯将赛纳斯这些带着讥刺的话照单全收,笑了笑道:“是啊,领主大人终于认识到了在下的价值,能够人尽其才也是一个主君的最基本的条件啊。” 面对布鲁克斯的大言不惭,赛纳斯哈哈一笑。事实上第尔斯军要论起脸皮的厚度恐怕没人能及得上赛纳斯,对于别人的自夸赛纳斯往往不会有任何排斥,反而感觉亲近。他指了指身后跟随的艾格留斯笑道:“我这个徒弟要是有你脸皮一半的厚度,只怕早就成为赛纳斯第二了。” 布鲁克斯闻言回头看了看艾格留斯,艾格留斯则恭敬的行了一个礼。 “确实如此,令徒如果论起武艺恐怕在我军之中已经是出类拔萃的人物了。可是他却很幸运的没有沾染到阁下的恶习,一如既往的谨守着自己的原则,能做到这一点实在很不容易呢。依在下看来,令徒恐怕无论如何也不会成为赛纳斯第二,倒有可能成为穆勒第二。” “穆勒吗,嘿嘿。”赛纳斯哼了几声。穆勒作为李天昊的亲信和朋友,掌管着第尔斯军中最精锐的骑兵部队。这位如同王子般英俊潇洒的男子,照赛纳斯说来是世上最不懂得人生乐趣的人。因为穆勒如果能够善加利用自己的容貌的话,恐怕只需要一个眼神就可以令少女们心甘情愿的睡到他的床上。可是这位年轻帅哥居然像一块玄武岩一样对任何女人都表现出无动于衷的冷漠,如果不是他最后娶了坎诺族的女头人依莲的话,恐怕赛纳斯都要怀疑他有断袖之癖了。艾格留斯的性格之中确实有很大一部分和穆勒十分接近,从这方面来讲赛纳斯的传人至少在生活方面会走上一条与他完全不同的道路。 布鲁克斯看着赛纳斯若有所失的神情,不禁笑了起来,策马来到他的身边悄声道:“其实你也不用太失落,依我看来,领主大人的那位宝贝徒弟倒是很有可能继承你在这方面的衣钵的。” 赛纳斯眉毛一扬:“那小子?” 布鲁克斯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你还不知道吗?这小子上个月偷偷和一个农庄里的姑娘幽会,结果被人家的父亲给告发了,领主大人为此头痛了好几天呢。我还听说这已经不是他的第一个女人了哟。” “这小子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赛纳斯对于这样一个八卦立刻表现出了兴趣,他回头看看艾格留斯,确认他没有听见这对话,然后才继续询问细节。 布鲁克斯忍着笑,悄声道:“这也很正常啊,这小子也十七啦,有那个方面的需求也很正常,难道他还能像我们的领主大人那样,一把年纪对男女之事还糊里糊涂的吗?你看他和缇娅小姐那些事儿,到现在还纠缠不清,一点也不爽快。平时说个话还藏头露尾的生怕被我们看见,其实他们俩个的事儿我们心里都清楚得很。唉,真是不成熟啊。” “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这么多事儿啊,回头你得跟我好好说说。”赛纳斯饶有兴趣的说道。 两人的马越走越近,在他们身后的艾格留斯的眼中看来,这两个人实在是一丘之貉,不管他们的外表看起来有多么的悬殊。(未完待续。) 第五十八章 二 会议 当布鲁克斯和赛纳斯赶到会议场时,其他众位将领已经全数到齐了。除了达拉和扎兰两位将军负责着北部边境的警戒工作不能与会外,塔塔尔,渥德,祖卡尔,葛尔那斯,波克尔,海克托尔,吉姆达,穆勒,奇克尔达和阿拉姆齐聚一堂,这些人全都是第尔斯军的骨干力量。一同参与会议的还包括了幕僚团的成员魏松,穆勒的妻子依莲,缇娅小姐,情报总管雅莫,还有负责内政工作的博德卡和利修斯。 “您三位还真是姗姗来迟啊。”吉姆达带着嘲讽的口气说道。 可惜的他的攻击根本无法伤及赛纳斯和布鲁克斯那坚如城墙的脸皮,赛纳斯环顾室内一圈,然后悠然道:“李天昊不是还没到嘛,俗话说最尊贵的客人总是最后到达的。” 面对他这么大言不惭的把自己摆在了众将之上,吉姆达噎得说不出话来。不过大家对于赛纳斯的大话早已经见怪不怪了,在这群人中任何一个都承认赛纳斯的武勇和指挥能力足以独当一面,不过真心喜欢这个男人恐怕不到一半,而肯公开承认喜欢赛纳斯为人的则一个也没有。 赛纳斯对此也丝毫不以为意,他很快找到了自己的目标,裂开嘴笑着说道:“哟哟,当年的小娃儿如今已经成长为真正的男人了。阿拉姆哟,女人的滋味如何?我当初可没骗你吧?” 阿拉姆惹出的祸虽然不算大,却很麻烦。一向以军纪严明著称的第尔斯军面对阿拉姆的案子实在是两面为难,为此不得不尽力安抚受害者的父亲,同时也对阿拉姆进行了严厉的惩罚,这件事对于第尔斯军高层而言是件羞于启齿的丑闻,却被赛纳斯大言不惭的说了出来。阿拉姆脸上一热,没有搭话。 赛纳斯走上前去拍拍他的胸脯,笑道:“看你的样子不是很有精神吗?别装无辜了,回头我要和你好好较量较量,看看你成长了多少。” “那你可要小心点了,赛纳斯大叔。阿拉姆这段时间可是突飞猛进啊,看起来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取代你成为第尔斯军第一的猛将了。”一边的雅莫开口道。 赛纳斯侧过头来倪视着这位情报主管。如果是别人说的,那么可能还有些虚张声势的可能,不过雅莫的情报向来是以准确无误著称的,他平时说的话虽然满是谄媚之词,不过对于情报类的描述,赛纳斯会寄以百分之六十的信任。不过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却是:“阿拉姆的速度的确是个威胁,不过要说胜过我嘛,最少还要十年呢。” “赛纳斯大人的武勇在下当然是十分钦佩的,只不过阿拉姆大人的快剑,如今就算是领主大人,一旦被压制了也很难摆脱呢。”雅莫还不肯放弃,继续鼓动着他的唇舌。 赛纳斯摇摇头道:“这种东西不亲身体会都不足以为凭的。是不是啊,阿拉姆。” 阿拉姆歪着嘴一笑,道:“确实如此,大叔,那你可要小心些了哟。” 刚说到这里,忽听门外有人喊道:“第尔斯领主大人李天昊到!” 众人一起转过身来望向门口,只见李天昊迈着大步踏了进来,身后则跟着禁卫队队长努比亚巨人阿戈巴尔,以及副队长卡茨修斯。 “诸位大人都到了,很好,各位请就坐吧。咱们立刻开始会议。”李天昊并没有多余的客套,直接坐进了自己的位子。众人也纷纷入座。 卡茨修斯捧上来一卷羊皮纸,李天昊把它展了开来,念道:“今天的第一件事,是向大家通报一个喜讯。有些人可能已经获悉了,就一起再听一遍吧。去年到今年这段时间内,第尔斯领的粮食产量比去年增加了四成,纳帕提斯和艾普斯密顿地区的粮食产量则比去年上升了百分之二十五。要知道,就气候的因素来说,去年这一年的气候还不如前年来得好,能获得这样的丰收,主要归功于魏松大人对于这些地方的开发和人员的培训。有了这样的收成,我们的粮食储备问题就大大得到了缓解,领地内的民心也稳定了不少。以我们目前的粮食储备量而言,应该足可以供我们在今年发动一场对亚基的进攻作战,为此我已经派谢伍达大人前往第尔斯地区负责筹措粮草的运输了。” 众将听到可以展开进攻,个个喜形于色。要知道在去年艾普斯密顿地区遭受了亚基祭司军的攻击,那一仗打得相当的艰苦,还造成了罗兰西斯的死亡,诸将早就憋着报一箭之仇了。而且第尔斯军如果在战争中立下军功,就可以凭借军功获取相应的封赏,小到金银财宝,大到土地宅邸,尤其是高级将领所获更是丰厚,因此第尔斯军上下可以说人人都盼着作战,那是他们的荣达之路。 李天昊顿了一顿,继续道:“对于即将到来的这一战,我们必须做好充分的后勤准备,现拟定以博德卡大人为后方支援总指挥,负责大军后方军需的调配,利修斯大人负责纳帕提斯,艾普斯密顿三地的运输事务。” “遵命。”博德卡和利修斯站起身来各自行了一礼。 李天昊摆手示意他们坐下,然后继续说道:“下面说说第二件事,这件事就不太让人高兴了。昨天晚上,夏戈拉派他的义子莫卡度来报告说在我们的大后方帕尔契,发生了一些让人头痛的事情。由于安卡迪里祭司在布教的工作上表现出了相当的成果,而他这种布教手法却并没有得到孔巴吉尔大祭司的首肯,因此孔巴吉尔大祭司在帕尔契境内掀起了一场不小的风波,为此国王陛下受到了相当大的压力,使得他左右为难。但是这不是问题的重点,重点在于原本站在孔巴吉尔一边的各大贵族们却对此事表现出了中立的态度。” 李天昊的说法让大部分将领有些摸不着头脑,阿拉姆有些迟疑的问道:“老大,你确定你没有说错吗?贵族们保持中立反而是问题的重点?” 魏松在一旁为他,也为其他将领们做出了解答:“事情是这样的。原本这些贵族们都是聚集在孔巴吉尔大祭司旗下的,那么他们理应与孔巴吉尔大祭司一起向国王陛下发难,以增加事情的可行性才是。而且去年我们的所作所为其实对于贵族们是相当不利的,他们的子弟们除了获得了虚名之外并没有获得实质上的利益,因此他们的中立就显得十分的奇怪。如果说有什么合理的理由的话,那就是他们并不需要向国王陛下施加压力,而孔巴吉尔的行动只是虚张声势罢了。”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还有更大的举动在后面?”赛纳斯插了一句。 “正是。我和领主大人的判断是他们有可能引发叛乱。”(未完待续。) 第五十八章 三 料敌机先 叛乱。 听到这个说法的众人都是一副满脸惊愕的样子,只有布鲁克斯保持着镇静,他想了一想,开口道:“领主大人明知道他们有可能发动叛乱,却依然坚持出兵案,难不成是想引蛇出洞吧。” 布鲁克斯此言一出,魏松立即投来了赞许的目光。能够凭借这么少的情报来做出正确的判断,布鲁克斯的确有过人之处。 李天昊点点头,道:“不错。根据以往的经历来看,我们这个集团和旧贵族之间的矛盾很难协调,因此想让他们放下己见与我们站到同一条战线上的可能性很低。而安卡迪里祭司的所作所为已经严重损害到了孔巴吉尔大祭司的利益,因此他们也不可能达成和解。所以这些人迟早会引发一场叛乱,只是碍于我军的力量强大而不敢有所妄动。与其在不可控的未来被他们从背后插上一刀,不如在可控范围内让他们觉得时机已经成熟,借此彻底平定后方的隐患比较符合我们的战略利益。综上所述,我军向亚基军发动全力进攻就是这些人所期盼的最佳时机,一旦我军被亚基军绊住,他们就可以趁机发难,先控制帕尔契全境,然后伺机出击第尔斯山区,凭借险要地势来扼守我军反攻的路线。” 塔塔尔在一旁开口道:“他们难道不明白凭借他们那些微薄的兵力是根本无法阻止我军进攻的吗?” 赛纳斯冷笑了一声,道:“到时候他们就会联合亚基军来牵制我军,使得我们无法全力对付他们,只要有一定的时间来巩固战果,我军再要攻击就变得越发困难起来了。” 李天昊点头道:“正是如此。如果我们先下手为强,在第尔斯秘密布置下一支部队,那么他们的阴谋就无法得逞,甚至可以进攻帕尔契本土直接剿灭叛乱。现在唯一棘手的问题就是帕尔契王室成员的安全,如果不能保证将他们营救出来的话,那会使得我们非常的被动。” 海克托尔听了以后立即站起身来道:“请领主大人允许在下负责营救王室成员的任务!” 李天昊点手示意他坐下,然后道:“海克托尔大人效忠王室的心情可以理解。只是您的样貌早已为帕尔契人所熟悉,一旦进入帕尔契境内用不了多久就会暴露身份,而且您的立场尴尬,要让您对昔日的同僚拔刀相向是件残忍的事情。” 被李天昊这么一说,海克托尔也只得作罢。的确,要让他去营救国王一家他当然是义不容辞,可是在国王身边的那些贵族家的人们都有可能成为叛乱者,而这些人中就不乏海克托尔的旧识和亲朋,如果面对这些人时,海克托尔应该如何是好呢? 李天昊将目光扫向了穆勒:“这次的营救任务就交给你了,穆勒。” 穆勒立即站起身来应道:“遵命。” 在座的每个人都清楚,这次的营救任务不但关系到帕尔契国王,更有李天昊的妻女,这样重大的任务交给穆勒去办是李天昊对其充分信任的表现。 “那边有夏戈拉暗中协助,你立即去拟定一份行动计划出来,无论需要什么装备,人员,全都可以满足。只要你确保国王陛下,公主殿下和王子殿下能安全撤退到第尔斯境内!” “是!” 李天昊转过头来道:“塔塔尔,命你带领着渥德,祖卡尔,吉姆达三人,领三万努比亚雇佣军,趁着运送粮食的船南下第尔斯之际,潜行回到第尔斯山区设防,不得让叛军势力进入第尔斯山区。我已委派莫卡度回复夏戈拉,让他派人前往努比亚送信,让努比亚人帮助我们。一旦国王陛下脱离险境,立即出兵帕尔契,南北夹击平定叛乱!” “遵命!”四位将领起身领命。 “好!”李天昊站起身来,指着会议桌上放着的亚基地图说道:“接下来我们来说说第三件事,也就是最重要的一件事,进攻亚基的行动。” 李天昊的手指顺着地图上的难罗河流向一路北指,最后在一个城市的上面停了下来。 “此次行动的目标——阿斯旺达!” 李天昊的话在众人之中掀起了一股热潮。阿斯旺达虽然不是亚基最大的城市,却是非常重要的战略要点。它位于难罗河从南向北五条瀑布中的最后一条以北,到了阿斯旺达,再往北难罗河就是一马平川,船只可以在里面任意行驶。亚基国引以为傲的发达内河运输能力就是以阿斯旺达为南部终点的。不但如此,阿斯旺达还是亚基第三大城市德班斯的门户所在,攻占了阿斯旺达就等于撬开了德班斯的大门,如果占据了德班斯的话,那么就是把亚基一半的国土收入囊中了。 可是问题在于阿斯旺达所在的位置,在它前面还有艾福坦斯城,那是一座著名的难攻之城。如果把艾福坦斯城作为目标的话倒是可以凭借其得天独厚的优势作为军事要塞,然后构筑新的边界,以期下次再对亚基发动进攻。阿斯旺达的战略地位虽然重要,却并不容易坚守,尤其是它的南边是一条瀑布,运输用的船只无法直接抵达该城,一旦对方进攻的话,后援物资很难就位。谁也没想到李天昊的胃口竟然这么大,打算一口吞下阿斯旺达,威胁德班斯。尤其是在自己后院有可能失火的情况下,制定这样的战略目标是否明智,这不得不让诸将感到一丝的疑惑。 李天昊望着众将,只有赛纳斯表现出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表情,还有布鲁克斯的眼神中透着一股微妙的笑意。他这才笑着开口道:“我知道大家在疑惑,我们后院起火的事情尚且没解决,居然想吞下阿斯旺达,而非以艾福坦斯为目标,这是个很不合常理的行动目标。不错,在一般情况下,别说艾福坦斯了,能在后院失火的时候保证大军不失败就是难能可贵的了,更不用奢望其他战果,比起前线的战果,能顺利引诱叛乱者行动,然后镇压掉他们的叛乱已经是胜利了。 可是这次我们的对手是利贝拉和鹫斯,他们两个都是棘手的敌人。也正因为如此,他们一定很清楚我们的处境,以及我们的态势。他们最希望的就是我们的军队远离帕尔契权力中枢,以便给那些叛乱者创造时机,然后在我们惊慌失措的时候给我们致命一击。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们肯定会不惜血本的放弃他们的土地以便拉长我军进军的路线。那我们何不将计就计,顺着他们的意思来呢?假如我军主动表现出混乱,并开始后撤的情况下,亚基军的第一判断一定是我军后方出现了问题,他们就会不遗余力的追击过来,而此时我们就可以好整以暇的教训一下亚基军了。只要掌握好这个时间差,那么我们非但不会陷入两线作战的不利境地,反而可以利用这个态势取得比平时更大的战果! 我知道这个行动很冒险,但却有足够的价值值得我们去冒这个风险!” 经由李天昊这么一解释,大家这才恍然大悟。拉长战线固然会让敌人有可乘之机,却也能延缓消息传达的速度,况且己方已经有了充分的准备,那么反而可以利用敌人的心理来达到自己的目的。能够化被动为主动,赢得这一战的话,那无疑会在战史上创造一个神话。这个计谋显然是出自魏松的大脑,可是要是没有李天昊的大胆决断也是不可能付诸实施的。 看着众将的表情,李天昊笑了笑,然后道:“好了,诸位,接下来我们开始进入今天会议的正题,如何安排此次的进攻。”(未完待续。) 第五十八章 四 暗卫 夏戈拉迎接了他人生的第四十八个年头。 回想自己的前半生,实在是命运多舛。作为影子兄弟会的成员,他的童年除了痛苦之外没有任何记忆。每天除了地狱般的训练,伤痛,泪水,责打之外再也没有任何其他东西。凭借着实力,智慧和运气,夏戈拉成了兄弟会中的佼佼者,年纪轻轻便崭露头角,成为重要的骨干,最后成了兄弟会的最高负责人。那是他人生中最辉煌的时代,却和快乐扯不上任何关系。在那段时间内,夏戈拉的生活被暗杀,流血所填满,就连他自己也认为自己是为了杀人而降生到这个人世间的。 直到一个更厉害的人才崛起,夏戈拉的辉煌轰然倒塌。那便是布鲁达斯摩,一个兼具实力与野心的人物。布鲁达斯摩认为影子兄弟会下错了赌注,他凭借着自己的手腕投靠到了现任亚基国王卡迪尔手下,成了国王的专属杀手组织。同时又将包括夏戈拉在内的一批长老级人物排挤出了兄弟会的核心阶层,然后独揽了兄弟会大权,把影子兄弟会变成了他的私人所有物。 在与布鲁达斯摩的争斗中,旧派人物损失惨重,大多数人心灰意懒开始了归隐的生活,而年富力强的夏戈拉不甘屈居布鲁达斯摩之下,带着仅剩的部下们毅然投入了当年的雇主——唯一有可能与国王抗衡的人物,王弟艾游卡门下。 为了打败昔日的对手,夏戈拉所做的事情与布鲁达斯摩无异,只是规模的缩小而已。就连夏戈拉自己也时常在内心自嘲,要打败自己的对手,也只有用对手相同的手段而已。直到他遇到了李天昊。 自从跟随着李天昊,夏戈拉不再是个冷酷的杀手,甚至不需要再刻意隐藏在黑暗中活动。夏戈拉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并不是一件肉身组成的工具,而是一个人。为此他组织了自己唯一亲人兼弟子莫卡度继续修行暗杀技术,而是希望他能有一天堂堂正正的生活在阳光之下,不要再步自己的后尘。 在李天昊离开帕尔契首都尼尔鲁城之前,只是淡淡的和夏戈拉说了一句:“我的妻儿就拜托你来保护了。” 或许李天昊本人并没有意识到这句话对于夏戈拉的意义,不是命令,而是托付,不是去杀人,而是去保护人,这对于一个从来都是受命去侦查,暗杀的人而言实在有着一种重获新生般的感悟。在此之后,夏戈拉便一面收集帕尔契的情报输送给李天昊,一面静静的潜伏在阿芙瑞特公主身边,策应着她和女儿帕图拉的安全。 随着时间的流逝,夏戈拉越来越觉得气氛的变化:帕尔契的局势有失控的可能。 阿芙瑞特公主虽然是艾鲁尔国王指定的继承人,那实在是因为公主殿下是个健康活泼的孩子,就执政能力而言阿芙瑞特公主简直可以说是一窍不通,根本不能和巴德王子相提并论。 巴德王子如果不是身体孱弱,确实是个不错的储君人选。艾鲁尔会做出今天的选择实在也是无奈之举,因为年过半百的他的精神状况反而比三十出头的儿子精神得多,而且巴德根本没有生育后代的能力,如果把他立为王储的话,用不了多久也得从王家宗室里寻找新的国王,与其那时从旁支里寻找继承人的话,还不如把王位传给公主,然后寻找一个有能力的女婿来延续他这一脉的血统。事实上艾鲁尔的计划很成功,李天昊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是最佳的人选。 只是艾鲁尔有两个误判。 第一就是他低估了李天昊的政治野心。对于李天昊而言,国王的地位并非他所觊觎的,而是借助国王的名义进行何种改革来使得帕尔契变得更加强大才重要。可是改革带来的冲击损害了旧贵族们的利益,这造成了帕尔契政局矛盾的极端化。 第二就是他忽略了巴德王子的心情。原本医生估计巴德王子活不过三十岁,而王子殿下又十分疼爱妹妹,鉴于身体无法承受国王的重任,深谙权力之道的巴德王子对于立妹妹为王储并没有什么反对意见。可是现在情况不同了,巴德王子不但活到了三十岁,甚至三十二岁了还健在,尽管身体状况依然很差,可是却出现了占有女性的,也就是说他有可能产下子嗣。这样一来就刺激了那些对李天昊不满的贵族们,拥立巴德王子的呼声暗潮汹涌。就在国王每天被那些贵族们因为宗教问题闹得焦头烂额的时候,一些暗地中的行动正悄悄的,有计划的开展着。这一切逃过了国王的视线,却被夏戈拉打听了个**不离十。 夏戈拉知道如果有人派个把刺客来行刺阿芙瑞特公主,自己要对付他们是绰绰有余的,可是如果事情演变成政变的话,那就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了。因此他派自己的义子莫卡度火速前往李天昊处送信告急。 莫卡度走后,夏戈拉的心一直悬着,随着他所了解的情况变化,他内心的不安不断扩大,他知道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对方的准备已经接近完成。 在焦急的等待中,夏戈拉也做了一些万不得已下的准备工作。随后,莫卡度的回归让夏戈拉长出了一口气——既然李天昊已经有所反应,那么自己肩上的担子就轻了不少。在了解情况以后,夏戈拉把前往努比亚部落送信的重任交给了莫卡度。一方面这件事事关成败,必须要由信得过且武艺高强的人去完成,另一方面则是夏戈拉的直觉赶到此次行动的风险巨大,莫卡度的武艺虽强,却缺少实战经验,留在此地恐怕非但帮不上忙还会碍手碍脚。 就在夏戈拉将自己的人手安排就绪的时候,几位旅人找到了他的藏身之所。夏戈拉一眼就认出了其中领头的人正是李天昊的亲信,第尔斯军骑兵的指挥官穆勒。 “穆勒大人,正是久违了。” 穆勒的神色凝重:“现在情况如何?我们预定的计划还能来得及实施吗?” 夏戈拉苦笑了一声:“大概还来得及吧。最近他们的行踪越来越诡秘,要完全掌握已经不可能了。但是至少他们还没有动手,我们还有机会。” “那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开始安排吧。”穆勒拢了拢昏暗的灯光说道。(未完待续。) 第五十八章 五 帕尔契万夫长 一道健硕的身影走出了帕尔契王宫。 荷龙迪思现年五十五岁,作为帕尔契最年长的万夫长,已经过了他体力的绝顶期,但是论起资历,作战经验,以及声望则无疑是帕尔契首屈一指的。 自从离开李天昊回到帕尔契以来,这位老将军的脸上总是带着隐约的忧伤。作为一个统领千军万马的大将,在李天昊的率领下荷龙迪思建立了巨大的功勋,他本人也认为这是他军旅生涯中难得的机遇,可是随着李天昊与孔巴吉尔为首的旧贵族集团的矛盾越来越表面化,荷龙迪思的立场也变得微妙起来。以武将的立场而言他当然是愿意跟随李天昊的,可是作为帕尔契贵族,他也无法舍弃自己的立场,站到昔日同僚,战友以及亲戚朋友们的对立面上来。从李天昊面前请辞而回对于他来说是个艰难的决定,对于他的回归旧贵族们额首称庆,可荷龙迪思本人却意志消沉。在他看来自己这一生的军事生涯也就因此而划上句号了。 回到帕尔契以后,艾鲁尔国王授予他国王禁卫军指挥官的职务——因为帕尔契主力的两万五千人马已经被李天昊带走,所以实际已经没有更多士兵来交给荷龙迪思指挥了。禁卫军指挥官从某种意义上只是个荣誉职位,荷龙迪思能指挥的部队仅仅只有一百二十人而已。这也加重了他内心的消沉。 对于最近国王与祭司和旧贵族之间矛盾激化的种种事件荷龙迪思也略有耳闻,可一来戎马一生的他对于政治角力不感兴趣,二来他最近有些心不在焉,所以并没有牵扯进去,每天荷龙迪思只是按部就班的做好份内的工作而已。 走出王宫后,荷龙迪思拐向了市场,他准备去那里找家幽静的酒馆来打发一下时间。 “大人请留步。”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荷龙迪思止住了脚步,回头一看,原来是禁卫军副指挥卡纳斯。 卡纳斯现年三十八岁,在荷龙迪思接任指挥之前就在禁卫军中任职了。卡纳斯论起来也是王族的旁支,只是就连荷龙迪思也搞不清楚他算是国王的哪个亲戚,以一个武将而言荷龙迪思对于卡纳斯的评价还是比较高的,除了对部下有些傲慢外各方面都在水准之上。 “原来是卡纳斯大人哪,找老夫有什么事吗?”荷龙迪思道。 卡纳斯笑了笑,道:“其实在下是有些无聊,准备找个酒馆打发时间的,不想碰巧看见大人您。在下揣测您也是找酒馆的吧,相请不如偶遇,大人何妨赏脸与在下同饮呢?” 荷龙迪思想了一下,笑道:“也好,对饮总好过独饮,不过你要小心,不要被老夫灌醉了哟。” “大人说笑了,请。” 两人四处转了转,然后走进了一家偏僻的小酒馆。走上二楼两人才发现二楼上一个客人也没有,两人相视一笑,便坐了下来,点了酒菜。 酒菜上齐之后,吩咐侍者不必在边上陪伴,然后两人你来我往,相互敬酒聊天起来。正喝得高兴,忽听楼梯上响起了脚步声,两人望向楼梯口,只见又上来了一个高大的人影。 两人一见来者都吃了一惊,因为来者两人都认识,此人正是帕尔契万夫长波卡。 “波卡大人,真是太巧了。”卡纳斯笑道。 波卡见了两人也是一怔,随即笑道:“真巧,打扰两位雅兴了,两位不介意在下加入吧?” 波卡的话当然是说给资历最深的荷龙迪思听的,荷龙迪思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波卡当即坐了下来,吩咐侍者添上一套餐具,又点了些酒肉。 荷龙迪思看着卡纳斯的神色自若,心中不禁疑惑起来。因为波卡作为唯一留在帕尔契境内的万夫长,一向在南部驻防,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来到都城的。如果他来到这里要么是国王下令召唤,要么就是边境有大事发生,可如果是这样为什么身为禁卫军指挥的自己一点而都不知道?而且他还有闲情逸致到这里来喝酒?更奇怪的是卡纳斯并不吃惊,那就是说卡纳斯已经知道波卡回到都城的消息了。 当下荷龙迪思放下了酒杯,道:“波卡大人何时回到尼尔鲁的?难道有什么要事发生了吗?” 波卡听了这话,脸色微变,也放下酒杯,轻声道:“老大人,您还不知道吗?” 荷龙迪思皱起了眉摇了摇头。 波卡小声道:“国王陛下觉得尼尔鲁城有可能失控,所以密令在下带兵回到都城内,现在军队已经秘密开到了城外待命,在下是先行进城接受陛下旨意的。” 荷龙迪思大吃一惊:这么大的事情国王竟然瞒过了自己!这说明了国王陛下已经决定对旧贵族们下手了吗?卡纳斯居然知道这件事!这说明陛下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立场了吗? 老将军内心的动摇并没有逃过波卡的眼睛,他继续道:“国王陛下觉得既然事情无法圆满解决,那么撕破脸就是迟早的事情,那就要先下手为强,以绝后患才是!” “国王陛下真的要这么做吗?”荷龙迪思还是不敢相信局面竟然已经演变成了这种不可收拾的地步。 波卡朝椅背上一靠,淡淡道:“在下更奇怪的是大人您居然完全一无所知。看来是大人您的立场不够明确,国王陛下有所忌惮的缘故吧。” 波卡的态度深深刺伤了老将军的自尊,这个资历比自己浅的后辈比自己更受国王的青睐,作为在当今国王继位时便在他身边服务的少数几名老臣来说确实让人感到沮丧。 “老夫虽然出身伯爵家,和各大贵族自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可是老夫为帕尔契王室服务了四十年,老夫对王室的忠诚是毋庸置疑的!” 波卡的眉毛跳了一下,坐直了身子笑道:“荷龙迪思大人,能听您这么说在下很是欣慰。不过大人您却弄错了一件事情。”(未完待续。) 第五十八章 六 立场 听了波卡的话,荷龙迪思露出了迷惑的神情,波卡见了嘴角一歪,笑着解释道:“老大人您对王室的忠诚正是在下愿意看到的结果。只是在下所说的国王,并非艾鲁尔九世。” “你说什么?” 波卡微微调整了身体的姿势,道:“您没听错,将在下以及军队召回尼尔鲁城的并非是艾鲁尔,而是巴德国王陛下。” 年老的万夫长脑袋嗡了一声:巴德国王?波卡的意思就是说巴德已经得到了波卡的效忠,然后秘密带兵回京准备发动兵变来逼宫!既然如此,今天酒馆中和波卡的巧遇就是事先预谋的行动,卡纳斯也是同谋。荷龙迪思嚯的一声站起身来,斥道:“波卡大人!身为帕尔契万夫长,请注意你的言行!” 卡纳斯见荷龙迪思站起身来,立刻也要站起来,波卡伸手将他按回座位上,然后笑着对荷龙迪思道:“老大人不要着急,且听在下一言。在下对于帕尔契的忠诚天地可表,可是却与大人您的看法有所不同。帕尔契并非是艾鲁尔的私人所有,而是历代国王苦心经营得来的一切。试问是谁奠定了帕尔契今日的一切?是先王们和贵族们共同治理的结果。艾鲁尔要把国王之位传给完全不懂得治理国家的公主殿下,原本也是无奈之举,我等只能承认这个既定事实。驸马李天昊的确是个了不起的人才,可是他的行径并不能为帕尔契所容,他做的一切动摇了帕尔契立国的基础,现在他又掌握了帕尔契的军事力量,将来一旦公主殿下继位,那么帕尔契就会变成他的囊中之物,帕尔契还会是帕尔契王室的吗?贵族们也会被他清楚殆尽,我等如果任由事情真的演变到那一步,才真的是愧对帕尔契历代先王和我等的祖上辛苦建立起来的一切呢! 巴德国王的能力绝对可以肩负起帕尔契国运,原本巴德国王陛下身体欠佳,医生都说他活不过三十,可大人您看现在,巴德陛下非但活过了三十岁,而且身体还有复原的迹象,只要陛下留下子嗣,那么帕尔契王室便后继有人了。这一切的奇迹难道不是阿蒙神的旨意吗?” “你是说巴德殿下已经首肯了这种行为吗?”荷龙迪思虽然已经明白了这场政变的策划者必定会挟持国王和巴德王子来获取叛乱的正当性,但如果巴德王子已经首肯这件事的话,那么贵族们便有可能直接除掉国王和公主殿下以绝后患,然后扶植巴德成为国王,这样即使巴德没生下子嗣便身故,他们也大可以在王室旁支里另立国王,这样他们就可以顺利控制帕尔契政权了。 波卡微微点了点头:“老大人您是知道在下的,如果不是巴德国王决意如此,在下是不会引兵前来的。在下可不愿意成为叛臣,但是效忠国王就不一样了。” 荷龙迪思苦笑了一声,道:“这的确像你的作风。不过请恕老夫直言,波卡大人您有两个地方想错了。第一,您错误的认为李天昊大人的所作所为是在破坏帕尔契建国的基础,其实不然。李天昊大人做的是革除帕尔契国内累积几百年来的弊端,为帕尔契输入新鲜的血液,以求让帕尔契国重新崛起。在这个过程中,贵族们自觉利益受到了侵害,其实是他们不愿意接受新的一切而已,如果他们站到李天昊大人的那边,共同为帕尔契的复兴出力的话,他们的利益非但不会受到损害,反而能更加扩大。这一点,曾与李大人共事的老夫心知肚明。 第二,如您所说获得巴德殿下的首肯就能够让您问心无愧吗?老夫与您辅佐国王陛下多年,您对王室的忠诚老夫相信绝非虚言,可是您的做法老夫却不能苟同,如果国王陛下宣布改立巴德殿下为王储,并将国家交给巴德殿下,那么老夫必定欣然为新国王效犬马之力。可是巴德殿下却想引兵入都城逼迫陛下退位,这是不折不扣的叛逆!不论巴德殿下多么有资格继承王位也不能否认这样事实!如果您还对您的荣誉有所眷顾,请立即悬崖勒马,不要做出这种行为来给自己的名誉留下污点!” 荷龙迪思说完,迈步便要离开座位。波卡一个箭步挡在了荷龙迪思前面,卡纳斯慢了半拍,也跳了起来。 “老大人,您是在下敬重爱戴的前辈,因此在下才恳求国王陛下让在下来说服您共同为陛下效力。看来还是陛下有识人之明,陛下说您不会被在下说服。既然你我志不同道不合,在下也无法勉强。可是,在下已经对您和盘托出,能否请老大人暂时不要介入此事?” “多谢大人美意,只是老夫身为禁卫军指挥,守护国王陛下是责任所在。”荷龙迪思说着把手搭在了剑柄上。 波卡见了摇摇头道:“老大人,在下实在不希望和您为敌,请不要逼迫在下动粗。” “太小看人了,波卡大人。您觉得老夫会输给你这个后辈吗?”荷龙迪思拔出了剑。 波卡叹了口气,也拔出了剑,道:“老大人,恕在下直言,您已经不是二十年前的您了,在下实在不愿意伤了您。” “黄口孺子,别说大话了。”荷龙迪思挺剑便刺。 波卡用剑招架,立即反手还了一剑,荷龙迪思侧身闪过,两人便在酒馆楼上斗了起来。卡纳斯则站立在一旁握住剑柄观看。 堪堪斗了二十几个回合,荷龙迪思心中焦急起来。嘴上是这么说,实际上波卡的实力绝不在自己之下,况且还有卡纳斯在边上。既然卡纳斯已经参与其中,那么就意味着国王禁卫军已经靠不住了,那么国王陛下的安危已经岌岌可危,自己必须尽快突围,然后去通知国王陛下避难,即使这一切都成功了,又该如何逃避城外叛军的追捕呢? 心中一着急,荷龙迪思手中的剑势便缓了一缓,波卡立即察觉到有异,疾攻了四剑取得了上风。又斗了十几招,荷龙迪思越发被波卡压制住了,连还手都变得困难起来,他心中更加着急,猛力挥剑朝波卡劈了过去,却在膝盖上露出了一个破绽,波卡立即一剑砍中了他的大腿。荷龙迪思腿上一个踉跄,却并不停下手中的攻势。他明白腿上受伤就更加跑不掉了,那就只能拼死和波卡同归于尽,失去波卡这个指挥官,还能为国王陛下争取到些许时间。 面对老将军的拼死突击,波卡一时倒失了分寸,原本他只打算让老将军失去战斗力后软禁起来而已。现在老头发了狠,全然不顾自己安危的猛攻,波卡可没打算和他同归于尽,因此反倒被逼得连连后退。就在此时,波卡的脚跟被桌子腿绊了一下,身形顿时有些不稳,荷龙迪思立即揉身而上:“你觉悟吧,波卡!” 波卡此时再要招架已经来不及,当下只能用手臂格挡这致命的一击。眼见荷龙迪思的剑已经到了,突然荷龙迪思的胸前冒出了剑尖,是卡纳斯在老将军身后给了他致命的一击! 看着老将军的剑在自己面前戛然而止,波卡怒道:“你干什么!背后下手,你还有武将的荣誉吗!” 卡纳斯猛地从老将军身上拔出剑,冷然道:“老大人不会为我们所用,在下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让大人您受伤,您的责任重大,在下不得不出此下策。” 此时躺在地上的荷龙迪思奋力吐出生命中的最后几个字:“波卡守住你的荣誉吧,不管胜负” 波卡听了这话,站直了身子朝着昔日的前辈深深点头致意,老将军则安然的闭上了眼睛。(未完待续。) 第五十八章 七 行动开始 就在荷龙迪思迎接生命最后一刻的时候,几条人影闪进了帕尔契的王宫。 这几个人行动既隐蔽又迅速,同时巧妙的躲过了所有巡逻的士兵,显然事先早已熟知王宫内的一切。当这几个人闪进阿芙瑞特公主的宫殿内时,公主殿下正在哄帕图拉睡觉。 几个人一进宫内,立即制住了几位侍女,但还是发出了些微的响动。 “什么人!”阿芙瑞特听见声音有异,立即将帕图拉抱在怀中背靠到墙壁上。她身旁的两头狮子立即站起身来露出了獠牙护在主人身前。 “公主殿下请不要声张,在下是李天昊大人的亲信穆勒。”来人中领头的那个轻声说道。 “哦,穆勒,对,我对你有印象。”阿芙瑞特仔细端详了一番穆勒的长相,点点头示意两头狮子坐下,然后说道:“你来干什么?是驸马派你来的吗?” 穆勒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交给阿芙瑞特,道:“这是李大人的亲笔书信,请殿下相信在下。” 阿芙瑞特放下孩子,展开书信看了一眼确实是丈夫的手笔,便道:“你们夜间到来,有什么要紧事?” 穆勒道:“时间紧急,在下只能说个大概。帕尔契即将发生政变!请您立即带着小公主随在下走!” 阿芙瑞特大吃一惊:“政变?!你在胡说什么?” 穆勒急忙道:“殿下请相信李天昊大人的判断,此事千真万确,贵族们已经达成协议要发动兵变来夺取政权了!在下已经安排好了,请立即逃出王宫前往第尔斯领内。” 话说到这里,阿芙瑞特的脸色变了,她虽然不擅长政治,不过对于大贵族与父王之间产生了矛盾还是有所耳闻,当下她再次抱起了小公主帕图拉,道:“那父王和王兄怎么办?” 穆勒一边作势请公主随着自己走,一边道:“殿下请放心,在下将您送出王宫便会立即去营救国王陛下,李天昊大人吩咐过您和小公主是最重要的,因此在下必须优先保证殿下母女的安全。” “是吗,驸马他”阿芙瑞特脸上一红,便不再多说,径直跟随着穆勒走出了宫殿,两头狮子紧随其后,只留下被打昏的侍女们躺了一地。 一路上他们成功避开了哨兵和巡逻队的视线,一路来到王宫西南侧,穆勒拨开在墙角的一处灌木丛,里面露出了一个可供一人低头钻过的洞来。穆勒转过头来对阿芙瑞特道:“殿下请从这里钻出去,我的人会带您前往难罗河边,那里已经备下了小船。在下立即去找国王陛下,请殿下放心。” “那王兄怎么办?”阿芙瑞特急道。 穆勒微微一笑,道:“在下若能将王子殿下带出来的话,那政变或许就不会发生了。” 说罢穆勒与一名手下快速的跑向了王宫方向。阿芙瑞特用了几秒钟时间才想明白穆勒言语中的意思,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她实在不能相信自己的哥哥竟然是这次政变的始作俑者,可是时间已经容不得她细想,只能先跟随这穆勒的部下逃出王宫再说了。 穆勒之所以把行动确立在今天是有他的道理的,因为今天是自他到达尼尔鲁城以来唯一一次国王禁卫队正副指挥官都没在岗位上执勤的一天,虽然还有两名事务官维持整个禁卫军的正常运行,可这已经是难能可贵的时机了。不过穆勒当然不会知道,此时李天昊已经率兵北上,只是在他进入帕尔契后不久所有的消息渠道都已经被封锁了,今天这样的时机出现正是因为巴德已经准备动手,为了扫清前往国王陛下寝宫最后的障碍荷龙迪思而造成了这个空隙。就在穆勒把阿芙瑞特公主送出王宫的时候,艾鲁尔国王的面前出现了十几名禁卫军士兵。 “出了什么事?”已经躺在床上却还未入睡的老国王坐了起来。 “回禀陛下,有人在王宫中看见了不明身份的人影,为确保陛下安全,卑职等请陛下速速随卑职等前往安全的场所。”来人如此回复。 “哦?有这等事?”艾鲁尔国王坐直了身子,伸手取过衣物披在身上:“荷龙迪思在哪儿?卡纳斯在哪?” “两位大人正在调动士兵搜捕可疑者。” 眼见得自己的侍从并无一人进来,艾鲁尔冷笑了一声:“身为禁卫军指挥,不带兵来护驾,却去寻找子虚乌有的影子?荷龙迪思真是老糊涂了。” “这个,请陛下恕罪,卑职等也是奉命行事。” “尔等的确有罪,不过不是玩忽职守,而是意图谋反吧?荷龙迪思今晚根本不当值!尔等连宫内的事情都不知道,还敢冒充禁卫军?”老国王说着从墙头扯出了挂着的长剑。 “陛下!请陛下不要轻举妄动,卑职等实在不愿意伤到陛下。”既然已经被国王识破,这些人也不再隐瞒了。 “尔等胆敢谋反,还怕弑杀国王吗?”老国王说着挥动手中的长剑砍了过去,那群人急忙回避,同时齐刷刷的抽出了佩剑。 艾鲁尔冷哼了一声:“来吧,看看你们这群懦夫中谁会犯下弑君之罪吧!” 老国王舞动手中的剑连续向贼人砍去。要论起武艺来,艾鲁尔国王实在算不到优秀剑士之列,更何况已经上了年。只不过正因为他所说的这些人都害怕犯下弑君之罪而招致巴德王子的怪责,因此并不敢全力对付国王陛下。乍看之下反倒是艾鲁尔国王压制住了这一群人一样,只是国王想要从这些人的包围中逃脱也是万万不能的了。 又斗了片刻,艾鲁尔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渐渐不支。此时忽然听到了远处响起了刀剑交错的声音,艾鲁尔心中一喜,他以为是自己的禁卫军终于发现了情况不对,赶来搭救自己了。 这群人也听见了情况有变,此时他们不能再顾及国王的安危,每个人都加紧手上的剑招,准备强行擒获国王了。 就在这个当口,一条黑影突然闪了出来,顿时就有两人发出了惨叫声倒在了地下,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那黑影便消失了踪迹。 “小心!小心背后!”为首的那人吼道。 话音刚落,那黑影再次出现,又有一人中招倒在了地上。黑影随即有消失了踪迹。 “不好!这小子很厉害!快!快拿下国王!”眼见对方的行踪诡异,这群人只能改变战术。顿时有五人同时对着艾鲁尔痛下杀手,艾鲁尔便是年轻时也对付不了这样的攻击,更何况今天?他奋力拨开其中一人的攻势,闪过第二人的剑,可是原本该刺中他身体的其他三剑却没有如约而至,却硬生生的停在了半途。 艾鲁尔心中一凛,这才看见在这三人的脚下有一个人影用刀划开了这三人的腹腔,肠子从这三人的腹中翻滚而出。(未完待续。) 第五十九章 一 行踪暴露 这道黑影当然就是夏戈拉。 穆勒之所以能驾轻就熟的在帕尔契王宫内来去自如,就是因为有夏戈拉在前面引路,只不过夏戈拉一直隐蔽在暗处望风以防不测。 在穆勒等人匆匆赶回来营救艾鲁尔国王的时候,夏戈拉发现了情况有异。禁卫军的行动与平时相比明显有了变动,细心的夏戈拉发现了其中有一些并非禁卫军,因为他们的数量太多了。 夏戈拉第一反应便是对手已经开始行动,因此与穆勒等人急速朝国王寝宫奔来。由于行动太快,很快他们便暴露了行踪,穆勒示意让夏戈拉先行一步确保国王的安全,自己则选择了强行突破敌军的阻扰。 幸亏穆勒的这个命令,夏戈拉才得以在艾鲁尔国王落入敌手之前采取了行动。不过刚才夏戈拉用一招杀死了三人,解救了五人联手对艾鲁尔国王发起的攻击,却也暴露了自己的行踪,众叛军看见了这条人影现了身,立刻刀枪并举朝夏戈拉招呼上来。 要论起武艺来夏戈拉自然在这些人之上,只是一来以寡敌众并非影子兄弟会所擅长,他们擅长的是用潜伏突袭来刺杀必要的目标后撤退;二来刚才夏戈拉这一招飞身扑地,从下面发出了这一招,整个人还在地上来不及调整姿势时就遭到了围攻,因此夏戈拉也是拼尽生平之力,以绝佳的柔韧性和反射神经避开了敌军的乱斩,成功的跳起身来躲到了圈外,可是身上仍然被划了两处浅浅的伤痕。 一旦调整好了姿势,夏戈拉决不放松,立即发动了新一轮的攻势!借助自己能隐没在黑影之中和技术上的优势,转眼间便连续四次出手,每一次都有一名叛军倒地身亡。 眼看这十几名叛军已经只剩下了个位数,为首的那人急道:“先杀国王!” 这一招正是夏戈拉的死穴,方才他就差点为解救国王身陷死地,如今对手再使出这一招来夏戈拉的确不易应付。就在这个时候,穆勒带着两名手下冲了进来。 “贼子受死吧!”穆勒的话还没有说完,已经手起刀落斩杀了两名贼子,夏戈拉见状也加入战团,穆勒的手下也是精挑细选的士兵,转眼间房间内的叛军已经全部身首异处。 “陛下受惊了。在下是李天昊大人的部下穆勒,奉命前来救驾的。”穆勒收起了刀,在已经累得呼呼直喘的老国王面前行了一个军礼道。 “不必多礼,现在情况如何?”艾鲁尔边喘边问。 “回禀陛下,叛军已经混入禁卫军中,现在敌我难辨,请陛下随臣等逃出宫外,先往第尔斯领暂避,再作打算。公主殿下已经先行一步了。” “很好,那快走!”艾鲁尔点了点头,立即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出了门口,艾鲁尔看见外面七零八落躺了几具尸体,细看下都是自己的近侍,看来之前他们就已经被叛军所杀了,艾鲁尔叹了口气,继续前行。穆勒扯了一个火把下来,点燃了沿途的窗帘。 夏戈拉在前面引路,穆勒断后,一行人快速前行,此时忽听宫内有人大喊:“有刺客!保护陛下!” 紧接着又有人喊道:“不是刺客!有叛军!” “保护陛下!”“小心!有人装扮成禁卫军!”“着火啦” 声音此起彼伏,看来是禁卫军终于发现了情况不妙,紧接着宫内便大乱起来。 趁着混乱一行人来到了刚才的洞口,正准备依次钻出去,忽听有人断喝:“什么人!站住!” “陛下快走!”穆勒说罢一把将艾鲁尔推过了洞口,然后舞动双刀朝来人攻了过去。 夏戈拉和两名部下保着艾鲁尔过了洞口一路疾行,过了不久穆勒便从后面赶了上来,看来穆勒对付这些人十分轻松,不过他却带来了一条令人不安的消息:“陛下,这些人不是普通叛逆,是帕尔契正规军!” “什么?你确定?”艾鲁尔吃了一惊。 “肯定没错,在下曾负责过帕尔契正规军的训练,对于他们的战法很熟悉,这些人一定是正规军。” “那就是说叛乱者已经掌握了波卡的军队,至少是一部分。”艾鲁尔立即反应了过来:“难道会是巴德?” 夏戈拉在一旁道:“陛下圣明,正因为如此,我等未曾实施营救巴德王子的计划。” 艾鲁尔略一迟疑,道:“不好。如果是巴德的话,恐怕波卡本人也会被叛乱者争取过去,他曾是巴德的剑术老师。要是那样的话,波卡一定会派兵包围王宫,我们” 穆勒低声道:“这一点我等也未曾料到,我们可能动手晚了些,但愿他们的包围网还没有完成。” 然而穆勒的希望并没有实现,又走了一段,就听前面有人喊道:“口令!” “赶尽杀绝!”穆勒嘴里说着,人已经如离弦之箭冲了上去。 “口令不对”说这句话的士兵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脖子上便多了一条口子,鲜血从伤口中喷射而出。尸体还没倒地,穆勒已经血祭了四名帕尔契士兵。 从战术角度来说穆勒的行动绝对是鲁莽行事,可实际上却起到了最好的效果。根据自己出宫后所走的路程和王宫面积的推算,穆勒判断对方的规模至多不会超过五十人,而且必定是分散开来逐渐向王宫收拢的,因此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反而能让这支部队暂时陷入混乱中,便于己方突围。当然,这些想法都是他在采取攻击行动以后才想到的。 眼见穆勒的突袭成功,夏戈拉和两名部下保护着艾鲁尔国王顺着穆勒杀出的路冲了过去。 穆勒的快攻的确迅速杀出了一条血路来,艾鲁尔等人得以突出了这波敌人的阻击,遗憾的是这些人发出了信号,附近的敌军很快开始包抄了过来。 “这样甩不掉他们,穆勒你带着陛下先走!我来拖住他们”夏戈拉察觉到左右两翼的异动,如此建议道。 “不行!留你一个根本是送死,而且你一个人能阻止多少时间?”穆勒厉声否定了他的想法。 “这里是一片灌木林,我还能想办法,再往前就是开阔地,到了那里就是想躲都没办法了!我能在黑影中藏身,让我留下吧!就算是一时半会儿也好!” 穆勒看了夏戈拉一眼,的确,夏戈拉的建议是对的,这一片的确是夏戈拉可以发挥实力的地方,如果要阻止敌军的追击,夏戈拉是最合适的人选。当下穆勒点头道:“那就拜托你了,可别死掉啊。” 夏戈拉嘿嘿一笑:“就不能说句吉利的话吗?放心交给我吧!” 说罢,夏戈拉忽的止住了脚步,随即一闪身躲进了阴影之中。(未完待续。) 第五十九章 二 逃脱失败 卡纳斯得到国王和公主都不知去向的消息时,气得一马鞭把前来报信的士兵抽倒在地。 原本计划派兵化装成禁卫军混入王宫,先行控制住国王和公主,同时派兵包围王宫控制住局势,然后就可以用国王的名义安心收拾反对派,接下来国王宣布逊位给巴德王子,一切就全都完成了。 结果计划的第一步就出了纰漏,原本他们按照计划软禁荷龙迪思,结果不得不干掉了他,紧接着国王被不明身份的人救走,派去的士兵无一生还,宫中起火一片混乱,自己的禁卫军和伪装的部队打成了一片,双方都伤亡惨重,公主殿下干脆连人影儿都没了。整个计划全都乱成了一锅粥。如果国王和公主逃脱,那么他们一旦逃入李天昊的控制范围之内,就可以公然竖起讨逆的大旗来,这样帕尔契的人民会倒向何方就很难说了。这叫卡纳斯如何不着急? 倒是波卡保持了冷静,既然国王是被人救走的,那么应该还没跑远,自己的部队已经开始了包围,国王很有可能一头撞上自己的部队,就算他们侥幸逃脱,想要摆脱自己最好的办法就是顺着难罗河北上前往第尔斯领,因此波卡立即调拨人马前往围追堵截,同时为了防止对手改由陆路潜逃出镜,他立即下令封锁沿途关卡,不得让任何人通过。 果然,不就之后传来了对方的行踪,波卡和卡纳斯立即带着人马赶了过去。 一路上消息不断传来,追击的部队在灌木丛中陷入了苦战,无端的不断减员,上百人被困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其余部队也失去了追击的目标。 “笨蛋!居然被这种小伎俩迷惑!直接追击就是了,那不过是骚扰作战而已!”波卡大声斥责道。 卡纳斯在一旁连连点头:“波卡大人果然心思缜密,还好您带了猎犬来,这样他们就无所遁形了。” 波卡并没有理会卡纳斯的赞美,继续吩咐道:“传我的命令,部队立即前往难罗河边展开搜索,不得让敌人逃脱!” 看着传令兵离去,波卡这才对卡纳斯道:“我们去会会这个戏弄我军的对手去!” 夏戈拉的行动可谓空前成功,他利用灌木丛作掩护,成功的让追击的敌军陷入了恐慌之中——当人们遇到一个看不到的对手,自己的队友却在不断减员的状况下是很容易陷入恐慌的。夏戈拉自己也觉得自己今天晚上将影子兄弟会的暗杀术运用到了极致,在敌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他连续干掉了三十五人,而且还是在这些敌人全神贯注防御自己的进攻下达成的,实为他生平中最得意之夜。 算算时间,夏戈拉估计穆勒他们已经至少跑出去**里地了,已经离开了那片要命的开阔地带了,敌军再要追击也难找到他们的行踪,因此夏戈拉决定见好就收,准备潜行撤出这片灌木丛,寻找时机脱身了。 可是等他开始行动之后不久才发现一个问题:自己已经陷入了重重包围! 就在自己与敌军周旋的当口,敌军余部已经悄悄的绕到了自己的后方,组成了一张网,而自己已经身处在这个网中了! 糟糕!自己竟然没有注意到这点,看来对方的指挥官有两把刷子,竟然能在自己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做到这一步!看来自己错失摆脱敌军的良机了! 夏戈拉当下将身形隐藏到了灌木丛的阴影之中。虽然陷入敌军包围,可是对方要想发现自己也没那么容易。只要躲过了对方的搜索,还是有机会脱身的。 可是事与愿违,很快夏戈拉便听见了狗的吠叫声。糟了!夏戈拉的心顿时沉了下去。影子兄弟会的训练让他的杀手很少流汗,再加上他们会根据行动在身上涂抹相应的气味来掩盖体味,从而使得巡逻的猎狗都无法辨别出行踪,可是这却不包括流出来的血!刚才在王宫中的战斗使得夏戈拉两处负伤,虽然伤得很轻并不影响他行动,可是血腥味却是掩盖不住的。夏戈拉当即便悄悄朝着尸体移动过去,他期盼尸体上的血腥味能帮助自己瞒过猎狗的鼻子。 然而帕尔契军的行动迅速而有效,他们利用猎狗的搜索来确定对方的踪迹,同时逐步收缩包围圈以提高效率。眼看这敌军的包围越来越厚实,也越来越小,夏戈拉开始后悔刚才没有当机立断冲出包围圈了,虽然那无异于将自己暴露在敌军面前,可总好过现在这种连突围都不可能的局面。 随着几条猎狗同时狂吠起来,帕尔契军的长枪队开始朝着夏戈拉藏身的灌木丛挺进。夏戈拉眼看行踪已经败露,只得一纵身跳了起来,顺手用刀划破了一名士兵的咽喉。 长枪兵们同时刺出了他们的枪,夏戈拉凭借着异于常人的柔韧性闪过了这些攻击,同时将身体藏在了这些长枪的枪杆下面,顺势一挥刀,又有几名长枪兵的大腿中刀,哀叫着后退,趁着这个空隙,夏戈拉欺身冲进了长枪兵的阵列。 正在此时,一支箭突然破空而来,正中夏戈拉的左胸!夏戈拉在中箭前的一瞬间侧了一下身体,总算没有受到致命的伤害,可是仍然伤到了肺部。众多长枪兵立即抵住了夏戈拉的前后左右。 “阁下真是善战之士,在下深为感佩。”波卡收起了弓箭,微微欠了欠身。 夏戈拉冷笑了一声,一口鲜血立即从肺部涌了上来,使得他大咳了几声。 “阁下已奋战至此,在下会安排人为阁下治好所受的伤,请放下武器。”波卡道。 “真是笑话,在下如果恢复,尔等还能阻止在下潜逃吗?你的说法不过是在劝说在下降服罢了,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夏戈拉奋力说出了这段话,随即又陷入了一阵大咳之中。 波卡身旁的卡纳斯沉不住气了,说道:“波卡大人,他明显是在继续拖延时间哪,何必与他多言?直接拿下便是!” 波卡摆摆手:“李天昊汇集了那么多人才在他的旗下,如果我们不能吸纳这些人才,恐怕无法战胜这个敌人。” “战胜?别做梦了。”夏戈拉突然大笑了起来:“就凭你们几个?告诉你们吧,我的主人是绝不可能败在你们这种货色的手里的!只要见过我主人的人,就绝不会投入你们的麾下!谁会把生命交给必败无疑的人手里呢?” 夏戈拉说罢,奋力一跃,将身体插入了众多的枪尖之中!(未完待续。) 第五十九章 三 难罗河畔 穆勒感觉到危险的时候,他们距离难罗河已经不足五里。 尽管帕尔契军行动十分隐蔽,不过却瞒不过穆勒的眼睛。现在穆勒面临着两难的选择:通往约定地点的道路已经被帕尔契军封锁起来,那就势必要绕道而行,可是绕道而行一来会耽误更多的时间,这样就会增加危险性,因为时间拖得越久,后续帕尔契军赶来的可能性也就越大;二来就是艾鲁尔国王的体力经过长途快速前进已经透支,对于这位老国王而言再要让他用先前的速度来回避掉帕尔契军的搜索已经不可能了。但要是强行突破的话又太过危险了。 如果要让等候的船只改变行动地点,就需要发出讯号,可是这也就等于告诉了帕尔契军自己的位置。究竟该如何应对眼下的局面? “大人,请让我留下施放信号通知船只去备用地点等候吧。”一名部下如此建议。 穆勒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虽然这样无异于将部下置于死地,可眼下这却是最稳妥的办法。 当下穆勒带着艾鲁尔国王赶奔备用汇合点,那名部下则等他们远去之后点燃了通讯用的火把。 “请等一下,穆勒大人。”艾鲁尔国王突然停下了脚步说道。 “是,陛下。请陛下吩咐。” “朕认为这样做是逃不出去的。我们的对手是波卡,他的能力朕很清楚,既然他已经派兵沿难罗河搜捕,那就说明他已经洞悉我们会从水路出逃。因此他绝不会被这种计策骗到,他非但不会全力去追捕发讯息的人,反而会沿河加紧搜捕,如果卿所安排的船只被他们发现,一定会立即遭到全力攻击,一旦船只损毁,我们也就失去逃走的机会了。” “确有这种可能。”穆勒闻言点了点头。 艾鲁尔接着道:“因此朕认为我们已经不可能从水路逃走了,与其如此,不如尽快让船只启航逃走,这样至少阿芙瑞特可以安全脱身。” “那陛下该如何脱身呢?” 艾鲁尔国王笑了笑,道:“陆路更加容易封锁,因此从陆路走的可能性更小,想从南路逃亡到努比亚更不可能,南部是波卡的防区。所以朕决定不走了。” “什么?!难道陛下您甘心束手就擒吗?” “当然不是,”艾鲁尔的眼神中闪动着光亮,道:“那也未免太便宜巴德了。朕可以被他们抓走,可是却不会写下传位的诏书,只要他们拿不到诏书,那么就不能名正言顺的继承王位。” “可万一他们加害陛下的话” “的确如此,他们会杀死朕,然后把罪名加到李天昊身上。为了防止这一点发生,朕决定了,现在就把王位传给阿芙瑞特。” 说罢,艾鲁尔国王撕下了一片衣襟,然后咬破手指用血写下了一份传位诏书,交到了穆勒手上道:“卿是一位了不起的勇者,朕相信卿一定能安全脱身,把这份传位诏书交到阿芙瑞特手中。有了这份诏书,李天昊就能够名正言顺的讨伐叛逆了。现在你留在此地发出让船只立即启航的信号,朕替你引开追兵。” 穆勒一时语塞:“陛下臣虽不才,但怎能舍弃陛下独自逃生?” “你错了,卿能顺利脱身才是保全帕尔契国正统不灭,也是让朕活下去的最佳选择,让他们有所掣肘,才有可能留下朕来作为人质啊。” “是!臣一定不负陛下所托!”穆勒深深低下头去向艾鲁尔行了一礼。 艾鲁尔这才笑着转过头来对穆勒仅剩的一名部下道:“那么卿是否愿意假扮穆勒大人与朕同行呢?” “能为陛下效命,小人荣幸之至。”那名士兵挺起了胸膛接受了国王的命令。 既然事情已定,三人不再犹豫,立即分头行动。穆勒潜行出一段之后,找了一处稍高的地方点燃了随身携带的火把。绿色的火焰是紧急撤退的信号,船上的人见到后便会径直撤回第尔斯领去了。 施放完信号之后,穆勒立即开始向艾鲁尔的反方向前行。沿途果然遭遇到了几股帕尔契部队,他们的行进方向正是扑向岸边而非朝自己施放信号的地方而来。穆勒暗自佩服艾鲁尔国王的智谋,这位国王虽然没有同意李天昊在帕尔契实施政治改革,却绝非是没有见识的人。 既然目前没有引起帕尔契军的注意,那么眼下穆勒需要考虑的就是如何从帕尔契逃脱了。正如艾鲁尔国王预料的,水路和陆路都会被封锁起来,眼下要离开帕尔契可以说是难上加难。不过既然叛乱者一定会抓到国王陛下,那么只要天一亮他们就会把计划好的说辞拿出来来安抚人心,巴德至少会暂时代理国政,而他们要巩固胜利果实最重要的就是尽快完全控制帕尔契全境,有可能的话还会趁机出兵第尔斯领。那么最容易出镜的办法,无疑就是化装成一名帕尔契士兵。 想到这里,穆勒悄悄摸向了难罗河畔,伺机寻找落单的帕尔契士兵。 穆勒很清楚帕尔契军的编制情况,帕尔契军士兵主要由平民构成,奴隶是没有资格参军的。帕尔契军的最小单位是十人队,这十人队一般都是同乡,相互之间很熟悉,因此要混入其中是十分困难的,不过如果该小队严重减员的话,就有可能和其他小队合并,这样就有可能被分配到完全无人认识的小队中。所以穆勒的目标就是寻找一支落单的十人队,然后将他们全部杀死,再作为该队唯一生还者混进帕尔契军中。 上苍似乎特别不眷顾穆勒,直到快天亮时他才在难罗河边遇到了一支落单的十人队,穆勒知道天一亮事情会更加麻烦,因此立即发动了攻击。以他的武艺要对付十名士兵是轻而易举的,不过要在他们向周围友军发出求救信号之前就结束战斗还是有难度的,为此穆勒出手远较平时狠辣,每一刀都直奔对手的咽喉,可怜的帕尔契士兵们所有的训练在穆勒面前都显得毫无意义,他们的兵刃只能砍中穆勒的残影,却任由穆勒在他们身上划开致命的伤口。 战斗快速而残酷,十具尸体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穆勒立即和其中一个与自己身形相仿的人互换了衣服,然后把这具尸体扔进了难罗河。 接下来就是如何在遇到其他“友军”时,骗过对方了。(未完待续。) 第五十九章 四 出兵第尔斯 作为这次政变最大的功臣,波卡实在是当之无愧。和卡纳斯一起手刃了禁卫军指挥官荷龙迪思,及时阻止了李天昊集团营救国王的企图,虽然最后阿芙瑞特公主殿下还是不知所踪,不过既然国王落在己方的手中,那么公主殿下的政治价值就不足为虑了。在事发突然的状况下,波卡临危不乱,及时调整了部署,确实不愧为帕尔契引以为傲的三位万夫长之一。 政变次日,巴德王子即向全国发布国王病重的消息,暂时由自己担任摄政王,和大祭司孔巴吉尔共同负责政务,同时封锁了阿芙瑞特公主的所有相关信息。介于阿芙瑞特公主平日并未表现出任何政治方面的才能,巴德的说法可以说是顺理成章,再加上尼尔鲁城居民的正常生活并没有受到影响,只是比平时多加了些巡逻的士兵而已,因此并没有引起多大的骚动。 可是平静的表面下,各大贵族却着实忙碌不堪。既然政变成功,原先少数摇摆不定的贵族也纷纷投向巴德王子阵营。而且根据波卡的看法,既然李天昊已经派人来营救国王,说明他对此事已经有所防范,在控制局面之后必须用最快速度出兵第尔斯领,趁着李天昊已经出兵,无暇他顾的时机占据第尔斯领,然后与亚基交涉共同对付李天昊,这样才能够维持相持不下的局面。同时快速行动也可以防止南部的努比亚趁火打劫,在他们集结兵力之前控制住大势。 要完成这几步军事上的行动,当然需要大量的兵力。可是遗憾的是帕尔契的主力已经被李天昊带走,现在帕尔契唯一的武力就是波卡的一万人。为了壮大声势,各大贵族们将自己家的男性奴隶们都组织了起来充当士兵。单以数量而言这支军队的规模相当可观,可是一来各大贵族的封地相当分散,要集合这些兵力会浪费相当的时间;二来帕尔契的兵器库中精良的武器所剩无几,要装备这么多军队单靠兵器库和贵族自身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更何况这些军队也仅仅是有军队的规模而已,这些没有受过训练的奴隶的战斗力波卡是根本指望不上的。 为此波卡制定了自己的作战计划:用这些徒有规模的军队从难罗河东岸的大路向被挺进,自己则率领主力部队七千人从东边小路直扑维拉要塞,只要夺取维拉要塞,那就可以进而攻击艾斯拉斯城和朴次莫港了。 波卡从自己部队中拨出了三千人加入西线的部队,他打算用这些部队作为骨干来带领这支大军,这样至少比让贵族们带领要好得多。 为了准备出兵,波卡忙得不可开交。当然,他对于奴隶主们的军队可没有抱什么希望,他的精力主要集中在了自己的七千奇袭部队上。 好不容易准备停当,波卡照例在出击前巡视自己的部队,七千人的大军排列得整整齐齐,声势慑人。波卡骑在马上缓缓扫视这些士兵——这些人中注定有一部分无法再回到故土,如果李天昊行动迅速的话,可能还会有更惨烈战斗等着这些士兵们。波卡并不认为李天昊是个容易对付的敌人,可是面对两线作战时他还是有自信能与之周旋的。 连绵的思绪在波卡大脑中翻滚,突然有一抹景象在波卡的眼中闪了过去,波卡心念一动,回过头望向这景象的方向。 其实那只是一张人脸而已,可是波卡心中却掠过了一股奇怪的感觉。当他回头仔细察看时才发现,那张人脸吸引他的原因,那是一张太过英俊的脸,以致于波卡不可能忽视他的存在。而且这个人显然并不愿意自己的英俊引起别人的注意而刻意进行了一些丑化的修饰,这是不符合常理的。波卡继续扫视这个人的身形体态,这才发现这人的身材格外匀称结实,尽管只是身穿帕尔契士兵的装束,却让人感觉是个百夫长。 波卡勒住了马头,转回来用马鞭点指此人道:“你,出列!” 那人犹豫了一下,大步走了出来。波卡见此人气宇轩昂,步伐有力,心中很是喜欢,便道:“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那人低下头行礼道:“启禀大人,在下名叫恰克拉达,是库斯度郡人士。” 波卡催马跨近了几步道:“库斯度郡吗?你的口音听起来倒像是尼尔鲁城的居民呢。看你的样子,身手应该不错,为什么没人引荐你啊?我看你至少当个队长是没问题的。” 那人的头低得更低了:“大人您说笑了。小人这点微末伎俩” 见那人声音越说越轻,波卡忍不住探出身子要听明白些,可就在此时那人忽然如闪电般的冲了上来,口中说道:“你还没资格指使在下!” 这一下太过突然,在场的所有人都来不及做出反应,波卡见到此人扑来,急忙伸手拔刀,可没想到此人一猫腰闪到了死角,顺手一扯马辔头,那马顿时往边上一歪,波卡急忙往反方向用力维持平衡,同时抽出到来砍向此人。没想到此人动作无比迅速,扯住辔头的同时身体已经乘势荡了起来,波卡的刀刚出鞘此人的两脚已经踹中了波卡!饶是波卡不曾奋力挺直身子也经不住这两脚,更何况他自己还朝同一方向加了一把力?顿时波卡被踹离了马鞍跌落到地上,那人顺势骑上了波卡的马,一夹马腹,那马立即跑了起来! “奸细!抓住他!”不知是谁先开口叫了出来,随即整个军阵都骚动起来,大家纷纷围拢上来捉拿奸细。那人骑在马上,那马就如同是长在他身上的一样,左躲右闪将最前面的士兵撞翻在地,然后跳出了包围。 “放箭!”站起身来的波卡大声命令道。对方的身手矫健,绝不在自己之下,波卡明白这一定是李天昊派来的得力干将,就在几天前他为了围剿其中一个就损失了几十个士兵,没想到竟然还有人混进了自己的部队! 随着波卡的一声令下,弓箭如同雨点般朝那人射了过去,那人在马上抽出了佩刀,上护自身,下护其马,竟然密不透风,一支也没法射中! 波卡见状夺过一名军官的弓箭,张弓搭箭朝那人射了过去。波卡的箭术在帕尔契绝对是第一流的,他的箭既快且急,与其他箭完全不同,那人显然不曾防备波卡的这一箭,最后关头才意识到事情不妙,挥刀砍断了波卡的箭,可是波卡箭去势未衰,还是射中了此人的左腰。更重要的是被波卡的箭扰乱,那人已经无法拨开全部的箭支,瞬间胯下的马中了三箭,而他身上也被射中了两箭! “追!”波卡大声的命令道。(未完待续。) 第五十九章 五 挺进 鹫斯盯着眼前的地图,看着敌我标示的小旗子的位置陷入了沉思。 由于利贝拉子爵受命巡视东部海域的海盗问题,在此期间第尔斯贼军大举入侵,国王卡迪尔便委任鹫斯出任主帅,率领十二万大军迎击。 李天昊引兵十万,沿着难罗河两岸一路向北急进,其速度之快,攻击之迅猛令人叹为观止。虽然鹫斯原本就定下了诱敌深入的策略,刻意拉长李天昊的战线,让李天昊顿兵于亚基境内无法分身,等待其境内发生变化,但是以目前李天昊部队的推进速度而言也未免太快了。自从李天昊的军队越过罗兰西斯防线开始,一路势如破竹,亚基边境的防线就像破布一样被撕了个稀巴烂,紧接着沿途各个城镇望风而降,李天昊的军队几乎兵不血刃就已经逼近了重镇艾福坦斯。 艾福坦斯是鹫斯定下来的第一道防线,原本鹫斯打算用边境防线支撑十五天左右,然后利用艾福坦斯的坚固城墙令敌军顿兵于此三个月,这样就可以凭借着阿斯旺达的第二道防线再迟滞住敌军两个月左右。有半年的时间,鹫斯确信其内部必定会出现变局。 可现在对方的行动过于迅速,使得军心士气受到了影响,鹫斯不得不重新考虑艾福坦斯能否坚持三个月的时间了。如果无法做到这一点,鹫斯将不得不重新调整部署,启动备用计划,在德班斯设置第三条防线。尽管诱敌深入是鹫斯的本意,可是德班斯的防御能力并不强,需要做的准备工作非常繁重,而且鹫斯还将面临来自后方的压力——大片国土的丢失必定会引起各界的强烈不满,卡迪尔国王任命鹫斯为全军统帅抵抗帕尔契入侵也是冒着很大的风险的。为了回报国王陛下的知遇之恩,鹫斯必须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眼下鹫斯手中的军队固然和李天昊不相上下,如果加上各地驻防的军队的话还优于敌军,不过这些军队多半都是刚刚训练成的新军,通过了鹫斯苛刻的训练并不代表就能够向久经战阵的祭司军那样让鹫斯运用自如的,关于这一点,鹫斯有着清醒的认识。 鹫斯看了半天地图,终于抬起头来道:“传令全军,进军德班斯!” “去德班斯?大人您不是开玩笑吧?”比乌斯忍不住问道。 比乌斯自从上一次反攻艾普斯密顿之战后便获得了鹫斯的信任,之后一直担任他的副将。这位老将的能力是连利贝拉子爵都赞誉有加的,因此他的看法鹫斯不能弃之不顾。事实上比乌斯的话有一半以上是替帐内其他将军们说的,毕竟德班斯的防御能力不高,作为指挥部的话,万一遭到敌军偷袭的话还是有危险的。 鹫斯歪了歪嘴角,道:“比乌斯大人不要误会,本帅不是要拿德班斯作为指挥部,而是要坐镇德班斯,建立稳固的第三道防线!” 比乌斯睁大了眼睛:“大人您的意思是前两道防线都会” “不错。敌军的势头很猛,我们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一旦阿斯旺达失守,必须在德班斯阻止住敌军的脚步!” “请恕在下直言,德班斯历来都不是军事重镇,以它的防御能力要阻挡住敌军的进攻恐怕不太容易啊。”比乌斯说出了各位将军们的忧虑。 鹫斯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因此我们才要尽快赶到德班斯加强那里的防御。当然,凭借这点时间要把德班斯建设成要塞是不可能的,因此本帅决定由大人您驻守此城拖住敌军的脚步,本帅亲率一队人马深入到敌后,破坏他们的粮道,迟滞敌军的攻击速度。” “在下不能接受您的安排,如果必须如此行事,请鹫斯大人坐镇德班斯,由在下前往敌后行动!”比乌斯忙道。 鹫斯笑着摆摆手道:“有劳您费心了,只是固守不太适合我的个性,况且深入敌后这种危险的事情如果交给手下来做而自己却呆在安全的后方,那我这个统帅也太没价值了。有趣而危险的事情当然要留给自己做才行。” 比乌斯摇头叹息:鹫斯是个在战争中有洁癖的武将,这固然令人钦佩,可是身为主帅来说,他实在是太过于喜欢冒险行事了。或许鹫斯更适合作为个冲锋陷阵的先锋,而坐镇指挥全军这事还是利贝拉更为适合,虽然以武艺而言显然是利贝拉更适合冲在最前面,可用兵的性格方面两个人正好相反。这两个人如果能通力合作,亚基军中可能会出现一堆黄金搭档也说不定。可是这种设想要付诸实施至少要等打完眼下这仗以后再说了。 老将还是不死心,又说了一句:“大人您如此就不怕被人说是横夺部下立功的机会吗?” 鹫斯听了噗嗤一乐,笑道:“是是,比乌斯大人说得是。本帅的确有这种嫌疑,不过大人您也要考虑在下只是一介祭司军将军,年纪又轻,声望和实绩都无法与诸位相提并论,总要给在下一点赚取声名的机会吧?” 被鹫斯这么一说,帐中的诸将都笑了起来。 鹫斯止住了笑,正色对比乌斯道:“不过在下也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拜托大人您。我不在德班斯,判断敌军何时陷入危机的时机就交给您了,在下虽然也会及时阻止敌军撤退,不过要及时指挥大军包抄追击敌军,以完成我军预定的战略目标,就要靠大人您了。” 比乌斯点头道:“大人请放心,在下定不负所托。我等准备了这么久,各地的眼线密布,敌军的窘态绝然瞒不过我们的!” 鹫斯意味深长的点点头:“是啊,本帅也这么想。此次作战一旦成功,亚基就能重新夺回优势了。” 当下鹫斯指挥大军开拔,朝德班斯快速挺进。两天以后,大军已经开进到了德班斯以北的重镇阿卜杜斯,鹫斯将这里作为后方粮草的中转站,然后继续南下。 可是还没有前进到德班斯,鹫斯就得到了一条令所有人震惊的消息——李天昊正引大军朝阿斯旺达急进中!(未完待续。) 第五十九章 六 兵贵神速 无怪乎鹫斯等人要大跌眼镜,李天昊的行动的确超出了他们的军事常识。一般而言,亚基军以艾福坦斯为重心构成的第一条防线是指在艾福坦斯周边地区一系列的城镇所组成的防御地带,虽然这里配置的兵力并不是特别强大,可是他们依托城塞为据点,扼守住了敌军前进的道路。 第尔斯军如果想要通过这一地带就必须将这些据点逐一攻克才行,虽然这些城镇无法抵挡住第尔斯大军的进攻,却能有效的阻止第尔斯军前进的步伐。如果第尔斯军企图绕过这些城镇继续北进,那么他们的补给线就会遭到这些城镇的袭扰,对于深入敌境的大军而言这是相当要命的。 这种防御阵地唯一的弱点就是对方使用外交和攻心策略,策反这些城镇的守军,从而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目的。关于这一点,鹫斯也早有防范。早在进攻艾普斯密顿城之前,鹫斯所在的祭司军就开始了宣传攻势,通过拉神的旨意将对方妖魔化,从而使得居民和驻军都认为投降敌军就等同于背叛拉神,这样就可以有效的避免弃械投降的情况发生。当然,鹫斯不是真的相信这样做就能杜绝投降的事件,只要能够给对方创造足够的阻力,就足以达到迟滞敌军推进的目的了。所以鹫斯才推断在艾福坦斯可以拖住第尔斯军三个月的时间。 然而这一次他失算了。李天昊竟然完全不顾及这些防线,径直朝阿斯旺达攻了过来。 李天昊之所以能做出如此匪夷所思的举动,当然是其来有自的。他当然不会傻到无视自己的补给线的地步,他所使用的方法很简单,其实就是从水路进攻。这种战法对海上商人出身的他而言是驾轻就熟,可对亚基军来说就是非常少见的了。因为难罗河上的几道瀑布的存在,使得亚基的水路运输集中在阿斯旺达以北地区,在其南部的规模则非常有限, 其运输能力根本无法满足大军运输的需要。 其实李天昊的方法并不新鲜,在四年前亚基宰相乌苏布就曾经花了大量人力物力,把拉美迪尔率领的亚基舰队搬到难罗河上游,完成了一次大手笔的进攻。虽然这次进攻最终归于失败,却告诉了世人这种进攻并非不可能达成,如今李天昊只不过把乌苏布的方法反着使用罢了。只不过鹫斯不曾料到的就是第尔斯军对于水军的建设速度超出了预料——在亚基人眼里,在一段不适合展开航运的水路上大规模建造船只不但是浪费人力,更是疯狂的行为。可是李天昊和魏松都不是亚基人,他们的脑中没有这种固有的思维束缚。与之相反,魏松在难罗河两岸大肆开发水利,挖掘河道以便引水灌溉新开发的田地,同时也可以利用水运增加物资交换的速度。 正是由于在内政时的积累才造就了这一战法的可能性,李天昊的主力部队突破亚基边境地区之后沿着难罗河两岸挺进,而李天昊自己则率领少数精锐部队等待船只就位以后从水路顺流而下,直接绕到了艾福坦斯防线的背后。李天昊登陆后分兵两路,一路折回头开始攻略艾福坦斯防线后方,另一路则径直朝阿斯旺达扑了过来,利用船只组成的水上补给线,李天昊带领着骑兵部队演难罗河东岸长驱直入,仅用四天就到达了阿斯旺达城下。 面对这种局面,亚基军方面陷入了恐慌之中: 阿斯旺达防线的守军压根儿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与敌军遭遇,守备工作尚未完成的地段上的亚基军不等李天昊攻来,直接放弃了阵地撤向了后方;一些防御薄弱的地段也相继陷落,整个阿斯旺达防线变得支离破碎,主城阿斯旺达周边已经暴露了出来,阿斯旺达城城门紧闭,士兵们绷紧了神经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战斗。 反观艾福坦斯的守军,他们突然受到了前后夹击,这种心理冲击是可想而知的。葛尔那斯和魏松两人分率大军从正面突破,海克托尔,布鲁克斯和赛纳斯则从背后猛攻。大话王赛纳斯不断散播阿斯旺达已经陷落的谣言,动摇着亚基军的心理;布鲁克斯则放出话来以贵族的荣誉担保只要投降就可以得到优待;葛尔那斯利用自己在亚基军中的威望尽力争取军中旧识;魏松则利用出色的外交能力说服对方投诚;海克托尔则用他切实有效的用兵稳扎稳打的逐个击破顽抗的城池。在这五名大将恩威并施,刚柔相济的攻势下,艾福坦斯防线的各个城池相继陷落,很快就只剩下了难罗河西岸的孤城艾福坦斯了。 短短十二天时间,艾福坦斯防线几乎等同于全线崩溃。魏松见此处大局已定,并不急于攻击防御力量最雄厚的艾福坦斯城,而是留下部分兵力围而不攻,主力迅速北上支援李天昊。 而在此期间,阿斯旺达地区的战况也发生了重大的变化。原本占尽先机的李天昊没能及时攻克阿斯旺达,因为鹫斯的援军星夜赶到了此地,及时稳住了即将崩溃的人心。李天昊见强攻不利,转而开始肃清亚基军在阿斯旺达城周边地区的防御力量。凭借着骑兵的机动优势,李天昊在这段时间内基本肃清了难罗河东岸的亚基军,对此鹫斯只能望洋兴叹,无法及时驰援各地。不过这也导致了东岸的亚基败军几乎都汇聚到了阿斯旺达城内,城中的军队数量大增,使得要攻克阿斯旺达变得更加困难起来。 在东岸局势发生变化的同时,鹫斯的后续部队不断到来,开始加强在西岸的防御——鹫斯不得不调整了原定计划。由于李天昊的进军神速,鹫斯必须在阿斯旺达一线拖住敌军至少四个月,这比原定计划长了整整一倍,因此单单依靠之前部署的部队已经无法完成目标,所以他只能将后续的兵力先填补上来,在德班斯做好御敌准备之前,他必须将敌军阻止在这条战线上,否则德班斯根本阻挡不住敌军的进攻。如果无法在这里有效阻止敌军的推进的话,人心会变得恐慌起来,那损失就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了。 就这样,第尔斯军和亚基军在阿斯旺达完成了各自的兵力集结,阿斯旺达会战开始了。(未完待续。) 第五十九章 七 阿斯旺达会战 阿斯旺达会战开始时,局势明显不利于亚基方。 首先在难罗河东岸,阿斯旺达城周边的几乎所有据点都已经被李天昊肃清,阿斯旺达城孤立于敌军的面前。好在阿斯旺达城位于难罗河瀑布下游,到这里为止李天昊已经不能再运用他强大的水面运输能力为大军提供补给了,因此李也无法再越过阿斯旺达城向更纵深的地方扩展战果了。 阿斯旺达城在和平时期只不过是亚基军难罗河水运的最南端,可以说是无足轻重的,可在战时它的地位就显著加强了,它作为亚基军南下的最后一个水运补给点,其吞吐量直接关系到能够动员军队的规模以及部署速度。再加上它同时还是德班斯南边的门户,因此历来的亚基国王都不敢忽视阿斯旺达的修缮。阿斯旺达不但是座近似要塞化的城市,也是个拥有巨大吞吐能力的港口城市。鹫斯之所以能在李天昊强大骑兵突袭时及时援救阿斯旺达,也是依靠着从水路运载士兵才能达成。可是如今仅仅以阿斯旺达一座孤城要抵挡李天昊大军还是让人感觉独木难支。 再看难罗河西岸的形势,双方可以说是旗鼓相当。魏松部赶到战场的速度的确不慢,可西岸的守军早已获悉敌军动向,做好了充分的迎敌准备,因此快攻是不可能了。凭借着地形优势,亚基军维持住了战线。可是亚基军却面临着另一个问题,由于战线位置处于瀑布上游,亚基军无法从阿斯旺达的水路获得补给,后方的补给物资要从地势较低的下游地区通过人畜搬运才能送到地势较高的地区,这多少给亚基军造成不便,因此第尔斯军虽然远道而来,补给线较长,可是双方面临的补给压力却是不相上下的。 在摸清了李天昊长途奔袭的前前后后以后,鹫斯果断放弃了原先制定的计划——既然对方补给的主力竟然是水路,那么自己想要袭扰对方补给线简直是痴人说梦,冒险进入敌军后方却没有一条船,根本不可能对敌军的补给队造成威胁。事到如今,鹫斯也只能在阿斯旺达防线上和李天昊展开生死角逐了。 会战的第一阶段双方进行得按部就班,李天昊的骑兵在攻城战中发挥不了作用,因此他干脆把骑兵交给了阿拉姆,让他负责攻略尚未降服的周边地区,自己则和葛尔那斯一起慢条斯理的开始准备攻城设施;西线的魏松和亚基军就一些战术要点展开激烈的攻防争夺战,双方你来我往打得热闹非常,可是进展却并不大,比乌斯发挥了他老将的手腕,摆出了死缠烂打的样子。由于第尔斯军在人数上并没有优势,先前只是仗着打了鹫斯一个措手不及占尽了便宜,如今一旦战事变成相持状态,鹫斯很好的利用了人数上的优势来弥补了士兵作战经验的不足,稳定住局面以后,亚基军逐渐在实战中得到磨练,对于上级的指挥配合得越来越默契,因此在战事进行到半个月以后,第尔斯军的进攻行动反而变得困难起来,先前抢得的几处战术要点反而被比乌斯给夺了回去。 面对这种喜人的局面,西线诸将都掩饰不住兴奋之情——在亚基与第尔斯军交锋的历史中这样扳回颓势的次数可不多,尤其是在历次惨痛失败之后,诸将仔细研究了第尔斯军的战法,冥思苦想应对的策略,如今在实战中他们终于证明了第尔斯军也不是攻无不克,只要应对得法,亚基军还是可以取得优势的。只不过之前损失了太多有作战经验的士兵,要把这些新训练成的士兵打造成足以消灭第尔斯军的强大军队还需假以时日,励精图治。 对于诸将的情绪鹫斯当然乐于接受,毕竟将官们的喜悦之情可以很快影响他们的部下,从而提高士气,可是鹫斯却在内心中不断提醒自己李天昊绝不会仅仅如此简单,他目前的颓势只是想要给亚基军营造的假象而已,背后一定正在预谋什么大动作。为此他专门写信给在西岸指挥的老将比乌斯,提醒他务必不要掉以轻心,东线情况虽然远比西线危急,可是只要阿斯旺达城不失李天昊就难以逾越,可西线一旦失守的话,在它的后方并没有可以支撑的重镇,一旦让第尔斯军跨越到瀑布下游,那么就只能在德班斯组织防线了。 无视于东线各地的告急文书以及相应的失守消息传来,鹫斯忍受着手下将领请战的要求却始终不肯答应,他像冬眠的熊一样窝在阿斯旺达城内,默默的加强城中的守备力量。他心里明白李天昊之所以慢吞吞的准备攻城设备,却紧锣密鼓的攻略周边,就是想要引诱自己派兵救援,然后吃掉这些援兵,从而削弱城内的守备力量。鹫斯可没有配合李天昊心思的意愿,他必须保证在李天昊全力攻城时维持住最大战力。毕竟拖时间是他这次作战的根本目的,李天昊愿意拖时间他正是求之不得呢。 终于,鹫斯等来了李天昊的攻城。这是令他大开眼界的一场攻城作战,李天昊向他展示了许多他从军生涯中未曾见识过的攻城器具。云梯、巢车、投石器、撞车、冲车、木驴一应俱全,甚至还有绢之国特有的吕公车,全方位的朝阿斯旺达城的城墙,城门和守城的士兵展开攻击,原以为准备充分的鹫斯面对一些他第一次看见的攻城兵器时还是被弄了个手忙脚乱。尤其是吕公车,它分上下五层,顶层比城墙更高,上面的士兵可以居高临下朝城内守军射箭;第二层可以直接搭上城楼让士兵与守军展开肉搏;底下三层在驱动整个战车前进到城墙下之后还可以挖掘破坏城墙,整车以木板制成,上覆生牛皮和湿泥,外面还悬挂用树枝编成的幔帐,不论是弓箭,火焰还是投石器发射的石块都不能对其造成伤害。面对这种可怕的攻城器械,鹫斯能做的只有组织人手不断堵住对方攻上城墙。好在由于制造庞大的吕公车十分不易,李天昊也仅仅造成了两辆而已,要不然鹫斯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第一天的攻防中亚基军就损失了超过一千人,而且城墙有多处被木驴挖破,好在鹫斯早有准备,及时堵住了缺口。紧接着第二天第三天的攻势丝毫不见减弱,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阿斯旺达城那引以为傲的南面城墙被挖得千疮百孔,而那两辆吕公车依然无法被摧毁。为此几名勇敢的将领带领士兵从城上坠下,从吕公车后方发起攻击,可是面对李天昊的骑兵队和弓箭密集射击,这些勇敢的人只是白白牺牲了性命而已。亚基士兵们开始恐慌起来,他们开始感觉如此猛攻之下阿斯旺达城的陷落也不过是指日可待了。 不过鹫斯却不这么认为,他敏锐的感觉到李天昊的攻势太过猛烈,亚基军造成巨大伤亡的同时,第尔斯军的伤亡更加惨重,这种消耗战的打法是李天昊历来所避免的,哪怕现在他的底子比以前雄厚,第尔斯军也经不起这样的恶战消耗。所有这一切只能说明李天昊急于拿下此城。李天昊如此焦急的举动,这背后会是什么原因呢?难道他必须如此吗? 鹫斯立即召来了负责情报工作的人员。(未完待续。) 第六十章 一 撤退与追击 从得到的情报来分析,第尔斯军的确有总退却的迹象。不但李天昊进攻得猛烈,就连西线战事也突然变得激烈起来,如果不是为了退却做准备的话,那第尔斯军的行动何以如此同步?虽然各地的探子都报告说没有发现第尔斯军后方有不稳迹象,但是却同时报告说最近几天没见到在难罗河上运送粮食到前线的船只有回航的。 要是他们真的后院起火了,那么这一切就都说得通了。为了避免士气崩溃,第尔斯军严密封锁了消息,他们猛烈进攻正是为了麻痹亚基军,以便及时登上运送粮食的船只向南撤退,一旦安全甩开亚基军的追击,那么他们就可以保持战力迅速南下平定叛乱了。 鹫斯绝不会让这个天赐良机白白溜走,事实上他精心策划了整个诱敌深入的策略所等待的就是这一刻,过长的战线会让撤军变得困难重重,而他的亚基军就可以利用这一时机消灭第尔斯军的有生力量。然而鹫斯并没有因为战机到来而失去冷静,他明白李天昊是个危险的对手,他很有可能故意装作撤退,然后设好埋伏狠狠给自己造成重创,正当自己以为上了对方的当而懊悔不及时,他就真的趁机溜了。为此鹫斯立即致信给西线的比乌斯让他有所防范,然后就开始着手准备追击的事宜了。 鹫斯的判断很快得到了印证,还没等他准备好追击,李天昊就开始了撤退。第尔斯军毅然放弃了被打得千疮百孔的阿斯旺达城后撤了。事实上只要再持续这样的猛攻半个月,阿斯旺达城恐怕就会易手,这一点不但是亚基将领们的共识,就连士兵们都是这么认为的。 放弃唾手可得的战果后撤,这只能说明是敌军后方发生了十万火急的情况。面对将领们的追击请求,鹫斯只派出了五千人全力追击,自己则率领着大军在后面跟进。 果不其然,这五千士兵在追击展开后不久就在高地内遭遇了敌军的埋伏,第尔斯军将其团团包围,穷追猛打,等到鹫斯把这支军队营救出来的时候,他们已经仅仅剩下七百多人了。 “全军全速前进!不准放跑一个贼军!”鹫斯断然下达了追击命令,李天昊的手段用尽了,此刻他正开始真正的大撤退,鹫斯下了如此的判断。 四万七千名亚基军开始了全力奔袭。时机拿捏得正好,很快鹫斯的前锋就追及了第尔斯军的后卫部队,对方显然被这景象吓蒙了,几乎没有抵抗就呈溃散状奔逃了。到此时鹫斯再无疑虑,指挥部下呈扇面展开,各部分进合击,誓要将第尔斯贼军赶下地狱去。亚基军的热情也被彻底点燃,数年来败北的屈辱和愤懑化作了满腔的杀意,各路亚基军在难罗河东岸的土地上快速向南推进。沿途随处可见第尔斯军丢弃的辎重,物资,粮草以及武器。鹫斯同时也得到西线的战报,西线敌军除一部乘坐船只逃亡之外,其余大部的撤退行动都被比乌斯发觉,虽然对方呈交替掩护状态后撤,不过在比乌斯全力的追击下终于支撑不住,也开始溃走。 这样的追击整整持续了三天时间,第一个反应过来觉得不对劲的人还是鹫斯。 如果但看一支部队发来的战报的话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可是把所有的战报合在一起问题就显现出来了。尽管亚基军一路穷追猛打,所获的战利品多到无法统计,可是几乎就没有遭遇到敌军的主力部队。按理说亚基军多路并进,全力追击,且已经追及第尔斯贼军后卫部队,那么敌军就算跑得再快也不可能完全摆脱亚基军的追赶。如果连追三天,却始终没有任何一支部队遭遇敌军主力的话,那只能说明要么敌军已经确确实实摆脱了自己的追及,要么他们根本就没有撤走,而是隐蔽下来了! 脑中的警钟大作,鹫斯觉得一阵眩晕:如果第尔斯军真的已经摆脱自己的追击,那何必留下后卫部队?而且还一触即溃?除非李天昊是要给自己造成一个假象,那就是他真实撤退目的已经被自己洞悉,可以放胆追击了。李天昊如此大费周章的行为背后只能是一点:他已经张开大网等待着自己这条大鱼自投罗网了! 想清楚这一层的鹫斯浑身打了一个冷战,然后立即下令急命各军停止追击,立即向北撤回,同时收拢兵力。另外鹫斯还向比乌斯发信说明自己的观点,让他也即刻撤回,同时让人飞马赶回阿斯旺达城通知留守部队加强警戒,以防敌军偷袭。 下达了这些指令以后,鹫斯立即集合了本部人马,同时尽可能的收集沿途的牛马车辆,放弃了所有缴获物资开始后撤。 鹫斯的嗅觉的确十分灵敏,由于他的反应迅速,挽救了许多亚基士兵的生命。然而他的命令并没有得到百分之百的执行,那些怀着满腔热情却始终没能追到敌军主力的将领们哪里能像鹫斯一样纵观全局,并从中体会到危险呢?面对鹫斯的命令他们无比愤怒,觉得鹫斯简直就是谨慎过头了,要是这个当口白白放走了第尔斯贼军,那之前所做的一切诱敌工作不就白费了吗?因此这些将领中只有不到四分之一的人选择了服从命令停止追击并开始后撤。而远在西线的比乌斯则根本没有收到鹫斯的这封信件,鹫斯的联络方式被第尔斯军的雅莫察觉,信件落在了雅莫的手上。 就在鹫斯发出撤退命令的第二天清晨,第一支追击的部队遭遇了第尔斯军的伏击,卡多将军的两千人部队全军覆没,卡多将军战死,生还者不足百人;紧接着第二个牺牲者出现,利库厄尼斯将军的三千人遭遇伏击,仅五百人突出重围,利库厄尼斯将军身受重伤无力突围,自杀殉国;白兰普将军的一千八百人在前往解围的过程中遇伏大败,损失了六成兵力。 第尔斯军展开了大反击,阿斯旺达会战的局面为止一变。(未完待续。) 第六十章 二 前进,前进,后退 就在鹫斯的部队不断遭遇第尔斯军伏击的时候,西线的比乌斯部也有了类似的遭遇。 比乌斯自从与李天昊交手后就变得谨慎了许多,因此这一次的追击行动中他并没有像鹫斯那么急于扩大战果,在击溃了敌军的交替掩护后,他将部队主力抱成一团稳步推进,只派出少数游骑兵确认敌军退却的路线,然后尾随而进。沿途他遭遇了不少阻击的部队,但规模都不大,比乌斯认为这是对方有意减缓自己的追击速度,为了争取时间而做的牺牲。因此比乌斯并不恋战,只以一部分力量驱散这些部队而已,没有对这些缺乏价值的目标穷追猛打,他所瞄准的是第尔斯军的主力。也正是因为他的这个判断,使得他遭遇了噩梦般的经历。 等到比乌斯察觉到情况不对时,他和他的部队已经陷入了绝境。位于艾福坦斯北部原本是一片适合耕作的平原地带,根据情报,敌军主力正沿着难罗河岸向北逃逸,比乌斯判断对方可能试图利用船只逃逸,因此立即指挥部队连夜行军。种种迹象显示他已经接近了敌军,眼看追击的猎物就在眼前,比乌斯本人也难掩兴奋之情。可是这天的后半夜难罗河畔起了雾,这让比乌斯的部队有些摸不着道,比乌斯忽然觉得心中泛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在这样的雾气中自己的部队互相很难支援,如果敌军利用这个机会发起反击的话可不好办。 比乌斯的预料接近了事实真相,只不过第尔斯军并不是因为起雾发起反击,而是一早就准备在这里发动攻击,只不过天幸这场雾帮了他们一个大忙而已。 随着三支响箭划破黎明前的寂静,第尔斯军开始了反攻。正南面主攻的是赛纳斯和他的雇佣兵团;西边是海克托尔;东边是波克尔;西北边是奇克尔达的军队;东南边是艾格留斯;西南边是魏松的本队,六路大军同时朝着比乌斯的军队发起了向心突击! 双方的兵力比是比乌斯五万五千人对第尔斯军三万一千五百人。 如果单以人数上来说比乌斯还占据着优势,要是在晴朗的夜空下,凭借比乌斯的经验很快就能察觉到这一点,然后针对敌军的薄弱环节发动反击,但是这场雾帮了第尔斯军一个大忙,遭到突击的亚基军在大雾中分辨不出敌军的具体数量,四面受敌的状况加剧了人心的慌乱,没有在野战中和敌军遭遇的经验,亚基士兵们面对敌军排山倒海般袭来的攻击感到不知所措,眼看着只有北边没有敌军的攻击,人们心中自然而然的就想往北边退却。比乌斯本可以阻止这种情况的发生,可惜由于大雾他未能掌握全局,派出去的传令兵有一半以上在迷雾中走错了路。反观第尔斯军一边,由于人数较少且分成了六股,每位将军率领的士兵数量不过五千人,而且形成了密集攻击队形,因此反而指挥自如,各部将领都冲在了第一线开路,同时也为己方的士兵指明前进的方向。在亚基军的阵列中全力向前。 随着越来越多的士兵向北退却,亚基军的阵型越发的稀疏起来,比乌斯眼见指挥不灵,只能控制住本部人马开始沿难罗河向北且战且走。混战中比乌斯遭遇了艾格留斯的部队,双方展开激战,比乌斯本人与艾格留斯大战了三十多回合后被双方的人马冲散了。正在此时比乌斯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便是第尔斯军中号称第一豪勇的战士赛纳斯。 在之前的战斗中两人曾经有过交锋,比乌斯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况且还是在如此不利的局面下,不远处还有艾格留斯虎视眈眈,要是被这两个人缠上了自己就别想脱身了,因此比乌斯根本无意上前交战,而是指挥部队阻挡住赛纳斯的攻击。而此时赛纳斯部与艾格留斯部汇合后局面变得稍稍有些混乱,为了重整战列花费了一些时间,比乌斯趁着这个时机及时脱身而去。 就在这个时候,那些往北边退却的部队遭遇了真正的攻击。而发起这次攻击的,正是前些时候被比乌斯放过的那些零星部队。指挥这支军队的将领是情报主管雅莫。 魏松的计划早就安排妥当,故意网开一面留下了北边,就是为了让亚基军感觉到逃生的希望,然后造成人心的涣散,可实际上却有雅莫在路上等着他们。能够把数支小股分散的部队运用得当,然后及时聚集起来赶到战场的人也只有雅莫这个情报主管能做到了。 这个时候的亚基军拥挤在一起散乱不堪,根本谈不上作战阵列,在这个时候又遭遇了敌军的拦截,顿时大乱起来。雅莫更是毫不留情,率领部队大开杀戒,魏松等人也各自率部开始追击败退的亚基军,亚基军的阵列不断被压缩,分割,歼灭,许多在之前防御战中积累下经验的亚基士兵在这里永远失去了变成老兵的机会。等到清晨的太阳驱散这雾气时,已经有一万多名亚基士兵倒在了血泊中。 可是事情并没有到此结束,已经整体处于败势的亚基军被第尔斯军分割成了几股,由于第尔斯军全力向北追击,有好几支的位置甚至比第尔斯军更接近南边,察觉到这一点的魏松立即调整了部署,命艾格留斯和赛纳斯配合雅莫追击已经溃逃的亚基军前部,其余诸将则掉回头来歼灭被割裂的亚基军残部,以防他们重新集结。 亚基军在遭遇到夜间突袭后再次落入了地狱之中,原本就分散的部队被割裂成了更多块,然后被敌军一口口吃掉,整片平原上到处都是逃命亚基军。就在前一天晚上的追击者变成了逃亡者,第尔斯军穷追猛打,亚基军上天无路入地无门,除了弃械投降外就只能是变成尸体,追击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日落时分才结束,亚基军丢下了近三万具尸体,另有一万多人不得不投降,侥幸逃脱的丢下了所有的武器盔甲,逃往阿斯旺达防线。 唯一得以幸免的就是比乌斯的本队人马,虽然损失了近四成兵力,但比乌斯既有能力又有运气,在艾格留斯和赛纳斯的合击中侥幸逃脱后,他又非常幸运的躲过了赛纳斯和雅莫的钳形攻势,在比乌斯的切实指挥下,本队人马以令人惊叹的速度狂奔了一天一夜成功摆脱了第尔斯军的追击。 可是当他和他的部下拖着疲惫的脚步回到阿斯旺达防线时,更大的悲剧正等待着他:阿斯旺达防线失守!(未完待续。) 第六十章 三 得失各半 比乌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纵然是兵败如山倒,可是也绝没有让第尔斯军赶在自己前头的道理啊?况且自己追击时曾派出斥候四处查探,并没有发现第尔斯军主力埋伏,那敌军究竟是哪来的兵力夺取的防线呢? 比乌斯忽略了一点,那即是水路。从一开始他的脑海中敌军的船队就是用来装粮食和准备逃跑的交通工具,却忽略了这同时也是进攻的手段。魏松利用将部队登船的假象伪造出了一个试图借水路撤退的假象,实际上他却将他所指挥的一万人渡过了难罗河参加了对鹫斯部队的伏击战。在完成了对鹫斯追击部队的多路伏击之后,达拉和扎兰两位将军便将手头上已经空余出来的兵力抽出来,再次从水路顺流而下突袭了阿斯旺达防线。 原本被抽调了五万大军的防线就变得薄弱非常,再加上遭遇到突然袭击,防线上也没有像比乌斯这样有能的指挥官,导致了整条防线很快崩溃,除了零星部队凭借坚固据点还在抵抗以外,比乌斯赶到的时候阿斯旺达防线已经全线陷落了。 其实如果有人能从亚基上空俯视整个战区的话,他就会看得清清楚楚了。魏松的计划把第尔斯军有限的兵力作了最大化的运用,后世的战史学家们对于魏松制定的这次计划评价不一,有人认为这是神乎其技的机动用兵学典范,有人则认为这是毫无依据的纯粹自杀行为。理由很简单,那就是魏松这次的作战计划实在太过于冒险,稍有不慎就会以失败告终,这不是正统的用兵术,而是一种奇术。但事实上魏松成功了,不管是运气还是其他什么的因素,他的确成功了。 随着阿斯旺达防线的陷落,西线亚基军的武装力量被摧毁,比乌斯只得带着残部逃往德班斯。魏松除了安排继续追击之外,也腾出一部分兵力再次渡过难罗河支援东线的李天昊。 战事的重点再次回到了东线的阿斯旺达城。就在比乌斯承受着无边痛苦往来于艾福坦斯与阿斯旺达的平原之间的时候,东部的战局形势也发生了很大的转变,只不过与西线不同的是并没有发生决定性的变化。 由于鹫斯及时醒悟过来,再加上他发现后续部队跟进不利,当即便明白对方已经开始行动,因此他毅然舍弃了这些部队,只率领本部人马用最快速度赶回了阿斯旺达城,这才勉强制止了李天昊的行动。 就算是这样紧赶慢赶,鹫斯还是比李天昊慢了一步,李天昊的部队已经开始了对阿斯旺达城的攻击。 李天昊的军队也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何以能如此迅速的对阿斯旺达城发动进攻?原来早在他强攻阿斯旺达城时就已经开始了布局,由于猛烈的攻击导致亚基军和鹫斯疲于应付,从而忽略了李天昊偷偷在周边地区潜伏下来一支部队。之后鹫斯因为发现了敌军的后卫部队而确认了自己的判断,快速的部署中疏忽了这一点,终于让李天昊得以偷袭成功。人们只要确信了自己判断的事情无误时,就会忽略掉一些他们脑中认为已经不再是重要的事情,这是人类的通病,鹫斯也不例外,而魏松和李天昊就是针对这点下手布下了这个局。 在鹫斯赶回阿斯旺达城的时候,阿斯旺达的南部城墙已经濒临陷落,第尔斯军正在朝城门猛攻。 鹫斯的到来多少还是出乎李天昊的意料之外的,原本李天昊为了达成突然性,潜伏下来的士兵数量并不多,能做到现在这一步完全是靠着突然袭击的气势和士兵们对他的信赖,在这个时候被人从背后攻击的话,李天昊还真未必能扛得住。 迎击!李天昊毅然下达了命令。只要拖延一时三刻,阿斯旺达城南城就被攻破了,只要进了城,那完全陷落就是时间问题,关键就在于能不能拖住这点时间! 由于主力全都投入了攻城战,李天昊仅率三百人朝鹫斯的部队迎了上来。 这是鹫斯第一次亲身体会到李天昊的强大。由于双方都明白能否援救阿斯旺达城关系到东线战局的胜负,因此双方的最高指挥官都亲自战上了阵头指挥,而李天昊为了鼓舞士气更是冲在了第一线。长戟挥动处,鲜血就像律动的音符一样闪动在人们的眼前,而李天昊就是谱写这一乐章的死神化身。 眼看着亚基军士兵不断朝后退却,鹫斯真急了:阿斯旺达城危在旦夕,如果连这三百人都不能突破的话,那么一切都完了。就算是祭司军士兵也很少有人看到过鹫斯将军亲自上阵作战,那是因为鹫斯相信只要凭借自己的指挥能力就足够赢得胜利了,但不代表鹫斯缺乏亲自厮杀的勇气。尽管鹫斯从对方的动作就已经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可武将的荣誉和责任促使他必须在这里迎上前去。他抽出佩刀,带着他的祭司军士兵们顶了上去。 还没等鹫斯的佩刀达到攻击距离,李天昊的长戟就已经到了近前。如果是别人肯定会用佩刀格挡,可是鹫斯却没有这么做,他一直空着的左手早就握住了马鞍上标枪的柄。深知对方实力的鹫斯在一瞬间就下定了决心,在最近距离投出他的标枪,就算是死也要和对方同归于尽! 鹫斯的拼命挽救了自己的性命。以鹫斯的武艺而言并不是最出众的,而且即使他的武艺足以傲视亚基将军之列也无法和李天昊相提并论。可是他打一照面就要拼个鱼死网破这的确超出了李天昊的预料,而他在超近距离投出的标枪也确实让李天昊吓了一大跳,当下只得奋力躲了过去,此时鹫斯的佩刀反而险些削掉李天昊的肩甲,在旁人眼里那一瞬间李天昊竟然处于下风! 一招过后的李天昊顿时看出了对手的斤两,他反手一戟挥向鹫斯,谁知这是鹫斯竟然一夹马腹向前蹿了出去,长戟斩断了鹫斯的马尾! 鹫斯的拼死一击和随后的一刀可以说是凝结鹫斯实力与智慧的全力一击,可这两招居然全部落空,鹫斯心中的震惊远比李天昊来得大。当下他根本不敢恋战,直接策马狂奔而去,饶是如此,马尾都被李天昊砍断,鹫斯只觉得背心直冒冷汗。好在经过这一交错,李天昊再兜回马头来多少要费一点时间,鹫斯利用这个当口已经指挥他的祭司军将自己保护了起来。祭司军与亚基军最大的不同之处就是他们不会退却,李天昊要冲破这些人的屏障去击杀鹫斯可没那么容易,更糟糕的是经过这么一交锋,李天昊的突击等于是打过了头,没能击杀敌军主将,反而被敌军甩在了后头。鹫斯那柔软切实的指挥能力让人觉得这一切都是他预先计划好的,其实那真是他在一瞬间构想出来的,单凭这一点,鹫斯的用兵能力就足以令无数将军们汗颜了。 勉强摆脱李天昊阻挡的鹫斯再无一丝犹豫,径直冲向了阿斯旺达城的南门。在第尔斯军即将攻破南门的一瞬间,鹫斯阻止住了悲剧的发生,虽然付出了本部祭司军六百多人的伤亡,鹫斯还是瓦解了第尔斯军的攻城行动,激战到夜间,李天昊只得放弃了进攻。(未完待续。) 第六十章 四 德班斯的威胁 李天昊一反常态的大发脾气,这在他的亲卫眼里是第一次,每个人都是用一样的,不知所措的眼神看着副队长卡茨修斯。可是卡茨修斯的反应和大家相差无几,他表面的平静只是装出来的。 李天昊的确愤怒异常,这是对于自己的强烈不满。这次作战中有几个关键点,阿斯旺达城攻略就是其中之一,可自己偏偏在最后一刻功败垂成,眼睁睁看着一切努力化作了泡影,花了大量时间精力,成功的诱敌离开后突袭,牺牲了众多将士的性命,阿斯旺达城居然还是没拿下来,这在李天昊和亚基的战争中是从未出现的事情!之前李天昊在艾普斯密顿就被鹫斯涮了一把,这一次又是因为鹫斯的关系而失败,更令他气愤的是自己竟然是在与鹫斯的对战中出现的失误,非但没能取下他的首级还被摆了一道! 带队猛攻了一天的队长阿戈巴尔带着满身的血污和冲天的怒气回到营地,一路直奔李天昊的营帐,他要和李天昊争个明白,为什么要下令撤兵。卡茨修斯带着几名亲卫急忙在帐外拦住了他,硬把他扯到别的营帐内。阿戈巴尔怒气不息,吼道:“为什么要撤兵!应该继续进攻!进攻!我们就快成功了!” “队长!队长!你稍安勿躁!我当然知道你在前线奋战的痛苦!可是你不是我们,你察觉不到整体的情况,鹫斯的援军突破了我们的阻拦,再攻下去我们会后继无力的!而那个鹫斯肯定会趁机反攻,领主大人的命令是及时的,这点你必须搞清楚!”为了阻止阿戈巴尔,卡茨修斯累得满头是汗。 “那为什么没阻止住鹫斯的援军!”阿戈巴尔怒道。 卡茨修斯忽然松了手,小声道:“这就是领主大人为什么一个人在帐内生闷气的原因啊,他犯了个错误,被鹫斯突破了阻击部队。” 阿戈巴尔睁大了眼睛,道:“领主大人他?他又被鹫斯耍了?” 卡茨修斯捶了他一拳:“你那么大声干吗!什么叫又?我是告诉你这会子别去烦领主大人,他比你还火大呢。” 阿戈巴尔摸着黑色的光脑袋道:“我们这个领主也会发怒?这可怎么办?” “我哪知道?要是阿拉姆大人或者穆勒大人在的话就好了。”卡茨修斯做着他毫无建设性的抱怨。 阿戈巴尔似乎被提醒了什么似的一拍大腿,道:“对啊,缇娅小姐!赶紧去找她来,或许就有办法了。” 卡茨修斯听了也是眼睛一亮:“没错!我这就去。” 缇娅目前并不在军中,原本她甚至根本不会参与到这次作战之中来。李天昊有意将她留在后方主持工作,可缇娅却坚决反对此事,她认为既然李天昊已经任命她为幕僚团成员,共同参与制定了此次计划,那她当然就应该和其他幕僚一样参与其中。拗不过她的李天昊只能同意,不过提出了一个附加条件,那就是缇娅不得参与直接战斗,只能在后方执行幕僚应该做的日常事务,因此缇娅虽然一路跟随着李天昊行动,却始终不曾出现在前线地带,李天昊把后方运筹以及安抚占领区的工作交给了她。上一次诱敌退兵之际,很多已经占领地区再次落入了亚基军的控制之中,因此在亚基军发现问题退却之后,缇娅就开始主持重新接收这些地区的工作了。 等到缇娅赶回营地时已经是后半夜了。她轻轻撩开李天昊营帐的门帘,缓步走了进来。 李天昊背对着门口低头端坐在一片狼藉之中,手中的剑插在地上,已经有大半截没入了地下。 “出去!不要打扰我!” “是我也不行吗?”缇娅柔声说道。 李天昊吓得一下跳了起来,转过身来道:“你怎么来了?” 缇娅背着手环顾帐内,悠然道:“难怪他们谁都不敢进来,看起来贸然进入会被你砍成肉片呢。” “那个我只是想发泄一下。”李天昊的神色变得像个被老师抓个正着的坏学生,只是缇娅清楚的看到他那只右眼还是紫色的。 “我明白,大致情形我听卡茨修斯说了。犯了个错是吧。” 李天昊重重点了下头:“是!我又被那个鹫斯耍了。绝好的机会!竟然没能拿下那家伙的头!攻城也搞砸了!” “你不觉得你要的太多了吗?”缇娅走到李天昊的面前慢慢的绕着他转起圈来:“你这次的目标究竟是阿斯旺达城还是击杀鹫斯本人?当你看到鹫斯上阵的时候这个概念就模糊了吧?你自信可以同时两者兼顾,结果却两者皆失,所以你懊悔不及,那么多将士的流血牺牲,乃至于长久计划执行至今全都因为这一丝的失误而功败垂成,特别不甘心吧?” “嗯。” 缇娅停下了脚步,抬起头来道:“这就是你太贪心了的恶果。鹫斯固然是个难对付的角色,可问题的根本还是出在你自己身上。长久以来你做的事情都太顺了,以至于你对于自己信心满满,觉得什么事都很容易完成。可是你错了。你今天的感觉和那么多败在你手上的对手比起来算得了什么?他们精心计划的一切可都是毁在你的手上的,或许这是一件好事情,可以让你看清自己也是有极限的,将来你对于事物的判断就会更加准确。” “可是” “可是阿斯旺达还在那里吗?我看你真是气糊涂了,你好好想想,阿斯旺达的确还在亚基手里,可是鹫斯并没有两个,你这里失败了,魏松大人那里不见得也会失败吧?只要他那里成功了,德班斯一样会受到威胁。鹫斯真能安心呆在阿斯旺达吗?” 李天昊好像脑后挨了一记重拳似的一欠身,随即跳了起来:“你是说,你是说鹫斯怕被切断后路,会主动放弃阿斯旺达?” 缇娅眨了眨眼睛,歪着头道:“你不这么认为吗?一个在对战中只与你交手一招就毅然躲进士兵们的保护中直取阿斯旺达城的人,真的会执拗于一个已经失去战略价值的孤城吗?鹫斯的确是个有底线的武将,可还不至于被无意义的荣誉迷住双眼吧?” 缇娅的一番话让李天昊的右眼变回了蓝色,那是他重现出理智的信号,突然李天昊朝着帐外大喊道:“立即联系魏松大人,随时报告西线的战局!” “遵命!”卡茨修斯立即应声。 李天昊望向缇娅,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谢谢你,缇娅。这次正是麻烦你了” “这是属下职责所在。”缇娅急忙低下头去说道,可她的脸还是禁不住红了起来。 “你真是没白呆在魏松大人身边哪,现在说话和思考的方式也越来越接近他了呢。”李天昊说着便伸手要抓缇娅的手。 缇娅急忙后退了两步,道:“大人既然已经明白过来,属下我还要赶回去完成工作呢。” 话音未落,李天昊已经将她抱在了怀中,轻声道:“也不差这一会儿,留到天亮,好么?” 缇娅既挣不脱,又不好大声闹起来,看着李天昊火一般的目光,侧过了头去轻轻嗯了一声。(未完待续。) 第六十章 五 撤退,再撤退 缇娅预料的没错,作为短暂胜利者的鹫斯压根儿没有任何喜悦之情,当李天昊在营帐里大发雷霆的时候,鹫斯正忙着修补阿斯旺达城那千疮百孔的城墙,组织人员抢救伤员,掩埋死者,整备守备的武器装备,重新调整人员配备以应对即将到来的新一轮攻击——大量士兵减员使得阿斯旺达城的防御工作面临着更大的考验。好不容易等他把这些忙了个七七八八,可以喘一口气的时候,却传来了比乌斯兵败,西岸防线失守的消息。 鹫斯一边揉着像一百头野牛在里面乱撞的脑袋一边看着地图,如果说西线失守的话,那么第尔斯军必定会全力朝德班斯前进,以目前德班斯的防御能力而言,要坚守是不可能的,至多能支撑一个月左右,而且还得有得力的指挥官才行。可是目前比乌斯究竟有没有脱险还不得而知,西线的战况也没法完全掌握,究竟能有多少兵力可以集结在德班斯是任何人都无法回答鹫斯的。如果再加上兵败后的人心不稳,那么鹫斯不得不做出最坏的估计,所有最坏的情况加在一起的话,德班斯有可能会完全崩溃,这样一来阿斯旺达城就被孤立了,敌军如果切断自己的退路,那么阿斯旺达就会被困死。失去主力部队的保护,亚基与第尔斯的战线就会推进到阿卜杜斯城一线了。 在做出最后决定之前,鹫斯整整在房间里转了一百多个圈,喝了六瓶酒,最后他命传令官召集所有将官,说明了目前情况之后,宣布了他的决定:放弃阿斯旺达城。 环视着诸位将军惊愕的眼神,鹫斯捋了捋散乱的头发,虽然布满血丝的双眼并没有因此而放射出光芒来,不过至少在神色上可以显得从容一些,然后他清了下喉咙,道:“没什么好奇怪的。这次的作战已经失败了。这一点我希望各位能有所认识。” “可是阿斯旺达城还在我们手中!我们还有机会!”一名将领如此反驳,其他人立即随声附和。 鹫斯摇摇头道:“就目前的态势而言,贼军想要取得阿斯旺达城的确不太容易,以我军剩余的兵力,加上诸位的奋战,贼军就是再攻个两三个月也未必能得手。这一点我与大家的看法是一致的。 不过容我提醒诸位一句,陛下将军队委派给我们是为了战胜贼军而不是固守阿斯旺达城。阿斯旺达城的确是个战略要点,但阿斯旺达的存在最主要的价值是德班斯的门户,如果德班斯落入敌军手中的话,阿斯旺达就是没有价值的孤城了。当然,坚守此地可以拖住敌军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如果敌军硬攻也能给敌军造成相当的伤害。可是如果长期围困这座城池的话最后阿斯旺达还是会陷落的。而这一举动将会搭进去数以万计的亚基军士兵的生命! 要战胜贼军,目前我们最缺少的就是军队!说穿了有经验的老兵和指挥官!我们辛苦训练出来的新军在这一战中损失过半,如果在这里失去了更多的部队的话,那么亚基军的实力会受到更大的损害!军队数量可以补充,但数量不代表质量!如果我们失去了这些刚刚积累下经验的士兵和军官的话,亚基的军事实力要恢复就会变得更加举步维艰了。因此我的决定虽然不得已,却是必要的,不但我们要放弃阿斯旺达城,还要放弃德班斯,退守到阿卜杜斯一线!” 鹫斯的一席话说得诸将目瞪口呆,一方面大家对于他的分析虽然赶到未免太过软弱,却苦于提不出更有效的反驳;另一方面则是惊讶于他的魄力之大,竟然对于德班斯这样的大型城市弃如蔽履,这样的话被国王陛下和诸位臣功们听见了不知会作何感想。 鹫斯顿了一顿,道:“我知道诸位的忧虑是什么。我领兵阻击非但没有成功,反而丢失了大片的国土。陛下知道了一定会大发雷霆,甚至会迁怒到诸位身上。诸位请放心,这件事完全是我个人的主意,诸位都是按照我的命令行事罢了,有什么责任全部由我一个人负责。我把诸位找来告诉你们这件事情,只是为了让各位心里明了我的计划是什么,或许这次战争结束,我就会被陛下贬斥,但不管接任我的是利贝拉子爵还是其他什么人,请诸位务必转告我的计划。那就是沿着阿卜杜斯一线构建要塞群,这里是亚基国最后一道屏障。以此为基础稳固住防御,积蓄力量寻求反攻的机会。” “可是”刚在前线吃了个大败仗逃回来的白兰普将军说道:“贼军难道不会乘胜急追直接攻击阿卜杜斯城吗?要知道那里现在根本就没有设防啊。” 鹫斯笑着摇摇头道:“放心,贼军不会来进攻阿卜杜斯城的。那根本不在他们的计划之中,或者我该这么说,他们根本无力进攻阿卜杜斯城,就连德班斯都未必在他们的最初计划之中。” “何以见得?” “我计算了他们这次行动的补给负担,虽然用水路运送粮食出乎我们的意料之外导致了敌军的进攻速度超出了我们的预料,但这种运输能力的极限也就在阿斯旺达一带了。他们没有更多的粮秣来供应大军进攻阿卜杜斯,甚至德班斯都十分困难。” “那为何要放弃德班斯呢?” “很简单,为了扔给贼军一个大包袱啊。我们在撤退之际带走德班斯的所有储备粮食,占领了德班斯就意味着要养活那里的人民,可是这却超出了他们的补给能力极限,可是他们却不得不做这件超过自己极限的事情,那样他们就会消耗掉更多的国力,于是组织下一次进攻的时间就会更加延长。那样一来也就给了我们更多时间在阿卜杜斯完成准备工作了。” 白兰普将军看着鹫斯从容的面色,心中泛起了一股恶寒:鹫斯的脑袋中一定住着一个恶魔,为了战胜敌军竟然不惜牺牲数万德班斯平民的生活保障,在这个人眼中恐怕除了获取胜利再没有别的什么东西了。白兰普看了看周围的同僚,发现他们大部分人的眼中流露出和自己类似的神情。(未完待续。) 第六十章 六 不得不接受的胜利果实 接到鹫斯主动放弃阿斯旺达城的消息,李天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正如缇娅所预料,随着西线的失守,鹫斯并没有执拗于这座城的得失。可是当亚基军主动放弃德班斯的消息传来的时候,李天昊再次陷入了纠结之中。 为此李天昊召集了所有幕僚团成员和高级将领协商此事,会议的研究问题只有一个,就是要不要进驻德班斯。 由于之前的作战计划只以阿斯旺达城为目标,德班斯并不在攻击计划之中,亚基军主动放弃这座大城市还是出乎大家意料之外的。 对于议题,以葛尔那斯和海克托尔为首的武将一致认为应该立即进占德班斯,天上掉馅饼的事儿要是不接着那就是傻瓜了。 雅莫首先表示异议,他的情报指出鹫斯在撤退时不但带走了所有驻军,更强行征收了所有的粮食一并带走,如今德班斯已经没有任何存粮,如果第尔斯军要进驻此地的话无疑就得喂饱这城里近十万人的肚子才行,眼下距离收获时间还长,附近地区的粮食也大多被带走,好在亚基军走得仓促当地居民的粮食供应还没有出现大的欠缺,可是要供应德班斯就不可能了。根据第尔斯军的补给计划,粮草的运输极限是阿斯旺达,而且那是供应部队所需,要供应德班斯就力不从心了。 “看来鹫斯故意留了个陷阱给我们呐,现在进驻德班斯非但没有好处,还会被消耗大量的粮食,而且只要出现粮食短缺,就会引发民变,军队与民众一起冲突,第尔斯军的名声就毁了,再要在这片领地上立足就难了。”布鲁克斯往椅子里一靠,悠然道出了其中缘由。 对于他这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首次正式参加会议的艾格留斯很是看不惯,他清了一下喉咙,站起身来道:“可是如果我军不进占德班斯的话,那里的居民马上就会陷入粮食危机,到时候他们会大量逃亡和饿死,我军难道要坐视不理吗?” 他的师父赛纳斯拍了拍他的背,道:“要做救世主,也要先有这个实力才行,不是不想进驻,是进驻了也没有粮食给他们啊。” 艾格留斯摇头道:“那也比什么都不做要好啊,把粮食运过去分发给他们,不管能支撑多久,总不能看着他们挨饿啊。” 缇娅在一旁开口道:“事实上运送粮食是个问题,鹫斯从阿斯旺达和德班斯撤走时带走了所有的船只来运送粮食,现在我们要运输却没有那么多的车辆牛马,况且把粮食分发掉以后,我们的军队吃什么?” 缇娅的话让会议陷入了一片寂静,鹫斯的难题的确让大家困扰,占据德班斯没有粮食供给这个城市,不占据问题也不会因此变得简单起来,无论如何选择,都不是令人满意的结果。 魏松从一开始就一言不发,默默的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此刻将众人都不言语,他才开口道:“不如我们只运粮食不驻军,各位认为如何?” “什么?”众人几乎异口同声的脱口而出。不驻军的话那还能算占领德班斯吗? “请等一下,魏先生,”布鲁克斯坐直了身子,带着怀疑的脸色问道:“如果在下没想错的话,您的意思该不是让我们的军队充当运输的牛马,给那些居民运输粮食吧?” 魏松笑着眨了眨眼睛,道:“大致是这样吧,至少在把船只运送到阿斯旺达之前只能先这么做。” “可是不进驻军队的话,那德班斯城算怎么回事?算是我们的还是亚基军的?”葛尔那斯道出了心中的疑虑。 “如果可能的话,我也想驻军啊,可是军队会消耗掉更多的粮食啊。” 海克托尔忍不住道:“那我军到底进不进德班斯啊?” “不进。我们只负责供应德班斯粮食,不派驻一兵一卒进入德班斯,让德班斯维持自治状态。” “这算什么啊。”阿拉姆大叫出来。 魏松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后道:“鹫斯摆了个难题给我们,我们就得解开这道题目啊。以我看来鹫斯准备用德班斯的十万人口做赌注,来拖垮我们的粮食供应,这样我们在明年之前都不可能有机会进攻阿卜杜斯一线,他就可以好整以暇的做好防御准备了。他算得很精明,我们的确无法供应德班斯到下一季粮食收获的时候。可是鹫斯算错了一点,他把我们的军队消耗的粮食也算进去了。刚才我算了一笔账,如果我们只在阿斯旺达留下五千人,然后把军队撤回到艾福坦斯一线,那么我们的补给线就大大缩短了,多余的粮食应该能够支撑到那个时候,如果能取下艾福坦斯城,靠城里的存粮还可以稍稍改观这种情况。” “撤回艾福坦斯一线?那亚基军如果率军来袭,德班斯根本不设防,那还不是白白落入亚基军手中?”葛尔那斯的话,几乎是所有将领的心声。 魏松耸耸肩道:“无所谓啊,本来我们也是不劳而获,现在还给他们也没关系。” 葛尔那斯一时说不出话来,魏松这种无所谓的态度的确不是他这样的武将所能理解的,可是仔细想想也确实是这么回事。原本想反驳两句,可似乎又找不到重点,因此葛尔那斯只能暂时保持缄默。 此时李天昊终于开口道:“我明白魏先生的意思了,您的意思是让我们用这些粮食来购买十万德班斯居民的人心吧?” 魏松微微颔首表示同意。李天昊站起身来朝着大家说道:“我们固然是损失了大量的粮食,千辛万苦的送给别人食用,可人心却会因此而倒向我们。德班斯是个易攻难守的城市,因此在这里建立防御线并没有实际价值,亚基军如果进攻,我们要在这一线阻止敌军也很困难,反之如果我们根本不曾驻守,那就不会遭受损失,亚基军拿到手里也没有多少战略价值。一个是带走所有粮食不顾居民死活的亚基,一个是全力供应居民使其日常生活不受影响却不加以统治的我们,想想城内居民会怎么想?德班斯的人心可以让我们毫不费力的重新拿回这座城市,又何必现在在意这一城一地的得失呢?” “听起来是个贤明的选择。”赛纳斯忽然把脚翘到了桌子上,举起手中的酒杯朝着李天昊放到了眼睛的位置。 诸将听完了李天昊的解释都不再提出异议,姑且不论效果如何,这个办法至少比其他选择来得有希望些。 于是第尔斯军摇身一变,成了可怜的运粮的人夫,长长的运粮队伍布满了通往德班斯的道路。此时,新的变化从南方传到了李天昊的手中。(未完待续。) 第六十章 七 塔塔尔的报告 如果说李天昊接到的报告是一份那大家谁都不会感到奇怪,可问题就在于从南方发来的报告总共有四份,而且全部是塔塔尔本人所写,更奇怪的是这四份报告在时间顺序上是不同的,却在同一时间内传到了李天昊的手中。而报告的内容也是跌宕起伏,让人看得有些耳晕目眩。 第一份报告的内容是阿芙瑞特公主已经平安到达第尔斯领境内,目前已经被安置在了艾斯拉斯城内,不过营救国王艾鲁尔的行动失败,艾鲁尔国王落在了叛乱份子手中,夏戈拉和穆勒目前生死不明。 接下来塔塔尔称将全力寻访夏戈拉和穆勒的消息,并说明了自己相应的应对措施。他之所以将公主殿下留在艾斯拉斯城而没有送往北方,主要是考虑到目前这是己方手中唯一的政治牌,没能救出国王的话,那么要将对方的叛乱公诸于众以获得帕尔契人民的支持,那么就必须依靠公主殿下的号召力了。之所以将公主安置在艾斯拉斯城内,是考虑到帕尔契军必定举国之力来攻击。虽然西路大道容易快速出兵,可根据帕尔契国内的兵力来看,塔塔尔认为他们在西路虚张声势,实际往东路小道袭取维拉要塞的可能更大,因此他将主力安排在了维拉要塞埋伏等待 。不过为了防止万一情况不是他所预料的,将公主安排在维拉要塞北部的艾斯拉斯城,一旦事情有变,还有充裕的时间掩护公主从东路朴次莫港出逃,为此他已经与亚丽娜总督通报了这一想法。 看到这里,李天昊还没说什么,魏松先自叫起好来:“塔塔尔果然大有长进,看他思绪周密,安排得当,指挥若定,俨然有大将之风。尤其是他竟然敢将这份报告压住不发,更是难能可贵!” “隐瞒实情不报还是好事?”阿拉姆歪着脑袋看着魏松问道。 魏松瞟了李天昊一眼,悠然道:“塔塔尔必定是对上一次穆勒解救查伊尔盟主失踪时领主大人的反应记忆犹新吧。” “魏先生,您什么意思?”李天昊立即反射性的反驳道。 “身为武将,预防主将在前线做出不明智的举动也是很重要的一项职责啊。”魏松丝毫不为所动。 李天昊不禁为之气结,可却无可奈何,正是自己在得知穆勒战死的消息时性情大变,也不能怪诸将为他的反应而担心。李天昊之所以现在能保持平静,其实也是看出塔塔尔既然敢四信同发,必定是已经有了穆勒的下落了的缘故。 第二份报告则是与帕尔契军作战的报告。果然不出塔塔尔所料,波卡以奴隶主的军队组成了声势浩大的军队沿难罗河向北挺进,自己则率领七千精锐帕尔契军急袭维拉要塞。塔塔尔命吉姆达率领五千人在西线牵制帕尔契大军,自己带着渥德和祖卡尔和主力部队在维拉要塞两侧设伏,当波卡的部队自以为偷袭得手的时候,维拉要塞突然冒出了第尔斯军的旗帜,正当帕尔契军惊讶之际,两侧伏兵四起,将帕尔契军围在中间一顿乱射,瞬间就决定了战争的胜负。塔塔尔借助兵力优势和伏击成功之势,几乎全歼了这支帕尔契军,波卡仅以身免。 随后塔塔尔留下祖卡尔镇守维拉要塞,率领余部星夜急进,赶在西线帕尔契军得到败报撤退之前截住了敌军,与敌军展开了决战。战斗结果不言而喻,缺乏训练和协调作战的帕尔契奴隶部队土崩瓦解,除少数逃遁之外余部几乎全部投降。 第尔斯军获得了两场战役的全胜,自身伤亡微乎其微,塔塔尔声威大振,乘胜竖起了讨逆的大旗,开始朝帕尔契进军。 第三份报告是塔塔尔在投降的地方人员中找到了穆勒。穆勒在逃亡途中身负箭伤,好在危急时刻被已故的亚基老将尤利西斯的长子库赛所救。 库赛在当初尤利西斯陷入李天昊包围时出使帕尔契,试图让艾鲁尔国王允许他们的残兵逃往帕尔契境内避难。可是还没等库赛完成使命,尤利西斯的军队就被李天昊全歼,尤利西斯以身殉国,库赛进退失据,不得已便留在了帕尔契。艾鲁尔爱惜其忠勇,赐予其土地豪宅,作为客将,不过库赛却无意为帕尔契出力。后来李天昊与帕尔契联姻,曾专程拜访库赛,希望他出山为自己效力,却被库赛婉拒。虽然父亲与李天昊并无恩怨,双方各为其主,但毕竟父亲死在了李天昊手中,况且李天昊的敌人是自己的祖国亚基,库赛放不下这个心结,李天昊只得作罢。 这一次库赛救下了穆勒,两人曾在战场上交过手,当初若非尤利西斯网开一面,穆勒早就战死在艾斯拉斯城外了。库赛对于穆勒的感情可谓五味杂陈,这个父亲所欣赏的男子若是死在帕尔契,那似乎就辜负了父亲一番心血了。于是库赛冒险将穆勒藏在自己府中,然后随着贵族军们一起踏上了前往讨伐第尔斯的征途。原本库赛的意思是趁着两军交战之际,让穆勒骑匹快马投奔第尔斯领内,谁知计划还没实施贵族军就被打散了,不得已之下只好和穆勒一起成了“俘虏”。 看到这里,李天昊长出了一口气,喃喃道:“尤利西斯老大人呐,我真是欠了他们家大人情了。真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人家。” 赛纳斯在一旁突然冒出一句来:“你以后别派穆勒执行营救类的任务吧,好像每次都会失败,而且还会受伤呢。” 李天昊被这句话说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一旁的阿拉姆若有所思的道:“说起来还真是,穆勒在老大和亚基结下梁子的时候就是这样呢,那次他被箭射穿了右臂呢。好像每次行动失败他都会负伤,平时作战你们谁见过他受过伤的?” 阿拉姆此言一出,大家全都点头称是,布鲁克斯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么说穆勒是我军胜负的晴雨表啊,是输是赢只要看他有没有受伤就知道啦。” 穆勒的妻子依莲抄起面前的杯子就朝布鲁克斯扔了过去,骂道:“敢拿我家老公当试验品,老娘把你切开了炖着吃!” 对于依莲的这句话究竟是开玩笑还是会付诸实施,大家都认为有百分之七十以上的概率是真话,这位出身于食人部落的女将要是真发起狠来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因此布鲁克斯只得讪讪的道歉。不过自从这件事以后,第尔斯军高层流传出一句问候语,那就是“穆勒没受伤吧?”,以此作为询问战争胜负的通用语,当然,除了穆勒本人和他那恐怖妻子依莲在场的情况。 最后一份报告极为简洁,只写了一句话:努比亚头人祖巴卡集结了一万五千名努比亚战士进军帕尔契。 这一句话已经足以说明一切,帕尔契唯一的正规武力在北线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此刻又被第尔斯军和努比亚军南北夹击,这次叛乱的胜负大局已定。 唯一的问题,是国王艾鲁尔的安危。(未完待续。) 第六十一章 一 巴德王子 巴德轻轻抚摸着大殿中的柱子。 这里的每一块砖块的位置都清楚的印在他脑海中,那是他儿时的美好记忆。那时候他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孩子,他的父王艾鲁尔对他寄予厚望,每个臣子也都认为巴德王子具备王者的天赋,是理所当然的储君。可是随着他身体健康的每况愈下,这一切都开始逐渐改变,终于有一天医生断言巴德的病活不过三十岁,而且不可能有子嗣。 事实上那时候巴德已经是个翩翩少年,帕尔契历史上有很多王子在他这个年龄已经生下了后代,可巴德却连一丝对异性的兴趣也没有。帕尔契的王位当然不能因此而断绝,因此巴德的王储位置变交到了妹妹阿芙瑞特手中。 正当巴德陷入沉思中的时候,有人在殿外回禀:“陛下,人已带到。” 巴德回过神来,道:“让他进来,你们可以退下了。” “是。” 侍卫的声音过后,一道身影踏进了大殿,那便是艾鲁尔,就在一个多月前,这里的主人还是艾鲁尔,如今却只是一介阶下囚而已,在这一个月中,艾鲁尔的身形明显变老了,显然监禁的生活对于这位国王的精神摧残远大于肉体上的。 “父亲。” “巴德。” 父子两人再次会面之时,已经经历了一些难以抹去的事,以至于原本有的交流却仅仅局限于这简简单单的会话。 “您,请坐。”巴德坐回了国王的位置说道。 “多谢。” 巴德将双手攥在一起揉搓着,使劲挤出了一句:“父亲,想必您已经听说了吧?我,失败了。” 艾鲁尔眉毛微微颤动了一下,虽然自己是被这个儿子赶下了王位,可听见儿子如此说时,他的内心还是清楚感受到了儿子内心的苦楚。不过老国王并不会再流露出更多的动摇,道:“嗯,略有耳闻。这是身为叛逆必须要面对的结局。” “您一定在心里嘲笑我吧,我这个不自量力的小子,发起了一场愚蠢的政变,造成了无数的流血,却只是回到原点而已。” “确实如此。不过我更惊奇的是你并没有失去理智,那为何会发起这场没有胜算的叛乱?” 巴德苦笑了一声,道:“有一半的原因是孔巴吉尔的胁迫,事实上我这个国王不过是他用来掌握权力的工具罢了,我不过是一面旗帜,用来笼络人心而已。” “那你甘心受制于人做个傀儡国王吗?” “父亲您误会我了。我之所以和他合作,正是因为我看清了孔巴吉尔的行动不会成功,不,或许能取得一时的优势吧,但最终必定会失败。只是没想到竟然会如此短暂而已。” 艾鲁尔忍不住站起身来道:“那你这是为了什么?只为了这一个月的国王吗!难道你不知道帕尔契的法律吗?叛乱者会是什么下场!” “就是为了这一个月的国王!”巴德忽然吼叫了起来:“我不想就这么被帕尔契遗忘!被您遗忘!被所有人遗忘!被历史遗忘!我是您的儿子!帕尔契王室的一员!” 巴德吼叫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这声音把艾鲁尔镇在原地,巴德自己也仿佛把心头的负担释放殆尽一样,整个人瘫软在王座上:“巴德,帕尔契国王艾鲁尔的长子。一个病弱的王子,英年早逝。这恐怕就是我能留在历史上唯一的文字了吧,这种文字随着别人看过就会忘记。与其如此,不如在史书上留下一个叛乱者的恶名,一个谁都无法忽视的名字。一个不甘心被夺取王位起而叛乱的人巴德。” “你真是这么想的吗?” 巴德点点头:“我是帕尔契王子,怎能默默无闻的死去。好在老天给了我这个机会,原本我自己也以为活不过三十岁,可我现在多活了两年,已经足够了。这两年我表面上看身体似乎比原来好了些,可我自己心里清楚,我的生命力已经到了尽头,那就像燃料要烧光的火堆一样,总会发出最耀眼的一瞬间。那何不让这最后耀眼瞬间照得更亮一些呢?” “你,真是个笨蛋啊。” 巴德凄然一笑,点点头道:“是啊,父亲。” “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南北夹攻之下,帕尔契根本守不住,尼尔鲁城被围迫在眉睫,你有什么打算?” “做一个国王该做的事情!父亲。”巴德收起了脸上的表情,重新换回一张严肃的面容道:“还有我必须做的事情要做,我希望您在旁边见证这一切!这才是我请您来的目的。” 艾鲁尔重新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如果不是病痛的折磨让巴德变得瘦弱,他实在很像自己年轻的时候,此刻艾鲁尔仿佛时光回溯一样,喃喃道:“那我拭目以待。” 巴德坐直了身体,静静的等待着。果然,过了一会儿,外面有人来报:“波卡大人,卡纳斯大人到。” “请。” “是。” 不一会儿,侍卫领着波卡和卡纳斯走了进来。自从叛乱开始以后,波卡和卡纳斯便成了负责全部军队的总指挥,可是这两个人如今都是一脸的落魄,波卡败在了塔塔尔手里让他大受打击,别说是李天昊本人了,就连他手下一个将军都能打败自己,身为武将的波卡自惭形秽,在巴德面前连头都不敢抬,更不敢和艾鲁尔国王对视;而卡纳斯更是把所有的奴隶军败了个精光,险些连自己也死在敌军刀下,这让他精神恍惚,怅然若失,在巴德面前甚至忘了应有的礼仪。 巴德扫视了两人一眼,冷然道:“战争的失败就让两位如此落魄吗?” “陛下,臣等无能,致使敌军压境,微臣愿意接受任何处罚!”波卡低着头说道。 巴德叹了口气道:“朕想知道,如今我们无兵,无城,无粮,已经不可能打赢这场战争。你们还愿意向朕效忠吗?” 波卡猛地抬起头来,道:“陛下何出此言?在下虽然无能,可若是被人称为没有骨气的人那还不如死了算了,如果陛下怀疑微臣的忠诚,请立即将在下斩首示众!” 巴德点点头道:“很好!那么就证明你的忠诚吧。朕命你立即将卡纳斯斩首!” 此言一出,一直浑浑噩噩的卡纳斯突然醒悟过来:“陛下!陛下!臣也是忠于您的啊!” “住口!且不说你暗中联合孔巴吉尔大祭司控制群臣,掌控政局,架空朕的罪过,单就你败阵亡军之罪就死有余辜!你看你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身为将军被士兵看到这种样子士兵哪里来的士气!败了就败了,就是死也要挺直腰杆!朕要你这种人何用!波卡!还不动手!” 波卡回了一声是,随即抽出腰中的剑一挥,卡纳斯的人头便滚落在地。 巴德见卡纳斯已死,这才从书桌上拿起一卷书状,道:“波卡大人听令!立即带领侍卫队按照名单上抓捕人犯,不得放走一个!” “遵旨!”波卡甩掉剑上的鲜血,回剑入鞘,然后恭恭敬敬走上前来接过命令,退了出去。 “你要抓谁?”等波卡退出去以后,艾鲁尔问道。 巴德苦笑了一声,答道:“是组织此次叛乱的主谋们。虽然失败了,但帕尔契的贵族不能让外人来惩罚。让他们荣誉的死吧,然后,给李天昊那家伙留一块干净的帕尔契,那个人似乎还有些事情要在帕尔契做吧。” 巴德说完就把身子埋进了王座,似乎刚才那一幕已经耗尽了所有体力似的。艾鲁尔看着儿子心里暗暗流泪:这个孩子恐怕已经把自己燃烧殆尽了吧,或许他自己也有这个意思,在第尔斯军赶到之前烧尽自己的生命光华。(未完待续。) 第六十一章 二 禅位 公历八零五年的帕尔契叛乱事件之所以成为值得大书特书的历史事件,是因为这件事件的策划者和参与者之一巴德王子。在他成为国王的短短一个月中可以说是毫无建树,只有满满的兵败如山倒,可是在他执政的最后关头却做出了令所有人惊讶不已的疯狂举动,他逮捕了几乎所有参与叛乱的贵族和祭司,然后宣布他们企图篡夺帕尔契王权,将他们全部处死。 就在塔塔尔的第尔斯军和祖巴尔的努比亚军即将逼近尼尔鲁城的前夕,巴德王子将这次叛乱中的主谋们一网打尽,帕尔契的贵族和祭司势力遭到了空前的打击,几乎所有大贵族的当家全都被抹杀了。做完这些之后巴德王子下达了最后两道命令,一是命波卡将自己斩首,二是将王位交还给父亲艾鲁尔。波卡遵照了自己效忠的国王的命令,随后自杀谢罪。持续一个多月的叛乱事件至此宣告结束,艾鲁尔国王重新执政,持国书告谕第尔斯军和努比亚军,令其退兵。塔塔尔亲自到访确认此事真伪,随即命令停止进军,返回第尔斯领。祖巴尔与塔塔尔会晤后也率军退回了努比亚境内。 关于这次的叛乱,尤其是结果显得极其不合逻辑,巴德王子的举动令人难以理解,可是最终却造成了一个相当不错的结果:由于巴德王子的叛乱,将帕尔契境内反对李天昊的势力全部集结起来,最后偏偏又被他一网打尽。帕尔契的旧贵族力量遭到毁灭性的打击,之后再也无法与李天昊代表的新兴势力抗衡,而且下手的人并非是李天昊本人,而是巴德王子本人,巴德王子最后身亡谢罪,那些远在艾普斯密顿修建神庙的贵族子弟们又不能怨到李天昊的头上。叛乱的行动在最后一刻戛然而止,避免了帕尔契首都尼尔鲁城遭到战火的荼毒,最后艾鲁尔依旧坐在国王宝座上,可李天昊的反对势力却被一扫而空,甚至帕尔契的宗教派别也重新洗牌,这一切的一切,可以说唯一的获益者竟然是李天昊一个人而已。 因此后世的史学家们提出一个假想,认为这次的叛乱根本就是李天昊一手策划的。这显然是胡说八道,因为李天昊根本无法从幕后联合一群反对自己的人来反对自己,这是一个伪命题。倒不如说,李天昊的重重行为促成了这次的叛乱,并且利用了这次叛乱的结果来得比较恰当。只是由于巴德王子最后非理性的举动,给李天昊一个巨大的惊喜。 而实际上唯一能明白个中缘由的人只有艾鲁尔国王一个人,儿子用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刻闪出了耀眼的光芒,的确在帕尔契的历史上留下了属于自己的一笔,同时也为帕尔契的未来铺平了道路。从这一点上来说,巴德的确是个了不起的君王,他用一个月的行动,洗刷了自己一生的平平无奇,为帕尔契走向全新奠定了基础,许多君王终其一生也无法完成这一目的,这其中也包括了艾鲁尔本人。艾鲁尔虽有意改变帕尔契,却无力与旧贵族彻底决裂。 如今自己的儿子用生命替他做了这一切,也因此艾鲁尔国王复位以后始终没有提及巴德为国王,而是依旧在官方文书中称他为王子,这也是他心中并不以巴德篡位为过错,依旧把他当做自己儿子的意思。 第尔斯军退出帕尔契以后,艾鲁尔国王修书一封,希望迎接阿芙瑞特公主,同时自己将把王位让给公主殿下。 关于这件事又引发了帕尔契和第尔斯领内不小的震动,艾鲁尔国王才五十三岁,以国王而言还是很年轻的,却突然宣布要退位,这让人感到十分不解。可是艾鲁尔国王本人却很坚持这个决定,巴德和许多大贵族的死给了他不小的冲击,让他觉得是时候把政权移交给李天昊来自由创造一个全新的帕尔契了。 随后,阿芙瑞特公主重新回到了帕尔契境内,接受父王的王位。由此帕尔契国历史上第一位女王诞生了,阿芙瑞特一世。 然而阿芙瑞特女王继位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离开帕尔契,从此再也不曾踏足这片原帕尔契的领土。这一次的叛乱与父亲离散和出逃的经历让阿芙瑞特公主成长了不少,而王兄巴德的死更是刺激了这位年仅十八岁的女王,在离开帕尔契之前阿芙瑞特和艾鲁尔长谈了一夜,期间阿芙瑞特清楚的表示帕尔契的未来一定不会在尼尔鲁城,在帕尔契的旧领地,而是在更广阔的地方。如果按照李天昊的意愿,灭亡亚基之后要统治这片地区,那么就必须走出这片原有的国土。所以尼尔鲁城虽然还是帕尔契的首都,但是迁都却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尼尔鲁最终一定会成为陪都。尼尔鲁城既然是兄长的身亡之地,那这座城就留给兄长好了。身为女王,应该走遍自己的国土,去见识一下自己的臣民。 艾鲁尔看着仿佛一夕之间成长为大人的女儿,说不出是高兴还是伤心,不过既然自己已经将王位让给了女儿,那自然不能再限制她做她想做的事情了。最后艾鲁尔只说了一句好好照顾自己和我的孙女,便不再就此事而多说什么了。 随着阿芙瑞特女王的继位,李天昊受封为第尔斯亲王,整个第尔斯成为他的领土,原有在这片土地上的领主全部转封其他领地,而这也成了李天昊个人最高的官阶,至此之后,他始终以第尔斯亲王之名为帕尔契征战。 卸下一切包袱的艾鲁尔于次年来到了朴次莫港,在亚丽娜总督的安排下踏上了一条商船飘扬出海,自此之后只有水手们之间的传说里还有艾鲁尔国王的只言片语,而在帕尔契的历史上不曾再听见过艾鲁尔的名字。 随着这一年里帕尔契的重大政治变动引发了一系列的后果,其中也包括了它的对手,亚基。那个刚刚败给帕尔契的国家。(未完待续。) 第六十一章 三 愁云惨雾 一方的胜利也就意味着另一方的失败。有为之欢庆的人就有更多为之痛哭流涕的人。李天昊的大获全胜对于亚基国而言就如同晴天霹雳一般。 连年对第尔斯贼军用兵,可贼军非但没被灭掉反而越大越强。尤其是这一次的战争,仗输得窝囊,地丢得大方。随着德班斯的缺粮危机被李天昊用不驻军只送粮的策略解决后,德班斯虽然依旧是个名义上的自治城市,却表现出了对第尔斯军的明显好感。如今亚基要是出兵的话,不设防的德班斯自然不可能抗衡,但是已经习惯于自治的德班斯居民以及对抛弃他们的亚基军队的仇恨,让人不得不怀疑他们是否会再次拥护亚基的统治。整个亚基宫廷都为此陷入了一股难以言喻的低沉气息中。 在沦陷区内最后一座城池艾福坦斯宣告投降的消息传回亚基之后,这种负面的情绪达到了顶点。与艾普斯密顿地区沦陷时不同,艾普斯密顿地区沦陷时,亚基与帕尔契的控制面积已经接近相同,但是亚基却保有着主要的经济区,在人口方面也占据优势;可是在这一站之后,随着艾福坦斯地区和德班斯的丢失,亚基不但在国土面积上大大被压缩了,甚至在人口上的优势也几近被抵消——这两块地区内有近两百万人口,几乎相当于帕尔契,第尔斯山区,纳帕提斯和艾普斯密顿地区人口的总和,失去了这两块领地以后,第尔斯军的实控人口达到了四百五十万以上,已经和亚基现有剩余人口相差无几。再加上亚基国剩余的地区地势平坦,不利于防守,可第尔斯军的控制区却占据了所有险要的地形,亚基军的进攻却会变得困难,照此以往,亚基将毫无优势可言。 关于此次败北最主要的责任人当然是鹫斯了,虽然在实际的作战过程中正是由于他的灵敏嗅觉才避免了更大的损失,但是失城失地也是不争的事实,为此还没等鹫斯回到都城艾希提顿他就被卡迪尔三世免去了亚基军统帅的职务,并且由专人押送回首都。对于这个安排鹫斯早有心理准备,因此接到王命之时他一如既往的平静,由于他之前的努力,对于阿卜杜斯一线的防御工作已经走上了正轨,鹫斯从容的将指挥权交给副将比乌斯以后便跟随着使者而去。 就在鹫斯踏上被押送回艾希提顿的路上的时候,在艾希提顿的宫廷里,发生了几件不得不提的事情。 首先就是奉旨巡查的利贝拉子爵的回归。利贝拉无疑是幸运的,如果不是因为亚基的东部海外贸易遭到了海盗严重的打击,卡迪尔也不会派他去巡视这一情况的严重程度并提交一份应对方略。那样的话这一次的战争就有可能是由他来挂帅出征,而他能获得的结果也不见得会比鹫斯更好,这倒霉事儿就会轮到他的头上了。 当然利贝拉带来的消息也不太乐观,根据他的巡视结果,袭扰亚基商船队的海盗比想象中严重的多。原本利贝拉以为这可能是敌对国阿鲁巴尼亚在背后指使的海盗专门针对亚基商船队的行动,或者干脆就是阿鲁巴尼亚舰队干的好事,可是经过调查以后他发现情况比他预料的还要糟糕。因为根据他对阿鲁巴尼亚的了解,别说是他们背后支持的海盗了,就算阿鲁巴尼亚舰队也没有这么高的作战效率。这群海盗的组织能力,作战方式,出击的精准程度以及狩猎范围都令人叹为观止,可以说亚基东部的海运已经陷入了瘫痪状态,目前亚基的市面上还能有东方货物的输入,靠的主要是其他国家的商船队。像这样大规模的针对亚基商船队的猎杀,除非对方有比阿鲁巴尼亚舰队更大规模的船队,否则就是他们的作战能力非常之高超,那就意味着这是一个非常可怕的对手,要从它的手中夺回亚基在东方的贸易线,单凭亚基东部的舰队是做不到的。 针对这一情况,利贝拉认为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建造战舰,并且将大型和中型的商船全部加以改造,使之成为武装商船,引诱海盗出击,然后集中兵力加以歼灭。 看着利贝拉的这份报告上所罗列的舰队规模,以及相应的水兵的募集训练计划,卡迪尔眉头紧锁。他当然不是不知道保护东部贸易通道的重要性——这直接关系到自己各类东方奢侈品的数量,可是要打通这条贸易线的代价未免太高了些。现在连年战败,国土锐减,原本因为和阿鲁巴尼亚长期作战的伤痛非但没有愈合,反而更加扩大了。亚基的财政状况出现了明显的危机,而本来可以加以弥补的海上贸易道路却偏偏在这个时候受到了威胁,南边的战事吃紧,还要添置战船,这实在是捉襟见肘了。 “这可不好办啊,利贝拉。现在的财政状况恐怕难以让我们在两个方向同时进行战争准备了。” “在下很明白您的意思。虽然难以启齿,但还是请容在下提出这个建议: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与贼军的作战我们始终处于不利的境地,眼下当务之急是稳住战线,而不是急于反攻夺回失地。看起来我们有必要做好与贼军长期对峙的心理准备。 而贸易路线就不同了,如果任由海盗们继续猖獗下去,那么他们的实力也会逐步加强,等到他们的势力越发壮大,那么需要投入的财力和兵力将会更加巨大,而对贼军的战争已经使得我们疲于应付了,我们很难抽出资金来与海盗们周旋;反之则不然,如果我们能忍一时之痛消灭海盗,或者将其主力消灭,从而打通贸易线的话,那么我们就可以用贸易线的收入来支撑对贼军的长期战争了,两者相较,还是海盗的问题应该优先考虑才是。” 卡迪尔一边听一边玩弄着手指上的宝石戒指,他必须承认利贝拉的说法有他的道理,只是与他心中的盘算还是有些差距。他迟疑了片刻才道:“卿所言甚是。打仗嘛,归根结底就是打钱。现在的问题就是从哪里弄出一笔钱来,赶造一批战船来对付海盗,同时还要招募和训练水手。关于这一点,朕想向你引荐一个人,来听听他有什么好主意吧。” “是,陛下英明。” 卡迪尔抬起了一根手指示意身边的侍从哈德,哈德立即跑向屋外。过了约摸半顿饭的功夫,哈德领了一个人进来。利贝拉一见此人顿时大吃一惊,此人的右袖空空如也,就在一年前他还曾被自己痛骂过一顿,他就是宰相乌苏布的儿子,曾经的亚基将军图拉扬!(未完待续。) 第六十一章 四 新晋次席财政大臣 图拉扬是什么时候再次跻身于亚基宫廷的?利贝拉对此吃惊不已,自己在巡查的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事后经过他的调查才得知其中的情况。图拉扬的再次抬头有他的必然。 自从图拉扬与父亲乌苏布达成协议之后,乌苏布利用他在亚基宫廷的广泛影响,很快替图拉扬找到一个职位——亚基财政部门下的一个小小的统筹官。 以图拉扬亚基将军的身份竟然屈就于一介小小的文官,这本身就是件奇怪的事情,可以说任何贵族子弟都不能接受的奇耻大辱,可是图拉扬接受了。然后他忍受着同僚满含奇异和鄙夷的目光,默默开始了自己的工作。关于这一点,也让他的父亲乌苏布对这个儿子有所改观,原本他这么做多少也有存心戏弄一下儿子的意图,作为一个资深的政客,他对于儿子的突然幡然悔悟还是存有疑虑的。如果儿子大闹特闹露出原形的话,他大可以借此做些文章的。可是图拉扬对这种被人指指戳戳的生活却甘之如饴,手头上的工作也丝毫没有落下。 乌苏布和图拉扬的同僚们很快发现,或许他们之前的看法全都错了,图拉扬作为一个将军实在称不上高明,甚至连二流都够不上,可是作为一名文官时却表现出了过人的天赋。本来在作战时他所擅长的就是制定计划和大量的细致工作的安排,在实战指挥和临敌应变方面则令人齿冷。可他这种严密的思绪放在文书工作上则显得如鱼得水,游刃有余,经他手的卷宗总是清清楚楚,丝毫无误,而且他本人也一扫之前纨绔子弟的作风,变得勤勉非常,其工作效率比其他人要高得多,甚至还提出了不少改进机构中官僚作风的工作方法,这使得乌苏布都觉得是不是自己一开始就错误的给儿子安排了将军的道路,如果作为一名文官,或许他早就跻身于亚基宫廷,成为自己得力的助手了。 有了父亲对自己的改观,图拉扬的仕途开始变得顺利起来,乌苏布用儿子的实绩说话,很快图拉扬便得到了升迁。然而这并非是图拉扬进入亚基宫廷的主要原因,就在这次出兵抵御第尔斯贼军进攻的前夕,上天给了图拉扬一个机会,让他接触到了对亚基军的补给工作。 这对于图拉扬而言是驾轻就熟的事情,原本他就是亚基将军,对于部队需要的东西,数量,消耗的资材就了如指掌,只不过以前是别人做完了给他看,现在是由他自己来做而已。因此即使是有类似经验的文官都无法与他相提并论。这一次的作战虽然大败亏输,可是后勤补给上却做得十分完美,尤其是被围的艾福坦斯城,即使是最后投降贼军时,城内的粮食武器都还相当的充足,这与图拉扬的工作不无关系。因此这次的作战虽然失败,可是负责补给的官员还是不得不向国王卡迪尔报告了图拉扬的功劳。 对于图拉扬的功劳,卡迪尔多少也有些惊奇,不过他的眼光中更重要的一点是其他方面的考量,那就是自从他把乌苏布架空以后,乌苏布一党的势力的确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同时军务大臣安德拉修的势力则迅速抬头。原本卡迪尔扶植了利贝拉子爵来分庭抗礼,可是利贝拉对于政治斗争完全没兴趣,尽管在军中威望很高,可是对于宫廷斗争方面却几乎没帮上卡迪尔什么忙;同时卡迪尔也希望借用提拔鹫斯的机会拉拢大祭司菲戈尔来制衡,但菲戈尔固然对于介入政治很感兴趣,却对于卡迪尔把鹫斯揽到自己手里心存不满,再加上首席大祭司巴纳都斯病情严重不能理事,他与另一位大祭司安卡迪尔墨的矛盾完全爆发,根本分身乏术。再加上安德拉修也不是等闲之辈,敏锐的政治神经让他清楚看到了卡迪尔留下的真空地带,他不遗余力的扩散着他的爪牙。为此卡迪尔急需一个遏制他的手段,以免大权从乌苏布一派转到安德拉修一派手中。图拉扬的出现给了他这个机会,作为乌苏布的儿子,适当的拔高他的地位显然可以给乌苏布一派一个信号——国王并非要舍弃他们,从而使得他们再次燃起与安德拉修斗争的希望。因此卡迪尔对图拉扬不但不念旧恶,反而将他提拔成为次席财政大臣,并且可以随时向自己进言。 这些都是利贝拉事后得知的情况,在当时他听完卡迪尔的介绍后多少还有些没缓过神来。卡迪尔没有注意到利贝拉的失神,点手对图拉扬道:“针对这次战败后的战略问题,图拉扬也有自己的看法,总体上与你说的十分接近,下面就让他来陈述一下自己的意见,然后我们再考虑一下该如何修正。” “遵命,陛下。”图拉扬深深行了一个礼,只不过他的礼节用的是左手而非右手。 图拉扬的意见与利贝拉十分接近,只不过他立论的基础中还没有涉及到讨伐海盗的问题。所不同的地方在于图拉扬认为东线的贸易线固然可以提供大量的资金,却不如与西方国家,尤其是神之国弗兰克的贸易来得重要。理由有二,第一,与东方的贸易线路过长。由于与阿鲁巴尼亚长期交战,这条贸易线原本就经常受到阿鲁巴尼亚的阻扰,好在阿鲁巴尼亚的海军也不是很强才不至于常常中断。可是不管是与帕斯还是辛德拉的贸易,来回路线都非常长,大型船只来回更是需要依靠季风才行,这就意味着一次贸易需要一年的时间,为了获取更大的利润,商人们普遍选择奢侈品类的商品以保证收支平衡。这引发了两个问题,首先是受运输量的限制,这些东西的销量同样不会很大,也不是亚基所必须的商品;其次这样的物资一旦损失掉,造成的后果也相对严重,这意味着要再次补充就需要一年的时间,而目前亚基用来恢复国力的资金需求却很迫切,这明显是远水难救近火的行为。反观弗兰克国与亚基距离就相对近得多,虽然隔着狄启尔海,但是狄启尔却长年风平浪静,适宜航海。一年之中能往来的次数远远大于东部路线,安全性也高得多。因此应该首先扩大与弗兰克国的贸易来缓解资金问题。 第二, 关于与弗兰克国的贸易,亚基不但可以在输入输出商品中得益,更重要的是两国之间的距离相对短,可以直接在弗兰克国雇佣军队,然后补充到亚基军队的作战序列中,这些军队省去了训练的功夫,可以直接投入战场,而且不会因此影响道亚基国内本身的劳动力,避免了因为大量征集士兵而造成劳动力的短缺,从而加大经济形势的恶化。唯一需要放下的就是亚基国本身的尊严。 听着图拉扬滔滔不绝的说辞,利贝拉完全回过神来,他不得不承认图拉扬的见识就像毛虫蜕变成蝴蝶一样有了本质上的改变。等图拉扬说完,他才开口道:“只有两个问题。一,弗兰克国与我们并没有多少友好的交往,怎样保证他们会接受我们的货物和雇佣士兵的请求?二,供养这样的雇佣军,财政问题如何解决?” 图拉扬想了想,道:“第一个问题应该是一桩国与国之间的贸易,达成它是外交大臣的责任。第二个问题么,不如先利用雇佣兵去打通东方贸易线,用东方的稀有货物来作为佣金,那些士兵想必会欣然接受这些回国后成倍增加的商品吧?” 利贝拉一时无法提出反论。图拉扬的设想的确非常好,只是实施起来真会这么顺利吗?(未完待续。) 第六十一章 五 处分决定 望着艾希提顿的城墙,鹫斯微微的笑了笑。 时过境迁,当年炙手可热的祭司将军如今成了待罪之人又回来了。 作为此次战败的责任人,鹫斯觉得问心无愧,他做了他所能做的一切,唯一的疏漏就是他错误估计了第尔斯军背后发生的这场叛乱以及李天昊对此的预判。 通过战后传回来的情报显示,一切正如他所预料的一样,在李天昊出兵之后没多久,背后的帕尔契就发生了叛乱行动。只是鹫斯没有料到的是李天昊对于这次的叛乱似乎心知肚明,早在他的预料之中,为此他甚至不惜抽调了整整三万人去应付这次的叛乱,而这样大规模的调动兵力竟然没有让帕尔契得知动静,也没有影响到他在正面战场上的兵力配备。通过水军提供的支持快速挺进的声势和两岸的联动,李天昊很好的弥补了兵力上的不足,逼得自己不得不调整作战计划来应付。而最为关键的一点就是李天昊在事先已经预料到了帕尔契叛乱的计划和自己的诱敌深入计划,并且针对这些可能加以利用,反而使得自己陷入了他准备好的陷阱之中,从而扭转了战局。 如果勉强要说自己犯了什么错误的话,那就是主动放弃了德班斯,这一点从长远看无疑是昏招。敌军的行动大大出乎了鹫斯的预料,竟然能不驻守德班斯,还不惜后撤兵力以省出粮食来供给德班斯的居民。这一点比之前的策略更出乎鹫斯的预料,这样一来自己主动放弃德班斯的计划非但没有奏效,反而替李天昊赢得了德班斯的人心。关于这一点鹫斯真的很后悔,当然他不是后悔自己强行征收了德班斯的粮食,而是后悔自己没能更早一步把这件事做彻底,他应该在敌军进入艾福坦斯地区时就这么做,那么敌军将无力进攻到阿斯旺达一线,因为沿途的居民就会耗尽他们所有的粮食储备。可惜那时的鹫斯想的还是诱敌深入然后大量的歼灭敌军,并没有做出如此冷酷的决定吗,现在一切都为时已晚。 眼下回到艾希提顿之后会发生什么鹫斯已经完全不在乎了,卡迪尔会将自己斩首还是流放都没有区别,身为武将为战败负责是职责所在,况且自己对于第尔斯军的防御策略已经融入到阿卜杜斯防线的实施中了,有比乌斯这样的老将来主持,一定会得到彻底的贯彻,而自己的继任者几乎可以肯定是利贝拉,那个人一定能从防御的布局中理会自己的意图,那么自己对下一次第尔斯军的进攻的预判也就传达给利贝拉了,就算自己死了也可以死而无憾了。 这么想着,押送鹫斯的队伍已经步入了艾希提顿的城门。城内的景象还是一如既往,只是空气中似乎浮动着一种阴沉的东西,人们的脸上似乎比原来更忧愁了一些。 鹫斯不知道就在他回来前的几天,卡迪尔下达了增加税收的命令,虽然调整的幅度并不十分大,可又有哪个人对于增加税收会感到欢欣鼓舞呢?好在艾希提顿是首都,相对人民还属于相对富裕的,剩下的那些地方以及偏远的村落,这小小的增税无疑意味着他们原本就拮据的生活更加雪上加霜了。而奴隶们无疑会挨主人更多的鞭子,以确保他们能生产出更多产品和作物来弥补主人被征税的损失。 鹫斯被安排到军务大臣安德拉修给他准备的临时住所内。这里无论空间还是舒适程度都与鹫斯自己的住处无法相提并论。鹫斯本身并不是一个物欲很强的人,家中的一切都以舒适简洁为旨,由此可见安德拉修已经向他说明了对他的处分。国王对于他的态度足以让安德拉修这种政客决定如何对待这位今日的阶下囚了,如果鹫斯还有成为座上宾的可能,安德拉修是不会把他安排在这种地方的,如果不是考虑到鹫斯还是将军的身份,还要维持亚基国的一份体面的话,恐怕会把他直接送进大牢。 不过鹫斯对此并不在意,一个做好随时赴死的人是不会在乎任何环境的。在这个地方待上多久都无所谓,一天也罢,十年也罢,鹫斯才不在乎。自己回到首都的消息一定已经送到了卡迪尔的耳中,何时接见自己,或是不必见面直接宣布对自己的处分都是正常的。鹫斯安然的铺好床铺,然后倒在了床上,将脚翘起到墙上,已经有好多天没有连续睡在同一张床上了,希望和这张床的缘分能刷新记录吧。 鹫斯打了一个哈欠,闭上了眼睛。 比鹫斯本人预料的早,到达艾希提顿的第三天他就获得了国王的接见。这是一把双刃剑,如果不是国王的怒气太大想立即解决自己,那么就是他急于从自己口中了解此次战争的详细内容了。 卡迪尔在玫瑰宫内接见了他,在他身边仅有近侍哈德,利贝拉子爵和另外一个只有左手的文官,鹫斯觉得他挺面熟,依稀记得是宰相乌苏布的儿子,可偏偏完全记不起他的名字了。 “参见陛下。”鹫斯跪在了地上,但身子却挺得笔直,脖子更是似乎被灌进了金属一样没有丝毫的弯曲。 “嗯,鹫斯,你这次的表现令人失望。” “是。在下自己也这么认为。” “那就省了其他虚伪之词,让朕先听听这一场仗的详细过程,以及你为自己辩护吧。” 鹫斯应了一声,然后就开始详细叙述此战的过程。等全部讲完,鹫斯又道:“综上所述,在下此次是完全被对方玩弄于股掌之间,应该为此次战败付全部责任,也是此次战败的唯一责任人,请陛下严厉惩处,以儆效尤。” 鹫斯的眼神坚定,至始至终直面着国王的脸。卡迪尔见了,用眼神扫了一下身边的两位大臣,然后道:“你不想为自己辩解,是决定以死谢罪了吗?” “是!”鹫斯的回答斩钉截铁。 卡迪尔笑了笑:“那朕来问你,上一次你把李天昊那家伙耍得团团转,他有没有因此而自杀呢?” “当然没有。” “这不就结了。正是因为他没有这么做才有机会在这一次的战争中报了一箭之仇,难道你是打算变成鬼魂去向李天昊报复吗?” “我” “行了。就朕所知你是目前唯一一个能占得李天昊上风的将军,如果把你杀掉,那还有谁替朕来领兵打仗?” “还有利贝拉子爵。” “不错。朕这里有比乌斯大人给朕的密信,上面写着他对于你和利贝拉的看法。他说你们两个的性格可以互相取长补短,建议把你们组成一个组合,共同指挥,或许会得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利贝拉子爵和图拉扬大人也认为让你继续指挥亚基军才是对亚基最为有利的选择。” “可是在下有损亚基军的威名。” 图拉扬此时开口道:“如果战败了就必须以死谢罪的话,那么最该死的人就是我了。可是陛下依然愿意任用像我这样的人,发挥我真正的长处来为亚基服务。大人您还有什么顾忌呢?” “朕对此事一直是这个看法,至于外面的传言不过是为了做表面功夫,从朕的态度多少也能试探出宫廷内那些官员对你的态度。不过朕也不能完全不对你加以处罚,目前你不适宜担任亚基的总指挥,就以助手的身份协助利贝拉子爵来准备下一次的作战好了。” “是!在下遵命!”鹫斯在这次会面中第一次低下了他的头。(未完待续。) 第六十一章 六 莫卡度 李天昊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莫卡度。这名年仅十五岁的少年,他是已故的夏戈拉的义子。由于夏戈拉对莫卡度的训练还没有最终完成,莫卡度并不像影子兄弟会的成员那样皮肤发黑而没有光泽,但是他明显已经开始了变化——他的皮肤呈现出一种奇怪的灰色,这与他年轻而棱角分明的脸显得格格不入。在今天以前李天昊只见过他一次,那一次他为李天昊带来了帕尔契即将叛乱的消息。 如果要论起他的功绩的话确实堪称居功至伟,正是他冒险穿越帕尔契前往努比亚,说服了祖巴尔出兵相助,再加上夏戈拉为了营救艾鲁尔国王以身殉职,无论怎样的赏赐都不为过。可是莫卡度提出的要求让李天昊十分为难,他要求继承义父的遗志继续服侍李天昊,同时借助李天昊的力量向现在的影子兄弟会成员,尤其是布鲁达斯摩复仇。 对于前者李天昊当然不会拒绝,像莫卡度这样出色的人才留在身边是求之不得的事,可是后者李天昊多少有些反感。虽然他答应了夏戈拉相同的要求,但是那是因为李天昊考虑到那是支撑夏戈拉继续走下去的精神支柱才答应的,可是这份仇恨是属于夏戈拉的,莫卡度没必要连它一起继承。可转念一想,自己的所作所为又与莫卡度有多少差别呢?因此李天昊百感交集,既不愿意完全答应他,又找不到理由来说服他。 莫卡度偷眼审视了一下李天昊,虽然他不知道李天昊内心的纠结,可也能看出李天昊的动摇和犹豫不决。便开口道:“主人,小人是义父从尸体堆里捡回来的孤儿,义父是我唯一的亲人,也是传授我技能的恩师,因此他未完成的心愿,小人一定会替他完成。而据小人所知,义父只有两个心愿,那就是服侍您和向影子兄弟会复仇。” “莫卡度,你愿意帮助我这当然很感谢,但是据我所知你并不是影子兄弟会的成员,不必也想你义父一样遵守兄弟会的规矩,我并不想成为谁的主人,事实上我正致力于消灭主人这个称呼。” “是,主人。哦,不,领主大人,小人愿意听从您的任何吩咐。义父曾对小人提及您不同于以往他服侍过的所有主人,他们也同您一样欣赏义父的能力,也给予了足够的信任和报酬,可是他们却从来没有把义父当做是一个人,而只是将其作为一件非常好用的工具而已。只有您希望义父能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而不是一个用来杀人的工具。对于这一点义父是感恩戴德的。原本像我这个年龄已经是接近影子训练完成的时候了,可是自从义父投入您麾下以后,便停止了对小人的影子训练,他说他虽然也想成为一个正常的人,但身体条件已经不可逆转,有些东西终究还是失去了。但他希望我能不要步上他的后尘,及时停止训练或许有一天我还能真正生活在阳光下。从小时候起我就接受了义父的严酷训练,在我的心目中除了成为一个影子根本没有第二条路,事实上义父自己也是如此。是您给了义父选择的权利,也给了小人我选择的权利,因此我和义父一样感激您,服侍您不但是义父的遗愿,也是我自己的心愿。” 李天昊看着莫卡度眼中闪烁的光芒和脸上的神色,知道他确实激动非常。在他的记忆力夏戈拉自从跟了自己就没有出现如此大的情绪波动过,而从这一点上至少可以说明莫卡度还没有完全被影子占据,这让他多少对这个少年有了几分亲近感——夏戈拉固然忠诚,可李天昊却无法和他成为朋友。 “好吧,我接受的你的效忠,但请你记住一点,我不是你的主人,你也不是我的仆人,你是我的属下,你可以随时向我提出你的看法,也可以随时舍弃我而去。” “大人!我绝不会” 李天昊伸手制止了莫卡度后面的话:“我当然也不希望你舍弃我而去,但是你必须保有这个权利,否则你仍然是个奴仆。” “是!大人!”莫卡度重重的点头,义父曾经向他提及的那种悸动如今他亲身体会到了。 “另外,我想提一个要求。你能不能不要向影子兄弟会复仇?夏戈拉的真正仇敌是布鲁达斯摩,能消灭他也算了却了他的遗愿了,至于其他成员,如果他们愿意离开兄弟会成为一名普通人,能否不再追究他们的过错?你的义父已经不在,重新夺回兄弟会的控制权也没有意义,毕竟这样也算是解散了影子兄弟会了。如何?能接受我的建议吗?” “大人,只要是您的吩咐,小人必定” “你看你看,又来了,我不是你的主人,无权替你做出决定,我只是在征询你的意见而已,最后如何答复要看你自己的判断。你最好学会适应这种选择,否则,每次都提醒你,我会很辛苦的。” “是。小人决定同意您的建议。”莫卡度深深的低下头去,此刻他心中觉得有什么东西被解放了一样,整个人仿佛轻了许多。 “很好,那你以后就负责特殊情报工作,主要目标就是针对影子兄弟会对于我军的渗透和破坏工作。夏戈拉原先布下的眼线全部归你调配,需要增加的人手和资源,直接向我报告,我会酌情批复的。” “遵命!大人。”莫卡度深施一礼,然后站了起来。 “第尔斯领短短的历史上最年轻的指挥官诞生了。”李天昊歪着嘴角道。 莫卡度刚想转身离去,忽然想到了什么,又折回头道:“大人,女王陛下一直带着公主巡视各地,迟迟不提起与您相见的日程安排,是否要调查一下其中原因?” “不必了,去吧。” “是,小人告退。”莫卡度这才转身离去。 李天昊心里当然明白阿芙瑞特女王为何迟迟不来与自己相见,自从他继承女王以后如果真有这个意思的话,至少有一百次以上的机会,之所以盘桓不前,恐怕是有些消息传到了她的耳中吧。 想到这里,李天昊忍不住瞟了一眼门外,那曼妙的身影恰好从院中经过。(未完待续。) 第六十一章 七 远征者 位于阿鲁巴尼亚和亚基国之间的这片大沙漠,历来是个叫人无法回避的难题。 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烈日,热风,以及望不到尽头的沙子。亚基和阿鲁巴尼亚从来不曾对这块地区有过任何的争端,因为没有哪只军队愿意从这里经过,他们只在狄启尔海沿岸挥撒着他们的鲜血,浪费着他们国内人命。这片沙漠俨然成为了两国之间的一个缓冲地带,也成了投机商人们的一条秘密通道。 由于两国长年交战,企图从狄启尔沿岸进入对方国土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如果排除水路运输的话,那就只有穿过这片恐怖的沙漠了。然而巨额的贸易利润还是刺激着少数的冒险者探索出了这条秘密商路——毕竟它比从东方走海路要近了几十倍。 在这片沙漠中有零零星星的几处绿洲,从这些地方获取水源也就成了商队唯一的生机。但是沙漠的地貌是随时会发生改变的,一旦走错方向那也就意味着死亡。所以在这条路上,一个有经验的向导比金子还要珍贵,那是全队人的保护神。 而现在,在这里出现的一队人则显得特别奇怪,他们人数不多,只有八个,但明显不是商人,因为他们根本没有货物,除了脚下的骆驼和补给品外一无所有。更奇怪的是这队人中走在最前面的并不是向导,而是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女人,从她的服饰来看,她不是阿鲁巴尼亚人,而是帕斯人。像这种没有向导就走进沙漠的人无异于自寻死路。 一个随从模样的人催动胯下的骆驼紧赶了几步,来到这女子的身边,他的脸上已经被风吹得没有一丝润泽,皲裂的嘴唇里发出的是因喉咙干涩而变得嘶哑的声音:“尊主,我们已经没有水了,还能找到绿洲吗?” “意志的动摇,是走向无底深渊的第一步。”女子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那是一种能魅惑人的音调,只是听起来年纪已经不小。 “是,尊主说得是,我会深切反省。”那人的神色掠过一丝惊恐,可他内心的恐惧远大于表情的变化,只是由于他的皮肤已经紧绷得无法做出更大幅度的扭曲了。 无言的前行还在继续,渐渐的,有人支持不住从骆驼上摔进了沙子里。 “尊主,卜哈尔不行了,我们是否可以杀死一头骆驼,用它的血来救人?” “用一条生命来拯救另一条生命吗?”女子冷冷的回答,不过她倒是停下了脚步。 “不,不敢。”说话的人立即缩起了身子,他知道他犯了大忌,在尊主的眼中,所有生命是平等的。 女子来到那个叫卜哈尔的男人身边,伸出手来抚摸着他的额头:“卜哈尔,卜哈尔,我不会放弃你的,你也不会让我失望的吧?” 已经进入半昏迷的卜哈尔忽然睁开了眼睛,轻声答道:“尊主!我突然感觉浑身都是力量了。” “很好,那么继续前进吧。”女人收回了手,重新跨上了骆驼。 那个卜哈尔一下子就成了队伍中最有精神的一个,在其他人羡慕的眼光中爬上了骆驼的背,队伍再次出发。卜哈尔的话开始多了起来,事实上也只有他一个人有精力继续说话,其他人则没精打采的听着他的喋喋不休。 “看!看!这神奇的力量,我全身仿佛刚在河水中浸泡过一样!这是尊主的神力!真不愧是帕斯的国师啊!” “卜哈尔。” “啊,是,尊主。” “我对于你施以援手,只是因为你是我最虔诚的随从,但我的力量也不是没有尽头的,希望你不要浪费你的体力,前方的路还很远,我们中间会损失一个人,我希望那个人不会是你。” “是,让尊主费心了,非常抱歉。”卜哈尔连连道歉,然后闭紧了嘴巴。剩下的六个人面面相觑,刚才尊主的话他们都听见了,这群人中会损失一个,但尊主没有说会是谁。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浮现出一股恐惧的光芒,他们的这位尊主,帕斯的国师,尼西妮斯,她的预测从来没有出现过失误。所有怀疑过她的人都被事实重重的击倒在地。 多年前,当她预测亚基会大胜阿鲁巴尼亚军,从此两国不再进行大规模军事行动时,所有人都不信她;可等到她成功预测到突契大汗会死在帕斯的巴丹那领时,已经没有人再怀疑她的预测了。帕斯国王对她奉若神明,恭敬有礼,以至于比之前更加不问国事而招来更多非议;王公贵族们也成天向她询问自己的未来;至于平民百姓们更是赌咒发誓要成为她的门徒。然而这一切都阻拦不住她的脚步,当她向帕斯国王突然提出要前往亚基的时候,所有王公贵族,包括国王自己都惊呆了。 面对这些僵化得如同人偶一样的贵族们,她只是静静的丢下一句“这是光明的指引。”然后便毅然踏上了西行之路。 在她离开都城的时候,跟在她身后的信徒们足有四五千人,这些人如同蚂蚁一样跟在他们的崇拜对象身后缓慢移动。在她离开帕斯国境时人数已经不足一百,而等到穿过阿鲁巴尼亚进入沙漠时,已经只剩下七名最坚定的信徒了。 “看!绿洲!”卜哈尔大声叫了起来。其他人听到这呼喊也纷纷无力的抬起了头。 果然,在天际线上有一块小小的绿洲,那简直就是人间最美的景象。 体力最为充沛的卜哈尔奋力的驱赶着骆驼奔跑了起来,很快他便冲到了队伍的最前端:“尊主!看!绿洲!绿洲!” 还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卜哈尔的身影忽然陡然变矮了,众人再仔细看时卜哈尔的骆驼已经陷入沙中,卜哈尔随即也摔倒在沙地中,才一着地,整个人便陷进去了一半! “是流沙!流沙!尊主!救我!”卜哈尔惊恐的叫了起来。但是他冲得太快了,已经离队伍太远,现在除非这些人一起跳进流沙中,否则是无论如何也够不到他了。 “卜哈尔,那不过是海市蜃楼罢了。果然,我的力量还是无法改变命运呢。太可惜了,卜哈尔,原本你不必如此着急奔向绿洲的。心静如水也是一个修行者必备的条件。”尼西妮斯叹息道,然后拨动缰绳绕开了流沙区。 “尊主!尊主!请宽恕我!请救救我!”卜哈尔不断哀求,尽管连他自己也知道这已经是无用功了,但他人期盼尊主能有回天之力。 其他六个人默默地注视着在沙中挣扎却越陷越深的卜哈尔,投以同情而又如释重负的眼光——卜哈尔的死证实了尊主的预测,同时也宣告了他们六人的安全,他们一定能走出这片沙漠! 七匹骆驼载着七个人一路向南而去,只剩下孤独的卜哈尔没入了黄沙之中。(未完待续。) 第六十二章 一 王师南渡 太阳从茫茫山林中露出了头,如同一个潜伏在黑夜中的武士开始进攻一样射出金色的利箭,将每一处被射中的地方再次点燃。周遭的气温开始越来越高,经过一夜累积起来的凉爽空气全面败退,很快便被杀了一个全军覆没,大地再次被热浪所统治。 树叶间潜伏着的知了们仿佛是太阳安插在大地上的奸细一样,受到援军到来的鼓舞,纷纷起而响应,用他们的鸣叫为主力部队摇旗呐喊。 可惜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太久了,太阳的猖狂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只需要一场寒风就能扭转这一局面,然后它的力量就会一路下滑,直到大地再次落入寒冷的控制之中。 所谓的国运也和这四季的交替一样吧。如今的高丽就如同这夏末的太阳一样,所欠缺的不过就是一场凌厉的秋风而已。而这秋风便是绢之国的大军了。苏成栋坐在马上望着前方的景色,擦了一把额头上流下的汗水——经过一夜的行军,部队和他一样开始感到疲惫,等到太阳完全释放出威力的时候,就不得不搭起帐篷来躲避了。 自从两天前渡过鸭绿江以后,辽东军只遭遇到了一次高丽军激烈的抵抗,可是那规模仅仅是百人而已,之后便再没有见过高丽军的踪迹。看起来高丽军南撤的消息属实,在开进到定州之前都不会再有高丽军的影子了。 之所以会选在天气还如此炎热的夏末行军,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为了避免高丽人赶在绢之国大军推进到平壤一线之前抢收掉这一季的粮食。为了彻底扼杀高丽军的抵抗能力,绢之国让王汉新和高定边两员小将率领着精锐骑兵对高丽实行了三年的绝户计,几乎彻底毁灭了高丽大同江以北的农业力量,使得这一片广大的地区陷入了无粮的绝境,从而导致了大量高丽人民向南逃亡,清川江以北几乎成了无人区,因此在清川江以北高丽军即使想要坚守也很难布置足够的防御力量,因为根本没有足够的粮食来供养这些部队。 当然,这种做法的副作用也是很明显的。首先这一片地区的农业发展水平至少倒退了几十年,被绢之国占领以后的恢复工作任重道远;其次,这片无人区对于绢之国进军而言也是一个巨大的挑战。因为沿途根本没有可以征收的粮食,这对于粮食补给的压力也大大增加了。好在这一切早在计划之中,为此绢之国整整准备了三年的时间,这一次出兵的进军速度也是十分缓慢,步步为营,目的就是一口一口的把高丽的土地吃到肚子里。这一次绢之国发兵二十万,东路由猛将盖言晓领兵七万五千,钟合,华猛为副将,出咸镜道向南攻略;西路由苏成栋领兵十二万五千,高定边,王汉新为副将,郑梦龙引水军为侧翼,同时辅助提供粮食供给。两路军均不是快速南下,而是稳扎稳打一步步行军,沿途不断强化补给点和据点,同时向南推进。 唯一出人意料之外的是辽东都护何灵大人竟然没有亲自挂帅出征,而是在后方统一调度。这件事不符合何灵的风格,外界都传说何灵有意培养苏成栋为辽东都护的继承人,所以让他统领西路军主力,意在让他攻克平壤以积累功勋和人望。要说起苏成栋的实绩和威望,虽然还够不上辽东都护的份儿,却也是辽东军中的唯一了。这些年来他不但在常邈生前就冲锋陷阵立下汗马功劳,在何灵任辽东都护的期间,辽东和幽州两地的防御突契进攻策略都是在他安排下进行的,他的威望固然是比不上常邈,却已经是辽东军中超越何灵的存在了。其实只有高级将领们清楚底细,何灵之所以没有挂帅出征,一来是有他坐镇辽东,可以震慑突契不敢犯境,二来是因为何灵的身体状况已经无法再让他远征高丽了。 七十岁的老将何灵在今年年初身体状况明显恶化了,尽管在外人面前他做得十分完美,可是真正在身边的人都能感觉到,老将的步伐不如从前了。医生断言何灵的生命将很难熬到明年夏天,何灵本人倒是有意将这把老骨头扔在高丽的战场上,可是考虑到常邈的悲剧对于绢之**队的打击直接导致了一次唾手可得的胜利最后功败垂成,众将还是及时制止了老将的固执。在此时此刻,辽东都护健在的实际价值要远远大于让他冒险远征的效果。 正因为如此,绢之国此次进军格外慎重,因为他们已经经不起再有任何纰漏了,与其出了问题再回来补救,还不如把一切安排妥当,一点点的累积胜利果实,从时间上来看还是来得及的,万一何灵有什么不测,绢之国也能做到不用撤退就地转入固守。 苏成栋不禁唏嘘起来:如果这一仗能攻陷高丽首都的话,战事应该就会告一段落吧,那么自常邈以来长达六年的战争也会告一段落了。这是何其漫长的六年啊。在这六年间,多少同袍手足战死沙场,就连都护大人常邈都被高丽刺杀身亡,这份损失和遗憾是任何东西都无法弥补的。可惜,即使与高丽的战争告一段落了,与突契的战争又会持续到何时呢?身为武将,能有建立功勋的地方固然是好事,可作为一个人,陷入无休止的杀戮漩涡之中就谈不上幸福了。 苏成栋虽然才三十二岁而已,可在心态上却已经与那些年长的同僚们一样,对于这战场生出一份敬畏退避之意了。恐怕只有更年轻的一代还对这战场上的厮杀孜孜不倦吧? 苏成栋所说的年轻一代指的当然是他的副将高定边和王汉新了。这两人只差了两岁,平均年龄正好是二十岁,可却已经坐到了正六品下和从六品上,实在是不得了的出人头地。这两人在血腥战场上摸爬滚打了这几年完全没有丝毫的倦意,看起来这是个属于他们的年代吧? 苏成栋一边在内心如此想着,一边指挥部下开始安营扎寨休息,等待太阳下山,天气凉爽一些再继续行军。 “报!前锋高定边大人已经到达定州城,已经与高丽军展开交锋!” “真快啊,这小子还是这么有精神啊。”苏成栋感叹道,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问道:“高定边?那王汉新那小子呢?” “这个,王大人已经直扑龟城去了。” “这小子还是这么不消停!”苏成栋骂了一句,随后便抽出随身携带的作战地图展了开来。王汉新的行动速度超出了作战计划预期,为此必须要重新调整进军部署与之配合呼应才行。于是苏成栋一边抱怨一边投入到了周密的计算之中。(未完待续。) 第六十二章 二 抵抗 王汉新的急进并没有出现任何意外的情况,高丽军根本没有与之对战的举动,直接退回了龟城之中。 正如苏成栋所预料的那样,高丽军真正的抵抗是从定州开始的。随着绢之国部队的展开,在定州-龟城-白狼山一线都发现了高丽军的存在。 不过高丽军的抵抗方式也有些奇怪。他们摆出了一副死战到底的态势,完全放弃了出击的可能,以城墙为依托坚守,连城门都给堵死了。尤其是白狼山,他们依托主峰的险要地势,把整座主峰变成了一个大型要塞,想要攻陷这个要塞实在估计不出会付出多少伤亡。 问题在于高丽军这种消极的单纯防御完全放弃了从城内出击的可能,这就意味着他们的配置兵力都不会太大。如果绢之**队强攻的话势必伤亡惨重,如果采取围困作战的话,这些城中人口不多,粮食消耗也会相对缓慢,但是绢之国只要长期围困,并且继续南下的话,他们最终必定会面临被困死的结局。也就是说高丽军全都以决死态势与绢之国对峙,他们唯一的活路就是坚守,坚守到绢之国被后方的主力部队击败的那天。可以想见高丽军已经将自己的命运,甚至这个国家的命运放在战场上做一次豪赌了。 这一切也在苏成栋的预料之中。事实上高丽军也没有什么别的选择,国力的大幅度倒退,加上连年战争的消耗,目前可以说除了这个办法之外,就只有逃跑和投降这两条路可走了。由于高定边和王汉新连续三年的蹂躏,高丽军的斗志一定是非常高涨的,因此他们不会选择剩下两条路中的任何一条,死战到底也就成了唯一的选择了。 对此苏成栋也采取了相应的应对策略,他并没有硬攻这些城池,只留下了少部分的部队围困这些负隅顽抗的高丽军。针对高丽军可能采取的这些措施,绢之国做的准备更为充分。他们在高丽军弓箭射程外挖掘了深沟,然后用这些土构筑了一道土墙,在土墙上设置了各类防御设施,在城池之外造了一座简易城墙反过来防止高丽军进攻,与高丽展开了长期对峙。与此同时,绢之国的主力部队则继续南下。 南方的安州城是高丽的第一个战略要点,高丽军在这里的布防兵力第一次超过了五千。对此苏成栋不敢怠慢,亲自负责对安州城的围困准备,只命高定边和王汉新为先锋继续南下。 有了主将的命令,副先锋王汉新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快速挺进了。原本他对于苏成栋这种稳扎稳打的做法就颇有微词,只是碍于他主将的身份不好当面违背将令罢了。如今苏成栋有令在前,他便放开手脚,仅仅一天半就到达了清川江北岸,然后开始渡江准备,等到先锋官高定边领兵到达时,王汉新已经在清川江上架好了第一座浮桥。 与王汉新的轻兵急进不同,高定边的做法相当稳妥。为了给后续部队铺好路,他一共在清川江上架起来五座浮桥。这为日后绢之国大军畅通无阻的补给运输奠定了坚实的基础。而与此同时王汉新已经领兵突破南阳、平原、化津、瓯山、开进到了肃州城。正如辽东军其他将领所预料的那样,王汉新和高定边的组合一正一奇,相得益彰,在刚进入秋季之时,让绢之国的前锋已经逼近了大同江。 王汉新之所以在肃州城停下了他的脚步,当然不是因为他不想继续前进,而是因为他的补给已经达到了极限。在不得不停下脚步等待后续补给物资到来的同时,王汉新展现了他独有的效率。由于在清川江以南地区已经有高丽平民的存在,虽然年初时的作战使得相当一部分平民逃亡,但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不可能全部撤走,那些来不及走的和不愿意走的居民仍旧留在了世代生活的土地上。在高定边率部赶到之前,他完成了对现有占领地居民的完全控制,虽然以他的兵力而言要控制这广大地区显得略微单薄了些,却切实有效的形成了一整套机构,后续部队到达以后只需要填补空缺的人手就可以将整个机构正常运转起来了。王汉新的这一举措获得了一致的好评,老将们都认为他的歪才如果运用得当的话,的确可以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如果不是这位仁兄行事太过不羁,总是要惹出麻烦来的话,他其实可以获得比高定边更高的评价的。 就如同向大家评价积极回应似的,紧接着这位爱闯祸的人很快又惹出了新的麻烦。 事情要从高定边赶到肃州城说起。对于王汉新的快速挺进以及巨大战果,高定边觉得十分奇怪。因为像王汉新这样近乎于冒进的行为,高丽军完全可以在他补给跟不上的时候予以迎头痛击的。可奇怪的是高丽军非但不出击,反而连肃州城都放弃了,更绝的是连王汉新稳固占领地分散兵力的时候都没有加以利用,这实在是太过诡异了。 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高丽军认为为了消灭王汉新这一股兵力而出击是很不合算的,那么他们一定有更大的更狠辣的手段在等着绢之**队才是。 高定边的忧虑很快得到了印证。在两天后他便得到了高丽军向肃州城开进的消息,而这股高丽军正是由成云带领的五万五千精锐部队。 单这股敌军就已经超过了高定边先锋部队的一倍以上,更何况他的兵力已经分散到了各个占领地,实际能迎击的部队只有不到八千。 如果这些是全部的话高定边还能应付,可是与此同时,肃州附近的占领地内几乎所有的百姓全都开始了反抗,他们拿出了隐藏起来的武器,开始朝绢之**队发起了进攻! 高定边一下子明白过来这其中的缘由。他和王汉新都错误估计了平民对于绢之**队的憎恶程度。经过三年的袭扰和破坏,他和王汉新在高丽平民眼中已经与恶魔无异了。以作战而言他们是先锋的不二人选,可是把被占领地人民的情绪算进去的话,他们两个却是最坏的人选,高丽平民对于他们两个的憎恶被卢炫充分利用,难怪高丽军完全没有动静,他们早就把武器分发给了高丽百姓,然后就等着绢之**队深入到高丽腹地,然后一起举事,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这一切,都是以充分相信百姓的忠诚为前提的,而造就高丽百姓完全忠于军队进行抵抗的,恰恰就是自己和王汉新的恶行! 局面接近失控。(未完待续。) 第六十二章 三 恶鬼出笼 “大哥,这有什么好怕的!只要坚持几天,后续部队就会赶到,时间越长,我军的优势就越明显。你就在肃州城迎击成云那老王八蛋,让我去对付那些叛乱的百姓好了,那些乌合之众根本用不了太多兵力的!”得到情报的王汉新满不在乎的说道。 高定边皱着眉头说道:“这正是我担心的地方。我们这三年来的举动正是导致高丽百姓奋而反抗的原因。如果派你去镇压的话,你会采取什么措施我很清楚,那样的话恐怕会激起他们更强烈的抵抗意志,这对于我军今后对于占领地的控制是不利的。” “那咱们能怎么办,大哥?换你去的话,你能硬得下心肠去镇压这些百姓吗?我知道大哥你也不适合做这件事。可是现在我们必须做出一个决定,不管这个决定会引发多坏的结果,因为如果大哥你不做出决定的话,那么就是我们的驻军被他们包围吃掉了。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我们的弟兄被高丽人包围消灭吗?大哥!” 高定边的眉头皱得越发紧了。王汉新说得没错,如果不采取行动的话,那些分散在各个占领地的微薄兵力就会被武装百姓的怒潮所吞没,此刻他们必定正在翘首以盼自己的解救,自己实在无法弃他们于不顾。可是就像王汉新所说的,如果让王汉新留在肃州对付成云的话,自己究竟有没有这份狠心去镇压这些百姓,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而让王汉新领兵镇压,恐怕会演变成一场灾难。思前想后,高定边终于开口道:“兄弟,你能答应为兄一个要求,就让你领兵出击。” “大哥快说吧,婆婆妈妈不是你的风格。” “你此去只能是平定叛乱,解救友军,不可滥杀无辜,如何?” 王汉新犹豫了一下,点头道:“行,只要他们放下武器,或者逃走,我就绝不动手。行了吧,大哥?” “好!为兄给你两千骑兵,立即前往平叛!” “不必,我只要一千虎卫营骑兵就够了。那不过是一帮没经过训练的老百姓而已,大哥你还是多留点兵力对付成云吧。再说了,你给我太多兵力,也就意味着在交锋时百姓伤亡就会大大增加哦。”王汉新说着,朝高定边眨了眨眼睛。 高定边一笑,道:“好吧。那你一定要小心些。” 王汉新结果将令,转身便走:“放心吧大哥,在没把高丽国王的人头砍掉之前,我才不会有事呢!” 如果高定边能够未卜先知的话,那么就算打死他也不会任命王汉新为平叛指挥的。结果恶魔就是这样被放出了牢笼,这也成为高定边日后最为后悔的事情之一。 王汉新刚走不久,成云的大军就杀到了肃州城,匆忙备战的高定边成功阻止住了成云的攻势,双方在肃州城下展开了殊死搏杀。高定边的兵力居于劣势,可精锐程度上却胜成云一筹,再加上他个人的武勇,在成云的阵中来去自如,无人能敌。好在成云本身的目的在于牵制绢之国主力,为形成合围创造条件,因此面对高定边的时候他并不急于取胜,而是专注于让高定边无暇他顾上。肃州的局面陷入了僵持。 与此同时,王汉新的一千骑兵扑向了离他最近的地点——平原。 按照卢炫的计划,他打开了武器库,把武器分发给了当地的百姓。卢炫认为这些武器并非是最精良的,既然装备士兵的武器已经足够,而搬运这些武器后撤又会浪费大量的资源,何不将它们分发给百姓组织抵抗呢?当然,百姓们不是光有武器就可以作战的,毕竟他们没有经过必要的军事训练。因此卢炫给每个县都配备了一名百夫长,十名什长作为指挥官,有了统一的指挥,这些百姓的作战能力就会大大提高。 在平原的这支农民大军数量达到了两万,他们从四面八方聚拢而来围攻位于平原的绢之国驻军。由于即使在平原镇内也有大量百姓进攻,绢之国驻军只能退守官衙内等待救援。幸亏这些百姓缺乏必要的作战能力,百夫长当时并不在平原镇内,仅有的一名什长指挥不力,使得进攻十分艰苦,等到农民大军聚集起来,百夫长正式开始指挥时,王汉新的援军已经接近了。 在赶往平原的路上,王汉新就下达了死命令,凡是看到正面对着我方的全部是敌人,一律杀死不得有误。 这道命令听起来和高定边的嘱咐并无冲突,可是问题在于王汉新了解敌军位置之后把这一千骑兵分散配置,呈四面包围状态展开了向心突击。 遭到绢之国最精锐的骑兵,虎卫营的突击,高丽农民大军立即开始混乱起来。这些人不是士兵,武器低劣,弓箭奇缺,几乎没有铠甲,根本无法对抗虎卫营那猛烈的突击。负责指挥的百夫长观察战场情况后发现敌军从四面发动了突击,更可怕的是敌军的数量无法判断,因为各个方向上都扬起了漫天尘土,这显然是敌人大军来袭的信号。这名百夫长认为敌军数量不会少于五千,这大大超出了这支农民军那你应付的极限,因此这名百夫长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突围。 如果是高丽军队,那么留下殿后的部队迟滞敌军的进攻,选择一个薄弱的点突出包围圈是完全可以做到的。但即使是这样,步兵集团要摆脱骑兵的追击也会付出惨重的伤亡,更何况他所指挥的是全无纪律的农民兵?突围的命令很快就被农民们误解为失败撤退的命令,整个阵列立即崩溃了。 王汉新率领的虎卫营切实执行了主将的命令,挥舞着手中的刀枪对着朝自己溃退下来的农民下了杀手。被砍飞的头颅带着一道道血线在人们头顶飞舞,被马蹄踩碎的肋骨刺出了身躯,大口喷着鲜血与内脏碎块的人们哀嚎着,一副不折不扣的修罗道的画面震惊了所有活着的农民。意识到自己竟然是处在被屠宰的命运中的人们越发惶恐起来,发疯似的朝着没有骑兵的方向涌去。虎卫营适时的展开了突击队型,使得农民军的混乱更加扩大,为了能从可以逃生的狭小空间逃离魔掌,人们开始互相推挤,很快变成了互相踩踏,悲剧的规模成几何级上升。当四路骑兵汇合时,这片土地已经被鲜血染红。有超过八千具尸体留在了这里,其中大部分是死于互相踩踏。 然而这还不是噩梦的结束,王汉新下达了更加残忍的命令——截击!王汉新的命令简单明了,不允许在后面追击,必须绕到前面去从正面突击!要牢记必须面对这些逃亡者,然后杀死所有的敌对者。 一场惨绝人寰的追杀开始了。两个时辰之后,当平原的驻军被营救出来时,周围已经有一万六千名高丽百姓成为了荒野中的尸体。(未完待续。) 第六十二章 四 渔波追击战 仅仅三天的时间内,平原、化津、南阳和顺川四个地方的叛乱就被王汉新尽数捻平。王汉新创造了一个以一千骑连续击灭四支数倍乃至于数十倍于己的敌军的纪录,最为难能可贵的是顺川是位于肃州东部的县城,虎卫营长途奔袭突击成功,令人感觉这支部队神出鬼没,无法捉摸它的行踪。当然,这四场战斗所造成的农民军的伤亡也是触目惊心,每一处的农民军都造成了六成以上的死亡率,其中进攻南阳的七千农民军更是几乎被斩尽杀绝,只有几十人幸免于难。 消息很快传遍了附近各处,王汉新俨然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杀人魔王,农民军们一边咬牙切齿恨不得生食其肉,一边又胆战心惊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这边。可是王汉新并不理会这些人的心情,继续一路扫平农民军,所到之处只要亮出他的旗号,农民军就纷纷开始溃逃,对此王汉新只是追击掩杀一番就立即奔赴下一个地点,解救驻军的工作变得越来越顺利起来。 随着王汉新战果的不断扩大,他的恶名也呈几何级数的扩大了,不论是高丽军还是绢之**队都将他视为乱杀平民的恶魔,甚至有传说他强迫已经放下武器的农民重新拿起武器,然后加以屠杀。当然这只是大家添油加醋的说法罢了,事实上王汉新的部队在十几天的时间内连续奔袭,疲惫不堪,哪还有时间干这种费心费力的事情呢?不过这种替他辩护的人自己也忽略了一个事实,那就是连他们自己也相信,只要有充裕的时间,王汉新没准真能干出这种事来。 所有收到这些消息的人中,最伤心的人大概就是高定边了。他既愤怒又懊恼,不该派王汉新出击。和普通人不齿王汉新令人发指的行为不同,高定边后悔和恼怒的是因为自己的命令,王汉新的恶名已经被坐实,恐怕此生都洗刷不掉,从而会影响他今后的仕途,而造成这一后果的竟然是自己的一道命令。 实际上高定边这些时候一点不必王汉新轻松,成云的连续进攻让他分身乏术。仅仅凭借不足七千人与成云的五万大军周旋确实非常困难,尤其是在年初王汉新攻陷肃州城放火烧粮之后,使得肃州城几乎没有一间完整的房屋,城墙也损毁严重,之后卢炫根本不曾修缮过,以至于高定边无法依托肃州城的城墙来进行防守,他能做的就是与数倍于己的高丽军反复厮杀,拖延时间。 这样的恶战持续了十几天之后,情况才得以扭转。王汉新平定的北部的大部分农民军,确保了后续部队的开进,随着后续部队的不断开到,高定边的压力一天比一天小。到了这个时候,压力渐渐从绢之国一边转移到了高丽军这边了。 成云并非无能之辈,他的进攻虽然没能消灭高定边的部队,也使得他伤亡过半,可是这宝贵的十几天中没有任何一支农民军成功完成任务威胁敌后,使得原定计划完全没有实现。他和卢炫的计划中存在一个重大的缺失,那就是他们忽略了王汉新的凶残程度。本来,这么多地点同时起事,就是为了绢之国顾此失彼。会有相当部分的农民军被击灭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同时也会有许多地点的行动会成功,胜利的刺激和友军的伤亡也会激发剩下农民军的斗志。可是他们没有料到的是王汉新竟然能如此之快的行动,并且对于农民军大肆屠戮,以至于使得农民军对于他的恐惧压倒了斗志,最终变得不堪一击。 随着各处败报纷纷而来,成云注意到了一件蹊跷事。既然各地的农民军都败了,那么绢之国的后续部队将会畅通无阻的开到肃州城来,根据他的计算,总数应该已经不小于三万人,可是这几天来的战斗形势他却只是稍稍感到吃紧而已,这说明高定边故意隐瞒了自己的实力,他想做什么?很明显高定边正在积蓄力量筹备反攻! 想到这里成云惊出一身冷汗,他仔细查阅了地图上的各个点,随后他得出了一个结论——高定边正在秘密向自己两翼逆进中! 成云心里又惊又喜,惊的是高定边这小子胆子可真肥,竟然在兵力比还没有占据优势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筹备反攻了,喜的是幸亏自己及时发现,这要是再过几天,等高定边的兵力聚集得更多起来,他必定会发动全面反攻,到时候自己反而有可能落入他的包围之中了。 主意已定,成云立即下令连夜拔营南撤,同时修书一封给后方的卢炫,让他及时出兵接应。 于是当第二天清晨绢之**队从睡梦中醒来,正奇怪成云这一晚居然没发动袭扰的时候,成云的营寨已经变成了一座空无一人的营寨了。 得知成云夜遁的消息后,高定边狠狠的捶翻了面前的桌案。成云果然不愧是辽东老将,竟然洞悉了自己的计谋先行一步。高定边立即下达命令,指挥全军展开了追击。 此时高定边所部的兵力已经达到了三万一千以上,但是兵力配置却相对松散,朝成云侧后逆进的各部都没有达到预定作战位置,要把这松散的兵力重新集结起来形成战斗力去对付尚且占据人数优势的成云部可不是那么容易的。高定边在此充分展现了他的军事才能,在追击途中指挥自若,在没有失去追击速度的同时逐渐聚拢了兵力,其手法之巧妙令后世的许多兵家引为经典手法之一。等到高定边在肃州南部的渔波追上成云军后队时,他手中已经聚集起来七成以上的兵力,成功的对成云的后卫部队发起了进攻。 战斗从一开始就接近白热化,高定边亲自领军冲锋,试图用最快速度击溃这支后卫部队,而成云也深知这其中利害,他派遣军中最为精锐的四千精兵负责殿后,双方在渔波东部展开了殊死搏斗。高定边仗着个人的武勇和娴熟的指挥,利用骑兵成功的突破了高丽军的防卫,但是高丽军对此早有防备,他们及时派出了预备力量,成功的截断了高定边后续的步兵部队,将高定边的骑兵与步兵分割开来。被截断后路的高定边毫不在意,继续向前进攻,很快便突穿了高丽军的阵型,然后重整队形,从后方对高丽军展开了第二次突击。高丽军也不负其精锐之名,面对前后夹击,表现出惊人的柔韧性和协调能力。他们冒着被绢之**队分割成两块各个击破的危险,硬是一分为二,组成了两个圆形阵互相联动阻击敌军。 对于高丽军的奋战,高定边立即指挥大军集中力量攻击左翼的圆阵。不到两千人的高丽军面对近十倍于己的敌人的猛攻拼尽全力加以对抗,可惜由于力量对比悬殊,在一个时辰之后便损失了百分之七十的兵员,阵型完全崩散。可是剩下的一个圆阵却依然不肯退却,他们明知必死无疑,却依然奋战不休,还企图营救被重重包围着的友军,高定边再次包围了这股高丽军,高丽军殊死搏斗,等到两股高丽军被完全击败时,已经过去了大半天的时间。 正当高定边叹息对方的忠勇奋战使得他失去了追击的绝佳机会时,战场情况起了新的变化。(未完待续。) 第六十二章 五 渔波会战 这个变化的根源在于成云。就在他决定撤退的同时,成云做了一个大胆的推测,并且将其付诸实施,由此造就了之后的变局。 成云成功的推断到了高定边的追击行动,并且预估会在渔波附近被追上,因此他专门派出了四千精锐之士不惜以全军战死的代价来拖延敌军的步伐,最后成功的完成了一项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事情,那就是成云在逃亡时紧急转向,成功的折向了西边! 这件事做起来是冒了巨大风险的,因为成云判断高定边在两翼张开的部队会一边追击一边开始收拢,这样的话他的撤退速度再快,也会有一部分部队陷入被三面夹击的窘境,要避免这一情况,就必须牺牲掉一小股力量来迟滞敌军的步伐。可是他觉得与其如此一味挨打,不如采取更加积极的行动,那就是从高定边那犹如收拢的双臂的阵型的一侧逃逸。既然高定边会收拢“双臂”,那么何不放弃一路南下,从其中一侧突破呢?绢之**队急速追击和收拢时肯定料想不到高丽军居然会发起反击,而且成云对这一条手臂上的兵力拥有绝对的数量优势,如果突袭成功,必定能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成功突出包围后,形势就会为止一转。因为高定边如果没有及时调整追击方向的话,就会一头撞上前来接应自己的卢炫,而此时他的侧翼就暴露给了自己——成云在撤退时想到的居然是反击,这也算是无愧于他戎马一生了。 面对战场上出现的新情况,高定边的确陷入了一时的迷茫之中,右翼部队遭遇敌军主力的消息让他以为是高丽接应的部队已经赶到,因此他的第一反应是放慢了脚步,收拢兵力。从这点上来说,高定边的举动比起那些只知道一味追击的武将要好得多,至少他没有冒冒失失的冲到敌军的夹击之中;但是他依然犯了一个错误,他把在自己正面出现的卢炫军当做了成云,而把成云部当做了卢炫部。因此他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决定集中优势力量先对付已经连续作战多日疲惫不堪的成云部,分出少量的部队拖住卢炫的步伐,凭借绢之国骑兵在野战中的优势,应该能很容易的令这支部队后退,然后他利用这个时间差再回过头来对付卢炫的部队,就算不能取胜,也能比较轻松的摆脱这个不利局面。 如果高定边的战术成功的话,大概也足以在战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场经典战役吧,可惜他对于敌军的错误判断让他的行动一开始就陷入了不利局面,他全力进攻的正是卢炫率领的三万生力军,等到高定边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时,成云部已经紧紧压住了他的侧翼部队,局面开始倒向高丽军一边。 高定边的部队就像一头雄狮被两头猛虎同时攻击一样,卢炫和成云这两头猛虎的任何一边都具备与高定边部旗鼓相当的兵力,而且两个人的指挥能力也在伯仲之间,论起作战经验更是比高定边丰富得多,两人互相配合不断加大高定边部的伤亡,同时一点点的向其侧面后后路包抄上来,只要情况继续下去,高定边部不是被包围就是陷入溃散之中。 此时战场上出现了一股新的力量,那就是王汉新率领的一千虎卫营。 在成功击破了几乎所有的农民军之后,王汉新本打算休整一下部队,然后回肃州的。可是就在此时他得到了情报说成云退兵,高定边已经展开追击。王汉新大致了解了一下局势后认为高定边的追击并不妥当,因为成云是主动撤退,并不知道他会设下什么圈套,而且成云在兵力上并没有居于弱势,一旦他反戈一击,或许会出现变数。因此他立即取消了休整命令,率部急速南下,终于在高定边最危急的时候赶到了战场。 可是王汉新手头的兵力仅仅只有一千人,而且就这个数字都是含有水分的,在与农民军作战的过程中虽然十分顺利,也不可能完全没有伤亡,再加上连续行军掉队的,实际赶到战场的只有六百骑出头一点。然而王汉新还是毅然决然的立即投入了战斗,因为他敏锐的感觉到高丽军是不可能立即察觉自己的虚实的,此时这六百骑能起到的心理震慑作用远远大于它的实际作战价值。 王汉新一马当先,冲在队伍的最前端,用盾牌挡住了高丽军射来的零星箭支。从对方的弓箭密度中他已经看清了高丽军配置上的弱点,随即催马稍稍调整了切入高丽阵型的位置,然后甩掉盾牌,摆开手中的长枪杀进了高丽军中。长枪所到之处就如同一根银针在布帛中穿梭一样,只不过这根银针并不是穿针引线将两块布缝合在一起,反而是用鲜血铺路,把完整的布帛撕成了碎片。 为了不被高丽军察觉自己的兵力单薄,突入高丽军阵之后,王汉新并没有继续突击,而是向横向展开,着力于扩大高丽军后背的混乱局面。据史料记载,当天的风是从东方吹来,而且风力很小,可就在此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似的,突然刮起了一阵西北风,直吹得面对王汉新的高丽军睁不开眼睛来。 王汉新见状连声高呼“天助我也”,随即便命部下顺风放起火来。尽管引火之物并不多,可是借助着风势,这股火还是很快开始蔓延开来,滚滚浓烟更是扩大了高丽军的混乱,王汉新一边乘势捣乱,一边纵火,没想到居然成功的点燃了一大片地区,着了火的旗帜和车辆烧到了周围的士兵,更吓坏了拉车的牛马,它们浑身冒火的四处乱窜将更多士兵点燃,最后被烧死倒地,身上着火的士兵仿佛被它们传染似的一样哀嚎着打滚,然后被混乱的同伴们踩死,同时也把火苗带给了那些同伴。等到这阵奇怪的西北风小下来的时候,成云部的后队已经有一半左右被这场火搅得乱成了一锅粥。 漫天的浓烟就算是卢炫部的士兵都能看得一清二楚,更别说高定边了。成云部的这场混乱对高定边而言无疑是天赐良机,他当即组织力量向这个方向猛攻,终于成云的部署被彻底打乱了,成云完全失去了对这一部分军队的控制,而高定边则乘势掩杀,成功的驱散了这部分高丽军,由此为契机一步步将部队带到了渔波北部稳住了阵脚。 这一战中高定边失去了近一万名部下,高丽军如果不算最后这场混乱中的伤亡,只有不到两千人。原本是一场完全的胜利,却被王汉新的搅局给破坏了。 等到卢炫和成云汇合起来再想进攻时,绢之国的后续部队也在源源不断的开进过来,最后卢炫还是放弃了进攻南撤了。 从成云部进攻肃州开始,到渔波会战结束,成为此次征讨高丽之战的第一阶段。在这个阶段中居功至伟的人非王汉新莫属,是他快速讨平了高丽农民军,解除了先锋部队被合围的危机,也是他不顾疲劳连续作战,成功解救了高定边的先锋部队的危机,才保住了两万多名士兵的性命,在这场战斗之后,王汉新回到营地中整整睡了两天两夜,他率领的一千虎卫营战士也和他一样,由此可见在这段时间内他们是何等的奋战不休的。可是当他睡醒以后,等待他的却不是热情的赞誉,而是冷峻的军法。(未完待续。) 第六十二章 六 军法人情 看到大营门口士官们的眼神,王汉新心里咯噔了一下。原本见了面就嬉皮笑脸的人们此刻个个面容冷峻,有几个还乘人不备朝自己挤眉弄眼,处处都说明了进入先锋营帐后会发生不利于自己的事情。可是王汉新还是依然故我的大步踏进了营帐之中。 “末将王汉新见过先锋大人。”察觉异样的王汉新没有像往常那样称呼高定边为大哥。 “嗯,罢了。王汉新,你可知罪?”高定边铁青着一张脸问道。 王汉新刹那间明白了过来,便道:“先锋如果指的是那些高丽农民的话,末将以为那是必要的震慑,是为了更快的” “住口!”高定边吼道:“你别跟我扯什么震慑!你那是用结果来推卸责任!我知道这一次你迅速捻平了农民军叛乱,解除了我军的重大危机,而且你还因此得以及时解救了我军被围的险境,这一营的将士,包括我自己在内,都是被你所救的,这一切的功劳都是你行动的结果,可这不能成为你滥杀的借口!我不能因为自己是直接受惠者而罔顾你无视武将尊严而做出的行为!” “这话出自连续三年残害高丽百姓的大人之口,真是让末将无法相信。”王汉新抬起头直视着高定边答道。 “那不一样。我那时会参与这些行动,是为了消耗高丽国力,以便能在今日打败它。可是现在不同往日,我们要占领这片土地,我们就需要这片土地上的人民与我们合作才能长久统治下去,你这样的做法只会激起更加强烈的反抗!” 王汉新立即反驳道:“那大人也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改变了做法而已,事实上我们之前的行为早已经令高丽人对我们恨之入骨,无论我们做什么,他们都不会乖乖和我们合作的!既然如此,那就应该用绝对的力量逼迫他们跪下来好好听话!凡是胆敢反抗的全部只有死路一条!这样他们才会和我们合作!大人所见所做与末将所做的,目的完全一样,只是方法不同罢了,我们之间的差异只是大人还沉浸于自我满足式的幻想之中,末将却已经提前使用了您将来不得不用的方法罢了!” “住口!”高定边用手指着王汉新,指尖不停颤抖:“我,我不和你做口舌之争。你总是歪理一大堆,自从常都护在世时便是这样,仗着自己的军功胡作非为,借着常大人爱惜人才的弱点,从来没有真正对你施以严惩,才会导致你越来越胆大妄为。今日本先锋断不能再纵容你了!来人!给我绑了!” 帐内的武士们听了立即上来将王汉新按倒在地,捆了个结实。王汉新奋力挣扎着要起身,却哪里做得到? 见王汉新倒在地上,高定边的神色略微缓和了一些,道:“你可知道该当何罪?” “屁罪!别和我扯这套!爱怎么着就怎么着!”王汉新怒道。 高定边冷笑一声:“看你一脸的不服,我便斩了你也没用。也罢,念在我们兄弟一场,就从轻发落好了。拖下去,打一百军棍!” 武士们将王汉新架了出去,就在帐外开始行刑,却只是虚晃着棍子,并没有真用力打。才几下高定边便听出端倪,骂道:“尔等还敢弄虚作假!着实打!” 这下王汉新可倒了霉,才三五下屁股就血肉模糊了一片。王汉新咬着牙忍住不肯吭气。又挨了十几下,此时营帐外呼呼啦啦来了几百号人。这些人全是虎卫营的士兵,一路上大声喧哗,闹到了营帐门口。他们大声喊着:“王大人无辜挨打!我们不服!高定边出来!” 高定边听见外面的喧闹,几步冲出帐外,怒道:“尔等来此生事,难道以为本先锋当真不能法办尔等吗?” 这群人中为首的一个叫李成,高定边认得他是虎卫营的千夫长。李成伸手制止其他人的叫喊,然后道:“我们不怕!先锋大人,我们都是虎卫营的弟兄,这些年我们一起出生入死和高丽人作战,有谁没被王大人救过?!作为一起同生共死的兄弟,便是今天替他死了也绝无怨恨!大人要打王大人,我们替他挨了这些军棍便是!请大人收回成命!” 高定边嘿嘿一笑,道:“你倒会算计,纠集这么多人来替打,你们每人还分不到一棍子呢。罢了罢了,看在你们的面子上,我且记下他剩下的八十棍以儆效尤。” 众人随即发出一声欢呼,手忙脚乱的把王汉新扶起来回自己营帐中养伤不提。高定边回到营帐中立即修书一封写给苏成栋,说明了此战前前后后以及对王汉新的处罚。 接到高定边书信的苏成栋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不禁又气又笑。气的是高定边这小子故意演了这么一出给自己看,简直是欲盖弥彰;笑的是如果不是他这么做,王汉新这个刺头的事情要是落在自己手里,自己也还真是难办。要是严办他把实在是舍不得这个人才,要是不办的话又无法服众。别说自己感觉棘手,就算是送到都护大人何灵那里也是一样。现在被高定边故作姿态的一处理,加上虎卫营将士这么一闹,他就马上坡下驴,王汉新除了挨了二十棍以外什么事也没有。论军法他已经酌情处理了,今后别人便不好再借着这件事来针对王汉新了。这种表面严判,实际赤裸裸的保护手法也只好去骗普通人罢了,苏成栋是不吃这一套的。当然,他也没有要追究这件事的意思,高定边和王汉新这两员虎将是他最得力的助手,别人想动都没门,更何况自己动手?不过最让苏成栋觉得吃惊和有趣的是王汉新这个小子,他事先肯定不知道高定边要演这出戏,可是他在一瞬间就明白了高定边的意图,然后迅速进入状态和高定边一唱一和演完了这一出戏,确实是思绪敏捷,由此他对于王汉新的关注也更多了几分。 正如苏成栋判断的那样,就在他接到报告的同时,高定边正在营帐内为王汉新上棒疮药,而王汉新的伤势康复速度将会直接影响到后面的战斗。(未完待续。) 第六十二章 七 背水阵 秋意渐浓的大同江畔,高丽军统帅卢炫在江北摆开了阵势。 高丽军共计八万一千五百名,沿青山、柴井、顺龙一线展开,扼守住了通往平壤的咽喉。卢炫这一招相当的冒险,因为除了这条战线之外,他等同于放弃了大同江入海口段的全部防御,他所能依靠的只有横亘在大同江内的几十条铁锁和极少数的岸防部队,如果绢之国水军强行突破的话,这些准备充其量只能为平壤城的防御争取到几天时间而已。他在进行一场豪赌,因为如果苏成栋派出部分部队牵制,然后主力绕道西路,从那里强渡大同江的话,卢炫将无法及时应对。卢炫之所以会如此冒险,其理由有四。 第一,他判断绢之国有意全面侵占高丽,那么他们一定会致力于消灭高丽军队的有生力量,只有彻底消灭这股力量,才能打击高丽军民的抵抗意志。 第二,高丽军中最精锐的力量,除了在咸镜道布防的韩文的部队之外,已经只剩下这八万多人了。这已经是高丽的全部家当,如果分散力量布防的话只会被绢之国各个击破,而每损失一部分人员都将是高丽军的切实损失,即使之后补充兵员,却无法立即形成相同的战斗力,况且高丽军已经没有那样充沛的兵员补充能力了。 第三,卢炫判断由于绢之国的三年破坏和自己坚壁清野坚决后退,绢之国西线的十几万大军长途跋涉一路南进至此,粮食补给应该已经开始出现困难,因此他们绕道渡江的行动并不容易,决战是他们比较能接受的手段。 最后一点则是卢炫不敢南渡大同江组织防御。因为一旦南渡,他就必然会沿平壤城布防,如今平壤已经完全在阿乙支的控制之下,这样这些部队就很难避免受到阿乙支的指挥。虽然阿乙支也是个有能力的指挥官,可是卢炫对于他的人品丝毫不报期望,这个利欲熏心的人会做出什么举动他无法想象。因此他才宁可在北岸列阵与绢之国决一死战。 背水列阵是兵家大忌,可是卢炫却没有更多的选择余地。不光是他,几乎全体的高丽军都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在他们的眼里这里就是高丽最后的一块土地,在这里输了那就等同于亡国。因此高丽军的士气空前高涨,之前四千高丽士兵死战到底就是其反应。从这一点上来说,成功激发全体士兵誓死战斗的意志,卢炫完全可以列入高丽名将之列。 卢炫的判断虽然不是全中,不过也答题命中了目标。绢之**队的粮食补给工作远比他所想象的做得完备,因此并没有到达无法机动作战的地步。可是苏成栋的目的却被他料中,那就是苏成栋是个相对谨慎的人。他目前的兵力并不占绝对优势,在一路上的重要城池又留下了不少包围的部队,因此在大同江畔与高丽军对峙的数量其实旗鼓相当,在这种情况下,苏成栋不敢绕过这八万高丽军直接去攻击平壤城。如果换成是常邈的话,情况可能就完全不同了。 面对这背水列阵的八万高丽军,苏成栋亲临前线,开始调动大军前进,而他主攻的方向放在了青山方向,作为高丽防线的最西段,这里更接近入海口,更有可能得到郑梦龙水军的支持,也更容易从这里突破大同江截断高丽军的后路。从这点上来看,苏成栋固然谨慎,却并非缺乏战略构想能力的。 负责主攻的当然是先锋官高定边。王汉新由于棒伤还为痊愈,因此高定边坚决不让他立即出战。战事一开始进行得相当不顺利,高丽军的作战意志超乎想象的高昂。面对高定边如潮般的攻击,他们毫不动摇,咬着牙坚守战线。无论高定边多少次的突入敌阵对其造成巨大伤害,高丽军都会舍生忘死补上被撕破的口子,其作战之勇猛令人叹为观止。以至于高定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面对的全都是亡命之徒。 随着时间的推移,高丽军在士气上完全压倒了绢之国士兵,高定边率领的虎卫营是辽东军中最精锐最无畏的部队,但即使是虎卫营的士兵也不是人人能做到高丽士兵这种近乎狂热的程度。连续三天的猛攻,高定边除了给高丽军造成了巨大损害以外完全没有进展,同时辽东军自身也是伤亡累累。这个时候,王汉新来到了前线。 看到因为连日带队攻击而显出疲态的高定边,王汉新笑了笑道:“大哥辛苦了。” “你怎么上这儿来了?你的伤还没好吧?”高定边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道。 “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要不是大哥你坚持我早就和你一起来了。”王汉新一边说一边给高定边递上水壶,高定边接过来一扬脖灌了几大口,然后用剩下的水冲洗脸上已经干涸的血污和汗水。 王汉新待他喘匀了气息才问道:“我听说战况不利,就来看看究竟。” 高定边啐了一口,一屁股坐到交椅上,骂道:“这帮高丽人都疯了,完全不在乎伤亡,一个劲儿的和你硬来。卢炫不知道给他们灌了什么**汤,全都死战不退,你不杀光他们就别想占据一块地方,刚占领他们又杀回来了,照样再给你抢回去!照着么打下去,等把这些高丽兵杀光,我们也得损失一半以上。” 王汉新摇摇头,道:“高丽人是拼了命要消耗我们的有生力量,这样就算我们赢了,也无力再对平壤城进攻了。不过容我说一句,大哥你还真想配合他们的想法来行动吗?” “你什么意思?”高定边不高兴的看了他一眼:“你又想到什么了吗?” 王汉新嘻嘻一笑,蹲在他的面前道:“大哥你有没有发现青山这里的高丽阵型配备相当合理,无论从哪里进攻,高丽人都能很快发起反击?高丽人死战不退,但是也绝不会贸然出击,这说明卢炫已经下达了死命令,不失一地,也绝不许受我们挑拨而出击,以免破坏现有的阵型。他这么做就是为了一点一点的消耗我们的力量。” 高定边想了一想,点头道:“就是这么回事。可是我们的精锐部队不能突破这里的话,其他地方的友军更难打破僵局了。” “那是当然了。可是大哥你忘了一点。咱们没有必要去迎合卢炫的构想。卢炫知道他手下的将领对付不了咱们,所以才下达了这样的死命令,这固然很难对付,但是这样的命令太过不懂得变通了。假设我们攻陷其中一个支撑点,他们会怎么样?” “立即反击。” “对,因为越快反击,我们就越不可能做好防御准备,最后不得不放弃这个点后撤。可是如果我们能守住的话呢?” 高定边眼睛一亮,道:“你是说用它的坚守来吸引更多高丽人的攻击?然后就可以露出破绽了?” “没错!”王汉新站起身来笑道:“我来之前已经修书一封给元帅大人借神机营一用了。” 高定边喜形于色,站起身来拍了拍王汉新的肩膀道:“还是你鬼点子多。” 战局至此开始了第一次转变。(未完待续。) 第六十三章 一 破阵 当接到青山方面的指挥官李猛战死,青山即将失守的报告时,卢炫只觉得一阵眩晕。 这些天他和成云两人忙于应付苏成栋的全面进攻,在一次次的交锋之中,两人不断往来于战线最危急的地点挽救局面,不曾想到竟然忽视了青山方面的情况已经起了变化。而这恰恰是最不可能出现的局面啊! 卢炫的判断完全正确,绢之国的进攻重点会偏向于青山方向,而他也在青山布置下了最精锐的力量,最多的兵力,以及最完备的阵型配置。借助了青山地区的地形和防御设施,卢炫合理配备了防守的兵力。只要他们不中对方的诱敌之机而离开现有阵地的话,除非兵力被消耗到无以维持战线的地步,绢之**队休想攻克此地。 可是现在开战仅仅六天,青山地区竟然面临陷落的危机!卢炫喝令前来报信的使者详细说明战况是如何演变到这一地步的,听完使者的叙述后他不禁后悔不迭。 原来战况的变化是从第四天发生了改变。在青山往柴井的道路上有一个名叫蚬里的地点,这地方虽然小却是个相当重要的点,如果这里失守,那么青山和柴井的交通就必须绕路七十里以上,因此高丽在这里配备了一千五百名精锐士兵,尽管之前这里根本没有遭受绢之国太多的进攻,白翟山仍然不敢从这里抽调一兵一卒去解救其他地点的危机。 就在第四天凌晨,蚬里遭到了绢之国的突然袭击,其规模之大让这里的守军措手不及,整整八千人的猛烈攻势,外加大量攻城设备,高定边简直把手头所有能调动的攻击力量全集中起来了。战斗的结果很明显,高丽守军经过半天的奋战后以全军覆没告终,蚬里失守。但是绢之国方面也造成了近两千人战死,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恶战。 蚬里的失守早在李猛的预料之中,既然高定边集中了这么多力量,这已经大大超出了蚬里能承受的水平,那么陷落是迟早的事情。可是蚬里的守军用他们的生命拖延了半天时间,这为李猛及时调动兵力发动反攻提供了充足的准备时间,而且绢之国这样猛烈的进攻几乎等同于把蚬里的现有防御设施全部破坏了,这样高丽军一旦发动反击,绢之国将无险可守。李猛集中了一万人来进攻,这样势必造成双方巨大的伤亡,而消耗敌人的有生力量就是高丽军的主要目的,军中每个人都明白自己是在用自己的生命为平壤城赢得生存下去的机会。 几乎就在绢之国占领蚬里的同时,高丽军已经开始了反击,其间隔之短就连一顿饭的时间都不到。然而让高丽军感到不解的是,原本他们以为蚬里应该几乎成了废墟,绢之国与他们的对抗应该和野战对阵无异的,可现在他们看到的却是一座新的城墙! 高定边当然不是神仙,不可能在一瞬间就把蚬里的城防重新建立起来。可是他也确实是下足了本钱,高定边集中了手边所有能调动的资源来完成了这一壮举,他在所有运输的车辆上加装了盾牌,木板,资材,牛皮等等几乎所有能找到的材料来充当掩体,就在攻陷蚬里的同时,这一千零四十二辆各色车辆就被带到了蚬里组成了环形城墙。虽然这道城墙仅有半人高,却为士兵们提供了必要的掩护。当高丽军冲上前去的时候,迎接他们的是辽东军如雨般的箭支和神机营的火铳! 随着一阵阵巨大的轰鸣声,高丽军成片的倒下。然而高丽军依然不顾伤亡的猛烈进攻,踩着脚下同伴的尸体,一步一步的逼近了绢之国的临时城墙。 此时一名骑士从城墙里跃马而出,用高丽语大声喊道:“我就是红虎王汉新!想死的尽管上来!” 随着王汉新的出击,又有上百名虎卫营的骑兵一起涌出,跟随着王汉新向高丽军发动了反击。王汉新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破坏高丽军的进攻势头,为弓箭手和神机营的火铳兵赢得时间。由于他的奋战,高丽军连续三波进攻全都以失败告终。这期间高丽军的伤亡超过两千,可是高丽军还是如潮水一般围拥上来,双方一度陷入胶着。 可是李猛和高丽军犯了一个错误,由于进攻蚬里的辽东军多达八千,而且蚬里刚刚陷落不久他们就发动了反击,因此他们本能的推断蚬里的敌军数量是八千。可是他们错了,在进攻开始的时候的确是八千大军,可是在战斗接近尾声时,王汉新就已经不动声色的撤下了将近两千人,加上伤亡损失的人员,因而实际进驻蚬里的人数只有三千多一点。由此绢之国腾出两千多士兵,实际只用了三千人牵制住了高丽军一万人,这在青山战场的其他地方营造了局部的兵力优势。 卢炫下令严禁被对方挑拨引诱而离开现有阵型出击,李猛和其他将领全都遵守了这一命令。可是王汉新却在高丽的阵型中硬挖出了一个陷阱,吸引了高丽军的兵力,为高定边在其他地区寻求突破赢得了机会。 蚬里的久攻不下,李猛面临着重大选择,究竟是继续增加兵力攻击,还是把兵力撤下来?此时其他地区由于缺乏后备兵力的补充已经开始吃紧了,如果不能在当天完成进攻,然后把兵力调回来的话,整个战局都有可能出现危机。 于是李猛做了一个他这辈子最后的错误决定——亲自前往蚬里领兵督战。 高定边早就准备下了兵力,专门等待高丽军对蚬里的援军。当然,他并没算到会逮到李猛这个级别的将领,可是当前方传来高丽援军的指挥官可能是青山方面的指挥官李猛时,高定边一路疾奔到营帐外飞身上马,抄起长枪就直奔战场而去,连护卫都没带。因为他认识到这是个千载难逢的良机。 李猛遭到辽东军截杀时,他还是有机会原路退回去的,可是由于对方的规模并不大,李猛认为这是一场遭遇战,因而决定击溃这支敌军。等到高定边赶到战场时,他已经永远失去这个机会了。 李猛作为李成会唯一健在的儿子,如果不是因为高丽的大量高级将领阵亡,卢炫是不会让他担任如今的职位的。可是他虽然指挥经验不足,武艺方面却颇得李成会的真传。可惜他所面对的是辽东军中最强的战将高定边,如今放眼整个高丽军中都已经找不到能打赢高定边的人了,就算是卢炫都无法做到,更何况是他呢?虽然面对杀父仇人时高涨的怒火有助于他的气势,却没能让他更冷静的对待这个连他父亲都无法战胜的人。仅仅十五个回合的交手李猛的胸口便被高定边的长枪洞穿,失去了指挥官的高丽军一路败退而去。 高定边并没有追击这股高丽军,他趁着对方失去了指挥官的当口,指挥部队从多点全面进攻,利用高丽军短暂的指挥混乱成功的切断了各部之间的联系,仅仅两天的功夫就把青山地区的高丽军分割成了互相不能支援的几块。尽管高丽军依然死战不休,可是整体的局面已经完全一边倒了。 由于青山的败局,卢炫面临空前的危机,究竟该不该立即派兵救援?如果派兵救援的话正面的战场又该如何维持?这成了一个难以解答的问题。俗话说祸不单行,此时他有接到了另一份报告,令局面更加雪上加霜。(未完待续。) 第六十三章 二 死战 对于已经决心死战到底的卢炫而言,应该没有什么消息能令他一蹶不振的了,因为最坏的局面早就在他心中预演过一遍了。可是事实真的到来时,这份冲击力还是让人难以消受。 首先传来的第一个消息是咸镜道首府咸兴府失守,守将韩文以身殉国。 韩文虽然是阿乙支一派的武将,可是面对高丽亡国的危机之时,他还是放下了派系之见毅然接受了卢炫的任命,担负起高丽东部的防御重任。要论起韩文的能力而言也算是可以独当一面的将才了,况且他也是高丽军中硕果仅存的老将之一。只可惜的是他手头的兵力仅仅只有三万多人,这也已经是卢炫所能调配的极限。韩文并不像卢炫那样宁缺毋滥,始终坚持只掌握最精锐的部队在手中,只把百姓组成的杂牌部队当做袭扰敌后的力量。因此,韩文在到任之后临时征集起义勇军来填补人数上的不足,可是由于王汉新和高定边的袭扰,导致这片地区人口鋭降,几乎招不到兵员。勉强从后方拼凑而来的部队也缺乏训练。结果证明他的做法恰恰害了他自己。这些缺乏训练的部队和百姓临时凑成的军队非但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反而还拖累了韩文自己。 辽东军的盖言晓很快便发现了其中端倪,他引诱没有经验的新兵们离开城池出击,然后将他们团团包围,却又故意放走求援的士兵,让他们把消息带给韩文。由于被围的部队数量巨大,韩文如果不救将无以维持战线,因此不得不出兵救援。此时盖言晓才出动重兵围住了韩文的援军。 据说韩文死得相当壮烈。在战至身边只剩下百余人之时,他依然裹伤奋战,朝着辽东军发动决死突击,并且成功的突入到辽东军副将钟合的阵地之中,随后韩文拼尽全力重伤了钟合,自己也死在了乱军之中。后来钟合因为这此的重伤不治身亡,也算是韩文临死拉上一名绢之国高级将领做垫背的了。 韩文的死就他个人而言是幸福的,身为武将在最后时刻与敌将同归于尽,同时避免了看见高丽覆亡的一幕。可是就高丽与绢之国战争的整体大局而言则是灾难性的,由于他的死使得咸镜道防御体系面临崩溃的危机,最终咸兴府陷落,咸镜道几乎全部陷落都与他的战死有直接或间接的关系。而且之后如果不是盖言晓着力于攻陷白狼山打通东西两军的联络的话,那高丽丢失的土地就不止是咸镜道了。 咸兴府的失守意味着高丽东线的武装力量的溃灭,对于卢炫而言高丽东海岸的大门已经完全洞开。虽然之后福王崔健江组织的忠勇军及时的堵住了这个缺口,制止了绢之**队快速南下的企图,但这在当时并不为卢炫所知。 紧接着第二个坏消息接踵而至,一直不露声色的绢之国水军终于露出了它的獠牙,郑梦龙率领两万水师进入大同江,在焚毁了所有的横江铁链之后成功在南岸登陆,并且用舟船搭建了一座浮桥供辽东军通过。平壤城已经直接暴露在了敌军的面前。 而在接获这两条噩耗的同时,卢炫自身也承受着绢之国的猛攻。青山攻击得手使得高定边能腾出更多兵力来从侧翼攻击位于柴井的中路高丽部队,而苏成栋此时的攻击也变得更加猛烈起来。要维持住防御阵型变得越来越困难起来,卢炫根本无力再派兵去解救困在青山的友军了。 面对危局,卢炫不得不召集将领们商议是该继续死战到底,还是该南下保卫京城。 出乎意料之外的是,大家对于拱卫京城都没有什么兴趣,一致要求继续与绢之国死战到底。对此客将成云做出了最符合人心的解释:“现在回军平壤,苏成栋根本不会给我们渡江的机会,我军会在江边被彻底击溃,那时就万劫不复了。退一万步说,就算我们成功南撤,平壤城已经不是往日的平壤城了。我们倒是一心保卫国都,谁能保证阿乙支不会用作战不利的罪名来对付咱们?与其死在自己人的刀下,我们不如轰轰烈烈的与敌人拼尽最后一滴血。” 卢炫听完大家的意见后会心的点头微笑,道:“诸公皆有此心,本帅又岂有它意?各位,平壤城不会那么容易被攻克,只要我们在这里拖住苏成栋一天,平壤就安全一天!或许,平壤会被攻陷,我们都会战死在这里,但是我们要用我们的血给高丽的子民们看看!敌军可以消灭我们的肉体,但是无法征服我高丽子民的意志!高丽军民的抵抗绝不会断绝!” “死战到底!死战到底!”诸将们一起发出了怒吼。 随后的战斗,只用两个字便可以形容,那就是惨烈。高丽军原本就舍死忘生的作战突然间变得更加疯狂,明明在各处均处于不利境地,且人数越打越少,可是高丽军却丝毫没有退让之意,他们像受伤的狮子一样扑向绢之**队,挥动着一切可以用来当做武器的东西,直到他们自己变成一堆没有生命力的血肉为止。 面对高丽军队的疯狂作战,绢之**队明明占尽优势,伤亡也远比高丽军来得少,可是在气势上反而输了一头,许多军队看到高丽军队的反突击甚至会不自觉的后退。在这个当口,只有一支部队没有被高丽军的气势所压倒,那就是虎卫营。 虎卫营的士兵都是从辽东军中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他们的作战意志相对于其他部队要高昂得多,往年的作战中这些士兵的手上可以说是血债累累,高丽军对这支部队的憎恨远超其他部队,也因此这支军队对于高丽军也是毫不留情。其实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们有一个令人胆寒的指挥官——王汉新。 自从高定边担任讨伐高丽的先锋官以后,身为副先锋的王汉新实际已经成为了虎卫营的最高指挥官。而这位连我方人员都觉得是臭名昭著的人物,对于高丽军队是从来讲究赶尽杀绝的。在他的指挥之下,虎卫营的士兵们各个如狼似虎,面对高丽军队毫无怯意。 辽东军能在青山取得突破性进展,可以说完全是王汉新的功劳,正是他献计夺取了蚬里,也是他在蚬里坚守吸引了高丽军的攻击才最终达成了战术目标。从蚬里撤下来的时候,他手下的三千多人伤亡达到了七成以上,就连一向如同宝贝一样的神机营士兵都损失了三成人手。王汉新本人则是把义兄高定边吓了一大跳,因为他浑身上下插满了箭支。结果把盔甲卸下来一看所有人都觉得匪夷所思,王汉新身上除了被高定边打的二十军棍的伤之外毫发无损,再次印证了他福将的称号。 在高丽军全军死战的当口,王汉新亲自带队上阵稳住其他部队的军心。他用他的双刀将一个个高丽士兵变成尸体,一边砍杀一边大吼:“发狠有屁用!老子一刀砍死他了还不是一堆肉!把所有高丽狗砍成肉块就行了!这么简单的事情你们不会不懂吧!想被高丽狗砍死的人尽管往后退好了,想活的就跟着我一起杀!杀光敌人就成了!” 在他的鼓励下,大部分的士兵重新拾起了作战的意志,王汉新凭借着他的勇猛和平日累积的恶名,在高丽军中横冲直撞,取下了两名武将的首级,击溃了数支高丽部队,最终硬是在柴井的高丽防线上撕开了一条口子。此时,高定边的后续部队及时填了上来,换下了已经疲惫不堪的虎卫营将士们,两军的联动恰到好处,使得卢炫根本来不及发动反击。 之后两天时间内,高定边和王汉新的联动扩大了战果。高丽军队的战斗意志虽然丝毫不曾减弱,但是卢炫心里明白:败局已经无法避免。(未完待续。) 第六十三章 三 选择 看见卢炫屏退左右,大帐之中只剩下自己一个,成云压低声音问道:“元帅让在下前来,有何事相商?” 卢炫缓缓道:“以目前局势而言,大人您觉得我们还能支持多久?” “这个么,”成云面露难色。他瞟了一眼卢炫,发现他眼中神色郑重,这才答道:“以在下看来,至多不超过半个月。” 卢炫点点头:“我也这么认为。大人想过没有,这之后的事情?” 成云露出狐疑之色:“后面?平壤城会遭到围攻,在下估计平壤最多能支撑半年时间,然后就会陷落。那时陛下会逃亡还是殉国,就没人知道了。反正这些也不是我们考虑的问题了。” 卢炫摇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说的是,平壤城如果陷落,高丽会就此灭亡吗?我觉得不会。福王殿下体察到平壤城内的危机,一直不肯奉诏回京。这几年他在南方经营势力,颇得人心。如果我估计准确的话,福王殿下应该会继续抵抗绢之国的侵略。” 成云摸着胡须喃喃道:“是啊。李老将军几年前的一步棋,想不到现在才看出作用来。难道福王殿下不肯回京是李老将军有言在先?难道老将军他早就” 卢炫伸手制止了成云的猜想,虽然他本人也认为李成会在几年前就有某种预感而做出了这样的安排,可是眼下他要说的重点并不在于此。 “我想说的是,从韩文将军之败死可以看出一件事情,那就是没有训练和作战经验的士兵,无论多少都不足以称之为战斗力。这种军队在正规军面前是不堪一击的。虽然在这种残酷作战之中可以去粗存精,培养出真正能作战的部队来,可惜高丽国小人少,经不起这样的消耗,而且我们也不能无视败战对子民们信心的打击。所以我觉得福王殿下如果要站出来对抗绢之国的话,就必须有一支真正有作战经验的军队。而目前福王所拥有的武装力量中恐怕缺乏这类人。” “所以元帅您想给福王殿下留下一支军队?”成云明白了卢炫的意思。 卢炫叹了口气道:“是啊。可惜却不可能是一支大军了。目前我们的力量已经无法做到这一点了。不过抽出一支千人规模的军队还是能够办到的。而有了这一千人的经验,他们就能够迅速把作战经验传授给其他新兵,这或许就是我们能做的极限吧。所以我希望成大人您能担负起这个责任,为高丽军保留住一股精锐之师。” 成云猛地站起身来道:“元帅!这断然不可!我的身份不过是个客将,怎能担任如此兴亡继绝的重任!” “正因为你是客将,所以我才选择了你。你和我们不一样,你并没有受过陛下多少恩惠,也就不需要承担为陛下尽忠的责任。另外还有一点,说实话高丽的大臣们在树倒猢狲散的时候,谁都难保会有卖主投敌的那一步,可是大人您不会。我觉得有必要为福王殿下留下一位值得信任的武将。” “元帅我不过是个叛国而来的客将,谁会相信我这种人的效忠呢?您自己不就是最好的人选吗?” 卢炫微微笑了笑:“说句现实的话,正因为你背叛了绢之国,所以只有你是绝不会再向绢之国屈膝的人。至于我么,我跟随李成会大人征战多年,大人的嘱托我不敢有负,可是那也仅限于高丽王朝还存在的时候了。如果平壤必定会陷落,那么总该有个什么人为它殉死才行,不然这个王朝就太没存在的价值了。或许会死在覆灭之前,这也不错,至少不需要看见这一幕的发生了。我的那些战友,同僚们都已经获得了这种幸福,我也想放下肩上的担子好好歇一歇。所以,我把这副重担交给你,也算是我个人偷懒的想法吧。” 成云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元帅大人呐,这种事情应该是年长者托付给年轻人的吧,可在下还比您大了五岁呢。这真是反过来了。不过既然您都开了口,在下也就不推辞了,我成云虽不才,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决不让高丽和福王殿下落入绢之国手中。” “如此,我替高丽国百姓谢过大人了。”卢炫撩战袍就跪了下去。 成云赶忙上前扶住了他:“元帅不必如此,还是抓紧时间准备相关事宜吧。” 两人当即开始行动。从卢炫的表现来看,他似乎早就已经准备停当,他从高丽军中选出了一千两百五十名士兵,另外还有五十名军官和两名副将。这些人都是至少参加过两场战役的老兵,军官和将领则是三十出头,性格沉稳老练的人,这些人既富于活力也不失理性,会是成云的得力助手。将官们得到的消息是向其他地方转进,而对士兵们宣称的是让他们随着成云去执行一项秘密任务,至于得知真相之后该如何处理就看成云自己了。 这群人并没有南渡大同江,因为此时江面上已经有绢之国的水军在巡弋了,他们趁着夜色向东部潜行往山区进发,做出朝东海岸进军的样子,实则转道向南,投奔福王崔健江而去。 成云走后,卢炫的部队已经接近完全陷入了绢之国的包围之中,顺龙地区坚持到了最后,战至只剩下不到两千人的时候才被迫向柴井方向撤退,在撤退途中有超过半数人被截杀而战死。与此同时,青山的守军也被全灭,最后在柴井地区继续抵抗的高丽军人数只剩下了七千,而且有近三分之一是负伤者。面对陷入绝境的局面,卢炫依然坐镇指挥全军抵抗绢之国的一轮轮进攻,由于人数太少,他们不得不退守在大同江畔的一个渡口周围,忍受着绢之**队射来的箭雨和从大同江上战舰上发来的飞石的洗礼,用一切可以使用的掩体和盾牌护住身体,然后与冲杀上来的敌军殊死搏斗。所有人都明白自己会死在此地,也有人因此而心生惧意,但是只要他们看见元帅卢炫冒着箭矢站在阵头从容指挥的样子,就会平复下心情,咬着牙用那已经因为过分劳累而瑟瑟发抖的双手拿起武器继续战斗。 卢炫坚持的时间远比成云预估的要长,就连他本人也不敢相信他竟然整整坚持了一个月又二十二天!最后当最后一个高丽士兵倒下时,卢炫那插满了绢之国的羽箭的尸体还在那里紧紧掌着高丽的大旗不放,任由身边的绢之国士兵从他的身畔走过,他已经完成了李成会对他的嘱托,为高丽流尽了最后一滴血。(未完待续。) 第六十三章 四 平壤城内 事情要追溯到卢炫战死之前二十天。 就在郑梦龙登陆大同江南岸之后,南岸的高丽百姓为了避难纷纷逃往平壤城方向。然而他们没想到的是平壤城居然城门紧闭,拒绝这些子民的进入。于是上演了一幕城墙上下的悲喜剧,城下百姓的哭喊声震天动地,城上士兵迫于命令却不能打开城门。最后这些百姓不得不转而向南部逃亡,这其中大量的老弱妇孺倒在了漫漫长路上。 之所以会演变成这样的惨剧,归根结底只是因为一个人的私欲而已。那就是高丽宰相阿乙支。阿乙支为了确立自己的权威,控制了平壤城的上上下下,任何不利于他的消息都无法传到国王崔文德的耳朵里。如果单就这一点而言,阿乙支绝对称得上成功——这几年里崔文德完全与外界隔绝联系,高丽国上上下下的窘境他一无所知,每天沉迷于酒色之中。崔文德原本并非是这样的国王,只不过他得到的消息是常邈死后突契军队与绢之国开战,绢之**队再无力发动大规模的军事行动来针对高丽,可却不愿承认失败,因此两国边境地区时常还是会爆发小规模的战斗,在这期间尽管老将军李成会不幸战死沙场,但是总体局势正在逐步好转,百姓正渐渐恢复着农业生产,国家正慢慢走向正轨。只要这种局面继续下去,绢之国最终必定会被迫接受和平协议,高丽重新向绢之国称臣纳贡,然后就会彻底翻过这一页了。 如果这不是阿乙支编造的谎言,那么崔文德当然可以安心躲在后宫里逍遥了。可是崔文德固然有不少毛病,却也并非一个完全一无是处的国王,为何他没能看出阿乙支的谎言中有许多不和常理的部分呢?在这一点上那些倾向于偏袒崔文德的历史学家认为是因为阿乙支完全控制了平壤,崔文德即使有意从其他大臣那里得到真实情况,所获得的说辞也和阿乙支的说法如出一辙,凡是可能发出不同声音的人都被阿乙支排挤出了京城。因此在多方共同证实同一事物的情况下,崔文德也就只能相信这确实是事实了;而另一些历史学家则认为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另一个主要原因是崔文德本人愿意相信这些谎言是真的。纵观崔文德的一生中,与绢之国开战是他做的最大胆也是最愚蠢的决定,成功打败倭国的经历激发了过度的自我膨胀,再加上阿乙支的促成,造就了这一错误。而崔文德对这个错误,或者说对这个决定是否是错误的怀疑,在常邈险些攻陷平壤的那一刻达到了顶峰。虽然那一次灾难由于李勘成的个人行为而奇迹般的得到了遏制,但对于崔文德的自信造成了巨大的冲击。高丽不可能赢得战争的念头被他的内心确立了起来。面对自己犯下如此可怕的错误,甚至是可能毁掉他前半生所有辛苦的错误,崔文德退缩了。他本能的不愿意见那些曾经反对与绢之国开战的大臣们,害怕受到他们的责难,自我谴责使得面对他们都十分困难。相反的,支持自己的阿乙支却因此获得了他的信赖,阿乙支无形中成了崔文德的挡箭牌,用他去挡住那些不愿意见到的大臣们,那么大臣们所怨恨的就是阿乙支而非他自己了。 不论这两者的推论哪一种更接近于事实,平壤城的局面就是这样被确立起来的。阿乙支对平壤城的精神围困早于绢之**队之前几年就开始了,如今他当然不会允许有可能打破他谎言的百姓们进入城内,对阿乙支而言这些人简直就来解救平壤包围的援军一样,当然要阻挡在外才行。 可是就算是阿乙支本人也明白,自己的谎言已经濒临崩溃了。百姓们惊天动地的哭喊声就算是聋子也会听见,即使身处皇宫内院的国王也不可能完全听不见。那么他就必须面对国王陛下的质问了。 武将出身的阿乙支并不是蠢材,他从敌我态势的报告中清楚分析出了卢炫的战术和绢之国的目标所在。在他看来,面对现在的局势,卢炫应该退回平壤城坚守,然后他就可以顺理成章的给卢炫安上作战不利的罪名,然后重新把高丽国的军权掌握到手中。凭借着平壤城的城墙,以及卢炫之前对绢之**队的消耗,绢之**队应该无法长久留在平壤城下的。长期远征造成的兵力空虚,突契国不会对这样诱人的局面置之不理,再加上远征造成的粮食短缺,会在最后关头拯救平壤城。一旦作战成功,那么他将是拯救高丽的英雄,同时也成为高丽唯一掌握军权与政权的大臣。 可是事情的发展总像是和阿乙支过不去一样,他所期待的事情从来不可能发生。卢炫偏偏对于在大同江南岸登陆的郑梦龙部视而不见,死守在大同江北岸和绢之国拼死作战。阿乙支的如意算盘再次落空,而此时崔文德国王的传唤也已经到了。 面对崔文德对战局的询问,阿乙支说出了一个更大的谎言,一个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谎言——卢炫投敌! 这或许是阿乙支无奈之举,在他编造的平安盛世的谎言下,绢之**队何以在一夕之间就到了平壤脚下呢?这是一个无论怎么圆都圆不起来的谎。可是如果是因为高丽元帅卢炫叛变投敌的话,那似乎就有一些合理性了。一来他很好的解释了为何高丽军会一溃千里,二来阿乙支对此措手不及也是很好的借口。唯一的问题就是卢炫叛变的可能性。 在崔文德惊愕于这个事实的当口,阿乙支也飞快的转动着他的大脑,在崔文德提出质疑之前,一个后续的想法已经形成了。 由于李成会的战死使得卢炫失去了战胜绢之国的信心,这些日子来他一直消极避战,尽可能不与绢之**队正面交锋(事实上是高定边避免与高丽军正面消耗,所以这一点多少还是与事实相近的)。入秋以来,绢之国突然发动了大规模的入侵,这一点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可更出人意料的是卢炫在解救安州时被绢之**队包围,结果他竟然失去信心投降了绢之国! 失去了指挥官的高丽军队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因而全面的防御战变成了零星的抵抗。绢之**队长驱直入,高丽前线的消息乱成了一锅粥,以至于在百姓涌到平壤城前夕阿乙支才获知了实情。但是此时阿乙支已经无法确认究竟有多少绢之国奸细混迹在其中了,因此他才下令一概不准放入平壤城中,并积极准备坚守。 阿乙支的谎言虽然离谱,但除了卢炫本身是否会投敌这一点以外,其他说得还是有板有眼的,因此崔文德也将信将疑的接受了这个现实。不过崔文德还是对守住平壤城的可能性提出质疑,对此阿乙支只简单的回答了一句:“微臣将倾尽全力不辱使命,如果届时有需要陛下的神威或圣断的话,还请陛下定夺。” 从王宫里走出来之后,阿乙支长出了一口气。眼下的这个危机暂时是糊弄过去了,可是今后该怎么办?卢炫或许会和绢之**队拼个你死我活,但阿乙支明白这种战斗根本是自寻死路,他最大的成果也不过是消耗更多的绢之**队而已。一旦大同江北岸失守,那么平壤城究竟能不能坚守确实是个未知数。 阿乙支回头瞟了高丽王宫一眼,心中暗自打定一个主意:不管怎样,这座王宫的主人必须安然呆在宫殿里面,即使他不能作为一个国王来提升士气,至少可以是一件不错的觐见礼物。(未完待续。) 第六十三章 五 使者 就在苏成栋率领辽东军准备跨过大同江向平壤挺进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事情。 由于卢炫的死战给辽东军造成了巨大的伤亡,八万高丽军几乎全部战死,而辽东军方面也造成了四万多人阵亡,伤者多达一万多。面对卢炫的自杀式战斗,苏成栋如同回应他的诚意般进行了战斗,这多少是因为他对这位敌方武将表示敬意的方式。当然苏成栋这么做的另一个原因是这一战的结束也意味着高丽有组织的武装力量被基本肃清,即使伤亡惨重,之后除了围困平壤城之外也不会再有其他大规模战斗的缘故。 这一场大战造成了超过十万的战死者,因此仅仅是掩埋战死者的尸体就花去了不少时间。苏成栋在看到卢炫光荣战死的样子后决定将其厚葬以示敬意,也借此表达与他一同战死的将士们的一份敬佩之情。为此,他在大同江边举行了一场隆重的祭奠仪式,同时也是誓师大会,祭奠完毕后大军就准备向江南进发了。 辽东军的军官除了一个人之外,都参加了这次祭奠,那个人当然就是王汉新了。王汉新对于一战之中斩杀八万高丽军是非常满意的,不过让他出席祭奠对方将领的仪式他就不乐意了。毫不顾忌为了他缺席要费心编造理由的高定边的抗议,王汉新独自一人骑着马沿着大同江一路跑了下去。 原本他这种行为完全没有目的,只是为了混过祭奠的时间罢了,可是沿途的风光还是渐渐吸引了他的注意。信马由缰之间,王汉新感受着秋风在脸上刮过。感受到丝丝寒意已经揉在了风中, 王汉新暗自决心要尽快拿下平壤城,早日结束这持续了六年的战争。这是何其漫长的六年啊,六年前王汉新不过是辽东边境小村一个猎户家的孩子,而如今却是朝廷的从六品武官。这其中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也失去了太多的东西。 就在此时,王汉新发现了江面上有一条小船正往北岸开来。王汉新一眼就看出这是高丽人的船,因为它的航行路线有意避开了绢之国水军的巡逻路线,操帆方式也与绢之国的有所区别。王汉新立即策马奔向这艘船可能登陆的地点,然后跳下马来找了一处能隐蔽的地方藏了起来。 果不其然,这艘船悄悄靠了岸,放下了一主一仆来后又匆匆折了回去。这主仆二人东张西望,迅速朝北奔去。 王汉新等这两人离得近了,飞身上马冲了出去。还没等两人反应过来,王汉新纵马将仆人踹翻在地,用腰间的剑逼住了主人。 “你们上这里干什么来了!”王汉新用高丽语断喝道。 那人兀自惊魂未定,听了这话勉强深吸了一口气,用绢之国语说道:“在下是高丽国宰相阿乙支派来的使者普度那,奉命出使贵军总将苏成栋大人,请这位大人代为引见。” 看普度那神色虽然慌乱,却依然挺直了腰板,显然这只是一个文官出身的人,王汉新哼了一声,道:“既然如此,你们自己绑了,随我回营便是!” “岂有此理!我是高丽国使臣,怎能被如此侮辱!”普度那怒道。 王汉新歪了歪头:“也是哦,要不我就把你们俩杀了,大家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好了,如何?” “你”普度那气得腮帮子乱颤,却不敢再说什么出来。 王汉新在马上扬着眉毛笑道:“如果两位没有异议的话,那就快动手吧。” 普度那涨红了脸,看着王汉新手中晃来晃去的剑尖,最后不得不低声吩咐仆人将自己绑了起来。 仆人依言,刚把普度那绑完,王汉新手起剑落便让他成了一具无头的尸体。 普度那怒道:“你为何!为何突下杀手!” “他又不能自己绑自己,让我动手我嫌太麻烦了。这样最省事了,反正事情办完了回去报信你一个人也够用了,不是吗?少废话,快走吧。” 面对这么一个草菅人命的恶人,普度那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不得已只能跟着王汉新一起朝大营方向走去。 走了一段以后,普度那突然问道:“这位将军,不知怎么称呼?” “干吗?想告我黑状啊,”王汉新把半个身子俯在马脖子上笑道:“告我我也不在乎,老子是红虎王汉新!听过没有?” “你就是王汉新?!听过,听过。”普度那顿时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没了精神。眼前这个人就是高丽军恨之入骨却又无可奈何的食人红虎,那自己会遭到这样的对待也变成了情理之中了。普度那只怪自己名不好,竟然一上岸就遇到了这么一个主。 不多时来到了军营,此时祭奠和誓师大会已经结束,全军正整顿准备出发。守门的兵士一见这幅景象都问王汉新从哪里抓了个奸细回来。王汉新嬉皮笑脸的说是在江边捡来的,一路直奔苏成栋的大营而去。 来到大营门口,王汉新片腿下了马,一手拉住普度那身上的绳索,径直朝帐内走了进去,边走边喊道:“苏副都护,末将王汉新入帐觐见!另有高丽国使者求见!” “进来!”帐内的声音响起的同时,王汉新已经踏入帐内。 苏成栋和诸将都在帐中,见了王汉新,苏成栋沉着脸道:“今日祭奠誓师大会,你不是病了吗?怎么这会子又冒出来了?” 王汉新侧头看了高定边一眼,高定边只能抬头望天不与他的目光相接。王汉新回过头来朝苏成栋笑道:“大人有所不知,末将原本是在卧床的,后来觉得内心燥热,所以去江边溜溜马吹吹风,果然就好了七八分。不想正好遇上了高丽派来的使者,就顺便引见他来此了。” 苏成栋看看普度那,惊道:“那你为何将使者捆绑起来?” 普度那还没开口,王汉新抢先了一步道:“不是末将捆的,此事千真万确!只是这位普度那大人说高丽有负上国,所以自愿捆绑谢罪觐见的!是不是啊,普度那大人?” 普度那只觉得一口鲜血涌到了喉咙口,差点没喷出来。王汉新这混蛋居然扯了这么一个弥天大谎出来,可自己这会儿要是较起真来,自己的仆人已经死了,要证明真伪就得再回到原地去,而且这事儿他还是可以抵死不承认,可这一来一去之间就把正事耽误了。眼下他还有更重要的使命,暂时不便讨论此事。当下强压胸中的怨气,硬把嘴边的淘淘之词咽了回去,道:“是。在下此次奉宰相阿乙支大人之命求见苏副都护,有要事相商。” “哦?”苏成栋眼珠一转,似乎想到了什么,点手示意诸将站回原班去,然后开口道:“阿乙支之命?那是什么?” 普度那见苏成栋居然没有给自己松绑的意思,心中一凛,只得继续道:“宰相大人委托在下向大人您请求议和。”(未完待续。) 第六十三章 六 议和 “议和!?”除了苏成栋之外,几乎每一个武将都异口同声的叫了出来。 他们无法相信,在双方经历了整整六年的苦战,都付出巨大牺牲之后,高丽竟然会提出议和来!如果真要议和,那么早在常邈进攻平壤城时就应该这么做,因为从那时就已经可以看出高丽无法取得此战的胜利,迟早会落到今天这个局面来的。那后面这三年的仗根本就成了无意义的行为了。 只有苏成栋不动声色的说道:“你们不打算死守平壤城了吗?” 普度那定了定心神,继续道:“以目前的形势而言,高丽的军队组织已经接近瓦解,就算凭借着平壤城继续抵抗,那最多也只是延长失败到来的时间而已,可结局却是一样的。有鉴于此,那么及时媾和才是明智之举。” 苏成栋用手摸着下巴上那几缕胡须,悠然说道:“听起来似乎有理,可是刚才你说你是受丞相之命前来议和,那么阿乙支是打算绕过国王直接和本朝媾和吧?难不成你家丞相是打算出卖国王吗?” 苏成栋这么一说,众将又是发出了一声惊呼——大家都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阿乙支竟然想卖主求荣!只有高定边和王汉新显得成竹在胸,只是用凌厉的目光盯着普度那。 普度那也注意到了诸将的反应,他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颤声道:“大人误会了国王陛下国王陛下如今沉迷于酒色之中,不理朝政,外界的一切他都漠不关心。如果此事要奏明陛下后再度施行,那恐怕就为时过晚了。” “哦,是吗?”苏成栋将手撑在桌案上向前探出身子:“你觉得你现在来议和就不晚了吗?” “这个这个”普度那看着苏成栋的表情,顿时意识到了情况的变化,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苏成栋霍的站起身来,厉声道:“你回去告诉阿乙支!事情到了这步,还妄想和本朝议和那是根本不可能办得到的!现在高丽只有两个选择。一是等我军攻破平壤城,然后将你们一干人等连同国王崔文德一起押送回京,听候皇帝陛下发落;二是你们自己把自己绑了,开了平壤城投降,随我军回京听候皇帝陛下发落!” 苏成栋的话咄咄逼人,听得普度那一连后退了三四步才稳住身形。只见他涨红了脸,额头上渗出了一点点的汗水。苏成栋的话无疑堵住了他任何诡辩的道路,无论怎么选择高丽的都城都会被敌军所占领,国王大臣都会成为俘虏。 可是普度那还不肯死心,眼见得已经无法继续谈判,他只能横下心来,说出此行的最后底线:“大人,既然如此,宰相大人若是将平壤城上下拱手奉送于大人帐前,能否对宰相大人网开一面?” 终于露出真面目了。苏成栋内心松了一口气。自从此人进入大帐开始提出议和要求时,他就觉察出阿乙支派他来的根本目的就是为了自保而出卖高丽国王的。不管他如何掩饰,这最终的底线才是阿乙支的真实目的。苏成栋环视众将,这些武将们一个个都露出不屑的神情,只有高定边和王汉新是一副早已了然的神情。苏成栋心中暗暗点头:自己果然没有看错这两个人,他们不光擅长作战指挥,见识也在诸将之上。 想到这里,苏成栋冷笑了一声:“你的意思是阿乙支会把平壤城献出,把崔文德和高丽王室上上下下,以及高丽的文武大臣们全都抓来送给我们吧?” “是,是,只求饶过宰相府一干人等,便便知足了。”普度那整个人都缩了起来,因为即使是他说出这话也觉得脸上无光。 苏成栋鼻子里哼了几声,随即变成了仰天长笑:“好好好!这样倒也省了我们不少事情,作为一个交换条件么,似乎也说得过去!那就这么定了!只要阿乙支献出平壤城,交出崔文德以及高丽王室所有成员,再加上所有的文武大臣,我就放过他宰相府上下人等!非但如此,今后平安道和咸镜道由我朝安置官吏治理,其他地方嘛,他阿乙支来管还是其他什么人来管,我朝一概不问!只要这个新的高丽国安心做我朝的臣属,好好侍奉我朝皇帝,两国之间就不会再兵戎相见。这个条件怎么样?” 普度那听了不禁瞪大了眼睛。其实不光是他,满营诸将也都是一样的惊愕表情。这简直就是让阿乙支这个不忠不孝的小人成为新的高丽国王嘛!身为宰相,出卖自己的主君,然后又是唯一留下来的中央高官,高丽国内留下来的权力真空,又没有其他官员可以与之抗衡,高丽国内恐怕不会有第二个人有如此的条件来登基称王了。这便宜实在太大了,苏成栋的条件根本就是在促成他投降! 普度那晃了晃脑袋,他简直不敢相信这居然是真的。 苏成栋看着他狐疑的眼神,轻声道:“来人,替普度那大人松绑。我朝进兵多年,只是为了狠狠惩戒高丽,既然高丽王室尽数被俘,王都也纳入我朝领土,那么吾皇万岁应该很乐于接受从此结束战争的。如果你能促成此事,那你便是我军的座上宾了,相信回去以后阿乙支也会重重赏你,现在只需要你的一个答复而已。” 军士们上来替普度那解开了绳索。普度那听到这里,心中不再怀疑,因为苏成栋的话里透露出绢之国也有意早日结束战争,那么就说明了绢之国正准备集中力量开始与突契的战争,会开出这个条件来就变成顺理成章的事情了。当下便道:“这样的条件相信宰相大人断无不能接受之理,在下现在就可以接受大人您的条件,请大人放心。” 苏成栋坐回了座位,笑道:“那好,我军会立即向平壤城进军。在开进到平壤城时,希望阿乙支大人已经做好了一切。来人,摆酒宴替普度那大人压惊。” “大人不必破费,在下这就回去复命。贵军到达平壤城时,宰相大人必定在城外迎接大人。”普度那答道。 “如此,我就不强留了。来人,好生护送普度那大人过江去。” 普度那匆匆告辞而去。 他刚离开,王汉新便道:“大人!您不是在开玩笑吧?阿乙支可是高丽国的奸臣!就是他发动了战争!如今还恬不知耻的来出卖他的主子,您居然还答应他的请求!还让他做高丽国王!” 苏成栋摆摆手示意他安静下来,然后笑道:“我有那么仁慈吗?像他这样千夫所指的乱臣贼子,真能当上高丽国王吗?你太天真了。不过这样一个人,可以免去我军攻城的辛劳伤亡,也是一件好事。” “哼,我宁可他们负隅顽抗,这样就可以把他们全都宰了!”王汉新恨恨道。 苏成栋看着他愤愤不平的样子,以及诸将疑惑的目光,端坐在座位上笑而不语。(未完待续。) 第六十三章 七 一个结束 秋意渐渐的笼罩了平壤城,仿佛老天也刻意渲染着此时高丽国都的萧瑟气氛似的。如今的平壤城正被一阵抹不掉的愁云惨雾所笼罩,就在前一天的夜里,宰相阿乙支发动了兵变,攻陷了王宫,俘获了正在美女怀中沉睡的国王崔文德。其实不光是崔文德,满朝文武以及王宫里的王子公主以及嫔妃们当天夜里都经历了惊心动魄的一刻——突如其来的军队闯进门来,不由分说的将主人绑走,稍有不从就会被拳打脚踢,甚至拔刀相向。整个平壤城就像变成了地狱一样,到处都响起凄厉的哭喊声和濒死的惨叫声,就连百姓们都被从睡梦中惊醒,彼此抱成一团,颤抖着迎来了黎明。 等到了天亮以后,百姓们再次被眼前的景象吓到。原本以为是绢之国的军队已经攻进了城内,结果城墙城门都完好无损,却只见到成群结队的官员被士兵们押解出城。这一幕景象让大家议论纷纷,都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阿乙支骑在马上,看着自己所掌握的一万五千名平壤卫戍部队——虽然这些士兵没有什么实战经验,可是却装备了整个高丽最精良武器,用来震慑百姓和发动政变是绰绰有余的。如今放眼整个高丽国,他的这一万五千人无疑是最强大的武力。就算福王崔健江在开城招兵买马那么多年也只有不足万人,而且还缺乏粮饷武器。凭借自己的指挥才能和这支军队,捻平福王的武装力量并非难事,到时候高丽国便成了他的囊中之物了。 真是没想到上天居然给了自己这么一份厚礼,阿乙支得到苏成栋的回复后立即着手准备,终于一击得手,将高丽宫廷和中央官员全部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庞大的队伍连绵了好几里长,一行人缓缓走出平壤城,迎向正朝这里挺进的绢之国大军。 刚过晌午的时候,前锋就传来已经遇到绢之国大军前锋的消息。阿乙支听了,带着普度那匆匆赶往队伍最前端。沿途的官员们纷纷向他投来鄙夷和愤怒的目光,不过阿乙支此时的心早已经飞到天上,满脑子只有如何接受剩下的半壁江山的事儿了。 绢之**队派来迎接自己的正是高定边和王汉新,阿乙支对于这两人都有印象,在他还是高丽元帅的时候,这两员小将曾经差点要了自己的命。 阿乙支见了两人,满脸堆笑道:“两位小将军久违了。昔日战场一别,不觉已是数年。今日得见两位安好,甚是欣慰。” 高王二人的脸色都是一样的冰冷。高定边催马上前一步,道:“我二人奉苏副都护之命,来此迎接宰相大人,并护送大人一同前往完成受降仪式。请大人随我们来。” “有劳二位了。”阿乙支拱拱手道。 高王二人各自拨转马头,在前面引路,所带来的军队则分列成两排,让阿乙支和他的部从们从中间通过。 走不多时,便见到前方旌旗招展,阿乙支知道是苏成栋的本队到了。不等高王两人停下,阿乙支先自跳下马来,恭恭敬敬站在了路边。 王汉新看了嗤笑了一声,道:“大人好生机灵,难怪当年我二人联手都抓你不住。” “小将军您取笑了。” 王汉新笑道:“还有件事情要劳烦大人。一会儿将战俘押送至都护大人马前,俘虏自站作一队,您的士兵必须放下武器,另站成一队才好。俗话说受降如临敌,大人您是真心归降我军不假,可难保军中有不忿之徒,若是出了些许差错,我等脸面上就不好看了。” 阿乙支犹豫了一瞬间,便笑道:“这个自然。只是将来在下还需这些士卒稳定高丽境内,平壤城已是贵军所有,府库中的兵器自然不好带走,待受降结束,这些兵器还望请赐还。” 王汉新笑道:“大人也太小心眼了。若受降完成,高丽便是我朝属国,岂有夺去您部属兵器之理?便是留下这些,平壤城中的武库大人自取便是,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如此,在下先行谢过了。”阿乙支连连拱手称谢,随即吩咐手下照办。 不久苏成栋的大队来到,一见阿乙支便下马拉着他一同找了一处小丘坐下,等待后队俘虏到来。过了约大半个时辰,俘虏已经到齐,全都安排站在北边,以国王崔文德为首,王子公主次之,大臣们站在两侧;南边则是阿乙支的一万五千卫戍部队,中间则堆满了高丽军放下的武器。 苏成栋见了,点头微笑。然后对高定边道:“现命你引兵五千,赶赴平壤城内,招贴告示,安抚民众,不得有误!” “是!”高定边立刻领命而去。 然后苏成栋转回头来朝着阿乙支笑道:“正是有劳宰相大人,不,国王陛下您亲自跑这一次了。” 阿乙支连忙站起身来道:“哪里哪里,都护大人言重了。” “来人,给我绑了!”苏成栋继续笑嘻嘻的说道,以至于阿乙支刚听见这句话时竟没反应过来它的意思。 身边的王汉新趁其不备一脚踹中了阿乙支的膝盖窝,阿乙支站立不稳,往边上一歪,两旁的士兵呼啦围上来将他按倒在地捆了个结结实实,连同一旁的普度那一起被堵上了嘴按在一旁。 王汉新转回头来抽出佩剑,大吼一声:“动手!” 还没等高丽人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两旁的辽东军便刀枪并举,箭矢齐发。高丽士兵手无寸铁,又过度密集,想躲也躲不开。有胆大往外冲的也都死在了辽东军的长枪阵中,不消一顿饭的功夫,一万五千名高丽卫戍部队被杀了个干干净净。 眼看着这一幕血腥屠杀,不少高丽女眷都吓得昏死过去。 王汉新朝着士兵们喊道:“查仔细点,还喘气的就补一刀!不准留一个活口!” 此时苏成栋才站上了小丘,用高丽语高声说道:“各位不必惊慌!我们只是替高丽除去了这些反叛的军队而已!尔等既然已经成为我朝的俘虏,我军自然会保证尔等在被押送回长安城之前的安全!你们中间可能还有人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我现在就告诉你们,你们的宰相阿乙支偷偷和我签订了协议,把你们都交给我军,我朝就封他做高丽国王,作为我朝的臣属!可是像这种不忠不义的奸臣,又怎么配得上高丽国王的位子呢?现在我已经将这个恶徒和他的同党抓起来,至于如何处置,就交给你们高丽的君臣好了!我们一概不插手!” 说罢,苏成栋挥手示意士兵们把阿乙支和普度那押到高丽俘虏中去。被捆得像个粽子一样的阿乙支此时便有天大的本事也使不出来,被士兵们抗着扔进了高丽俘虏堆中。这群俘虏们立刻像饿虎一样扑向了阿乙支,用拳打,用脚踢,用牙咬,每个人都争着将自己满腔的亡国之怒发泄在这个奸臣身上。很快,阿乙支和他的仆从普度那便从这个世上消失了,只留下一地的红色污泥证实着他们曾经存在。 “不管怎么说,这也算是了解了一件大事了。”苏成栋闭起眼睛自言自语道。不过在王汉新的眼里他似乎是在对已经故去的常邈说着这些话。 “咱们真的只是以攻陷平壤为最终目标吗?”王汉新忍不住开口问道。 苏成栋睁开眼睛看着他,良久,忽的破颜一笑:“要是还有战斗的话,大概至少不需要这么劳师动众了吧,那就交给你们这些年轻人来做好了。” 公历八零五年秋,高丽都城平壤陷落,国王崔文德被俘。然而,高丽国却并没有因此而灭亡。两个月后,高丽王室唯一一位幸免的王子福王崔健江在开城继承了国王的位置,继续领导高丽人民与绢之国对抗。而此时绢之国的西北方向也出现了新的状况。(未完待续。) 第六十四章 一 苍狼之牙 正当苏成栋带着辽东军在高丽境内作战时,远在漠北的阿比契力尔早已得到了这个消息。这正是他苦等了整整一年的机会,一个一雪去年龙城沦陷之耻的机会。 由于细作的工作得力,如今阿比契力尔得到的情报较之过去已经有了质的飞跃,因此也就给了他更多的制定作战计划和准备战争的时间。得到辽东军进军高丽的消息之后,几乎在一夕之间,漫山遍野的突契骑兵便开始动了起来。 入秋时分,辽西地区就发现了大量突契军队活动迹象。为了不给苏成栋增加后顾之忧,老将何灵独自面对了这一局面。但是很快他便意识到一件事情,那就是此次突契的来袭非同小可,初步估计敌军兵力约有十万之众。这说明突契的情报系统非常准确有效,如果不是在第一时间截获辽东军主力尽出的情报,突契是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就做出反应的。这比老将军预料的情况要糟糕得多。因此他不得不上书向朝廷告急,同时也修书一封知会幽州防御使杨莲,一方面请他做好御敌准备,同时也请他及时派兵协助防守。 突契的进攻一如既往迅猛而突然,辽西大片地区相继告破,求援的书信像雪片一样飞到何灵的桌案前面。如果说老将何灵有什么优点的话,那就是他非常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他在他步入老年之后深深的体会到了后辈们的非同凡响,他明白自己论起指挥大军千里转战的才能比不上常邈,薛伯仁;论武艺比不过高定边,卢清翰;论机灵狡黠比不上王汉新,苏成栋,而自己现在的对手阿比契力尔则是一位真正的英雄人物,他的身上可以说有上述这些人物的全部优点。而他手上既无优势兵力,也没有足以与之抗衡的将领,所以他最大的武器在于这几十年来积累下来的老成稳重。 因此,何灵对于目前的不利并不焦急,只是一如往常的指挥若定。他对部下只有一句话:保护好百姓,依托城墙坚守,不可自乱阵脚,不可轻易出击,等待援军。 像这种命令如果在别人嘴里说出,难免会有人讥笑其为畏敌如虎,裹足不前,可是由辽东都护老将何灵嘴里说出来份量就大不一样,何况他那镇定自若并不是靠装就能装得出来的,因此人心反而因此稳定下来。就其结果而言,反倒是最好的一个。因为如果换成像华猛和盖言晓这样的猛将指挥的话,恐怕会忍不住救援被困的部下而陷入不得不与突契骑兵进行野战的窘境了。 但是兵力的单薄也是不容忽视的事实,辽西各地坚守的部队无一例外的陷入了苦战之中,如果不是因为突契军队不擅长攻城拔寨的话,那么整片辽西地区就都有陷落的可能了。然而就在此时,一个新情况的发生改变了战局,那就是幽州方面的援军到了。 杨莲在接到何灵的告急文书后,一边加强了戒备,一边和朱天顺商量应对策略。朱天顺认为对付机动性极强的突契骑兵,最好的办法就是依托城池坚守,因此先做好自身的防御工作是最为优先的。好在过去几年中幽州地区的防御工作从来没有停歇过,因此这方面的工作可以说是驾轻就熟的。不过朱天顺也指出,辽东军兵力不足这是个事实,而幽州兵也有相当一部分跟随这郑梦龙协助苏成栋行动,因此兵力上也并不宽裕,可是还是要组织一支军队随时准备策应辽东军。 当然,这支部队不在危急关头是不必动用的,那只有在突契军有可能切断辽东军与幽州军的联系的时候才能动用——必须确保两军之间陆上通道的畅通,因为现在水路上的船只多半都在高丽作战。 对此杨莲完全同意,原本就是文官出身的他在军事上几乎是完全委任给朱天顺和郑梦龙的。朱天顺立即着手从各处抽调起来一支一万人的别动部队,以及相关的物资,随时候命。 可是事态的发展正如朱天顺所担心的,突契军的进攻虽然铺得很开,可是只要仔细分析就能看出来他们的进攻重点正是意在切断辽东军与幽州军的联络。发现事态严重,朱天顺立即请求杨莲同意,然后亲自指挥别动队增援辽东。 可惜这恰恰中了阿比契力尔的计,突契军正张开了大网等着朱天顺自投罗网呢。出关后不久朱天顺部便遭遇到了突契骑兵的围攻,好在朱天顺指挥得当,及时依托了地形之便固守才没有被全部吃掉,可是却陷入了突契人的包围之中无法脱身。 阿比契力尔的目标并不是一口吃掉朱天顺的一万人,事实上吃掉这一万人对于整个战局并没有什么真正的帮助,而阿比契力尔的实际目标则是朱天顺这个人。困住了朱天顺,也就等于剥夺了幽州军的头脑,杨莲是个文官出身的人,不管他多么有军事指挥头脑(阿比契力尔至今仍然认为幽州的杨莲就是当年他遇到的那个伍思成,始终认为这是个劲敌),他在军中的威望却不会有朱天顺那么高,对于军队的掌握也不可能像朱天顺那样驾轻就熟。因此一旦困住了朱天顺,他的作战重心就立即偏移到了幽州方面。几天以后,等到何灵发觉突契军的攻势放缓的时候,突契的主力已经南下开始了对幽州的进攻。 面对这一情况,杨莲的确有些应接不暇。虽然对于突契的进攻早有各类应对方案,杨莲本身也不是个死脑筋的人,要实施起来他完全可以做到灵活应用。可是杨莲身为文人却缺乏了一份当机立断的果敢和镇定,因此就算他下达的命令并没有任何失误的地方,可是部下们对于这位防御使的信心却并不高,士气始终提振不起来。结果杨莲没输在指挥上,却输在了士气上,局面开始变得越来越举步维艰起来。 一旦战局的演化超过了之前制定的计划范围,那么杨莲将无法做出最有效的判断,而且手下的将领们也对长官的指挥信心不足,那么局面就会失去控制。就在这个当口,援军终于赶到了,那便是太原经略使,忠武将军薛伯仁的大军。(未完待续。) 第六十四章 二 计中计 要说起薛伯仁之所以会来,那是因为刘龑的皇命所致,如果按照他本人的意思是不打算来援助幽州的。 薛伯仁这么想的理由也很简单,那就是突契人的举动不够合理。如果阿比契力尔有意与绢之国正式交战,那么舍弃自己老窝去攻击辽东是一件很不明智的选择,尤其是在去年自己的都城刚刚被绢之国偷袭成功的现在来说。 攻占龙城虽然最后没有任何实际的好处,反而劳师动众,耗费钱粮,在一般人眼里看来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益;可是不可否认这个结果对于突契人而言则是奇耻大辱。最关键的是证明了他们的都城并非安全之地,绢之国完全有能力突破大漠的天然屏障完成这一战略袭击。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来了,既然阿比契力尔明知自己远征辽东有可能再次造成都城被偷袭的局面,他为何还要采取这种战略呢?如果他只是一如既往的采用小股骑兵集团袭扰作战的话也就罢了,问题是他现在这么大张旗鼓的进攻辽东,难道就不怕绢之国故技重施吗? 当然,从辽东撤军的速度要比从西域快不少,绢之国很难再有机会完成和上次一样的壮举,而且辽东也确实处于兵力薄弱的状态。可是自己的主力兵团的动向被对方掌握,对于突契而言是非常不利的,因为这意味着告诉绢之国它那漫长的国境线上处处兵力不足,绢之国完全可能针对这些弱点来发动进攻,给予突契巨大的损失。 因此薛伯仁认为阿比契力尔比较务实的做法应该是选择突破太原或者丰州麟州一线,从幽州下手都是下策,又怎么会选上辽东呢?阿比契力尔这么做一定还有其他目的。 可惜的是皇上刘龑不这么想。刘龑所害怕的是辽东与幽州的联系被切断,虽然这不会造成完全断绝南北交通,而且凭借兵力上的优势,突契人要坚守这块地区也很困难,但是目前所处的形势却是在攻击高丽的关键时期,前方作战的将士们的心理才是刘龑真正担心的地方。曾经因为常邈的意外死亡而不得不中断的远征,结果使得战事拖延了三年之久,如果这一次因为突契的进攻而再次流产的话,那在对于突契的战争规模继续扩大以后,恐怕就没有余力来对付高丽了。到时候势必只能和高丽媾和来腾出力量对付突契,可是高丽又不会真正降服于自己,一旦恢复国力,他们恐怕会和突契联合起来对付绢之国。因此刘龑还是决心冒险,无论如何一定要稳住辽东的战局,确保高丽的战事解决。 对于皇上的意图,薛伯仁也很能谅解,只是他始终觉得阿比契力尔有诈。为此他故意向长安发了几封密函阐述自己的观点,在这一来一回之间拖延了十几天的时间,战局果然出现了变化——突契的攻击方向转移到了幽州。 虽然薛伯仁认为进攻幽州也不是非常合理,但是一来考虑到阿比契力尔对于幽州防御使杨莲有一份特殊的怨念,二来主管军事的朱天顺驰援辽东被围,幽州军失去了精神上的支柱,为了防止局面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薛伯仁只能出兵增援。不过薛伯仁还是做了一些安排,他亲自领步兵三万五千驰援,却把精锐的骑兵部队和虎卫营交给了副将卢清翰,让他在后方策应,以备阿比契力尔另有诡计。结果正是他的这一举动拯救了战局,也拯救了自己的性命。 薛伯仁的大军刚刚开进幽州地区不久就遭到了突契军队的拦截。这本在薛伯仁的预料之中,自己率领的多为步兵,行动就算再迅速,被突契游骑兵侦查到而截击的可能性依然很大。由于对方都是小股部队,在薛伯仁的指挥下很快就被驱散,根本无力迟滞他的行动。根据薛伯仁的计算,只要在当天傍晚时分进入桑干河南岸的蔚州城,那么突契人的侧后就已经暴露在自己的面前了。之后突契人要么分兵来对付自己,那样他们对于幽州的威胁就会变轻,杨莲就有余裕来恢复自己的防御系统;要么全力进攻幽州,那自己就可以用战车阵逐渐压缩突契人的进攻点,一点点的分割削弱他们的攻击能力,迫使他们最终无功而返了。 现在最关键的就是进入蔚州城,稍事休整一下部队。薛伯仁命令部下加紧行军,以其更快赶到蔚州城。 可是此时天公不作美,突然刮起了一阵大风来。大风夹杂着漫天的沙尘,吹得人连眼睛的睁不开。很快便不见天日,难辨东西,整支部队不得不停止前进围成圆形来躲避风沙。薛伯仁心中不住的咒骂着老天爷,可是却没有办法让这场风沙停下来。眼下只有耐心等待风沙过去了,薛伯仁在心中如此确认。好在这样的风沙自己走不了,突契人也走不了,就算耽误了些许时间,双方的局势应该也不会起太大的变化。 遗憾的是这次薛伯仁料错了,他的部队很不幸的正好处于这场大风沙的正面,而突契军队却处在边缘地带,所受的影响小得多。 等到熬过这场风沙之后,天色已经开始暗了下来。薛伯仁暗暗叫苦,眼看着自己已经不可能在今天赶到蔚州城了,他只能寻找一处适合的地点安营扎寨。 幸亏薛伯仁没有一意孤行趁着夜色急行军,如果是那样的话当天晚上他的部队就会遭到毁灭性的的打击。当天夜里,他所部三万五千人遭到了整整八万突契骑兵的猛烈攻击! 就连薛伯仁都不禁为之惊愕,突契人究竟哪来的这八万人?根据情报显示,这次突契人的总兵力大约在十万上下。薛伯仁并不太相信十万骑的说法,因为根据他的估计,阿比契力尔手上应该有超过二十万军队,除去防御在西域地区稳定边疆的部队外,至少有十七万到十八万的军队。这些军队他不会全部用在一个方向,如果为了达成袭击幽州的突然性,将十万兵力投入在辽东方向吸引注意力,然后将主力的五六万人突袭幽州,加上一部分从辽东战场上转移过来的兵力,是可以完成对幽州的进攻行动的。可是现在他糊涂了,如果阿比契力尔竟然分了八万大军来攻击自己,那么他还有多少兵力去对付幽州军呢?还是说从一开始自己就错误估计了突契军的总兵力? 事实上薛伯仁并没有算错帐,只是他漏算了一个因素,那就是阿比契力尔对于他个人的恨意。阿比契力尔投入辽东的兵力确实有虚张声势的成分,实际数量并没有十万那么多,可是相差的并不是那么的悬殊;进攻幽州的兵力也和他所料大致相同,只是薛伯仁没有考虑到的一点就是阿比契力尔此次作战的根本目标并不是任何一个战略要点,而是为了一个人。一个曾经攻陷突契王都龙城的人:薛伯仁。 所谓的进攻辽东,转战幽州,这一切看似不合理的举动只是为了钓出薛伯仁,然后聚而歼之。阿比契力尔的目标很明确,杀死那个曾经玷污过龙城的敌军将领,从而向他的人民宣告任何侵犯突契的人都会变成尸体。阿比契力尔同样看重龙城一战中失去的精神力量。(未完待续。) 第六十四章 三 日暮途穷 依托于战车阵,薛伯仁熬到了第二天天亮。 突契骑兵对于攻坚确实不擅长,他们不太愿意强行破坏战车的保护与绢之**队肉搏,仅仅靠密集的箭雨来增加对方的伤亡。由此薛伯仁应对得并不是特别困难,可也找不到突围的机会。 等到天光大亮起来,薛伯仁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号角声。凭借他对突契的了解,那是大汗到来的讯号——阿比契力尔亲临前线! “兄弟们!突契大汗亲临了!这可真够给咱们面子的了!大家坚守岗位,把阿比契力尔逼上来!只要杀了他,就是胜利!” 薛伯仁一边说一边在内心苦笑:身为指挥官,有时候必须编造一些连自己都不信的谎言去欺骗部下。突契军多达八万之众,阿比契力尔亲临自然又带来了生力军。光是这些就已经是自己的数倍之众了,要让阿比契力尔亲自上阵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算退一万步来说,阿比契力尔真的亲临前线冲杀,又有谁能将他杀死呢?薛伯仁自认自己的武艺是比不上卢清翰的,就算是卢清翰都无法在阿比契力尔面前讨得半点便宜,那就不必指望在单挑中有获胜的机会了。而阿比契力尔在战场上驰骋的时候,那就如同是一阵狂风刮过一般,根本没有士兵能阻挡得住,再加上他手下那班忠勇护卫的保护,要击杀他简直难比登天。可是现在为了鼓舞士气,自己必须表现得镇定自若,视其为无物才行。 阿比契力尔的到来使得突契军的士气大振,他们不再仅仅是用弓箭袭扰,转而开始猛烈进攻薛伯仁的营寨。 很快薛伯仁便发觉到了情况不妙。战车阵的根本在于以战车作为依托营建一个为士兵提供掩护的防御工事,然后对于突契骑兵加以射击。这一点上王汉新在蚬里防御战中已经仿照薛伯仁的这种战法进行防御,但是依然和士气如虹的高丽军队打得异常艰苦,可见这种防御方法从本质上是经不起长时间消耗的。而且薛伯仁最大的问题在于战车数量的不足,王汉新防御蚬里的时候他需要掩护的仅仅是三千士兵,却用去了高定边手上几乎所有的车辆,薛伯仁的部下是他的十倍,可车辆数字却并不比他多多少。因此尽管薛伯仁的战车比王汉新临时拼凑的车辆作战效能高得多,却不能面面俱到的将整支部队保护到位。在黑夜作战时突契人还没有发现这一点,现在天已经亮了,这个弱点很快被突契人掌握。突契骑兵的战法也随之改变,他们针对这些没有战车的间隙开始了一波波的突袭。他们的每一波骑兵数量都不大,基本以百人为单位,利用骑兵的冲击力从空隙的侧面切入,然后绕行一个半圆而去。其目的不在于冲破薛伯仁的阵型,而是卷走最外层的一批士兵,而这些脱离阵型的士兵,很快便在骑兵的攻击下覆灭了。突契骑兵如此行动,自身的伤亡也会因为侧面遭到绢之**队的射击而变大,但是骑兵的速度已经尽可能的减少了部队的伤亡。如此一来绢之国士兵的伤亡要略高于突契军,这意味着薛伯仁的阵容会越来越薄弱,对于人数居于劣势的他无疑是致命的。 突契人不计伤亡的进攻不合常理。薛伯仁立即意识到了这点。从这次突契开始进攻时就显得不合常理,如果说突契以往的目标主要在于劫掠物资,而阿比契力尔却有意攻城夺寨抢占地盘而言,这次的行动就变得更加不合理了。在一次野战之中全歼敌军固然是很大的战果,却并不能获得太多实际好处,所以以往突契军队很少全歼绢之国的军队,他们更希望击溃敌军然后去劫掠那些已经没有保护的百姓,这样才比较合算。就算是阿比契力尔如今有意夺取城池,这一次面对已经处于相对坚固的防御之中的大军,却依然不计伤亡的全面进攻,即使全歼了自己的部下,又不能为夺取州府提供什么实质上的帮助,至多只能起到精神上的威慑作用。 等等,精神层面上?薛伯仁不禁打了个寒战。难道阿比契力尔的目标竟然是精神层面上的——我吗? 一瞬间薛伯仁如同醍醐灌顶一样明白了过来。之前突契人所有的不合理行动这下都说得通了。真没想到阿比契力尔如此兴师动众的目标竟然是为了自己! 这么说来,阿比契力尔无论如何都是不会让自己活着离开这里了。薛伯仁不禁吃吃笑了起来:看起来辽东和幽州的危机已经解了,或者说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只要自己离开太原防区,这两处的危机就已经平安渡过了。 既然逃不了,那么最好的结果就是尽可能的给突契造成更大的伤亡了。想明白这一层,薛伯仁的眼神坚定了起来。既然不需要再去考虑突围,求援之类的事情,那么他就可以把精力专注于防御上了,原本这就是他所擅长的事情。用最辉煌的战果来为自己的军事生涯划上一个句号,这是每个武将最向往的结果。薛伯仁的脸上洋溢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幸福感,士兵们看见主将的脸上仿佛散发出了光芒一般。 从这时开始,薛伯仁的防御阵型发生了改变。原本他的布局还是基于可攻可守,随时为配合援军和突围做准备的。而这时候开始,薛伯仁开始采取了完全防守的态势——既然阿比契力尔的目标是自己,那么无论自己的防御有多坚固,阿比契力尔都不会放弃进攻。薛伯仁下定决心让突契在这里至少损失五万条人命。 当天的战况只用两个字就可以完全囊括:惨烈。 自绢之国开始平定成云辽东叛乱开始至今,还没有哪一场仗打得如同这一次这样令人触目惊心。双方都拼尽全力对战,作战规模呈直线上升。交战仅仅一天时间,双方的阵亡人数就都超过了一万。 战事到了第二天,突契军的攻击开始变得更加疯狂,可是取得的战果却反而变小了。由于人数变少,使得薛伯仁的阵型缩小,战车能提供的保护效率变高了,各部之间的援护也变得快捷有效,即使突契军不惧伤亡的猛攻,双方的伤亡比例上反而变得有利于绢之国了。 可是,在绝对人数的消耗上,薛伯仁处于绝对不利的地位。连续两天的作战,薛伯仁的部下有将近一半阵亡,受伤人数也超过七千,照这个速度下去,他至多还能支撑两天。 第三天的太阳依旧升起,突契军与绢之**队的死战还在继续。这个时候在西方出现了一支部队,他的旗号上写着:游骑将军,卢。(未完待续。) 第六十四章 四 生死之间 早在薛伯仁带队驰援之际,他就已经断定阿比契力尔会有什么诡计,只是无法判断具体的目标何在,因此他命卢清翰留守,并且把最精锐的骑兵留给了卢清翰,为的就是一旦事情有变,卢清翰可以及时应对。 当前方哨探回报发现大量突契骑兵的时候,卢清翰便知道情况不妙,立即点齐骑兵赶来支援。 在一路上消息进一步得到证实,薛伯仁所料非虚,突契军果然设了重重埋伏。等到卢清翰探知对方具体兵力的时候,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卢清翰并没有意识到这是专门针对薛伯仁布下的局,他只是觉得突契人意欲吞掉薛伯仁这三万五千人马,从而使得太原方面的力量受到重大打击,那么将来他们可以选择的余地就会大大增加了。 针对这一情况,卢清翰判断单凭自己手上这一万骑兵要解救友军的危机是不太可能做到的,所以一切以救出长官薛伯仁为基础,在这个基础上能解救多少士兵就解救多少。 双方一接触卢清翰便一马当先冲进了突契军中。凭借着个人的武勇,卢清翰将卢家枪法撒开了使出来,寻常将卒如何抵挡得住?在他的面前几乎不存在能过得了三招的人,如果不是卢清翰一心突破敌阵解救薛伯仁的话,那么突契方面死在他手上的人大概会翻上四五倍之多。即使是这样卢清翰依然用手中枪杀出一条染满鲜血的胡同来,后面跟进的骑兵立即压迫前进,把这条口子撕得更大。 不过突契骑兵不愧是号称“大陆最强”的骑兵,在他们的历史上只有帕斯骑兵可以与之抗衡,凭借着荣誉感和人数优势,突契骑兵在稍稍退却之后立即重组阵型挡在了卢清翰的前方,双方骑士展开了殊死搏斗,人们的鲜血染红了整片土地。 此时被困在重围之中的薛伯仁暗自叫了一声苦——卢清翰援军来的真不是时候。如果卢清翰早一天到,那么当时他还有足够的兵力与之配合行动,两股力量加在一起也有近四万人,虽然无法战胜突契大军,却可以自保;如果卢清翰再晚到一天,那时他的部下恐怕已经伤亡殆尽,而突契人也必定也是死伤累累,卢清翰用他的生力军去对付已经疲惫的突契军队就会轻松许多。而且要说句狠心的话,那时候自己身边剩下的人少,反而容易脱困。 可是偏偏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卢清翰到了,眼下他手下还有万余残部,却有过半带伤者。原本他们都知道突契人要置他们于死地,人人都已经不存生还侥幸,每个人都奋力死战。而现在援军一到,这些人的意志顿时就从决死变成求生了。可惜这一线生机却未必是真的生机,卢清翰的一万骑兵很有可能也陷入突契军的包围之中,可是骑兵要摆脱敌军的围堵要比步兵容易得多,可这些步兵却会因为有援军这个心理上的寄托而失去坚守的意愿,一旦阵型散乱起来,他们就会被突契骑兵撕得粉碎,最后全部沦为被人鱼肉的存在。 薛伯仁的担忧很快就得到了印证。随着卢清翰的部队逐渐接近,越来越多的部下开始用一种殷切的眼神望向薛伯仁,似乎在乞求主将赶紧出击与卢清翰会合。可是薛伯仁知道还远没有到可以出击的时候,依旧固守着阵地。 尽管薛伯仁压制住士兵们的冲动继续坚守,但是人心的浮动却是他无法平息的。各部之间都存着要保存实力等待救援的心思时,防御的效果开始变差了。 就是这轻微的变化,却引起了阿比契力尔的注意。他敏锐的感受到了绢之**队中的这股不安之气,立即组织了新一轮的攻势,而且这一次的攻势由他的护卫队亲自主攻。这一刻开始,战况出现了重大的变化。 薛伯仁察觉到了这波进攻的可怕之处,他立即调配力量应对。然而此时军中的不安情况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因为突契军的猛攻而更加扩大了,薛伯仁见势不好,急忙下令变阵。可就在这命令一来一回之间,东北角的阵型崩溃了。 突契的护卫军绕过战车屏障撕开了一条口子杀了进来,失去了工事掩护的士兵们一阵混乱,突契军利用这个混乱扩大了战果,薛伯仁的阵型散了。 到了这个时候,薛伯仁已经回天乏术。如果士兵们还能像之前那样听从调度,互相配合,舍死忘生的去做的话,他或许还能挽救阵型的散乱,重新建立新的阵地,可是现在人心的崩塌让他无法得心应手的指挥部下,那他也就只能选择突围与卢清翰会合了。 不过薛伯仁依然恪尽职守的做着一个指挥官应尽的职责,他一面组织力量突破敌军的包围朝卢清翰的方向前进,一面抽调兵力保护好在中间的伤兵跟上队伍,自己却纵马来回驰骋,把那些因为阵型崩散而被突契军分割包围的士兵们解救出来。 等到前锋与卢清翰部会合之时,薛伯仁已经纵马在敌阵中杀了七八个来回了,他救出了数百名士兵,自己也受了十几处伤,身边的护卫已经尽数阵亡了。 此时,他一眼瞥见有二十几人还被困在敌军之中,他们用盾牌围成一圈抵挡着突契人的弓箭。但是这样下去全灭只是一盏茶的功夫而已,薛伯仁拍马舞刀又杀了过去。 用那把已经因为沾满血肉而不再锋利的刀砍出一条血路后,薛伯仁掩护着这些士兵往外逃。有一个士兵脚下一滑摔倒在地,后面追上来的突契士兵挥刀便砍,薛伯仁一刀将其挥做两段。 “快走!”薛伯仁一边挡住后续的追兵一边朝那士兵喊道。 那士兵手足并用的滚爬起来,一路狂奔下去。薛伯仁却因为这一闪神,没留意到胯下的马脖子上中了一箭! 糟糕!薛伯仁急忙一扯缰绳把马头勒住,正在此时,有四名突契士兵挺长矛刺向他,薛伯仁单手挥刀砍断了其中两根长矛,另外两根则齐刷刷的刺进了马的肚子! 那马立刻倒了下来,薛伯仁待要纵身跃开时,却不防脚被马镫挂住了,这一迟疑间便连人带马摔倒在地。 一阵剧痛传入他的大脑:完了,腿被压断了!薛伯仁脑袋嗡的一声。在这个当口摔断了腿,那便再无希望杀出重围了。 薛伯仁想抽出腿来继续战斗,那腿却被压得死死的。眼看敌军围拥上来,薛伯仁暗自叹一口气,伸手去摸腰间的佩剑。(未完待续。) 第六十四章 五 惨败 就在薛伯仁准备杀身成仁之际,忽听有人高喊:“住手!大人!” 薛伯仁一惊,因为那是卢清翰的声音。扭头挺胸看时,只见卢清翰带着几十骑直奔自己而来。此时突契士兵的几把长枪已经刺到,薛伯仁奋力挥动宝剑将枪头拨开。趁着这个当口卢清翰已经跃马赶到,起手两枪刺死了两名突契骑兵,后面跟进的骑兵掩杀上来,暂时稳住了局面。 卢清翰跳下马来,和两个士兵奋力将马尸抬起,把薛伯仁拖了出来。 “我不成的了,你看这腿。”薛伯仁苦笑了一声。 卢清翰看时,只见那条腿自膝盖处以下以一种奇怪的角度躺在地上,已经完全不能使用了。卢清翰二话不说,一把将薛伯仁抬起来放到马背上,然后飞身跃上战马道:“咱们杀回去!” “你干什么!这样你我都走不脱!”薛伯仁怒道。 卢清翰微微一笑:“难道让末将弃大人于不顾吗?” 说罢,卢清翰拍马舞枪朝来路又杀了回去。 突契军见到手的敌将被生生营救走,当下在后紧紧追赶,四面的弓箭手都朝着这支小小的队伍乱射。卢清翰的部下们持着盾牌护住了主将的两翼,但是在这种四面八方而来的箭雨之中,他们相继中箭落马。 薛伯仁伏在马背上,大腿和肩头也各中了一箭。他回头一看,只见卢清翰后背已经插了七八支箭,可他兀自不停用长枪将挡在前面的突契士兵刺落马下。卢清翰见了薛伯仁的眼神,笑了笑道:“不碍事的,大人。有铠甲保护,都没有伤到内脏。” “可这样太慢了,你会死的!” 薛伯仁话音刚落,卢清翰又中一箭,这一箭射中了他左肋,那里并没有铠甲的保护,箭头深深嵌进肉中,卢清翰的嘴角涌出了一缕鲜血,显然这箭扎进了肺部。 “别再拧这股劲儿了!把我放下!”薛伯仁怒道。 卢清翰咧嘴一笑,血顿时从口中涌了出来:“经略大人,请恕末将不能从命。太原府可以没有我卢清翰,但是不能没有大人您。就算搭上这条命,末将也要将您救回去。” 薛伯仁摇头叹气,他知道再说什么也是无济于事了。之后的战斗卢清翰就像疯子一样勇不可当,手下的骑兵也和他一样疯狂,即使锐减到了个位数,他们依然执拗的用盾牌护住主将,任凭自己身上被越来越多的箭射中,直至不支落马。 此时卢清翰的本部骑兵也在舍命接应主将,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几乎到了触手可及的地步。可是卢清翰的几十骑已经尽数殉职,就在他脱离敌军纠缠回到本阵的一刹那,一支羽箭射中了他的后背!这一箭箭势之强远非其他箭支可比,竟然贯穿了厚厚的铠甲射进卢清翰的身体将近半尺!卢清翰奋进全力冲入己方的阵营,将薛伯仁交给部下后便失去了知觉。 之后薛伯仁凭借着他过人的毅力,命人将自己绑在马上,忍着伤痛指挥全军开始撤退,激战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上午,薛伯仁率领余部退回了蔚州城内,突契军才放弃了追击。随后便开始围困蔚州城。 这一战之中,薛伯仁所部三万五千人生还者仅仅两千七百人,其余几乎全部战死,卢清翰的一万骑兵中也有三千多人永远留在那片战场上。突契军方面虽然也造成了两万多人的伤亡,但就战后薛伯仁依然被困蔚州城,太原经略府指挥官空缺,幽州和辽东危机依然没有解决而言,可以算是绢之国的一场惨败。 困守蔚州城的薛伯仁面临的局面依然危重,副将卢清翰伤势比他还要重得多,完全处于昏迷状态。因此重伤的薛伯仁只能强打精神坐镇指挥蔚州城的防御工作,连日的劳累和医疗条件的缺乏,使得他耽误了治疗自己的断腿,最终落下了残疾。 在这种形势危急的关头,幽州武将朱天顺立下了一功。由于阿比契力尔抽调兵力南下,朱天顺很快察觉到了围困自己的突契军换防了,围困的士兵变成了老弱残兵。因此他及时组织了突围行动并获得成功,驱散敌军残部后他成功稳固了辽东与幽州的联系,然后重新南下,帮助杨莲稳住了幽州的局面。 而辽东方面的何灵也察觉到了突契进攻变缓,很快他便领悟到敌军主力已经南下了。可惜他苦于手头兵力不足,无法切实有效的组织力量来击败敌军,因此老将军费尽心思与辽东各部落的酋长土司们借兵,在满足了他们苛刻的要求之后好不容易聚集了力量,这才得以将突契军赶出辽东境内。之后老人家却因为劳累过度而病倒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在当时这些危机一个也没有解除,却又增加了一个新的麻烦,那就是太原危急。 由于两位大将被困蔚州城,太原经略府其实处于群龙无首的境地。尽管他们可以按照薛伯仁日常制定的作战计划来执行,可是一来各位将校谁都没有这个权限,也没有这个人望来统领全军,各州府势必陷入各自为战的境地;而来战场上的事情瞬息万变,加上阿比契力尔又是个令人闻风丧胆的人物,他的用兵并非寻常将校所能应付得过来的。眼下他是顿兵在蔚州城不假,可要是他调转兵锋来取太原府的话,谁也不知道究竟能不能守得住。 因此紧跟着薛伯仁出援幽州被困蔚州城的报告之后,太原府各地的告急文书像雪片一样送到了京城。这么一来,就轮到下旨让薛伯仁出兵救援幽州的皇帝刘龑头痛了。(未完待续。) 第六十四章 六 亡羊补牢 要说起刘龑给薛伯仁下达的圣旨,其实他自己也是在两难的抉择中选了一个而已。薛伯仁的忧虑得到了伍思成的赞同,可是辽东大事久拖不决让绢之国面临两线作战的危险。去年恰逢阿比契力尔劳师西征安巴尔图里汗,那一仗虽然赢得相对轻松,可是双方毕竟也消耗了相当的人力资源,再加上薛伯仁轻师奔袭龙城成功,给予突契双重的打击。由于有这一层的考量,外加已经对高丽国进行了三年的袭扰政策令其国力大减,诸多因素聚集在一起可谓天赐良机,刘龑这才觉得时机成熟决定一举拿下高丽,然后转过头来专心对付突契。 刘龑始料未及的第一点就是他错误估计了阿比契力尔的力量,原本以为他会休养生息一段时间后再行南下,至少不会有大规模的战斗发生,可谁曾想到他竟然还是来了,而且一出手就瞄准了绢之国防御力量最空虚的辽东,继而还南下幽州试图切断辽东与幽州的联系,刘龑生怕征伐高丽的事情再次搁浅而方寸大乱,这才最终决定命令薛伯仁出兵援救。 到如今薛伯仁部被围困在蔚州城,太原方向失去了指挥官。面对不知下一步会如何行动的阿比契力尔,当务之急就是先稳住太原方面的局面,因为太原一旦有失,阿比契力尔就有可能南渡黄河,直接插向长安来。 可现在的问题是让谁领兵挂帅来挽救太原的危局呢?兵部尚书安靖边是个适合的人选,可惜偏巧他染疾卧病在床,无法理事,更别提出征了。眼下虽有满朝文武,可能够独挡一面的将才却是难觅踪影,兵部呈上来的候选名单中多半都是在丰州,麟州,灵州,盐州一带长年布防的将官。这些人若是单纯负责一个州府地带的防御倒是绰绰有余,但像太原府这么大一片防区就完全不是一个概念了,况且自开始对高丽用兵以来便少有从这里调动武将的先例,原因就在于这些武将论起武艺和作战都还在中上,可却缺乏临机应变的能力,不然何至于一直负责一州一府的防御呢? 看来看去刘龑都不满意,最后还是单独把伍思成给召了来商议。 后世有人诟病刘龑对伍思成过于宠信,如果伍思成不是这样公正无私和精明强干的话,那他完全有可能成为权倾朝野的一个奸臣,那么刘龑的治世完全可能呈现出另一派景象了。可惜历史不容假设,事实上伍思成终其一生始终克勤克俭,从不争功邀宠,刘龑对他的信赖反而成了一件值得庆幸的好事,正是伍思成的存在才避免了许多错误的发生。尽管刘龑的做法在历史上出现恶果的比比皆是,却偏偏没发生在他身上,真不知该说是他的幸运还是其他什么因素。 面对皇帝的问题伍思成沉思良久,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刘龑看了不禁着急起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吞吞吐吐起来了?” 伍思成面有难色的说道:“非是微臣不肯直言,只是这话说不说在于微臣,能不能做到却完全看陛下您个人的心思,而且这件事微臣也确实不敢打包票。” “得了得了,别给自己留后路了。这不像你,再这么说下去,只怕现在的路都没有了,还哪里有后路可留?”刘龑不耐烦的说道。 伍思成左右张望了一番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然后才压低声音道:“陛下,其实京城有个现成的将才,只是他身份特殊,微臣唯恐陛下不能完全信任此人,因此才犹豫要不要推荐此人。” “谁?” “陛下难道忘了此人原本出生太原,还代理过一阵子太原留守吗?” “太原留守”这四个字一下让刘龑请醒了过来。所谓太原留守这个职位原本指的是皇叔晋王刘潜,后来刘潜被骗谋反,带兵南下,此时他的儿子刘献之谎称稳定太原,赚了他父亲的兵符控制了太原府端了刘潜的老窝,这才使得晋王之乱迅速得以平定。事后刘献之乖乖交出兵权回京听候发落,因此并未受到父亲株连,反而因功得到了忠义郡王的封赏,当年他才十四岁。 不过也正因为刘献之此举,名为大义灭亲,实际却是赤裸裸的背叛了自己的父亲,刘龑并不喜欢这个族弟。加上他毕竟是叛臣的子嗣,太原又是他父亲经营多年的地盘,当初那些忠于晋王不肯听命于刘献之的都尽数被刘献之骗来斩首,如今的太原经略府的中原班人马多半都是听命于刘献之的部众。要任命这样一个自己既不喜欢又不信任,同时又是如此危急的关头,如此重要的职位,他的旧部和影响又是那么的大,究竟是福是祸实在是很难说。 想了半天,刘龑冒出来一句:“他,没问题吧?” 这是个不伦不类的问题,却又隐含了太多的内容在里面。伍思成苦笑着摇了摇头,答道:“回禀陛下,如果要说能力的话,微臣觉得此人深不可测,可也正是因为如此,微臣也不能确定他真的可以信任。” “此话怎讲?” “陛下,此人在京城呆了将近四年时间,可是始终不显山露水,除了去年黄河水灾时他突然跑来献计之外,从不轻易出门,也不曾听说他和任何权贵有什么来往,逢年过节也都是打发下人送一份礼物而已。可是这样一个平时病怏怏的人,却对整个长安乃至整个国家的事情了如指掌,这说明他有一个巨大的情报网在后面支撑,而即使是郡王府也不可能有这份财力来供养那么多为他提供情报的资金。这说明两点,第一,他有非常强大的幕后财力资源,第二,他的人员都相当的精干,所以才能节约成本。而无论这两者的哪一条都足以说明能驾驭这两条的人一定非同寻常。关于这一点,且看去年黄河水患,整顿吏治之时他所献之策便可知一二。 更关键的是,之前微臣对忠义郡王也没有太多关注,自从去年献计之后微臣便开始对他进行了秘密的调查。结果发现竟不能完全掌握他的这个情报网,只查到他与许多地方官吏都有联系,可具体是谁却查不出个所以然来。由此可见此人确实不简单,至于他这么做背后究竟有什么目的,微臣也不得而知。所以,才要请陛下定夺。” 刘龑听完这话,摸了摸颌下的胡须道:“这么说来,去年他力劝朕不要对那些官员动真格的,只怕这里面也有他的故旧眼线在里面吧?嘿嘿,有点意思。既然查不清楚,想也是没用的,那何不直接把他召进宫来问个明白呢?” 伍思成点头道:“陛下明鉴。”(未完待续。) 第六十四章 七 面圣 说来残酷,身为皇族一脉的刘献之自从出生之后历经了十八年风风雨雨,却只进过三次皇宫。 名为太原留守,实际作为外藩的父亲刘潜长年驻守太原,刘献之是在太原落生的。之后刘献之因为体弱多病常在南方养病,偶尔有机会出外游山玩水也是为了避暑或休养身体的需要。第一次得以进入皇宫竟然是因为出卖了谋反的父亲成了平叛功臣的缘故,可以说他的入京与他的父亲问斩有着因果关系。第二次进宫则是因为去年黄河水患,牵连出贪腐案件的关系,刘献之贸然请求入宫觐见,其实是冒着相当的风险的。唯有这一次是刘龑亲自派人前来相请入宫议事,可以说是刘献之生平头一次的遭遇也不为过。 为了避人耳目,刘龑特意安排他入夜之后进宫。漫天的星光洒落在这位年仅十八岁的皇族青年身上,入秋后的长安已经令人感到阵阵凉意席卷而来。夜风吹动刘献之的发梢,如果不是过去的岁月里长期被病痛折磨而使得他有些消瘦的话,刘献之实在可以算得上是一位翩翩公子的形象。与刘龑的雄壮威武不同,也有别与刘显的那种柔弱的俊美,刘献之身上体现出了一种属于阴沉的气质,这让他给人的第一印象总是不太好,即使是他的父王刘潜和皇兄刘龑都是如此,总是莫名的与他有一种隔膜感。 见了刘龑之后,刘献之行礼完毕,刘龑吩咐赐坐奉茶,刘献之一一谢过。待双方都坐定了以后,刘龑才开口道:“献之啊,你可知为兄唤你入宫所为何事?” 关于这一点,刘献之已经知道了个大概,他的情报网效率很高,再加上自己推断,要得出结论并不太难。可是问题在于刘龑今天的目的在于试探自己,刘献之想了一下,答道:“陛下唤臣弟前来只怕不会因为只是话话家常,恐怕有什么大事发生。如今朝廷内外最大的事情莫过于征伐高丽和突契入侵,莫非于此有关?” 刘龑眼珠子转了转,干笑了几声:“献之消息好灵通,看来已经知道为兄的目的了吧?” “臣弟不过妄自揣测圣意罢了,陛下何以见疑?” 刘龑嘴角一歪,道:“献之何必隐瞒,如今小到长安城的上上下下,大到举国上下,恐怕没有什么事情是献之你不知道的吧?” 刘献之听了面无表情的缓缓站起身来,跪倒在地道:“陛下如此说,臣弟万万不敢领罪。” “领罪?朕何时说过你有罪了?”刘龑省去了为兄的称呼改成了朕,足以说明了一切,不过他还是继续说道:“便是你真有罪,又为何说万万不敢?” 刘献之答道:“若说臣弟在各地都布有眼线收集各类情报,此事确有其事,臣弟不敢谎称没有做过。可是若说掌握各类情报是一种罪的话,臣弟却万万不敢领受。” 刘龑也注意到了刘献之居然没有用敬称,心中也是一惊:这分明是在对自己的说法表达不满嘛。当下冷笑了几声道:“好,好,那你倒说说何以这种行为不是一种罪?” “是。以臣弟所见,每个人都有他的情报渠道,小到一介草民,只要不是愚昧蠢笨之徒,也会注意收集情报,因为有用的农时节气,技能方法都可以有助于他日常的生活。只是士农工商的情报受到获取途径的限制和他本身需求的限制而变得相对范围狭窄罢了。若是推及到大臣,则需要时时掌握陛下的喜好厌恶,同僚是友好还是敌对,部下对自己是否有威胁等等。这些无一不是情报收集。” “哦?那你身为王爷就能如此咯?” “正是。”刘献之的神情一如既往的阴沉而平静:“臣弟既然受封为忠义郡王,又是皇族宗室子弟,所需的情报量自然不同常人了。如果陛下认为臣弟掌握了大量情报就是有所企图的话,那不过是因为臣弟的地位十分罕见而觉得太过抢眼罢了,却并非是因为收集情报本身有什么罪。所以陛下怪罪的并非是收集情报这件事,而是臣弟是忠义郡王这件事。” 刘龑听了嘿嘿一乐:“说得倒是有几分歪理。那你要知道那么多情报干什么?” “防患于未然。臣弟既然是皇室宗族子弟,自然要为我刘姓天下谋利。如今陛下有伍思成为您收集情报,伍思成其人确实是个人才,他的情报收集能力相当的出色。可是如果有一天他有意蒙蔽圣听,那么陛下将无法得到真正正确的情报,就会产生不必要的误判,甚至是执政的失误。而陛下的执政失误就有可能危害到天下苍生,也就威胁到了我刘姓天下的安危,此时如果没有人能向陛下禀报真相的话就不可挽回了。可是真相并不是想要的时候就会自动送上门来的,如果不注意平时的收集,又何来切实有效的情报呢?臣弟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了替陛下拾遗补缺,以备不时之需防患于未然而已。” “这么说起来,你这一切都是忠心为国咯?” 刘献之抬起头道:“臣弟不敢说忠君爱国,在别人眼中臣弟是个薄情寡义的人,今日可以无父,他日自然可以无君。臣弟对于这种评论不削一顾,可是既然今天陛下动问,臣弟不怕陛下震怒说一句。臣弟所为的是我刘家天下,谁要是威胁到我刘家天下的安危,别说是臣弟的父亲,便是陛下您,臣弟也会义无反顾的站到您的敌对面去!若陛下觉得臣弟是个威胁的话,不如趁现在就动手将臣弟除去以绝后患!” 刘献之说完就这么直盯盯的看着刘龑。刘龑被他这番话所惊,也是怔怔的望着他。 两人相视良久,刘龑的眼神这才变得缓和下来,道:“这么说起来,只要为兄施政不离正道,你就会站在为兄一边了。我家天下有了你这么一个守护者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也罢,既然你有这个心思,那就做给为兄来看看!朕命你为太原经略副使,即日赶赴太原府替经略使薛伯仁主持那里的防务工作,配合幽州,辽东等地各军击退突契大军!” “是!臣弟遵命!”刘献之这才低下头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他明白这一次吐露真心的赌博是赌赢了。(未完待续。) 第六十五章 一 方略 既然委任了刘献之为大将出征,刘龑当然不可能只让刘献之单人匹马赶赴太原,毕竟薛伯仁带走了太原府四万多人,其中还包括了最精锐的骑兵部队,目前整个太原府防区兵力呈现空缺状态,因此刘龑让刘献之从长安南北大营中任意挑选部队赶赴前线。 让他感到惊奇的是刘献之的反应呈现了两个极端。一方面他对于选将方面格外认真,甚至当即列出了一份名单。北大营中武艺高强的旗牌官司马安,负责粮草看管的神箭手郝曼才,南大营中的骑兵校尉葛博龄,长枪高手韩健隆,甚至还有远在扬州府的以刀盾技术闻名的司徒伯通。这些人除了葛博龄是骑兵校尉之外无一例外都是身负绝艺却怀才不遇,而且全部都是在三十岁上下的年龄,其中年龄最大的葛博龄也仅仅三十五岁,在军中都属于小字辈的人。对于刘献之的这些要求,除了扬州府的司徒伯通因为道路遥远不能及时就任以外刘龑一律予以满足。其实根据刘献之的理想配置,候选名单里还有辽东军里的王汉新和高定边,这个要求目前当然是不可能得到满足的。 另一方面刘献之对于随行部队的挑选却显得漠不关心,除了在北大营中精心挑选了七百精骑之外,其余的部队里他一个人也没看上,只是随便挑选了三万士兵吩咐他们大张旗鼓的向太原进军而已,根本连最基本的指令都懒得下达。 对此刘龑也曾忍不住开口询问原因,刘献之的回答却很干脆——只要这七百骑就够了,人数并不代表力量。更何况目前战事危急,部队规模越大行动速度就越慢,根本来不及驰援太原。 当被问及将以何种方法迎敌时,刘献之只是说了一句:“太原府在蔚州城上游。”便不肯再多吐露了。 人员物资一旦备齐,刘献之没有片刻停留,立即率领七百骑兵出发,完全不在意其余的三万大军的行程,仅用三天便赶到了太原府。这个速度如果不是在渡过黄河时略微耽搁的话还能更加提前,而在渡河的这段时间也成了那些骑兵们唯一休息的机会,此外这三天内几乎都是骑在马上,连吃饭睡觉都不例外。一直以病弱公子著称的刘献之这次和士兵们同甘共苦,一同完成了这些士兵们参军以来都不曾有过的高速行军。也正因为如此,士兵们并不敢有半句怨言——连一向体弱多病的忠义郡王尚且如此,自己一介士兵又有什么可说的呢?可以说刘献之用这三天的行军确立了自己在这支军队中的初步威信,不但如此,那些刚被他提拔成将官还来不及高兴的几个年轻人也对这位安闲王爷大为改观。之前这几个人对于刘献之是既感激又担心,感激的是因为刘献之的引荐自己才能一步登天成了他的部将,担心的是这位病弱公子来领兵,天知道他会如何指挥作战,万一他下达了愚蠢到令人发指的命令的话,受其恩惠的自己究竟该遵命行事还是改拂袖而去呢?好在就目前的情况看来刘献之至少可以做到甘为士卒表率,似乎比预期中要好了许多。 来到太原府,原先的经略府官员们早已接到刘龑的圣旨,只是没想到刘献之这么快便到了,匆忙间只来得及赶到城门口迎接而已。进入经略府,办完交接手续之后,刘献之先安排了这七百名骑兵们休息,然后就与诸将开始商讨当前的形势。 目前阿比契力尔还在围攻蔚州城,不过似乎攻击并不顺利,突契人的攻城手段还是不行。尤其是去年偷袭龙城得手以后薛伯仁带走了所有工匠,同时也焚毁了已经制造好的攻城设备,以至于这次根本没有可以使用的攻城武器,这多少也算是薛伯仁自己拯救了自己吧。 可是阿比契力尔也不会那么死心眼的光盯着蔚州城,对幽州和辽东的攻击还在继续,同时在太原府的防御正面上已经出现了小股突契骑兵,他们主要以袭扰百姓为主,还没有主动进攻据点的行动,但是估计大规模的进攻已经为时不远了。 听完报告之后,刘献之长出了一口气,笑道:“看来我来的还不算太晚,阿比契力尔还没有意识到舍弃薛经略转而攻击太原才是他最容易得手的选择。好了,既然本王已经到任,那么他也就失去这个机会了。” “请王爷您调兵,我等皆会竭尽全力的。”那些太原府的武将齐声道。这些人多半是他父亲的旧部,对于他是既恨又怕,他们都清楚的记得当初十四岁的刘献之为了稳定住太原的军事控制权而对多少支持他父王的武将下了毒手,这份心狠手辣实在令人胆寒,想不到时隔四年自己居然又隶属于这个小王爷了,因此都急于表态。 “多谢各位美意,目前没有任何命令下达。本王连日赶路已经疲惫不堪了,所以要立即就寝。除了前方敌态有变,还有本王晋州老宅的那些货物送到了之外,一律不许打扰。” “王爷您不做任何部署调整吗?”这回就连刘献之带来的四位部将都看不下去了,司马安忍不住开口问道。 刘献之用一种很奇怪的表情看着大家道:“当然。为什么改变?阿比契力尔的鼻子可是很灵的,本王到任的消息可是很快就会传到他的耳朵里,如果本王再调动部署的话就会让他注意到太原方面的动向,那样他就会发现太原的兵力空虚已经到了无法固守的地步,那他就会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转而攻击我们了。妄动只会招来不利,所以什么都不做最好。另外,本王带来的骑兵,包括你们四个都必须好好休养生息,到时候可还有比这次更累的事情在等着你们。” 说完这些,刘献之便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挥挥手示意大家散去,然后就摇摇晃晃的奔后堂安歇去了。 众将散了之后个个一脸疑云密布的表情,要说刘献之不负责任的话似乎又不像,可他究竟有什么意图却又想不明白。 “拭目以待吧,各位,但愿王爷能有好办法。”郝曼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身为神箭手却被迫看守粮草的他似乎对于命运有着更多的几分感概。(未完待续。) 第六十五章 二 进兵 众人的忧虑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因为第二天下午从刘献之晋州老宅运来的东西就到了。 只是东西到了以后大家的忧虑并没有因此而减少,反而又多了几分疑惑。从晋州运来的是二十车麻包,里面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东西一运到太原府,刘献之便指挥那些从晋州来的家人们将货物全部收进府中,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第三天一大清早,刘献之击鼓升帐。其实不用他聚集众将,众将早早就聚集在府中等候了,大家都想早点搞明白刘献之这神神秘秘的究竟在做什么文章。 经过了一天半的休息,刘献之的气色好了不少,虽然他的脸色依然像是一个病夫,但至少不像刚到时的脸色是那种说不清楚的灰色。刘献之坐进椅子里,四平八稳的扫视了一下诸将,然后悠然说道:“既然本王要的东西已经备齐,那么事不宜迟,我军即刻开始行动!” 众将听了都是一阵兴奋的表情,这恐怕是武将难改的恶习吧,只要有仗可打他们就暂时忘却了太原府原本兵力就不足的事实。 刘献之顿了一顿,又道:“传令各城守将一律维持现状,不得有任何妄动,违令者斩!” 这下大家都傻了眼,没想到等了半天最后居然是这个结果。看到大家的表情,刘献之很是满意的歪了歪嘴角,道:“诸位在太原府的将领则有所不同。命尔等即刻搬出库房内所有的旗帜,然后全军朝蔚州城前进。一路上必须招摇过市,将声势闹得越大越好。但是有一点务必要做到,那就是不得让人摸清我军总共有多少数量!” “王爷您是要用疑兵之计吗?”葛博龄忍不住问道。 “多嘴!”刘献之朝他一瞪眼:“接下来郝曼才听令,命你点五百士兵,多准备车辆牛马,赶赴蔚州城。” “遵命!” “韩健隆听令,命你引一千长矛手随行保护郝曼才的车辆,不得贪功冒进使得其有分毫损伤!” “末将遵命!” “葛博龄,司马安听令,命你二人带领精骑七百带十日口粮,随本王出征蔚州城!” “是!” “是!” 刘献之点点头:“如此立即各去操办事宜,未时本王就要出发!” 众将答应一声,各自散去。到了未时司马安和葛博龄已经带着这七百精骑在经略府外列队等候了,刘献之竟然连甲胄都没有披挂,仍旧是平日的锦衣华服打扮,领着一干家人抗出七百个小口袋来。刘献之吩咐每名士兵携带一个口袋,不得遗失,违令者立斩不赦。随后便认镫上马,带着骑兵们出了太原城。 一出城刘献之便命令全军加速行军,七百匹马立即撒开四蹄跑了开来。葛博龄实在忍不住,来到刘献之旁边问道:“王爷,您这些命令让人听得云里雾里,咱们这七百骑赶在头里,是要突破包围给薛经略报信吗?那您应该让属下等前往次啊是,您随大军才对啊。” 刘献之回过头来看了看葛博龄,道:“你觉得多了这七百骑兵,太原经略府的兵力就能胜过阿比契力尔的大军了吗?” “当然不是。” “那不得了,既然多这点兵力根本无济于事,咱们出兵攻击突契必定是自寻死路。如果真要调动大军和阿比契力尔来决战的话,那估计非得十万以上才行,可是我们要是真的这么做了,阿比契力尔早就退兵了,我们的步兵集团怎么追得上他?到时候要么劳师无功,要么就是被他的骑兵活活拖垮,这种愚蠢的做法本王怎么会用呢?所以,要对付阿比契力尔就得使用一些他想不到的诡计才行。” “诡计?” 刘献之朝身后的士兵们努了努嘴,道:“看见他们背的袋子了么?那些就是昨天从晋州运来的东西。用它来对付阿比契力尔的大军。” 葛博龄睁大了眼睛呆了半晌,才道:“这里面该不是毒药吧?” 刘献之点头笑道:“看来你嘴虽然快,脑子却挺灵活。不错,这就是毒药。是本王根据古书上的配方再加以精炼而成的。人只要喝上一点点,就会上吐下泻,发烧咳嗽,那种症状就如同瘟疫一样。如今时值深秋,桑干河的水量变小,流速也变得很慢,我们把毒药往上游的水里一倒,下游那些喝河水的突契兵立即就会发作起来,重者脱水而死,轻者也会卧病不起,整个军营里就如同是瘟疫发作一般。到时候突契军根本无力作战,我们又大张旗鼓的进军蔚州城,还怕阿比契力尔不退兵吗?” 葛博龄眼睛瞪得更大了,几乎要变成两颗荔枝一样:“王,王爷,郡王殿下,这个,蔚州城也在桑干河下游啊,那城内的守军还有沿河的百姓” 刘献之嘿嘿一笑:“这个你就不知道了,首先,蔚州城用的是井水不是桑干河里的水,只有那些不懂得打井的突契士兵才会饮用河水。其次,这毒药再厉害,水量一大也就变稀薄了,根据我计算的现在节气里桑干河的流量,它的效用至多能生效三十里,再远就是喝了也不过是略有不适而已了。所以我们要快速行军,尽可能的贴近突契军驻地下手以保证效果最大化。” 葛博龄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那您就不怕阿比契力尔早就摸清了太原府的兵力配备,知道我们不过是虚张声势,然后他集中剩余的兵力全力一击,我们可未必抵挡得住啊。” 刘献之摇摇头道:“就这点你不必担心,阿比契力尔并不清楚太原府的真实兵力配备情况。或许是薛经略的工作得力吧,突契人一直搞不清楚这点,否则以阿比契力尔的脑子,怎么会至今还迟迟不朝着太原进攻呢?就是因为他还不知道真情才会顿兵于蔚州城下的。” “那您给郝曼才,韩健隆的命令是怎么回事?” “咱们下完毒,突契大军看似瘟疫大起,阿比契力尔如果要退兵就得把想方设法这些生病的士兵带走,否则他的兵力就会大打折扣。可是要把病弱者带上并非易事,那就意味着他会舍弃大部分的随军物资。你想想看,这近十万大军留下来的物资我们不准备好足够的车辆怎么往回拉呢?可是这些车辆要是碰巧遇上突契的游骑兵就麻烦了,所以让精通长枪战法的韩健隆指挥部队随行保护就很有必要了。” “您还想得真周到啊。”葛博龄不由得发出了如此的感叹。其实这不过是他为了掩饰内心的惊讶和敬畏的表现而已,他实在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年仅十八岁的少年郡王竟然早在领受皇命之前就已经考虑好了这次作战的方方面面!如果此战成功的话,那么刘献之的名字恐怕会被写入绢之国名将的行列吧? 以前葛博龄以为常邈是个不可多得的帅才,后来又出了个薛伯仁,葛博龄平生深以自己不能追随这两位大将出征建立功勋为憾事,如果这次作战成功的话,那么绢之国将出现第三位统率大军的人才,而自己则有幸是此人的部将。 葛博龄决定竭尽全力完成这次的使命,为自己的人生道路铺设一条康庄大道来。(未完待续。) 第六十五章 三 瘟疫 阿比契力尔近来心情糟透了。自己精心设计了一个局专等钓薛伯仁出来围而歼之,一切都和自己预想的一样,薛伯仁已经陷入绝境被团团包围。为了达成目的阿比契力尔可谓劳师动众,甚至故意忽略了薛伯仁摆出来的一个破绽。说是破绽,那也不是普通将领能发现得了,更不是什么人都能将这个破绽撕开的。阿比契力尔判断薛伯仁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引他亲自上阵,因为只有他本人亲临前线才能根据战场的变化及时调整攻击方向,从而撕破这个关键的点。薛伯仁会如此精心准备留下这么一个小小的破绽,恐怕后面还有什么厉害的杀招,一旦自己攻进去以后,薛伯仁可能集中全部力量只为击杀他一个人。那样如果成功的话,整个突契国就会陷入一片混乱,因此阿比契力尔果断放弃了亲自上阵的念头。 可是没过多久他就为这个决定后悔不迭,因为卢清翰的骑兵队成功的将薛伯仁营救了出来,眼看着落马受伤已经走到了绝路上的薛伯仁竟然被硬生生的救走,阿比契力尔再也按耐不住,催马亲自出击,可惜的是他离得太远了,只来得及在卢清翰回归本队时射出一箭。那箭虽然命中了卢清翰,可是真正的目标薛伯仁还是逃走了。 薛伯仁选择逃进了蔚州城,蔚州城虽然不大,然是因为是边防重地所以十分坚固,加上薛伯仁本身善于防守战,而突契军此次出兵根本就没有攻城器械,因此突契大军连续攻击多日却丝毫没有进展。如今阿比契力尔骑虎难下,要说继续攻城吧恐怕突契军真没这个本事,可要是退兵的话未免功亏一篑,心有戚戚。他也曾考虑过转而进攻幽州或者太原府,但幽州地区的攻势已经放缓,朱天顺破围而出回到幽州后幽州方面的防御开始趋于完备,再要进攻的话既没有突然性也同样面临攻城手段不足的问题;反观太原府方面,由于薛伯仁经常调动各地兵力,使得他安排的细作始终摸不清太原地区具体的守备力量配置,甚至连总兵力都很难掌握,由此阿比契力尔并不能确定突袭太原地区有多少成功的把握。若非如此,阿比契力尔自然会直接进攻太原而不是现在这样大费周章的把薛伯仁钓出来了。 就在阿比契力尔犹豫该如何选择时,瘟疫爆发了。 刘献之的七百骑兵利用夜色的掩护行进到了距离突契大军仅仅五里地的地方,向桑干河倾倒了七百袋毒药。由于其规模很小,除了与两支突契游骑遭遇并发生战斗外并无其他意外情况发生,鉴于他的部队规模很小又很快退去,突契军认为这是绢之国派来试探的小股骑兵,其目的可能在于应有突契军追赶,因此不予理会,甚至都没有上报给阿比契力尔知道。可是第二天晚上突契军中就开始大规模爆发病情了。原本这近十万大军中就不可能没有生病的人,只是这生病的人突然呈几何级的增长,任谁都无法反应过来。大量的士兵出现呕吐,腹泻,发热,咳嗽的症状,严重的则开始脱水,抽搐,更可怕的是不但是人,就连马匹也有不同程度的生病迹象。如此大规模的集体发病,医官只能判断是某种不知名的疫病突然爆发了。 接到医官报告的阿比契力尔一开始还没放在心上,毕竟军营里人口密集,卫生状况极差,出现传染病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可是仅仅半天功夫,全军上下就出现了几万人病倒,更有七八百人暴死那就成了天大的事情了。此时的阿比契力尔再也坐不住了,要是瘟疫这样蔓延开来的话,不用两天功夫突契军就会全部染上这种病了。他立即组织人手进行筛查,把病患集中起来居住以防止传染更多人,可是很快就发现根本不需要这么做,因为发病是整片整片的区域,几乎是无一幸免。阿比契力尔觉得事有蹊跷,就算是再厉害的瘟疫也没见过一个营里连一个都不能幸免于难的事情发生过。他找来各处所有的医官一一询问情况,这才发现发病的士兵主要集中在驻扎正在桑干河沿岸的部队,而且取食河水的部队几乎全部发病,而位置靠近内陆使用村庄里的井水的部队则全部安然无恙,而且驻扎在沿岸的部队自西向东疫病情况逐渐减轻,阿比契力尔恍然大悟:河水被人下毒了! 事情是想明白了,可是也晚了,此时染病的士兵数量已经超过了四万,如果告诉部队不得饮用桑干河河水的话恐怕会引发恐慌,到时候军心动摇那是要出大事的,可是不指明这一点让部队继续饮用河水的话,只怕会加重病情(阿比契力尔不知道这时的毒水早已流过了自己驻军的地段,还以为绢之国是从很远的地方将整条桑干河污染了。)。今天一天内攻击蔚州城的力量大为削弱,城里的薛伯仁肯定已经嗅到什么了,如果此时他率部出击,又正好是杀向桑干河沿岸的部队的话,恐怕整支军队都会立即瓦解掉。 思来想去阿比契力尔觉得只有立即退兵,将部队带往西北黄河边上驻扎,先稳定住疫情再说。 就在此时,有人来报说太原府新任经略副使忠义郡王刘献之率领十五万大军正朝东部挺进,来解蔚州之围。 果然是这样。阿比契力尔心里一凉:就是这个刘献之,他污染了桑干河引发了疫情,然后趁着我军无法作战的当口全力来袭,否则时间上绝不会这么巧合。可惜自己已经着了他的道,现在就算想作战战力也已经减半,更何况蔚州城里估计还有一万敌军,到时候自己被两面夹击可就难办了。 询问了刘献之军队的行进速度后,阿比契力尔迅速计算了一下时间,然后断然下令:全军撤退! 突契军向来来去如风,只是这一次走得不那么顺利,毕竟有近半的士兵病倒,要让他们骑马全速撤退势必难以做到,有些无法骑马的人还得安排车辆,这样大量的马匹被用来拉车,为此便要舍弃大量随军物资来清空车辆本身。可是阿比契力尔还是做到了率领所有士兵撤退的壮举。 等到新一轮太阳升起的时候,蔚州城内的士兵突然发现远处的突契军走了个干干净净,只留下了满地遗弃的物资和来不及埋葬的尸体。(未完待续。) 第六十五章 四 战后 阿比契力尔虽然退兵而去,但是还是没忘了摸了太原府一把。他用少量骑兵对太原府的防御正面上进行了突击侦查,事实证明刘献之不调动兵力,命令各地严阵以待是完全正确的,这些守备力量虽然不足的地区凭借着薛伯仁安排好的防御计划让突契军完全无从下手。如果是阿比契力尔亲帅大军杀来自然另当别论,但是对于普通将领而言太原的防御就如同铁桶一样坚固,因此突契军很快便放弃了进攻。得知太原防御完备消息的阿比契力尔仰天长叹,只得率部退回了草原。至此这场涉及辽东,幽州,太原的大战役告一段落。此役中绢之国的伤亡人数高达六万之巨,其中薛伯仁部的损失占了一半以上,而突契军方面也损失了三万多人。那些中毒的士兵除了当即暴毙的,经过医治后大多恢复了健康,只不过那是退兵一个多月以后的事情了。 就这个结果而言可以说是突契占据了明显优势,但却是不折不扣的失败。因为此次作战的根本目的没有达成,薛伯仁依然健在。而且想要消灭绢之国北部重镇最高指挥官的目的非但没达成,又多出了一个厉害的对手——刘献之。再加上在辽东,幽州两地又没有取得什么实质性的利益,白白损失了三万多人可以说是赔尽了本钱的行动。 当然,绢之国也不认为自己是获胜方。毕竟这次的损失非常巨大,而之所以导致此次败北的原因就是皇帝刘龑为了确保高丽征伐的顺利进行盲目的指挥薛伯仁出击所致。可是任谁也不会把这错归咎给皇帝,于是为了发泄这股漫天的怨气,大多数人不约而同的把罪过归到了高丽身上,这也是日后再征高丽的诱因之一。 除了人员,物资上的巨大损失之外,绢之国还蒙受了巨大的人才资源的损失。辽东都护何灵由于此战中劳累过度而病倒,最终卧病不起直到他去世。老将临死前上奏朝廷,保举副都护苏成栋继任都护之位,由此苏成栋以年仅三十三岁的年龄坐上了辽东都护的位子,从而刷新了常邈创下的三十五岁出任辽东都护的纪录。 另外就是太原经略使薛伯仁和副将卢清翰。薛伯仁由于防御蔚州城耽误里治疗伤腿,最终刘龑遍请名医也无法治好他的那条断腿,从此落下了残疾无法再骑马作战。副将卢清翰为了营救薛伯仁中了阿比契力尔一箭,此外还有多处箭伤,整整十天后才苏醒过来,侥幸逃过一死的他整整休养了大半年才恢复了过来。尽管薛伯仁还是可以主持日常事务,但实际上太原府的最高指挥官出现了空缺。 这一次战役中唯一的赢家就是忠义郡王刘献之,他仅仅凭借七百骑兵和虚张声势的后援部队就吓走了突契大军,解了蔚州之围,立下了令人咋舌的大功。不但如此,他手下的郝曼才还带来了大量的车辆打扫战场,把突契大军遗留下来的军需物资扫了个干干净净,可以说是大赚了一笔。对此蔚州城内的守军只能眼巴巴看着,毕竟自己的命是这小小的两三千人救的,这让很多士兵又羡又恨却也无可奈何。进入蔚州城的刘献之立即前往拜见薛伯仁,薛伯仁由于伤痛缠身和连日劳累显得憔悴不堪。刘献之对于这位名义上的长官态度恭敬,只是从他那副看起来不阴不阳的脸上看不出有多少热忱。休养数日之后,薛伯仁的精神好了不少,于是两人再次会面。刘献之告知他的腿恐怕很难恢复,不过将会将他送往京城治疗,而卢清翰的伤势太重,不宜远行,只能暂时留在蔚州城将养身体。随后两人长谈了半日,薛伯仁对于这位年轻王爷大为震惊,随即决定暂时将太原的防务工作托付刘献之,自己先回京城治病。 在刘献之的精心安排下,薛伯仁被舒舒服服的送到了京城。再次入京的薛伯仁看到长安的繁华面貌,心里不禁伤感起来。年近半百的薛伯仁如今正在一个武将的巅峰时期,无论个人的体力,武艺,实战指挥的经验都已经达到了顶峰,然而这一场失败不但令自己的勇名蒙羞,更令身体受到了不可逆转的伤害。虽然京城的医生或许能有办法,希望尚在,但是薛伯仁自己凭借从军多年的经历明白自己的腿痊愈的希望非常渺茫。一个不能骑马作战的武将是无法胜任对于突契的作战的,自己的军事生涯恐怕就要划上句号了。好在太原有刘献之坐镇,此人年纪虽轻却着实是个人才,有他在想来应该无虞。 说起来,刘献之果然是个厉害的人物,一路远接高送不说,刚进京城就被安排自己到了一处精致宅邸,门口的牌匾上清清楚楚的写着“薛府”。这里环境幽静,格调高雅,使唤的仆妇一应俱全,办事个个麻利,戎马一生的薛伯仁从来不曾受过如此厚待,反倒觉得不自然起来。 休息一天之后,有人来报殿中少监伍思成大人到访,薛伯仁忙命人请进来。不多时伍思成随着下人一起进屋,双方互道了安好之后伍思成坐在了床边。 “经略大人为国操劳竟至伤痛缠身,吾皇陛下深感内疚,陛下因国事操劳分身乏术,特派在下前来慰问经略大人,待陛下抽出身来便亲自来看望大人。” 伍思成的意思很明确,皇帝刘龑对于自己下旨命令出兵导致兵败被围,进而受伤的事情很是后悔。薛伯仁当下笑了笑道:“吾皇万岁如此说薛某实不承受,薛某深受皇上厚恩,便是肝脑涂地,粉身碎骨也是无以回报,这一条腿又算得了什么?” 伍思成笑道:“经略大人如此深明大义实在是我朝的幸运,陛下连日里一直和我念叨不该强令大人出兵,结果招致数万士兵为国捐躯,更对不起大人。事实上在下此次前来还有件事想要请教大人。” “请教不敢当,少监大人直说便是。” “就在昨日大人来到长安之时,陛下还收到两条消息。一条是我军已经攻克平壤城,俘获了高丽王室上下除福王外的全部成员,正准备解往京城等候皇上发落。” “高丽降服了?”薛伯仁眼睛发亮:“那真是可喜可贺,吾等苦战六年,终于有了个完满的结果了。常都护在天之灵终于可以安息了。” 伍思成苦笑了一下:“大人可别高兴太早了,事情可没那么简单。另外一条是大大的坏消息,而且和大人您还多少有些关系。” 薛伯仁一愣,道:“和在下有关?” “是啊。听说监门校尉王汉新大人是您的高徒吧。令高足率兵袭击了押解途中的高丽王室成员,自国王崔文德以下无一人幸免。陛下为此大为震怒,可是王汉新是此次平定高丽战役中的最大功臣,在下此来也想请教大人您该如何处置此事?” 伍思成注意到薛伯仁整整失神了将近十分钟。(未完待续。) 第六十五章 五 惊天之罪 事情来得太突然,不光是皇帝刘龑,经略使薛伯仁还是辽东副都护苏成栋都措手不及。 要把高丽国国王以及全部的王族成员,嫔妃一干人等万里迢迢押送回长安,确实是件相当困难的事情。尤其是在高丽境内的这段路,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有人企图营救高丽国王,因此对于他的保卫工作是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生怕出一点岔子。可是任谁也没料到问题出在辽东军的内部,也就是无数次惹是生非的王汉新。 要说起辽东军中有谁对高丽恨之入骨,那么自然非王汉新莫属了。当初他所在的村子被高丽军屠灭,他是唯一的生还者,从此他便踏上了与之前的人生完全大相径庭的道路成了一名士兵。凭借着对于高丽的刻骨仇恨他迅速成长成为了一名能征惯战的战士,六年以后这个年轻人已经成了统帅大军的武将攻到了平壤城下。可是就在他即将完成攻克平壤,亲手斩杀高丽国王的夙愿的时刻,高丽宰相阿乙支竟然发动兵变献出国王投降了。虽然之后在苏成栋的设计下辽东军斩杀了叛乱的阿乙支和忠于他的上万叛军,高丽国实质上已经灭亡,可是大家都忽略了一点,那就是王汉新的目标其实并没有达成,而王汉新对于高丽的怨念之执着更是超出了众人的想象之外。 在这六年之中死在王汉新手上的高丽军队少说也有千人以上,至于他率领的虎卫营对高丽军造成的杀伤更是不计其数。为了拖垮高丽的国力他令无数高丽人成为了没有拇指的残废,令更多高丽人陷于饥饿之中。如果说这些都是战争中必须的手段的话,那么他还曾经因为烧掠高丽村庄,斩杀平民百姓,屠戮没有反抗能力的农民军等等行为受到了多次的惩处,而且他本人对此是无怨无悔,依旧依然故我的完成着自己为自己设定下的使命。 然而这使命却因为阿乙支的叛乱戛然而止,这件事对于王汉新内心的冲击究竟有多大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就连他的义兄高定边也觉得他的大仇已报,劝他放下心中的这份执念,可是王汉新只是将这份内心深处怨恨埋得更深了而已。 为了实施他的复仇计划,他私下里联络了一批死士。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曾经被高丽军屠戮而失去亲人,后来加入了虎卫营的老兵。当初这些人在虎卫营中有数百之众,经过这些年来的战斗损耗,已经不足五十人。但是这些百战余勇个个都是强悍之辈,而且他们心中对于高丽的怨恨可以说并不在王汉新之下。加上王汉新是他们敬仰的长官,这些人全部成了他的死党参加了他的复仇计划。 有了这几十人的支持,王汉新立即实施了自己的计划。他利用战马高速机动连夜赶上了行动迟缓的崔文德一行,假传命令调开了守卫的部队,然后在崔文德休息的驿馆外放起火来。冲天的火焰和滚滚浓烟使得大量高丽王室人员身亡,奋力逃出驿馆的人也都被王汉新安排的人砍死,崔文德则被王汉新亲手挥为两段,随后这些尸体也被一起丢进了火场烧成了一堆焦炭。 这件事情闹得实在太大,当晚的守卫部队都参与了救火,几乎全部目击了这件事情的过程,最后竟然因为怕事情闹大转而阻止周围的百姓赶来救火,以致于随后的谣言满天飞。接到报告的苏成栋只觉得天旋地转,差点没昏过去。 王汉新这次的祸闯得太大了,已经不是想替他描补就能蒙混过关的了。如果是在攻陷平壤城时将高丽王室斩尽杀绝那还有得说,最多算是太过狠毒了一点。可是现在不同,高丽国王已经投降绢之国,身为俘虏的他依然享受着比对绢之国王族的待遇,而王汉新居然把这么一位身份尊贵的俘虏给杀了,就连他的家人也一个没放过。这无疑把整个绢之国,乃至于皇帝刘龑至于背信弃义的位置上。从此高丽百姓再也不会相信绢之国的任何承诺,那现在所占领的地区该如何维持统治?那些未被统治的地区也必定将绢之国视为不共戴天的仇敌,这样一来战事恐怕根本无法停止下来,继续连绵的战事势必会拖住绢之国与突契作战的步伐,这一桩桩一件件的连锁反应全部都是因为王汉新为了个人恩怨而做下的这件事。这么大的责任别说是苏成栋了,就算常邈在世也是捂不住的。那这件事究竟该如何收场呢? 就在苏成栋急得团团转的时候,高定边创帐来见。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为了自己的兄弟王汉新求情。由于这次的祸太大,因此深知其中利害的高定边根本没有二话,直接表明了愿意用自己全部功绩官位为交换,宁愿降职成为一名士兵,只求苏成栋能够从轻发落王汉新。 对于高定边的要求苏成栋只有苦笑的份儿。说实话如果自己真能帮忙的话,他是很想保住王汉新的。虽然这个刺儿头老是给自己惹麻烦,还屡教不改,可是就连苏成栋也不得不承认王汉新是个不可多得的军事人才。作为一个仅仅从军六年就能以二十一岁的年龄做到从六品上的人,只能解释为他很有军事天份,而且在最近这几年王汉新的表现越发出色,辽东军中最抢眼的将领就是此人,如果不是因为惹了太多麻烦的话,只怕他的官阶会比现在更高才是。像这样一个人才如果因为这次的事情而被处决实在是太过可惜,同时也是绢之**事人才上的巨大损失,可是要不将他明正典刑的话又确实说不过去。 就在他犹豫时,王汉新又做出一项惊人的举动,他率领着几十名死士举行了盛大的公祭仪式。他们拿着被烧焦的高丽王室成员的尸体面朝着家乡的方向焚香祭拜,王汉新一干人等放声痛哭以至于几近昏厥,满营将士看了人人落泪。公祭完毕之后这些人一起来到苏成栋的帐前肉袒谢罪,声称自己大仇得报已经无憾,愿意任凭苏成栋发落绝无怨言。 在王汉新向满营军兵秀过这一幕之后,居然有不少士兵对他也起了同情之心,一起跪下来替王汉新求情。最后局面闹得几近失控,苏成栋为了稳住局面只能妥协。他向士兵们说明此事事关皇上名誉,已经不是他自己所能处理,为今之计只有上报皇帝陛下,如果皇帝愿意赦免王汉新的话自然最好不过,如果皇帝要他死,那么也只能认命,最后总算获得了大家的认可。 于是苏成栋把王汉新这个烫手的山芋扔给了皇帝刘龑。(未完待续。) 第六十五章 六 处理罪犯 一个人惹出来的祸却让整个绢之国朝廷为之头痛,眼下这个帝国的皇帝刘龑正在薛伯仁的府邸内秘密会谈,讨论该如何解决这件事情。 商量的双方立场都不太稳定,这也充分说明了他们内心的纠结。一方面他们对于王汉新的所作所为深恶痛绝,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以解心头之恨,另一方面他们又确确实实的舍不得在绢之国即将对突契用兵的当口损失这么一位有前途的年轻人才。于是商讨变成了一场双方没有立场的辩论,每当其中一方试图为王汉新开脱时,另一方则立即提出大量的依据反驳,反之已然,直到两人都心力交瘁也没争出结果来。 看着君臣两人为了这个话题搞得焦头烂额却不得要领,一直在边上作壁上观的伍思成轻轻咳嗽了一声,开口道:“请容在下插一句嘴。如果我们把王汉新斩首示众以谢天下,我们是不是就能获取高丽百姓的欢心,从而好好的统治他们呢?” 刘龑想了想道:“不能。” “那便是了,既然我们处罚了王汉新也无法再挽回声誉,那么又何必再多此一举的处罚他呢?” “什么!不处罚他?!”这回是薛伯仁和刘龑同时叫了出来。 伍思成点点头道:“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问题很简单。我朝要与突契作战需要大量的军事人才,而王汉新就是我们所需要的,那么为了不可能挽回信任的高丽子民去杀死一个我们有用的人才是非常不明智的。这件事情其实不光是陛下,薛大人,就连苏副都护,满朝文武想的都大同小异,真正困扰大家的只是内心的道德和良知不能容许他的这种做法,大家之所以这么绞尽脑汁不过是为了给王汉新一个足够严厉的警告,同时还要不伤及他的性命,又能兼顾国体面子的办法罢了。请恕在下直言,这样的方法是不存在的。所以无论怎么讨论和思考,都不会有一个令人满意的结果的。” 薛伯仁被伍思成这么一点,这才醒悟过来,手拈胡须说道:“的确如此,的确如此,当局者迷,微臣和皇上都被绕进去了,所以反而看不清楚这些。那以伍大人之意,该当如何呢?” 伍思成先向刘龑施了一礼,道:“依在下看来,王汉新不适宜再留在高丽。首先,他这几年来所作所为令高丽百姓对他深恶痛绝,有他在容易激起民变;其次,他杀害了高丽王室一族,恐怕想要取他性命的高丽人也不在少数,继续留在高丽对他而言也不安全;第三,我朝对突契用兵,正是用人之际,将其调回京城听用反而更加有利;最后,将此人调走,从高丽消失多少也可以缓解一些民怨,方便对高丽的统治。” 刘龑摇头道:“王汉新这么一闹,高丽的福王崔健江岂能善罢甘休?他定然会招募兵马再与我们作战,高丽的战事不会就此了结,加上现在何灵染病不能理事,苏成栋要代理辽东都护一职,这个时候从前线指挥里把王汉新调走恐怕不合时宜。” 薛伯仁觉得刘龑的说法实在是可笑,刚才他还在为要不要处决王汉新伤脑筋,现在又把他放在与高丽继续作战的将领序列中,显然从心底压根儿就没打算要处罚他。看来自己也真是糊涂,皇帝上自己这里来其实只是要找个台阶下而已,自己居然认认真真的和他争论起来,实在是有够不识时务的。想到这里,他开口道:“陛下,关于这一点微臣也同意伍大人的说法。高丽战事虽然还没有结束,但是高丽军的名将和主力已经被我军歼灭殆尽,福王崔健江纵然想要领兵来与我国交战只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因此,高丽的战事已经不再是我国的重点所在,我国应该将战略的首要目标转到突契国上来才是。况且调走一个王汉新影响也不会很大,那里还有盖言晓,华猛,高定边坐镇,应该足以应付了。相比之下倒是要尽快委任一位治理那片土地的行政官员才是。” 刘龑听薛伯仁这么说,这才点点头道:“薛卿家如此说,朕也就不再坚持了。此次与突契作战中幽州防御使杨莲表现欠佳,这原本也不怪他,他本来就不是武将。倒不如就此机会,将高丽的土地设为安东都护府,由杨莲任都护负责那里的行政治理,盖言晓为都护府司马,华猛,高定边为副将,负责军事事务。朱天顺此次作战有功,升任幽州防御使,薛爱卿以为如何?” “皇上赏罚分明,微臣附议。” 刘龑笑了笑道:“那咱们还是回到正题,该怎么安置这个王汉新?” 薛伯仁听完一愣,随即答道:“这小子屡教不改。从高丽战场上将他调回,对他而言是件真正折磨他的处罚。不过仅仅如此而已实在是难以服众,这小子年纪轻轻就平步青云,当年仗着常都护对他青眼有加胡作非为,如今更是变本加厉,不好好惩治一下他他也不知道安分守己的做陛下的臣子,这样恐怕反而对他将来的仕途不利。至于如何处置么,微臣全凭陛下圣断。” 刘龑想了一会儿,道:“不如这样吧,他现在是从六品监门校尉,这次平定高丽也算是有他的功劳在,就封他一个正六品上威远将军的虚衔,让他领受着正六品的俸禄,然后罚他在长安街头做个巡街的役卒,这样可以借机好好打压一下他的气焰,而一旦有战事,只要恢复他的身份领军出征便是,如何?” “役卒吗?”薛伯仁想想王汉新这个嚣张无比的小子被迫在长安街头巡街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听起来挺解恨的,陛下真是英明睿智。” 就这样,刺头王汉新的命运在远离高丽数千里之遥的长安一隅被决定了下来,绢之国历史上最奇葩的人事命令就这么被刘龑,薛伯仁和伍思成炮制出炉。从此也掀开了王汉新军旅生涯的新一页篇章。(未完待续。) 第六十五章 七 分离的双壁 接到皇帝的圣旨说将首犯王汉新押解进京候审,苏成栋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如果皇帝要杀了王汉新的话,最好的地点当然是当着万千高丽百姓的面来杀才是,既然已经要将他押解进京候审,那么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不过刘龑可没有傻到在圣旨里说明会如何处置王汉新,这样的话他就会丝毫没有精神压力的踏上旅途了,所以苏成栋自然无法获悉王汉新此行的吉凶。向这位犯事儿的主宣读了圣旨之后,看着主事者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苏成栋心里不免有些不快,他用一支胳膊撑住了桌案,歪着头道:“王汉新你听着,就算圣旨上说的表明了不会要你的小命,也不代表你就会有什么令人向往的结果,这一点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王汉新点点头:“属下很清楚这一点,不过在下既然连死都无所谓,恐怕也就没有什么待遇令人困扰的了。” “你就是嘴硬,虽然事不关己,不过还是希望陛下对你能有个令人满意的裁决吧。” “多谢大人关心,属下不胜感激。”王汉新如此回答道。 虽然他尽力显得漫不经心,但是苏成栋还是可以看出他掩饰的激动。这个年仅二十一岁的年轻将军或许经常显得很老成,但其实内心还是那个十五岁的少年而已。就是这一点最讨苏成栋的喜欢,可惜这个人即将离开自己的身边,不知何年何月再得相见了。 为王汉新的饯别会办得相当简单,参加的人只有苏成栋,盖言晓,华猛,郑梦龙和高定边五人而已。这个爱惹麻烦王汉新不知怎么在辽东军中颇具人望,如果不限制人数的话恐怕会演变成整个辽东军为他送行了。众人对王汉新多是寄予厚望,因此临别时的赠言都比较煽情,搞得大家都唏嘘流泪起来。会后王汉新便要搭上郑梦龙的船飘过大海前往青州,从那里进入黄河逆流而上前往长安。高定边也登船相送直到大同江出海口。与众将依依惜别之后,王汉新头也不回的踏上了船,避免再与大家直面相对。 高定边在身后拍了拍王汉新的背,道:“想不到竟会和你分别,正是造化弄人啊。” “别说了,大哥。”王汉新回过头望着高定边,眼眶中滚动着泪水:“将来咱们总还会再见面的。在那天到来之前,请大哥好好保重吧。” 高定边也觉得鼻子发酸,只得尽力仰起头来,不然眼泪滑落。过了一会儿才道:“此去长安人地生疏,贤弟不可再像往常那样任性行事了,京城不比军前,那里的人们关系复杂,随便哪个人背后都有你不能想象的强大后台,得罪了那些人可就麻烦了。” 王汉新听了嘿嘿一笑:“大哥你还不知道兄弟我吗?咱们在战场上生生死死爬过来的人会怕这些?倒是大哥你,一定要多留些神才是。” “我又有什么好留神的?”高定边不解的问道。 “我一走,你就是辽东军中最年轻的将军了。如果我推算不错的话,应该不会仅仅让你负责一个虎卫营而已,恐怕还有更多的责任会压到你的身上的。可是我觉得今后我国的首要目标不会再是高丽,而会转到与突契的作战上去,因此辽东军中有相当一部分精锐部队会被抽调走,由此留在高丽的军队数量会明显下降。但是高丽的威胁却没有完全消除,福王崔健江还在,如果留给他太多准备的时间的话,他就会积聚力量取得优势,到那时候再要收拾他可就麻烦了。” 高定边笑了笑:“这一点恐怕不是你我能决定的,朝廷如果无意再与高丽作战,我们只能固守而已。” 王汉新朝他眨眨眼,笑道:“朝廷是命令固守,不过好像没有说过不能朝对方的攻击发动大规模的反击吧?” “你这个坏小子,还是这么不消停啊。你是想方设法要把高丽国完全消灭吧?” “是啊。这是我的根本目的。当然,高丽的威胁也确实存在,如果我们不能斩草除根的话,将来必定还会对我国造成新的威胁,及时消灭隐患为我国排除威胁也是身为武将的责任。” 高定边点点头,用臂弯勾住了王汉新的脖子,笑道:“就算你说得有道理吧,我会好好把握的,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与其担心我的问题,还是好好考虑你的事情比较重要啊,就你这个脾气秉性,到了京城可千万别惹出祸来啊。你可别让为兄远在千里之外为你担心啊。” “行啦行啦,你别婆婆妈妈的唠叨了。马上就到出海口了,咱们就要道别了,能说点让大家都高兴的话吗?” 高定边的情绪突然焦躁起来:“我也想说的,可惜完全想不出来,我甚至怀疑世上有没有这样话语,能让我们别伤感。” 说完这话,两人相视良久,忽地双双泪流满面。 公历八零五年年底的时候,绢之国在军事方面做出了重大的人事调整。薛伯仁由于腿伤难愈无法继续领军作战,因此刘龑封他做了兵部侍郎,留在中央;苏成栋代理老将何灵的辽东都护一职;幽州防御使杨莲调任安东都护镇守高丽,盖言晓任安东都护府司马,华猛和高定边任都护府长史;朱天顺升任幽州防御使;郑梦龙任辽东,安东两都护府水军都督;刘献之任太原经略使之职。只有那个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领威远将军职却要到长安大街上担任巡街役卒的王汉新还傻乎乎的继续赶往长安。 刘龑的这些任命大部分被后世的史学家称为一个完善的军事体系任命,唯一被人诟病的就是最后的那位长安巡街役卒,由于他的到任给长安带来的究竟是福是祸,谁也说不清楚。 (第一部完)(未完待续。) 第六十六章 一 神的预言 公历九九年,位于后来的阿鲁巴尼亚国境内西北部的一座无名的小山上,落日的余晖还在山顶做着它无力的挣扎。然而这短暂光辉不会再持续太久,下一瞬间它就可能坠入黑暗之中,太阳是不会理会凡人们对它的留恋的。转眼间,太阳彻底消失与地平线下,那山顶的余晖也随之终结。 随着太阳的消失,黑夜张开双臂将大地融入怀抱,仿佛是恶魔舞动起他的双翼笼罩住了人间。在这座山上的半山腰处有一个不算太大洞穴,洞内闪烁着微弱的火光。借着火光可以看到,有一群衣衫褴褛的人围着一位垂死的老人跪倒在地。老人的胡子杂乱而苍白,以至于和他几乎秃尽的白发相比更像是头发,使人第一眼看时有一种强烈的错位感。他那僵直的身体微微颤动,枯黄色的眼睛快速颤抖,喉头发出轻微的震动,在他而言是用尽生命最后的力量在嘶喊,可在周围的人耳中却仅仅是依稀能辨认罢了。 周围的这群人都是这位老者的弟子,此刻他们的心情有悲有喜,悲的是如慈父般导师,先知,伟大的贤者即将离他们而去;喜的是他们的神并没有舍弃他们,在导师的生命尽头似乎看到了神的谕旨,眼下他正竭尽全力将未来展现在他们面前。当然,处于最前面的三位大弟子是听得最清晰的,他们正努力在莎草纸上记录下导师最后的言语。 只听老者继续说道:“啊那黑夜漫天而来知道伟大的王将其驱散神啊,请容我再停留片刻之后,神的子民将建立一个国度,居于大陆的西北之地呕,不天天裂成了两半啊末日末日” 老者的嘴继续蠕动,可是却再没人能听懂只言片语了,几分钟后,嘴唇停止了蠕动,一切都归于平静。 马格拉恩合上了卷轴,看着眼前的几位神官们。作为弗兰克国次席大神官的他,实质上已经是这神之国弗兰克最高的神职人员了——首席大神官已经成了一种精神象征,而摆脱了世俗的事情专修于宗教文献了。马格拉恩知道能接触到这份原始抄本是作为一个神职人员无上的光荣。从在座的几十位来自各地的神官们那陶醉的神情中可以看出他们和自己怀着同样的感情。马格拉恩小心翼翼的把这份已经脆弱不堪的抄本卷好,轻轻放进一个用绢之国丝绸做的袋子中,然后又装进一个纯金打造,镶满各类宝石的盒子中,上了锁。 等到这虔诚的动作告一段落的时候,马格拉恩才开口道:“之后的三百年间,这三位大弟子演变成了三个教派,而其中之一果然如神谕中预言的,在大陆的西北端建立了这个神之国弗兰克,由此也被誉为神选中的子民,而这个教派也就被奉为正教。其他两个教派虽然不甘心,但是对于这份神启书却是没有异议的,当初三大弟子所记录的文字几乎一样,只有少数读音接近的字有差异而已。 而我要说的是,各位,根据这本神启书上所提到的,总共有十七个预言,其中有十六个已经应验,最近的一件就是弗兰克国的建立。但是那也已经是四百多年前的事情了,而这最后一件末日的预言至今还没有到来。虽然之前的预言应验的时间从跨度上有越来越长的趋势,可这一次的跨度超过了其余十六个的总和。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越来越感到害怕。这就如同悬在人们头上的一把利剑,随时随地会落下来。这种莫名的恐惧逐渐占据了大部分人的心,以至于许多别有用心的人借机鼓吹末日临近,进而大肆敛财行骗,曲解我们的教义,严重损害了我教的声誉。对此我教无法予以澄清,因为神启书上确实没有说出末日临近的日期,根本无法进行反驳。对此各位有何看法?” 这话说完四周一片寂静。要消灭几股骗子集团是很容易的,可是要消除人心中的阴霾那就不可同日而语了。在没有足够证据来安抚人心之前,教会就像空着手与恶魔搏斗一样完全不之所措。就算暂时压制住了人们的恐慌行为,只要稍有一点松懈这股邪火就会死灰复燃。因此要说看法谈何容易? 马格拉恩环顾四下,见大家都不做声。然后才开口道:“各位,既然各位都没有提议,不如来听听我的。神启必定会实现,而我们对于神启的时间,地点都一无所知。那就只剩下如何去解读这最后的神启,来把事情往好的方面引导了。首先我们要让我们的子民相信,只有相信我们的教义,才能在末日获得神的慈悲从而躲过末日的灾难;其次我们要让其他教派明白,只有皈依于我正教之下才能获得救赎;最后,我们应该尽可能让异教徒们也相信只有相信我们的神才能获得神的宽恕。” “异教徒?那些万恶的异教徒如何会相信神的伟大?”有人如此提问。 “对!异教徒是不可能明白神的伟大的,要让他们相信我们的神,那就只有一条路,那便是战争。用征服来强迫他们接受我们的神,这就是最大的慈悲!最大的拯救!” “请等一下,这种说法是否可以直接理解为我们要发动一场针对整个异教徒世界的战争?”一个神官发言道。 “我们的周边都是其他教派的国家和异教徒的国家啊,我们要牺牲多少信徒的生命才能达成这一目标啊?”另一个神官问道。 “是否可以这么估计,一旦我们的力量不足以结束战争,那便会完全陷入战争之中无法自拔。那请问我们这样做是在制造末日还是在消灭末日呢?” 随着质疑声越来越大,其他神官们也纷纷提出了自己的异议,这里面有合理的也有不合理的,最后变成了一场宏大的,毫无秩序的争吵。 马格拉恩看着眼前的乱象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这些神官来自全国各地,他们之间的利益关系本来就复杂无比,矛盾重重,要让这群人意见一致实在是件难事。可是没有这群神职人员的首肯,地方行政官员是不会听从自己的调令来统一行动的,在那之前,各个城邦就会怀疑对方的军事行动是针对自己城邦的而互相打个头破血流。自己应允了亚基国特使的请求,答应他出兵协助亚基平定叛乱。这是一个天赐良机,可以名正言顺的渗透进亚基的内务之中,亚基这个高贵的异教大国终于朝弗兰克低下了头。可是要做到这一步却必须有足够的耐心才行。趁着这群人吵得热火朝天,马格拉恩干脆平静下来陷入了沉思。 等到有人注意到马格拉恩的神情庄重,继而纷纷停止争吵安静下来时,已经过去了三个多小时。此时马格拉恩这才睁开眼睛,缓缓的说道:“各位,对外的战争不但可以扩散神的教义,而且还可以让我们制造出一个共同敌人,由此人民就会忘却末日的恐惧,转而将自身献给神的伟大战争之中。不但可以解除目前的困局,更有可能赢得更多。” 这一次,没有人提出反驳,一方面是马格拉恩的说法击中了他们真正的软肋,他们被人民日益增加的恐惧心态搞得身心俱疲,如果能有一个令人民分心的东西,那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了,况且这件事还有获利的可能——战争会带来相应的大量需求,物资的短缺也就可以借机囤积居奇,不论战争胜负都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之前的争吵令他们疲惫不堪的缘故。 “可是我们究竟能不能获得胜利呢?”不知是谁冒出了这么一句,这也确实是大家最为担心的事情。 马格拉恩点点头道:“确实如此。不过我坚信有着神圣信仰的子民一定会得到神的庇佑,让他们战胜异教徒的。不过为了慎重起见,我们最好印证一下这件事,因此发动一次小规模的战斗是比较稳妥的办法。眼下就有一个机会,亚基国派来了特使,请求我国派出援兵。” 场内一片寂静,马格拉恩环视室内所有的眼光,一双双不同颜色的眼睛里浮现出了不同的心思,但却没有一个出言表示反对的。 很好,这是一个好开端。马格拉恩心里想道。只要不公开反对,他自信能将他们的意见统一起来。(未完待续。) 第六十六章 二 奴隶 拜巴斯巴恩摇晃着手中的纯金酒杯,斜着眼看着大厅中的这个人。 那是帕斯国王派来的特使,除了给自己带来无以计数的珍宝作为礼物之外,还带来了国王的旨意——关于巴丹那领的实际领土范围应该维持原状。 自从拜巴斯巴恩联合东突契大汗阿比契力尔大破安巴尔图里汗之后,他便获得了自药杀水以西的大片西突契领土,这些领地的面积是巴丹那领的五倍以上,相当于原来帕斯帝国的四分之一,由此巴丹那领一跃成为整个帕斯最强大的势力。原本巴丹那领就属于自治的领土,只是附属于帕斯帝国而已,帕斯帝国历来对巴丹那领主都是恩威并施,既不让它脱离帕斯帝国也不让它太过壮大,与之维持这一种微妙的平衡。如今这种平衡被彻底打破了,拜巴斯巴恩初继巴丹那领主之位便以少数兵力击破突契大军,斩杀突契大汗伊迷迪而声名鹊起,这次又大破安巴尔图里扩大了版图,现在帕斯帝国再想要遏制巴丹那领已经不可能了,即使拜巴斯巴恩脱离帕斯帝国的统治与之分庭抗礼,帕斯帝国也要掂量掂量能不能打得赢他才行了。 可能是这个原因让整个帕斯宫廷乱成了一锅粥了吧,国王竟然恬不知耻的要求自己把胜利果实交到帕斯手中,真是可笑。拜巴斯巴恩想到这里冷冷一笑,对特使说道:“请转告国王陛下,在下感谢他的美意。礼物在下就笑纳了,但是陛下的命令请恕在下无法答应。当初阿比契力尔汗只答应药杀水以西的领土归巴丹那领所有,并非帕斯所有。他这么做本身就是要引起巴丹那领与帕斯之间的矛盾,令我们君臣之间互相猜忌斗争,从而削弱帕斯帝国的实力。在下一旦将这些领地交给陛下管理的话,阿比契力尔一定会以此为借口出兵帕斯,这恐怕会对帕斯更加不利。” “可是可是”特使涨红了脸道:“领主大人,您,不是和阿比契力尔汗结盟了吗?” “是啊,可是阿比契力尔汗精明的很,从一开始他就声明这个盟约是和巴丹那领签订的,而非与帕斯签订。他早就算到了这一步了。在下明白陛下忧虑的是什么,麻烦大人您转告陛下,在下的先人都是陛下的臣子,在下也依然是陛下的臣子,巴丹那领的每一寸领土都是属于帕斯帝国的版图,但是目前却不适合由陛下亲自管理,如果陛下还是不放心的话,在下听说陛下的米迪尔公主已经成年,如果在下能迎娶公主的话必定能大大加固巴丹那领与陛下之间的关系。” “这个这个”特使的舌头再次打结。米迪尔公主是国王的掌上明珠,谁敢轻易答应这门亲事呢? 看家特使的犹豫,拜巴斯巴恩扔下了一句:“不论陛下最后如何决定,巴丹那领的态度不会有任何改变,也不会有任何动摇。特使请回吧。” 特使的脸上扭曲了几下,最后还是僵硬的行了一个礼,退了出去。 “帕斯的宫廷真是完蛋了,居然派了这么一个废物来。”特使出去之后,拜巴斯巴恩忍不住朝自己的武官长阿兰特兰抱怨道。 “帕斯国王年老昏庸,已经无法分辨是非,身边的亲信都是些谄媚的小人,幸亏大人及时扩张了巴丹那领的实力,不然很难保证那群宵小之徒不会对大人您出手。” “真伤脑筋啊,我本来也不想这样出风头的,要是能安安稳稳的做我的公爵,谁愿意多管这么一大片土地呢。”拜巴斯巴恩说着,把黄金酒杯中的蜂蜜水一饮而尽,然后皱皱眉道:“说吧,下一个接见者是谁?” “大人,是来自辛德拉的使者。” “辛德拉?他大老远跑来干什么?”拜巴斯巴恩放好杯子,站起身来背起手来踱两个圈子,道:“难道辛德拉有意北扩吗?” “那倒未必,大人。周边的小国都成了您的附属,辛德拉想要北扩必定会引起巴丹那领的不满,我想没什么人愿意与巴丹那领主为敌的。或许他们只是来表达友好的呢。” “唔,总之不要让他们有机会和帕斯联手对付我们就够了。请他进来。” “是。”阿兰特兰随即走出了大厅。 过了没多久,阿兰特兰便带着两个人步入了大厅,从这两个人的装扮就可以看出是一主一仆,主人穿着一身浅黄色丝质辛德拉长袍,头巾上一颗鸡蛋大小的绿宝石和腰间那用数百颗钻石、红宝石、绿宝石、蓝宝石镶嵌的腰带便说明了他的尊贵身份,而他的仆人则是一袭白色绣金边的长袍,全身上下没有任何华贵的装饰,手上捧着一个巨大的礼盒。 拜巴斯巴恩的目光并没有被主人所吸引,而是落在了这位仆人身上。这个仆人大约二十岁上下,身材矫健,肌肉匀称,黝黑的皮肤显得犹如一头矫健的黑豹,一直低着头看不清长相,不过从他的步伐之中拜巴斯巴恩看出此人的武功不低。 “尊敬的领主大人。在下玛卡布尔,谨代表辛德拉国王陛下向您致以最真诚的祝福。这些是给您的一点心意。”说着,玛卡布尔指了一下仆人手中的礼盒。 “多谢您远道而来送上的祝福。请问贵国国王陛下托您给我带来什么样的消息?” “大人。我主陛下托我向您提出谦卑的请求,请求您同意我国的商队通过您的领土,进入大陆贸易线,与各国通商。” 拜巴斯巴恩这才想起来自己的领土已经控制住了东西方贸易的咽喉,以往遏制它的都是帕斯帝国和突契国,这是巴丹那领第一次染指丝路贸易。以往的辛德拉多半都是走的海上贸易路线,那不光是因为海路的便捷,更是因为帕斯帝国的高关税。如今辛德拉的目的不外乎在巴丹那争取到一个较低的税率,然后将辛德拉的货物贩卖到巴丹那领来而已,这对自己并无坏处。想到这里便道:“仅此而已?” “我主陛下只是想借此表达对领主大人的敬意与友好,仅此而已。” “很好,请转告贵国国王陛下,就说在下很高兴接受他的要求,而且巴丹那领的关税不会超过帕斯帝国关税的四分之一。” “贤明的领主啊,愿诸神保佑您的仁慈。” “非但如此,我还可以给辛德拉商人三年的免税期,以便他们能在巴丹那领内更快的得到发展,只要您满足我一个条件。” “啊,您太客气了。请问您的条件是?” “我要您的这位仆人留下来做我的部下。”拜巴斯巴恩笑着说道。 “当然,当然可以。这是我的奴隶达达兰,只要您愿意,他可以为您赴汤蹈火。达达兰,从今天起,你就是领主大人的奴隶了。快向领主大人问好!” 达达兰放下了礼盒,恭恭敬敬的跪了下来。 “抬起头来。”拜巴斯巴恩道。 “是,主人。” 拜巴斯巴恩这才看到了达达兰的脸,那是一张令人过目难忘的脸,英俊面容仅剩下了一半,另一半则布满了恐怖的疤痕。(未完待续。) 第六十六章 三 自由人 送走玛卡布尔之后,拜巴斯巴恩看着跪着的达达兰,冷冷道:“达达兰,我现在是你的主人了。那么就告诉你的主人,辛德拉国王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主人,小人不明白主人的意思。”达达兰忙回答道。 “不说吗?”拜巴斯巴恩朝阿兰特兰使了个眼色:“杀了他。” “遵命!”阿兰特兰答应一声,长剑已经出鞘,径直朝达达兰冲了过来。 “主人!请等一下,您用那么高的代价换了小人来,要是小人死了,那您就白费了那么多了!” 说话之间,阿兰特兰已经朝达达兰连刺了三剑,而手无寸铁的达达兰只能躲避,不过他的身法之灵活,就连阿兰特兰都为止惊叹。要知道阿兰特兰之所以能成为拜巴斯巴恩的近侍,除了忠诚之外就因为他是个少有的剑士。对于这个奴隶,阿兰特兰原本的确没有用尽全力,可现在竟然连续三击不中,阿兰特兰的脸上有点挂不住了,当下手下不再留情,全力朝达达兰攻了过去。 十几招之后,达达兰竟然仅仅是处于下风,无法还手而已,这要是双方公平决斗的话,阿兰特兰恐怕不是此人的对手!阿兰特兰猛地收住了剑,道:“大人,属下不能继续进攻了,请给他武器,属下愿意与他公平决斗,比个高下!” “不必了,”拜巴斯巴恩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然后朝着达达兰道:“还不肯招吗?玛卡布尔是辛德拉的使者,他的护卫森严,这点是毋庸置疑的,可是这些护卫中竟然没有一个能超过他身边的一个奴隶的。像你这样的身手,就算是做个千夫长也绰绰有余,却沦为奴隶。更奇怪的是,他的主人竟然对此毫不知情,而你也在刻意隐瞒这一事实。那么无非两种可能,一,你潜伏在现在的主人身边是为了刺杀主人,可是你显然没有这么做;二,你是受别人委托潜伏在现在的主人身边的,那么你一定另有目的。而能够让像你这么强的人去做卧底的,恐怕只有辛德拉国王了。对吗?” 达达兰听了不禁笑出声来,这笑声嘶哑而诡异,就如同夜晚厉鬼的嚎叫一样。好不容易止住了笑,达达兰道:“真不愧是巴丹那领主拜巴斯巴恩,能这么轻易看透我的底细。虽然你说的不完全正确,不过也差得不太远了。” “那么可以告诉我你真正的目的了?” 达达兰耸耸肩,道:“无所谓了,反正的我的使命已经失败,说与不说都是一样的。我不是特拉格国王的人,我是侍奉米福拉公爵大人的。” “米福拉公爵?”拜巴斯巴恩的脑中飞快转动,米福拉是辛德拉国王特拉格的庶兄,但他却很受上一代国王的喜爱,因此尽管没有继承权,却得到了相当丰厚的赏赐和封地,这些年来他致力于经商,已经成为辛德拉海上贸易最大的控制者。如果是这样,特拉格国王此举就是为了打破被垄断的海上贸易利润而来的,那说明辛德拉的经济命脉已经接近被米福拉掌控,并且国王陛下没有更好的办法来消灭米福拉公爵了。想到这里便道:“派你来破坏这次的贸易协定?” “和你说话就是省事。不错,就是这么回事。国王没法插手海上贸易,也无法遏制公爵大人的权势日益增加,所以才想出了扩大陆上贸易的法子,企图牵制海上贸易。公爵大人不能容忍这件事情的发生,才下令让我行动的。” “公爵大人还真是深谋远虑啊。”拜巴斯巴恩幽幽说道。要知道自己占领这片领土不过一年多的时间,可像达达兰这样的人要成为玛卡布尔的亲随奴隶可不是一两年能达成的,可见他早就布下了这颗棋子。而且更令人感到不寒而栗的是当时他是无法预料谁会出使外国来打通贸易线的,可见公爵已经在辛德拉宫廷广布眼线。难怪特拉格国王灭不掉这个米福拉公爵呢,以阴谋能力而言米福拉更适合坐这个国王的位子。 想到这里,拜巴斯巴恩微微一笑,道:“既然你的目标是破坏贸易协定,那么为什么不直接刺杀玛卡布尔呢?” “你这是明知故问呐,如果我太早刺杀玛卡布尔的话,国王便会派第二批使者来的。而且我们也无法确定领主大人的态度,如果贸易协定确立,那我再杀掉玛卡布尔,把罪名安到巴丹那领头上,就可以彻底断绝路上贸易的可能;反之如果你不同意贸易协定,我又何必暴露自己呢?” “的确,只是你没想到我不但答应了协定要求,还把你一起买下来了。” “是也不是。我承认我的确没料到你会这么做,这么做的话要破坏贸易协定我便只剩下刺杀领主你一条路了,可是我错误估计了你我之间的实力差距,以我的力量是无法刺杀成功的,这才是我任务失败的根本原因。” “哦?你这么确定,不想试试吗?”拜巴斯巴恩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眼光中却流露出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光芒。 达达兰摇了摇头:“不必了,没有成功的希望的,如果你还没有察觉到我的威胁还有一线希望,可是现在不可能了。我可不是那种一定会完成使命的死士,无谓牺牲不是我的信条。” “是吗?那真可惜了。既然如此,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呢?” “我要投诚,向您效忠!”达达兰斩钉截铁的答道。 拜巴斯巴恩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虽然心里也曾想到达达兰有可能这么做,不过对方这么干脆的说出来,还是吓了他一大跳。勉强把这口口水咽下去,拜巴斯巴恩调整了自己的神情,说道:“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接受呢?” “我听说巴丹那领主是位了不起的英雄,而一个英雄总需要更多的人协助才能成事,如果没有容忍各种类型的部下加入的话,那便会阻断人才聚集的道路,这对你来说是很不利的。” “你说的有些道理。好吧,我接受的你的效忠。首先我先解除你奴隶的身份,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个自由人了,你可以随时决定自己的去留,我绝不阻拦。” “多谢领主大人。”达达兰鞠了一个躬。 “然后,我任命你为巴丹那千骑长,用你的实绩来证明你自己的价值吧,达达兰。” 达达兰听了这话,凝神看了看拜巴斯巴恩,然后低下头道:“在下谨遵领主大人吩咐。”(未完待续。) 第六十六章 四 清闲的英雄 巴士拉底,阿鲁巴尼亚的首都。这座被两条大河环抱的古老城市在夕阳的沐浴之下,犹如柔情似水的女子出浴一样诱人。 这座古老的城市由于优弗拉迪尔河和迪哥里尔河的拱卫形成了天然的屏障。这里不但易守难攻,而且由于大河的滋润使得两岸物产丰富,人民生活殷实。这得天独厚的优势难免遭人觊觎,在阿鲁巴尼亚的历史上这座城市曾经历过无数次的战争,其中这座城市所有者仅仅四次易主,每一次易主都意味着一个国家的终结和另一个国家的兴起,所谓的阿鲁巴尼亚国就是在它第四次易主之后建立起来的王朝。 庞大的阿鲁巴尼亚国其实真正有人居住的地区非常有限,除了巴士拉底附近之外,只有西部的狄启尔海沿岸,南部的阿鲁巴尼亚海(虽然亚基人不承认这么称呼这片海域,但是阿鲁巴尼亚人坚持这么认为)沿岸,以及帕斯湾沿岸比较适合人类居住以外,剩下的地区几乎全部都是沙漠。这也就造成了阿鲁巴尼亚的一个非常尴尬的境地,一方面由于沙漠的保护,首都巴士拉底几乎不可能受到南部和西部来的威胁,可是整个帝国除了首都以外最繁华的地区全部是在边境,一旦边境有失,也就意味着国家的巨大损失。 为了获得更多的战略缓冲余地,阿鲁巴尼亚舍弃了与强大的北方邻国帕斯争夺的意图,转而对亚基进行了旷日持久的战争,这战争的结果就是阿鲁巴尼亚人民被拖入了无尽的深渊,除了无休无止的沉重赋税和永不停歇的兵役以外什么也没有得到,每天的生活都在对战死亲友的怀念和对正在作战的亲友的祈祷中渡过。 六年前与亚基的一场大战使得阿鲁巴尼亚至今无法恢复元气。那一场战争中亚基的祭司将军鹫斯成功突袭了阿鲁巴尼亚军的后路,切断了阿鲁巴尼亚军的补给,最终演变成了一场近乎屠杀的大败。那一战中阿鲁巴尼亚大多数成名的宿将都战死沙场,近三十万士兵战死,可以说整个国家都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当时亚基军趁胜追击,准备给予阿鲁巴尼亚致命的一击,如果他们的计划得逞的话,恐怕阿鲁巴尼亚会失去狄启尔海沿岸的所有领土。然而就在此时一位将军的奋战拯救了阿鲁巴尼亚,他成功阻止了数十万亚基大军的脚步,并给予相当程度的杀伤,最后逼得亚基大军不得不撤退了事。战后阿鲁巴尼亚确实损失了一部分土地,但这已经是最坏情况下的最好结果了。而这位拯救了阿鲁巴尼亚的将军也就成了阿鲁巴尼亚人民眼中的英雄,他就是如今阿鲁巴尼亚大将军阿德勒姆。 阿德勒姆现年五十一岁,花白的短发修剪得整整齐齐,平凡的脸庞上如果说有什么特征的话,大概就是他那的颧骨比普通阿鲁巴尼亚人要高得多了,另外就是他额头上的皱纹呈现奇妙的完全平行的“三”字形了。 在四十五岁成为英雄之前,阿德勒姆只是个默默无闻的将军而已。他性格孤僻,讨厌人际交往,嘴上还不饶人,这些惹同僚讨厌的毛病同样不受主君喜爱,他之所以能继续担任将军这一职务的主要原因是因为他在指挥上有些歪才,另外他的武艺也确实出类拔萃。 成为英雄以后曾有人赞誉他为阿鲁巴尼亚最豪勇的战士,对此他只是平静的应答道:“我本来是阿鲁巴尼亚排名第十一的武士,只是碰巧排名前十的战士都被亚基的利贝拉子爵杀死了而已。” 对于他这种带着自嘲的挖苦,赞誉者只能惺惺而退,也正因为如此这位不平易近人的英雄在人们眼中只是个不好接近的顽固老头而已。 除了个性惹人嫌,阿德勒姆爱有个毛病就是贪财。为了赏赐他立下的大功,阿鲁巴尼亚国王除了给了大将军的封号以外,还赏赐了数不尽的珍宝和十名美女。阿鲁巴尼亚的美人是举世闻名的,可是阿德勒姆却向国王提出了能不能将美女折现的要求。对于这个要求就连国王都有点不知所措。阿德勒姆却平静的解释说豢养一个美女是非常昂贵的事情,更何况要同时豢养十个,以他微薄的俸禄实在很难办到,如果用国王陛下赏赐的财宝来做这件事的话,就会使得国王陛下的赏赐缩水,这样的话自己心里又不舒服,国王的恩泽也变少了,是个双输的局面,如果将美女折现的话,自己会感受到更多国王陛下的恩泽。最后国王只能收回这十名美女改赐为十箱金币。由此阿德勒姆也得到了“戒色者”的雅号。 眼下这位顽固的老头正端坐在巴士拉底的府邸中,喝着他妻子为他调制的新款蜜酒和奶酒。熟悉阿德勒姆的人都知道他有两个嗜好,一个是查阅各类上古典籍,另一个就是品尝各种口味的低度含酒饮料。阿德勒姆从来不在公开场合饮酒,可是他实际却很喜欢喝“酒”。只要在家里的时候他几乎是酒不离口的,只不过这类酒都是含有低度酒的调和饮料而已,他本人对于加入何种混合物质能获得更好的口感有着孜孜不倦的爱好,而他的夫人恰好就是制作这类饮料的个中高手。 有人诟病阿德勒姆这六年来成天无所事事,吃吃喝喝不干正事,阿德勒姆对于这种评价一笑置之——身为阿鲁巴尼亚最高阶的武将必定会受到国王陛下的猜疑,如果对于兵权表现出太大的的话绝对是祸非福。更何况阿德勒姆这六年绝非是无所事事,他一直致力于培养新一代的武将来填补那场大败所造成的指挥层的空缺——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没有有经验的指挥官军队再多也不过是乌合之众,自己的命令没有中级指挥人才的贯彻实施军队也会变成一个无法运动的巨人,而且这种培养竞争者的行为一定会让主君感到安心。其实说穿了阿德勒姆对于自己的主君并不满意,这个沉溺于酒色的国君自继位以来除了让自己生活安逸,百姓受苦之外就没干过什么像样的事情,自己所作所为不过是在尽一个武将保家卫国的本分而已,虽然行事有条不紊却毫无热情可言。 “这个么,嗯”阿德勒姆喝完一口酒以后闭着眼睛回味了半天,才开口道:“再加一小勺蜂蜜,就很完美了。” “你确定更甜一些是让它更加完美还是更合乎你个人的喜好?”夫人对于他的评价颇不以为然。 “这个问题牵扯到完美的定义,这个酒本来就是我一个人喝嘛,所以我的喜好就是完美的定义了。”阿德勒姆捋捋胡须上的酒滴说道。 “父亲,母亲,孩儿进来了。” 话音刚落,一个身影踏进门来。来者是个英俊的年轻小伙,正是阿德勒姆唯一的儿子阿鲁法。这位刚满二十岁的青年继承了父亲的武勇和母亲的相貌,已然在阿鲁巴尼亚军中担任了千夫长的位置。 “什么事,这么急急忙忙的?”阿德勒姆用灰色的眼睛瞟了一下儿子,他对于自己与妻子的二人世界被打断有些不满意。 阿鲁法神色郑重的答道:“回禀父亲大人,刚刚得到宫中的消息,陛下驾崩了。”(未完待续。) 第六十六章 五 继承人 阿德勒姆听完以后眼中闪过了一丝惊异,随即便恢复了平静,安然的喝下了杯中剩下的酒,喘了口气才道:“陛下还不到六十,身体并没有异样,因何事驾崩?” 阿鲁法看了一眼母亲,犹豫了一下,答道:“儿子也不是很清楚,只是隐约听说陛下是和四十多个美女作乐,因药物服用过量而” 阿德勒姆抬手制止了儿子继续说下去。这的确像是国王陛下应有的下场,国王虽然年近六十却对于美女有着无尽的爱好,随着年老力衰他开始服用一些催情助兴的药物,可是没想到他居然会痴心妄想和四十个美女一起狂欢,这真可以说是报应不爽了。便道:“陛下可指定了继承者?” 阿鲁法点点头:“定了。是六王子迪卡尔王子。” “迪卡尔吗?”阿德勒姆内心暗暗点了点头。如果说国王陛下一辈子没干过一件像国王该干的事情的话,那么至少在选择继承人方面总算不是太坏。迪卡尔在所有王子之中是最适合成为国王的一个,虽然个性有些张扬轻率却魄力十足,在大臣之中也颇具人望。如果由他来继承王位的话,可能是目前最好的选择了。 “父亲,各位大臣都已经前往王宫内了,咱们是不是也赶紧动身?” 阿德勒姆摇摇头道:“消息已经传出,迪卡尔就算要正式宣布继位也是明天一早的事情了。在这之前最重要的事情不是去祭拜国王和面见新国王,而是维持巴士拉底的治安防止有变。你立即持我将令前往卜波斯将军处,让他即刻封锁巴士拉底各门,严禁任何人出入,同时加强街道上的巡逻,有可疑人等一律暂时扣押。你亲自带领一千名精兵前往保卫迪卡尔殿下出行,在明天新王继位前不得有任何差池!” “遵命!”阿鲁法行了一个军礼后转身而去。 阿德勒姆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朝着妻子道:“看来今晚要早点睡了,明天会是忙碌的一天呢。” “像你这么没心没肺的样子要是被殿下知道了,会责怪你的。” “没关系,我才不在乎呢。”阿德勒姆如此答道。其实只要迪卡尔殿下不怀疑他有拥兵自立的可能,怎么懒散都是无所谓的。 事情正如阿德勒姆所预料的,迪卡尔王子宣布在第二天一早举行继承王位的典礼,在那之前巴士拉底的一切可能的骚动都在卜波斯将军的镇守之下消失无形。等到第二天阿德勒姆从容不迫的去朝贺新王继位时,迪卡尔二对于他的措施赞不绝口,称赞他是个能防患于未然的股肱之臣。对此阿德勒姆只是淡淡一笑道:“陛下过奖了,微臣只希望陛下能多给财物赏赐,就足以劝慰天下为我王陛下忠心效命了。” 对于这个贪财老头的要求,刚继位的迪卡尔二世哈哈大笑,随即便给予了他一堆足以令人侧目的财宝。 新旧交替之际,迪卡尔二世的事情多到无以复加,反观阿德勒姆则甩甩手一概不管,除非国王陛下亲自询问绝不开口,继续过着他安稳而悠闲的生活,看似和之前没有任何区别。 但是在这个表象的背后,阿德勒姆的举动其实有着天壤之别。多年来他都不曾好好梳理过的各类情报都被他重新翻阅了一遍,对于军队的训练水平和将领们的关注也明显多了起来,他内心中某些沉睡的东西开始苏醒了过来,他本能的意识到新国王继位以后可能会有一些军事上的变动,而盲目的乱动则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到时候他必须做出最为准确的建议来确保国家的战略不出纰漏。 转眼之间迪卡尔二世已经继位一个多月了。这一天阿德勒姆正继续坐在他的办公桌前看似无意义的消耗生命般的懒散处理着日常文件时,国王的特使给他带啦一个消息:亚基国派来了使者,提出了一些要求,国王陛下希望听听大将军的建议再做决断。 接到王命的阿德勒姆立即起身赶往王宫面见国王,见面之后阿德勒姆行礼完毕,迪卡尔二世直接开口说道:“大将军阁下,大致情况想必你也听说了,亚基国突然派来大使,提出希望和我国恢复和平状态,并且互通商旅保持友好往来。这亚基国与我国征战近百年,双方的仇怨至深,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来实在让人摸不到头脑,这之后有什么玄机,还请阁下为朕参详一下。” 阿德勒姆略微思索了一下,开口道:“回禀陛下,微臣认为亚基国会放下矜持前来媾和,看起来他们南方的叛乱的确已经到了令人担忧的程度了。根据历年的情报来看,亚基国南部第尔斯山区在六年前出现了一股叛军,但当时还不成气候,因此亚基国并不在意。可是这几年之中亚基军数次征讨却全部败北而回,叛军非但没有捻灭反而越来越壮大,听说叛军还和南部的属国帕尔契结成了联盟,前两年间亚基军连吃两个大败仗,损失惨重。当时微臣以为这些报道中可能有些掺假的成分来迷惑我国,如今看来这些传闻很可能全部是事实,亚基国已经到了必须全力应对叛军而无暇他顾的地步了,因此他们才派来使者要求恢复两国之间的和平状态。” 迪卡尔听完点点头,道:“阁下所说朕也略有耳闻,看来这一点阁下与寡人的看法相同。那么现在的问题就是咱们要不要答应他们的请求呢?” 阿德勒姆眨了眨灰色的眼睛,道:“鉴于我国战争的损失也没有完全恢复过来,答应他们的请求更合乎我们的利益。但是陛下却不可以轻易答应这个要求,至少把让亚基归还侵占我国的领土作为基本的条件才行。” “嗯,朕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如果签订了和平协议以后,亚基有可能借着两国友好的名义向我们提出借兵剿灭叛军的要求。” “请恕微臣直言,亚基是不会提出这种要求的。我们两国之间结怨已深,他们是不会相信我国的。况且亚基军如果真的到了非要我国相助的地步,那么恐怕叛军已经取得了绝对的优势,此时他若来借兵,我们又何不趁机夺取亚基的一些土地,避免它落到叛军的手中呢?” 迪卡尔二世听完以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阁下所言甚合寡人之意。”(未完待续。) 第六十六章 六 国破山河 崔健江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成云,思绪万千。 曾几何时自己还只是一个少年王爷,高丽国还是一个战胜了邻国倭国的侵略赢得民心的强国,那时候虽然南部地区历经战乱百废待兴,可是北部却没有受到波及,依靠着北方作为战略支撑最终迫使倭国放弃了对高丽的侵略。那时候高丽国名将云集,士卒精强,傲立于大陆东北一隅。 可惜好景不长,随着历战的老将相继凋零,以阿乙支为首的少壮派武将掌握了实权,更糟糕的是他挑唆父王发动了对绢之国的战争。从此以后高丽陷入了连年的战乱之中,成名的武将相继阵亡,士兵损失惨重,为补齐兵员劳力出现短缺,继而绢之国完全破坏了作为高丽经济命脉的北方地区使得整个国家的运作陷入了崩溃边缘,最终使得都城平壤被围,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阿乙支居然背叛了父王,叛国投敌,将父王和整个王族当做礼物拱手送给了绢之国。之后绢之国将高丽王族斩尽杀绝,作为高丽王族唯一一位在外不肯回京的王爷,崔健江成了硕果仅存的王室成员,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了新一代的高丽国王。 然而这个国王可不是什么好差事,他要面对的情况实在是太过险恶:高丽损失了近一半的土地,国都平壤成了绢之国安东都护府的治所;北部有将近三分之二的人口逃亡到了南方躲避,然而这些人中有相当一部分是没有生产劳动能力的残废(由于王汉新实行的割断拇指的酷刑,这些百姓无法抓握,也就很难进行劳作),原本南方的耕地面积就比北方更小,而且还是在战后恢复期间,粮食产量无法同时供养多出来的这些人口;高丽的正规武装力量几乎损失殆尽,眼下除了原本在南部沿海布防的边防部队尚能算作战斗力以外,就只有他自己这几年在开城招募训练的士兵可堪一用了,尽管之前崔健江率领着这支部队成功的在咸镜道南部阻止了绢之国继续前进而树立了威信,可是崔健江心里明白那不过是绢之国无意全力南下的缘故使然,如果真的让这支军队去和身经百战的敌军作战的话,无论数量还是质量都是无法抗衡的;最糟糕的是由于平壤的陷落,高丽绝大部分的高级官员全部成了俘虏,如今自己手边人才荒的问题更是令以上的诸多问题变得更加难办。 跪在自己面前的这个成云,崔健江对他实在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一方面成云率领的一千多名战士辗转数百里,千辛万苦的投奔自己而来,他和他的部队的加入无疑是给自己的军队注入了一大股力量——这是目前他所能掌握的军队中最有战斗力的部队,而成云也是作战经验最为丰富的实战派指挥官;可另一方面如果当初高丽国不是介入了成云在辽东发动的叛乱事件的话,完全是可以避免这场战争的。想不到自己现在竟然为了延续高丽国的国运,不得不倚重于一个引发这一切灾难的人的力量,想起来就不免感慨人的命运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崔健江努力的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他告诉自己眼前这个人不是一切灾难的开端成云,而是卢炫元帅留给自己的一份重要遗物,也是对自己的无限期望。这时又一个念头突然冒了出来:如果当初不是老将李成会借机把自己调出平壤远离平壤城内纷纷扰扰的权力纷争,自己恐怕也难免遭受到和王族一样的命运,而老将军的部下卢炫则在战死之前为自己留下了一支宝贵的作战力量。这两位高丽国的忠臣都对自己寄予厚望,可是自己究竟能不能承受这副重担呢? 真是两位不好惹的前辈啊,自己如果有负所托,那简直死了以后都无颜面对他们啊。崔健江如此想着,开口道:“成爱卿如此不辞辛劳前来投奔寡人,实在令人钦佩。寡人任命卿为天下兵马大元帅之职,总领高丽国全部的军事力量,希望卿能为高丽国的存亡鞠躬尽瘁。” “这,臣不过一介客将,万万不敢领受元帅之职,请陛下收回成命。”成云低着头答道。 “成爱卿何必再有客将之感?你能在危难之际对寡人不离不弃,足见对本国的忠心,难道卿还要自我设限吗?” “陛下如此厚爱,臣粉身难报。如此臣便暂当此任,以待日后让与后起之秀便是。” 崔健江点点头道:“爱卿如此说,寡人甚是欣慰。既然寡人已经将兵马指挥权委任卿家,那就请爱卿说说当前形势之下,高丽军队应该如何做才是。” 成云郑重其事的磕了一个头,答道:“启禀陛下,臣以为目前高丽有三大问题。首先我国无钱无粮无兵,对于漫长的国境线而言难以构筑有效的防御体系来抵抗绢之国的攻击;其次我国缺乏必要的官僚机构来支撑整体的运行,这一点势必会严重影响到军队补给物资的供给和军心士气;最后开城的位置不适合作为国都,他距离前线太近,一旦战事吃紧便会首当其冲,成为敌军攻击的目标,那时将再次面临放弃都城还是坚守到底的选择,与其如此倒不如先行迁都,只将开城作为前线的战略重镇便是了。” 崔健江点头称是,道:“成爱卿所言极是,爱卿所言都是切实的问题,只是寡人的看法略有不同。目前国家的窘迫状态是确实存在的,想要改善这些问题,就需要足够的时间来解决。目前绢之国完全有能力将我们一举击溃却至今未曾动手,与之相反他们还从前线抽调兵力北归。这说明突契的问题已经凸显出来,他们已经将作战的重点转移到突契一方而无意继续对我国用兵了。因此只要寡人上表表示顺从,绢之国就不会再此全力来攻了,我们也就获得了宝贵的喘息之机。开城的位置虽然靠近前线,可是寡人如果未战而退,就会被国人认为是惧怕绢之国先行退避,这一点是无论如何需要避免的,所以寡人不打算迁都。我们可以卑辞献媚,但不可以再后退一步!” 成云猛地抬起头来,直视着这位年仅二十五岁的年轻国王,他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一丝笑意:“陛下果然是个有气魄的国王!难怪李成会大人和卢炫大人如此看重陛下,陛下的远见卓识确实超越了微臣,高丽国的前途虽然凶险万端,请陛下容微臣用绵薄之力来辅佐陛下来挽救这危局!” 说罢,成云再次伏在地上连连叩头。一对新的君臣组合形成了。(未完待续。) 第六十六章 七 雪岭之战 位于绢之国西南面的吐蕃,是一处真正意义上的险恶之地。与它壮美秀丽的风景相反,这里的生存环境如同地狱一般恶劣。稀薄的空气,冷热不定的天气,贫瘠的土地,一切的一切只能允许最坚强的人类在这里存活下来。 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骨子里都被烙上了坚忍不拔的印记,自古以来他们便在这里坚强勇敢的活着。当然在这广袤无垠的地方也有极少数适合农牧的地带,而这些地带也就成了所有强大部族觊觎的风水宝地了。在过去的岁月中,吐蕃建立了无数的王朝也经历了无数次分崩离析的悲剧,每一次都是由一个部族的兴起继而使得周边的部族对他表示臣服,然后这个国家便会像滚雪球一样壮大起来,这群坚韧的汉子们组成的帝国即使人口稀少却依然会成为一个令人胆寒的强大国度。在历史上吐蕃曾有几次完成了统一的局面,但是他们却都止步于统一吐蕃各部而从未继续向外扩张,究其原因无外乎两点:首先就是吐蕃的面积过于广大,而农牧产量和人口不足,在帝国内部的运输就已经造成巨大的消耗,无法继续支撑对更广阔的空间进行扩张,即使有也只能是步步为营的逐渐完成,然而一个王朝强盛的时间却等不了这么长时间,往往还没开始扩张出去就开始了衰弱继而不得不放弃扩张的意图;其次就是历史上吐蕃帝国的形成方式都非常一致,他们都是由各个部族联合起来组成的核心政权,帝国的最高领导者赞普并不能完全按照自己的意思来治理国家,而必须学会与各个部族首领进行调和,这也就导致了吐蕃帝国一旦兴起它的扩张步伐就会逐渐减慢,一旦统一了吐蕃各部之后,赞普就被越来越多的首领们的争吵耗尽了精力而无力再行扩张了。 如今的吐蕃帝国正处于这种局面之中。自从最先一代赞普建立了这个国家的基础之后,这个吐蕃帝国历经三代雄主的不断积累,终于接近于完全统一吐蕃地区。然而自第四代赞普之后,这个步伐就开始限于停滞,加上之后两代赞普均早逝导致政局不稳更是使得统一吐蕃的步伐完全停止。直到现在第七任赞普继位之后,终于重整国势开始了先人未曾完成了大业。 安巴尔图里骑在马背上顶着高原上的寒风望向对面的敌军。卡西里部族是个位于西部的强大部族,这么多年来吐蕃帝国对于它都只能无奈的承认它的独立状态,不过今天这个局面恐怕要改改了。 安巴尔图里现年四十五岁,就在两年前他还是赫赫扬扬的西突契可汗,可惜他败在了东突契大汗阿比契力尔手下,整个国家都被吞并,无奈之下他只能开始了流亡的生活,好在吐蕃王子格桑专程邀请他来到吐蕃,待以上宾之礼,才让他勉强站稳了脚跟。如今的他作为王子殿下的部将出战,曾为突契大汗的他只能屈就于目前的地位,只有建立了功勋他才能在吐蕃这个舞台上重新崭露头角,进而获得更高的地位,他的年纪还没有老到对一切淡然的地步,只要有一丝机会,他的野心还是会促使他寻找机会向阿比契力尔复仇的。 不过为了避免给格桑王子造成麻烦,他要确保不会有人认出他的身份,为此他除了沉重的铠甲之外还精心准备了面具来掩饰自己。以他这个曾经指挥千军万马的大汗而言,眼下他的手下仅仅拥有五百名骑兵而已,数量未免是少了一些,不过安巴尔图里对于这些士兵的素质还是寄以厚望的。 吐蕃的骑兵比起突契骑兵而言,他们剽悍有余而智慧不足,吐蕃骑兵的强大单兵战斗能力丝毫不在突契骑兵之下,只是他们对于集团作战相当的不熟悉,战法也相对单一。加上战马的素质差距和高原的空气限制了马匹的发挥,战斗力自然和突契骑兵差了一大块。可是这些士兵在安巴尔图里的手中就大不一样了,这两年来他精心训练了这五百人的部队,就是为了在今天这样的场合大显身手的。 战况和他预料的一样,卡西里部族的战士们勇敢顽强,他们以居于劣势的兵力抗击着吐蕃大军的全线攻击,却丝毫没有露出败相的意思。 “目前战事胶着,殿下希望大人您出阵。”格桑王子的侍从队长罗得萨赶来传令。当初就是在这位勇士引领之下安巴尔图里才得以来到吐蕃的,安巴尔图里对他一直尊敬有加。 “在下遵命,请转告王子殿下,在下的骑兵会奠定胜局的。” 说罢,安巴尔图里率领着五百骑兵展开了突击。安巴尔图里并不打算让这五百人加入到那毫无意义的两军消耗之中,他早就看准了卡西里部的一处关键所在,那里的敌军如果被瓦解,那么卡西里部的阵型必定大乱。 他的骑兵猛冲到敌军面前,齐刷刷的朝着敌军射出了连续三阵箭雨。这三发连射又快又准,顿时扫倒了一大片敌军。还没等对方堵住这个缺口,安巴尔图里的五百骑兵已经以破竹之势朝这里展开了突击。高扬的马蹄与长矛弯刀砍碎了卡西里部企图弥合伤口的希望,随着伤口逐渐扩大,卡西里的阵型开始乱了起来。 这就是艰苦训练的甘美果实!安巴尔图里心中如此得意的想道。对他而言要指挥这五百骑兵实在是得心应手,或许他真的不是阿比契力尔的对手,但也是突契国中少有的勇者。遇到像阿比契力尔这种不正常的武将或许是他的不幸,但是一旦换了对手,安巴尔图里的表现还是相当抢眼。 “在下是卡西里勇士布尔,愿赌上性命与阁下一战!”一名骑士挥舞着长柄战斧朝着安巴尔图里冲了过来。 能在这个当口跑来找自己单挑的人,一定是看清自己指挥的这一小股骑兵的危害性的人,这个人能有这样的胆魄和见识,足见不是普通的勇士。 “有意思,我就来会会你!”安巴尔图里收起了弯刀,从背后掣出战斧迎了上去。 两人你来我往斗了十几个回合,安巴尔图里觉得眼前的勇士果然不俗,再打下去恐怕没几十个回合难以取胜,而战局可经不起这么长时间的拖延,那样自己营造的局面就会付诸流水了。因此他虚晃了一斧,腾出左手来冷不防的用缠在腰间的软鞭猛地朝布尔甩了过去。 “啪”的一声清脆的声响在布尔的头盔上炸裂开来,布尔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只是被这巨响迟滞了那么一瞬间的动作,然而这一瞬间就够了,安巴尔图里趁机用右手的战斧逼开了对方的长柄斧,然后用斧柄将对方撞下了马。 “我输了,杀了我!”布尔说道。 安巴尔图里听了哈哈大笑:“如果输了就不想活了的话,我又怎会有今天的胜利呢?把你的命交给格桑王子殿下吧,勇士。” “这不可能,我是卡西里部族的勇士。”布尔不服气的回道。 “没什么不可能的,卡西里部马上就会成为吐蕃帝国的一员了,”安巴尔图里指指周围,示意布尔好好看看:“胜负已经分出来了。” 由于布尔的败北和安巴尔图里的骑兵们的奋战,卡西里部的阵型已经完全崩溃,战局已经被锁定了。布尔望着兵败如山倒的友军,人就像泄了气一样坐到了地上。(未完待续。) 第六十七章 一 等待时机 缇娅轻轻理了理额前散乱的秀发,侧过头看着身边已经睡去的男人。 这个名叫李天昊的男子不但是自己的杀父仇人,更是夺走她处女贞操的男人,然而那时的缇娅心中确确实实的希望能被这个男人侵犯的,如果父亲的在天之灵知道这一点的话恐怕会大发雷霆吧。 不知道为什么缇娅无可救药的喜欢上了这个男人,为了留在这个男人的身边她付出了无数的辛劳,最后终于如愿以偿的成为了他的女人。唯一遗憾的是李天昊是位有妇之夫,如果是普通人的话她或许还可以和夫人一起分享这个男人,可惜李天昊的夫人竟然是帕尔契女王阿芙瑞特陛下,不光李天昊,就连她自己都臣属于这位女王大人,自己的行为可以称之为双重背叛的行为吧。 作为帕尔契王国的最大实权派,李天昊掌握了帕尔契几乎全部的军事力量以及最强大的武将集团,帕尔契的实控土地中大多数都归在他的治理之下,在这种情形下女王不过是个傀儡性质的存在,当然如果他们夫妻和睦的话当然就等同于归属于女王所有了,可是现在两人之间多了一个障碍,那就是自己。 缇娅并无意破坏李天昊与女王陛下的关系,她只是单纯的想获得李天昊这个男人的感情而已。要说起来李天昊会和自己发生关系也算是事出有因,缇娅很明确的感受到了李天昊对她表现出来的爱慕之情,这种感觉早在他娶阿芙瑞特公主之前就已经存在了,加上从阿芙瑞特与李天昊的女儿帕图拉出生以后,夫妇两人已经有两年多没有见面了。李天昊和自己有了肉体上的关系以后,便经常溜进自己的寝室里过夜,这几乎已经成了第尔斯军高层间公开的秘密了。每次在与缇娅极尽缠绵之后李天昊总是睡得像个孩子一样,只有在缇娅的身边他才完全放下白天在众人面前表现出来的刚毅坚强,聪明果敢,只有缇娅知道在这一切的背后李天昊只是个和自己一样的,身陷深仇大恨桎梏之中的年轻人而已。 身为李天昊的幕僚之一,缇娅在白天的工作中表现出过人的见识和行动能力,已经用她的实绩证明了她无愧于这个职位,到了晚上她又是李天昊的枕边人,如果是普通女人的话恐怕早就恃宠而骄了。不过缇娅和李天昊都是属于公私分明的类型,在白天工作中他们相辅相成,时常还会因为意见相左爆发言语口角,嘴上不饶人的缇娅经常噎得一看见女生就笨嘴笨舌的李天昊说不出话来,可是在夜间的生活时缇娅又柔情似水,用她特有的方式慰藉着李天昊的心灵。从这一点上来说,第尔斯诸将对于她的尊重并非是单纯看重李天昊而已,大家对她的评价甚至优于阿芙瑞特。 想来自己今年也已经二十一岁了,在亚基的传统上来说实在算是个大龄的未嫁女子了,可是自己偏偏陷入这种尴尬的局面中不能自拔,未来会如何恐怕只有神才会知道吧? 想到这里缇娅调整了一下睡姿,可能是李天昊在刚才的鱼水之欢之时太过猛烈的缘故吧,缇娅的下身传来一阵刺痛,她不由得发出了轻微的,而这小小的动静还是把李天昊吵醒了。 “还没睡着吗,缇娅?” “嗯,心里乱,睡不着。” 李天昊翻了个身,用手撑着头道:“你该不是又在琢磨陛下到来之后的事情了吧?我说过了,那个你不必担心,是我强迫你的,我自己会承担责任的。” 缇娅苦笑了一声:“谢谢你的安慰,可惜我还是那句话,你太小看女人的嫉妒心了。我又怎么能不担心呢。” “那倒确有可能,事实上我对女人的了解也仅限于你和她而已,剩下的就只有我母亲和姐姐了。不过就我看来,我母亲和你就不是这样的人。” 缇娅回以礼貌性的微笑,没有说话。 李天昊用双手枕着头望着天花板幽幽说道:“听说经过上次巴德王子事件后阿芙瑞特的性格丕变,变得成熟了很多,也不知道她现在变成了个什么样子,还有帕图拉,自从她出生见了一面后就没再见过,现在应该已经很大了吧?” 缇娅被他提醒,开口道:“我这个月的月事没有按时来,会不会是” “真的吗?”李天昊一骨碌爬了起来,摸着缇娅的小腹道:“明天我就请个大夫来瞧瞧,要是真的那可就太好了。” “别胡思乱想了,本来我打算再观察一段时间再说的,看你的这幅样子,这下子怕是又要睡不着了吧?” “不会错的,一定是有了。我们在一起那么久了,也该有孩子了才对!”李天昊果然是喜形于色,睡意全无了:“如果你怀上了我的孩子,那么无论如何我都要把你娶进门了。” 缇娅咬着牙恨道:“好啊,这么说起来要是我没怀上孩子,你还打算继续这么不明不白的和我混在一起不成?你们男人都是这样的!” 说着缇娅便用粉拳在李天昊的胸膛上捶了几下。李天昊一把抓住了她的双手,就势一滚压到了她的身上,笑道:“你听我说完嘛。你给我提了醒,有了孩子这一层关系,你在阿芙瑞特面前就是平起平坐了,我也可以名正言顺的和你在一起了。就算这次没有怀上也没关系,因为我们可以现在加把劲儿再造一个出来!” 李天昊说着便撅着嘴亲了过来,缇娅一边挣扎一边笑道:“别闹别闹,仔细压到了孩子!” “好好好,我轻轻的,柔柔的来,你也别推三阻四的,好不好?” 李天昊一边说,一边就低着头在缇娅的胸口吮吸起来,缇娅一时挣扎也不是,不挣扎也不是,正在不知所措间,忽的感觉双腿之间有什么东西异军突起,心下一阵羞涩,那东西便径直进入了她的身体。(未完待续。) 第六十七章 二 酒馆 艾福坦斯作为第尔斯军最近才攻陷的城池却一跃成为了第尔斯军的司令部所在地,主要在于如今的帕尔契正逐渐走向稳定,即使是新征服的艾普斯密顿地区和纳帕提斯地区在李天昊的治理之下也逐渐趋于稳定,人民衣食无忧之后尽管在宗教信仰上依然矛盾重重,但至少比亚基统治下更安逸的生活还是让不少人开始安于现状开始与新的统治者合作了。但是艾福坦斯不同,作为在上一次战役中抵抗到最后才不得不投降的城市,这里的人民的反抗意志尤为明显,甚至远比处于亚基与帕尔契交界处,目前处于自治状态下的德班斯人民更为激烈。在德班斯,由于李天昊的粮食救济才得以存活人民对于帕尔契感恩戴德,自治的承诺更是令其摆脱了亚基的压榨,宽松的环境中倾向于帕尔契这边的人数占了绝大多数。 作为进军亚基路上重要的一环,艾福坦斯的稳定至关重要,为此李天昊将大本营从艾普斯密顿移到了这里,由他亲自坐镇之后,这里的治安情况大为改善,曾饱受战火荼毒的城市正逐渐恢复生机。虽然街道上还不是很繁华却已远胜这座城市刚刚陷落时的样子了。 在街边的一座小酒馆里,稀稀拉拉的坐了十几个客人。老板对于能重新开业并且生意渐渐恢复感到欣慰,尤其是其中有两位客人的身份相当尊贵,如果被其他人知道的话恐怕会引起不小的轰动,他们就是第尔斯军次席幕僚长布鲁克斯和闻名遐迩的雇佣兵团长赛纳斯。 赛纳斯是个三十八岁的巨汉,他那一头火红色的头发格外引人注目,作为第尔斯军中最为豪勇的战士他无愧于“不败的佣兵”的称号,在过去五年中他用自己的显赫功绩证明了他不仅是超凡的战士,更是一个有独到指挥能力的武将,如果不是有个同样怪物型的人物李天昊的存在的话,他无疑会更加耀眼夺目;而布鲁克斯则是出生于亚基王族旁支的贵族,拥有伯爵的封号,这个脸色略显苍白的纨绔子弟,在亚基宫廷可以说是毫无建树,但在投降了李天昊之后却开始逐渐崭露头角,用他的智慧成了次席幕僚长,进入了第尔斯军的中枢机构。他比赛纳斯年轻了整整十一岁,两个人从长相到气质可以说是风马牛不相及,但不知为什么却相当合得来。赛纳斯是个爱说大话又盛气凌人的讨厌鬼,在第尔斯军中除了酒友波克尔,老好人塔塔尔和惹祸精阿拉姆之外鲜有对他评价良好的人;布鲁克斯虽然也是亚基降将,可是却与其他亚基将军完全不是一路人,出身帕尔契和第尔斯山贼的人们也很难将他认为是同类。 可是这两个人却有一些共通之处:他们都爱好饮酒并且同为酒馆打架的高手;他们同样顶着好色男子的名声,经常出入于妓馆;他们同时都喜欢大言不惭的对其他人加以评论。所以这两个人的精神波长相当的契合,交情也就越来越深了。 两人坐在一起推杯换盏喝了已经半天,所谈的话题也早就从正事儿转到了市井传闻一类了。 “听说你最近又缠上妓馆里的一个姑娘了,你可是有家室的人,就不怕尊夫人吃醋吗?”布鲁克斯饮了一口酒,带着揶揄的笑容说道。 赛纳斯不为所动,一口将杯中酒喝了个干净,抹抹嘴答道:“我的那位伯爵夫人还不了解我么?她能放我出来作战便知道少不了这种事情,我就是说没有她也不会相信的。” “那你这算是破罐破摔了么?”布鲁克斯嘿嘿笑道。 “你别光说我,你每天都从妓馆带走几个女子,要是你这么,何不干脆娶几个媳妇呢?” 布鲁克斯摆摆手:“我可是洁身自好的人哪,如果不是良家女子美艳无双我才看不上呢,在遇到这么一位女子之前我可是会保持着自己的单身状态哟。” “哈哈哈,从你嘴里说出洁身自好这个词儿来简直是玷污了这个词了。” 布鲁克斯也笑了起来:“好吧好吧,这话题就到此为止吧。话说阿拉姆这小子现在越来越不像话了,他似乎受了你很深的影响呢,老是在女人身上转悠。” 赛纳斯啐了一口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他可是李天昊的徒弟!再说我才不像他那样成天祸害良家妇女呢。” 布鲁克斯幽幽的看着赛纳斯道:“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阿拉姆是李天昊的徒弟没错,可是我听说他未成年时和你混在一起的时间比他师父还长呢。言传身教的力量不可忽视。” 赛纳斯摇头道:“那你看我徒弟艾格留斯,他可是大家公认的好孩子吧,那小子可是我手把手教出来的。” “这不一样,艾格留斯做你徒弟时就成年了,再说他是个骨子里很有主见的人,你的影响力无法再起作用了。” 两个人你来我往交换着没有营养的争论,声音也因此越来越大,渐渐引起了周遭客人的注意。 “赛纳斯,是赛纳斯。”有人认出了赛纳斯那头火红的头发,随即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布鲁克斯立即察觉到了,伸手制止赛纳斯的大嗓门:“别吼了,别人都认出你来了。” “怕啥,我这么引人注目,在哪儿都有人认识,还怕别人认出来啊。”赛纳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抄起酒瓶子四仰八叉的灌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个女子走进了酒馆。本来在这种酒馆里就鲜有女子进来,再加上那女子的装束特异,就更加引人注目了。来的女子身披一袭深灰色麻布长袍,手持一根木杖,她的脸深深的埋在兜帽之中无法看清。这种苦行者的打扮在炎热的亚基地区是十分罕见的,更令布鲁克斯感到奇怪的是这位女子的长袍下面隐约露出了里面的穿着是绣着帕斯风格精美刺绣的绢之国丝绸长袍,这种面料的衣服就算是亚基贵族中也不多见,其价格之昂贵足以令许多贵族望而却步,而这个女子居然穿着这样的衣服。 布鲁克斯朝着赛纳斯努努嘴,示意他回头看。背对着那女子的赛纳斯瞟了他一眼,慢悠悠的回头看了看,又转了回来道:“看来来者不善啊。” “这么妄自揣测可不好,赛纳斯大人。”那女子忽然开口道,这声音显然是个有年纪的女人,而且她说的是纯正的帕斯语言。 赛纳斯听见这声音浑身一震,这声音似乎在哪里曾经听见过,他霍地站起来转过身子看着这女子。 那女子摘下了兜帽道:“别来无恙啊,大人。” 布鲁克斯顿时眼都直了,从声音听起来这女子至少有五十开外了,可是在他眼前看到的却是一个十七八岁的绝美少女的样子。(未完待续。) 第六十七章 三 占卜者 整个酒馆里的男人都被这女子的美貌所吸引,发出了赞叹的声音。 赛纳斯见了此女子的样子也是满脸的疑惑:“你是尼西妮斯婆婆吗?” 那女子呵呵大笑,那声音确实是老妇无疑:“赛纳斯大人总算还记得老身的声音,不是老身又会是谁呢?” 赛纳斯一听大惊失色,急忙几步走到尼西妮斯面前,奇道:“婆婆,你,您怎么道这儿来了?您这副尊容可太让人刮目相看了,这世上真有返老还童一说吗?” 尼西妮斯伸手示意他坐下,然后不紧不慢的道:“不急不急,我这一路万里迢迢,为了方便走路,便稍稍调整了一下身体的状态。” “调整身体状态?”赛纳斯疑惑的看着这位少女模样的老婆婆:“该不是您能够” 尼西妮斯微微颔首,轻声道:“这是上古传下来的秘术,我至今也只使用过两次而已。” 布鲁克斯此时也靠拢上来,用生涩的帕斯语说道:“在下布鲁克斯,见过这位,婆婆了。敢问世上果真有这种秘术?” 尼西妮斯瞟了他一眼,微微一笑:“这位大人请坐,打扰两位的雅兴了。老身有些话要与赛纳斯大人说,请大人稍待片刻。” 见尼西妮斯这么说,布鲁克斯只得又行了个礼,坐下静静等着。尼西妮斯这才望着赛纳斯道:“当初老身给大人占的卦,可曾准了?” 赛纳斯点头道:“准!如今我也算是功成名就了,娶了伯爵家的当家小姐为妻,又身兼第尔斯军武将的职位,正如婆婆所说,我的一切都自南方古国开始。” 难得听见赛纳斯说话变得恭敬起来,布鲁克斯只觉得浑身不适,但看到赛纳斯的眼神庄重,心里明白眼前这个老婆婆可不是个简单角色,别的不说,单就这一手返老还童的本领世上便无人能及。不过布鲁克斯还不至于被这一手吓得失魂落魄,他坐在一旁仔细观察,的确这个尼西妮斯除了相貌宛如少女模样,言谈举止全都是一位年老妇人的样子,这可不像是个街头卖艺的能够伪装得像的。 尼西妮斯听了缓缓点头,微微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赛纳斯突然压低了声音道:“婆婆你放着帕斯无数信徒不顾,不远万里到这里来,难不成有什么大事吗?” 尼西妮斯缓缓闭起了眼睛,点点头道:“赛纳斯大人果然聪明,老身正是受了命运的召唤才来到此地的,此处正被一股纠结的命运之轮所围绕,若不解开的话便会影响到今后更大命运之轮的运转,所以老身才不辞劳苦来到此地,希望赛纳斯大人能代为引见。” 尼西妮斯的话外之音赛纳斯当然听得出来,她言下之意就是如今亚基与帕尔契之间的战事即将陷入胶着状态,她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见到李天昊为他指点迷津的。如果说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半生的赛纳斯是个相信神的人的话,那无疑是最大的笑话,杀人无数的他如果相信神的存在,那么他死后就只能下地狱去了。可是尼西妮斯并非什么神职人员,而只是一介占卜师,问题在于她早在赛纳斯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是个远近闻名的人物了,她的占卜从不失手,被人捧得神乎其神。就是因为这样,当初在巴丹那领主拜巴斯巴恩手下干得还不错的他才会信了她的占卜来到亚基,才会成为李天昊的手下。再加上今天露的这一手回春妙术,让赛纳斯不得不相信尼西妮斯的法力。可是自己也不过是在刚才才对尼西妮斯重新认识,要说服一向啥都不信的李天昊去接见这么一个占卜师,那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尼西妮斯看到赛纳斯犹豫,便嘿嘿笑道:“不用担心,赛纳斯大人。领主大人是会答应你的请求的。只要你向他说明老身的来意,再加上一句‘相见便可早日得报父仇’,就够了。” “父仇?”赛纳斯露出狐疑的表情。 “大人直说便是,领主大人心里明白。”尼西妮斯说完又朝着布鲁克斯道:“布鲁克斯大人,请帮助老身驱散外面围观的人群,老身年老力衰,不想多事。” 布鲁克斯听完一激灵,扭头朝酒馆外看去,只见四周并无人影,就连酒馆里的客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个干净。正打算嘲笑一下这位婆婆的昏聩,突然听见远处人声鼎沸,原来是刚才尼西妮斯的美貌和异常举动引起酒客们的小小轰动已经迅速扩散开来,现在那些酒客们已经召集了大批人群朝这里赶来。 布鲁克斯回头用钦佩的眼神朝尼西妮斯笑道:“婆婆如此先知先觉,在下好生佩服。为了答谢您让在下大开眼界,就让在下为婆婆略尽棉力好了。” 说罢,布鲁克斯几步跃出酒馆,站在门口朝正蜂拥而来的人潮大声喝道:“尔等想聚众闹事吗?我是第尔斯军次席幕僚长布鲁克斯!此处现在被军方征用了!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布鲁克斯的喝止起到了作用,人们顿时被怔住了。 尼西妮斯趁着这个当口重新戴好了兜帽,拿起木杖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婆婆,要是事情成了,我到哪里通知你?”赛纳斯见她要走,急忙问道。 “不用通知,事情若成了,老身自然知道。” 尼西妮斯说完拄着木杖缓缓的走出了酒馆,那一步三摇的姿态感觉就像个行将就木的老太太,可是没走几步她的背影就已经离得好远了,那速度足以比得上赛纳斯大步流星的速度,两者形成的强烈对比和违和感让赛纳斯和布鲁克斯,包括酒馆老板讶异不止。(未完待续。) 第六十七章 四 不信邪者 无稽之谈。 这是李天昊听了赛纳斯叙述的第一反应。 作为和赛纳斯一样不信神的人,李天昊自然不会对这种江湖术士有任何好感,尽管之前他在帕斯也听说过尼西妮斯的传说,可那时他也只不过把这个作为谈资,和着美酒美食一起咽下肚子然后排出体外而已。 一般长年在海上航行的水手都会变得很迷信,在大海的强大力量面前人类本身的无力和渺小显露无疑,因此转而将自己的希望寄托于神祗是一种非常正常的情绪,可惜李天昊不是这类人。在李天昊的经历中,任何一次惊涛骇浪都是凭借着自己的判断和努力才得以死里逃生的,和任何神都没有关系,如果要将他的功绩归结为神的宽恕的话,那只会更加激发他对于神窃取了自己劳动成果的看法而已,所以在某种程度上他是个比赛纳斯更加不羁的无神论者,尤其是在那些虔诚的教徒眼中他简直就是个十恶不赦的人。 “相见便可早日得报父仇,这是尼西妮斯老婆婆让我转告你的原话。” 看到李天昊充满揶揄的眼神,赛纳斯只得把尼西妮斯的那句话说了出来,这一下李天昊顿时愣住了。 如果是别的事情还好说,那有可能是从其他地方套出来的话语,这是江湖术士惯用的伎俩,可是这个父仇的事情,除了穆勒,艾尔达,还有阿拉姆之外就连李家商团里的长老们都未必完全清楚其中原委,那个尼西妮斯又是如何知道的? “莫非是艾尔达露了底?”李天昊不禁喃喃自语道。 看到李天昊的神色大变,赛纳斯知道尼西妮斯所言非虚,当即决定乘热打铁:“所以说这个尼西妮斯婆婆确实有些邪乎,我知道你是不信神的,我也不信,可是我们都得信这个邪,因为这邪乎的人和事就活生生站在我们面前。” “哼,我不信神,更不信邪!” “行行行,你什么都不信,那么你就是见见一个老婆婆也没有什么损失么,如果你足够坚定,那么她便无法从你这里获得什么好处,说破天也就是浪费了半天时间而已,不是吗?难不成你在心里抗据见她是因为内心不够坚定吗?” 赛纳斯的这句激将似乎起到了作用,李天昊横眉立目的道:“我有什么好怕的?见见有什么了不起的,只是白白浪费时间怪可惜的。你就转告尼西妮斯说我答应会面了就是。” 赛纳斯露出满意的笑容,正要转身离去,忽然外面有人匆匆来报:“禀报领主大人,门外有一位名叫尼西妮斯的女子请求接见。” 赛纳斯朝着李天昊笑道:“瞧见没有?她确实很邪乎啊。她说不用我去找她,你答应了她自会上门拜访的,果然如此。” “那是她跟踪你了吧,这种小手段。”李天昊哼了一声,道:“请她到议事大厅内稍做停留,我一会儿就去。” “议事大厅?”赛纳斯不解的问道。 李天昊点点头:“没错,我这就传令点将,把大伙召集起来坐那儿,一个人的眼神不够用,这么多人盯着她,就没有玩小花样的余地了。” 赛纳斯摇头笑道:“随便你好了,听起来这场戏挺有意思的,我拭目以待。” 一个小小的会面会变成这样的大阵仗,也算是李天昊小题大做得够了。第尔斯军的高级将领们,除了在外地公办的,尽数集齐一堂,大家原本因为各自有公务要办少有相聚的时候,这次趁着机会自然免不了互相寒暄一番,议事大厅上热闹非凡,不过除了赛纳斯和布鲁克斯之外其他人并不知道李天昊聚集众人的目的何在。 “尼西妮斯觐见。”门外的侍者喊道。 众将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都露出了疑惑的神色望向门口。 尼西妮斯依然是一袭深灰色长袍,头戴兜帽,手柱木杖缓缓走了上来,见到第尔斯诸将也不动声色,只是徐徐朝李天昊欠了欠身:“老身尼西妮斯,见过领主大人。” 与之前不同,这次尼西妮斯用的是标准的亚基语言,以确保在座的诸位都能明白。 李天昊嗯了一声:“尼西妮斯婆婆远道而来辛苦了,您的大名在下在帕斯时也略有耳闻,只是今日相见何以不以真面目示人?” “让大人见笑了。”尼西妮斯随即摘下了兜帽,兜帽下依旧是那副曼妙少女的面容,她那令人惊艳的美貌让诸将都不由得发出了齐声叹息。 “尼西妮斯婆婆,听说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岁月在您脸上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呢?”李天昊冷笑着说道:“还是您根本就不是尼西妮斯婆婆?” 尼西妮斯嘿嘿一笑:“老身曾对赛纳斯大人言明那不过是为了适应长途跋涉而稍稍调整了身体的状态而已,既然领主大人见疑,那老身便恢复旧貌好了。” 说罢,尼西妮斯站在原地不动,可是她的容貌却慢慢的发生了变化,额头上慢慢出现了皱纹,饱满的脸颊慢慢缩了起来,眼窝也渐渐塌陷下来,一个女子从妙龄到年老的过程在短短的几分钟之内在尼西妮斯脸上演了一遍。等到众人从那惊愕之中清醒过来时,尼西妮斯已经化身成为一个年迈苍苍的老妇人的样子了。 就算是李天昊也被眼前这幅景象惊到了,如果说江湖术士能够在大庭广众面前毫无破绽的完成这样的表演,那么他也足以成为名声遐迩的人了,更何况这为尼西妮斯嘴不动手不抬就这么完成了这个表演,实在是匪夷所思之极。 看见大家都啧啧称奇,李天昊咳嗽了几声让大家安静下来,然后重整了姿势,道:“婆婆的这一手确实惊世骇俗,令在下大开眼界,在下想婆婆专程前来指教在下,应该不是仅仅为了露这一手的吧?” 尼西妮斯干笑了几声道:“领主大人说笑了,老身此来当然是另有所图了。只是这件事于老身实在没有丝毫干系,却和领主大人大有干系。”(未完待续。) 第六十七章 五 神算 “哦?和在下有何关系?”李天昊换了个坐姿问道。 尼西妮斯依旧不紧不慢的答道:“就是一个词,暗潮汹涌?” 李天昊不由得笑了起来:“婆婆何来这一说法呢?在下倒想请教。” “领主大人自起兵以来,几乎保持了全胜的战绩,第尔斯军人才济济,士兵们也都效忠于您,您虽然历经了两次叛乱,可是非但没有把您击垮,还借着敌人之手顺便除掉了两位碍事的人,简直有如神助。眼下帕尔契全境的国土面积已经与亚基不相上下,从国力上更是有赶超亚基的势头,人民生活逐渐富足起来,一切看起来都在走上正轨。您的复仇大业几乎已经胜利在望了。可是表面的喜人局面往往隐含着巨大的危机,只是这种危机还没有真正爆发出来而已。君子防患于未然,如果等到这些隐藏的危机酝酿成熟爆发出来,局面就将难以控制,到时候只会拖慢您的步伐,让事情变得更加棘手而已。” 尼西妮斯的这番话令在座的所有人都为之屏息凝神。原本大家虽然惊叹于她的高超法术,却都只是以为她的目的无非是蛊惑人心,以此来换取大量的赏赐和崇高的地位而已,可是现在听她这么义正词严的一说,感觉的确是有其特殊的目的。 李天昊坐在位置上沉默了一会儿,终于站起身来搬起自己的座位走到尼西妮斯近前,深深的行了一个礼道:“在下先前多有冒犯,请婆婆恕罪,烦请婆婆赐教,在下洗耳恭听。” 尼西妮斯点点头,缓缓在座位上坐了下来,李天昊恭恭敬敬的肃立在一旁。尼西妮斯这才道:“眼下第尔斯军的威胁非常之大,只是还都没有表面化而已。首先,自巴德王子事件之后时间已经过去半年多了,女王陛下却迟迟在各处盘桓不肯与领主大人相见,难道您认为这仅仅是因为陛下得知了您与缇娅小姐的私情吗?” 这话一出,举座皆惊。李天昊与缇娅的私情固然是众所周知的秘密,可是却一向局限于第尔斯军高层之内,对外大家对于这件事情都是三缄其口的。女王陛下确实有可能听到了些风言风语,可是这尼西妮斯又是从何处得知此事的? 尼西妮斯不理会大家的惊叹,继续说道:“巴德王子叛乱的根本原因是帕尔契旧贵族势力与第尔斯领主的新兴势力的矛盾所致,其中固然也有巴德王子个人的原因,但是不可否认的一件事是由于领主大人的及时行动,这次的叛乱并没有产生给领主造成太大的麻烦。可是您却忽略了几件事情。第一,巴德王子因此而死,艾鲁尔国王接着就禅位给女王隐退了,女王陛下在一夕之间失去了所有的至亲,而您却忙于前方作战并没有亲自赶去安慰您的妻子。第二,您能在危急关头派出亲信去营救女王陛下和艾鲁尔国王,可是却坐等着巴德王子叛乱的发生,继而消灭了大部分反对您的旧贵族势力和大祭司孔巴吉尔的势力,加上您平定叛乱的速度又顺利得惊人,这不得不让人怀疑您是早就安排好的剪除异己的手段,而这手段的结果就是牺牲了女王的哥哥和父亲,不管您的本意是否如此,女王陛下都完全有这个可能如此考虑。第三,自从这次事件以后,您战胜了亚基大军,大大的扩大了帕尔契的疆土面积。但是帕尔契的国政军政大权其实已经完全在您的掌握之中了,整个帕尔契已经找不出能与您抗衡的力量,这一点在女王陛下的眼中又会是什么样的呢?恐怕是帕尔契已经成了您的囊中之物了,她这个女王能否继续帕尔契正统,恐怕只维系于您的良心的丝线上了。从这一点上来看,您与缇娅小姐的私情恐怕就不仅仅郎情妾意的问题了吧,而是您已经不把女王陛下放在眼里了。 其次,帕尔契的军事力量已经在您的掌握之中,帕尔契的两位万夫长也双双过世,仅有的一位万夫长又对您忠心耿耿,可是事实真的如此吗?老身想请您设想一下,如果在女王陛下和您之间取舍的话,帕尔契军的忠诚究竟会偏向哪一边呢?” 这番话听得李天昊脑袋上的布满了冷汗,尼西妮斯的话是当着海克托尔的面说的,他的脸色也如同泥塑木雕一样僵硬难看。事实上对于李天昊与缇娅的私情最为反感的人恐怕就是海克托尔了,因为他原本对于阿芙瑞特女王就有着一份希冀,李天昊的行为固然有他的原因,可是海克托尔依然无法接受。女王陛下会获得风声,有不少人怀疑就是海克托尔漏了口风,只是没有证据罢了。 尼西妮斯顿了一顿,再次开口:“上面这两条,如果领主大人能够醒悟过来,老身相信您是能够处理得妥妥帖帖的。可是下面的这一条,恐怕就超出您的处理范围之内了。帕尔契与亚基国之间的恩怨由来已久,两国人民之间的信仰问题更是无法兼容,对于拉神和阿蒙神的信仰之争即使是亚基国征服了第尔斯山区这么多年也无法获得统一,更何况是领主大人现在这短短几年之间的改变呢?不可否认随着您的治理,这些被征服的亚基土地上的人民正在逐渐变得富足,他们也会慢慢认同您的统治,但这只是物质层面上的事情,在信仰上面的差异会让这个国家始终在分崩离析的边缘徘徊。它就像是在房屋底下逐渐蔓延的火苗,或许在很长时间内都无法看到它的存在,可是一旦燃烧起来,整座屋子都会被烧成灰烬。老身知道您已经试图将拉神和阿蒙神统一起来,想让他们变成同一种信仰,但是请恕老身直言,这种可能性是非常低的,即使能够获得成功也至少需要一代人的时间才能达成,而在此之前一次小小的不慎就可能使得之前的努力化为泡影,再加上亚基蓄意的煽动破坏,这个威胁就会更大。老身想问问领主大人,在您的第尔斯军中有多少士兵是收编的亚基降卒呢?恐怕占了相当大的比例吧?这些信仰拉神的士兵们如果碰到了必须在信仰和忠诚之间抉择的时候,您确定他们都会倒向您这一边吗?如果不是,那么您的常胜兵团还能继续维持不败的战绩吗?失去了不败的战绩,您的集团还能像现在这样坚固吗?” 尼西妮斯的这番话真正说到了李天昊的痛处,之前魏松确实为他制定了编纂神话传说将拉神和阿蒙神混为一谈的方法,同时还有意将李天昊本人塑造成神的化身的做法。不可否认这个方法起到了不小的作用,为他争取到了一部分人民的支持,可是正如尼西妮斯所说的,这将是个漫长的过程,而李天昊的复仇计划恐怕等不了那么久。 李天昊再次深施一礼道:“婆婆既然如此清楚我军的困境,那么想必您一定有解决之道了。请婆婆不吝赐教在下。” 尼西妮斯裂开嘴笑了笑,她那一口蜡黄的牙齿令人不寒而栗:“办法也不是没有,只不过不是领主大人喜欢的而已。”(未完待续。) 第六十七章 六 证明 “愿闻其详。” 尼西妮斯微微一笑:“领主大人既然已经试图将两位神祗糅合在一起,那么老身想请问领主大人亚基诸神之中,究竟谁才是主神?” 李天昊闭起眼睛在脑中将亚基诸神过了一遍,可惜的是他本身对于神就没什么兴趣,而亚基的神实在太多,要理清其中的方方面面实在不是只看过一遍的人就能做到的。 “主神不就是拉神吗?如果说还有比拉神更重要的神,那大概只有光明之神荷鲁斯了吧?”出身亚基贵族的布鲁克斯对于亚基神谱的了解无疑是在座众人中最为丰富的。 尼西妮斯点头道:“不错,就是光明之神荷鲁斯。他是亚基的创世神,如果细究起来,拉神作为太阳神,阿蒙神作为众神之神的说法都是后来演化出来的说法。最初的亚基信仰和帕尔契信仰里都有光明之神荷鲁斯的存在,两位执掌太阳的神祗可以说都有荷鲁斯演化的痕迹,虽然荷鲁斯现在已经不是两国的主神信仰,却是两国信仰问题中唯一的汇聚点。如果领主大人想要把两种信仰糅合在一起,那么最好从荷鲁斯下手。” “婆婆的意思是用对荷鲁斯的信仰来代替拉神和阿蒙神?”阿拉姆在一旁插嘴。 尼西妮斯摇摇头:“这位布鲁克斯大人想必知道所谓的荷鲁斯权杖。” 布鲁克斯瞪大了眼睛:“荷鲁斯的权杖?那不过是个传说吧。” 众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这方面知识最丰富的布鲁克斯身上,不料雅莫先开了口:“荷鲁斯的权杖是个古老的传说,传说中光明之神荷鲁斯的权杖可以掌控世上所有的光,而他最后将权杖留在了人间,于是才有了日月星辰的交替。可是荷鲁斯权杖只是传说中的东西,根本没有人知道它究竟在哪里,也没有人见过这权杖究竟长什么样。这个要伪造一根是很容易的,可是谁会认可它呢?” 尼西妮斯呵呵笑道:“说得好,但是大人可曾听说过荷鲁斯的权杖可以制造光芒吗?要伪造是不可能的。” 李天昊终于开口道:“婆婆能未卜先知,所以婆婆的意思是您知道荷鲁斯权杖的所在吧?” 尼西妮斯突然放声笑道:“领主大人终于明白过来了,只要找到了荷鲁斯权杖,也就等同于掌握了两位主神融合的关键,那么这个问题就有解决的希望了。” “寻宝吗?老大你一定要带上我!”阿拉姆一听到有乐子可找,立即踊跃报名。 李天昊啐了他一口:“就你事情多!还不知道该上哪儿找呢。婆婆,在下猜想要找到荷鲁斯权杖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吧?” “确实如此,这件事情并不容易办。荷鲁斯的神殿早已沉入历史的砂砾之中,就算找到了它,要进入神殿也需要经过层层考验,所以在此之前必须去找到一些必须的装备,但这些装备也不是轻易能弄到手的。” “婆婆您别说了,甭管是去哪儿寻宝,我都报名报名!”阿拉姆大声喊道。 “你要是这么喜欢寻宝,那就你一个人去好了。”对于阿拉姆的大喊大叫,李天昊一脸嫌恶的说道。 尼西妮斯笑道:“领主大人果然不打算去寻找权杖吗?” “不错,我至今所做的都是凭借着自己和伙伴们的力量达成的,如果借助神的力量获得成功的话,那会让人感觉非常不爽。” 尼西妮斯笑道:“老身也知道领主大人的这种想法,所以一开始老身并无意干预此事。可惜时间不等人啊。” “时间?”李天昊满脸的疑惑。 “就是时间。不管领主大人信不信,命运之轮已经转动起来了,领主大人本身就是其中重要的一环,为了能符合天道轮回,老身这才不惜万里迢迢赶到亚基,为的就是避免出现变局,迟滞了命运之轮的转动。有了荷鲁斯权杖,只不过是稳定了帕尔契的局面,对于您与亚基作战的态势并没有直接的帮助,老身想这种程度的帮助应该还在您的接受范围之内吧?” 李天昊听了这话陷入了沉默之中。众将纷纷将目光投向了他,尼西妮斯的确展现了无所不知的神奇力量,如果她所说的都是真的,那么找到荷鲁斯权杖无疑将大大强化李天昊在亚基和帕尔契人民心目中的地位,这对于李天昊实施统治是大有裨益的,反之如果不是真的,那么第尔斯军也不会因此损失什么,所以大家的心思都倾向于接受尼西妮斯的建议。唯一的问题就是李天昊能不能放下心中的洁癖,接受这件事情了。 良久,李天昊这才开口:“婆婆,在下还想请教一件事情,您不远万里来到帕尔契帮助在下取得荷鲁斯权杖,这件事对您究竟又有什么好处呢?” 尼西妮斯莞尔一笑:“说实话,这件事情对老身是一丁点儿好处也没有的。可是老身当初投身师门之时便已经身不由己了,命运之轮的转动是不可逆转的,但是延迟或者加速都会影响到天下苍生,所要付出的代价将是大量的鲜血。老身必须遵从师门的规矩,竭尽全力阻止这一现象的发生,这就是信仰必须付出的代价。” 李天昊听了以后点点头,缓缓道:“虽然在下不知道也不理解婆婆您的信仰是什么,不过听起来您也和在下一样被一些事物束缚着不得自由,这似乎是个可以令人信服的理由。那么在下同意婆婆的提议,去寻找荷鲁斯的权杖。” 尼西妮斯双手拄着木杖站了起来:“领主大人能做出正确的选择实在是苍生的福祉,老身在这里先谢过了。不过您不需要现在就出发寻找权杖,在找到必要的装备之前您可以留在这里坐镇,只需要委派得力的干将协助老身前往就行了,只有到最后关头才需要您亲自出马。” 尼西妮斯的提议终于获得了通过,而代替李天昊外出寻宝的人选也很快决定了下来。惹事精阿拉姆当仁不让,除了他之外,艾格留斯,莫卡度,以及布鲁克斯一起组成了一支小小的寻宝队伍。 被后世传诵的传奇剑士阿拉姆的故事有相当大的部分就是取材于这一次的寻宝经历,当然那是经过后人艺术加工后的故事,与实际经历天差地远。在故事里艾格留斯,莫卡度和布鲁克斯都被改换了姓名,成了阿拉姆的忠勇助手。甚至有人传说这故事就是阿拉姆自己编出来的,不然这三位的地位绝不在阿拉姆之下,怎么会成了随从了呢。至于故事究竟是谁最先编纂出来的,已经无法再查明真相了。(未完待续。) 第六十七章 七 认错 李天昊做的第一步就是立即起身前往拜见阿芙瑞特女王——既然做错了事情就得及时改正。其实之前魏松也向李天昊提过类似的建议,只不过一来魏松这个人哪儿都好,就是在男女之事上和李天昊处于差不多的水准上,对于女性的感受是他为数不多的短板,二来魏松事务繁忙没来得及将事情整理清晰就又匆匆赶往外地,对此事试图逃避的李天昊也就借机拖延了。可是现在不同了,被尼西妮斯一说明其中的重重危害,李天昊再有退缩之意也必须迈出这一步了,因为这已经不是他们小夫妻俩之间的问题,而是牵扯到帕尔契国运和他个人的复仇大业的问题了。 阿芙瑞特女王正在纳帕提斯地区巡视,李天昊的到来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不过既然李天昊求见,女王陛下是不可能避而不见的。于是在女王的临时行宫中,久别的夫妇俩再次相见了。 只不过阿芙瑞特的接见李天昊与接见其他臣子并无二致,李天昊恭恭敬敬的跪倒在地向女王行礼已毕,阿芙瑞特这才吩咐他站起身来,直到此时李天昊才得以从近距离观察自己的合法妻子。 年仅十九岁的女王陛下和两年前相比已经脱去了少女的青涩,此刻在她的脸上看到的不再是往日的天真烂漫,而多了一份庄重威严,尽管她的脸和两年前并没有什么区别,可是从她那双褐色眼睛中却看不出往日的情绪流动,李天昊仿佛看到了一面墙壁。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妻子已经完全成了另外一个人。 “领主大人远道而来辛苦了,您的功绩孤家这些日子来看得清清楚楚,帕尔契的百姓们也是对您感恩戴德,孤家不知爱卿何以放下繁忙的政务前来拜见孤家?” 女王存心闹别扭,李天昊心里咯噔一下——只要不是男女之间的那些事,李天昊的任何一面都在水准之上,阿芙瑞特哪怕大有改变,在李天昊面前还是像个小孩子一样的。可是女王这么说了,李天昊只能硬着头皮答道:“微臣是专程来向陛下请罪的。” “请罪?这话从何说起?领主大人功高盖世,何来罪过?” 李天昊低下了头道:“微臣烦请陛下屏退左右,微臣方敢尽言。” 阿芙瑞特冷笑了一声:“领主大人真是太见外了。也罢,你们都下去吧。” 侍从们答应了一声,纷纷退了出去。 阿芙瑞特这才道:“行了,有话就说吧。” “阿芙瑞特,我有些事情一直瞒着你,除了穆勒,阿拉姆和魏先生之外也瞒着所有人,我觉得有必要和你说清这其中的原委。” 阿芙瑞特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 “我本是一介海上商人的后代,原本我会在成年以后继承父亲的事业担任李家商团的当家的。可是在七年前,我父亲在亚基经商的时候被盗匪袭击身亡,随行之人中除了穆勒无人生还。可是穆勒声称事有蹊跷,于是我专程带了李家的武装人员化装城商队再次进入亚基,这才发现杀害我父亲的人并非盗匪,而是马兰斯特总督科比乌斯和他的手下将军撒姆。” 阿芙瑞特点了点头,并没有开口。 李天昊继续说道:“科比乌斯是亚基国王卡迪尔的表弟,深受卡迪尔的信任,这件事就算告发也不会有任何结果。况且我在查明此事后便遭到了撒姆部队的追杀,部下们伤亡殆尽,不得已我只能转道向南企图从朴次莫港逃回海上。但是在逃亡的期间我改变了心意,决心复仇,这个仇人不能只限定在马兰斯特总督身上,而必须是整个亚基国!所以我的目标就是将亚基国灭亡,让亚基的王族从此灭绝! 之后我利用第尔斯山区的奴隶主暴虐,民心不稳的机会发动起山贼联盟占据了第一块地盘,踏上了第一步。可是为了要稳定后方,必须让帕尔契成为我坚实的盟友,正好那时艾鲁尔国王陛下发出了消息要为陛下求婿,出于政治目的的考虑我必须娶到陛下,之后的事情,陛下都已经知道了。我想告诉陛下,不管我掌握了多么巨大的权力,多么庞大的军队,都不会对帕尔契王朝造成任何威胁。我的目的只在于消灭亚基国完成复仇,除此之外的一切我都没有放在心上。” “也包括我是吗?”阿芙瑞特的语气虽然平和,但这句话的内容足以表明她内心的波动。 “不,不是的,阿芙瑞特。”李天昊摇了摇头道:“原本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我觉得自己是属于大海的男人,被束缚在地面上只是为了复仇而已。可是事实并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我有了那么多忠心耿耿的部下和朋友,我有了你,还有帕图拉,这些人我是不可能真的舍弃得掉的,它们已经和我的生命成为了一体,不可能再割舍掉,而我也不知不觉在这个圈子里面越陷越深,可是我本能的不想承认这个事实,这也是我躲着你的一个原因。另外一个,我想你也知道了,我身边有了另一个女人。” “你终于提到这个问题了,她叫缇娅是吗?” “是。缇娅是亚基贵族诺优达的女儿,诺优达被我射死,她为了复仇而袭击了我。我见到她以后就产生了一种奇怪的念头,那是之前都不曾有过的,我想娶这个女人。可是当时我并不知道我会成为帕尔契公主的丈夫,就在我还盘算着和缇娅双宿双飞的时候,你闯进了我的生活。回到第尔斯以后,缇娅并没有离去,反而成了第尔斯军中一个有能力的文职人员,我无法无视她经常在我身边出现,所以,最后是我强行占有了她。我知道自己的这个错误伤害了你,也伤害了她,这都是我一个人犯下的错,所以我一直不敢见你,现在我想明白了,无论你怎么责罚我,我都没有怨言。” 说完这些,李天昊偷眼瞄了一眼阿芙瑞特,妻子的脸上并没有过多的情绪波动,显然自己说的一切早已被妻子知悉。(未完待续。) 第六十八章 一 夫妇之间 面对妻子的漠然态度,李天昊觉得有些无所适从,这不是他所熟悉的阿芙瑞特,尽管之前他已经听说了阿芙瑞特有了很大的变化,可是事实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料。现在的李天昊就像面对刺猬无从下口的老虎,尽管这头老虎原本就不太善于对付雌性动物。 “阿芙瑞特,你不想说些什么吗?”李天昊试探着问。 阿芙瑞特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她漂亮吗?” 这是个良好的开端,李天昊心里松了一大口气。 “嗯,漂亮。从正常人的眼光来说。而且,而且是我喜欢的类型。” “我想也是。我哪里能比得上她呢。” “阿芙瑞特,别这么说,你和她是完全不同的类型,你有你的优点,不能这么评价。” “可你还是喜欢她多一点。” “我该怎么向你解释呢?阿芙瑞特,我当然喜欢你,你性格直率,天真可爱,可,可有时候有些事情,不,是我没有控制住,我舍弃了自己的理智和丈夫的责任,所以我只能请求你的原谅。” “你还爱我吗?” “当然。” “那你爱她吗。” “也爱。我不能对你说出违心的话。” “好吧。我觉得你能坦诚的说这些话,至少比隐瞒或者躲避要好。我可以原谅你这一次,但是你必须在我和她之间做出一个选择。”阿芙瑞特虽然努力控制着情绪,但是李天昊还是清楚感觉到了她内心的波澜。 “阿芙瑞特,这正是我苦恼的根源。缇娅她孤苦无依,我又对她做了那样的事情,现在舍弃她的话对她伤害太深,我的良心也说不过去,而且,而且,她,刚刚怀孕,阿芙瑞特。” 泪珠突然从阿芙瑞特的脸上滚落了下来:“我就知道,你,你就是嫌我不能再生育了。” “不!阿芙瑞特,不是这样的。” “你就是!你喜欢子孙满堂!那就和她在一起吧!”阿芙瑞特说到这里突然泣不成声,无数的委屈突然间全都涌了出来。 李天昊做了他一辈子最正确的一件事,事后知道的人都这么说,他站起身来把妻子紧紧拥进了怀中。阿芙瑞特完全崩溃了,那个藏在她内心里的天真小公主再次占据了她的身体。 “都是你,都是你,我的父王,我的哥哥,我的狮子,全都离我而去,现在连你也要离我而去!我恨你,恨你!”阿芙瑞特的拳头雨点般的砸向自己的丈夫。 李天昊紧紧的抱住了妻子,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的李天昊反而放心了不少:“冷静点,阿芙瑞特,我不会舍弃你,绝对不会!好了好了,别哭了,别哭了。” 李天昊不由分说,用自己的嘴堵住了阿芙瑞特的樱唇,阿芙瑞特挣扎了几下不能摆脱,李天昊乘势将阿芙瑞特压倒在座位之上,如同暴风骤雨般的亲吻起来。 阿芙瑞特的反抗越来越显得无力,反而开始浑身颤抖,腰也不自觉的扭动了起来。李天昊见她情动,几把扯去了她的衣服,强行进入了她的身体。 等到一切都恢复平静的时候,屋子里的帷幔已经没有一张保持着原来的样子了。阿芙瑞特浑身瘫软的躺在丈夫的怀中,这离别两年的相思之苦已经烟消云散,在她的脸上浮现出满足的神情。 “阿芙瑞特,天快黑了,咱们再不把人叫进来,恐怕不太好吧。” 阿芙瑞特把李天昊搂得更紧,把头缩进了丈夫的怀里:“不,我,没力气,动不了了。” 李天昊笑了笑,捏捏她的脸蛋道:“好吧,那咱们再躺一会儿,只是别太久,我们午饭都没吃,我可是真饿了。” “那还不是都怪你,这么折腾人家。”阿芙瑞特用脸在李天昊的胸膛上蹭来蹭去:“你平时也是这么对待那个缇娅的吧?” 李天昊脸一红:“这个现在说这个太煞风景了。” 阿芙瑞特挺起身来,用手托住下巴,一字一顿的道:“我想明白了,缇娅有了你的孩子,你自然不肯舍弃了她而去,要不然你就会担上一个不仁不义的名声,那也罢了。既然我不能再生育,总不能让帕图拉将来去兼任你李家商团的当家,你也确实需要有个孩子才是。我就发个慈悲容下那个缇娅,可是你得给我起个誓来,今后再不许发生类似的事来。” 李天昊听完一骨碌爬了起来,跪在地上道:“多谢陛下开恩,多谢夫人贤德,微臣无以相报!我现在就起誓,自今日起,我李天昊唯阿芙瑞特陛下之命是从,除陛下和缇娅之外若再与第三个女人有所瓜葛,天理难容,必死于五雷轰顶,万劫不复!” 阿芙瑞特用手指刮着李天昊的脸,笑道:“这是你这辈子的把柄了,看你以后还怎么给我挺腰子。” 李天昊也笑道:“为臣上说只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为夫上说只能任劳任怨,竭尽全力咯。” 说着,李天昊再次骑到了阿芙瑞特身上,阿芙瑞特忙道:“不行不行,今天说什么也不成了。你也容我休息休息。再说,你就不想见见女儿吗?” 李天昊见如此说,只得站起身来道:“陛下有旨,微臣自然遵命。” 说完,李天昊服侍着阿芙瑞特重新穿戴整齐,夫妇二人整装完毕双双走出屋子,然后径直来到了帕图拉公主休息的寝宫。 此时未来的帕尔契女王小公主帕图拉还只是一个两岁大的娃娃,她有着和母亲神似的长相,却有着一双和父亲一样的眼睛,只不过不像李天昊那样是一只蓝一只黑,而是一对深蓝色的漂亮眼睛。面对这个素未谋面的父亲,帕图拉立即躲进了母亲的裙子后面,探出一只眼睛观察着这个“陌生人”。李天昊满脸堆笑的哄了她半天,帕图拉才怯生生的允许自己的父亲抱起了自己。李天昊将女儿搂在怀里亲个不停,阿芙瑞特则坐在丈夫身边看着这一幕。 这个时候的帕尔契女王和第尔斯领主和普通的平民家庭并没有什么不同,一家人沉浸在这一幕难得的温馨气氛之中。他们此时完全不知道在他们的东方,一幕激烈的战事即将上演。(未完待续。) 第六十八章 二 海盗王 就在阿鲁巴尼亚人称之为阿鲁巴尼亚海,亚基人称之为狭海的最南端,朴次莫港以南约七百里的地方,这里正处于狭海的要冲。通过这一段狭窄的海域就可以直接进入辛德拉海,在地理的位置上它处于原先的帕尔契境内,不过却属于偏远的沿海无人区,这个战略要冲之所以没有任何国家在这里设立据点,主要是由于两个原因:首先它是帕尔契境内,属于亚基国管辖,帕尔契没有经过亚基允许是不可以随意建设出海据点的,而亚基也不会大老远的跑到帕尔契境内去建设一个偏远的据点;其次就是这片地区实在过于荒芜,既没有建筑据点所需要的材料,更没有可以养活据点内驻军的粮食,如果在这里建设据点所有一切给养全部要靠外界运输,从成本合算上实在是亏到了极点。因此历经几百年的岁月,这个重要的据点上竟然空空如也。 可是现在不同了,有一股力量在几年前踏足于此,并且在这里成功建设出来了一个小型据点,虽然还不能够停泊船只,但是却可以囤积物资并通过短驳为海上提供补给了。 完成这一划时代壮举的并非是任何国家,而是一股海上商人:李家商团。领导这件事的便是李家商团现任代理当家艾尔达。 艾尔达现年三十一岁,以他的各项能力而言是除李天昊之外继承李家商团的最合适人选。当初他就是被父亲查荷鲁当做李家商团大管家来培养的,所以他在某些方面甚至比李天昊更适合来经营李家商团,在一系列的变故之后命运果然把这个重任交到了他的手上,而他要付出的代价就是不惜一切帮助少主李天昊完成他的复仇大业。 因此,尽管困难重重,艾尔达还是在这个地方建立了据点,这个被后世称之为“金庭”的据点之所以会被不计成本的建立起来,那是因为艾尔达看重的不是人力物力财力,而是这个据点的重要战略地位,有了它就可以扼守住狭海的咽喉,从而达到完全封锁亚基国商船队的目的。 在建设金庭据点的同时,艾尔达也发挥了的海上作战能力,运用李家商团的武装力量和财力,成功的剿灭了辛德拉海上的众多海盗,并且从其中去粗存精收编了一部分海盗成为自己的战力,由此强化了李家商团中劫掠商船的专业人才。有了这些经验丰富的海盗的帮助,加上李家商团的财力支撑,一支庞大的海上劫掠军团出现了。如今亚基东方的海上贸易几乎被完全截断,能侥幸通过的不过是极少数被认为无利可图的小船而已,而金庭之所以被称为金庭,就是因为在这里聚集了无数被抢夺来的金银财宝和丰富货物。 艾尔达的做法当然会招致许多商团长老的不满,由于他的独断专行使得李家商团在这六年内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原本侧重于东方的贸易路线反而开始缩水,而辛德拉海一带的利润却成倍增长。面对长老们的不满,艾尔达用李天昊的亲笔书信压制了下去,用艾尔达自己的话来说,自己越是将辛德拉海的利润强化,就越有可能早日完成少主的心愿,从而尽快的让李家商团的贸易平衡得到恢复,所以暂时的不便是必须克服的。现在在艾尔达手中聚集起来一支不输于辛德拉海沿岸任何国家级舰队规模的船队,这其中甚至还包括了从遥远的绢之国制造的十艘巨型战舰——外轮船,这种船采用混合动力,即使在无风状态下依然不会失去动力,而且它的体型巨大,如同一座海上堡垒,除了形势平稳无比以外,整个辛德拉海根本找不出可以与它抗衡的船只来。 拥有这样庞大规模的舰队以后,按理说艾尔达完全有能力与亚基舰队正面较量,可是他却没有这么做。理由很简单,他在等待少主从陆地上取得足够的进展,如果在少主从陆上包围马兰斯特港之前就将该港口攻陷的话,那少主的复仇就变成了空话,为了能实现与少主一起手刃杀父仇人的诺言,艾尔达现在反而是在苦苦等待。 既然时间有充裕,艾尔达就开始将精力重新放到经营上来,他开始派出其中一部分船只从事辛德拉海上的贸易活动来赚取更多的利润,自己则继续率领着以海盗集团为骨干的兵团继续着对亚基船队的劫掠工作。 然而,这一切都在十五天前被改变了。十五天前艾尔达的一支劫掠分舰队遭到了灭顶之灾。它们中了亚基人的诱敌之计,对于一艘满载货物的亚基商船紧追不舍,结果被亚基舰队包围,整支分舰队全军覆没,生还者不足一成。 此时艾尔达才意识到了自己犯了一个大错——亚基人终于按耐不住准备倾全力解决海盗问题了,而这么关键的时候,自己居然不能用最大战力来迎战,这简直是一场灾难!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那些败退下来的船只没有直接退回金庭据点,这样的话金庭据点的位置暂时还是个秘密。艾尔达紧急下令召回所有在外船只,准备与亚基舰队一决雌雄。 在焦急的等待过程之中,他迎来了一批意外的客人。那便是由尼西妮斯带队的小小寻宝队。 在这支寻宝队中阿拉姆和艾尔达是旧相识,其他的艾格留斯,布鲁克斯和莫卡度他都不太熟悉,但是对于尼西妮斯他是早就知道的——艾尔达与李天昊不同,是个非常敬畏神明的人,尼西妮斯的大名身为帕斯人的他早有耳闻。 由于尼西妮斯的第一站寻宝地位于阿鲁巴尼亚境内,因此需要艾尔达将他们送过狭海。原本这件事想摆脱朴次莫港的亚丽娜洛林总督,可是尼西妮斯却指明必须顺道前往金庭据点一次,因此亚丽娜只能安排船只送他们前来。 艾尔达当然大排筵宴一尽地主之谊,宾主尽欢之后,艾尔达立即安排一行人的行程,在分别前尼西妮斯突然抓住了艾尔达的手,用她那苍老的声音对他说:“艾尔达大人,老身给你一句忠告,请千万记住。不要只顾及太阳的光芒而忽略月亮,漫天飞舞的红莲火焰才是最危险的关键。” 面对这两句毫无头绪的话,艾尔达只能恭恭敬敬的说了句“受教了”,然后就送他们出海而去了。 艾尔达此时还不知道这两句话会很快应验,也不知道亚基舰队已经发现了金庭据点的位置。(未完待续。) 第六十八章 三 狭海海战(上) 艾尔达察觉到不对劲儿是在送走尼西妮斯的第三天,尽管之前他已经有所怀疑,但是这一天送来的情报让他确认了一件事——金庭据点的位置已经暴露! 之前艾尔达对于亚基舰队的动向就有着疑惑,既然他们成功消灭了自己的分舰队,那么他们要么凯旋而归,要么继续挺进,从这两种选择也可以很清楚的辨明金庭据点是否暴露。可是亚基舰队却反常的在海上转来转去,如果说据点位置已经暴露,那么他们何以只在海上盘桓?如果没有暴露,那他们这种行为究竟有什么目的? 一开始艾尔达的判断是他们有可能乘胜进攻朴次莫港,为此他还专门派人送信给亚丽娜总督,希望她做好防御准备。可是亚基舰队在海上足足转了半个月之久,最后直接绕过了朴次莫港!从这一刻起艾尔达明白过来,对方可能是早就获悉了金庭据点的位置,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麻痹和疑惑,那么他们的最后一步肯定是用最快速度突袭金庭据点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想通这一点的艾尔达立即聚集了手中的全部武装力量离开了金庭据点——与其被亚基舰队堵在据点里,还不如主动出击!凭借他手头上的四艘外轮船,即使兵力居于劣势艾尔达仍有信心打赢对方。 在海图上一阵忙碌之后,艾尔达确定了大致的会战地点,再往后就是如何抢占上风位和展开阵势了。关于这一点艾尔达并不大担心,长年的海上生活让他的直觉远比深居简出的亚基海军更敏感,要在海战中占据优势位置并不是难事。只是艾尔达心头有一个疑惑始终不能解开,那就是亚基军为何不在获胜之后直接突袭金庭据点,却要多此一举的故弄玄虚呢? 如同艾尔达所预料的,在他设定的会战时间地点上,果然出现了亚基舰队的影子。从数量上看,亚基是吧东部的全部力量都用上了,密密麻麻的船影看起来蔚为壮观。 艾尔达正准备传令全体舰队抢占上风位,突然一个名叫伽尔多斯的水手惊慌失措的跑来,结结巴巴的说道:“船长,有件急事必须向您报告!” 伽尔多斯是旗舰上的瞭望兵,他的视力异于常人,艾尔达忙道:“你发现了什么?” “是,是克里特弓箭手!船长!” “什么意思?” “克里特岛是弗兰克国南部的一个小岛,那里盛产优质弓箭和猎人,所以那里的男人便有了一个职业,就是做雇佣军。他们的弓箭手闻名于弗兰克,这些弓箭手射程远,射速快,非常厉害!” 艾尔达心中一紧,伽尔多斯的父亲就是弗兰克人,他说得恐怕不会有错,忙问:“他们的射程有多远?你看到了多少弓箭手?” “大约,大约可以和弩弓兵的射程接近,刚才我看清的大约有七百,八百,实际可能更多。” 艾尔达脑袋嗡的一声,他突然想起了尼西妮斯说的话:“漫天飞舞的红莲火焰才是最危险的关键。”如果对方有一千以上的弓箭手的话,那么他们的火箭会给自己的舰队造成什么样的伤害是不言而喻的。更糟糕的是自己为了支援李天昊作战,大部分的弩机都被送走,眼下舰队里配备的弩机数量太少,根本无法与对方抗衡,那样的话即使抢占了上风位还是会被敌军先发攻击! “即刻传令全军!准备应对对方的火攻!要快!” “是!”伽尔多斯立即转身而去。 此时瞭望塔上的水手大声喊道:“船长!快看我们的后面!” 艾尔达听到这句话,立即跑到船尾凝神观看,这一看之下顿时犹如一桶凉水兜头浇了下来——在他的身后出现了一支阿鲁巴尼亚舰队,他们正朝着金庭据点方向航行而去! 刹那间艾尔达就明白了,亚基军的奇怪举动全都可以解释了。亚基已经与阿鲁巴尼亚达成了秘密协定,联手剿灭自己的舰队!亚基军之所以一直盘桓不前,不是为了突袭自己,而是在等待阿鲁巴尼亚舰队从帕斯湾绕到自己的背后! 好狠毒的计谋啊,阿鲁巴尼亚居然没有动用狭海的舰队而让帕斯湾舰队千里迢迢绕行而来,看来就是为了避开自己的耳目!尼西妮斯的另一条警示也不幸命中“不要只顾及太阳的光芒而忽略月亮”,原来说的就是阿鲁巴尼亚会从背后偷袭自己! “船长!我们怎么办?” 艾尔达听到了部下的问题,可是此刻他的脑中也是一片混乱,要以不完全的兵力迎战两个国家的两支舰队,那可能做得到吗? 艾尔达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开始分析目前的战况。很明显遭遇前后夹击的自己处于绝对不利的地步,两国舰队势必会尽快完成合击的态势。不,等等,阿鲁巴尼亚舰队并没有直接攻过来,他们想去金庭据点,他们知道自己会陷入混乱,所以他们打算让亚基舰队先消耗力量,他们则抢先一步去夺取金庭据点内的财宝,然后在自己与亚基舰队打得两败俱伤的时候坐收渔利! 这说明阿鲁巴尼亚人与亚基的联盟并不牢靠,阿鲁巴尼亚人是打着如意算盘来摘果子的。而且,据他所知,阿鲁巴尼亚的战舰虽然在吨位上不及亚基,可是在操帆的能力,灵活性和速度上都优于亚基战舰。 阿鲁巴尼亚人犯了一个错误,如果这时候他们全力攻过来的话,自己可能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可是他们居然舍弃了自己的速度优势,那么自己也就有了一线生机。 一个作战计划在艾尔达的脑中慢慢呈现了出来。(未完待续。) 第六十八章 四 狭海海战(中) 马勒站在船头意气风发,作为此次海战中亚基舰队的总指挥,此刻他心里满是喜悦。 长久以来,马勒一直在与阿鲁巴尼亚的战争中展现他的舰队指挥才能,他是和拉美迪尔齐名的亚基海军将领,可惜的是身为亚基狭海舰队的指挥官,他无缘参加征讨第尔斯贼军的战役,拉美迪尔战死之后马勒一方面庆幸自己没有参与这样一场惨败,另一方面则慨叹僚友的不济——竟然会在一场海战中全军覆没,这个昔日与自己竞争不已的对手说什么也不该这么窝囊才对,看来是他的武运已经走到了尽头。 可是在此之后,马勒一直没有捞到建立功勋的机会,因为亚基与阿鲁巴尼亚的战争陷于停顿,而亚基在狄启尔海的舰队遭遇重创之后也不可能再度发动对贼军的攻势,因此这几年来马勒一直处于无事可干的尴尬境地。好不容易这一次经过外交斡旋以后阿鲁巴尼亚答应了与亚基联合行动剿灭海盗的要求,阿鲁巴尼亚大将军阿德勒姆还想出了从帕斯湾绕行前后夹击的战略,对于马勒而言这是一场赢定了的战斗,也难怪他现在心情好到了极点。 眼看着面前的海盗舰队,马勒只有一个担忧,那就是对方的阵列中明显有四艘巨型战舰,这种马勒从未见过的巨舰让人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之前的情报里并没有提及这四艘巨舰的只言片语。不过马勒并不担心,因为这一次他手里拥有两千克里特弓箭手,他们的超远射程会让对方的巨舰变成一堆燃烧的海上堡垒。 “大人快看,敌舰队转向了!”一个士兵喊道。 马勒急忙定睛观看,果然如此,对方正在急速调头撤退。这是为什么呢?马勒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如果在遭遇前后夹击的状态下,他们无视于阵型的混乱调头,那无疑会给身后的阿鲁巴尼亚舰队一个绝好的进攻机会,因为阿鲁巴尼亚舰队的船速优于亚基舰队,面对一群混乱中的敌军舰船,他们一定会利用速度优势把对方的阵型完全割裂,令其无法重组,那样的话等到亚基战舰赶到战场就可以轻松将对方全歼了。对方一定是吓蒙了吧。马勒只能如此做出初步判断。 “全体舰队,追击!”马勒立即下令。 刚刚下完命令,马勒忽然觉得有些不妥。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对方在之前是处于上风位的,那么现在如果全力追击的话,亚基舰队势必会逆风而行,这样一来亚基战舰速度慢的弱点就暴露出来了,在这种情况下,舰队中的轻型战舰就会脱离重型战舰的保护,一旦被对方反击的话会处于相当不利的局面,不能排除对方故意后退引诱我军的可能。 想到这里马勒继续仔细观察对方的撤退路线,果然他发现对方的行进路线有古怪,他们故意让一小股舰船落在后方,很明显就是引诱自己的行为。 马勒立即修正命令:“全体追击,维持阵型不变!” 正是马勒的这个命令改变了整个战局,如果他维持最初命令全速追击的话可能情况就可能完全扭转过来,因为他误算了两点,第一是他以为阿鲁巴尼亚舰队也像他一样发起了攻击,而实际上他们却正赶往金庭据点;第二条就是艾尔达舰队中落后的那一小股舰队正是艾尔达故布迷阵来迟滞亚基舰队的。 艾尔达的计划实在是不能用大胆来形容,而应该称之为疯狂。他察觉到了阿鲁巴尼亚舰队的行动并非最佳行动后,立即想到应该利用这个契机向阿鲁巴尼亚舰队发起攻击,因为这一定是出乎敌将意料之外的。他将舰队中属于亚基建造的舰船编做诱饵部队在后方迷惑亚基舰队,自己则率领其他速度较快的舰只径直朝阿鲁巴尼亚舰队袭来。 艾尔达率领四艘外轮船冲在了战列的最前端,他拼命催促水手们全速前进,同时下令放下撞角,准备利用船只吨位上的优势给予体型不足的阿鲁巴尼亚战舰致命一击。他对于属下的命令十分简单,只有一句话“全力撞击,夺回金庭据点!” 这对于队伍中大量的海盗成员而言已经足够,再没有什么比守护自己辛苦赚来的财宝更能让他们奋勇作战的了。 艾尔达下令全速出击的时机拿捏得正是时候,或者说幸运之神对他露出了甜美的微笑。由于阿鲁巴尼亚舰队的速度快,使得他们已经赶到了金庭据点,然而当时的金庭据点并没有建成深水港口,较浅的吃水使得阿鲁巴尼亚的大型船只无法靠近岸边,因此只能将小型船只用作登陆使用。贪婪的阿鲁巴尼亚水兵们跳下小船纷纷冲向金庭据点,留在大船上的士兵们只能报以羡恨的目光。此时艾尔达的舰队到了。 此时的阿鲁巴尼亚舰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他们做梦也没想到这群海盗竟然弃亚基舰队于不顾,冒着被亚基舰队撕碎的危险赶回来了,急忙调转船头准备重整阵型迎敌。可是小型船只却全都变成排在阵型的最后,这些最快速最灵活的舰只现在却不能为主力舰提供任何帮助,还没等阿鲁巴尼亚舰队整理好阵型,艾尔达的四艘外轮船就已经突入了阿鲁巴尼亚舰队序列之中! 如果说阿鲁巴尼亚舰队中的重型船只与亚基舰队的比较是狮子与豺狼的比较的话,那么它们和绢之国的外轮船相比就变成了大象和小猫的争斗了。最高速度加上巨大的重量形成了摧枯拉朽的破坏力,阿鲁巴尼亚主力舰只在这四艘巨舰的冲击下像纸糊的一样不堪一击,许多船被直接拦腰撞成了两截,然后沉入海底,运气好的也是船体严重受损。还没等他们缓过劲儿来,艾尔达的后续船队也已经赶到,漫天的箭雨和标枪飞石砸在那些惊魂未定的阿鲁巴尼亚水兵头上。原本大家都以为自己这次是稳操胜券,每个人都信心满满的等待着收获大量战利品的,可是他们谁都没有想到战争会以这种方式开打,自己竟然会首先面对这群强大的海盗,而且海盗的巨舰的威力大大出乎了他们的预料之外。更糟糕的是他们的对手有一个英明的指挥官,艾尔达指挥的四艘主力舰船的行动整齐划一,这些李家商团精心训练出来的水手可不是海盗们能够比拟的,他们在艾尔达的指挥下分进合击,在不断撞毁阿鲁巴尼亚战舰的同时还阻止了对方互相联系,重组阵列的可能,开战仅仅十五分钟,阿鲁巴尼亚舰队就开始呈现溃败的迹象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阿鲁巴尼亚舰队越来越无心恋战,各舰只想尽快摆脱那可怕的巨舰的威胁,艾尔达则趁机加以利用,加速对方的败退。开战四十五分钟后,阿鲁巴尼亚的主力舰船除了被撞毁沉没的和严重受损无法动弹的,几乎全部撤离了战场,头也不回的逃了,只留下众多的小型舰船暴露在艾尔达的舰队面前。(未完待续。) 第六十八章 五 狭海海战(下) “敌军主力败退了,我们赶紧把剩余的敌船全部毁灭吧。”士气高昂的水手们高呼着。 “不,我们停止攻击,开始转向!”艾尔达如此下令道,随即又补充了一句:“立即叫白安,密舍瓦和康吉利尔到这里来!要快!” 这三个人都是艾尔达收编的海盗头头,这三人闻讯立即赶到了旗舰上,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胜利的喜悦和对停止攻击的不解。 “知道我为什么把你们叫来吗?” “不知道。”三人异口同声的回答道。 “那我解释一下。现在阿鲁巴尼亚舰队主力败退,只剩下了小型船只,而且他们的士兵大多已经上岸,所以战斗力有限,再过两个小时就会退潮,到时候这些小船全部会搁浅,所以我们根本不用主动攻击他们就可以俘获这些船只了。白安,我要你带一小支舰队阻止他们逃脱,拖住他们两个小时,这里的战斗我们就赢了。” “明白,交给我吧,船长。”白安信心满满的回答道。 艾尔达点点头,继续对密舍瓦和康吉利尔道:“现在亚基舰队已经逼近,可是我们还没有重整阵型,先前的诱饵部队无法再支撑太久了,所以我要你们两个带上两支小舰队去阻滞他们的行动,为我们的行动赢取时间。要注意他们有强大的弓箭部队,会给你们造成巨大的伤亡和损伤,但是你们两位都是在辛德拉海上出生入死过来的人,对于袭扰战术是驾轻就熟的,我的要求不多,给我争取半个小时时间,我会解决掉亚基舰队的。各位,我要提醒你们一句,虽然这次的行动危险万分,可是如果我们的舰队在一天之内消灭了两个国家的两支舰队,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整个狭海都是我们的!” 康吉利尔大声答道。 “不全对!还有整个帕斯湾也会是我们的天下!干吧!人生有这样一场豪赌还有什么可遗憾的!”密舍瓦叫道。 “很好,你们去吧。”艾尔达笑了笑道。艾尔达之所以在打败了阿鲁巴尼亚舰队之后才开这个会,就是因为这群海盗如果一早就知道他的疯狂计划的话,恐怕会脚底抹油直接开溜的,可是他们是会为了守护财宝而拼命的,所以艾尔达之前下了那样的命令,但是在仅仅一个小时内他就成功击溃了阿鲁巴尼亚舰队,这一显赫的胜利足以鼓舞这群海盗的信心,此时他才抛出一个更大胆的计划时,他们就会想要更多的利益了。 于是刚刚把艾尔达诱饵部队击破的马勒几乎立即遭遇到了两位海盗头子的袭扰。克里特弓箭手的火箭既远且准,很快就把密舍瓦和康吉利尔率领的船只射得像刺猬一样。但是这两位都是精通袭扰战术的老手,他们早已准备好应对火箭的器械,因此尽管中箭无数,对船体的伤害却有限,除了一些船只的船帆被点燃后动力大减之外并没有影响整体的战术,他们两个很快利用船只的灵活性和速度切到了己方弓箭射程之内,然后对于亚基舰队予以还击,此外他们还故意在亚基舰队阵列中来回穿行,迫使克里特弓箭手不得不有所顾忌从而减轻了己方的伤亡。即便如此,在他们千辛万苦的熬过约定的半小时等到艾尔达的舰队主力重新进入战场的时候,他们两人已经损失了六成的船只,人员伤亡也接近一半,密舍瓦本人也负了重伤。 艾尔达的主力比起开战之前已经小了很多,不过重组阵型之后,艾尔达将剩下的船只组成了密集阵型朝亚基舰队猛攻过去,打头阵的依然是四艘外轮船。他的这种阵型无疑会成为克里特弓箭手密集攻击的目标,可是艾尔达的想法与常人不同,他利用外轮船巨大的外形当做其他各舰的盾牌,以此为后续舰队的攻击赢得了这段宝贵的距离。 马勒很快意识到了他的这个意图,立即命令舰队散开——离近了以后他更加感受到了外轮船的巨大,对方要是使用冲撞战术亚基的舰只恐怕没有一艘能经受得起。马勒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可是事情并不像他想的那么简单,一来是密舍瓦和康吉利尔的船只把亚基舰队的阵型搞得一团乱,各舰想要分散开来速度不快,二来是艾尔达根本没有打算用冲撞战术,因为仅仅四艘主力舰是不可能完全毁掉对方的阵列的,而其余船只与亚基战舰相比并没有明显优势,况且在之前与阿鲁巴尼亚舰队作战时这些船只也受到了相当的损伤。他用的是最传统的接舷战,利用士气和兵力的优势来消灭亚基舰队,这样克里特弓箭手的优势就不存在了。 被密集火箭射满船身的四艘外轮船如同四个冒着火光的巨人一样冲进了亚基舰队阵列,那些不幸挡在它前面的船只都被撞得支离破碎,由于船帆燃起大火,外轮船已经不能借助风力前行,只有利用人力推动巨轮前行,因此冲击力比之前与阿鲁巴尼亚舰队作战时小了许多。即便如此它那惊人的破坏力依然令亚基舰队叹为观止,马勒不禁开始怀疑要击沉这四艘舰只究竟需要搭上多少条战舰和人命,他只觉得背上的冷汗浸透了衣衫。 更让他不能接受的是很快他得到了一条令他震惊的消息,对方这次作战并非是设伏攻击,而是已经歼灭了阿鲁巴尼亚舰队主力之后的行为!马勒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才过去了仅仅两个小时多一点的时间,阿鲁巴尼亚舰队竟然已经败北,眼前这竟然是必须由他的舰队独立完成的战斗了! 此时艾尔达的舰队已经展开了接舷战,他们数量虽少,可是每艘舰上的人数却不比亚基战舰少,加上士兵们士气旺盛,在近距离作战时压过了亚基舰队。而那四艘外轮船更是拥有比亚基战舰多三倍的水手数量,一旦开始接舷战,艾尔达把底舱里负责推动外轮的水手也全部投入作战,因此亚基战舰上的士兵根本抵挡不住。此时密舍瓦和康吉利尔也率领着残存的部队投入接舷战中,之前被射得喘不过气的怨气如今化作了实体化的刀剑,这些海盗战士疯狂的呼喊着冲向亚基水兵,所到之处留下了一地的尸体和血红色的甲板。 激战整整持续了三个小时,马勒的亚基舰队终于开始抵挡不住,他损失了超过七成的战舰,尽管艾尔达的舰队损失也不比他小,可是在舰只的绝对数量上马勒已经居于劣势,在士气上的差距则更大,马勒的心中开始盘算该何时脱离战场,他可不想重现拉美迪尔的悲剧,只要留得这条性命在,将来还有复仇的机会。 “大人,敌舰接近!右舷方向!”一个士兵近乎哀嚎的叫道。 马勒急忙看时才发现在自己犹豫的当口,敌军的旗舰已经快速接近了。 “弓箭手,放箭!”马勒的心里明白这是徒劳无功的行动,因为这艘桅杆都已经被烧断的敌舰并没有失去动力,而且它突击自己的位置正处于自己无法回避的方向。马勒抽出了佩刀高喊:“全体准备接舷战!” 两艘船只猛烈的碰撞宣告了接舷战的开始,对方的船上猛然跃下一人,马勒不知道他就是敌方舰队的司令官艾尔达。只见艾尔达挥动手中的帕斯弯刀像切菜一样的砍倒了面前的亚基士兵,直接朝着舰桥位置的自己杀了过来。马勒只觉得浑身发抖,武将的经验告诉他对方的强度根本不是自己所能抗衡的,此时经验反而成了马勒最大的束缚,因为他生平从来不曾看见有人能在船体上如此矫捷迅猛的战士。 “敌将!拿命来!”艾尔达简短的宣告伴随着如烈日般的刚猛刀法,马勒奋力招架着对方的斩击,仅仅十招之后便感觉力不从心了,对方的力度,速度,技巧,自信全都在自己之上,马勒大喝道:“包围他!你们都在干什么!” 其实士兵们并不是不想保护主将的安全,而是不能。艾尔达集中了剩下的全部力量投入战斗之中,除了在他身后掩护的突击队之外,他还将为数不多的弩弓兵投入了这最后的决战之中。弩弓兵的射速虽然慢,可是那射击的精度和威力却是弓箭无法比拟的,凡是有威胁的目标在瞬间就会被弩箭洞穿身体,配合上突击队的行动天衣无缝,硬是在亚基战舰上制造出一个属于艾尔达的“结界”来。 又过了七八招,马勒已露败相,此时依然没有一个士兵能上前来保护他,心慌意乱之间马勒忽觉左臂一凉,半截左臂已经飞舞在半空之中。马勒心头一紧,手上略略慢了半分,艾尔达的弯刀已经将他的人头削掉了半个,马勒的尸体应声倒地。(未完待续。) 第六十八章 六 海战之后的策略 随着旗舰的陷落,马勒的战死,剩余的亚基舰队终于放弃了战斗开始逃亡。艾尔达率部继续穷追猛打,追击战持续了整整一个小时,又有六艘亚基战舰被俘获。 等到艾尔达率部赶回金庭据点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此时金庭据点外布满了因为搁浅而动弹不得的阿鲁巴尼亚轻型船只以及满地进退两难的阿鲁巴尼亚水兵——白安的成功阻击使得成功逃脱的阿鲁巴尼亚轻型船只仅有两艘。 这些阿鲁巴尼亚水兵从胜利者一下沦为无处可去的俘虏——金庭据点外围的陆地都是无人区,进入无人区无异于自寻死路,可是水上的退路也已经断绝,如果此时艾尔达率部登陆的话,他们还可以拼死一战,可惜艾尔达不是傻子,是不会这么蛮干的。 在回航的路上,艾尔达的部下们全部忙于扑灭船上的大火,与亚基的恶战获胜,可是船只受损都十分严重。至于人员伤亡也是触目惊心,此时如果要再与这些穷途末路的阿鲁巴尼亚水兵交战实在已经力不从心了。 艾尔达站在船头朝着这些阿鲁巴尼亚水兵大声喊话:“你们的舰队和亚基舰队都已经被我打败!你们已经没有退路!据点内的确有粮食,可以让你们支撑一段时间,可是如果你们选择抗争的话,我会立即焚毁你们的船只,你们最终只会饿死在这片荒芜之地上!不过你们还有另一个选择,那就是投降!我会保证你们的人身安全,并且给你们船只,粮食和水,让你们能回到自己的国土去!”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一个阿鲁巴尼亚水兵回答道。 “你们没有任何理由相信我!但是你们除了相信我的承诺之外只有选择死亡!就如同你们看到的,我们赢了,但是损失惨重,我要你们留下这些完好无损的船只作为补偿,你们只能获得解除武装的受损船只慢慢回去,这就是交换的条件!” 阿鲁巴尼亚水兵们沉默了一会儿,他们显然是在窃窃私语,最终他们达成了一致,放下武器投降。 经过整整一夜的准备,在第二天一早阿鲁巴尼亚水兵们登上了八艘受损严重的舰只,带着十天的粮食和水(这是经过计算以这些船只的航速到达最近的阿鲁巴尼亚港口的时间)离开了金庭据点。艾尔达则开始组织清理战场,将受伤的士兵们送进据点治疗,掩埋尸体,修理受损的船只,同时也再次招来了康吉利尔和白安。 “密舍瓦受了重伤,你们两位也已经十分疲劳,但是我还是希望你们去办一件事情。”艾尔达见到两人便直接说道。 “随您吩咐,船长。”经过这一战之后,康吉利尔对于艾尔达表现出了无比的钦佩之情。 “这些阿鲁巴尼亚人知道了金庭据点的虚实,是不能让他们回到阿鲁巴尼亚的,不然在我们其他在外的船只回来之前,金庭据点依然有可能遭到攻击,别忘了阿鲁巴尼亚的狭海舰队还毫发未损。” “船长的意思是让我们去击沉那八艘船只?”白安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对艾尔达的畏惧之意,毕竟艾尔达刚刚答应保证他们的人身安全。 “那当然!不然我为什么要留下这些轻型船只?用这些船只的速度要追上他们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你们要记住两点,第一,你们挂上阿鲁巴尼亚的旗帜,要让这场战斗看上去是阿鲁巴尼亚舰队剿灭了受损严重的海盗船只,第二,不准留一个活口!”艾尔达的眼神和表情没有丝毫的动摇,这一点让这两位昔日杀人不眨眼的海盗头子也不禁感觉腿肚子发软。 艾尔达顿了一顿,道:“我不是残忍,这是必须的。在全部力量回防之前我们必须杜绝一切变数!等到我们的船只全部回来,那么我们就要立即动身去消灭阿鲁巴尼亚的狭海舰队!” “如果他们窝在港口内不出来呢?”白安问道。 “那就连这个港口一起攻击!消灭阿鲁巴尼亚舰队之后,你们的工作会更加繁重。亚基经过这场失败之后短时间内不会再有商船出海了,但是你们的攻击目标要转到阿鲁巴尼亚商船上。你们记住一点,对于阿鲁巴尼亚商船,我只有一条命令,就是不留活口!必须让试图和亚基联手的人知道这种错误选择的下场!接下来我们还要进攻狭海沿海的所有阿鲁巴尼亚港口,我们会发一笔横财的。好了,去吧。” 两位海盗头子看着自己效命的这位船长,他们都有一种刚刚见过死神的感觉。从刚才艾尔达说话时的表情来看,那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塑像一样,那样的冷酷,绝情。但是他们不得不承认艾尔达的做法是有道理的,只有杀鸡儆猴才能让阿鲁巴尼亚对自己望而却步,不然己方的实力再强也不可能比得过两个国家的恢复能力。只有切实的让其中一国退出才能确保己方的优势地位,而作为海盗的他们残酷报复无疑是一个有效的手段。 就这样,这些阿鲁巴尼亚水兵们永远的沉入了狭海海底,两个月以后,当尼西妮斯带着她的寻宝小队返回帕尔契的时候,艾尔达的舰队已经歼灭了阿鲁巴尼亚狭海舰队,并且屠戮了沿海三个港口。阿鲁巴尼亚境内很快便传开了关于海盗王艾尔达的各类传说,其离奇程度和恐怖程度足以让爱哭闹的孩子为止停止哭泣,甚至有人背地里把狭海或者阿鲁阿尼亚海称之为艾尔达海,因为在当时整个狭海地区已经没有能超越艾尔达舰队的武装力量了。 出乎李天昊的意料之外,在他从陆上攻击到马兰斯特港完成复仇之前,艾尔达的力量已经可以做到从海上进攻马兰斯特港了。从这一点有不少历史学家认为当初李天昊的盘算出现了一个明显的失误,因为如果当时他退回海上然后加紧建设的话,那么李家商团完全有可能从海上进攻马兰斯特港完成复仇大业而不需要像现在这样大费周章的从第尔斯起兵了。其实这种说法的根本立论出现了错误,如果不是李天昊在陆地上占领了将近一半的亚基土地并且几乎没有动用李家商团的力量的话,那么艾尔达舰队是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形成如此大的规模,并且击败亚基舰队的。然而历史无法假设,命运之轮让这群人在这舞台上逐渐崭露头角,成为了一个个人们无法忽视的存在。(未完待续。) 第六十八章 七 震惊 狭海海战的结果让亚基宫廷上下一片哗然。 这场原本以为必胜的战役竟然会落得如今的下场,这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之外。那些之前高唱集合两国之力剿灭一股小小的海盗如同探囊取物一样容易的人们全都傻了眼,反倒是对此报怀疑态度的图拉扬和安德拉修相对保持了镇静。当然他们两人反对此次行动是各怀鬼胎,图拉扬希望的是加强与弗兰克国的贸易来缓解经济问题,而非将好不容易从弗兰克借到的克里特弓箭手用在讨伐海盗这种小事情上;而安德拉修则是因为卡迪尔三世过于看重利贝拉子爵和鹫斯将军而有意削弱自己的权力,因而对于卡迪尔最近的所有施政措施都保持了反对态度。 两人的出发点虽然都不相同,可是他们对此事的反应却出奇的一致,他们都到卡迪尔三世面前痛斥了主张此次出兵的利贝拉子爵。 卡迪尔很不高兴的接待了这两位大臣,因为决定这次出兵的人实际上正是卡迪尔本人,利贝拉虽然赞同打通东部贸易线,却并非此次计划的主谋。对于这两位别有用心的大臣借机打击政敌的行为卡迪尔当然会不高兴,可是他又不能对他们明说其实是自己下的决心,眼下他只能强忍着不满听着这两位大臣陈述对于此次海战的诸多不满。 “陛下,请恕微臣直言,此时此刻实在不适合再去招惹海盗,尽管他们的袭击几乎断绝了我们东方的贸易通道,可是我们现在已经和弗兰克签订了盟约和贸易协定,这已经足以让我们维持目前的经济状况了,如果此时分散兵力与海盗作战的话,势必会影响我们与贼军的作战,微臣认为当前应该面对的主要敌人是贼军才对,利贝拉子爵的计划实在不能称之为明智。”图拉扬的情绪激昂,因为能将战败的罪责怪罪到利贝拉身上令他有一种久违的快感。 一旁的安德拉修道:“图拉扬大人的说法很有道理,微臣认为此次能与阿鲁巴尼亚签订和平条约实属不易,实在不应该要求他们协助出兵才是。阿鲁巴尼亚与我国争战多年,两**人之前毫无信任可言,事实证明此次失败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在于阿鲁巴尼亚舰队无视于共同商定的计划与我军合力攻击海盗,而是一心朝着海盗据点进攻企图获取金银财宝,然后在我军与海盗打得两败俱伤之时再坐收渔利,结果这给了海盗一线生机得以扭转战局。虽然结果让人遗憾,可是阿鲁巴尼亚舰队对于此次战败责无旁贷,如今战败无疑使得两国之间本就十分微妙的关系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今后两国如果要协同作战恐怕会难上加难。很显然我们在不适合的时机发动了一次不适合的战争,利贝拉子爵显然应该为此次失败负有责任。” “两位的意思朕已经很明白了,不过事情会演变成这个结果原本就是极其偶然的,当初我们整备的力量应该是很充分的,只是海盗们的狡猾和运气似乎有些超乎想象之外,对于这样一场意外的失败要把责任归结于利贝拉子爵似乎有失公允啊。”卡迪尔懒洋洋的回答道。 图拉扬还是不死心:“可是我们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而且还包括了两千克里特弓箭手,这些雇佣兵是十分珍贵的战力,白白消耗在这种小地方实在太可惜了。” 话音未落安德拉修就补上了一句:“陛下,眼下利贝拉大人在边境与敌军对峙,却迟迟不见行动,这几年来我军接连败北,军心民心都开始动摇起来,微臣认为我们现在急需一场胜利,哪怕只是一个小胜利来重新振奋人心,才能稳住脚跟。” 卡迪尔在心中暗骂了一句,因为安德拉修的这句话其实正是他发动讨伐海盗之战的初衷,原本他就是指望这场稳赢的战争能带来良好的效果,可没想到竟然会落到如此下场,现在还被安德拉修用这个理由来逼迫自己再次发动一场战争。说实话,现在与贼军的前线上不充分的补给,训练不足的士兵,部队的装备和数量也不占优势,卡迪尔还不至于乐观到认为这种情况下获胜是件容易的事情。可是他又不得不承认安德拉修的说法切中要害,接连的败北让亚基人民的负担不断加重,对于他的统治也日渐不满。在他重新接管政权,打压乌苏布和安德拉修两派势力之后,对于贼军的战争却没有起色,遭受打压的两派趁机开始鼓动更多的人暗地里与自己作对。现在的亚基宫廷里暗潮汹涌,自己的亲信利贝拉和鹫斯又远在前线负责防御贼军,这些人对于他们两个的中伤开始愈演愈烈,如果不用一场胜利来堵住这悠悠众口的话,局面恐怕会更加艰难。 卡迪尔犹豫再三,这才开口道:“安德拉修大人的话确有道理,可是眼下我们在前线的准备并不充分,要获得胜利恐怕不会那么顺利。” “陛下,微臣认为这胜利并不需要太大,这不过是为了鼓舞士气民心的一种手段而已,所以我们或许可以耍一些小手段。”图拉扬道。 “小手段?” “不错,陛下,微臣想提醒您德班斯如今是座不设防的城市。”图拉扬解释道。 卡迪尔睁大了眼睛道:“你疯了吗?德班斯并没有被贼军占据,它只是自治了而已。” 图拉扬摇摇头道:“陛下请恕臣僭越,德班斯是亚基的城池,在上次战争中他们不肯起而反抗贼军的侵略,却接受了贼军的小恩小惠,继而宣布自治脱离了您的统治范围。它虽然没有被贼军攻陷,可是也已经脱离了亚基的统治。作为您的臣民背叛了主君,这就是最大的罪孽,如果不加以讨伐的话,那么将来必定还会出现其他跟风之人。因此我们可以突袭德班斯,将其重新纳入亚基的控制之中,这样既可以振奋士气民心,又很容易得手,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可是德班斯难以防守,就算我们夺回德班斯,一旦贼军袭来,我们又如何能保证坚守得住呢?”卡迪尔提出了这个计划中最大的问题。 “陛下,请容微臣提醒您,弗兰克的第二批援军已经在路上了,这次他们将提供给我们三千克里特弓箭手和五千名重装步兵,用他们来防御德班斯无疑将大大强化我军的实力。”图拉扬自信满满的说道。 卡迪尔陷入了沉默。他很清楚弗兰克重装步兵的强大防御能力,可是却并不看好坚守德班斯的可能性。只是目前的局面让他非常被动,如果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的话,那他恐怕只能出此下策了。 希望利贝拉能理解寡人的苦衷吧,卡迪尔心中默默的这么想。(未完待续。) 第六十九章 一 情人 缇娅的心中忐忑不已,女王阿芙瑞特来到艾福坦斯的第一件事就是召见自己,其意图不言自明。更让人担心的是自从李天昊动身前去谒见女王之后便再也没有任何消息,虽然缇娅不相信阿芙瑞特会杀死自己的丈夫和帕尔契的栋梁之才,可是将其软禁起来的可能性却非常之高。 由于李天昊不能主持政务,次席幕僚长布鲁克斯又参加了寻宝队,因此一直在各地打理政务的魏松不得不赶回艾福坦斯主持局面。在魏松赶回来的期间事务的处理明显滞后,开始出现堆积现象,多亏了熟悉日常政务的缇娅和通晓军务的葛尔那斯以及穆勒的帮忙魏松才能快速重新掌控局面,没有让诸如赛纳斯一干人等干出太过出格的事情来。 根据魏松的分析,女王陛下会一反常态直奔艾福坦斯而来,显然是李天昊的摊牌引起的。这一点上魏松对于李天昊听信一个占卜婆婆的劝说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去向女王摊牌表示了不满——这种无谋的举动会造成的结果是很难预测的,李天昊的行为无异于赌博。由此可见魏松对于男女之事和赛纳斯或者布鲁克斯这类的声色场上的老手相比其实是很单纯的,可惜在当时大家并没有意识到魏松的这个弱点,听到魏松的说法以后甚至一度导致穆勒和吉姆达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 既然女王已经知悉实情,那么这次的召见实在是凶多吉少,缇娅也是悬着一颗心步入了女王的行宫。眼下缇娅已经有将近四个月的身孕,虽然体型上的改变还没有多少人能看得出来,可是缇娅自己已经被妊娠反应折腾得心力憔悴了,如果仔细观察她的步态就能看出端倪,这不是一个年轻女子应有的步姿。 阿芙瑞特女王端坐在上,缇娅急忙跪倒,道:“臣下缇娅拜见女王陛下。” “免礼,站起身来。” “谢陛下。”缇娅依言站起身来,就算低着头,缇娅也能感觉到女王的视线在自己周身上下扫过。就像一道热流扫遍全身一样,缇娅不自觉的感觉有些发热。 “果然是个美人,看了就惹人怜爱。” “陛下取笑了。” “缇娅,你可知为何寡人放着那么多大臣不见,却先召见你么?” “这个臣不敢妄自揣测。” 阿芙瑞特干笑了几声,道:“其实你心里清楚得很,只是不敢明说罢了。且不说别的,缇娅还是待嫁之身,如何这身形就如同有了身孕一般呢?” 缇娅的心咯噔一下,暗道不妙。难不成李天昊连自己怀孕的事情也和盘托出了?这女王若是容不下自己也就罢了,要是连自己腹中的孩儿都不肯放过的话那可如何是好?这心中一急,缇娅额头不由得开始冒汗,犹豫该如何回复才好。 “臣下不敢对陛下隐瞒,但请陛下屏退左右,臣下方敢直言。” 阿芙瑞特轻轻挥手示意身边的侍从退下。等到侍从们退出门外以后,缇娅再次跪倒在地,道:“陛下恕罪,臣下确实和领主大人有私情,这腹中的孩儿也是领主大人的。” 阿芙瑞特一拍椅子,怒道:“你好大胆!竟敢做出如此无耻之事!你可知罪!” 缇娅低着头道:“臣下确实有罪。可臣下与领主大人实是两情相悦,情不自禁,如今大错已然铸成,臣下也无话可辩,请陛下责罚。” 阿芙瑞特冷笑了一声,道:“你倒是光明磊落得很,既然你自己已经知罪,那也罢了。听说你为帕尔契也立下了不少功劳,若寡人因为一己私欲处死功臣只怕遭世人非议。这样,你若能从此离去不再见我丈夫,寡人倒是可以饶你一命。只是你肚子里的胎儿不能留下,若你能将胎儿打掉,寡人便网开一面,不再追究此事。” “请恕臣下无礼!”缇娅说着猛地抬起头来道:“陛下,唯独陛下所说的这两件事,缇娅无法从命!缇娅虽有罪,却是真心爱慕领主大人的,若是今生不能再见领主大人,缇娅生无所乐,与死何异?缇娅腹中的孩儿是领主大人的,若不能保住孩儿,缇娅只有随着孩儿一起去死。如陛下不能息怒,就请陛下即刻下令处死缇娅便是,缇娅绝无怨恨,但陛下所说的条件缇娅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 “放肆!你再说一遍!”阿芙瑞特女王嚯的一声战了起来,向前踏出几步,眼中几乎冒出火来。 缇娅毫不退缩,一般的也站起身来直面女王:“缇娅的命陛下可以拿去!陛下的要求恕难从命!” 阿芙瑞特突然大声笑了起来,跨上几步抱住了缇娅道:“你还当真了,缇娅姐姐。你还真和天昊说得一样,表面温和,内心其实很坚韧呢。” 缇娅一时摸不到头脑,只觉得脑中一片混乱。 阿芙瑞特拉着缇娅的手笑道:“姐姐莫怪,妹妹不过试试姐姐对天昊是不是真心的而已。姐姐对天昊如此痴情,妹妹还真忍心拆散你们吗?” 缇娅总算回过神来,忙低下头道:“陛下不可失了尊卑之序,缇娅担当不起。” “你比我大两岁,不是姐姐吗?既然我们俩爱上了同一个男人,那便只好共侍一夫了。” “陛下,我” 阿芙瑞特伸手按住了缇娅的樱口,轻声道:“你要说什么我都知道,身为女人谁愿意自己丈夫爱上其他人呢?可是没办法呀,我能看上的男人岂是寻常之辈?别的女人自然也会看上他的。再说你们两个两情相悦如胶似漆的,我要是把你们拆散了,他还不得恨我一辈子?说实话我对你可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的。既然没办法,那最好的办法就是和你一起共侍一夫啦。我身为女王,不能时时呆在他身边,我照顾不到的时候,有姐姐代劳我也好放心,要不然难免还有别的女孩儿看上他,若我们两个一起合作,岂不是最佳的选择?姐姐你看是不是这么个理呢?” 缇娅这才明白了阿芙瑞特的心意,忙道:“陛下圣明睿智,缇娅受陛下如此大恩,敢不尽心竭力效命陛下。” “姐姐不必如此。从今日起,我便封天昊为第尔斯亲王,封你为子爵夫人,可以随时在宫中行走。以后在外你我是君臣,回到宫内便是姐妹,我们三个一起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就是了,我还盼着姐姐给天昊多生几个孩子呢。” “陛下多谢陛下,成全。”缇娅的眼泪夺眶而出,时至今日她终于和李天昊有了一个名分。 “别哭了,姐姐,这是好事情,该笑才是,”说着阿芙瑞特转过头来朝内室大声道:“都办完了,你还不现身吗?” 缇娅抹着泪眼朝内室看时,只见李天昊踱步而出,脸上挂着腼腆的笑容,道:“缇娅,好久不见了。”(未完待续。) 第六十九章 二 抗命 利贝拉接到了卡迪尔的命令之后,气得将文书扔在了地上,如果不是还有其他人在场,恐怕他还会踩上几脚泄愤。 副将鹫斯不动声色的走上前来,弯下腰捡起了命令书,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命令书上写得很清楚,命令利贝拉尽快对德班斯发动一场突然袭击,这次的战役目标仅以攻陷德班斯为限。 “真是个无可奈何的命令啊。”鹫斯感叹道。鹫斯很能理解利贝拉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的火,就目前的军事态势而言亚基其实处于劣势,不论是军队数量,训练程度,士气,以及补给都不再对贼军具备优势,鹫斯精心筹划的沿阿卜杜斯展开的防御阵线好不容易才成型,利贝拉和鹫斯为此付出了许多心血,如今他们把这条防线建设得固若金汤,贼军无论用什么办法也无法轻易突破这条防线,现在亚基可以暂时稳住阵脚重新集结力量以待将来重振旗鼓了。可是现在却要放弃防御态势贸然去进攻一个无法固守的城市德班斯,而且这个城市根本就没有贼军的存在!这种无谋的举动如果说还会有什么价值的话,那恐怕只有在宣传上还有一点点作用,这恐怕是卡迪尔三世在狭海海战不幸战败之后不得不做出的选择吧,所以鹫斯才会说这是个无可奈何的命令。 利贝拉喘着粗气背对着所有人。鹫斯明白利贝拉心里想的和自己并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他的情绪更为激动罢了,鹫斯摆手示意其他人全都退出去,只留下了自己和老将比乌斯两人。 “真不知道究竟是谁给陛下出的这么个馊主意!”利贝拉听见众人已经退出去,立即大声说出了口:“多半是那个图拉扬!或许还有安德拉修!没准乌苏布那个老不死的也有份!” “利贝拉大人,究竟出了什么事?”老将比乌斯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过利贝拉的举动一反常态,他也明白其中必定有大麻烦。 “你自己看吧。”鹫斯把命令书递给了比乌斯。 比乌斯只看了两行就叫了起来:“不!这算个什么命令!” 比乌斯的话就像引信一样让利贝拉顿时爆发了出来:“没错!这是个疯狂的命令!德班斯是个自治的不设防城市!它并没有完全脱离亚基的统治!现在我们去进攻这样一个城市会让亚基的子民怎么看待这件事情!” “但它毕竟自治了,这或许刺激了陛下。”既然利贝拉显得如此冲动,鹫斯就只能站在规劝的角度上说话了。 “我明白陛下的考虑,他想刺激一下民心士气,可是要提高士气不是用这种,这种卑劣的手段!如果失去了民众的支持,那还要这些所谓的士气有什么用!这无疑是饮鸩止渴,难道陛下,陛下他糊涂了吗?” 鹫斯忙道:“大人,虽然您的说法有道理,可是您该不是想抗命吧?” “当然!我不但不会执行这种命令,我还要立即前往艾希提顿去向陛下进谏,让陛下收回成命!” 比乌斯连连摆手:“大人,大人,您的情绪很激动,我和鹫斯大人和您一样对这个命令感到气愤,但是请您冷静下来想想看,陛下是不会收回这命令的。在下侍奉陛下的时间比两位更长些,对于陛下的了解应该也略微多一些,以在下的经验来看,陛下绝不会收回这条命令。陛下并非糊涂之人,他不会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在下以为陛下会这么做也是不得已的。所以大人您如果抗命的话可能只会招来陛下的盛怒和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的谗言,如果您被解除指挥权的话,这条命令还是会有人执行,那么受损失的只有亚基军而已。” 鹫斯接着说道:“比乌斯大人所言甚是,亚基军已经到了危险的边缘,实在不能再经受更大的损失了。” 利贝拉猛地甩手制止了两位同僚的劝说:“好了,我知道了。我之所以反对这种行为正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失败!请想像一下,一个不能坚守的城市德班斯,就算有了弗兰克重装步兵和克里特弓箭手的增援也不会因此变得坚不可摧,贼军得知我们攻陷了德班斯恐怕会立即全力扑来,对他们而言这是个求之不得的好机会,一旦我们无法坚守而撤走,德班斯的人民恐怕会欢迎贼军进驻德班斯了,最后我们劳师动众却给贼军做了嫁衣,你们不觉得这很傻吗?” 比乌斯和鹫斯一起点头道:“的确很傻。” 三人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还是鹫斯最先打破了这沉寂:“既然陛下的命令是突袭德班斯并且攻陷它,而且整个战役的目标仅此而已,那么我们只要做到这两条不就可以了?” 利贝拉被点醒了似的向后一个倒仰,随即喜形于色的说道:“突袭德班斯,然后在贼军反应过来之前撤军!” “对啊,这样既不违反陛下的命令,也可以有效的保存我军的实力,快速攻陷德班斯的胜利也可以让陛下对那些小人们有个交代。只要我们发起突然袭击的话,像德班斯这样的城市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比乌斯也恍然大悟。 就好比解开了一道难题一样,三人的脸色一瞬间都变的舒缓了下来。不知是谁开的头,三人一起大笑起来。 “来人!”利贝拉高声呼唤。 侍者听到呼唤,立即跑了进来。 “摆酒!我要与两位大人痛饮一番!” “是。” 趁着侍者准备的当口,三位亚基军硕果仅存的名将坐在一起,研究其突袭德班斯的行动计划。不出所料,三人的意见出奇的一致。只是在何时行动,行军路线和兵力配备上略微做了调整,基本的作战计划就已经完成了。 此时酒宴已经摆上,利贝拉端起酒杯来,笑道:“两位大人,来!为了此次作战的胜利!干杯!” “好!下一次的庆功酒就摆在阿克拉神庙好了!”比乌斯随声附和道。 在场的三位亚基将军都忽略了一点,比乌斯说的阿克拉神庙在附近只有一座,那就是德班斯。原本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可是关键在于在边上服侍的这个侍者就在不久之前接受了第尔斯军情报总管雅莫的一笔为数可观的金币。(未完待续。) 第六十九章 三 运用情报 亚基军今日将进攻德班斯。 这条情报很快便被送到了艾福坦斯城的雅莫桌前。得到消息的雅莫立即将这一情况上报给了李天昊,随即召开了一场第尔斯军高层的会议。 与利贝拉的反应相似,与会者大多数的第一反应都是震惊。他们同样不理解亚基军的这一企图究竟能产生什么实际利益,相反却会引发一系列问题。只有魏松一人面含微笑端坐在李天昊身旁一言不发。 李天昊注意到了这一点,便问:“先生是有什么计划了吗?” 魏松见李天昊动问,开口道:“雅莫大人的这条消息如果属实,那对我军而言实在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先生何出此言?” “就目前而言亚基军如果真的前往攻击德班斯,而德班斯又不是由我军控制的,它只是一个不设防的自治城市,那么率先对它采取攻击态势的一方势必会成为发动不义战争的一方,在道义上就输了一大截。我军如果借此加以宣传的话,德班斯人民必然会愈加倾向于认同我方。” 李天昊点头道:“这是必然的,只是德班斯根本不适合防守,就算我方出兵将其夺回,也不见得有先生所说的什么天大的好处啊。” 魏松摇摇头:“不然。事实上这只是最初层面的问题,最关键的是亚基军如果要夺下德班斯,最佳的选择就是发起突然袭击,这样才能避免与我军展开正面冲突,以至于卷入一场胜负未知的战争之中。诸位所不能理解的也正在于此,德班斯易攻难守,就算被亚基军夺取,我军也能相对轻松的夺回,这一来一去对亚基军本身没有任何好处,所以大家对亚基的真实目的感到迷惑。” “正是如此。”在座的诸位同声应道。 “这一点在下也与大家有着相同的感受。不妨让我们做一个大胆的假设吧,亚基军根本就没有任何进一步的战略目标的话,有那可能吗?” “没有目标?”赛纳斯抢在了其他人的前面叫了起来。 魏松笑道:“不错,这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但是如果排除了各类合理的解释的话,这个最不合理的解释也就变成了最合理的解释了。虽然我们现在还不能百分之百的肯定亚基军的目标是否真的如此,但是这与我们的相应计划却并没有太大分别。各位请想,目前亚基军相对于我军在各方面都处于均势,甚至居于下风,可以说他们是处于防守有余而进攻不足的状态。他们在阿卜杜斯建立的防线相当的稳固,我军如果强攻的话就算能够突破这条防线,伤亡也必定相当巨大。可是现在他们要来突袭德班斯就必须动用相当数量的兵力,那么” “阿卜杜斯的防御就会变得空虚!”李天昊反应了过来。 魏松朝他微微颔首,接着道:“他们会偷偷摸摸的来,我们也可以偷偷摸摸的去,相比一向大摇大摆惯了的亚基军,我们的军队耍这种小伎俩可以说是驾轻就熟的。” 穆勒听了这句不禁怃然的说道:“被先生这么一说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生气啊。” 魏松呵呵一笑,道:“虽然无可奈何,这却是事实。所以我们的突袭计划要获得成功只有两条要诀,第一,当然是快速突破阿卜杜斯防线,第二就是阻止亚基军回援。而这第二条里的关键就是破坏亚基军攻陷德班斯的意图。” 这一次大家都没有插嘴,而是静静的听着魏松下面要说什么。因为德班斯是个无法固守的地方,而且还是个不受帕尔契统治的不设防自治城市,就算想派出驻军对方也不肯接受,反而会怀疑你有意接管该城市。 魏松顿了一顿,才道:“根据情报显示,亚基为了弥补兵力的不足,已经与弗兰克国达成协议并且从弗兰克国获得了一支雇佣兵团,人数大约一万,其中有克里特弓箭手和重装步兵军团。如果估计得不错的话,亚基人会利用这支精锐部队来作为固守德班斯的军力。可是他们不会让这两支部队参加攻占德班斯的行动,因为弓箭手对于攻城有效,可是在突袭作战中是没有太大作用的,而重装步兵的移动能力比较慢,用它来突袭也是不明智的,所以几乎可以肯定这两支部队会位于亚基军出击部队的后方。这两支部队最为孱弱的时候正是他们在野外的时候,所以我们的骑兵有了最好的目标,这件事就交给穆勒大人来处理,而其部队位置的确定则由雅莫大人及时掌握了。 接下来就是如何防止德班斯落入亚基军手中了。只要德班斯不像亚基军想象的那样在突袭之下迅速瓦解抵抗意志而落入敌手,那么亚基军在第一阶段目标都没有达成的情况下,即使他有下一阶段的目标也很难得到施展。可是正如我们所知道的,德班斯是个难以固守的地方,它没有驻军,也没有高大厚实的城墙,就算得知亚基军的袭击要抵御也是非常困难的。可是事有凑巧,在下最近一直在阅读亚基的历史典籍,由此让我得知了德班斯的一个秘密。在远古时期,当时德班斯并不是亚基的领土,相反还是亚基的一个劲敌的首都。这个古老的国度名叫阿克拉母,他们信奉的神明正是阿克拉神庙里供奉的阿克拉神,结果亚基尽管征服了阿克拉母,却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众所周知阿克拉神庙是完全由石头建成的,当时的德班斯城也是如此,因此亚基仅攻陷德班斯就花了整整十五年,伤亡了数十万人。由此亚基国王米西斯一世决定将德班斯城内的城墙和建筑完全拆毁,如今的德班斯城不过是阿克拉母的王城的规模而已,而且大部分石质建筑都没保留下来,剩下的一切都变成了一片废墟。” 听完魏松的话,大家都不禁一阵唏嘘,德班斯那么大的城市竟然只是原来城市的王城而已,原来的德班斯究竟是何等宏伟的巨城简直让人难以想象。 “可惜亚基人虽然拆毁了德班斯,却没有办法把这些废墟带走,随着时间的推移,难罗河带来的淤泥早已将一切抹去痕迹。在难罗河两岸几乎全部都是良田,唯独德班斯周边却相对贫瘠,其原因就在于它的周边泥土层很薄,下面都是石块。” 李天昊听出了其中的端倪,道:“先生的意思是利用这些石头来建筑德班斯的城墙?” “不,那来不及,而且德班斯的人民也不会答应。”魏松笑了笑道:“我们去垦荒。” 说完魏松眨了眨眼睛,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未完待续。) 第六十九章 四 突袭德班斯 利贝拉对于此次行动的热情仅仅限于把预定计划漂亮的完成这种程度而已。尽管鹫斯将军的提议很好的解决了国王命令与实际执行之间的矛盾,可是利贝拉还是提不起兴趣来,因为进攻一个不设防的城市对于一个武将而言实在没有任何荣誉可言。 与他相反的是鹫斯和比乌斯两位却表现出了相当的热情和执行力。他们精密计划了突袭作战的部队配比,行军路线,进攻方式以及后续的种种安排。甚至为了让克里特弓箭手和弗兰克重步兵能发挥出足够的威力来,他们故意让这些士兵在到达阿卜杜斯防线前的两天就地休整了三天,为的就是在这些部队一就位就立即向德班斯开拔。两位亚基将军都很清楚第尔斯贼军的情报工作是相当厉害的,莫名其妙的增援一定会引起对方的警觉,因此故意延缓了这支部队到达的时间点,否则在这支部队休整的时候,贼军恐怕已经得到消息而警觉起来。所有这一切只为了达成突袭的突然性,而且实际上他们做得也堪称完美,在克里特弓箭手和弗兰克重步兵到达的同一天清晨,他们就展开了行动,四万名亚基士兵仅用了五天时间就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了距离德班斯不足半天路程的地方。 利贝拉对于自己的部队能做到这种程度感到满意,按照他的计算,突袭德班斯一旦开始,那么从消息传到贼军耳朵里开始算起,到贼军组织力量赶来增援,至少需要十五天的时间。如果对方的军队规模要达到足以夺回德班斯的程度,则需要更多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已经足够让克里特弓箭手和弗兰克重步兵赶到德班斯并完成一次休整,而自己的部队则利用这段时间尽可能的强化德班斯的城防。之后利贝拉的打算就是率领亚基军借故出击,实际则是退回阿卜杜斯防线,让这些雇佣兵好好领教一下贼军的威力,最好让他们打个两败俱伤。据利贝拉所知的,弗兰克重步兵虽然防御能力出众,可是并不适合在炎热的亚基作战,时间一长一定不会是贼军的对手,德班斯还是无法固守,那么与其如此,倒不如利用这些必定会损耗的雇佣兵好好的消耗一下贼军的实力,这样才能为亚基争取到更多的恢复时机,反正国王要的只是光复德班斯的消息,至于其他的利贝拉才不在乎。不过他并没有把这个盘算和鹫斯,比乌斯两人说过。 唯一让利贝拉担心的就是贼军在边防地带驻扎的守军的动向。他们是最有可能破坏此次行动的人,如果对方在边境的正好是骑兵部队,那么他们完全有可能迅速驰援德班斯,就算不破坏自己的计划,也有可能迟滞自己的行动速度,那样亚基军的机会就会缩小。好在根据情报,最近贼军基本没有异动,倒是组织了一批人在德班斯附近的农田里帮助他们开垦。 看来贼军是想改变德班斯缺粮的窘境吧。利贝拉这么判断。自从上一次作战鹫斯毫不犹豫的掠夺走了德班斯所有的存粮,几乎让这个城内的居民被活活饿死,为此贼军拼尽全力运送粮食才勉强挽救了德班斯的人民。这一做法虽然为武将所不齿,而且还给贼军赢得了德班斯的人心,但是利贝拉也承认鹫斯的行为很好的抑制了贼军继续北进的动力。即使现在已经收获了一季的粮食,可是德班斯的库房内仍然没有太多存粮,而贼军继续运送粮食又相当耗费国力,看来贼军还是决定让德班斯能过上自力更生的日子才会出人帮助他们开垦。 很可惜,德班斯的土地历来贫瘠,这可不是光靠简单的开垦就能改变的现状。想到贼军的努力终究不过是一场空,利贝拉就不禁要同情他们的不幸了。 “利贝拉大人,一切已经准备就绪,是否立即展开行动?”比乌斯纵马赶来请示。 利贝拉看了看天色,摇摇头道:“还为时过早,现在开始行动的话,天黑前就到德班斯了。我们应该在入夜以后到达德班斯,最好在人们开始就寝的时候。不如成这个机会让大家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后面可能会有一整天吃不到东西了。” “遵命,大人,在下立即去安排。”老将军报以赞许的笑容,然后拨马去了。 短暂的休整对于这支长途奔袭良久的部队来说是难能可贵的。士兵们在饱餐一顿之后就地小睡了一会儿。利贝拉见时间差不多,这才宣布开始行动。 利贝拉并没有让四万人全部在第一时间赶到,而是亲自率领了五千精锐走在了最前面,由比乌斯和鹫斯带领大队人马在后面跟随。夜色渐渐笼罩了大地,德班斯城内的光亮已经清晰可见。利贝拉正打算催促部队加速行动时,前方的哨探匆匆赶了回来,他的脸上写满了惊怖和恐慌。 “大人!德班斯,德班斯” “冷静下来,说清楚些!”利贝拉怒道。 “是。大人,德班斯的周围出现了几个堡垒!” “什么?!”利贝拉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根据哨探的描述利贝拉了解到,德班斯的北部周围出现了四座石质堡垒,虽然规模都不大,但是却布局巧妙,各个堡垒之间可以互相掩护,而且里面明显都有驻军。 利贝拉不能相信这一切。就在几天前这里的地面上还不曾有这几座堡垒,更别提驻军了。 利贝拉当然想象不到,所谓在德班斯周边开垦荒田的人其实都是第尔斯军,他们做的不是开垦土地,而是挖掘石料作为储备的建筑材料。在魏松的指挥下,他们早已经将这些石料运送到了预定地点,在得到了亚基援军即将赶到的消息后,魏松判断亚基军即将开始行动,于是就按照实现计划好的召来了更多的第尔斯边防驻军,按照魏松所制定的制作要求在五天之内造出了四座堡垒。尽管这些堡垒还远没有达到固守的要求,甚至有些地方还没有完全完工,可是它们所起到的心理作用远远大于实际作用,它们和驻军的存在意味着利贝拉的突袭计划还没开始就已经陷于失败的境地。 眼下利贝拉的选择只有两个,要么立即退兵,要么强攻这四座堡垒,打通进攻德班斯的道路。 利贝拉咬咬牙,下令全军突击,用最快速度攻陷其中一个堡垒,打通进攻德班斯的道路。 利贝拉的判断不能算是错误,因为事实上正如他所想的,第尔斯军的规模没有那么巨大,堡垒的坚固程度也不够,强攻之下未必能守得住,只要突破其中一个,就可以进攻德班斯,一旦德班斯陷落,这几个堡垒也就没有价值了。 可是利贝拉还是棋差一招,因为此时落在最后面的克里特弓箭手和弗兰克重步兵已经遭到了穆勒率领的骑兵队的突袭。(未完待续。) 第六十九章 五 野战 当敌袭的消息传来的时候,率领八千雇佣大军的弗兰克将军费舍尔愣了足足五秒钟没有反应过来。 如果因为在面对敌袭时反应迟钝而认为他无能确实是冤枉了他。事实上费舍尔非但不是无能之辈,反而是弗兰克国内一名优秀的将领。他不但各项能力均表现出色,尤其擅长记忆,这也是此次选中他领军的主要目的,弗兰克国需要他将亚基这片土地上的情况尽可能完整的记录下来以便于实施国家战略时的作为参考。作为弗兰克将军,对于亚基这片土地他几乎是完全无知的。他所掌握的一切其实不过是在大量地图上的亚基山川位置而已,要他率领大军在亚基经过长途跋涉后直接赶奔战场,还要他立即掌握当地的水土风貌实在是一件强人所难的事情。尤其是此次行动利贝拉并没有事先向他阐明作战计划,因此费舍尔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在向敌我双方的缓冲地带,他还一直以为前方的德班斯才死最前沿,到了那里才会和敌军短兵相接。 不但他是这么想的,他手下所有的士兵也都是这么想的。所以这群士兵们根本没有做好必要的作战准备——克里特弓箭手们大多数甚至连弓弦都没有上,弗兰克重步兵们则多半只是顶着个头盔,而将沉重的铠甲背着,或者干脆扔在运输车辆上,只有极少数人穿着铠甲上路。 弗兰克人没想到会遭遇到突袭,事实上就连和他们一起同行的两千亚基军也没人想到会遭到突袭,因为原本他们就是去突袭敌军的,又有谁会想到突袭别人的人会反而先遭到对手的突袭呢? 隆隆的马蹄声把费舍尔从失神中惊醒,他明白了事态的严重性,立即开始部署:“全体就地围城圆形阵!保护好弓箭手,稳住阵脚!” 费舍尔的反应并没有错,只是敌军的速度更快一步。随着第一批士兵被奔腾而来的马匹撞飞,战斗拉开了序幕。 来袭的是第尔斯军最精锐的骑兵部队,由于副指挥阿拉姆的缺席,此次的指挥官由穆勒,副将奇克尔达以及穆勒的妻子依莲担任,这三位猛将以雷霆之势从三个方向朝着弗兰克军发起了猛烈攻势。马匹撞开了人体,马蹄踩碎了胸骨,弯刀和弓箭则毫不留情的在弗兰克人的肉体上撕开鲜血与内脏混杂的破口。如果弗兰克重步兵是整装应战的话,穆勒的骑兵或许无法对他们造成如此大的伤害,甚至有可能吃亏,可惜现在的这群士兵实在称不上重步兵军团,他们就如同一群拿着武器的农民一样脆弱,毫无掩护的身体在穆勒的骑兵面前成了任人鱼肉的可怜存在。加上又处于夜间时分,黑夜更加加剧了弗兰克军的混乱,他们很快就被穆勒的骑兵切成了四段,首尾不能相顾。 成功切断敌军后穆勒毫不放松,立即指挥部下开始展开全面攻势,费舍尔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自己所在的那段部队的阵脚,开始组成阵型防御。可是剩下的三段就没那么好运了,被切断的部队无法继续为克里特弓箭手提供保护,许多弓箭手在上弦放箭之前就成了荒野中无头的尸体。 穆勒的骑兵就如同三把刀子,而弗兰克军则如同一块豆腐被三把刀子来回的切断,随着队伍变得越来越碎,弗兰克军的战意也越来越弱。此时混杂在弗兰克军中的两千亚基军起到了最坏的示范——由于他们之前对贼军的畏惧心理使得他们比弗兰克军更早失去战意,纷纷开始逃跑,而被亚基军这么一催化,弗兰克军也终于抵抗不住开始溃逃了。 眼下只剩下费舍尔指挥的越两千五百名士兵还没有失去战意。费舍尔利用组织起来的阵型保护住了这股兵力,然后狠心的看着敌军将剩下的友军一口一口的吃掉,为的就是赢得宝贵的准备时间。如果此时他大脑发热去营救友军的话,那么就只有全军覆没这一条路可走,现在他命令步兵们尽可能的穿戴整齐,利用重装步兵的防御力和盾牌组成了外围防线,内部的克里特弓箭手也调整好了武器,开始向敌军发动反击。 成功击溃了大部分敌军的穆勒将兵力汇聚起来,再次从三个方向向费舍尔的圆阵发起了向心突击。可是这次的进攻远没有之前的顺利。已经做好准备的弗兰克重步兵发挥了他们卓越的防御能力,令穆勒的骑兵数度止步不前,而克里特弓箭手虽然数量偏少,但是他们凭借着出色的技巧为外围的友军提供了必要的掩护,如果不是穆勒的部队正处于士气旺盛的顶峰,恐怕部队根本无法取得任何进展。 察觉到情势有变的穆勒立即调整了策略,将三股骑兵汇聚成了一股,由自己打头阵,奇克尔达和依莲护住了他的侧翼,三个人如同一个楔子一样突入了敌阵,为后续的骑兵开路。 穆勒的双刀不像平时那样热烈如火,因为他察觉到对方的铠甲防御力很高,如果硬拼的话双刀的攻击效果不会很好,因此他转而使用一套灵动阴柔的刀法,专门针对弗兰克重步兵缺乏防护的部位下手,劈砍也变成了以突刺为主的攻击方式。弗兰克步兵们的作战技巧如何能与穆勒这样的高手相提并论?他们在穆勒的面前就像人偶一样被一个个的刺得或死或伤,很快在穆勒的面前就出现了一条通道。 “老公,你这套刀法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依莲一边用手中的战锤和砍刀连连击倒敌军,一边问自己的丈夫。 “那当然,我不喜欢这套刀法。”穆勒的回答言简意赅。 “可是和你的阴沉性格倒是蛮相配的。”依莲给了丈夫一个嘲笑,手上却丝毫没有停歇。 眼看着三名敌将轻松突破了自己的防御阵朝自己扑来,费舍尔明白自己的失败已经只是时间问题了。可是他却不能放弃武将的尊严逃之夭夭,费舍尔缓缓将手中的大剑竖起在胸前,行了一个礼,用亚基语说道:“弗兰克将军费舍尔,愿与阁下一决高下!” “敢动我老公,弄死你!” 依莲拨马要上,却被穆勒横刀拦了下来:“给对手一个光荣战死的机会。依莲,你继续突击!” 依莲看了丈夫一眼,顺从的拨开了马头:“那你小心点。” 穆勒点点头,催马朝费舍尔攻了过去。 两人交手十几个回合,费舍尔只觉得心里一片冰凉:眼前的这个敌将其强大程度恐怕足以在弗兰克国内成为闻名遐迩的将军,自己虽然并不弱却绝非其对手。看来今天就是自己光荣战死的时候了。 “能在人生的最后关头遇到阁下这样的人物,实在是此生无憾了。”费舍尔一边招架一边说道。 穆勒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既然已经注定失败,对方这么说显然是告诉自己拒绝投降,宁愿战死。穆勒由衷的点点头:“那在下便取下阁下的人头以表达对阁下的尊敬。” 费舍尔闻言微微一笑,猛地挥剑朝穆勒全力砍去,穆勒用左手刀卸开了这一剑的大部分力量,右手刀一挥而就,将费舍尔连头带手一起砍断!费舍尔的尸体轰然倒地。 之后穆勒带队驱散费舍尔所部人马,战斗持续到了天亮时分才完全结束。是役弗兰克军八千人损失了四千七百多,另有一千多人失踪,两千亚基军则战死四百余人,其余逃回阿卜杜斯。而第尔斯军则仅仅阵亡了一百二十多人,伤七十余人,取得了完全的胜利。(未完待续。) 第六十九章 六 进退失据 如果利贝拉有预卜未来的能力的话,他一定不会选择强攻那四座堡垒,这也成为日后他懊恼不已的一件事。 当天夜间他下的这条命令并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妥,就算敌军有所准备,那样的小型堡垒也并非难攻不落的要塞,亚基军倾尽全力的话完全有可能攻克其中一个,甚至几个,那样的话最多也就是迟滞了一下亚基军进攻德班斯的步伐而已。 可是当利贝拉开始发动进攻后不久他就觉察到了不妥——第尔斯军的反应出奇的快,亚基军的进攻重点似乎早在对方的预料之中,被进攻的堡垒边上的堡垒会立即射来支援的箭矢。可是亚基军明明是趁着黑夜展开的进攻,就算利贝拉自己离得远了也看不清己方部队的运动,第尔斯军又是从何得知自己进攻的方向的呢? 很快利贝拉就发现了其中的奥妙,因为他发现了在这四座堡垒后面的德班斯有一绿两红三点奇怪的亮光。这亮光并非是从德班斯城内发出的,而是浮现在空中的。武将的本能告诉利贝拉正是那三盏灯指引了方向。为了应证自己的判断,利贝拉派出了一股兵力去进攻另外一座堡垒,果然那三盏灯光也转变了方向,那盏绿色的灯指向了他所攻击的堡垒方向,随即大量的箭雨便射向了绿灯所指的方向。 糟糕!对方能准确掌握己方的动向!那盏绿灯和两盏红灯正好指出了亚基军主攻的方向,虽然利贝拉不明白这种浮在空中的灯是什么东西,但自己的意图已经完全暴露在敌军的监控之中了!如果这么说起来,对方这四座堡垒明显只是一个幌子,目的就在于阻挡己方从正面进攻德班斯并且消耗亚基军的攻击动能。如果对方做了如此充分的准备,也就意味着自己突袭德班斯的意图早就被对方所掌握,那么自己要是冒险绕过这四座堡垒直接进攻德班斯的话,恐怕会遭到早已埋伏好的第尔斯军主力的反击了。自己之所以还没遭到对方攻击,恐怕是因为对方的兵力还不够充沛,也无法判断自己率领的这五千人是不是全部兵力,因而不敢在黑夜中冒险行动的缘故吧。 从这一刻开始,利贝拉已经萌生撤兵的意图。 利贝拉的预测与事实相差甚远,因为他没有想到魏松在这里摆了一个**阵。亚基军会趁着黑夜来进攻这一点早在魏松的预料之中,但是他却并没有配置兵力埋伏在这四座堡垒的后方,因为大军行动的消息很容易被对方所察觉,尤其是在己方的主力已经潜行突袭阿卜杜斯防线的时候。一旦被亚基人察觉德班斯附近已经有了第尔斯军防守而撤回的话,那么第尔斯军主力就有危险了。 因此魏松只在每个堡垒配置了一千人,却配备了强大的武将阵容,达拉,扎兰,塔塔尔,吉姆达四位大将分别驻守于此,为了不违反德班斯的自治原则,魏松仅仅带着拥有夜视能力的赛纳斯和情报主管雅莫,三人进驻德班斯城,操作三盏绢之国的孔明灯为四个堡垒指引亚基军的进攻方向。 魏松会这么冒险,就是为了让亚基军察觉到还有机可乘,在进军和退兵之间犹豫不决,从而达到为李天昊率领的主力争取时间的目的。 利贝拉当时已经有了退兵之心,可是结果他还是没有退成。这或许是上天刻意的安排吧,就在他准备撤军的时候,鹫斯和比乌斯带着后续部队赶到了战场。 三人交换了意见以后,利贝拉接受了鹫斯的建议——无论如何至少要等到天亮,查明对方的虚实以后再做决定,否则万一敌军只是边防部队察觉到了情况,并没有后续的大军赶到的话,亚基军可能坐失良机,失去夺取德班斯的时机。 等到第二天的清晨到来时,亚基军才发觉自己辛苦拼杀一夜的敌人竟然只有不到四千人!以亚基军的实力进攻这四座并不完善的堡垒并非难事,而且在德班斯无兵防守的状况下,亚基军完全可以绕过这四座堡垒直接进攻德班斯。 利贝拉不禁后悔自己昨夜太过谨慎白白浪费了时间,当即下令全军展开进攻,以最快速度攻陷德班斯。 然而时间已经太晚了,就在此时有士兵来报:“大人,贼军!贼军的援兵出现了!” 利贝拉急忙定睛观看,只见南方的地平线上出现了敌军的影子。那正是由葛尔那斯率领的一万名步兵赶到了战场。 葛尔那斯会及时赶到,那当然是因为魏松的命令。之前葛尔那斯的部队一直在距离德班斯三天的路程上待命,亚基军出动以后,消息传到魏松耳朵里的同时,也被送到了葛尔那斯的手中。葛尔那斯当即点齐部队朝德班斯进发,仅仅比亚基军晚了半天的时间及时到达战场。 这下局势变得微妙起来了,亚基军对于第尔斯军有四比一的优势,而且第尔斯军并没有进入德班斯,而是在德班斯城前面摆开阵势。如果要进行野战的话,亚基军并非没有胜算,一旦击破了这些敌军,那么攻陷德班斯还是有希望的。可是那四座堡垒却横亘在两军之间,在作战中会给亚基军造成很大的麻烦。现在的局面如同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利贝拉看了看对方的阵容,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回过头来看着鹫斯和比乌斯,三人同时大声叫道:“不好!后方有失!” 三位亚基将军突然明白过来了,第尔斯军如果不是早已洞悉己方意图是不可能整备如此规模的大军迅速赶到战场的,可是既然他们已经知道亚基军的行动,却仅仅派了一万士兵赶来战场,在可以调动十万兵马的前提下却只派出这么点兵力,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企图把亚基军拖在德班斯城下,那么他们的目标只能是一个,那就是自己空虚的后方——阿卜杜斯防线! 如果在前一天晚上亚基军就选择撤退的话,那是非常容易的事情,因为魏松掌握的军队根本不足以发起有效的追击。然而现在的情况却不同了,有了一万援军以后,亚基军再想要从敌前撤退就变得困难重重。要不是利贝拉和鹫斯切实的指挥的话,亚基军很可能在这次撤军的途中遭到重大损失。即使如此这次的撤军仍然不轻松,魏松的追兵连续发起了数十次攻击,虽然没能给亚基军造成大的伤亡,却拖慢了亚基军回撤的速度。 在撤退的途中利贝拉得到新的噩耗,弗兰克的八千雇佣兵遭到了敌军的突袭,大败溃走。随即穆勒的骑兵也加入到攻击的序列中,他利用骑兵的机动优势不断袭扰亚基军,使得亚基军白天难以行军,晚上无法休息,却根本不与亚基军硬拼。 第尔斯军越是如此,利贝拉越是急于赶回阿卜杜斯,因为他心里很清楚第尔斯军所作所为就是拖住自己的脚步。原本用五天就赶到了德班斯,现在的回撤过程却用了整整八天,而这八天之内,亚基军掉队的人马达到了七千人之巨。 好不容易利贝拉率领着亚基军回到了阿卜杜斯防线,可是展现在他眼前的景象比他预想的更加糟糕,阿卜杜斯防线已经被李天昊撕得支离破碎。(未完待续。) 第六十九章 七 瓦解 李天昊带着海克托尔,阿戈巴尔,祖卡尔,渥德,率领着三万精锐步兵从水路潜行到了阿卜杜斯防线边上。之所以没有动员更大规模的部队,那是因为阿斯旺达的全部可用船只的最大装载量只有三万而已,而且李天昊必须冒着缺少粮食补给的危险进攻亚基军精心布置的防线。 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潜行到亚基军的眼皮底子下而没被发现,这主要得益于李天昊出色的统率能力和对水文以及船只的掌控能力,也得益于雅莫背后默默的支持。然而这还不是这次行动中最困难的部分,因为即使利贝拉率领着四万大军出击,阿卜杜斯防线上还是有着进六万大军驻守,李天昊唯一的机会就在于行动的突然性,在局部营造绝对优势撕破阿卜杜斯防线。 在兵力的实际运用上李天昊的运作堪称杰作,三万大军发起攻势时他面对的亚基军根本没有防备,在第尔斯军的袭击下亚基军乱作一团,无法形成合理的守备形势,而李天昊则趁机将这种混乱扩大化。 为了赢得宝贵的时间,李天昊此次亲自上阵,他身先士卒爬上亚基军的防御工事,用手中的短斧和战锤硬生生的杀出一条染血的道路来。 这是李天昊起兵以来第一次抛弃擅长的长戟和长剑转而使用短兵格斗的器械,可是他的攻势之猛烈就连第尔斯军中以怪力勇猛著称的阿戈巴尔也为止惊叹不已。天生神力的李天昊将战锤和短斧挥舞如风,所到之处只有被砸烂的头颅和断裂的肢体,惨叫声连绵不断,组成了一首让人不忍促听的乐曲。阿戈巴尔,渥德,祖卡尔三位努比亚勇士紧随其后为这首乐曲加上猛烈而短促的重音。这可怕的死亡四重奏在亚基军士兵看来简直就像是地狱之门在面前被打开了一样,他们除了死在这四人的手上之外就只能翻身跳出工事,冒着摔断腿的危险求得一线生机。 第一处据点很快变陷落了,李天昊马不停蹄的继续展开自己的部队,海克托尔则带领着分队与李天昊的本队巧妙配合,不断在亚基军的痛处插下难以忍受的一刀。 开战仅仅半天,阿卜杜斯防线位于难罗河西岸沿岸的三道防线就全数陷落。但是李天昊并没有继续向西推进,因为他敏锐的察觉到了既然自己的突袭已经暴露,那么亚基军必定会迅速集结朝自己反扑,与其向西边进攻和亚基军面对面硬拼,倒不如反其道而行之。李天昊留下一部兵力由祖卡尔率领原地坚守,自己则带着主力从阿卜杜斯北部绕击。 正当亚基军组织力量反扑的时候,李天昊已经绕到了他们的背后向那一段的防线展开了攻击。原本由于利贝拉的出击,阿卜杜斯的防守兵力就略显不足,加上这次的集结兵力,使得其防线更加空虚,因此李天昊的第二次突袭反而比前一次还来的轻松一些。之后李天昊的部队就像一只兔子一样在阿卜杜斯防线上连续跳跃性攻击,将阿卜杜斯防线西岸段撕得支离破碎。亚基军被他的战法搞得晕头转向,甚至有人产生了这是遭到了十万大军的全面攻击的错觉。亚基军吃的最大的亏就在于最高指挥官缺席,使得他们无法及时掌握住整体战况,因而整条防线变得首尾不能相顾。六万大军被李天昊的三万士兵玩弄于股掌之间,在利贝拉回到阿卜杜斯防线时,亚基军已经产生了一万一千人的伤亡,更有超过一万人已经放弃防线向北部撤退,整条西部防线已经处于全面崩溃的边缘,只有阿卜杜斯城还保存完好,其余地段基本都处于被第尔斯军分割包围的状态了。 驱散在阿卜杜斯城周边的第尔斯军游击部队后,利贝拉终于得以回到城中,然而此时他的心情与出击前实在是天壤之别:半个月前他从这里出发时阿卜杜斯防线还固若金汤,完整无缺,可现在西线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这样的局面下除了城中的驻军外其他部队基本已经处于消息断绝的境地,利贝拉就算想要恢复指挥系统也已经不可能了,第尔斯军很快就会将其各个击破,然后围攻阿卜杜斯城。凭借着阿卜杜斯城的坚固和利贝拉等三位将军指挥,即使坚守个一年半载也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可是问题在于这样坚守究竟还有没有意义。西线防御的崩溃势必会同样影响到东线,根据目前的态势来看第尔斯军并未用尽全力,如果战事处于胶着状态的话,第尔斯军就有足够的兵力去击破难罗河东岸的防线,而困守孤城的自己将无法给东线的友军提供实质性的帮助。 最终利贝拉把鹫斯和比乌斯叫道了面前,使劲抓了抓头发后说道:“我们撤。” 鹫斯和比乌斯犹豫了一下,也都点了点头,他们的考量和利贝拉也相差无几,无须把话全都挑明了。比乌斯只问了一句:“今后我们该如何阻止贼军的侵略?” 利贝拉听了这句话不禁心头一阵苦楚,比乌斯的话问得虽然简单,其实却包含着对整个国家的忧虑。阿卜杜斯是一个战略重点,一旦这里失守,那么在首都艾希提顿和前线之间已经没有可以依靠的屏障了。第尔斯军可以长驱直入杀奔首都,无论亚基军在哪里组织防御,对方都可以轻松的绕过,而且就目前亚基的兵力而言,要组织完善的防御已经变得捉襟见肘了。今后该如何制止第尔斯军的进攻连他自己也想不出来,又该怎么回答比乌斯呢。 结果还是比乌斯先开了口:“子爵大人,在下认为为今之计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尽快招募新兵,同时向阿鲁巴尼亚和弗兰克借兵相助,尽快寻求收复阿卜杜斯沿线才行。可是在此之前,必须有足够的准备时间。因此坚守阿卜杜斯城是非常必要的一步,只要阿卜杜斯城还在我们亚基手中,贼军就不敢朝艾希提顿全力进攻。所以在下请求留在这里坚守,为亚基争取到必要的时间。” “不可,我怎能把比乌斯大人留在这里?” 比乌斯笑了笑道:“在下已经老了,自上次战败以后之所以还苟延残喘至今,只是为了亚基寻求胜利的机会而已。如今国势已经到了如此危急的时刻,就让我这将死之人来完成自己应尽的责任吧。两位,亚基的未来就拜托你们了。” 利贝拉还要反对,鹫斯在一旁拉住了他的手臂摇了摇头。利贝拉看见鹫斯的眼中含着眼泪,可是眼神却无比坚定。利贝拉心里也明白比乌斯决心已定,只得慢慢的点了点头:“请比乌斯大人奋战!” 不久之后,利贝拉向东岸的部队发布了全体撤退的命令,然后带领着两万五千人马朝北部撤退。只留下了比乌斯和八千士兵留守阿卜杜斯城。 经过此战以后,亚基军已经完全处于被动挨打的境地,唯一的战力就是利贝拉从阿卜杜斯防线撤回来的大约四万名士兵。而第尔斯军何时会朝亚基发起全面攻击,则完全取决于阿卜杜斯城内坚守的比乌斯能支撑多久。(未完待续。) 第七十章 一 长安城巡街役卒 绢之国的首都长安。 在这座大陆最庞大的城市里容纳了近百万人口,这是整个绢之国最繁华的地方,街道上各类商铺鳞次栉比,商品琳琅满目,路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来来往往,人们身上穿着的服饰也比其他地方鲜艳华贵,人们的脸上都浮现着隐隐的笑容。 但也并非所有人都拥有好心情,眼下漫步在街道上的一个人就是其中一例。此人看上去相当年轻,最多不过二十岁上下,身材不算高大,体格只要再雄壮一点就可以算得上魁梧的程度,眉清目秀的脸庞生得很是俊俏,如果不是长年曝露在阳光下而使得他的皮肤略微黑了点的话,恐怕会吸引不少女性的青睐。从装束来看就能明白他是衙门里的役卒,只是常人做梦也想不到这个年轻人就是征讨高丽战争中的大功臣,现领着正六品上俸禄,威远将军王汉新。 虽然王汉新的官位是威远将军,可目前的职务却是一介小小的长安巡街役卒,几乎和平民无异。这都是因为在征伐高丽胜利后他为泄私愤竟然带兵袭击了已经投降的高丽王室,将高丽王室成员斩尽杀绝,从而触犯了皇命,如果不是当今皇帝刘龑实在爱惜他的才干,恐怕早就将他斩首示众了。 不过死罪虽免,活罪却难逃,在被押送回长安以后王汉新接受了威远将军的封号,同时也得到了皇帝的责罚,就是命他来做这个巡街役卒。 刘龑的本意是借此机会好好消磨一下王汉新心中的暴戾之气,让他今后学会按照道义礼法行事。可是王汉新对于这个安排倒并不耿耿于怀,事实上对他来说最大的折磨是不能继续与高丽的残存实力作战。如果没有仗可打了的话,那么他情愿重新做回他的猎户老本行,因此这个役卒的身份对他而言并没有感到任何不适应。 反倒是另外一件事让王汉新感到不舒服,那是因为他还有个毛病,那就是不喜欢热闹。这一点上他和长安这座繁华城市颇为格格不入,所以他每次上街巡查时总是高兴不起来。 要说起他的这份工作来倒也算是干得挺顺利,他的身份除了顶头上司以外没有任何人知道,只是同事们很快就发现长官对于这位新同事的态度与众不同,因而也对王汉新恭敬起来,加上王汉新原本就是个很能讨人喜欢的人,所以很快就和这群人打成一片了。而满街的小贩,商户们更是眼里出众的主,他们就像嗅觉灵敏的猎犬一样从日常细节察觉到了王汉新在这群役卒中的份量,对他更是分外殷勤,这多少让王汉新有些困扰。 转了半天,眼看日近中午,王汉新便找了附近一条巷子里相对僻静的店准备吃点午饭。 “哟,王大爷,您可有日子没来小店了。”店主一见王汉新,满脸堆笑的迎接了上来。又是让座又是奉茶,还不时吩咐伙计擦抹桌子。 王汉新笑道:“我不过来打个尖,掌柜的不必如此客气,我自己来便是。” “瞧您说哪儿的话,您平时对小店多有关照,小的怎能不好好伺候您呢。” 王汉新瞟了小伙计一眼,那小伙计顿时满脸通红,怯怯的退了开去。王汉新便对老板道:“掌柜的,这小伙计看着眼生得很,是新来的?” 店主见他过问,叹了口气道:“这是我一个远房的亲戚的孩子,原是卫州人氏。这不前年卫州不是发大水吗,大水退后他们实在过不下去了,后来辗转无依,这孩子一家全没了,万般无奈才逃难到了我这里,您说我要不收留下来他岂不是要饿死街头?只好让他在店里暂且栖身,学些谋生的本事罢了。” 王汉新一听来了兴趣,便道:“掌柜的,你给我来四个馒头,一碟子炒羊肝,一盘牛腱子肉。另外劳你找那小伙计来和我说说话。” “行,小人这就去办。”店主答应一声便退了开去。过不多时便推着那小伙计端着饭菜送到了王汉新面前。 王汉新看着那战战兢兢的小伙计,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的年纪,想来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看到自己这穿皂吏衣服的便害怕。 “来,别害怕,坐。我问你点事儿,你只须照实了说就行。”王汉新一边拿起馒头咬了一口,一边说道。 那孩子斜着身子坐了下来。王汉新便道:“叫什么名字?” “小人姓钱,没有名字,别人唤我小六。”那孩子见王汉新满脸笑意,略微放松了些许。 “哦,钱小六。听说你是卫州人,我问你这前年的水灾朝廷不是大力赈灾了么,你们怎么还会过不下去出去逃难呢?” 钱小六听了这话忍不住红了眼圈,压低着声音说道:“大爷问小的,小的不敢隐瞒。其实我们也是听别人传说的,那赈灾的东西都被克扣了。” “克扣了?怎么会?谁那么大胆?”王汉新听了顿时瞪大了眼睛。 钱小六轻声道:“详情大家也不得而知,只是我们村里七百多口人淹死了近一半,房屋田地都毁了,可是别说银子,连粮食也没见到一粒。大伙没法子,只能向官府借粮食,借一还二才算熬过了当年,可谁知之后村里又起了瘟疫,死了上百人,来年时那田地都无人耕种,可要还的粮食却不能少,眼看着收成不行了,欠的粮食还不出来,那就又得再向官府借。大伙觉得不成了,只能开始逃难。” 王汉新听了不禁唏嘘起来:“竟有这种事情,我只听说朝廷拨了大量的银子粮食去赈灾,谁料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那你去年就出来逃难了,何以现在才来到长安呢?” 钱小六听了这话,眼泪噗噜噜滚落了下来,哽咽着说道:“我娘带着我原是要去颍州投奔舅舅的,谁知等到我们历经千难万险到了颍州时却发现那里出了邪教。” 王汉新差点把嘴里的那块牛肉给喷出来,好不容易把牛肉咽下肚子才道:“邪教?” “是啊。那里近年来出了一个叫什么道教派,信徒众多,凡是不信的人都会受到威胁,甚至有灭门的。我们到了那里,我舅舅家早就举家逃亡了。我们没了着落,只能辗转来长安。谁知道半路上遇上了那些邪教的教众,我娘亲为了掩护我逃走被他们杀了。我一路乞讨为生,有走错了路,这才拖了这么久才到长安。” 钱小六边说边流泪,弄得王汉新都没了胃口,只吃了一半便停了口。王汉新从怀里摸了十五个铜钱放在桌上,又掏出一锭十两的银子来交到钱小六手中,道:“多谢你据实相告,这十五文是这顿饭的钱,你交给掌柜便是。这十两银子你自己收了,钱虽不多,但你年纪还小,要学些什么手艺或者将来做些营生总是用得着的。你既然历经磨难逃出这条命来,就好好的活出个样子来,别让你娘亲在天之灵失望。” “恩公!”钱小六跪倒在地连连磕头:“恩公再造之恩,小人永世难忘!” 王汉新笑了笑道:“谁再造你啦,能再造你的只有你自己,别让我失望哦。走了。” 说罢,王汉新大步走出了店外,朝大街上走去。刚道巷口,忽然听到远处有许多人惊呼:“快跑呀!快跑!”(未完待续。) 第七十章 三 斗殴 米国舅今年才不过十五岁,不过身高已经可以和成人媲美了,如果说米益国有什么优点的话,那就是他长得和他姐姐一样漂亮,就算他化装成女子依然是个美人。可是除此之外他实在和米才人没有一丝相像之处,丽嫔楚楚可怜温柔婉约,可米益国却不学无术,骄横跋扈。管家回来哭诉今天的遭遇顿时让他火冒三丈,一个小小的役卒居然敢太岁头上动土,当下便带着几十名家人赶奔汲水大街而来。 来到汲水大街,只见一个役卒打扮的人正在割取那匹死去马儿的肉,米益国火往上撞,朝着那人劈头就是一鞭。 王汉新头不抬身不动,只用手中的尖刀轻轻一拨,那皮鞭便缠在了刀上,王汉新单手一扯,米益国如何经得住这股力量,顿时一个狗吃屎摔倒在地。 “你家奴才有错让他来认错便是,你主人家身份尊贵,也行这般大礼,真是委屈你了。”王汉新冷冷说道。 边上那些已经躲起来的人在远处见到这一幕,不禁都笑了起来。 米益国羞愤交加,爬起身来骂道:“你这不知死的狗才!敢动我的东西!” “你的?”王汉新抬起头来,他那凌厉的眼神吓得米益国立即倒退了三五步,王汉新朗声说道:“你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能有这锦衣华服的富贵生活难道是你自己挣下的?还不是靠你那个做皇帝小老婆的姐姐给了你的?说到底还不是皇帝的?皇帝的钱又是哪里来的?还不是这千千万万的百姓交的税金?你不过是一只寄生虫而已,居然还敢在这里大放厥词,自以为是?你若是还有那一丁点儿自知之明,就该好好在家里呆着过你的死气沉沉的日子,现在竟然敢纵容家奴扰乱长安治安,不思悔过还敢理直气壮的来兴师问罪,你还有一点羞耻之心没有!你这种人与禽兽何异?!你还活着干什么,早点死掉才是为天下苍生做了一件善事!” 王汉新义正词严的一番话语说得米益国目瞪口呆,他实在不敢相信这么一个小小的役卒竟敢把自己看得一文不值,一股屈辱感油然而生。此时忽听到四周隐藏着的人们都为之欢呼起来,米益国越发怒了,大吼道:“给我上!把这个不知尊卑的狗才杀了!” 那群家奴立刻应声冲了上来,王汉新站起身来喝道:“且慢!” 米益国冷笑道:“你这狗才也怕了吗?” “国舅你误会了,我是要替你的奴才们负责,刚才是你下的命令让他们杀了我,我出于自保动的手,他们要是被我打死了,那可是你的责任哟。” 米益国牙都快咬碎了,骂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上啊!” 那几十名家人立刻如狼似虎般的扑了上去。可惜他们搞错了一件事情,他们以为自己是虎狼,可在王汉新这种真正的恶虎面前他们连一群兔子都比不上。冲在最前面的那个家人还没把铁棒砸到王汉新的头上,他的左眼就被王汉新手中的尖刀给刺了进去,刀尖透过颅骨直插进了大脑,那人连哼都没哼一声就倒了下去,王汉新顺手夺过他手中的铁棒猛力一挥,砸烂了第二个人的脑袋。飞溅的脑浆吓得剩下的人呆在了原地,就这个当口,王汉新手中的铁棒已经砸烂了五六个人的脑袋,剩下的人哪里还敢再战,他们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转身就逃,只剩下米益国和两三个吓得腿软的家奴留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王汉新缓步走上前去,将那几个无法逃走的家奴一个个的砸死,然后带着溅满全身的脑浆慢慢走向米益国:“你看你看,这群废物只能跟着你欺负老百姓而已,现在他们也尝到了被人打的滋味了,我说你胆子也是不小,居然没有逃走呢。要不,我就让你也尝尝这铁棒的滋味如何?” “饶饶命,饶命,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杀我,求求你,求求你”米益国瘫软在地,不断的重复着这几个简单的词组,浑然不觉自己早已吓得屎尿齐流。 王汉新摇摇头道:“真难看啊,看来我还是做件好事,把你杀了算了,省得你活在世上丢人现眼。” “不,不,不不不!”米益国看着王汉新高高举起的铁棒凄厉的叫了起来。 “住手!”忽然一个声音从空中响起。 王汉新不由得停下了手中的铁棒,朝上看去。原来是酒楼的二楼上有人呼喊,王汉新一见之下不由得叹了口气,来者是他的旧相识,正是皇帝近臣殿中少监伍思成。 伍思成会在此刻出现既是凑巧也算是刻意。说它刻意那是因为自从王汉新开始做巡街役卒以后,刘龑自然不会让他放任自流,暗中早已安排人手从旁观察他的举动,说它凑巧则是因为伍思成正好这几天闲来无事,偶然想起王汉新的近况,便出来暗中跟随。不过伍思成说什么也没想到王汉新会闹出这么件事儿来,眼看着王汉新拦住马车,痛骂米管家,伍思成心里也觉得痛快,只是想看看他如何收场。让他大跌眼镜的是王汉新竟然敢在长安闹市里大开杀戒,生生打死了七八个人,他这才相信了那些关于王汉新如同恶鬼的传闻所言非虚,要是再不出来阻止,恐怕米益国就要死在他的手上了。 王汉新见是伍思成,便知道这事儿是做不下去了,只得勉强笑道:“原来是伍大人哪,真没想到这么巧在这儿遇见您。” 伍思成在楼上哈哈笑道:“若不是这么巧,在下就错过这一场好戏了。王大人放心,今日之事在下全都看到了,必定如实向陛下禀告。大人是否也看在在下的薄面,放了米国舅,在下也好向陛下回禀呢?” “伍大人言重了,大人既然发话,下官自然从命。” 正说话时,远处一阵喧哗,原来是王汉新的的长官带着一大帮巡街役卒赶了过来,见到伍思成慌忙跪倒在地道:“卑职参见少监大人,卑职等不知出了这等大事,来得迟了,请大人责罚。” 伍思成摆摆手道:“你们哪里是来迟了,分明是看见事情太大不敢出头,见我在此才跑出来的。也罢,这事确实不是你们能处理的,那就劳烦各位将米国舅送回府中,还有这些尸体也代为处理一下吧。” “卑职遵命。” 伍思成朝着王汉新拱拱手道:“王大人请了,在下告辞了。明日若皇上动问,还得劳烦王大人走一趟。” “多承伍大人照顾,下官感激不尽。”王汉新拜别了伍思成,又转过头来朝众人拱手道:“今日扰了大家清净,在下给诸位陪个不是,想来在下须有些时日不能再与大家见面了,先在这里和大家告个别。” 说罢,王汉新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件事不到一天就传遍了整个长安城,目击者从王汉新的对话中察觉到了其身份非同寻常,只是猜不出他威远将军的身份,可王汉新为百姓出头,杀死国舅家恶奴,教训国舅的义举让所有听到消息的人都为之兴奋不已,甚至后来有说书人将这个故事编进了自己的作品广为传唱。(未完待续。) 第七十章 二 公义 大街上之所以会出现骚乱,那是因为在这繁华街道上竟然有人驾着马车疾行! 原本这条汲水大街是足以让人车并行的,但那是以双方都缓缓前行为前提的,要让马车在这条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全力疾行那是绝无可能的,势必会撞倒沿途的人马。事实也正是如此,行人们纷纷闪避,可是总有躲闪不及被马车带到一星半点的,顿时就会被这巨大的冲力带得连滚带爬鼻青脸肿的。至于擦破点皮,摔到膝盖的都已经算是幸运的了。 可是大家也都注意到了这辆马车的非同寻常,从它华丽的装饰和车夫的装扮上就可以清楚的看出其拥有者身份的高贵。大家都明白这恐怕是哪家的王公贵族出行,面度这种突发情况大家除了自求多福以外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条人影突然挡在了马车的必经之路上。大家不由得齐声发出惊呼,有眼尖的人已经认出此人正是每天巡街的王汉新。 “快闪开!”赶车的车夫发觉不对,扯着脖子大喊道。在他的逻辑里是不会有人傻到挡在飞驰的马车面前的,况且此时他就算想让马车停下来也已经不可能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喝令对方让开。 王汉新站在原地冷冷一笑,从腰间抽出了役卒所用的铁尺来。眼看着马车已经到了面前,王汉新猛地一侧身闪过了马头,同时挥动铁尺狠狠的砸在了马腿上。只听得一声清脆的骨骼碎裂的声音,那马的右前腿顿时歪成了奇怪的形状,整匹马一歪就往地上倒下,那马车也随之倾覆,巨大的冲力让马车足足向前拖动了十余丈,撞翻了沿途几个小贩的摊子,最后重重的砸在了受伤的马身上,那马口吐鲜血,眼见是不活的了。 车夫也被掀飞了出去,在地上不知道滚了多少圈,撞得满脸是血,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在众人目瞪口呆的关注下,王汉新收起了铁尺,慢慢走到马车前,掀开车帘,从里面扯出来一个人。 那人看起来是个管家的模样,已经在车内被撞得晕头转向,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光天化日,敢在大街上纵马疾驰,你把别人的性命都当做草芥吗?你是什么鸟人!”王汉新见他缓过神来,劈头问道。 那人定了定神,环顾四周。当他看到已经死去的马匹和重伤的车夫的时候,他的语言机能突然恢复了过来,冲着王汉新吼道:“你是什么狗东西!敢杀了我家的马,伤了我家的车夫!你可知道我家主人是谁?!我家主人是当朝米国舅!你吃了豹子胆赶耽误老子的事儿!你可知老子是替老夫人取药去的!你耽误老子的事儿就吃不了兜着走,还敢毁了我家主人的马车,你有几个脑袋!” 听见此人喋喋不休的谩骂,大家都明白了他的身份,此人必定是国舅米益国的管家,而这个米益国正是皇帝宠爱的米才人的亲弟弟。当初御史中丞米南风被陷害罢官流放,多亏了米才人受了皇帝宠幸才得以还朝,谁知米南风半路上染病身亡,只剩下老夫人与米益国回到长安。因他是米家唯一的男丁,老夫人和已经封为丽嫔的米才人自然对其爱护备至,米益国因之前受尽凄凉,如今忽然被放到了天上,难免生出骄横之气来,如今已经成为长安城内有名的纨绔子弟。不少王汉新的熟人都开始担心起他的安危来,这回他可是闯了大祸了。 可王汉新非但不怕,反而哈哈大笑起来:“我还以为你是个什么了不起的神道呢,却原来只是皇帝小老婆的弟弟家养的一条狗而已。凭你这猪狗一般的东西也敢在长安大街上招摇过市!你家老夫人若是有病等着用药,那你这狗奴才就该撒开你那双臭脚跑着去取药,居然敢不顾他人性命的这般横冲直撞!难道就你们老夫人的命是命,别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小爷告诉你,今天你家老夫人要是因为没有药死了,也是你这狗仗人势的奴才作恶多端的报应!今天别说是你,就是你家主人来,小爷照样打得他跟猪头一样!” 在场所有人听到王汉新这番话都是一样的念头。第一,这小伙子疯了。第二,实在太解恨了。 不知是谁第一个鼓掌叫好起来,大家伙立刻群起效仿,掌声如雷鸣般响了起来。 米管家见了这个阵势,强撑着迈开双腿,道:“你小子给我等着!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王汉新双手叉腰,笑道:“小爷就在这里等你,你可别不敢来!”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米管家一瘸一拐的走了。等他走后,王汉新走到车夫近前察看了一下他的伤势,朝着众人道:“他受的伤不算太重,不过手臂断了,劳烦哪位送他去医馆接个骨。” 见众人没人应声,王汉新忽然想起什么来似的一笑,转身到马车前,从车上挖下一块金饰,双掌一拍砸成了一个金饼,说道:“这块黄金少说也有几钱吧,用来接个骨,敷上伤药什么的至少能剩下一半,哪位愿意去?” 这话一出口,顿时有几个人站出来,抬着那车夫走了。王汉新看了看马车,又看看马尸,朝大家道:“今天这事儿,有受伤的,财物损失的就来取一块车上的金饰当做赔偿,有剩余的就请诸位一起喝酒压压惊,这马既然死了也别浪费,做成下酒菜大家一起吃,如何?” 众人中有机灵的都觉得王汉新这么做是在拉自己下水,好为他开脱罪责而不肯上前,有胆大的则击掌叫好起来。王汉新也不管大家愿不愿意,将马车上的饰品尽数挖了下来分发给了受伤和受损的人们,然后从路边店家那里借了一把刀,剥开了马皮,切下马肉准备下锅。 正在此时,远处吵吵嚷嚷来了一群人。有人看得明白,正是米国舅带着几十号家人来了,急忙呼喊起来。众人见不是头,顿时四散而逃,偌大一条汲水街顿时只剩下了米国舅一行人和蹲在那里割马肉的王汉新。(未完待续。) 第七十章 四 头痛人物 如果让皇帝刘龑知道王汉新在干完这么大件事之后居然还大大咧咧的回威远将军府睡觉的话,那他肯定会恨得咬牙切齿的——明明是王汉新捅出来的篓子,结果却成了自己的难题,这完全是老天爷的不公么。 听完伍思成的禀告,刘龑揉着太阳穴一语不发。其实他在听了一半的时候就已经料到事情不妙,只是没想到王汉新的所作所为比他想象中最坏的情况还离谱,竟然当街杀人搞得满城风雨。最让人头疼的是这件事情又不能说他做得不对,只是未经官府,而且手段太过狠辣。这个比起他杀死高丽王室成员来说反而更加难办,那次是他完全的过错,是毋庸置疑的,上一次他犯了弥天大罪自己尚且留了他一条命,这一次他还占着理,究竟该如何处置才算是合理公平呢?想到这里刘龑越发烦恼,忍不住大吐了一口气,道:“这个不安分的小子,老是给朕惹麻烦。” 伍思成看着满脸委屈的皇帝,也只能苦笑摇头道:“陛下,往日里只是听别人口中说王汉新如何如何,微臣一直以为其中有以讹传讹的成分,今日亲眼得见这才明白传言非虚,王汉新这小子是真的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的。要论起武功来他比羊大侠那简直是天差地远,可是要论起出手狠辣,毫不留情来,恐怕就是羊大侠也输他一筹呢。那就是电光火石间的一瞬间,就是八条人命啊,这果真是战场上生生磨练出来稳准狠,微臣今天也算是开了眼界了。” “喂喂,你这么说难不成你也想替他开脱吗?” 伍思成忙住了口,磕了一个头道:“微臣唯陛下圣断而已。只是那王汉新的所作所为确实大快人心。恕微臣直言,那米益国也确实太过不堪,平日他骄横跋扈也没人会去惹他,也只有王汉新这个刺儿头才能制得住他。但如果只是教训一顿那帮恶奴的话,恐怕还不足以震慑米国舅,皇上您是没看到,米益国今天是真的吓坏了,这下他总该收敛一点了。” 刘龑撅着嘴埋怨道:“说来说去你还是向着那小子,你知不知道朕回宫见到丽嫔该怎么办?” 伍思成笑了笑道:“这是陛下的家事,为外臣的不敢插嘴。不过微臣从家中的那位身上也可大致感受到陛下的苦处,陛下也只能好言相劝,别无他法。” 刘龑被他提了醒,道:“对了对了,你家的那位青儿姑娘又怀上了是吧?那她的脾气可够你受的了。你家的小源乾怎么样啦,那孩子可是真讨人喜爱。” “多谢陛下关心,犬子近来倒是颇为健康活泼,只是越发顽皮了。”伍思成答道。这个孩子并非伍思成亲生,而是已经亡故的楚王的遗腹子,因楚王和李太后的事情,伍思成至今不敢公开此子的身份,只是以自己儿子的名义养着。这孩子生得惹人怜爱,刘龑见到便喜欢得不行,伍思成则想方设法避免两人见面,以免生出事端。 刘龑摸着胡须笑道:“朕的捷儿也是一样,顽皮得不行。” 两人正说着,忽听外面有太监禀报:“启禀皇上,丽嫔在外面求见皇上。” “不见!”刘龑一听就知道丽嫔是来找自己哭诉的,自己避之唯恐不及,怎么会傻到把她召进来呢? 那太监回道:“皇上,丽嫔说她是来向皇上请罪的。” 刘龑眉毛一挑,随即想明白了丽嫔的用意,转过头来看了看伍思成,道:“你看,来了吧。都不用朕回宫了。” 伍思成笑着行了一礼:“那微臣先行告退。” 刘龑摇着头笑了笑道:“让她进来吧。” 伍思成退出去后不久,丽嫔便款款走了进来。 要说起丽嫔的模样确实让刘龑喜爱。与华皇后的绝色风姿不同,丽嫔生就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让男人一见就忍不住对她爱怜,加上她温柔可人,知书达理,不像皇后那么好强,刘龑在她身上体会到了完全不同的风味。因此如今的后宫只有皇后的恩宠可与其相提并论,其他嫔妃都难以望其项背。丽嫔来到刘龑面前,缓缓的跪倒在地,道:“臣妾前来向陛下请罪,请陛下责罚。” 刘龑只觉得一阵甜香飘进了自己的鼻子,不禁有些飘飘然,忙收住了心神道:“丽嫔有什么罪,要这样专程前来请罪?” “臣妾对弟弟米益国疏于管教,加上家母溺爱,以至于他越发骄纵起来,今日听说他竟纵容家奴在长安大街上纵马狂奔,伤了多人。因此特来向陛下请罪,请陛下治臣妾治家不严,令陛下蒙羞之罪。” 刘龑心中暗道这丽嫔果然聪慧,如果她似寻常女子一般上自己这里哭闹,要自己为弟弟做主的话,自己纵然被缠不过而答应下来,心里却不会高兴。可她却只字不提弟弟被打,家奴被杀的事情,一上来先自请罪。自己若是赦免了她的罪过,那后面她就好说别的事儿了。而这件事本来就没有丽嫔什么责任,自己是根本不可能降罪于她的,这种偷换概念的事情不是聪明女子是想不到的。当下便道:“丽嫔身处深宫,这治家不严之罪从何说起?你弟弟平日行为失当,本该由家中长辈管教才是,只是你米家人丁稀少,疏于管教也是有的。依朕的意思,也该给益国找个好先生学学才是。今日之事朕已经知道了,好在益国并没有受什么伤。你替我传话给他,就说朕希望他以此为戒,今后当好好学学为人处事之道才是,将来米家还要靠他光大门楣的。” 刘龑的这番话已经给米益国的事情定了性,把丽嫔后面的话都给堵住了,丽嫔脸色微微僵硬,随即磕头道:“臣妾叩谢陛下隆恩,多谢陛下不念益国的旧日所为。臣妾必定要他今后幡然悔悟,改过自新” 刘龑见她还要往下说,急忙开口阻住她:“那个杀死米家仆役的役卒出手过重,此事朕不会让米家吃亏。这样,明日朕会宣他上金殿来,你也让益国一起来金殿上当庭对质,朕来给你们辨个是非黑白,不会让米家吃亏的。” 丽嫔听了这话这才面露喜色,拜谢道:“臣妾多谢陛下圣恩!只是那一介役卒,陛下竟让他上金銮宝殿来,未免太抬举他了吧。” 刘龑嘿嘿一笑:“啊,不是这样的。那役卒名叫王汉新,是朝中正六品威远将军,朕因他私自杀死高丽全部王室成员才罚他在长安巡街的。” 丽嫔听了这话如同被雷劈中一样僵在原地。她实在没想到那个胆大包天的役卒竟然是朝廷命官,这样的话她弟弟米益国动手打人在先就是殴打朝廷命官,这事情孰是孰非可就不好说了。更让她震惊的是这个威远将军竟然就是那个私自杀死全部高丽王室成员的王汉新!比起那件大事来,自己弟弟这点事儿简直不叫事儿,那么大的罪过皇上都没有将其处死,可见皇上对他实在是爱护有加,又怎么会因为今天这件事严惩他呢? 看见丽嫔失魂落魄的样子,刘龑不禁有些幸灾乐祸,同时也为自己制敌机先感到满意,便道:“没什么事你就回吧,朕还有公务没有办完。” 等到丽嫔回去以后,刘龑立即下旨今晚往皇后那里去。一边说着,刘龑一边想道:看来得有些日子不能去丽嫔那里了,好在自己可以趁机和皇后好好亲近亲近,如今皇后身体复原,没准能再添一个皇子呢。(未完待续。) 第七十章 五 金殿审案 今天的金銮殿上人到得格外的齐整。理由很简单,昨天发生的事情已经传遍了长安城的街头巷尾,各位大臣也都听说了一个**不离十,大家听说皇帝要亲自过问此事,都憋着来看热闹。与普通百姓不同,大臣中有不少都知道王汉新以前是炙手可热的辽东军将领,被贬成巡街役卒的,昨日将军今日役卒的他竟然打了当朝国舅,这戏码可不是天天能看到的。 看热闹的人是够多了,主审者刘龑则是一副无精打采的表情。事实上刘龑至今为止还没想好该如何处理本案的主犯王汉新。 站在殿下的两位案件当事人则呈现出完全不同的精神面貌。作为当街杀人并且教训了国舅的王汉新一副坦然的样子,身穿平日的役卒服饰好整以暇的等待着皇帝的召见;作为受害者的米益国虽然锦衣华服,可却神情萎顿,缩在一边,细心的人还能看到他的双腿正不断发抖。这当然不是米益国第一次面圣,但问题在于站在他身边的王汉新——昨天那惊魂的一幕至今萦绕在米益国的脑海中,昨夜他整晚都无法入睡,即使偶尔睡去也会立即被噩梦惊醒,不用猜也知道他梦见了什么。 “宣他们上殿来。”刘龑淡淡说。 太监宣旨后,王汉新和米益国两人缓步走了上来。群臣们一看两人的样子,便明白了其中的是非曲直,王汉新哪里像是个刚打过国舅爷的役卒,分明是上金殿来领赏的架势;米益国与之相比反而更像是被告。 刘龑看在眼里也不禁暗暗摇头,心说这王汉新也太嚣张了,看来不打压一下也确实说不过去,可这米益国却实在不成器,自己若是太向着他连自己心里都说不过去。当下便道:“你们二人可知道朕宣你们上金殿来是为了什么吗?” 刘龑说完这话王汉新侧目看了看米益国笑了笑,米益国顿时浑身一激灵,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王汉新冷笑一声,拱手朝刘龑道:“启禀圣上,微臣昨日正在街上巡查,不料遇上米国舅的管家赶着马车在街上横冲直撞,伤及路人。微臣职责所在便一棒打断了马腿,那马车因此撞毁。谁知那米管家声称微臣耽误了他的急事,对微臣口出恶言,因此微臣对其晓之以理,他自觉形秽便落荒而逃。谁知米国舅得知此事非但不思悔改,反而纠集了数十名家奴赶来意图对微臣不利。似这般胡作非为的行为委实有失皇亲体统,又在闹市之中,损及陛下名声。于情于理,于国法,于微臣自身安危皆不能容,因此微臣出手打死了那为首的几个恶奴以儆效尤,那帮乌合之众顿时作鸟兽散。陛下的名声,皇家的威严赖微臣之举得以保全。陛下乃是有道明君,因此微臣揣测陛下召微臣来,想是要重重赏赐微臣的。” 王汉新的话说到一半,满朝文武就都吓得目瞪口呆,大家多半都听过王汉新的过往劣迹,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如此肆无忌惮。等他说完就连刘龑都差点没撑住笑出声来。刘龑这满朝文武上百人,有哪个敢像这个刺头王汉新这样大言不惭,在金殿上侃侃而谈?他避重就轻,把自己心狠手辣干的那些事情全都轻描淡写的带过,却指出了米益国的种种不堪行为,用国法和皇家威严来绑架刘龑,最后竟然非但不承认有错,还腆着脸向刘龑讨封赏,真是可用恬不知耻来形容了。被他这么说起来,不明所以的人一定觉得王汉新丝毫没有做错,反而应该表彰才是,足见这个小子不但是个军事人才,其狡黠聪慧的程度确实有过人之处。刘龑越看他越觉得喜欢,只是心里不停警告自己一定要打击一下这小子的嚣张气焰,不然下次他肯定会闹得更加不可收拾。 再加上他又看见米益国跪在那里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便道:“王汉新,寡人知道你能言善辩,当初你屡次触犯军规都有人替你遮掩了过去,这才把你宠得无法无天,到头来犯下弥天大罪。寡人念你征伐高丽功勋卓著才不忍将你正法,原本打算借着让你做巡街役卒的机会好好磨掉你心中那股暴戾之气,让你更有为人臣的样子。谁知你还是依然故我,我行我素!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你道寡人还不清楚么?就算你再怎么巧言令色掩饰,也不能盖过你在长安闹市随意杀人的罪行!这件事米国舅确有诸多不是,寡人自会好好教训。你虽然是职责所在,但行事过激,手段残忍,若不加以惩处将来必定愈演愈烈。” 王汉新见刘龑这么说,只得磕了个头道:“既然圣上已经清楚其中细节,那微臣无话可辩,唯有请圣上发落而已。” 刘龑这才点了点头,指着伍思成道:“诸位爱卿,昨日之事碰巧伍爱卿都看见了,现在便请他将事情复述一遍,以免各位不明所以,以讹传讹。” 当下伍思成便将昨日之事从头到尾原原本本说了一遍。众位大臣听了都感慨起来,倒不是因为这件事情的原委得以澄清,而是大多数人并不知道王汉新竟然是仍然领着六品威远将军俸禄的巡街役卒。王汉新来长安时日尚短,他的那座威远将军府地处偏僻,平日又无人出入,几乎可说是门可罗雀,众人都以为这是哪个在外作战的将军在京城治的府邸,却不曾想这位威远将军就是王汉新。如此一来那米国舅家奴所打的就是朝廷命官,事情的性质其实是对王汉新相当有利的。只不过大家心里想的和刘龑相差无几,这王汉新就像头养不熟的狼一样,是得给他点苦头尝尝才行,只是该如何处置,那就要看皇上如何决断了。 刘龑待大家略微恢复平静了以后才开口道:“各位爱卿,此事原委大家都已经明了,威远将军和国舅的纷争实是关乎朝廷颜面,现在朕就来解决此次争端。” “米益国听旨。” “臣,臣在。” “你昨日之辱可说是咎由自取,皆因你平日不学无术,不思进取,浑浑噩噩度日,骄横跋扈所致。本当狠狠责罚于你,朕念你年纪尚幼,就命你回家面壁思过半年,不准出门!好好想想你过往的种种劣迹,望你能浪子回头,痛改前非,光大门楣,不要再令自己家门蒙羞,令你姐姐蒙羞,让朕为难。” “臣,臣,遵旨。”米益国浑身颤抖的在地上连连磕头,今天的经历已经把他脆弱的神经折磨得越发岌岌可危了。 刘龑又道:“王汉新!你虽是职责所在,但行事过激,有失体统。朕罚你赔偿米国舅家人丧葬费用每人二百两,一共一千六百两。另外罚你一年俸禄,以儆效尤!” “皇上!这可不成啊,您让我赔银子却扣一年俸禄,这让我上哪儿找这许多银子去啊!”刘龑一说完,王汉新便叫了起来。 “住口,金殿上还敢大声喧哗,再说下去加倍罚你!”见王汉新急了,刘龑反而觉得有趣,没想到这王汉新竟是个财迷,心里高兴总算抓到他的弱点了。又道:“没钱啊,没钱问户部借,罚的是你威远将军的俸禄,你用你做役卒的俸禄慢慢还,什么时候连本带利还清了,这事儿才算完。看你以后再给朕胡来,只要你赔得起,你就尽管胡来。退朝!” 刘龑说罢一挥衣袖,站起身来就走。满朝文武都带着揶揄的笑容看着王汉新退了出去,米益国则是被太监们扶了出去。只剩下王汉新一个人在金殿里坐着发呆。(未完待续。) 第七十章 六 月谒宫 刘龑躺在华皇后的身边呼呼的喘着粗气,方才的鱼水之欢把他累得不轻。身边的皇后也和他一样樱口微张,呼吸沉重,柳腰尚且微微扭动,似乎还沉浸在之前的欢愉之中。 过了一会儿,华皇后翻了个身抱住了刘龑,她那丰满的双乳把刘龑的手臂夹在了中间,刘龑忍不住用另一只手捏了一下。 “皇上。”华皇后嗔怪道。 刘龑哈哈一笑,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道:“你将养身体那么些时日,可把朕冷落了许久,如今身体大好了,还不许朕多亲近亲近吗?” 华皇后羞得把头埋得深深的,不肯作答。 刘龑见她不说话,便抬起头看着空中,口中喃喃道:“再有几天,高丽的使臣就要到长安了。虽然高丽到长安万里迢迢,可他们未免也走得太慢了些,你看这王汉新到长安都已经足够他又闯一次祸出来了,他们居然还没走到。朕怀疑高丽是借着求和称臣的机会让我军停止军事行动,实则在借机休养生息。” 听了这话,华皇后转过脸来,道:“陛下所言不差,可我朝要同时面对突契和高丽两线作战,终归不是长久之计。如今高丽既然肯称臣求和,那么只要他们不做出出格举动,我们正好趁此机会集中力量对付突契。若说高丽有意东山再起,一来需要时间准备,二来我们可以多加防范,三来高丽富庶之地已经尽入我朝之手,剩下半壁江山即便有意再与我朝开战,他们的南边可还有一个曾败在他们手中的仇敌倭国在呢。” 华皇后的一番话听得刘龑频频点头:“皇后所言极是。如此一来只需在高丽边境严加防范,我们就能抽调力量全力对付突契了。” 华皇后嫣然一笑:“陛下日夜操劳国事,在臣妾这里还不肯好好休息。比起这些烦人的事务,臣妾倒觉得今日里陛下审理米国舅一案更有趣些呢。要依着臣妾的意思,陛下也该时常各处看看,换换心情,龙体自然越发康健。” 刘龑听了也笑道:“你说的是,朕想起今天殿上王汉新那小子听说要罚俸一年,还要赔偿一千六百两银子时的表情就觉得好笑,想不到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罚钱,嘿嘿。” “臣妾倒觉得这个王汉新挺有意思的。他不畏权贵,敢作敢为,加上他能言善辩,心思活络,这些作为一个行伍出身的人来说这实在是难得的优点了。他如今过于桀骜不驯多半是因为他少年时就在军中混迹,没有好好念过书的缘故。陛下若能让他好好修习诗书,通晓礼仪,改掉身上的这些毛病,那此人或许能成为陛下的股肱之臣呢。” “他?读书?难。”刘龑摇了摇头道:“你有所不知,这小子若是真肯好好念书,以他的聪明劲儿恐怕早已略有小成了。薛侍郎曾经和寡人说过,当初他也想教他些诗书礼乐,可这小子除了认字很快就领悟了以外,剩下的一概不肯好好学,就连兵法也只是略略了解了一个大概,所以他现在正经起来侃侃而谈,平时却满嘴粗言恶语,浑身上下一团匪气,想让他成为谦谦君子怕是比登天还难。” 华皇后听了扑哧一笑,道:“看来陛下对此人还真是怨声载道啊。可是陛下明明对此人处处留情,爱护有加,难道陛下不是口是心非,一般也在培养此人么?臣妾听说善为君者,用人不拘一格,伍少监这样谦恭有礼,不重名利的人自然是好,可有些看起来危险,用起来却顺手的人,陛下一样会用得得心应手,不是吗?” 刘龑笑着捏捏她的脸蛋道:“这后宫之中唯有皇后你最知道朕的心思。只是像这小子这样的别说是朕,只怕自我朝开国以来都不曾有过。如今这小子除了罚没银两之外别无其他痛脚,可是这几年来朕却从来不曾听说他有贪财的举动,只怕金帛之物未必能笼络得住他,究竟该如何掌握此人,朕还是没有头绪。” “陛下,请恕臣妾直言,到目前为止陛下对于那王汉新的了解都是道听途说,想来一个人内心所想又岂会轻易表现在人前?人们不过是以其素日来的表现来判断一个人的好恶罢了。陛下若真以为此人是可造之才,而此人又是与众不同的一个怪才的话,陛下何不亲自对其加以审察?以陛下之英明,难道还不能看出此人的底细吗?到时候对症下药,那么此人也就能为陛下所用了。” 刘龑听完笑道:“你这是把朕往架子上赶哪。不过却也有几分道理,也罢,朕就多留心观察观察好了。只不过这也未免太抬举这小子了。” “治国说到底就是用人。陛下是有道明君,自然不会以这些枝末细节废弃大事。” “你真真是个让人又恨又爱,舍不得放手的小妖精!”刘龑说着翻身又将华后压在了身下。 华后惊道:“皇上,不是刚做完吗,怎么又来?” “谁让你这么惹得人上火的?再说朕要多多于你亲近,好再给朕添个皇子来。”刘龑边在华后身上摸索边说。 “皇上!您都有十几个儿女了,怎么还是这样?” “别的嫔妃朕才不管,朕只要你给朕生的孩儿。皇后不要再推辞了,朕今儿绝不放过你。”刘龑说着便挺腰刺入。 顿时月谒宫中的莺歌燕语再次响了起来。 转过天来,刘龑便吩咐伍思成多加留意王汉新近日的动向,包括其平时的言行都要细细报来。伍思成领旨而去。 三天后伍思成给刘龑带来的却不是什么消息,而是一件巨大的牌匾,上面赫然写着“威远将军府”! 刘龑一看就奇道:“你把王汉新府邸的匾额摘来干什么?” 伍思成微微一笑,道:“陛下说哪里话来,微臣我没事摘他家牌匾干什么?便是人家让我摘,微臣还没这个本事呢。这是微臣在旧货商人那里买回来的。” “什么?你说什么?”刘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伍思成这才笑着说道:“启禀皇上,那个王汉新这几天把威远将军府里所有能变卖的全给卖了,就连这牌匾也不例外,以微臣的估计,这会子他家里大概除了铺盖的被褥已经不剩什么了,估计再过几天他能把屋顶上的瓦片都给卖掉换成草的。上次金殿审案之后满朝文武都已经知道那府邸是他的宅院了,要是被大臣们看到草屋败瓦的威远将军府,恐怕有失体统,所以微臣斗胆请陛下恢复他的俸禄,以免他破罐破摔。” “嘿,这小子还真做得出来啊,罚他钱他就干脆耍泼了。”刘龑摸着胡须哭笑不得,然后嚯的一声站了起来道:“伍思成,随朕一起去威远将军府一次,看看这混小子究竟想怎么样。”(未完待续。) 第七十章 七 威远将军府 刘龑还是太子的时候曾经偷偷逃出长安游玩,自那次出游之后便没再离开过长安城。继位以后一直忙于政务,更是连皇城都难得迈出,这一次也算是他难得的“远行”了。 说是微服探访,可身边仍然少不了跟着几个护卫,伍思成自然是随侍在侧的,季重欣和金吉尔两人也紧随其后,四人一路往威远将军府而来。 一到门口,眼前的景象就让刘龑吃了一惊。堂堂朝廷正六品威远将军的府邸现在是一派凄凉景象:府邸上的牌匾空空如也,檐下的雕花都被拆了个干净,就连门上的铜钉都没能幸免,好好的大门弄得比寻常人家还要凄凉。 季重欣上前使劲砸门,过了一会儿门吱呀一声的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老家人来。 “烦请老丈通禀一声,我家主人来拜访威远将军王汉新大人。”季重欣彬彬有礼的说道。 “我家主人上街巡查去了,有事请改日吧。” 伍思成踏上一步道:“老丈,在下伍思成,殿中少监,有事拜见你家主人。若他不在,我们等他回来便是。” 老家人迟疑了一下,道:“如此几位请随小老儿来。” 众人随着老家人进了威远将军府。要说起来王汉新的府邸实在算不上大,再加上王汉新也不是个喜爱奢华的人,府内的一切都以简朴实用为主。可现如今则已经到了不能用简朴来形容的地步了,所有的雕梁画栋但凡能拆的都被拆了,廊下一切装饰摆设全都无影无踪。刘龑估计屋内的摆设也无法幸免,心中不禁怀疑自己去了会客厅还有没有座位。 走进二道门后,耳畔却传来了阵阵念书的声音,听起来是一群孩子发出的。刘龑不禁问道:“老丈,这书声却是从那里发出的?” 老家人忙停下脚步道:“这位贵人不必如此客气,小老儿王安,贵人只管问便是。” “老丈何出此言?”刘龑笑着问道。 “方才那位伍大人乃是四品大员,尚且为贵人之佐,那贵人非王既公了。” 刘龑点点头:“果然王汉新的家人也一样机灵。” 王安打了个千道:“回贵人的话,这是我家的孩儿们在读书的声音。” “哦?王汉新才多大,哪来这么些孩子?”刘龑奇道。 “回贵人的话,那些孩子是我家主人收养的遗孤,他们的父亲都在征伐高丽的战争中阵亡了,这些孩子孤苦无依,因此我家主人便将他们收养下来,一直以来都是小老儿照顾他们的生活起居,如今主人搬到了长安,因此我等便随着主人一起来了。” 刘龑恍然大悟,与伍思成对视了一眼,然后道:“这里总共收养了多少孩子?” “回贵人的话,一共有十四个孩子,男孩八个。” “王汉新这小子自己不肯读书,倒是知道让这些孩子念书,不错,不错。”刘龑说着继续迈步向前走。 来到会客厅以后,厅内的情况比刘龑想的要好一些,至少该有的桌椅案几都还在,只是其他一概没有,可以说是家徒四壁。刘龑和伍思成坐了下来,季重欣和金吉尔站在刘龑背后。 过不多时,王安端来茶水,苦笑道:“家中凋零不堪,让贵人们见笑了,好在这茶还说得过去,各位贵人们略坐坐,小老儿还要去准备晚饭。” “老丈请自便。”伍思成笑着说道。王安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刘龑尝了尝茶,比起宫中的自然是相去甚远,不过也可称之为上品,刘龑喝了一口,道:“没想到王汉新竟然还会收养战争遗孤,朕还以为他是个喜好攻战杀伐的家伙呢。” 伍思成笑道:“这件事也出乎微臣的意料,之前从未听说过。以前微臣只是从他很得军心和诸位将军喜爱来看他必有过人之处,今天这件事也可以从侧面说明这个王汉新并非是个完全不可救药的混小子,他还是有些仁慈之心的。” 刘龑哼了一声:“那也不见得,朕倒要看看他怎么解释把威远将军府里里外外给拆了个干净,别的不说,单这府内的古玩摆设,所值就不止一千六百两银子了,他却想连墙皮都给揭掉。” 伍思成掰着手指头算了算,笑道:“陛下说得是,单这块牌匾微臣就是花了五十两买回来的,那么说来他确实得了一大笔钱呢。话说陛下让他去户部借取一千六百两银子,他还真去借了,他现在变卖家产若说要还上户部的银子也绰绰有余了,剩下的钱他准备这么花呢?” “咱们在这里瞎猜也没有用,等他回来问他便是。” 君臣两人互相扯些闲话,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慢慢流逝。眼见得太阳西沉,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此时王安匆匆跑了进来道:“诸位贵人,我家主人回来了,请诸位稍等片刻,容家主更衣。” 话音未落,王汉新便大步踏进房内,身上还是那巡街役卒的衣服。 “这真是主不如仆啊,亏王安还替你掩饰呢。”刘龑斜眼看着王汉新说道。 王汉新见是皇帝刘龑,跪倒在地道:“臣不知皇上驾到,未及远迎,请皇上恕罪。” 王安听时候来者竟然是皇帝,急忙也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刘龑摆摆手道:“起来吧,朕突然到访,你便是想迎却到何处去迎?” 王汉新站起身来,道:“谢皇上。陛下突然造访微臣陋宅,不知所谓何事?” 刘龑道:“朕来问你,你欠了国舅一千六百两银子,你已经去户部借了来,可为何还要将这威远将军府上上下下的物件摆设全都变卖?这里里外外所得的银两恐怕已经不止一千六百两了吧?” 王汉新行了一礼,道:“回陛下,那是因为臣家境贫寒,入不敷出,无以维持生计,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的。” 刘龑眉毛一扬,道:“胡说八道。你是想说你家里还养着十几个孩子吧,这些孩子一年的花费能有几何?我看你也不像是立刻就会还上户部银子的样子,难道这些钱还不够你用的吗?” 王汉新道:“回陛下,的确是不够用。若说这些孩子,他们也不是没过过苦日子,当年臣还是佰长时他们中就有人跟着臣了,以臣做役卒的俸禄来养他们,虽拮据些也尽够了。就算加上请先生来教学等等诸种花费,一年也不过百两纹银就可搪塞过去。只是臣还有一处花费是绝然不可省去的,若没有威远将军的俸禄是绝不可能应付得来,这才变卖家产来填补漏洞的。” “哦?你还有什么花销,说给朕听听。” 王汉新听了再次跪倒在地,道:“请陛下先恕臣死罪,臣方敢实验相告。” 刘龑脑袋嗡了一声,心道这小子又惹了什么祸出来了,这回连他自己都知道是死罪,那得是多大的事情啊。当下咬咬牙,道:“说罢,朕赦你无罪便是。” “谢陛下饶恕。臣私自买通并资助了陛下神机营内的几位官员,让他们用于研究一种新型武器。”(未完待续。) 第七十一章 一 国之利器 听了王汉新的话刘龑顿时惊得目瞪口呆,神机营是直接由皇帝控制的部队,它拥有绢之国最先进的各类军事武器,它的调动全部要由皇帝亲自核准才行。这支军队里的官员几乎全部都是技术官僚,为了避免军事机密泄露,他们平日都深居简出,除工作外鲜有与人接触。谁知道这个王汉新竟然买通了其中几个官员在研究什么新武器! “你究竟怎么和他们勾结到一起的?在研究什么武器?”刘龑问道。 “回陛下,臣在辽东军中时曾在神机营内修习火铳的使用方法,因此与不少神机营的人熟识,经他们介绍便结识了神机营里的这些人。臣所研究的新武器,是,是,臣也不知道该叫什么名字好。在与高丽的交战中,臣熟知火铳的使用方法,也曾经使用大量的火药炸毁了平壤城的城墙,由此臣心中一直有个念头,如果将火铳整体规模放大的话,那么火铳里的火药就能发挥更加惊人的威力,或许这种武器可以成为攻城的利器。因为我朝并没有这个研究的计划,因此臣就自己出了这笔钱,当然价格也非常惊人。” 刘龑拧着眉毛道:“你研究这武器干什么?这于你有什么好处?” “没有好处啊。可是这种武器如果研制成功,对于我国却是大大有利的,以此利器去进攻敌人的城池可以少牺牲多少将士的生命啊。” “仅此而已?”刘龑实在无法理解王汉新怎么会做这种事情。 “仅此而已,陛下。或许在陛下眼里这种行为很奇怪,可是作为历经过残酷战场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比减少士兵的伤亡更加值得做的了。” 刘龑不禁摇头笑道:“真没想到你这小子平时胡作非为,竟然能做出这么一件有利于国家的事情来。朕来问你,这武器确有研制成功的可能吗?” 王汉新道:“现在研究还刚刚开始,究竟能不能成功还不好说,据说问题的关键在于铳身的膛壁强度和火药爆炸之间的分寸把握,如果做得太薄,恐怕会炸到自己,如果太厚的话,那么势必会变得极其笨重,但究其本质来说应该是可以成功的,毕竟它只是火铳的放大而已,在技术上已经有了一定的基础。” 刘龑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么这笔研究费用就从寡人的内府里支出好了。不然的话我堂堂王朝居然要靠你一个人来研究这种武器,未免也太丢脸了。你呢也就不用这么变卖家产来凑钱了。” 王汉新听了喜喜形于色,拜谢道:“多谢陛下,臣感激不尽。” 刘龑哼了一声,道:“你少来这套,朕只是不想你这威远将军府弄得被抄了家一样的模样罢了。念你此举有利国家,朕也就不追究你擅自勾结神机营官员的罪过了。” “陛下圣明。”王汉新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一边的伍思成却插嘴道:“王大人,下官有一事不明,请教当面。” 王汉新抬起头来道:“伍大人但说无妨,下官言无不尽。” “如此就烦请王大人说明一下,您这投资研究武器的想法的初衷仅仅是为了减少士兵们的伤亡吗?” 王汉新听了脸色微微一变,随即笑道:“伍大人就是伍大人,还是逃不过你的眼睛啊。也罢,下官不妨直言相告。如果这种武器研制成功,那么天下便不会再有固若金汤的城池,我朝固然可以用它来对付周边各国,也可以有效的威慑国内的城市,令各地领军的武将不敢有僭越之念,因为无论如何他们的城池都无法在朝廷的军队面前长期固守下去。” 王汉新的这番话点醒了刘龑,原来这种武器有可能成为划时代的东西,有了它皇权无疑将大大加强,中央将成为地方难以抗衡的力量。但是王汉新的话里也隐含着另一个问题,那就是一旦对他国使用这种武器,那么领军的将领势必会有机会接触到这种武器,这项技术一旦外流,也会成为严重威胁中央的武器,这无疑是一把双刃剑。 在这一点上伍思成与刘龑想到了一处,先开口道:“那么如果这种武器流落到镇守一方的武将手中,难道不会成为威胁中央的力量吗?” 王汉新听了这话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伍大人好厉害,连这一层也想到了。不错,这是我们无法避免的事情。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武器的技术必然会外流。到那时候,大家手中都有这种武器,那么战争就会再次进入平衡的态势之中。但在此之前,我朝的优势将是毋庸置疑的。” “那么以后呢?”刘龑忍不住问道。 王汉新拱手道:“陛下,请恕臣僭越。若真到那时,中央与地方共有这种武器,双方谁都不能再躲在坚固的城墙后面高枕无忧,这就给为君王者留下了一个难题,究竟是该依靠武器来维持统治,还是应该用自己的仁德来统治?臣曾听到不少历史典故,无数昏庸的皇帝都是以为自己的城池坚固,军队强大而不知自制,以至于荒淫无度,祸乱天下,最终身死国灭,为天下笑。如果他们不在有这种幻觉,那么或许他们就能仔细考虑一下究竟该靠什么来赢得天下苍生的爱戴了。” 王汉新的这番话听得刘龑和伍思成都大吃一惊。王汉新的言下之意是在说如果将来王朝出现了腐朽,败坏,人心离散,那么各地就能更容易的推翻现有的政权,重新建立一个新的王朝。这番话如果深究起来可是充满了造反的味道在里面,王汉新出此狂言,他究竟出于什么目的? 刘龑越想,脸上的颜色就越难看,他低沉着嗓子问道:“王汉新,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王汉新挺起身子承受了刘龑凝重的眼神,道:“陛下,臣既然说了便不在乎有什么后果。我朝虽然现在国力强盛,军力强大,可是一个王朝终归会走到尽头,只要连续几十年被一个昏庸的皇帝所统治,那么天下就会舍弃这个王朝了。陛下如今英明神武,却不代表陛下的子孙们各各都能如此,如果我朝有一天也走上了前朝的老路,那么至少让您的子孙对于天下多保持一份敬畏之心,至少可以让这一天更晚到来。臣不认为这种防患于未然的看法并没有什么错。” 刘龑看着王汉新毫不退缩的眼神,脸色渐渐恢复了平静,点头道:“好,你果然不负当年常公孝对你的厚望,年纪轻轻,你的见识确实已经增长到了令人刮目相看的地步。朕只问你一句话,你可愿意发誓对朕效忠?” 王汉新当然明白刘龑话里的意思,可他却低着头陷入了一段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沉默之中。过了很久,就在刘龑的脸色开始越来越难看的时候,他才抬起头来开了口:“陛下,如果陛下能一直做一位贤明的君主的话,那么臣也就愿意发誓对您效忠!”(未完待续。) 第七十一章 二 问策 王汉新的话再次把四人震住了。刘龑向他伸出了皇帝能给予的最大诚意,而这个愣头青居然跟皇帝谈起了条件,而且居然是要求皇帝必须保持贤明才能获得自己的效忠。就这一点,就连伍思成也为之大惊失色,在他的眼里刘龑自然是贤明的皇帝了,可是他也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拒绝皇帝的权利,假如刘龑是个昏庸的皇帝,那么当皇帝要求他效忠的时候,自己恐怕也只有顺从一条路而已。可是这个王汉新竟然提出了自己的条件,在这个人的脑子里可能根本就不存在皇权的概念,或者就是他的神经实在是太粗了。 刘龑盯着王汉新的眼睛看了半天,突然开口道:“朕问你,如果有一天朕老了,变得昏庸无能,不思进取,那时候你会如何做?” “臣会辅佐陛下皇子中最贤明的一个继位。”王汉新如此说,至于他会用什么方法已经是不需要说明了。 “那如果朕的孩子中没有贤明之人呢?” 王汉新把腰挺得更加直了,答道:“那恐怕只能在宗室中寻找了,如果宗族里都没有的话,那么臣或许会告老还乡,或许会成为千夫所指的罪人。” 王汉新这充满挑衅性的话语让伍思成出了一身冷汗。看来这个混小子的内心是了不得的叛逆,如果不是贤明的君主,他竟然不惜造反!光凭这一句,就是满门抄斩都不为过。伍思成实在不能想象刘龑对此会如何处置,因为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伍思成能考虑到的最坏状况。伍思成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无法预测事情的结果。 刘龑的双眼死死的盯着王汉新,而王汉新则毫不畏惧的直视着皇帝的目光。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只有几分钟,但在伍思成眼里却如同过了几天一样的漫长。刘龑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说话不中听,脾气又坏,惹事没个完,可是朕活了这么些年,除了微服出巡时听过别人骂先皇,还从来没听过别人这么说话,更别说是当着朕的面说了。不过呢,别人都是有话藏在心里不敢说,你却能直言不讳,也算是难得的了。也罢,朕就答应你尽力做一个贤明的君主。” 王汉新听完这话,也笑了起来,拜谢道:“臣就知道陛下乃是有道明君,臣王汉新愿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刘龑也挺起了身子,道:“作为君主的已经尽力了,那么这个做臣子的是不是也该证明一下自己的实力呢?你对本朝究竟有什么看法,不妨趁此机会都说出来。” 王汉新磕了个头道:“回禀陛下,臣是一介武夫,对于文臣管的事情一窍不通,唯有对用兵的事情还能有些看法。臣以为当前我朝有三件大事必须要解决。 第一,对于高丽我们不能放松。虽然目前我朝正于突契作战,两线作战非常不利,可是高丽尚存有半壁江山,他们现在是被我们打残了,可是不代表他们在恢复以后不会再次与本朝为敌。因此臣觉得应该在与突契作战的同时,分出一部分力量来继续对高丽实施打压,以目前高丽的国力而言只要把这种打压维持在一定的规模上,他们将无法继续恢复国力,再过几年高丽将成为积贫积弱的国家,到时候他要么老老实实成为我朝的臣属,要么被我朝彻底灭掉,成为我朝的版图。” 刘龑听完点点头:“也有几分道理,看来你对高丽的仇恨真是刻骨铭心啊。” 王汉新摇头道:“陛下,臣对高丽确有深仇,不过这件事情无关个人感情,而是从我朝利益的立场出发的。第二件事就是与突契的战事,虽然臣与突契交战很少,但是这几年来也曾仔细琢磨过其中的一些问题。臣以为与突契之战只在攻防两字上。所谓的防,就是阻止突契骑兵的快速突进。就这一点上我朝以往所做的还不够完善。陛下请看,突契连年举兵南下,却鲜有从麟州丰州一线进攻的例子,那是因为此地事关长安安危,历代皇上都非常重视这里的防御。密布的堡垒和城墙形成了严密的战略防御地带,突契骑兵要攻克这些连绵的堡垒就会付出重大的伤亡,而要对这些堡垒进行迂回作战的话,不但补给线无法保证,他们的行动力也会在这中迂回中被大大拖慢,骑兵的机动性荡然无存。可是这种防御有一个明显的缺点,那就是建设成本大,时间长,消耗人力多,要在整个北方战线上运用显然不合适。臣想到的是防御突契的本质就是剥夺对方的机动能力,那么一道简单的土墙就能很好的阻止马匹通过,利用这种相对简便的土墙来迟滞突契骑兵的机动,逐渐组成防御网,迫使突契的兵力被分割和迟滞,即使不用驻军也能起到相当的作用。针对突契的作战不能只守不攻,所谓的攻,不是说要在野战中与突契骑兵决一死战,事实证明突契骑兵的强度确实令人侧目,与他们在野外作战是非常不利的。而是同样使用骑兵对突契境内进行攻击。可是突契与我朝不同,它地广人稀,物资匮乏,每次进兵的结果都是劳师费钱,却没有多少战果,与敌军决战又不是全胜之计,因此臣以为我朝进攻突契的作战应该以掠夺对方的牛羊马匹为首要目的。牛羊就是突契人的粮食,马匹就是他们的武器,不论是掠夺还是屠杀,只要这三样东西被消耗光了,突契人将无法继续作战,更没有可以吃的食物。突契可汗说到底不过是一个公平分配赃物的强盗头子,如果这个强盗头子连手下的强盗都养不起的话,那么这伙强盗就只有散伙一条路可走。到时候我朝再对其进行分化打击,就能令整个突契完全陷于分裂的局面,还怕打不败它们吗?” 这番话说得刘龑连连点头,笑道:“你这不就是对高丽的绝户计的翻版嘛,不过听起来倒是挺有意思的。” “招不在新旧,管用就行,拳不在轻重,打中要害最要紧。”王汉新笑着答道,然后又沉下脸道:“陛下,前面两件事说得都是我朝目前面临的战事,接下来的一件却是个尚未发生的隐患,臣说了出来,若是不幸成为现实,陛下当可预先有个准备。” “哦?是什么?”刘龑听了眼前一亮,问道。 “内乱,陛下。臣预计我朝不久后将会有一场内乱。”(未完待续。) 第七十一章 三 隐患 “内乱?何以见得?”刘龑奇道。 “不错,陛下。陛下有所不知,前年卫州大水之后,赈灾并没有做好,银两未曾落实,就连粮食都没有着落,之后又起了瘟疫,可是地方官员并未上报,反而借机高价向百姓出借粮食牟取暴利,加上次年收成不好,百姓十去五六,剩余的也不能生活,纷纷逃亡他处。似此行事,必定逼得百姓铤而走险,一旦成了气候,不是内乱是什么?臣还得知颍州地界出了邪教,他们聚众招募徒众,逼迫百姓信教,不然就会遭到迫害甚至杀戮,由此可见这股邪教已经有了相当的规模,被裹挟的百姓数量会呈倍增长,如果朝廷再不介入的话,事情恐怕会变得难以收拾,而邪教一旦起事其危害恐怕会比乱民更加巨大。” 刘龑默默的听他说完,眉头却已经紧紧纠结在一起了:“伍思成,果有此事?” 伍思成忙道:“回禀陛下,王大人所说确有其事,只是微臣所得到的情报显示事情还没有发展到王大人所说的那么严重。” 刘龑一拍椅子,怒道:“难道要等到事情真的变成不可收拾了才报告朕吗?” 伍思成一听急忙跪倒在地,道:“陛下恕罪。且听微臣一言。那颍州的邪教由来已久,他们早在先皇在世时便已经存在,只是他们行事隐秘,官府很难察觉,近几年来才开始逐渐壮大起来,臣已经查明是他们之中近年来有了一个神秘的人才,这才使得这个邪教突然壮大起来。目前颍州官府已经开始重视此事,相信不久就会有成效显现出来了。至于那卫州之事,百姓确实苦不堪言,可是陛下不要忘了当初忠义郡王曾向陛下谏言稳定卫州官员之事,从那之后那些官员似乎心照不宣,开始联合成了一气,行事口径统一,互相掩护,以至于卫州地区被他们完全控制住了,朝廷拿不住他们的口实和证据,吏部曾派出明暗两路人员前往调查,想收集他们贪赃枉法的证据,可是竟然全都无果而终,而且那帮暗探竟然全都失踪了,吏部也只能吃了个哑巴亏。微臣的手下虽竭尽全力,却仍然无法掌握他们的真凭实据,微臣就算想向陛下揭发他们的罪行,却难有实据呈上,因此不敢贸然打草惊蛇,请陛下明察。” 刘龑听他如此说,脸色才渐渐缓和下来,道:“如此卫州地区竟然成了铁板一块?那当地的百姓岂不是身处水深火热之中?百姓盼望朝廷解救如同久旱之盼甘霖,朕要立即册封钦差前往查明其中原委,你觉得谁能胜任此职务?” 伍思成磕了个头道:“陛下,微臣以为此事还需暗中加紧查访为上,如果派遣钦差查案,若他意志不坚,恐怕会被这群官员所收买,而他若是个正直廉明的人,则微臣怕这些官员们会铤而走险,那么陛下不但将会失去一名好臣下,恐怕民变未起,官员先乱了。” 王汉新也道:“陛下,臣也赞同伍大人的说法,既然陛下已经得知其中原委,那么便是陛下在暗处,他们在明处了。这是重要的优势,只要陛下加紧查访,寻到了他们的实据,到时候就能把卫州的这伙官员一锅端掉,解救百姓于水火之中了。只是臣以为陛下当先有所准备,万一臣不幸言中,也可免措手不及。” 刘龑恨恨道:“真是让人着恼,都是当初姑息养奸了。” 伍思成明白刘龑的话说到这里也就尽了,因为当初之所以会听取忠义郡王刘献之的建议,主要的原因并不是为了姑息卫州的官员们,而是为了顾及华皇后的叔叔华天清的面子。所以严格说起来卫州会演变到今日的局面,刘龑本人也是责任人之一,自然不能让王汉新获悉其中内情。伍思成便道:“陛下,今日造访威远将军府邸,所获颇丰,陛下是否也该早早回宫了。” 刘龑心下明白伍思成的意思,点头道:“伍爱卿所言甚是。今日朕所得颇丰,单是得到了王威远的效忠,便已经不虚此行,更兼得到了卫州和颍州的消息,更是锦上添花了。王汉新听封。” 王汉新闻言再次跪倒在地。 “从今天起,你不用再往长安街上巡街了。现加封你为辅国将军,位在从五品上。明日起便去兵部述职。” “臣谢主隆恩。” 刘龑突然改口道:“对了,不日高丽使团就要入京,你原先的立场尴尬,所以还是暂时不要去兵部述职,等高丽使团走后再说。趁着这个机会,你给我好好把这个将军府恢复原样,别给朕丢脸。” “是,臣遵旨。臣恭送皇上!” 出了威远将军府,刘龑开口问伍思成:“你看这小子如何?” “微臣以为,此人虽然行事莽撞,言语多有冒犯皇上,可是他却是个心系国家的人,只要陛下的利益与国家的利益保持一致,此人便会是个得力的住手;若陛下不能用此人,则必须将之除去,以免后患无穷。” 刘龑抬起头来叹了口气道:“是啊,虽然朕很喜欢这个小子的犟脾气,可是却不得不同意你的说法。但愿不至于必须走到那一步上吧。” 数日之后,高丽使团终于来到了长安。为了表示尊重和诚意,刘龑给予了他们相当高的接待标准,在盛大而豪华的欢迎仪式之后,安排好了具体的会晤时间,准备商谈和议之事。然而,就在一切都准备就绪,议和即将开始的这短短的几天时间内,出了一件事情让这次的议和无果而终。 那便是从高丽传回来的一条消息:驻扎在平然的辽东军将领华猛所部遭到了高丽军队的袭击!(未完待续。) 第七十一章 四 诱因 由于高丽军的这次袭击,使得高丽与绢之国之间仅存的一线和谈可能化为泡影,只是高丽为何会在这种时期发动这种无谋的举动却令人费解。这一举动甚至一度被称为高丽国王崔健江继位以来最大的失误,因为这样的行为必然会引来绢之国强烈的报复行为。 但是事情的真相根本不是人们所看到的这样简单,在它的背后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而这个阴谋正是由王汉新策划,高定边实施的。 早在王汉新奉诏回京之前,他就已经和高定边商量过关于与高丽再起战端的事情,当时王汉新虽然还没有具体的实施计划出炉,可是高定边却深以为然,因此这几个月来高定边一直暗中谋划,准备寻找机会。 以高定边实施的这次行动来看,实在堪称典型战例。从这一点上来说,高定边并非如同一般人所认为的勇将类型,而是智勇兼备的良将,只不过在于王汉新共事的时候计谋往往都是王汉新策划,使得别人产生了这个错觉。其实若不是高定边同样有勇有谋,又如何能在消息不通的情况下和王汉新配合默契,合作无间呢? 高定边首先把事件发生的点确定在了平山。平山位于高丽控制地区,是一处战略要冲地带,如果突破了这里,那么高丽的新都开城便门户大开,是目前高丽国重要的战略支撑点之一。高定边之所以选择平山,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高丽的客将成云并不在这里驻防,镇守此处的武将是崔健江提拔的年轻将领,他们血气方刚容易冲动,而且缺乏实战经验。 对于平山的高丽守军,绢之国自然也不会等闲视之,因此在边境上的驻军也保持了高度的警戒,尤其是负责镇守此处的大将华猛,每天都亲自巡视各处,夜间也经常派遣游骑兵巡逻,以防高丽人渗透进入境内。关于华猛的这一习惯,就连高丽人也很清楚,而高定边就是利用了这一点。 出事的当天,身为华猛副将的高定边率领虎卫营的一彪人马,趁着夜色越过了边境直接朝平山急进。镇守平山的高丽武将几乎立即就得知了这一状况,那当然是因为高定边有意要泄露自己的行踪。 面对这一突发状况,平山镇将的第一反应就是绢之国发起了突袭,意在夺取平山,打开通往开城的大门。可是他犯了一个错误,那就是以高定边的这点兵马至多只能扰乱平山守军,根本无力攻下平山。可是镇将却认为绢之国这些日子来总有士兵频繁调动就是为了瞒天过海,他们可能已经做好了全面攻击的准备了。此时对于绢之国的不信任让他产生了误判,为此他下令派遣一小股骑兵拦截,以便为平山的防御争取一点时间。这正是高定边希望他做出的决定,当这一小股高丽骑兵出击以后他们才发现他们的敌人就像鬼魅一样难以捉摸——他们能感觉到对方就在附近,却始终抓不住对方,偶尔遭遇到其中一小部分敌军,可绢之国骑兵见势头不妙,立即逃遁。高丽的这支骑兵在黑夜中连续几次快速袭击都没有遇到敌军主力,不免焦躁起来,因为他们的使命是拦截对方为后方争取时间,如今确迟迟找不到敌军主力,那就意味着敌军很可能派出少数兵力来拖住自己,而主力已经直奔平山去了。正当他们准备回撤时,却偏偏又发现了绢之国骑兵主力的行踪,他们立即追了下去。可是在黑夜中他们犯了一个错误,那就是在高定边的可以引导之下,他们已经越过高丽国的边境进入绢之国的地界了。 与此同时,华猛部的一支游骑部队正在边境巡逻,突然听见有人大喊“敌袭”,这支游骑兵立即展开了战斗队形。果然不久之后他们就遭遇到了高丽骑兵的攻击,而这支高丽骑兵正是被高定边引诱来的那支。 高丽骑兵以为终于追上了绢之国骑兵,立刻投入了战斗,拼死阻击敌军;而华猛的游骑兵则以为高丽骑兵偷袭,也全力拼杀开来。但是华猛的骑兵部队数量太少,很快就抵挡不住,开始败退,此时高丽部队也发现了对方人数太少,不像是主力部队,正在此时,高定边率领骑兵加入了战团,顺利击退了高丽的骑兵,解救了华猛的这支游骑兵部队。 由此,华猛认为高丽军队在和谈期间试图渗透入境,还主动发起进攻,是彻头彻尾的背信弃义,因此一边派出使者与高丽一方交涉,一边上表言明了此事。可是高丽一方却认为是绢之国首先侵入国境,还试图倒打一耙,把开启战端的罪名强加到高丽头上,对于华猛的指责不予承认。这一点把猛将华猛给激怒了,加上高定边在一旁煽风点火,没有等到安东都护杨莲的回复,便率领部队直接朝平山发动了进攻。 由于高丽早有准备,而华猛这次行动本身只是一时激愤,并没有明确的战略目标,因此无功而返,还凭空折损了不少人。高丽人获得了一次小小的局部胜利,人心大振,将士们越发不肯服软,两国在边境上剑拔弩张全面对峙,事情由此变得不可收拾。 由于高定边的小动作计划周全,用兵得心应手,事情做得几乎没有痕迹,谁也没拿到证明这一切是他在背后操控,结果绢之国和高丽被这个小动作搞得要再次兵戎相见。 刘龑在得知此事之后非常愤怒,原本他对高丽使团故意拖延行程,以此获取喘息之机就很不满,再加上此次的事件更是证明了他的忧虑。因此他扣押了高丽正使,让副使回国告知崔健江两国和解已无必要,至少在高丽真心臣服之前,绢之国会继续用武力对付高丽。 为了重新对高丽用兵,绢之国必须重新调整战略态势才行,与兵部及诸将商议的结果,王汉新当初的提议成了最佳的选择。绢之国以主力对付突契,而以安东都护府的兵力对高丽进行不间断的,有限规模的作战,从战略上拖垮高丽孱弱的经济。 以安东都护现有的兵力和武将而言,要完成这个任务还稍稍不足,为此刘龑准备从青州,徐州和豫州地区抽调一部分兵力进行补充。可是就在此时,绢之国发生了一件大事,让刘龑不得不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王汉新的预言不幸言中。比王汉新说的还要糟糕的是几乎在同一时刻出了三件大事,首先就是卫州地区的百姓没有生路,被逼造反了。紧接着颍州地区的邪教也跟着起事,蜂拥而起的教徒们攻击官府衙门,烧杀掳掠,荼毒一方。这两件事还没完,蜀中又出了一个更牛的人,此人名叫钟意,他纠集了上千蛮族攻陷了三个县城,然后公然自称大蜀皇帝,与绢之国分庭抗礼了。 绢之国面对这突然出现的三个状况,一时有些手忙脚乱起来。(未完待续。) 第七十一章 五 对策 针对这一突发状况,刘龑召集了重臣们一起商讨对策。值得一提的是这次会议新任的辅国将军王汉新也得以出席,这标志着王汉新得以进入了绢之**事决策的最高层,当然这个时候在列席者之中他的官阶还是最低的。 与会者以兵部尚书安靖边为主导,提出了应对的策略。安靖边认为这三股势力之中首先应该予以彻底剿灭的非伪大蜀政权莫属。虽然所谓的大蜀政权其实只是蜀地边陲的三个人口稀少的小县,但是绢之国自立国以来还没有出现过这种境内有人自立称帝的情况。其危害固然不大,可为了防止有人效仿必须以最快速度予以消灭。颍州的邪教由来已久,其根深蒂固的程度可能比朝廷想象中更加庞大,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因此想要将其消除实非一日之功,既然不是一日之功,那么自然可以暂时押后些。而卫州的民变主要原因在于饥民闹事,只要朝廷派出官员安抚,加上发放粮食,应该很快就能平息下去,那些乱民一旦被分化之后,有冥顽不灵者再由朝廷出兵消灭即可。 安靖边的提议一经提出便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赞同。与会的多半都是文官,领兵打仗的事情他们一来是不会,二来是根本不会轮到自己,那么具有军事指挥经验的兵部尚书这么说了,别人自然不会反驳,即使想要反驳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可是刘龑注意到有三个人对安靖边的提议不置可否,而这三个人正是他最想听取意见的三个,那就是殿中少监伍思成,兵部侍郎薛伯仁和新任辅国将军的王汉新。 “薛侍郎,不知你对安尚书的计划有何看法?”刘龑首先问的当然是官阶最高的薛伯仁了。 薛伯仁站起身来行了一礼,又朝安靖边欠了欠身,道:“陛下,微臣以为安尚书此议善则善矣,却还有值得商榷的地方。那伪蜀政权地处偏远,道路崎岖,进军不便,易守难攻。出兵多则负担太重,且无法及时展开兵力,无法形成优势,出兵少则又无法快速平叛。依微臣之意,不如重金收买周边的各族头领,让他们联合进兵剿灭为上。” “薛大人此言差矣,”安靖边立刻提出反驳:“那蜀地周边的蛮族,狡诈贪婪,非重利不足以动其心,而且一旦他们剿灭伪蜀成功却盘踞在当地不肯离去的话,又该如何对付?” 薛伯仁还没有开口,处于末席的王汉新突然冷笑了一声,这一声特别响亮,以至于屋内的所有人都听见了。安靖边脸上一红,怒道:“王大人何故发笑?难道有什么高见吗?” 王汉新只是站起身来唱了一个诺,道:“不敢,小将只是觉得两位大人的立论根本都错了,却在争论谁更错误,所以发笑。” 王汉新此言一出,举座皆惊。他无法无天是大家都耳熟能详的,可若说是对安靖边不敬还有情可原,这薛伯仁乃是将他一手提拔起来的老上司,王汉新居然也毫不给他面子。 薛伯仁脸上也有些僵硬,道:“那你来说说我们错在哪里好了。” 王汉新笑着朝薛伯仁行了一礼,道:“薛侍郎勿恼,非是两位大人的对策有误,而是此议从一开始的重点就搞错了。三处变乱,究竟何处最重,何处最轻?该如何取舍,权衡利弊,且听小将一言,众位大人便知分晓。 首先来说伪蜀政权。以小将来看,此处是最为无关紧要的一处。小将从伍少监处得知这个钟意不过是个莽夫而已,他因素日结交当地的地痞混混,渐渐成为一霸,此次更是丧心病狂的公然对抗朝廷,可见此人有勇无谋。且看他才不过拥有三个贫瘠小县就匆匆称帝,就可以知道此人胸无大志,目光短浅。寻常百姓断然不愿与他为伍,因此纵然他起兵时声势浩大也不足为惧,即使朝廷不派兵剿灭,他们自己用不了多久也会自相残杀起来,到时候只需当地军队就可以轻松剿灭。如果此时朝廷贸然出兵,不但费钱费粮,还有可能使得伪蜀政权里的那些贼首们被迫联合起来,反而难以剿灭。因此小将以为三处之中以此处最为无关紧要。” 薛伯仁听了以后拈须微笑,看来王汉新所思所想与自己并无二致,他原本想借着反驳安靖边的机会,将这一想法逐渐引导到这个话题上来,没想到王汉新居然抢先一步跳出来说了。这样自己非但不用得罪顶头上司安靖边,又能得出满意的结论,何乐不为呢?当下便听王汉新继续往下掰。 王汉新又道:“再来说说这颍州的邪教。这邪教存在多年一直默默无闻,最近几年却突然崛起,其中必有古怪。以它扩张的速度来看,实在不容小觑。若给他时间继续壮大的话,恐怕会波及周边各地,到时候将更加难以收拾。百姓受到他们的蛊惑和裹胁,不得不从,因而这一股会相当难对付,必须趁着他们羽翼未丰之时予以剪除,以免造成更大的危害。 最后来说说卫州民变。以小将之见,此处最为紧要。饥民闹事不假,但饥民造反性质就不一样了。寻常百姓谁会冒着满门抄斩的罪造反?除非是除了造反已经不可能再活下去的情况下。由此可见卫州的局面已经到了何等险恶的地步,而朝廷在卫州百姓的眼里已经失去威信,才迫使他们拼死一搏,做出这种举动来。在座的各位大人,包括陛下在内,小将想请问一下,天子何以统领天下?天下是什么?天下便是这无数升斗小民所组成,民心所向便是天子统领天下的根本!如今卫州的百姓可以起而造反,可见陛下在卫州的施政是失去了民心的!如果不能重新取得卫州百姓的心,那么这些乱民怕是无法根除的。这不是光靠一支大军进剿就能解决问题的,稍有不慎就会适得其反,因此卫州民变远比颍州邪教和伪蜀政权来的险恶,难办。 综上所述,陛下和各位达人应该能够明白这三件事之中孰轻孰重,又该如何解决才是上策了。” 刘龑看着王汉新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自己果然没有看错,这小子不但有过人的见识,而且巧舌如簧,更关键的是一个连皇帝都不怕的愣头青,不管是谁的面子他都敢驳,朝堂之上有了他在,风气就会大为改观。这果然是个好用的棋子。(未完待续。) 第七十一章 六 任命 王汉新的说法有理有据,就连安靖边也不得不承认其中有些道理。经过半天的商议之后,先卫州,后颍州,末伪蜀的办法被确定了下来。 用过午膳之后,众人继续商议该如何平定这三处的乱局。由于刘龑基本采纳了王汉新的提议,因此群臣都互相推诿,试图让王汉新先发言,然后觉得是否附议。薛伯仁和伍思成则乐于让王汉新冲在最前头,也不肯多说什么。王汉新也当仁不让,并不推辞,他认为对于卫州当恩威并施,不但要派军队进驻稳定大局,同时朝廷也要调派大量的物资作为后盾。由于卫州地处南北交通的要冲,运输物资并不是特别难,但是调集物资就有些棘手了,这无疑意味着对突契的作战会受到影响,物资不足的军队是很难有大动作的。 对于颍州地区则应该在进行打压的同时加强情报工作,由于之前邪教的行事诡秘,他们的组织结构和领导始终是个迷。王汉新认为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破坏邪教的组织结构,同时杀死他们的领导者,这种依靠个人魅力来统治的组织往往一旦最高领导人死亡就面临着分崩离析的危机。与其伤其十指不如断其手掌,这样才能更加有效的消灭这股邪教势力。 对此刘龑表示同意,而查访邪教底细的工作自然而然的落到了伍思成的头上。接下来的议题就是该有何人领兵出征了。安靖边对于自己的提案被否决终归心存不满,再加上他年纪偏大,地位又高,这种讨伐的事务并不适合他;兵部侍郎薛伯仁腿伤还未痊愈,况且即使痊愈了也无法骑马作战,因此也不适合领兵,其余留在京城的将领多半缺乏统领大军的经验,因此在会议上表现活跃的王汉新便成了首选,加上这提案本来就是他提出来的,刘龑当然倾向于委任他领兵出征了。 可是问题在于需要平定叛乱的有两处,而王汉新则只有一个人,另一路该由谁领兵呢?此时兵部尚书安靖边建议让王汉新全权负责此次的讨伐。按照他的说法,既然王汉新觉得这两处一急一缓,那么便可分出先后,与其把朝廷讨伐军的力量分散成两股,倒不如集中力量各个击破来得有效。谁都听得出安靖边的建议有故意作弄王汉新的意图,毕竟卫州的叛乱究竟需要多少时间才能平定谁也说不准,而颍州的乱局也不是能一直等下去的,一旦顾此失彼的话,那么王汉新必定是一成一败,甚至两处都面临失败的危险。可是一来安靖边的说法也有其道理,二来派别人领兵刘龑还确实不太放心,因此刘龑询问王汉新是否可以胜任同时剿灭两处叛乱的大任。 王汉新看了看安靖边,然后朝刘龑行了一礼道:“启禀陛下,国家有难匹夫有责,又何况臣这身为将军的人呢?陛下若有差遣,臣万死不辞!只是有一点,臣不过是从五品上的辅国将军,若领军出征,遇到需要当地官员配合行动的时候,臣品阶尚在他们之下,又如何能驱使得动呢?若是因此而耽误了大事,未免得不偿失了。” 刘龑见他还没出征就向自己讨封,不禁又气又笑,斥道:“你今年不过二十一岁,已经是从五品上的辅国将军了,还要怎样?朕倒有心封你个一品呢,只是你若得胜还朝又来讨封,朕还有什么可以赏你的?也罢。就加封你为正五品下讨逆将军好了,赐你节仗,讨逆期间你可以临机专断,地方官员你可以任意调遣,这总行了吧?” “臣谢主隆恩!”王汉新闻言大喜,当即跪下谢恩。他所要的并不是什么官位,而是刘龑说的节仗。能够临机专断就能不受中央节制,没有了安靖边的掣肘,他才能后顾无忧的展开军事行动。 决定了出征的人选,刘龑随后便让王汉新去南北大营挑选人马。毕竟王汉新来到长安时是孑然一身,如今要领兵却连一个昔日的兵卒都没有,因此刘龑让伍思成提供了一份南北大营的详细资料给王汉新,以便他能从中选出最精锐的部队。谁知王汉新在步兵中只是随便挑了一万五千人,却在骑兵营中挨个儿挑选了两千精骑。 刘龑听到了伍思成的报告以后笑道:“看来这小子又要搞快速突袭这一套了。” 在这一点上,无论是薛伯仁,刘献之还是王汉新都是一样,他们十分注重骑兵的高机动性,只不过王汉新和另外两个不同的地方在于他对于骑兵的统御和快速进攻可以说是驾轻就熟,可是对于步兵作战和防御就不太擅长了,这一点要等到多年以后才得以改观。 选定了人马,王汉新再次秘密面见了刘龑,提出了一对要求之后,这才心满意足的带着一万七千名士兵向东开进。 出了长安城才五天,士兵们就发现这位恶名在外的“红虎”果然不是一般的可怕。出兵的第一天,大军只行进了三十里。这种行军速度对于士兵们而言是非常轻松的,而王汉新的脸上也洋溢着笑容和惬意,所有人都没想到第二天的行进目标是一百里,第三天,第四天和第五天全部都是一百里! 就算没有携带着武器装备,士兵们连续四天每天走一百里也已经很是疲惫了,更何况还是负重状态下呢?每个步兵都累得精疲力竭,一搭好营帐就倒头大睡再无别的要求,可是却没有人羡慕那些骑兵,因为骑兵比步兵更累。虽然一百里对于骑兵而言是很轻松的距离,几乎用不着消耗人的力气,可是王汉新每天带着这些骑兵都是高速挺进一百里,然后他们要为步兵们准备除了搭建营帐之外的一切。包括寻找宿营地,寻找水源,运输粮食,砍柴做饭等等。在步兵到来前他们必须全部完成,然后还有艰苦的训练等待着他们。 从第六天开始,王汉新又恢复了每天三十里的行程标准,这让许多士兵大惑不解,可是从这一天开始,士兵们每隔三十里就能找到一个建成的宿营地,却始终没有见到过骑兵的踪迹。(未完待续。) 第七十一章 七 雷霆一击 卫州的情况远比朝廷受到的报告更为严重,由于当地官员的隐瞒,报告中的起义军规模被大大缩小了。卫州地区参加起义的民众数量达到了几乎九成之巨,可以说除了城镇内的居民外,所有活下来的没有逃亡的百姓全部参加了这次起义。 这次起义的首领是一个名叫周嗣义的人。要说起来周嗣义在卫州还算是大户人家,这次的大灾对他而言并不会构成太大威胁。可是他与其他大户不同的是,他将家中蓄积的粮食都拿出来救济灾民,甚至还变卖了家产,然后从那些囤积粮食的富户那里购买粮食,也正因为如此他几乎倾家荡产却赢得了人民的爱戴。但是周嗣义本人却压根儿没起过要造反的念头,他会成为起义军领袖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他结交的两个江湖上的朋友——陈世化,陈世杰兄弟。 这两个人都是绿林道上有名的侠士,只因卫州百姓连年遭难,这两人听到消息后便前往卫州,找到了好友周嗣义,三人一起救济当地百姓。可是周嗣义财力再多也是杯水车薪,这一年多以来越来越难以维系,陈世化和陈世杰便暗地里商议,与其坐吃山空,不如借着周嗣义的威信领导人民起义。经过这两人的暗中活动,他们渐渐掌握了一批志同道合的人,成功的举起了义旗,这群豪杰们一致推举声名在外的周嗣义为首领,共同为拯救卫州百姓而战。 周嗣义可以说是被赶鸭子上架推到了这个位置之上,尽管他本人对于解救百姓于水火之中并无异议,可是他对于起兵造反来抗争还是有些犹豫的。如果不是因为他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的话他是绝对不会同意加入起义军之中的。事实上周嗣义答应担任起义军的领袖就是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因为他心里很清楚像这种起义就算能一时风生水起却难以持久,尤其是朝廷一旦派出重兵围剿自己的话,这些没有战斗经验的义军是难以抵抗精良的官兵的,到时候自己会面临什么下场是不言而喻的。可是周嗣义思前想后还是答应了下来,他决定用他自己的一条命来挽救这千千万万的百姓免于冻饿而死。 成为领袖之后,周嗣义所采取的行动也并不苛烈,他只是把攻击目标瞄准了那些囤积居奇的大户们的粮仓,而拒绝伤及人命。按照他的说法,起义军所要解救的是挨饿受冻的百姓们的生命,而不是去剥夺别人的生命。可官府并不这么想,卫州的官员们很快就派出了征剿的官兵。在陈氏兄弟和一般绿林好汉的帮助下,起义军仅仅凭借简陋的武器就成功的击退了进剿的官军,周嗣义由此声名大振,投入他麾下的百姓越来越多,事情还是朝着他意料之外的方向发展,成千上万的百姓蜂拥而来,其中当然也包括了大量的老弱妇孺。 起义军的规模扩大了,问题反而变多了起来,这么多人这么多张嘴,要喂饱他们就不是打劫几个为富不仁的大户的粮仓能解决的事情了。起义军的规模扩大了不止二十倍,可是战斗力却下降了,因为这其中绝大多数都是无力逃亡外地的老弱妇孺,不能依靠他们去打仗,非但如此,还必须分出兵力来保护他们的安全。为此周嗣义不得不铤而走险,连续攻克了卫州十四县中的五个,打开了官仓赈济百姓。这么一来他在卫州的威望越发如日中天,就连周边地区遭灾的百姓都有不少来投奔他,于是他就只能在继续扩张这一条路上走下去了。 周嗣义虽然不是行伍出身,但是也明白情报的重要性,他一直最为担心的就是朝廷对此事究竟会如何反应,当他连续攻克五个县,并且再次打退卫州官兵的第二次进击之后,他明白卫州的军队已经无法对抗自己,那么之后要么就是附近几个州联合出兵,要么就是朝廷亲自出兵了。 王汉新的部队离开长安后不久,周嗣义就得到了朝廷出兵的消息,只是在此之后的消息混乱不堪,让他难以做出正确的判断。一方面是由于他的情报系统并不完善,所获得的消息数量不够,准确度也不够,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王汉新的部队行进速度忽快忽慢,让人难以掌握动向。正当周嗣义还在判断对方的行军速度究竟是每天三十里还是每天一百里的时候,王汉新的骑兵部队就已经展开了第一次攻击行动。 这比周嗣义所设想的最快速度还要早了整整五天时间,他最南边的部署就遭到了官军的突袭。由于王汉新的骑兵部队突然发起了攻击,加上起义军缺乏训练和作战经验,五千士兵仅仅在敌方一次冲击之后就呈溃走状态了,作战结果是战死一千七百人以上,其余都败退而回。 紧接着西路军和北路军先后遭到了突袭,结果和南路军大同小异,在损失了近三成兵力以后溃败而回。还没等周嗣义缓过神来,东路军也惨遭厄运,这一次更是损失了超过两千人以上。仅仅六天的作战,周嗣义的四路大军就全部败北,起义军损失了近八千人,这已经接近了周嗣义全部作战兵力的三成。更关键的是周嗣义失去了向外扩张的四路大军,那就意味着除非再派出大军去攻克新的县城,否则他的粮食很快就会见底,到时候那数万无助的老弱妇孺将再次面临饥饿的局面,而连续的失败也大大打击了义军的信心。 不能再这么下去,必须打赢一仗来鼓舞士气。周嗣义想到这里立即召回了陈氏兄弟俩,与他们一起商议该如何对付这支突如其来的官兵。 根据这四次败战的结果来看,官兵并没有全数到来,他们仅仅是约两千名骑兵。这一点对于起义军是非常幸运的,尽管骑兵作战能力很强,可是数量毕竟还算少的。没有大队人马的跟进,他们的作战效能毕竟有限,这一点从他们四次作战都不能全歼己方部队就可以看出来。基于这一点,在敌军大队人马到达之前消灭这支骑兵部队就很关键,同时也是个良机,只要在不利于骑兵发挥的地形中就能利用数量上的绝对优势取胜。为此陈氏兄弟选择在牛背山附近设下埋伏,然后引诱这支骑兵进入伏击圈,利用山地的优势围歼这支骑兵。 “两位兄弟,你们传话给所有作战部队,这次官军的指挥是那个臭名昭著的红虎王汉新,听说他在高丽是杀人如麻,连老弱妇孺都不放过的,如果和这种人作战,不是鱼死就是网破,必须要大家竭尽全力才能取胜!”周嗣义最后叮嘱道。 “放心吧,大头领,我们一定会让士兵们的士气冲天的。”陈氏兄弟异口同声的答道。(未完待续。) 第七十二章 一 计中计 要把官军引诱到牛背山里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因为义军全部都是步兵,一旦与骑兵遭遇以后就算想要败退回牛背山也绝非易事,可能还没等到进入伏击圈就已经全军覆没了,而且就之前的四次战斗来看官军进退有度,并没有穷追猛打的行为,要诱敌深入就更加困难了。 为了达成作战目的,周嗣义亲自领着七千人马作为诱饵在牛背山一带行动,而将伏击的任务交给了陈氏兄弟。周嗣义这么做并不是因为他喜欢打头阵,而是他确信只有在他的指挥下部队才不会轻易溃散,而且就武艺而言自己确实不如陈氏兄弟,可是自己却在指挥能力和冷静判断上却胜过他们一筹,这样重要的战役他无法让别人来担任如此重任。 经过两天的虚张声势,王汉新的骑兵果然被吸引了过来。面对王汉新骑兵的突袭,早有准备的周嗣义还是差点败下阵来。由于双方的装备相差太远,义军的士气再高昂也是血肉之躯,面对王汉新的骑兵突袭实在难以招架,若不是这支骑兵并非王汉新以前所统率的虎卫营的话,恐怕周嗣义早就兵败身亡了。 不过这样的窘境正是周嗣义希望看到的,如果两军打个旗鼓相当的话,那么自己的败退就显得很做作了。既然部队竭尽全力也抵挡不住,那么撤退就是正常的举动了。周嗣义指挥着部队且战且走,在连续四次破坏了王汉新企图包抄自己后路的行动以后,周嗣义总算接近了预定伏击位置。 总算接近成功了。周嗣义心中如此想道。说实在的此刻他已经感到心力憔悴了,自己能做到这一步实在应该说有运气成分在里面,眼看着伤亡已经过半的部队终于进入了预定的伏击圈,周嗣义奋力逼退了尾随而来的骑兵的追击,率领断后部队撤进了预定的山谷之中。 奇怪的是这次王汉新的骑兵并没有再贴上来,周嗣义不禁有些不安起来:难道对方尾随了一路竟然在这最后的关头谨慎起来了?那样的话自己岂不是功亏一篑? 正在他心下盘算的时候,忽听得四周杀声四起。周嗣义心下大惊,暗道不妙——陈氏兄弟怎么会在这种紧要关头按耐不住杀出来?一旦被敌军发现意图,步兵怎么追得上骑兵的速度,那不是全盘落空了吗? 下一瞬间周嗣义才感觉到情况不对,这并非是陈氏兄弟杀出来了,而是陈氏兄弟正在和什么交战!更让他觉得匪夷所思的是自己在四周埋伏下的部队竟然全都在与敌军交战! 这绝对不是两千骑兵能办得到的事情,除非除非是官军的大队人马已经赶到! 周嗣义的疑虑很快就变成了确信,因为陈氏兄弟的部队很快就开始抵挡不住败下阵来,四下埋伏的部队反而被官兵赶到了原本为官兵准备山谷之中。而此时周嗣义才得以与陈氏兄弟重逢。 “怎么回事,世杰?”周嗣义劈头问道。 陈世杰浑身上下盔歪甲斜,一副狼狈的样子,他喘着粗气答道:“大头领,我们中计了!官军的步兵已经悄悄把我们包围了!弟兄们被从背后偷袭,实在抵挡不住!” 正在周嗣义错愕不已的时候,山头上忽然传来一个人的声音:“周嗣义!你以为你那小小的埋伏伎俩还能瞒得过本将军吗?” 周嗣义急抬头朝那山头上望去时,只见山头上出现了十几骑骑兵,为首的一人身穿一身白色盔甲,看起来还很年轻,周嗣义不用问也知道这人就是那个王汉新。 只见王汉新满脸笑容,喝道:“尔等想伏击本将,可惜啊,你头脑太简单了,这方圆几十里内除了这牛背山还有哪里能伏击我的骑兵呢?本将早就密令大军星夜赶奔此地,猎人被猎物伏击的滋味如何?尔等已经陷入绝境,快快投降本将才是正路!” 周嗣义还没搭话,陈世化怒吼道:“你这个小兔崽子助纣为虐!爷爷岂是贪生怕死之徒!你有胆就来取爷爷的脑袋试试!” 王汉新在山头上哈哈大笑:“你是什么鸟人,敢出来冒头!本将知道你们想什么,你们虽然被围,却还有近一万多人,想要吃掉你们还得费点功夫。你道本将是傻子吗?我困你们二十天,看你们还有什么力气与本将吵架!” 说罢,王汉新拨转马头下了山头。 陈氏兄弟安排完部下们就地组织防御,然后陈世杰朝周嗣义道:“大头领,趁着官军的包围还没牢固,我们即刻突围吧!” 周嗣义苦笑着摇摇头道:“若是能突得出去的话,刚才你们又怎么会被赶到这个谷地里来呢?别多想了,官兵暂时不会进攻,先安下营寨来吧。” 陈世化忙道:“大头领,你不要误会。我们兄弟是说保护你杀出重围去,凭着我们俩的本事要保你突出去还是有把握的。” 周嗣义笑道:“把我送出去有什么用?能救这里的一万多人吗?还是指望我带兵来解围?别忘了我们的精锐已经全数在此了,难道还要把那些老弱妇孺推上战场吗?我们起兵的初衷是为这些人找一条活路,不是让他们白白送死啊。” 陈氏兄弟对望了一眼,齐声道:“大头领,你该不是想投降吧?” 周嗣义回望了他们一眼,摇头道:“我说过要为这些人寻一条活路,可你们看那个王汉新趾高气昂的样子,把这些人交给这样的人岂不是送羊入虎口之中吗?” “那我们该怎么办?”陈世化问道。 “等待时机,或许官兵会懈怠下来,然后突围。”周嗣义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接着又道:“如果没有机会,那么至少应该和这些百姓死在一起。” 陈氏兄弟一起叹了口气,道:“周兄,要是那样的话,是我们兄弟害了你了。” “两位兄弟说哪里话,我们三人同生共死,难道不是人生的一件快事吗?” 陈氏兄弟听了这话也笑了起来,道:“正是如此,人生在世,为百姓而死,死得其所!” 正说到这里,忽然有人来报:“禀大头领,那个敌将王汉新求见大头领。” “什么?”周嗣义闻言一惊,问道:“他带了多少人?” “就他一个人。” 三人对看了一眼,齐声道:“这小子好大的胆子。”(未完待续。) 第七十二章 二 请君入瓮 王汉新大大咧咧的走进了周嗣义的营帐之中,那样子不像是刚刚经过生死搏杀的对手,倒像是来串门的亲戚。 双方见过礼之后,周嗣义和陈氏兄弟各自报上了自己的名字。王汉新笑道:“久仰大名,本将在出长安之前就已经听到三位的名头了。” 周嗣义道:“王大人突然造访,难不成是来劝降我等的?” 王汉新摇头道:“不会,当然不会。在下方才已经招降过三位了,三位当场拒绝了。在下想不会才隔了这么会儿就改主意了吧?” “那你来干什么!难道你不怕我们一刀砍了你么?”陈世化怒道。 王汉新哈哈笑道:“如果三位有意这么做,那怎么会让在下进入营帐之中?刚才在外面就可以动手了。再说你们杀了在下也逃不出在下的包围,又有什么意义呢?所以在下来此是有恃无恐,并非一时血气之勇。” “那你来干什么?”陈世杰铁青着脸道。 王汉新笑道:“在下这次来呢,是想表达在下对三位的敬意。三位在卫州的所作所为在下已经打听得很清楚了,周兄能救民于水火,不惜倾家荡产,甚至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舍弃,实在难能可贵,两位陈兄也是侠义之士,就在下个人的意思是十分敬佩三位的。可惜在下有皇命在身,必须捻平卫州的乱民,所以在下这一路不但在琢磨如何取胜,也在想一条能圆满解决此事的方法。可惜的是三位不肯率部投降朝廷,那么在下也不便勉强。只是想来见见三位英雄的样子,这样纵然有一天三位死在在下手中,那至少也让在下能记住三位的义举和音容笑貌。” “王大人冒险来此,只为这个?”周嗣义问道。他听了王汉新这一番话,心内不禁百感交集,想不到最理解自己苦衷的竟然是个敌将,更为他这种近乎疯狂的举动所动容。 王汉新笑了笑,道:“其实还有一件事,在下三天后会在营内举办一场大宴,想请三位英雄到下处做客,欢聚一堂以尽相慕之意,不知三位可否赏光?” 陈氏兄弟听了不禁朝周嗣义看了一眼,眼中的意思就是,这宴会究竟有什么意图可是谁也说不准的,是否要去还要慎重考虑。 谁知周嗣义毫不犹豫的说道:“既然王大人坦诚邀请,我们兄弟又怎能有负盛情呢?就这么定了!” “痛快!那么在下就此告辞,三日后在下恭候三位大驾。”王汉新说罢站起身来,大步朝外便走。 “大头领,你真的要去?”待王汉新走后,陈世杰问道。 周嗣义笑了笑道:“你不觉得这个王汉新说得都是真话吗?不然稳操胜券的他只需静静等候就可以坐享其成,又何必甘冒风险只身前来邀请我们呢?” “可万一他是设计要在席间将我们一网打尽,使得义军群龙无首呢?”陈世杰道。 周嗣义道:“你说得也有道理,可惜我们并没有什么选择。不过那天官军却有可能放松戒备,或许是我们突围的机会,那么就留你在营里相机行事,我和你哥去稳住王汉新,如何?” 话音未落,陈世杰便叫了起来:“周兄说哪里话来,我们三人誓同生死,岂能让我一人留守?我陪哥哥一起去便是!” 三日之后,三人一大清早便穿戴整齐来到了王汉新的营门口。通报之后没多久,王汉新便亲自到营门口迎接,将三人接到营内之后,双方按宾主入座。 王汉新笑道:“三位来得好早,这正合了在下之意。在下想请三位先看一出戏,然后再入席,不知三位肯赏光否?” 周嗣义拱手道:“不知王大人有何安排,我兄弟三人恭敬不如从命。” 王汉新哈哈笑道:“这出戏呢要委屈三位,化装成我的亲兵,过一会儿呢三位只管在一旁看着便是。” 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王汉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事已至此,三人只有见招拆招,当下便依言装扮成了王汉新的亲兵模样。 一切准备停当之后不久,就有士兵来报:“慈水县县令在营外求见大人!” “让他进来!”王汉新冷冷道。 三人听了不禁一惊,陈世化道:“王汉新,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汉新笑着摆摆手道:“三位稍安勿躁,实不相瞒,在下非但请了慈水县令来此,这卫州的十四县大大小小的官员我一个不落全都请了来,今天在这里宴请他们。等下且让三位看看他们的嘴脸。” 三人见如此说,只得继续矗立在他身边等着。不多时,那慈水县令进了帐,恭恭敬敬的给王汉新行礼。王汉新看不看他一眼,只是冷冷问道:“慈水县令,本将军要的劳军粮秣,你可曾都带来了?” 慈水县令忙道:“禀王大人,下官已经连夜筹措齐全,给大人您送来了。” “如此甚好,本将军在这里围困贼人殊为不易,要是没有粮食供应,那些士兵们一个疏忽,放个千八百的贼人出来,那大家面上都不好看。” “是是是,下官深知王大人之难处,不敢有误。” “如此县令大人远道而来辛苦了,请先入座,待诸位大人到齐了咱们再开席。” “多谢王大人。”慈水县令深施一礼,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周嗣义看了看陈氏兄弟,三人交流了一下眼神,各自会意。这王汉新果然是个狠角色,他把义军围困住以后,就借机向这些卫州的地方官要挟粮草财物劳军,如果不允的话就放义军出来继续捣乱。可实际他一定不会这么做,那到时候去劫掠各地的恐怕就是他王汉新的部下而非义军本身了。这一招实在是够阴损的,各县谁敢惹这个魔头不高兴的话,那简直与自寻死路无异。(未完待续。) 第七十二章 三 盛宴难久 中午之前,卫州十四县的大大小小官员们,包括卫州的刺史,长史,别驾尽数到齐,每个人都给王汉新带来了丰厚的劳军物资。王汉新这才心满意足的宣布开席。 酒过三巡之后,王汉新突然开口道:“各位达人们,本将军此次奉诏讨贼,赖皇上天威,得以将贼军主力尽数包围在这牛背山里。只是下官有一事疑惑,还请各位大人不吝赐教。” 众人皆道:“王讨逆过谦了,大人但有所问,我等敢不直言相告?” 王汉新笑了笑道:“各位大人,本将军也是到了这卫州地界上才知道了这个情况的。如今卫州人烟稀少,几乎无一人尚在田地中务农耕种,全都随了那贼军行动。而现如今贼军的主力已经被本将军围住,只需再过个一月必定竟数饿死,可是如此一来这卫州地界上便不再有年轻的壮劳力了,剩下一帮老弱妇孺能做什么?那样的话这卫州的农事必定无人去做,土地会越发荒芜下去。从长远打算的话,这么做无异于扬汤止沸,抱薪救火,请问各位达人对此有和良策?” 卫州刺史听了答道:“王大人有所不知,下官等也深知这其中利害,只是这些刁民不除,卫州将永无宁日。所谓两害相较取其轻,壮士断腕,不得已而为之啊。” 王汉新面露难色,道:“只是此次本将军临行之前皇上曾有话交待本将军,说这卫州百姓会起兵造反,足见民心已失,因此平乱只是治标不是治本,若不能挽回民心,则今日扫平乱民则明日复起,卫州将无宁日可言。因此本将军一直在考虑有何良策可以既挽回民心又能平定此次混乱,让这卫州重新恢复平静。” 卫州刺史听了脸色一变,因为王汉新这话明显在说是因为卫州地方官们无能才导致这此的民变。他迟疑了片刻才道:“下官才疏学浅,想不出这两全其美的办法来,不知王大人有无良策?” 王汉新嘿嘿一笑,道:“本将军思来想去,还真想出来一个办法能两全其美。只是需要诸位大人鼎力相助才能办成此事,因此才相请诸位大人来此共同商讨此事。” 卫州刺史眼光一亮,道:“大人您既然有良策在心,那何不赐教我等?我等但有此能力,必定鼎力相助。” 王汉新摆摆手道:“大人言重了,这事儿一点也不难,只要问各位借一样东西就行了。” “敢问王大人,是何物件?” “就是诸位的项上人头!来呀,给我绑了!”王汉新说着说着突然一板脸,拍案叫道。 这一声如同炸雷一般,众位官员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呼啦啦冲进帐内的士兵们按倒在地捆了个结结实实。 “王大人,王大人!你这是何意?!”众官员一起叫屈起来。 王汉新一只脚踏上了桌案,指着他们骂道:“就你们这群鸟人还有脸问我什么意思?!你们扣下皇上救灾的钱粮中饱私囊,放贷粮食掠夺百姓,不思好好救灾造成瘟疫流行,逼得百姓流离失所,背井离乡,无法生活!还互相勾结成党,私杀朝廷派来查探的官员,致使卫州百姓走投无路只能揭竿而起。这一桩桩一件件的罪行随便哪一条就够你们这些狗才死一百次了,还敢问老子什么意思?那么多百姓被你们害死了,你们就是一人赔一千条命都赔不完,你们还以为自己能活吗?今天我就是要拿你们的人头给这千千万万的百姓谢罪,为皇上重新赢回人心!” 卫州刺史喊道:“王汉新!你竟敢擅自诛杀朝廷命官!你可知我是什么人!” 王汉新听了这话劈手就把桌上的酒壶砸向了卫州刺史的脸上,顿时脸上被砸得鲜血迸流。王汉新怒骂道:“放你娘的屁!跟老子犟嘴!你也不打听打听老子是什么人!就算是高丽国王一家子老子也全给他剁了!你个猪狗不如的瘟官老子不把你剖腹挖心就算你运气了!老子管你后台是谁!就算是你皇帝的亲爹老子也剁了你!” 周嗣义觉得王汉新的话完全没经过大脑,当今皇帝的亲爹不就是先皇吗?他居然连先皇都敢拿出来胡说八道,看起来这个恶名在外的家伙还真不是一般大胆。但是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痛快淋漓。 此时王汉新一挥手道:“来呀,把这群狗官押到山头上去!” 众军士答应一声,将众官员押了出去。此时王汉新才回过头来对周嗣义和陈氏兄弟道:“三位,请随我一起前去,也好给诸位义军做个见证。” “王大人言重了,我等自当相随。”周嗣义抱拳道。 陈世化喜道:“王大人你可真是个好样的!这事儿办得痛快!” 陈世杰也道:“王大人能如此为百姓伸冤,真是功德无量!若卫州早得你来,我兄弟几个何必如此多此一举?” 说话间已经来到了山头之上,众军士已经大声呼喊将山谷内的义军喊了出来。 王汉新站上山头,朗声说道:“各位卫州的义军们!我知道你们原本都是本分的老百姓,如果能活得下去谁愿意冒死造反?都是被这帮无恶不作,伤天害理的狗官给祸害的!本将军奉皇上之命来给你们带个话。皇上说他做错了!他有负于诸位乡亲父老,没有及时把这些狗官给除掉解救你们的苦难!现在本将军就把祸害你们多年的这些狗官全给你们抓了来,给你们出气!来呀,给我全都砍了!” 王汉新一声令下,在众多官员的哭喊声中,几十颗人头离开了躯体从山头上滚落谷中。山谷中的义军见状顿时欢声雷动,两年来的愤懑怨恨突然被宣泄了出来如何叫他们不喜出望外? 王汉新等山下的义军稍稍平复,才继续道:“各位乡亲父老,卫州的所有官员都被我给宰了,现在本将军就是卫州官阶最高的人!临来之前我曾向皇上讨了圣旨,可以临机专断,所以现在卫州就归我来管!从今天起,所有的官府粮仓全部开放,给每家每户分发足够一年的粮食和种子,卫州地区免赋税五年!你们家里有地的就回去种地,有逃亡在外的亲戚,就传给信,让他们回来好好务农,再有胆敢欺压你们的人,本将军照样砍了他的狗头!” “青天大老爷!”不知是谁先开口喊的这一句,随即这一万多义军群起效仿,青天大老爷的声音响彻云霄。 “我可不是青天大老爷,我是替皇上来给你们做主的!你们要谢就谢皇上好了!”王汉新大声喊道,可惜义军的响声太大,这声音再响也无法盖过如雷般的欢呼声。 王汉新见自己的努力无果,只得叹了口气,转过身来朝周嗣义和陈氏兄弟道:“三位,现在我想再次让你们投降朝廷,你们可愿意吗?” 周嗣义当即跪倒在地,拱手道:“王大人救万民于倒悬,我等就算被押回京师千刀万剐也死而无憾了!” 陈氏兄弟也跪倒在地道:“我等皆愿降服!” 王汉新出兵一个月零五天,卫州叛乱平定。(未完待续。) 第七十二章 四 等待情报 收拾完之后,王汉新将周嗣义三人重新请回营帐,重新摆上酒席,四人开怀痛饮起来。 周嗣义心里还是有些忧虑,便问道:“王大人,再怎么说这些人都是朝廷命官,你将他们尽数诛杀,该怎么向朝廷交代呢?” 王汉新放下酒杯,挠了挠下巴,歪着头道:“嗯,让我想想,我准备写一份奏章给皇上,就我仅仅用几十个官员的人头就成功平息卫州混乱局面,重新为皇上赢得人心的莫大功劳要求足以与之相匹配的赏赐。” 陈世化一口酒全喷了出来,他边笑边咳道:“哈哈哈哈,那皇上还不得气死?” “为什么?难道不应该邀赏吗?要知道皇上早就想除掉这群蛀虫了,只是一直抓不到证据,现在好了,我全给他宰了,省了他多少功夫?你看那些义军不都是欢欣鼓舞,出了一口恶气吗?”王汉新睁着一双无邪的眼睛说道。 陈世杰道:“可是王大人你毕竟在没有定罪的情况下杀了他们呀。” 王汉新眨了眨眼睛,点头道:“这么说起来好像也对,不过反正他们都已经死啦,再说什么也活不过来了。能杀掉他们让那么多百姓开心,还有比这个更快活的事情吗?” “痛快!”陈世化一拍桌子喊道:“王大人行事干脆利落,很合我们兄弟的脾气。知道朝廷里有你这么一个英雄能为百姓做主,我们兄弟也就死而无憾了。” “死?为什么你们要死?”王汉新奇道:“你们以为我会把你们押送回京城吗?别开玩笑了。” “王大人这是何意?”周嗣义心中一动,急忙问道。 王汉新笑道:“我要是把你们送回京城,那你们就会变成卫州民变的首犯,皇上就算不想杀你们也得杀,否则无法服众。可是我很快就要去平定颍州的邪教,正是用人之际,我要是扣下你们为我效命,到时候立下军功,将功赎罪的话,皇上就有说法可以绕过你们,说不定还会封赏你们呢。” 周嗣义一听大为动容,拱手拜道:“王大人处处为我等着想,我们兄弟粉身难报大人之恩!” 王汉新忙起身将他扶了起来,笑道:“周大哥说哪里话来,你们敢用身家性命为民请命,王某才是钦佩得很呢。若三位哥哥不嫌弃,我们这就结拜为兄弟,从此荣辱与共,同生共死,不知三位意下如何?” “大人如此客气,我兄弟三人敢不奉命。”周嗣义和陈氏兄弟齐声说道。 当下四人就在帐中焚香叩拜结为兄弟,四人中陈世化最长,周嗣义次之,王汉新却是年纪最小的一个。 参拜完毕,周嗣义便道:“四弟,如今卫州的官员都被你杀光了,卫州的局面还没有完全稳定下来,在这种情况下,你准备怎么做?” 王汉新道:“这种事情不是我擅长的。可是仔细想想这些官员平时又做了些什么?他们每天坐在衙门里消磨着时光,眼睁睁看着百姓在水深火热之中挣扎却无动于衷,衙门里的日常事务照样运行。那么有他们没有他们有什么区别呢?现在他们没了,衙门里的事务照常运行就是了,只不过我会加上一条,凡是安置灾民重新回到故土上劳作以及分发粮食和银两的工作一刻也不准耽误,谁要是有胆子试试,那就让他们摸摸脖子是不是比他们的长官更硬些。” 陈世化笑道:“四弟说得好!其实百姓们平时谁会没事上衙门办事呢?大小事情有保长,家中的长老来处理就足够了。要这些当官的无非就是为了危难之际能挺身而出为百姓做主,要是连这些都做不到那真是不如没有。” 陈世杰和周嗣义听了也深表赞同。王汉新伸了个懒腰道:“反正我还会在卫州再呆一段时间,趁着这个机会正好学学怎么处理政务。” “可是四弟刚才不是说要去颍州平定邪教的吗?”周嗣义问道。 王汉新撇撇嘴:“我也想快点去消灭这些邪教,可是现在还缺乏必要的情报。要打败一群邪教徒容易,可是要完全把这种邪教的思想根除可就不那么容易了。如果不了解他们的组织结构,运作方式,不能一举把他们的中枢力量一网打尽的话,很快就会死灰复燃的。像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我可不干,所以我委托了殿中少监伍思成大人去打听邪教的准确信息,然后再制定作战计划。” 周嗣义听了频频点头:“四弟谋定而后动,真是用兵之良将。” 陈世杰开口道:“四弟想要了解的那个邪教,碰巧我知道一些里面的内情,不知道四弟想不想听?” “三哥,你要是知道就赶紧说吧,情报不嫌多。” 陈世杰道:“好好,那我就说说,这是我从江湖上的朋友那里听到的。虽然是道听途说,但是其中的准确度应该很高,这些朋友们可不是会胡说八道的人。 颍州的邪教是信奉一种叫做什么依极由尼的邪神,据说是从辛德拉传来的,也有说是从帕斯传来的,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种宗教把自己的神祗奉为唯一正确光荣的主宰,所有不信奉它的人就全部是邪恶的魔鬼,进而神的代言人也就成了代表正确的化身,凡是与之持反对论调的人就全部成了恶魔。对于恶魔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它除掉。” “这算是什么狗屁神?这愚蠢的逻辑简直比狗屎都不如。”王汉新骂道。 陈世杰继续道:“四弟不要着急,下面才是重点。这种愚蠢的邪教本来是不会有正常人会相信它的,所以这邪教进入我国境内已经多年,却一直无法发展起来。可是最近几年情况突然发生了改变,他们突然改变了布教的方式,不但严密控制着教徒内部的统属关系,也开始改变了招募教徒的方式,他们不再靠劝说而是用武力胁迫普通百姓入教,一旦进入教内他们就会用严密的制度来控制教徒,然后进行洗脑攻势,直到那些百姓屈服,甘心接受他们的指使。而之所以会有如此的改变,仅仅是因为他们的教派里引进了一个人,这个人用他的才干做了这些改变,甚至已经控制了这个教内的实权。此人名叫安在道。” “等等,三哥,你说那个人叫什么?” “安在道。四弟你认识这个人吗?” “被你说着了,三哥,这个人我虽然没见过,却是早就知道的。”王汉新说着便从席间站了起来,这个安在道正是晋王之乱时晋王刘潜的幕僚,整个事件中一直逃匿至今的唯一一个漏网之鱼!“三哥,看起来这个安在道就是邪教的中坚力量,你的朋友们能找到这个安在道的确切位置吗?” “这个不敢确定,但是有可能。” “好!三位哥哥,看来我们要开始做出征的准备了。”王汉新朝三位新结拜的兄长举起了酒杯。(未完待续。) 第七十二章 五 朝议 刘龑看到由兵部侍郎薛伯仁转交的王汉新的奏章以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薛伯仁也在一旁笑而不语,惹得一旁的伍思成有些不明所以。伍思成再要问时,刘龑却摆摆手说明日在朝堂上让他当众读给诸位大臣们听。 等到第二日早朝时,伍思成当着所有大臣把王汉新的这份奏章念出来的时候,连他自己也差点撑不住笑出声来。尽管他早就知道了王汉新这次又惹了个大祸,不由分说的将卫州三十四名官员尽数诛杀来平息民怨,可是他也想不到王汉新竟然没有上表请罪,反而厚颜无耻的要求皇上封赏自己的不世奇功。因为根据他的谬论来说他仅仅用了三十四颗无耻官员的人头就成功平息了民怨,为皇上重新赢回了卫州的民心,而且还在这些官员的府邸中查抄出大量被他们私自扣下的赈灾粮食以及收敛来的民脂民膏,确认了这些人玩忽职守,中饱私囊,祸国殃民的真凭实据,为朝廷铲除这些蛀虫节省了大量调查的人力物力,这样的大功皇上若不能论功行赏,恐怕无法激励臣子们为皇上效命的热情。 要严格说起来,王汉新的行为是非常符合皇帝刘龑的意思的,只不过刘龑可不能这么毫无凭据的胡乱杀死官员,然后再抄家收集证据,王汉新做了刘龑身为皇上都无法执行的事情,将卫州的官场一锅端了,一劳永逸的解决了这盘根错节的问题。但问题在于他这么乱来造成既成事实也就够可以的了,现在还腆着脸讨封赏,实在是有些忘乎所以了。最过分的是皇上一时心头大快还让自己在朝堂之上把这份奏章读出来,伍思成可以很清楚的看出有些大臣气得浑身发抖,因为那些被杀的官员不是他们的亲信党羽就是他们的门生故吏,王汉新这一举动无疑得罪了朝廷中的不少人。 等伍思成读完,刘龑才道:“各位爱卿,这个王汉新在卫州干了什么想必大家都听说了,现在又上了这么一份表章,各位爱卿觉得应该如何处置此事呢?” 刘龑这么一说,众臣都默不作声。这群人都不是笨蛋,如果皇上对于此事大动肝火的话,根本用不着找大臣商量,完全可以按照律法来办事,一道圣旨就能把他给办了。会把这件事公然放到朝堂上来商量,那就是没打算要严办此人,反而是打算拿这件事来敲打与之相关的人员的意思,这会子贸然表态是非常危险的。 过了一会儿,前科的榜眼邱逸儒站了出来,道:“启禀皇上,王讨逆所行之事究其结果而言,或许是让卫州重新归于平静,百姓能够重新安定生活的办法,可是其行事之初衷却是严重违反了国法的行为,而且还大言不惭的上表请功。微臣以为此事断不可行!一旦开了这样一个头,国家的法律,陛下的威严将荡然无存,应该严惩不贷以儆效尤才是。” 刘龑听了点点头:“邱爱卿所言极是。朕也觉得王讨逆此举不妥。只是一来颍州之乱尚需其领兵平定,二来此事就结果而言确实可称之为一功,既要稳住此人,又要兼顾国法,确有两难的抉择,所以才请诸位爱卿来一起商议此事。不知邱爱卿有何良策?” 邱逸儒拱手道:“陛下,微臣以为有功不赏,有过不罚,则国法不行,天子威严不存。可事情不能一概而论,功不可没,当赏则赏,过不可抵,当罚则罚!” 刘龑笑着一拍龙椅,道:“邱爱卿说得好!此论甚合朕意!王汉新擅杀朝廷命官,有失国体,朕立即修书一封严斥其罪,并免去其讨逆将军之职,削职为民,暂领讨逆将军印继续讨伐颍州之乱。但其平定卫州之乱有功,且查处卫州各级官员渎职罪行,着加封安远将军职,另赏出征将士每人银二十两,酒一坛,以资鼓励。” 众位大臣一听心里都是一凉:这哪里是惩罚,安远将军和讨逆将军都是正五品下,可是位阶还在讨逆将军之上,而且并没有夺取王汉新的节仗,他依然可以临机专断,里外里王汉新就受了一顿训斥,还白拿了几十万两白银的赏赐。皇帝今天这一出就是为了向大家宣布他对王汉新的绝对支持么。 由于邱逸儒的这番话义正词严,大家谁都不便提出异议来,反而给刘龑省了不少是非,经过这次朝会以后,邱逸儒反倒成了名人。其实他的本意是想让皇帝严厉惩罚王汉新的,只不过没料到皇帝借力打力把事情转了个儿,结果邱逸儒由于和皇上配合的十分默契,以至于大家都认为邱逸儒是皇上事先安排好的托儿,由此纷纷以为邱逸儒已经深受皇上信赖,转而有不少人开始巴结起他来,这位邱逸儒以后的崛起铺平了道路。 退朝以后伍思成向刘龑建议道:“陛下,微臣以为应该借此机会褫夺王汉新的节仗。此人行事往往出人意表,给他太大的自由恐怕会难以收拾。” 刘龑叹了口气道:“你的忧虑朕不是不知道,可是这节仗当初是他问朕讨了去的,为的就是能够按照他自己的意思用兵。这一点上朕认为没有做错,王汉新是个不能用常理去拘束的人,给他自由发挥的余地他或许能够有意想不到的收获,比如这次的卫州平定战,按照常理行事恐怕无法在短短一月之中做到这一点,何况这一个月中还有一大半是在路上的时间。可是有利有弊,有了显著的成果,也会有明显的弊端,这就是用王汉新这个人的代价。如果此时束缚住了他的手脚,反而会使得事情变得复杂化,而且也会使他产生退缩的念头。如果你想早点把这头野狼关回笼子里,倒不如尽力配合他早日凯旋而回,这才是最有效的办法。” 伍思成低头行礼道:“是。陛下既然已经深思熟虑,微臣就放心了。微臣必定尽力为王安远提供情报,助他早日平定颍州之乱。” 卫州的这场风波至此大致落下了帷幕,可是伍思成的忧虑还是有先见之明的,果然王汉新又在颍州闹出了更大的动静来。(未完待续。) 第七十二章 六 邪教 与急袭卫州不同,王汉新在赶赴颍州的时候行军速度并不快,这当然不是他想这么做,而是因为他还没有获得必要的情报。 颍州的依极由尼教徒数量固然不如卫州民变的百姓那么多,可是他们却有着普通百姓所没有的狂热,以及更为严密的组织结构。而且他们的行动模式十分诡异,对于这群邪教徒而言什么利益,战略都不重要,他们完全凭借着神的指引来行事,因此很难掌握其动向。更可怕的是他们每攻陷一处都会引发一场灾难,凡是拒绝入教的百姓全部会遭到屠杀,之前在他们人数尚且单薄的时候他们还只敢打劫行人扩展势力,慢慢开始攻掠村庄,然后就是城镇和县城了。由于数量急剧增加,他们的行动规模也越来越大,攻击效率也是越来越高。终于,他们的力量强大到了可以瞄准颍州城的地步。 四万邪教徒围住了颍州城,如果不是颍州城的城墙尚算坚固的话,恐怕城内的百姓将面临一场巨大的灾难。 颍州城危急。王汉新等待的机会也终于来临了。 邪教徒的士气高昂,可是武器却很简陋,从县城收罗来的兵器数量有限,其余的武器都是铁匠临时打造,用这些武器来攻城势必会造成巨大的伤亡。为了给部队打气,依极由尼教的教主决定亲自赶赴前线煽动部队,而王汉新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在两天内,王汉新的骑兵急行四百里成功突袭到了敌后的依极由尼教教主一行。 然而这一场拥有绝对优势的战争却演变成了难以想象的苦战,仅仅五百人随从的依极由尼教教主一行人在遭到王汉新骑兵突袭的状况下依然死战不退,他们高喊着神的名字不顾死活的缠斗在被全歼之前给予王汉新部极大的损失,尽管最后教主连同绝大部分教徒以身殉教,可是王汉新的骑兵受到了超过卫州平定战全部伤亡两倍的损失。 这还不是最让人震撼的事情,战后王汉新部抓了大约二十名俘虏,这些人中包括了王汉新此行的最大目的——安在道。原本这是一件大喜事,可是事实上王汉新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这些俘虏中除了安在道和另外一名高级神职人员之外其他人的眼神中明显可以感受到他们已经不是正常人了,在他们的眼睛中只有那种属于宗教的狂热以及对于杀戮的渴望,完全看不到属于人类良知的那部分。 面对这种情况,王汉新一边组织撤出敌占区,一边提审了安在道。已经是天命之年的安在道看上去略显苍老,尽管王汉新之前并没有见过这个晋王刘潜的幕僚,可是他却坦然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安在道,你对这些教徒干了些什么!”王汉新对于他这种人毫不客气,因为这场恶战让他感觉到了一股由衷的恶心。 安在道干笑了几声,道:“我干了什么?我不过是帮助他们坚定了信仰,同时帮助他们把原本惨淡经营的教务变得风生水起而已。” 王汉新啐了一口,道:“你把这些人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就为了你个人的野心,对抗朝廷?” “对抗朝廷?哈哈哈哈哈”安在道突然狂笑起来:“开什么玩笑!就凭这点人能对抗朝廷?!真没想到你把老夫想得如此浅薄!如果老夫还有时间的话,绝不会现在就向朝廷发难,老夫至少会让这个宗教发展到横跨大江南北,黄河两岸以后再动手!可惜,天不假年,老夫已经时日无多,只能像现在这样做了。也罢,虽然此事不可能成功,至少能让天下都记住老夫安在道!” “你这个疯子!天下只会记住倒行逆施,泯灭人性!”王汉新听了以后勃然大怒:“把他的手脚经都挑断!不准让伤口愈合,在押送回京城之前让他好好体会一下别人受到的苦痛!” 盛怒之下的王汉新所作所为往往会引来后人的非议,但是这一次的行为却让后人颇为称道,因为紧接着又发生了一件事,引发了更加坏的结果。 那二十来个俘虏在撤退的第二天晚上全都犯了病,他们四肢抽搐,口吐白沫,两眼凸出且布满血丝,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完全不像是人类,倒像是野兽的嘶吼。随队军医在诊断之后向王汉新禀报说这些人全部长期服用了某种药物,使得他们一但停止服用就会变成这个样子,只有那药物可以使得他们维持健康的状态,但是可能会使得心智迷失。 这下王汉新总算明白了安在道控制教徒的秘密,他立即把安在道拉出来要求他给出解药,可是安在道却一语不发,无论王汉新如何谩骂殴打,他都紧咬着牙关不肯吐露一个字。最后王汉新不得不放弃,转而提审另外一个高级神职人员,这人是除了安在道之外唯一一个保持正常的人,可见依极由尼教的高级神职人员是不服用此类药物的。 经过王汉新令人咋舌的逼供之后,那位神职人员终于承受不住,开口道:“解药如何制作没人知道,也没必要知道,我只知道这药的成分,怎么做只有安在道一人知道。” 此时一旁的安在道突然开口道:“你会被神打下地狱之中,永世不得转生!” 那人听到了这句话后忽然变了脸色,之后再也不曾开口,直到王汉新因用力过猛将他打死为止。 周嗣义看着站在原地呼呼喘着粗气的王汉新,他知道王汉新并不是累,而是精神上的压抑。事实上就连他和陈氏兄弟也一样感到胸口像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的郁闷难当。 挥手让士兵将安在道押下去继续上路后,王汉新翻身上马,来到了周嗣义三人边上,轻声道:“三位哥哥,如果让士兵们面对数万这种狂热的教徒的话,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周嗣义听了浑身一激灵,他突然想到与自己的义军将青壮男子组成部队不同,这些邪教徒们并非正式的部队,他们之中包括了老人,妇女,孩子,在双方交战时,士兵们面对这样的对手能否全力战斗是很值得怀疑的,可是这些狂热的邪教徒却不会留一丁点儿情面!两千骑兵面对五百教徒尚且赢得如此吃力,这意味着王汉新的步兵大队即使赶到,面临着数倍于己的邪教徒,这场战的险恶程度可想而知。 周嗣义正思忖着,就听到王汉新喃喃说道:“不能让士兵们看见他们的敌人。对,不能。”(未完待续。) 第七十二章 七 红虎噬人 突然失去了教主的依极由尼教教徒们一时陷入了混乱之中,围攻颍州的战事也因此陷于停滞。此时他们突然遭到了王汉新骑兵的袭击。 王汉新自己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左右两翼是陈氏兄弟,后面则是由周嗣义率领的骑兵队。王汉新的长枪就如同通往地狱的快车一样,不断将教徒们刺死在马前;在他身后的陈氏兄弟则如同两位门神一样紧紧守护着王汉新的侧后,任何企图从侧后包抄王汉新的企图都会被这两兄弟无情的截断;身处最后的周嗣义虽然武艺是四人中最弱的,可是他切实的指挥能力则为王汉新所看重,当初他率领着一群乌合之众面对王汉新精锐骑兵的进攻尚且能保持不溃败就足以说明这一点,此刻他率领着经过良好训练的骑兵队可以说是运用自如,王汉新把军队交给他统率就是相信他能够随时根据战场上的变化来采取必要的措施。 面对王汉新的突击,这些邪教徒们虽然有极高的作战意志却无法对敌人造成必要的伤害,就好像一个笨拙的巨人挥舞着拳头企图抓住一只环绕他飞舞的蜜蜂一样,他能得到的结果只有被蜜蜂蛰得面目全非。 在敌阵中来去自如的王汉新一边打一边高声喊道:“你们这群邪教徒!瞧瞧你们不堪一击的样子有多么可怜!难道你们对你们信奉的神就只有这点忠诚吗?别叫人笑掉大牙了!不服气?不服气就拿出你们的全力来!要不然我就把你们一个一个的送去见你们那个无能愚蠢的邪神!来呀来呀,你们这群窝囊废!” 王汉新的挑拨起到了它应有的作用,信仰被侮辱的教徒们顿时陷入了疯狂的状态,后面的人拼命推挤前面的人,好尽快冲到前面去杀死这个污蔑神祗的人,原本就混乱的阵型顿时变得更加难以控制了。 眼看着敌军已经被成功挑拨,完全不顾战法的包抄上来,王汉新知道已经差不多了,他突然拨转马头朝着三位兄弟笑道:“三位哥哥,咱们该杀出去了。” 王汉新的骑兵突然一个大转向开始朝外突击,很快就冲出了邪教徒的阵型,可是已经被彻底激怒的邪教徒们的眼中已经完全看不到别的东西,他们只想把亵渎神明的家伙碎尸万段。数万邪教徒就像一条巨龙一样紧紧咬着王汉新的骑兵不放,一直追出了十几里之外。 正在此时,前方王汉新的骑兵突然四散开来疾驰而去。这群教徒们还没搞清对方的意图之时就觉得脚下的大地突然开始鸣动起来。 “地震,是地震!” “不,不是地震,不是!是水!是洪水!快逃啊!”有人突然悲鸣起来。 不错,正是洪水!王汉新掘开了颍州城附近最大的一条河流颖水,大水如同铺天盖地而来的马群一样奔腾而下,将所有挡在它面前的东西撕扯成碎片!面对这种恐怖的自然力量,所有的武力,勇气,作战意志全都毫无作用,对邪神的信仰就像撞在墙壁上的鸡蛋一样灰飞烟灭,数万教徒几乎在一瞬间就成为了无情大水中的一团黑色污垢,惨叫声被轰鸣的水声掩盖得丁点儿不剩。 “让你们的神来拯救你们污秽的灵魂吧,如果你们的神真的存在的话。”站在小山丘上成功避开洪水的王汉新看着这一幕喃喃的说道。 “有必要做到这个程度吗?四弟?”周嗣义看着被洪水卷走的数万人,忍不住心生恻隐。 王汉新苦笑了一声:“我也不想这么做,二哥。可惜,却只能出此下策。二哥你也看到了那些服用了药物的邪教徒们是什么样子的,他们已经迷失了人性,成为了这邪教手中的工具!他们中有很多老弱妇孺,如果让士兵们看见这景象,恐怕很难保证士气。所以我只有用这支骑兵来作战,让其他士兵在没看到敌军的前提下发动水攻来消灭敌军。遗憾呐,我不是神,我无法解除邪教施在他们身上的药物效果,可我必须制止这邪教再祸害更多的无辜百姓!过去在辽东,高丽人叫我吃人的红虎,因为我杀了很多无辜的高丽百姓。对于这些作为我并不后悔,因为我始终认为那是我的私人恩怨而不是在为国作战。可这一次不同,我杀的全是我的同胞手足,或许我应该上表向皇上请罪,为这次的事件负责。” 周嗣义虽然不知道他说的私人恩怨是什么,但是却从王汉新那沉重的肩膀上看出了此事对他的打击。如果不是卫州平定战的举动,那么周嗣义或许也会和其他人一样认为王汉新就是一只吃人的恶虎,可是如今他不会这么想,因为他的内心明白王汉新的这些话是真的,只有对百姓充满怜悯爱护之心的人才会放下一贯的桀骜想要上表请罪的。 在王汉新的请罪奏章送出后不久,王汉新接到了皇帝刘龑的任免令。如果是平常他大概会喜出望外的大摆筵宴,可惜这一次王汉新还没有走出心情的低谷:因为他引发的洪水不但杀死了围城的邪教徒,大水也对颍州城造成了相当的损害,颍州城内水深数尺,许多百姓因此失去了家园。此外大水退去以后的掩埋尸体和防疫工作让士兵们士气低落,同时邪教徒们的主力虽然全军覆没,可是在颍州周边地区还有大量的零散教徒存在,他必须将其彻底捻平才行,为此他必须继续杀死大量的邪教徒才行。 王汉新死气沉沉的盯着眼前的作战地图,上面还有几十股邪教徒的存在,他们的数量虽然已经不足以对王汉新的讨伐军造成威胁,可是如果对方化整为零潜伏下来的话,那么官军将很难将其根除,而且面对数十股敌军王汉新也不可能同时对其发动进攻。 “真伤脑筋啊,小老鼠比老虎更难对付,尤其当这是一群老鼠的时候。”王汉新抱着脑袋焦虑的说道。 陈世杰在一旁冒出来一句:“那就要看你手里有没有引诱老鼠们聚集起来的香油了。” 这句话如同闪电一样击中了王汉新,一个新的计划在他心中产生了。(未完待续。) 第七十三章 一 诱敌 如果说颍州水攻之后王汉新曾一度因为那淹死的数万人而陷入低谷的话,在他想到将依极由尼教残余势力根除的方法以后他立即恢复了一个将军应有的冷静和严酷,从这一点上来说王汉新在仅仅二十一岁的年纪上就已经具备了历史上名将的素质了,这一战也成为他日后成为绢之国独当一面的名将的第一步。 首先王汉新通过伍思成和陈世杰提供的情报准确的确定了依极由尼教总坛的位置,然后他率领着精锐骑兵急速攻陷了这个秘密的基地,在那里他缴获了他所需要的东西:依极由尼教的圣物神迹之银杯和最重要的典籍神之书原本。 这两样东西是依极由尼教教徒心目中最重要的象征,在他们的教主殉教之后这成了他们仅有的精神支柱。因此在守护这两件圣物时教徒们的狂热令人叹为观止,在最后一名教徒倒下之前就连陈世化都负了伤。 得到圣物的王汉新公开向整个颍州地区宣布将在五天后公开销毁这两件圣物——将银杯融成夜壶,把神之书扔进粪坑内。 这两件严重亵渎依极由尼教信仰的行为旨在彻底激怒这些教徒们,让他们明知道王汉新会设下重重陷阱却依然会义无反顾的扑向陷阱。 这狠毒的招术成功的将散布在颍州各地的依极由尼教残余势力集中了起来,他们拿着简陋的武器,肩并肩的组成了血肉壁垒,一步步的踏进了王汉新为他们设置的埋伏之中。 如果安在道没有在战争开始就被俘的话,或许他们就不至于做出如此无谋的举动,由于依极由尼教的中枢机构从一开始就被王汉新所瓦解,这些教徒们成了没有大脑的躯壳。此时他们赖以强盛起来的药物和组织机构却成了他们最大的弱点,他们除了过剩的狂热之外已经一无所有了。 王汉新当然很乐意自己的敌人变成这样一群无脑的莽夫,大量的箭支如同豪雨一般倾泻向这些邪教徒。被箭支贯穿的身体不断的倒在地上,剩下的邪教徒依旧不肯改变阵型,他们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一步步的逼近了王汉新的弓箭队。 如果被这群狂热的人杀进弓箭队,那么士兵们恐怕无法阻挡这群视死如归的人。可惜的是王汉新的狠辣远超过这些缺乏思考的邪教徒的想象,在弓箭手的前方他早就挖下了一层陷阱,陷阱的底部布满了从大水退去后的战场上收集来的断刀断枪,邪教徒们用自己的脚大步迈向了通往死亡的坑底。 但是邪教徒们的狂热还是出乎了王汉新的预料,他们用同伴的尸体当做垫脚石,成功的突破了陷阱的阻拦,径直冲向了弓箭手队伍。 王汉新低下头叹了口气,然后朝着骑兵们吼道:“弟兄们,和这些邪教徒没有什么道理可讲,杀!一个不留!” 说罢,王汉新拍马舞刀冲了出去,周嗣义和陈氏兄弟带着骑兵队紧随其后。 要论起王汉新最趁手的兵器那自然是双刀无疑,自他加入虎卫营开始便开始使用双刀,其纯熟程度自非其他武器能比,遇到乱战之时王汉新都会义无反顾的使用双刀,此刻他手中的双刀仿佛化作了两条银色的龙在他周身来回飞舞,龙爪下翻滚着的则是邪教徒们身上飞溅出来的血色云彩。尽管在私底下王汉新对于斩杀本国百姓耿耿于怀,可是上了战场他却毫不留情,不管在面前的是老人,妇女还是孩子,他一律斩尽杀绝,一视同仁。 真是个敢干的人呐。跟在他身后的周嗣义心里如此对自己说道。说实在的,周嗣义面对这样的敌军是无法硬下心肠来痛下杀手的,可王汉新不同,而周嗣义也确信之前他对自己流露出来的感情并非虚情假意。或许这就是自己比不上这个兄弟的地方吧,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了整整十一岁的结拜兄弟,周嗣义决定要亲眼见证他究竟能做出什么样的事业来。 当最后一个邪教徒高呼着邪神的名字倒下时,太阳已经快要没入西方的地平线中了。浑身上下被邪教徒的鲜血染满,重新变成“红虎”的王汉新屹立在战场上,背对着太阳发出了胜利的呼喊。 王汉新实现了自己的诺言——将依极由尼教的两件圣物销毁,之后王汉新下达了命令,凡是发现依极由尼教教徒一律处死,绝不宽待。颍州之乱至此大体平息,虽然之后的收尾工作长达四个月之久,但是并没有出现超出预期的情况。 依极由尼教至此在绢之国消声灭迹,再也没有出现过有组织的群体。然而那些位于其他国家的教徒们并没有放弃对邪神的信仰,他们经过一代代的努力,终于在数百年后重新生根发芽,并发展壮大成为世间的祸害,而绢之国则是少数几个免于被其荼毒的国家之一。究其原因就是因为当年王汉新毫不留情的灭绝手段成功的将这株毒苗予以扼杀,但是在后世人想起他所立下的功绩进而开始对他推崇备至之前,他在颍州的大灭绝手段还要遭受数百年的非议。 就在王汉新还在颍州忙着剿灭残存的依极由尼教教徒的时候,蜀地的伪蜀政权发生了如同王汉新所料的事情。由于钟意称帝以后分封土地不均,部下们开始不满,而伪蜀皇帝钟意在当上皇帝之后所干的唯一的事情就是扩充他的后宫,然后每天忙于和美女们胡搞和饮酒之中,根本就没有任何施政的措施下达,而他的手下也同样不懂得如何治理,他们除了劫掠百姓,欺男霸女以外根本就啥也不会,因此仅仅两个月就已经把夺取的三个县搞得民怨沸腾,岌岌可危了,而钟意的手下也演变到了水火不容,互相攻击的地步。终于在建立政权第三个月零九天的时候爆发了内乱,钟意任命的宰相和大将军互相带兵厮杀,双方发现自己的力量无法压倒对手以后做出了同样的反应——劫持钟意以确保自己的正当性。两军同时杀入皇宫的结果是钟意以为发生了兵变,情急之下投井自杀了。这下双方都指责对方是谋害皇帝的凶手,为了决定由谁来继承皇位连其他大臣也被卷入了这场战斗之中。经过长达十五天的混战之后,宰相和大将军都成了输家,事实上唯一的赢家是当地的百姓。由于惨烈的夺权争斗使得原本就摇摇欲坠的伪蜀政权实力更加削弱,此时积怨已久的百姓们终于爆发出他们的怒火。他们自发拿起了一切可以使用的武器朝这些欺压他们的士兵发起了攻击。战斗的结果伪蜀政权丢失了三个县城,被赶到了山中。此时蜀地的官军也得到消息展开了剿灭行动,仅仅用了二十天便将伪蜀的残余势力消灭干净。从成立到灭亡,伪蜀政权只存在了四个月不到,一切都像王汉新所预料的那样,放任伪蜀政权自生自灭反而成了最快消灭这股叛乱的方法。 当伪蜀政权被消灭的消息和王汉新的请罪表被一起呈道皇帝刘龑的龙书案上的时候,究竟是哪一个消息更让他感到欣喜和震惊,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未完待续。) 第七十三章 二 整备力量 太原经略府。 这座绢之国北方的军事重镇自从再次更换了主人以后整个气氛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当年在晋王刘潜担任太原留守时虽然谈不上死气沉沉,但他所作所为确实谈不上有什么新意,一切只是按部就班的进行,所有人今天做的事情和昨天不会有太大区别,同样也和明天没有区别,事情在一成不变和井然有序之间慢慢的向前推进;薛伯仁接任太原经略使以后,在军事上出现了明显的改观,他积极调整各地的防务,整顿军备,训练士兵,鼓舞士气,在他任职的三年中不少军官和将领都得到了重用和晋升,然而薛伯仁对于地方政务并不擅长,所以这些事务是完全委任给文官们处理的,也因此太原地区的政绩基本维持着刘潜时代的水平;而自从去年忠义郡王刘献之接任此职务以来一切都不一样了。 首先,刘献之对于太原府的内政事务熟门熟路,这原本就是他父亲刘潜的管辖范围之内,因此他针对往日施政中的弊端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由此太原府的官场面貌为之焕然一新。尽管刘献之撤换和任命了一批官员召来任人唯亲的议论,可是他所任命的都是些清廉有能的官员,罢免的都是些无能贪婪之辈,所以百姓们对此是拍手称快的。 其次他在军队中也进行了不少调整,设立了一套考核制度,将不能胜任的军官撤换,同时提拔了那些有能却不得志的军官,同时他还有意引发了军队中的竞争意识,像司马安,葛博龄,郝曼才,司徒伯通,韩建隆这些从京中带来的原班人马很快就和新提拔的军官产生了对立的竞争意识,双方都力图将手中的军队事务做到比对方更好,以期能得到长官的赏识,由此太原的军队面貌比之薛伯仁在任时更上了一层楼。 如今太原府内最悠闲的人只剩下一个,那就是刘献之本人。日常事务都被他安排得井井有条,下属们将事务全部处理得妥妥帖帖的,刘献之每天除了和幕僚们饮茶下棋,写诗作曲之外,唯一干的和本职工作有关的就是听取各处收集来的情报了。 眼下这位王族子弟正懒洋洋的躺在摇椅上闭着眼睛一边吃着侍女喂给他的葡萄,一边享受着院子里和煦的阳光,听着各地的情报,他那安闲的样子如果被每天勤于政务的刘龑看见一定会嫉妒不已,可惜这样安闲的日子也无法让刘献之那副病怏怏的面容发生什么令人欣慰的改变。 当听到伪蜀政权自我溃灭的消息时,刘献之轻轻嗯了一声,并没有再多少什么。这个结果原本就在他的预料之中,只是比预想的更快了一些而已。当听到王汉新在颍州将依极由尼教斩尽杀绝,然后又上表向皇上刘龑请罪的消息时,刘献之忽然睁开了眼睛笑道:“真是件稀罕事,这个王汉新居然会上表请罪呐,有点意思。” 刘献之对于那些出乎他意料的事情总是有着满满的好奇,他注意这个王汉新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对于他的行为模式却很难捉摸得透。这个比自己大两岁的年轻人,出身几乎等于零,却能在六年的时间内从一介布衣成为如今的正五品安远将军,其能力之强自然不言而喻。可问题在于他在这六年中也是几起几落,因为他惹的祸一点也不比他立的功少,而且和他闯的祸相比他的功绩反而显得黯淡了不少。屠杀高丽平民;袭杀全部高丽王室成员;殴打国舅;擅自斩杀卫州的全部官员,这里面还包括了不少刘献之的人,还恬不知耻的上表邀功;毫不留情的杀光了依极由尼教教徒,这一桩桩一件件事件充分说明了这是个做事从不计较后果的人,可这一次他竟然会主动上表请罪,这是出乎刘献之预料的。原本刘献之通过他以往的行为认定这是个行事苛烈的家伙,可是通过今天的事情刘献之发现自己的判断错了。联系起之前卫州和国舅的事件,再加上刘龑给自己来的一封信上提起太原防务中的攻防两道,虽然刘龑并没有指出是谁给出的建议,可是刘献之从这策论中明显感受到了王汉新对高丽绝户计的影子,将这些事件综合起来看的话,那么这个王汉新并不是个苛烈的莽夫,而是一个懂得军国大计,并且有底线的人才。 刘献之越想越觉得好玩,伸出手来点了一下手下的家人道:“去,把前两日做好的那身雁翎甲给王安远送去,就说本王聊表敬意。” “王爷,这雁翎甲是给您做的,取材殊为不易,再要一套怕没个几年做不出来,王爷您作战时就赶不上穿了。” 刘献之一瞪眼,道:“这有什么好可惜的?本王是那种会冲锋陷阵的人么?既然不是,那么要这么好的盔甲也是白费。那王安远却是个身先士卒的武将,良马宝刀都是要赠给最适合用的人的。” “这,这没个理由的,突然送这么一份大礼,王爷,您就不怕别人说闲话吗?”家人还在挣扎。 “啰嗦!就说本王对他出的策论很满意,这是谢礼就是了!”刘献之说罢又躺了回去:“接着说吧!” 家人只能屈服,继续念道:“那平虏子卢清翰的伤已经养好,目前已经从蔚州城出发,不日就将来到太原府了。” “哦?太好了!”刘献之闭着眼睛点点头道:“他几时到太原?本王要亲自出迎。” “应该在五日后,王爷。” 刘献之嗯了一声表示回答。此刻他心中感到十分满意,去年在蔚州城外的一战,卢清翰为了搭救主将薛伯仁被阿比契力尔从背后射了一箭,差点阵亡,幸亏有良药保住了性命,可是由于伤情太重无法移动,就一直在蔚州城养伤。按理说他的情况是早就恢复到可以行动的程度了,但是他的长官薛伯仁却因为腿伤落下了残疾而不得不从指挥作战的第一线退了下来担任了兵部侍郎,卢清翰恐怕是还没有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成为自己的部下才在蔚州逗留良久的。现在他既然肯来太原,那就说明此人已经完成了心理重建,准备好投效自己了。而在刘献之的心目中,薛伯仁留下的虎卫营除了卢清翰并无一人可以担此重任,有了卢清翰的加入,那么他心目中的作战序列中的最后一块拼图总算是完成了。 接下来就该好好考虑该怎么对突契下手了,刘献之的脑中开始了复杂的计算工作。在旁人看来这位安闲的王爷似乎是听累了而昏昏欲睡的模样。(未完待续。) 第七十三章 三 大战略 每天勤于政务的刘龑最近做了些让自己颇感满意的事情。 首先他破格进行了一些认识调整,他任命了曾在金殿上大胆向自己提出建议的前科榜眼邱逸儒为卫州刺史,同时还从前科的进士之中选出了皮隆宪,武思文为首的一干青年才俊一同前往卫州填补卫州出现的官员空缺。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重建朝廷在那里的威信,让百姓得以休养生息。关于这一点,刘龑对这些饱读诗书且刚刚踏入仕途不久的书生们报以很大期望,而这些年轻的官员也不负其所望在卫州把事情办得风生水起,只不过在此之后邱逸儒就有了他个人的班底,从而使他在朝中占据了一席之地。 另外刘龑还任命前科状元邹枫为颍州安抚使,巡视颍州地区的政务;前科探花孙可望为蜀中安抚使,前往刚被伪蜀政权荼毒的地区安抚民心。八零三年的科举考试由此成为绢之国历史上的一段佳话,因为那一年及第的进士们都在八零六年这一年中大大出仕,从而展现了他们各自的能力踏上了政治的舞台,以至于未来的绢之国朝堂上有近半的文官都是出自八零三年的进士,甚至有后世的历史学家不负责任的将他们称之为八零三年党。 对于王汉新上表请罪这件事情,刘龑本人倒是觉得值得欣慰的。因为这说明他看中的人才并非只是一剂猛药,只会不计后果的猛冲猛打,在王汉新深思熟虑的背后还有着他的底线。更让刘龑高兴的是,由于他对于王汉新卫州事件的处理让百官们都明白了自己对王汉新的宠信,因此此次事件的处理上他没有遇到任何形式上的阻力——与上次邀功相比,至少主动请罪不会引起别人的厌恶感,而大家心里也明白这种请罪不过是走个形式,皇上怎么可能真的对这个闯祸胚施以重罚呢?所以对于刘龑的处罚大家也就听之任之了。最后刘龑的处罚仅仅是让王汉新消灭邪教徒,稳定住颍州局面后立即回京述职,并赏赐黄金一千斤作为此次作战中殉职的士兵们的抚恤了事。 办完这两件事以后刘龑觉得心情舒畅,毕竟在他继位以来除了干掉李太后一党以及几次大胜的消息之外,就没什么事情是办得完全符合他自己的心意的,每一次每件事都是权衡利弊后的选择,这种情况下要觉得痛快淋漓基本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刘龑由此体会到了父皇为何在位时时常面有戚色,闷闷不乐了。老百姓都以为当皇帝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其实要当个好皇帝往往什么事都不能称心如意。也许正因为如此,刘龑才会对王汉新青眼相加,因为从这个年轻人身上透出来的一股不羁和桀骜,正是他如今想做却无法做到的,从某种意义上王汉新已经成了刘龑的一个心灵上的通风口。 现如今刘龑对着忠义郡王刘献之给自己的上书陷入沉思。刘献之的上书意思很简单,但办起来却难上加难。针对刘龑转给他的王汉新的策论说明了对付突契应该采取的攻守之道,刘献之也提出了自己的策论。 刘献之以为绢之国与突契接壤的边境十分宽广,如果使用王汉新所提出的攻击手段,则需多次对突契进行深入攻击,且不论野战中要战胜突契有一定的困难,单就深入敌境作战所造成的巨大补给负担就会给国力造成巨大的损耗。尽管以目前绢之国的国力而言完全可以支持这场战争,但是却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那就是绢之国的骑兵不如突契来得强大。要让绢之国的骑兵能足以与突契骑兵抗衡,还需要一段时间的训练和实战的锻炼。因此这个攻字急不得。王汉新所提出的防守,由于绢之国的防御线过于漫长,因此同样会消耗大量资源和人力,相比之下在重点地区实行这种防御政策会更合适。刘献之认为在太原府进行这种防御战是完全应该的,因此在今后的几年内他将会着重于防御设施的增建和骑兵的训练,为出击突契做好一切准备。但是同时也希望刘龑能在其他防御地带推广此一战术时量力而行,不要勉强。 除此之外,刘献之还提出了一条新的建议。那就是自从阿比契力尔打败西突契大汗安巴尔图里之后,绢之国与西域各国以及帕斯等国贸易的道路已经被突契所阻断,如今的贸易只能转向海上。在这一点上绢之国以往由于海路遥远艰险,加上从长安走陆路更为方便而对海上贸易路线有所忽略,如今突然间扩大规模无法立即办到。而西域诸国失去了绢之国的货物之后必然会陷于经济窘迫的境地,帕斯等国也急需打通这条贸易道路,因此在天时上就有了对突契的优势。刘献之建议首先应该想办法与西域诸国和帕斯帝国取得联系,争取各方在利益上的一致,进而达成共同对付突契的同盟关系,从战略上对突契呈包围态势;其次,应该适时的出兵打通这条贸易路线,与西域诸国连成一片,甚至可以令其直接归附于绢之国麾下,由此可以截断突契的后路,迫使其势力范围限于大草原一带;最后在这个打通丝路的重任上,刘献之推荐有冲劲有魄力又有运气的安远将军王汉新。 要说起刘献之的建议,刘龑看得如同醍醐灌顶般,这样的战略上的宏观考虑是自己之前所没有想到的,如果这一计划实施成功的话,那么绢之国将一举扭转同时与突契和高丽开战的不利局面,转而把突契拖入内忧外患的境地。面对西域诸国的离心离德,大陆上唯一可与突契骑兵齐名的帕斯骑兵的虎视眈眈,足以让阿比契力尔无法全力东顾。哪怕这些地方不出兵交战,仅仅是战略上的敌意存在就足以分散阿比契力尔近半的武力,如此一来不但绢之国正面战场的压力会大大减轻,出击突契的战事也会变得轻松许多。如果能在西域打上绢之**事力量的楔子的话,更可以大大牵制突契的力量。只是刘献之推荐的这位人选让刘龑感到有些诧异,一来刘献之以往与王汉新从无往来,二来王汉新的官阶不高,三来自己对王汉新垂青固然有些眉目,刘献之此时向自己推荐此人是否有向自己献媚的意思在里面呢? 一旁的伍思成看出了刘龑的疑惑,开口道:“陛下,微臣以为忠义郡王的提议确有其道理,只是这个战略若要实行起来却大费周章,且不说如何跨过突契的阻扰与帕斯帝国建立同盟关系,单就在突契眼皮底下与西域诸国谋划就不容易实施,或许几年都未必能完成这一目的。难道在这期间陛下还担心安远将军惹出什么新的事情来吗?” 刘龑唔了一声,道:“你说的也有道理。让王汉新这小子回来以后好好研究一下对突契作战和西域的地理风貌,让薛侍郎从旁相助,他们两个取长补短,薛侍郎又能好好看管住这小子,那在时机成熟之前他想惹出乱子来也难。” “陛下明鉴。”伍思成笑着行了一个礼道。 此时一个太监走进来弓着腰道:“陛下,请问陛下今晚去哪一处安歇?” 刘龑眼珠子转了几转。经过他这些日子的耕耘不辍,华皇后已经再度怀孕,既然不能去月谒宫了,那么自己冷着丽嫔也够久了,说实在的丽嫔的风味还是挺让他念念不忘的,当下便道:“就去丽嫔那里吧。” “遵旨。”(未完待续。) 第七十三章 四 有缘则聚 接到皇上刘龑的诏书以后,王汉新松了口气。皇上对自己的请罪并没有太多苛责,这早在他的意料之中,他感到欣慰的其实是另外一件事,那便是卫州民变的首脑,自己的结拜兄弟周嗣义和陈氏兄弟的安危。经过颍州之战三人各自建立了功勋,王汉新便在上表请罪的同时向皇上阐明了事情的原委,并说这三人是为了百姓不惜破家破财,甘愿拼了一腔热血为民请命,实在堪称为义士,加上在平定颍州之战中已经立有军功,因此恳请皇上法外开恩,不再追究三人犯上作乱的罪责。刘龑对此事的回复让王汉新吃了一颗定心丸,刘龑对王汉新的说法表示认同,既然他们已经为国家建功立业,那么便不再追究他们的罪责,另加封三人为校尉,以期不至于埋没人才,让他们能为国效力。周嗣义破家救民,还特别封赏纹银三千两以示嘉奖。 对于这个结果王汉新可以说是喜出望外,不但三位兄长没有罪,还能够一同在朝为官,朝夕相处。可是接到这个诏书以后,陈氏兄弟却婉言谢绝了。 陈氏兄弟表示自己萍踪浪迹惯了,不喜欢受人约束,此次所为完全出自于自己内心所想,既然当初连身家性命都可以不要,那么也就更不是为了谋求功名了,能为百姓除害出力,已经足慰生平所愿。既然朝廷不再追究自己的罪责,他们也不敢自居有功留在朝中当官,来自于江湖自然还是回到江湖上去才是。 王汉新极力想要挽留两人,就差没给他们跪下磕头了。最后陈世化见不是个事儿,便道:“四弟不必如此,我们志向不同,但咱们兄弟情义不变,将来四弟有什么需要我们兄弟帮忙的地方,便给哥哥来个信儿,我们兄弟便是相隔万里也会赶来相助的。” 话说到这份上,王汉新知道挽留不住二人,只得作罢。临别前一天,王汉新大排筵宴与两位兄长饯行,当天王汉新喝了个酩酊大醉不省人事,直到第二天中午才清醒过来,此时陈氏兄弟已经走了。 王汉新看着守在身边的周嗣义,道:“二哥,只剩我们兄弟俩了,感觉好冷清啊。” 周嗣义笑道:“四弟不要伤感,人生聚散本无常。有兄弟欢聚一堂的热闹,自然就有分离时的凄凉,陈家兄弟急公好义,四弟将来定会与他们再相聚的。” “二哥,过几日你就随我一起回京吧。” 周嗣义点头道:“二哥我呢,本来就是个贪慕名利的凡人,比不得陈家兄弟洒脱,就算不随着四弟回京,家里要料理的事情也多着呢。可是目前来说我对我这个四弟究竟能再干出什么事情来比较感兴趣,家里那摊子俗务就只好随他去了。话说我在京城可没有产业,去了京城我就住你家里了。” “那是自然,二哥便是想从我府里搬出去兄弟我也不答应呢。”王汉新振奋了精神坐起身来道。 至此起王汉新府中就多了一个人,这位周嗣义能文能武,加上为人和气,胸怀大度,和王汉新相比俨然就是个家中的大哥模样。因此不久之后他反而更得那帮遗孤们的喜爱和尊敬,孩子在他的教导下学习越发用功起来。未来名震天下的王家军就是由这群孩子支撑起来的,而造就王家军班底的便是这个周嗣义。 与邹枫交割完公务,留下五千人马维持当地治安之后,王汉新便和周嗣义一起带着剩下的人马启程返回京城。与来时的心情完全不同,因此两人把行程定得很松,士兵们当然乐于安逸的走回去,他们俩则趁机游山玩水,领略一番沿途的大好风光。 说来王汉新自从军开始最为熟悉的地方都是高丽境内的山山水水,两次赶往京城都是行色匆匆,沿途的风光都不曾留意,相比之下反倒是周嗣义去过的地方更多些,王汉新则像一个刚从乡下走出来的土包子一样带着憧憬和惊喜的目光欣赏着一切。 这一日已经来到潼关附近,王汉新安顿好部队以后照例与周嗣义策马出外游玩,也是一时兴起走得远了些,等到想到折回时天色已晚,还没等绕出山去便完全黑了下来。王汉新见状,便道:“二哥,既然来不及赶回去,倒不如干脆缓缓而行,顺便欣赏一下月色,我这里还有些干粮,咱们边吃边走。” 周嗣义笑道:“如此最好,难得今晚月色怡人,只是可惜还没到十五,不然就是完美的了。” 王汉新从马鞍上摸出干粮分给周嗣义,兄弟两人边策马徐行,边啃着干粮欣赏着月色勾勒出的山峦的痕迹。 “要是有一壶酒就好啦。”王汉新发出了毫无建设性的言论。 “别做梦了,这荒郊野外的上哪儿去找酒?如果回到军营里再喝又没这兴致了,所以人生总是不完美的,太过追求完美和极致不见得是件好事。”周嗣义一边嚼着饼一边答道。 “谁说荒山野岭就没有酒了?” 两人听到这声音都吓了一大跳,因为这是第三人的声音!在这片没有人烟的地方竟然还有第三个人,更重要的是以他们两个人的敏锐感觉竟然没有发现这个人的存在! “请问是哪一路的朋友?”周嗣义喊道。 “一个想找人和他一起喝酒的人,难道不好么?”那个声音说道。 “那实在太好了!”王汉新一拍大腿,笑道:“那还等什么,朋友?这样的缘分可不是天天有的,要是你真有诚意,那就请快点现身吧。” “说得好!”那声音说着呼的一声跳到了两人的马前。 王汉新和周嗣义都惊得目瞪口呆,因为如果说刚才没能发现此人的存在还是因为疏忽的话,现在这个人活生生的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竟然也没能看清!(未完待续。) 第七十三章 五 授业 来人身材高大,足有八尺五寸开外,体态轻盈,面容俊朗,斯文儒雅,在月光下突然出现让人仿佛有一种世外的仙人突然下界的错觉。 周嗣义和王汉新从马上跳了下来,周嗣义拱手道:“阁下这般身手简直匪夷所思,不知尊姓大名?” 那人还了一礼,道:“在下羊焘。” 周嗣义听了大吃一惊,他对江湖上的事情知道得比王汉新多,羊焘这个名字尽管不是什么人都听说过,可是只要有人提起一定是充满了敬畏之情的。这位传说中的剑客武艺之高简直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他年轻时就已经凭借一把剑横扫武林无人能敌,之后他便从江湖上消声灭迹不在出现,想不到今天竟然在这里出现了。 “在下周嗣义,这位是我四弟王汉新,久闻羊大侠盛名,今日得见实为平生幸事。”周嗣义恭恭敬敬的说道。 羊焘从腰后摸出一个葫芦来,摘去了盖子喝了一口,然后扔给了周嗣义,道:“幸会了,萍水相逢不过为了共享美酒,请。” 周嗣义接过来喝了一口,只觉那酒甘醇香洌,不觉赞了一句,转手递给了王汉新。 “好酒!”王汉新喝完直接叫了出来,随即道:“和这个酒比起来,我这些干粮就只能拿去喂狗了,若是用这个下酒简直是暴殄天物啊。” “说得好,”羊焘说着便笑了起来,伸手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包来,放在地上打开,道:“这里是鹿脯,正好下酒,两位一起来吧。” 王汉新见状便坐了下来,拿起一块鹿脯便往嘴里送。周嗣义拴好了马匹,也坐了下来笑道:“我二人愧领了。” 羊焘看了他们二人几眼,笑道:“你们两个还真是一个温文有礼,一个豪爽干脆啊。” “听这话羊大叔你认识我们俩?”王汉新嘴里嚼着鹿脯,又喝了一口酒说道。 “不错,前几日我正好遇到陈世化陈世杰两兄弟,他们两个与我是故交,便和我提起你们来。” 王汉新一听便挺直了身体问道:“我大哥三哥如何了?” “你们分开也没多少日子吧?真有意思,他们俩也很惦记你这个小弟。还有,别叫我大叔行吗?” 王汉新嘻嘻一笑,道:“没问题,羊大哥。我大哥和三哥有话带给我们兄弟没有?” “那倒没有,不过呢他们担心你这个小弟打仗喜欢冲锋陷阵,又是个猛冲猛打的类型,如果将来遇到硬手恐怕要吃大亏。” “我?吃亏?不可能吧?”王汉新抹抹嘴上的油脂反驳道:“自我从军以来除了我哥哥高定边和那个已经死了的李成会,就没见过完全无法对付的人呢。” 羊焘咬了一口鹿脯,道:“这个陈氏兄弟呢武功确实不怎么样,可是他们见识广博,他们说你的武艺是不错,可是并非你自己觉得的那么厉害,你可别那么自信哟。” 王汉新噌的一声战了起来:“我大哥三哥的武功叫不怎么样?他们在江湖上也是有名的人物了,我都未必能打得赢呢。” 羊焘不慌不忙的说道:“看来你很有自信啊,你要是觉得不服气的话,你练几招来看看。” “好!”王汉新一个箭步跳到马前,抽出他从不离身的双刀便练了几招刀法。 羊焘斜着眼看着,突然摆手道:“行了行了。你的刀法简单狠辣,很适合实战,可惜缺乏变化,很容易被人摸透其中端倪。听说你的枪法有卢家枪的影子,可惜练得还不到家。那个枪神卢星月,就是我师父也很是赞许的,他的枪法确实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可惜他的后人未必能达到他的境界,你大概是跟卢家的后人学的吧,那就又差了一层了。” 王汉新被他说得心头不忿,便道:“羊大哥,你既然这么说,那小弟就要讨教两招了。” 羊焘点头道:“也好,那你就尽管攻过来好了,若你能逼得我从这里挪动身子,就算你赢。” 王汉新听了更是气往上撞,如果说打不过眼前这个人他也承认,可是对方竟然小瞧自己,说自己的刀法竟然连让他站起身来都做不到。当下挥刀便砍,右手刀自上而下劈去,左手刀则贴着地横斩过去,那羊焘坐在地上手无寸铁要同时避开这凌厉的两刀至少也得挪动身子才行。 哪知道羊焘坐在那里纹丝不动,只抬起左手在王汉新的右手刀侧面轻轻一点,王汉新的右手刀便荡了开去,右手向下一拍,便将王汉新的左手刀按在了地上,王汉新用力过猛自己反而收不住势头,侧身翻了个跟头才卸去了力道,可左手刀已经被羊焘夺了下来。 仅仅一招之间胜负已分,王汉新惊得目瞪口呆,周嗣义更是张大了嘴僵在了原地。 “厉害,厉害,羊大哥你太强了,小弟服了。”王汉新猛地收起了刀笑道。 羊焘点点头道:“爽快。你实战时比你演示更厉害些,不错。” “今天我算是开了眼界了,原来世上竟然有这么厉害的人。羊大哥,我得敬你一杯。”王汉新拿起葫芦递给了羊焘。 “这本来就是我的酒。”羊焘虽这么说,还是接过葫芦喝了一口,又道:“这天下之大,人外有人,若你有一天真碰上一个高手,你恐怕非死即伤。所以呢,陈氏兄弟遇见我就拜托我给你一些指点。” 王汉新听了喜不自胜,忙道:“多谢羊大哥,那可真是小弟的福气了。” 羊焘摆摆手道:“你不用谢我。本来本门的武功是不能轻传的,只是我此次下山是奉了师命要寻一个传人的,所以若是教你几招试试你的悟性倒也不算违背了师命。我就传你一套剑法,虽然只有五招,但你若是碰上高手,凭这五招即便无法取胜,至少保命还是可以做到的。我只说一遍,你能记得多少便算多少吧。” 羊焘说罢便站起身来,折了一根树枝演示了起来。招式果然很简单,王汉新和周嗣义看了一遍便都记住了。可是这五招的变化却十分繁复,羊焘演示完了以后将其中的要诀变化细细讲了一遍,等他讲完时葫芦里的酒已经喝完,鹿脯也吃了个干净。 羊焘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道:“好,我说完了。这酒肉也没了,我们的缘分也尽于此了,在下告辞。” “羊大哥”王汉新还没说完,羊焘一个纵身便跳了出去,几个起落以后便消失在黑夜之中了。 周嗣义闭着眼睛在心中默记,过了一会儿才问道:“你记住了多少,四弟?” “大概九成吧。”王汉新听了以后翻着眼珠琢磨了一会儿才答道。 “那你比我厉害,我只记住了六七成。” “不妨事,回去咱们把记住的写下来就行了。”王汉新笑道:“这几招恐怕不是一年两年能练成的,二哥你和我对练学起来更有效率。” “是啊,时候不早了,再不回军营恐怕天都要亮了。”周嗣义说着,解开了马的缰绳。 两人翻身上马,一同跑了开去。(未完待续。) 第七十三章 六 使者 回到自己府邸的伍思成突然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浮上了心头。 刘献之的献策中提出要联合西域诸国以及帕斯帝国共同对付突契,既然要结盟那就必须派出使者才行。且不说帕斯帝国的巴丹那领主拜巴斯巴恩与阿比契力尔联手干掉了西突契,这究竟是拜巴斯巴恩的个人行为还是帕斯帝国在他后面支持还不得而知,出使的使者有可能面对的不仅仅是与帕斯帝国结盟,还要破坏帕斯帝国与突契的联盟才行;单就说此行足有万里之遥,中间还必须穿过突契的控制地区,要不然就要从海上绕行前往帕斯,其中的艰难困苦是不言而喻的,甚至能否平安到达都是个未知数,更别说还要回来。 这样重要的使命当然需要委派皇上最信得过的人,同时此人还必须能够随机应变,及时斡旋促成联盟才行,以目前朝廷之中的官员来看,伍思成无疑是最适合的人选。他的官阶不算太高,可也不低,而且还深受刘龑的信任,为人又精明能干。皇上刘龑专程把他召去商议出使之事其中用意不言自明,这一点伍思成心知肚明。 可是刘龑对于这个任命十分踌躇,这不仅仅因为他害怕这一路上的千难万险会给伍思成造成什么样的麻烦;同时也因为伍思成担负着刘龑秘密情报的收集工作,伍思成的缺失虽然不至于让情报工作陷于停顿,但是效率势必会受到影响;更是因为伍思成的妻子青儿刚为他生了一个儿子,这个时候他要是离开妻子远行的话有违人情。 伍思成心里也是一样犹豫,如果自己违心推荐别人,那么他便不配称为刘龑的心腹了,可应承下来青儿那边又摆不平,究竟该如何取舍,伍思成自己心里也没法抉择。 可是当刘龑开口提及人选的时候,伍思成还是义无反顾的应承了下来。像这种国家级别的大战略实施无疑等于是在缔造历史的进程,能够跻身于创造历史的人物之中名留青史,这是多少男儿梦寐以求的壮举?单这一项便让伍思成无法拒绝,更何况他还是皇上最信赖的臣子。伍思成就是如此告诉刘龑的,也是这样告诉自己的内心的。 刘龑见如此也很是欣慰,他特别指派侍卫副队长金吉尔随行。一方面金吉尔勇猛过人,为人机敏,另一方面他也是拉曼德尔部出身,拉曼德尔部臣服于阿比契力尔是出于无奈,他们的内心并不服气,如果有他们暗中相助的话此行或许可以轻松不少。 可惜的是君臣两人的豪情壮志并不能为伍思成在回到家里以后向妻子解释时提供任何帮助。踏进家门伍思成一眼便看见了妻子青儿正在给儿子伍源坤喂奶,这一幕顿时让他的舌头有些打结,尽管这条舌头曾经把突契大汗阿比契力尔唬得一愣一愣的。 “青儿,那个,今天皇上给我派了个差事。” “哦,是什么?”青儿闻言抬起头来笑着问道。自从她生了第二个孩子以来,身上的女性味道越发体现了出来。 伍思成硬着头皮道:“皇上派我为出使帕斯的使者,旨在联合帕斯以及西域诸国共同对付突契。” 青儿的脸色一变:“要你出使帕斯?这一路得花多少时日?” “那个,那个,顺利的话也就大半年吧。”伍思成忽然觉得浑身发热,舌头再次打结。 青儿直盯盯的看着自己的丈夫,最后还是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既然皇上都下了旨了你还有不答应的?你们这些男人遇到这种事情,恐怕都是屁颠屁颠的答应下来的。这可是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啊,是不是?” 伍思成不得不承认青儿即使身为母亲相夫教子多年,可她的思路依然清晰如往日,自己的心态完全在她的预料之中。 青儿喘了口气,拍了拍已经吃得心满意足的伍源坤的背,柔声道:“身为一个女人谁不希望自己的丈夫天天陪在自己身边?可惜这都是痴心妄想,男人是不会喜欢一个将自己束缚在地上不能振翅高飞的女人的,即使这个男人根本没有足以翱翔天际的翅膀也是如此,更何况是你这样的一只雄鹰呢?该做的事情你就去做吧,我只提醒你一句,这漫漫征程要通过突契的控制地区,其中的艰险可能比你想象的最坏的情况还要糟糕,对此你有什么对策吗?” 伍思成心中如同放下了一颗大石头,青儿是个明智的女人不假,但是她能放下儿女私情深明大义这也确实让人感觉欣慰,见妻子提到了此行中最困难的部分,伍思成便答道:“皇上派金吉尔随行保护我,不过金吉尔再勇猛也不可能对付得了大批的突契骑兵的。这一次我们必须尽可能低调行事,先求通过突契的地带才行。我觉得缩短进入突契实控地区的时间才是最稳妥的做法。” “你是说绕道吗?难道你打算借道吐蕃吗?” “不错!”伍思成对于妻子的敏锐表示出高度的敬意:“吐蕃目前正忙于平定内部各部族,显然他们也有很大的野心,可是只要他们还没有平定内部,就不会贸然与突契或者我朝交恶,因此现在吐蕃可能是最值得信赖的中立国家,即使我们的身份被吐蕃所知悉,相信权衡利弊之后吐蕃也不会做出太过出格的举动来。” 青儿点点头道:“确实如此,以它的立场来看让我们两国打得头破血流才是最符合它利益的,即使吐蕃完成了统一,它也需要一些休养生息的时间的,所以制衡是它最佳的选择。从这点上来说它可能比西域诸国更值得信任才是。” 夫妇两人说到这里,突然听见屋顶上有人轻声笑道:“真没想到殿中少监大人的私房话竟然也说的是国家大事啊,看来我来得真是时候呢。” 伍思成一听这个声音浑身一激灵,青儿也立即辨认出来者的身份,那正是当初促成她与伍思成好事的那个羊焘!青儿眼珠一转计上心来,此行若有这个武艺卓绝的羊焘随行的话,那岂不是可以安全许多了吗? “羊大侠,好久不见了,怎么不下来一起叙叙旧呢?”青儿说着嫣然一笑望向屋顶。(未完待续。) 第七十三章 七 雪龙与毒蛇 远处的雪山连绵不绝,将瓦蓝色的天空映衬得格外夺目。宁静的碧空之中盘旋着一直雄鹰,它正振翅翱翔在天际,如同上天派来的神灵朕巡视着大地。 突然,一阵尖锐的破空之声划破了宁静,一支羽箭猛地刺中了雄鹰的胸膛!雄鹰努力挥动翅膀想维持高度,可惜羽箭已经刺透了它的肺部,绝望的挣扎换来的只是旋转着落向地面。 好箭法!安巴尔图里心里赞叹道。撇开武艺不谈,格桑王子的箭法是他除了阿比契力尔以外所见到的最出色的一个。 安巴尔图里现年四十五岁,突契的汉子每天经受着风吹日晒,使得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更老一些,可是他那双精光四射的眸子说明了这个男人心中仍然燃烧着熊熊的烈火,他的野心正如一匹年轻的公狼一样。自从他流亡吐蕃成为格桑王子的客将以来,凭借他个人的武勇和指挥能力,他成功的为格桑王子训练了一支精锐的吐蕃骑兵,并且在吐蕃平定各部族的战斗中崭露头角。尽管他每次出战时都带着面具,可是这位蒙面的将军仍然成为了吐蕃军队中受人瞩目的英雄人物。 “王子殿下的箭法正是出类拔萃啊。”布尔将军策马跟上了安巴尔图里,幽幽的说道。 布尔原本是与吐蕃对抗的卡西里部族的勇士,被安巴尔图里打败后归顺了吐蕃成为将军。可是布尔的忠诚似乎有些与众不同,他对于击败自己的安巴尔图里非常尊敬,对于格桑王子则谨守着应有的礼仪,对于吐蕃赞普却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显然这个人对于勇士的尊重超过了对权力的尊重,在这一点上安巴尔图里倒是乐观其成的——布尔臣服于王子殿下当然是他应尽的本分,可是如果这个人更愿意听从自己的命令的话那是再好不过,毕竟他未来的目标并不是在吐蕃成为一个权贵,而是要重新夺回属于他的突契大汗的位置,没有忠心效命的部属可是不行的,布尔就可以成为他的第一位忠实部下。 “是啊,可惜的是阿比契力尔的箭法更高一筹,殿下的箭法虽然精准,却在箭势的猛烈程度上输了一筹。”安巴尔图里对于自己的这个死敌还是充满了敬畏之情的,毕竟能将他这个前任大汗的胞弟手中完全夺取突契控制权绝非是常人所能做到的。 布尔感叹道:“天下竟有这样厉害的人物!” “是啊,遗憾的是这样的人物竟然是我的死敌,若他的力量能为我所用,突契将会无比强盛。” “在我看来,大人就是个天下少有的勇士了,如果那个阿比契力尔真像你说得那么厉害,那恐怕就不属于人的范畴了吧。” 安巴尔图里笑了笑道:“确实有人这么形容这个人。只可惜他的野心太大了,结果使得突契陷入了连绵的战乱之中。或许是我太执着于让突契强大了吧,让他称汗或许就能避免这场战争了。” 安巴尔图里在这里说了谎,事实上突契的战乱他应该付主要责任才对,但是没必要让布尔觉得自己是那样的一个人。 布尔微微点头,道:“我看王子殿下也是个英雄,他的睿智和勇武让我想起了英勇无敌的格萨尔王,或许他真能完成统一吐蕃的大业呢。” 安巴尔图里笑了笑,道:“不是或许,是一定。按照目前的态势来看,不出两年吐蕃就会再度统一。可是我所担心的并不是这个问题,而是来自于我们的内部。” “内部?”布尔睁着好奇的眼睛望向安巴尔图里。 安巴尔图里左右看了看,确认参与狩猎的骑手们不会听见他们的谈话,然后才道:“问题就在于格桑王子还不是赞普,他的功劳已经大到足以威胁其自身的安全的地步了。你想想看有多少人都觊觎着赞普的位置?可是那些人却没有殿下的功勋,你觉得这群人会怎么做?如果他们无法从暗地里下手的话,他们最有可能的就是在赞普的面前搬弄他们的舌头,有时候谣言的力量要超过十万大军呢。” “他们敢?殿下是士兵们眼中的英雄,他们都愿意为殿下牺牲性命,谁能撼动殿下的地位?” 安巴尔图里摇头道:“殿下的威望确实很高,可惜他唯一的弱点就在于赞普对他的看法。殿下虽然有野心,却是个孝子,如果赞普听信了谗言对殿下产生误会,你觉得殿下是会召集军队呢,还是会去向他的父王解释误会呢?” “唔他会去向赞普解释。” “没错,一旦殿下离开忠于他的军队的话,那就正中那些小人们的下怀了。这就是我最为担心的事情,希望这一切不会发生才好。” 布尔的脸突然布满了阴云:“如果那样的话” “我们的命运也会随着殿下的荣辱存亡而产生变化。”安巴尔图里补充了他后面没说出来的半句。 布尔急道:“那我们必须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才行啊!” 安巴尔图里笑着点点头道:“你说得没错,格桑王子是雪域的飞龙,决不能让他在腾飞之前被一些蛇鼠之流羁绊住脚步。有些肮脏的事情不能让王子殿下染指,那样会有损他的英名,所谓的臣子就是要替主公完成使命的,不管那使命有多么令人发指。” 布尔看着安巴尔图里默默的点了点头,他理解了安巴尔图里话语中隐含的内容,作为一个正直的卡西里勇士他虽然不认同安巴尔图里的这种做法,却深深的感佩安巴尔图里的这种自我牺牲的精神。 但是安巴尔图里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情,格桑王子固然是为了借重自己武勇和谋略来实现自己的野心,可是他却没有义务要为安巴尔图里的复国提供帮助的,即使他愿意提供帮助也绝不会是无偿的。想要背靠着吐蕃这棵大树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他可不想做一个仅仅在大树底下乘凉的过客,而是要成为一条紧紧缠绕着大树吸吮它汁液不断生长的藤蔓,为此他必须要有一些够分量的筹码,比如拉格桑王子下水就是其中之一。(未完待续。) 第七十四章 一 孤城 炎热的风中夹杂着一股似有似无的血腥味啊。 比乌斯站在阿卜杜斯的城头俯视着城下的第尔斯军,心里如此想道。 自从阿卜杜斯防线失守以来,比乌斯就坚守在这座城池之中。作为整个阿卜杜斯防线中唯一尚在亚基军掌握中的城池,只要这座城池不陷落第尔斯军就无法顺利的朝北部挺进去威胁亚基的首都艾希提顿。只要阿卜杜斯城多支撑一天,那么在后方的利贝拉子爵和鹫斯将军就能多一天的时间来备战,正是为了这个目的老将比乌斯才豁出了性命坚守这座没有希望的城池,比乌斯的举动无疑是在用自己生命的最后闪光为亚基的国运赢得一丝生机。 眼下阿卜杜斯城的情况非常糟糕,城墙已经被第尔斯军用投石器砸得支离破碎摇摇欲坠;士兵们损失了将近一半,剩下的也饱受伤痛,饥饿和疾病的折磨,几乎已经不具备战斗力;最要命的是中级指挥官们大量的阵亡导致指挥不灵,缺乏人去鼓舞士气,所有的这一切都指向这座城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 真没想到仅仅坚持了五个月而已啊。比乌斯心中暗自叹息。原本在他的计划中这座坚城至少能坚持半年以上,可惜的是比乌斯算错了一件事情。他原本以为第尔斯军会猛烈的进攻,为此他早已做好了一切防御准备。因为对方如果打算长期围困阿卜杜斯的话那正中他的下怀,他有足够的军粮可以支撑半年以上,甚至一年。可是他想错了,第尔斯军的确激烈进攻了三天,但那三天只是佯攻,他们隐藏了真实的目的,那就是向城内投放了大量的老鼠。当无以计数的老鼠被投入阿卜杜斯城以后,城内的粮仓遭到了老鼠们的攻击。尽管比乌斯组织了人力全力扑杀这些老鼠,可是城外第尔斯军的进攻牵制了大量的人力,以至于最后老鼠还是成了灾。等到比乌斯控制住鼠害的时候城内的粮食已经锐减,之后第尔斯军便不再强攻,而是改为围困,除了每天不停的用投石器破坏城墙以外便鲜有进攻的时候。 眼看着存粮渐渐不支,比乌斯下了一个残酷的决定,那就是组织力量出城攻击敌军。他当然明白以他的兵力要突围是能够办到的,可是他的目标并不是突围,而是尽力坚守更长的时间,为此他必须消耗掉一部分人来减少粮食的损耗。可是这一招再次落入了第尔斯军的圈套之中。面对亚基军的决死突击,对方出战的都是那些令亚基军胆寒的狠角色:赛纳斯,穆勒,海克托尔,阿戈巴尔等等勇将倾巢而出,他们的目标并不是消灭这些亚基军队,而是瞄准了亚基军的中级指挥官们。这一战的结果亚基军伤亡的人数异常的少,出击的三千多人仅仅阵亡四百多人,但是这四百人中包括了二十几名百夫长和三位领军的千夫长,最后亚基军完全陷入无人指挥的窘境被打回了阿卜杜斯城,比乌斯又不能关闭城门不让这些败兵进城,最后他的这个计划没有取得任何他所期望的结果,只是朝更坏的方向发展罢了。 眼见得自己招招都被对方抢得先机,比乌斯不得不承认作战的失败,自己唯一剩下的一条路那就是固守。士兵们每天忍受着敌军漫天飞舞的石块的袭击,节衣缩食的坚持着,但是每个人都明白敌人在等待着,等着他们因为饥饿而变得虚弱不堪,到时候他们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现在。他望着城下密密麻麻的敌军营地,突然觉得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正如他闻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那样,他确信那并不是自己的错觉,而是一种预感,一种在即将出现大战的预感——对方可能会在今天发起全面进攻! 如果自己是对方的指挥官的话,所要做的最重要的工作就是预估城内的抵抗能力已经虚弱到什么程度了。如果时机太早,那么攻城的士兵就会遭受不必要的伤亡;如果时机太晚,固然可以轻松取下城池,可是却会浪费更多的时间。显然自己的对手是个精于算计的人,如果他选择在今天进攻的话,的确可以算是个不错的时机。可是比乌斯心头却有一丝欣慰,因为对方如果再等三天,那么亚基军将完全失去战斗能力,现在他确信自己的部下还能反戈一击,如果自己能激发他们那最后的求生本能的话。 正在比乌斯琢磨的时候,敌军果然开始了骚动。大量的士兵开始集结,整队,布阵,然后开始缓缓的向阿卜杜斯城推进过来。 比乌斯立即下令全体戒备。所有的士兵都拿上了武器站上了城头,尽管他们的神色已经显得有些迟钝,行动已经不灵活,但至少还能站起来。 “士兵们!贼军终于忍不住了!他们要展开全面的进攻,那很好!这几个月来我们憋屈够了!让我们今天打个痛快吧!与其这么被困死,至少现在我们可以让贼军们付出应有的代价!亚基的武士们,让贼军看看你们的力量!”比乌斯奋力的喊道,为士兵们打气。 这番话对于士兵们显然还是起了一些作用的,至少他们都抬起了头看着自己的主将,只是没有像往常那样发出吼叫,因为他们实在没有体力那么做。 此时,城下已经布满了第尔斯军的身影。对方站在弓箭射程之外列队等候,只有一位骑士站在了最前面。 只听得他跨着马边走边大声喊道:“亚基士兵们!我是第尔斯军的魏松!我知道你们还有力气战斗,也知道你们力不从心坚持不了多久,只要我们的军队开始攻城,你们在天黑前就会支持不住!可是那样你们会全部战死!而我的部下也会遭受巨大伤亡!这又何必呢?我们的军队里也有大量的亚基人!他们都是你们的同胞手足!可是他们为什么在我们的队伍之中?!因为他们看到了第尔斯军才是为他们谋取幸福的人!在帕尔契的统治之下,在第尔斯领主李天昊的治理之下,他们能过上比在亚基统治下更好的生活!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让同是亚基人的你们白白死在这座没有希望的城里无法享受到这一切!如果你们不信的话不妨用你们的双眼亲眼来见证这一切!只要你们打开城门,这一切就都能实现!我为你们准备了足够的食物可以让你们开怀享受!只要你们打开城门走出来!如果你们见证了这一切觉得我骗了你们,你们大可以离开这里回到亚基去!这是我魏松在这里向你们庄严的承诺!以拉神的名义向你们承诺!” 比乌斯听了鼻子都要气歪了,这个算计了自己几个月的敌将魏松最后竟然是来劝降的,而且他只劝降士兵,分明就是挑唆士兵兵变。 他急忙转过身来朝着士兵们大声喊道:“大家不要听信他的花言巧语!如果他真有诚意的话为什么不早些提出这建议?他只是害怕你们才会用这些条件来诱惑你们的!大家千万不要上当!” 说到这里比乌斯忽然觉得右肋一凉,紧接着疼痛就在右肋炸裂了开来!他回头望去,只见一个自己的亲卫队士兵正拿着那把刺进自己身体的刀! “你们!” “大人,对不起了。我们更想活着离开这座城池。”那名士兵颤抖着说道。 比乌斯感觉自己的身体渐渐开始向地面倾斜,他奋力抽出自己的剑,可是周围的七八名亲卫队立即朝他刺来了更多的刀剑,比乌斯倒在了自己的鲜血所形成的血池里,浓重的血腥味充满了他的鼻腔。 “这样也好你们可以活下去只是可惜”比乌斯张开满是鲜血的口腔说着最后的遗言,可惜在士兵们的眼里那不过是他吐出了几个血泡罢了。 阿卜杜斯城在最后关头兵不血刃的落入了第尔斯军的控制之下。(未完待续。) 第七十四章 二 混乱的国都 如果人死后仍然能有知觉的话,那么比乌斯一定死不瞑目。他豁出老命坚持了整整五个月的时间,可在这段时间内亚基国内却压根没做过任何准备,这并非是利贝拉和鹫斯有负所托,确切的说是他们根本没有办法动。 在这五个月中亚基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可惜的是被围困的比乌斯无法得到任何信息。在偷袭德班斯的计划失败之后,又丢失了阿卜杜斯防线,这次偷鸡不成蚀把米的行动传回亚基国都以后无疑是一声闷雷击碎了许多人的美梦。 在这些人中受到打击最严重的一个就是国王卡迪尔三世,不管这次的命令是不是出于他本人的意愿,毕竟是他亲自下达的,遭受如此惨重的失败实在是他意料之外的事情。他的如意算盘彻底落空,此举非但没能挽回颓势重振军心士气,却适得其反败军覆将,损失惨重。如此一来就连他的王权地位都会开始动摇起来,因为他打压宰相乌苏布和军务大臣安德拉修重掌政权以来对贼军的态势非但没有改善,反而越来越恶化。卡迪尔自从继位以来除了对付这股贼军之外从来没有如此无可争辩的失败过,这份挫败感已经连续困扰了他几年,加上他之前过于沉迷于后宫之事而损害了他的身体,现在这个巨大的打击终于将他身上隐含已久的问题爆发了出来,忧愤之中卡迪尔三世病倒了。 国王陛下昏迷不醒,这让整个亚基宫廷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问题的焦点就是在国王病危期间究竟如何执政?按理说如果卡迪尔三世驾崩的话,那么自然应该由唯一的王子卡德门罗继位,可目前卡迪尔还健在,那么卡德门罗即使临时监国也牵扯到日常事务由谁来主持的问题。军务大臣安德拉修和宰相乌苏布两大派系开始了互相角力。 卡迪尔的这场病来得很不是时候,如果他再晚病倒几天那么局面或许就会有所改观。在他昏迷的几天里正好是利贝拉子爵和鹫斯带着残兵败将回到艾希提顿的时候,而此时正是军务大臣安德拉修与宰相乌苏布争夺权力最激烈的当口。 蛰伏两年之久的乌苏布终于等到了东山再起的时机,事实上如果此时他再不行动而被政敌安德拉修占得先机的话,那么他的政治生命恐怕会就此结束,另一方面安德拉修则刻意将此次败战的责任推给乌苏布的儿子图拉扬所建议的计划上,以期借此获得优势,两大阵营的暗斗很快表面化,双方都看中了利贝拉带回来的军队,希望借此军事力量来强化自己的地位。 利贝拉子爵原本就最讨厌这种权力斗争,祭司军出身的鹫斯也不擅长这里面的这些事情,以他们俩的本意根本不会参与其中,可惜的是他们带回来的残兵败将中有相当大一部分是隶属于这两大势力之下的,因此这两位将军在没有任何新任命的前提下实际上失去了对军队的节制能力,只能眼睁睁看着手下的军官们带着士兵卷入了这场政治斗争之中。 随着两大集团的争斗表面化,事情很快进入了失控的状态,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双方掌握的军队就开始了公开的武力争战。就在不久前还曾经并肩作战的战友瞬间变成了你死我活的对手。由于双方势均力敌谁也奈何不了谁,利贝拉和鹫斯又拒绝倒向任何一方,因此双方都将下一步的目标指向了刚苏醒还不能起床的国王卡迪尔三世。 既然国王的病情有所好转,那么卡德门罗王子的价值就大大降低了,谁能先一步把国王陛下掌握在手中谁就能赢得这场全力斗争的胜利。 可是当乱兵闯入王宫的时候卡迪尔三世和卡德门罗王子却都不知所踪,后来人们才知道他们是被布鲁达斯摩率领的影子兄弟会给救走了,可在当时双方都以为国王已经落入了对方手中,为了避免陷入被动都指责是对方劫持并杀害了国王,亚基宫廷一度陷入混乱。最后两派人马在亚基王宫内展开了厮杀。结果不但双方士兵的损失惨重,王宫内的大量侍女和女官们不是遭到轮奸就是被杀,亚基王宫一夜之间从人间乐土变成了活生生的地狱。 这种乱象整整持续了四天之久,不但王宫遭到洗劫,安德拉修的府邸被乱兵焚毁,宰相乌苏布的多处外宅也遭到乱兵的攻击而被毁。最后乌苏布终于凭借着他几十年的老底子渐渐取得了优势,支持不住的安德拉修选择了逃往北方的孟菲斯,他的党羽四散而逃,有来不及逃脱艾希提顿的都被乌苏布派抓起来以后肉体消灭了。 眼看着艾希提顿的局面已经开始稳定下来,隐藏着的布鲁达斯摩终于将卡迪尔三世和卡德门罗王子带回到了世人的面前。卡迪尔的身体依然十分虚弱,但是神志已经恢复清醒,在得知了自己昏迷期间王都发生的巨变以后,卡迪尔不动声色的召来了利贝拉和鹫斯,同时向外界宣布自己已经恢复健康,要求争斗双方立即停止争斗,做好身为臣子的本分。 老奸巨猾的乌苏布眼看情况有变,立即对外声称自己只是为了防止安德拉修的胡作非为而进行的必要防范措施,并且将王宫和国都内混乱的责任一股脑儿的全部推到了已经逃走的安德拉修身上,同时宣布立即将政权交还给国王陛下。事实上安德拉修一党已经受到了严重打击,无法再与他抗衡,如今的宫廷实权已经重新落入了他的手中。卡迪尔三世也很清楚这其中的奥妙,当下便顺水推舟的宣布安德拉修为逆臣,对乌苏布平定混乱的功勋大加赞扬,同时又以需要休养为名将国政委托给了乌苏布。 如果事情仅仅到此为止,那么或许还有挽回的余地。可是乌苏布很快就发现了卡迪尔不但暗中同利贝拉和鹫斯联络,同时还写了密信给安德拉修,试图让他重振旗鼓继续与乌苏布抗衡,以便让自己重新夺回政权。 以乌苏布此时的权力来说,要制止这种事情其实并不困难,但是布鲁达斯摩和影子兄弟团突然横空出世在世人面前展露出他们可怕的行动能力和神秘性,这让乌苏布不仅担心国王暗中还有什么举动是自己所不清楚的,同时也担心自己的安全随时有可能受到威胁。 恐惧的心理笼罩了整个艾希提顿,就连乌苏布也不能例外,而这种恐惧造就了更多的混乱。(未完待续。) 第七十四章 三 继位 乌苏布并不想失去他好不容易才重新夺回的权力,而且这一次他要面对的不是那个政敌安德拉修,而是国王陛下了。对付政敌是一回事,对付国王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为亚基王室服务了几十年的老宰相在这个问题上陷入了困境——他可以毫不掩饰的为了击倒政敌掀起国都内的腥风血雨,可是却不能承受谋逆弑君的罪名。 此时艾希提顿渡过了一段短暂的平静时光。表面上秩序正在逐渐恢复正常,百姓们终于可以把先前那一幕可怕的景象暂时忘却,继续开始平安的过日子了。可是在这表象下面却暗潮涌动,卡迪尔三世与乌苏布的斗法正在如火如荼的展开。 在这场斗争之中卡迪尔居于不利的局面,他所能依靠的只有布鲁达斯摩的影子兄弟会以及利贝拉子爵和鹫斯将军。 如果乌苏布能够下定决心的话,那么卡迪尔很有可能被他所击败,幸运的是乌苏布并没有下这个决心,乌苏布在他的一生之中从来都是雷厉风行,唯独这件事情上他表现得踌躇不前,使得局面陷入了僵持。 局面最后还是被他的儿子图拉扬给打破了。作为乌苏布的儿子,他的人生可以说比乌苏布精彩得多。从亚基将军爬到了武将的顶峰,结果却遭遇了一场大败将这一切全部毁掉,自己还断了一条手臂。之后经过一段时间的颓废后复出,通过在文书上的出色表现再次成为国王面前的红人,结果又因为偷袭德班斯的计划失败被政敌所诟病。在父亲公开杀入王宫以后图拉扬曾一度无法接受现实而躲在了后面,从而他也成了乌苏布集团中仅有的几个没有做出不利于亚基王室举动的人。在卡迪尔眼里这个图拉扬的表现至少比他的老爹要好一些,至少他没有表现出他老爹那样的对权力的。 可就是这个图拉扬的行为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之外,图拉扬在一次宴会中向卡迪尔三世敬酒,而他的酒中混入了毒药!卡迪尔当然不会糊涂到随随便便喝下他的酒,即使他是乌苏布集团中相对得到他信任一个也不能例外。图拉扬的心肠比他的父亲更狠的地方在于为了完成这一举动,图拉扬竟然不惜与卡迪尔三世一起饮下了毒药。 至于图拉扬为什么要与国王陛下同归于尽,没有人知道。有人认为他是为了父亲扫除国王这个绊脚石,可是乌苏布绝不会牺牲自己培养了多年的儿子作为代价;也有人认为他看不下去乌苏布对卡迪尔迟迟下不了手而私自采取了行动,可是图拉扬这种举动还是会让自己父亲背上弑君的恶名,加上之前他对于父亲对王室不敬的举动表现来看束缚他的君臣理念似乎还在父亲之上,以图拉扬的个性来说不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倒是后来利贝拉子爵在回忆这一段往事的时候曾经和鹫斯提起过他自己的看法:自从图拉扬战败被俘又被放回来以后,他的精神就已经垮了。世人所看到的他重新崛起只不过是一个假象罢了,其实他一直在寻找一个适合的死亡机会。而且他心中最恨的人可能就是造就他这一切悲剧的始作俑者——他的父亲。既然他的父亲已经做出了令人发指的行为,那他就在父亲背后推了一把,用自己的生命和国王的死彻底将乌苏布归到了亚基国的乱臣贼子的位置上,他无论如何也洗不掉弑君的罪名了,因为主犯是他的儿子。无论如何图拉扬刺杀国王的正是目的已经随着他自己的离世而一起埋入了历史的沙尘之中永远成了一个迷了。 卡迪尔三世驾崩。亚基国唯一的继承人就是年仅十五岁的王子卡德门罗。既然已经成了弑君者了,乌苏布也就彻底放下了心理负担,趁着卡德门罗还年幼,让他作为自己手上的傀儡,那么亚基就成了他的囊中之物了。然而乌苏布想要劫持卡德门罗继位成为傀儡的愿望却落空了。布鲁达斯摩及时联合了利贝拉和鹫斯将卡德门罗王子营救了出去,他们历经一番辛苦之后赶到了孟菲斯,在安德拉修的扶植之下继承了亚基国王之位。 卡德门罗一继位,第一件事情就是宣布,乌苏布是谋逆的乱臣,号召全国上下的兵力共同讨伐逆贼,为先王卡迪尔复仇。而乌苏布手中并没有比卡德门罗更好的傀儡,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他只能扶植了卡迪尔三世的弟弟库缪尔继承亚基王位。库缪尔作为卡迪尔的众多不成器的弟弟之一,为了能在王兄眼里变得无害而自暴自弃了他的大半生时间,除了享乐之外一无所长。唯一的优势就是懦弱,懦弱到可以任由乌苏布驱使。如果让亚基的先辈国王们看到这一幕的话恐怕会为止叹息不已吧,亚基由此陷于分裂状态,已经被帕尔契蝉食近半国土的情况下再度产生了两个国王分庭抗礼,而且这两个国王都是没有实权的傀儡。在血统上占据优势的国王卡德门罗在孟菲斯,而亚基实际的武装力量大多数掌握在了库缪尔手中。双方一个有着亚基正统的血缘,一个有着实力,各地的官员们陷入了两难的选择之中。如果按照亚基的国统来说当然应该站在国王卡德门罗一边,可是官员们心中也很明白他们手中的力量无法与库缪尔抗衡,一旦宰相乌苏布派兵征讨的话他们绝对抵挡不住。相反的,国王卡德门罗却需要这些官员的效忠才能勉强与之对抗,是绝对没有余裕来对付这些官员的。因此他们几乎都保持了观望的态势,既不敢得罪乌苏布宣布效忠卡德门罗国王,也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库缪尔的臣子。这其中只有马兰斯特港总督科比乌斯宣布效忠卡德门罗,一方面科比乌斯是卡迪尔的表弟,另一方面马兰斯特的兵力相对较强,对于乌苏布的威胁他并不太在意。但是仅凭这一处的效忠是无法改变双方力量的对比的。好在各地官员也没有要帮助乌苏布来对付国王的举动,大家都观望着局势的演变。乌苏布虽然力量强大,可是身为乱臣贼子他也不敢轻易让军队离开自己的控制范围之外,因此事情也就被搁置下来了。可是事已至此再也没有人去重新整备亚基的军力来对抗贼军了。 比乌斯战死沙场的消息对于这些陷在权力斗争漩涡中的人们就像一颗石子划过冰面一样,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而亚基的国势也就如同将要消融的冰面一样,随时都有破裂的可能。(未完待续。) 第七十四章 四 寻宝队 亚基的乱局对于帕尔契的第尔斯领主李天昊来说当然是大好的消息,可是他却并没有利用这个机会向亚基发起新一轮的进攻。这其中有很多原因,首先阿卜杜斯城的比乌斯拼死抵抗让第尔斯军进军变得困难;其次魏松认为此时如果进军亚基首都艾希提顿的话很有可能迫使已经开始混战的两派力量被迫联合起来,目前让亚基内耗是符合帕尔契利益的;第三个原因则是纯粹的个人问题,那即是缇娅子爵夫人已经快要临产,女王阿芙瑞特不允许他出兵远征。 说起来自从缇娅与女王陛下见面以后,两人的关系就变得越来越亲密。缇娅聪明温柔,阿芙瑞特活泼开朗,阿芙瑞特没有姐姐,而缇娅也是个孤独的人,两人爱着同一个男人,彼此互相增进了解以后变得情同姐妹,幸运的李天昊坐享齐人之福,心里自然乐不可支。 就在缇娅的产期日渐临近的当口,帕尔契迎来了以为不速之客,他是乌苏布派出来的使者。乌苏布的意图很简单,既然国王已经过世,亚基没有必要再继续与帕尔契持续战争状态,为了双方能和平共处,亚基愿意每年缴纳帕尔契一笔供赋以示诚意。 对于乌苏布的意图李天昊当然嗤之以鼻,以他的立场而言是绝对不可能和亚基和解的,可是在现在这个当口实在没有必要直接回绝乌苏布的请求,挑动亚基继续内乱才是最佳策略。因此李天昊的回复很清楚:既然亚基希望和帕尔契回复和平,那么帕尔契也没有理由要拒绝这个提议。只不过帕尔契需要的是和亚基国王签订和平协议,在目前亚基有两位国王的情况下这种协议变得毫无价值。如果乌苏布希望回复和平的话,至少要等到亚基只有一个国王的时候才行。在此之前帕尔契可以暂时保持中立态度,但是时间不会很久。 李天昊明白这样的答复对于乌苏布而言已经够了。本来他的目的就不是恢复和平,而是保证在自己对付卡德门罗的时候没有后顾之忧而已。因为乌苏布所在的艾希提顿距离帕尔契更加近,如果还要分出兵力对付帕尔契的话,那恐怕非但消灭不掉卡德门罗,还会在两线夹击下被击垮。 当然李天昊也不是善男信女,他的承诺根本就没有确定时间,如果需要进攻的话仍然可以随时进攻,如此一来也就逼迫乌苏布必须尽快行动以免迟则生变了。 送走乌苏布的使者之后,李天昊很快又迎来了另一批“客人”,那就是半年前派出去的寻宝小队。尼西妮斯带着阿拉姆,艾格留斯,布鲁克斯和莫卡度一起找回了取得荷鲁斯权杖所需要的几件宝物。在这半年的时间里,这支小小的寻宝队按照尼西妮斯的指示踏遍了阿鲁巴尼亚,亚基和帕尔契境内的好几处早已被人遗忘的废墟,从废墟中找到了她所需要的东西。这期间发生的事情足以编成一首长诗被吟游诗人们传唱,可惜艾格留斯天性沉默寡言,布鲁克斯虽然平时浮夸,可对自己的秘密一直讳莫如深,莫卡度更是和他义父一样不喜欢出现在人前,更别说叙述往事了,因此只有阿拉姆一个人不停的吹嘘着自己一路上的各种神奇历险,其中玄妙之处确实令人叹为观止,可惜人们对他说的故事最多只给予百分之二十的信赖程度。 尼西妮斯将此次寻宝冒险的战利品递交给了李天昊。那是被层层包裹起来的是四块形状奇特的金属块,由于年代的久远,金属块上原有的光泽早已被岁月抹杀得分毫不剩,只有上面雕刻精美的图案仍然历历在目。上面分别雕刻着休,盖布,赛特和奈芙迪斯四位上古时期的亚基神祗,他们分别代表了风,大地,战争和死亡。 尼西妮斯用她苍老干瘪的手在这些金属块上摩挲着说道:“四位神祗守护着荷鲁斯的神殿,阻止企图夺取权杖的人。有了这四把钥匙,就能够通过这些考验了。” 对于这些李天昊却表现出一丝犹豫:“我并非是帕尔契之主,只是第尔斯领主而已。如果真能取得荷鲁斯的权杖,那么必定会威胁到帕尔契王权的威信。” 尼西妮斯干笑了几声,缓缓道:“领主大人想得很周到。可是老身也对您隐瞒了一件事情。荷鲁斯的权杖是上古留下来的圣物,想要取得荷鲁斯权杖,那即使是像领主大人您这样的英雄也是不能办到的。荷鲁斯权杖不但是权力的象征,同时也是力量的象征,必须要有王族的血脉才行,可是仅有王族的血脉同样无法得到它,能够取得荷鲁斯权杖的人不是您,也不是女王陛下。” “难道”李天昊那双不同颜色的眼睛来回闪烁了六次,才说出了心中的答案:“是帕图拉公主?” “不错。象征权力的王族血脉与象征力量的英雄之血融为一体的唯一化身才能得到荷鲁斯权杖!所以这一次必须让帕图拉公主一起前往才行,您不过是保护公主的人罢了。” 李天昊的心里顿时转了几个弯。如果说自己的女儿将来必定会成为帕尔契女王,那么荷鲁斯权杖无疑是稳固她地位的一件极好的道具,而这样也符合李天昊想凭借一己之力去消灭亚基的初衷,在这一点上他当然是愿意欣然接受的。可是帕图拉现在还是个不满三岁的娃娃,要让她从小就背负如此沉重的使命,又让人有些于心不忍。此外,阿芙瑞特女王对此持什么态度也很难说,她会放心让自己把女儿带到一个危险重重的神殿之中去吗? 想到这里李天昊对尼西妮斯道:“这件事情我希望能和女王陛下商量一下。” 尼西妮斯抬起了头,用低垂的眼皮下那仅剩的光芒扫视了李天昊一眼,这才笑道:“领主大人请便,老身就在此恭候佳音。” 看着尼西妮斯莫测的神情,李天昊不知道是她已经洞悉了事情的结果还是纯粹的祝愿,不过此刻他已经无心再思考尼西妮斯表情的含义了,比起这个他必须仔细考虑如何在妻子面前把女儿借出来才是。(未完待续。) 第七十四章 五 神殿 出乎李天昊的意料之外,阿芙瑞特很爽快的答应了他的要求。面对被惊呆了的丈夫阿芙瑞特嫣然一笑说出了其中的缘由,原来李天昊的幕僚缇娅子爵夫人早已经在背后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女王,原本以为李天昊会去取荷鲁斯权杖,结果能够获得这个殊荣的竟然是自己的女儿帕图拉,这对阿芙瑞特来说可以说是意外之喜,她当然愿意接受这个结果了。当然,阿芙瑞特也提出了自己的条件,那就是必须由她带着帕图拉公主一同前往。 看着阿芙瑞特的眼神李天昊明白再多费唇舌也只是浪费时间罢了,他只有同意妻子的条件。李天昊回过头来看着把自己出卖了的缇娅,轻轻的摆动了一下食指。缇娅含着满眼的笑意咬着嘴唇,手却不断着抚摸着已经变得浑圆的肚子。 即将临产的缇娅的样子让李天昊无奈的苦笑了一下,他拉住了阿芙瑞特的手,将妻子揽在怀里道:“那么我也有一个条件,咱们等到缇娅生完孩子以后再出发。希望在这段时间内荷鲁斯不会因此而感到着急。” 事情就这么被决定了下来,在等待缇娅分娩的期间,李天昊为此次出行做了些准备工作。首先就是确定了此次出行的规模,听到这次行动即将展开,第尔斯军的高级将领们几乎全都跃跃欲试,毕竟亲眼见证取得传说中的荷鲁斯权杖的壮举是一件令亚基人感到无比光荣的事情,但是第尔斯军和帕尔契的日常事务也不能就此放下,因此随行人员的选择并不多。原寻宝队的四名队员最先得以入选,他们有经验有能力,而且至始至终都参与其中,半途而废是他们决不能接受的,因此最后阿拉姆,艾格留斯,布鲁克斯和莫卡度被确定了下来。 赛纳斯凭借自己的武力得以入选。在第尔斯军中除了李天昊没人能和他抗衡,但是他能被选中的根本原因在于最近没有什么战事,大家对于他在和平时期闹事的担心超过了竞争的心理所致。身为李天昊护卫的阿戈巴尔也得以入选,这位完全没有处理政务能力的巨人即使留下也起不到太大作用。出人意料的是穆勒也被划入随行人员之中,大家都知道这位身负重任的大将如果不在自己的岗位上,那么第尔斯军引以为傲的骑兵的训练就会受到影响。可是这位平时沉默寡言的武将只是说了一句话,就让李天昊无法拒绝他的请求:“如果让在下错过了少主人生中的重大事件的话,那么将来必定令人扼腕不已。” 寻宝队的人数终于确定了下来,紧接着缇娅夫人顺利产下了一名男婴,李天昊给他取名为李耀虹。等缇娅休息里几天身体有所恢复以后,寻宝队正式出发。他们跟随着尼西妮斯一起前往荷鲁斯神殿的所在地——位于德班斯东南部的深山。 如果不是尼西妮斯带路,那么恐怕没有任何人能找到荷鲁斯神殿的位置。准确的说,那只是荷鲁斯神殿的遗迹罢了,即使是亚基当地的人们也鲜有人会踏足这片山区,因为这一片山区在过去曾经是属于神的领域,凡人是不能轻易踏入其中的。随着时间的流逝,神域的说法早已被人们淡忘,取而代之的是这是一片诡异神秘的地方,各种唬人的谣言吓得周围的人们都不敢踏足这片地区,时间一长这里再也没人敢来,渐渐的变成了植物的天地,而荷鲁斯神殿也就淹没在这茂密的丛林之中了。 在崎岖的山地间和枝叶横生的丛林中前进令人举步维艰,每前进一步都需要付出巨大的体力,尤其是对于阿芙瑞特女王和年幼的帕图拉公主而言。好在曾经出逃的经历让阿芙瑞特变得坚强了许多,而帕图拉公主对于丛林的兴趣似乎也超越了疲劳,除了累到极致时会呼呼大睡以外剩下的时间都兴奋异常。 经过了整整四天的艰苦跋涉,一行人终于在密林之中找到了荷鲁斯神殿。由于时间的侵蚀,荷鲁斯神殿的地表建筑已经残破不堪,倒塌的墙体连接着尚且矗立的石柱,上面布满了藤蔓植物和各种野草野花,但是即便如此神殿的宏大规模仍然让寻宝队的每个成员都叹为观止。 “往这边走。”尼西妮斯苍老的声音已经成了这四天来大家最为熟悉的声音,因为只有她清楚下一步该往哪里走。如果不是她引路的话,这一群人即便不在密林里迷路,也不知道要耽误多少天的时间。 在散落满地的石块中穿行了将近半小时,尼西妮斯在一处碎石废墟前停下了脚步。 “就是这里,入口在这堆碎石的下面。”尼西妮斯道。 “好吧,体力活开始了,干吧。”赛纳斯活动了一下筋骨说道,看来这些天的赶路让他觉得厌烦透了,他用他那双强壮有力的手臂开始了清理的行动。 众人一起动手,可是这些沉重的石块还是浪费了众人将近半天的时间,等到找到那小小的入口时,太阳已经开始西沉了。 “看来我们应该宿营了,明天再行动吧。”李天昊如此建议。 “不,不能在这里停留,相信我。到地宫里以后我们才能歇一口气。”尼西妮斯否决了他的提议。 李天昊耸耸肩道:“既然您都这么说了,我当然会照办的,全知的尼西妮斯。” 尼西妮斯嘿嘿笑了几声:“领主大人您客气了。老身只是尽可能的为您减少不必要的麻烦而已。说实话这片地区到了晚上会出现一种瘴气,虽然不致命,却会令人头晕目眩失去辨别方向的能力,这也是为什么这块地方会有各种诡异传说的由来。” 李天昊干笑了几声:“谢谢您的解释,能够轻松完成这件事当然是最好不过了。” 看着这一幕的阿芙瑞特在女儿的耳边轻声说道:“看见了没有?帕图拉,你爸爸这个人真奇怪,他似乎更喜欢麻烦重重而不是轻松取得胜利呢。你看他那别扭的样子。” “我倒觉得爸爸这样子挺有意思的。”帕图拉眨着她那双大眼睛天真的看着母亲说道。(未完待续。) 第七十四章 六 地宫 深不见底的地宫里弥漫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恶心空气,小帕图拉一进入地宫就开始表达他的不满情绪了,不过没过多久她就在母亲的背上沉沉睡去了。好在这里面的气味虽然难闻,至少还不至于令人中毒。漫长的阶梯沿着石壁蜿蜒向下,直到完全淹没在黑暗之中。 “看起来就像通往地狱一样嘛。”赛纳斯不怀好意的这么说。大家之所以这么判断是因为在这群人之中只有赛纳斯具有夜视能力,在缺乏足够照明的火把的情况下他能看到的距离无疑是最远的,可他偏偏要在这种环境下说这种话,让人不得不怀疑他的动机。 “你少说废话,我还怕你把梯子踩塌了呢。”李天昊冷冷的说道。 “这算什么话!阿戈巴尔可比我还重呢。”赛纳斯不高兴的抱怨道。 “那可不一定,你的脸皮重量大概是你体重的一倍重呢。”跟在后面的阿拉姆插嘴道,引来众人一阵哄笑。 赛纳斯停下了脚步,扭过头来朝阿拉姆道:“我说你这个小家伙越来越不像话了,看来是时候该教训你一下了。” “求之不得呢,在这种狭窄空间上我占据了百分之百的优势,你可别后悔哦,大叔。”阿拉姆毫不退让。 “够了!你们要是体力过剩,等下可有你们累的时候,现在还是省点力气吧。”在最前面引路的尼西妮斯冷冷的说道。她那干瘪的声音就如同在石缝之中冒出来的一样,在这种条件下显得格外阴森恐怖,众人听了不禁都闭了口。 既然尼西妮斯说之后有些什么事要发生,那么它就一定会发生,大家的神经都开始紧张了起来。只有赛纳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摸了摸背后的巨剑,道:“太好了,这一路来都太无聊了,有点什么事情发生最好不过了。” “看来除了李天昊之外,还有一个喜欢找麻烦的人呢。”尼西妮斯摇头道。 “恐怕还不止一个吧。”布鲁克斯补充道。 “不用你提醒,阿拉姆也已经是个祸害了,请不必再生事端了。”尼西妮斯道:“如果不是他经常捣乱,我们的事情会办得顺利得多。” 阿拉姆听了立即跳了出来:“婆婆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您不是能未卜先知吗?您明明知道我要捣乱为什么不阻止我呢?” “因为你还有用处,至少比你惹得麻烦要多些。”尼西妮斯冷冷的答道。 说话间,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阶梯的底部。尼西妮斯突然挥手示意大家停下脚步:“注意!跟着我的脚步走,不能走错!后面的人跟着前面人的脚步,千万不要掉队。如果谁踩错了,那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说罢,尼西妮斯就开始朝地面上踏下了第一步,然后朝右前方的一块地砖上踩了上去。 既然她都这么警告了,每个人都小心翼翼的跟随着她的脚步,缓缓的向前迈进,大约迈过了六十几块地砖以后,尼西妮斯才放松了体态,回过身来对大家说:“好了,到我这里为止,第一道防御体系已经过了。” 赛纳斯轻轻一跃跳到了尼西妮斯身边,道:“真没意思,这么轻松就过来了,真想试试看踩错了会怎样呢。” “我劝你不要多生事端,如果你还想原路返回的话,等大家离开地宫以后,你尽管去试验好了。”李天昊道。 尼西妮斯不管他们之间的争吵,径直用火把在周围的墙壁寻找着什么,忽然她停下了脚步道:“就在这了,风神的雕像。” 大家随着她的声音望去,果然在墙壁上有一座巨大的风神休的浮雕。只见尼西妮斯从长袍下取出了那个刻有休的金属块,交给了布鲁克斯道:“你把它放到风神胸口上的那个孔里去,然后扭动半圈。” 布鲁克斯接过金属块,看了看那高耸的雕像,叹了口气道:“这可真不好爬呀。” 虽然嘴上抱怨,布鲁克斯还是将金属块放进怀里,然后纵身跃上了雕像,手攀脚蹬的爬上了风神的肩膀,然后将金属块放进了它胸口的孔洞,用力一扭。 顿时整个墙壁发出了一阵阵巨大的声响,墙壁裂开了一条缝来,那缝越来越大,渐渐足以容纳一个人通过了。 尼西妮斯抬起头来朝布鲁克斯道:“接下来要麻烦你保持这个姿势守住这扇门了,在我们回来之前。” “你说什么!婆婆,你不能这样,要让我在这里呆上多久啊?” “不会很久的,拜托你了。”尼西妮斯说完便走入了那扇石门,大家用同情的眼光看着可怜的布鲁克斯也跟着进了石门。 进入石门之后眼前是一个相对狭小得多的甬道,甬道的两侧布满了士兵的雕像,每一座雕像手中都握着锈迹斑斑的金属武器。 “大家注意,只要我们踏出去一步,这些石像就会胡乱挥动这些武器,保护公主殿下和女王陛下通过这里,赛纳斯,该你多出点力了。” “愿意效劳,这些石像还不够我热身呢。”赛纳斯说罢掣出巨剑来第一个踏入了甬道。 果然,他一进入甬道,那些石像便开始挥舞起武器横砍竖劈起来,赛纳斯用巨剑抵挡住他们的攻击,竟然退了半步! 赛纳斯的力量在众人里面无疑是第一位的,可是就连他都尚且有些吃力,这些石像的攻击力之强可见一斑!不过来的这些人都是高手,他们很快就发现了石像的攻击线路都很单一,要闪避开来并不是太难,可是要让女王陛下和帕图拉公主通过那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赛纳斯,别光抵挡,砍那些石像的手臂关节试试!”李天昊看了一会儿后喊道。 “好主意!”赛纳斯听到李天昊的注意,立即反手一剑猛砸向一尊石像的手臂肩关节,只听得一声巨响,那肩膀连同手臂一起被砸成了碎石块!那石像只剩下了一只手攻击力立即大减,赛纳斯更不犹豫立即有击碎了它另一条手臂,这些石像的动作便完全失去了攻击能力。 阿戈巴尔一见有效,立即踏上前一步,拿着他那把战斧加入了战团。 “各位,有他们两个开路,大家可以安全通过了。”李天昊笑着说道。(未完待续。) 第七十四章 七 地宫的尽头 话虽如此,这长长的甬道里布满了石像士兵,赛纳斯有夜视能力,可阿戈巴尔可没有,大家必须及时跟进才能为他提供照明,等到通过这条甬道的时候,即使是赛纳斯和阿戈巴尔也累得气喘吁吁了。 此时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尊大地之神盖布的雕像,赛纳斯一边喘息一边说道:“这回要让谁留下啊,婆婆。” 尼西妮斯并不答话,默默的拿出了那个刻有盖布的金属块交给了艾格留斯。艾格留斯一言不发,接过来便纵身爬上了盖布的雕像。紧接着他扭动机关打开了第二道大门。 “你这个不肖的徒弟,把师父累得半死,自己却捡了个轻松的活干。”赛纳斯大吐苦水,与他这样苦战相比,艾格留斯的活的确是轻松得多了。 “他们的活可不轻松,这个机关只能使用一次而已,所以他们扭动开关以后就必须保持原状,一旦恢复过来大门就会再次闭合,我们就会被困在里面再也出不来了。”尼西妮斯说道。 “那还等什么?咱们快点走吧。”赛纳斯挺直了身体道:“艾格留斯我是不担心,那个布里克斯能不能坚持到最后我可不敢保证啊。” 尼西妮斯摆手道:“先不忙,赛纳斯。在进入这扇门之前我先要说明一下,第三道门是代表死亡的神奈芙迪斯守护的,在通往她雕像前的通道上布满了混有油脂和磷粉的物质,只要稍有不慎,就会引火烧身。” “地面上?全是吗?”阿拉姆急道:“难道要像上次那样从上面用绳子晃进去吗?” “那怎么可能?上次才多少距离,再说前方的穹顶很低,你怎么晃得起来?”尼西妮斯答道。 李天昊道:“咱们砍下来这么多石块,拿它垫在脚下是不是就不会接触到这些东西了?接下来我们只需要小心走,也就不容易点燃它了。” 尼西妮斯点头笑道:“领主大人果然反应快,那就烦请各位快些搭起这跳通道吧。” 既然尼西妮斯都同意这个做法,众人自然不会再提出异议,大家纷纷开始收集起那些被砍碎砸破的石块,运往石门之后,开始搭起石桥来。这条通道虽然只有七十米左右,可依然把众人累得够呛,因为每放下一块石块都必须小心翼翼,高度集中精神的行为也会更大的消耗精力。阿拉姆不禁开始羡慕起依然在阿芙瑞特女王怀中酣睡的帕图拉公主来:“咱们这位未来的女王陛下还真是能成大事的样子呢,刚才这么激烈打斗,现在走在烈焰边缘,她都能若无其事的继续睡觉。” 李天昊伸手在他脑袋上叩了一下:“你要是想睡尽管睡好了,我正好拿你当做桥的一部分,反正你皮厚得很,一时半会也烧不熟。” “这么不体恤下属的老大是无法服众的!”阿拉姆说完立即一闪身逃过了李天昊的下一击。 等桥搭完以后,李天昊扶着阿芙瑞特女王抱着帕图拉公主小心翼翼的通过了这座石桥,来到了第三尊神像面前,也就是死亡之神奈芙迪斯的前面。 “莫卡度,上。”尼西妮斯拿出第三块金属块交给了莫卡度。莫卡度接过来两三下便窜到了神像上面,身法之灵活令人咋舌不已,随即便打开了第三道门。 尼西妮斯见门已打开,掏出了最后一块刻着赛特的金属块交给了阿拉姆道:“第四道门之前的路是最难通过的一关,希望你们不论见到什么诡异的景象都不要惊慌。我们先定好各人的职责再进去。第一阶段由赛纳斯和阿戈巴尔保护阿拉姆去打开大门,穆勒和领主大人保护女王和公主前进;第二阶段,大门一旦打开,所有人都要确保公主殿下和女王陛下进入大门,必须确保大门口的退路保持畅通,取得荷鲁斯权杖之后用最快速度退出这条通道。” 看到尼西妮斯郑重的神色,大家明白这一关的难度绝非先前三关可比拟,都不由自主的将武器握在了手中。 随着最后一个人踏进第三道大门,闪烁的火光隐隐约约照亮了前方的路,只是这深邃的黑暗如同吞噬一切的怪兽一样,不断把微弱的光芒吸进它的口中。但是赛纳斯还是看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顿时摆出了作战的架势:“大家小心!有三个会动的人形生物!” “人形生物,怎么可能?!”阿拉姆奇道。 “别废话!看起来不好对付!”赛纳斯说罢挥动巨剑冲了上去。众人按照计划行事,阿戈巴尔紧随其后,阿拉姆走在第三位,李天昊和穆勒一左一右护住尼西妮斯和阿芙瑞特走在最后。 由于火把数量本身有限,打斗时又碍手碍脚,因此大家全都选择了将火把朝各个方向扔出,在它熄灭之前还能提供一段时间的光亮。 可是当火把照亮这些区域的时候,在微弱的光亮下的景象让李天昊都为之一颤:第尔斯军以豪勇第一著称的赛纳斯竟然陷于苦战,阿戈巴尔凭借着蛮力和巨躯也处于下风,和他们对战的竟然是三具腐烂到几乎只剩下枯骨的尸体! “穆勒,上!” “是,少主。”穆勒和李天昊之前不需要更多的语言,双方都明白该如何行动,两人刀剑并举加入战团,四人共战三具骷髅,才勉强打了个平手,阿拉姆更不迟疑,寻了一个空隙冲出战团,直奔战神赛特的神像而去。 “小心,那里还躺着一个!”赛纳斯发出警告。 “你早点说啊!”阿拉姆此时已经与第四具骷髅交上了手,好在他身形灵活,反应也快,论起实战经验的丰富程度恐怕整个第尔斯军都无人能与他相比,只有他这几年每天练功不辍,而且还是与高手对战,因此即使面对武力惊人的骷髅的攻击,他也丝毫不乱。连续几次闪避躲过骷髅的攻击以后,阿拉姆瞅准机会借着骷髅攻击的力道纵身一跃跳上了赛特的神像。说也奇怪,那骷髅攻击猛烈无比,可阿拉姆一跳上赛特神像,它便停下了攻击。 阿拉姆用刻有赛特神像的金属扭动了机关,那扇石门发出一声巨响,一道光芒便从门缝中射了出来。 “快走!时间紧迫!”尼西妮斯叫道。 李天昊保护着妻子女儿通过了三具骷髅的阻截,道:“赛纳斯,交给你了!” “放心!我已经掌握他们的攻击规律了!”赛纳斯边打边说。 李天昊的工作可一点也不比他轻松,因为要在最后那个骷髅面前将阿芙瑞特和尼西妮斯都护送过去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更何况此刻他已经没有帮手了。 “老大,你得加油啊!”骑在赛特神像上的阿拉姆此刻已经只能干看着这一幕了。 “废话,你能摆脱,我还不行吗?”李天昊一边用剑逼开骷髅的弯刀一边说道:“婆婆,快点!” 尼西妮斯弯着身子通过了骷髅的封锁,与阿芙瑞特走出了门外,李天昊则守住了大门与骷髅继续缠斗。 尼西妮斯和抱着帕图拉公主的阿芙瑞特走出了这最后一道石门,眼前的景象是一片光明。(未完待续。) 第七十五章 一 荷鲁斯权杖 如果不是走过那道长长的阶梯来到地底,阿芙瑞特一定会产生这里是外面,天已经亮了的错觉,然而现实清清楚楚的告诉她此刻她还在山的内部,而眼前的光明却是实实在在做不得假的。与之前漆黑一片的通道相比,这里恍如太阳初升的黎明一般让人心生暖意,四周散落的石块和依稀可辨的人工装饰勾勒出地面的形状,更令人惊奇的是在这片与世隔绝的地底竟然还有些许野花绽放,如果没有这光芒,恐怕是绝无可能的。 “那光便是荷鲁斯权杖所发出的。”尼西妮斯在一旁说明。 此时小帕图拉仿佛也受到这光芒的召唤似的醒了过来,她揉揉双眼问道:“妈妈,这是哪儿?” “宝贝儿,这是荷鲁斯的神殿,这里有属于你的宝物,我们现在就去把它取来好不好?” “好!”帕图拉一听便来了精神,挣扎着从母亲的怀里坐直了身子:“宝物在哪儿?” “就在那发光的地方。”阿芙瑞特说着便朝着那光芒射来的方向小跑了过去,她知道此刻丈夫和他的部下们正陷入苦战,必须竟可能的抓紧时间。 尼西妮斯跟不上她的速度,在后面喊道:“女王陛下,千万不要急着去取权杖,那里还有最后一道机关!” 阿芙瑞特闻言立即停下了脚步,尼西妮斯的预言每一次都命中目标,在这次寻宝的过程中如果没有她的指点,那么恐怕不知道要付出什么样的牺牲才能走到这里,因此她转过身来问道:“还有一道机关?” “对,现在是不能用眼睛直视荷鲁斯的权杖的,那会刺瞎你的眼睛,只有被选中的人才能拿起它,而且在获得它之前同样也不能直视它。你现在看到的光是通过一面铜镜反射出来的光芒,所以” “所以我们要看着镜子去拿权杖,对吗?”帕图拉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公主殿下英明,那老身就放心了。”尼西妮斯嘴边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阿芙瑞特不再犹豫,她抱着帕图拉顺着光线的来源一路疾行,两边那些雕刻精美的石柱,人像以及刻满古代文字的石碑她都来不及看上一眼,此刻她只想尽快取到权杖然后退回地面上。 路终于到了尽头。此刻她站的地方已经是这间石室的最里端了,她看见有一座巨型的荷鲁斯的雕像矗立于此,那巨大的鹰首正俯视着接近它的人。在雕像的基座上面有一面桌面大小的铜镜,那光芒正是从这铜镜反射出来的,在铜镜的前端有一个很不起眼的石墩,真正的光就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帕图拉,你的宝物就在那石墩后面,用你的手去把它拿出来吧,千万不要直视它。” “妈妈,你不帮我吗?”帕图拉眨着她那双蓝色的大眼睛问道。 阿芙瑞特笑着摇了摇头道:“爸爸妈妈,还有那些叔叔伯伯们都在帮你拿到它,只是这最后一步却必须由你亲自完成,因为那是属于你的宝物,孩子,去吧,去取得只属于你一个人的宝物吧。” 帕图拉点点头,道:“好的,妈妈。公主是不该害怕的。” 帕图拉说完便朝那石墩走了过去,那铜镜中反射出的光芒已经太过强烈,帕图拉根本无法从镜子的反光中看到什么东西,她不得不用手臂遮挡住刺眼的光芒,然后伸手到石墩里去摸索。 阿芙瑞特就站在离她不到十步的地方,但是那光芒却突然变得强烈起来了,以至于帕图拉那小小的身影瞬间就淹没在了强光之中。阿芙瑞特心中不禁一凛,这还是帕图拉出生至今第一次脱离自己的视线之外!此时帕图拉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这让阿芙瑞特更加紧张起来:“帕图拉!” “妈妈,我没事,我很好。” 其实帕图拉几乎是立即回答的,可在阿芙瑞特的心中却仿佛是半辈子那样的漫长,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光线已经远不如之前那么强烈了,黑暗正在迅速占领光芒所让出来的空间。帕图拉站在石墩的前面,手里拿着一根鹰首蛇身的权杖,那鹰首的眼睛还发射着出惊人的光亮,只是那光芒正在迅速黯淡下去。 “妈妈,我做到了。” 阿芙瑞特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将女儿紧紧的抱在了怀里,转身便开始往来路上跑——光芒正急速消失,这里很快会变成一片黑暗,没有火把的她如果迷失在这片黑暗之中的话,那便会浪费更多的时间。 凭借着荷鲁斯权杖鹰眼上仅存的一线光芒,阿芙瑞特成功的和尼西妮斯汇合,两人不再多话,立即朝第四道门跑了过去。 还没到门口就听见阿拉姆的叫声:“老大,小心左边,左边!阿戈巴尔,上路!啊呀,穆勒!中路防守!” 等到阿芙瑞特踏进石门之中她才看清,此时己方的四人已经被逼到了门口处,原先的火把早已熄灭,只剩下阿拉姆手中还拿着仅存的一支火把,利用这最后的一点光明,阿拉姆负责指挥,剩下的三人只能凭借本能和他在最危急时的指导才能勉强支撑,只有赛纳斯凭着夜视眼还能对付。 阿拉姆一撇眼看见阿芙瑞特和尼西妮斯,喜道:“你们总算回来了,接着火把!” 说罢阿拉姆将火把掷给了尼西妮斯,自己轻轻一跃从赛特神像上一跃而下,抽出剑来加入了战团。 虽然多了阿拉姆,可是战斗依然吃紧,要掩护帕图拉和阿芙瑞特出去根本做不到,而且阿戈巴尔明显已经体力不支,赛纳斯也开始显出疲态了。 此时帕图拉突然想到了什么,拿出荷鲁斯的权杖,喝道:“你们给我退下!” 帕图拉娇嫩的声音在这混战之中实在是微不足道,可是荷鲁斯权杖那双已经完全黯淡的鹰眼中却放射出了幽蓝色的光芒,那四具骷髅战士就像听懂了帕图拉的话一样停下了攻击,然后缓缓倒在了地上。(未完待续。) 第七十五章 二 化身 “这真是神了。”一直作壁上观的阿拉姆还没来得及活动筋骨就被迫结束了战斗,既惊奇又有些遗憾的说道。 其他人可没有他的余裕,呼呼喘着粗气,可是同样也十分讶异自己最后竟然是被一个年仅三岁的小女孩给救了。 帕图拉见自己说的话竟然有效,更是喜不自胜,手舞足蹈的哈哈大笑。 赛纳斯擦着额头上的汗水道:“婆婆,我自问也算是大陆上数一数二的战士了,可刚才要是在晚些的话,我这不败的佣兵的名声可就毁了,这是什么僵尸,怎么这么厉害?” 尼西妮斯拢了拢因为奔跑而凌乱的头发,笑道:“你们能坚持到现在,足以说明你们有多么的强悍。这四个都是上古时代服侍战神赛特的勇士,他们可是受过战神祝福的人,他们活着的时候在人间根本找不到对手,能够打赢他们的只有神。” “照婆婆您的说法,那神还是真的存在的咯?”李天昊收剑回鞘,冷冷说道。 尼西妮斯干笑了几声,道:“老身知道领主大人还是不信神的存在,可是现在眼前发生的事情却实实在在的摆在您的面前。老身可以告诉领主大人,您如果不相信现世有神那或许是对的,因为上古曾经存在的神祗们早已不在人间了,但是他们所遗留下来的神迹还散布在大地之上,只是被岁月所掩盖了而已。” “现在不是争论这个的时候,我们先出去再说。”阿芙瑞特说道。 众人闻言,各自收起了武器,一起朝第三道门奔去,随着众人逐渐退出地宫,莫卡度,艾格留斯和布鲁克斯终于得以从机关上解放,他们看到帕图拉手中的权杖,一路上都在不停询问取得权杖的过程,可惜除了阿芙瑞特之外并没有人知道详情,而阿芙瑞特显然没有回答的意图。直到最后一个人踏上向上的阶梯,赛纳斯故意走在了最后,掏出一个燃尽的火把往地面上一扔。 那火把落在了地面上,下一瞬间整个地面都开始晃动了起来,除了尼西妮斯所勾勒出来的那条路以外剩下所有的石块全都陷了下去!底下全部都是流沙! “真够黑的,这要是踩错一步可就完蛋了。”赛纳斯咋舌道。 “也不见得,这个机关其实很好破,只要牺牲一个人就能显示出正确的路来了。”布鲁克斯在一旁补充道。 众人对于这个地宫已经毫无留恋,如果不是尼西妮斯事先提醒,那么第尔斯军最精锐的武将集团恐怕至少会在这里折损一半,现在每个人心里想的都是尽快回到地面上去。 等到众人走出地宫,太阳已经再次在东方闪耀光芒了。众人不敢停留太久,顺着来路往回走。又是整整四天的时间才走出了这片丛林。此时尼西妮斯忽然道:“各位,荷鲁斯的权杖已经到手,凭借着它的力量,帕尔契将掌握亚基全境的统治权,老身此行总算是功德圆满,也可以安心离去了。” “婆婆你要走了吗?”李天昊的声音里没有丝毫的惊讶,他早已料到尼西妮斯会如此。 “不错。老身只是顺应命运之轮的转动而采取一些辅助而已,任务既然已经达成,那么自然该功成身退了。各位,老身和你们中的几个在将来还会再次相会,希望在那之前,各位能够健壮如今。” 说罢尼西妮斯再次带上了兜帽,转身飘然而去,在众人的目送之下消失了踪迹。 “老大,这位婆婆可真是个奇人,如果有一天她为我们的敌人服务,那不是很麻烦吗?”阿拉姆在一旁提出了他的看法。 “你是在建议我除去她以绝后患吗?”李天昊看着阿拉姆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卸磨杀驴的事情我可做不出来啊。再说就算有一天她真的成了我们的敌人,我还是会战胜她的,难道你没有信心吗?” “开玩笑!无论什么样的敌人,我们都必须战胜他们,否则怎么对得起战士的信念!”阿拉姆挺起胸膛说道。 “对了,就是这股子劲头!咱们回家吧。”李天昊拍了拍他的背说道。一行人背对着太阳踏上了归途。 回到艾福坦斯以后,李天昊立即组织了一场盛大的典礼来庆祝这一次胜利。他的目的在于将荷鲁斯权杖公诸于世,让亚基的人民明白帕图拉公主是被神所选中的统治亚基与帕尔契的王。如果只是这么一个盛大的典礼的话,那么亚基人民恐怕也只是将信将疑而已,可是在典礼上年仅三岁的的帕图拉手持荷鲁斯权杖高高举过头顶,从鹰眼之中突然绽放出令人无法直视的强烈光芒,大家在闭起眼睛躲避强光的同时,甚至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热度! 太阳的化身!在场的所有亚基百姓全都不自觉的跪倒在地对着帕图拉公主顶礼膜拜。而典礼结束以后,这个消息一传十,十传百,短短一个月间就传遍了帕尔契所有的统治区域,甚至传进了亚基国内,如同一个惊天霹雳般把所有亚基境内侍奉拉神的祭司们击倒在地! 不管荷鲁斯是不是在拉神之前的上古神祗,单以在亚基的影响力而言荷鲁斯早已不是拉神的对手,可是问题在于那个展现出神迹的荷鲁斯权杖令所有见过的人叹为观止,这一无可争辩的事实让所有信奉拉神的祭司感到束手无策,因为在他们的手中根本没有一件能够与之相提并论的圣物来对抗。面对人民满面狐疑和期待的眼光,他们只能用单薄的语言来告诫人民不要被异教的小手段所迷惑而已。 于是在亚基的底层百姓中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对拉神报以怀疑态度的人,此时又有一个传言迅速兴起——由于荷鲁斯的庇佑,帕尔契统治境内的人民的生活将越来越富足,而拉神统治的地域将逐渐走向没落和贫穷。 这当然是雅莫的情报部门刻意散布的谣言,但是这正配合了人民的怀疑,加上亚基连年战败,不但丧师亡地,人民的赋税也越发繁重起来,青壮年劳动力不断被抽调去当兵更加重了农业生产的负担,眼看着生活日渐窘迫,无论是百姓还是奴隶都切身感受到了生活水准的变化,这无疑加速了谣言的传播。不到三个月的时间,谣言已经传遍了亚基境内,忙于内战的亚基政府根本无力阻止谣言的扩散。 进攻亚基的时机终于开始成熟起来,李天昊下了如此的判断。(未完待续。) 第七十五章 三 全军出击 公历八零六年九月,李天昊发出总动员令向亚基进军。早已准备停当的第尔斯军这次聚集了整整十五万军队,是第尔斯军自组建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 由葛尔那斯,达拉,扎兰,祖卡尔,渥德率领右路军三万五千,沿难罗河东岸向北挺进;由魏松,赛纳斯,艾格留斯率领左路军四万五千,沿难罗河西岸向北挺进;由海克托尔,穆勒,阿拉姆,奇克尔达率领七千骑兵为先锋在中路军两侧前出,李天昊亲帅六万大军为中路,坐船顺难罗河而下,三路大军除了攻击沿途各个据点城市之外,最终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亚基的首都艾希提顿。 另外,李天昊还派依莲为使者请得坎诺族头人基德的协助,坎诺族的八千勇士负责从西方绕行到艾希提顿的后方,截断亚基军的退路。 与以往不同的是,此次出征就连帕尔契女王阿芙瑞特也披挂上阵,亲自到阿卜杜斯坐镇后方。可以说帕尔契是倾全国之力向亚基发起了总攻。 当浩浩荡荡的第尔斯大军从阿卜杜斯开拔的时候,远在艾希提顿的亚基宰相乌苏布就得到了消息——李天昊这次并没有刻意隐瞒出兵的消息,既然已经取得了绝对优势,那么利用声势来给予亚基适当的压力才是正确的选择。 乌苏布听到这个消息如同五雷轰顶一般僵在了原地。六十七岁的帝国老宰相原本已经筹备好对卡德门罗的战争准备了,在他看来能在几个月内完成这些准备已经是他所能做到的极限了,只要消灭了卡德门罗,库缪尔国王就成了名正言顺的亚基国王,那时候和帕尔契签订和平协议求得喘息之机,凭借他的努力,亚基在三到五年休养生息之后,应该可以重振旗鼓的。可是现在他的如意算盘落空了,他万万没想到李天昊竟然对于曾经的许诺不屑一顾,悍然发动了新一轮的进攻。 如今的亚基政权正处在风雨飘摇的地步,成熟的官员在上一次内乱之中损失了将近三分之一,这使得政府机构的运行原本就显得磕磕巴巴的,再加上需要重整军队的压力,使得财政更加吃紧。最要命的是各地的赋税都收不上来,既然亚基出现了两个国王无所适从,那么这些地方官们干脆把赋税纳入自己的荷包里,各地官员纷纷招兵买马以求自保,小地方的官员们则自发的联合起来加强实力,现在乌苏布能控制得住的地区仅仅只有艾希提顿附近几十里范围内,以及首都以南与帕尔契接壤的那片土地。可是现在贼军来了,首当其冲的就是自己的领土! 乌苏布不是不想出兵抵御贼军,而是不能。如今在他手里的武装力量总共不过五万人左右,这其中还有两万多是临时征募来的新兵,兵力处于劣势也就罢了,关键在于缺乏领兵的统帅。自从利贝拉子爵和鹫斯将军带着卡德门罗投奔孟菲斯的安德拉修以来,亚基军中已经没有能独当一面的大将之才了。讽刺的是卡德门罗虽然拥有亚基最杰出的两位将军,却没有可以让他们率领的士兵,而乌苏布空有士兵却没有优秀的统帅。要是勉强任命那些二流的武将,那么无疑等于将自己仅剩的家底扔到贼军的虎口之中去一样,更重要的是乌苏布对于领兵的将领不放心,如果这些人临时反水,那么自己好不容易缔造的这一切便将彻底完蛋。 思前想后乌苏布做出了他的决定——集合全部力量死守艾希提顿。除了他手里的五万军队以外,艾希提顿还有十几万居民,除去女性和老弱之外还能组织起将近四万民兵,艾希提顿的库房内有充足的武器,金币和粮食,有了这些和艾希提顿的城墙,那么即使贼军围城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打得下来的,只要贼军粮食不济而不得不退兵,那么一切就都有缓和的余地了。 以乌苏布的决定来说并不是所有选择中最坏的一条,但是他的决定也等于放弃了艾希提顿以南的所有亚基领土。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几乎不存在亚基的武装力量,第尔斯军由此得以高歌猛进,迅速的攻克了沿途的各个城镇和村庄,仅仅用了二十天时间,就已经全部推进到了距离艾希提顿不足三十里的地方。 第尔斯军三路大军聚集在了艾希提顿城下,从三个方向包围了这个古老的城市。 “真壮观啊,艾希提顿。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座城市。”李天昊从远处眺望着这座巨型城市,忽然嘴角上扬:“可惜很快就会被鲜血染红了。” “领主大人您不会是要屠城吧?这座城市可是有着极其悠久的历史的。”次席幕僚长布鲁克斯试探性的问道。身为亚基贵族的他对于这座城市还是有这强烈的感情的,如果李天昊真要屠城的话,那么他该如何抉择就成了一个难题了。 李天昊回过头朝他笑了笑,道:“你误会了,布鲁克斯,我不会对这样一座古城干这种事情的。乌苏布既然全力死守,那么我们也没有必要迎合他的意愿去强攻艾希提顿,但是谁又能保证这座城的内部如同它的外表看来那么坚不可摧呢?与进攻艾希提顿相比,我更注重的是究竟有多少亚基地方官员会率领士兵来援助首都,毕竟亚基人对于首都的感情还在,不愿意自己的首都被攻占恐怕会引起亚基同仇敌忾之情。” 布鲁克斯听完长出了一口气,道:“领主大人英明睿智,您所顾虑的正是在下担心的事情。依在下的推测,如今各地的官员应该正在纠结究竟该不该派兵的问题,我们应该趁着这个机会及时坚定他们的信念才对。” “哦?坚定什么信念?” “要想避免让他们聚集在一起援救艾希提顿,莫过于先攻破其中一点,让某一个城镇率先降服我军,那样他们即使不群起效仿也会变得更加迟疑起来,这样我军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李天昊闻言大喜:“若是真能如此,艾希提顿就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了。” 布鲁克斯深施一礼道:“那么在下请命担任说客前去执行这一使命。”(未完待续。) 第七十五章 四 鏊兵艾希提顿 艾希提顿城下出现了貌似平静的一幕。 李天昊下令除非亚基军主动出击否则不许轻易出击,更不许攻城。 十五万第尔斯军安然从三面围困着这座城市,城上的守军也只能安安静静的与敌军对峙,尽管北面并没有第尔斯军围困,但是乌苏布不容许任何百姓逃离,以免影响军心士气,另一方面第尔斯军也把骑兵部队调集到了东北面防止亚基军逃脱,而且在更远的距离上还有坎诺族的八千人等待着侥幸逃脱的亚基军。 于是日子在这种看似平静的气氛中一天天的过去了,在这段时间内什么都没有发生,大家唯一的娱乐就是每天看李天昊单枪匹马巡视整个艾希提顿。李天昊每天照例围着艾希提顿一圈,如果城头上有亚基军胆敢冒头的话,那他就顺便展现一下他的弓箭技艺,将那名亚基士兵射死。在第尔斯军都惊叹李天昊可怕箭法的同时,城内的亚基军则被这种赤裸裸的挑拨和威胁压制得怒火中烧,却又不敢贸然出击。 有一点两者是相同的,李天昊在等待的是布鲁克斯的交涉成果,城内也同样在等待各地的救援。其结果有可能影响之后战局的发展。 当然,在第尔斯军内部,李天昊也要顶着士兵们激烈的求战情绪,其中最为强硬的两个人就要数赛纳斯和阿拉姆了。这两个人对于李天昊每天类似狩猎式的出击,而自己只能在一旁眼睁睁看着非常不满,他们假借着替大家请命的大旗,为自己能够舒展一下筋骨天天和李天昊软磨硬泡,可惜每一次都未能如愿。 最后还是城内的亚基军先忍不住了,他们几乎是胁迫着亚基将军白兰普出城攻击第尔斯军。说实话白兰普一点也不想出击,之前他曾在与第尔斯军的作战中吃过大亏,对于敌军他有着比较客观的评价,那就是自己绝不会是这群由恶魔般的武将率领的虎狼之师的对手。但命运就是那么不公平,乌苏布分配给他的部队几乎全是新征募和强拉来充数的民兵,这些根本不知道战场恐怖为何物的人们被怒火冲昏了头脑,裹胁着他强行出击。白兰普几乎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出了艾希提顿的城门。 与热情高涨的亚基军一样,第尔斯军也早已憋了一肚子的怨气,好不容易终于等到了亚基军主动出击他们岂肯轻易放过?一群饿狼与勇敢的兔子的战斗就此展开。 与亚基军毫无章法的阵型和过剩的斗志不同,第尔斯军即使战意高昂,他们依然在众位将领的指挥下对亚基军采取包围穿插的战术。冲在最前面的人就是阿拉姆和赛纳斯,阿拉姆那如同闪电般的剑法每闪过一次便有一名亚基士兵喷射着鲜血倒毙在地,赛纳斯的巨剑则如同风车一样将他面前的亚基军撕扯得像支离破碎的抹布一样,被这恐怖景象所震撼,许多亚基士兵都吓得双腿发软动弹不得,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变成了旷野中的尸体。 “技艺变纯熟了嘛,小子。”赛纳斯一边攻击一边对于阿拉姆给予评价。 “那当然了,大叔,下次比试你可要加倍小心啊。”阿拉姆回道。 这两个人在进攻的最前端还有余裕互相开玩笑,这无疑说明了敌人根本不能对他们两个造成威胁。相对的亚基军就像暴露在狼群面前的绵羊一样,迅速被第尔斯军分割成了几块互相不能支援,面对对方雷霆般的攻击这些第一次领略战争可怕的士兵们后悔莫及,可是事到如今想要逃回去又谈何容易?这个时候他们才想起来被他们硬拖出来的将军白兰普,可惜此时的白兰普已经被身陷在重围之中自顾不暇,哪里还有余裕去照顾所有的人呢? 为了夺取一条生路,亚基士兵们就如同回溯的鱼群一样朝着艾希提顿的城门冲去,完全不顾及侧后已经完全暴露在点面前,任由不幸的同僚不断被敌军杀死,只求能给自己寻求一条生路。第尔斯军当然不会和这样的求生意志正面对抗,只是故意放出一条窄窄的通道以便更加加剧亚基军的混乱,在第尔斯军的这种战术下,更多的亚基军倒在了刀剑之下。 当剩余的亚基残兵好不容易逃出了鬼门关,准备逃回艾希提顿的时候,老练的葛尔那斯早已经在他们面前组成了一条钢铁的墙壁。面对这道铁壁,亚基军发出了绝望的哀嚎,可是眼下他们除了向前已经没有活路了。 就在这个时候,艾希提顿的城门再次开启,从里面杀出一支军队来,为正是亚基将军利库厄尼斯和他的三千精锐部队。 乌苏布得知士兵贸然出击以后后悔不迭,但是事已至此他除了紧闭城门以外也没有办法,现在之所以出兵救援,并不是他在乎这些不知轻重的士兵,而是为了指挥官白兰普——他实在不能再失去更多拥有实战指挥经验的将军了。 至此战局稍稍有了一些变化,腹背受敌的葛尔那斯暂时陷入了混乱,但是他对于这种情况并非没有准备,因此他的队列很快恢复了秩序,从前后两面同时阻止亚基军的进攻。 于此同时,李天昊迅速做出了反应,阿戈巴尔和吉姆达各率一支部队从左右两侧夹击利库厄尼斯部,瞬间就扭转了战场的形势。 白兰普在乱军之中率领着不断凋零的部下努力的寻求突破葛尔那斯阵列的机会,白兰普身中四箭,外加两处刀伤,但是他依然咬着牙继续指挥,为了活命他必须使出全力来才行。就在这个时候,一支箭直接贯穿了他的咽喉,白兰普连一口气都没吭就倒下马去。 失去了指挥官的亚基军更加不知所措,连攻击的重点也瞬间瓦解,葛尔那斯立即抓住机会展开反攻,其余各部也配合行动,终于将这股亚基残部彻底消灭。 利库厄尼斯眼见着营救任务失败,只得率兵退了回去,就是这样他的三千人也伤亡了将近一半。 至此进攻艾希提顿的第一场大战告一段落,这一战中亚基军出击的士兵总共两万一千多,战死者高达一万九千之巨,而第尔斯军方面付出的伤亡总共不到一千,这其中的大部分还是后来的利库厄尼斯部造成的,可以说是一场完全的胜利。这一战后来也被称之为“艾希提顿大屠杀”。 李天昊之所以没有劝降这支亚基军,除了没有额外的粮食来喂饱这些俘虏以外,更重要的是他拿这近两万人做了一个例子。战后他在城下大声向亚基人宣布,凡是在艾希提顿城内的人,只要胆敢向第尔斯军出手的就只有像出击的亚基军一样变成尸体,但是如果在第尔斯军开始攻城前愿意降服的,一律给予优待。 遍地的尸体和染红大地的鲜血深深震撼了艾希提顿的居民和驻军,李天昊的震慑让整个城市都浮现出一股不安的气氛,而这也正是李天昊的目的——要攻破艾希提顿是没有那么容易的,可是如果从内部开始瓦解那就不同了。 此时又传来了另一个好消息,那即是布鲁克斯的回归。(未完待续。) 第七十五章 五 雪球效应 身为亚基贵族,同时还是王族的远亲,布鲁克斯即使投降了帕尔契,他在亚基还是具备一定的影响力,再加上他首选的劝说目标是自己所熟识的故人,而且还是个懦弱犹豫的人,因此为他的游说工作减轻了不少压力。 布鲁克斯成功的利用了他在亚基的贵族身份进行交涉,提出了投诚以后可以保留封地和食邑,并且可以保证城内所有人安全的条件,然后凭借着他那条灵巧的舌头鼓动着人心。 如果当地的亚基官员们意志坚定的话,那么他们满可以把布鲁克斯和企图听从他游说的人都抓起来杀掉,但是一国两主的局面本来就让他们莫衷一是,帕尔契大军压境的巨大压迫性也是让他们迟疑的理由,再加上布鲁克斯义正词严的说乌苏布和库缪尔根本就不是正统国王,根本没有权利要求别人的效忠,多重的说服之下终于开始有人发生了松动。 随着第一座城池的降服,布鲁克斯利用这一契机乘势又使得周边的六七个城镇相继宣布投降,于是整个艾希提顿周边的大大小小城镇就像滚雪球一样开始表示对帕尔契的降服意愿。剩下的极少数城镇虽然依然宣布对亚基效忠,但是也没有出兵援助叛逆的乌苏布的意图。布鲁克斯可以说是圆满完成了此次劝降的工作。 李天昊当然要把他的工作成果最大程度的进行活用,每个投降的城池献上的降书,李天昊都会派人在艾希提顿城下大声向城内宣读一遍。 随着听到越来越多的城池降服的消息,城内的人们开始越来越觉得绝望。不错,艾希提顿的城墙非常坚固,城内的武器粮食也很充足,长期坚守并不是特别困难的事情,但是之前那一战之中第尔斯军毫不犹豫的屠杀了一万八千亚基士兵,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这一幕深深的映入了亚基人的内心。与第尔斯军对抗就是死路一条,投降却可以活命,这对绝大多数百姓,甚至士兵来说都是很有诱惑力的。本来他们坚守城池的初衷也就是为了保卫自己的家园和家人,如果抵抗反而会招来更糟糕的结果的话,那么降服或许并非最糟糕的了。支撑着艾希提顿城没有降服的只剩下了两点,那就是对乌苏布和他的军队的压制的恐惧,以及对于各地援军前来解围的期盼。如今第二条已经被对方给消除掉了,大量的周边城池降服的消息让人心越发不稳,甚至很多士兵都对坚守到底失去了希望,他们能做的只有延长死亡的时间而已。 万幸的是现在第尔斯军还没有开始攻城,一旦开战的话,那么所有人将不得不拿起武器对抗第尔斯军,那样他们就只有死路一条了。有这种想法的不是一个两个,而是在民兵中普遍存在,士兵们也为数众多。 乌苏布察觉到了这一点。对于他而言这是绝对不容许发生的事情,可是问题在于这些存在于人心之中,他的权力再大也不可能从人心中抹去这个念头,因此他采取了他所能做的最强硬的手段,那就是连坐。他把艾希提顿城内的军民每五人分成一组,一组之中一人投敌或者怯战,那么全组都会被斩首,除非组员在被发现前将这名不稳分子处死才能豁免;每五组编为一队,如果一组投敌或者怯战则全队处死;每五队编为一大队,每五大队编为一营,五营编为一军,由一名将军率领。 以乌苏布的编制和做法来说,表面上看似乎没有问题,也是必要的措施,可是实际上却起到了非常糟糕的作用,他的这种编制部分军民,也破坏了亚基军本身的编制系统,使得将领在指挥时更加混乱,例如原本可以控制上万军队的亚基将军利库厄尼斯如今却只能指挥三千一百二十五人,而一些原本无力指挥大军的千夫长却破例提拔他们为将军来指挥三千人的军队以加强控制,这就为亚基军埋下了隐患。 乌苏布的命令一下达,艾希提顿城内的细作就将这一消息送给了城外的雅莫,随即便转交到了李天昊的手中。 接到这条情报的李天昊大喜过望,当晚就和魏松等高级将领定下了进攻的策略。于是第二天一早,艾希提顿的守军惊恐的发现第尔斯军全军出动开始准备对艾希提顿的攻城战。 第尔斯军进攻了!这条消息像瘟疫一样从城墙传遍了全城,每个人听到这条消息的时候的表情都是充满了惊恐和绝望,他们互相对视,却又什么都不敢说。 李天昊故意把攻城前的准备拖得很慢,那种无形的压迫感仅仅抓住了城头上每个人的心——现在还来得及,现在还来得及。每个人心头念着这一句,却碍于周围的人不敢第一个说出心中想说的那句话。 眼看着第尔斯军已经进入弓箭射程,巨大的攻城塔和云梯正慢慢吞吞的朝城墙靠拢,将军们开始声嘶力竭的吼道:“弓箭手!放箭!” 然而并没有一支箭从艾希提顿城头被射出去。一支都没有。当将军们意识到这其中的含义时,一股恶寒直透心底:这意味着弓箭手们全体叛变了! 可是叛变的并不是单单只有弓箭手,当将军们企图命令士兵立即处决这些叛徒时,身边的士兵们也开始了叛乱行为,当一个人开始朝将军动手时,立即就有更多人效仿他的行为,整个城头上除了极少数人试图阻止这种叛逆行为而遭到大家的斩杀以外,几乎就没有发生乌苏布所期待的士兵们因为害怕自己被斩杀而杀死叛乱的同伴的行为。事情朝着与他初衷完全相反的方向发展,士兵们之间形成了一种默契,当弓箭手们都没有射出箭支时,大家都明白了自己并不孤单,反而是绝大多数,既然如此那么不如一起反叛更有希望活下来。恐怖的压迫最终演变成了大规模的哗变。 整个艾希提顿城的军队中,只有利库厄尼斯的部下保持了镇静,一方面是因为他的军队没有配置在城头,而是作为随时准备出击牵制敌军攻城的突击队,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利库厄尼斯本人在军中还是颇具威望,有他坐镇部队不敢擅动。可惜的是他现在掌控的军队只有三千多一点,面对四面八方哗变的军队,他实在难有回天之力。眼看着艾希提顿的城门接二连三的被打开,利库厄尼斯知道大势已去,如今他应该做的是保护库缪尔国王和乌苏布宰相逃出这个城池。 利库厄尼斯带着他的军队排成阵型一路赶奔王宫,路上遇到了几支趁乱抢劫的小股乱兵,利库厄妮斯无意在这种当口再追究这些小事,他只是驱散了这些人径直赶奔国王身边。 进入王城之内,这里的情况比外城要好得多,可是以这里单薄的兵力也是无法固守的。他在王宫的门口遇上了乌苏布宰相,这位年老的宰相也正带着他的护卫们朝王宫内疾行。 “大人,卑职等将护送您和国王陛下离开此地,请安歇片刻,卑职立即进去找到陛下。” 乌苏布苦笑了一声,道:“好吧,你们比我这个年迈的老头动作快些,不过如果国王不肯离开的话,你们也就不必勉强了。” “遵命,大人。”利库厄尼斯嘴上这么说,心里不禁感到有些奇怪,在他的心目中库缪尔国王可不像是个能为社稷而死的人。(未完待续。) 第七十五章 六 武将的宿命 利库厄尼斯花了不少时间才得知国王陛下的所在,因为亚基王宫内的人们对于全副武装的士兵闯入有着切肤之痛,一见到他的人马便四散奔逃,对于王宫不熟悉的他能抓到一个知道内情的人带路已经算是幸运的了。 但这并不是真正让利库厄妮斯感到沮丧的原因,当他踏入国王所在的寝宫时,眼前的一幕才是真正触动他心灵的。尽管在利库厄尼斯心目中库缪尔从来就不是一个称职的国王,但是现实还是大大超出了他的想象极限。宽大的宫殿内到处都是喝空了的和半空了的酒瓶,地上横躺竖卧着上百名赤身裸体的女子,空气中飘散着浓重的酒臭,呕吐物的腐臭,以及精液的味道,在这宫殿中唯一的男性——库缪尔国王正压在其中一个女子身上拼命晃动着他那因为酒色过度而变得肥大无比的腰。 这就是亚基的国王吗?这就是在全城人都惶惶不可终日的恐惧中挣扎时该做的事吗?利库厄尼斯不得不承认之前乌苏布说的有一定的道理,国王陛下的精神比人民更早崩溃,他早已经认定自己只有死路一条,所以用那种耗尽所有生命力的方式极尽肉欲的享受,要把这样的一位国王营救出去究竟有什么价值呢?国王在精神上早就自杀了。 “你是何人?没有寡人宣召怎敢擅自闯进来?”库缪尔国王发现了利库厄尼斯和他的部下们,从那名女子身上站起身来,好不容易才保持住平衡,不高兴的张开嘴,冒着酒气问道。 “陛下,”既然国王问了,利库厄尼斯只能作答:“贼军攻城吃紧,微臣等请陛下暂且回避,以备不测。” “贼军?寡人不怕!”库缪尔夸张的挥挥手:“寡人是亚基之王!谁也奈何不了寡人!你来了也好,这些女人已经引不起寡人的性欲了,你去给寡人再找一些新面孔来!这些就赏给你和你的部下了!” 利库厄尼斯沉默了片刻,才行了一个礼道:“是!微臣谨遵陛下的旨意。” 说完,利库厄尼斯便率领部下退了出去。武将的洁癖此刻占了上风,他实在不想将这样一个废物营救出去,或许让他在醉酒状态下被贼军杀死,对他来说才是慈悲的举动。 等到他退出王宫时,局面已经到了十分危急的状态,第尔斯军已经基本掌握了城内的控制权,已经开始朝王城发起攻击了。眼前的人们像没头苍蝇一样的四处乱窜,利库厄尼斯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乌苏布,道:“大人,时间紧迫,我们应该立即逃出城去!” 乌苏布却摇摇头笑道:“大人,你自己去寻生路吧,老夫这把年纪已经没有力量重振亚基了。就让这具没有价值的躯体随艾希提顿一起毁灭吧。” 利库厄尼斯看着老宰相的眼神,点了点头,道:“在下虽然没有什么才能,却蒙大人重用多年,既然大人不肯离去,那就让在下最后杀个痛快吧!” 说罢,利库厄尼斯翻身上马,大喝着:“士兵们,跟我来!”随即朝王城外冲去。 等到利库厄尼斯带人走后,乌苏布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然后便进入王宫,找到了那条只有国王才有权知道的出城密道——其实之前他就是奔着这条密道而去的,只是不巧被利库厄尼斯碰了个正着。可怜的库缪尔却不知道这条密道的存在,从这一点上来说,他或许真的不能算亚基国王。 再说利库厄尼斯率领士兵冲出了王城,这时他才看清了形势,自己的这点人马要在十五万第尔斯军和哗变的亚基军民之中杀出一条路根本就不可能,就算想拼个鱼死网破,也不过是别人的九牛一毛而已。即使这样利库厄尼斯仍然奋力的向前冲杀,他的确是不想活了,他有太多的僚友都在与贼军的对抗中为国捐躯,那么多优秀的人都战死了,像自己这种平平无奇的武将竟然能幸存到最后,为了亚基国争取那最后一丝荣光,他觉得自己比自己的僚友们幸运太多了,就算是死也是幸福的。身上中了箭,中了刀,中了枪,他浑然不觉,只沉浸在一生中最后的战斗中,仿佛那些已经故去的战友们都在他身边为他提供庇护一样,利库厄尼斯发挥出了他全部力量,脸上那疯狂而恐怖的笑容让第尔斯军士兵也不禁为之却步。就在这时候,他撞上了海克托尔。 一交上手,利库厄尼斯就知道了双方实力的差距,就算在最佳状态自己也不会是眼前这名敌将的对手,这不是一段靠着狂热意志就能征服的距离。他边打边说:“我是亚基将军利库厄尼斯,想知道最后杀死他的敌将的性命。” “帕尔契万夫长,海克托尔,阁下的人头就由在下接收了。”海克托尔的言语和他的长枪一样坚硬而冷漠。 一个闪身,海克托尔的长枪刺中了利库厄尼斯的马臀,那马痛得人立起来,利库厄尼斯的身形一个倒仰,海克托尔的长枪已经再次刺向了他的胸膛! 利库厄尼斯的尸体倒地之后,他的部下们也纷纷放下了武器。他们并非不惧死亡,只是在这位武将的压迫力之下才鼓起勇气,如今主将战死,他们也就没有必要再继续战斗下去了。 利库厄尼斯并不是这个艾希提顿攻城战中最后倒下的亚基将军,但却是死得最像样的一个,至少在他战死前并没有一名士兵离他而去,有更多亚基将军没有他的幸运,他们没死在第尔斯军的手中,却被自己的部下从背后痛下杀手而丢了性命。正如李天昊所预料的那样,艾希提顿城经历了一场血的洗礼,且主角并非是第尔斯军,而是亚基军自己互相残杀的结果。 艾希提顿城与次日清晨完全陷落,国王库缪尔在第尔斯军攻进王宫以后仍负隅顽抗被乱箭射死,卡迪尔三世的其他兄弟们都没能来得及逃出这座城市——他们有着与库缪尔类似的体力和智力,最后关头全都遭到了仆役们的背叛,如同被遗弃的孤儿一样呆坐在自己的府邸中乖乖做了俘虏。对于这些亚基王族成员,李天昊并无意加害,毕竟杀死这群废物实在没有什么成就感。于是李天昊下令将这些王弟们绑在广场上示众三天,然后便释放他们,让他们成为自由民。遗憾的是李天昊错误估计了民众对于这些平日压榨他们的王室子弟的仇恨,同时也错误估计了他们的体力极限,这些王弟们没有一个坚持到获得自由就在惊恐,屈辱和肉体伤害下断了气。 至此亚基首都艾希提顿成为了帕尔契的领土,第尔斯军为此付出的伤亡总共不超过九百人,而城内军民在最后的哗变中却死伤了四千多人。(未完待续。) 第七十五章 七 退场与登场 在艾希提顿城内一片混乱中,宰相乌苏布顺着密道逃出了城外,此时他的身边只剩下了两名贴身随从,但这个资深的政客并没有放弃希望,他在艾希提顿之外还有许多产业和庄园,利用这些财产他仍是一个富裕的贵族老爷,同时只要这条命还在,那么他还有希望东山再起,凭借他的号召力和威望,卡德门罗就算恨死了他也没有用,想要与帕尔契的第尔斯军对抗,那就必须借助他的力量,虽然形势与之前无法相提并论,乌苏布至少不会失去所有的一切。 不过这一切都是以平安到达自己的封地为前提的。为此乌苏布和他随从都换上了平民百姓的衣服,趁着利库厄尼斯拼死作战赢得的时间,他们成功的逃了出来,现在只要趁着夜色一路向北就是了。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密道太狭小,没法带着马匹出来,剩下的路他们只能靠双脚来走了。 眼看着天色渐渐变暗,乌苏布心里很是焦急,成败的关键就是今晚自己能逃出多远,只要出去足够的距离,那么就算被第尔斯军的游骑兵发现也不怕了,他们会把自己当做躲避战乱的老百姓。 天完全黑了以后,三个人加快了脚步。刚走出不到三里地,他们就遭遇到了一群人,乌苏布惊得魂飞魄散,却听见来人压低声音问道:“你们是从艾希提顿逃出来的吗?” 这显然是害怕被人听见,那这些人应该是亚基人才对,而且说话的人的声音乌苏布似乎在哪里听到过,当下便道:“是啊,我们正是从城里逃出来的。” “你是乌苏布大人?”对方竟然认出了乌苏布的身份。 乌苏布心里一颤,问道:“阁下是” “在下是塞尔达。” 乌苏布这才想起来对方的身份,原来来者正是当年战死沙场的老将军尤利西斯的第四个儿子塞尔达!在与贼军作战时尤利西斯和他的三个儿子全都英勇战死(库赛并未战死这点亚基人完全不知情),只剩下小儿子身受重伤,被贼军送了回来。因为他一门忠烈全都为国捐躯,国王卡迪尔不忍再把塞尔达送上战场,因此便赐他大片的封地,同时命他回家侍奉老母。之后塞尔达便从亚基将军变成了一个庄园主,不再出现在众人面前了。 “塞尔达大人,您怎么会在这里啊?”乌苏布问道。借着微弱的月光,乌苏布认出了塞尔达的脸,比之几年前已经成熟了不少。 塞尔达道:“在下一直想为国效命,可惜家母一直不允,这次听说王都有难,身为亚基臣子,岂能坐视不理?只可惜在下手中并没有士兵,因此才募集了几十名勇士前来,希望能为国尽一丝棉力。” 乌苏布听了这话心里不禁有些感慨:想不到整个亚基没有一个官员肯出兵援救艾希提顿,竟然是这个没有一兵一卒的塞尔达能赶来解救国难,而且自己之前曾与他的父亲明争暗斗了多年。当下不禁叹了口气道:“大人你来晚了,艾希提顿城已经破了,此刻只怕贼军已经攻入王城了。” “那陛下呢?” “陛下决定与社稷共存亡。”乌苏布觉得没必要在这个时候说实话。 “那其他殿下呢?众位大人呢?” 乌苏布摇摇头道:“局面已经失控,一片混乱,老夫也不知道他们的所在。” “您是说,只有您一个人” “恐怕是这样。”乌苏布装出一副沉痛的表情。 “在下很想请您解释一下,为什么在这混乱局面中只有大人您能够逃出王都?” 乌苏布一时竟然被问得无法作答,因为他意识到如果他说自己是从密道逃亡的话,那么他完全可以带上国王陛下一起逃亡的! “如果在下没有猜错的话,大人该不是舍弃了国王陛下和全城的百姓,独自逃出王都的吧?”塞尔达嘴上说着这话,手中已经多了一把剑。 “塞尔达大人,你这是何意?”乌苏布一边说一边往后退,他试图逃到两名随从的背后,可是塞尔达的手下已经呼啦一声散了开来,将三人围在了中心。 “如果您是在城破以后逃出王都的话,那么在下当然应该保护您逃出生天;可是如果您是舍弃了陛下和百姓逃亡的话,就是背叛了亚基的罪人!在下绝不容许您用这种行为玷污了您的一生!” 乌苏布的脸上抽搐了几下,道:“这,这,塞尔达大人,你要是这么说,那老夫可是百口莫辩,现在艾希提顿已经陷落,老夫怎么能向你证明自己的清白呢?” 塞尔达冷笑了一声,道:“很简单,如果您是突围而出的话,那想必您不会介意和在下一起返回艾希提顿去营救陛下的。就请大人屈尊陪着在下走这么一遭好了。” “塞尔达大人,请听从老夫的劝告,您的行为的确令人钦佩,但现在这个时候这只是白白送死而已,千万不要自寻死路,留着这有用之身为国家效命才是正确的选择。” 塞尔达哈哈大笑:“如果王都都丢了,亚基的国运真的还能重振吗?或许真会有这么一天,但这却不是像在下这样无能的人能做到的,但是在下至少能做到共赴国难,与此城共存亡!乌苏布大人,在下现在给你的是一个选择,要么随在下回艾希提顿,要么在下就执行国法!” 乌苏布的脸渐渐开始扭曲起来,终于他爆发出一阵狂叫:“你这个疯子!你这个疯子!你懂什么!我才不要和你一样去白白送死!老夫无论如何也不会随你再回到那座没有希望的城市去的!” 乌苏布的喋喋不休突然划上了休止符,因为塞尔达的剑已经将他斜肩带背砍成了两截! “真没想到你最后竟然死得这么难看!”塞尔达朝着乌苏布的尸体啐了一口,收起了剑。 “这两个怎么办?”塞尔达的部下问道。 塞尔达用手指轻轻在脖子上一划,乌苏布的两名随从立即被割断了喉咙。 曾叱咤亚基政坛几十年的宰相乌苏布就死在了这么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荒郊野外,任谁都不会相信荒野中的三位平民的尸体竟然有一个就是亚基的宰相! 从夜空中俯视艾希提顿,此时的战事还未完全结束,但是城内并没有燃起漫天大火,也没有逃出城外败兵或者百姓,反而有一小队人马正借着夜色接近这座城池,时隔五年,塞尔达再次踏上了历史的舞台,一份属于他的剧本正慢慢拉开帷幕。(未完待续。) 第七十六章 一 重逢 夜色中,穆勒站在艾希提顿的城头遥望着故乡的方向。 攻城战已经接近尾声,除了王城中少数地区还在负隅顽抗之外其余地区已经全部被第尔斯军攻陷,这种收尾工作任谁都可以完成。 由于之前李天昊号令三军进城后不得劫掠百姓,因此亚基的王宫和达官贵人们的府邸就成了唯一可以获得战利品的地方,第尔斯军纷纷涌向那些地方,不过穆勒对于这种事情丝毫提不起兴趣,反倒是他的妻子依莲高声号呼着领着穆勒的部下去了。 眼下穆勒的心中感慨万千,从老主人被亚基人袭杀以后历经七年多的时间,他随着少主李天昊一路走来历经了无数风雨,终于在今天攻陷了亚基的王都艾希提顿。虽然还没有找到真正的元凶马兰斯特总督科比乌斯和撒姆将军,但是整个亚基的国力已经无法与李天昊的第尔斯军抗衡了。主人的仇就快要报了。穆勒想着想着不觉眼眶有些湿润了起来。 这个时候要是少主在身边就好了,他想必也和自己一样感慨,主仆二人可以一起把酒言欢。可惜身为第尔斯军总指挥的李天昊有着自己的责任,无法分身得空。 摸着城垛上的石头,穆勒慢慢踱起步来,夜晚凉爽的风吹在脸上格外舒服,这让他想起了家乡帕斯的海风,也让他想起自己和少主原本是应该属于海洋的男子,应该在船上与滔天的巨浪和狂风搏斗,如今却被困在了这片炎热的土地上。已经步入而立之年的穆勒打从心底希望能早日回到海上,过着无忧无虑的自由生活。可是一切都变了,自己已经有了家室,少主更是成了帕尔契女王的丈夫,第尔斯亲王,以现在的身份想要再回到海上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穆勒正出神的时候,他的耳膜被什么声音轻轻搔动了几下,武将的本能让他立即清醒过来——这是有人企图翻越城墙! 如果说有人趁着这个时候想要逃到城外这还有情可原,可这声音竟然是从城外发出来的!这个时候竟然还有人会想要潜入城内,那么他们一定有着什么目的! 穆勒立即压低的身形拔出了双刀,轻声唤来了在城头执勤的卫兵,吩咐他们不许说话,静静寻找敌人上来的地点。 果然他们没用太大功夫就发现了五个铁爪勾在城头。看来敌人的规模也不是很大啊。穆勒心中如此确认,但是同时他心里也明白来者不会太弱,以自己手头上的人手来说未必能制得住他们。他让一名士兵赶紧去找人来,然后和剩下的人埋伏在了夜色之中。 求援的士兵刚走,第一名敌人就已经爬了上来。穆勒眼疾手快,身子一探右手刀挥过,那人连哼都没哼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人又爬了上来,穆勒又是手起刀落砍死了一个,剩下一个被士兵们杀了。 第四个人跳上来的时候,穆勒刀却在半空之中停了下来,因为他认出这个人正是塞尔达! 塞尔达也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大跳,但是他立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马上拔剑朝穆勒斩了过来,穆勒用刀拨开了他的剑,两人便站在一处。 “上面有埋伏!快撤!”塞尔达边打边喊道。 穆勒被塞尔达牵制住,剩下的士兵就无法完全控制局面了,他们手忙脚乱的杀掉了后面上来的三个人,有一个利用空隙冲到了城墙上。 “砍掉绳子啊!”穆勒吼道。既然埋伏已经被识破,那么就应该尽量阻止敌军继续冒头,他心中也不禁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竟然没有在第一时间将塞尔达打昏,现在想要全歼这股敌人已经不可能了。 士兵们照做了,五条绳索全都被砍断,那些悬在半空的人惨叫着摔倒了地面上,穆勒清楚的听到了一阵身体与地面强烈撞击的声音。 但是在这个过程中,刚才那个冲上城墙的敌人已经斩杀了四名士兵,对方的身手果然很强。 “塞尔达,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穆勒边打边问。 “这你管不着,接招!”塞尔达狠狠地说道。 穆勒不得不承认塞尔达的剑术比五年前有了长足的进步,如果在五年前穆勒可以轻易压制住他支援那些士兵,可如今虽然依然处于上风却无力他顾了。 “你也太托大了,虽然你进步了不少,不过还差得远呢。你心里也明白不可能打赢我的,放弃吧,塞尔达,你的部下被困在城下无法支援你了。”穆勒边打边说,试图劝说塞尔达放弃。 “你少废话!就算我今天死在这里也要拉你做垫背的!” 此时城下匆匆赶来了百来号士兵,齐刷刷的亮出了长矛朝着那名孤身与众多卫兵战斗的敌人。 那人虽然武艺高强,却也无法抵挡这样一面长矛组成的墙壁,被逼得节节后退,卫兵们配合长矛手将他逼向了城墙垛口,那人发一声喊朝着士兵们发出了决死一击,他的剑砍断了一名士兵的脖子,同时他的身体也被十几把长矛贯穿。 长矛手们解决了这个,迅速将塞尔达围了起来。如果长矛手们一起动手的话,那么分身乏术的塞尔达必定会立即死在当地。 “住手!”穆勒及时喝止了士兵们的行动,同时收起了刀说道:“你走吧,我不想杀你。” “我不需要你怜悯!你尽管动手好了!”塞尔达怒吼道。 “好吧,我告诉你,你的大哥库赛还活着,如今他隐居在原帕尔契境内,有一小块土地。你就把这个消息带给你的母亲大人,这个理由可以让你继续活下去吗?” “我大哥?他,他还活着?”塞尔达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喜悦之情,随即又板起了脸道:“我不会谢你的,下次见面我还是会杀了你!” “只要你能做得到的话。另外虽然不该说,我还是要劝你小心些,别让其他第尔斯军的将领碰上了,他们可不会对你网开一面的。” “不用你提醒。”塞尔达哼了一声,将剑收回了鞘中,然后摸出了一条绳索系在城垛上,然后顺着绳子滑了下去。 等他走了以后,穆勒才对着那些士兵道:“今晚有人摸哨,被你们即使发现并打了回去,除此之外,什么也没发生,我什么也没看到,明白吗?” “是!”士兵们齐声应道。 穆勒点点头,然后迈开脚步匆匆下了城墙。(未完待续。) 第七十六章 二 招降令 攻克艾希提顿以后,李天昊变得格外忙碌。尽管整顿城内治安,安抚百姓之类的工作他可以委派给部下们去做,可是王都陷落以后也就意味着乌苏布集团的倒台,那样的话亚基又只剩下一个国王了,这样一来亚基各地的官员势必会宣布效忠与卡德门罗,这对李天昊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因此当务之急就是向亚基各地派出招降的使者,趁着对方心智动摇之际尽可能的夺取更多的领地。 说起来,在攻克艾希提顿的混乱之中,魏松立下了一件大功,那就是他率先控制住了亚基的王家图书馆以及行政机构,避免了乱兵将这些地方毁于一旦。由此亚基国内最为精准的地图和人口户籍,土地面积,税收状况都被完整保留了下来,由此帕尔契掌握了亚基最详尽的资料,这对于治理这片国土来说是非常重要的资源。掌握了这些第尔斯军今后的行动也会更加顺利,更让李天昊兴奋的是他在地图上找到了一条他最想要知道情报。 得到情报的第一时间,他便召来了穆勒和阿拉姆,两人见到地图上标示的以后也是欣喜万分,三个人脸上浮现出来的笑容是这几年来都不曾有过的。经过一段时间的商议之后,李天昊下达了一条对其他人而言十分奇怪的命令:即刻起向整个亚基发出招降令,所有亚基的百姓,奴隶,官员,贵族都可以向帕尔契表示降服,凡是降服者都能得到生命财产的保证,并且会得到帕尔契国的庇护以及荷鲁斯神的祝福。但是有两座城池例外,那就是卡德门罗所在的城市和马兰斯特港! 这条命令如果没有马兰斯特港的名字,原本会是一条很毒辣的政治宣传,这意味着帕尔契要的不仅仅是亚基的土地,还有亚基国王的命,无论他身处何地,那个城市就会成为帕尔契进攻的目标,在眼下这种局势下可以很好的起到分裂亚基,瓦解人心的作用。可是加上马兰斯特港就很奇怪了,这分明是在表明帕尔契对于马兰斯特港是绝不宽恕的,而且针对的不是某个人,而是整个港口。 听到这个命令的第一时间,魏松就匆匆跑来质问李天昊原因。对此李天昊支支吾吾不予作答——至今为止这其中的原委只有他和穆勒,阿拉姆三人知道,他可不想把自己的私仇变成公仇。 魏松凝视着回避他眼神的李天昊,问道:“该不是你和马兰斯特港的什么人有私仇吧?” 李天昊还是沉默。 魏松明白自己猜中了,不禁摇头道:“我说天昊啊,你好糊涂。如果你的仇人在马兰斯特港,那么你就更加不能下达这种命令了。你这么做无疑是与整个马兰斯特港为敌,这会造成什么结果?马兰斯特港的所有人都会人心惶惶,他们会逃出这个被你盯上的港口,一旦你的仇人也逃走了,天下这么大,你还能抓得到他吗?” 这句话点醒了李天昊,他突然开口道:“这么说来非但不能不许他们降服,还要好好稳住他们才行!” “傻小子,真不知道你到底是聪明还是糊涂。这就叫做关心则乱,看你平时再怎么精明强干都没用,一牵扯到真正关心的事情,你还是和普通人无异!”魏松苦笑着对着这个师侄说道。 “多谢师叔提醒,我这就收回这道命令。”李天昊说着,立即将命令书中关于马兰斯特港的那条抹去了。 这件小小的风波过去以后不久,魏松又发现了新的问题——李天昊在悄悄整备作战。 按理说第尔斯军此次大举进攻,攻克王都后招降四方,为了对亚基各地造成足够的威慑力量,整备一支强大的兵力随时准备出动是很正常的事情。如果要进军亚基各地,最简单的方法无疑就是利用第尔斯军水军的优势,顺难罗河而下,依托水路运输粮秣的便利呈辐射状朝亚基各地进行攻击。可是李天昊的准备却不寻常,他所准备的全部都是车辆牛马,显然是要走陆路,而且从数量上来看,这是一次距离非常远的远征。 魏松再次找到了李天昊向他询问情况,既然魏松已经获悉了李天昊的秘密,李天昊也就不再隐瞒,爽快的承认自己所做的这些准备是为了远征马兰斯特港。 魏松不禁叹息道:“天昊,我知道你急于报仇,为了这一刻你已经经过了七年的等待,可是既然你已经等了七年,那何不再多忍耐段时间呢?孟菲斯并没有太强的兵力,只要我们攻克孟菲斯,那么就能很容易的打通通往马兰斯特港的要道,现在你要这么做你的补给线太长了,而且是深入敌境之内的作战,从各方面看都不是最佳的选择。” 可是李天昊却坚定的摇了摇头,道:“不行,师叔。多亏了您的提醒我才想到这一层。马兰斯特港总督科比乌斯是个贪婪的小人,他可不会为亚基战斗到死,如果我们在解决了孟菲斯之后再对他动手的话,那时候卡德门罗的权威将会一落千丈,任谁都能看出亚基已经没有力量再与帕尔契对抗了。到时候他这种人一定会丢下这个港口,带着他搜罗来的财富逃之夭夭,那时候我该上哪里去找他报仇呢?所以必须是现在,趁着他还没想明白过来,趁着他觉得投降帕尔契还有机会保住富贵的当口突袭马兰斯特港!我已经给艾尔达发了信息,让他带着李家船队从海面上封锁马兰斯特港,而我则从陆路包围港口,绝对不会允许科比乌斯逃走!” 这一次轮到魏松为之哑然了。他的出发点是从战略的眼光出发选择的最佳方案,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如果加上了李天昊复仇的因素的话,显然李天昊的策略才更正确。过了一会儿,魏松突然破颜一笑,道:“这样也好,那么就让师叔我来给亚基摆个**阵,让大家都注意不到你已经离开了艾希提顿好了。” 李天昊听了喜形于色,深施一礼道:“多谢师叔成全!”(未完待续。) 第七十六章 三 困难重重 对于利贝拉而言,八零六年是一个灾难之年。 在这一年之中他失去了太多东西,亚基失去了太多东西。卡迪尔虽然谈不上是个完美的君主,但是至少他的统治也没有超出一个国王应有的范围,如果除掉他为了继承人而进行的那段无意义的努力之外。失去了他之后亚基陷入的混乱给这个多灾多难的国家抹上了一层浓重的阴影,即使现在伪王库缪尔已经死亡,卡德门罗国王也不是一个令人放心的君主。 由于之前曾中了蝎狮泪的剧毒,为了保命而不得不服用了延缓生长的药物,即使在解了毒以后,已经十五岁的卡德门罗看上去还是和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没太大区别。而且在利贝拉的眼里看来卡德门罗即使之后会长大,他的身形能不能长到正常人的水准也很令人怀疑。如果亚基有一个长不大的国王,那么王室的血脉能不能延续就很成问题了。事实上利贝拉的担心确实不是空穴来风,卡德门罗继位以来对于女性从来没有多看过一眼,似乎这些妖娆妩媚的女子们就是空气一样,这从很大程度说明了卡德门罗即使心智已经开始走向成熟,他的生理并没有及时跟上。 “亚基的王室血脉有断绝之虞。”这句话并非利贝拉一个人所想,而是他的僚友鹫斯将军说的,并且利贝拉相信这也是大多数廷臣的想法。 卡德门罗继位以后第一件事情就是任命安德拉修为宰相,掌管国家事务,同时任命利贝拉为大将军,授予伯爵衔,掌管军事,鹫斯将军为他的副手,授予男爵衔。 这个大将军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单就现在的局势就让人感到沮丧无比。王都艾希提顿陷落,乌苏布下落不明,其集团主要力量被彻底消灭,亚基王族无一幸免,艾希提顿周边大量的城池宣布投效帕尔契国,孟菲斯转眼间已经成了临近敌境的前线。更令人头痛的是面对即将大军压境的帕尔契,亚基竟然没有什么武装力量来对抗敌军——尽管乌苏布集团的倒台让亚基北部地区基本都宣告对卡德门罗的效忠,但是他们却并没有派出武装力量支援国王的举动,这些诸侯们的态度十分微妙,一个个都是待价而沽的德行。亚基的王庭已经失去了对各地的绝对支配能力,如今能做的只有委曲求全派出说客去劝说他们出兵勤王,否则利贝拉即使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变出军队来与帕尔契对抗。 撇去军队规模的问题,如何供养军队也成了大问题,现在孟菲斯城能实际控制的地区连全盛时期的亚基的二十分之一都不到,凭这些地区的物产能供养的军队最多不会超过两万人,超出这个数字就会对区域内的人民造成更沉重的负担,国家的经济也就更加举步维艰了。而掌管这一切的人正是宰相安德拉修,作为一名政客来说他或许是个能干的家伙,可是利贝拉对于他能成为一个复兴经济的政治家是一丝希望也不抱的,如果他能成为这样的人的话就不会在亚基危难之际与政敌乌苏布掀起这场灾难性的斗争了。现在或许他能说他笑到了最后成了亚基的宰相,但这个成果是要在亚基能够继续存在的前提下才有意义的。安德拉修的权力欲蒙蔽了他的眼睛,或者说胁迫了他自己做出了非理性的举动,使得整个亚基陷入了一片难以收拾的局面之中。 就这样,利贝拉伯爵有结束了一天忙碌而无效的工作,回到了自己的府邸之中。身心俱疲的他一回到家就跳进了浴池之中,他干了一天他不愿意干的与空头数字和政客们交涉的工作,如今只有彻底的清洗才能减少一些他身上沾染的腐臭味道,至少利贝拉的心里是这么想的。 “大人,让妾身来为你搓背吧。”一个轻柔的女声说道。 利贝拉不用回头也知道来的是苏拉,这是他最宠爱的侧室。这位曾经是王弟艾游卡侍妾的女子除了有一个美女应有的一切外在条件以外,她的心智和床上功夫都让利贝拉难以割舍,奇怪的是利贝拉对她一直宠爱有加她却一直没有怀孕,这是唯一让利贝拉感到遗憾的地方。 苏拉用她细腻的双手轻轻在利贝拉那宽广结实的后背上擦拭,同时也撩拨起了利贝拉的,正当他准备将苏拉拉进浴池共浴时,苏拉却先开了口:“大人,关于那件事,已经查到一些眉目了。” 利贝拉心念一动,苏拉说的那件事指的是王弟艾游卡去世以后,卡迪尔虽然杀光了他的子嗣,霸占了他的所有妻妾,却有一个怀了孕的女仆侥幸逃脱,而这个女子生的孩子可能就是艾游卡唯一的血脉了。关于这件事情利贝拉原本只是完全出于对艾游卡武勇的敬意,不忍他就此绝嗣而做的义举,能不能办成他也不是特别在意。可是现在不同了,如果艾游卡的孩子是男孩,那么他就是除了卡德门罗之外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如果卡德门罗真的不幸没有繁育子嗣的能力的话,那孩子就有可能是亚基王室的唯一继承人! “是什么样的消息?消息准确吗?” 苏拉正色道:“现在还不能确认,因为目前唯一见过那名女子的人就是妾身,而妾身还没有亲眼看到她,但是从回报的人所报告的来看,可能性很大。万幸是个男孩儿,叫吉尔慕斯,已经四岁了。” 利贝拉点点头道:“那么尽快把他们母子带到这里来,由你亲自确认他们的身份,如果确认无疑,那就不要声张,给他们一个绝对安全的房间。然后全力收集他作为王室血脉的证据!要确凿无疑才行!否则你知道后果。” 苏拉点头道:“妾身明白。” “哎呀哎呀,不知不觉我也在这个政治的漩涡里面越陷越深了呀。”利贝拉苦笑着甩了甩头发。 “大人您就是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其实您在这方面具备很高的素质。” “这恭维话我听了一点也不高兴。”利贝拉撅撅嘴说道。 “没关系,妾身知道怎么让您高兴起来。”苏拉说完便从背后抱住了利贝拉,她那柔软的双峰紧贴着利贝拉的后背慢慢的摩挲。当苏拉平滑的小腹贴上他的臀部的时候,利贝拉立即将她按倒在浴池边上猛力进攻起来。(未完待续。) 第七十六章 四 两个协议 等到利贝拉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已经是深夜时分了,今晚他已经在苏拉的身上消耗了不少体力,因此打算独自就寝。 还没走进自己的院子,利贝拉忽然止住了脚步。一股武将特有的直觉让他察觉到了什么。 “谁在那里?”利贝拉虽然没有带剑,不过就凭他腰上的那把小匕首就不是普通刺客能应付得了的。 过了一会儿,黑暗之中才冒出一个声音:“利贝拉大人好兴致,害小人等候了那么久。” 利贝拉听出了来人的声音,那是影子兄弟会的首领布鲁达斯摩。如果不是上一次布鲁达斯摩成功的隐藏了卡迪尔三世的话,亚基的局面一定会更加糟糕,而影子兄弟会也因为这次的事变而浮上了水面。亚基宫廷之中原来还有这么一股力量,这是利贝拉之前所不知道的。尽管布鲁达斯摩为了亚基解救了卡迪尔以及卡德门罗立下了大功,但是武将出身的利贝拉对于这种秘密杀手组织天生带着一股厌恶感。 “真没想到布鲁达斯摩大人对于别人的闺房之乐也有兴趣啊。”利贝拉冷笑道。 墙角的黑暗之中慢慢走出来一个人影,布鲁达斯摩嘿嘿笑道:“伯爵大人可不要误会,小人也不是有意要窥探您的隐私的。只不过小人一直在追查一些事情,正好查到了贵府上,这才与大人相遇的。” 利贝拉听了心中一动。他一向行事光明磊落,如果说有什么暗地里操纵的事情那便是刚才与苏拉的密谋了。如果这件事被布鲁达斯摩报告了卡德门罗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此刻利贝拉不禁有些后悔自己身边没有称手的武器,要对付布鲁达斯摩这样的高手可不是一把匕首能办得到的。 布鲁达斯摩不愧是杀手,他瞬间就感觉到了利贝拉的心思:“伯爵大人不要误会,小人如果有不利于您的心思,那就不会现身了。” “哦?你想说什么?” “请大人您耐心听小人解释。影子兄弟会的基础就是需要一个本体,没有本体的存在那么影子也就消失了。所以影子兄弟会历来都暗中服侍于亚基国王,但是这并不表明我们就是专属于国王陛下的私有物。” 利贝拉斜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一身黑色的男人,他已经隐约理解了对方话里的意思了。只见布鲁达斯摩继续说道:“目前亚基国的权力并不在国王手上,卡德门罗不过是安德拉修的傀儡罢了。小人之所以会将他营救出来完全是对先王卡迪尔的忠诚所至,但是影子兄弟会是不能为一个傀儡国王服务的,至少在国王陛下取回他的权力之前不能。可是安德拉修大人实在不是一个能将亚基带向更好未来的人,因此小人决定将赌注压在大人您的身上。” “我?我可没有什么权力。” 布鲁达斯摩摇摇头道:“大人您是大将军,掌握着亚基的军权,是唯一能将国王陛下从安德拉修掌握之中解救出来的人。而且您一向对权力没有,如果能掌握亚基的政权您也会将其还给国王陛下。所以,小人决定在那之前暂时为您效力。” “你这是在赌博,大人。没有任何人能保证我取得政权以后野心不会跟着膨胀,更无法保证我能从安德拉修手里夺回权力,更关键的是你刚才说的调查该怎么办?”利贝拉不为所动,指出了布鲁达斯摩说法里的几个漏洞。 布鲁达斯摩再次笑了起来:“大人果然厉害,不过您恐怕再次误会了小人的意思。所谓政治原本就是一场豪赌,小人不想在必输的一方压上全部家当,您虽不见得是必胜的一方,却有胜利的机会,把宝押在您身上是最合适的选择。另外影子兄弟会效忠的是亚基国王,可不在乎究竟谁当上国王。如您所见,卡德门罗陛下的身体恐怕很难完全恢复正常,如果他未能及时剩下子嗣的话,亚基王室血脉有断绝的危险,因此小人追查的事情性质就由斩草除根变成了探寻王室血脉了,从这一点上来说大人您和小人的利益是一致的。” 利贝拉这才勉强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么在下可以和大人您达成同盟的关系。” “多谢大人。小人及影子兄弟会必定会助大人您早日成就所愿。”布鲁达斯摩说完便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然后又慢慢的退了回去,隐没在了黑暗之中。 好吧好吧,这样至少不是让他站在敌对的位置上。利贝拉在心里这么对自己说道,他明白这中苍白的说法并不能消除他对影子兄弟会的嫌恶,但至少是一个借口。 他刚想回自己的寝室,却有下人来报鹫斯将军来访。 “今天真热闹啊,请。”利贝拉不禁苦笑道。他只得整理了一下衣装往会客室走。 等他到的时候,鹫斯已经等在那里了。两人的关系已经不用寒暄,入座之后便直奔主题。 “鹫斯大人深夜来访为了什么事情?” “大人,就目前的形势来看,我们必须联合一切有可能联合的力量才行。您有没有想过祭司的力量呢?” 利贝拉当然不是没有想过,只是之前卡迪尔借着安卡迪尔墨和菲戈尔之间的矛盾把鹫斯从菲戈尔手中给招揽到了自己手下,然后为了安抚菲戈尔又让布鲁达斯摩下毒害死了首席大祭司巴纳都斯,从而让菲戈尔如愿以偿的成为了首席大祭司。在此之后,为了遏制菲戈尔的势力做大他再次暗中帮助了安卡迪尔墨来拖住菲戈尔的后腿,为此祭司军的力量在这几年里受到了很大的消耗。菲戈尔可不是笨蛋,他心里很明白这一切幕后的推手就是卡迪尔,现在要让他来帮助亚基王室谈何容易? 看到利贝拉的迟疑,鹫斯开口道:“在下明白大人在犹豫什么,可如今已经不是先王的时代了,现在是卡德门罗陛下的时代。而且帕尔契对于宗教的渗透也让祭司深感威胁,这是联合他们最好的时机。安卡迪尔墨和菲戈尔大祭司的确是势同水火,可是他们为了拉神的教义能够继续存在下去一定会放下成见再次联手行动。祭司军的力量虽然受损,可是仍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强大力量。在下愿意为说客前去说服他们为亚基王室效力,大人以为如何?” 利贝拉在心中转了几个念头,觉得鹫斯的说法确有道理。如果能把祭司的力量联合起来,或许能强化卡德门罗的地位来与安德拉修对抗,让鹫斯担任使者也是最合适的人选。万一游说不成,只要不是公开的情况对于国王陛下的威名也不会有什么损失,至少值得一试。便道:“如此就劳烦鹫斯大人跑一趟了。” “那我明天一早便出发!告辞了。”鹫斯说罢便告辞而去。 利贝拉在会客室里来回踱了三四个圈,感觉这屋内的一点灯火就像是自己的本心,而四周的黑暗就如同这亚基的权力斗争漩涡,随时会将这摇摇欲坠的灯火吞没一样。 今后还会有更多的协议需要自己去达成吧。利贝拉心里如此说道。这是一个不会落空的预言。(未完待续。) 第七十六章 五 落井下石 受到国王的召见,阿德勒姆心里不禁一动。 自从上一次在阿鲁巴尼亚海战中阿鲁巴尼亚舰队几乎全军覆没以后,迪卡尔二世对于阿德勒姆似乎就有些敬而远之。一方面阿德勒姆无论在军中还是在民众之中都颇具威望,又是有拥立之功的前朝老臣,这对于继位不久,权力尚不稳固的迪卡尔二世来说是一把双刃剑。他既需要利用阿德勒姆的力量来坐稳国王的宝座,又害怕阿德勒姆的存在。 对于阿德勒姆来说,国王对自己的敬畏正好是他借机将权力交还给国王的契机,原本他对于权力这种东西就是敬谢不敏的,要不是机缘巧合下成了阿鲁巴尼亚的英雄的话,他原本还打算安安稳稳的过一个普通将军的生活,每天享受着妻子给他调制的各类美酒。于是阿德勒姆过了一段对他而言满足的好日子,可是敏感的阿德勒姆察觉到了国王对他还是不放心,暗中的监视还是存在的。阿德勒姆虽然不太高兴,不过还是能够理解国王的苦衷。可今天国王陛下突然召见自己,其中究竟有什么玄机阿德勒姆可猜不出来。 进入了王宫之后阿德勒姆拜见了迪卡尔二世,迪卡尔二世笑道:“阿德勒姆大人。朕这次请卿专程来此,是因为发生了一件棘手的事情,朕想听听卿的意见。” “陛下言重了。微臣想听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这样的。如卿所见我国已经与亚基放下成见恢复和平,同时还结成了同盟。可是上一次的合作我们却遭受了可耻的失败。如今亚基的形势江河日下,恐怕很难再和帕尔契抗衡了。这一点无疑已经成了亚基全国上下的共识,因此最近朕收到了一些亚基的臣子递交来的表示寻求我国庇护的书信。这其中份量最重的一封,是马兰斯特港总督科比乌斯。” “科比乌斯,这家伙不是亚基的皇亲吗?”阿德勒姆皱着眉说道。 “正是如此。因此是否接受他的投诚就成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如果我们接受了的话,那么相信亚基各地的官员势必会群起效仿,这样一来我们的国土就可以不费一兵一卒的大大扩张。可是这样的举动又会招来别国的非议,毕竟亚基目前还是我国的盟友。” 阿德勒姆闭起眼睛想了一下,开口道:“陛下,微臣以为此事并不妥当。尽管马兰斯特总督科比乌斯是亚基皇亲,可是他也是一个众所周知的贪婪狡诈的人,这样一个人究竟有没有号召力微臣表示十分怀疑。马兰斯特港过去曾经是个非常繁荣的港口,那里的税收非常丰富。可是现在不同了,海盗们封锁了阿鲁巴尼亚海的所有航道,无论是亚基还是我国的海上贸易都已经接近断绝状态。所以现在马兰斯特港是一片萧条的景象,获取一个没有多大价值的港口,又不能打败海盗恢复通航,而这位科比乌斯大人在亚基的名声又不是那么光彩,我们最终能获得的实际利益恐怕会比想象中小得多。可我们为此要付出的代价却是失信于人,因此微臣认为这种弊大于利的事情还是回绝比较好一些。” 迪卡尔听完了一后把身子埋进了宝座之中,良久没有说话。阿德勒姆知道自己的说法并不符合国王陛下的本意,但是他有义务向国王做正确的谏言。阿德勒姆整理了一下情绪,道:“陛下,微臣知道这可能不符合陛下的心意。在陛下眼里亚基固然是盟友,可也是与我国征战数十年的仇敌国家。他们曾从我国掠夺无数土地,荼毒百姓,如今从他们手中夺回一些土地也是理所应当的。可是请容微臣提醒陛下一句,帕尔契目前声势浩大,他们对于亚基的进攻正如火如荼的展开,如果在这个时候我们落井下石对亚基下手,那么不仅会召来其他国家的非议,同时我们虎口夺食的行为恐怕也会惹恼帕尔契,如果因此而迫使我国与帕尔契开战的话,那么我们就真的得不偿失了。毕竟我国的国力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百姓还需要休养生息的时间。这一点请陛下务必慎重考虑。” 迪卡尔点了点头道:“卿所言甚是,看来是朕的想法太过于简单了。此事朕会好好考虑的,劳烦卿跑这么一趟真是辛苦卿了。” “如此微臣告退。”阿德勒姆深施一礼,然后恭恭敬敬的退了出来。 国王的话只不过是在敷衍自己而已,这一点阿德勒姆当时就听出来了。看来国王是一心想要从亚基夺取土地,利益已经蒙蔽了过往的双眼,自己的建议恐怕国王陛下是不会予以考虑了。 唉,这可真是糟糕啊。迪卡尔办事有魄力是好事,可是他轻率的毛病也造成了他的短视,如今身为国王面对这种国家战略时不加以深思熟虑就做出轻率的决定,恐怕阿鲁巴尼亚也会再次被卷入战争的边缘了。 阿德勒姆回到府邸以后立即叫来了儿子阿鲁法,吩咐他密切注意国王陛下对于科比乌斯的态度。 果然被阿德勒姆不幸料中,最后迪卡尔二世还是答应了科比乌斯的请求,也答应了所有向他寻求庇护的地方官员。国王唯一做的一点就是暂时没有公开这个协议而已,在亚基的这些地方遭受到帕尔契军队攻击之前不得将其公诸于众,只有在有可能遭受帕尔契攻击的时候才能宣布已经接受阿鲁巴尼亚的庇护。 “这简直是最糟糕的做法,”阿德勒姆的心情陡然变差,以至于感觉口中的酒都变了味儿而不得不吐掉:“既然决定干这种事情,那就干脆干得光明磊落些!这样遮遮掩掩的,一旦事情暴露出来只会使得我国的名誉遭受更大的打击!” “不,不能这样,父亲。”阿鲁法喃喃说道:“我们必须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才行!” “谈何容易啊,儿子。谈何容易,这可是国王陛下的决定。”阿德勒姆说着陷入了沉思之中。 过了很久,他的眼睛中忽然闪过了一丝亮光,开口道:“或许我要干一件违背自己所服膺的国家的事情了,而且这也仅仅是我的一种猜想,不一定是事实的真相,但或许这样做还能挽回这种局面。”(未完待续。) 第七十六章 六 合围马兰斯特港 原本李天昊的计划是做完充足的准备,然后才大举进攻马兰斯特港的,可是事到临头李天昊的计划不得不大幅度的提前时间表,准备工作也就因此变得匆忙混乱起来。而这一切仅仅是因为他接到了一封信,一封来自金庭据点的信,艾尔达给他的信。 金庭据点的艾尔达在不久之前收到了一封匿名信,信中只说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阿鲁巴尼亚国王已经秘密和许多亚基地方官员达成协议对他们实施庇护,只要这些地方受到帕尔契的攻击他们便会脱离亚基的统治转为阿鲁巴尼亚的统属,这其中就包括了马兰斯特港。 对于这一点艾尔达是完全不能接受的,如果马兰斯特港落入阿鲁巴尼亚的控制之中,那么要攻陷马兰斯特港就成了对于阿鲁巴尼亚的宣战行为,在亚基还没有被降服的情况下又增加了新的敌人的话,那无疑意味着李天昊整整七年的努力有可能在即将实现的前夕功败垂成,至少也会大大的延后。既然李天昊已经在着手准备进攻马兰斯特港,那么就应该尽快动手,在科比乌斯感觉到威胁之前,在阿鲁巴尼亚反应过来之前。 接到艾尔达书信的李天昊的想法和他完全一样,他立刻召来幕僚团和高级将领们重新修正了进攻马兰斯特港的计划表。尽管他的要求让魏松和布鲁克斯深表不满,但是他还是毅然决定了合围马兰斯特港的日期,并把它通知了金庭的艾尔达。 进攻马兰斯特港的人选很快就被决定了下来,李天昊,穆勒,阿拉姆是当仁不让的人选。除了他们三个之外穆勒的妻子依莲叫嚣着要和丈夫同进退而被允许同行,阿戈巴尔和卡茨修斯作为护卫随同李天昊同行,另外还有爱凑热闹的赛纳斯和他的宝贝徒弟艾格留斯也被算了进去。按照魏松的说法,第尔斯军里爱惹麻烦的人物全都跟着李天昊去了马兰斯特港,由此第尔斯军将度过一段和平安宁且正常有序的日子了。 当然魏松的话纯粹是在揶揄那些出击的人们,事实上留守的人们一点也不比他们轻松。面对艾希提顿城附近众多地区的投降,必须要派出适量的士兵进行驻守,同时还要在李天昊率领大军出击的情况下维持住战力向周边不予服从的地区进击,还得放着亚基方面的无谋反攻出现。因此魏松制定的计划预案比李天昊进攻马兰斯特港的要多出几倍之多,他在事先就已经对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进行了准备,为了李天昊的这次远征做了最多工作的人其实就是魏松本人。 李天昊的远征军数量控制在了三万人,但是用来运送粮秣辎重的人员却高达两万人之巨。这一切都是因为李天昊在亚基图书馆里发现的那份地图上找到了一条其他地图上都未曾标明的隐蔽的小道,有了这条小道他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马兰斯特港附近才被察觉到。这也就是之前他兴奋的与穆勒和阿拉姆通报的情况。 艰苦的行军开始了。 比起粮食的问题更让人头痛的是水源的匮乏。这条小道之所以不被大多数地图所采纳是因为它附近的一条小河流早已干涸,沿途的几个村庄也全都因此而被废弃,从而使得这条小道完全失去了功能。如今李天昊重走这条小道最大的困难就是水源的缺乏,在炎热的亚基大地上对每个人员进行饮水配给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因为如果这仅仅是几天的话还不成问题,时间一长人就会处于脱水状态,这将大大削弱人的体能和意志,这对任何领军的统帅都是一件艰巨的任务。可是李天昊做到了,凭借着士兵们对于他们的绝对信任他成功的跨越了这条长达二十天的路程,完整的带着部队出现在了距离马兰斯特港不足三天路程的地方。 李天昊的三万大军突然出现在马兰斯特港附近的消息震惊了整个亚基,尤其是马兰斯特总督科比乌斯本人。这位凭借着与先王卡迪尔三世亲戚关系而获得这一肥缺的人在担任总督期间除了拼命敛财以外可以说是毫无建树,他表面上用较阿鲁巴尼亚更低的关税来吸引各地的客商进入他的辖区,实际却暗中组织强盗把那些贩运贵重物资的商队劫掠一空然后高价贩卖获利,凭借着他笼络的撒姆将军的精明强干和他皇亲的身份,除了名叫李天昊的三人组之外这么多年来从未有过活人得知他这些暗地里的勾当。别说科比乌斯根本不知道他曾有李天昊这么一个仇人,就连撒姆将军也早已把这件事情忘到了脑后。 当第尔斯军突然出现在马兰斯特港外的时候,科比乌斯除了震惊和恐惧之外没有采取任何措施,也想不出任何措施来应对这一突发情况。倒是撒姆将军还比较镇静,他立即关闭了马兰斯特港的所有城门,让所有船只入港,同时集合所有城内的士兵上城防守,也下令把那些在外面化装成劫匪的士兵召回城内——虽然他们的数量不是很大,可是作战经验却比城内的士兵更丰富,在守城战时可以成为主力部队。 此外,撒姆还建议科比乌斯立即写信向周围所有地区请求援兵,以马兰斯特港的财宝和他个人的金库作为回报请求各地立即出兵救应。 面对撒姆的建议,科比乌斯的反应却是一脸的惊讶:“你是说要把我们这么多年辛苦积攒的一切拱手送给别人?” 撒姆不由得气得一阵晕眩,主公的愚蠢曾经让他很轻松的中饱私囊大发其财,可是现在他却不得不大费唇舌和他解释这么简单明了的道理:“总督大人,钱没了还可以再赚,这个马兰斯特丢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您的金库里不过是那些在这里积攒的黄金宝石而已,您在亚基的领地里不是已经有了富可敌国的财富了吗?眼下是让这些黄金变成钢铁来保卫您继续拥有财富的时候了。” 科比乌斯还是摇头道:“不,不不,我的马兰斯特港已经接受了阿鲁巴尼亚国王的庇护,我们可以向敌军宣布这件事情,也可以请求阿鲁巴尼亚出兵保护我们的。” “我的总督大人,阿鲁巴尼亚绝不会白白帮助我们的,他们要的同样是这里的财富,这和请求亚基援军的结果是一样的,而且退一万步来说,就算阿鲁巴尼亚军能够赶来,我们也需要在那之前能够顶得住敌军的攻击才行啊。无论如何您的财宝都会遭受巨大损失,只不过是给亚基,阿鲁巴尼亚还是给帕尔契啊。” 这番话似乎说动了科比乌斯,他那失神的眼睛中似乎找回了一线光芒,他颤抖着声音说道:“我,我还可以逃走。对,带上我的财宝逃走!把我的财宝装上船!” 撒姆无奈的低下头暗自叹息,看来在科比乌斯的眼睛里钱才是最重要的。 就在这时,从外面匆匆忙忙跑进来一个士兵,他结结巴巴的喊道:“报告!船!海盗!海盗包围了我们!”(未完待续。) 第七十六章 七 水陆夹攻 海盗来袭的报告无疑给了马兰斯特总督致命的一击,他做梦也没想到一直致力于切断商路,大肆劫掠的海盗会在这个时候主动进攻港口,自己的出逃路线也因此被彻底切断。对于科比乌斯来说这就是灭顶之灾。因此主持整个马兰斯特港的防御工作者其实是萨姆将军。 艾尔达的水军准时到达了马兰斯特港,与李天昊的部队达成了对其合围的态势,几天后马兰斯特港被切断了与外界的联系,之所以没有立即完成合围只是李天昊希望科比乌斯召回那些在山里为匪的部队以便一网打尽。 反观马兰斯特这一边,撒姆却因此而倍受打击。显然李天昊是重金收买了这些海盗们与他一起行动的,估计就是用马兰斯特港内的财宝来作为酬谢吧,这让马兰斯特的危机雪上加霜。而他派在外面抢劫的部队原本有八百,如今回来的只有三百多,相当一部分人得到了港口被攻击的消息干脆就抗命了。这使得原本防御力量就不足的兵力更加捉襟见肘——原本马兰斯特港的位置就决定了它不太容易遭到陆地攻击,因此驻军数量只有五千人,而且还不满员,实际长年驻守的部队只有四千不到;反倒是它因为容易遭受阿鲁巴尼亚从海上的进攻使得它的海上防御体系相当完备。如今可供防御的士兵数量总共加在一起只有三千五百人左右,要面对十倍数量的敌人的进攻,还要加上海面上的敌人,形势之严峻可见一斑。 对此局面萨姆将军做出的措施还是相当正确的,他判断李天昊长途奔袭,不可能携带重型攻城设备,因此他决定从一开始就完全放弃出击的念头,依托马兰斯特港的城墙来赢得时间。凭借着城墙应对陆上攻击,凭借着坚固的海防工事来抵御海盗们从水路上的攻击,只要坚守到各地救兵到来,那么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当然,撒姆也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那就是这座海港一旦面临失守的危机,那么或许适时的献出总督大人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因为根据李天昊的命令书声称只要投降至少还是有一条生路的,那么最低限度自己这么多年来靠和科比乌斯分赃,加上他中饱私囊获得的财富应该能保留相当大的一部分,有这笔钱他至少可以在下半辈子过着堪比国王的奢华生活了。 有了这层考虑,比起吓得魂飞魄散的科比乌斯整天躲在总督府内瑟瑟发抖,撒姆的行动就积极得多。他在城上检查一切防御设施的运行状况,同时组织人力将那些平时深锁库房内的武器装备运上城头;他努力的鼓舞着士气,坚定城内居民坚守待援的信心,甚至整夜陪着士兵们戍守在城头。 与之相对的李天昊的行动却显得迟缓得多。一方面是因为他的部队长途奔袭都疲惫不堪,而他的部队正如撒姆所料缺乏攻城设备,见到马兰斯特港四门紧闭便知道强攻肯定会蒙受惨重伤亡;另一方面是他不想轻易就夺下此城,必须让科比乌斯和撒姆好好体会一把绝望的感受才行。因此在开始的十天里他主要的工作其实是完成合围和休养士兵,反倒是水路上的艾尔达表现得更加积极。 马兰斯特港的海上防御设施比许多狭海上的港口都要完备。主要是因为科比乌斯是卡迪尔三世的亲戚,他担任总督以后,国王对于该港口的防御工作还是相当重视的,他派出了能工巧匠和大量民夫修建了这些工事,为的就是确保科比乌斯不会受到来自阿鲁巴尼亚的海上威胁。如今亚基的海军虽然已经全军覆没,不过马兰斯特港本身的船坞中一直在日夜赶造战船,新下水的七艘战船一直停泊在港内不肯出航,为的就是能够在重组舰队以后再次出击打败海盗。加上港口外的六条巨型铁链阻拦,重型船只根本无法驶入港口内部,轻型船只如果要强攻的话,就会遭遇到两侧的堡垒的密集火力的痛击,而这些堡垒建造得相当巧妙,它们只有一侧面临陆地,三面环水,用石块堆砌的驳岸使得它们不会受到水面上的撞击,坚固的城墙能挡住箭支的攻击,就算要从陆路进攻的话也会处于被堡垒集火攻击的态势,因此要从水路进攻马兰斯特是非常困难的。 对此,艾尔达让撒姆见识到了他的可怕力量。如今艾尔达拥有的力量无疑已经凌驾于亚基和阿鲁巴尼亚两国水军的总和,他拥有十艘巨型外轮舰,外加李家商团最强大的海面作战船只,这里有来自辛德拉,帕斯,阿鲁巴尼亚,亚基,绢之国的各类战船总计二百二十艘,小型船只四百余艘。面对固若金汤的马兰斯特港,艾尔达出动了所有战力,凭借着十艘外轮巨舰上搭载的投石器和弩炮,对着沿岸的堡垒发起了猛烈的攻势,同时掩护着其他主力舰只从海面上拉起了铁链加以破坏。惊恐的亚基士兵发现对方的巨型战舰在去除主要负荷之后竟然和自己的堡垒高度相当,居高临下的优势荡然无存!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敌军的监视之下,而漫天飞来的石块和箭雨不断砸向自己的头顶,可怕的弩炮射出一支支带着绳索的长矛,一下就能刺入堡垒的石壁,然后凭借着绞盘的力量将长矛拽回,在堡垒的墙面上则留下一个大洞。周而复始的结果就是堡垒的外壁不断遭到破坏,最终面临崩塌。 这个时候,堡垒最大的弱点就显现出来了,那就是兵力不足。尽管沿途有多达六座堡垒形成火力网,可是每一座堡垒配备的兵力也只有一百人而已,而且鉴于它们的地形,固然是不容易受到陆地上的攻击,也很难从陆地上得到支援。在艾尔达强大火力的猛攻之下,第一天就有两座堡垒陷落,并且烧断了两条铁链。艾尔达更不放松,连夜进攻,到第二天一早又摧毁了一座堡垒,烧断了一根铁链,并且击沉了从港内前来支援的两艘亚基战舰,击伤一艘。 面对如此强大而可怕的攻击能力,马兰斯特港内的军民陷入一阵恐慌之中——再他们眼里固若金汤的马兰斯特港在海盗面前竟然是如此的不堪一击,那么他们所依仗的城墙真的能抵御得住李天昊的进攻吗? 艾尔达并没有因为进攻顺利而放松脚步,他继续猛攻,等到第三天夜间时,马兰斯特港外的所有堡垒都被摧毁,六百名士兵几乎全部阵亡,而亚基舰队新造的七艘战舰连同船坞内尚在建造的一起全部被击沉,整个船坞被付之一炬。艾尔达的士兵随即攻上了码头,战至第五天黎明,马兰斯特港的码头以及城外所有建筑全部被焚毁,亚基驻军阵亡超六百。撒姆的兵力锐减了三分之一。 之后艾尔达的十艘外轮巨舰不断朝着马兰斯特发射着石块和弩炮,一点一点的削弱着城墙的防御能力。而艾尔达本人则来到了李天昊的大营。(未完待续。) 第七十七章 一 讨伐 时隔七年,当年在朴次莫港的小酒馆里曾发誓向这个国度复仇,并且以攻占马兰斯特港为目标的四个人再次聚集一堂。今时不同往日,当初落魄的四人如今真的做到了这一步,亚基国已经摇摇欲坠,而马兰斯特港的命运也终于掌握在了这四个人的手中。这期间所经历的种种艰难险阻不言而喻,重逢的四人把酒言欢,却个个都泪流满面。 “少主,我们终于做到了。”穆勒擦擦眼角涌出的泪水道。 “在下总算不负少主所托,先父也必定很是欣慰。”艾尔达再次举起了酒杯。 “老大,祝贺你。” 李天昊昂起了头,把眼眶里的泪水吞了回去,道:“现在祝贺还为时过早,马兰斯特还没有取下,事情还没完。等一切都确定了以后我们再好好庆祝!” 艾尔达深深点头道:“少主所言极是。只是在下有一个疑惑。您的复仇是以马兰斯特港为目标,还是应该以科比乌斯和撒姆为目标呢?” 李天昊明白艾尔达这么说其实是在替城内的百姓们求情,便道:“两者都是。马兰斯特必须拿下,罪魁祸首也决不能放过。如果主犯从犯都能落网,那么我也无意伤及无辜。可是我们至今还没能亲眼见到两个仇敌的模样,所以暂时我还不能许诺放过这个城市的每一个人。” “这个也不难,如今他们身陷绝境,我们可以借着谈判的机会让他们现身。”阿拉姆道。 “撒姆我曾随老主人一同拜会过,他的模样我绝不会忘记,可是科比乌斯就不行了,不能确定出席的是否为他的真身啊。”穆勒道出了他的忧虑。 “这个不妨,”艾尔达笑道:“其实这几年来我还是挺空闲的,所以暗地里做了一些工作,我这里有三名间谍曾经化装成商旅向科比乌斯进献宝贝,因为礼物很贵重,所以科比乌斯亲自接见了这三个人。我把他们也一起带来了,到时候少主可以让他们来辨别一下真伪。” “你真是越来越老奸巨猾了,原来你早就想好对策。”穆勒重重的拍了一下艾尔达的肩膀说道。 “请称之为深谋远虑。”艾尔达笑道。 李天昊哈哈大笑:“很好,很好,明日我们就想个办法来实施我们的计划。” 次日清晨,李天昊 便点起人马来到马兰斯特城下,朝着城上大声宣布:“我就是帕尔契国第尔斯亲王李天昊!你们已经被彻底包围,如今除了被攻陷以外已经别无他途可走!但是本亲王念在城中还有众多无辜百姓,不忍就此让你们与这个城池玉石俱焚,所以姑且再给你们一个机会,现在就让你们的总督大人出来与本亲王商谈献城的条件!如果你们的总督不答应,那么你们也就只好认命了!” 李天昊的这番话早有人报告给了撒姆,撒姆慌忙来到城头,向下喊道:“在下是此城将军撒姆!现在城内的事务由在下代理!亲王殿下有什么要求就尽管和在下提好了!” 李天昊侧过头看了看穆勒,穆勒朝他点点头示意这确是撒姆无疑。李天昊这才转回头来冷笑道:“萨姆将军,我知道你是个有能力的将官,可惜你不是马兰斯特总督,没有权利代替总督阁下决定这一城人的生死!科比乌斯就算是个懦夫,那他至少应该尽一个总督应尽的职责,来和我谈判!” 撒姆听了这话虽然气愤却也无可奈何,毕竟对方根本不愿意和自己商谈此事,因此他不得不去请科比乌斯上城墙来。可那科比乌斯却打死也不肯跑到阵头上去面对敌将,生怕会被对方伤及。最后撒姆不得不连哄带骗,向他说明如果此时他不出场的话,恐怕会激起民变,到时候城墙和士兵都无法保护他的安全,这才使得科比乌斯不得不答应要求。可是科比乌斯提出必须身穿两层铠甲,还要求四十命重甲武士保护在自己前后左右以防不测,对此撒姆只得妥协。 好不容易终于等到了科比乌斯走上城头,他战战兢兢的说道:“亲王殿下,您有什么要求就尽管提吧,只要在下能办得到的,一定,一定不会拒绝的。” 这一次李天昊望向了另外一边,艾尔达带来的三个间谍也向他点点头。李天昊满意的转过头来朝着科比乌斯道:“阁下就是马兰斯特总督科比乌斯大人吧?” “是,正是在下。” “很好,那么在下就请总督大人听一个故事。大约八年前,有一个绢之国的商人带着一支商队在马兰斯特港以西遭到了强盗突袭,随行的人全部被杀,货物被抢,只有那名商人的一个贴身护卫侥幸逃脱。半年以后,这个商人的儿子带来了五十名战士成功的剿灭了那股强盗,可是他们却发现了一件惊人的内幕,那就是这些强盗根本就不是强盗,而是亚基的正规军!他们就是马兰斯特总督科比乌斯授权,由萨姆将军负责指挥,专门袭击商队劫掠货物收归己有的私掠兵团!在这股强盗遭到覆灭以后,商人的儿子又遭到了萨姆将军带领的两千正规亚基部队的进攻!在蒙受巨大损失以后,这个商人的儿子逃到了第尔斯,在那里他成了一名叛军将领,后来成了帕尔契的第尔斯亲王,也就是我!今天,我就是来找你们报仇雪恨的!” 李天昊的这段话铿锵有力,如同雷鸣一般清楚的传进了城头每一个人的耳朵里面。科比乌斯眼看自己的秘密被当众揭穿,顿时急得满脸通红,不知该如何是好。其实科比乌斯对于这件事情反而是完全不知情的,他只知道收入了多少财宝而已,倒是一旁的撒姆立时惊觉,七年前的这件事情闪现在脑海之中。他只得放声大笑以驱散心中的惊惧,道:“亲王殿下好会编故事,在下在这马兰斯特港任职这么多年,从来不曾听说过这种奇谈怪论。退一万步说,即便真有此事,殿下又有什么证据来证明它呢?” “哼哼,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撒姆将军大人?”李天昊说着抬起了头,他那双颜色不同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撒姆。左眼的黑色如同黑夜一样深邃,而右眼的蓝色此刻已经被怒火染成了紫色!(未完待续。) 第七十七章 二 雪恨 那一瞬间,撒姆想了起来。七年前的那个夜晚,那群商人卓绝的战斗能力,那可怕的三人组给自己的部下造成的巨大伤亡。李天昊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杀气如同一双无形的双手慑住了他的心神,撒姆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向后退了好几步,他努力鼓动唇舌想要提出反驳,但是痉挛的面部让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而他的举动等于向所有人说明了一切。 “科比乌斯!撒姆!我来马兰斯特不是为了要夺取财富!更不是为了涂炭生灵!我只要你们两个的人头!马兰斯特的人听着!谁能把这两个人活着抓到我面前,我就饶了整个城的人!反之这两个人要是死了,那么所有士兵全都一起陪葬!如果你们愿意帮着这两个人继续顽抗下去,那也可以。我就让马兰斯特港从此消失在这个地平线上!” 李天昊顿了一顿,又道:“好了,你们有一天的时间来考虑。明天的这个时候我会来接收这个城或者毁灭这个城。在此之前你们就好好想想自己该做什么吧!” 说完这些,李天昊便调转马头带着大军回了营。只有阿拉姆留在了最后,冲着城头叫道:“撒姆,你毁了我的村子,杀光了所有村民,今天轮到你了!记住,你们两个现在连死的权力也没有!你们必须死在我的手里!好好享受你们的最后一天吧!” 等到第尔斯军全都撤了回去,撒姆这才回过神来,他发现自己的双腿竟然在微微颤抖!他茫然的望向科比乌斯,科比乌斯早已瘫软在自己的座位之中动弹不得了。撒姆环顾四周,突然发现周围的士兵看自己的眼神都有些异样——在他们眼里自己就是活命的保证,只要把自己和科比乌斯活着交给李天昊,那么自己就能活下去。不管这些人的内心究竟是不是这么想的,撒姆心里的这种阴影都挥之不去。他一步步的朝后退去,右手紧紧的握着剑柄。士兵们则缓缓的跟着他的脚步,既不靠近也不远离。 “你们都离我远一点!听见没有!”撒姆歇斯底里的叫了起来。李天昊的话让城内所有人一瞬间都成了自己潜在的对手,而他既不能呆在城里,也不能出城,突然之间他觉得天上地下竟然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 没有人回答,没有人动手,也没有人退去,士兵们只是默默把他围在中间,在他佩剑的攻击范围之外围成了一个圈。 撒姆嚯的一声拔出剑来,往前猛冲了几步,可是士兵们瞬间就像潮水一样的往后退去,不论撒姆冲向哪里,士兵们都会退开,但是包围却没有因此而散去。 撒姆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举起剑朝着自己的脖子上砍去。就在这时他忽然觉得手腕一疼,那剑便拿捏不住脱手而去,再看时一支箭已经贯穿了他的手腕!一阵剧痛从手腕上炸裂开来,撒姆疼得一呲牙。此时这些士兵就像被人下了命令似的同时展开了行动,他们蜂拥而上将撒姆按倒在地。撒姆纵有天大的本事也拗不过这么多人一起下手,尽管他奋力挣扎,还是被捆得跟个粽子一样结结实实。 撒姆被擒拿的同时,科比乌斯也在毫无悬念之下被士兵们擒拿起来,然后士兵们立即联系第尔斯军表示已经捉拿了两名主犯。 就这样,李天昊仅仅凭借一番话就成功胁迫马兰斯特港打开了城门。到当天傍晚时分,第尔斯军和艾尔达的部队已经完全控制了马兰斯特。 进入总督府以后,科比乌斯和撒姆被押了上来。李天昊,穆勒,艾尔达和阿拉姆坐在最当中冷冷的看着这两个人,撒姆浑身被绑得全是绳索,嘴里也堵着麻布说不出话来,科比乌斯则只是被绑住了双手,可是他却像一滩泥一样匍匐在地上,他唯一在做的就是不停的叩头,嘴里喃喃的为自己乞命。 李天昊厉声喝道:“科比乌斯!事到如今你还指望能活命吗!” 这句话像落雷一样击中了科比乌斯,他忽然像回过神来一样,直起身子来说道:“你,你不能杀我,我是受到阿鲁巴尼亚国王迪卡尔二世庇护的!你杀我就如同和阿鲁巴尼亚开战!” 李天昊啐了一口道:“阿鲁巴尼亚?那算个屁!我的部下艾尔达早就已经把阿鲁巴尼亚舰队连同亚基舰队一起消灭了,我还会在乎和阿鲁巴尼亚开战?!迪卡尔要是真有胆子来,他的下场就会和你一样!” 科比乌斯嘴一张一合了半天回答不出来,最后突然泣不成声:“我求求你,别杀我,别杀我,我的财产全部送给你,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 李天昊不禁摇了摇头,朝着另外三人道:“动手吧,这种废物吵闹得很。” 另外三人点点头,各自从腰间拔出一把尖刀来。科比乌斯一见顿时杀猪般的大叫起来。可惜他的叫声并没有持续太久,李天昊手起刀落就把他的下巴豁开,再一刀剜出了他的舌头! 科比乌斯四十六年的生命之中所受的所有痛苦加在一起也比不上这一刻所受到的痛楚的十分之一,但是很可惜的是他的痛苦才刚刚开了个头,四人一起动手,将他身上的肉一片一片的割了下来。长年花天酒地的生活让科比乌斯的体力变得虚弱不堪,才割了三十来刀他便已经呈现濒死状态,李天昊见状一刀剖开了他的腹腔,挖出了他的肝脏和心脏。科比乌斯发出了最后的一声嘶吼,气绝身亡。 李天昊在他的尸体上踹了几脚,转回头来看着撒姆,蹲下身子来拍拍他的脸道:“科比乌斯太没用了,我们的恨可连万分之一都没解呢,算你倒霉,剩下的部分就由你来承担了。你堂堂一个将军,应该没那么差吧?” 撒姆现在还能活动的仅剩下了眼珠而已,就算想大叫也只能发出呜呜声而已。此刻他只能期待这痛苦的时间不会延续太长时间,或许这都已经成了一种奢求,因为他那强壮的身躯注定了他今日的悲剧。 四人的刀雨点般的朝撒姆的身上招呼了过来,撒姆人生中最后的一段痛苦时光比他想象中的来得更长,等到他气绝身亡之时,太阳又一次照耀在了马兰斯特港的上空。(未完待续。) 第七十七章 三 祭奠 火热的太阳悬在半空之中炙烤着地面上的一切,无论什么动物都把身体躲进避光的阴暗之处等待着太阳西沉,就连仅有的几颗沙漠植物也无精打采的站在毫无遮掩的地面上忍受着煎熬。但是在这片沙漠之中却有着一支军队正在开进,数量大约有一千之众。 带领这支军队的人正是帕尔契国第尔斯亲王李天昊,以及穆勒,阿拉姆和艾尔达。他们之所以会冒着烈日在沙漠中行进,那是因为在七年前他们都有亲人在这片沙漠之中丧生,如今他们的仇已经报了,他们带着马兰斯特港总督科比乌斯和将军撒姆的人头和心肝前来祭奠亲人。 虽然这是一片荒无人烟的沙漠,可毕竟还是在亚基的控制范围之内,为了以防万一李天昊还是带了一千名士兵随行。可惜的是七年的时间太长了,沙漠中的风暴早已把一切淹没得无影无踪,李天昊的父亲当年遇难的地点早就淹没在这片沙漠之中无法寻找了,他们只能选择更有地标价值的地方,那就是阿拉姆的家乡——拉斯伊尔村。 这个位于沙漠中的小村庄虽然土地稀少,却有一条暗河经过,因此当年还有二三十户人家居住。村里的男人以给来往行商当向导和脚夫为业,因此在那晚的劫难之中,村中的男人大多不在而侥幸躲过一死。这也是阿拉姆迫切希望回去看一眼的理由,因为他期望他的父亲还能住在村中。 可惜现实却是残酷的,拉斯伊尔村如今只剩下了七户人家,而且也都是陌生的面孔,显然是那场劫难后移居来的人,阿拉姆把村里前前后后找了个遍总算在一家的角落里找到了一个熟面孔,那是一个名叫库奇的瘸腿老汉。 “库奇大伯,您还认识我吗?”阿拉姆跪在库奇的身边呼唤道。 蜷缩在一起的库奇勉强睁开了眼睛朝着阿拉姆上上下下端详了半天,突然眼睛一亮,道:“你不是阿拉姆吗?” “对对,我就是阿拉姆!”阿拉姆的声音不由得开始激动了起来:“您知道我父亲的下落吗?” “你说邱布耳啊,”库奇挣扎着坐起身体,这一举动让他一阵咳嗽,看起来他的身体状况实在不容乐观。好不容易库奇喘匀了气息,开口道:“这话说来可就长了。当年我们回到村庄,发现已经被强盗洗劫一空,村子完全毁了,剩下我们这群无家可归的光棍男人。能投亲靠友的全走了,只剩下六七个人无处可去,只能留下来重建家园,你父亲就是其中之一。后来慢慢开始有了新的人搬到这里来居住,村子开始有所恢复,可是后来有一次我们外出时遇到了大沙暴,当时我和大家走散了,慌乱中摔断了腿,后来被人救了回来。可是其他人却都不知所踪,至今都没有音讯。阿拉姆啊,原来你还活着啊,这可太好了,邱布耳要是知道这个消息,一定高兴坏了。” 阿拉姆听完垂着头沉默了好久,才重新抬起头来道:“谢谢您了,库奇大伯。能遇到您我已经很欣慰了。” 说罢,阿拉姆从腰袋里掏出了一把宝石塞进了库奇的手中,道:“这些宝石给您,库奇大伯,用这些钱请个医生治好您的病,然后买个宅子好好过日子吧。” 库奇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长大了嘴连话也说不完整了:“啊,阿阿拉姆你你” 阿拉姆站起身来道:“我现在是帕尔契的将军阿拉姆,咱们村里的人不是死在强盗手里,那是被马兰斯特总督的手下杀死的,不过我已经斩杀了马兰斯特总督科比乌斯和将军撒姆,为我们村子的人报仇雪恨了。再见了,库奇大伯。” 留下惊魂未定的库奇,阿拉姆走出了小屋,等在外面的李天昊和穆勒默默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阿拉姆的笑容有些苦涩:“老大,这下我可是真的无家可归了,以后就只有你们这些亲人了。” “傻小子,我们早就是亲人了。”李天昊用右手抱着他的肩膀道:“不过以后你在性事上也要稍微节制一些,不然你的亲人可能会成倍增长哟。” “哪有你这么劝慰人的,老大!”阿拉姆不高兴的说道。 李天昊笑了笑道:“好了,既然拉斯伊尔村没有旧识了,那么我们该动身去寻找查荷鲁大人的归宿之地了。” 在回忆中搜索之后,李天昊和穆勒找到了当晚突围的方向,朝着这个方向行进了一段时间之后众人找到了那个熟悉的山口——当日查荷鲁就是在这个山口堵住了撒姆的追兵,为李天昊等人赢得了逃生的时间。七年的岁月还不足以让这座山口被沙尘掩埋,众人来到山口处跳下马来,众人在当地一通挖掘,果然找到了几十具尸体,其中有一具尸体的衣服显然与其他的不同,他身上那帕斯风格的刺绣说明了他的身份。艾尔达此时早已泪流满面,跪爬着来到当地,口中喃喃道:“父亲大人,儿子来看您了。” “查荷鲁大人,当年您的嘱托,在下终于完成了,少主已经为老主人和您报了血海深仇了,您可以瞑目了。”穆勒也跪了下来拱手道。 李天昊从马背后取出了科比乌斯和撒姆的人头和心肝,恭恭敬敬的摆在了地上,道:“查荷鲁,我父亲的葬身之地已经无从寻找,天幸还能找到你的遗骨,就请你把这个消息带给我的父亲吧,我们的仇,已经报了。” 四人一起在地上磕了三个头,然后将查荷鲁的尸体收敛起来。 “该回去了,各位,”李天昊朝其他三人道:“仇人已经正法,剩下的,就是灭亡亚基了。” “没错,让亚基从这个地上消失!”阿拉姆随声附和。 穆勒和艾尔达互看了一眼,一起道:“我等一定全力以赴实现少主的誓言!” “加把劲儿,亚基已经是摇摇欲坠的破屋子了,就让我们在它的柱子上再加上最后一击!”李天昊朝着半空中的太阳高高的举起了拳头。(未完待续。) 第七十七章 四 宿敌 送走鹫斯之后,安卡迪尔墨瞥了一眼坐在座位中纹丝不动的菲戈尔。这位自己与之争斗了半生的对手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 自从上一代的首席大祭司巴纳都斯病故以后(其实巴纳都斯是装病,可结果却真的病死了,因此安卡迪尔墨一直怀疑是菲戈尔暗中对大祭司下了毒手),菲戈尔就获取了首席大祭司的职位。作为失败者的安卡迪尔墨心里当然不服气,因为在巴纳都斯死前,为了遏制菲戈尔的抬头他已经与自己结成了同盟,加上鹫斯被卡迪尔三世挖角以后,菲戈尔所属的祭司军实力大为削弱,如果不是巴纳都斯莫名其妙的死亡的话,原本他是很有可能扭转这一局面的。 尽管菲戈尔如愿登上了首席大祭司的宝座,可是他坐得并不安稳,这其中不光有安卡迪尔墨给他施加的种种压力,也有亚基接连丢失土地导致祭司们的封地也大量落入帕尔契的手中导致的种种问题。别的不说,单就巴纳都斯死后大三位大祭司的空缺至今没有选拔出替补者就足以说明菲戈尔的日子不好过了。双方都想提拔自己阵营里的人来打破僵局,结果谁也没法获得这颗决定性的棋子。 鹫斯的突然到访给这个局面画下了一个休止符,鹫斯希望他们两个能在国难当头之时放下个人的成见,与卡德门罗国王通力合作,利用拉神的信仰来坚定人民抵抗到底的信心。从国家利益来看安卡迪尔墨对此并非完全无动于衷,可是关键还是要看菲戈尔会怎么选择,如果他还要继续争斗下去,安卡迪尔墨没有道理不接招的。 看着心事重重的菲戈尔,安卡迪尔墨心中不由得忐忑了起来,看起来菲戈尔对于鹫斯的提议并不支持,那么他接下来的话也就不会有什么可信度了。 良久,菲戈尔终于开口道:“安卡迪尔墨大人。有一件事情我必须向你确认一下。” “请尽管问吧,首席大祭司。”安卡迪尔墨的声音中并没有什么诚意。 “虽然我一直与大人你为敌,不过有一点我是从一开始就承认不如大人你的,那就是对于拉神绝对的信仰。请问我能不能相信你的这份信仰呢?” 菲戈尔的话切中了安卡迪尔墨的要害。如果说安卡迪尔墨有什么绝对不会隐瞒的事情的话,那么就是对于拉神的这份信仰了,只有这一条是他绝对无法说谎的。 “那当然,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么我的存在就没有价值了。”安卡迪尔墨正色道。 菲戈尔交错着手指点头道:“那好,接下来我要说的话不是以一个你多年的对手的身份说的,而是以一个拉神的信奉者的身份说的。尽管在你的眼里我的这份信仰并不纯粹。” “首席大祭司有什么话就请直说吧。” “我希望你能投效帕尔契。” “什么?”安卡迪尔墨瞪大了眼睛站了起来道:“你说什么?” 菲戈尔缓缓的点了点头,道:“你没有听错,我希望你能投效帕尔契。请你平静下来听我说完。” 安卡迪尔墨只得再次坐回座位上,等着菲戈尔解释。 “如果你仔细分析过亚基与帕尔契之间的战事你就不难发现,亚基赢不了这场战争,最终亚基会完全被帕尔契吞并掉,这一点你不否认吧?” 沉默了片刻,安卡迪尔墨点了点头。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这几年亚基的局势江河日下,更糟糕的是人心的离散,亚基早已不是几年前如日中天的大国了,应该说面对刚刚兴起的帕尔契,失败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菲戈尔继续说道:“就是这么回事,如你所见亚基已经无法在这场战争中取胜,被取代只是时间的问题,可是拉神的信仰不能随着一个王国的逝去而结束,为了延续拉神的荣耀,我们已经不能把所有的一切都押在亚基国身上了。在这个时候,适当的投资帕尔契才是明智的选择。” “你说的确实有道理,可是请容我提醒你一句,在帕尔契是信奉阿蒙神的。” 菲戈尔笑了笑道:“这个不要紧,因为帕尔契现在占领的土地都是亚基的国土,那里的人民可不会那么容易改变信仰的。其实只要好好思考一下李天昊的举动就能够明白其中的端倪,如果阿蒙神的信仰能够帮助他统治新领地的人民的话,那么他又何必编造阿蒙神与拉神源于同一信仰的谎话?他又何必去找来荷鲁斯权杖然后大肆宣传呢?这一切正说明了在信仰的问题上帕尔契远没有在军事上那么成功,他们急需要我们的帮助才能稳定人民的信仰。这个时候正是我们待价而沽的好机会,如果能及时出手的话,一定能达成让我们满意的条件。” 安卡迪尔墨歪了歪嘴道:“首席大祭司的话的确很有几分道理,只是这种占大便宜的事情为什么是我?” 菲戈尔苦笑了一下,道:“我知道你不相信我说的话,不过这次是你多虑了。我不是不想占这个便宜,而是不能啊。如果我投靠帕尔契的话从各方面都不如你更合适,在我们两人的争斗之中你是处于不利的一方,身为被打压的一方改投帕尔契以图重新获取首席大祭司的地位,这在情理上更合乎人情;而且我已经是首席大祭司,亚基的首席大祭司如果投靠帕尔契的话一定会倍受诟病;如果是我们两个以外的其他人,则他的身份又不足以号令众位神官。所以说这件事情除了你之外实在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就像鹫斯将军说的那样,为了能延续拉神的荣光,让我们两个人放下成见通力合作一次吧。” “如果我投靠了帕尔契,那么首席大祭司你准备怎么做?” “我当然会号召全体神官和祭司们将你彻底消灭,甚至会宣布你是叛教者加以打压。可是那些服从你的人我依然是指挥不动的,你的势力并不会因此受到太大的打击。我们如果能联合起来演一出戏骗过亚基和帕尔契的话,那么拉神的信仰就不会灭亡,就算亚基被帕尔契征服了,我们还是有机会在信仰上重新打败阿蒙神,统治这个国家的。” 安卡迪尔墨听到这里才完全相信菲戈尔的话并非虚言,既然菲戈尔能为了拉神做出牺牲,那么自己当然更是义不容辞了。当下便道:“如果是那样的话,首席大祭司你的势力就会随着亚基国的灭亡一同殉葬了。” 菲戈尔笑了笑道:“不会的,不会是所有的人都一起殉葬的,到时候一定会有临时倒戈的人出现,那时候就请你大度的接纳这些同一信仰的人们了。” “那是当然。”安卡迪尔墨点头道。虽然菲戈尔这样的权谋者从头到脚都让自己看不顺眼,不过不得不承认的是他的冷静判断能力是在自己之上的。(未完待续。) 第七十七章 五 义勇兵 时隔多日,利贝拉终于迎来了好消息。在与布鲁达斯摩合作以后寻找王弟艾游卡的遗腹子吉尔慕斯的工作进展快了许多,在布鲁达斯摩的安排下影子兄弟会派出了以情报著称的专家洛克,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吉尔慕斯母子平安接到了利贝拉伯爵的府邸之中。 将这位亚基王室仅剩的正统血脉安排妥当之后,利贝拉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就算卡德门罗真的无法孕育亚基正统的血脉,亚基王室至少还不至于就此断绝。这位年仅四岁的吉尔慕斯虽然还看不出将来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但是他的身体素质似乎完全继承了他的父亲艾游卡,看来将来必定是个勇武之人。利贝拉相信好好教导之下亚基会迎来一位英明的君主。 接下来的问题就是如何渡过目前的危机,以目前的局势来看,就算联合了祭司军的力量,卡德门罗的实力依然远远及不上帕尔契的军力,想要维持住战局绝非易事。为此利贝拉绞尽脑汁费尽口舌终于突破了安德拉修的层层阻碍从国王卡德门罗那里获得了向民间征募义勇军的权力。 虽然义勇军的战斗能力和装备水平远远及不上正规军,可是它却能比较好的解决亚基目前财政上的窘迫状态,义勇军的军费、装备、粮食全部自己筹集,可以说完全是由领袖的个人魅力来召集的军队,而在这方面放眼亚基境内再也没有比利贝拉更具号召力的人物了。为了养活更多的义勇军,利贝拉除了向国王讨来了一块耕地作为军需所用外也贡献出了自己所有的封地,用这些土地让士兵们边屯田边训练的话,应该能养得起七千人左右。数量是不多,却已经是所有选择中最佳的策略了。 当然这一切并非是没有代价的。与之相对的,安德拉修提出了继续雇佣弗兰克国的雇佣兵来作战的提议,并且获得了这支雇佣兵的控制权。对于这一点利贝拉并不是很担心,因为财政捉襟见肘的亚基国根本无力雇佣大规模的雇佣兵,除非国王陛下得到全国各地诸侯们的效忠,将财力统一调配才有可能。如果安德拉修真能做到这一点的话,那么利贝拉根本无需如此费心费力了,反正最后军队的指挥权还是会落在他的头上的。 在开始招募义勇兵的同时,利贝拉也开始寻觅军中的精英份子——大量的将官战死使得亚基军中的中高级指挥人才十分短缺,有头脑却没有四肢的军队就算再庞大也是无法运作起来的。人才的缺失情况其实比军队的不足更突出,随着诸侯们拥兵自重,那些有带兵作战经验的武官们越来越吃香,诸侯们大力笼络这些人才使得利贝拉的人才收集更加困难重重,唯一令他欣慰的就是塞尔达的到来。 作为亚基德高望重的老将军尤利西斯的儿子,塞尔达在亚基原本就颇有些号召力,他的加入对于义勇军的招募作用明显;再加上如今人才凋零,塞尔达的加盟无疑可以大大提高亚基军的作战效能。利贝拉对于塞尔达的到来却有着自己的忧虑,作为尤利西斯唯一的后代,原本是不打算再让他踏足战场冒险的。 对此塞尔达的回答却明确。首先他已经得到了大哥库赛的消息,既然大哥尚且健在,那么自己就不是尤利西斯家唯一的希望;其次他在这几年已经结婚生子,可以继续为国效忠;第三,自己苦练多年,并且培训出一批死士,如果不在国家危亡之机效命王室的话,那么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看到塞尔达的决心已定,利贝拉也就不再反对了。毕竟塞尔达的部下数量虽少却个个都是精明强干的武士,这批人只要积累实战经验以后就能够成为亚基军中的中坚力量,能有这些人加入实在是受益匪浅的。由此利贝拉委任塞尔达成为自己的副手,一起挑起了招募训练义勇军的重担。塞尔达欣然领命,每日兢兢业业的开展工作,为利贝拉减轻了不少负担。 此时鹫斯也带回了首席大祭司菲戈尔的承诺——祭司军将为国王陛下效忠。这对利贝拉来说可是件天大的好消息,祭司军在卡迪尔的分化和打压下曾一度被弱化,可是它的规模仍然有数万之众,他的士气依然高涨,有了这支军队的加入可以大大强化卡德门罗的权威性,对于诸侯们将形成一定的震慑能力,或许由此可以重振王室的权威,再次将亚基的力量整合起来。 就在事情开始出现转机的时候,却传来了一条让亚基朝廷为之震惊的消息——马兰斯特港遭受到了帕尔契的攻击而陷落,总督科比乌斯的头被悬挂在了马兰斯特港的城头! 马兰斯特港的陷落之所以会令亚基朝野一片震惊,主要在于马兰斯特港是亚基与东方各国通商的重要港口,同时也是亚基在狭海的舰队的基地,之前就算被海盗全面封锁了海上贸易,但至少亚基舰队还能够重新组建以待时机夺回海上贸易线,可是现在竟然被帕尔契攻陷,那无疑说明亚基的东方航路和舰队全部丢失,再要夺回可没那么容易了。另外一点出人意外的就是帕尔契的这次偷袭行动,长途奔袭一个港口切断海上贸易,从战略上或许有些意义,可是这和它所需要冒的风险却完全不成比例,帕尔契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袭击马兰斯特港呢?而且还是李天昊亲自领兵?这其中的不合理性使得这次突袭显得扑朔迷离,难以捉摸。 “或许这会是个机会呢。”利贝拉摸着胡须喃喃说道。 一旁的鹫斯听到了他的这句话,眼珠一转,道:“伯爵大人的意思是说我们可以切断李天昊的退路?” “没错,这次他动用了数万大军从小路奔袭马兰斯特港,那就意味着帕尔契目前没有他坐镇,如果我们能切断他的归路,那么他就只能从海路回朴次莫港才能回到帕尔契,利用这个时间差和帕尔契的指挥混乱,我们或许能够夺回些许优势。” “太好了,我早就盼着这么一天呢!”塞尔达喜道。 “唔,或许,值得冒一次险。”鹫斯缓缓说道,眉头却皱成了一团疙瘩。(未完待续。) 第七十七章 六 归途 鹫斯之所以担心并非没有道理。想要封锁李天昊的退路要是在过去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现在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李天昊奇袭马兰斯特的部队怎么说也有好几万人,要阻止这支部队起码也得上万人才能办到,现在卡德门罗能调动的全部军队七拼八凑算在一起也才勉强达到这个数字,这些军队的战斗能力也完全达不到理想的水平,想凭借这种军队去对付李天昊的精锐部队未免也太过乐观了。 如果想要实施彻底的封锁,那么必须借重祭司军的力量才行,可是目前驻扎在拉神神殿一带的祭司军实际上已经处在亚基与帕尔契的边境,他们的存在其实就是孟菲斯的屏障,如果把祭司军调出来的话,那么孟菲斯就对帕尔契门户大开了。这样冒险的举动是否值得去做,鹫斯心里是打着问号的,可是如果放任李天昊大摇大摆的回到帕尔契又未免太便宜他了,因此他也很难对利贝拉的提案提出反驳。 犹豫再三,鹫斯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忧虑。利贝拉听了以后点头称是,道:“鹫斯大人所虑不错,可是我们却没有必要完全依仗祭司军的力量。其实只要让陛下下达一道旨意,命令马兰斯特周边所有地区都严加防御不得让贼军通过,陛下的军队也会及时策应援护各地就行了。这些诸侯老爷们虽然不愿意听从陛下的命令,可是他们更不愿意自己的领地被贼军占领,因此他们必定会全力防御,我们只要动用陛下的军队,再向菲戈尔借取一万左右的祭司军就可以在总体上机动援护各地,达到封锁的目的。我们不需要和李天昊正面作战,只要阻碍他回军就达到了目的了。这样边境的压力也不会因此变得更大了。” “真是一招险棋啊。”鹫斯感叹道。他很明白利贝拉没有说出口的话,国王的军队不光是机动援护各地,同时也是监视各地的诸侯让他们不敢轻易放弃抵抗投降敌军。如果这个战略获得成功的话,那么国王的威信将得以提升,对于各地的控制能力也会有所加强。利贝拉的计划虽然险,却有值得去冒的价值,因此鹫斯最终还是同意了这个计划的实施。 如果单就利贝拉的计划实施的效果而言,确实堪称一次几近于艺术的行动。在他和鹫斯精心计划,周密布置之下。一万两千祭司军和七千国王军成功的运动到了马兰斯特港以南地区驻扎,他们的突然出现确实令人惊奇。各地的诸侯在惊恐的发现数万国王军竟然就在自己的附近驻扎,顿时慌了手脚,甚至有些胆小的贵族乖乖的表示了对国王陛下的臣服,利贝拉趁机从他们手中征收了一小部分兵力和粮食。 由于消息封锁得非常成功,甚至连边境上的亚基军都不知道背后的祭司军中有近半兵力已经远赴北方,更别提敌方了。这一点上也为利贝拉虚张声势提供了不少帮助——国王军竟然有数万之众,那么卡德门罗国王并非像大家想象之中那么软弱无力,这使得诸侯们内心的天平有了不少波动。 反观李天昊这边,原本他攻占马兰斯特港为的是报仇雪恨,既然大仇得报他完全可以迅速撤军而回的,可是他却没有这么做。一方面是因为马兰斯特总督科比乌斯的宝库里有着超过所有人想象之外的巨额财富,这笔财富当然不能留给亚基了。除了犒赏随军出征的战士们之外,李天昊把剩下的财宝全部装上了船只让艾尔达负责运输到朴次莫港;另外一方面就是赛纳斯抱怨这次远征没有让他活动筋骨的机会,因此李天昊便委任他领兵征剿那些不肯回防马兰斯特港的匪徒。这些匪徒们数量虽少,却狡猾异常,因此赛纳斯带着艾格留斯着实费了不少功夫才将他们彻底消灭干净,这一来一去时间就被耽搁了,以至于被利贝拉占得了先机,将李天昊的退路封锁了。 退路被截断的消息确实在第尔斯军内掀起了一阵不安的情绪,却也仅仅是短短的一两天而已。因为士兵们很清楚他们还有海路可走,只要艾尔达的船队回来就能搭载所有士兵回到朴次莫港了。不过第尔斯军领导层的意见却完全不同,正如利贝拉所说的,李天昊当然不能忍受从朴次莫港绕一个大圈,且不说损失的时间,单就被亚基军逼得走投无路只能从海路逃遁的名声就会大大影响第尔斯军的士气。 李天昊一边不动声色的派出了大量的斥候侦察情报,一边积极的筹备着回军的物资。其实这种情况早在他出兵之前就已经有了预案,眼下他最需要的就是情报,准确的情报,因为他和魏松制定的计划之中已经有了应对之策,只不过先动手的并不是李天昊这边,而是魏松这边。 帕尔契方面的反应比李天昊想象中要慢了许多,利贝拉对于帕尔契这边实施消息的封锁,而在马兰斯特方面则故意虚张声势以期达到最大的震慑效果,因此魏松这边得到消息比李天昊慢了整整五天之久。 这一次李天昊偷袭马兰斯特,却没有动用第尔斯军中引以为傲的精锐骑兵部队,为的就是防着亚基的这一招。得到消息以后的魏松立即招来了海克托尔和奇克尔达两位将军,由于骑兵队的两位队长穆勒和阿拉姆都随李天昊大军出动,因此魏松只得将骑兵队交给海克托尔和奇克尔达指挥,让他们即刻骑兵,星夜突袭拉神神殿! 利贝拉的计划中的第一个错误就在于他忽视了第尔斯军情报主管雅莫的工作能力。亚基军目前有多少可控兵力早已被第尔斯军掌握,因此魏松判断亚基方面如果想要截断李天昊退路的话必须动用祭司军的力量,那么拉神神殿就会呈现空虚状态,这个时候突袭拉神神殿可以极大的动摇祭司军的军心——在这些虔诚的教徒们的心中,拉神神殿是绝对不容亵渎的存在,到时候这些祭司军必定会全力返回保卫拉神神殿的。只需要虚张声势一下就可以轻易瓦解利贝拉军队的主力。 魏松的围魏救赵之计很快就显现出了效果,海克托尔率领着骑兵成功突破了亚基边境军,并且一路朝拉神神殿挺进。很快便和留守的祭司军发生了正面交战,祭司军虽然士气高昂,却对来去如风的骑兵束手无策,海克托尔还成功的斩杀了两位祭司军将军,使得祭司军的指挥系统遭到了不小的打击,加上祭司军不能离开他们所要守护的神殿太远,因此除了严密保卫在拉神神殿周围以外几乎毫无办法。 消息很快传到了利贝拉的营地,局势开始发生了变化。(未完待续。) 第七十七章 七 击敌之必救 当利贝拉第一次听到第尔斯军主动出击的消息时,他就明白自己的计划已经破产了。别说第尔斯军是直扑拉神神殿而去,就算他们的攻击目标是其他地区,国王军也根本没有余力去抵抗对方的入侵。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第尔斯军进攻拉神神殿还是最好的一种情况,因为那里至少还有一万以上的祭司军驻守,不至于立即陷落。当然利贝拉也很清楚第尔斯军的目标不是攻陷拉神神殿,而是为了瓦解自己的部队,给李天昊营造机会,可是他却无力阻止这种情况的发生。 当祭司军的将军们提出要立即回军保卫神殿的时候,利贝拉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下来,他提出唯一的要求就是让他们必须昼伏夜行,尽可能隐蔽的前进,为国王军的撤退赢得时间——既然这次的冒险已经失败,那么尽可能完整的保持军力回到孟菲斯就是成功,这也能在一定程度上维持住国王陛下的威信。 可惜利贝拉的算盘再次落空,祭司军离去的消息并没能瞒住早就广布眼线的李天昊。 得到情报的李天昊大喜过望,他立即将马兰斯特港的指挥权移交给了艾尔达。由于艾尔达尚未归还,因此暂时委派艾尔达的两个副手密舍瓦和康吉利尔暂代。第尔斯军留下了三千人马帮助防守,这样加上艾尔达的军队和亚基降卒,马兰斯特港的军队数量达到了八千人以上,足以应付亚基目前的军事打击了。 但是李天昊在这里犯了一个大错,由于大仇已报,马兰斯特港对于李天昊而言已经失去了价值,如果这里真的失守的话,只要破坏掉船坞就能够达到破坏亚基重建舰队的目的,加上可以从海路安全撤退,所以李天昊对于留守这里并不是特别关心,可是他留下的这两位指挥却都是海盗头子出身的人,他们的心狠手辣和粗暴苛烈是不适合担任留守的。那两千亚基降卒对于这种待遇表现出的不满被他们误解成了哗变,最终密舍瓦和康吉利尔将这两千多降卒全部斩杀后扔进了大海,马兰斯特港外飘满了尸体。马兰斯特港屠杀事件给李天昊造成了非常坏的影响,当然这是后话了。 当时的李天昊集结了部队和早已准备停当的粮草辎重开始了回归之旅。但是他行军指向的目标并不是原路返回,而是直扑亚基的新首都孟菲斯! 李天昊看得很清楚,眼下亚基的首都是最空虚的时候,祭司军一走,利贝拉绝对不会多耽搁,一定会很快回军,如果能赶在他的部队回防之前对孟菲斯进行攻击的话,完全有可能攻陷亚基首都,就算城中已经有所准备无法攻下,也可以利用自己的兵力优势对利贝拉的军队进行截击。 李天昊的动向很快被利贝拉获悉,这让他惊出一身冷汗!如果不能比敌军早一步回到孟菲斯的话,那么自己的部队就有可能遭遇重创,甚至国都都有可能陷落!当下他便决定抛弃辎重全力向国都回援。 如果这个时候有人在空中俯瞰亚基大地的话,那么他就可以看到一幕奇怪的景象:两支大军分别从两条路线朝孟菲斯急进。李天昊的优势在于兵力充沛,因此取道是距离孟菲斯最近的一条,但是缺点在于他的辎重物资拖慢了行军的速度;利贝拉兵力居于劣势,因此不敢与李天昊的军队正面接触,他既不能挡住地方的去路,也不能尾随攻击,只能选择放弃辎重绕路疾行,以期能比李天昊早一步赶到孟菲斯。 命运之神似乎有意作弄双方,最后双方竟然几乎同时赶到了孟菲斯! 发现了亚基军的踪迹之后,李天昊立即派出赛纳斯领兵前来纠缠。利贝拉对此毫不理会,命令全军全力前进,自己则亲自带领一支小分队前去阻击赛纳斯。 第尔斯军第一豪勇的战士与亚基第一的武将在乱军之中遭遇,简单几个回合交手之后,双方都明白遇到了劲敌,各自使出全力应对,两位卓绝的战士的战斗令周围士兵的生死相搏都显得黯然失色。主将打了个旗鼓相当,兵力的劣势很快就显现了出来,利贝拉的部下在精锐的第尔斯军的攻击之下很快就抵挡不住开始败退,利贝拉眼见拖延的目标已经达到也就不再恋战,虚晃一剑便脱离了战斗开始撤退。 利贝拉的阻击获得了成功,可是事情却没有向他所期望的方向演进。此时李天昊带着穆勒,艾格留斯和阿拉姆以及少数的骑兵卫队朝着利贝拉的本队发起了进攻,塞尔达和鹫斯虽然在指挥能力上足以应付第尔斯军,可是在绝对战斗能力上却根本挡不住这堪称第尔斯军最强四人组的猛烈攻击。虽然李天昊突击的部队不足百人,在鹫斯的指挥下被亚基军团团包围,可是亚基军根本看没有人能在这四位将军面前存活下来,领受到这份恐怖的差距的士兵们再不敢靠近对手,只能保持距离进行包围,或者用弓箭来对付敌人。 可是这么一来亚基军的速度被大大的滞后了,李天昊的后队此时已经呈半月阵掩杀上来,鹫斯一看情况不妙,立即选择了撤军。可惜亚基军训练不足的毛病在这个时候暴露了出来,缺乏经验的部队在撤出战斗的过程中发生了混乱,被李天昊抓住机会及时粘了上去,亚基军近三分之一的兵力被第尔斯军卷进了包围之中。多亏了鹫斯冷静判断,及时阻止了想要前去救援的塞尔达,毅然放弃了这部分士兵,赶回了孟菲斯城。 那些不幸被围的亚基军既没有切实的指挥,又缺乏应对变故的经验,很快便溃不成军,仅仅一顿饭的功夫就被第尔斯军杀死了七成以上。李天昊见战果显著,而利贝拉军也成功进入了孟菲斯,再强攻孟菲斯也没有了意义,当下立即下令全军南下,绕过拉神神殿返回帕尔契。 李天昊的这次回军再没有遭遇过亚基军的阻挠,惊魂未定的卡德门罗严禁利贝拉的军队再离开孟菲斯,回防神殿的祭司军刚刚驱走了海克托尔的骑兵部队,又发现了李天昊的部队从北方而来,哪里还敢再离开神殿半步?至于亚基的边防军面对这种规模的军队根本无力抵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李天昊的军队大摇大摆的回到了帕尔契境内。 李天昊的这次出击马兰斯特港的军事行动至此划上了一个句号。这一次的行动其本身可以说没有任何战略价值,甚至连战术价值都没有,可是最后却引发了一个很重要的结果:李天昊的军队在亚基境内攻陷了一个港口之后甚至威胁到了亚基首都,然后又全身而退,来去如风,神出鬼没,如入无人之境,从根本上动摇了亚基诸侯们继续抵抗的信心。从这次行动以后,亚基各地的诸侯们几乎都对国王失去了信心,他们选择的出路不是暗中给李天昊递上了降表,就是向阿鲁巴尼亚寻求保护。 亚基的统治已经到了分崩离析的边缘。 公历八零七年拉开了序幕,这也是亚基统治的最后一年。(未完待续。) 第七十八章 一 使者 阿柴思麻城是位于吐蕃东北部的重镇,从这里出发往北就可以前往河西走廊,向东则可以前往绢之国,西北方则是突契的控制地区。这里可以说是吐蕃的咽喉要道,因此八年前在格桑王子的强烈建议下吐蕃扩建了阿柴思麻城,使它成了一座要塞化的城池。 前不久阿柴思麻迎来了它扩建以来最尊贵的主人,那就是格桑王子本人。 格桑王子并非是出于完全自愿才来到这座边境要塞的,这背后的事情实在可以说是千头万绪。简单说来就是格桑王子在统一吐蕃的战争中立下的功劳实在太大,因而引起了其他王子和王族成员的不满。在这些人的怂恿和劝说之下,赞普下令将下一次出征的统帅职位委任给了其他王子。 这道任命引起了吐蕃军队的普遍不满,大家都希望在无往不利的格桑王子麾下作战,怨言当然也就传到了赞普的耳中,这一点对于格桑王子显然是非常不利的。 大家都能看出赞普对王子殿下存有戒心,由此安巴尔图里向格桑建议应该及时保存一支武装力量才能自保,为此率军镇守一处战略要地是十分必要的,阿柴思麻显然就是这样的地方。作为战略重镇,又是一座要塞,赞普再怎么说也会给格桑王子配备相当规模的军队,加上要塞本身的牢固和战略价值,只要格桑王子不离开这里,赞普也就不好对他下手了。安巴尔图里的方案很明确,等到赞普驾崩以后,凭借格桑王子的威望,即使只有这一座要塞也能很快获得吐蕃上下的拥戴进而成为赞普,这是一着进可以攻退可以守的策略。 住在这样一座边境要塞里,格桑王子的心情当然不会很愉快,尤其是在他听到吐蕃军队这次的作战打得非常艰苦以后,情绪就变得更加低落下去了,王子殿下的酒量很快就比原来长了一倍以上。 这天格桑还在自己的府邸中借酒浇愁时,安巴尔图里忽然闯了进来,吓得王子身边的几名美女慌忙整理好衣物退了出去。 “什么事情这么着急啊?”格桑揉揉醉眼问道。 “王子殿下,请恕在下唐突。可是这件事情确实十分重要,或许对殿下会是一个机会。” “哦?那是什么?” 安巴尔图里行了一礼道:“在下的部属在巡逻的时候遇到了三个奇怪的旅者。” “旅者?”格桑睁开了眼睛,捋了捋颌下的胡须。在吐蕃很少会出现旅者,人们外出不是放牧的话,那便是去朝圣的。可安巴尔图里用了旅者两字,更奇怪的是他说的是遇到,而不是抓到,因为吐蕃巡逻兵遇到可疑的人的第一反应一定是将其抓捕起来的。 安巴尔图里知道已经引起了他兴趣,便道:“不错,如果是别国派来的细作的话,根本不会愚蠢到装作旅者的模样,他们似乎有意要被我们发现似的。更让人惊奇的是在下的二十名巡逻兵连人家的边都没碰到就全被打趴下了,而且对手仅仅是其中的一个护卫而已。” “有这种事情?他们是何方神圣?”格桑听了更是来了劲儿。 安巴尔图里这才干咳了一声,道:“启禀王子殿下,他们自称是绢之国派往帕斯的使者,为了避开突契的阻扰才从我国借道的。现在在下已经将他们请到城内,请问殿下要不要见见他们?” 格桑咬着指甲思忖了片刻。绢之国派往帕斯帝国,那么绝不会是其他事情,只能是为了重新打通贸易路线选择与帕斯联合起来对付突契。在这件事情上吐蕃看似置身事外,其实则不然。绢之国想要完全控制河西走廊打通西域诸国的贸易路线,吐蕃又何尝不想染指其中呢?这条贸易线是沟通绢之国与帕斯的重要商道,如果长期被突契占据,而突契又与绢之国处于战争之中,那么任何人都无法从中获利。反之如果能在其中施以援手的话,就可以在战略上形成对突契的包围态势。那么至少在解决掉突契以后,吐蕃是可以分得一杯羹的,甚至可以凭借地理上的优势影响西域诸国而得到更大的利益,何况这绢之国的使者似乎也有意要与吐蕃接洽。 “当然要见!就算不为别的,这样神勇的武士也必须要亲眼见识一下才是。”想到这里,格桑说道。 “是,在下这就去安排。”安巴尔图里再次行了一个礼,退了出去。 格桑站起身来,在屋内踱起步来。和绢之国达成联盟的话对吐蕃利多弊少,吐蕃地处偏远绝险之地,别**队要进攻吐蕃困难之大是难以想象的,反之吐蕃出击却相对容易得多。因此吐蕃与突契为敌的危险并不大,况且突契的主要敌人是绢之国,如果能促成绢之国与帕斯帝国之间的联盟的话,那么吐蕃的份量就更重了,如果能借此染指西域诸国控制商路的话,那么其中的巨大利益将是不言而喻的。 阿比契力尔的确是一个不世出的英雄,他的作战能力和指挥能能力恐怕是大陆上首屈一指的,可惜他的眼光却只局限于以战刀去夺取一切,而不懂得用其他方法来获取目的。如果与绢之国为敌,那么即使夺取了东西方最重要的商道的控制权又有什么好处呢?只要绢之国拒绝与之通商,那么除了从走私贩手中得到一点蝇头小利之外还能有什么?只有与绢之国合作,然后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才能真正帮助自己的国家强大起来。 自己如果能有绢之国这个强大的盟友,那么在吐蕃国中就没有可以与自己抗衡的对手了,到时候不管父亲对自己是否猜忌,也必须将王位传给自己,否则就等于坐视吐蕃再次陷入分裂成两国自相残杀了。 与绢之国合作是最佳手段,不过却不能太便宜的卖给绢之国,一定要好好的讨价还价才行。格桑沉睡着的野心再次燃起了熊熊火焰,不过在此之前他得先喝些醒酒汤让酒精从他的大脑中退场才行。(未完待续。) 第七十八章 二 接见 格桑仔细端详着眼前的三位绢之国使者:为首的那个看上去年纪很轻,最多不超过三十,个子不高,其貌不扬,可是一双眼眸中却精光四射,一看就是一个精明强干的人;右手边的一个大约四十出头的年纪,身高八尺五寸有余,体态轻盈,面容俊朗,斯文儒雅;左手边的那位身体雄壮如同一头公牛,高高的鼻子和浅褐色的眼睛显示出他并非纯正的绢之国国民,举手投足之间虎虎生威。看来这就是那位无敌的勇士了吧,格桑心中如此判断。 眼见三位使者已经走到面前,格桑并不让座,反而摆出一副倨傲的样子用纯正的绢之国语言说道:“你们既然是绢之国的使者,怎么不知礼数?见了本王子怎么还不赶紧行礼叩拜?” 为首的使者那个正是伍思成,副使则是大侠羊焘和突契人金吉尔。此时见格桑王子如此说,伍思成哈哈一笑,道:“在下乃上邦使者,代表的乃是我朝皇帝陛下,岂能轻易屈尊降贵落人之下!若是见了赞普本人,在下便是行了礼,赞普也当还礼才是,一个小小的吐蕃王子算得了什么?枉我还曾听人传说吐蕃的格桑王子如何贤明练达,礼贤下士,是吐蕃第一的贤明王子。如今这么一看呐,才知道传言未必属实,又或者如王子殿下这样的已经是吐蕃最为贤明的人,那看来堂堂吐蕃也只是一处蛮夷之邦而已?” 格桑听了以后哈哈大笑起来:“阁下不愧是绢之国派出来的使者,这一副铁嘴钢牙好不犀利!” 说着,格桑站起身来走到伍思成面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绢之国的礼,道:“放在小王有意相试,失礼了,请上国使者不要见怪才是。” 伍思成也连忙还礼道:“在下伍思成,见过格桑王子。王子殿下闻过则喜,真有我国君子之风,在下也甚是感佩。” 格桑连忙请三位使者入了座,然后吩咐人倒上了美酒。然后开口道:“小王听闻伍大人您的副使轻易打倒了我们的巡逻队,我吐蕃最敬重勇士,想必就是这位雄壮的青年吧。” 伍思成拱了拱手道:“启禀王子殿下,这位青年名叫金吉尔,是突契拉曼德尔部首领之子,如今是我朝皇帝陛下的侍卫队长。不过殿下猜错了,金吉尔武艺确实高强,却也难一下子打倒几十名士兵。真正的勇者乃是这位,羊焘羊大侠。” 伍思成说着,用手指着坐在一旁的羊焘。格桑听了大卫诧异,道:“这位羊大侠看上去斯斯文文,大有儒者之风,想不到竟然如此厉害,看来是小王看走眼了。” 伍思成笑道:“殿下有所不知,这位羊大侠是在下生平所见最厉害的一个。当初有贼人行刺陛下,派来的都是高手,就连御前侍卫都难以应付,就是这位羊大侠出手,轻轻松松将数十名刺客杀了个干干净净。” “有这等事?看来小王真是孤陋寡闻了。想不到世上竟有如此人物,小王还以为只有阿比契力尔一个人是上天指派的勇士呢。” “阿比契力尔确实是个少有的武者,”羊焘突然开了口:“在下曾专程潜入突契的首都见识过他的身手,确实堪称大陆第一的勇士。让在下都生出怜爱之心,不忍心取他性命了。” 羊焘这话一出口,伍思成都吃了一惊。格桑听羊焘的话头竟然是要是他想除掉阿比契力尔也是绰绰有余的,不禁奇道:“这位羊大侠,小王听您的意思,竟然是可以轻轻松松取下阿比契力尔的人头吗?” 羊焘点点头道:“轻松谈不上,可能会费些手脚,尤其是他的护卫赶来以后。可是这个阿比契力尔的确是在下生平少见的高手,如果把他杀掉的话这个世界未免就少了一分乐趣了,在下倒是很有兴趣看看他究竟能掀起什么样的风浪,也想看看到底有没有人能制得住这位勇士。” “羊大侠真是个奇人,如果不是您手下留情的话,今天伍大人又何必万里迢迢借道我吐蕃前往帕斯帝国商讨联手对付突契的大计呢?”格桑笑道。 伍思成听了不动声色,拱手道:“王子殿下果然名不虚传,轻易便洞悉了在下此行的目的。实不相瞒,在下此次借道吐蕃除了为了避开突契的骚扰之外,也有另外一个目的,那就是寻求与吐蕃共同合作来对付突契,不知王子殿下意下如何呢?” 格桑见他立即将话锋转到了正题上,心下也有些得意,便道:“伍大人这话说得差了。小王不过是吐蕃的一个王子而已,并非赞普,这种国家大事实非小王所能决策,何况我吐蕃目前尚且有几处部族不肯归附,目前正在用兵之际,恐怕也难以对上国出兵相助啊。” 伍思成笑了笑,道:“在下倒是有意去逻些城面见赞普,只可惜这路途遥远,恐怕会耽误行程。而且在下久闻殿下的贤名,近来殿下的威望更可以说放眼吐蕃无出其右者,这吐蕃的天下迟早是殿下您的,那么在下与殿下定下盟约,也就如同与赞普订下盟约一样了。再者,若是殿下与本朝订下盟约,那么殿下在贵国之中的地位将更加牢不可破,这对于殿下的大业也是大有裨益的,不知在下这么说合不合殿下之意呢?” 格桑听完这话沉默不语,伍思成的确是个聪明人,自己在吐蕃的一切他打听得清清楚楚,分析得也很透彻,从各方面来说自己都没有理由拒绝这次的盟约,可是格桑还有一件想要的东西,那就是控制商路的权益。问题在于这句话如果由他自己说出来,未免显得过于贪婪,可要是不说出来的话,伍思成可能会装糊涂故意不提及此事,那么谈判便会陷入僵局。当下便笑道:“伍大人高论令小王茅塞顿开,此事确实对小王大有好处。只是时间不早了,小王已备下薄酒,请伍大人先用了膳,我们再细细讨论此事。” “殿下盛情,却之不恭,那在下等就愧领了。”伍思成见状,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行了一个礼道。(未完待续。) 第七十八章 三 庆典 王汉新一脸苦瓜相的看着边上的义兄周嗣义,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自从上次讨伐卫州颍州得胜班师以后,王汉新每天除了和周嗣义一同研习羊焘教的剑术之外再没有别的事情。在这个京师之中除了他的老上司兵部侍郎薛伯仁以外没有一个熟识的人,加上他本身也无意结交权贵,对于一些官员的邀请一律推诿,不予理睬,因此王汉新的府邸可以说是门庭冷落车马稀了。 对于这一点王汉新倒是无所谓,自他参军以来一直在战场上摸爬滚打,长官一直对他关照有加,所以官场上的那一套他是一窍不通,也懒得去学。可是今天王汉新遭遇了他入京以来最糟糕的状况,皇后陛下为刘龑生了一个公主,今天已经满了百日,皇帝刘龑为此决定在邀月楼大宴群臣加以庆祝,这么一来,身为安远将军的王汉新当然要出席这次盛宴了。 想到要面对成百的官员互相寒暄王汉新就觉得头皮发麻,因此他死皮赖脸的扯着义兄周嗣义一起前往。本来周嗣义的官卑职小不能参加这次的宴会,可架不住王汉新软磨硬泡只能跟来。 “这宴席我没资格参加,你这么硬拉我入席没问题吗?”眼看快要到了,周嗣义还是觉得不妥。 “没事儿,皇帝又不差你这一口吃的,二哥你要是不去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薛大人是三品,座位离我太远,我要给他敬酒那还不得一路敬过去啊。总之二哥你不用担心,小弟我闯的祸够多了,这种事情简直不值一提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邀月楼,果然门口站立的侍卫对于周嗣义露出了狐疑的表情。 王汉新眼睛一瞪,道:“这是我二哥周嗣义!我们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我的座次就有我二哥的!” “王安远您别为难小的,我们是奉命行事,周校尉我们也认识,可都像您这么做,这宴会秩序可就没法维持了。”一个侍卫陪着笑道。 “扯淡!除了我这满朝文武还有谁敢这么做?你要是不放我们进去那我就打道回府了。” 侍卫连连摆手道:“爷,您别闹了,小的惹不起您,您请进。” 王汉新哼了一声,带着周嗣义大步流星上了邀月楼。 “他就是王汉新啊。”一个侍卫轻声问道。 另一个也轻声回答:“见识到了吧,这位如今是陛下眼前的红人,要说这京城里满世界找也找不出这么一位能胡来的。还好他平时很少出门,要不然咱们这座长安城还不得翻了天了?” 入了席以后,王汉新只和前后左右的官员寒暄了几句便自顾自的端起酒来,和周嗣义你一杯我一杯的喝了起来。众人见状也就不好上前搭话,也没人指出酒宴还没开始,更没人询问为什么就他的席位上多一个校尉,大家都知道王汉新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久之后,受邀的官员已经到齐。此时只听得有人大声说道:“皇帝陛下驾到!皇后陛下驾到!” 众人一起跪倒在地恭迎皇帝皇后的到来。刘龑挽着皇后缓缓步入场中,入座之后刘龑开口道:“众位卿家平身。今日为平国公主百日设宴,众卿家不必拘束,大家必得尽欢而散。” 众臣连忙叩头称谢,宴会由此开始。酒过三巡,众臣便开始互相敬酒,欢声笑语一时充满了邀月楼。 此时华皇后扫视全场,她的眼光在王汉新的桌上停了下来,因为只有王汉新的席上坐了两个人。 “陛下,那是何人?”华皇后轻声问道。 刘龑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也不由得愣了一愣,他点手唤来边上的侍卫轻声询问了几句,才转回头来对皇后道:“此人就是安远将军王汉新,他边上那个是他的义兄校尉周嗣义。” “校尉?那就不是所请的宾客咯?” “皇后不必讶异,这个王汉新的所作所为想必你也有所耳闻,他要不闹出点出格的事情来就不是他了。” “陛下,请容臣妾多嘴一句。君臣之道在于尊卑有序,君有君尊,臣有臣礼,如果对一个人网开一面,那么就会破坏这种秩序,臣妾以为陛下不该如此纵容这种行为。” 刘龑点头道:“皇后所言不差。只是这个王汉新有所不同,他虽然做事经常出人意表,不拘泥旧制礼法,但他所作所为并非全无道理。除了出于私怨杀死高丽王室之外,他所做的事情从来没有为了他个人利益的,在京城的这段时间内他也是太太平平,从不主动惹事。可见此人并非不知好歹,况且他的能力确实不是寻常之辈所能比拟的,朕这么做也是想要好好用这个人才。” 华皇后听了咯咯一笑,道:“陛下说得也有理,只是臣妾倒想见识见识这个王汉新究竟值不值得陛下如此盛情相待。” 刘龑吃了一惊,道:“皇后想怎么做?” “臣妾请皇上移驾陪臣妾一同给群臣敬酒,等到了面前臣妾自有道理。” “皇后你又突发奇想了。也罢,朕就配合你一下吧。”说罢,刘龑端着酒站起身来,拉着华皇后开始向群臣敬酒 群臣见状都受宠若惊,只有王汉新只顾着和周嗣义喝酒已经喝得有了六七分醉意没有注意到事情发生了变化。 “这位便是安远将军王汉新。”刘龑的声音响起在耳边时,王汉新才抬起了头。 此时王汉新的眼睛突然一亮,出现在他面前的正是皇帝刘龑和华皇后。华皇后的容貌足以令男人们心驰神摇,王汉新一看之下顿时怔住了,但并非因为美色,而是因为她的样子与自己死去的爱人有着七分神似。(未完待续。) 第七十八章 三 庆典 王汉新一脸苦瓜相的看着边上的义兄周嗣义,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自从上次讨伐卫州颍州得胜班师以后,王汉新每天除了和周嗣义一同研习羊焘教的剑术之外再没有别的事情。在这个京师之中除了他的老上司兵部侍郎薛伯仁以外没有一个熟识的人,加上他本身也无意结交权贵,对于一些官员的邀请一律推诿,不予理睬,因此王汉新的府邸可以说是门庭冷落车马稀了。 对于这一点王汉新倒是无所谓,自他参军以来一直在战场上摸爬滚打,长官一直对他关照有加,所以官场上的那一套他是一窍不通,也懒得去学。可是今天王汉新遭遇了他入京以来最糟糕的状况,皇后陛下为刘龑生了一个公主,今天已经满了百日,皇帝刘龑为此决定在邀月楼大宴群臣加以庆祝,这么一来,身为安远将军的王汉新当然要出席这次盛宴了。 想到要面对成百的官员互相寒暄王汉新就觉得头皮发麻,因此他死皮赖脸的扯着义兄周嗣义一起前往。本来周嗣义的官卑职小不能参加这次的宴会,可架不住王汉新软磨硬泡只能跟来。 “这宴席我没资格参加,你这么硬拉我入席没问题吗?”眼看快要到了,周嗣义还是觉得不妥。 “没事儿,皇帝又不差你这一口吃的,二哥你要是不去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薛大人是三品,座位离我太远,我要给他敬酒那还不得一路敬过去啊。总之二哥你不用担心,小弟我闯的祸够多了,这种事情简直不值一提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邀月楼,果然门口站立的侍卫对于周嗣义露出了狐疑的表情。 王汉新眼睛一瞪,道:“这是我二哥周嗣义!我们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我的座次就有我二哥的!” “王安远您别为难小的,我们是奉命行事,周校尉我们也认识,可都像您这么做,这宴会秩序可就没法维持了。”一个侍卫陪着笑道。 “扯淡!除了我这满朝文武还有谁敢这么做?你要是不放我们进去那我就打道回府了。” 侍卫连连摆手道:“爷,您别闹了,小的惹不起您,您请进。” 王汉新哼了一声,带着周嗣义大步流星上了邀月楼。 “他就是王汉新啊。”一个侍卫轻声问道。 另一个也轻声回答:“见识到了吧,这位如今是陛下眼前的红人,要说这京城里满世界找也找不出这么一位能胡来的。还好他平时很少出门,要不然咱们这座长安城还不得翻了天了?” 入了席以后,王汉新只和前后左右的官员寒暄了几句便自顾自的端起酒来,和周嗣义你一杯我一杯的喝了起来。众人见状也就不好上前搭话,也没人指出酒宴还没开始,更没人询问为什么就他的席位上多一个校尉,大家都知道王汉新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久之后,受邀的官员已经到齐。此时只听得有人大声说道:“皇帝陛下驾到!皇后陛下驾到!” 众人一起跪倒在地恭迎皇帝皇后的到来。刘龑挽着皇后缓缓步入场中,入座之后刘龑开口道:“众位卿家平身。今日为平国公主百日设宴,众卿家不必拘束,大家必得尽欢而散。” 众臣连忙叩头称谢,宴会由此开始。酒过三巡,众臣便开始互相敬酒,欢声笑语一时充满了邀月楼。 此时华皇后扫视全场,她的眼光在王汉新的桌上停了下来,因为只有王汉新的席上坐了两个人。 “陛下,那是何人?”华皇后轻声问道。 刘龑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也不由得愣了一愣,他点手唤来边上的侍卫轻声询问了几句,才转回头来对皇后道:“此人就是安远将军王汉新,他边上那个是他的义兄校尉周嗣义。” “校尉?那就不是所请的宾客咯?” “皇后不必讶异,这个王汉新的所作所为想必你也有所耳闻,他要不闹出点出格的事情来就不是他了。” “陛下,请容臣妾多嘴一句。君臣之道在于尊卑有序,君有君尊,臣有臣礼,如果对一个人网开一面,那么就会破坏这种秩序,臣妾以为陛下不该如此纵容这种行为。” 刘龑点头道:“皇后所言不差。只是这个王汉新有所不同,他虽然做事经常出人意表,不拘泥旧制礼法,但他所作所为并非全无道理。除了出于私怨杀死高丽王室之外,他所做的事情从来没有为了他个人利益的,在京城的这段时间内他也是太太平平,从不主动惹事。可见此人并非不知好歹,况且他的能力确实不是寻常之辈所能比拟的,朕这么做也是想要好好用这个人才。” 华皇后听了咯咯一笑,道:“陛下说得也有理,只是臣妾倒想见识见识这个王汉新究竟值不值得陛下如此盛情相待。” 刘龑吃了一惊,道:“皇后想怎么做?” “臣妾请皇上移驾陪臣妾一同给群臣敬酒,等到了面前臣妾自有道理。” “皇后你又突发奇想了。也罢,朕就配合你一下吧。”说罢,刘龑端着酒站起身来,拉着华皇后开始向群臣敬酒 群臣见状都受宠若惊,只有王汉新只顾着和周嗣义喝酒已经喝得有了六七分醉意没有注意到事情发生了变化。 “这位便是安远将军王汉新。”刘龑的声音响起在耳边时,王汉新才抬起了头。 此时王汉新的眼睛突然一亮,出现在他面前的正是皇帝刘龑和华皇后。华皇后的容貌足以令男人们心驰神摇,王汉新一看之下顿时怔住了,但并非因为美色,而是因为她的样子与自己死去的爱人有着七分神似。(未完待续。) 第七十八章 四 忠诚 当时的王汉新完全处于神游状态,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眼光已经死死的落在了皇后的身上。 一旁的周嗣义可吓坏了,急忙拉了拉王汉新的袍袖,可是王汉新根本没有反应,还是一副呆若木鸡的样子。 华皇后也不由得一阵羞愤,顿时粉面通红,忙抬起袖子来遮断了王汉新的目光。 华皇后的这一举动让所有没有注意到的人也都注意到了,每个人都被这幅景象给吓傻了——身为臣子的王汉新竟然敢直勾勾的看着当今的皇后陛下,而且皇上本人就在旁边!而且王汉新这厮竟然看得皇后陛下不得不回避,这么肆无忌惮的举动简直是闻所未闻,所有人都不知道该如何收场了,哪怕皇上对王汉新再包庇护佑,也不可能容忍他当着自己的面羞辱自己的妻子的。 这个时候不但华皇后羞愤难当,就连刘龑的脸色也变了。王汉新的惊世之举让他胸中也燃起一股无名之火,可是此时他心中理性的那一部分在拼命劝告他要忍住,因为从王汉新的神情来看,他不但已经有了醉意,更是一反常态,这其中必有原因。 就在这个所有人都呆住的当口,王汉新的眼眶中忽然滚下泪来。 这下就连华皇后都有些讶异,如果说他是酒后乱性还在情理之中,可为什么要哭呢? 这汹涌而出了泪水似乎将王汉新拉回了现实之中,他连忙跪倒在地连连叩头:“微臣死罪,微臣死罪,有失礼数!” “不必谢罪了,抬起头来。”华皇后心中已经有了些眉目,便道:“卿家见了本宫,可是想起了什么人么?” 王汉新抹了一把脸,答道:“皇后娘娘所言不差,微臣,微臣见了皇后娘娘,便想起了一位故人。” “哦?卿家的故人与本宫很像吗?” “不,不,微臣的故人若论容貌怎能及得上娘娘万一?只是这神情确实相像,以致于微臣一时失了神,冒犯了娘娘天颜,请娘娘恕罪。” “原来如此,那卿家这位故人现在何处?” “回禀皇后娘娘,这位故人在高丽军队洗劫微臣家乡时被高丽军所杀。” 华皇后叹了口气:“可惜了。难怪卿家在辽东与高丽作战时有种种过激举动,想必就是为了这位故人了。” 王汉新再次磕了一个头道:“皇后娘娘明鉴,微臣身为村里的唯一幸存者,欠了每个人一条命,这是永远无法弥补的,虽然高丽国都已经被攻占,可是只要微臣还活着一天,就得背负着这份债。” “真是个可怜的人,”华皇后不禁摇头叹息道:“本宫听过卿家的过往种种,你虽行事有些狂悖不羁,却也识得大体,唯独对高丽的刻骨仇怨令本宫不解,如今看来倒也有情可原。皇上对你很是看重,因此对卿家的种种行为多有庇护,对此本宫不以为然,卿家的才干纵然再出色,也不能凌驾于王法之上。今后为皇上办事时固然可以不必墨守成规,寻求最佳策略,可是在平日的行为上还需要加以检点,不可再我行我素,一味乱来,卿可明白?” 王汉新闻言连忙伏倒在地道:“皇后娘娘的教训微臣记下了,微臣今后定当痛改前非,不负皇后娘娘所望!” “平身吧。”华皇后说完这句便转身回了主席。 众臣见了这一幕被皇后轻轻带了过去,心头都松了一口气,这个结果比想象中要好得太多,总算没有惹出乱子来。 回到主席的华皇后假装端起酒杯饮酒,趁着袍袖挡住脸的机会悄悄对刘龑道:“陛下,看来这个王汉新今后必定会竭尽全力为陛下效命了。” 刘龑苦笑了一声,轻声道:“皇后是说他迷恋你的缘故吧?” “皇上!”华皇后娇嗔一声道:“什么叫迷恋啊。不过此人确实将臣妾当做他的故人般憧憬,你看他与高丽作战时的那股狠劲儿就能明白这位故人在他心中的地位如何了。” “这可真是让我嫉妒啊。”刘龑幽幽的说道。 “皇上也会吃醋么?臣妾不过是说利用他的这种心态可以牢牢的抓住此人而已,皇上连这些气度都没有吗?” 刘龑哈哈一笑,道:“朕可没那么小气,寡人嫉妒的是这个王汉新在对朕说话时都只是自称臣而已,可是对你却称微臣。可能他自己都没有感觉到这一点,这是完全发自内心的哟,所以朕才觉得嫉妒啊。” 华皇后嫣然一笑,道:“真是如此吗?如此说来,这个王汉新确实挺有意思的,难怪你对此人如此纵容,臣妾觉得此人固然像个浑身是刺的刺猬一样,可其实他的内心却很柔软,陛下只要抓住他的这个弱点,那么他会是个非常好用的棋子。” “还是皇后最了解朕的心思。这小子是一把利刃,运用得当的话可以无往而不利,这一点朕早就明白了,只是没想到今天有了这么一个意外的收获,朕还要多谢皇后你呢,有了你的魅力,轻易征服了这个难以驾驭的小子。” 华皇后听了含着笑轻轻哼了一声,饮了一口酒。 刘龑为平国公主所办的宴会上意外得到了控制王汉新这匹悍马的方法,此时他与皇后两个尽情的对着王汉新说长道短,怡然自得。如果他们能够预知到十四年后他们的爱女平国公主会爱上这个比她足足大了二十二岁的男人的话,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就在为平国公主举办的宴会结束后的第二天,刘龑接到了一份捷报:安东都护杨莲发兵攻陷了高丽新都开城!(未完待续。) 第七十八章 五 硝烟再起 其实针对高丽的军事行动早在去年驱逐高丽使臣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只不过规模并不大而已。 在经历了平山之战双方重新回到交战状态以后,安东都护杨莲立即招来了武将们进行磋商。由于杨莲是文官出身,对于指挥作战并不擅长,因此他急需武将们给出切实有效的作战计划。 不过杨莲所能得到的建议虽多,却未必都是正确的。因为目前安东都护府军阶最高的武将是都护府司马盖言晓和长史华猛,这两位都是猛将型的武将,出谋划策可不是他们的强项,其他人说话的份量不足,与这两位武将的地位也想去甚远,因此也不敢多嘴,结果这次会议的主角成了虎卫营指挥使高定边。 高定边认为目前安东都护府的兵力并不足以发动大规模的作战,而且一线指挥人才基本都被抽调回辽东对付突契的进攻了,部队的协调能力并不好,需要一段时间来完成战争的准备,可是却不能就此放任高丽人好整以暇的进行准备。因此他建议将作战分成三个阶段来进行。 第一阶段就是针对高丽进行不间断的袭扰作战,众所周知的是高丽在大同江之战中损失了全部的老兵,剩下的京都卫戍部队也投降了,因此崔健江政权目前的军队都是在他去开城募兵以后招募来的,这些士兵虽然也经过了训练,可是却少有作战经验。如果把安东都护府的部队经过了重新整编,完善了指挥系统之后用来对付这样的高丽军队显然就可以弥补一部分数量不足的问题,但是这需要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在袭扰作战期间不能允许高丽士兵积累作战经验。因此,高定边指出第一阶段的作战目标就是由虎卫营对高丽进行袭扰作战,只要统御高丽军发生遭遇战,就务求将其全歼,确保高丽不但会损失人员,更无法累积作战经验。 第二阶段是在安东都护府完成战争准备以后,全力向开城进行攻击,力求在最短时间内将其攻克,从而达到打击高丽军民继续抗击的信心。 第三阶段则是水路并进,由水军都督郑梦龙率领的水军将从海路切断高丽的退路,确保高丽无法从倭国获得任何形式的援助,同时陆路上扫平高丽的残余抵抗势力,从而将其完全征服。 杨莲对于高定边的这个提案颇为赞许,因为他很清楚之前与高丽的作战行动中高定边所率领的虎卫营有着极其显赫的战绩,尽管他的官阶还比不上盖言晓和华猛,可是在军中的威望却已经可以与之比肩了。加上杨莲对于粗野莽撞的武将并不是特别喜欢,而像高定边这种有勇有谋的人才更能得到他的赞许。在与盖言晓和华猛商议出一些细节上的调整以后,高定边的提案获得了通过。 由此华猛和盖言晓一边在边境防御高丽可能的军事行动,一边开始训练军队,调整人事组织,而高定边则率领着虎卫营的部队开始了行动。 高定边的袭击对于高丽来说简直就是致命的。因为虎卫营的威名早已在高丽广为流传,士兵们对于这支虎狼之师一直心存畏惧(这也是辽东都护苏成栋将这支精锐之师留在高丽没有带回对突契作战的前线的原因),而且这支部队全部由骑兵组成,来去如风难以捉摸,要堵住这支部队恐怕非得要十倍与它的兵力才行,可是现在的高丽就算有这样的兵力也无法完成集结调动,因为如果那样做了的话,高丽与绢之国的边境线上就会出现严重的兵力不足,如果绢之国借机发动攻击的话情况就不堪设想了。 既然高丽军队无法集结起来对付高定边部,这样一来,高丽军队就成了无法对付他的一群可怜的散兵了。他们只能窝在据点内躲避,一旦贸然出击就会遭到灭顶之灾。可即使是这样也无法完全避免被高定边攻击的命运,因为他会趁着高丽军队外出砍柴的机会发动进攻,对于那些相对薄弱的据点也会发起突然袭击,每一次与他遭遇的高丽军队都难逃全军覆没的命运,由此继“吃人的红虎”王汉新的恶名之后,高定边也获得了一个诨名“噬魂的黑虎”。 连续几个月的袭扰作战让高丽总共损失了将近四千名士兵,更关键的是让高丽军队的调动和士气受到了打击。 此时盖言晓和华猛已经完成了战争的整备和训练,杨莲立即展开了第二阶段的作战。 以作战兵力来看杨莲并不占优势,双方的兵力都是四万人左右,可是以士兵的作战素质来说就大不相同了。因此此次作战的最关键的问题就是突然性,这将极大的左右双方胜负的天平往哪一边倾斜。为此华猛率领一万大军假意在平山方向向高丽发动了突然的猛攻,其猛烈程度让平山守军很快就抵挡不住,连连向开城求援。 崔健江不能坐视平山陷落,因为平山一旦陷落那么开城的门户就将对绢之国大开,因此尽管成云强烈反对,他还是派出了一万五千援军。这个消息立即被高定边安插的细作送给了平壤的杨莲,杨莲急令盖言晓展开行动,于是盖言晓的两万五千主力沿着海边对高丽展开了疾攻。 驻守在海岸的高丽军队原本是高丽最精锐的部队,其中还包括了成云带来的一部分老兵,无论兵力配置还是作战能力都可以应付盖言晓的攻击,可是由于高定边的袭扰迫使他们只能窝在自己的据点之内防守,结果使得各部队之间的通讯和联动处于非常低的水平,面对盖言晓的大军他们成了相对孤立的散兵,从而被盖言晓打了个措手不及,成了被各个击破的对象。 开战仅仅五天,高丽沿海的据点就被拔掉了二十几座。剩下一些零星的据点也已经只能自保而无法威胁到绢之**队的行动,盖言晓的部队很快就跨越了这条崔健江精心构筑的防线,朝着开城挺进了。(未完待续。) 第七十八章 六 夺取开城 等到崔健江意识到自己被骗的时候,盖言晓的前锋距离开城已经只有两天的路程了。此时他才想起了成云的正确判断,连忙将成云召来询问对策。 成云是有苦难言。身为高丽的客将,他在高丽的武将之中从来不受重视,唯一能够例外的就是已故的高丽统帅卢炫。为了报答卢炫的知遇之恩,他毅然接受了卢炫的嘱托担负起重振高丽的重担。可是高丽国王崔健江对于成云却并不信任,尽管表面上的礼数十分周到,但是成云明白崔健江的内心对于自己是处处设防的。这次崔健江罔顾自己的忠告出兵援救平山前线,终于中了绢之国的圈套就是很好的证明。对此成云不能做出任何表示,因为无论如何动作都会令崔健江增加对自己的不信任。可是现在大难临头崔健江又把自己找来问计,说实在的成云也没有办法。 目前高丽军的主力被牵制在了平山,沿海防线输得莫名其妙,即使将那里逃回来的败兵组织起来,开城的兵力要阻挡绢之国的进攻也很艰难,这个时候如果把平山的主力撤回来的话,那么华猛必定会尾随其后进行追击,到时候别说平山会失守,就连这支大军也有被击溃的危险。 要是把布置在东部江原道的部队调回来的话,一来是远水难解近渴,二来是难保敌军不会趁机攻击江原道,一旦江原道失守,广大的高丽南部地区就等于敞开了大门。 成云不是神仙,他手里可没有能变出兵力来的法宝。眼下开城的危局成云搜肠刮肚竟想不出一条切实可行的计策。面对崔健江的询问,成云只得硬着头皮提出了一条他所认为的最为正确的对策——放弃开城。 “放弃开城?!”崔健江顿时扬起了眉毛。 “陛下,请听臣一言。以目前的态势而言我军没有任何一支军队可以及时赶来援救开城的危机,敌军已经迫在眉睫。但是敌军并未对开城形成合围态势,况且平山地区我军造成了对华猛军的局部优势,盖言晓部绝不会坐视华猛陷入危机的。所以现在如果陛下放弃开城南撤的话,盖言晓没有足够的力量来追击我们,我军先行退到西瓯城,那里的城池比开城坚固,我们可以利用这段距离来赢得时间,发诏书让各地勤王的军队到西瓯城集结,在那里与敌军展开决战。” “卿的意思是要放弃平山的那两万大军,让他们为寡人逃跑赢得时间吗?” “陛下不要误解臣的意思。我们是撤退,而不是逃跑。现在如果留在开城,那么我们就会被敌军包围,开城的城防确实坚固,可是一旦被包围以后我们却没有足以解围的兵力,更没有能领导援军的领袖,这样下去开城的陷落只是时间问题而已。眼下我们被绢之国算计了一道,要扭转这个局面并不容易,可是高丽的根本问题不是一城一地的得失,而是陛下您的安危。只要陛下还在,那么我们就还有重振旗鼓的机会,反之一旦陛下被困住的话,那么放眼高丽还有谁能振臂一呼,召集军队收复失地?到那时候,敌军乘机攻略各地,大家都没有主心骨支撑的话,高丽丢失的就不是一城一地,想要重整河山就会变得更加困难重重了。孰轻孰重,还请陛下圣裁。” 成云的一番话说中了崔健江的软肋,眼下高丽最大的问题就是王室仅剩他一人,当初离开平壤城时他还有子嗣,可是却没有带出平壤,如今他只有两个儿子,可是都不满三岁,高丽目前没有了他,那就如成云所言大家将会失去向心力。 眼见得崔健江已经动心,成云忙道:“陛下,现在时间还来得及,陛下早一刻下定决心,那么我军就能带走更多的物资和兵力,请陛下定夺。” “不战而逃啊,这叫高丽百姓如何看待寡人?”崔健江咬着牙道。 成云听了忙跪倒在地道:“陛下请放宽心,请陛下尽快出城,臣愿意率领少数军队留在此城迎击敌军,等陛下进入安全地带以后臣会放弃此城,然后寻机带领平山的友军向西瓯城转进的。” 崔健江听了成云的这话不禁动容,连忙站起身来走到成云近前将其扶了起来:“爱卿有如此忠肝义胆实是寡人之大幸,如此就拜托爱卿了,请你奋战。” “臣定当鞠躬尽瘁以报陛下隆恩,请陛下速速准备!” 君臣两人商议已定,不再耽搁时间,立即开始着手准备。开城的军民无法全部撤离,崔健江只带上了三千亲卫军和一些零星的部队,外加所有的马匹牛只以及尽可能多的粮食武器,匆匆离开了开城。而成云则领着两千士兵继续防守开城吸引绢之国的注意力。 盖言晓的前锋部队在第二天的傍晚赶到了开城,成云毫不客气带领士兵出城截击,把这支先头部队给驱散了。 第三天一大早,盖言晓的大军杀到,成云紧闭城门拒不出战,在城头上虚设旗帜让盖言晓无法判明城内的情况。盖言晓果然中计,率领士兵开始攻城。战况十分激烈,成云的部队数量太少,要调配合理十分困难,好在盖言晓兼程而来,缺乏攻城器械,因此开战的头两天没有任何进展。 对此盖言晓大发雷霆,命令全军休整一晚,第二天全线进攻,誓要夺下开城。 成云则趁着盖言晓停止攻击的当口,趁着夜色离开了开城。等到第二天盖言晓准备全面进攻的时候才发现开城已经成了一座空城,除了满城的百姓外已经找不到一个高丽士兵了。 高丽的新都开城就这么落入了绢之国的手中,可是夺下开城建立大功的盖言晓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一种被对手耍了的情绪萦绕在他的心头挥之不去。 找到高丽军的踪迹!这是盖言晓下达的死命令,绢之国的军队四下开始搜索高丽军的踪迹。这是盖言晓犯的第二个错误,他因为一时愤懑忽略了此时正处于劣势的华猛军,由此给成云营救平山的友军留下了一线可乘之机。(未完待续。) 第七十八章 七 截击 盖言晓的失误给华猛军造成了巨大的麻烦。 原本华猛军数量只有一万人,这些人数对于平山的守军是足够了,尤其是在打了高丽军一个措手不及的情况下,可是就连华猛本人也没想到他的猛攻竟然能引来一万五千敌军的援救,敌我数量的急剧改变使得战场态势发生了反转。 华猛不得不转攻为守,而且他还不能后退一步,因为安东都护府的主力也已经倾巢而出,如果他败了的话,那么平壤基本也处于空城状态,如果最终演变成双方交换场地的话,那么这次的军事行动就完全失败了。因此华猛不得不硬着头皮留在原地抵抗,先前他把平山守军打得有多惨现在他就被高丽军打得有多惨。而就在这个时候,成云的部队到了。 成云不愧是沙场老将,他故意选择夜间到达战场,利用夜幕的掩护,他命令每个士兵手持两个火把,把两千人不到的高丽军伪装成了近四千人的部队。这给原本就处于不利境地的华猛军造成了很大的负面影响,随之而来的第二天的猛攻更加让华猛军对此确信无疑,这为他再次率军夜遁做好了准备,等到华猛发现上当时成云已经率领高丽大军走出了一天的路程。华猛带着部队随后追击,却又遇到了成云派出的阻击部队利用平山的地形死死拖住他的脚步,以致于华猛非但没有拉近两者的距离,反而越追越远了。 此时的成云军队数量达到了近两万人,即使是盖言晓的部队想要阻击他也是很难做到的,他唯一要避免的就是被盖言晓拖住脚步,让华猛军赶上来夹击自己的部队。因此他对部队下了死命令,必须尽一切可能快速行军到西瓯城,所有非行军作战的一切全部予以丢弃。 可惜的是成云漏算了一条,那就是高定边的虎卫营的存在。这当然不能全怪他,因为情报的缺失使得他不知道虎卫营的动向。 原本在配合盖言晓突破沿海防线以后高定边就率部就地进入休整状态了,毕竟连续几个月的作战让部队都疲惫不堪,再加上他独揽了这次计划第一阶段的全部功劳,也该让老将们有建立功勋的机会才是。 可是随后传来的消息却让高定边越来越坐不住,因为盖言晓进攻开城两天后敌军突然弃城而去,而盖言晓则开始四处搜索敌军的动向。 敌军是早已准备放弃开城了。这是高定边得到这个消息的第一感觉。如果高丽打算抗击的话,不可能只守这么几天就放弃,那分明就是一支用来拖住盖言晓的小股部队!否则的话,一支大军想要逃出开城却完全不露痕迹是很难做到的。这就说明高丽国王崔健江早就不在城里了,那么这一支小股部队的动向根本不足为虑。盖言晓的判断出现了严重的失误!他还以为崔健江就在附近,还一心要俘获这个国王! 既然崔健江已经逃走,那么眼下最关键的就不是俘获国王,而是消灭高丽军的有生力量了。因此,平山的高丽主力军能否被合围歼灭就是左右这次军事行动成败的关键! 想明白这层,高定边立即取消了虎卫营的休整计划,立即全体出动开赴平山方向。果然不出所料,平山的高丽军顺利摆脱了华猛正朝南急进,高定边再不迟疑,立即率军贴了上去。 当虎卫营的叫喊声从后军之中传来的时候,成云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对于这支部队的厉害他早已领教过,在这个当口被虎卫营从后部突击会演变成什么样的局面是显而易见的。高定边的兵力不足,因此他的目的就在于将自己的部队序列打乱,让整支部队再次散乱,那样他不但可以趁机歼灭其中一些小股部队,更能拖慢自己的脚步让华猛军和盖言晓军有时间对自己进行合围。必须阻止他这么做!这是成云下定的决心。可是想是一回事,怎么做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虎卫营的机动力早已经深入人心,要围歼它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因此狙杀敌将是比较切实可行的办法,问题是如今的高定边无疑是纵横高丽难觅对手的武将,自从他单挑杀死高丽传奇武将李成会以后恐怕任何一名高丽武将都没有胆量与他对战了,就算是成云也不得不承认自己与这个年轻武将有着很大的差距。 为了阻止高定边,成云挑选了六名以勇武见长的高丽年轻武将,与自己一起迎战这个可怕的对手,而且他还安排了四名神箭手伺机将其射杀。做了如此准备之后,成云带领两千精兵对上了虎卫营。 一遇见高定边,成云二话不说立即和那六名武将将其围在中间刀枪并举。高定边面对敌方七名武将的合力进攻毫无惧色,挺起长枪左右抵挡,上护己身,下护其马,丝毫没有破绽。虎卫营的军士们眼看主将被合围,都拼命要来解救,高丽士兵也是一样拼死抵挡住虎卫营的攻势,为自己的将军们赢得时间。战况顿时陷入了白热化。 眼看二十几个回合过去,高定边终于抓到一个空隙,一枪将一名高丽武将刺下了马,然后顺势避开了左侧的两杆长枪,反手一扫将另一名敌将打下了马去。少了两名敌手高定边顿时觉得轻松了许多,又过了五六招一枪刺穿了第三人的咽喉,复一枪刺中了第四人的腹部。剩下两名高丽武将见了大惊,哪敢再战?一先一后拨马而逃。高定边更不放松,用枪柄拨开了成云的刀,顺势一个单撒手,将走得慢的那名敌将的脑袋挑到了半空! 然而就在此时,四支羽箭突然朝着高定边疾射而来,高定边用枪拨开了其中三支,第四支射中了他的右胸! 高定边身形朝后一晃,此时成云已经挥刀砍到,高定边奋力一闪躲过了这一刀,可胯下的战马却被这一刀砍断了脖子,那马扑地倒了下去,高定边也从马上滚了下去。(未完待续。) 第七十九章 一 第二阶段 成云见机不可失,立即舞动大刀赶上一步,打算把高定边砍死,正在这个时候他突然觉得脚下一软,自己的战马也已经前膝跪地! 原来高定边在落马的那一刹那已经调整了身体的姿态,在落地前刺出了一枪,扎透了成云的马腹。这一招是他从王汉新那里学来的舍身搏击,结果在这一次战斗中派上了大用场。 成云被掀翻在地,此时高定边已经揉身而上,拔出腰间的剑朝着成云刺了过去! 然而这时那名逃跑的高丽武将见到形势有变又杀了回来,高定边为了躲避他的攻击,准头偏了一些,只刺伤了成云的右臂。那高丽武将一击不中,心中大怯,再次拨转马头要逃,高定边顺手将手中的剑掷出,正中他的背心。 可是这么一来成云却得了空,他飞身跳上了那名高丽武将的空马,双脚一夹飞也似的逃了开去。此时高定边手中已经没有了武器,只能眼睁睁看着他逃走。 随着主将的退却,高丽军队也失去了战意,纷纷开始后退。虎卫营的士兵们奋勇杀敌,很快将成云的这两千人杀得四散奔逃。高定边一人独战七员武将,斩杀了五人,逼退两人的战绩为他赢得了更高的威名。 不过成云的阻击还是达到了一部分的目的,身中一箭的高定边无法再站到突击的第一线了,由此虎卫营的攻击能力降低了不少。可是高定边依然硬撑着指挥部下尽可能的驱散高丽的军队,这一点为醒悟过来的盖言晓争取到了不少时间,最后成功逃脱的高丽军队仅仅只有八千人,其余不是战死就是被俘。而干完这一切以后,高定边再也支撑不住倒了下去,之后整整两个月他都因伤无法指挥战斗。 在高定边负伤疗养期间,盖言晓和华猛也得以会师并重新调整了作战方案。原本他们打算一句拿下开城,俘获崔健江,彻底打碎高丽军民继续抵抗的意志,可是这一计划失败了。开城虽然很轻易的拿了下来,但是最大的目标崔健江却逃了,可以预见的是他一定会在南方继续组织高丽军民进行抵抗,那么第二阶段的作战目标也必须实施调整。 盖言晓的计划是将第三阶段的计划提前,与第二阶段共同实施。不管崔健江会逃到哪里,他都需要一段时间来组织人手,因此可以想象高丽各地都会派兵勤王,那么就意味着高丽其他各地的兵力都会出现空虚的局面。因此,此时与其尾随成云部去寻找崔健江的落脚地,还不如派兵席卷各地,尽可能多的占领高丽的土地,这样就能减少崔健江的兵源。为此必须让水军都督郑梦龙的力量也一起用上,他的水军可以在高丽任何一个海滩登陆,并且向内陆发动进攻。 这一次盖言晓和华猛的判断是正确的,高丽目前的国力处于危机边缘,随着崔健江的敕命到达,各地的守军纷纷从他们本已单薄的兵力中抽调出一部分前去勤王,以至于几乎每一个高丽设防的城池都处于兵力严重不足的境地。率领少数“主力”部队的盖言晓大张旗鼓的朝着南部慢慢挺进,而华猛则带着真正的主力席卷高丽各地,两个月的时间内,伊川,福喜里,金化,春川,原州全都被华猛拿下。尤其是金化和原州的胜利更是无比重要,因为夺取金化就意味着切断了江原道北部高丽守军的退路;而原州的价值则在于从侧面对西瓯城完成了合围态势,当然华猛进攻原州的时候还不知道崔健江在西瓯城,这完全是一个意外之喜。 与此同时,郑梦龙的水军也大胆南下,对高丽南部的全州,光州和罗州形成了威胁。这在战略上对高丽形成了非常不利的局面,因为如果这几个城池失守的话,那么就意味着全罗道基本陷落,从这里绢之国可以向忠清道进攻,切断崔健江和庆尚道的联系,这样西瓯城从战略上就是失去了退路,完全被包围了。 如果真能完成这一壮举的话,那么这一战例会成为经典,盖言晓和华猛大概也会成为一代名将。可惜的是他们在制定这个计划时忽略了一个最关键的因素,那就是兵力。 就开战时的总兵力而言高丽和绢之国的相差并不大,在之前的交战过程中高丽损失了近两万人,而绢之国也付出了数千人的伤亡。现在崔健江通过搜集各地驻军在西瓯城聚集了将近五万大军,可安东都护府的兵力却没有因此多出一个来,华猛的快速突击的确夺取了大片高丽的土地,可是也不能不在这些地区驻扎足以维持治安的部队才能确保安全,因此在战略态势上绢之国占尽优势,可是在实际兵力上却明显不足,难以再对高丽其他地区发动进攻了。 战争打到这一步上双方陷入了僵持状态。崔健江的部队人数虽多,却缺乏统一指挥和训练,同时粮秣辎重也严重不足,要让他采取攻势是力不从心的;绢之国也一样因为兵力不足而无法再战,最后郑梦龙的部队因为缺乏友军的支援而无法继续对全罗道进攻,不得不重新退回了海上,绢之国的战略优势得而复失。 此时崔健江也面临着痛苦的选择:他的确如计划中退到了西瓯城,并且聚集了相当规模的军队,可是他却因此失去了大片的领土,尤其是原州的失守更是让西瓯城再次变成了对敌的第一线。从这一点上来说现在的局面和他在开城几乎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却失去了更多的土地与人民。 从开城撤退令崔健江的名声蒙羞,而成云却完成了他的预定计划,虽然还是失败而回,却在一些高丽军人心中确立了他的位置。思前想后崔健江越发觉得不是滋味,看见成云率军归还,整个西瓯城里最不高兴的人恐怕就是他本人了。 如果高丽还有可用的将才的话,那么崔健江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换掉成云,可惜放眼高丽已经没有一个能取代成云的武将,这逼得崔健江心中恨恨不已却只能继续与成云合作。为了改变这一现状,他也派人四处打探,希望能找到像样的人才。 这一天正当崔健江埋头在成堆的事务之中的时候,侍者通报来了一名贵客,此人正是因为中风而不得不从宰相位置退下来的高丽老臣朴安在。(未完待续。) 第七十九章 二 将才 朴安在作为崔文德时期的宰相,在朝中曾有着相当的威望,也是老将李成会的同盟。可惜的是由于他不幸中风而不得不结束政治生涯归隐田园,给阿乙支独揽大权留下了空间。如果他还能继续站在朝堂上的话,那么高丽的局面不至于落到如此的局面。这位早已归隐不问世事的老人突然不顾病体前来求见崔健江,一定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就算他什么事也没有,只要将他往朝堂上一供,凭借他的影响力就能够帮助崔健江稳住人心了,因此他的到来让崔健江欣喜不已,连忙亲自出迎。 长期的病痛将这位已经七十二岁的老人折磨得让人心痛,朴安在与崔健江印象中的已经大相径庭,往日那个红光满面的白胡子老爷爷已经变成了一个形容枯槁,面色蜡黄的老者,行动只能靠仆人抬着藤椅,还得有人不断擦掉他不经意流下的口水。 崔健江亲自将这位老人扶到了自己的殿中坐下,倒是朴安在先开了口,虽然他那不甚灵活的舌头让他的声音有些难以辨认:“陛下,草民这次来拜见陛下不为别的,是想向陛下引荐一个人。” 朴安在省去了一切寒暄之词,是因为如果那样做的话会浪费他更多的精力,对此崔健江也不想计较。既然是朴安在引荐的,那么他当然要重用了。 “不知宰相大人您想给朕引荐谁?” “一个叫明义的和尚,”朴安在答道:“他在出家前名叫盖杰布,是盖祖大人的小儿子。” 崔健江听了大吃一惊,在高丽要是提起盖祖那是没有人不知道的,因为这是传奇武将李成会的老长官,就是这位盖祖大人发现并提拔了李成会。如果说李成会是传奇武将,那么盖祖就可以称得上传奇中的传奇了,他和李成会不同的地方是李成会是以武勇著称,他的谋略都是由这位盖祖大人传授的,而盖祖本人则是文武全才。即使是比武艺他也不会比李成会差,而指挥才能更是在李成会之上。唯一的遗憾就是他的年纪太大,在与倭国作战的后期他就因病去世了。 这个盖杰布是盖祖大人的儿子,这也是崔健江第一次听说,因为他所知道的是盖祖是个不幸的武将,他的六个儿子全部在他之前为国捐躯,老将军是带着满心的遗憾闭上了眼睛的,那这个盖杰布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看到崔健江的眼神,朴安在便道出了盖杰布的生世:“当年盖祖大人六子俱亡,晚年才得了这个儿子,自此子一出生便将他送入了空门,为的就是避免让他再上战场。知道此事的只有数人而已,草民与已故的李成会大人有幸是其中之一。如今国家有难,草民这才前去与盖杰布大人商议,经他本人同意之后才来向陛下引荐的。” “原来如此。只是这位盖杰布大人自幼便在空门,他对军旅之事······” “陛下不必担忧,所谓将门虎子,盖杰布大人自幼便力大无穷,身轻体健,年纪轻轻就习得一身好武艺,成年后更是博览群书,深谙用兵之道,以草民看,此人纵然比不上盖祖,李成会两位大人,也可与卢炫大人相若。” “真有如此将才,那真是高丽之幸了。敢问丞相大人此人现在何处?”崔健江喜形于色,如果这个盖杰布真如朴安在所说的话,那他便不用再依仗成云了。 “正在宫门外候旨。” “立即宣入殿来。”崔健江道。 侍从们答应一声便传下话去,过不多时只听殿外有人朗声说道:“贫僧明义参见我主陛下。” 紧接着殿门口走进一名僧侣,崔健江见此人三十来岁的年纪,身高八尺开外,体健貌端,尤其是两条剑眉又粗又浓,让人过目难忘,站在殿中不怒自威,英武非常,心下很是欢喜。 “明义大师,寡人有礼了。”崔健江站起身来行了一个礼。 明义忙稽首道:“小僧何德何能,难当陛下如此盛情。” 崔健江笑道:“当得,当得。如今国难当头,凡是能为国效力的人都当得寡人的这一拜。明义大师请坐。” “多谢陛下。”明义深施一礼,坐了下来。 崔健江道:“大师将门之后,气宇非凡,只是令尊盖祖大人一门忠烈,为我朝鞠躬尽瘁,只有大师一脉,如今寡人违背令尊遗愿又要请大师出山,心中甚是不安。” “陛下多虑了,”明义站起身来稽首道:“小僧早已遁入空门,俗家的事情早已忘却。小僧此番前来并非为盖家世代忠烈之名,而是为了身为一名高丽子民的责任。望陛下恩准小僧为国效力。” 崔健江听了大喜,便道:“大师深明大义,真不负法名明义啊。大师可否一现身手让寡人开开眼界?” 明义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当即命人取过了他的兵器熟铜棍。这条棍比寻常的棍子长了两尺,粗了一圈,看上去便有近百斤的份量。 明义当下来到殿外的空地上舞了一套棍法。这一套棍法急如流星,虎虎生风,甚至连站在殿门口的侍卫的衣襟都被棍子吹了起来。崔健江虽然不是武学大家,但是他从小到大也见识过了无数高手的手段,深知其中的厉害。只见明义一套棍使完,将铜棍往地上一插,那棍子顿时砸碎了殿外的石块地面,插入了地下一尺有余! “大师真乃神力!寡人今日真是开了眼界了。”崔健江不禁鼓掌叫好。 明义脸不红气不喘,俯首道:“陛下过誉了,小僧的这些微末技艺不足为道,武艺再高也不过为百人之敌,要打赢绢之国的强敌,需要的是能够指挥大军的人才。小僧不过一介武夫,不敢妄受陛下赞誉。” 崔健江摇头道:“大师何必过谦?朴宰相引荐的人绝不会错。即日起寡人任命大师为护国国师,领庆尚道总兵,与成云将军一起训练我军士兵。” “小僧多谢陛下隆恩。”明义说着便跪倒在地。 至此,绢之国又多了一个强劲的对手,只是这个时候还没有任何一个绢之国的人知道这一点。(未完待续。) 第七十九章 三 求援 在崔健江稳定局面招揽人才的同时,杨莲也在向皇帝刘龑上表,请求援军。 原本作为安东都护,杨莲完全可以自己募集士兵,可是他所处的治所全部是属于原来高丽的领土,这片土地不但满目疮痍,根本无可征之兵,而且就算有兵可征杨莲也不能相信这些士兵会真的全力与高丽作战。如今与高丽作战已经出现战线过长兵力不足的现象,后方维持治安的军队数量也出现了明显的缺失,长此以往控制局面尚且有危险,就别说针对高丽的战争了。因此杨莲在奏章里明确表示,既然朝廷决心与高丽决战到底,那么就必须的兵力才行。 收到杨莲奏章的刘龑陷入了两难。攻击高丽的确是他下达的旨意,可是这也并非是他的本意。如果不是高丽首先破坏和平采取行动的话(其实是高定边诱导所致),刘龑原本是打算维持现状好腾出手来对付突契的。现在绢之国全部的国力都被用来筹备对突契的战争,现在处于财政吃紧的状态,要在这个当口在扩大对高丽的战争的话,确实力有不逮。 刘龑最希望出现的情况就是在安东都护府大力的打击之下,崔健江再次提出和议的要求,借此绢之国可以处于在谈判中更为有利的位置。可是现实与想象相去甚远:尽管杨莲攻陷了高丽的新都开城,却没有打垮崔健江的抵抗意志,甚至从某种程度上还激发了高丽人同仇敌忾挽救国家危亡的爱国情绪,如此看来与高丽的战争非但没有划上句号的迹象,反而要做好长期战争的准备,这显然与绢之国的利益不符。 为此他召集了兵部的官员一同商量此事,王汉新作为曾参与对高丽作战的一线武将,也出席了这次御前会议。 会议的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该不该继续对高丽进行战争?如果会对整体国家战略造成影响的话,那么哪怕主动向对方提出和议也是必须接受的事情。 众人的意见分为两种,一方以兵部尚书安靖边为首,他们认为绢之国已经无力在两个方向上发动战争,既然要全力对付突契,那么就应该及时从高丽抽身才对。如果以将开城一线的城池还给高丽作为停战条件的话,那么高丽应该会欣然接受和议的。 持反对意见的另一方(如果能称之为一方的话)只有兵部侍郎薛伯仁和安远将军王汉新两人。这两位参与过对高丽战争的将军都认为不能就此半途而废,高丽与绢之国结怨已深,只要他们恢复力量一定会在绢之国背后插上一刀的。与其等到那个时候不得不回过头对付高丽,还不如趁着现在与突契的战争还没有全面升级之前先彻底解决高丽这边比较好。 安靖边与薛伯仁不和是众所周知的,他们在同列朝堂以后几乎就没有意见一致的时候,这一次也不例外。安靖边捋着胡须对薛伯仁和王汉新道:“在下很理解两位的心情,作为曾在那片土地上浴血奋战的人,一定有许多同僚好友战死在那里,当然希望能够彻底消灭掉高丽了。可是请容在下提醒两位,我们在讨论的是我国的根本利益和战略大计,是不容个人情绪来影响判断的。” 安靖边咄咄逼人的言辞刺激了薛伯仁,他正打算反唇相讥的时候,王汉新却抢先了一步:“尚书大人说得不错。对于高丽我的确是有极其强烈的个人情绪,就我个人而言不把它灭亡就觉得有什么没有做完一样。不过请尚书大人不要误会,在下并不会因为这种个人情绪就忽视我国的根本利益,只不过要做出的正确选择正好与我个人的目的相吻合而已。高丽是心腹大患,我们绝对不能养虎为患,只有现将他彻底打垮才能放心的对付突契。” “可是我们现在需要对突契作战,没有余力对付高丽!这一点请王安远考虑清楚!”安靖边毫不退让。 王汉新摇头道:“如果把眼光放长远点来看就会明白了,眼下我们分出力量来对付高丽,正是为了将来能更好的战胜突契!与国力尚且完备的突契比较起来高丽已经是一个垂危的病人,此时不将他置于死地,等到他养好了病再要对付他就麻烦了,同时面对两个强敌才是真正的于国不利!眼下我们正寻求与帕斯帝国联合进攻突契的可能,那么就是说在采取全面进攻之前还有相当的一段时间,利用这一时间来彻底解决高丽问题难道不是天赐良机吗?难道尚书大人要坐等高丽恢复元气吗?早日结束这两场战争不是更符合我国的利益吗?” 安靖边怒道:“王安远说得好不轻松,利用这一时间的空档解决高丽?想那高丽尚有半壁江山,哪里就能一击而溃?只怕到时候我军要面临的问题是深陷高丽的泥潭,无力全力对突契发动进攻吧。” 王汉新立即回击道:“那就要看我朝能拨出多少兵力了。如果决心坚定,大举进攻的话,那么要消灭风雨飘摇的高丽并非难事,可要是犹犹豫豫的只派出一支偏师,那战争就会连绵不绝无法及时结束了,可要是坐视不管,任由高丽恢复元气的话,则必定成为我朝军事战略上的最大败笔!” “你!你!”安靖边气得吹胡子瞪眼睛,手指着王汉新连连颤抖,却说不出话来。 眼看这一老一少闹得不像话,刘龑赶忙出言阻止:“好了好了,众位爱卿不必争吵,各位都是忠君爱国之人,不要为了意见相左反目,那就是本朝的损失了。诸位的意见朕已经明了,今日先议到这里,容朕细细思虑以后再做定夺。” 众人退去以后刘龑揉着太阳穴叹了口气,伍思成不在就少了一个给自己出谋划策的智囊,看来这件事情还得与皇后去商量才行。 其实刘龑心里明白即使找皇后也未必有用,因为这的确是个两难的选择,事情如果能像王汉新说的那么顺利那么他早就对高丽动手了。由于一旦动手就必须打到底,可是目前绢之国的确不适合再深陷于高丽战争的泥潭,如果战争会漫漫无期的话,那么他宁可接受和议,坐视高丽恢复元气。毕竟高丽已经伤筋动骨,想要恢复绝非短时间内能办到的,而且即使他们真的办到了,也只剩下了一半的国土,威胁也比原先小得多。 真正帮助刘龑下定决心与高丽死战到底的,是这次御前会议之后半个月传来的消息——安东都护府长史华猛将军战死!(未完待续。) 第七十九章 四 江原道之战 华猛的死从某种层面上来说就是因为绢之国的手段被高丽所看破的结果。由于兵力不足而不得不停下进攻步伐的绢之**队想要改变这种境地最有效的方法就是进攻江原道北部,因为那里还在高丽的控制之下,虽然在战略上已经被绢之国包围,可是这些士兵却拒绝投降,坚决采取了死守的态势。解决掉这一支顽抗的敌军,那么绢之国就能把包围它的部队解放出来投放到前线去。为了完成这一步,华猛主动请缨担任了此次任务的指挥。 遗憾的是绢之国的这一步早已被高丽方获悉。与其说这是高丽情报系统得力,倒不如说这是双方都公认的最佳选择。然而将这一推断加以运用的,则是刚刚出任庆尚道总兵的明义和尚。 明义借机向崔健江说明了自己的计划,然后顺利的从崔健江那里拿到了全权委任他为江原道全军总指挥的诏书,然后便只身一人驾起一叶扁舟来到了江原道北部,顺利的接过了那里的指挥权。 根据当地的态势,明义分析绢之国可能会采取的行动:既然绢之国的主力都在南边,那么从那里出击是势在必行的。可是出击的路线却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是从福喜里走高山集,从那里可以将这里的高丽军防御一切为二,然后各个击破;第二种则是从金化沿海路袭击通川,然后顺着海路一路打下元山城,这样做的好处是这里的防守相对薄弱,而且一旦攻下通川和元山,也就彻底切断了高丽军的退路。 明义最终断定绢之国会选择的路线一定是高山集,因为走通川显然是可以将高丽军活活困死的万全之举,可是绢之国目前的状况并不能接受长期战争的考验,而且无论是盖言晓还是华猛都是属于猛将的类型,直线条的进攻方式更加符合他们的个性。因此他毅然在本已十分薄弱的防守力量里抽出了全部的一千五百名弓箭手和八百名步兵开往高山集。这几乎已经是当地兵力的一半数字了。 相对的,绢之国这里能够动用的部队数量也非常有限。华猛千辛万苦抽调了三千名士兵偷偷开赴福喜里,从那里倍道兼行直扑高山集。 在他的计划里,夜袭高山集后立即包围南侧的高丽军,每多攻下一块地方那么绢之国的压力也就越小一分,让战争的天平向自己这一侧倾斜。 趁着夜色接近高山集的边缘地带,华猛正在欣喜自己的计划快要成功的当口,忽然听见前队响起了惨叫声。原来是高丽军在高山集周围设置了许多陷坑,黑夜之中不明就里的绢之国士兵就这么踩了上去。随即高山集里鼓声大振,士兵们的喊杀声震天动地。 华猛一见敌军反应如此迅速,显然是戒备森严。如果是其他武将,恐怕就会就此退兵,那样到了天亮他就能发现其实高山集里面的守军高达将近千人,甚至可能由此得知整个江原道南部防线都变得十分薄弱,事情的结果可能完全相反。可惜华猛是个勇猛果敢的武将,他见事情败露,第一反应就是改偷袭为强攻,因为他知道高山集的敌军数量不过二百多。 当打头阵的士兵们觉得对方的实力不寻常的时候,黑夜中突然飞出了一支火箭,那支火箭掠过漆黑的夜空,不偏不倚的射在了绢之**队的中央位置! 随着这支箭的落地,四周突然射来如雨的箭矢。原来明义把一千五百名弓箭手布置在了高山集的两侧,并且给每个士兵分发了两壶箭,他对士兵的要求就是朝着火箭指出的方位猛射,一定要尽最快速度把手里的六十支箭全部射出去,然后就立即投入白刃战。 整整九万支箭在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内向绢之**队倾泻而来,绢之**队被射得完全蒙了,黑夜之中甚至不知道对方的位置,尽管竖起了盾牌,可箭矢还是从前后左右上下不断飞来。在这一炷香之中,有超过一千八百名士兵非死既伤,就连华猛本人也中了四箭,好在他身披重甲,这些没有准头的箭没能贯穿铠甲的保护。 看起来敌军的数量应该和自己的部队相差不多,华猛从对方箭矢的密度中判明了这一点。自己完全被算计了,敌军完全依靠弓箭猛射,那么在箭雨停止以后一定会进行白刃战。因此在密集的箭雨之中华猛还是努力组好了自己的队形,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恶战——在这种局面下如果后退就会完全崩溃,只有坚持到天亮才能想办法摆脱敌军。 高丽军的猛攻如期而至,但是他们遭遇到了强烈的抵抗。已经打定主意坚守的华猛将阵型尽可能的布置得密集——已经没有箭的高丽军已经无法对密集阵型造成伤害了。于是那些扔下弓箭转入白刃战的弓箭手就像撞在一堵墙上一样被弹了回来,连续四次攻击都没能奏效。 就在这个时候,明义率领八百步兵朝着华猛的阵型中央发起了突击。明义顶盔贯甲手持铜棍在前面开路,他那条近百斤的大棍凭借着强大的势能掀起了一股风,凡是被卷在这风中的士兵轻者骨断筋折,重者脑浆迸裂,立即在绢之国的阵型中凿出一个洞来。 华猛知道他遇到了劲敌,从对方的行动中就可以判断出这是一个力大无穷的怪物,可是华猛必须迎上前去,身为武将此时是不能让士兵们无谓牺牲的。短暂的交手之后华猛双手虎口全被震裂,双方的力量差距太大了。一向以猛将著称的华猛在辽东军中也是有名的大将,可在明义的面前却如同一个孱弱的少年一样不堪一击!华猛明知不敌,可他还是不肯退后,既然自己不可能打赢眼前这个对手,那么至少也要与对方同归于尽才行!否则自己的部下就会面临全军覆没的危险。 眼看着明义的棍子朝着自己直劈下来,华猛却只是略微歪头躲过了头顶的致命一击,同时他的大刀也砍向明义的身躯!这是鱼死网破的打法,华猛已经有了必死的觉悟。明义的棍子切切实实的砸中了华猛的左肩,这一击砸断了华猛的锁骨和左侧的所有肋骨,可是华猛的刀也砍到了明义身上。遗憾的是明义这一击太过刚猛,华猛的左臂也被棍势带动,他的大刀准头因此歪向了一边,大刀虽然砍开了明义的铠甲,却只是划破了他的皮肤而已,并没有受到致命伤。 华猛的战死宣告了此战的胜负,战到天明时分,绢之国的三千大军全军覆没,生还着不到两百人。这是与高丽再次开战以来绢之国遭到的第一次惨败,更有都护府长史华猛为国捐躯。这一战改变了高丽与绢之国的前线态势,而明义也因为这一战而名声大噪,俨然成了高丽的民族英雄。(未完待续。) 第七十九章 五 援军 华猛的战死对于安东都护府乃至于整个绢之国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当年人才济济的辽东军随着常邈的离去似乎也开始凋零,如今只剩下幽州防御使朱天顺和安东都护府司马盖言晓是辽东军的元老尚且健在,其他如苏成栋,薛伯仁,高定边,王汉新都不是辽东军初建时的原班人马了。 由于华猛的殉国,安东都护府的兵力空缺更加明显,以至于刘龑不得不下决心调集援军驰援当地,同时指挥人员的空缺也造就了高定边的抬头,他由此出任都护府长史一职,成为了盖言晓的副将。 高定边成为长史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率领虎卫营迅速出击,趁着高丽军还没从胜利的喜悦中走出来的当口夺取了兵力空虚的通川和元山两处要点,从战略上完成了对江原道高丽军的彻底包围态势。高定边这么做的理由很明确——既然目前已经无力对江原道的残敌进行肃清,那么有效的制止他们逃回南部增强高丽军队实力就是上策,尤其是当这支部队已经经历了一场胜利的刺激和实战经验的累积以后,更需要阻止他们与南部的敌人汇合。虽然这样做的代价势必造成安东都护府兵力的更加薄弱,但是处于守势毕竟可以节省一部分兵力,长期的封锁敌军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办法,何况只要朝廷的援军一到,他大可以用这支生力军来解决掉这股敌军的。高定边深知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防止高丽军积累战胜绢之国的信心,这样才能在精神上打垮这个国家。 高定边的军事行动也付出了一定的代价,由于他抽调虎卫营的兵力展开突袭,使得安东都护府的机动兵力空缺,明义在缓过劲儿来以后悍然向福喜里发动了进攻,结果由于作为机动援护兵力的虎卫营不在,使得福喜里再次落入了高丽人手中。尽管福喜里的失守对于绢之国与高丽作战的整体战略格局上并没有什么损失,可是明义本人却积累了声望,他用少数高丽军接连取得胜利树立了高丽军民抵抗到底的信心,这一点的影响远比福喜里的得失更重要。 日子在双方的僵持之中一天天的过去了。两个月之后的一天,高定边突然接到了都护杨莲的密信,让他立即回到平壤商议下一步计划,高定边将手头的事务移交给副手以后立即从元山一路赶回了平壤城。 一回到都护府,就见到了盖言晓满面春风的迎接了出来。高定边对于这位世叔一向敬爱有加,他知道盖言晓是个有什么都摆在脸上的人,他这么高兴肯定不是见到自己这么简单,这背后一定有什么好消息。 “大人,是有什么好消息吗?”高定边施礼问道。 盖言晓也不还礼,而是凑上来轻声道:“朝廷派的援军就快到了,领军的将领也在三天前提前赶到了,你赶紧随我一起去见杨都护。” “太好了,这次皇上派来多少援军?由谁领军?” “你见了都护自然都会知道,快随我来。”盖言晓一把扯过他的手臂就往里面拉。 高定边听得一头雾水,他奇怪的是盖言晓平时可不是这么遮遮掩掩的人,今天这是怎么了。进入都护府大堂,杨莲已经居中而坐,右手边站立着一个人,身材不高,长得眉清目秀,一身银白色的铠甲,背后披着一张白虎皮斗篷,那虎皮的内衬已经被血染成一片鲜红色,只是时间久远了血色早已发暗。光看这件斗篷高定边就知道了来人的身份,那正是他的结拜兄弟,安远将军王汉新! 高定边紧走几步上前一把将王汉新抱在了怀中,兄弟两人久别重逢竟然都说不出一句话来,杨莲和盖言晓看着这两个年轻的武将颔首微笑。 不知过了多久,高定边才放开了手,捶了王汉新一拳道:“陛下怎么找你带兵来支援啊?” 王汉新揉揉被他打的地方笑道:“要说对高丽作战,满朝的文武由谁比我更合适的?我们一起打下了半个高丽,剩下那一半交给你一个人我也不放心啊,再说这次是我来救你,让你欠我一个人情不是让人很痛快的一件事吗?我当然要向陛下请命了。” 高定边哼了一声道:“这是公事,你少把私人事务扯进来!这次你可别再惹什么麻烦啊,上次你惹的祸让我担心了小半年,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两人一边说一边拉着手坐了下来,高定边继续道:“这一次你怎么来得这样快?我原本以为至少要三四个月才会到的呢。” 王汉新看了看杨莲和盖言晓,又转回头来笑道:“杨都护和盖叔叔都已经知道了,我就再说一遍好了。如果要从朝廷派兵,一来对突契的战事无法抽调兵力,二来路途遥远,因此我向陛下建议从徐州和扬州抽调驻军直接从水路驰援,这样时间上就可以节约一半,而且不会影响朝廷对突契的作战布局。” “徐州和扬州?”高定边听了面露难色:“那里的兵力原本就不多哦,而且那里的士兵······” 王汉新笑道:“我知道大哥你在担心什么。的确,那里的士兵缺乏实战经验,而且数量本来就少。不过你放心,这次我带来的都是里面的精锐,他们虽然比不上辽东军的作战能力,不过平时接受的训练都是如何防御海盗从水上袭扰,这些士兵上阵打仗未必合格,但是维持当地治安和抵御敌军袭扰却绰绰有余,用他们来替换辽东军的士兵,把我们的精锐士兵从驻地上解放出来,不就有了足够的作战兵力了吗?而且我也不是只带了这些部队的,大哥还记得去年兄弟征讨卫州颍州的事儿吗?那一支骑兵部队虽然比不上虎卫营用起来顺手,不过也算是经过实战检验的了,而且他们的机动能力也比较高,所以这次我一起带来了,趁着这个机会也让他们见识见识虎卫营的战法,对他们也是一个激励。” 听完王汉新的这番话,高定边这才点点头,道:“这么说来,也算是难为兄弟你了。只是这些兵力还是略显单薄,要发动对高丽的全面战争恐怕还是有些捉襟见肘啊。” 王汉新顽皮的眨了眨眼睛,笑道:“这才是杨都护和盖叔叔要把你叫回来的真正原因,如何把这些部队做最为有效的运用才是我们下一步要商量的关键。兄弟这里有一个计划,想和各位大人商量一下,可不可行?” 高定边看着王汉新的眼神,心里明白了过来,每当王汉新露出这种表情时,一定是他又想出什么鬼主意的时候。(未完待续。) 第七十九章 六 说客 高丽在江原道的胜利消息对于成云而言却未必是令人欣慰的,理由也很简单,那就是明义和尚的抬头。 明义初来乍到就立下了大功,获得了高丽军民的尊崇,这一点和成云本人来到高丽整整七年却始终郁郁不得志,即使如今掌管军权国王陛下却依然对其只是敬畏有加,并无真正的信赖相比简直有天壤之别。归根结底自己还是绢之国的客将,与高丽本国的武将终归有所差别呐。想到这里成云就不免有些感慨,自己是个回不得故国却又难以融入高丽国的异类,讽刺的是自己的命运已经和高丽的国运联系在了一起。 虽然心存不满,可是成云手头上却有处理不完的事务要做,毕竟高丽的军事百废待兴,副手明义如今远在江原道根本帮不上忙,日常事务足以令他分身乏术,现年五十七岁的成云已经过了自己体力的绝顶期,面对这一切已经开始感到疲乏了。 偶尔偷得一些闲暇,成云会喝上几杯酒来解解乏,而这一天正在他忙里偷闲喝点酒的当口,仆人来报门外有人求见。 成云听了就皱起了眉头。这些年除了公事之外他鲜有交往,如果是公事那么自然应该去自己的衙门而不是来府邸拜访,来者究竟会是谁呢。 “来的什么人?” “禀老爷,他说他叫朴世义,曾与您在大同江畔一起战斗,卢大人战死后他负了伤不得不流落敌境,辗转多时才到了这里,因报国无门才来找您的。” “朴世义?好像有点印象。让他进来吧。”成云隐约记得有这么一个人,是个低级武官,没什么过人之处。像这种武官是没什么人会记得他的,尤其是历经战乱之后根式如此,要是直接去投军的话恐怕又得从伍长开始干起,看来是想找自己的门路混个一官半职的吧。 等到来者进入会客厅,成云立即狐疑起来。虽然印象已经不太清晰,可是眼前这个人绝不会是那个朴世义。此人相貌堂堂,看起来身手就不弱,简直没有一处和那个朴世义相像的。 “你是何人,胆敢冒名顶替?”成云厉声喝道。 眼前这位不慌不忙的说道:“大人不必发怒,我虽然冒名顶替,却远胜本主,如今正在用人之际,大人难道想要将人才拒之门外吗?” 成云嘿了一声:“有胆魄,好,请坐。” 来人大大方方行了一个礼,坐了下来。看他的行为端庄,举措得当,成云更是觉得此人并不平凡。 “这位相公高姓大名,何以会来寒舍啊?”成云也坐了下来问道。 “不瞒大人说,在下名叫周嗣义,专程来见大人有要事相商。”来人这几句话说得极轻,却是成云家乡的语言! 成云听了大惊,连忙看看左右,确认会客厅上并无其他人等,才安下心来。转回头盯着周嗣义轻声道:“你好大胆!怎敢入我门来?” 周嗣义笑着拱拱手道:“成大人,你既然知道我是什么人,也知道我会来此就不在乎生死,更明白你杀了我这么一个人对你既没有好处也没有损失,那么何不舍弃那些不必要的废话,听听在下此行的目的如何?” 成云咬了咬牙,但是也不得不承认周嗣义说得有道理。此人敢冒死前来就说明已经做好最坏打算,即使自己杀了他也是在敌方意料之中的事情。便道:“那你就赶紧说,说完我再决定要不要杀你。” 周嗣义点点头:“这就对了。在下此来为的是向您表明一下我朝的立场,同时期待您能促成我朝的这个愿望。” “我?满足你们的愿望?为什么是我?你疯了吗,你觉得我会接受吗?” “只要条件合适,没有不能商讨的事情。再说我们选择大人您,正是为了表明我们的诚意。” “诚意?” “没错,因为您是我们皇帝钦定的,是决不能宽恕的对象。如果对于尚且能够改变态度的话,那足以说明我国的诚意了。” “这倒是一个全新的想法。”成云自嘲的笑了笑道。 周嗣义不为所动,继续道:“说实话,我国目前正与突契国交战,实在没有兴趣再与高丽进行战争了。这一次对开城的军事行动也不过是为了对高丽背信行为的一种惩戒而已,原本我们的目的就是在获取了胜利之后逼高丽再次提出和议,然后就可以与高丽恢复和平专心对付突契了。如您所见这一切原本进行非常顺利,眼看一切都快要完成了。可惜就在这个时候冒出来一个明义和尚,表面上看他在江原道取得的胜利对于你们高丽当然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情,可实际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我军的这一次失败使得我们的皇上骑虎难下,此时高丽恐怕会提出和平的请求,而如果由我国提出那么皇上拉不下这个脸来,于是和平的曙光就变得黯淡了。现在我国是不想再打仗,却不得不继续打下去,这一点无论对我国还是对高丽都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在下想请您冷静的思考一件事情,如果我国不得不与高丽继续作战,那么高丽获胜的机会有多少?” “非常渺茫。”这一点成云心里早就明白,说非常渺茫已经是乐观的估计了,从长远来看高丽根本无法与绢之国抗衡,无论撑多久,终归还是会归于失败的。 “不错。最终高丽还是会被迫求和的。与其到那个时候接受更为苛刻的要求甚至被拒绝,不如趁着我们皇帝陛下有意媾和的时机恢复和平。但是这一点却不能由我们的皇帝陛下提出来,必须由高丽方面首先提出。考虑到崔健江陛下与我国有国仇家恨在身,其中会有很大的麻烦,所以在下此行冒险前来就是来请求成云大人能否从中斡旋,促成和平的契机?” “你说得头头是道,可这件事办起来却有千难万险,况且老夫有什么必要要促成此事?” “退路,”周嗣义立即回答道:“能促成此事,大人就能多一条退路,在下觉得这对大人您是至关重要的,这也是在下会接受此次任务的原因。”(未完待续。) 第七十九章 七 条件 成云满面狐疑的看着周嗣义道:“退路?” “不错,大人。就是退路。”周嗣义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兴奋,显然已经说到了重点上:“大人之所以留在高丽就是因为皇上把您定成了,必欲除之而后快。这使得您有家难回,有国难奔,不得已只能成为高丽的客将。可是您在高丽却并不能真的得志。请恕在下直言,在高丽人的眼里您不仅仅是一员客将,也是导致今日高丽山河破碎的元凶之一。这里面固然是因为前国王判断失误,贸然与我国为敌,可究其原因还是因为您在辽东掀起了叛乱所致。不管这件事上您的作为究竟是对是错,您也不得不承认有相当一部分高丽人会这么看待您。因此不论您对高丽国王如何忠心耿耿,高丽国王终究不会真正对这件事情释怀的。关于这一点,您是否承认?” 成云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 周嗣义拱拱手道:“大人明鉴,正因为如此,吾皇及时察觉到了这一点,因此吾皇了您的罪名,并且下了一份密诏交于在下带来给您。一来是表示在下此行的诚意,二来是作为此次争取大人协助的谢礼。” 说着,周嗣义从贴身衣物内取出了一封信来,恭恭敬敬递给了成云。成云接过来拆开信封,打开一看,果然上面写着成云之前的一切罪名,上面盖着皇帝的印玺。 “从此刻起,大人您若是踏入我朝领地,将不再作为一名罪人,只要您有这份诏书,我朝将重新对大人开放。”周嗣义郑重其事的说道。 “你这是要用离间计?”成云突然把诏书一合,目露凶光的说道。 “大人您这么理解实在令在下失望。吾皇的本意只是为您留一条退路而已。如果您在高丽的仕途失意,那么至少还能回到您的故国安度晚年。若您能在高丽春风得意的话,那么您大可将这份诏书永远留在身边,让它成为无人知晓的秘密。” 成云的脸色并没有因此而略微缓和一些,恶狠狠道:“老夫怎么能相信收下这份诏书后,你们不会将它透露给国王陛下行驶反间计呢?” 周嗣义哈哈一笑,道:“大人果然好算计。既然您能想到这一层,那么就请听在下后面的话,听完以后您就会知道我们出卖您只会给我们自己制造麻烦。” “老夫洗耳恭听。” 周嗣义道:“给您的诏书不过为了预防万一只用,其实我们非但不希望您因为仕途失意而回到故国,反而希望您能在高丽掌握实权。若您能和我朝暗中联手,那么您掌握高丽的实权就对我朝大为有利。当前吾皇万岁不想再与高丽动武,可是吾皇陛下也有他的忧虑,那就是高丽在恢复元气以后有可能对我朝报复,在我朝与突契交战时在背后插上一刀。可是如果有您在高丽朝中掌控一切的话,那么就可以有效的防止这种情况的发生。为此陛下授意在与大人您达成默契以后,安东都护府将全力配合,力求将大人您送上高丽权力的顶峰。” “权力的顶峰?” “正是。就目前而言,放眼整个高丽,能够和您在军权上一争高下的人恐怕除了明义和尚以外再无一人,而政权方面高丽同样缺乏领军人物,此时正是您扩张权力的绝佳时机。如果您能促成两国的和议的话,那么您无论在军队还是政坛的影响力都将大大提高。而我们也会在和议之前发起对江原道的全面进攻,把明义和尚除掉,为您扫清障碍。这个条件,您觉得还合意吗?” 终于说到真正的目的上了。成云心中暗道。什么的诏书啦,促成和议啦,扶植自己啦,这些全部都是幌子,绢之国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借自己的手除掉明义这个敌人!这不仅仅是为了替死去的华猛报仇,更重要的是要除掉高丽境内有可能成为绢之国威胁的人物! 真是一箭双雕啊,既拉拢了自己,又能除掉明义,这样的确可以最大限度的消除绢之国的后顾之忧。盘算得的确很精明,而且从方方面面来讲都对自己有利,看来刘龑这一次为了结束战争是真的下足了功夫了,不过成云对于这些条件除了干掉明义强化自己的地位比较有兴趣以外,其他都可有可无。既然绢之国的根本目的在于除掉明义,而这一点上也确实对自己有利,那么不妨顺水推舟,借绢之国的刀除掉自己的这个眼中钉。至于其他么,现在高丽确实已经无力再战,成云对于权力也不是没有野心,借着这个机会能发展壮大当然是再好不过了,但是等到高丽恢复过元气以后,自己如何行动那就是看自己的喜好了。 想到这里,成云终于露出了笑脸,道:“周大人真是生就一副铁嘴钢牙啊,这其中方方面面都替老夫考虑到了,看来老夫实在没有什么理由拒绝这个计划了。老夫这就修书一封,请周大人代为转交圣上。” “不,成大人。请千万不必修书回复!在下此行确实有千难万险,携带陛下诏书实属无奈之举,实在不该再增加任何出现闪失的机会的事儿了。待高丽国王提出和议要求之时,吾皇自然知道在下此行已经成功,无需成大人再冒风险了。” “周大人想得周全,成某佩服。”成云满脸堆笑道,其实不用留下字据更符合他的意愿。 “如此在下告辞了,若和议成功,在下与大人还有再会之时。”周嗣义站起来行了一礼道。 成云明白周嗣义的言下之意就是将来他会成为专职与自己联系的人,此人行事谨慎,且胆大心细,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当下点头道:“如此甚好,恕不远送了。” 等到周嗣义离去之后,成云捻着胡须在会客厅中踱起步来,他将这件事情前前后后仔细想了一遍,最后认定这件事唯一的漏洞就是那份诏书,只要这份诏书不被发现,那么就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了,为此他必须将这份诏书藏到一个最安全的所在才行。 刘龑这小皇帝思绪缜密,看起来比他老子更难应付啊,成云如此下了判断。 成云当然不知道这一切除了那份诏书以外其他全部是出自于一个名叫王汉新的坏小子的大脑。(未完待续。) 第八十章 一 影子部队 随着援军的就位,绢之国向高丽的江原道地区发起了攻击。与明义预计的结果相去甚远,绢之国的进攻完全谈不上犀利,反而像一团浸满水的烂纸一样拖沓。 根据明义的估计,这次绢之国派来的援军数量并不多,充其量只能对自己所在的江原道发起一次攻势而已,因此他带领着士兵们做足了迎战的准备。他毅然放弃了那些相对次要的地区,转而将有限的兵力集中在福喜里,高山集一带的重要据点上,这些地方不但能凭借地形布防易守难攻,而且可以相互支援,绢之国即使能夺取其中的某些据点,也势必会付出惨重的伤亡。这正是他所希望看到的,因为一旦将绢之国的兵力消耗到一定程度,那么他们将失去向西瓯城进攻的能力。而从这次援军的规模就可以看出绢之国已经很难再调集新的援军了,那么高丽就有了与绢之国媾和的资本。 然而事实的发展却并不像明义想的那样,绢之国的进攻是在整个江原道地区全线开花,根本没有所谓的重点存在,而且由于兵力分散,在任何一个方向上都没有取得突破性的进展,反倒是他主动放弃的一些地点白白落入了绢之国的手中。 这实在是太反常了,对方的举动完全不符合用兵之道。明义面对这种情况不禁开始犹豫了:这无论如何看都是对方故意摆出来的陷阱,对方是企图引诱自己出动出击将其各个击破,但是实际上他们等待的正是自己离开据点的时刻,好趁虚而入,袭取那些重要的据点。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按兵不动才是对方最为头疼的。 做出如此判断的明义严令各处不得出击,专心坚守阵地,静观其变。此时处处都是弱点的绢之**队反而让明义感觉无从下手,他一边顶着将士们高涨的作战热情,一边经受着自己想要出击与必须坚守的思想折磨,等待着敌军露出真正的破绽。 此时,绢之国的进攻为之一变。他们的进攻忽然恢复了往日的状态,开始对福喜里发起猛攻,领军的正是高定边和他那名闻遐迩的虎卫营。 终于开始了,明义庆幸着自己能沉住气忍到现在,绢之国的进攻重点终于显现了出来,他立即带领一支机动部队驰援福喜里。 可是他的部队到达福喜里的当天,高定边突然偃旗息鼓撤了回去。还没等明义想明白怎么回事,高山集方向遭到了从元山出发的绢之**队的猛攻,领兵的是悍将王汉新率领的虎卫营! 这是怎么回事?明义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王汉新的恶名在外,由他领兵一点也不奇怪,问题在于哪来的两支虎卫营?这其中一定有诈。 绢之国企图用假的虎卫营混淆视听,在我军之中制造恐慌情绪。自己一旦中计回援高山集,那么潜伏在附近山中的高定边一定会再度出击的。 明义的决定在第二天就被证明是完全的错误,因为根据战报来看,高山集遭到的攻击之猛烈,除了虎卫营的强悍外实在不做第二人想。 坏了!自己中了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了。高定边的确是虎卫营的指挥,可是王汉新也曾经是他的副手,这次高定边用他的名声来做幌子,带着一直假虎卫营来欺骗了自己! 想明白这一点的明义让福喜里的守军严加防守,自己则赶奔高山集。 等到他到了高山集以后,之前在福喜里上演的一幕又再次上演。福喜里遭到了虎卫营的猛攻,告急! 这回明义真的蒙了。究竟哪一边的才是真的虎卫营? 由于虎卫营的辉煌战绩,它建制内的士兵作战能力之强悍尽人皆知,但是也正因为如此,虎卫营的士兵数量从来没有超过两千人。所以明义当然认为它的编制不会一下子翻了一倍之多,这两支虎卫营里一定是一真一假。 但是他想错了,两支虎卫营都是真的,也都是假的。 王汉新从长安带来的那支骑兵部队的数量与虎卫营数量相去无几,其精锐程度却与很大的差距,因此为了迷惑敌军,他和高定边将虎卫营一分为二,各自带领一支从两个面上发起攻击,把长安的那支骑兵安插在虎卫营内,如此一来高丽军从表面上看就是两支整建制的虎卫营了。而且就作战能力来讲,王汉新带来的骑兵部队固然是比不上虎卫营,却也超越了普通骑兵部队许多,加上作战指挥时的故意隐瞒,想要发现这虎卫营里掺了水分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王汉新故意摆出了其烂无比的进攻方式成功的迷惑了明义,让他不敢轻易出击,又用影子虎卫营的战术,如同两人拉锯砍树的方式让明义在两个点上疲于奔命,成功的让明义陷入了自己设下的陷阱。当明义在高山集和福喜里之间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周嗣义率领的机动部队成功的攻陷了其他几处据点。 此时明义才看明白了对方的企图,自己被彻头彻尾的耍了!他毅然决然的放弃了福喜里,转进高山集死守——既然事情已经无可挽回,那么就应该集中兵力死守一个点,尽可能的完成自己原先的战略目的,消耗敌军的力量。 当然,明义选择高山集的另一个原因在于这里距离位于海边的元山比较近,如果形势不利,他还可以率兵突破绢之国的海上封锁,向南逃窜。 由此江原道除了高山集之外,其他地区相继落入了绢之国的手中,高定边也成功击破了福喜里的守敌,赶到高山集与王汉新会师。 江原道之战进入了第二阶段。(未完待续。) 第八十章 二 高山集的弱点 高山集具备天然的防御优势,它位于山峰的顶部,周围所有比它更高的山峰都距离相当远,任何武器都不能对它构成威胁,作为制高点可以俯瞰周围的一切,而且它还有一个天然的优势,那就是在这里居然有一个泉眼。 作为山地要塞最大隐患就是水源,如果水源被切断那么就会不攻自破,可高山集的地下有这么一脉清泉,高丽人自从发现这一处泉眼以后便在此地定居下来,靠着这一眼清泉滋养着周围几百户人家。如今明义率领的一千九百多名高丽军就驻守于此,他们凭借这一天然要塞死守。经过明义调整以后这里的防御能力大大加强,如果强攻的话,恐怕要付出惨重伤亡才能攻陷,而这一点正是绢之国必须尽力避免的。 为此,高定边和王汉新定下了计策,一连十天都没有对高山集发起进攻,每天只是派出士兵们砍伐周围的树木。 任谁都能看出绢之国是准备使用火攻,可是高丽军却一点也不担心。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因为明义早就下令将高山集周围百步的树木砍伐一空用来加强防御。这既能强化高山集的防御能力,也阻断了对方使用火攻的可能,火焰是无论如何不可能越过这么远的距离烧到高山集的,如果强行用火箭之类的攻击的话,明义早就做好了预防措施,因此高丽军对于绢之国的这种行为除了大声嘲笑以外再没有任何一点压力。 只有明义一个人觉得疑惑。这摆明了是没有效果的进攻,敌方不可能不知道,那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尽管之前他就因为绢之国的怪异举动而摇摆不定,以至于失去了各个击破敌军的良机,使得自己陷入了被动,但这正是因为明义是个有能的将军所致,如果是个初出茅庐或者莽撞行事的将军的话,那么王汉新大概根本不会这么做了。现在明义再次被对方的怪异举动所迷惑,他明白了对方并非易与之辈,这背后必定有诈,可是他却没有想到对方的真实目的。 整整半个月以后,绢之国停止了砍伐树木的举动,转而开始在夜间金鼓大鸣,不给高丽守军休息的机会。周围山谷的回响更是如同一个扩音器,仿佛天地间展开了一场激战一样喧闹不已。这么折腾了四五天,就连明义本人也开始觉得疲惫了,那些高丽士兵就更别提了,站着都能打起盹来。明义越发疑惑起来,这么大的动静自己的部队无法入睡,可是绢之国的士兵也一样难以入睡,他们这么做一点好处也没有,究竟目的何在?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原先生活在高山集的老兵来向他报告了一件事情点醒了明义。原来绢之国之前砍伐树木并非全然没有目标,他们是在高山集周围二百步开外砍伐出来第二个圈,其宽度也有近百步之巨! 明义一下子想明白了其中的端倪,敌军想要放火烧山!的确这么做火焰是蔓延不到高山集的,可是高山集位于最高处,所以烟会往自己这边涌过来! 可惜他想明白得晚了一点,此时王汉新已经下令放火烧山了。说来王汉新会选择此时放火也真是凑巧,偏巧这时候刮起来一股强劲的西风,王汉新见机不可失,立即在西边放起火来。 比明义预计更糟糕的是绢之国早就把那些砍下来的树木安置在树林之中,并且撒上了大量的桐油,并且混入了一种从绢之国带来的药粉,经过火焰的快速燃烧后便可以产生令人咳嗽不止的气体,这股气体裹胁在浓烟之中顺着风朝高山集扑了过来。毫无防备的高丽士兵被这股浓烟呛得咳嗽不止,眼泪横流,顿时陷入了混乱。 明义知道此时虽然难熬,却绝不会遭到敌军的攻击,他立即吩咐士兵用布浸水以后捂住口鼻以减少对喉咙的损害,此时他终于明白了敌军为什么要金鼓齐鸣那几天,其实是为了掩盖他们正在准备这次烟幕攻势。可惜现在说什么也晚了,除了硬抗过去这漫天的烟雾以外别无他法。 大火整整烧了一天,借着风势的火焰掠过了高山集烧到了高山集的东部树林,此时这波烟雾攻势才算过去,可是在这一天里明义手下的士兵有四成失去了战斗力,其中有不少是被烟给活活呛死的。满山的火焰让夜幕的降临显得苍白无力,但是随着火势蔓延到了东边,绢之国的进攻也接踵而来。 明义简直不敢相信这会是真的,因为刚刚历经大火焚烧的树木上还冒着火苗,地上到处都是散落的树枝和还没有熄灭的火焰,绢之国的军队竟然在这个时候发起进攻! 等到明义冲到城头看了才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原来绢之国的士兵全都踩着高跷! 王汉新砍伐树木的另一项目的就是制作高跷,为的就是能在大火过后的第一时间对高山镇进行突袭。此时明义的士兵们被烟呛得都躲在城内的最低处,根本没有站到作战位置上,明义精心准备的防御设施大多来不及发挥它应有的作用,就被绢之国的士兵们占领了,加上高丽士兵有近半数失去了作战能力,剩下的也是涕泪横流,作战能力大为削弱,因此高山集很快就多处告急,绢之国士兵们终于突破到了城门处,并死死抵住高丽军队的反扑,打开了城门。 久侯多时的高定边立即率领骑兵冲了进来,战事推进到这个份儿上,明义就算有再大的本事也已经无力回天。而且他和高丽士兵还无路可逃,因为高山集的西边全是绢之国的士兵,而东面则是一片火海。此时明义才真正体会到对手之前安排的手段有多么狠毒,他不禁长叹一声,翻身上马带领残部离开了高山集。 现在明义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从正面杀出一条血路来逃出生天。高丽士兵们似乎也明白了主将的心意,一个个都摆出了决一死战的气势,狂吼着冲向了涌上来的绢之国士兵。 “秃驴明义休走!高定边在此!” 眼前杀出一彪人马,为首的一位年轻将官,浑身黑袍黑甲在火光的映衬下如同从地狱来的使者一样。高定边的威名在高丽军中早已名闻遐迩,明义知道打不退此人自己就只能死在此地,当下也不答话,舞动熟铜棍直取高定边而来。 短暂的交锋之后,双方都吃了一惊。高定边是惊讶对手的力量之大,竟然震得自己的虎口发麻,再看时双手户口都被震裂了开来;明义则是惊叹对手枪法之高妙,若不是自己的全力一击让对手出手时准头略微偏了些许,自己能不能躲过他后续的两枪可真的难说。 两人都明白自己遇到了劲敌,各自振奋精神战在了一处。(未完待续。) 第八十章 三 败军之将 高定边与明义的战斗让整场战役达到了最高氵朝:一个是绢之国首屈一指的枪术高手,一个是高丽仅存的猛将,一杆枪一条棍化作了两条飞龙搅在一处。明义占了力量的优势,而高定边则凭借精妙的枪法让明义无从下手,因此两人打了个不相上下,谁也赢不了谁。 可是双方的兵力差却是显而易见的,明义手下的士兵面对虎卫营的精锐,无论数量还是质量上都不是一个级别的。如果在大火之前或许他们还可以凭借高昂的士气抵挡一阵,可现在是兵败突围之际,在虎卫营的攻击之下明义的部下前有恶虎般的攻击,背后是大火,因此迅速的向死亡的边缘滑落。战到半夜时分,残存的高丽军队数量已经只剩下不到二百人。 这一切明义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但是他被高定边死死的缠住根本脱不了身,如果再这么打下去用不了一顿饭的功夫就只剩下自己一个光杆司令了,那样他便有天大的本事也逃不出去了。突然他灵机一动,猛然连续挥动了几棍,高定边不敢硬接他的棍子,只得闪避了过去。趁着这个当口明义拨马跳出圈外,立即回头朝着高山集而去。 这下就连高定边都傻了眼,此时高山集早已经被绢之国攻下,明义此举无异于自寻死路。高定边迟疑了一下,立即率领虎卫营追了上去,不管明义有什么诡计,只要不间断的攻击就可以加以遏制。 但是高定边这次上当了,明义的确带着一百多人朝着高山集前进,并且开始反攻高山集。但是当高定边对这些自寻死路的高丽军队发起最后一击的时候才发现明义已经不见了踪迹。 在绢之国大军的包围之下,这明义难道长翅膀飞出去了?这绝不可能!高定边大声呵斥着部下仔细搜索,他断定这高山集一定有什么密道之类的东西,明义一定是从那里逃了。 高定边的判断是出于常理,因此实在不能说他是错误的,可是事实确实超出了常理的判断,高山集根本就没有密道存在,而他的这一举措却错失了抓捕明义的机会。 明义此举也真是出于无奈,明知已经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但是明义急中生智,想到了一条不可能的生路,那就是还燃着熊熊大火的树林! 这一片大火之中论理是绝无生路的,可是明义想到了一点,那就是绢之国为了防止火势失控,早就砍伐树木造就了一圈放火带,大火烧了一天的时间到夜幕降临时分烧了将近一半,之后明义和高定边大战一场到了半夜时分,按照这个速度火势已经接近了防火带,因此明义趁着夜色的掩护,选择了南部的一处还在熊熊燃烧的地方纵马冲了出去! 真是命悬一线啊,当明义冲出这片大火的时候,他胯下的战马已经浑身着火滚到在地,嘶鸣了几声便断了气。明义甩掉用来保护自身的一面旗帜,扑灭了身上的余焰,忍着浑身灼痛踏上了逃亡之路。 才走了不到五里路,明义便发觉了追兵。不过在这一片黑暗之中,想要抓到他可没那么容易,只要在天亮前摆脱追兵,那么这茫茫树林之中是根本不可能抓到自己的。因此明义并不慌乱,自顾自的走路。 堪堪走到了天色微明,明义忽然觉得一股寒意掠过心头:他被包围了! 他想不明白对方怎么能在一片黑暗之中发现自己的踪迹,可是现在说什么也晚了。他握紧了手中的熟铜棍,准备凭借杀出一条血路来。只要不再碰上高定边,他还是有信心冲出重围的。 “秃驴休走,王汉新在此!” 随着这一声断喝,一员武将纵马追了过来。明义知道自己走不脱,干脆停下来等着此人。王汉新更不答话,持枪朝着明义刺了过来。明义用棍子一拨,王汉新的枪头被荡了开去。 “你就是王汉新?哼,亏你能找到本国师。” 王汉新拨回马头再次发起了进攻,口中道:“秃驴少废话!老子猎户出身,还找不到你么?我早知你会从东边逃逸,所以带兵恭候多时了!” 果然是个厉害的角色,明义心里暗道。自己的灵机一动的念头竟然已经在此人的算计之下!难怪自己处处被敌人算计,看来多半出于此人的诡计。明义怒从心头起,手上加劲儿,那条棍呼呼生风朝着王汉新压了过去。 王汉新要论起枪法也算是高定边亲授,但是枪法的纯熟程度还略有不足,他也明白对方的力量可怕,也想用招数来弥补,可惜他不是高定边,时间一久就露出了破绽,明义的棍子正磕在他的长枪上,那枪拿捏不住脱手而去! 王汉新长枪脱手,明义更不放松,复又一棍砸去,王汉新避无可避,只得弃马逃生。那马被明义一棍砸得骨断筋折,立时死了。王汉新就势在地上一滚,拔出了腰间的剑再次杀了上来。 明义见状也是微微一愣,对方明明不是自己的对手,此时不夺路而逃居然还要往上冲,这也算是个找死的货,当下舞动铜棍砸了下来。谁知王汉新手中的剑一翻贴着棍子直接刺了过来,这一下明义倒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急忙撤身退了一步才算免于被削掉几根手指。王汉新一招得手更不放松,刷刷刷连续七八剑攻了上来,明义反而被这凌厉的招式逼得手忙脚乱,连连后退。 王汉新使的正是当日羊焘传授的那几招救命的剑法,也算是明义倒霉,作为王汉新第一位遇到的硬手,第一个见识到了这套剑法的厉害之处。如果不是王汉新身披重甲影响了步法的灵敏的话,此时他身上只怕已经多了几个洞了。 堪堪几十招过去,明义也察觉到了王汉新翻来覆去用的就是这么几招,但是这招数太过诡谲,一时之间他竟想不出破解之法。此时王汉新的部下已经聚拢了过来将明义围在垓心。 “放箭!”王汉新猛然一撤步连续向后跳出了一丈开外,然后抹头就跑。紧接着飞蝗一般的箭支便朝明义飞了过来,明义一边拨挡,一边后退。 此时他已经身陷绝境,对方的箭雨持续不断的话,迟早都要葬身于此,明义一撇眼看见右手边的山崖下面有一条山涧一路往下流泻而去,当下也不及多想,纵身一跃跳下来山崖!(未完待续。) 第八十章 四 逃兵 等到明义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是在一个山洞之中了。 周围一片昏暗,但是可以看出这里有人居住,地上有烧火遗留的痕迹,还有吃剩下的骨头渣滓。看起来不是个常住的地方,或许是山里的猎户吧。明义这么琢磨着。 明义爬起身来活动了一下四肢,心里松了一口气,虽然浑身疼痛,不过好在没有伤到筋骨。 “哟,您醒啦。”一个声音从洞外传了过来。 明义惊得猛然一转身,因为他听出来这几句话里有明显的绢之国口音。再看来者身形魁梧,满脸络腮胡,手里拿着弓箭,肩上扛着一只死掉的獐子。 “我还琢磨您至少得睡个两天呢,没想到才一天功夫就醒过来了,真不愧是明义将军哪。”这大汉放下獐子拍拍衣裳说道。 明义心内一惊,用绢之国的语言问道:“你认识我?请问尊驾是?” 那大汉哈哈笑道:“我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叫尊驾?我名叫贺建义,我也不瞒您,我不是高丽人,我是个绢之国的逃兵。” “逃兵?” “是啊,”贺建义叹了口气,坐下身来,掏出小刀来开始剥獐子皮:“我要是被抓到了,那就得杀头,要不然我躲在这么个破山洞里干什么!” “是吗?那你又怎么认识贫僧的?”明义说着从边上捞过几根枯枝,帮着升起了火。 “一个身穿武将铠甲的光头和尚,不用猜也能知道您的身份了。我虽然不聪明,也不至于是瞎的吧。” “算你说得对,可你这么窝在山里也不是个事儿,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贺建义剥完了獐子皮,用叉子插好了夹在火上烤,口中叹气道:“这个我岂能不知?只是眼下风声正紧,只能如此,等事情过去了,自然会松弛下来,到时候我再想办法回老家去呗。” 明义拱拱手道:“敢问贺兄弟犯了什么事儿要当逃兵啊,瞅着你这个架势,不是单纯当逃兵这么简单呐。” 贺建义撇了他一眼,摇摇头道:“这个还真让您说着了,不过呢这里面的缘由不能告诉您,对您对我都没好处。” 明义不禁笑出了声来:“怎么这里面还有贫僧的事情呢?” 贺建义还是摇头,递了一块烤好的獐子腿给明义道:“我要说了,第一是您不会信,第二,您没准儿还杀了我呢,我可没那命糟蹋。” 明义也不客气,接过来咬了一口,道:“贫僧承蒙你救了性命,又吃了你的东西,便是你的客人了。哪有恩将仇报的道理?” 贺建义苦笑了一声,道:“我不该说这话把您的瘾给逗上来的,现在恐怕不说也不成了。其实我犯的事儿多少和您也有点关系,我听到了些不该听的事情,为了防止泄密他们就要杀人灭口,碰巧我是个在战场上滚出来的人,没兴趣死在自己人手里,所以就逃了出来。事关机密,他们当然不能允许我这样的人活着了,所以才严密布控,非要抓到我。” “哦?贫僧能问问这是件什么事吗?” 贺建义连连摇头:“说出来您也不信,说实在的我都不信。可是我不说您还得接着问,那您听了可别当真,我就那么一说。” “请讲。” 贺建义这才叹了口气道:“我原本在辽东军里也混了这么些年,凭借这些年的功劳也混到了伯长。那天我和我的兄弟两人去赏月喝酒,结果我们俩全喝醉了,就躺在野地里睡着了。可是睡到半夜里我就听到有人在那里说话,我们两个悄悄一看呐,居然是安远将军王汉新和校尉周嗣义! 接下来这事儿可就怪了,那周嗣义说什么事情都办妥了,对方已经接受了请求,只要我们这边把明义干掉,那边就劝说国王递交降表。” “把我干掉?” “我说这事儿跟您有关系就在这儿呐。按说您也算是一战成名,绢之国上下都把您当成了最大的敌人,要把您除掉我是一点也不奇怪的,问题在于这里面提起了高丽国王要投降,那我可就能解甲归田了,我自然就来了兴趣再听听。后来他们两个说的前言不搭后语的,我也听不明白,就听见一句让我开了窍,那周嗣义说那人收了皇上的令以后就动了心了。您琢磨琢磨这话儿说的是谁呢?” 明义脑子一转,立时明白了过来:这高丽上下谁会对绢之国皇帝的令动心?除了成云之外还能有谁?自己迅速崛起以后唯一不满的人也只有这个成云,会拿除掉自己作为换取和平的条件的,也只有成云了。 贺建义还是接着说:“我看这两个的悄悄话说得也差不多了,就拉着我兄弟准备撤。真是该死啊,就这么一点动静他们两个愣是听到了,那王汉新是真狠啊,不由分说拔剑就砍,我兄弟顿时就身首异处了,我那是运气好,差这么一剑的功夫让我给逃出了一条命啊。我这才逃到了这深山老林里躲起来,我琢磨着啊,等着您死了,合约成了,那这事儿也就算过去了,那时候我就能回老家去了。” “可惜我还活着。”明义苦笑了一下。 “没事儿,您活着也挺好。这话我可不是恭维您,您活着那他们这计划就失败啦,这一计不成必定又生一计,那我知道的这个秘密也就没什么意义了,到时候我一样能回去。所以说我的关键是躲过这段日子,要不然我见了您何必救您?直接拿您脑袋请赏去了。” 明义听了点了点头。的确,这个贺建义很聪明,他明白自己若是乍一听他的事情,肯定不会相信,因此故意绕了一个大圈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了他,方方面面说得都合情合理,唯一的漏洞那就是太巧了。当下瞥了一眼贺建义,只见贺建义一脸放松的吃着獐子肉,心下暗道这个人若不是和厉害角色,那就是事情真的如此。(未完待续。) 第八十章 五 功亏一篑 当成云提出向绢之国派出使者求和的时候,崔健江的心里不由得一震。 平心而论,求和的确是眼下不得已而为之的策略,即使是身负国仇家恨的崔健江本人内心也承认高丽必须休养生息。问题在于提出这个建议的人是成云,那事情的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当崔健江受到江原道全线失守,明义将军战死的消息时,他为之失神了整整十分钟之久。明义是他所看好的高丽武将,原本他指望这位智勇双全的武将能够担当起重新振兴高丽军队的重任,可是没想到绢之国这么快就将江原道完全包围并且一口吞了下去,他甚至都来不及伸出救援的手,哪怕是只把明义一个人救出来。 意气消沉之下崔健江也一度考虑过请降的事宜,可是十天之后他完全改变了这个看法,原因就是明义的回归。 明义还活着的消息极其隐秘,除了崔健江本人和一些亲信以外,其他的知情者全部被关押了起来不得与任何人接触。究其原因就在于明义给他带来了一个秘密——成云与绢之国已经暗中联手。 明义能够闯过绢之国的包围回到高丽,其中历经了许多苦难,更有不少运气成分。在一个名叫贺建义的绢之国逃兵的帮助下,他们成功的潜到了海上,利用潮流和简单的木筏漂流到了高丽控制的地区,然后潜行回到了西瓯城。根据明义的说法,这一惊人的秘密就是这个名叫贺建义的逃兵透露的,原本明义也曾怀疑此人的可信度,但是在贺建义用自尽来证明自己的举动之下明义还是暂且相信了他的说法。这一点崔健江从贺建义脖子上裹着的伤势就可以看出其所言非虚。 君臣两个商量的结果是,如果成云确实已经暗中和绢之国联手的话,那么他在得知江原道失守和明义战死的消息之后不久就会向崔健江提出求和的建议,而且他的态度会很坚决。如果能够进一步在他府中找到绢之国皇帝刘龑给他颁发的令的话,那么就能证明他的罪行了。 为此崔健江暗中做好了周密的布置,就看成云的表现了。所以在成云向他提出这些建议的时候,即在他的意料之中,同时也令他不免有些感觉惊愕,原本他虽然讨厌这个人,但并未对其的忠诚太过动摇。 “成爱卿,朕明白你说的很有道理。可是这求和之举可以说是困难重重,绢之国连续侵占了我高丽大片的土地,将高丽王室成员屠杀几尽,如今他们固然有两线作战的忧虑而趋向于暂时的和平,可是以目前的战局而言我们处于极度不利的局面,他们势必会提出非常苛刻的条件来逼迫我们接受。从种种迹象来看,现在都不是和议的好时机。”崔健江道。 成云拱手道:“陛下,从表面上看眼下的确不是最佳时机,可实际上突契给绢之国造成了很大的压力,他们已经无力对我朝继续发动战争,这一点从这次他们派遣的援军数量不足就可以得到验证。因此臣认为这次江原道的失败正是他们接受和谈的好时机,他们迫切需要一个胜利来挽回颜面,同时确保在谈判时的优势地位,此时提出和议正是他们最容易接受的时候。我们要做的就是趁着和议成立的时机休养生息,恢复国力,等到他们与突契斗个筋疲力尽的时候,我们才有再次收复国土的机会。” “可对方提出的要求······” “陛下,绢之国并没有多少底气,即使他们提出了很苛刻的要求,我们也能据理力争,把损失降到最低限度。”成云继续游说道。 “如果我们能够在和谈之前取得一些战果的话,那么不就更加能在谈判时争取主动吗?” “陛下,请恕臣直言,那样做的话只会更加刺激绢之国的敌意,那么战争将会变得连绵不绝的。” “可是爱卿刚才还说他们被突契压迫得无力再继续两线作战了,把他们拖入战争的泥潭不是更能拖垮绢之国吗?” 成云正色道:“陛下,臣不是不知道这样做的优劣,只是如果把绢之国逼到那样的境地的话,那么他们很有可能转而与突契进行和谈,然后全力来对付我国了。尽管突契不会停止对绢之国的侵扰,可是只要绢之国能从对突契前线抽调十万人出来,对我们可能就是灭顶之灾了。” 崔健江长叹了一口气,道:“看来成爱卿是下定决心了呀。也罢,那么朕也下定决心了。” 成云面露喜色道:“陛下圣明,请陛下明日召集群臣宣布此事,臣立即着手去办。” “不不不,成爱卿会错意了,”崔健江摆了摆手,道:“朕的意思是朕决心让你见一个人。国师,请出来吧。” 随着崔健江的召唤,明义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成云一见明义,不由得大吃了一惊。 崔健江道:“成爱卿,正如你所见,国师并没有死在江原道,而且他还给朕带来一个有趣的消息,说是你联手绢之国要将他置于死地,以便完全掌握高丽国的军权。可有此事?” 成云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手足无措,连连道:“陛下,绝无此事,绝无此事!请陛下明察。” 崔健江淡淡说道:“成爱卿不必急着辩解,朕已经派人去府上搜查,孰是孰非,到时候自有分解。” 成云听到这里顿时浑身一震,看来崔健江早就准备停当,看来自己能否躲过这一劫只能祈求老天保佑,找不到那道密诏了。 三个多时辰之后,当崔健江派出的人回来送上那道密诏的时候,成云一下子瘫坐在了椅子上。崔健江倒是一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接过密诏来仔细看了一遍,才对成云道:“成爱卿,原来你早已经被绢之国了叛国重罪,所以你才再次对我国犯了叛国之罪吧?” 成云忽然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道:“陛下明察,陛下明察!臣并未出卖本国!臣只是留下这诏书而已!臣······只是,只是······” “住口!”崔健江一拍桌子,怒道:“你只是什么!你只是想给自己留条后路!就算你什么都没干也是私通敌国!更何况你还拿国师的性命作为与绢之国和谈的条件!任何一条都足以定你的罪了。来人将这个卖国贼推出去,斩了!” 成云见势不好,跳起身来就要往屋外面逃,明义眼明手快,早已跳到他的前面堵住了去路,侍卫们一拥而上将成云按倒在地捆了起来。 “陛下!这是绢之国的离间计!陛下千万不要上当啊!” “快推出去!斩了!”崔健江连连拍着桌子叫道。 侍卫们急忙将成云押了出去,不多时便将他的人头砍了送到崔健江的面前。 “真是功亏一篑啊,成爱卿。”崔健江看着成云的人头,冷笑着说道。(未完待续。) 第八十章 六 疾攻 处死了成云之后,崔健江立即查抄了成云的府邸,他的妻妾家人全部打入大牢,严加审讯;同时对于揭发这一阴谋的明义和尚大加赏赐,不但加封他为天下兵马大元帅,还赏赐了黄金、豪宅和美女。对于那个绢之国的叛徒贺建义,崔健江也加封他为将军,食邑千户。 对此,贺建义一方面是谢恩,另一方面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根据他的说法,他原本没打算为高丽办这么一档子事儿,可是既然办了,那么老家他是回不去了,只能待在高丽享受荣华富贵,那么自己当兵这几年也没有个家室,希望再赏赐几个美女给他做妻妾,才好安定下来。 听了这话崔健江哈哈大笑,立即应允了他的要求。一旁的明义不住的点头,果然这个贺建义是个聪明的人,他知道自己的立场尴尬,所以求下良田美宅,并且有妻妾成群,这样才能让国王更加放心。 虽然对于贺建义的武艺明义并不抱太大的期望,可是这个人的脑子不错,应该可以成为自己的得力助手。 然而就在高丽的君臣为成功除掉内奸而倍感欣慰的时候,绢之国开始了行动。 这次绢之国的行动让整个高丽都为止震惊。因为根据高丽方面的估计,绢之国在高丽的驻军数量加上援军的数量并不足以发动一场针对西瓯城的全面进攻,可是他们错了。绢之国非但开始了进攻,而且是全线进攻,唯一不同的就是他们绕开了拥有重兵防守的西瓯城,而把目标放置在了高丽全境! 由周嗣义率领五千人马,沿着江原道南进,直扑庆尚道各地;高定边率领虎卫营从原州出发,绕过西瓯城,直接进攻忠清道一线,直扑全州;郑梦龙率领水军再次向最南端的罗州和光州,并一路向东北两侧进击;盖言晓领三万人为中路向南挺进,随时配合各处分进合击。 论理说绢之国的这次进攻,兵力并不多,可是与举国兵力都聚集在西瓯城,其他地区都十分薄弱的高丽比起来又占据了一定的优势,更关键的是这次的行动十分突然,高丽举国上下都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许多地区甚至来不及做好迎战准备就被直接占领了。尤其是高定边和他的虎卫营,其行动之迅速简直匪夷所思,仅仅半个多月的时间就推进到了全州城下,而当时,全州的守将刚刚接到前方失守的消息。 这次的行动之所以出人意料之外,最主要的原因就在于本来高丽盘算得好好的,绢之国在兵力不足的情况下每多占领一处高丽的土地,那么他们就必须分出一部分兵力驻守,那么他们的兵力就会更加稀薄,战线拉得越长,那么就越容易将其各个击破,所以根据明义的估计绢之国最多还能发动一到两场战斗,将战线推进到忠清道北部就已经是极限了。 可是事实完全出乎他的意料,绢之国的军队根本没有分兵,而是始终集中力量发动进攻,每攻下一处城池,就放火烧毁此城,除了抢夺掉要的粮食和补给物资以外,所有可以用来支撑战争的东西一律烧毁。如此一来高丽的城池全都化作了一片废墟,能够支撑战争的一切也被毁坏殆尽,这样就算百姓想要抵抗也只能用石头木棒做武器,况且也找不到对方的军队所在,而绢之国的军队却可以随时掉头重新攻陷这些完全无力防御的城池,而绢之**队明令昭告这些曾经被征服地区的百姓,只要是胆敢反抗者一律处死,绝不宽贷。像这样干脆利落,毫不留情的做法不用说,自然是出自王汉新的主意了。大家虽然对于他的做法颇多微词,但是正因为他的计谋才能够迅速将江原道取下,就连高定边都承认他的智谋更甚自己一筹,因此为了能够用这么少的军队取得巨大战果,绢之**队的作战方案基本都按照他的计划实施了。 绢之国的战果显著,对于高丽来说简直就是灭顶之灾。就连明义也惊愕于对方的行动之迅猛,面对这样的攻击,别说派遣援军了,自己这方报信的速度甚至都没有对方推进得快,尤其是当明义了解到对方的作战方案以后,他立即明白了过来,对方是要彻底毁掉高丽继续维持战争的一切,他们的目标就是席卷高丽全境,就算有被切割包围的危险,他们也会利用高丽漫长的沿海线,寻求从海上退却的的出路。而这一场战役打下来,高丽境内将没有一座完整的城池,整个高丽就如同裸露在敌人面前一样。更让他感到无奈的是敌军并不占领任何一个地点,只是一路推进,那么他唯一的办法就是集中力量击灭其中一支,可是以目前高丽军队的作战训练水平来说,要他们赶上敌军的步伐都有困难,更别提对方有可能利用机动能力的优势故意拖垮自己的部队。而且他的军队也只能对一处地方施以援手,面对敌军的四路进兵,他如果这么做了不过是杯水车薪,根本起不到实际的效用,况且敌军也会尽力避免与自己决战,因为那是他们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先前的计划都是针对对方以正常战略手段行动所展开的,而目前的行动显然已经超出了自己预计的范围。 最后明义向崔健江提出了一个不得已的做法——进攻开城和平壤一线。 根据明义所掌握的情报,绢之国的这次行动几乎动用了他们所有的兵力,因此现在绢之国的后方极其空虚,而且他们的主力都在南部鞭长莫及,现在如果能倾尽全力朝着开城和平壤一线发动猛攻的话,完全有可能在对方回援之前得手,一旦安东都护府的治所平壤被收复,那么对于民心士气的鼓舞将是非常大的,若是能根据这一态势逼迫回援的绢之**队与自己展开一场决战,那么自己还有可能收到以逸待劳的效果,从而赢取胜利。 但是这个计划里最大的弱点就是西瓯城的安危和国王崔健江的安危,敌军回援的路上西瓯城会先面临敌人的冲击,如果因此而使得国王陛下有个闪失那就得不偿失了。因此明义希望此次崔健江能够御驾亲征,和自己的大军呆在一起,而把西瓯城当做一个迟滞绢之**队行动的要塞来使用。 崔健江犹豫再三,还是答应了他的要求。一来是因为明义的做法的确相对稳妥一些,二来也是因为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可行了。就这样,崔健江和明义带着将近四万名高丽士兵开始朝开城进军。 他们的这一举动早在王汉新的计划之中,也正是因为对方的这一招切中王汉新计划里的软肋,因此王汉新才主动要求留守在开城挡住高丽军的步伐。 一场恶战即将在开城平壤一线展开,史称开平战役。(未完待续。) 第八十章 七 开平战役 开平战役开始时的态势,是高丽军四万对绢之国六千。高丽一方占据了八比一的优势,而且绢之国的主力集中在平壤,开城只有王汉新带着一千五百人留守,而且除了这两个城池之外其他地区几乎都处于无人防守的状态,可以说高丽一方占尽了优势。 而王汉新之所以会承接下来这次的防守任务,当然不是因为他准备好了自我牺牲,而是他另有打算。开城的城高池深,如果当时不是因为被绢之国突袭的话,原本可以坚守相当长的时间,在得到开城以后,绢之国更是对其强化了防御。王汉新接手开城的防御以后更是利用这短短的几天时间进行了进一步的安置,凭借着开城的城墙,将高丽军队挡在了开城之下整整十天,伤亡高达数千人,高丽军却始终无法攻破开城的城墙。 随着时间的推移,崔健江变得越来越焦躁,因为如今沙漏里的每一粒沙子对于高丽军而言都是十分宝贵的,他必须抢在绢之**队回援之前拿下这两个城,他御驾亲征,手握二十比一的绝对优势,却拿眼前的这个王汉新一点办法也没有。现在他唯一能指望的就是明义带着的一万人,能够及时拿下平壤城,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明义带兵顺着海路绕行平壤城,需要的时间比较长,根据明义临走前的预计,至少需要十天时间,如果加上杨莲遭到袭击以后派人赶来报信,那么再过个三五天,王汉新就得往平壤赶,那时开城就会易手了吧?可是如果这个王汉新不去救援平壤,留在开城跟自己死磕的话,那自己究竟能不能取下这个城池? 崔健江的疑虑在第二天凌晨得到了解答,因为绢之**队突围了! 王汉新的动作比崔健江预计的快了一步,他大开城门,自己率领部队趁着黑夜从北门突围。高丽军倒是想要阻止,可惜力有不逮,在如同猛虎下山一样的王汉新面前,根本没有人阻止他的行动,很快高丽军的阵营就被王汉新部成功突破。可是王汉新突出重围以后,却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让部队先行一步,自己策马上了一座山头遥望着开城。 此时的高丽军都不愿意去追赶那可怕的王汉新,都急着进入开城分掠财物,因为他们纷纷从大开的四门涌入开城之内。 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得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整个开城都被火光包围,就连周围的大地都颤动了起来!王汉新见到了这一幕,这才满意的策马离开了山头。 原来王汉新早就在开城的城内埋设了他这次从绢之国带来的整整两船火药,在这场巨大的爆炸之中开城的四面城墙塌了两面半,城内的建筑更是几乎全部被毁,更不用说那些涌进城内的高丽士兵了。 崔健江算是侥幸,没有急急忙忙赶着进城,要不然连他也会被卷入这场爆炸之中。饶是如此,被炸死的高丽士兵也超过了一万人,受伤的也有几千人,这个数字远远超过了之前十几天攻城造成的伤亡,使得崔健江的部队伤亡几乎达到了一半。而且攻下的开城已经变得残破不堪,别说当做要塞了,就是驻军都成了不可能的事情。气急败坏的崔健江只得将伤兵留在营地里治疗,自己带着余部朝着平壤城进发。 就在王汉新主动放弃开城的时候,明义带着一万部队也已经到达了平壤城下。平壤城有杨莲和四千五百驻军,而且也早就做好了战斗的准备,明义的偷袭几乎和光明正大的进攻没有任何区别,要不是杨莲确实不太懂得指挥作战的话,那么明义很有可能会在平壤城下栽个大跟头。 面对平壤城,明义亲自督战,整整进攻了三天三夜,双方都死伤惨重,可是平壤城还是屹立不摇。就在这个时候,王汉新的部队赶到了平壤城。 明义的部队经过连续三天三夜的进攻已经疲惫不堪,而王汉新的部队更是历经十天的恶战和三天三夜的急行军,更是已经达到了体力的极限。两支疲惫之师的遭遇,王汉新毫不犹豫,立即开始了进攻——他必须在士兵们还有余力时突破敌军的包围进入平壤城。 平壤城内的守军见到援军到来,也出兵接应,两下里的兵力虽然还及不上明义的一半,但是明义被前后夹击也有些吃力。王汉新挺手中枪在最前面开道,所过之处如入无人之境。明义见势头不妙,急忙策马向前迎了上去。 王汉新打老远就看见了明义的身影,喝道:“秃驴明义!上次居然没弄死你算你命大!你不老老实实躲在家里等死,居然还敢来挑战本将军,我看你还是安心死个透吧,本将军就帮你一把!” 明义听了气往上撞,怒道:“王汉新!看本国师今天要了你的小命!” 要说武艺来王汉新自知不是明义的对手,上一次要不是靠着羊焘传授的那几招剑法救命恐怕早就交代在明义手里了,因此他故意把明义引过来,手里早已经悄悄摸出了火铳,等待着最佳时机。 如果当年那些高丽将领还活着的话,他们一定会提醒明义要小心王汉新的这招暗枪,可惜这些人全都已经战死了,明义不明厉害,只知道自己占据优势,只希望用最短的时间将对手消灭。两马交错的时候,王汉新突然抄起了火铳朝着明义就是一枪! 饶是明义眼明手快,立即用手中熟铜棍遮挡了其中的大部分弹丸,这一枪他还是没能完全避开。飞散的弹丸虽然没有给明义造成致命伤,却打瞎了他的右眼,明义惨叫一声,倒背着铜棍便走。 王汉新见又没能取下明义的性命,恨得哇哇大叫,连枪都来不及拿起来,直接抄起双刀将明义身后的高丽军一顿乱砍撒气。 明义这一败,高丽军的士气顿时大落,王汉新也不能放着这难逢的良机不利用,只瞄准明义一人,当下指挥部下全力冲杀,成功的与平壤城内的友军合兵一处,退回了平壤城内。 再说受了伤的明义回到营中,请来医生医治。他虽然是满脸鲜血,受伤却不算很重,唯独这右眼是没法再要了,而且一时半会儿也不能再上战场,气得明义捶胸顿足,赌咒发誓要把王汉新碎尸万段以解心头之恨。 随着王汉新的到来,平壤城内不但士气大振,作战指挥的效率也大为提高,之后的两天里,高丽军非但没能取得一点战果,反而遭受了更加惨重的伤亡。这个时候,崔健江带着他的部队赶到了战场,由此高丽一方再次获得了五比一的优势地位,战场的形势再次倒向了高丽一方。 此时在平壤的南方,战场的局势正在悄然发生变化。(未完待续。) 第八十一章 一 谣言 就在崔健江和明义在平壤城下与王汉新鏖战的时候,高丽南部的战局已经变得难以收拾。 缺少驻军的各地频频失守,粮食和物资大量被毁,有些坚固的城池虽然没有失陷,可是他们向朝廷发去的告急文书全都如同泥牛入海,音讯全无。这对于尚在坚守的高丽军队来说是个沉重的打击。相应的,绢之**队不断散布谣言说西瓯城已经被重重围困,自顾不暇,国王崔健江已经被流箭射死种种,尽一切可能削弱高丽军队的抵抗意志。 在得到崔健江北进的消息以后,最快采取行动的人就是高定边。这一方面是因为他距离西瓯城较近,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虎卫营的机动能力优秀。但是高定边主要的问题是他的虎卫营仅有不到两千人,其他部队无法跟上虎卫营的脚步。仅凭这两千人不但救不了平壤开城之围,也无法对高丽的都城西瓯城造成威胁。因此高定边在回军之初就没打算和高丽硬拼,他利用虎卫营的机动能力以最快速度绕过西瓯城,切断了这座城池与北征的高丽军之间的联系。 高定边的这一招切中高丽军的要害:高丽军主力远在平壤和开城,他们的粮草物资并非是无穷无尽的,一旦与西瓯城的联系被切断,也就意味着无法再获得后续的支持,如果不能迅速攻下平壤和开城的话,那就会兵临绝境,用不了多久便会不战自乱。高定边要做的就是不断的消灭企图恢复联系的高丽军队,同时他还故意大肆宣扬自己的存在,加大对高丽军心理上的影响。 事实正如他所预料的,高丽军在平壤城下连续作战失利,白白增加了许多伤亡却依然打不下平壤城。城里的王汉新虽然也是苦苦支撑,士兵们却越打越有信心。当高定边切断补给线的消息传进高丽军中的时候,就像瘟疫一样迅速蔓延开来,士兵们的情绪低落到了极点。 崔健江不是不知道这其中的厉害,但是眼下他手中却没有可以打的牌,要是在这个当口撤兵回援西瓯城,那么这些天来的惨重伤亡就变得毫无意义了,只有拿下平壤城他才有希望,但是他手上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经过几天的休养,明义已经能够亲临前线指挥作战,可是他那只失去的眼睛却不会再睁开了。崔健江看到明义的样子心里就不免连声哀叹,主将伤成这个样子,他不敢想象士兵们爱了以后心里作何感想,可现在他却必须让明义出来主持大局,因为崔健江对于自己的指挥能力已经失去信心,他觉得仅凭他坐镇已经不能再提升士气,攻城必须要有更加切实可行的指挥才能奏效。 明义再次上阵以后,高丽军的进攻大有起色,可惜的是在明义因伤休养的这段时间内,平壤城内的士兵们已经缓过劲儿来,明义经过整整五天的进攻,终于在平壤城西南面打开了一个小缺口,可是高丽军刚刚冲进去五百多人,就被王汉新带队给顶了回来。明义见机不可失,立即亲自带队发起猛攻。 王汉新与明义这对冤家第三次碰了头,明义一见王汉新,恨得牙根痒痒,也不答话,抡着棍子就冲了上去。王汉新笑道:“你个秃驴真够命大的,上回那一铳居然还没打死你,来来来,今天本将军给你个痛快的!” 明义这一次交战吃了两个亏,第一是他新伤未愈,眼睛只剩下一只,右侧的东西看不清楚;第二是他对于王汉新的奇怪暗器心有余悸,这种东西发射迅速,难以防御,他生怕王汉新故技重施,因此交手的时候始终有个防范,这样一来反而被王汉新抢得了先机。要不是明义力大棍沉,王汉新不敢硬攻的话,只怕就要输在他手上。 这一回两人斗了个旗鼓相当,王汉新的手下则一边顶住高丽军队的疯狂进攻,一边抓紧抢修损坏的城墙。堪堪天色将晚,双方兀自鏖战不休。崔健江是深知其中厉害,因此亲自督战,誓要就此一举拿下平壤城;杨莲也明白必须熬过眼下这一关,每多熬一天,高丽方的胜算就小一分,因此双方都投入了全部力量,不顾及伤亡的在这个小小缺口上赌上了平壤城的命运。 这场恶战一直持续到了天色完全暗下来还是没能分出输赢,可是这个时候明义和王汉新的战局却发生了变化。王汉新再怎么说力量也远不及明义,时间打久了明义越打越顺手,况且王汉新在乱战之中根本来不及使用火铳,明义一开始还有些忌惮,到后来也发现了其中奥妙,开始放开手脚进攻,这下王汉新可有些吃不住,只能勉力招架,却越来越觉得吃力了。 就在这个时候,在高丽军的阵列后方忽然有人惨叫起来:“敌袭!敌袭!” 这一句眼下是高丽军队最怕听到的话,所有高丽士兵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因为他们不知道绢之国的军队什么时候会大举回援。如今的高丽军早已经不是离开西瓯城时的四万大军了,经过开城的巨大损失和平壤城下的鏊兵,现在能够称之为战斗力的人已经只有一万人左右了,要是绢之国的大军回来,高丽军队将面临何种境地不用想也知道。 整个高丽军中只有崔健江明白这其中有诈,因为没有任何情报提及到绢之**队已经逼近,不可能神兵天降在这个当口出现大股的绢之**队。可是他是这么想的,高丽士兵可没那么冷静,被这几声凄厉的喊叫吓得魂飞魄散的大有人在,整个队形顿时乱了起来。 崔健江连续斩杀了几名陷入混乱的士兵,可是混乱的规模还是不断扩大,很快就席卷了全军。 这下崔健江明白大势已去,再不赶紧撤兵的话等到平壤城内的人明白过来展开追击,那可就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崔健江当即领着一干侍卫开始南撤,他的部下都是骑兵,很快就超过了那些败退的士兵,这时候斜刺里来了一人一骑,崔健江一看,正是他亲封的将军贺建义。 “贺爱卿,快去告诉国师,速速退回西瓯城!” “谁是你的贺爱卿!我乃绢之国安远将军王汉新麾下校尉贺建义!受将军之令施反间计除掉成云,今天正好把你拿下回去缴个头功!”(未完待续。) 第八十一章 二 无处容身 被贺建义这么一说,崔健江才明白过来自己中了对方的计,白白杀掉了成云这个有能力的武将。当下悔恨交加,大声命令手下的侍卫们除掉这个敌人的间谍。 贺建义虽然武功不弱,可是一下子要对付十几个涌上来的侍卫也抵挡不住,再说他最初的目标也不是崔健江本人。他在成功引发了高丽军的恐慌以后可以说是超额完成了这次的任务,大可以趁乱脱离高丽军回到平壤城的,但是他想得更多,他准备趁着自己身份没有暴露的当口尽可能的把高丽军队引向四处,以便己方军队逐一击破,偏偏遇到的第一支部队竟然是国王崔健江,这才故意现身气上他一气。现在目的达到,他也不再执拗于此,当下拍马而退。 崔健江此时逃命要紧,也不肯深追,匆匆带着侍卫朝南一路下去了。 崔健江的这一举动犯下了一个重大失误,那就是除了他之外并没有一支高丽军队知道贺建义的身份。贺建义退走以后不断和他所遇到的高丽败兵散布国王需要保护的谣言,将这些高丽军队引向各种错误的方向,这为之后绢之**队的追击赢得了宝贵的时间,许多高丽部队都是在寻找国王行踪未果的情况下被绢之**队包围歼灭的。 在这场近乎溃退的撤退之中,最为艰苦的人就是明义和他的部下。原本他们就在攻坚的最前线,想要摆脱敌军的纠缠就十分困难,加上王汉新那种如同水蛭一样死缠烂打,敲骨吸髓的战法,明义在第二天天亮时分才得以摆脱敌军的纠缠,而这个时候他的部下已经只剩下了三成。 王汉新之所以舍弃了对明义的追击,那是因为他明白此时比起明义这个人来说,有效的歼灭高丽军的有生力量更有价值,因此他指挥所部对其余疲于奔命的高丽军队展开了堪称惨绝人寰的追击行动。整整四天的追击之中,不知道有多少高丽军士兵被王汉新所部斩杀,更不知道有多少高丽士兵因为饥饿,疲劳,伤病而倒在了荒郊野外,在不甘心的呼号之中断了气。 高丽军从西瓯城出发时有四万之众,能够回到西瓯城的人则连一千都不到,开平之战至此算是告一段落。那是开平之战之所以能够在历史上留下一笔,并不是因为这一战中双方有什么突出的表现,而是因为在战役的最后阶段发生了一件骇人听闻的事件——开城战俘事件。 当王汉新率部追击到开城的时候,当初因为开城爆炸而受伤的士兵们中的大部分人还留在了原地——能跑得动的伤兵早已经脚底抹油,剩下的都是动弹不得的重伤员,他们除了接受投降的命运外已经没有选择。可是王汉新下达的命令却是将这些投降的伤兵全部斩杀! 的确,在追击高丽败兵的时候分出仅有的兵力和粮食给这些伤员是有困难,但是王汉新的做法还是引来了士兵们的强烈不满,这些士兵不是当初的虎卫营,他们固然对在平壤城指挥他们挡住高丽军队的王汉新很敬重,却不能不向杨莲告发了王汉新的所作所为。这也为后来安东都护府内发生人事变动埋下了伏笔。 回过头来再说崔健江,当他带着侍卫第一个逃回西瓯城的时候,情况至为凄惨:他的侍卫活下来的仅有七人,剩下的都在高定边和虎卫营的截杀之中丢了性命,如果不是西瓯城及时发现并派兵援护的话,那么崔健江很有可能死在乱军之中。而且进入西瓯城也不是一件可以宽心的事情,因为此时盖言晓已经带着绢之国主力逼近了西瓯城。 崔健江还没来得及停下来喘口气,不幸的事情就再次发生——仅仅两天之后,西瓯城的城门就人被打开了,虎卫营杀入了城中! 那些在崔健江之后败退回来的高丽军队同样遭遇到了高定边的截击,可是能够幸运的逃回西瓯城的部队中却并非全部都是高丽人,高定边早就选了一批精通高丽语言的士兵化装成了高丽士兵混在败兵之中进入了西瓯城,这些人聚集以后趁着夜色打开了西瓯城的城门,在睡梦之中得知这一消息的崔健江想要召集士兵们将敌人赶出城去,可是黑夜之中无法判断敌军的数量,高定边又故意大造声势扩大了高丽士兵们的恐慌情绪,进城之后更是到处放火制造混乱,因此当崔健江整装完毕后,城内已经是一团糟,他几乎完全控制不住军队。最后崔健江只得忍痛放弃了继续抵抗的念头,带着家眷逃出了城。 即使逃出了城,危险依然如影随形,因为盖言晓的部队已经接近西瓯城,在得知西瓯城已经被拿下以后更是撒开了天罗地网来围捕崔健江,在一天之内崔健江就经历了六次截击,其中有两次更是达到了与敌军短兵相接的程度,幸好此时巧遇败退下来的明义救驾才暂时转危为安。 明义保着崔健江和他的家眷一路朝南逃去沿途的景象让崔健江触目惊心:他看不到一座完整的城池,城内除了高丽士兵的尸体以外鲜有人烟,百姓们早就四散逃入山间荒野之中,以至于他想吃顿饭都变得十分困难。 当他穿过忠清道后不得不避开全罗道直奔庆尚道,因为郑梦龙和他的水军正在全罗道攻城略地。在几天的山地行军之中,全员绝粮,即使身为国王的他也不得不用野菜充饥。好在周嗣义的部队数量不多,因此庆尚道的城池还有泰半得以保存,进入庆尚道以后崔健江总算能喘口气了,可是当初随他离开西瓯城的部下已经只剩下了不到两百,情况至为凄惨。 战争进行到此,王汉新当初所制定的作战计划基本完成了目标,高丽全境除了庆尚道还有一半在高丽的控制下,全罗道还没有完全拿下之外,其余地区都落入了绢之国的手中。尽管绢之国并没有足够的兵力驻守这么广大的地区,但是高丽的武装力量也被消灭殆尽。高丽民间自发组织的义勇兵还在各地抗击着绢之国的军队,可惜一来他们很难找到绢之国的军队,即使找到了绢之**队的驻地,其规模也不是这些缺乏武器装备的义勇军能对付得了的,他们的行动除了毁坏了更多高丽的农田,剥夺了更多高丽劳动力进行耕作以外,没有取得任何实质性的战果,却为日后高丽发生的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身为安东都护的杨莲控制的地区面积陡然间增加了将近一倍,可是军队数量还是那么些,因此他不断向朝廷上书,除了报捷邀功之外,更重要的一条就是恳请皇帝刘龑调集更多士兵前来戍守新领地维持治安。 与此同时杨莲还干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剥夺了王汉新的兵权,并把他软禁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八十一章 三 严惩不贷 当杨莲在酒宴上喊出“给我绑了!”这句话的时候,王汉新迟疑了一下,以他的武艺要硬闯出一条路来也不是不可能,可是却难免有所伤亡,因为他脸上露出了微笑,慢条斯理的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都护大人,这为末将庆功的酒宴原来是如此凶险吗?”王汉新一边任武士们将他绳捆索绑,一边问道。 杨莲正色道:“王安远,本督与你无冤无仇,怎会害你?只是你犯了军法,杀害受伤的俘虏,为了肃正军法本督不得不为。” 王汉新冷笑道:“哦哦,末将明白了。在都护大人眼中那些敌军士兵的性命比我军士兵的性命更加重要是吗?” “胡说!你不要偷换概念,你冒天下之大不韪屠杀伤兵,你可知此举会引来高丽上下多大的怨恨之情吗!高丽各地到处都有义军反抗我们!如今你还火上浇油,你让本督如何治理这片地方!” 王汉新哈哈大笑:“杨大人呐,你好糊涂。我们是侵占了他们国土的外**队啊,这片土地上的人民无论我们做什么都会对我们充满怨恨的。不错,我知道大人想通过实施仁政来赢得民心,可是请容我说一句实话,那些有血性的男儿是不会真正向我们屈服的,不论您的施政有多么优秀,在他们眼里我们还是万恶的征服者。既然不可能改变,那么就把他们全部杀光,留下那些懂得乖乖服从我们的人来,等到您的施政出现成效以后,这些人或许会改变他们的看法放弃继续抵抗我们,他们的后代或许会对我们产生认同感,那时他们心中将没有高丽这个称谓,而真正成为我们的同胞!可是如果您把那些执意要反抗我们的人留下来,那么仇恨的种子就会一代一代传下去,不管经过多少代他们还是高丽的子民,我们永远是需要被赶出去的征服者!我所做的正是为了这片土地能够长治久安进行的清洗!如果您害怕看见眼前的流血,那么以后还会流更多的血,这其中还包括我们的同胞的血!” “住口!住口!”杨莲气得满脸通红:“你这是诡辩!为了你自己的罪行开脱的说辞!本督知道你是常都护看重的人才,更是皇上心中的将才。他们都对你寄以厚望,可是你不能这么恃宠而骄,置军法与国法于不顾!常都护是我的至交好友,我绝不会允许他看重的人误入歧途!自现在起,本督剥夺你所有的权力,禁足在本督府中好好面壁思过!等你想明白其中的道理以后本督才解除你的禁足令!” 王汉新冷笑了几声,道:“杨都护,您的确是个有种的男人,既然现在您是我的长官,末将自当照您的将令行事。不过如果您能想通末将所说的道理的话,那么千万不要碍于脸面不肯解除末将的禁足令啊。” “痴人说梦!”杨莲一挥袍袖,武士们便把王汉新押了出去。 就这样王汉新被禁足在杨莲的都护府内,可是杨莲并没有把这件事上报朝廷,以至于刘龑一直以为王汉新还在前线作战,而高定边和周嗣义得知此事以后的陈情书也被杨莲给压了下来。 杨莲这么做当然有他的目的,王汉新历来行事过激,可每一次都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惩罚,他生怕如此下去这个年轻的武将行为越来越放肆,最终害了他自己,因此借着这次的机会想好好惩治一下他,让他能够吸取教训。另外这位皇帝刘龑偏爱的武将被禁足的消息一旦传到刘龑耳中,皇帝下一道圣旨过来,那他就不得不将其放出来,那么一切就前功尽弃了。他也明白王汉新的智谋和武勇是安东都护府的宝贵财富,可是眼下绢之国已经取得了对高丽的绝对优势,那么王汉新的存在也就不是那么重要了,这才敢将其软禁在府中。其实王汉新在都护府中除了不能离开自己所在的小院子以外一切都与平日无异,杨莲还特意在他的屋子里备下了许多典籍供他无聊时消遣,实则希望让他多读些古圣先贤的书,明白道理。杨莲此举也称得上是用心良苦,可惜并没有取得他所期望的效果,因为他没有想到高丽的战局还会出现变数。 随着王汉新被禁足,前线的战局出现了一些微妙的变化:首先就是王汉新的义兄周嗣义,他在几次上书求情不果的情况下进攻的积极性大为降低。加上他的兵力本来就不多,经过长时间的作战以后不但伤亡惨重,而且疲敝不堪,因此他把战线维持在了庆尚道东部山区,利用那里的地形便利固守;其次是高定边在得知王汉新的事情以后,连续两次从前线赶回平壤要求面见王汉新,但是都被杨莲所拒绝,他的行为还遭到了杨莲的严厉责备。由于他不在指挥岗位上,虎卫营的进展也因此被拖慢了,直到六月下旬才帮助郑梦龙完全肃清了全罗道的高丽军队,开始从西面进攻庆尚道。 由于这东西两支军队都进展缓慢,中路的盖言晓也受到了阻扰,他的大军在向南推进时承受了更多的压力,直到七月的时候才得以夺取了庆尚道的大部分地区,将崔健江的势力压缩到了大邱以南的狭小地区。而此时郑梦龙的船队已经完全封锁了对马海峡,并且与倭国达成协议不出兵援救高丽,高丽已经完全陷入了包围之中。 战争持续到七月下旬时,就算是最底层的士兵也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高丽完了,它已经不可避免的会走上灭亡一途。如今崔健江麾下的士兵,包括农民志愿兵加在一起也只有不到七千人,其中绝大多数是农民兵,而他们的敌人却有三万以上。面对日渐残破的大邱城,谁都明白这个原本就不够坚固的城池已经坚持不久了。明义提出退守要塞釜山做最后抵抗,崔健江思考再三,同意了他的请求。釜山当年曾是抗击倭国海上攻击的第一线要塞,在与倭国作战的过程中被不断加强,成了一座难攻不落的城,那里粮食充足,武库中的武器虽然陈旧却数量众多,如果能在那里站住脚跟的话,就算无法取胜,也能支撑相当的时间。明义这么提议就是在向自己表面既然无法避免灭亡,那么至少也要战到最后一刻。关于这一点崔健江心知肚明,他们早就错过了降服于绢之国的时机了。(未完待续。) 第八十一章 四 八月围城 盖言晓当然不会让高丽军队顺利撤出大邱城,在明义的精心安排下,高丽军才得以在撤进釜山城以后仍然保有五千人的规模,剩下都成了绢之**队的饵食。 但是当绢之国的将领们看到釜山城的时候,都不禁感觉到了后悔,他们后悔没能在高丽军撤退时杀伤更多的敌军,造成现在不得不强攻一个要塞里大量敌军的结果。 釜山城东倚高山,西南靠着大海只有北部有一片毫无遮挡的平原地带可以进攻,釜山城作为曾经防御倭国从海上袭扰的要塞,它对于来自海上的进攻的防御尤其坚固,在这种情况下绢之国利用船队进攻一样会困难重重,只能从北面发起进攻,可北边这片空旷的平原一览无余,无论何种行动都会被城内的敌军看得一清二楚。釜山城坚固的城墙和里面充足的武器装备使得任何企图强攻者都会陷入地狱般的泥潭,尽管绢之国的军队基本都是久经战阵的老兵,也无法不对这样一座城池感到暗自心惊。 攻城的行动如同大家所预料的一样不顺利,八月炎热蒸腾的暑气让穿着铠甲的士兵汗流浃背,他们要顶着城上高丽军如雨般的箭矢,石块,滚木,灰瓶,朝着城头发起一波波的进攻。可是过于狭窄的进攻正面,让绢之国的兵力优势完全发挥不出来,就连兵力不足的高丽军都能够将兵力分成几拨,轮流休息,这使得持续进攻也变得毫无意义,每一天的进攻只是在拿人命换取对方的人命,但是绢之国的伤亡数字却大大超过了高丽方。 这样的进攻进行了四天后,高定边建议盖言晓停止这种毫无意义的消耗战。 其实盖言晓又何尝想打这样的窝囊仗呢,可是如果不持续进攻的话,那么就只有选择围城一途。围困战最关键的就是拼谁的粮食能撑得更久,眼下他们远离平壤城身处高丽的最南端,这中间转运粮食的消耗非常巨大,在旷日持久的围城战之中,对于安东都护府的消耗是非常巨大的。在高丽境内大量人员流亡,土地荒芜的前提下筹措粮食并非易事,漫漫运粮路线上不知道会遭遇多少高丽民兵的袭扰,这围城战究竟能支撑到什么程度还很难说。所以他对于围城战的策略并不完全认同。 高定边却持不同意见,他觉得强攻绝非上策,那么困死对方是最合理的选择,只要建立有效的粮食转运通道就能打赢这最后一战,彻底消灭高丽这个国家,为此他向盖言晓请命亲自负责护送粮食。 既然高定边都这么说了,盖言晓也就不好再反对什么了。毕竟高定边是安东都护府里首屈一指的武将,如果由他押运粮草那也没有其他更加合适的人选了。另一方面盖言晓也明白高定边想趁着这个机会能够回到平壤城去向杨莲为王汉新求情,自己要是强行把他留在这里作战的话,他恐怕也难以定下心来。其实不光是高定边,周嗣义,虎卫营的许多军官,就连他本人也对这件事情有些怨言,战事还没结束就把宝贵的战力王汉新给软禁起来。盖言晓对于王汉新的所作所为不是不反感,但是他对王汉新给作战的帮助更为看重,尤其是现在面对釜山城这个要塞的时候,盖言晓很希望能够听听这个坏小子有什么鬼主意。 “你把这里的情况仔仔细细的跟都护大人说清楚,就算他还要继续软禁王汉新那小子,至少可以让他贡献一些点子吧。”高定边临走的时候,盖言晓突然对他做了这样的嘱咐。 高定边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然后便飞身上马,领兵而去了。 事实正如高定边所预料的,他转述盖言晓的话之后得到的回答还是不行。其实从杨莲之前的态度他就明白这次的事情没有那么容易办到,就连自己请求见王汉新一面都遭到了拒绝,更何况是因为盖言晓的这一句话呢。 尽管困难重重,高定边还是鼓动着他的唇舌,试图能够为自己的兄弟争取些许的利益:“都护大人,现在表面上我们已经取胜,高丽已经仅剩这一座孤城,可是实际上前线的情况不容乐观。釜山城很难被攻陷,能偶聚集在那里的高丽人都已经舍生忘死,决心与我军死战到底,反观我军则都有打完仗以后就能领功受赏的心态,谁都不愿意在这个当口拼命向前。自古以来在最后关头出现变局的战例也不在少数,我们不能懈怠,因此如果有能快速解决战争的方法,务必加以运用,以免再生变数。大人,王汉新虽然犯下大错,可眼下正是用人之际,望大人能网开一面,容他戴罪立功,也可解我军顿兵孤城之苦。” 杨莲摆摆手,道:“高长史,你所说的道理本督当然明白,可是本督此时松了口,那么这次软禁王汉新就变得一点意义也没有了,因为战事不利而将他放出来,今后他行事便会更加无所顾忌。高长史既然已经定下围城之计,那么本督自会全力配合,尽一切可能保证前线的粮食供给,高长史请不必再多费唇舌了。” 高定边叹了口气,这结果他早有心理准备,只得拱拱手道:“如此末将就告退了,请都护大人早日将粮草准备停当,末将即刻上路。” “这个尽管放心,本督立即着手去办。” 出了都护府,高定边在路上遇到了一个旧相识,那就是被王汉新派去高丽行反间计的贺建义。这一次的战争之中贺建义可以说是居功至伟,因此杨莲已经上表朝廷加封他都尉之职。 贺建义一件高定边,立即迎上来见礼:“高长史,在下有礼了。” 高定边对于此人并不了解,但是他能被王汉新选中来行反间计,他的随机应变和智谋一定有过人之处,便还礼道:“如今已经是贺都尉了吧,真是应该恭喜你了。” 贺建义看看左右无人注意到他们两人,便压低声音道:“大人一定在忧虑安远将军的事吧,在下也在暗中活动,只可惜至今为止都未能见上将军一面,不过今日见了长史大人,在下倒想出一个拙计,或可帮助王大人脱困。” “哦,贺都尉请讲。”高定边忙道。 贺建义轻声道:“杨大人不是个善于军事的人,那么或许我们可以制造一个够分量的失败,那样杨大人或许会改变主意。” 高定边连连摆手:“不妥不妥,王汉新虽是我的义弟,可我怎能为了私情而毁了公事?” 贺建义摇摇头,叹了口气,笑道:“既然大人不愿意,那在下也无别法可想。只是在下担心我们不用一次假失败来营救王大人,恐怕就得付出一次真失败的代价了。” “我不会让局面变成那样的。”高定边正色道。 贺建义也不多说,拱拱手告辞而去。(未完待续。) 第八十一章 五 不速之客 当仆人来报告绢之国使者来访的消息时,拜巴斯巴恩摸了摸嘴上的小胡子,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对于绢之国的造访,他丝毫不觉得奇怪。根据他的情报,早在两个月前,有一支吐蕃派出的使者团前往帕斯首都。虽然吐蕃与帕斯并非没有交往,但是那个满是雪山荒原的地方既没有什么值得交换的货物,也没有什么战略上的价值。帕斯不会蠢到去进攻这么一个毫无价值的蛮荒之地,吐蕃也没有越过崇山峻岭来进攻帕斯的能力。因此两国之间的和平可以说是必然的结果,从来都属于那种老死不相往来的态势。这一次突然派出使者来,从任何方面分析都难以判明其目的所在,因此拜巴斯巴恩对于这支队伍给予特别的关注。 既然吸引到拜巴斯巴恩的注意力,这支使者队伍的所作所为自然在他的掌握之中。其实这次的使者团里唱主角的根本就是绢之国派出的特使,以伍思成为首的三位使者试图与帕斯达成同盟,共同讨伐突契国,而吐蕃则作为第三方一起缔结同盟,为了避开突契人的耳目,才伪装成吐蕃的使者。 与帕斯国王会晤的结果还算顺利,之所以说还算顺利是因为其实帕斯宫廷上下基本都愿意与绢之国达成同盟,因为突契与绢之国的敌对关系导致了路上商路的断绝,这给帕斯的贸易关税造成了巨大的损失,因此恢复这条商路的畅通是众望所归。可国王陛下却不愿意立即答应这个盟约,其根本原因就是巴丹那领主拜巴斯巴恩公爵曾经私下与突契大汗阿比契力尔缔结了同盟一起消灭并瓜分了西突契。这个盟约至今仍然没有被打破,而拜巴斯巴恩的实力大增以后已经具备与帕斯分庭抗礼的能力,在那之后已经处于半自治状态,如果因为这个盟约而使得巴丹那领与帕斯反目的话,那就是得不偿失的事情了。为此国王的许诺是如果能获得巴丹那领主的首肯,那么这个盟约就自动生效了。所以绢之国使者会造访自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准确的说拜巴斯巴恩这几天一直在等待对方的到来。 从感情上来讲,拜巴斯巴恩很欣赏阿比契力尔,自己的领地能够得以大大扩张也要感谢与阿比契力尔的合作,可是路上通商的断绝对于巴丹那领也没有好处,况且自己毕竟还是帕斯帝国的从属,国王陛下也已经应允了将有帕斯王宫最美丽的鲜花之称的米迪尔公主下嫁给自己的要求,身为女婿也不能太让国王陛下为难。从拜巴斯巴恩的立场出发,绢之国和突契打个头破血流当然是好事一桩,可是最理想的状态是这条商路时断时通,这样的话他就能以此为借口经常出兵保护那些商路上的绿洲国家从而加强他在那里的统治地位,更重要的是他还能乘机囤积居奇狠狠赚上一笔。让绢之国和突契都深陷在战争的漩涡里,那么巴丹那就能有一个相对安全的东方,如果吐蕃也参与到其中,那么就更容易让他们形成一种三国争雄的混乱局面之中了。既然绢之国的使者来谈判,现在自己又把握着此次会面的主动权,那么把握好尺度是关键的,争取将利益最大化。想到这里拜巴斯巴恩吩咐将他们安排进驿馆之中好生款待。 为了接见绢之国的使者,拜巴斯巴恩当然要重新整装,并且召集了自己的那些文官武将们一同等候在大殿之中。一切准备停当之后才派出专人去驿馆将使者们请了过来。 绢之国的正使比他想象的要矮了许多,也称不上相貌堂堂,更是看不出有什么出色的武艺,可是那对烁烁放光的眸子却令拜巴斯巴恩印象深刻。当拜巴斯巴恩的目光扫过绢之国的两名副使的时候,他心头不禁一紧:那个看起来一身儒雅的中年男子是个伸手非凡的人物,自己竟然觉得有一股寒意从心头升起。 “啊呀,绢之国的使者伍思成大人,真是贵客啊。快请坐。”拜巴斯巴恩笑着说道,不过他的语气中却并没有多少热忱。 伍思成双手抱拳,行了一个绢之国的礼道:“公爵大人太客气了,能够得到久负盛名的帕斯帝国最伟大的勇士拜巴斯巴恩大人的接见,在下实在倍感荣幸。” “哪里哪里,那不过是不值一提的虚名而已,帕斯帝国人才济济,在下实在不敢大言不惭的接受这种称号啊。”拜巴斯巴恩故意扯开了话题。 伍思成微微一笑,拱手道:“公爵大人,在下这次不远万里迢迢来到贵国,只为了能够与贵国结成同盟,对付我们共同的敌人突契。” 拜巴斯巴恩故作震惊的说道:“哦?贵使竟然为的是这个?可是突契与我国原本就是盟友,是什么原因让贵使认为帕斯会背弃自己的盟友转而与其为敌的呢?” 伍思成笑道:“公爵大人所言差矣,在下并不认为巴丹那领主您私下与阿比契力尔达成的合作协议,能够作为帕斯帝国与突契两国结盟的象征。这充其量不过是公爵大人您为了帕斯帝国和巴丹那领的安全对烧杀掠夺成性的突契做出的权宜之计罢了,英明如您一定不会拿这样的口头协议作为己方安全的保障,更不会成为与突契这样的虎狼之国保持长期和平的凭证的。” 拜巴斯巴恩微微的歪了歪嘴角,对方的辞令和情报已经显示了其实力,便笑了笑道:“贵使很明白我国的苦衷,关于这一点恐怕在下也不得不表示认同了。不过既然贵使是要与我国缔结同盟,那么何不直接去找国王陛下,难不成是需要在下代为引荐吗?” 伍思成答道:“看来公爵大人还有所不知,其实在下已经与贵国国王陛下会过面了。贵国上下对于此事都十分赞同,只是国王陛下想到公爵大人曾与突契有约在先,如果立即答应下来恐怕会让公爵大人您的立场有些尴尬,所以特意委托在下来向您通报一声,希望您能以本国根本利益出发,摒弃私人的好恶,顺应国王陛下的心意。” 这个家伙真够难缠的,明明是来请求自己缔结同盟,却借着自己装糊涂的当口把请求变成了转达国王陛下的意愿,这样自己想拒绝也需要大费一番周折了。 拜巴斯巴恩看着这个其貌不扬的小个子,心里暗暗开始为阿比契力尔担心起来。(未完待续。) 第八十一章 六 实力 随后的欢迎酒宴上洋溢着一片祥和的气氛,巴丹那的文武群臣们频频向来自绢之国的使者们敬酒,让人产生了一种双方已经达成共识的假象,其实拜巴斯巴恩本人并没有做出任何承诺。 伍思成一边饮酒吃肉,一边冷眼观察着拜巴斯巴恩的举动。在他看来拜巴斯巴恩对于这次的合作并没有任何异议,毕竟这是符合双方利益的事情,唯一的阻力大概就在于拜巴斯巴恩盘算着将这次的盟约卖个好价钱。伍思成理解对于拜巴斯巴恩来说这次的讨价还价非常的困难,如果说这只是巴丹那领自己的事宜反而好办了,可现在他的首肯将决定帕斯是否与绢之国结盟(关于这一点伍思成认为完全是帕斯国王无能所致,既想贪便宜又不想负责任,居然把问题推给自己的臣下,可见其昏庸的程度)。要是巴丹那领获取的利益比帕斯帝国本身更大的话,那难免会引来更多的猜忌和诋毁之词。巴丹那领固然已经相当强大,可要是与帕斯帝国撕破脸皮的话,在战略上仍然处于不利的四面受敌的态势,而且要是借这个机会向东扩张不但会招来帕斯帝国的警觉和压制,更有可能因此与突契交恶,不管突契是否会对帕斯用兵,巴丹那领都是首当其冲的,而帕斯国王显然乐于接受巴丹那领被突契的战力消耗的,因此在这其中权衡利弊对于拜巴斯巴恩而言远比帕斯国王要困难得多。 眼看拜巴斯巴恩摇晃着手中的蜂蜜水,眼光却含着似笑非笑的光芒,伍思成放下酒杯朝着他行了一个礼,道:“公爵大人,在下有一言相告,不知公爵大人可有意一听么?” “伍大人说哪里话来,有话尽管直言,在下洗耳恭听。”拜巴斯巴恩露出一个微笑道。 伍思成道:“在下听说国家的实力有虚实之分,有疆土广袤而政令混乱,君主昏庸的国度,那么这个国家名声再怎么令人震慑也不过是外强中干的弱国而已;有土地狭小而君主英明,法令严明公正,百姓凝聚如同一人的国度,那么这个国家也绝不像表面上那么弱小。身为君主扩张领土,战无不胜或许可以成为一个令远近诸国闻名都感到畏惧的霸主,可是如果能让邻近诸国的人民都尊敬,让各国君主都心悦诚服的与之交好,那么即使没有拥有这些国家,却能拥有比征服这些国家更大的实力。因此在下认为即使表面上看上去没有获得什么好处也未必就真的没有好处,还能塞住悠悠众口,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理想的状态呢?” 拜巴斯巴恩听完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伍思成的意思。伍思成的意思是说即使表面上没能从这次结盟中获得比帕斯更大的利益也没关系,要和突契开战那巴丹那领一定是最前锋,到时候获得武勋和声望的也是拜巴斯巴恩,因此能在商路沿途诸国之中真正建立声望的人也是他自己,这种软实力的提升不但可以让宗主国帕斯帝国无话可说,还能使得自己获得一个相对安全的东方。不过拜巴斯巴恩也注意到伍思成这种说法里也透露出打通商路以后绢之国会与自己争夺商路诸国的主导权,心里对这个小个子越发忌惮起来。 拜巴斯巴恩心里如此想着,口中却笑道:“在下谨受教。伍大人的见识真是让在下刮目相看,不知贵国之中如伍大人一样的人还有多少?” 伍思成笑了笑:“在下这点微末技艺何足挂齿?吾皇陛下英明睿智,拔擢人才从不问其出身,我国文武之臣多如夜空繁星,似在下之流车载斗量,不可胜数。不知公爵大人何来此问?” 拜巴斯巴恩点点头道:“大人过谦了,在下推断贵国如大人这样的人才纵然不是凤毛麟角,也是为数不多吧。要不然的话,恐怕这天下之大再无一国能与贵国抗衡了。在下有此一问,就是因为既然有意与贵国联盟,那么首先要考虑到的就是联盟以后能否战胜突契这个强大的敌人以及会付出多大的代价来打败这个强敌。突契大汗阿比契力尔在下曾与他有一面之缘,据在下浅见此人恐怕是草原上不世出的英雄人物,即使是放到这茫茫世间也难觅对手,因此在下一直担心贵国之中有没有能与之抗衡的人物存在。” 拜巴斯巴恩的话刚说完,伍思成背后的副使羊焘便开口答道:“公爵大人说阿比契力尔为不世出的英雄,以在下看来,公爵大人的身手便不在他之下,恐怕还能略胜一筹吧?” 羊焘此言一出,巴丹那领主的脸色微微一变。羊焘说的这话可不同寻常,因为至今为止还没有任何人敢说自己能和阿比契力尔抗衡,尽管自己也曾建立了令人侧目的武勋,可比起纵横疆场如同战神一般的阿比契力尔还差了许多。唯一有这个念头的人就是拜巴斯巴恩本人,在他与阿比契力尔会面以后就感觉到了两人的实力不相上下,不过拜巴斯巴恩还不满三十岁,阿比契力尔却已经年过四十,十五年左右的差距会使得两人的实力逐渐产生差距。因此羊焘的话切中了他的心事,但能有这样的眼光就足以说明这个副使的实力超凡脱俗了。 “这位是羊副使吧。您真爱说笑,在下可没有这份实力呐。”拜巴斯巴恩露出他那副足以迷惑众生的笑容。 就在此时,羊焘将手中吃剩下的那根羊骨头猛然朝拜巴斯巴恩扔了过去!那羊骨发出疾厉的风声让在场的所有武将发出了一声惊呼,谁也没想到一根羊骨竟然能如此刚猛霸道,这要是打在身上和中了一箭根本毫无区别! 拜巴斯巴恩立即举起手中的银质酒杯格挡,那羊骨势头太猛,竟然刺透了酒杯依然毫不减速,此时却见拜巴斯巴恩伸另一只手将羊骨稳稳接住! 这一幕惊心动魄的景象仅仅是一刹那之间发生的事,却怔住了在场的所有人,只有羊焘和拜巴斯巴恩还是一如既往的表情 羊焘哈哈大笑:“别的不说,阿比契力尔就没有空手接住这根羊骨头的手段,就算接住他的手腕也会脱臼的。” “想不到羊副使竟然是位深藏不露的绝顶高手,在下真是看走眼了。”拜巴斯巴恩笑着说道,顺手将羊骨头扔在了地下,趁着众人不注意时在桌子后面甩了甩疼痛不已的手腕。 “想必公爵大人现在不会再怀疑我国的实力了,我国也非常希望能与有公爵大人如此英雄的国家结为盟友,如此一来要打败突契便会简单许多了。”伍思成急忙站起身来拱手说道。 拜巴斯巴恩也笑道:“贵国果然人才济济,在下管窥蠡测,今日真是大开眼界,与贵国这样讲究信义的国家结盟也是令我国欣慰的事情。” 拜巴斯巴恩的这句话,帕斯,绢之国,吐蕃的三国联盟就此达成,一个针对突契的包围网终于完成了。(未完待续。) 第八十一章 七 迷宫 望着眼前的一片片崇山峻岭,阿比契力尔焦躁的挥了挥手中的皮鞭。 身为突契可汗的他之所以会如此焦躁是有原因的。自他今年再次对绢之国发动袭扰开始,一种不祥的预感就笼罩着他的心头:在太原方向送来的情报几乎全部都是错误的,这显然说明了新任太原经略使刘献之对整个辖区进行了清洗,自己安插的间谍就算没有落网也落入了对方的掌控之中,所以他们才会把这些敌人故意要透露的假情报传给自己。也因为如此,今年在太原方面的行动遭受到了各种阻扰,有四支千人队落入了敌人的圈套之中被击溃,除此之外在突破太原方面的外围防线以后突契骑兵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情况——除了各个险要地段都有敌军筑起的堡垒守护以外,那些交通要道,甚至一些不太主要的地段都出现了断断续续的土墙,石墙,以及壕沟。 这些墙都不是很高,却让马匹无法越过,那些壕沟的宽度都超出了马匹跳跃的极限,深度也足以令战马陷入其中无法自拔,显然这些壕沟都是为了堆砌那些墙体所挖掘出来的。这样由壕沟和墙体组成了一道道的障碍,习惯疾攻缺乏辎重装备的突契军如果要绕道的话就必须从难以行军的山岭之间跋涉,即使派人将墙体推倒,也会影响军队通过的速度,这会大大影响突契军的机动能力。为数众多的这种障碍物一点点蝉食掉了突契军进攻的高速度,使得绢之**队得以有更加充足的时间准备防御,同时百姓也有了撤入城内避难的时间,所以这次进入太原地区以后突契军步履艰难,斩获的物资却很少。对于一位突契大汗来说,再没有比这个更让他感到挫败的,如果不能掠夺足够的财宝物资分配给战士们的话,那么士兵们的作战热情和忠诚度都会随之下降。 看来自己的战略出现了错误,阿比契力尔如此判断。没想到绢之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把防御做到这个地步,在自己与西突契作战以后恢复实力的这段时间内已经失去了向绢之国发起全面进攻的时机了。现在双方的作战态势几乎达到了均衡,突契军已经很难再对绢之国的腹地发起进攻,而绢之国也没有足够的实力对突契国进行远征。可是几年以后会是怎么样呢?突契国的国力比不上绢之国,如果不能靠掠夺和攻城略地来增强实力的话,仅有无尽的牛羊是不能让突契变得强大起来的,但是绢之**队的作战经验却会越来越丰富,对方的恢复能力又几近于无限,一旦两国开始漫长的消耗战的话,那么最终失败的一定是突契,历史上无数个曾在草原上称霸一时的部族都是这么输给这个绢之国的,最后落得分崩离析的下场。突契必须要打开局面才行,这是阿比契力尔定下的决心。 可是在做出下一步的决定之前,他必须要确定一些事情,情报的准确性就是最重要的一条。如果没有准确无误的情报,那么突契军在绢之国境内就会变成无头苍蝇一样到处碰壁,为此他派出了自己最信任的将军巴德尔带领三千骑兵前去确认一件事情,现在他在焦急等待的就是这件事情的结果。 “大汗,巴德尔将军派回来的使者到了。” “快叫他过来!”阿比契力尔扔掉了马鞭,急切的说道。 匆匆而来的使者都来不及从马上下来,只是在马上向阿比契力尔行了一个礼,道:“大汗,巴德尔大人让小人给大汗传话说,大汗所料不错,一切顺利。” 阿比契力尔听了仿佛是放下了一个千钧重担一样,长长的吁了一口气,露出了一丝微笑。随即他的脸又恢复了凝重,道:“立即传我的令,全军停止向太原方面的攻击行动,以十五日为限,在蔚州城下聚齐,不得有误!” “是!”部下们答应一声,纷纷赶往前线传令去了。 巴德尔传来的消息证实了一点,刘献之的战法并没有延伸到太原经略府以外的地区,而且突契散布在绢之国各地的谍报系统也只有太原方面遭到了清洗,那么突契就没有必要执着于太原这一个方向上了。虽然除掉刘献之是阿比契力尔最想完成的夙愿之一,但是身为大汗必须把眼光放得远一些。绢之国再次与高丽打起来必然会让其国力受到损耗,因此突契必须抓住这个契机。而幽州是个薄弱环节,根据情报显示幽州的防御并不像它表面上显示出来的那么强大,即使在朱天顺努力经营下依然无法改变这种局面。应该说幽州方面的防御正面比太原经略府更大,可是朱天顺的能力却与刘献之相去甚远,而且也缺乏拔擢人才的眼光,因此他做起事情来便事倍功半。突契如果进攻这个弱点的话,那么绢之国绝不会坐视与辽东的联系就此被切断,那时候辽东都护和太原经略府都会被调动出来,这样突契就能够在野战中一展长材了。而且阿比契力尔还有更大的野心,那就是他打算用突契的主力将绢之国的兵力吸引到幽州方面来,而他则带领一支劲旅直插空虚的辽东都护府,一旦辽东有失,到时候绢之国将面临能否继续对高丽用兵的选择,即使不能占领全部辽东也能迫使绢之国与高丽的战事延长,那样突契就有更多的时间来朝着辽东和幽州展开进攻,这一次他不但要占据实质性的地皮,还要固守这些地方,一点点的剥夺掉绢之国的优势,重新拿回战场的主动权。 阿比契力尔的这一招切中了要害,齐聚蔚州城下的突契军队高达十万之众,但是突契军的进攻重点却并不是蔚州,而是蔚州城东南方向的易州城。这易州正是幽州防御体系之中最为薄弱的一环,根据巴德尔核实的情报,这个弱点被阿比契力尔所掌握,他立即派出精锐部队连夜突袭了易州,在仓促迎战之下易州城仅仅四天就完全陷落,这样一来蔚州城彻底断绝了与后方的联系,在坚持了二十多天以后终于陷落,突契军血洗了整个城池,将蔚州城烧成了一片白地,随后突契军的兵锋直指幽州,定州,涿州一线,朱天顺一边调集兵力固守,一边向朝廷求援。 突契兵锋危及幽州城,幽州防御有全体崩溃的危险,绢之国朝野一片哗然,谁都知道要派兵救援,可是究竟派哪里的兵源进行救援呢?(未完待续。) 第八十二章 一 救兵 对于幽州的战局急转直下,刘龑当然是恼怒无比的。眼下正是对高丽作战的关键阶段,能否将高丽一举消灭直接关系到绢之国能否顺利摆脱两线作战的窘境,偏偏在这个时候突契再次发难,而且阿比契力尔没有朝着他计划中的攻击重点太原进军,而是转向了幽州方向。这个战略重点方向性的错误让刘龑后悔不已,当然他也恨幽州防御使朱天顺的无能:接连几年幽州都饱受突契的荼毒,可是朱天顺组建的防御圈还是和当年杨莲在位时一样一触即溃,每次都让朝廷面临派遣援军的难题。按理说从太原和辽东出兵是最快捷的,可是之前的多次战例都表明绢之**队移动的速度低于突契军,突契人很可能借此围点打援,甚至转而偷袭因此而变得空虚的地段,这显然是绢之国不能容忍的事情。 思来想去始终没有想到好主意的刘龑,在朝堂之上同样得不到满意的答案,文官武将们各执一词,可是每一个办法都不能令刘龑感到满意,偏偏这时候他最信任的智囊伍思成远在帕斯未归,华皇后虽然长于计谋却于军事上并无太深入的了解,因此刘龑只能悄悄把薛伯仁招进宫内来问计。 对于这件事情,薛伯仁也是十分为难,当然他和刘龑的观点有些不同,他认为幽州的危机并不能全都怪在朱天顺一个人的身上。这里面固然有他的责任,可是也不该忽视为了进攻高丽从幽州调走了郑梦龙的水军部队,这也造成了幽州地面上缺乏水军支撑所造成的军队机动速度减慢的事实,同时在幽州这个比太原更加宽广的防御正面上,朱天顺手头的兵力却比刘献之更少,军队素质也差了一截。在这种情况下,朱天顺只能将有限的兵力放在几个战略重点上布防,只不过这一次突契人的行动似乎是获悉了幽州的虚实,这才造成了今日的局面。此时从辽东和太原派出援兵并不妥当,这很有可能中了对方调虎离山之计,可是不派援兵幽州又有丢失更多城池的危险。因此薛伯仁建议由他亲自领兵前去支援幽州,尽管这么做有远水难救近火的危险,但是却可以事先知会一声刘献之,让他用虚兵迷惑突契的视线,以此来争取一些时间。此外,薛伯仁还提出了一个要求,那就是如果解除了幽州的危机,请求刘龑同意派出援军中的一部分精锐前去帮助杨莲捻平高丽。 薛伯仁说出这话是冒着风险的,因为这一次派出援军可以说是不得已而为之,这一举动将会使得京城长安的兵力变得空虚,一旦其他防御地带出现问题刘龑几乎已经无能为力了,在这个时候要分兵去打高丽,这意味着长安的空虚时间将会更加延长。 对于薛伯仁的建议,刘龑迟疑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下来。因为他明白薛伯仁的出发点是借着这次不得不拯救幽州的危机作为借口,尽快解决高丽的战事,这可以省去和朝廷内部反对这种做法的势力磨嘴皮子的功夫,给他来个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既成事实,尽管长安会因此空虚,但从长远眼光来看却是十分有利的。 最后薛伯仁向刘龑提出了他想到的一个忧虑:现在唯一令人担心的就是辽东的苏成栋,如果他因为幽州战事吃紧而忍不住举兵南下的话,就有可能被阿比契力尔钻了空子,因此朝廷应该立即下达一份诏书,严令辽东不可出兵救援。刘龑点头答应了。 君臣商议已定,刘龑下诏书进行安排各项事宜,薛伯仁在南北两营点齐八万大军(这相当于南北两营近七成的兵力),向幽州进发。 尽管薛伯仁把可能出现的情况都规划了一遍,可惜他不能像神仙一样未卜先知,事情的发展还是超出了他的估计。其中的关键性的失误就是那封写给辽东都护苏成栋的信,那是堪称多此一举的行动。因为这封信最终没能送到苏成栋的手上,由于突契军的兵锋已经深入幽州内地,信使不幸被突契军所俘获,这封信落到了阿比契力尔的手中。 阿比契力尔得到此信如获至宝,立即找人仿照笔迹重新伪造了一封,然后着得力之人送去辽东。信中命令苏成栋立即出兵救援,与太原的刘献之和薛伯仁的大军三路合击,解除幽州的困局。 当苏成栋收到信以后陷入了沉思,他不是看不出自己贸然出兵的危险,因此尽管朱天顺的告急文书不断送到他的手中,他却始终不肯出兵相助。他对幽州的危机日益加深也是心急如焚,可是他明白自己的责任是首先要确保辽东的安全,如果因为营救昔日的同僚而使得辽东有失的话,那么他的罪过就大了。 所以哪怕朱天顺接连不断的恳求他出兵接应,他却只是送去了一些辎重物质以助其防守,却不肯派遣大军。现在皇上下了圣旨要求自己出兵,这与他的出发点并不相同,心里不以为然可苏成栋却不能违抗皇命,只能安排出兵事宜。 当然苏成栋不傻,他虽然组织了南下救援的大军,却并没有放松对突契的防御,他将精兵强将安排在了西线防御正面上,这些兵力固然不足以抵挡突契的大军,却能拖延相当的时间,这可以为他及时回军救援赢得时间,但是由此辽东其他地方的防御力量就变得十分薄弱,同时他所制定的纵深防御体系也无法完成,苏成栋带着满心的不安和疑虑踏上了南下的征程。 当苏成栋举兵南下的情报被送到阿比契力尔手上的时候,就连这位突契大汗也忍不住喜形于色,他激动的向手下的将领们宣布,此次幽州作战已经获得了成功,接下来就是新的作战阶段——他将亲自去指挥早已埋伏在辽东边境上的五万精锐部队,向辽东发起进攻。 这一次的突契进犯至此开始失控,从而导致了之后一系列的混乱局面和可怕后果,这是当时的人们都没有意识到的。(未完待续。) 第八十二章 二 叛变 阿比契力尔并没有如同苏成栋所料的从西面攻入辽东都护府,而是从北边绕行。 辽东都护府实际的控制范围主要集中在辽河平原一带,更北面的广大地区散落着许多部族,这些部族之间经常互相攻击掠夺,但由于绢之国数代的经营,这些部族都接受了绢之国的封赏,成为了从属国,在常邈与高丽的战争之中也曾经借用他们的力量发起进攻,但是这群部族一旦获胜便热衷于烧杀劫掠,给当地的高丽居民造成了巨大的伤害,因此常邈至此之后就不再向这些部族借兵了。 由于这些部族向来都与绢之国保持着友好的关系,因此辽东都护府也就一直将其视为庇卫北疆的军力了。阿比契力尔看准了这一点,早在与绢之国撕破脸皮之初就开始展开了对这些部族的争取工作,可是一来当时突契还有安巴尔图里这个后患,二来这些部族对于礼物向来来者不拒,可对于承诺却是闪烁其词,因此这几年来的接触始终没有得到什么实质性的结果。 这一次阿比契力尔举五万精锐骑兵突然出现在了这些部族面前,面对突契强大的骑兵这些部族别说是措手不及,就算早有准备也不是对手。阿比契力尔放出话来,各个部族要么表示臣服,要么就是毁灭,突契军用他的实力给了这些部族一顿暴风骤雨般的攻击,面对突契军可怕的战力,这些部族害怕了,谁都不想成为突契军首当其冲的目标。室韦部,洛坦部,乌罗户部,山北部这些正好挡在突契军行动路线上的部族相继对突契表示了臣服,并且在突契的裹胁之下出兵相助。而相对距离较远的速莫部,铁力部也派出使者表示与突契的友好愿望。阿比契力尔势如破竹一路直接攻进了辽东都护府境内。 事情出乎意料之外,辽东都护府的后方正是空虚的时候,各地驻军触不及防,被彻底打乱了部署,眼见实力相差悬殊,士兵纷纷溃逃。很快突契的兵锋所指已经接近辽东都护府治所信阳城,更有一部已经逼近辽阳城。这辽阳城是战略重镇,如果这里失守,那么绢之国在这里到安东都护府之间就没有可以阻挡突契的兵力了,如果说辽东都护府还只是兵力空虚的话,那么安东都护的全部兵力都投入到了南线,全境几乎处于空城状态,要是突契真的向这里进攻,那么局面将变得不可收拾。 接获这一消息的苏成栋懊恼不已,但是除了立即从幽州回军以外已经别无他法,而且即使他回军了也不见得就能立刻改变这个局面,尤其是辽阳城的危机更是迫在眉睫。 另一方面薛伯仁原本还在为自己的计划实行顺利而感到欣慰,太原经略使刘献之的佯动拿捏得恰到好处,成功的吸引了突契的注意,给薛伯仁的进军赢得了时间。可是等薛伯仁好不容易展开兵力准备对突契发起反击的时候,却传来了辽东都护府几乎失守的消息,薛伯仁闻讯顿时呆在了原地。他没有想到这一次阿比契力尔的目标竟然不是太原而是辽东,这么一来刘献之的军力就成了白白浪费掉的游兵,而苏成栋又莫名其妙的出兵幽州,结果给了阿比契力尔一个绝好的时机。现在自己鞭长莫及,就算要赶去救援辽东也不行,他必须先击退幽州的突契大军才行,但是可以预见的一点就是幽州的突契军会竭尽全力拖住自己步伐,为辽东的战局赢得时间。现在唯一能解救辽东的兵力就只有苏成栋的辽东军,但是失去城郭庇护的辽东军在野战之中究竟能不能对抗突契的骑兵,现在还是个未知数。 既然无力改变辽东的战局,那么就应该把眼光放到目前的战局上来。薛伯仁冷静下来以后做出了如此的判断。在他与突契军交手的那几年之中他累积了不少作战经验,他明白突契军并不擅长攻城而且会尽力避免伤亡,因此对于那些深沟高垒的城池他们是不会轻易硬攻的,他们所依仗的就是骑兵的高机动性,利用调动绢之**队造成局部兵力空虚的弱点,然后再针对这个弱点下手进行急袭,趁着胜利的机会夺取一些失去抵抗能力的据点。因此他将自己的八万大军重新编组调整,组成了一个巨型的移动堡垒,不给突契军留下任何可乘之机,切实的向着那些陷入危机的城池推进。面对这种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保守阵法,突契军就好像在咬一个刺猬一样,无从下口,想要进攻却又必须面临极大的伤亡,唯一的选择就是被这个堡垒推开。靠着这一招薛伯仁成功的解除了定州、涿州的危局,并且收复了易州,可是突契军也不含糊,凭借着机动优势不断对其进行袭扰,同时对其他方向的据点发起进攻,因为薛伯仁没有余力保护所有的据点。 但是这正是薛伯仁的本意,只要易州,涿州,定州,幽州这几个大的战略重镇在绢之国的掌握之中,人心就会因此而稳定下来,其他那些小地方如果太过在意他们的得失就会被突契军牵着鼻子走。另外他还有更加厉害的一招,那就是在他采取这堡垒式阵型缓慢推进的同时,他早已修书一封,请求太原经略使刘献之迅速出兵截断突契军的后路——如果无法解救辽东的危局,那么至少可以尽量歼灭幽州的突契军有生力量,为今后的战争奠定基础。 太原经略使刘献之在得到前线战报和薛伯仁的书信以后召集众将商讨了当前的战局,他的判断和薛伯仁大致相同,只不过他的做法却大相径庭。他认为幽州的突契军本来就是诱饵,如果在这个时候还执着于诱饵的话,那么就正中阿比契力尔的下怀,当然薛伯仁部的确不是解救辽东危机的人选,可是太原经略府却可以。因此他一面派司马安,郝曼才,韩建隆三人领兵四万沿桑干河抄幽州突契军的后路,一面派卢清翰和葛博龄带着精锐骑兵,携带二十日口粮火速奔赴辽东,帮助苏成栋击退突契军。 就这样,刘献之,薛伯仁,苏成栋和朱天顺组成的绢之国四大主力部队与突契军的两股大军在幽州到辽东的地面上展开了一场各自为战的乱斗。(未完待续。) 第八十二章 三 釜底抽薪 绢之国的幽州和辽东乱成了一锅粥,就连太原也被裹胁在了里面,这个情况让安东都护杨莲寝食难安。 现在高丽的局面已经耗尽了安东都护府的家底,要是北边再出现什么情况的话,那么杨莲就只能从釜山撤兵,而且即便撤兵也不一定来得及挽救这个局面。究竟该如何是好?眼前能够商量的,竟然只有那个被自己软禁起来的王汉新而已。 思前想后,杨莲还是对王汉新和盘托出,并且请他出个主意。王汉新思忖了片刻,开口道:“都护大人,可否相烦请一个人过来?” 杨莲忙问:“何人?” “都尉贺建义。” “好,我立即差人去请。”杨莲连声答应,随即吩咐属下前去相请,然后才道:“王安远可是有什么妙计了吗?” 王汉新笑了笑,道:“我可不是神仙,没有办法撒豆成兵去解那一片的危局,不过给都护大人您赢得一片相对安全的北方还是可以做到的。” “哦?愿闻其详。” “大人不必客气。在下请大人想一下这次突契一反常态夺取辽东这么多城为了什么?” 杨莲沉吟道:“论理说突契不擅攻城,也不善防守,他夺下这些城池应该除了劫掠并无他意才是。” 王汉新笑道:“大人说得对,却也不对。依在下之见,这一次突契的反常举动恐怕是阿比契力尔个人的想法。他夺取这些城池并且打算固守这些城池有两个目的。第一,辽东的失守会大大影响到我国的军心士气,同时威胁安东都护府,给垂死的高丽帮上一把忙;第二,阿比契力尔大概也想尝试占据我国的实际地盘,从而开始逐步蝉食我国的脚步。他已经想明白了,突契的劫掠袭扰不会动摇我国的国本,即使他在军事上取得巨大的胜利也不会动摇我国的国本,而突契却有可能因为一次战役的失败,或者一场巨大的灾难走向没落。这种情况下突契就像走在两座悬崖之间挂着的一根绳子上一样,一个闪失就会万劫不复,但是这悬崖却不会有所动摇。看清了这一点的阿比契力尔知道只有切实的一块一块的吃掉我国的领土,才能对我国造成实质性的损害,他要学着攻下我们的城池并且治理这些城池。这才是他最想要得到的结果。” 杨莲听了连连点头:“对,确实如此,只有这个说法才能解释突契的反常举动。可是,他突契一个游牧于草原上的国家能坐下来治理国家吗?” 王汉新嘿嘿笑道:“都护大人明鉴,这正是在下接下来要说的。阿比契力尔想得很好,可是却忽视了三条不利因素。第一,他是有这个见识,可是突契的贵族们不见得有这份见识,他们的脑子里想的恐怕还是打家劫舍,抢了东西回草原上享受的那一套,尽管他们对大汗忠心耿耿,却未必会理解大汗心里想的东西,因此一旦要开始坚守,突契的内部就会出现问题;第二,阿比契力尔只看到了辽东的战略价值却忽视了突契本身的战略态势。的确辽东对于我国而言十分重要,失去它我国的战略形势将为止大变,可是阿比契力尔却忽略了突契自身的问题。如果他占据了辽东,那么必然要留下足够的兵力镇守才行,可是突契也会因此变成一个西接帕斯帝国,东到辽东,横亘万里的大国,在这么长的一片国土之中有超过三分之二的边境与我国接壤,突契本身的防御能力就会因此而被减弱。或许是因为突契一直处于攻势而我国始终处于守势所造成的错觉吧,突契人一直以为有大漠的保护就很难遭到我国的攻击。可是突契再怎么强大他真正能作战的男子也不会超过五十万人,其中真正能称为精锐之师的青壮年男子不到二十万人,要防守上万里的疆域,突契骑兵的机动能力再强也无法做到,因此他们就成了游离在国内的散兵,而我国则可以趁此机会频频出击对它进行打击,要是我们能将突契的主力吸引在辽东的话,这个情况就会更加明显;第三,阿比契力尔此次能够如此顺利的攻陷辽东诸多城池,这不光是他那五万精兵的功劳,这其中还有那些归附于他麾下的部族们为他们领路效力的功劳。可是这些部族向来是我国的臣属,会为他效命不过是因为惧怕他的兵锋所指,不得不屈从而已,若我军能夺回优势,那么这些部族的士兵们恐怕就会成为突契军内随时会引燃的烽火,反过来把突契军烧个精光。” 杨莲听了这番话后又皱起了眉头,道:“王安远所说的不差,只是这些都是突契与我国战略形势上的分析,与方才所说的维护安东都护府北境的安危没有什么关系呀。” 王汉新朝着他眨了一下眼睛,笑道:“当然有关系。眼下辽东北部的部族多半被阿比契力尔所裹胁,可是东北部的铁力部和速莫部却并不为所动,只是表面上对其表示臣服,这就说明他们正在察言观色。如果这个时候我们给他们看到更大的利益的话,他们的行为恐怕就不会那么摇摆不定了。” “王大人的意思是说买通他们从背后对突契下手?”杨莲问道。 王汉新摇了摇头:“这个他们不敢,所以也不会答应。可是杨都护请想,北方那些部族的青壮年都随着突契南下了,铁力部和速莫部想吞并他们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如果趁此机会能够掳掠那些部族的妇女儿童,金银财宝的话,岂不是手到擒来?就算那些部族想要回兵救援也鞭长莫及,突契正与辽东军作战分身乏术也管不了这么多,这样一来,那些北方的部族还有哪一个有心思继续留在突契军中作战呢?他们的不稳只会加剧突契防御能力的衰弱,辽东军不就有机可乘了吗?经过这一战之后,铁力部与速莫部得到加强,而北方那些部族却国破家亡,他们之间的恩怨会越发纠葛不清,这对于我国的统治也是大有好处的,更何况对这些背叛我朝的部族小施惩戒,也可以起到警示其他部族的作用,岂非一举多得?辽东战局变化,突契自然无暇南顾,安东都护府也就安全了,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杨莲听了喜上眉梢,连说了几声好,又道:“那王安远请贺都尉来是准备让他当说客的吗?” 王汉新笑了笑:“此人乃是我从太原刘经略使处借来的,有应变之才,正当此任。”(未完待续。) 第八十二章 四 乱战(上) 如果王汉新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的话,那么他可能就不会派遣贺建义去做铁力部和速莫部的说客了,因为在同一时间里有人做了与他不尽相同却又不谋而合的事情,那个人就是刘献之。 刘献之在出兵之初就派遣卢清翰和葛博龄带领着太原经略府最为精锐的六千骑兵部队远赴辽东帮助苏成栋。但是他让骑兵与苏成栋汇合的目的并不是帮助苏成栋去和突契人交战,而是为了从苏成栋这里获得粮草补给,以便执行下一步的行动,那就是偷袭北方的山北部和乌罗户部。 刘献之的想法与王汉新不谋而合,他首先想到也是动摇这些突契军的扈从,以达到令其前线不稳的目的。只不过在他的计划里面只要打击其中一部就足以令剩下的部族产生动摇了,这些部族如果感觉绢之国还有对付自己的余力的话,内心的恐慌会让他们陷入两难的抉择,他们不敢得罪突契,却也不想和绢之国彻底闹掰,只要存着这份心,阿比契力尔就不得不对他们有所顾忌,光是这份内耗产生的价值就胜过数万雄兵了。 于是事情的结果就是贺建义成功的说服了铁力部和速莫部出兵劫掠北方诸部族,而卢清翰和葛博龄带领的骑兵则迅速出现在了这些部族的面前,在两路夹攻之下,这些本来就只剩下老弱妇孺的部族们立即作鸟兽散,来不及逃走的都投奔到了卢清翰帐下以免遭受铁力部和速莫部的荼毒。 这个消息绢之国当然会不遗余力的让它扩散到整个辽东战场,北方诸部的士兵们顿时乱成了一团。正如王汉新和刘献之所预料的那样,去留问题成为了争论的焦点。而且这几乎是每个人内心的挣扎,不管是首领还是士兵谁都想立即回兵去救援自己的家园,可是又忌惮眼前强大的突契军队。如果离开,恐怕会引来突契人的追杀,尽管各部加在一起的兵力几乎与突契军数量相当,可是装备的优劣与士卒的集团作战能力则有着极大的差别,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双方发生战斗的话,归心似箭的各部兵马恐怕会很快全线崩溃,不用回到家乡就会被变成荒野中无人收埋的尸体了。 同样的,阿比契力尔也得知了这个情况,他心中的压力一点也不比这些部族首领们要小,事实上他面临的情况还要更加糟糕一些:眼看着辽东大片土地都落入了自己的手中,可是突契士兵每攻下一处都要大肆劫掠一番,而且所有士兵都愿意跟随着大汗继续进攻而不愿意留守在被攻占的地方,因为进攻意味着可以继续劫掠更多的财物,而防守却只能面对被占领地区居民的仇恨目光。这一点显然是他之前想得太简单了,突契士兵还不习惯成为统治者,而是热衷于做一个来如风去如火的强盗。而辽东地界最重要的两个据点信阳和辽阳始终无法攻陷,如果说信阳城是因为有了苏成栋的援军在与它遥相呼应而士气大振的话,那么辽阳城这么一座孤城迟迟不能攻下则充分说明了突契军对于坚城的无奈。眼下阿比契力尔最想要的就是这两座城,因为它们的象征意义已经超过了它的战略意义,只要夺下这两座城,就意味着辽东的陷落。而且日前他已经收到了从幽州送来的书信,书信上说明了那里担任牵制的十万大军已经到了极限,目前在太原,幽州和薛伯仁部的合围之下他们的活动空间正在逐步缩小,如果再不突围而去的话,将失去战场主动权。因此如果自己不能尽快拿下辽东的话,那里的部队一旦撤退,自己就会陷入进退维谷的窘境,战争胜利的天平就会倒向绢之国那边。如果在这个时候这些扈从的部族再出了什么差错的话,那么他获胜的希望就更加渺茫了。 思前想后,他找来了这些部族的首领和全部高级将领,向他们传达了自己的意思。阿比契力尔指出绢之国联合铁力部和速莫部打击他们的后方,其目的就是为了使前线的将士们军心不稳,这也充分证明了绢之国在主要正面上没有信心战胜突契军,如果在这个时候自乱阵脚的话,那就正中了他们的下怀。现在绢之国一定以为我方阵脚大乱,那么他们就会主动与我方决战,要是各部族能够稳住阵脚趁此机会将绢之国辽东军一举击溃,那么信阳城和辽阳城也就会不攻自破了。所以胜败在此一举,希望各部族齐心协力一起打开这个僵局。 在他的鼓动之下,各部族首领和将领们都表示同意,阿比契力尔乘势收下了他们的子侄作为人质。然后故意漏出风声,让辽东军获悉突契军心不稳,等待着对方离开营寨来和自己决战。 果然,没过两天,苏成栋的辽东军就离开了坚实的营寨来到平原上摆开阵势。突契军当然也立即回应对方的行动,以各部族的兵力为主力,作为前锋打头阵,突契军的骑兵分列两翼包抄,阿比契力尔自己率领近卫部队为中军坐镇后方,开始了和绢之**队的决战。 但是战争一开打,情势就十分反常,以骑兵为主的突契一方还没开始行动,以步兵为主的苏成栋部就主动采取了进攻态势。三万大军排成十个密集方阵稳步朝着突契一方前进。 这可是阿比契力尔求之不得的事情,一旦对方和各部族的士兵们搅合在一起,他们和本阵之间就会出现一个空隙,那么他的骑兵部队瞬间就能楔进这个空档,切断对方后路,然后朝着对方的本阵突击了。 可是当阿比契力尔把自己的指示传达给两翼部队的同时,辽东军的十个方针突然一分为二,开始朝着突契军的两翼急进! 这下出乎阿比契力尔的意料之外,因为这实在是太蠢了。这三万人在突契骑兵面前根本构不成威胁,可是辽东军的整个正面却完全空了出来,自己的先锋部队只要向前推进,就能和两翼骑兵完成夹击态势,更能直接对对方的本阵形成威胁,辽东军将被割裂成难以支援的三块,进而被一口一口吃掉。苏成栋是个老练的战术家,不可能犯下如此愚蠢的错误。 他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阿比契力尔顿时开始狐疑起来,那命令前锋进攻的手停滞在了半空没有挥下。(未完待续。) 第八十二章 五 乱战(下) 就在阿比契力尔狐疑的时候,苏成栋先他一步采取了行动。他将本阵的全部四万六千人向前推进了。 这个意图是很明显的,如果他的本阵与变成两翼的前锋三万人一起呈品字型推进,那么缺乏集团作战经验的各部族军队就会不自觉的被吸进这个品字形阵里,那么苏成栋就可以对这个突出部形成夹击态势,一旦这些军队被击溃,那么就成了突契军被分割的局面了。就实际作战能力而言,诸部族军的确是最容易被击破的一环。 体会到这层意思的阿比契力尔当然不会让它发生,他立即下令前锋部队全力突击,然后向敌两翼背后展开,目标是割裂敌军的两翼。这种战法会造成前锋部队的巨大伤亡,可是阿比契力尔不在乎这些诸部族联军,他要的只是割裂敌军两翼的结果,为的就是击破这两翼,即使前锋全完蛋了也没关系,因为胜局已经锁定,他的中军可以和两翼的骑兵将剩余的辽东军一举歼灭。 阿比契力尔的命令下达得恰到好处,如果再晚一些下达,那么苏成栋的本阵就有可能和左右两翼完成阵型,但是诸部族军队的行动能力却让阿比契力尔额头冒汗,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太高看这些蛮夷了,他们对自己命令的执行能力恐怕会误了大事。 就在这个时候,前锋的阵型中突然一阵大乱,在左右的一片错愕表情中,阿比契力尔看着眼前的形势大惊失色:那不是一场混乱,而是一场叛乱! 在前锋的阵营之中出现了三四股人,他们竟然呼号着朝着自己的方向逆进,同时还不断煽动其他人加入他们的行列。周围的部队显然被搞糊涂了,有些人茫然不知所措,有些意志不坚定的人随之加入,还有人则对叛乱分子挥起战刀,这更加扩大了混乱的程度。 阿比契力尔明白这是最糟糕的状况,显然有人已经受了苏成栋的暗中蛊惑加入了叛乱的行列,在这种关键时期出这么一个乱子无疑给了辽东军绝佳的突破中路的机会!难怪苏成栋会摆出那么奇怪的阵型,原来是有这么一手!自己竟然上了这些部族首领们的当,他们留下人质在自己手里,却不惜牺牲这些人质的性命来加入背叛的行列! 是自己失算了,自己的两翼被牵制住,正面一旦被辽东军突破,那么两翼就会遭到夹攻,而自己的本阵又不能越过前锋去消灭苏成栋的中路部队,只能从左右两翼选择一个绕行,形势急转直下。 此时战况朝着更加不利于突契军的一方继续演变,苏成栋的本阵已经与突契前锋部队接触,那些原本还打算消灭叛乱者的人一见到辽东军的到来,也立刻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要么是继续顽抗然后死于辽东军之手,要么就是加入叛乱者的行列,于是大多数人选择了后者。随着叛乱者的数量越来越多,整个前锋中的叛乱者就向滚雪球一样的扩大开来,最终就像突破了临界点一样,完全倒戈相向了。而从出现叛乱演变到这一幕仅仅用了不到十五分钟。 就在这情势突变十五分钟之内,阿比契力尔也下定了自己的决心。他抽出腰间的战刀,低沉着嗓子说了一句:“随我来,杀光叛乱者!” 严格的说来阿比契力尔这句话并不是命令,而是在煽动士兵们的复仇心理。谁看到这一幕都会明白己方已经陷入被动之中,士气很快就会崩溃,在这个时候只有煽动他们的复仇心理才能维持住士气,在消灭叛乱者的同时,寻找营救友军摆脱敌军的机会。 “跟随大汗!昆仑神庇佑吾等战胜万恶的叛乱者!”手下的将领对于大汗的命令心领神会,立即向部下们传达。 突契军的本阵两万人随着阿比契力尔成雁行朝着前锋叛乱部队急速推进。那些刚刚把枪口调转回来的部族联军还没有来得及重整阵型,就遭到了突契军的进攻。阿比契力尔骑着他的爱马嘶风,手挥战刀跃入了叛军之中。他的存在就如同是死神的化身一样,嘶风马的速度快如鬼魅,阿比契力尔的战刀就像闪耀着月亮光芒的闪电,在部族联军里切开了一条用鲜血和尸体装点出来道路。跟在他身后的突契军也像一群饿极了的狼,张开獠牙撕扯着他们的猎物。部族联军要论其单兵作战能力并不比突契军差多少,可是他们的装备落后,更缺乏协同作战的能力,如果不是因为有这巨大的数量优势的话,恐怕会被突契军撕咬得粉身碎骨。但是即便是像阿比契力尔这样的无敌勇士也不可能突破如此厚重的阵型去对付苏成栋的本阵。而阿比契力尔的猛烈攻势让部族联军在完成了自己是叛乱者的心理阴影重建之前,先明白了自己必须为了活命和突契军死战到底,有了这份决心以后部族联军的作战意志得以大幅度提升,虽然他们的协同能力还是一如既往,可是突契军的突破速度却开始慢了下来。 在阿比契力尔为击溃叛军而奋战的时候,苏成栋则趁机派出兵力支援两翼的作战,突契军的两翼突然遭受到了来自辽东军和叛军的夹击,本来就处于不利地位,现在苏成栋的援军更是让情况雪上加霜,两翼的骑兵部队在连续四次突击未能取得战果的情况下开始焦躁起来,突契军不擅长防守的弱点也暴露无疑,苏成栋及时调整战法,不断扩展攻击点,增加敌军的伤亡,搞得突契军越来越被动。 日后的战史学家们评论这场战役的时候口径十分一致,战役的前半段完全是因为苏成栋战前暗中活动取得了主动权,中段则是突契军在自己的攻击力尚未发挥之前反而被辽东军先行进攻,导致处处被动,这完全可以说是苏成栋个人战术运用得当的结果。正是这两步的切实执行,为最终的胜利奠定了基础。 当阿比契力尔成功突破部族联军的厚实阵型,将其一分为二的时候,突契的两翼已经显露出了败相。这个时候如果阿比契力尔能找到苏成栋的所在,那么战争的结局很可能会因此而改写,但是遗憾的是苏成栋早就随着自己的主力加入到了对突契右翼的进攻之中,在阿比契力尔面前的只有一片空旷的土地,以及身后乱作一团的战局。(未完待续。) 第八十二章 六 狼行千里 当时的态势是阿比契力尔的部队刚刚突破了部族联军的阵型,大部分还被包夹在其中,而突契军的两翼则将部族联军包夹在里面,苏成栋的左右两翼和本阵部队则又将突契军的两翼包夹起来。 双方的混战正打得如火如荼,突契军的两翼此时正处于不利局面,尤其是苏成栋亲自指挥攻击的右翼更是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阿比契力尔一看之下就已经明白了局面的状况,他毅然舍弃了即将崩溃的右翼,选择向左翼迂回,利用绢之**队暂时无法调度到全力攻击左翼的时间差与左翼汇合后以期再战。 得知这一情况的苏成栋也立即下达了自己的部署,他一边加紧进攻促使突契军右翼的崩溃,一边命人给部族联军传令由他们负责追击败逃的突契右翼军队,同时开始调动预备力量沿逆时针方向朝阿比契力尔的背后掩杀过去。 苏成栋的这一举动十分冒险,因为他的做法固然可以让不擅长协同作战的部族联军去做他们喜欢的追击任务,避免了影响辽东军正常调度的麻烦,可是在部族联军从战场上脱离的那一刻自己的部队右翼会露出一个巨大的空档,而这个空档并不是一时之间就能弥补的,如果阿比契力尔看穿这一点从这个点进攻的话,那么他的右翼就会因此崩溃,而他唯一的机会就是抢在阿比契力尔动手之前,先行咬住突契军本阵的尾巴。要和以机动能力著称的突契军抢时间,这是需要勇气的。 除此之外,辽东军的左翼能否承受得住腹背受敌的局面,阻挡突契左翼和本阵军的汇合也是一个关键,因为一旦两军合在一起的话,原本已现败相的左翼就会因此振奋起来,那么之前所做的一切就功亏一篑了,这样辽东军就要再次面对一股强劲的敌军。 为此,苏成栋发动了他这一生军事生涯中少有的猛烈进攻,仅用了不到半小时就让突契右翼陷入溃走状态,然后立即回军向阿比契力尔军的后部急袭,同时腾出了足够的空间给部族联军发起追击行动,那纯熟的联动手法令后世的军事家都为止赞赏不已。 与此同时,阿比契力尔正在朝着辽东军的左翼部队发动最苛烈的突击,由于他的奋战给辽东军造成了巨大的伤亡,那短短的一个小时之内辽东军阵亡七名校尉,两名都尉,低级武官数十名这是开战至今辽东军军官伤亡的十倍以上!但就是这场堪称惨烈的战斗遮蔽了阿比契力尔作为全军指挥的双眼,苏成栋部成功的咬住了阿比契力尔军的尾巴,而此时阿比契力尔距离自己的左翼部队仅仅还剩不到三百步的距离,这一刻,胜利女神已经不再眷顾突契军这一方了。 随着苏成栋的猛攻,阿比契力尔部的阵列迅速从后方被瓦解,而前方的辽东军则拼死抵抗,用一道道盾牌长枪组成的壁垒迟滞着阿比契力尔的的步伐。终于,就在阿比契力尔目力所及的地方,突契的左翼崩溃了。这一幕深深的映入了阿比契力尔的眼帘,也映入了突契军的心里。从这一刻起,他们已经不可能再打赢这一场战斗了,而且此时他们还身陷在辽东军的包围之中。 输了呀。阿比契力尔在内心苦笑了一下。这口苦涩的口水真是让人难以下咽,但是阿比契力尔对它的全部遗憾时间只是皱皱眉头的那一瞬间,下一刻他立即调转马头,开始突围。 由于他下达决心的迅速,以至于辽东军这么善战的部队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当他们察觉到阿比契力尔的逃遁企图时,阿比契力尔已经以破竹之势朝着北方杀出了数百步之远。 “堵住他们!不能放跑了阿比契力尔!”苏成栋如此命令,可是就连他自己也不相信能够成功。因为他早就在远处看见了此人的豪勇,他内心很清楚自己的军队中没有一个人能阻止这个男人逃离,要擒获这个男人需要重重埋伏,厚实无比的阵列和弓箭队才能做到。 阿比契力尔就像一头受伤的头狼,奋力撕咬着为自己的狼群杀出一条血路来,即使是绢之国最为善战的辽东军,没有坚实的阵型时谁也不敢阻挡在这位豪勇战士面前,因此尽管阿比契力尔的部下伤亡惨重,阵型不断被削弱,可是这个阵型的锋尖却几乎没有减速过,径直突破了辽东军的阵列一路朝北遁去。 “真是个可怕的家伙啊,在我军包围之中竟然如入无人之境。”苏成栋远远望着突契军远去的步伐叹息道。当然他不是那种凭空感伤的人,在他的计划之中一开始就没有把抓获阿比契力尔列入其中,对他而言能策反部族联军,赢得这场战斗的胜利就已经是够幸运的了,现在突契军已经无法在信阳城下立足,那么对辽阳的攻击也很快就会停止,阿比契力尔不会在四面楚歌的状况下继续执拗于辽东的土地,目前他的首要任务是带着部众和掠夺来的大批物资回到他的草原上去。关于这一点苏成栋虽然遗憾却也不得不承认这惨重的损失,经过这一战之后辽东军也是大伤元气,要想追上突契军的脚步不但不现实,而且还有被反戈一击的危险,眼下他要做的是尽快接收被突契放弃的城池,做好人民的安抚工作,还有就是对那些叛乱的部族的安抚工作。 正如苏成栋所预料的,阿比契力尔并没有固守这些辽东的城池,事实上部族联军的反叛已经切断了他的退路,突契军必须打开回草原的道路,而且士兵们都不愿意留守城池,因此他放弃这些城池是必然的。不过阿比契力尔还是创造了一项奇迹,那就是他撤退的速度远超人们的想象,仅仅七天内,他便带着他的突契骑兵们撤出了一千多里,从辽东军与个部族所在地的间隙之中退出了辽东,其速度之快就连卢清翰率领的骑兵部队都没能来得及反应,只对其后卫部队造成了些许的伤害。 至此突契军对辽东的战事告一段落,在幽州的突契军也很快退回了草原。在这场战役的过程中,突契军损失近四万人,而绢之国方面的损失则大得多,仅辽东军的伤亡就高达四万以上,幽州军伤亡了两万多,刘献之部和薛伯仁部也有不小的损失,更被掠走了大量的财物和人员。因此就战役本身而言是突契军撤出了战场,可是就实际损耗而言绢之国明显处于下风。(未完待续。) 第八十二章 七 借将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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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四方就幽州和辽东地区如何完善防御体系交换了各自的看法,其结果却引发了一场争论。这不是布置防御计划的争论,而是如何实施这一计划。因为在研究本次战役成败得失的过程中,大家都注意到了安东都护府的王汉新所作出的努力,他的策略与刘献之不谋而合,可以说如果不是他们的联合行动动摇了北方各部族联军的军心,那么信阳城外的那一战结果究竟如何还很难说。一个身在千里之外的局外人,竟然能够预见整个战场的形势发展,并且对于其中关键的节点主动加以干预,在座的绢之国将领们无不对刘献之和王汉新这两个年轻人表示赞赏。朱天顺和苏成栋都表示在实施自己的防御计划时希望能有此人的相助,结果两个人为了争夺王汉新而僵持不下,完全忘了王汉新目前是隶属于安东都护府的人。 薛伯仁当然对自己的这个得意门生能够成长到如此地步感到欣慰,可是他也不能看着幽州防御使和辽东都护为了这个相持不下,因此他站出来打圆场道:“两位大人不要争执,实不相瞒,在下此次出京之时已经密授了皇上的一道旨意。皇上有意将在下指挥的八万人挑出一部分来支援安东都护府以解那里兵力不足的困难。可是这么白白送给杨都护,恐怕杨都护也受之有愧吧,不如就以这些人马交换王汉新作为条件。眼下安东都护府对于高丽的战事已经陷入僵持,缺的是镇守四方的士兵而非一员大将,因此把高定边和王汉新两个人才同时放在那里实在是一件很浪费的事情,相信杨都护也会同意这个提议的。至于这个王汉新被调出来以后去哪里么······” 苏成栋忙道:“这小子是我们辽东都护的旧将,自然是去辽东。” “苏都护说那里话,下官也是辽东军出身,难不成也要去辽东述职不成?自然是哪里需要他就让他去哪里了,眼下幽州历经数次战事,千疮百孔,正是用到此人的时候。”朱天顺立即表示反对。 薛伯仁笑道:“两位大人且听在下一言。在下既然已经完成皇命,那么除了支援安东都护府的兵力以外,其他人马自然是该早日开拔返回京城才是。可是既然在下已经有调动其中一部分兵力的授权,何不趁机多调配一些呢?在下的意思是在下随着这些多出来的士兵相助朱大人完善幽州的防御,而王汉新这个人就往辽东都护府供职,如此总比两位相持不下要来的好一些。” 薛伯仁这么说了,朱天顺也就不好再争了。要知道薛伯仁是以善于防御出名的将领,尽管如今因为腿伤已经不能再骑马作战,但是他对于指导幽州防御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就连王汉新也是他一手教导出来的,这个老师都主动请缨为自己出谋划策,朱天顺要是再不放王汉新这个人也未免太失礼了。当下朱天顺不再坚持,事情也就这么定了下来。薛伯仁立即修书一封给杨莲说明了这一情况,并且安排三万人马即刻准备开赴安东都护府,另留下一万人帮助朱天顺完善幽州地区的防御,将剩余的人马遣回京师。 那封书信传到杨莲的手中,杨莲看了不禁连连苦笑:薛伯仁这一手做得太不漂亮了,如果没有皇上的首肯他岂敢私自调动三万大军来增援自己?可他偏偏那这个来要挟自己讨要王汉新去辽东都护府,这样自己就成了被赶上架子的鸭子,不得不为了。问题在于王汉新实际根本没有在前线作战,而是被自己软禁在府中思过,而且这个像倔驴一样的小子这些天来遍览群书,却始终不肯低头认错,自己要是现在放他出去未免功亏一篑。因此杨莲决定再拖一拖,推说王汉新还在前线,一时难以抽身也是有的。 每日的晚膳,杨莲照例都和王汉新一起吃,借着吃饭的机会和王汉新谈论书中的道理,借此敲打敲打他,可惜王汉新死不认错,每次话题转到高丽战俘的事上两人总是不欢而散。今天杨莲看着这个年仅二十二岁,却已经成为绢之国上下公认的军事人才的年轻人,不禁想起了逝去的好友常邈,常公孝的眼光独到,一下就看中了此人的才干,可谓慧眼独具,可惜却没来得及等到此人官阶上升后亲自调教,以至于现在成了一匹难以驾驭的野马。 杨莲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在他离开自己前往辽东前说动此人,为了绢之国,也为了逝去好友的在天之灵。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未完待续。) 第八十三章 一 属于何人的忠诚 迷迪卡布尔看着眼前的两位客人沉下了脸。 作为拉曼德尔部的首领,迷迪卡布尔不论勇名还是实绩都得到了族人的敬仰,唯一让他遭人诟病的就是他当上首领以后拉曼德尔部的地盘就几乎没有再向外扩张过,由于站错了队,他曾经是忠于西突契可汗安巴尔图里的中坚力量,即使在安巴尔图里已经陷入困境之时他也不离不弃,率领部众为可汗战斗到了最后一刻,最后才不得不因为部落的生存向阿比契力尔低下了头。 奇怪的是他的忠诚获得了阿比契力尔的钦佩,因此并没有对他采取任何处罚。但是大汗的宽容并不能遏制其他人对拉曼德尔部的敌视,因此在那之后拉曼德尔部的领地就被局限在固定的一块范围内,周围的几个部族都承担了监视该部族的任务。由于土地的限制,拉曼德尔部的牛羊缺乏足够的草场,数量无法大量繁殖,部族也就很难发展起来了。 按理说今天应该是迷迪卡布尔最开心的日子,因为他一度以为已经为大汗战死沙场的儿子金吉尔竟然还好好的活着,可是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自己的这个儿子已经投降了敌国绢之国,并且还成了皇帝的御前侍卫队副队长,更有甚者,这个背叛了大汗的儿子竟然还带着敌国的大臣来到自己这里试图说服自己与他同流合污。如果他一早知道对方的来意的话一定早就将他们全部斩首了,可是这两个人竟然化装成了突契的盟友巴丹那领主拜巴斯巴恩的使者踏入了自己的帐篷,还喝了自己的奶酒,根据拉曼德尔部的风俗,坐进帐篷,喝了奶酒的就是客人,是不能拔刀相向的。关于这一点,不用问就明白是谁透露给了对方的。 迷迪卡布尔放下了手中的银质酒碗,用手抹了抹挂在胡子上的奶酒,开口道:“拉曼德尔部有自己的规矩,既然你们成了我的贵客,那么我不便说一些不入耳的话,但是请你们不要小看拉曼德尔部的尊严,我们不愿意做一个背叛者而苟活于世。” 身穿帕斯装束的伍思成微笑着端起了酒杯,道:“正是因为您和您的部族都是值得尊敬的有骨气的汉子,我们才特意前来的。说实话,我们也希望能有一个可以信任的盟友。” 迷迪卡布尔冷笑了一声道:“您这么说不觉得奇怪吗?既然您尊重我们的骨气,却又要我们做一个卑劣的背叛者,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伍思成摆摆手道:“这一点在下并不觉得有冲突。您的忠诚曾经是为了伊迷迪大汗的,伊迷迪过世后是巴丹汗,然后便是安巴尔图里汗,如果要说您是忠于伊迷迪大汗的,那么杀死继位的巴丹汗的安巴尔图里汗就应该是您的敌人,可是您依然对其付出了您的忠诚,直到安巴尔图里汗失败之后您投身于阿比契力尔汗帐下。纵观您效忠的几位大汗来看,您并不在乎谁成为大汗,而是一直保持着一个臣子应尽的忠诚而已。那么请恕在下直言,您就应该答应我们的请求,与绢之国联手才是。” “哦?这一点我就想不明白了,贵客请说明白些。”迷迪卡布尔道。 “既然您的忠诚没有专门的对象,只是为突契大汗服务,那么您就应该向吾皇陛下表示臣服才对,因为阿比契力尔不可能战胜我朝,而吾皇陛下则可以消灭阿比契力尔。到时候试问除了吾皇陛下外还有谁能坐上突契大汗的宝座呢?您现在的臣服正是在为未来的突契大汗效忠。” 迷迪卡布尔嘿嘿干笑了几声:“贵客真是爱说笑,您拿一个未来的,不可预测的,不存在的大汗名分来要求我们背叛现在的,真实的大汗,这实在令人难以信服。” 伍思成放下了已经空了的酒杯,站起身来朝着迷迪卡布尔拱手道:“那么就请恕在下得罪了。您继位首领之位以来一直对突契忠心耿耿,谨守着您所尊崇的那份尊严,这一点固然令人钦佩,可是您换来的是什么呢?阿比契力尔对您很是钦佩,可是却也没有制止手下对您部族的监视和压制,为什么?那不过是因为那些还没等安巴尔图里汗落败就早早投入到阿比契力尔麾下的部族他们害怕像您这么高贵的人物得到新主子的青睐,从而爬到他们头上去,而阿比契力尔懂得大局,他是不会为了您一个部族的利益去得罪那么多其他部族的,为了他的江山社稷他必须做出妥协!结果您的部族处处受到打压,无法继续发展,就算今天突契与我朝不是处于敌对状态,有朝一日阿比契力尔汗倒下了,草原上出现了一位新可汗,那么请问到时候的新可汗还会记得拉曼德尔部的忠诚吗?到时候恐怕是根据每个部族的实力来决定它的地位了,拉曼德尔部的忠诚究竟能换来什么呢?所以说您和您的部族将你们高贵的忠诚用错了地方!对于那些不值得效忠,或者不懂得如何对待忠臣的人而言,盲目的忠诚只会害了您和您的部族! 拉曼德尔部会走到今天,不得不再回过头来说说您这个人,您有高贵的品格,可是您却没有远见!因此您在选择主人时从来没有做出过正确的判断,您看不到安巴尔图里汗的弱点也看不到阿比契力尔汗的长处,所以您站错了队将自己和部众逼到了今天的境地。同样的错误您犯了一次就够了,可是您还是不肯吸取教训,现在您同样看不到阿比契力尔与我朝的实力差距,也看不到战争的最后结局。因此您无法在现在看到未来谁才是草原的统治者,因此可以预见在不久的将来您还会重演安巴尔图里汗时的那一幕!到那时在下丝毫不怀疑您还会得到吾皇陛下的敬重,可是即使是吾皇陛下也不会在您没有建立功勋的前提下给予您更多的土地和赏赐,您和您的部众依然会处在仅仅比现在好一些的环境之中生活。难道这就是您为您的部众所追求的美好未来吗?在下前来不光是因为敬重您的品格,更是因为金吉尔是在下的生死之交,在下殷切的希望能给他的部族一个机会,在未来的大汗面前立下足以令人夸耀的功勋,也让您的部族获得更大的利益。您曾经为了部族的生存不惜舍弃了您最看重的忠诚,那么您为什么不能把眼光放得远一些,为您的部族做一次有价值的投资呢?” 伍思成的一番话说中了迷迪卡布尔的痛处,他脸上的肌肉不停的抽搐,可是却提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这时候他的胳膊被一双大手紧紧的握住,那是他的儿子金吉尔,那个他曾经引以为傲的的儿子。(未完待续。) 第八十三章 二 侠 如果按照杨莲的本意,那么他一定会把王汉新继续软禁在自己的都护府内,可惜事实上他已经没有办法再继续自己的主张了,因为眼下正有人拿着短剑抵住了胸口要求自己释放王汉新。 这两名胆大包天的男子名叫陈世化,陈世杰,是一对兄弟。他们倒也是光明磊落的男子,丝毫不避讳说出自己的名字来。杨莲在被他们押解前往王汉新的住处时已经打听清了这两人的来历。 陈氏兄弟是王汉新的结拜弟兄,但是因为无意功名而浪迹江湖。这一次王汉新被软禁,他的义兄高定边曾为此多次前来求情,可另一位义兄周嗣义则没有任何动静。其实周嗣义的做法远比高定边苛烈,他用飞鸽传书给陈氏兄弟送去一封信,上面写明了王汉新的情况,自己不动声色稳住杨莲,请两位兄弟火速赶往救援。收到信的陈氏兄弟风风火火赶到了平壤,却在都护府外整整侦查了数日之久才摸清了都护府内的规律,今天夜里断然行动,一举制住了没有护卫在身边的杨莲。 “杨都护,您这是······”正在灯下看书的王汉新抬起头来,说到一半突然见到杨莲的身后,猛地站起身来:“大哥!三哥!你们怎么来了?” “四弟!”陈世化几步走上前去将王汉新抱住,倒是陈世杰还用短剑抵在杨莲的身后。 王汉新简短问了陈氏兄弟来此的前因后果,这才道:“大哥,三哥,你们万里迢迢来搭救小弟,小弟实在无以为报,只是小弟这次是受军法处置,哥哥们纵然胁迫都护大人也是无用啊。” 陈世化连连摆手道:“这个我才不管,老二说你被抓了,我还管什么军法王法?!先救了你出来再说,大不了咱就不做这鸟官了,凭兄弟你的本事,绿林道上哪位英雄都得敬你三分。” 王汉新听了只有苦笑:“多承大哥美意,只是小弟却还有未尽的职责。” “王安远且听我一言,”此时杨莲突然开了口:“你的确是个不受常理约束的人,这一点常公孝早就和在下说过。从今天的事情看,这或许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这些江湖上的侠义之士肯为你两肋插刀,也里面也有你的这份不羁所致。可是在下还是希望你能回归正途,为国出力,不负公孝所望。既然今日你的兄弟们来救你出去,也是机缘到了,若在下还是执拗不肯放你出去,只怕也会令你为难了。眼下辽东的局面也确实需要你出一份力,这样,本都护命你明日一早就出发前往辽东都护府,今晚你们兄弟就在此好好安歇吧。” “多谢都护大人!” “如此,就太感谢了,我们兄弟之前多有得罪,你可不要往心里去啊。”陈世化也立即破颜而笑道。 陈世杰收剑还鞘,深施一礼道:“多谢都护大人体谅。” 杨莲笑了笑道:“你们兄弟重情重义,都是古道热肠的侠士,在下今日幸得相会不胜欣喜,方今国家正在用人之际,若两位侠士能为国效命,乃是苍生之幸,还望两位能斟酌一二。” 陈世化笑道:“我们两个萍踪浪迹惯了,可是只要我四弟有需要,我们便是刀山火海也会赶来相助的。” “如此甚好,那在下就不打扰三位叙旧了,就此告辞。”杨莲说着便要退出去。 此时王汉新突然叫住了他,双膝跪地磕头道:“感谢都护大人这些时日来的教诲,王汉新受益终生,定不负大人和常都护的期望。” 杨莲苦笑了一声,道:“这些时日我也看出来了,道理你全都明白,而且一说就透。可惜你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却死不悔改,也罢,只要你别做出误国误民的事情来,行事能有所收敛,我也就算没白费这几个月的心思了。” “多谢都护大人,在下还有一言禀告。贺建议贺都尉沉着老练,有临机应变之才,大人或可委以重任。” 杨莲点点头,转身而去。 次日一早,王汉新便和陈氏兄弟踏上了前往辽东的路。但是王汉新的这一走却造成了一件十分重大的事件。 由于王汉新的脱困而去,有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可是却采取了完全不同的做法,那就是他的义兄高定边和周嗣义。 这些日子来多亏了高定边的维护,绢之国的粮食运输才没有出现纰漏,沿途大量的农民义军摄于他的威望不敢轻举妄动,可是高定边由于缺乏动力并没有对这些乱民采取任何积极态度,接到王汉新脱困的消息,他的战意突然高涨起来,沿途那些乱民可就倒了霉;而周嗣义在那之后一直没有积极进取进攻釜山要塞的意愿,在得到消息以后他毅然决然的向盖言晓提出辞呈,然后赶往辽东。对于盖言晓的挽留和威胁他一概视若无睹,他表示他之所以会在军中效命完全是为了看护自己的四弟王汉新,因此王汉新在哪里他便会在哪里,至于官阶军法什么的,全都不在他的眼里。 面对周嗣义的离去,盖言晓纵然感到气恼,却也不得不感叹王汉新能有如此肝胆相照的兄弟相伴。可是周嗣义的离去却让绢之国对釜山要塞的围困出现了一丝纰漏,而那个纰漏本身就是绢之**队的总指挥盖言晓本人。 众所周知盖言晓是个不折不扣的猛将,虽然他并不缺乏统御部队和实战指挥的能力,但是冷静的判断却是他最为欠缺的一环。周嗣义在时,他的冷静和稳重多少对盖言晓还有一定的影响,现在他一旦离去,高定边又不在军中,旁人的话语盖言晓多半听不进去,于是绢之**中几乎就成了他独断专行的天下了。这本来也并不是什么太大的毛病,只不过碰巧在这个时候高丽方面偏巧有了变故,以至于事情演变成了大家都意想不到的方向,那就是月夜突袭事件。(未完待续。) 第八十三章 三 月夜之战 这场被称为月夜突袭事件的起因其实很离奇,归根结底都是因为高丽国王崔健江的一时糊涂。他不顾宰相朴安在和将军明义的规劝,执意要道釜山要塞外的神庙去向海神祈求对绢之国作战的胜利。本来在釜山要塞里的军民们都是抱着一颗与高丽共存亡的必死之心参加的这场战斗,但是可能是因为长期的围困让崔健江的心理失衡的缘故,又或者他有意借助神的名义来振奋低落的士气,崔健江铁了心要离开釜山要塞。最后明义和朴安在不得不做出妥协,决定趁着夜色悄悄出城。 为了能躲过绢之**队的耳目,这次出行的规模被降到了最低,明义精心挑选了十名武艺高强的战士陪伴国王趁着黑夜悄悄除了城。神庙就在釜山城外不到两里地的地方,这一来一回用不了太长时间,即使这样明义仍不放心,为确保万一,明义亲自带着一支军队随时准备接应。 按理说在夜幕的掩护下又不是去偷营袭寨,别说是十个人,就是百人也未必会被发现,可以说是万无一失。可是事情偏偏就是这么凑巧,这一夜正好赶上盖言晓巡视各处防务,那神庙所在的位置幽静,借着残月的光芒,海面上微微泛起的波澜吸引住了这位猛将,于是他发现了崔健江的行踪。 刚开始的时候盖言晓并没有对崔健江一行太过关注。首先天色太暗他分辨不出对方的身份,更弄不清楚对方有么有后援,加上他自己的随从也不多,因此为了安全起见,他决定一面派人前去求援,一面潜伏起来观察敌情,然后再相机而动。 可是随着盖言晓的观察他开始觉察到对方的身份非比寻常——那些随从的礼数和他们所去的神庙,绝不会是一般的高丽贵族,就算不是国王,那么起码也是个身份尊贵的人才对。这个时候盖言晓不禁开始手痒起来:这几个月来的围困不但让高丽军士气低落,绢之**队也面临着同样的问题,而且他们的居住条件还劣于对方,如果能趁机拿下这个不期而遇的高丽贵族的话,至少可以提振一下士气。盖言晓此时殷切期盼着后援部队的到来。 他的期盼在崔健江一行完成了祭拜打算离开时才得到了正面的回应,附近的约四百步兵匆匆赶来。盖言晓此时不再犹豫,立即指挥这些士兵冲杀了过去。 当听到对方说出“保护国王”这几个字时,盖言晓顿时大喜过望,没想到自己居然钓到了这么大一条鱼,瞬间他就出现了战意过剩的状况,一马当先就冲了过去。可是崔健江的那几个护卫真不是白吃饭的,面对四十倍于己的敌军丝毫不乱,拼命掩护主君向釜山城逃遁。即使是以猛将闻名的盖言晓也费了一番手脚才斩杀了其中三个,眼看着釜山城越来越近,盖言晓心中发急,手中剑加紧,又斩杀了第四名护卫,终于赶到了崔健江近前。 “安心受死吧!”盖言晓发出胜利的呼喊,一剑猛然挥下。 可是他忽略了崔健江本身的抵抗,崔健江的武艺自然无法和他相提并论,可是仍用手中剑奋力拨开了他的剑,剑锋划过崔健江身际,斩断了一侧的缰绳。崔健江一时失去了平衡,就在他努力调整姿态的时候盖言晓的第二剑又到,这一次崔健江可无法避开了,本能的用左手一挡,那条左臂便连着袖子被整个砍了下去! 崔健江惨叫一声伏在了马背上,此时盖言晓要是再补上一剑,崔健江非命丧当场不可。可是就在这时飞奔来一人一骑,大吼一声:“休伤吾王!” 来者正是将军明义,他听到城外起了刀兵,立即率兵赶来,却还是晚了一步,眼看这崔健江被砍断了手臂。此时他怒从心头起,手中舞棍朝着盖言晓便砸。 盖言晓便是平时遇见明义也绝然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今夜出巡手头上都没有称手的兵器?当下不敢硬接他的棍子,拨马跳了开去。明义怒极,催马在后面就追,那些挡住他去路的绢之国士兵被他的棍子砸了个七零八落,死伤累累。 此时崔健江早被明义的手下搭救回城去了。 再说明义一路追着盖言晓直奔绢之**营而来,眼见得盖言晓要是逃进营中那便无计可施了,此时绢之**营中也得到消息,纷纷涌出营来接应。明义见已无望追上,便取下弓箭瞄准盖言晓的背心一箭射去。 明义的箭法称不上多么高明,只是他的这一箭势头太猛,盖言晓听得身后疾风已到,急忙用手中剑去拨打,谁知那剑竟然被箭势所激弹了开来!那箭准头略偏,一箭扎进了盖言晓的左腰,盖言晓忍住痛,败回营去。明义见已经射中,也已经来不及再追,当下便拨马而去,路上又把那绢之国的残兵杀了个人仰马翻方罢。 至此月夜突袭事件告一段落,这完全是一次偶发事件,双方都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个结果。可是事实又活生生的摆在面前,经过这一夜的激战,高丽国王崔健江断了一条左臂,由于釜山城内缺医少药,最终崔健江因此一病不起;而绢之国主将盖言晓也中了明义一箭,这一箭受创极深,盖言晓为此也陷入了长期的病痛之中,最后不得不离开第一线指挥工作,以至于后来这箭伤成了他的顽疾,最终不治身亡。当时为了这一次突如其来的变故而惊讶不已的人们都没料到事情会向更糟糕的方向发展,只是尽力的救治着这两位受了伤的当事人。 后世的历史学家们一直弄不明白崔健江为什么会做出去祈祷这种荒唐事来,似乎是冥冥之中有种不可言喻的力量将他导引到那里去的,而崔健江的病故也最终导致高丽国的灭亡,因为他的孩子都过于年幼,根本无力主持大局。他的死亡实际也就等同于高丽政权的结束。(未完待续。) 第八十三章 四 遗诏 崔健江的伤情越来越严重,只要面见过他的人都明白国王已经时日无多了。年仅二十六岁的国王即将抛下复国重任撒手人寰,釜山城内的人们都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 能够留在釜山城内的人,都是舍弃了自己的一切决心与高丽共存亡的人,可是如果没有了效忠的对象,这些人是否还能维持信念继续战斗下去就成问题了。因此宰相朴安在和将军明义对外下达了缄口令,可是国王病危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传遍了全城,好在叛逃的现象并没有发生。 随着时间的推移,崔健江开始经常处于昏睡状态,就算醒来的时候神志也不十分清醒,长时期的高烧不断吸取着这位年轻国王的生命力,一点一滴的将他拉向死亡的边缘。 “将宰相大人和明义大人请来。”再次清醒过来的国王突然说出了这句话,服侍的宫人们吃了一惊,立即有人飞奔而去。 两位高丽仅存的重臣闻讯匆匆而来,国王见到他们露出了一丝微笑,可他那苍白的脸色和满头的虚汗并不能起到安慰两位大臣的作用。 “两位爱卿,朕今天请两位前来,有一事相托。”虚弱的国王勉强说完句话,不得不喘息片刻。 朴安在和明义对视一眼,他们已经明白了国王的意思。明义忙跪倒在地道:“微臣谨受命!” 朴安在行动不便,此时也奋力挣扎着扑倒在地。 崔健江轻声道:“朕时日无多,可叹我高丽立国二百余年,竟至此而绝,朕真是愧对历代先王啊。” 朴安在哽咽道:“陛下!陛下切不可自弃!陛下春秋正盛,高丽国还需要陛下!” 明义则道:“陛下,今日局面并非陛下之失,陛下面对社稷危机竭尽全力,实在无愧于先王!” 崔健江歪了下嘴角,眼中却流下泪来,仰天长叹道:“两位爱卿不用相劝,朕都明白的。高丽国走到今天已经到了尽头,朕之所以不肯出降只不过是要向世人证明高丽国可以灭亡,但是高丽王室的男人不会被征服。可是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崔健江说这段话,中途足足停下来休息了五六次。明义忙道:“陛下不要灰心,太子尚在!高丽尚在!” 崔健江叹道:“太子年幼,什么也不明白。就算继位也于事无补。朕请两位爱卿来并非为了请两位扶植幼主,而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相托。” 朴安在道:“微臣俯请陛下诏命,微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如果上天要高丽灭亡的话,那么就让它灭亡好了。可是朕要你们两位替朕带着志同道合之士继续战斗到最后,高丽或许会走向灭亡,可是高丽人民不能被征服!哪怕战斗到最后一人,流尽最后一滴血,也绝不会屈服!就用我们这些人的鲜血来唤醒所有的高丽人民!这样我们的人民或许还有赶走侵略者重新复国的机会!” 出人意料的是崔健江的这一番话连一点迟疑也没有,就连他的脸色都突然有了些红润的感觉。 明义似乎有所领悟的点点头,再次俯下身磕头道:“陛下是想替我高丽国保留一股男儿之气,只要这股气不灭,我高丽便有复国之日!” 崔健江点点头,眼中却露出一股期盼的神色。 明义道:“陛下圣明,微臣愿以这身残破之躯为高丽之复兴战至最后一滴血!” “老臣亦然!”朴安在道。 “如此就拜托两位卿家了。”崔健江说完便闭上了眼睛,幽幽道:“朕死后,城中之人若有愿意离去的,不必阻拦,勉强留下反为不美。” “臣等遵旨。” 之后崔健江便不再开口,又过了将近半个时辰,众人才确认国王陛下已经去世了。 公历八零七年十月,高丽最后一位国王崔健江驾崩。由于他的遗愿,明义和朴安在并没有将他的幼子扶上高丽国王之位,而是对外宣布了国王驾崩的消息,同时宣布釜山城将为了高丽战至最后一兵一卒,绝不向绢之国屈服。受他们的感召,釜山城内的军民们竟没有一人选择离开,连同伤病在内的四千七百四十一人依然坚守着城池对抗绢之国的军队。 釜山城的这份对外宣告极大的鼓励了那些自发组织起来对抗绢之国的百姓,他们如同星火燎原一般的起义,几十人,几百人的对抗着绢之**队,尽管他们没有像样的武器装备,粮草更是缺乏,也没有统一的指挥和行动,可是依然给绢之国安东都护府的统治造成了巨大的麻烦。这个局面直到很久以后才得到改观,可是在当时安东都护府的局面几乎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在前线围困釜山城的绢之**队同样面临着严峻的局面。最高指挥官盖言晓负了箭伤,虽然只中了一箭,可明义的这一箭已经伤及盖言晓的脏腑,因此伤情十分严重。盖言晓为了稳住军心又强行搭理军务更是导致了情况的恶化。直到十几天后高定边押运粮草赶到前线这个情况才得以改观,高定边几乎是半强迫性的要求盖言晓立即卧床休息并接受治疗,自己则代理起总指挥的职务。后来盖言晓因伤情迁延不愈不得不回到平壤接受治疗,高定边才正式接过指挥权。 可是高定边这么做却引发了另一个后果,那就是自从他代理指挥以后,绢之国的运粮路线就无法再向之前那么保持畅通了,在高丽义军的不断骚扰下,这条粮道断断续续,给前线的士气造成了严重的打击。(未完待续。) 第八十三章 五 归来 得到伍思成回朝的消息,最高兴的人莫过于皇帝刘龑本人了。 在伍思成出使帕斯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里,刘龑深深体会到了自己的这个宠臣的重要性。没有了伍思成,不但他在繁忙异常的日常国务中缺少了一份乐趣,更缺少了一个为自己出谋划策的优秀参谋,最重要的一点是没了伍思成,刘龑的情报收集效率大为降低,即使伍思成委托季重欣代为管理,但是两者对于情报的收集和处理能力相差太远,因此伍思成离开不久刘龑就感觉到这其中的诸多不便,要不是华皇后在暗中调配力量加以协助的话,那么刘龑恐怕就会成为视听壅塞的君主了。 尽管伍思成此刻只是刚刚进入绢之国所控制的地区,距离回到京城尚需时日,可是刘龑的兴奋之情已经溢于言表,不住的问使者伍思成的近况,以至于后来伍思成的妻子青儿得知的情况都远不及刘龑。 随着伍思成回到京城,刘龑破例亲自出城相迎,这份荣耀让许多大臣都为之侧目。要说起来历代的帝王总有那么几个特别得宠的近臣存在,而这些近臣往往是饱受人们诟病的。因为几乎所有人都会恃宠而骄,横行不法,落下千古骂名甚至身首异处者层出不穷。可是伍思成却是个例外,他的所作所为几乎就是这些人的反面教材一样,至始至终保持着谦虚恭检的态度,以一颗为国为民之心为刘龑办事,并且从无树党敛财的行为,即使在他控制着举国上下巨大的情报网络的情况下也从来没有利用这个权力做出欺瞒皇帝以谋求私利的举动。后世人们在对刘龑的时代高度评价的同时,也对这位特异的宠臣表示了极高的敬意,甚至有人将他奉为人臣的范例。可是在当时,伍思成所受到的这份荣宠还是招致了不少人的嫉妒,之后有相当长一段时间内他都不得不和负面的风评相依相伴。 一见到伍思成的面,刘龑忍不住上前拉住他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了半天,叹道:“此番前往帕斯帝国,正是辛苦你了,不想竟致卿如此憔悴。” 刚刚迈入而立之年的伍思成此刻脸上写满了一路上的艰辛,干枯的胡须和黝黑的皮肤更是将这份沧桑衬托得格外明显。但是实际上他这一路上一直都是风调雨顺,自从和吐蕃结盟以后一路之上一直有人护送,沿途各地对他一行都是礼数有加,直到从拉曼德尔部出来以后开始往回赶的时候才着实吃了不少苦。为了躲避突契人的耳目,他们不得不选择了穿过艰险难行的沙漠地带,在最后关头还是被突契游骑兵发现,在历经了一场有惊无险的大追杀以后才平安回到绢之国的控制地域。 刘龑既然如此说了,伍思成自然不好说破,只俯首拜道:“有劳陛下挂心,微臣感激不尽,所幸此行不负陛下所托,已经与帕斯帝国缔结了盟约。” “这个以后再说,今日只为爱卿等接风洗尘。”刘龑一边说,一边拉着伍思成朝副使金吉尔笑道:“伍爱卿安然归来,卿居功至伟。” 金吉尔忙施礼道:“为陛下效力,敢不竭尽全力,所幸不辱使命,实不敢居功。” 为伍思成和金吉尔所举办的接风酒宴十分隆重,可规模却并不大,与席的都是绢之国的股肱重臣,因为在这个酒会之上要讨论的事情都是事关绢之国与突契作战战略的大事,必须控制消息。 当刘龑得知伍思成不但与帕斯帝国结成了联盟,还争取到了突契盟友巴丹那领主拜巴斯巴恩,同时还与吐蕃成了盟友,更获得了拉曼德尔部的忠诚,不但从战略上完成了对突契的包围态势,更在突契内部埋下了随时爆发的火种,不禁心花怒放,连声称赞伍思成此行所获出人意表,当即宣布擢升伍思成为正四品上太常少卿,金吉尔为正六品上千牛卫右司阶之职。 待得酒宴结束,刘龑将两人单独留下,这才问道:“为何同去的羊大侠不见踪影?” 伍思成回道:“陛下有所不知,羊大侠入关以后便告辞而去,微臣挽留不住,只得让他去了。” 刘龑不免叹息道:“羊大侠侠肝义胆,此番远行立下大功,寡人还来不及加以封赏便自离去,如此寡人欠他的人情越来越多了。” 伍思成却笑道:“陛下不必在意,羊大侠原本也不是名利场上的人,况且他此行已有意外收获,已经心满意足了。” “哦?这意外收获是什么?”刘龑不禁来了兴趣。 伍思成道:“其实此次能让羊大侠随行,完全是因为内子当初游说他或许能在路上遇到可造之才,传授他的一身武艺。可是直到我们离开拉曼德尔部时也未能有缘见到这么一个,羊大侠当时很是心灰意懒,结果在我们被突契军发现追杀的时候,这机缘就这么不期而至了。当时我们被突契军追击,单靠羊大侠和金吉尔突契人固然无法得手,可是我们也无力摆脱对方,如果对方援军赶来相助那就大大不妙了,此时我们得到了一群狼群的相助,惊得突契人的马儿乱窜,我们才得以顺利摆脱敌方。事后我们才发现,原来有人控制了狼群暗中相助。” “竟有这等事?竟有这等人?这世上真是有太多奇妙的事情了。”刘龑不禁感叹。 “这还不算奇特,更奇的是,这个能控制群狼的狼王竟然是个年仅十三岁的少年。他自述是回鹘人,因部族被突契攻灭,年幼的他被遗留在荒野外喂狼,谁知那些狼非但没吃他,反而对他悉心照料,他凭借着自己的智慧在几年后竟然成了这群狼的头领!因见到我们被突契人追杀便出手相助了。羊大侠发现那少年不但身体健壮灵敏异于常人,而且头脑灵活,是个不可多得的习武材料,因此决定将他带回山中教导三年以观成效。算来他也是不虚此行了。” “此子可有名字?” “有,他原名安巴胡可纳尔杜汉,羊大侠嫌麻烦,给他改名叫飞羽狼。”(未完待续。) 第八十三章 六 调整战略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仅仅三天,伍思成就把积压了近一年的情报工作理顺了,这份效率足以说明他的能力是货真价实的。整理过后,伍思成把焦点集中在两点上,一是整顿国内潜伏的突契奸细,二是在已经控制的高丽土地上建立起自己的情报网络以便实施统治。 伍思成和薛伯仁等人一样发现了这次突契入侵之所以造成如此大的危害,很大程度上是由于对方安插的奸细所发挥的作用,在绢之国采取进一步行动前,必须先做好这方面的工作,否则即使出兵讨伐突契,也会被对方预先获得具体情况。而在安东都护府所治理的地区,高丽的反抗力量层出不穷,面对这方陌生的土地,绢之**队缺乏情报将无所施展,行动会陷入被动,只有建立了完善的情报体系才能有效的剿灭那些抵抗组织,完成对这块新领地的统治。这两件事情都十分重要,必须马上着手去办。 刘龑对于伍思成的工作效率十分满意,同时也希望伍思成能根据此次出使帕斯帝国行程中的见闻来给他更多的战略上的建议。 伍思成当即答道:“其实微臣此次出使帕斯帝国,发现我们可以有更多的战略选择。我们之前一直着手筹备对突契的战争,但是目标始终围绕着先防御消耗敌人战斗能力,再对攻取得战略优势,最后全面攻击打败对手的步骤,可是实际上可以在实施这个战略步骤的同时进行其他行动。此次微臣在路过西域诸国的时候就发现在那里的突契军力量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弱,事实上阿比契力尔几乎击中了他全部的力量在与我国作战,在西域地区留下的兵力仅仅是足以威慑各国而已,如果这些零散的国家能联合起来,其实力将大大超过突契一方。因此既然我国需要一段时间来强化情报工作,那么正好趁着突契主力东进的时机重新打通商路,争取西域诸国,这样也可以加强与帕斯帝国的联系,从背后切断突契对这一地区的控制。” 刘龑沉吟道:“你说得很有道理,只是我国现在也举全国之力在与突契对抗,高丽的战事又还没结束,目前哪里有兵力可以分出来打通商路呢?” 伍思成笑了笑道:“陛下您过虑了,其实并不是只有钢铁才能打击到突契人的。” 这话提醒了刘龑,他顿时醒过味来,笑道:“你是说用黄金吗?” 伍思成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对刘龑的机敏表示敬意:“正是如此,陛下。突契用武力威慑西域诸国,可是他却并不能给这些国家带去他们最想要的财富,所以这些国家虽然慑于他的武力不敢发作,却心怀不满,我们正好利用这一点,用黄金铺路,就可以把这些国家争取过来为我所用,要是能让他们主动出兵与突契对抗,那么我们将兵不血刃达成目的。” 刘龑摇头道:“这些国家不会将自己往突契这块硬石头上碰的。” 伍思成点头道:“不错,这些小国家都会明哲保身,可是却也个个唯利是图。只要看清楚了形势,那么他们会做出自己的选择的。突契在那里的力量只是看似强大,关键是有没有人去捅破那层纸而已。陛下或许担心没有足够的力量帮助他们,他们便难以下定决心,可是不要忘了吐蕃和帕斯帝国都对这个地方觊觎已久了。” “可是这样一来,我国在那里的势力发展势必会受到限制,同时要争取这些国家站到我们这边来也就更加复杂了呀。” 伍思成吃吃笑了起来道:“陛下之言看似正确,其实不然。的确,这条商路蕴含着数不尽的财富,因此吐蕃和帕斯都想来分一杯羹。可是他们都被眼前的利益所蒙蔽了,实际上最想要这块利益的是商路上的这些国家本身。试问有哪个国家愿意把这份利益拱手让与他人呢?他们之所以会忍气吞声,不过是因为实力太弱,不得不为而已。可是对于西域诸国的控制权从来不是属于谁的,而是谁的实力强就会偏向谁。如果我们将突契的势力赶出这片地区,那么剩下的便是与吐蕃和帕斯的争夺了。可是吐蕃王子格桑野心勃勃,迟早会坐上赞普的位置,可是他的兄弟们恐怕不会就此罢休,因此吐蕃想要放手干涉西域尚需时日,而帕斯帝国主昏臣暗,宫廷争斗层出不穷,就连与我国结盟之事都难有定论,因此他要真正染指商路利益以后,矛盾只会更加激化,更何况巴丹那领主拜巴斯巴恩雄才大略,绝不会放任帕斯帝国这么做,而他作为帕斯帝国的臣属,想要彻底控制商路诸国也是难上加难。有了这种种掣肘,再加上这条商路真正需要的是我国的丝绸,无论如何都不能缺少我国的存在,所以真正能对西域诸国施加影响的非我国莫属。” 刘龑听了连连点头,道:“若真如你所说,那么此事可行,只是不知该派何人前往,又该如何避开突契人的耳目呢?” 伍思成答道:“陛下或许不知道,自从我国与突契交战以来,商路既告断绝,可是仍然有我国的货物流传到了帕斯帝国乃至更西方,那便是走私商人所为,他们趁机囤积居奇,将货物价格提高了数倍乃至于数十倍。突契为了利益也不得不容忍这些人的存在,否则他们将毫无利益可图。对于这些走私商人而言,要混入西域诸国相对简单一些,不如就混入其中进入西域,至于向导么,金吉尔可以担任,他通晓当地语言,又认得道路。” “如此甚好,朕会立即着手考虑合适的人选。” 随着这对君臣的这次谈话,绢之国的战略在外人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变化,由于这个变化完全在暗中进行,因此直到很久以后才被世人所察觉,那个时候绢之国的手已经深入西域诸国之中,成了突契的大患。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未完待续。) 第八十三章 七 赞普驾崩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吐蕃赞普驾崩的消息就像一场席卷吐蕃全境的地震一样,举国上下都被惊得不知所措,尤其是格桑王子,听到这一消息时竟然茫然不知所措的呆立在原地。 父亲虽然已经年过六十,可是身体一向非常康健,看上去完全不像一个已经步入老年的人,反倒像是个四十几岁的中年,有人曾经在背地里谈论以赞普的身体状况就算活过八十岁也是正常的。可是现在父亲竟然突然死亡,这真是意想不到的事情。 侍卫队长罗得萨看着王子殿下的样子不禁有些担心起来,可是他却爱莫能助——忠于职守的他明白自己身为侍卫队长是不该对朝政妄加评论的。 此时安巴尔图里匆匆赶来求见,看格桑还在迷茫之中,罗得萨便吩咐下人将安巴尔图里请进来。 现年四十六岁的安巴尔图里恰好比格桑大了十岁,这个曾经贵为突契大汗的男人即使今天沦落为格桑王子的客将身份,他依然保持着一份令人肃然的气势。尽管在他那副铁面具上看不到任何表情,可是人们还是能在他身上感到一股掩饰不住的杀气。 “王子殿下,王子殿下!安巴尔图里大人来了。”罗得萨连声呼唤格桑王子。 这句话才让格桑王子清醒过来,忙道:“啊,是安巴尔图里大人啊,抱歉,小王失态了。” 安巴尔图里行了一个礼道:“王子殿下,现在这个时候可不是发呆的时候啊,您必须尽快做出决断才行!” 格桑王子皱眉道:“大人何出此言?” “赞普突然去世,举国上下都措手不及。眼下究竟该由谁来继承赞普之位还没有定论,正是需要当机立断之时。” 格桑叹了口气道:“父亲大人自然有遗诏留下,小王身在边关,唯有奉命而已。” 安巴尔图里笑了笑道:“殿下未免太悲观了。赞普子嗣众多,可是在下便览诸王子没有一人能超过殿下的,赞普若是明智,当然应该将赞普之位传于殿下才是,若是赞普一时糊涂,那么为了吐蕃的长远利益,殿下也应该将赞普之位纳为己有才是!” “大人你的意思是让我起兵叛乱吗?” 安巴尔图里大声笑了出来:“殿下好糊涂,若是赞普在世,殿下起兵自然是叛乱,可是如今赞普已经过世,您与诸位王子是兄弟而非君臣,为何要将王位拱手让与他人?请恕在下不敬,赞普此时过世对殿下再好不过,诸位王子在都城,可是手中却没有多少士兵,我吐蕃大军还在远征之中不及回转,如今殿下手中的兵力已经是其他王子无法企及的力量,如果不趁着这个时候赶回都城坐上赞普之位,等到大军回转,恐怕为时晚矣,因此殿下必须立即做出决断,究竟是否要拥兵回京。” 格桑踱了几步,转回头来道:“可是如果父王有遗诏在,继位赞普者并非是小王,那该当如何?” 安巴尔图里冷笑了一声道:“诸王子之中唯有殿下继位最符合众望,可是即便如此诸王子尚且不能相容,暗中陷害殿下,何况遗诏中言明并非殿下继位,试问诸王子有哪一个能对继位者服气?不用等到我们回到都城,诸王子之间就会自相残杀起来,殿下只需称奉旨平乱,将其一网打尽,到时候您就能名正言顺的坐上赞普之位,然后宣告天下,以殿下之威望,各地必然望风归附,殿下又有何可迟疑的呢?” 格桑微微点了点头,道:“若真如此,那么就该即刻安排出兵才是。” 安巴尔图里深施一礼道:“请殿下恕罪,在下来之前已经命部队警戒整队,准备物资了。” 格桑看了看安巴尔图里,那副铁质面具下露出的光芒让格桑心中不禁一凛——这个男人恐怕是准备强行把自己推上赞普的位置吧?虽然自己对赞普之位觊觎已久的,可是似乎这个男人比自己更加着急。 事实正如安巴尔图里所料,死去的老赞普并没有来得及留下遗诏,都城内的诸位王子为了王位斗了起来。格桑的部队还没走到一半,都城大乱的消息就已经传来,格桑闻讯大喜,立即派遣部队加速行进,急袭之下占领了都城,将这些作乱的王子一股脑儿全部关押了起来。然后自己坐上了赞普的宝座,传告天下自己继位的消息,要求各地宣誓效忠。 凭借着格桑王子的声望,那些老臣宿将,部族首领纷纷派遣使者前来宣誓效忠,就连远征在外的大军之中也有许多将领来信表示唯其马首是瞻,一切尽如安巴尔图里所料。可是格桑却越来越觉得蹊跷,因为等到都城局面开始稳定下来以后,格桑王子察觉到了父王的死因有许多可疑之处。正如他所料的,老赞普的身体没有任何病症,所以突然死亡实在让人生疑,更奇怪的是当时的目击者如今竟然无一例外的已经死在诸王子乱斗之中,真相究竟如何已经无从查考。格桑王子派人暗中细细查访以后,一些蛛丝马迹终于显露了出来,可是这个结果却让他大吃一惊。 密见被囚禁的那些兄弟以后,格桑惊觉诸王子之所以会起兵互相争斗,其中也并非全部是为了争夺王位,而是有相当一部分人是为了替赞普复仇,因为他们都深信赞普是被暗杀的。更奇怪的是每个王子的怀疑对象都不尽相同,似乎谁都有作案的动机,加上如今目击者已经全部死亡,这就成了一桩无头公案了。 格桑王子冥思苦想,忽然惊觉王子们之所以怀疑赞普被暗杀,都是被人挑唆,可是他们在互相猜疑之际唯有远在边关的自己不在怀疑对象之中,这么一来自己继位将是大家都能认可的一件事。配合起安巴尔图里的那番话,以及当时他的表现来看,这件事情的真相就慢慢浮出水面了。 想到这里格桑倒吸一口凉气,那一瞬间他想起了安巴尔图里面具下的那双眼睛,如果他不是正确判断,而是事先安排好了一切的话,事情自然会按照他预料的进行。从头到尾想来这个可能性非常之大,只是苦于已经没有证据。 而且更麻烦的是即使自己掌握了证据也已经于事无补,因为真相一旦大白,天下都会以为这是他自己授意安巴尔图里去做的,即使杀了他也不过是为了掩盖真相堵住天下悠悠之口罢了。自己竟然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了这个阴谋的主谋! 安巴尔图里这么做是让自己成为他的同谋,作为最大受益者的自己唯一能做的只有心照不宣,而且也必须让安巴尔图里同样获益才能让他满意。 在这一刻,格桑才意识到自己以往太小看安巴尔图里这个男人了。这是一条毒蛇,一条缠绕在自己身上无法摆脱的毒蛇。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未完待续。) 第八十四章 一 秘密和谈 艾希提顿。 这座曾经的亚基都城如今已经从战乱的硝烟中重新焕发出了生机,亚基国王卡迪尔驾崩之后种种乱象给这座美丽城市造成的伤痕已经复原,喧闹的街道,宁静的小巷,壮丽的宫殿和神庙,一切都恢复到了原先的模样,除了那些死去的人们无法重新活转。 改换门庭成了帕尔契的领土以后,李天昊下了大力气重新整饬这座城市,因为作为敌国的都城,它的繁荣是否依旧是具有重大政治意义的,甚至有人揣测帕尔契女王阿芙瑞特有意将都城迁到这里以宣示帕尔契将彻底控制亚基全境。 这一年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但是李天昊却始终没有对亚基的新都城孟菲斯发起任何军事行动。当然他可不是什么事情也没做,事实上这一年之中他的忙碌程度反而比先前更加加剧了。因为他在这一年之中的主要工作都放在了攻略除孟菲斯之外的亚基土地上了。 他这么做有三个目的。第一,尽管亚基各地的领主都秘密的和帕尔契接洽,不同程度的表示了愿意降服的意愿,可是却并没有实质性的改旗易帜,这种首鼠两端的做法对于攻略亚基全境显然是不利的,第尔斯军既不能进攻,也不能不进攻,要摆脱这种被动的局面;第二,只有这些地区彻底脱离了亚基的实际控制,才能从根本上断绝盘踞在孟菲斯的卡德门罗国王的一切后援力量,对于力量薄弱的卡德门罗来说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第尔斯军攻城略地,一旦他试图营救一处,那么孟菲斯城就有陷落的危险,而一个不能救援诸侯的国王是无法获得诸侯效忠的,这在政治意义上可以更加打击卡德门罗集团;第三,根据魏松的建议,如果这些亚基贵族真的投降帕尔契,那么帕尔契的奴隶主力量无疑会因此而得到加强,两种不同制度存在于一个国家之中对于新兴阶级显然是一个威胁。 为此李天昊干脆派兵四处攻略,命令也很简单——接受那些已经表示过臣服的亚基诸侯的投降,但是条件是只保留其受封的领地和财产,释放所有奴隶,让其恢复自由民的身份并从其土地中领取一份耕地。如果奴隶主需要人力来管理自己剩余的领地的话,必须出钱雇佣。凡是不能接受这个条件的奴隶主一律加以攻击然后没收全部财产。 这种高压政策如果不是第尔斯军已经占据绝对优势的话必然会让奴隶主们同仇敌忾站到卡德门罗一边去,可惜的是如今的亚基诸侯们早已经成了各自为战的势力,他们就算有意联合起来也无法互相信任,更何况他们对于卡德门罗国王本身并不抱多少希望,因此便成了第尔斯军各个击破的绝佳对象。面对第尔斯军的强大武力,这些贵族奴隶主们除了少数冥顽不灵者都纷纷放下了武器,交出了自己的土地。 历经一年的攻城略地,帕尔契的疆域再次大幅度增加,实控区域已经几乎遍布亚基全境,目前仍在卡德门罗国王控制之下的只剩下孟菲斯附近地区,亚利仙达港及难罗河入海口地带以东,以及联系两地之间的难罗河沿岸地带了。就连曾让李天昊长途奔袭的马兰斯特港也已经和帕尔契连成了一片,整个孟菲斯城简直就是被包裹在帕尔契国土内的一根香肠,随时可能被一口吞下。 现在的亚基帝国就像一个摇摇欲坠的婴儿,几乎没有独自存活的能力,而李天昊也认为彻底消灭亚基的时机已经成熟,因此他重新聚集这些分散的兵力,准备对孟菲斯城发动最后一击。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他却迎来了一位秘密使者,给他带来了一个消息:安卡迪尔墨大祭司有意与其联盟,共同推翻菲戈尔首席大祭司的统治地位。 正在忙于公务的李天昊听到这个消息忍不住笑出声来,同样在一旁埋首政务的魏松听了以后也无声的颤动着双肩。 “先生,安卡迪尔墨大祭司的反应似乎特别迟钝呐,现在抛出橄榄枝他不觉得太晚了一点吗?”李天昊难得看到魏松的笑容,不禁出言调侃道。 魏松轻咳了一声驱散笑意,正色道:“恐怕这是他和菲戈尔商量好的吧,为了延续拉神的神权而选出一人投向我方。” 李天昊点点头道:“确实如此,可惜选择的时机太晚了,如果在一年或更久以前,那么我们一定会十分乐于接受此事。可是现在么,他无论是否这么做,对于我们的影响已经不大了。” 魏松站起身来在屋内走了几步,忽地停下了脚步,道:“那倒也不尽然,拉神的信仰毕竟还是根深蒂固的,要彻底撼动他的根基还是需要时间的。” “您的意思是我们该接受他的联盟请求咯?” 魏松摇头道:“非也非也。一件事情或许可以正面利用,同样也可以反面利用才是。” 李天昊朝着他眨了眨眼睛,忽然明白了魏松的用意。既然拉神信仰根深蒂固,那么就该利用一切手段来想办法撼动它的根系才是。如今侍奉拉神的两位大祭司竟然公然分裂成了两派互相敌对,那么无疑会对信仰他的民众造成巨大的冲击,他们必然面临选择跟随哪一位大祭司,而且不论他们选择跟随谁,最终菲戈尔必然会成为失败的一方,而安卡迪尔墨头上那顶事到临头公然叛教的帽子是无论如何也摘不掉的,就算他如愿成了首席大祭司,他的名望也会大大下降,而拉神祭司的实力也会因此被削弱近半。这实在是一个天赐良机,如果不善加利用的话,那么也未免太暴殄天物了。 想到这里,李天昊笑着朝魏松鞠了一躬道:“感谢师叔提点,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魏松捻着胡须颔首微笑,随即又投身到他那堆积如山的公文之中去了。(未完待续。) 第八十四章 二 盘算 其实安卡迪尔墨并不是那种蠢到会错失良机的人,当然他本人对于成为叛教者这个角色并不满意,可是为了拉神的教义能够顺利保存下去他还是毅然接受了这个角色。 问题的关键是自从上一次孟菲斯遭到第尔斯军攻击以后,卡德门罗国王对于祭司们的监视就大大加强了。作为亚基帝国仅存的力量,祭司军的重要性几乎关系到亚基的生死存亡,因为加大监管力度也是理所当然的。可是这么一来安卡迪尔墨和菲戈尔的计划要实施起来就难上加难了,应该说能找到这次机会派出使者已经是难能可贵的事情了。将对祭司们的工作做到几乎没有分毫机会的功臣正是影子兄弟会的首领布鲁达斯摩。 就算亚基帝国已经变得风雨飘摇,可是影子兄弟会的实力却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损害,就算散布在全国各地的眼线不断遭到帕尔契的搜捕,可是会中的中坚力量还保存完好,尤其是他们的情报收集专家洛克的活跃,不但将祭司军的一举一动牢牢掌握在手中,就连目前亚基仅剩的诸侯亚利仙达港总督的一举一动也逃不过他的眼睛。依靠着这一点,如今影子兄弟会的主人利贝拉伯爵可谓耳聪目明,讽刺的是他如今手中缺乏的是实施计划的兵力,而不是缺乏可供分析的情报。 “亚利仙达的米尔库总督大人是否有意向国王效忠?”利贝拉开口询问正在向他汇报军情的布鲁达斯摩。 “目前而言总督大人的立场尚不明确,伯爵大人。”布鲁达斯摩答道:“正如您所见到的那样,如今亚利仙达港是亚基最富裕的城市,总督能供养的军队数量甚至超过了国王陛下的,在这种情况下即使是帕尔契军也不敢小觑他,加上总督原先是隶属于宰相乌苏布一派的,如今是安德拉修掌权的时代,他是不会轻易对安德拉修屈膝的。” “这倒也是,”利贝拉把身子埋进椅子的靠背,思忖了一会儿,道:“如果安德拉修不在宰相的位置上,米尔库总督会改变立场吗?” 布鲁达斯摩嘿嘿干笑了几声,道:“大人您真是爱说笑,以安德拉修大人的为人,是绝对不会抛弃他的权力地位和成就这一切的国王陛下的,他能容忍您掌握兵权也不过是继续维持他在政治上的地位罢了。况且以国王陛下的立场而言也绝不会将您和安德拉修大人中的任何一人剪除,因为废弃任何一个都可能导致帝国的衰亡。依小人看来,国王陛下对您的猜忌只怕比安德拉修大人还重些,要扳倒安德拉修大人恐怕很难。” 利贝拉点点头道:“你说得也有道理,可是如果换一位国王,事情将会如何变化呢?” 布鲁达斯摩明白利贝拉指的就是已故王弟艾游卡的遗腹子,那个被利贝拉秘密隐藏起来的,除国王外唯一拥有亚基王室血统的男子,年仅五岁的吉尔慕斯殿下。自从将这位王子殿下寻找回来以后,他就展现出来超越常人的聪慧和乖巧,加上他遗传了父亲身上的战士血液,在力量和敏捷程度上也优于同龄的孩子,如果这个孩子登上王位并且成年的话或许亚基还有希望。而且这位王子殿下如果登基的话,那么利贝拉自然会成为摄政大臣,尽管利贝拉并非治国的良才,可是却是个大公无私的人,他的治世或许比由安德拉修这种政客野心家的统治更好一些。利贝拉如此说就说明了他确有废除卡德门罗国王发动政变的心思,虽然不知道这么做对于目前的亚基究竟是好是坏,可是总好过什么也不做,因为什么也不做等待亚基的将只有灭亡一途。 想到这里布鲁达斯摩答道:“如果是那位殿下登基的话,那么米尔库大人的态度或许真的会有转机,可是目前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只有几个人而已,如何向米尔库大人证明殿下的身份真实性,恐怕才是真正的难题。” “这一点勿用担忧,我已经想到了一个好人选了,贾克布伯爵,如何?” 布鲁达斯摩闻言吃了一惊。贾克布伯爵是乌苏布宰相的亲族,他自然是乌苏布一派的。可是由于他的无能丢失了整个第尔斯地区,只身一人逃回亚基,乌苏布自觉颜面无光,对其大肆打压,之后他便再也没有脸出现在亚基宫廷内,灰溜溜的窝在自己的一片小庄园里凄惨度日。让他出面担任使者有几个好处:首先他是昔日乌苏布族内的一员,米尔库总督对他会寄予足够的信任;其次他又是被乌苏布整惨的人,对于利贝拉的排斥会少很多,也就更容易接受利贝拉的提案,而且这将是他咸鱼翻身的一个机会;再次他是第尔斯军欲除之而后快的人,他对亚基王室的忠诚应该毋庸置疑;最后贾克布此人早已经无足轻重,即使谈判破裂或者事情败露也可以轻易舍弃掉这个知情人而不会损害利贝拉集团的一分一毫。他不得不承认利贝拉伯爵在这几年之中政治敏感度有了飞跃式的提升,假如卡迪尔三世在世的时候能早几年提拔利贝拉成为帝国的支柱的话,或许局面就会有所不同了。 “既然伯爵大人已经计划周详,那么小人也同意如此做。”布鲁达斯摩道。 “很好,你立即安排人秘密将贾克布伯爵带来见我,”利贝拉轻声道:“还有一件事,你将他找来以后必须留出人手专门跟随在他身边以防不测,另外在前往亚利仙达港时,我要你安排几个好手在队伍之中,如果能说服米尔库总督最好,如果不能,就找机会将他刺杀。我会恳求陛下拟一道诏书,由贾克布继任总督之职。” 布鲁达斯摩不由得啊了一声,因为利贝拉的举动再次令他吃惊。看来利贝拉已经下定决心将亚基剩余的全部力量掌握在手中,谁要是阻止就会被他排除掉,即使是国王陛下也不例外,这份狠心并非所有人都能下的。看来这个男人已经彻底蜕变成了一个冷酷的政治家,或许他这么做单纯只是为了亚基的存亡,但也有可能他真的打算独揽大权。如果是前者,那么自己将不遗余力的协助此人,如果是后者,那么自己就必须留个心眼,防止亚基的根脉断在他的手中。(未完待续。) 第八十四章 三 全面进攻 利贝拉的计划如果真的成功,那么或许亚基真能获得一息生机,可是帕尔契却没有义务要顺着他的意图行事。自从得到了安卡迪尔墨的效忠,帕尔契开动了所有的宣传渠道向整个亚基宣布首席大祭司菲戈尔不过是个玷污拉神荣光的卑劣之徒,所有信徒都应该听从安卡迪尔墨大祭司的号令。 这一招其实相当的阴险,因为在发布这一消息时,安卡迪尔墨还在拉神神殿内供职,这一宣示无异于将安卡迪尔墨的叛教行为公诸于众,拉神神殿里的众多祭司,以及祭司军都将面临该追随何人的难题。这将会引发一场剧烈的冲突,无论是菲戈尔还是安卡迪尔墨获胜,祭司军的力量都将受到巨大的损害,这样可以不费帕尔契一兵一卒就对亚基军事实力造成打击,而且就算安卡迪尔墨获胜,他的实力也会大大受损,这对于以后掌控拉神祭司也是有好处的。 事实上也和帕尔契的初衷相似,祭司们和祭司军为了拥护自己的阵营而相互争斗,最终演变成了一场激烈的冲突。讽刺的是这一次祭司们的两位首领其实是达成共识的,可是他们却是有苦说不出,面对帕尔契的这一损招,他们只能各自扮演自己的角色,针尖对麦芒的互相厮杀不已,最后安卡迪尔墨赶在亚基国王介入之前,率领着自己追随者退出了拉神神殿向南投奔帕尔契而去。 可是经过这场冲突,祭司军不但造成了相当的伤亡,更破天荒的产生了分裂,近三分之一的祭司军选择了跟随安卡迪尔墨。帕尔契不费吹灰之力就剥夺了祭司军三成的力量,至此李天昊判断进攻孟菲斯的时机已经成熟,于是他向帕尔契全国发出了。 这一次帕尔契出战的总兵力破天荒的达到二十万之巨,更有多达五十万民众为其提供后勤保障。李天昊之所以能有这份底气,主要原因就在于魏松所进行的生产改革已经初见成效,第尔斯山区的改革开展最早,效果也就最明显,然后依次向北递减,得到实惠的百姓们纷纷踊跃报名从军,可是一贯奉行精兵政策的第尔斯军只挑选了最精壮的男子从军,其余的则都编入了民夫行列。后方大量的物资被源源不断的沿难罗河分段送到最前线,既保证了效率又节省了民力,举国上下都在为对亚基的最后一战贡献力量。李天昊自起兵以来第一次聚集了如此丰厚的家底,因此即使是习惯低调的他脸上也掩饰不住意气风发的表情。 李天昊将二十万大军兵分五路:由葛尔那斯,达拉,扎兰领兵三万为左路,沿难罗河西岸向亚利仙达港西侧推进;由海克托尔,奇克尔达,渥德,祖卡尔率领帕尔契与努比亚雇佣兵混成的五万人沿难罗河东岸向亚利仙达港推进,同时由艾尔达控制下的马兰斯特港为这支大军提供补给;由布鲁克斯,赛纳斯,艾格留斯领两万精锐,加上安卡迪尔墨率领的祭司军为先导部队从东南面攻击拉神神殿,然后向孟菲斯进军;由魏松,阿戈巴尔,塔塔尔,吉姆达领两万人从西面切断拉神神殿与孟菲斯的联系,配合布鲁克斯攻占拉神神殿;李天昊本人带着穆勒,阿拉姆,依莲,率八万主力直扑孟菲斯。情报主管雅莫协助整体行动调配,利修斯,谢伍达,博德卡符合后方物资转运工作,留下缇娅,莫卡度和波克尔在艾希提顿保护阿芙瑞特女王陛下。 五路大军同时朝着被帕尔契包在口袋中的亚基发动了全面攻势,仅凭这份气势就已经令亚基人咋舌,因此沿途各处尚在亚基控制中的地区纷纷望风而降,或者弃城而逃,战争的焦点很快集中到了亚利仙达港附近的难罗河三角洲地区,拉神神殿和孟菲斯这三块地方。 亚利仙达港地处于难罗河入海口,那里的三角洲地带水网密布,进军困难,加上葛尔那斯和海克托尔都是稳扎稳打型的将领,因此战事进行得按部就班,部队的进攻锋头一点一点地朝着亚利仙达港逼近。而孟菲斯城城墙坚固,加上这一年来利贝拉和鹫斯悉心训练部队,安排防御工作,因此孟菲斯的守军数量虽然不足,却也不是一时半刻能够攻克的。李天昊也不急于将其攻克,而是一边进行攻城准备,一边等待那两路进攻拉神神殿的部队与其汇合。 相比之下倒是进攻拉神神殿的战斗进行得比较激烈和艰苦。由于魏松的行动快于布鲁克斯,因此在祭司军做出反应之前他们就已经与孟菲斯方向失去了联系,之后布鲁克斯委任赛纳斯和艾格留斯发动了猛烈的突击,将措手不及的祭司军打得一败涂地。祭司军们虽然作战英勇,可是也抵挡不住赛纳斯和艾格留斯师徒俩那如同落雷般的进攻,节节败退之下他们最终不得不放弃了所有防御工事,退入了拉神神殿之中死守。可是战事到这里为止发生了巨大的改变,理由很简单,第尔斯军中这些出身亚基的士兵们因为害怕拉神的惩罚而不敢毁坏神殿,面对躲进神殿内固守的祭司军只能观望,结果造成了无法进军的局面,反而要倚重于安卡迪尔墨的祭司军的力量。 这一点李天昊也是出于无奈,他只能派出原本属于亚基的士兵完成这项任务,因为如果用信奉阿蒙神的帕尔契军或者第尔斯军,又或者是努比亚雇佣兵去打下拉神神殿的话,那么神殿的一切损害都将激起信奉拉神的亚基人民的反感,只有在他们自己手中夺取神殿才能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可是却必须面对现在的这种局面。 也正是因为如此,李天昊才特别委派了第尔斯军中最具智慧的两员大将魏松和布鲁克斯,他们绝对不会因为一时冲动而做出毁掉神殿的举动,加上布鲁克斯本身拥有亚基王室血脉,由他来收复神殿是最为合适的人选。 可是即使是布鲁克斯也无法强行命令士兵们冲入神殿内。假如祭司军离开神殿,那么他还能命令士兵加以攻击,如果他们龟缩在神殿内的话,恐怕就只有安卡迪尔墨的祭司军能堂而皇之的攻进去了。但是安卡迪尔墨的部队数量又不足以解决这场战争,况且布鲁克斯明白安卡迪尔墨也不是真心帮助帕尔契来打这场战争的。 既然不能进去消灭敌人,那么就只有想办法引诱他们出来作战了。问题在于什么样的诱惑能让明知出去就是一死路一条的祭司军离开神殿呢?布鲁克斯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未完待续。) 第八十四章 四 条件 对于布鲁克斯的提案安卡迪尔墨大吃一惊,布鲁克斯竟然邀请他一起进入神殿与菲戈尔首席大祭司谈判,说实话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正当安卡迪尔墨琢磨着如何推脱的时候,布鲁克斯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安卡迪尔墨大人,在下想作为大祭司的您应该不至于害怕进入拉神的神殿吧,如果对自己的作为问心无愧的话,我们只会得到拉神的庇护才对,是这么回事吧?” “那,那当然了。吾辈回到拉神的庇佑之所,自然是坦然自若的。” “如此最好,”布鲁克斯趁热打铁,立即道:“那么事不宜迟,在下这就请赛纳斯大人和艾格留斯大人作陪,一同前往。” 与安卡迪尔墨的反应不同,赛纳斯得知此事之后摸了摸胡子,朝着布鲁克斯笑了起来:“真是个有趣的想法,你这么做是打算让我和艾格留斯做你的护卫吧。” 布鲁克斯捶了他一下道:“我才用不着你来保护呢,让你们俩去自有道理。” 赛纳斯哼了一声,不由分说扯上安卡迪尔墨便走,安卡迪尔墨是有苦说不出,被生拉硬拽着离开了第尔斯军营直奔拉神神殿而来。 在声明是前来谈判的意图,并且确认了安卡迪尔墨的身份以后,四人在解除武装后被请了进去。穿过漫长的走廊和重重庭院,他们终于来到了首席大祭司菲戈尔的房间。 菲戈尔那惨白的面孔在灯火的映衬之下更加令人感到不悦,而他僵硬的表情更是助长了这种情绪。他动了动毫无血色的薄嘴唇,道:“几位大人深夜来访,这令在下很惊讶。你们的意图则更让人迷惑。” 布鲁克斯看了看周围密布的祭司军护卫,笑了笑道:“在下今天晚上前来并不是以第尔斯军将领的身份,而是以亚基伯爵继承人和拉神的信徒的身份来拜见首席大祭司您的,在下的目的是为了延续拉神在亚基大地上的荣光而来。可是请首席大祭司您将这件事情的知情者限制在我们五人之内,否则在下不敢据实以告。” 看着菲戈尔阴惨的眼神,布鲁克斯又补充道:“请您不必担心,赛纳斯大人和艾格留斯大人前来是作为重要的见证人,并不会有任何其他异常的举动。” 菲戈尔这才挥挥手示意祭司军退出房间,然后才开口道:“那么在下恭听布鲁克斯大人的高见。” “不敢,不敢。在下想先请问您一句,同时也是问安卡迪尔墨大人,这一次的分裂教派的行为是否是为了延续拉神信仰所做出的不得已的举动?” 菲戈尔的眼神并没有因此出现任何变化,可安卡迪尔墨却不由自主的望了望菲戈尔。这一幕并没有逃出布鲁克斯的眼睛,他随即道:“看来在下的猜测是对的。请容许在下对菲戈尔大人表示最高的敬意。” “您这是什么意思?”菲戈尔的脸上仍然没有一丝波动。 布鲁克斯答道:“很显然,这样的计划并不是出于正直的安卡迪尔墨大人的,可是为了执行这个计划就势必要牺牲你们两位中的一位,而帕尔契与亚基的战争无疑将会是帕尔契获胜,那么菲戈尔大人您除了以身殉教以外已经别无他途可走,作为制定计划的您为了延续拉神的教义做出了自我牺牲的义举,怎能不让在下由衷的敬佩呢?” “说下去。”菲戈尔的脸色略微缓和了一点。 “是。请恕我在表达敬意的同时,对您的举措表示一些不满。如果延续拉神的教义是两位协商以后的结果,那么现在的战事就是您不明智的举动了。尽管在表面上,您率领的祭司军必须对亚基王室效忠,为此必须顽强作战到底,可是这样的做法恰恰是错误的。因为就目前的战事来看,在下的军队由于自身信仰而不愿意进攻神殿,那么为了夺取神殿,在下将不得不派出安卡迪尔墨大人的祭司军来完成这个任务。可是如您所见,安卡迪尔墨大人的兵力并不足以完成这个任务,那么战事就会愈发延长下去。这显然会大大影响安卡迪尔墨大人在第尔斯亲王殿下心目中的地位,这和您的计划显然是背道而驰的,而且即使最终神殿易手的话,祭司军的力量也将被消耗殆尽,这就更加不符合您的意愿了。在下设身处地为您谋划,如果想尽可能的保存拉神信仰的延续,那么首先要确保祭司军的力量能够保存下来,有了这支武装力量,才能强化安卡迪尔墨大人的立场,让更多忠实的祭司军为了把戏演得真实一些而白白牺牲那才是错误的。” 菲戈尔斜睨着眼睛看了看布鲁克斯,冷笑了一声道:“看来布鲁克斯大人是来说服在下投降的吧。” “不,您再次误会了在下的心意。”布鲁克斯站起身来跪倒在地,道:“恰恰相反,在下此行是来恳求您自裁的。” “什么?”菲戈尔冷然问道。 “是的,在下是来恳求您自裁的。如果您投降的话,那么就违背了您的初衷,拉神的教义将分裂成两个教派,分别以您和安卡迪尔墨大人为领袖,这样您苦心制定的计划就变得没有意义了。可是继续作战下去也不符合您的计划,因此既要快速结束这场战争保存祭司军的力量,又不能损坏神圣的神殿,还不能让您蒙受投降的侮辱,以在下贫乏的智慧看来,只有您自裁是最为合适的做法。为了保存众多祭司军的生命,为了保护神殿,您毅然绝然的奉献出自己的生命来结束战争,这样一切就会回到您计划的正道上来。是否得当,请首席大祭司大人自行裁夺。” 菲戈尔将身子靠上了椅背,嗤嗤笑了起来,那笑声让人有一种金属撕裂的错觉:“真是个大胆的建议。布鲁克斯大人,您身为第尔斯军总指挥,带着两位第尔斯军中盛名的将军一起前来说服在下,您怎么有这份自信知道我不会将你们斩首示众的呢?” 对于菲戈尔的威胁,布鲁克斯只是耸耸肩道:“这么做不符合您的利益。或许您对第尔斯亲王殿下的为人也有所了解,就算不了解您大概也听说了他在马兰斯特港的作为,事实上亚基会面临今天的绝境正是因为马兰斯特总督杀死了他的父亲。如果您将他钟爱的将领赛纳斯和艾格留斯格杀的话,那么天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举动来,那样或许拉神的信仰会被他从大地上彻底抹去,那样的话您的苦心就付诸流水了,而对亲王殿下也没有任何好处,这种双输的事情不是睿智的首席大祭司您会做的。” 菲戈尔听完咯咯大笑起来:“真可惜我没有早点认识大人您,那样的话或许将是件令人愉悦的事情呢。”(未完待续。) 第八十四章 五 烈风将起 亚基的热风一如既往,自从有人类踏足这片土地上建立定居点以来它便如此不断席卷这片土地,这股热风吹在人的身上无法给人带来丝毫的凉意,却能使人热血沸腾。 在一座无名的土丘上,一名骑士端坐在马背眺望着远方。这名男子看上去二十出头的年纪,微卷的头发,浅麦色的皮肤,要论长相实在乏善可陈,尤其是他脸上有三道可怕的伤痕从额头一直到右脸末尾,显得更加触目惊心。那双奇异的眼睛更是引人注目,他的左眼是黑色,右眼则是深蓝色。这几年里,他的这幅长相特征已经传遍了整个亚基,他便是帕尔契女王阿芙瑞特的丈夫,第尔斯亲王李天昊。 今年二十六岁的李天昊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略微年轻些,可是在他身上却洋溢着一股令常人战栗的威严,这是他在这八年的戎马生涯中逐渐累积而来的。就在八年前,他还是一个极具亲和力,常带着天真烂漫笑容的少年,如今他的笑容依然灿烂,可是平时则已经具备了一种不可侵犯的威仪了。这也难怪,八年前他还只是一个被亚基通缉的流亡商人,而八年后他已经是统帅二十万大军,掌握帕尔契实权的大人物了。他的手下几乎汇聚了帕尔契,第尔斯,努比亚和亚基的全部人才,曾经强大的帝国亚基如今已经成了他唾手可得的猎物,而他现在所看的,正是亚基最后的都城——孟菲斯城。 这座地处于难罗河三角洲最南端的古城是扼守这一片区域的战略要地,自它建立伊始就是作为要塞存在的,历经这么多年的演变而跻身于亚基境内首屈一指的大城市行列,但是它却始终没有废弃要塞的军事价值,尽管扩建后的城墙并不算特别高达坚固,但是它的内城依旧是以当初的要塞为基础建成的,那个坚固程度是出了名的。就算是拥有绝对优势力量的李天昊也不能说轻易可以拿下这座城市。 在次席幕僚长布鲁克斯的劝说下,盘踞在拉神神殿内的首席大祭司菲戈尔以一人自裁,放过其他人为条件向帕尔契表示了降服,拉神的祭司们都转而服从安卡迪尔墨大祭司的统治。由此剩余的祭司军也加入到了帕尔契军队之中,而布鲁克斯和魏松的四万人也得以顺利北上加入到了李天昊的攻城部队行列中;而在更北部对于亚利仙达港的进攻之中,葛尔那斯和海克托尔也成功的肃清了难罗河三角洲地带,将敌军包围在了亚利仙达港之中。应该说进攻孟菲斯的时机已经成熟,可是李天昊却迟迟没有下达总攻击的命令,因为他还在等一件事情,那就是攻城器械的全部完工。 由波克尔主导,魏松和雅莫加以配合所开发出来的一项新型武器正在加紧制作之中。那是一种改良型的投石器,在经过切实考察和实验以后,波克尔根据亚基本地的木材所研发的这款投石器,除了射程比帕斯出产的投石器略近以外,简化了制作工艺,增加了百分之三十的装填速度,还便于士兵操作。因此在对亚基的最后这一战之中,李天昊决定制造五百门这种投石器来减少士兵不必要的伤亡。凭借这些投石器应该可以很轻松的轰开孟菲斯并不坚固的外城墙,然后五百门投石器可以用前所未有的攻击密度对内城城墙发起攻击。 由于这种投石器的射程较近,且一旦配置就位以后很难移动,因此如果城内的敌军出击的话就很容易将其破坏,而孟菲斯之战恰好可以避免这种尴尬,因为城内的亚基军队数量仅有一万多一些,面对十倍于己的敌人,贸然出击无异于以卵击石。负责投石器制作工作的穆勒表示最多还要三天就可以全部完工,李天昊现在最想看的就是最后那一刻当五百门投石器架设完毕的时候,城上亚基军脸上惊恐的表情。 “八年了,父亲,这一切终于要结束了。”李天昊朝着天际的某一处轻轻的说了这么一句。 “老大,老大!你怎么上这里来了呀。” 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李天昊对逝去亲人的哀思,他拨转马头朝着一路策马狂奔而来的,自己的徒弟阿拉姆道:“我还要问你呢,你上这儿来干什么!” 阿拉姆跑到他的跟前,勒住了马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抱怨道:“老大你出来也不和我打个招呼,结果被魏松先生发现了把我好一顿训斥,他说你如果一个人遭遇到亚基军怎么办?结果我把周围溜了个遍,好不容易才找到你,快和我一起回去吧。” 李天昊听了不禁嗤笑道:“亚基军怎么敢轻易出击?况且就算他们出来我也不怕,更可笑的是你一个人前来,请问如果我真的遭遇到了亚基军,而你又及时赶到了,情况就会因此而不同吗?” 对于李天昊的挖苦,阿拉姆完全不动声色:“老大你这么说话就不对了。的确,我也认为普通的亚基军奈何不了老大你,可是万一是那个利贝拉伯爵呢?情况就不太妙了吧?我是不认为你会输给利贝拉啦,可是加上他的部下恐怕就不好说了吧?有了我的帮助,那么就算对方带来一千人,我们两个联手也能确保把他们打败的。” “吹牛的功夫似乎大有进步呢?我看你将来一定是个赛纳斯第二了。” “哪里哪里,”阿拉姆继续大言不惭的说道:“老大你等着瞧好了,我的吹牛功夫一定会超越赛纳斯大人,将来人们会称呼赛纳斯大人为阿拉姆第二的。” “真不要脸,兴致都被你弄没了。走吧,咱们回去。”李天昊无奈的摇摇头道。 阿拉姆继续在后面滔滔不绝的说道:“这个并不是我的最终目标啦,我的最高目标是以后人们会称赞我的剑术,然后把老大也称之为阿拉姆第二。” “这种话,等你赢了利贝拉,打败了赛纳斯和我以后再说吧。依我看目前你能不能打赢艾格留斯也是未知数吧。” “老大你也应该尝试给你徒弟一些鼓励吧,一味的打击会伤害徒弟幼小脆弱的心灵的。” “对于那种顺杆子往上爬的厚颜无耻之辈加以褒奖,我还没糊涂到那种地步呢。” “老大??????” 这对师徒无休无止的斗嘴飘扬在亚基的热风之中,单以谈话的内容来看实在无法想象这是两个统领大军的大将,更无法和即将来到的腥风血雨联系起来。(未完待续。) 第八十四章 六 孟菲斯攻略 当帕尔契一方一夜之间架设起五百门投石器之后,孟菲斯城内的亚基军由衷的感到了恐怖。这些没有多少实战经验的士兵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攻城设备,更何况是在一夜之间突然出现的,这份心理上的冲击足以令这些士兵感到心惊胆战。 “家底真厚啊。”望着城外敌军的利贝拉不禁如此感叹道。仅仅在几年前,情况还是完全相反的状态,当初的亚基还是那样的强盛,只可惜一切都已经是过眼烟云,失去的一切都不可能再回来了。这座城坚持不了太久的,这是利贝拉的判断,只是作为统帅的他不能把这话说出口来而已。 将指挥权暂时交给鹫斯之后,他秘密叫来了塞尔达。这位他曾经的挚友,亚基宿将尤利西斯的儿子是他在亚基军中仅剩的几位值得信任的人之一。屏退左右以后,利贝拉对塞尔达道:“塞尔达大人,我找你来是想问你一件事。现在的战局你认为会如何演变?” 塞尔达的眼神凝重:“请恕在下直言,孟菲斯虽然坚固,但是最多只能撑半年左右。” “感谢你没有低估我的指挥能力,不过你似乎过于客气了,依我看要撑三个月都有困难,我们的士气太低落了。” “伯爵大人何必如此悲观?身为亚基的武将,生死早已置之度外,唯有竭尽全力与贼军奋战到底而已。” 利贝拉苦笑了一声,道:“塞尔达大人,我能够对你的忠诚寄以最高的期望吗?” 塞尔达立刻回答:“伯爵大人有什么吩咐,塞尔达誓死为您效命!” “不是为我,而是为了亚基帝国。我要告诉你一件机密的大事,希望你能替我完成。” “身为亚基的臣子,那是我应尽的本分,请大人尽管吩咐。” “好。如你所见,孟菲斯城将不可避免的陷落,以国王陛下的身体状况,恐怕无法带着他突出重围长途奔波,而且孟菲斯一旦陷落,亚基也就等于失去了所有的国土,陛下也应该与帝国共存亡。但是我还是希望能够为亚基王室留下一线希望。所以想让你完成这一使命。” “这个??????我不明白。大人您说陛下将随社稷共存亡,那么亚基的血脉??????” 利贝拉笑了笑道:“其实亚基王室除了陛下以外还有一位生存者,那便是艾游卡殿下的遗腹子,名叫吉尔慕斯,今年已经五岁了。我无意中得知了此事,就将这个孩子私自养在我的府邸之中。” 塞尔达不禁哑然。利贝拉私自隐匿亚基王室血脉的目的他不想想得太深,但是就目前而言保存亚基王室血脉的确是重中之重,只要王室尚存,那么就还有复国的希望。将如此重任托付于自己,显然利贝拉是对自己寄予了极大的期望的。当下便道:“在下一定拼死保护王子的安全。” “很好,如果可能的话,一起带上孩子的母亲和我的妻子苏拉,他们两个是有力的证人。你和你的部下即刻做好出发准备,随时准备突围!” “大人的计划是??????” 利贝拉微微一笑:“从贼军投石器的位置摆放来看,明显太靠前了,这说明它的射程不够远。但贼军料定我们兵力不足,不敢轻易出击。那么我们就来个反其道而行之,出城作战!这样既能够提升士气,同时也能让你们混迹在其中,趁机突围而去!逃出去以后你们可以想办法去亚利仙达港,但是不要惊动那里的米尔库总督,他和贾克布伯爵也是知情者,但是亚利仙达港恐怕也难逃厄运,你们到了亚利仙达港立即出海前往弗兰克国,它们的次席大神官马格拉恩是个有野心的人,他一直企图染指亚基的事务,一定会设法将王子留在他身边作为政治筹码的。” “明白了,在下立即就去准备!”塞尔达了解了利贝拉的意图,也就不再拖延时间,飞一般展开了行动。 等他走后,利贝拉朝着房间一隅的阴影说道:“随行暗中保护的工作就交给你了,布鲁达斯摩。” “伯爵大人放心,小人这就去安排。” 就在帕尔契大军开始使用投石器对孟菲斯城展开猛攻的第二天清晨,孟菲斯城的东门缓缓打开,从里面杀出来一彪人马,那正是由利贝拉亲自率领的两千名敢死队,当然其中也混杂了塞尔达一行人。 “敌袭!盾牌手上前!长枪队上前!弓箭手准备!”负责东门攻略的指挥官塔塔尔大声命令着。尽管塔塔尔在这几年的实战中积累了不少经验,一跃成为第尔斯军中指挥作战的名人,但是与进攻其他那个方向的魏松,布鲁克斯和穆勒相比还是略逊一筹。利贝拉仅用了一天时间就察觉到了他是整体上的弱点,足以证明他的眼光独到,一般的武将是根本辨识不出这其中的差距的。 看到亚基军的摆出的阵势和行动方式,塔塔尔立即吩咐副手吉姆达:“快去报告亲王殿下,利贝拉亲自出战了,请立即派遣援军!” 原来李天昊早就预料到利贝拉有可能利用自己无人能及的武勇搞突然袭击这一手,但是放眼第尔斯军之中哪怕人才济济,能与利贝拉抗衡的人也不过就是李天昊和赛纳斯两人而已,因此便在东南和西北两个方向准备两支援军,赛纳斯和他的宝贝徒弟艾格留斯以及努比亚勇士阿戈巴尔被配置在东南角,李天昊,阿拉姆和穆勒配置在西北角,这样无论利贝拉从哪个方向出击,两支援军都能在最短时间内赶来救援,集合了第尔斯军中最为豪勇的六人组也能够在武力上压倒利贝拉。 塔塔尔明白自己的阵容固然厚实,却并不能阻挡利贝拉这样的武将向前突进,他所要做的就是在援军到达之前,尽可能的缠住利贝拉,只要利贝拉一死,战争就会提前结束。因此他鼓动着他的大脑,竭尽一切可能调动着他的部队。(未完待续。) 第八十四章 七 突围战 利贝拉很好的隐藏了自己的真实企图,他的猛烈攻击几乎让他自己都相信目标就是为了捣毁东门的投石器。在他那把如同吸取人命的大剑面前,即使是身经百战的第尔斯军也变得脆弱不堪,胆敢阻挡在他面前的人都破布片一样被撕开,散落,变成了一堆难看的满是血污的肉块。 但是,即便是利贝拉这样的豪勇,依然不能阻止第尔斯军前仆后继的填上被他撕开的口子,显然军法的概念已经深植于这群士兵的心中了,对于军法的恐惧胜过了对利贝拉这种强敌的恐惧,使得他们宁可战死也要继续阻止敌军的渗透。 做得真彻底啊,就是要这样才行啊。利贝拉一边打一边在心里如此想道。这样的军队才是自己心目中的理想军队,一支军纪严明,战斗经验丰富的大军,是每个武将梦寐以求的东西。遗憾的是亚基军从来不曾达到过这个程度,更遗憾的是自己竟然是这支军队的敌人,想到这里利贝拉不禁对自己的部下诸多抱怨,这群人如果不是对自己的信赖,恐怕早就一哄而散,不战自溃了。 不过自己的奋战也不是没有价值,因为为了阻止自己的渗透,第尔斯军的力量几乎都被调动起来了,在阵型于阵型的转换之中,原本不存在的破绽也就显露出来了,利贝拉一边全力战斗一边分析着战局,等待着最佳的时机的到来。 几乎就是一瞬间,利贝拉判断那个时刻已经到来,他猛然挥剑斩杀了两名第尔斯士兵,回头冲着塞尔达喊道:“右边,这个方向,突破!” 不需要更多的提示,塞尔达已经完全领会了利贝拉的意图,他率领着自己的武士团和两百名精锐部队朝着这个转瞬即逝的破绽猛冲了过去。 这一下突如其来的进攻打得第尔斯军有些蒙,因为所有人都被利贝拉的进攻蒙蔽了双眼,他们认为利贝拉的目标就是破坏投石器,因此才在这个方向上逐次增加了兵力,可是现在塞尔达进攻的方向既没有投石器的存在,也不是主将的所在,而且朝这个点的进攻反而使得这个方向的军队联动被破坏,一时之间组织不起有效的反击。塞尔达虽然不及利贝拉那样豪勇无敌,战力也不是普通士兵能抵挡得住的,加上他明白此行的重要和艰巨,下手是拼尽全力的,很快就撕出一条口子一路冲了过去。 塞尔达的猛攻也对利贝拉有了些许帮助,由于这个方向的混乱局面,利贝拉的压力顿时减轻了不少,凭借着个人的武勇他终于突破了第尔斯军的层层阻击,成功的破坏了三台投石器。 就在这个时候,第尔斯军的援军赶到了战场,赛纳斯带着艾格留斯和阿戈巴尔朝着利贝拉军的后方掩杀过来,这三名令人不寒而栗的杀人机器马力全开,亚基的士兵如何抵挡得住?他们的阵型立即像雪崩一样散了开来。 得知情况危急的利贝拉立即放弃了对投石器的攻击,眼下他要做的是尽可能的拖住敌军,不让他们注意到自己的真实企图,同时尽可能多的把手下的士兵带回城去。 这件事说起来很容易,执行起来则要难上一万倍,光是在敌阵之中调整阵型发起反击就不是一般将领能完成的,大多数情况下这种举动会被对方撕咬的粉身碎骨。可是利贝拉却完成了这一壮举,他成功的在第尔斯军中把原本的攻击阵型转变成了防御阵型,当然代价也很惨重,他永远失去了四成兵力。 “真是个了不起的家伙!快出来与我一战!”惊叹于这一幕的赛纳斯大声发出了挑战。 利贝拉可没有意愿应战,因为他立即认出了赛纳斯,这个劲敌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分出胜负的,如果自己被缠住的话,那么自己的手下很快就会被第尔斯军的尖牙撕碎,身为武将的首要任务并不是个人的勇名,而是保存士兵的生命和维持战局。 如果只有赛纳斯一个人的话,那么他可能的确对利贝拉无可奈何,可惜利贝拉面对的是三名勇将,以及一个在后方坐镇指挥的塔塔尔。赛纳斯从中路突破,艾格留斯在左翼,阿戈巴尔在右翼同时发起了向心攻击,而塔塔尔更是冷酷的在利贝拉的后方退路上布好了阵型。这一刻开始,利贝拉想要全身而退的希望已经十分渺茫了。 利贝拉立即闻到了死亡的气息,他迅速掌握了战场的形势,但是可惜的是他还不能逃,因为根据他的计算,此刻塞尔达一行还没有突破厚实的帕尔契阵型,他必须再坚持下去。 能及时撤退吗?真是个令人期待的答案呢。利贝拉的嘴角挂着一丝微笑。这种充满危险的,不知结局的战斗更能刺激他的战斗意志,从本质上来说利贝拉还是一个喜欢冲锋陷阵的类型。尽管他的阵型被三面之敌一点一滴的剥离,变得越来越薄弱,可是他依然努力维持住阵型逐渐向孟菲斯城靠拢。 “利贝拉伯爵!在下艾格留斯,请赐教!”在乱战之中与之遭遇的艾格留斯发出了挑战。 “年轻人不要急着送死嘛。”利贝拉不是不想避开这场单挑,而是避无可避。他挥动手中的剑迎了上去。 十几个回合的交手让利贝拉惊叹不已,这个年轻人的武艺之高已经足以凌驾于当年的亚基群将,若没有个几十个回合绝对拿不下这个年轻人!帕尔契军中竟然有这么多令人生畏的人才,而且还和自己相差无几,利贝拉由衷的感到独木难撑颓倾之天。自己必须尽快摆脱这个对手以免耽误整体的指挥工作。然而事不遂人愿,他还来不及摆脱艾格留斯,赛纳斯又赶了过来。 “徒儿闪开,让为师来解决他!” “可这是我的对??????是,师父。”艾格留斯并不愿意退下,可是赛纳斯已经不由分说的承接了利贝拉的攻击,艾格留斯只得退了下来。可是他并不甘心将这个对手让给师父,他竟然只身一人对利贝拉的阵型展开了突破! 此刻艾格留斯从李天昊那里学到的对敌阵弱点的观察方法固然尚未成熟,却也派上了大用场,由于他在利贝拉阵型中冲杀,使得阵型的整体联动受到了致命的打击,一直等待在那里的塔塔尔看出便宜,立即从后方掩杀过来,利贝拉的阵型几乎在一瞬间就完全崩塌了。(未完待续。) 第八十五章 一 城内城外 眼看局面越来越不利,利贝拉却分身乏术,无力解救部下的危机。赛纳斯的巨剑组成了严密的剑网完全封锁了利贝拉的行动,像赛纳斯这样豪勇的武士一旦放弃取胜之心而专注于拖垮对手的话,那么即使是利贝拉也无计可施,赛纳斯巨剑舞动出的剑风逼得二十步内的士兵根本无法立足,硬生生在乱战群里造出了一个与利贝拉单打独斗的场地来,这种情况下利贝拉根本无法借助士兵的掩护摆脱对手,而赛纳斯也不急于进攻,只是让利贝拉无法脱身而已。 实在太狡猾了,像他这种大个子应该是无脑蛮力型才对嘛。几次试探性的挑拨赛纳斯出手以便寻找脱身机会都告失败以后,利贝拉在心中如此抱怨道。不过比起眼前的战局,他更担心的是另外两件事情。一是保护吉尔慕斯王子殿下的塞尔达有没有摆脱敌军,二是城头上负责实战指挥的鹫斯会不会派出援兵。 说实话今天自己的行动已经最大限度的调动了城内的预备兵力,这使得孟菲斯防御的力量更趋于薄弱,因此不知底细的鹫斯将军是坚决反对这次的行动的,两人甚至为此而大吵了一架。可是如果鹫斯看到自己的危机而出兵援救的话,那就会给攻城的第尔斯军一个绝佳的机会,因为再派遣援军出城他们同样会缠住这支援军,最终导致孟菲斯的防御力量不足而出现漏洞。 千万不能意气用事啊,鹫斯。尽管自己身处险境,可是利贝拉一点也不希望看到僚友出来帮助自己。 “真是个厉害的男人啊,竟然能和赛纳斯大人打个平手。”在远处作壁上观的吉姆达对塔塔尔道。 “我看我们都上了利贝拉的当了,”塔塔尔抱着肩膀道:“现在看来那支突围而去的小队才是利贝拉的真实目的,他为了这支小队竟然不惜牺牲两千名士兵的生命,我怀疑那里面有亚基的国王。” “啊?那你怎么不派人追啊。”吉姆达急道。 塔塔尔冷笑了一声道:“你的脑子可真不好使啊,吉姆达。用你的脑子想想,利贝拉为什么要这么做?那是因为他是亚基的忠臣,在他眼里保护亚基国王比什么都重要。可是对于我们什么最重要?当然是夺取亚基的全部领土更加重要才是!如果我们能拿下利贝拉,那么孟菲斯还能支持几天?孟菲斯陷落了,亚基也就等同于完全灭亡了。一个没有土地士兵的国王有什么可怕的?” “好吧,也许你说得对。”吉姆达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咕哝着国王存在的价值并不是单纯只有实力,还有政治影响力的。不过身为第尔斯军勇将的他从内心里还是觉得拿下像利贝拉这样的名将比抓到一个孱弱的国王更有价值的,因此他对此事并没有太在意。 塔塔尔瞟了一眼吉姆达的表情,心中暗暗摇了摇头:吉姆达这个自己最好的战友还是太过耿直,自己还不能对他和盘托出。其实塔塔尔心里还有另外一个算盘,那就是如果亚基国王在这里被终结了的话,那么今后建功立业的机会也就没有了,留着一个没有实力的国王也就等于留下了一个新的宝藏,而且自己被利贝拉这样的武将摆了一道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并不会因此而受到李天昊的苛责。 与此同时,孟菲斯城上正在上演一幕激烈的请战大戏,眼看着亚基国最后的支柱利贝拉伯爵身陷绝境,亚基士兵们纷纷向副将鹫斯请命,出城营救主将。 “住口!尔等立即回到自己的岗位上,专职防守敌军的进攻!不要以为现在你们还能应付得来!只要援军一出城,援军就会被团团包围,而贼军的进攻会突然变得猛烈起来!到时候你们还想要友军的帮助吗?!再敢请命出战者,立斩!” 众人看着眼中冒火的鹫斯将军,只得默不作声的退了下去。此时鹫斯的手紧紧的握在剑柄上,不是为了喝止手下贸然出城,而是为了遏制自己胸中澎湃的热血冲上大脑。其实最想出城营救利贝拉的就是他本人,虽然他极力反对这次出战,可是他在城头上看得清清楚楚,利贝拉的目标根本就是掩护那支小队突围。他不知道那支小分队里有什么人,但是就利贝拉的行为就能充分说明了这支队伍的重要性,因为他不惜牺牲两千人,甚至自己的生命去达成这一使命,鹫斯相信利贝拉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鹫斯明白此刻想让城外的部队全身而退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但是他还抱有一线希望,那就是利贝拉自己能突出重围。如果只是营救他一个人的话,那么还是有希望的。为此他已经准备了一百名自己的亲卫队,只要利贝拉靠近城门,他立即就派这些亲卫队出城接应,就算牺牲掉这一百人也要换回利贝拉来。但是这一切的前提是利贝拉接近城门。 快回来呀,快回来,你这个笨蛋,别再犹豫了。鹫斯几乎握碎了剑柄,可是利贝拉受困于赛纳斯的缠斗根本无法脱身,眼看着亚基士兵一个接一个的被刺倒在地,包围利贝拉的敌军阵容越来越厚实,鹫斯感觉自己的心也不由得沉了下去。他怀疑自己是否错过了营救利贝拉的唯一机会。 此时战况突然有了变化,赛纳斯的招式里出现了一丝破绽。毕竟要封死利贝拉的退路比与之决斗更加费力,即使是豪勇如赛纳斯这样的战士也感觉到了疲惫。这稍纵即逝的机会正是利贝拉梦寐以求的良机,他猛然朝着赛纳斯攻了两剑,逼得赛纳斯回防,趁着这个当口他拨马跃出了赛纳斯巨剑的控制范围。好不容易得到这个机会的利贝拉再无半分留恋,舍弃了残存的部下,径直朝着城门方向杀了过去。 “利贝拉休走,你的出路只有一条,就是下马投降!”随着这句断喝声,一个巨大的黑色影子挡在了利贝拉的马前。 眼前的这个努比亚巨人站在步下仍然比马上的利贝拉高半个头,手中的战斧以雷霆万钧之势朝着利贝拉劈了下来。 利贝拉一眼就看出了对方的力量有多么巨大,硬接是绝对做不到的,当下往侧面一闪,手中剑疾点向对手逼得对方回防,然后纵马跳了开去。 努比亚巨人阿戈巴尔一击不中反而被对方逃脱,心中恼怒,将手中战斧直接朝利贝拉背心掷了出去,利贝拉听见背后风声不善,急忙低头闪避,可惜距离太近,那斧子还是擦着他的背甲掠了过去,砸伤了六七个第尔斯军士兵。 这一下的力量之猛,将利贝拉的整片背甲削去了大半,背上的皮肤也擦伤了一片。利贝拉顾不得这些,继续策马疾奔,继续朝着城门前进。(未完待续。) 第八十五章 二 英雄倒下了 似乎就连上天也舍弃了利贝拉似的,他刚刚摆脱了阿戈巴尔的纠缠,艾格留斯就从斜刺里杀了出来,而他身后赛纳斯与阿戈巴尔也紧追不舍。利贝拉并不恋战,只是一心突破敌军的阵型。 可惜的是在他被赛纳斯缠住的时候,塔塔尔早已经在他与孟菲斯之间布置了好大量的兵力,塔塔尔的出色指挥让第尔斯军一边不断用投石器剥离孟菲斯的城墙,一边进攻这座城市,并且还抽调出足够的兵力阻止利贝拉的回城,能做到这一点的第尔斯武将并不是很多。 利贝拉不得不放弃从正面突破这个阵型的念头,倒不是他做不到这点,而是他察觉到对方的企图只是阻滞自己的行动,为三位猛将对自己形成合围赢得时间而已,好不容易摆脱的他可不想再次陷入重围之中,因为想要避开对方的弓箭就必须尽可能的贴近敌军,同时又不能被对方黏上,要做到这一点即使是利贝拉也必须考虑保存体力了。 阻止住想要带兵前去截击利贝拉的吉姆达,塔塔尔摇摇头道:“老弟,很抱歉我必须说,你去只会给他制造逃脱的机会罢了,就让我用士兵们的盾牌去做这件事好了,你要做的工作是加强对孟菲斯的进攻,让城里无暇出来接应。” “可是我们不是应该吸引亚基军出城营救利贝拉吗?” “不,计划有变,”塔塔尔指指城头上道:“如果真能把他们引出来的话早就奏效了,现在利贝拉已经身陷绝境,我们应该做的就是不让他再有进城的机会。” “明白了,我这就去亲自指挥攻城!”吉姆达领命而去。 由此时开始利贝拉的退路彻底被切断了,在塔塔尔指挥下的第尔斯军就如同一只不断延伸的手,始终遮挡住了利贝拉回城的路线,不管他如何努力奋战撕开口子,这个口子立即就会被填补上,而赛纳斯等三人始终在后面紧追不舍,眼看天色越来越晚,利贝拉开始焦躁起来。战至太阳将要落山时,利贝拉终于在塔塔尔的阵型之中制造出一处疏漏,并且一路杀了下去,这突如其来的猛力突击让塔塔尔部一时陷入了混乱,利贝拉终于接近了孟菲斯城。 “侍卫队,立即出城!”好不容易盼到这一刻的鹫斯毫不犹豫的下达了命令。 以时机而言鹫斯的命令下达得恰到好处,如果没有产生变化的话,那么利贝拉很有可能就此被营救回去。然而战神赛特似乎已经不在眷顾利贝拉,就在这关键的时刻,利贝拉胯下的战马因为脱力而失了前蹄,利贝拉被整个掀翻在地! 该死!利贝拉一骨碌爬了起来,手起剑落将离他最近的一名士兵刺死,随即重新调整好了架势。 “步兵后退!弓箭手放箭!”塔塔尔立即下令。利贝拉既然落马,那就没有机会再贴住自己的部队,弓箭手终于可以有了用武之地,利贝拉再厉害也无法在箭雨之中生存。 “住手!塔塔尔!你要敢放箭老子就撕了你!”赛纳斯的一声大吼把那些正要张弓搭箭的弓箭手吓得停住了手。 “利贝拉伯爵,你是个值得敬畏的战士,一个伟大的战士不该死在弓箭之下,在下愿意送你一程。”赛纳斯纵马来到利贝拉的面前,片腿跳了下来说道。 利贝拉苦笑了一声,道:“感谢你的盛情,不过你未免太过自信了吧。” “你的体力消耗太大,这差距足以决定生死了。”赛纳斯的巨剑带着凌厉的风声袭向利贝拉。 利贝拉化解开这一招,随即反手刺去:“我见过无数想给我名誉战死机会的人,遗憾的是他们如今都是死人了。” “我和那些只会说大话却没有实力的人可不一样啊。” “是吗,我感觉不到有什么区别呢。” 两人嘴上你来我往,手上都没有丝毫放松,已经交手了十几个回合。阿戈巴尔和艾格留斯不是不想上前帮忙,但是他们都领悟到赛纳斯此刻的心情,这才勉强站在了原地。 鹫斯的出击由于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而告失败,他的侍卫队遭到了塔塔尔部的猛烈反击,侍卫们虽然勇敢却由于人数太少,不得不再次退回了城中。 就在鹫斯在城头上跺足捶胸的时候,赛纳斯和利贝拉的决斗已经打到了白热化的地步,这一次双方都竭尽全力没有丝毫留手,两位足以称雄亚基的高手的对决其精彩程度已经让周围的人们都看得呆了。 就连李天昊和阿拉姆都闻讯赶来观摩这世纪之战,丝毫不顾及对被留下坚守岗位的穆勒的极力抗议。双方的鏖战一直打到了天色完全暗下来,周围的士兵们举起火把为两位勇士照明,就连孟菲斯城上的亚基士兵们都翘首观望这场战斗,虽然他们已经无法再拯救自己的主将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时间已经到了深夜,可是这两位武将的对决却依然没有分出胜负,可是观战的人们却丝毫没有觉得兴味索然,因为每一刻都是悠关生死的时刻,两人你来我往,仿佛体力永远没有耗尽的那一刻似的。 “赛纳斯赢了。”阿拉姆如此轻声道。 一旁观战的李天昊轻轻点了点头,普通人当然看不出来,可是在高手的眼中情况完全不一样——利贝拉的体力已经快要燃尽,可赛纳斯还有余裕。正如赛纳斯开战之前所说的那样,体力上的差距最终会成为胜负的关键。 “真可惜啊,利贝拉这样的人竟然最终倒在赛纳斯手中,要是我早一点介入就好了。”李天昊说着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那把战戟的柄。 “身为老大却对部下的功绩横刀夺爱,未免也太不上道了。”阿拉姆嘲笑道。 不过两人的对话也仅限于此,因为他们在这场决斗之中看到了赛纳斯从来不曾用过的招数,而利贝拉的剑术也让两人获益匪浅。 利贝拉此时已经累得头昏眼花,渐渐感到支持不住。毕竟要对抗像赛纳斯这样的大力士,体力的消耗不是寻常能比的。就在意识逐渐模糊的那一刻,利贝拉的剑撞上了赛纳斯的巨剑,那剑身扭曲成一个奇怪的弧度后断裂了。赛纳斯挥剑劈下,利贝拉将眼睛一闭。 可是赛纳斯的剑却在他头顶停了下来。利贝拉猛然睁开眼睛,怒视着这个大汉。 “杀死你这么有趣的男子太可惜了。我已经很多年没打这么痛快了。和我去见李天昊怎么样?”赛纳斯说着收回了他的剑。 利贝拉嘿嘿笑道:“亚基的将军岂能舍弃名誉屈就别主?” 说罢,利贝拉用剩下的半截剑身割开了自己的颈动脉。赛纳斯默默的看着这一幕,并没有出手阻止,因为他明白阻止一个重视名誉的人求死是对他的侮辱。(未完待续。) 第八十五章 三 亚基的末日 孟菲斯城头的亚基士兵们目睹了利贝拉战死的一幕,谁也不知道这一幕景象对于这些士兵的打击有多大,可是任何一个人心里都有同一个念头:亚基完了。 卡德门罗国王的政权能维系到今天,可以说绝大多数成分是因为人们对于利贝拉还抱有期望,人们期待这位亚基第一的勇士能够创造奇迹,或者说在他的支撑下可以延缓灭亡的那一刻到来。可是现在利贝拉在众目睽睽之下倒下了,这就如同亚基王国的最后支柱崩塌了一样,鹫斯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周围弥漫着一股死一般的气息。 鹫斯不禁感叹自己与利贝拉的差距,尽管自己在指挥能力上甚至可以说更胜其一筹,但是论起在人民心目中的声望他和利贝拉简直有天壤之别。这座城维持不了多久了,因为人民已经失去抵抗的意志了。鹫斯心中如此确认。 与此同时,城下的李天昊也感受到了气氛的微妙变化,立即下令塔塔尔全力攻城。 在吉姆达,阿戈巴尔,艾格留斯,阿拉姆和赛纳斯五位大将的率领下,大量的第尔斯军在投石器的掩护下对城头发起了猛攻。原本李天昊想让在与利贝拉一战中大耗体力的赛纳斯回去休息,但是被赛纳斯一口回绝。赛纳斯的理由很简单:在这个亚基军士气最低落的瞬间,还有谁能比自己这个亲自拿下利贝拉的勇者更能打击亚基军的士气的呢?李天昊不得不认同他的观点。 正如鹫斯所预料的那样,人心内部的崩塌比孟菲斯的城墙更加早。失去抵抗意志的士兵们根本抵挡不住第尔斯军的猛攻,很快五位大将先后登上了城墙,随即便在亚基军内掀起了五道鲜血通道。 随着越来越多的第尔斯军士兵登上城头,亚基军的抵抗越发微弱,此时他们才发现副将鹫斯不知在什么时候消失了踪迹。 “我们被舍弃了!我们被舍弃了!”惊恐的士兵们抱头鼠窜,更多的人直接放下了武器投降,孟菲斯的东城几乎没废什么功夫就陷落了。这个时候距离利贝拉死去还不到一个小时。 鹫斯逃了。当然他并不是背弃了亚基国王卡德门罗,而是放弃了外城的防御。他不能让目睹利贝拉战死的那些亚基士兵把低落的意志传染给其他士兵,因此他当机立断的放弃了外城的防御,转而从其他三个方向撤走了精锐的兵力转而防御内城。鹫斯已经下定决定,既然利贝拉为了这个即将死亡的帝国殉葬,那么他也必须继承僚友的遗志,抵抗到最后一息为止。 然而鹫斯的算盘再次落空,因为此时孟菲斯的内城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正当利贝拉在城外苦战的时候,宰相安德拉修率领群臣觐见国王卡德门罗,要求国王陛下亲临前线鼓舞士气。 面对群臣的请求,卡德门罗国王的回答是一口回绝。 在这位年轻而孱弱的国王看来,上战场是武将的责任,治理国家是文官的事情,自他继位以来他可以说是没有一天真正将国王的实权掌握在手中,他不过是亚基继续存在的象征意义罢了。而现在居然要自己冒着生命危险站到战场上去鼓舞士气,这不但超越了他身体能承受的极限,更超过了他心理上的极限。在卡德门罗看来,自己不过是操纵在权臣们手中的傀儡,实在没有必要为了这群权臣让自己冒生命的危险。 在群臣的威逼之下,年轻的国王终于完全崩溃,他歇斯底里的大叫起来:“你们这些寄生虫!亚基用高官厚禄豢养了你们这些寄生虫!你们吃得越来越肥,以至于把亚基这个寄主吃得越来越虚弱!我是个无能的国王,任由你们摆弄,可是我不会蠢到把生命都交给你们!” “陛下,王国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最后关头,请您不要再用个人情绪致国家大义于不顾。”安德拉修沉着嗓子说道,任谁都能听得出这已经不是威逼,而是命令的口气。 可是卡德门罗根本听不进去,他无意义的挥舞着手臂,仿佛有什么透明的东西正在困扰着他一样:“亚基早就没希望了!你们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你们这群寄生虫不顾一切的吸干了亚基最后一滴血肉,却还沉浸在自我满足的幻像之中!安德拉修你为了自己的权力不惜毁灭亚基的政体,大敌当前还和乌苏布私斗!你们害死了我父王!你们每一个人都是凶手!你们毁了亚基!” 安德拉修看着已经完全失控的国王摇了摇头道:“坏掉的木偶已经无法再操作了,那么只能卖给别人了。” 他手下的群臣们领会到了主子的意图,纷纷站起身来朝着国王围拢过来。 “你们要干什么?!安德拉修!你也学乌苏布一样弑君吗!”卡德门罗意识到了情况不妙,立即拔出了别在腰间的剑。 可惜他的身体太过孱弱,奋尽他的全力,那柄剑只划伤了两名手无寸铁的文臣便被夺了过去,混乱中由于用力过猛卡德门罗的手臂骨被折断了,年轻的国王因为这从未有过的痛楚哭嚎了起来。 “正是抱歉了,陛下。不过这痛苦很快就会过去的,既然您给了我们这些卑微的寄生虫能给的一切,那么就请您最后再为我们做一件好事吧。”安德拉修捡起了卡德门罗掉在地上的剑。 “不,不,不,别杀我,别杀我。” “真难看啊,身为亚基国王的男子竟然如此懦弱,这怎么对得起亚基历代的先王们呐。”安德拉修说着挥动了手中的剑,惨叫声戛然而止。 等到鹫斯回到内城的时候,留给他的只有卡德门罗无头的尸体,以及已经空空荡荡的朝堂。 一刹那间鹫斯觉得双脚发软,一副无形的手将他按到了地面上。他不知道利贝拉做了什么,但是似乎利贝拉已经料到了这一幕必定会发生,并且他已经做了他能做的最后努力。可是国王已经死了,亚基灭亡了。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办?失去了效忠对象的自己为谁而战?(未完待续。) 第八十五章 四 落城 当李天昊接到安德拉修前来归降的消息时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大帐之中,因为在他的预计里既然已经攻陷了孟菲斯城外城,就已经是意外之喜了,根本没有想到安德拉修这出戏。 当听到安德拉修用卡德门罗国王的人头作为见面礼的时候,李天昊脸上虽然没有任何表情,可是一旁的布鲁克斯注意到他的那只深蓝色的右眼里浮现出一丝淡紫色,那是他兴奋或者愤怒的标志,布鲁克斯相信这次变化是属于后者。 “安德拉修已经将自己的头颅套进了绳圈之中。”布鲁克斯轻声对一旁的魏松道。 魏松徐徐的点了点头,在塞纳斯单挑拿下利贝拉伯爵以后,安德拉修竟然剥夺了李天昊亲手斩杀亚基国王的机会,就算这不是一件卑劣的背叛行为也不会被李天昊所容忍,安德拉修的所作所为除了激怒李天昊以外根本不会有其他结果。 “请进来。”李天昊用一种温和的口吻吩咐道。 没过多久,安德拉修带着一干文臣们,手里恭恭敬敬的捧着装有卡德门罗国王人头的盒子走进帐来。 “罪人安德拉修参见第尔斯亲王李天昊大人!”安德拉修连头都不敢抬。 “您就是亚基宰相安德拉修大人呐,久仰大名,今日方才有幸得见。大人送来卡德门罗的人头,为帕尔契立下了不世之功,同时也减少了孟菲斯城居民的不必要伤亡,这番伟业一定会被后世所称颂的。”李天昊满面笑容的说道。 但是即使这样的笑容也掩盖不住其话语中的浓重讽刺意味,安德拉修听了额头上不由得冒出汗来,颤声道:“亲王言重了。在下归降来迟,不敢居功,但求亲王殿下能绕过我等性命,于愿足矣。” “大人说哪里话来,如此大功若不大加封赏,今后让在下如何激励属下为我效命呢?以大人的丰功伟业,就算是加封亲王也不为过啊。” “亲王殿下赏罚分明,我等愧不敢当。”安德拉修嘴上这么说,膝盖早已触地,将卡德门罗的人头放在地上,连连叩头。 李天昊调整了一下坐姿,笑道:“帕尔契有功必赏,有过必罚,诸位放心,在下可以保证,诸位的地位都不会比在亚基更低。” 那一干文臣齐声高呼:“多谢第尔斯亲王大人恩典。” 李天昊笑道:“如此就请诸位到营中赴宴,在下军务繁忙,况且孟菲斯城外城已经攻克,今夜怕是个不眠之夜,就不妨碍诸位了。” 安德拉修等人一边千恩万谢一边退了出去。 等到这些人走后,李天昊朝着布鲁克斯道:“烦劳布鲁克斯大人相陪这些人,明日正午以前不得走脱一人!” 布鲁克斯露出一抹邪邪的笑容道:“殿下放心,若少一人便将我这颗头抵上!” “你要用这些人的性命稳住城内人心吗?”魏松捻着胡须缓缓说道。 “师叔觉得不妥吗?”在没有旁人的时候李天昊是不称呼魏松为先生,而是称师叔的。 “那倒也不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不过杀戮太重只怕会让帕尔契背负太多的仇恨。” “这可不像是师叔你说的话呢。帕尔契和亚基的积弊恐怕只有用鲜血来洗尽,如果这能够是最后的流血,我们都该庆幸了。” 魏松摇摇头笑道:“唯独这一点是你胜过师叔的,师叔我下不了你这样的狠心。” “师叔您这么说岂不是说师侄我是个只知道杀人,此外一无是处的人吗?这有失公允呢。” 两人正在说笑,忽见有传令兵匆匆跑来报告说,退守内城的鹫斯将军提出有条件献城的请求。 听到这消息叔侄两人都是一惊,李天昊忙问道:“鹫斯提出了什么条件?” “鹫斯将军提出用献出这座城池作为保全全城百姓生命财产安全的条件。” “这个就算他不提出来,我们也不会乱来的。”李天昊道。 “此外,还有一个条件是??????”传令兵迟疑了一会儿才道:“他还提出用他的性命来换取安德拉修一干弑君者的人头。” “立即派人回复鹫斯将军,这两个条件我都答应了,只要他早日献城,绝不相负!”李天昊立即答道。 等传令兵走后,李天昊听了和魏松两人相视而笑,道:“这下我倒有些同情安德拉修他们了,他们在被我下达处决令之后又收到了一封由鹫斯大人追加的死刑判决书。” “能用这些已死之人的性命换取完整的孟菲斯城,这些人可真是死得其所了。他们的命运应该称之为幸运吧,至少在他们生命的最后关头,还做了一件有意义的事情。”魏松站起身来在帐中踱起步来。 “现在师叔您不再觉得杀死这些人是件嗜血的事情了吧?”李天昊朝着他顽皮地眨了眨眼睛。 “真没想到,利贝拉伯爵一死,竟然引发了这一串突发事件,孟菲斯能够兵不血刃的拿下,这实在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啊。”即使是魏松此刻也有些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之情。 李天昊背着手走到了大帐门口,眺望着远方黑夜之中孟菲斯城的轮廓,慨然道:“是啊,九年了,整整九年了。亚基终于被我灭了,终于灭亡了。” 魏松则在他的身后凝视着这个年仅二十六岁的年轻人,轻轻的说道:“什么整整九年,是才九年才对啊。从一介商人变成了掌控两个国家领土的王者。” 当然,魏松确认自己这声音并没有传到李天昊的耳朵里去。(未完待续。) 第八十五章 五 两场处决 在鹫斯率领的军队全数放下武器投降以后,李天昊专门会见了这位亚基最后的将军。 “久违了,鹫斯将军。请坐。”李天昊先开了口。 鹫斯顺从的坐了下来,苦笑了一声,道:“承蒙亲王殿下您还记得,那次交手令在下心有余悸直至今日。” “将军说笑了。能够完好的保存孟菲斯这座城市,多亏了将军。”李天昊说着站起身来,端起自己桌前的酒壶和酒杯,斟满了一杯递到鹫斯的面前:“请容许在下敬你一杯。” 鹫斯并不为所动,只是淡淡说道:“亲王殿下这是在讽刺在下不能战至最后一刻吗?” 李天昊笑了起来:“将军误会了。您已经为了这个国家战到了最后,说实话如果再战下去也不过是徒增双方的伤亡罢了,对于结果并不会有任何的改变。您的举动挽救了众多的人命。” 鹫斯长叹了一口气,道:“我有负于先王的信任,竟然连陛下的性命都没能保住。说实话,陛下去世以后我已经没有效忠的目标,也不知道再为什么而战了。” “那么您不如试试为我而战?说实话像您这样的人才正是帕尔契所需要的,如果您需要一个新的人生目标,不妨改变一下效忠的对象。” 鹫斯抬起头来看着李天昊的眼神,良久,他慢慢接过了李天昊一直悬在那里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道:“非常感谢您的盛情。说实话,身为一个武将能遇到像亲王殿下这样的对手既是最大的不幸,也是最大的幸运。不过,想起那么多逝去的僚友们,在下实在无法在屡次输给您之后又厚颜无耻的加入您的麾下,在下无法背负这份重担继续生存下去。而且,利贝拉伯爵已经为亚基的灭亡殉葬,在下不想输给他。” 被对方拒绝的李天昊并没有觉得任何不快,虽然传言之中的鹫斯并非是个忠义之道的绝对信徒,可事实似乎与传言出现了差距,可能是最近这一两年里被利贝拉影响了吧,又或者他原本就是和利贝拉一样,表现得玩世不恭实际却坚守着自己的信条。李天昊笑了笑:“看来是我强人所难了,真是抱歉。那么对阁下的处分将安排在安德拉修一干人等之后,至少让将军阁下亲眼目睹这些叛徒的下场。” “??????有劳您费心了。”鹫斯深深的点头致意。 当天正午时分,安德拉修等一干文臣在孟菲斯城中的广场上被执行死刑,尽管他们所有人都大声控诉李天昊背信弃义出卖了自己,但是在李天昊大声朗读了他们所犯下的背叛并杀害国王卡德门罗的罪行以后,广场上的民众就完全站到李天昊那边去了。在民众高呼处死叛徒的声浪中,安德拉修等人的求饶声音被完全淹没,随着李天昊的挥手示意,数十道刀光的闪烁,广场上炸开了一片血光,数十颗人头滚落在了地面上。 紧接着这场行刑之后,鹫斯将军步入了广场。与安德拉修一党不同的是,鹫斯将军并没有被捆绑着。 偌大的广场顿时安静了下来。随着民众注视的目光,鹫斯走到安德拉修等人的尸体中间,大声说道:“诸位!很不幸由在下来向各位宣布这个消息。正如各位所知道的,由于安德拉修等人的谋害,亚基国的最后一位王室成员,卡德门罗国王陛下已经去世!亚基国至此已经灭亡!在下斗胆替历代先王们向诸位致谢,感谢诸位长久以来的支持!在下也将在今天随国王陛下而去,但是在下真诚的希望在下所流的血是所有亚基人为这个国家所流的最后一滴血!今后诸位将是帕尔契的子民,帕尔契女王陛下会如同对待自己的子女一样对待诸位!” 鹫斯的话让现场不少人都低头啜泣了起来。看着这一幕的魏松轻轻捅了李天昊的后背,道:“这下你可被他摆了一道咯,要是你不好好对待亚基的子民,那可就是食言。到时候会掀起滔天巨浪的哟。” 李天昊会心的点点头道:“真是个有算计的男人啊。可惜不能为我所用。” “世上的人才不可能全都纳入你的麾下,总有些人会坚持自己的信条和原则的。” “我明白,先生。就像尤利西斯,利贝拉,还有鹫斯。他们都是有能的武将,也是恪守信条的人,虽然不能为我所用却依然值得敬佩的人。”李天昊看着从容就义的鹫斯,举起的手犹豫再三,终于落下。 “恭喜你,老大,终于结束了。”阿拉姆满面笑容的走了过来道。 “不,还没全结束,立即传令全军,原地休整一天后全军北进,尽快拿下亚利仙达!”李天昊道。 “遵命!”阿拉姆欣然领命。 李天昊说完以后转过身来对魏松道:“劳烦魏先生镇守此城。” 魏松轻叹了一口气:“你还真是个不消停的人呢。亚利仙达这种地方派人攻打就已经足够了,何必亲力亲为呢?” 李天昊笑道:“先生说得是。不过胜利的最后关头人们往往会滋生出懈怠之心,如果我亲自前往的话至少可以杜绝这种念头。再说亚利仙达是对外港口,如果孟菲斯被攻克的消息传到那里,恐怕会有大量的人员渡海逃亡到弗兰克国去,要知道那里可没有可以封锁港口的舰队存在啊。” “算你说得有理,这里就交给我吧,你尽管去打个痛快好了。”话虽这么说,魏松却是一副不满意的表情。 事实正如李天昊所预料的那样,当亚利仙达港得到孟菲斯陷落,国王卡德门罗驾崩的消息以后,举城上下一片沸腾,出海逃命的人络绎不绝。可是那个时候李天昊的大军已经赶到了战场,并且已经最大限度了封锁了他们的逃亡之路,在勉强支撑了半个月以后,这座亚基国最后的港口城市终于陷落,总督米尔库搭乘的船只被李天昊的部队击沉,米尔库溺水而亡,其他主要官员全部落网,只有那个曾经作为密使前往说服米尔库的贾克布伯爵在亚利仙达被攻击之前就悄悄逃往海外未被擒获。 至此,亚基的全境都落入了帕尔契手中,亚基国这个名字从实际意义上灭亡了。(未完待续。) 第八十五章 六 封赏 公历八零七年十二月二十日,帕尔契女王阿芙瑞特在原亚基都城艾希提顿召开了盛大的宴会,整个帕尔契的重臣们几乎全部出席,这场被后世所专记载的盛宴上,女王陛下大肆封赏消灭亚基国的功臣们,并且宣布了一套全新的帕尔契封赏制度,这套制度一直被奉行到帕尔契国灭亡的那一天为止。当然,这套封赏制度实际是李天昊与魏松所制定的。 以功勋而论,在灭亡亚基的过程中自然无人能于李天昊媲美,但是鉴于他已经是第尔斯亲王,女王陛下的丈夫,再多的财宝土地和官位都没有意义,因此女王陛下仅仅是将象征着帕尔契王室权利的一把纯金权杖赐给了他,事实上帕尔契国的全部权利也已经几乎都掌握在李天昊手中,这次不过是实至名归的一个仪式罢了。 共有四人授封侯爵之位,分别是海克托尔将军,葛尔那斯将军,魏松和布鲁克斯。 塞纳斯,穆勒,达拉,扎兰,雅莫,博德卡六人授封为伯爵;阿拉姆,艾格留斯,吉姆达,塔塔尔,奇克尔达,阿戈巴尔,渥德,祖卡尔,波克尔,利修斯授封子爵之位;谢伍达,卡茨修斯,莫卡度被封为男爵,另外穆勒的妻子依莲被封为男爵夫人,塞纳斯的妻子朴次莫港总督,洛林伯爵亚丽娜被封为侯爵夫人。艾尔达由于未出席此次大会,因此并未授予爵位,而是缺席任命为海军大臣。 魏松出任帕尔契国宰相总理百官,博德卡为工部大臣,利修斯为民部大臣,谢伍达为财务大臣,布鲁克斯为军务大臣, 葛尔那斯,海克托尔,布鲁克斯,塞纳斯,穆勒,达拉,扎兰,雅莫,阿拉姆,艾格留斯,吉姆达,塔塔尔,奇克尔达,阿戈巴尔,渥德,祖卡尔,波克尔,莫卡度十八人授封为帕尔契万夫长之职,葛尔那斯为首席万夫长。 除此之外在对亚基作战中立下功劳的士兵们一律加官一级,军官升两级。 在对这些消灭亚基立下汗马功劳的人进行封赏的同时,阿芙瑞特颁布了今后帕尔契的封赏法令。法令规定,将帕尔契官爵定为公侯伯子男五等,另外制定民爵十二等。官爵一旦授封即可有相应大小不等的土地分封,该土地不可买卖转让,只能由该封主拥有,并且可以世袭子孙两代,之后每一代便要降爵一等,分封的土地也会相应减少,直至降为民爵,则国家收回所有土地。官爵只能通过军功或者在政务上杰出表现方能获得。 由官爵所领受的土地上不会有任何奴隶,因此受封者必须雇佣农民耕种,并且支付其劳动费用;除了官爵所获得土地以外,国王可以对其封赏食邑,所封食邑受封者只享受这些食邑上每年所产出税赋,但是不可对食邑进行统治。食邑同样只能世袭三代,然后由国家收回。 民爵则有所不同,民爵授封以后只能本人享有不得世袭,也不会有相应的封地,但能根据等级高低享有国家提供的种种优惠条件和荣誉。 随着这一条政令的出台,帕尔契的王权实质上得到了空前的加强。因为在废除奴隶制度以后,那些大贵族们逐渐没落,可是他们依然能够在自己的封地内为所欲为,可是随着这条法令的颁布,贵族们的土地就只能限于自己爵位所限制的面积,并且除了立下军功以外不会再次增加,而且也失去了对领地的自治权,因为如果他们不能提供比国家更好的待遇的话,他们的土地就会陷入无人帮其耕种的窘境。食邑制度则更是使得国王的封赏可以有选择的进行,即使不加封爵位也可以用食邑来代替,却不会因此增加领主们的土地,也就不会增加他们的力量。三代世袭制则更加从根本上动摇了大贵族们的根基,如果不立下足以接受封赏的功劳的话,他们的官爵便只能持续三代,然后就会逐渐没落,这不但加强了王权,也刺激了已经受封的贵族们的进取心。这很大程度上避免了贵族们逐渐沦落为纨绔子弟的可能,为了能够继续享有特权,贵族们对于子弟的要求变得严格,这使得帕尔契贵族经久不衰。也正是因为这套法令的颁布使得李天昊这个帕尔契国历史上著名的权臣却并没有受到太多人批判,因为他所制定的这个法令从很大程度上加强了帕尔契王权,为后世的历代国王牢牢掌握权力奠定了基础。事实上在他身后纵观帕尔契的历史权臣的数量远比其他国家来得少,这其中当然许多其他的原因,但是不能否认的是李天昊的这条法令很大程度上限制了足以与国王匹敌的贵族出现。 除了这一法令的颁布以外,这次宴会上还确立了帕尔契的三教分立形式,既由安卡迪里出任阿蒙神大祭司之职,安卡迪尔墨出任拉神的首席大祭司之职,同时确立荷鲁斯神为帕尔契主神,与拉神,阿蒙神同为帕尔契三大神祗之一。但是却没有规定由谁来作为荷鲁斯神的祭司,同时也没有大肆建设荷鲁斯神庙的举动,只是规定民间可以供奉荷鲁斯神像。 这一看似奇怪的举动其实充分体现了李天昊的野心,因为他和帕尔契女王阿芙瑞特的女儿帕图拉公主已经取得了荷鲁斯权杖,俨然已经成为了荷鲁斯在人间的代言人。他之所以不建设更多的荷鲁斯神庙,就是为了让帕图拉公主逐渐取代荷鲁斯神的形象成为荷鲁斯的化身,从而巩固帕图拉的地位,利用国王的权力和神的化身的号召力来逐渐改变帕尔契与亚基人民心中的崇拜对象,逐渐淡化拉神与阿蒙神的崇拜,从而在帕尔契建立一种全新的信仰崇拜,而帕尔契国王就是神的代言人,最终让王权取代神权。 以这个计划的实施而言李天昊的措施堪称成功,虽然后来用了许多年才达成这个目的,但毕竟他的方法还是成功了。在帕尔契王权成功的盖过了神权,从而稳固了国王的权力,但是副作用却是从根本上限制了后世帕尔契的领土面积,因为有此共识的仅仅是原帕尔契和亚基领土上的人民,其他还没有来得及接受这一观念或者根本无法接受这一观念的人民最终还是从帕尔契国脱离了出去。但是在现在这一刻,并没有人能预见到那么遥远的未来。(未完待续。) 第八十五章 七 另一个开始 这世上有人欢喜就有人痛苦,正如帕尔契国正沉浸在灭亡宿敌亚基的欢乐气氛之中时,另一小股人们正被深深笼罩在痛苦与绝望的阴影之中。 从孟菲斯成功突围以后,塞尔达一路的遭遇只用一个就可以概括,那就是“衰”。在突围的过程中,小王子吉尔慕斯的生母,那位侍女受了箭伤,虽然不重,但是沿途一直没有得到妥善处理,因此伤势逐渐恶化,加上连日奔波,缺水少粮,使得她的情况越来越糟糕;由于孟菲斯的迅速陷落和李天昊的快速进攻亚利仙达,使得塞尔达从亚利仙达港逃脱的计划还没开始就被迫终止——他的部下再英勇也不可能再次突破敌军进入亚利仙达,更何况这样做即使成功了也会引起城内人的注意而使得自己难以脱身。眼下这群人没有粮食,水,帐篷,成天躲在山洞或者地穴里,不得不宰杀马匹充饥,饮用马血解渴,但是这么一来部队的行进速度更慢了,在随时都有可能与帕尔契巡逻对遭遇的情况下,想要摆脱对方也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比起这些眼前的困难,塞尔达更加头痛的是今后究竟该去哪里?怎样才能确保王子殿下的安全?这对于向来直线条行事的塞尔达来说的确是一件伤脑筋的事情。 “看来你很苦恼啊,塞尔达大人。”一个悠扬的女声带着嘲讽的意味在塞尔达的身后说道。塞尔达不用看也明白那是利贝拉的妻子苏拉。 “夫人你说的没错,我头脑本来就不好使。”塞尔达背对着苏拉说道。 “那倒也不见得,只不过你从来不愿意想太多而已。”苏拉慢慢走进塞尔达,伸出一只手来轻轻的拍了拍塞尔达的肩膀:“我这里有一条刚得到的消息,和两条建议,你要听吗?” 塞尔达侧过肩摆脱掉苏拉的手,道:“请夫人指教。” “你派出去的探子刚刚回来了,他说已经确认国王陛下,利贝拉伯爵和鹫斯将军都已经殉国,出卖国王的安德拉修一党也全都被李天昊斩首了。” 塞尔达忽然觉得鼻子有些发酸,既失去自己敬爱的父亲之后,利贝拉这位值得尊敬的伟大战士也壮烈殉国,放眼亚基能够继续效忠王室的竟然只剩下自己的这班死士而已。他仰起头把快要流出来的眼泪吞了回去,道:“是吗,请夫人节哀。请问您的建议又是什么?” 苏拉迈了几步来到塞尔达的面前,轻轻的靠上了洞中的石壁,轻轻说道:“很简单,我们该去哪里,大人你必须尽快做出决定,否则这支队伍中的人心将会开始浮动,死士们虽然效忠与你,但是却更愿意战死在沙场而不是被困死在地穴之中。如果他们莽撞行事,那么就会暴露我们的行踪,那显然是对我们不利的。” 塞尔达低着头,他不想和苏拉面对面说话,因为苏拉那对勾人的紫色眼眸确实是对男人定力的一种考验,即使是利贝拉都拜倒在这位美人的裙下,塞尔达要说完全不对这样的女子动心也是有些牵强的:“夫人您说得很对,在下觉得眼下我们唯一能去的地方就是阿鲁巴尼亚寻求国王迪卡尔二世的庇护,可是阿鲁巴尼亚虽说曾与亚基结盟,却只是互相利用而已,比起这层关系两国之间更是长年的死敌,一个亡了国的王子去这样的地方,实在很难保证对方不会出卖我们。” 苏拉咯咯笑道:“我就说大人您不是不会思考,只是懒得思考而已。您的分析很对,可是您也不得不承认这是目前唯一能做的选择。此行的确吉凶未卜,但是请您换一个角度想想,阿鲁巴尼亚国王杀死一个幼童王子对他有什么好处?把王子交给李天昊又能有什么好处?这两样好处与庇护王子殿下并且从此获得介入亚基内部事物的借口相比究竟哪个更大?我听说迪卡尔二世是个好大喜功的男人,这个诱惑一定能让他难以割舍。所以投靠阿鲁巴尼亚可能并没有您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好吧,或许夫人您说得对,这个险值得冒。那么第二条建议又是什么呢?” “我们必须尽快行动以免被帕尔契军封锁通往阿鲁巴尼亚的道路,但是王子殿下的母亲显然无法再承受长途颠簸,因此我们应该尽快把他们母子分开。” “你是说舍弃她?”塞尔达终于回过头来盯着苏拉说道,这个女人的狠心程度超过了他的想象。 “就算大人您不承认也没用,她已经撑不了太久了,既然她必然会死去,那么早晚都要和王子殿下分开,何必为了一个人毁了整个队伍呢?” “可是夫人您别忘了她是王子殿下的亲生母亲,也是证明王子殿下身份的重要人证啊。”塞尔达还在继续坚守着自己的底线。 苏拉慢慢的靠近塞尔达,伸出手来指着塞尔达的胸口道:“她证明不了什么,一个出身低下的侍女,她的话没有分量。比起事实来,如何取信于大众才是重要的。要知道我也曾是艾游卡殿下的侍妾,被卡迪尔三世霸占以后生下了王子殿下,为了保存王子殿下的血脉我忍辱负重嫁给了利贝拉伯爵,一直将王子抚养至今。您不觉得这个事实更容易让人相信吗?这样一来王子即便不是艾游卡的,也是卡迪尔国王的,亚基王室血脉更加笃定,只要王子殿下同意,那么就让这个事实成为真实好了。” 塞尔达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实在无法想象自己的军旅生涯需要做出这种龌龊的欺骗勾当,而且这竟然是目前最好的选择,他颤抖着声音道:“可是我知道事情的真相??????” “所以咯,我这不是才寻求你的支持吗?”苏拉一边说一边用手指轻轻的撩过塞尔达的脸庞:“有一个出身较高的母后以后,王子殿下的健康成长还需要一个勇敢的父亲角色,本来我打算让利贝拉担任这个角色的,可惜他死了,那么或许大人您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夫人,请别,我??????在下已经有妻室了。” “哦,是吗,那你们今后恐怕很难重逢了,”苏拉一边说一边将她的红唇凑到塞尔达的耳边轻声呢喃道:“大人您的夫人比我漂亮吗?还是您口不对心呢?” 塞尔达没有回答,因为苏拉的手已经摸到了他异军突起的胯下,理智的堤防在苏拉熟练的手法下迅速崩溃,赛尔达猛然将苏拉按倒在地。 公历八零七年结束了,巧合的是位于雅里大陆东北部的高丽国和西南部的亚基竟然都是在这一年实质性灭亡的,在这两国灭亡的灰烬之中,绢之国和帕尔契都开始站在了历史的风口浪尖上。接下来是公历八零八年。(未完待续。) 第八十六章 一 庇护者 阿鲁巴尼亚的都城巴士拉底城。 这座历史悠久的名城坐落在优弗拉迪尔河与迪哥里尔河之间,犹如两位美丽的少女展开怀抱将这颗明珠般的城市环绕一般。对于全国多半土地都是沙漠地带的阿鲁巴尼亚而言,这一带是全国最为富庶的地带,这两条河流所经过的地区产出的作物达到了全国百分之六十以上。除此之外也只有狄启尔海沿岸的产物较为丰富,交通也较为便利,可以与都城互相调配,剩下的可耕作面积几乎都散落在沿海地区,不但产出不多,地点分散,中间广袤的沙漠地带也阻碍了交通,因此在阿鲁巴尼亚有着数之不尽的总督,每位总督仅仅管辖着那一小片耕地,享用那微薄的土地收入。国王对这些总督们的施政并不干涉,只要求他们效忠朝廷,防御边疆就够了。阿鲁巴尼亚真正的国家经济命脉其实只限于巴士拉底地区和狄启尔海沿岸,这一带全部由国王直辖。 当然,历代的阿鲁巴尼亚国王都希望能扩大国土面积,尤其是可耕作的土地。遗憾的是它的北面是强大的帕斯帝国,阿鲁巴尼亚与帕斯的战争从来没有获得过实质性的有效领土,正因为如此它才选择和亚基国进行了旷日持久的战争,因为富庶的难罗河三角洲地带一直是令它垂涎欲滴的。 现任的阿鲁巴尼亚国王迪卡尔二世据传是一位贤明的君主,这种评价至少在目前而言还是比较中肯的,因为他的确比他的父王要来得贤明,百姓们都寄希望于这位国王能让阿鲁巴尼亚从对亚基战争的巨大损耗中重新振兴。 这天的下午,迪卡尔二世正在举行他处理上午国事以后常进行的娱乐项目:把一群年轻貌美,全身的宫女们锁在自己的宫殿内,然后国王陛下便与她们追逐嬉闹,每一个被国王陛下捉到的宫女免不了要领受国王的惩罚与国王尽情云雨一番。为了能够把这个游戏玩得尽兴,迪卡尔二世经常服用催情的药物。 此刻国王陛下正高举着男根呼喝着追逐着一位被逼到角落的宫女,那女子无处可避,连连娇笑着试图从国王的手臂缝隙中逃脱出去,却被迪卡尔一把抱了个满怀。迪卡尔一边笑一边将女子按在地上尽情享受鱼水之欢,其他宫女则嘻嘻哈哈的在一旁围观。 此时一名不解风情的宦官推开宫门走了进来,道:“国王陛下,小的有事禀报。” “什么事这么急?朕现在忙得很,有话快说!”迪卡尔一边晃动着身躯一边不高兴的说道。 “启禀陛下,宰相比留乌尔达斯说,亚基将军塞尔达保护着亚基王子吉尔慕斯殿下来到了巴士拉底,已经正式提出与陛下会面的请求。” “亚基王子?吉尔慕斯?”迪卡尔的动作不由得慢了下来:“这是什么王子,朕怎么没听说过?再说亚基的王室不是已经绝了吗?” “回禀陛下,塞尔达大人声称这位王子乃是前亚基国王卡迪尔三世之弟艾游卡的遗腹子,是亚基王室唯一的血脉。” “艾游卡吗,那倒是个有名的王子。”迪卡尔眼珠转了几圈,已经明白了其中缘由,也盘算好了这些人对自己的利弊得失,当下便道:“去告诉比留乌尔达斯,就说明日朕会接见他们,让他好好安顿这些人,不得让外界获悉此事!” “遵旨。”那名宦官说完匆匆退了出去,小心翼翼的重新关上了宫门。 迪卡尔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次猛烈抽送起来。 次日早晨,迪卡尔二世和宰相比留乌尔达斯两人在正殿接见了塞尔达一行三人。 站在最前面的塞尔达将军是个三十出头的男子,刚毅的脸庞和眼眉,结实的肌肉和满身英武之气说明了这是个驰骋沙场的战士,对于他的将军身份迪卡尔并不怀疑。 在他身后站着一位身材曼妙,面容娇媚的女子,据说她就是吉尔慕斯王子的生母苏拉。迪卡尔虽然是遍御众女的国王,却仍然不能不对这位女子多看了几眼,因为她那身阿鲁巴尼亚风的丝质长袍将她修长的大腿完全展现了出来,的完美曲线再加上那一对勾魂摄魄的紫色眼睛,处处体现出一股浓浓的女性风味,能够对这样的女子不动心的男人恐怕必定是个定力出众的人。 第三个人就是传说中的吉尔慕斯王子殿下,不过他还是个四五岁的小孩子,被苏拉牵着手站在地上,显然他有些害怕,可是却倔强的挺直了身体。 迪卡尔坐在王座上一动不动,说道:“三位贵宾远道而来辛苦了,请坐。” 塞尔达行了一个礼,用标准的阿鲁巴尼亚语说道:“陛下您的盛情款待,我等铭感五内,只是我等不远千里,长途跋涉而来并非为了叨扰陛下,而是有重大的事情来与陛下协商的。” “哦?愿闻其详。”迪卡尔的声音里听不出一丝的热忱。 此时苏拉踏上前一步,柔声道:“陛下可能已经得知,亚基军在于帕尔契的交战中落败,如今全境都被帕尔契占领。如今亚基王室只剩下了吉尔慕斯殿下这一根独苗,所以我们来请求我们的盟友,伟大阿鲁巴尼亚国王您,用您仁慈的心和强大的臂膀来保护我们这对无依无靠的母子,不要让亚基的血脉从此灭绝。相信伟大国王陛下会理解这全体亚基人民的殷切期望,有朝一日让亚基的光辉再次照耀在大地上,届时您的丰功伟业将被铭记在史册上,同时也铭记在全体亚基人民的心中。” 迪卡尔二世听了苏拉口中软语温存,娓娓道来的这番话,心中不禁痒了起来。再看看苏拉那勾魂的眼神正偷偷瞄着自己,迪卡尔顿时心花怒放,忍不住开口笑道:“苏拉夫人真是个秀外慧中的女子,已故的艾游卡王子是个闻名的英雄,相信有这样两位出色的父母所生的王子殿下必定是个不平凡的人。亚基遭灭国之祸,阿鲁巴尼亚与亚基是盟友兄弟,当然不会坐视不管,朕一定会全力维护你们母子的周全。只是说到帮助亚基复国么??????” 苏拉忙道:“王子殿下年纪尚幼,况且目前帕尔契兵锋正盛,与之正面交锋为时尚早。我们母子自然全凭国王陛下做主。” “夫人真是聪慧过人呐,朕也是这个意思,假以时日,蓄势待发,蓄势待发。”卡迪尔笑道。 “感谢伟大的国王陛下再造之恩!从今日起,吉尔慕斯殿下便奉陛下为父,一切都仰仗陛下您啦。”苏拉一边说一边款款而拜。 迪卡尔看着苏拉胸口露出的深深,不禁咽了一口口水。(未完待续。) 第八十六章 二 劝谏者 迪卡尔二世答应庇护吉尔慕斯王子的消息控制得十分严密,可是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消息还是在阿鲁巴尼亚宫廷里悄悄的蔓延了开来,最终吹到了大将军阿德勒姆耳朵里。 阿德勒姆现年五十三岁,以一个武将而言已经堪称为老将了。这个武艺高强的男人却莫名其妙的在四十岁以前一直没有晋升到将军,这主要归功于他性格孤僻,厌恶人际交往,而且还长着一条不饶人的舌头,因此在同僚之中喜欢阿德勒姆的人可谓凤毛麟角,长官们也就故意忽视这个有可能爬到自己头上去的男人了。直到八年前阿鲁巴尼亚与亚基的战争一败涂地,损失了数十位武将和几十万人马,眼看整个狄启尔海地区都已经岌岌可危,这时候就是他凭一己之力成功阻止了亚基军的进攻,最终逼迫亚基不得不撤兵,从而挽救了阿鲁巴尼亚建国以来的最大危机。由此阿德勒姆一跃从人人不待见的冷板凳将军变成了挽救国家的大英雄,加上阿鲁巴尼亚出现了严重的作战指挥人才荒,阿德勒姆一夜之间爬上了一个武人的最高峰,成了阿鲁巴尼亚的大将军。这在任何人眼里都是招来无数忌羡的地位,可是阿德勒姆对此只有一句“我不过是借着几十万阿鲁巴尼亚军和僚友的牺牲而上位的幸运儿而已”的评价。 正是由于阿德勒姆这种不招人喜欢的个性,在他接任大将军之位以后,国王对他也是敬而远之,如果不是因为要他负责起重振阿鲁巴尼亚军的大任的话,恐怕会完全疏远他才是。 其实在阿德勒姆的努力之下,经过了整整八年的休养生息后阿德勒姆的军事力量已经得到了恢复,所欠缺的只是新提拔起来的将军们还缺乏大军的实际指挥经验。因此自从迪卡尔二世继位以来对于阿德勒姆的依赖已经大为降低,况且他对于扶植自己继位的这位掌握军权的大将军十分忌惮,正好就坡下驴开始疏远他,试图将他的军权逐渐掌握到自己手中。 如果是其他武将,就算不因此发起兵变,至少也会表现出强烈的不满,可是阿德勒姆却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对他而言能够卸下这副重担实在是件值得庆幸的事情,因为这样他就有更多的时间留在家里看书,或者慢慢品尝他妻子为他调制的各类美酒了。 当阿德勒姆从儿子阿鲁法口中得知这个机密的时候,刚灌进嘴里的一口秘制果子酒全喷了出来。 阿鲁法平静的看着父亲的过激反应,缓缓的擦掉了喷在他身上的酒渍。 “啊,啊,对不起了,儿子。”阿德勒姆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不稳重,”他的妻子弥海尔抱怨道:“而且还浪费了我给你调的酒。” “抱歉抱歉,麻烦你再调一杯一样的,”阿德勒姆连身道歉,然后转过头对儿子道:“国王陛下疯了吗?难道他不明白李天昊是个什么样的人吗?他对亚基王室赶尽杀绝的态度还不够证明他是要彻底把亚基从地面上抹去的吗?庇护亚基王子一定会招来帕尔契的敌对行为甚至是战争的!” 阿鲁法平静的擦去了最后一块酒渍,道:“父亲,我看陛下不是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而是他想借这个机会训练一下咱们的将军们,以便尽快取代您的位置。” 阿德勒姆朝着儿子翻了个白眼,道:“如果是这样那倒好了,我就可以安心的解甲归田了。可是这些小伙子们还太嫩,面对身经百战的帕尔契军队非吃大亏不可!” “儿子觉得这样也不错,这样的话国王陛下就能明白父亲您的重要性了。反正不管怎么样,对父亲您都没有什么坏处的。” “这不一样!阿鲁巴尼亚会再次陷入连绵的战火之中!人民还没有完全从与亚基战争的创伤中恢复过来,难道还要让他们再次踏进地狱般的生活吗?”阿德勒姆站起身来怒道。 此时一边的弥海尔开口道:“夫君,虽然你的出发点很好,可是国王陛下已经答应庇护亚基王子了,您该不是打算去劝谏陛下收回成命吧?这么做太不明智了。” “是啊,父亲,国王陛下本来就对您疏远,如果这个时候您用这个理由去劝谏陛下的话,陛下就会更加以为您是对被剥夺军权感到不满,不给新任将军们历练的机会来取代您了。” 阿德勒姆甩甩长袖,叹了口气道:“我还能不明白这个?可是身为阿鲁巴尼亚的臣子,怎能坐视国家陷入动乱之中?哪怕满朝文武都不愿意出这个头,至少得有人去向国王陛下说出反对的意见,让陛下知道现在这么做是错误的!” “您这么做恐怕只会触怒陛下,陛下为了维护自己的脸面也绝不会接受您的建议的,父亲。”阿鲁法一把抓住了即将夺门而出的父亲道。 阿德勒姆本可将儿子一把推开,可是他却没有这么做,而是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道:“至少要尝试一下,尝试了就有希望。不然,像你这样的年轻人,不知有多少要死在战场上了。” 最终阿鲁法还是没能阻止父亲的举动,可是事情也并不如他所预料的那么糟糕,因为阿德勒姆根本没有被国王陛下接见,而是以国事繁忙推辞掉了。 但阿德勒姆并没有放弃努力,他连日里不断要求面见国王陛下,面对这个平日里都不太愿意出现在朝堂之上的大将军突然间如此勤勉的要求国王接见,那些朝臣们议论纷纷,不过他们的主要兴趣集中在其突然改变态度的理由的猜测,而不是事情本身的对错。 遗憾的是阿德勒姆的努力完全白费了,一连半个月的时间,他十几次的会面请求都被国王拒绝,这让他感到十分沮丧。其实这十几天来国王根本是什么朝臣都没有召见,因为迪卡尔二世每天都沉迷在吉尔慕斯王子的“母亲”苏拉身上,苏拉那堪称完美的床笫功夫让他欲罢不能。有此一层关系,吉尔慕斯王子殿下在阿鲁巴尼亚总算扎下了根基。(未完待续。) 第八十六章 三 思归 在公历八零八年初这这段时间,可能是李天昊十年来最清闲的日子。国政方面有魏松,军务有布鲁克斯,民生方面有利修斯,博德卡,谢伍达等人辅佐,除了重要事务需要他来处理以外可以说是无所事事。不过李天昊本人表现得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勤勉,理由很简单:他没有目标。 之前李天昊那超越常人的精力和执行力完全来自于复仇的欲望,正是对强大的亚基帝国的刻骨仇恨支撑着他的精神世界。如今亚基帝国已经灭亡,亚基王室就此断绝,李天昊大仇得报,突然之间失去了奋斗的目标。这个时候李天昊开始回想起他最初的梦想,那是要率领着李家商团跨越重重大海,建立起一条海上的商业贸易路线。 可是事到如今他已经身为帕尔契国第尔斯亲王,女王陛下的丈夫,再想要回到海上无忧无虑的生活恐怕别说女王不答应,就是自己手下这一大帮弟兄也不会答应。这既没有目标,又没有出路的生活让李天昊感到意志消沉,人也就随着懒了下来。 为此他将空闲下来的时间用在了陪阿拉姆练剑,和穆勒下棋,以及与自己的两位夫人阿芙瑞特女王和缇娅子爵夫人的鱼水之欢上了。 这一晚他和缇娅两人躺在床上,缇娅柔声道:“你最近有什么事情不开心吗?” “你为什么这么问?”李天昊别过头来问道。 缇娅将头往他怀里靠了靠,道:“不光是我,陛下也感觉到了,我估计呀那些大臣们都感觉到了。你的状态和以前完全不一样,像丢了魂一样。” 李天昊叹了口气道:“是吗。你说的没错,亚基灭亡以后,我好像失去了目标,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些什么好了。” “我看你苦恼的根源在于你不知道是该回去当你的海盗头子呢,还是该留在这里当亲王吧。” 李天昊苦笑了一声,道:“你的嘴还是那么毒啊,算你说得对。” 缇娅翻了个身把脑袋搁在李天昊的胸口上,笑道:“想不到堂堂李天昊居然也会陷入这种烦恼之中。那我来问你,你觉得你还能回到海上去做自由自在的海上商人吗?” “不能。” “那不就结了?明知不能走回头路,那不如把现在的路走好。这帕尔契国刚刚灭掉亚基,亚基的余党还蠢蠢欲动,亚基的奴隶主们真的甘心情愿的接受你的改革措施吗?你在要在帕尔契彻底改变奴隶制度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你现在就懈怠下来真的合适吗?” 李天昊沉默了一会儿,道:“你说得都对,可是我这心里总是有股说不出的感觉,提不起精神来。” “你是不是想家了?” 李天昊琢磨了一会儿,点了点头道:“是。我这一出门就是九年多了,我姐姐都二十七了,这次艾尔达赶回去和她成婚,我却不能回去参加她的婚礼,我母亲也有九年没见过面了。” 缇娅咯咯笑道:“亏你还是灭掉亚基的大英雄呢,原来在人情方面这么迟钝!你就修书一封让艾尔达把她们娘俩都接过来不就得了?他都成你姐夫了,这点小事还能不办?” 李天昊摇头道:“你不知道这其中的关系,我的母亲家有规矩,男人外出闯荡,女人在家守住家业。所以我母亲从出生至今,从来没有踏出家乡一步,我姐也是一样,要让她们来是断断不能的。” 缇娅咬着手指头想了一会儿,才道:“那么就只能你回去见她们了,这件事固然稍嫌麻烦些,但仔细想来也只要摆平两处就可以成行了。” “恩,这第一处自然是阿芙瑞特了。” “不错,阿芙瑞特妹妹身为女王当然不能离开帕尔契,可是她一定舍不得你离开,也怕你一去不回。要解决这件事其实不太难,只要我陪着你一起回去,然后把耀虹留在她身边就是了。” 李天昊听了点点头。缇娅的确是个聪明女子,儿子李耀虹是他准备作为李家商团继承人来培养的,当然不可能就此舍弃,而且作为母亲的缇娅更加不会舍弃掉自己的儿子。有了缇娅的监督,李天昊便没法不回来了。便笑道:“那么第二件事呢?” 缇娅用手指刮了刮他的鼻子,笑道:“那当然是你去摆平你师叔魏松大人,你不在的时候总要有人替你把持住政局才行啊。” 李天昊皱起了眉头道:“这个却难。我师叔是个神人,这些年若不是他在我身边扶持,我也不能这么快报得大仇。可是这人有个毛病,那就是油盐不进而且喜欢出难题刁难人。若是我为了这事主动去求他,他一定会端起架子来狠狠地摆我一道。到时候我可是进退两难,非要猜到他的心思才能让他满意,要不然这事儿就没完没了了。” “难道你就因为这个而退缩了吗?看不出来你这么怕你师叔呀,你和他朝夕相处那么久他的脾气你都摸得一清二楚了还怕这回抓不住他的弱点吗?阿芙瑞特妹妹那边我去给你敲敲边鼓,你师叔那边你就自己去摆平!就这么定了!”缇娅一边说一阿宾用手在李天昊的肋下挠了几下。 李天昊忙侧身多了开去,随即伸手抓住了缇娅的手腕,笑道:“哪有你这么硬逼着别人去办事的?也罢,你也答应我一件事,我便去。” “答应你什么?” “再给我生一堆孩子。” 缇娅轻啐了一口道:“好没脸的亲王殿下。我劝你先歇了这个心思,要是我真怀了孩子,那还能陪你漂洋过海回帕斯吗?” 缇娅还想往下说,可是她的嘴已经被李天昊给堵了个严严实实。(未完待续。) 第八十六章 四 问政 当李天昊踏进魏松办公室的那一刻起,魏松就看出他这次来访别有目的。 按说李天昊绝不是个缺乏城府的人,但是他在处理私事的时候却仍然像一个未成熟的少年。例如之前前往迎娶阿芙瑞特公主以及和缇娅有了私情以后他的表现就和平时完全不同。即使他极力的掩饰,也无法逃脱魏松的眼睛,更何况他还拉上阿拉姆做他的精神支柱,瞅着两人一身的大汗,显然李天昊是先用与阿拉姆练剑作为交换条件的。 李天昊迈着心虚的步伐一点点靠近魏松,魏松不由得暗自发笑,他故意装作专心批阅公文没有注意到的样子,慢条斯理的写完公文的批复,然后不紧不慢的放下了笔似乎想休息一下。 “师叔??????”李天昊见他有了空闲,这才开口。 “欲立国者当何以为用?”魏松抢在李天昊之前突然发问,而且用的还是绢之国的语言。 这一下把李天昊和跟在后面的阿拉姆都震住了。阿拉姆是因为根本听不懂这语言,而李天昊则是惊于师叔何以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来——魏松毫没来由的突然问及自己该怎么做才能确保一个国家的安定。 既然魏松发问,那么自然是要自己作答,李天昊稍稍思索了一下便道:“在于立政。唯有施行开明的政治才能确保国家安宁富强。” “欲立政者当何以为本?”魏松接着他的回答继续问道。 这一次李天昊有了准备,回答速度也变快了:“在于利民。国家的基础是人民,只有让人民获得实际利益才能得到他们的拥护,政策才能被贯彻执行。” “欲利民者何以为柄?” “在立法。唯有制定法律才能从长远上保持人民所获得的利益,同时也能确保国家政策的有效实施。” “欲立法者何以为衡?” “在赏罚公。赏有功,罚有罪,不以私立而有所废止,这样才能确保法律的公平公正,才能够让举国上下都信服。” “欲赏罚公当何以为恒?” “??????”这一次李天昊并没有像之前那样立即作答,而是僵立在那里,过了一会儿,他才深深的朝魏松鞠了一个躬,道:“多谢师叔提醒,师侄知错了。师侄这就告退。” 说罢李天昊便拉着阿拉姆退了出去,而魏松则拿起了笔继续批阅公文。 来到外面,阿拉姆忍不住抱怨道:“老大你和魏大人打的什么哑谜,听得我一头雾水?” 李天昊别过头来道:“你真的听不懂?那你真该好好学学为政之道了,别老是光想着练武。” 阿拉姆嘻嘻笑道:“老大你别折磨我了,这个读书认字和我性格不合,我能认字也就够了。再说我也不是完全听不懂你们说的,你们不就在讨论怎么才能治理好国家吗?我不明白的是你不是去求魏大人代替你管理国政的事情吗?怎么忽然就打了退堂鼓了?” 李天昊摸了摸他的头,笑道:“你还不明白么?我师叔他已经抢在我前头回答我了。看来我的目的已经被他完全识破了,所以他才故意问了我那些问题,他知道我会那样回答,以便一步步把我引到他想说的那个话题上去。” 阿拉姆摇摇头道:“我完全没听明白。” 李天昊在他脑门上轻轻一拍,道:“师叔他问赏罚公当何以为恒,那么唯一的答案就是勿懈。因为为政者一旦开始懈怠,那么赏罚不公的问题就会随之产生,因为总有企图越过法律的边界去谋求私利的人存在,所以为政者绝对不可以有懈怠之心,才能保住刚才所说的一切成果。可是如果我这么回答了,那么我让师叔代理国政的事情,他便有了足够的依据来加以拒绝了。不但如此,师叔他还在对我这段时间内的懈怠表示强烈的责难,既然我是执掌帕尔契政权的人,又怎么能轻易懈怠起来?要保住这好不容易得到的胜利果实就不能有片刻的懈怠,那样的话,我哪里还有时间回到帕斯去探亲呢?” “魏大人真是神人,你还没开口他就全明白了,还想到了对付你的办法。” 李天昊笑了笑道:“那倒也未必,或许他只是猜到了其中的大部分吧。不过师叔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为政者是没有权利要求个人的自由的,如果他不想做一个失败的执政者的话。师叔他背井离乡,远赴万里之外辅佐我达成了眼前的一切,其实他比我更有资格卸下这副重担回到他云游天下的生活之中的,和他一比,我还有什么理由提出那样的请求呢?所以还是赶紧就此打住,重新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才是。” 阿拉姆瞅了他几眼,摸了摸剑柄笑道:“你们两个都是怪物,我想我永远也不会变成你们这样的人的。与其像你这样,我宁可和这柄剑相依相偎,它只有两个面,一个是杀人的剑刃,一个是操控的剑柄,而我只要考虑如何操控它去杀人就行了。” “你这个单纯的家伙,”李天昊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或许你这么活着会比较快乐一点,就算你的身高已经和我差不多了,可是却还是保持着那个十一岁少年的想法。” “可是这么一来,老大你恐怕就没时间再陪我练剑了吧?塞纳斯大人去朴次莫港陪亚丽娜大人去了,艾格留斯也一块儿去了,接下来谁陪我玩呢?老大,不如我也去朴次莫港吧?” “那不行,你这个家伙没有我看着,你不知道又要祸害多少好人家的姑娘了。你找穆勒练习就是了。”李天昊立即驳回了阿拉姆的请求。 “我哪有祸害人家姑娘?老大你这么说在别人听起来我就像是个浪荡子一样嘛!” “你敢说你不是么?” “当然不是!” 两个人无休无止的斗嘴声音渐渐远去。李天昊的归乡计划终于还是无疾而终,仅仅五天以后他便开始庆幸自己的计划未能实施了,因为吉尔慕斯王子的消息传到了帕尔契宫廷。(未完待续。) 第八十六章 五 机密泄露 在亚基灭亡以后,整个帕尔契最忙碌的人大概就是雅莫了。因为在此之前他所有的工作几乎全部都是针对亚基而做的,这个目标消失以后,他主要工作重点就改为清除国内潜伏着的亚基情报网和在周边国家安置更多的情报网。 由于正处在青黄不接的当口,因此这一段时间内帕尔契对于外界的情报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不能令人满意,雅莫就算再怎么努力也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安插这么多间谍,因此吉尔慕斯王子流亡到阿鲁巴尼亚这样在阿鲁巴尼亚宫廷都属于秘密的事情雅莫当然无法得知。 真正把这个消息透露给李天昊的是莫卡度,原本莫卡度的工作范围和情报无关,因为李天昊并未给没有最终完成影子训练的他下达收集情报的工作,而是让他负责防卫影子们的袭击和潜入,结果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得到了这条重要的情报。 莫卡度的主要工作就是巡视女王陛下寝宫的周围,确保女王和公主的安全,以他对于影子们的了解要防范这一点是轻而易举的,但是这一天的夜里他察觉到了异状,因为竟然有人公然踏入了自己的警戒范围! 莫卡度悄无声息的摸出了藏在背后的飞刀,既然对方还有一段距离,那么就该在最短时间内消灭这个潜伏的家伙。 “请等一下,莫卡度大人。”那人竟然抢在莫卡度出手之前表明了自己的位置。 莫卡度并没有放松警惕,他已经锁定了对方的位置,只要出手就算不马上要了对方的命也可以逼迫对手格挡,而这一瞬间的迟疑就足够他接近对手了,莫卡度对于自己的格斗能力的信心在飞刀的技术之上。 “在下没有任何恶意,只是专程来找大人你的。”那个声音一边说,一边从潜伏的影子里站了起来。 来者并没有像影子兄弟会的成员那样蒙着面,但是他那泛着奇怪黑色的皮肤足以说明他就是影子兄弟会的成员。莫卡度迅速扫视了一遍此人的全身,发现他的确没有带武器,不过莫卡度还是不敢放松,道:“你是影子兄弟会的人,来找我干什么?” “莫卡度大人,我的名字叫做洛克,是影子兄弟会的元老之一,我曾在你的义父夏戈拉手下服侍,在他失去首领位置之前。”那个影子说道。 “看来你的情报还挺准的,那么你来找我的目的是什么?” 洛克摊开双手道:“影子兄弟会分裂了,大人。我和布鲁达斯摩无法继续合作下去了。” “哦?为什么?” “您知道的,影子必须有本体才能存在,所以影子兄弟会关键就是服侍哪一位主公,在卡迪尔三世去世以后,布鲁达斯摩将服侍的对象改成了利贝拉伯爵,那时候我就对此表示了不满,影子兄弟会应该服侍的主人应该是王室才对,可是布鲁达斯摩认为亚基的实权派是利贝拉伯爵,决定把宝押在他的身上。结果正如您所见,利贝拉伯爵战死了。可是他在战死之前委托了布鲁达斯摩一件重要的事情,而这件事情导致了影子兄弟会的彻底分裂,同时也是我专程来找大人您的原因。” “是吗?那是件什么事情,能让洛克大人您不惜与布鲁达斯摩决裂呢?” “是这样的。在卡德门罗国王继位以后,我们查访到一条很重要的消息。那就是前国王卡迪尔三世的弟弟艾游卡有一个遗腹子名叫吉尔慕斯,是他与一名地位低下的侍女生的。由于这名侍女被赶出了王府从而躲过了卡迪尔国王的清洗,但是在当时,这个吉尔慕斯王子就成了除国王以外唯一的亚基王室血脉了,因此我们费了很大力气把那个孩子给找了回来,养在利贝拉伯爵的府邸之中。这件事除了利贝拉大人,他的夫人苏拉以外就只有影子兄弟会的几个骨干知道内情。随着孟菲斯城被围困以后,利贝拉伯爵判断这个城池已经无法坚持太久,所以他便委托塞尔达将军护送吉尔慕斯王子殿下逃亡,为了掩护他们突围最终利贝拉伯爵也战死沙场。在那之后,塞尔达将军带着王子殿下投奔了阿鲁巴尼亚,阿鲁巴尼亚的迪卡尔二世国王答应为王子殿下提供庇护。但是由此影子兄弟会在究竟该何去何从的问题上发生了严重的分歧。布鲁达斯摩决定选择依附于利贝拉的遗孀苏拉夫人,同时为亚基复国而为阿鲁巴尼亚效力;但是我则认为影子兄弟会的根基在亚基故土,因此无论谁主宰亚基的国土,影子兄弟会就应该服侍主宰那片土地的人。由此影子兄弟会陷入了分裂,布鲁达斯摩的行为本来就有许多人不满,随着亚基的没落这几年里影子兄弟会的处境每况愈下,所以有超过一半的人选择了跟随着我回到亚基故土。大人您是夏戈拉大人的义子,也就相当于影子兄弟会的少主,我这次来就是想投入您的门下,让您来领导兄弟会,让他重生的!” 莫卡度听完他的这番话以后,总算是收起了手中的飞刀,道:“洛克大人您说的这件事情倒是很有些意思,这对于帕尔契是一条重要的消息。可是您想让我来领导影子兄弟会那可不行,我义父在战死之前早就不是兄弟会的成员了,而且亲王殿下也下令让他舍弃刺客的身份做回一个正常人,也是因为这个义父没有让我完成成为影子的训练,想要让我也过上正常人的生活。虽然义父的夙愿是消灭布鲁达斯摩和影子兄弟会,可是我却对于后者没有那么大的仇恨。如果你是真心想要投靠帕尔契的话,那么或许我可以把你引荐给亲王殿下。只要你们以后不再从事暗杀这种龌蹉的勾当的话,我想亲王殿下对于你们收集情报的能力还是会很看重的。你觉得这个条件你可以接受吗?” 洛克思索了一下,答道:“就我个人而言完全同意您的提案,因为我本身就不擅长暗杀术。但是兄弟会里有相当数量的人是专门为暗杀而存在的,关于这些人的去向,希望您能向亲王殿下禀明,能妥善安置这些人。” “这个应该不是问题,亲王殿下不会把这些人舍弃的。这样吧,我在两天之内禀明此事,请亲王殿下定夺。两天以后还在此地和你相见,告诉你结果,如何?” “好,那么就多谢莫卡度大人了。告辞。”洛克说着退回了黑影之中,一转眼便不见了。 莫卡度站直了身子,再次开始巡视工作。他心目中盘算着:像影子兄弟会这样难缠的地下组织想要连根拔除是非常困难的,万幸的是他们发生了分裂,如果自己能收编一部分去对付另一部分的话,那么至少对帕尔契而言可以减少一大半的威胁,对于自己消灭影子兄弟会的目标也是迈进了一大步了。 此时的莫卡度还没有料到影子兄弟会的这些人会成为后来帕尔契引以为傲的特殊部队的前身,而他自己将来会成为这支特殊部队的总指挥。(未完待续。) 第八十六章 六 外交 由于莫卡度所提供的消息,李天昊紧急召开了高级干部会议,第尔斯军的高级干部中除了波克尔被派往亚利仙达港镇守,吉姆达和谢伍达前往马兰斯特港整顿军务,塞纳斯和艾格留斯远在朴次莫港以外全部列席,就连久未露面的幕僚团成员缇娅子爵夫人也列席了会议。事情很简单,既然亚基王室的余孽尚在人世,且已经被阿鲁巴尼亚国王所保护,那么接下来帕尔契究竟该采取什么样的措施直接关系到今后国政,军事等各方面的走向。 在李天昊向大家公布了这一消息以后,所有人的反应几乎都是一样的震惊,谁也没有想到亚基王室竟然还有吉尔慕斯这么一个漏网之鱼,但是大家对于应该采取的应对措施则各执己见。 首席将军葛尔那斯侯爵第一个站出来表达了他意见,这位现年五十五岁的老将自他年轻时就显得比一般人来得老,此刻他虽然还没有步入老年的行列,可是长相已经和七十岁的老人无异,但是他那洪亮的嗓音时刻提醒着周围的人他的实际年龄。葛尔那斯的观点很明确,既然亚基已经丧失了全部国土,况且亚基的宿将都已经去世,那么依附于阿鲁巴尼亚的吉尔慕斯和塞尔达即使有天大的能耐也已经回天乏力,更重要的一点是吉尔慕斯只是一个六岁的孩子,葛尔那斯身为成名已久的武将对于迫害一个幼童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趣。 被他这么一说,扎兰和达拉也表示赞同。尽管以前扎兰对葛尔那斯有很强的竞争意识,但是多年的共事让他清楚的认识到了葛尔那斯老将的手腕,转而变得崇敬这位老将;面相凶恶的达拉则从一开始就是葛尔那斯的忠实副将,他们三人俨然组成了第尔斯军中的一个铁三角。 对此海克托尔表示了不同的看法,他认为吉尔慕斯的确不足为虑,真正构成威胁的阿鲁巴尼亚国王迪卡尔二世。根据以往的情报来看这是一个野心勃勃的家伙,而且他的自矜往往会超过冷静思考的界限,这一点从他无谋的和宿敌亚基结成了联盟并且擅自对金庭据点发动攻击就可以看出端倪。既然他已经许诺对吉尔慕斯提供庇护,那么就很难保证他不会借着吉尔慕斯王子的名义干涉帕尔契内政。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个非常合适的借口,就算帕尔契无意与之再起冲突,却不能不对其可能的敌对行动严加防范。海克托尔的观点获得了雅莫的支持 和海克托尔的警戒观点不同,塔塔尔则认为不能处于消极防范的态势,而应该采取积极主动的行动。即使迪卡尔已经答应庇护吉尔慕斯,帕尔契仍然应该积极交涉严正提出交出吉尔慕斯的要求,如果阿鲁巴尼亚一意孤行的话不排除用武力解决问题的可能。目前吉尔慕斯的确是羽翼未丰,但是也正因为如此他对于阿鲁巴尼亚的重要性还不是那么显著,面对战争的巨大损失和一个无足轻重的,曾经的宿敌亚基王子吉尔慕斯,阿鲁巴尼亚应该不会那么执着才是。塔塔尔一说完,阿戈巴尔,渥德,祖卡尔三位将军就大声叫好。 李天昊用左手支撑的脑袋静静的听完三人的意见,大脑则不断的高速转动:葛尔那斯三人组是出身亚基将军的武将,他们或多或少对自己除掉亚基王室的做法有些微词,因此对于继续讨伐吉尔慕斯并不积极;阿戈巴尔,渥德和祖卡尔三人出身于努比亚,他们率领的努比亚雇佣兵如果失去战争的机会那么也就失去了存在的价值,因此他们对于开战是很热衷的。相比之下海克托尔的建议比较缓和,这也符合雅莫的利益,因为他的情报网此刻还没有成型,贸然开战情报工作的进行一定会受阻。但是塔塔尔为何对于开战这么热衷呢?或许是为了弥补被利贝拉算计让吉尔慕斯在他手中白白溜走的错误吧。 武将们的态度大致已经明朗,奇克尔达虽然没有发言,但是他一般不会违逆主将海克托尔的意愿,阿拉姆则是连问的必要都没有,而没有出席会议的塞纳斯,艾格留斯和吉姆达几乎可以肯定是支持开战的。以博德卡,利修斯为首的文臣们的意愿也可以大致推断出来,他们都寄希望于尽快恢复国力,对于开战自然是不愿意的。眼下李天昊最想知道的就是幕僚团的态度,可是缇娅如今是自己的妻妾,不肯多话;依莲一定是无条件支持丈夫穆勒的,但是穆勒似乎对塞尔达有一份亏欠,因此表现也不积极;作为首席幕僚长的魏松此刻正摆出一副怡然自得的神情闭目养神;次席幕僚长布鲁克斯则目光散乱的扫视四周避免与自己的眼神交会,看来这两个人都不想过早表露自己的意图,他们在等待自己发表看法。 想到这里,李天昊清了清嗓子,会议室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诸位大人各抒己见,各有见地。我认为此刻帕尔契刚刚结束与亚基的战争,正是需要休养生息恢复国力的时期,立即再掀起另一场战争显然是不明智的,但是也不能放任吉尔慕斯平平安安的发展壮大。目前亚基旧贵族的残党还在四处活动,如果吉尔慕斯尚在的消息被传扬出去,无疑会对这些人产生极大的鼓舞效果,这一点我们不能忽视。所以塔塔尔说的外交交涉似乎很有必要,尽管我个人并不认为交涉能够成功。” 此时一直如同神游的布鲁克斯终于开了口:“亲王殿下的意思是要进行一场无意义的外交交涉?” 李天昊朝着他笑了笑,看来布鲁克斯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图。但是他必须对其他人说明这其中的奥妙:“不错。我们要进行一场艰苦的,无用的外交交涉工作。我们必须开出足以让迪卡尔二世心动的条件来作为交换吉尔慕斯王子砝码,这样我们就不必立即与阿鲁巴尼亚翻脸开战,也就赢得了发展积蓄力量的机会;但是我们也不能表现得过于软弱,必须时时敲打他们一下,让迪卡尔觉得他是无法从拖延战术中获利的,让他始终处于首鼠两端的地位可以最大限度的限制吉尔慕斯的壮大。这件困难的差事,我希望布鲁克斯侯爵可以出面执行。” “是,下官遵命。”布鲁克斯行了一个礼。 李天昊扫视了一眼边上坐着的魏松,此时魏松却微微摇头。显然他在责怪自己的这个决定是个不折不扣的折衷策略,虽然表面上听起来十分有利,其实只是综合了三派意见的措施而已。 李天昊继续道:“雅莫大人,莫卡度大人听令。在布鲁克斯大人开始交涉的同时,吉尔慕斯在世的消息必须适时的泄露出去,而在泄露的同时,你们必须调动一切力量做好准备工作,等待那些亚基残党们蠢蠢欲动的时候将他们一网打尽,维持我国内部的安全!” “是!”两人齐声应道。 “你太坏了,老大。”阿拉姆笑着说道。 “要不我把你也调去吧,省得你闲得难受?”李天昊立即反击过去。此时他顺便瞄了一眼魏松的方向,只见魏松的嘴角微微向上,李天昊明白自己的举措固然不甚合师叔的意思,至少还不是太糟糕。(未完待续。) 第八十六章 七 佣兵王 一轮朝阳跃到了空中,阳光瞬间在海面上染出了一片犹如黄金铸就的大道。已经沉睡了一夜的朴次莫港再次变得喧闹起来,商户们打开大门,船员们爬上甲板开始了一天的忙碌工作,第一班出航的船只慢慢的驶离了港口。 “又是一个平凡而无聊的早晨呐。” 发出如此感叹的是一名身高超过两米的巨汉,他那雄壮的身材如同一头健壮的公牛,一头火红色的头发像是映衬着太阳的热度一般向四周飘散,此人就是帕尔契朴次莫港总督洛林侯爵夫人亚丽娜的丈夫,帕尔契佣兵队长塞纳斯伯爵。 塞纳斯现年正好四十岁,在加入第尔斯军之前他就是个享誉各地的战士,拥有“不败的佣兵”的美名。事实上他也的确不辱这个名号,在加入第尔斯军以后他始终以第尔斯军最豪勇的战士之名奋战在对亚基战争的第一线上,在去年的灭亡亚基的战争中更是阵斩了亚基第一的战士利贝拉伯爵,为他的勇名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以他的年龄而言,如今他的体力,技巧,经验都正处于最佳时期,而且他是凭借佣兵的身份获得了伯爵的地位,拥有了自己的封地,足以成为所有佣兵的标杆和奋斗目标,可是这位伯爵大人却似乎并没有为此感到欣慰,反而成天摆出一副愁容满面的姿态。 因为在塞纳斯的内心中只有两件事情是最重要的,其一是通过征战来发财,其二就是把这笔财富挥霍一空,在他的人生字典中没有第三条铁律的存在。然而现在这两条东西都失去了,有了封地之后他即便什么也不干也足以过上堪比王侯的优渥生活,而且在和亚丽娜侯爵夫人成婚生子以后他也逐渐失去了挥霍财产的自由,现在的他没有仗可打,每天除了饮酒以外再无其他可干的事情,也难怪他总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那是你的看法,亲爱的。在我看来平凡而无聊的安宁生活远胜于颠沛流离,朝不保夕的战争岁月。相信绝大多数百姓都是像我这样的想法。”塞纳斯的妻子亚丽娜侯爵夫人端着一杯葡萄酒缓步来到了正在欣赏海景的丈夫身后,轻声的反驳着丈夫的牢骚。 塞纳斯转过身来将妻子搂在怀中,他们刚刚经历了一个不眠不休的甜蜜夜晚,此刻双方都没有什么睡意。塞纳斯哼了一声道:“可惜你的丈夫并不是普通百姓啊,像我这个只有在战场上才能体现价值的男人,一旦结束了战争,就无所适从了。” 亚丽娜瞟了他一眼,道:“谁说你没事可做啦?第尔斯亲王殿下把你留在我身边可不光是为了让我们夫妻团聚的,朴次莫港的繁荣正可以为你征集佣兵提供最大的舞台,以你的名声和地位,在佣兵之中足以成为传说。你想想一个佣兵王坐镇的港口,会吸引来多少佣兵?” “恩,不错,还能为这个港口带来许多经济利益,简直就是双赢的局面,是吗?老婆大人。”塞纳斯苦笑着说道。说实话,他对妻子的能力是信任有加的,但是他对于李天昊为了让妻子高过自己一头,刻意封给自己伯爵的地位还是有些不满,原本按照他的功绩加封侯爵也不会有人非议。尽管他本人对于地位这种东西并不感兴趣,可是在家庭生活中矮妻子一头,尤其是别人刻意安排的,这还是让塞纳斯有种被人摆了一道的感觉。 亚丽娜用手肘捅了一下塞纳斯的腰,笑道:“你别老是阴阳怪气的,没有经济的繁荣,拿什么去支持你们去打仗呢?我觉得亲王殿下并不是个真正能歇下来的主,这仗迟早还是会有的,在那时候到来之前你就安心的招兵买马,让你的佣兵团成为帕尔契不可或缺的力量才是真的。” “好吧,谨遵老婆大人的吩咐,我也该去办正事了。” “等等,吃完早饭再走。” “不用了,我去港口那里找点东西吃就是了。”塞纳斯说着便回屋穿好了衣服往外就走,他可不想领教妻子的烹饪手艺,那永远和美味差着两个季节的距离。如果亚丽娜能让别人代劳也就好了,可惜亚丽娜坚持恩爱夫妻就应该由她亲自下厨。 出了总督府,塞纳斯一路直奔港口而去,刚走到半道上忽听得背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塞纳斯连头也不用回就知道这是自己的宝贝徒弟艾格留斯,普通人的步伐想要达到他那种速度是十分罕见的。 “什么事情这么慌慌张张的?” “师父,刚刚收到亲王殿下的密令。”已经受封为子爵的艾格留斯身上没有任何与浮华贵族能搭得上边的气质,却有着一股军人特有的威严,但那仅限于平时对旁人而言,在师父塞纳斯面前他还是像个刚出道的毛头小子那样战战兢兢的。 塞纳斯闻言先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其他人能听到他们两人的谈话以后才低声道:“李天昊说什么了?” “亲王殿下说已经证实亚基王室的余孽,艾游卡的遗腹子吉尔慕斯已经逃亡到了阿鲁巴尼亚并获得了迪卡尔二世的庇护,目前正打算用外交交涉解决问题,但是也必须同时着手准备与阿鲁巴尼亚可能爆发的战争。作为与阿鲁巴尼亚临近的朴次莫港,位置十分重要且很难获得北方的支援,因此命令师父您积极招募佣兵,并且将第尔斯地区驻军的调动权移交给您,希望您和师母两人尽快完成朴次莫港的备战准备,同时必须加快舰队的编组工作。亲王殿下已经知会金庭据点那边,他们会提供必要的援助。” 塞纳斯听了顿时浑身一振,他实在没有想到战争的机会竟然会如此迅速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凭借本能他从李天昊的命令中闻到了其中的真髓,那就是李天昊本人有意一战。这对于目前无所事事的他来说简直就是一壶甘醇的美酒一样让他浑身上下的毛孔都散发出愉悦的气息。塞纳斯拍了拍徒弟的肩膀,笑道:“看来今后的一段日子咱们爷俩可不会再无聊了,挑选佣兵的工作就交给你了,训练方面的事情你也得抓起来!” “那师父您干什么?” “我当然是监督你的工作有什么纰漏咯,要让你获得成长,这是最佳的时机啊。” 看着艾格留斯一脸无奈的表情,塞纳斯的喉咙里发出了豪迈的笑声,这笑声将他这些日子来围绕在他心头的阴霾驱散殆尽。(未完待续。) 第八十六章 七 佣兵王 一轮朝阳跃到了空中,阳光瞬间在海面上染出了一片犹如黄金铸就的大道。已经沉睡了一夜的朴次莫港再次变得喧闹起来,商户们打开大门,船员们爬上甲板开始了一天的忙碌工作,第一班出航的船只慢慢的驶离了港口。 “又是一个平凡而无聊的早晨呐。” 发出如此感叹的是一名身高超过两米的巨汉,他那雄壮的身材如同一头健壮的公牛,一头火红色的头发像是映衬着太阳的热度一般向四周飘散,此人就是帕尔契朴次莫港总督洛林侯爵夫人亚丽娜的丈夫,帕尔契佣兵队长塞纳斯伯爵。 塞纳斯现年正好四十岁,在加入第尔斯军之前他就是个享誉各地的战士,拥有“不败的佣兵”的美名。事实上他也的确不辱这个名号,在加入第尔斯军以后他始终以第尔斯军最豪勇的战士之名奋战在对亚基战争的第一线上,在去年的灭亡亚基的战争中更是阵斩了亚基第一的战士利贝拉伯爵,为他的勇名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以他的年龄而言,如今他的体力,技巧,经验都正处于最佳时期,而且他是凭借佣兵的身份获得了伯爵的地位,拥有了自己的封地,足以成为所有佣兵的标杆和奋斗目标,可是这位伯爵大人却似乎并没有为此感到欣慰,反而成天摆出一副愁容满面的姿态。 因为在塞纳斯的内心中只有两件事情是最重要的,其一是通过征战来发财,其二就是把这笔财富挥霍一空,在他的人生字典中没有第三条铁律的存在。然而现在这两条东西都失去了,有了封地之后他即便什么也不干也足以过上堪比王侯的优渥生活,而且在和亚丽娜侯爵夫人成婚生子以后他也逐渐失去了挥霍财产的自由,现在的他没有仗可打,每天除了饮酒以外再无其他可干的事情,也难怪他总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那是你的看法,亲爱的。在我看来平凡而无聊的安宁生活远胜于颠沛流离,朝不保夕的战争岁月。相信绝大多数百姓都是像我这样的想法。”塞纳斯的妻子亚丽娜侯爵夫人端着一杯葡萄酒缓步来到了正在欣赏海景的丈夫身后,轻声的反驳着丈夫的牢骚。 塞纳斯转过身来将妻子搂在怀中,他们刚刚经历了一个不眠不休的甜蜜夜晚,此刻双方都没有什么睡意。塞纳斯哼了一声道:“可惜你的丈夫并不是普通百姓啊,像我这个只有在战场上才能体现价值的男人,一旦结束了战争,就无所适从了。” 亚丽娜瞟了他一眼,道:“谁说你没事可做啦?第尔斯亲王殿下把你留在我身边可不光是为了让我们夫妻团聚的,朴次莫港的繁荣正可以为你征集佣兵提供最大的舞台,以你的名声和地位,在佣兵之中足以成为传说。你想想一个佣兵王坐镇的港口,会吸引来多少佣兵?” “恩,不错,还能为这个港口带来许多经济利益,简直就是双赢的局面,是吗?老婆大人。”塞纳斯苦笑着说道。说实话,他对妻子的能力是信任有加的,但是他对于李天昊为了让妻子高过自己一头,刻意封给自己伯爵的地位还是有些不满,原本按照他的功绩加封侯爵也不会有人非议。尽管他本人对于地位这种东西并不感兴趣,可是在家庭生活中矮妻子一头,尤其是别人刻意安排的,这还是让塞纳斯有种被人摆了一道的感觉。 亚丽娜用手肘捅了一下塞纳斯的腰,笑道:“你别老是阴阳怪气的,没有经济的繁荣,拿什么去支持你们去打仗呢?我觉得亲王殿下并不是个真正能歇下来的主,这仗迟早还是会有的,在那时候到来之前你就安心的招兵买马,让你的佣兵团成为帕尔契不可或缺的力量才是真的。” “好吧,谨遵老婆大人的吩咐,我也该去办正事了。” “等等,吃完早饭再走。” “不用了,我去港口那里找点东西吃就是了。”塞纳斯说着便回屋穿好了衣服往外就走,他可不想领教妻子的烹饪手艺,那永远和美味差着两个季节的距离。如果亚丽娜能让别人代劳也就好了,可惜亚丽娜坚持恩爱夫妻就应该由她亲自下厨。 出了总督府,塞纳斯一路直奔港口而去,刚走到半道上忽听得背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塞纳斯连头也不用回就知道这是自己的宝贝徒弟艾格留斯,普通人的步伐想要达到他那种速度是十分罕见的。 “什么事情这么慌慌张张的?” “师父,刚刚收到亲王殿下的密令。”已经受封为子爵的艾格留斯身上没有任何与浮华贵族能搭得上边的气质,却有着一股军人特有的威严,但那仅限于平时对旁人而言,在师父塞纳斯面前他还是像个刚出道的毛头小子那样战战兢兢的。 塞纳斯闻言先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其他人能听到他们两人的谈话以后才低声道:“李天昊说什么了?” “亲王殿下说已经证实亚基王室的余孽,艾游卡的遗腹子吉尔慕斯已经逃亡到了阿鲁巴尼亚并获得了迪卡尔二世的庇护,目前正打算用外交交涉解决问题,但是也必须同时着手准备与阿鲁巴尼亚可能爆发的战争。作为与阿鲁巴尼亚临近的朴次莫港,位置十分重要且很难获得北方的支援,因此命令师父您积极招募佣兵,并且将第尔斯地区驻军的调动权移交给您,希望您和师母两人尽快完成朴次莫港的备战准备,同时必须加快舰队的编组工作。亲王殿下已经知会金庭据点那边,他们会提供必要的援助。” 塞纳斯听了顿时浑身一振,他实在没有想到战争的机会竟然会如此迅速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凭借本能他从李天昊的命令中闻到了其中的真髓,那就是李天昊本人有意一战。这对于目前无所事事的他来说简直就是一壶甘醇的美酒一样让他浑身上下的毛孔都散发出愉悦的气息。塞纳斯拍了拍徒弟的肩膀,笑道:“看来今后的一段日子咱们爷俩可不会再无聊了,挑选佣兵的工作就交给你了,训练方面的事情你也得抓起来!” “那师父您干什么?” “我当然是监督你的工作有什么纰漏咯,要让你获得成长,这是最佳的时机啊。” 看着艾格留斯一脸无奈的表情,塞纳斯的喉咙里发出了豪迈的笑声,这笑声将他这些日子来围绕在他心头的阴霾驱散殆尽。(未完待续。) 第八十七章 一 后院里的插曲 西域,通常意义上指的是从绢之国河西走廊以西,金山山脉以南,昆仑山脉以北的广大地区。如今统治着这片土地的是突契大汗阿比契力尔,自从他打败西突契大汗安巴尔图里以后便夺得了这片土地的统治权,尽管根据协议在战胜以后阿比契力尔割让了相当一部分土地控制权给了帕斯帝国的巴丹那领主拜巴斯巴恩,但是绝大多数的地盘还是在突契的控制之下。 建立了这个相对稳固的后方以后,阿比契力尔得以专心向东与绢之国交战。他留下了曾在玄池之战中立下大功的叶儿先为左贤王镇守这片土地,由此叶儿先也获得了超过突契实控面积三分之一的土地的统治权,而且这里还是相当富庶的地区,可以说是让任何突契人都垂涎欲滴的肥缺。阿比契力尔这么做也是为了激励他的部众们能仿效叶儿先那样为了自己出生入死奋力作战。 自从四年前叶儿先当上这片土地的统治者,他的烦心事儿就没停过。由于和绢之国的战争状态使得绢之国断绝了与西域地区的丝绸贸易,就算走私商人们会为了巨额财富铤而走险,但是货物数量的匮乏远远无法满足整条商路的需求。 随着与绢之国战争的不断升级,阿比契力尔对于财富和兵源的需求量越来越大,而这两点恰巧是叶儿先最头痛的地方:商路贸易的萎缩使得经济状况变得窘迫,如果要继续支持阿比契力尔的作战提供大量财富的话,势必要增加对沿途诸国的盘剥,这无意会引起这些国家的强烈不满;要防止西域诸国的不满和叛乱就需要一定数量的兵源,可是阿比契力尔同时也需要士兵补充军队,这样叶儿先就进退失据了。 此外还有一件事深深困扰着叶儿先,那就是当初为了追击安巴尔图里的残部,阿比契力尔任命凯度将军为左大都护扼守住了通往绢之国的通道。可是自打那以后,凯度实际上就脱离了他的控制处于独立状态。为了能够扼守住绢之国向西方发展的道路,阿比契力尔也不得不做出妥协默认了凯度的行为——凯度的兵力是非常重要的存在,与其费神去争夺他的控制权然后再安排下一位将军,不如安于现状为好。 由于以上的情况,随着时间的推移,叶儿先的军队数量不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在不断下降,可是镇守东部的凯度的兵力却维持不变,因此叶儿先越发的无法控制凯度了。由此西域诸国对于叶儿先的态度也在渐渐的发生变化:他们见风使舵的开始对拥有强大兵力的凯度展现媚态,对叶儿先的命令则开始阳奉阴违起来。 为此叶儿先愁眉不展,可是他也不是神仙,没法无中生有的变出军队来,也没有可以点石成金的能力,只能勉强在这些国家之中来回周旋以求达到一种微妙的平衡状态。 就在八零八年的年初,叶儿先出席了高昌国国王恰拉哈儿曼的生日庆典。作为少数叶儿先比较信任的国王,他必须与之保持良好的关系以便利用高昌王的力量去牵制周边的其他几位国王。 酒席一直进行到了深夜,叶儿先随行的人员和高昌国的大臣们几乎全部都醉得不省人事了,只有叶儿先凭借着过人的酒量维持了几分清醒。 这时候,高昌王恰拉哈儿曼摇晃着身体慢慢接近了他,尽管他的口齿因为酒醉而变得不太清楚,可是叶儿先还是能听得懂:“敬爱的左贤王啊,你的苦恼似乎没有尽头呢。” 叶儿先一听之下就明白高昌王有什么事情要告诉自己,否则他绝不会等到大家都酒醉不醒的时候才提出来。就听见高昌王继续说道:“您是否在为凯度都护的独断专行而苦恼呢?” 叶儿先缓缓点了点头,并没有开口。 高昌王笑了笑,轻声道:“下个月我的侄女就要嫁给伊吾王的儿子,到时候凯度一定会出席他们的婚礼,根据伊吾国的习俗,新人的敬酒是必须要喝的,凯度再小心恐怕也不能拒绝??????”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叶儿先已经完全领会高昌王的意图了。如果凯度死了,那么他的军队就群龙无首了,自己就可以趁机掌握这支军队的控制权,有了这支军队不但可以改变西域诸国的态度,也能大大强化自己,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高昌王是出于何种目的主动要求帮助自己的,叶儿先没有幼稚到以为凭借两人的私交可以让对方做出这种冒险的举动。 “那么我想请问国王陛下,您是出于什么目的甘于冒这么大的险?而我又能为国王陛下您做些什么?” 高昌王微微一笑,把声音压得更低了:“您有所不知,高昌国有一种秘药,它无色无味,无法被人察觉,而且它的药效很慢,要近半个月才会发作,所以只要得手,谁也不会怀疑到凶手的头上去。至于我想得到些什么,您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 叶儿先明白了,高昌王要的是北部商路的控制权和伊吾国的王位。既然他的侄女嫁给了伊吾王的儿子,那么保证这位王子继承王位,然后让这位公主生的孩子继承成为伊吾王,也就等于由高昌王控制了伊吾国的实权了。 叶儿先当即斟满了一杯酒递给高昌王,道:“突契人对于朋友的援助一定会成倍的报答,这一点我可以向昆仑神发誓!” 高昌王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随即发出了呵呵的怪笑,叶儿先也陪着他嘿嘿笑了起来,如果这个计谋真的成功了,那么最大的获益者自然是他,况且高昌王索要的这些好处对于叶儿先而言也是有利可图的,毕竟一个保持友好关系的国王就算在十几年后得到了伊吾国的实权也不会对他构成什么威胁,万一失败的话,他和高昌王也不会有什么损失,这样的险值得一冒。(未完待续。) 第八十七章 二 战略拼图 突契左大都护凯度暴毙而亡的消息传到刘龑耳中的速度甚至快过了传到突契大汗阿比契力尔耳中的速度,这不得不归功于伍思成的工作效率。 刘龑得知这个消息以后乐不可支,连连拍着伍思成的肩膀,因为凯度这一死也就意味着突契控制的西域方面已经打开了局面。叶儿先为了维护自己的权威,也为了防止这些驻守东部的军队再出现新军阀,势必会抽调一部分力量掌握到自己手中,同时安插人手加强控制,这样一来控制商路的突契军队无论军心士气还是实际力量都会受到巨大的削弱,这将是绢之国的力量渗透进西域地区迈出重要的第一步。 伍思成静静的等待刘龑的喜悦心情慢慢平复,正打算开口说话,刘龑突然背起手来绕着他转了三四个圈,歪着头道:“我说这回凯度的暴毙该不是和你小子有什么关系吧?” 伍思成忍不住噗嗤一乐,说实在的刘龑的确是个聪明的君主,虽然他的反应不一定是最快的,但是给他时间他总能察觉到事物背后的隐情。伍思成忙笑道:“陛下圣明,这件事情说起来的确和微臣有一点点关系。上次微臣在拉曼德尔部的时候大致了解了一下西域的情况,因此这次在金吉尔潜入西域之前就给他提了一点醒。” “什么醒?” “既然凯度和叶儿先不合,高昌王又是个有野心又贪婪的人,那么撮合高昌王在叶儿先面前好好表现一把就是很顺理成章的事了。因此微臣让金吉尔用与绢之国建立秘密走私丝绸贸易为诱饵,加上几件镇国的宝物,这事儿估计能办成。现在看来金吉尔还真是个可堪大用的人才呢。” 刘龑听了连连点头称赞:“这步棋走得好,走得好。别说几件宝物了,就是几十件都值得!” 伍思成笑道:“陛下过誉了。微臣也是想借着这个契机扩大西域诸国之间的矛盾,让叶儿先忙于应付这些此起彼伏的矛盾,我们就有更大的活动空间,等待时机一举而起了。” 刘龑拉着伍思成的手一路来到了巨型地图前,指着西域地区说道:“如果突契对西域诸国的控制能力下降,那么已经成为赞普的格桑和帕斯的拜巴斯巴恩一定很快就会闻到味道,他们绝不会那么坐视,一定会把手伸过去,这样叶儿先就会更加焦头烂额。这时候就是我们乘势拉拢西域诸国的最佳时机了!” 伍思成在地图边上饶了一个圈,才道:“陛下,微臣认为西域的第一步已经迈开,之后的事情还需要一段时间的发酵,在这段时间内,我们应该致力于完成我们其余的战略拼图,营造出对突契的战略优势。” “哦?你说说看是哪些拼图?” 伍思成行了一个礼,道:“陛下请看,西域好比是突契的后院,如今我们已经在他后院点上了一把火,那么为了让他注意不到这火情,或者来不及注意到这火情,我们是不是应该在前院好好的拖住阿比契力尔呢?陛下请看,现在辽东有苏成栋,幽州有朱天顺和薛伯仁,太原有忠义郡王,可是麟州,丰州,灵州,盐州这一大片呢?这里历来是我国防御的重点地区,我们和突契交战这么多年突契都不敢兴兵来犯。不错,这足以说明我们对这一带的防御非常成功,可是当我们对突契的战略从防守转为进攻时,这么做就是不合适的了,因为他会造成数万驻军的力量被白白搁置了。因此微臣认为现在正是为这一片区域寻觅一位足以胜任的指挥官的时候。” 被伍思成这么一说,刘龑皱起了眉头,盯着地图摸着胡须打量了好半天,才道:“你的意思,该不是想用王汉新吧?” 伍思成恭恭敬敬的又行了一个大礼,道:“微臣的这点小心思果然瞒不了皇上。不错,以目前的情况来看王汉新无论是资历还是指挥能力上都是这一职务的最佳人选。此外,薛侍郎身有残疾,如果开战,幽州方面出兵也不能让他领兵,以薛侍郎的能力,在陛下身边辅佐陛下运筹帷幄更为合适。” 刘龑摇头道:“这两件事都不太合适,第一,王汉新那小子现在正在辽东帮苏成栋呢,要从苏成栋那里要人可没那么简单;第二,把薛伯仁调回来的确是正确的选择,可是朕以为朱天顺不足以胜任带领幽州兵进攻突契的大任,能坚守不失就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伍思成道:“这正是微臣要向陛下禀明的第二点。王汉新可不是辽东都护府的将军,他是陛下亲封的安远将军。关于幽州方面,微臣也认为要让朱天顺去对抗阿比契力尔实在有些强人所难,朱天顺是一员良将,可是阿比契力尔却是个不世出的英雄,如果贸然用一把好刀去砍一把宝刀的话那么我们很可能白白损失这把好刀。可是如果我们在出击的时候另派一员良将呢?” 刘龑狐疑的看着伍思成道:“你说的是谁?” “陛下怎么忘了安东都护府的高定边啊!” “他?可他不正在釜山前线指挥作战呢吗?” 伍思成笑道:“这是微臣要说的第三点。眼下两处缺少将才,而且安东都护府境内高丽人的叛乱层出不穷,杨莲在那里已经左支右绌,高定边分身乏术。所以微臣认为有必要尽快彻底解决高丽的战事。既然我们迟早得把王汉新从苏成栋手里给调回来,倒不如现在就把他给调出来,让他去平定高丽的叛乱,帮助高定边攻陷釜山要塞,这样我们就能腾出这两员大将,战略拼图也就成型了。” 刘龑的眼神还是闪烁着不确定的光芒:“就王汉新那个混小子,他办事的劲儿真能平定高丽叛乱,攻陷釜山要塞?” 伍思成笑道:“陛下且放宽心。依微臣看来,要论起两军对垒,兵对兵将对将来,王汉新与高定边也相差无几,个人战斗能力更是比高定边差一截,可要是论起动歪脑子和心狠手辣来,王汉新比高定边可强的不是一星半点。高丽的事情若要长治久安,那是需要假以时日的,可眼下我们需要的是尽快解决问题,所以就要下猛药,这王汉新就是一帖猛药。下了这剂药可能会出些问题,但是权衡利弊是利大于弊的话,那还是得下才是。” 听了伍思成这么说,刘龑终于点了点头,道:“但愿你是对的,朕就怕王汉新这小子又会惹出什么乱子来。”(未完待续。) 第八十七章 三 横行高丽 再次回到安东都护府的王汉新除了周嗣义和陈世化,陈世杰兄弟三个以外连一个随从也没有带,可是身份却完全变了个样。 刘龑给了他一个东路招讨使的衔,另赐节钺,便宜行事之权,专门负责讨平安东都护府境内的叛乱者。此举是对安东都护府横加干涉,虽然刘龑并没有对平叛不利的杨莲提出什么书面上的斥责,可这招比实际的斥责更让人下不来台,尤其是王汉新的身份和权限已经脱离了杨莲的控制范围,安东都护府的兵力他可以随意调动,杨莲除了配合以外别无他法。杨莲一接到这份圣旨就长叹了一口气,之后整整三天都没有露出一丝笑意。 倒是辅佐他的贺建义在旁好言解劝说皇上的意思无非是想尽快解决安东都护府的乱象,而王汉新虽然办事有点混,可在实际礼节道义上却并不是一个会忘本的人,若能解决问题也是方便日后的统治,况且招讨使是个临时职位,只要叛乱平定那么王汉新便得回京复命了。听了贺建义的这些话,杨莲才算是有了台阶下。 事实也正如贺建义所料,王汉新轻装简从的来到了平壤城,对杨莲是一如既往的恭敬有加,连连为此次任命向杨莲请罪。 既然王汉新这样,杨莲也不好端着架子拉下脸来,他爽快的交出了调动军队的符节交给王汉新道:“皇上圣明,下官对于军旅之事也确实不擅长,下官便将此符交于王大使了,望王大人奋战。” 王汉新赶忙踏上前来接住,道:“杨都护言重了,皇命难违,在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在下一定尽快平定叛乱,早日将此符节交还都护大人。只是这平定叛乱一事,在下必须都护大人颁布一条政令相助才能施行,请都护大人万勿推辞。” 杨莲一听就明白这事儿不是那么容易办的,便道:“王招讨请讲,下官必定尽力而为。” 王汉新笑道:“都护大人过虑了,这件事并不难办,唯一的问题只在于都护大人您的原则,在下的这个要求有违您当初对在下的教诲,还望都护大人不要见怪才是。” “哦?那是什么事呢?” “实不相瞒,在下有一计在此。大人请想,如今安东都护辖内的叛乱者主要集中在平壤以南,是何原因?其一,平壤以北当年饱受在下荼毒,人烟稀少,就算有勉强留下的高丽遗民也都是双手残废无法作战的。其二,这些叛乱者多半是看着釜山要塞尚在,他们的主要活动目的就是破坏我军的粮道,同时牵制更多我军的兵力。这高丽故地山脉纵横,隐藏个千八百的贼寇根本是易如反掌,再加上那些普通百姓暗中相助,若是正经八百发兵攻打,就是打上个三五年也不见得能根除,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引蛇出洞,杀一儆百。眼下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农民家的余粮经过这一冬天也消耗得差不多了,这山里什么都好,就是不出粮食产量,所以在下推断这些贼寇们的粮食储备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了。只要都护大人您下一道命令,说都护府紧急向民间征借粮食,以五个月为期限,秋收之后返还三分的利息,这样半强制性的将农民的余粮尽可能的收集起来,这样就能最大限度的压缩贼寇的粮食储存,同时也向他们传达了一个信号,那就是五个月之内我们会结束釜山攻城战。这样一来这些贼寇无论是迫于生计还是为了帮助釜山都会尽力的向我军的粮道下手,这样在下就有了集中兵力逐个消灭的机会了。” 杨莲听了面露喜色,道:“此计甚妙,但王招讨何言怪罪啊?” 王汉新拱手道:“在下方才说了要杀一儆百,为了震慑那些暗中相助贼寇的平民,这一次擒获的贼寇,在下不会留下一个活口,所以要请都护大人不要怪罪在下手段毒辣。” 杨莲这才明白过来,原来王汉新为了避免之后和自己再起意见冲突所以先来征求自己的许可来了。要依着杨莲当然是不愿意在自己的统治区内干这种事情的,可他心里明白王汉新这个人就算自己不答应,他照样干得出来,况且这次他有临机专断之权,和自己知会一声完全是给自己这个台阶下而已。思前想后,杨莲只得装出一副笑脸,道:“既然王招讨已经有了成算,那么下官只能全力配合,只要王招讨能适可而止,下官绝无怨言。” “多谢都护大人成全,在下平定贼寇叛乱之后顺带手把釜山一块给您拿下!” 有了杨莲命令,加上专门调拨出来的两万大军,王汉新开始大刀阔斧的行动。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整顿军队,凭借着他一直以来的恶名他在军中迅速确立了自己的威信,并且让一句话成为这支临时划归他统率的军队铁律,那就是“违我将令者立斩”,这样做虽然不能令这支军队变强,却至少能做到令行下效,整齐划一。由此得以展开了下一步的行动。 短短两个月内,从平壤到釜山近两千里的道路沿线变成了杀戮地狱。 正如王汉新所预料的那样,缺少粮食的叛乱者失去了大部分的粮食来源——由于农民剩余的粮食几乎只能维持到秋收时节,那么一旦交给了叛乱军也就等于宣布了农民本身的死亡,如果叛乱军强行征收,他们会比绢之国更加受到当地百姓的厌恶,如果不征收则只有饿死的结果,他们还不能借此壮大队伍,因为即使有足够数量的农民愿意铤而走险加入叛乱军,可是他们同样需要消耗粮食,叛乱军本已见底的粮食不会因此多出一分一毫来。 人数规模越大的叛乱军粮食的危机也就越大,由此为数众多的叛乱中,数量较大的几乎全都选择了劫掠粮道,因为坚固的城镇不是他们的攻城力量能做到的,尤其是各地城镇都已经严加戒备的前提下。而王汉新的军队正如同饿狼一样的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不得不说王汉新的所作所为也有效的阻止住了相当部分的普通农民加入叛乱军,他对于被击败的叛乱军斩尽杀绝毫不留情,被屠杀的叛乱军尸体被集体焚化,骨灰则被用来填补道路上的坑渠了。沿途的大部分叛军都在王汉新部队的獠牙下变成了碎片,剩下的大股势力只能选择化整为零,四处打家劫舍寻求生计,王汉新则分头出击,零打碎敲的逐一歼灭。据史料记载,在王汉新出手以后的四个多月时间内,有超过十五万名叛乱军被杀死,另有七千多名暗通叛乱军的平民被斩首示众,实际数字可能比这个更大。高丽百姓听到王汉新的名字都会两腿发软,瑟瑟发抖。 而活跃在高丽南部的叛乱军则损失了近三分之二的兵力,残余的力量在山区内饿死病死者无以计数,力量大为削弱,后来杨莲在贺建义的帮助下对其不断分化瓦解,之后叛乱军再也没有形成有威胁的武装力量。(未完待续。) 第八十七章 四 会师釜山 等到王汉新带着他的部队和粮草来到釜山前线的时候,时间已经进入了六月下旬。这个时候的高定边正焦头烂额两头为难:釜山城内的明义和尚依然坚守不出,凭借着城内充足的粮食储备继续顽抗,高定边围困了釜山接近一年的时间,这期间绢之国的消耗要远远大于釜山城,来回长达两千里的补给线使得部队始终处于给养困难的边缘,再加上叛乱军不断的骚扰就使得情况更加举步维艰了,长时间的围困作战不但让部队士气低落,更要命的是随着天气转暖,疫病接连发生,如果不是高定边处处安排妥帖的话,恐怕围城的部队会损失大半的作战人员。王汉新送来的粮草无疑可以大大提振士气,高定边听到这个消息更是喜出望外。 久别重逢的兄弟俩一见面就紧紧拉住了对方的手,好久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最后还是王汉新先开了口:“大哥,这次兄弟可是越俎代庖了,多有得罪。” 高定边推了他一把:“说什么胡话,我们兄弟还在乎这些虚名?说实话我对这釜山城真是没有办法,要是硬攻非伤亡数万人不能拿下,可是要围死他们估计至少还要半年以上的时间,可我军长期驻扎在野外,如今士气低落,疾病缠身,再围困下去就算他们完了,我们也已经消耗殆尽了。你这次来应该是有什么主意了吧?” 王汉新摸摸鼻子笑道:“办法倒也不是没有,只不过大哥又要骂我了。” 高定边皱了皱眉,道:“你又想到什么阴损毒辣的办法了?” “大哥你这么说也太狠了,小弟只不过不想让咱们的弟兄再受苦而已,比起让咱们受苦,还是让敌人受苦来得比较好一些,不是吗?” “这个我不跟你争,要是你能拿下这个城,这回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可是你真有这个把握吗?” 王汉新挠挠头,笑道:“虽没有十成的把握,也应该差不太多吧。现在粮道已经打通,就算不成大哥你今后的围困也能轻松不少,不如且容小弟一试。” “哼,你这个滑头,随你随你,为兄不来干涉就是了。”高定边笑道。 兄弟两人不再谈论攻城事宜,转而把酒言欢,直到深夜。 第二天一早,王汉新便向全军展示了他此行的“重要”武器——整整五千名被俘的叛乱军家属。 他指挥部队将这些老弱妇孺押送到了釜山城下,策马用高丽语高呼:“釜山城里的人听着!我就是红虎王汉新!我又回来了!在来这里之前我做了一点点的事情,那就是把在后方给我们捣乱的那些叛乱分子给灭了!那群乌合之众真是白白为你们这群亡命徒陪葬了!现在在你们面前的就是这些叛乱者的家属,也是唯一的活口了!你们有两个选择。第一,日落前你们出城来解救这些一心帮助你们的人,不过我会让你们都死在城外的;第二,你们安心等到日落,我送这些老弱妇孺归西,但是这些人的帐得算在你们头上!是你们的怯懦害死这些妇孺的!” 站在后方的高定边听完他的这段话气得一拍脑袋:“这个混蛋又开始胡来了,我们成了彻底的坏蛋角色了。” 可是自己已经答应了他的请求不加干涉,此时高定边就算想要阻止王汉新也已经不会再听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城下的这些妇孺们越来越觉得绝望,哭喊声越来越大。反之釜山城头上也早已经炸开了锅,士兵们的求战情绪几乎爆棚。自从国王崔健江驾崩以后,没过多长时间老宰相朴安在也病故了,于是明义成了城内最高的指挥官。明义明知这是王汉新的毒计却又无可奈何,出城解救必不可行:凭成立的区区几千人马要去解救这些人质别说是不可能做到,就算做到了,一下子多了一倍的非作战人员,那么城内已经所剩不多的粮食势必会更快耗尽,釜山城也就完了;可如果不出城解救,让士兵们眼睁睁的看着大批妇孺被杀死一定会让士气变得低落。 究竟该不该出城?这城里的士兵都早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所为的就是给高丽百姓留下一个印象,那就是高丽人绝不屈服。以目前而言绢之国绝不可能轻易攻城,坚持到最后城中的士兵们必定全部饿死,可是现在出击的话,釜山城的优势就会成为自己最大的劣势,无法展开兵力的出击会得到的只有密集的箭雨和惨重的伤亡,所以士兵们不该白白被牺牲掉,既然无法解救这些妇孺,那么就应该尽可能的维持战力才行。明义最终决定为了平息士兵们的情绪做一次营救尝试以绝大家之口,然后转为固守。 明义做的营救行动并没有出尽全力,事实上也没法全力出击,他率领一千兵力,其中五百名盾牌手严密防护前方,后面的短刀手一旦接近妇孺就近展开肉搏,尽可能的割裂绢之国的军队,护送妇孺入城。明义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不可贪多,量力而行,尽可能保存力量。 正如明义所预料的,他的营救部队刚冲出城门,就遭到了绢之国的弓箭急袭。士兵们用盾牌掩护快速向前突进,明义冲在最前头用铜棍拨打箭雨,快速向前冲锋,眼看距离已经越来越近。 就在这个时候,明义忽然觉得脚下一虚,心道不妙,急忙腾身而起,同时喊道:“后退!” 明义腾身向后跃出了一丈开外,可是他身后的士兵可就没这么幸运了,别说急速冲锋时停不下来,就算能停下来也被后面的人给推着往前走。这时候他们的脚下突然出现了一条大沟,前排的几十名士兵无一例外掉了进去,顿时被沟底的断刀断枪扎得满身窟窿! 原来王汉新的计划早在前一天晚上就已经开始了,陈氏兄弟和周嗣义带着三百名士兵摸着黑在这条狭窄通道上挖了这么一个深沟,为的就是防止这一着。 明义眼看着这条大沟,心里顿时凉了半截——这么宽这么深的一道沟,士兵根本不可能跃过去,更别说救了人以后退回来了。原来对方根本不是要引蛇出洞消灭自己,就是为了杀光这些妇孺,那么他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呢? 不管怎么说,营救已经是不可能了,明义只能指挥部队退了回去。(未完待续。) 第八十七章 五 死城 釜山城头的人们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太阳逐渐西垂,王汉新慢慢举起手来,然后重重落下,五千名妇孺便成片成片的被砍断了脖子。在夕阳的余辉之中,城上高丽士兵的哭骂声萦绕着整座釜山城,可是他们却无能为力。 然而更让他们义愤填膺的事情还在后面等着他们。第二天一早他们便发现王汉新在屠杀了这些人之后竟然将尸首抛弃在原地不顾,反倒是设置了许多鹿砦在后方防止高丽兵出来抢夺尸体。 时值六月底七月初的天气,不到两天,尸体的臭味便飘得漫山遍野,引来无以计数的苍蝇环绕,令人一阵阵作呕,就连周围鹿砦里的绢之国士兵也忍受不了逃了回去。偏偏天公不作美,连续几天不曾下雨,也没有大风来吹散这股恶臭。 被这种令人难以招架的尸臭折磨了十天之后,王汉新的部队再次出动。这一次他们带来的是新组装好的投石器,而弹药则是这满地腐烂的尸体。 绢之国士兵忍着酷暑和恶臭,用厚厚布蒙着口鼻,不断的将腐烂的尸体发射进釜山城。这些已经骨肉分离的尸体一旦在抛射的作用力下一旦砸在城中的建筑物上,立即变成一滩形状模糊的碎块,腐烂的汁水溅得到处都是,根本无法收拾。 到这个时候明义才明白王汉新此举的真实目的,从一开始他就是要杀死这五千人的,因为这五千人就是进攻釜山的武器——他要用这些腐烂的尸体来制造瘟疫!所谓激自己出城作战不过是幌子,有或者没有根本无足轻重!此时明义才后悔莫及,至始至终他都没能看透这个王汉新的手段,就如同之前高山集的火攻,贺建义的反间计,每一次自己都被对手玩弄在股掌之中!现在釜山城虽然不至于缺水,可是要在短时间内将这么多带着尸毒的尸体清洗干净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一旦瘟疫开始那么自己的军队很快就会失去战斗力,到时候这釜山城将不攻自破! 出击!必须出击!明义留下少量军队清理尸体,把剩下的主力部队去全部集合起来杀出了城来。就算拼死在野战之中也好过被疾病折磨光这些人的最后一丝力气。 然而王汉新可不会就这么让明义如愿,他利用那几座鹿砦的掩护构筑了坚实的阵型将高丽军队死死挡在釜山城前的那段狭小地带上。当初曾是釜山易守难攻,数万绢之国大军无法展开兵力围攻的天然优势如今成了高丽人的梦魇,仅仅百人的正面根本别想撕开绢之国的军阵,更何况他们还得冒着箭雨去填平那道深沟。连续六次的冲锋,付出了数百人的伤亡明义才得以填平壕沟,开始发动进攻。可惜王汉新的阵型早就安排妥当,无论明义往哪里攻击都会至少遭到两面的夹击,眼看着这些视死如归的勇士们一个接一个的倒了下去,明义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釜山城没希望了。 高丽士兵的作战意志压倒了绢之国的士兵,可惜这意志并不能弥补两者的数量差距和巨大的地形劣势,在这种情况下要杀死一个绢之国士兵就要付出三四个高丽士兵的生命,而仅仅是王汉新部的兵力就是明义的五倍以上,勉强战至中午时分,明义已经损失了四成以上的兵力,可王汉新的阵型却连一点动摇的迹象都没有。 在这种情况下明义固然是英勇无敌,所向披靡,可是单凭他一人之力是无法挽救败局的。后来有传说里描述明义在这一战中一人斩杀了上千名绢之国的士兵,这的确是有些夸大其词,但是实际上明义也的确是发挥了百分之百的力量,他所杀伤的敌军数量几乎与他的部下造成的伤害相当了。就是这样明义最终还是不得不退回了城中,他本人可能是打算在当天就战死的,可是早就看穿这一点的王汉新在后方冷静的指挥,利用各部队之间的联动硬是把他的部下们逼了回去,在敌阵中来回数次依然无法挽回局面的他不得已只能和自己的部下汇合,可是这时候王汉新已经巧妙的让前锋部队脱离了与高丽军队的接触,后卫的弓箭手用密集的箭雨再次将高丽军队逼住,利用这个空挡王汉新已经调集部队将之前阵型上的缺口都填补了起来。明义眼看着大半天的攻击成果硬生生的被剥夺殆尽,现在再要发动进攻别说是依旧会徒劳无功,部下们也早已没了之前的体力了。咬咬牙明义只得退兵回城。 这是他最后一次的错误决定。 如果当天他继续战斗的话,那么他就有可能在釜山城下全军覆没,可是那样绢之国恐怕也要付出上千人的伤亡。可是他一旦退回城去,王汉新立即重新部署,经过一夜的赶工,在原有的基础上又多挖了四条壕沟出来,不但比之前的更宽更深,里面甚至还灌了水,摆出了一副绝不再和高丽军队正面接触作战的态势来。这时候明义再想出战已经为时已晚,他那点人手不用等到跨越着五条壕沟就会全部战死了。 表面没有任何损伤的釜山城此刻已经被一双看不见的恶魔之手悄悄笼罩,就算明义再怎么防范,疫病还是在十天以后开始流行起来。发热,呕吐,腹泻不止,浑身浮肿,最后脱水而死,釜山城内库存的那些对症的草药很快就被消耗一空,可是疾病蔓延的势头却丝毫没有被遏制住的样子。不到半个月城里就有超过八成的人病倒,剩下的人也开始出现早期症状。疾病不但侵入士兵们的肉体,更折磨着他们的精神,每个人的眼神中露出的都是绝望的哀鸣,就连明义本人也未能幸免,好在他身体强健,不至于连站都站不起来。 瘟疫开始的一个月后,城内生存者已经不足四百人,而且已经没有一个是仍旧保持健康的了。眼看着这一切的发展却无能为力的明义不得不做出一个最后的决定:趁着他还能站起来,他得选择一个光荣的死法。 这一天清晨,在其他人还未能醒来(其实即便醒来也爬不起来)的时候,明义独自一人拄着棍子爬上了釜山城头,他面朝着平壤的方向双膝跪地,大声哭道:“陛下!罪臣无能,终究不能守住釜山!罪臣无颜以对陛下在天之灵,唯有一死谢罪!” 说罢明义抽出佩剑,自戕身亡,死时年仅三十二岁。 明义的自杀同时也宣告了釜山城的陷落,尽管生存者们又坚持了二十多天,可是在王汉新眼里这没有任何区别,因为他根本没打算去接受这座要塞。直到釜山城头的乌鸦群集并且长久不再飞起时,王汉新确认这座城里的人已经死绝了。 至此,曾经强盛一时的高丽国的最后一支有组织的武装力量也被彻底剿灭,高丽完全灭亡了。(未完待续。) 第八十七章 六 回军平壤途中 高丽的彻底灭亡了,可是绢之国的人们却并不能因此而松一口气,尤其是王汉新和高定边这两员大将更是如此,因为刘龑早有圣旨一旦高丽之事平定,王汉新与高定边即刻前往长安另有任命,因此两人在结束了釜山之战之后三天便启程上路了。 原本感情莫逆的兄弟俩在这次回军的途中却一反常态各走各的,高定边对于王汉新攻克釜山的做法颇不以为然,就算是已经答应了王汉新任其所为,可是心里依然无法释然,因此高定边刻意回避了和王汉新见面。王汉新也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也不多做解释,这件事唯有让时间去抹平两人间的裂痕。事实上王汉新自己对这次的做法也觉得有些过分,这些天来他早已经被周嗣义和陈氏兄弟三位义兄数落得昏天黑地,每天如同罪人般在三位义兄面前陪着笑脸说好话,也着实没精力再去领受高定边的埋怨了。 大军有了王汉新帮着打理,高定边反而有了不少空闲的时间,想到此次被调回京师,恐怕没有机会再回安东都护府就职了,高定边便在沿途游山玩水,遍览高丽的山河。一路走来,只见青山依依,绿水潺潺,长天白云,气象万千,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偶然遇见几户人家,个个都是衣衫褴褛,面黄肌瘦,高定边见了不禁意志消沉,连连叹息。 这一日已经走到了西瓯城南边不远的利川附近,到了这里人烟已经渐渐稠密起来,高定边一如既往的只带三五个随从策马往小路上游览过去。转过几道弯便到了山路上,眼前出现了一个小村,村里的人零零落落在田间忙着活计,一见高定边一行人,忙止住了手中的活站了起来。 这下子高定边的目光可被其中一人给吸引了。这是一名女孩,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上下,可是与众不同的是这名村姑打扮的少女脚上沾的并不是泥土而是灰尘,而且她的那双开裂破烂的鞋上所残存的布料并非普通农家之物,更重要的是她腰间系的腰带尽管已经陈旧不堪,却是高丽宫中之物! 高定边第一个反应就是此人是高丽宫中逃出来的侍女,可是他奇怪的是高丽新都西瓯城被攻克已经是一年前的事情了,如果说这个宫女逃入民间变成了一名农妇并不足为奇,可是从这名女孩的打扮看来分明是奔波了相当长的一段路才是,而且她甚至连换一套行头的时间都没有,那就说明她来到这个村子时间非常短。 高定边心中疑惑,便示意随行的人员将这名女孩带过来问话。 这一举动在村民中引起了小小的骚动,从他们的反应来看高定边更加确信了自己的判断——这女孩和这些人并不熟悉。 随从将这名女孩带到了高定边的马前,高定边看那名女孩虽然满脸灰尘,头发脏乱,一双眼睛却如同晶莹剔透的宝石一般闪耀,便骑在马上面带微笑的问道:“这位姑娘,在下高定边,叨扰了。” “大人太客气了,民女不敢当。” 高定边笑道:“在下有一事请问,你这千里迢迢的从釜山逃出来,是要回自己家乡吗?” 高定边这话一出口,随行的人员大吃一惊,就连那名女孩也着实吃了一惊,道:“大人何出此言?” 从这名女孩的反应,高定边知道自己蒙对了,便笑道:“姑娘何必隐瞒?你虽一身百姓打扮,可系着的这条腰带的手工必定是出自高丽宫中,脚下的鞋也当是宫中之物吧?看这双鞋的磨损程度,想必你走了不少山路吧?若说你是从西瓯城逃出来的恐怕不至于如此,那么便是从南边一路逃来的了,不知在下猜的可对?” 那女孩听完忽然挺直了身子,冷冷道:“大人果然英明,可是小女子不明白大人唤小女子来,说了这么一通所为何事?小女子身无长物,得之无益,失之无害,何足为大人取?” 高定边听了哈哈大笑,道:“小姑娘说得头头是道,果然不是普通宫女。你且放宽心,本将军不想把你怎么样,只是这回乡的道路山高水远,你能挣扎到此已是不易。在下要回京城复命,若是姑娘不嫌弃,在下或可护送姑娘返回家乡,也可免去姑娘许多麻烦,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那女孩沉默了许久,才道:“多承将军美意,只是小女子随军而行,多有不便,心领了。” “也是,如此叨扰了。”高定边点点头,跳下马来道:“姑娘回乡路途遥远,多有不便,在下这匹马骑乘多年,很是稳妥,就给姑娘当个脚力,姑娘到家后放了它便是,此马识得道路,自会回来。” 高定边说完,便将缰绳交到那女孩手中,然后背过手来朝着随从道:“你们别撑着啦,本将都步行了,你们还打算骑着马么?跟着我一块溜达着走吧。” 随从们也不敢笑,纷纷跳下马来牵着走在高定边后面。 一行人往前行了百来步远,那女孩牵着马从后面赶了上来,道:“高将军请留步!小女子有一事相求!” 高定边止住了步伐,回过头来笑道:“姑娘有何事?” 那女孩从怀中捧出一个陶罐,道:“实不相瞒,小女子原本是高丽王宫内的侍女,这罐子里装的高丽国王崔健江陛下唯一的王子,陛下驾崩后不想让王子殿下继承王位战死沙场,因此明义将军和朴安在宰相便想将王子偷偷送出釜山城,因我原是山野之民出身,得以被选中随从。我们避过了你们的眼线,从绝壁上找到了一条出逃之路。之后不敢露面,一直在山间盘桓,沿途不断有人死去,最后只剩下了我和王子殿下,可惜王子殿下最后也因为染上时疾去世。小女子没能完成陛下的嘱托,本应自尽谢罪,可是小女子还想将王子殿下的骨灰葬入高丽王陵之中,也好让殿下长随在历代先王身边。小女子思忖王陵必定有人看护,若有将军相助或许能省去不少麻烦。” 高定边等人听了不禁动容,谁也没想到这场偶遇竟然会碰到高丽最后的遗族,更想不到会是从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姑娘口中得知此事。高定边缓缓点了点头,道:“姑娘能一心忠于高丽王室,殊为难能可贵,在下极为感佩,自当鼎力相助。” “如此拜托高将军了。”那女孩说罢便将陶罐交到高定边手中。 高定边刚接过陶罐,那女孩忽的从怀内掏出一把短刀来,众人都是一惊,以为她要趁机行刺,谁知女孩将刀刃朝着自己脖子便切了下去! 高定边手中捧着陶罐,情急中飞起一脚踢掉了那把短刀,但那刀已经在女孩脖子上划出了一道口子来。(未完待续。) 第八十七章 七 恩情 高定边忙上前查看,幸而那口子没有伤及动脉,饶是如此也是血流不止。高定边忙将陶罐交给随从,撕下袍袖包扎了一下伤口,然后抱着女孩跑向村子。 那些村民一直在远处张望此事,眼见情况似乎有变一时慌乱起来。后来才搞明白高定边是要救治这个女孩,这才七手八脚的把女孩抬进屋子,替她清洗伤口,寻找草药,忙活了半天才罢。 过了半晌女孩才清醒过来,一见高定边在旁,便问:“高将军为何要阻止我殉死?” 高定边沉着脸道:“如果战争还没有结束,那么我身为一个武将就必须继续作战下去,可是绢之国与高丽之间的战争已经结束了。这么多年来死的人已经够多了,我不希望再有人为了这场战争而死了。” 女孩听了怔怔的流下泪来,颤声说道:“釜山城没了??????” 高定边知道她并不是在问自己,而是在感伤逝去的人们而已。便道:“尽忠职守固然是美德,可姑娘你年纪尚小,难道就不顾及父母亲人?况且姑娘你就这么放心在下?把此事托付给在下就安心赴死了?” 话刚说完女孩便抬起了头,正要开口,却被高定边伸手阻止住了。因为他看见女孩脖子上的伤口又开始流血,显然她现在并不适合多说话:“这事回头再说,不然你的伤口会崩开。刚才只做了简单的处理,敷的草药我看也没多少效果。如果姑娘不嫌弃的话,请随在下一起前往平壤替王子殿下落葬。而且军中有随行的军医可以治疗姑娘的伤口,西瓯城也已经不远,若有什么不适可以在那里将养些日子。姑娘若是愿意,不必开口,只眨眨眼便可。” 女孩垂首想了片刻,答应了。 高定边当即吩咐随从们休息片刻之后便返回本队,接着又脱下自己的长袍来给了那女孩道:“军中都是男人,姑娘这身装扮太过显眼,请披上这件长袍,待回营后再给你找些换洗的衣物。” 女孩默默的接过了长袍披在了肩上,随着高定边一起走出了农舍。 一行人回到本队时已经日色偏西,高定边将女孩安排在一辆牛车上,又找来军医替她医治。这军中别的药没有,唯有刀伤金疮药是不缺的,加上女孩的伤也不是特别重,重新包扎以后便止住了血。高定边命人找了些干净的衣服给她,又安排专人沿途看护以防她又生殉死的念头,又经过两天的行军进入了西瓯城。 大军开到西瓯城之后便有了足够的粮食补给,加上还要等待后队的王汉新等人,高定边便命令部队休整两天时间再开拔。这时候他才想起这位女孩,便问手下将她安排在了何处,然后命人通禀以后才造访了那女子的房间。 女孩经过这两天的休养,精神恢复了不少,进城以后有人伺候梳洗了一番,重新换上身女装,虽然称不上绝色美女,也是十分清雅秀丽的女孩。女孩见了高定边,款款行了一个礼,道:“小女子见过高将军。” 高定边见了笑道:“看起来你精神不错,那我就放心了。我已下令军队休整两天,到时候姑娘若觉得身子不适,便在此处养好身体再上路便是。” “不,既然将军答应替殿下落葬,那小女子自当随行。” “真是个倔强的姑娘啊。对了,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小女子姓宋,本名青华。入宫后王后娘娘赐名为子衿,将军叫我宋子衿便是。” “青青子衿,恩,不错的名字。在下之前问的话,不知宋姑娘还记得否?” “小女子自然记得。我家本在北部,逃难时父母不幸亡故,后来入了宫做粗活,幸得王后娘娘垂青,带在身边时常教诲,才学了些礼仪。因此小女子其实无家可归,若非心里还有这件事没有做完,只怕早就自行了断残生了。” “那宋姑娘何以对在下如此信任呢?毕竟在你们眼里在下可是敌国的人啊。” 宋子衿微微一笑,道:“若是别人,小女子断然信不过,可高将军你却不一样。” 高定边不禁奇道:“宋姑娘何以这么看得起在下?” 宋子衿道:“将军自然已经不记得了,当年我的村子被将军洗劫,全村人都被切去了拇指,只有我一个人躲在村外。将军你发现了我,却让我继续藏着别出来。” 被宋子衿这么一说,高定边才恍惚想起来当年和王汉新率领骑兵深入高丽境内大肆烧杀劫掠的时候有过这么一幕。惊道:“你是当年那个小女孩?” 宋子衿点了点头:“这件事对将军你而言只是一时善心而已,可是当时将军说的话我可是一直记着的。当时我虽然恨极了你们这些强盗般的军队,可是却无法忘怀将军你脸上写着的无奈和痛苦。再说也多亏了你的恻隐之心,我才保住了这双拇指。这一次将军所说的话证明我当初想得没错,在战时你虽然是个恶名在外的敌国武将,可那并不是你愿意去做的事情,像将军你这样的人,我是可以相信你的承诺的。” 高定边苦笑了一声:“多谢姑娘厚爱,在下不过是个满手鲜血的武夫而已,能让一个高丽之民说出这些话来,在下反而觉得颜面扫地了。这些年挣得了功名富贵,却成了别人眼中的杀人魔头了。看来我们虽然占领了高丽全境,可杨都护要统治这片土地真是任重道远呐。” “正是如此。绢之国给高丽人民带来的苦难罄竹难书,如果你们想要凭借强大的武力来统治这里,高丽人是绝对不会放弃抵抗的,除非你们能放下征服者的姿态,真正给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带来安宁和富足。” 高定边听了这番话不禁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这个女孩:“姑娘你的这番见识真让在下感佩不已,若非你已经自报家门在下一定会怀疑你是高丽的公主而非一介区区宫女呢。在下此番若得觐见皇上,定要把姑娘的这番话转述给皇上。” 宋子衿听了脸上泛起了一阵红晕,低下头轻声道:“望将军言出必行。” 高定边见到宋子衿面若桃花,这番娇羞的女儿姿态是他七年军旅生涯所不曾见到过的,顿时感觉在心中的某个地方流过了一股暖流,连忙起身告辞,退了出去。回到自己的寝室,心情兀自难以平静下来。他决定找些酒来喝以平复情绪,可惜此刻缺少一个酒友,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兄弟王汉新来,又联想到他的所作所为,胸中顿时五味杂陈。(未完待续。) 第八十八章 一 进军突契案 攻克釜山的消息传到了京城长安,顿时举朝一片欢腾。 谁都明白这个结果意味着可以腾出大量的兵力,人力和财力转而对付突契,绢之国从此摆脱两面作战的不利局面,实在是让人欢欣鼓舞。 刘龑对于这次的胜利乐不可支,私下里连连夸奖伍思成的建议有先见之明,可惜已经回到京城的薛伯仁却对王汉新的作战方法提出了强烈的抗议。 对此刘龑也觉得不太妥当,可与解决高丽问题相比显然不值一提,况且事情已经发生也已经不能挽回。刘龑只能一边安抚薛伯仁的情绪一边和他们两人商议下一步的行动。 由于釜山的陷落还是近期的事情,因此可以确定突契还没有获悉这个消息,那么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秋高马肥之时突契必定会如同往年那样南下劫掠。与以前不同的是现在的绢之国已经不需要在顾忌高丽方面的压力了,尤其是辽东军方向,那就意味着绢之国可以趁此良机发动一次突契意想不到的攻击行动。 考虑到辽东路途遥远,刘龑认为必须立即给苏成栋发出这道命令。薛伯仁在表示同意的同时,也向刘龑在地图上标出了几条可供选择的进攻路线并指出其中的优劣长短。 刘龑不禁哑然失笑,道:“薛侍郎,你刚才还在抱怨王汉新那小子的手段太过毒辣,可你却早就盘算好了如何对他的成果做最大程度的利用。” 薛伯仁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动摇:“陛下,微臣认为对于一名武将的恶行的指责和对于国家大事的盘算并没有根本的冲突。王汉新的作为让微臣感到厌恶,可是他取得的成果对陛下而言却是非常有用的时机,微臣作为您的臣子当然要将这种时机充分运用才是。” 刘龑撇撇嘴道:“说得真是冠冕堂皇啊。行了,这个就不讨论了。那么爱卿你觉得从哪条路进攻更合适呢?” 薛伯仁却摇了摇头道:“陛下,请恕微臣直言,任何一条路线都不是万全之策,我们唯一的优势就是这次攻击是出乎突契的意料之外,而且从辽东出兵的话我们的作战目标就不能定得太大,毕竟那里离龙城太远了,突契军的回防速度可是十分惊人的。” “听薛爱卿这么说,朕怎么觉得你还有别的作战计划呢?” 薛伯仁笑了笑,道:“陛下圣明,微臣以为从辽东出兵至多只能攻击突契东部领土,那里自两国交兵以来几乎没有受到过任何损害,此次的目标就是对那里的突契各部族造成沉重的打击,以使得他们在短期内无法再追随阿比契力尔南下。但是我们却可以营造一种要直扑龙城的假象,那样的话就能迫使阿比契力尔不得不回军救援,这样既可以减少我军防御的压力,也可以避免孤军深入造成的危险。” “可是这样的作战计划未免太过保守了。”刘龑道。 “不错,陛下。微臣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微臣觉得单单一路进攻太便宜突契了。从距离和准备情况来看,太原经略使忠义郡王显然已经为出击突契做了更充分的准备,让郡王殿下他单单负责防御显然是对他的指挥才能的浪费。所以微臣认为让苏都护的进攻变成佯动,从而为郡王殿下的出击营造良好机会,似乎更有效力。” 听了薛伯仁如此说,刘龑才展露出来笑容,道:“薛侍郎果然不愧沙场老将,已经想到了这一点。实不相瞒,伍思成他之前也和朕提起过从太原方面出兵的建议,只是他担心阿比契力尔破釜沉舟直接从太原方向突入,渡过黄河造成威胁。” “这个陛下无需忧虑,此次微臣回京路上曾路过郡王殿下的防区,那里的防御工作准备得十分充分,并且还在继续加强,若是阿比契力尔真的敢来,至少会在路上耽搁两个月的时间。要是两个月后他还敢冒险渡过黄河的话,那么微臣便领兵将其彻底黏在黄河边,等我军四面合围将其一举歼灭!” 刘龑听了一拍桌案,道:“说得好!薛爱卿如此说,朕再无疑虑,朕即刻拟旨!” 话音刚落,忽听得屋外传来几声鸟鸣。一直侍候在一旁的伍思成听了不禁喜上眉梢,道:“陛下,是传递密旨的鹰隼!” 说着,伍思成几步赶到了窗前,推开窗户朝外面呼喝了几声,立即有一只灰背的鹰隼落了下来,停在了他的手臂之上。伍思成从鹰脚环里取出信来一抖手,那鹰隼扑的又飞回了空中。 “陛下,是忠义郡王送来的信。”伍思成拿着信走回来递给了刘龑。 “哦?刘献之他那里除了什么事吗?”刘龑边说边展开了信件,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突然嗤嗤笑了起来。 “陛下,是什么喜事吗?”伍思成问道。 “不不不,”刘龑忙咳嗽了几声驱走笑意,道:“朕是在笑我们刚才所议的话题,这刘献之就像是在旁边偷听了去一样。他这信里面向朕提出的建议与薛爱卿所说的简直如出一辙。朕倒想问问你们是不是在太原的时候就已经商量了?” “皇上明鉴,微臣只是经过,并没有去过太原府。”薛伯仁说着也笑了起来。 “那就是英雄所见略同了。刘献之这家伙在信里不但请求朕准许他出兵出击突契,还大言不惭的说要向朕借取一千名神机营的火铳兵和全部相应装备,此外还索要四十万两白银,十万匹锦缎作为军饷。” “看来忠义郡王这次是准备了一场大戏等着皇上您看了。”伍思成悠悠的说道。(未完待续。) 第八十八章 二 失算 如果按照常理来推断,刘龑的计划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可是事实却与他盘算的差了许多,因为这一年突契南侵的规模较往年大为缩减。原因也很简单,在去年的作战行动中突契损失了相当数量的精锐部队,即使之后从西域调集了部队填补,可是其作战能力却并不在一个水平线上。要让这些部队成为指挥起来得心应手的精锐之师,尤其是能适应与绢之**队作战方法的部队,是需要时间的历练的。在此之前如果突契采取大规模军事行动,那么势必会引来绢之国的大军,这些新编部队要应付大兵团作战显然还不能胜任,为此阿比契力尔命令这些部队参加南下劫掠的行动,另外再调配了一部分经验丰富的老兵加以指导。 由于突契的这一安排,让绢之国的作战计划几乎落空,但是这同时也是出乎阿比契力尔的意料之外。阿比契力尔的意思是让大部队好好休养生息,给新编部队成长的时间,问题的关键是绢之国已经不想再给他这个时间了。绢之国对突契的战略从八零八年开始从战略防御转为战略进攻,这一点当时的突契还没有意识到。 阿比契力尔本人并没有坐镇在龙城,而是带领大军在大漠以北地区进行狩猎,这一方面是为了训练军队,一方面是为了借机与各部族首领会晤,更重要的则是为了能够接应南下的部队,一旦南下的部队遇上大麻烦他就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越过大漠予以增援。 突契的骑兵个个都是优秀的战士,风餐露宿,骑马射箭这些对他们而言是从小就练就的本领,长年放牧狩猎的生活也同时锻炼了他们之间的配合与默契,战术队形的素养也成了他们必备的素质之一。对于一个大汗而言,只要完成战略上的指挥,并且拥有一批懂得指挥的优秀将领来传达他的作战意图,那么这支骑兵大军唯一要解决的就是磨合各部队之间的配合问题了,而这样大规模的狩猎活动正是协调这一能力的良方。 可是阿比契力尔严峻的脸上却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满意。事实上他所掌握的突契军队已经堪称突契历史上最擅长作战的部队了,遗憾的是这与他心目中的目标还相去甚远。现在的突契军可以说已经将骑兵的作战技术训练到了极致,甚至可以说已经超越了他们多年的老对手,同样以骑兵著称的帕斯帝国,可是在其他方面的能力却无法让阿比契力尔满意,他的军队对于复杂的山地作战,水战,尤其是攻城战方面仍然处于初级阶段。这一点在去年的辽东之战中尤为明显,除了在最初阶段通过突然袭击攻取了相当数量的城池外,之后几乎没有攻下任何一座战略重镇,这样的攻城能力是无法适应侵入绢之国内地的作战需要的。如果说这是由于突契缺乏攻城设备的话未免有些失之偏颇,实际上这些年来阿比契力尔一直在为强化突契的攻城能力,而且还发明了相当一批既适合骑兵携带,又具备一定作战效能的武器系统,就算远远比不上绢之国的技术水平,可是只要在骑兵机动性的帮助下达成攻击的突然性,即便这些简易的攻城武器一样可以快速攻克城池。突契军真正的问题已经不是出在技术,而是心理问题。 突契军的根本问题就出在不愿意离开草原。这就像一个已经长成年的孩子却迟迟不愿意离开母亲温暖的怀抱去过海阔天空的日子一样,突契人迷恋草原上的无拘无束的生活,他们喜欢的状态就是在蓝天白云下肆意的奔驰,如同野火一样在周边国家劫掠他们需要的物资,他们迷恋于绢之国的各种奇珍异宝,却压根儿没想过把生产这些奇珍异宝的土地变成自己家东西。 阿比契力尔很早就看出了突契国最大的弱点,那就是这个国家没有可以支撑的产业。畜牧并不是一个安稳的生活方式,更不是一个安全的生产模式,一场突如其来的自然灾害带来的损失足以让突契陷入饥荒的威胁之中。因此阿比契力尔认定获取绢之国的土地并加以统治才是让这个国家能够更加稳定的方法,只有南方更温暖的土地和农业的稳定收入才能为突契打下长治久安的基础。可惜这仅仅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这个长远的办法并不是普通突契人能想得到的,甚至连突契的贵族也难以认同。这么多年下来能够接受他观点的只有少数有见地的突契贵族而已,在辽东之战时面对已经被占领的城池,突契军队除了大肆劫掠以外根本没有长期占据的意愿,更别提什么学习统治这片土地的方法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阿比契力尔已经是一个四十四岁的中年男人了,尽管他的精力依然旺盛如同少年时一般,可是他却对改变突契人心目中这种根深蒂固的旧思想无能为力,他无法想象究竟需要多少时间才能扭转这个观念,如果到那个时候自己已经垂垂老矣,那么自己的宏图大业也就化为泡影了。阿比契力尔明白一定要积蓄力量,一举打败绢之国的主力部队,然后夺取一部分城池加以统治,必须让自己的人民看到统治一块地方比劫掠更有利益可图,才能让突契人真正醒悟过来。但问题在于强大的绢之国至今为止没有让他如愿以偿,突契人民至今没有尝到过这杯胜利美酒的滋味,究竟该怎么做才能成功?这正是眼下困扰着阿比契力尔的难题,也是他愁眉不展的根源。 各部首领都不是傻子,他们早就从旁看出今天大汗的兴致不高,因此他们也就谨言慎行,以免撞到大汗的枪口上成为他泄愤的对象。倒是漫山遍野的狩猎大军斩获相当丰富,战士们呼喝着,唱着,笑着驱动胯下的坐骑扩大自己的战果。 就在这个时候,右贤王巴德尔气急败坏的策马而来,大伙看到这位仅次于大汗的勇士的表情时都吓了一跳,再迟钝的人也能看出发生了不好的事情。 “大汗,我刚刚接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哦?”阿比契力尔不动声色的努了努嘴:“绢之国行动了?” “是!但是他们行动的方向可能出乎大汗的意料,这次出动的是苏成栋的辽东军!” 阿比契力尔顿时变了脸色,他非常清楚巴德尔的话意味着什么,那是他始料未及的方向。(未完待续。) 第八十八章 三 声东击西vs声东击西 苏成栋的行动堪称声势浩大,实际规模仅仅五万的辽东军让人产生了十几万辽东军倾巢而出的假象。 这是一种冒险的行为,为了造成这种假象,苏成栋一改以前的作风,将手中的兵力分得很散,让突契人摸不清自己的规模究竟有多大,这样突契人按照他平时的用兵就会以为他的实际规模远远不止五万人。可是这种态势一旦遭到突契人的反击将难以及时聚集兵力,完全有可能被对手各个击破而造成大溃败。 苏成栋这么做其实有两个目的,首先将兵力铺开可以更有效的对原本散落在各地的突契部族展开攻击,也可以更快把消息送到阿比契力尔的耳中;其次他认为他的这种手段可以瞒得过别人的眼睛,却不可能瞒过阿比契力尔的眼睛,这故意摆出的破绽可以让阿比契力尔展开全力攻击,为刘献之的主力进攻赢得宝贵的时间。 后世的历史学家中有人说苏成栋为了这次的作战行动不惜自我牺牲,这话未免有失公允。其实苏成栋在做这么冒险的事情是有前提的,他张开了一张巨大的情报网,随时向他报告突契的一切异动,一旦突契出兵,他可以尽可能早的获得消息,同时他还制定了完整的撤退案,根本不用完全集结兵力就可以向辽东方向撤退,在运动中完成兵力的集结。事后得知他这套作战计划的高级将领无不对他这此计划大加赞赏,众口一词的说如果他的计划得以实行并成功的话,堪称军事史上的一个奇迹。遗憾的是历史不可改变,最终苏成栋的计划根本没有实施的机会,因为阿比契力尔根本没有中绢之国摆出的这个声东击西的计策。 刚刚得知辽东军出兵的时候,阿比契力尔的确有点慌了神,因为那的确是出乎他意料的。绢之国的主动进攻打乱了他内心的计划。可是在具体了解到辽东军的进攻态势以后,阿比契力尔逐渐恢复了冷静。如同苏成栋所预料的,他的虚张声势没能瞒得过阿比契力尔的眼睛,阿比契力尔敏锐的意识到如果苏成栋不是虚张声势的话,那么他必定有十二万甚至更多的部队,要是这是真的,那么整个辽东地区就完全空了,以苏成栋的性格不可能置自己的治所于不顾全力进攻突契的,那么就能确定苏成栋一定是在虚张声势了。 可是苏成栋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在旁人看来这或许是一个绝佳的进攻机会,阿比契力尔却不这么认为,因为苏成栋的行为太反常了。不管是不是他故意摆出这么大一个破绽,但是只要自己的部队一与其接触立即就会察觉到辽东军的虚实,最大的可能就是苏成栋希望吸引自己的大军往东去,那么突契的主力就被牵制在东部,难道是打算从其他方向偷袭? 心中有了这个怀疑,阿比契力尔就开始更关注其他方向传来的情报了,果然不出他的所料,很快他就得到了他想要的情报——太原经略府的动向有异常。 从前往劫掠南方的部队回报来看,太原经略府的防御力量强得有些不可思议,甚至有举兵出飞狐口包抄突契部队的意图。一般来说刘献之的部队很少会从飞狐口出击,因为出飞狐口的话可以很快截断太原府正面的突契军后路,迫使突契撤退,但这也意味着在太原方向无所斩获的突契军队会往其他方向寻求机会,这无疑对友军造成了麻烦。所以刘献之和他的前任薛伯仁采用了同样的战法,就是连引带拖的将突契军黏在自己的防御正面上,能诱敌深入就寻求机会歼灭其中小股落单的部队,要是不能就把突契军死死缠住,等到严冬降临的时候突契就不得不退兵了。刘献之的反常举动无非就是为了尽快逼退突契的侵略军,那会是什么目的呢?显然他不希望自己出兵的消息太快被突契获悉! 一定是这样!阿比契力尔在心中如此确定。如果刘龑和薛伯仁等人能知道此刻阿比契力尔的内心活动恐怕会懊悔不及吧,因为他们的计划竟然被对手从一些细微的小举动中洞悉。 完成了自己的战略判断以后阿比契力尔的行动计划顿时成型:他命令突契大军即刻开拔,向着东部挺进。可是这也是虚张声势,表面上看起来八万突契大军大举东进,实际上每天晚上都有一支万人骑兵队队悄悄往回赶,留下驮马继续向东走,造成大军还在向东的假象,八天之后所有的突契大军突然不知去向,可是消息却早已传到了苏成栋的耳中。能够瞒住敌军八天的时间,已经足够看出敌军的真实意图了。 可以说阿比契力尔在识破了绢之国的战略意图以后也用了一个声东击西的战术来对付绢之国的声东击西,所不同的是他的这个战术行动成功了。尽管由于他根本没有对东部个部族采取救援行动而使得苏成栋好好蹂躏了这些地方,对一向没有经历过绢之国战火洗礼的东部突契损失惨重,但是苏成栋的佯动完全没有取得任何战略态势上的建树,从而使得刘献之的进攻方向上承受了几乎百分之百的突契主力部队。 还没等到突契的八万部队重新完成集结,阿比契力尔就得到了刘献之出兵的消息。刘献之不愧是精通兵法的将才,一旦出兵其行动速度便超乎想象,即使他率领的主力都是步兵,可他为这一战已经整备了一年多,他用大量的牛马骡车代步,让绢之国的步兵行动速度提高了进一倍,按照这个速度他只需要二十天左右就能跨越大漠,对突契形成威胁。 可惜阿比契力尔并没有如愿被吸引到遥远的东部,而是就在大漠边缘,得知这一消息以后阿比契力尔决定原地休整两天,等待八万大军到齐,然后全军南下,在大漠之中狠狠的给刘献之一个教训。 于是爆发了列入史册的一场著名战役——漠北之战。(未完待续。) 第八十八章 四 漠北之战(上) 漠北之战开战时的态势是阿比契力尔的突契军八万对刘献之的九万五千,从人数上来说刘献之略占优势,可问题在于刘献之的九万五千人并非全部都是战斗人员,这其中还包括了两万多名赶车的民夫。而且刘献之的部队绝大多数都是步兵,就算他们全都坐着骡马拉的车辆提高了行军速度,但是在作战能力上却是与扬名天下的突契骑兵不能相提并论的。 更为关键的一点是刘献之并不知道阿比契力尔的部队就在自己前方,而突契军至少掌握了绢之国的战略动向。这一点对与绢之国是十分不利的。 开战之初绢之**队还一无所知的继续想北推进,而突契军的主要任务是在大漠中搜索绢之**队的主力位置。阿比契力尔将前锋的一万人分成了五十个小队,呈扇面型向大漠展开搜索,别说原本艰险难行的大漠对绢之**队就是一个严峻的挑战,他们能走的路线只能随着少数可以补充水源的绿洲推进,哪怕刘献之选择了其他令人意想不到的路线也难以逃脱突契军的这张大网。 在距离走出大漠还剩大约六天路程的地方,刘献之的部将韩健隆首先与突契侦察小队遭遇。可是双方根本没有爆发任何武力冲突,因为突契军的目标在于发现敌军主力,因此并没有与韩健隆部缠斗,而是立即掉头逃跑;而韩健隆也无力追赶这些骑兵部队,只是向主帅报告了自己所在的行军路线已经暴露的消息。 像这种不期而遇的状况本来就在刘献之的预料之中,只是时间的早晚而已,因此刘献之对于这个报告并没有太过重视。这位出身与皇家的忠义郡王自小就是一副体弱多病的身躯,即使成年以后也没能变成英姿飒爽的青年,二十一岁的他从外表看上去如同一个女子一般柔弱,清瘦的脸庞永远有股挥之不去的阴沉之气。因此像这次的远征与其说是对他指挥能力的巨大考验,倒不如说是对他身体负荷能力的折磨。大漠里灼热的太阳,干燥的空气,简陋的生活条件让这位平日养尊处优的王爷处处不适应。他所乘坐的辇车经过专门设计,既能遮挡烈日,又能保持通风,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几乎全天都躺在那里备受煎熬,除了抱怨没有水果和美酒之外一天之中几乎都不开口说话,因此像这种消息他只是看了一眼便丢在一旁了。 真正引起他注意的是之后的消息,在一天半的时间内,他连续接到了部下们送来的四份报告,每次都是与约两百人的突契小队遭遇,每次都没有接触战斗就自行退去,而且出现在自己行军路线上的不同方向。 这个时候刘献之体内属于战术家的神经回路猛然觉醒了,他立即意识到这绝不是偶然事件,而是突契军主动在搜索自己的位置!这情况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突契军的主力就在附近!苏成栋的诱敌之计失败了! 刘献之立即在脑中仔细过滤了一遍,然后翻出作战地图仔细查阅,然后对现有部署做出了调整。正是由于他的这一举措挽救了绢之国的大军。 按理说一旦发现绢之国主力的位置,阿比契力尔就应该采取行动,可是在这时候阿比契力尔也犯了一个不能算错误的错误,从而失去了抢在刘献之重新部署之前将其彻底击败的天赐良机。阿比契力尔对于刘献之的狡猾是早已领教过的,因此他始终怀疑刘献之会不会有其他企图或者偏师的存在,因此他希望得到更多侦察小队的报告。另外一点则是阿比契力尔出于久经沙场的武将的本能,希望能够获得全胜的欲望促使他想找到刘献之运送辎重粮草的部队的具体位置。如果能在开战前偷袭对方的辎重部队的话,就算只是一个威胁也可以大大的影响对方的士气,为击败敌主力创造有利局面,如果能够偷袭成功的话,更可以让绢之国的大军活活困死在大漠之中,身为武将实在难以抵御这种巨大的诱惑。 但是这一次他错了,刘献之根本没有所谓的辎重部队存在。由于他足足准备两万多辆车辆,因此他的部队和辎重,粮草完全融合在了一起。就算最后粮食吃光了,部队仍然可以杀骡马牛充当军粮回到太原府,这就是为什么刘献之狮子大开口向皇帝刘龑索要了四十万两白银和十万匹锦缎的原因,他买下了所有的这一切,只为了全力一击。 不过阿比契力尔并不会因为这个巨大诱惑而放弃了自己的根本目的,等候一天无果的他最终放弃了在开战前偷袭粮草辎重的意愿,开始驱动突契大军对绢之**队展开攻击。而这宝贵的一天时间成了决定绢之**队生死存亡的关键。 当旭日再次从大漠东边冉冉升起的时候,突契骑兵的身影也出现在了地平线上。 阿比契力尔亲帅六万主力拦在了绢之**队北进的道路上,另外他还派右贤王巴德尔率领两万人马绕行,企图由绢之**队的后方发动夹击,同时也能切断敌辎重部队与本队的联系(此时阿比契力尔还不知道绢之国没有后续部队的消息)。 相对的,绢之**队也早已经做好了作战准备,他们把原本散布在部队中的民夫集中起来安排在了中心的位置,以免他们由于慌乱而做出让整支军队混乱的举动。 这个时候双方士兵们的心情可以说是天差地别,突契军士兵们意气风发,自信意满,绢之国士兵们则心情忐忑,战战兢兢。理由很简单,在绢之国与突契军队漫长的交战历史中,在正面野战中获胜的记录寥寥无几,最近的一次胜利是去年辽东都护苏成栋达成的,可那也是由于成功策反了辽东部族,打乱了突契军的部署才成功的。不管是多么精锐的部队,在和突契军野外面对面作战时也免不了心里打怵。只有统帅刘献之泰然自若的坐在他的辇车里,轻轻摇晃着手中的扇子,下令道:“全军,变阵!” 就在突契军的眼皮底下,绢之国的阵型发生了改变。 看起来他们的变化非常之小,只是略微调整了一下位置而已,可是阿比契力尔的脸色却微微一变。 这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阵型,是由刘献之自己琢磨出来的,名叫“龟阵”。后世也有误传为“鬼阵”的。刘献之将两万多辆车子组成了阵型的骨干,似方非方,似圆又非圆。从整体来看它似乎是一个圆形阵,可是却是由无数个小方阵组成的,各个小方阵看起来彼此割裂,实则是互相掩护交替,可进可退,可合可分。 刘献之好整以暇的摆出这个从未见过的阵型,难道是想用这个阵型来和自己一决胜负不成?!阿比契力尔不禁开始犹豫起来。(未完待续。) 第八十八章 五 漠北之战(中) 就在阿比契力尔迟疑该从何处下手的时候,刘献之的龟阵阵型再次出现了变化。 士兵们纷纷从车辆上取出一些零件开始组装起来,那是造就已经制作好的木板,上面蒙着生牛皮,钉着铁钉加固,每个部件都有榫卯结构可以互相咬合,在车辆的三个面上安装好以后就成了一个一人高的幕墙。这些幕墙上预先留好了射击孔,这些车辆一律用尾部朝外,以保护拉车的骡马,每辆车上配备两名长矛手和一名弓箭手,俨然在阵型之中组成了一座城墙。 其实这种做法并不新鲜,最早在薛伯仁的时代就已经使用过,后来王汉新在对付高丽人时也仿效过,但是刘献之却在他们的基础上加以改良,不但在材质上更加轻便,其坚固程度和防护功能上也得到了很大的提升,并且专门研究了一套与之相匹配的阵法。这套阵法的精妙之处就在于它可大可小,可以根据人数级别来决定阵型的运用。这一次刘献之不惜血本整整动用了两万多辆车辆组成了巨型龟阵,尽管在演练阵法时他从来没有使用实际的这套武器装备,士兵们也都被蒙在鼓里,但是太原经略府的士兵对于这套阵法却并不陌生,因此实战时运用起来驾轻就熟,配合起这套装备时更是如虎添翼,硬生生在突契人面前造出了一个活动的城池来。 “真够麻烦的。”阿比契力尔叹了口气说道。绢之国的龟阵究竟有什么厉害之处一时是看不出来,不过单就这宛如城墙一般的壁垒就足以让突契骑兵的利牙无处施展了。阿比契力尔可不敢贸然采取全面的攻势,他决定先进行试探性的攻击。 一支五千人的突契先锋骑兵担当起破阵的任务。这五千人都是究竟沙场的精兵悍将,他们面对突发状况的处理能力远超一般的突契部队,阿比契力尔吩咐他们以试探性进攻为主,不可过于深入,只要发现情况不对立即撤退。 阿比契力尔远远的看着这五千名勇士朝着龟阵发动了全力攻击。遗憾的是面对绢之国的壁垒阵型,骑兵并不能发挥出应有的战斗力,就算绢之国每一个小方阵之间都留有通道,可如果顺着那里前进的话,不但会遭到两侧敌军的长矛弓箭的夹击,也会将骑兵阵型撕扯成条状,完全失去突破能力。可是即便如此,勇敢的突契骑兵还是在这个阵型上打开了一条口子。在付出相当的伤亡以后,他们成功的捣毁了三个小型方阵,更多的骑兵顺着这个缺口开始往里面涌。 阿比契力尔看了却连连摇头,先锋部队的勇猛顽强令人称道,可这样的伤亡比例是突契无法承受的,就算能够将敌军歼灭掉,突契军也会损失七成的兵力。要知道这样的损失比率对与绢之国这样国力雄厚的国家而言固然是个重大打击,却可以很快恢复过来,可是突契不一样,真要造成如此大的损失的话,突契将在未来几年内都失去有效的战斗能力。阿比契力尔立即意识到刘献之这种阵型的根本目的就是弥补绢之国步兵在野战中的劣势,打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获胜,而是要彻底消耗突契的精锐骑兵战力。阿比契力尔可没有顺应对方意图的义务,在心中暗自琢磨着该如何应付这种局面。 此时突契骑兵正全力打开局面,挡在他们面前的绢之国车辆突然开始后撤。时机拿捏得恰到好处,突契骑兵就像被吸进去的一样顺着这个缺口往前推进。 “糟糕!”阿比契力尔急道,但是此刻他明白已经无法挽回,因为就算他立即下令后撤,骑兵们也绝不可以就这么直接后退,否则就会遭到敌军猛烈的反击——刘献之也不可能这么轻易错过反击的大好机会。从后方观察就能明了,此时立即往左侧绕行才能摆脱敌军后撤,可是身处在敌阵之中的将领未必能察觉到这个契机,要是再往前深入恐怕要吃大亏了。阿比契力尔明白绢之国的龟阵至今为止根本没有发挥出全力,一旦火力全开,这五千人就会蒙受惨重的伤亡。可能是故意隐藏实力引诱自己全面攻击吧?该如何在不派出援军的前提下让这支军队安全退回来呢?阿比契力尔的额头不禁渗出汗水来。 不行,必须立即出击了。阿比契力尔尽管满心不愿意,可还是不能坐视这五千人被敌军诱入陷阱之中消灭。既然要救,就要使尽全力,阿比契力尔指挥全军朝着刘献之的龟阵冲了过去。 阿比契力尔的本意并不想和敌军缠斗,他只是想用大军来混淆刘献之的视听,从而放松对前锋部队的攻击,他就可以趁机将这支部队撤出来了。 可惜阿比契力尔的行动到底慢了一步,刘献之的陷阱已经张开,突契的先锋部队已经踩到了机关,绢之国的阵型猛然一变。情况突然急转直下,五千人的突契军完全被包围了起来,众多的方形小阵就如同城市之内的街道与房屋,把五千突契军割裂成一条条的细线,猛然间数倍于之前的箭支从射击孔而出,处于距离如此之近的巷战中,别说是普通士兵,就算是武艺高强的将领也难以尽数避开,一瞬间便有数百名突契军士兵中箭倒下! 距离敌阵尚有一箭之地的阿比契力尔眼见得这一幕心中暗自叫苦,自己毕竟晚了一步,可是事已至此再不施救的话,这五千人就会尽数折在里面。事情已经到了不可不为的地步,阿比契力尔也不再犹豫,就算是硬拼也要从敌阵上撕开一个口子把先锋部队救出来。阿比契力尔相信凭自己的实力要做到这一点并且让部队全身而退是可以做到的,他从马鞍上取出了铁骨朵——要攻破由牛皮木板构成的城墙,用骨朵比刀枪有效得多。 随着阿比契力尔的骨朵挥过,绢之国战车上的木板顿时碎裂,如果不是牛皮裹着恐怕早就四散飞走了。一旦城墙被攻破,突契军的长矛弓箭就有了用武之地,瞬间一辆车就成了三名士兵的坟墓。 凭借着阿比契力尔本人的神勇,龟阵的阵型很快崩散,眼看着被围困的先锋队已经近在咫尺。可是在阿比契力尔奋战的时候,战局也在悄悄的发生着变化。(未完待续。) 第八十八章 六 漠北之战(下) 如果说之前刘献之的指挥故意隐藏了实力的话,并不是这个龟阵的阵法有多么精妙,而是为了掩盖自己的企图——从一开始这个由车辆组成城墙的龟阵最大的弱点就是机动力不足,就算想要变化多端也做不到。 有一点阿比契力尔是推测对了的,那就是刘献之的目的在于消耗突契军的战力。在为引诱突契前锋那五千人所设的陷阱之中,阿比契力尔也敏锐的察觉到了龟阵变化速度缓慢的弱点,这也是他下定决心营救这支精锐部队的一个因素,因为他认为只要自己的攻击速度够快,就能够避免陷入敌阵之中演变成混战。可是阿比契力尔并没有想到更深远的一步,那就是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刘献之布的一个局。 在敌前列阵,面对敌军试探性攻击故意让出一个缺口将敌军引进阵内加以包围,同时显露出阵型变化上的不足,这一切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吸引阿比契力尔亲临前线。 只有阿比契力尔离开总指挥的位置,成为一个打头阵的勇者的时候,刘献之才有信心瞒过他的眼睛搞一些小动作。这是众多有过与突契交锋的将领们从经验中总结出这一条的,只有阿比契力尔亲临战场的时候,突契军对变化的反应是最迟钝的。就在阿比契力尔为解救先锋部队奋战的时候,绢之国的龟阵不着痕迹的从圆形变成了新月型。整个突契大军就像一头扎进水里的海雕一样,随着敌军阵型渐渐变宽广,突契军的攻击阵型整个贴在了敌军的新月上。如果有人此时从空中俯瞰战场,他就会看见突契军的阵型变成了一颗图钉一样,那尖尖的钉子就是阿比契力尔攻击的点,剩下的大部队则被挡在了敌阵之外。 龟阵看起来仿佛处处都可以切入,但每一条道路都通向死亡,奋力冲进阵型中的突契战士很快就会被来自两侧的长矛和弓箭杀死,而正面进攻又必须砸开对方的城墙保护,在用锤,斧,骨朵一类的兵器完成这一点之前,不知有多少人会倒在对方的弓箭和长矛的组合攻击之下。当马匹的机动力和精巧的射箭技术无法得以发挥时,突契军的近战能力毕竟不能胜过拥有良好装备的绢之国步兵。 此时阿比契力尔已经和被围困的前锋部队汇合,正打算杀出重围,这个时候阿比契力尔才从传令兵口中得知整个战局的变化,刹那间他明白了其中的凶险——刘献之这是摆明了要死缠烂打到底,尽一切可能剥夺突契军的战斗力了。然而事情演变到这一步,阿比契力尔着实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因为他很清楚刘献之是个冷酷的战术家,好不容易骗过了自己的眼睛就绝对不会放弃这个大好机会。想要全身而退实在是难上加难。 这时候的刘献之端坐在车辇之上挥着扇子,微笑着指挥着部队继续眼前的这一幕。其实绢之**队的伤亡并不小,可却占据着优势地位,但刘献之很清楚这其中的意义。只要保持这个战局,突契的精锐将被消耗殆尽,到时候太原经略府的确是元气大伤,可是辽东都护府的苏成栋,幽州防御使朱天顺,乃至于安东都护府,长安南北大营的兵力几乎毫发未损,突契将无力应付这些地方的轮番进攻,那么绢之国就能占据战略上的主动权。 如果事情真的按照刘献之的愿望演变,那么突契可能真的会滑向万劫不复的深渊。或许是突契国运未绝,也或许是神明暗中相助,就在这个时候突契右贤王巴德尔的两万骑兵到达了战场。 巴德尔率领这两万人在大漠中绕了一个大圈达到了绢之**队的后方,但是他们并没有发现原本就不存在的补给辎重部队。眼看着双方鏖战正酣,巴德尔不及多想,便立即投入了战斗之中。 这一次巴德尔的勇猛压过了他的理智,但这恰巧成了突契军的契机,因为如果他看清形势以后再行动的话,那么刘献之就有时间把阵型调整过来。正是由于他近乎无谋的猛烈攻势,才打了刘献之一个措手不及。 当后方扬起滚滚烟尘的时候,刘献之几乎立即得到了后方敌军骑兵来袭的消息。这一点虽然也是刘献之曾经想到过的众多可能性之一,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巴德尔的攻击速度会如此之快。这个时候,龟阵机动力不足的弱点就暴露出来,刘献之想要抽调兵力巩固后方,可是那样新月就必须变回圆月才行,不然就会露出破绽,一定拿地方从那里下手,就会割裂整个阵型的互相联系。一切的一切,都在于时间。 “殿下!让末将前去抵挡一阵!”部将司马安道。 “请你奋战!”刘献之立即做出了决定。事实上司马安的建议是正确的,如果没有人出去拖住敌军的脚步的话,那么新月型的龟阵将很有可能被敌军从中央突破。而司马安又是太原经略府里数得着的武艺高强者,此时正是他的用武之地。 司马安立即领命而去,他带着一千名部下离开了龟阵的保护,硬生生的挡在了巴德尔的面前。 巴德尔可不吃这一套,他和他的两万铁骑张开了獠牙朝着司马安的一千人咬了下去。 二十比一的兵力比很清楚的说明了这根本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可是司马安还是咬着牙死撑了下来,他明白哪怕多坚持一秒的时间也能为主将获得改变阵型的机会。绢之国的步兵面对骑兵的强大冲击力用他们的血肉之躯在龟阵之前不到三百步的地方铸成了一道铁壁。当最后一名绢之国士兵被马蹄踩碎了身躯时,刘献之已经完成了大部分的阵型调整。 司马安和那一千名士兵的光荣战死为整个战局做出了贡献,尽管龟阵并没能完全调整过来,却也足以应付巴德尔所发起的进攻。而且这个时候巴德尔的勇猛就成了突契一方的噩梦,眼见绢之国士兵拼死阻止更加让他确认了应该全力突击的信念,可他并不知道龟阵有多么可怕。等到他意识到这其中的厉害时他的部队早就冲进了龟阵之中了,眼见得突契骑兵被不自觉的分割成一条条的散兵,巴德尔懊悔莫及,他的两万骑兵陷入了他军旅生涯中少有的苦战之中。 话要说回来,巴德尔的这次猛烈突击对于他来说是个灾难,对于突契大军来说却是极富价值的。由于龟阵再次变阵,阿比契力尔的本队受到的压力大为减少,阿比契力尔很快领悟到是绢之国的后方出现了问题,他立即指挥部队摆脱了龟阵的围困,逐渐脱离了战斗。 之后双方继续拉锯良久,直到天色变暗,巴德尔才得以突围而出。这一天的战斗中突契阵亡了超过两万人,其中大部分来自于巴德尔率领的部队,阿比契力尔真是有苦说不出来,他一方面对巴德尔部的惨重伤亡又痛又恼,一方面又不得不承认是巴德尔的牺牲才让突契本队得以摆脱敌军纠缠。 反观绢之国方面也付出了一万六千人阵亡的代价,但是这一战却创造了绢之国与突契之战的一个新记录:这是第一场在野外作战中绢之国伤亡低于突契国的战斗。但是漠北之战的实际价值还不止于此。(未完待续。) 第八十八章 七 真正的诱饵 从第二天开始,刘献之不再向北挺进,而是摆出龟阵缓缓朝南撤退。这也很符合逻辑,既然声东击西的策略已经被突契洞悉,那么仅凭数万步兵摆出的龟阵是无法推进到龙城的。龟阵虽然强大却没有机动能力,在到达龙城之前粮草会消耗殆尽,那时候他们就会成为突契骑兵最好的猎物,因此趁着还有余力向南撤退是最合适的做法。 阿比契力尔也不想再去咬这颗浑身是刺的猎物,但是也绝对不想放过给自己造成如此惨重伤亡的刘献之。他率领突契大军远远的尾随着刘献之的部队,既不靠近也不离去。这样是为了不让刘献之轻轻松松的撤兵,因为阿比契力尔大致算了一笔帐,以刘献之没有补给队的配置,这些车辆上的粮食至多能撑两个月,之前横渡大漠就已经消耗了接近一半,那么剩余的粮食配上如今的行军速度是坚持不到回到太原府防区的。他在等待的就是这个机会,为此他命巴德尔率领一万骑兵兼程南进,其目的在于肃清太原府边境上的城镇,尽可能延长刘献之获得补给的时间,以便在刘献之部缺粮之后搬回一城。 漠北之战到这个时候才算真正的结束,因为阿比契力尔终于落入了刘献之的圈套之中。刘献之在看到紧紧尾随而来的突契大军不禁开怀而笑,与手下诸位武将举杯庆祝胜利。 原来刘献之早在给刘龑上书献计的时候就已经打定了主意,他给刘龑献上的所谓的声东击西之计只是其中的一半,他本人并不认为这个声东击西之计一定能瞒得过阿比契力尔,所以在实际实施计划的时候,他将自己的太原府本队人马作为真正的诱饵而非苏成栋的辽东军。真正担任出击任务的是由卢清翰,葛博龄率领的七千精锐骑兵。他们的目标也从来不是龙城,而是金山。 早在伍思成出使帕斯帝国回归之时,他曾秘密与拉曼德尔部的首领米迪卡布尔秘密结盟的消息就已经传到了刘献之的耳中。此事除了刘龑,伍思成和少数近臣之外只怕只有刘献之知道,因此他大胆的改变了此次预定的计划,将出击目标改为金山附近的突契部落。他的目的在于动摇阿比契力尔安插在拉曼德尔部附近的那些“钉子”的实力,以使得拉曼德尔部有更大的活动空间,为将来对突契构成合围态势打下伏笔。 就在阿比契力尔为了挽回面子紧紧跟随刘献之的时候,卢清翰的骑兵早已经疾行数千里逼近了金山南麓。卢清翰能够如此轻易的越过大漠边缘地带而不被发觉,很大程度上是由于突契的左贤王叶儿先暗杀了左大都护凯度后调走了相当大的兵力,原本扼守突契边境的部队陷入了混乱与不安之中的缘故。当绢之国的骑兵突然出现在这些毫无防备的突契部落面前时,这些部落首领的惊恐简直无以言状。他们即使有准备的时间也没有可以抵御这支强大骑兵的兵力——阿比契力尔早就征发了部落里的大部分青壮年,留在部落里的只有年迈者,妇女,孩子和奴隶。 在金山南麓唯一有实力发兵救援的国家就是高昌,可是国王恰拉哈儿曼却对这些部落的求援置若罔闻,他的理由如出一辙:高昌军是步骑混编,而绢之国的全部是骑兵,其目的必然在于速战速决,别说高昌军到了那里战事早就结束了,万一绢之**队一高兴杀到高昌来了自己又该拿什么力量去抵御他们呢?于是金山南麓的突契各部落便遭了殃,卢清翰虽然不会像王汉新那样赶尽杀绝,可是临行前刘献之也对他下了死命令不可以心生恻隐。他的确没有杀任何一个失去抵抗能力的人,可是对于胆敢顽抗的也毫不留情,此外他还放走了所有的奴隶,掠夺了所有的马匹和牛只,对于羊群则全部宰杀,除了一部分充作军粮以外都弃之荒野。由此各部落不但损失了大部分的劳动力,也失去了全部的生产资料。 卢清翰的兵锋很有节制的只打到距离拉曼德尔部四天路程的酋卡尔部就不再继续深入了,他掠走了求卡尔部一部分牛羊以后便开始挥军南下直扑高昌。高昌王恰拉哈儿曼率众死守都城,卢清翰并没有攻城的耐心,于是他在高昌国内大肆劫掠一番以后便载着抢来的酒肉米粮和牛马开始了漫漫回程。 直到这个时候,远在漠南的阿比契力尔才得到了后院失火的消息,不禁气得咬牙切齿。而他一直期待的刘献之部断粮的日子始终没有出现,刘献之在粮食吃尽以后便开始杀牛宰骡充饥,每天除了留下几十辆被当做燃料焚毁的车辆以外突契军一无所获。而阿比契力尔还不知道巴德尔率领的奇袭部队也遭遇到了惨重的伤亡,刘献之将从刘龑那里要来的一千名火铳手集中使用,使得巴德尔仅在一役中就伤亡了四千人,第一次遭遇火铳攻击的突契人惊慌失措,在生还者的心里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 这个时候阿比契力尔不得不承认自己完全落败,要击溃刘献之部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他一边下令让巴德尔赶回来带领大队撤回龙城,一面亲帅一万骑兵朝着金山方向进军。他还有最后一个机会,那就是截击卢清翰的骑兵队,打败这股敌军并夺回被掠夺的牛羊,那样还能挽回一些颜面。 但老天就连这个机会都没留给阿比契力尔。卢清翰早就料到这一手,他帅军队从已故的左大都护凯度将军部西边直接绕向了南边直接往阳关方向撤回绢之国境内。期间凯度部也曾组织起来对其发动了进攻,可是卢清翰将剩余的牛只集中起来摆出了火牛阵,在奋蹄急冲的蛮牛面前突契骑兵被冲了个乱七八糟不成行伍,卢清翰乘机发动猛攻将这股突契骑兵打得落花流水,望风而逃。由此卢清翰部得以全身而退,安然回到了绢之国境内。 经过这一役,突契在东西两边的部落都遭受到了惨重的损失,而且突契大汗阿比契力尔都未能予以及时的援救,而他本人的作战也仅仅是打了个平手,因此漠北之战以及随后的金山突袭战绢之国取得了无可争议的胜利。阿比契力尔的威信受到了沉重的打击,突契内部开始出现越来越多对他不满的人,由此开启了绢之国对突契全面反击的序幕。 但是此役绢之国付出的代价也不小,除了人员的伤亡之外物资的损失相当严重,尤其是漠北之战后的撤出行动,绢之国损失了大量的牛马骡以及车辆,卢清翰掠夺而来的牛马也在漫长的撤兵路上累死病死了不少,虽然人员伤亡微乎其微,但出击时的一万八千匹马,回来时只剩下了四千多匹。因此之后几年间太原经略府的马匹数量都没能恢复到此战前的水平。(未完待续。) 第八十九章 一 归国 一阵阵凉爽的海风吹在高定边的脸上。 周围是一望无际的大海,身后是雄壮威武的绢之国舰队,任何一个武人见到这一幕的时候都难免意气风发,有吞吐天下之志。 不过真正让高定边感到由衷的高兴的其实是另一件事情。由于他偶然遇到的高丽宫女宋子衿,以及她所携带的高丽小王子的骨灰,高定边决定帮助她回到平壤将骨灰葬入高丽王陵,这一切的举动被安东都护杨莲知道以后不但对这个行为大加赞赏,更清楚的意识到这是一个有政治意义的举动。 既然高丽王室已经断绝,那么将其好好安葬就向所有高丽人说明了这件事,也可以断绝今后再有试图为高丽王室招魂,冒名顶替之类的事情。为此杨莲专门派人护送宋子衿重新回到釜山城内,将已故的最后一代高丽国王崔健江的遗骸找到并送回平壤,与小王子的骨灰一同葬入高丽王陵。 落葬的仪式搞得十分盛大隆重,整整八千名士兵罗列成阵护送亡灵,所有安东都护府的将领全部出席,杨莲亲自主持落葬仪式和之后的祭奠大典。 为此,王汉新与高定边一行足足耽搁了两个月的行程,就连护送他们渡海而回的郑梦龙舰队也是如此。可正因为这两个月的时间,高定边才得以与宋子衿朝夕相处加深了了解,在临行之前高定边终于鼓起勇气向宋子衿表达了自己的心意,希望能和她一起回到家乡征得父母同意后结为连理。关于这个求婚的具体过程历史上有无数个版本流传出来,至于后世的演绎则更是不计其数,这主要归咎于当时在场的那些将领们的添油加醋。在这种局面之下,宋子衿本身又是个无家可归的可怜女子,加上她对高定边本身就有着一股奇妙的好感,因此求婚的结果还是皆大欢喜的。由此这次的回国之旅也成了高定边离家投军七年多之后衣锦还乡之旅,如今的他不但以二十五岁的年纪就获得了从四品下的安东都护府司马的高位,更抱得美人归,足以引来同僚们的妒羡目光。 “把主帆弄松一些以加大吃风量!这股风马上就要加强了!”一个声音从半空中传来,高定边根本不需要确认就知道这是他义弟王汉新的叫喊声。 对于操作船只和舰队方面王汉新可是得自于郑梦龙的亲授,不过可惜的是他学会了这一套之后只进行过一次海战,那一次他率领着残破的劣势舰只一举击溃高丽最后的海军力量,成就了一段奇迹般的胜利,也拯救了陆地上的高定边和虎卫营的将士们。如今好不容易可以再次登上战舰,王汉新就像个猴子一样上蹿下跳,不是在瞭望哨上就是在掌舵,或者就是察看武器装备,弄得这艘战舰的指挥官吹胡子瞪眼却又无可奈何,因为他不但是绢之国正五品下的安远将军,更是他顶头上司郑梦龙的得意门生。 可是王汉新之所以这么忙东忙西还有更深的原因,那就是自从釜山之战以后他就被高定边敬而远之,甚至连他另外三个结义兄弟,周嗣义,陈世杰,陈世华三人也是一样对他冷冷的,使得他在漫长的回国途中无所事事所致。 这可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高定边心中暗自思忖。自从釜山一战杀死数千名老弱妇孺以后,江湖出身的陈氏兄弟俩差点和王汉新割袍断义,后来多亏周嗣义向他们说出了王汉新对高丽仇恨的根源兄弟两人才勉强压住了火。至此之后两人对王汉新不理不睬,王汉新是赔尽了笑脸才算逐渐修复了兄弟间的嫌隙,周嗣义也为此吃了不少挂落。 高定边靠在船舷上仔细回想一下,自己认识王汉新的这将近八年来他的劣迹是不胜枚举,而自己也是第一个理解他心中这个解不开的疙瘩的人。对于王汉新自己既同情又生气,始终也狠不下心来训斥他。或许这也是他愈演愈烈的一个因素吧,自己若是能够早点阻止他就好了。高定边明白这次自己如此生气其实有相当一部分是在生自己的气,生自己没有能阻止王汉新历来的胡作非为的气。不过话说回来,王汉新的做法的确苛烈且冷酷无情,但是撇开他的手段单就当时的效果来说倒也并非没有可取之处,而且至今为止除了那次讨伐邪教的行为外自己也没听说过王汉新的残忍行为曾经用在高丽人以外的人身上,这也是高定边始终狠不下心和他彻底翻脸的原因。 就在高定边胡思乱想的时候,王汉新却从一根缆绳上一路滑了下来,扑通一声落在了高定边的面前。 “小心点。”高定边站直了身子道。 王汉新嘻嘻笑道:“大哥,这都已经离开高丽了,你还打算这么一直不理我吗?” “你别胡搅蛮缠,一码归一码,这事情和在哪里有什么关系?这是原则的问题。” “我和你说的就是原则问题啊,你看你的原则是不伤害弱小无辜,我的原则就是报仇雪恨。在打仗的时候或许我们俩的原则无法调和,可是现在高丽已经灭亡了,我的仇已经报了,所以我们也就没有不可调和的分歧了。你再生气再不理我也不能让死去的人再活回来,再过几天就要踏上绢之国的土地了,咱们俩再不和解,你让我怎么去见咱爹娘呢?” 高定边眉毛一扬,道:“你还打算和我一起回我家吗?你应该回京面圣才是!” 王汉新嬉皮笑脸道:“我知道,我是不像大哥你有冠冕堂皇的理由,你七年没回家看看了,况且还急着娶媳妇??????” “谁急着娶媳妇了?” “好好好,你不急,是我急行了吧?我急着看到你把大嫂娶进门去,然后给你们家添丁进口,繁衍子孙。我不就想看看咱爹娘笑得合不拢嘴的样子么?你说我这做兄弟的容易么?” “什么笑得合不拢嘴?让我娘知道你那些劣迹,打得你找不到北。” “那你就别说漏了呗。我向你发誓,从今以后我再也不踏上原本属于高丽的土地,这样我也就再也没机会犯浑了。行不?” 听到这里高定边不禁一阵心酸。的确,高丽这片土地对于王汉新来说只有引起他痛苦的记忆,其实他比任何人都不愿意再踏足这片土地的。想到这里高定边才道:“我不和你胡诌。你记住一点,子衿姑娘对你有着很深的敌意,你以后要尽量避开和她见面。” “大哥放心,长嫂如母,况且还有咱娘给她撑腰,我才不讨这个没趣呢,以后我躲得远远的就是。不过你可不要一结婚就躲在大嫂屋里不出来啊,以后我们连喝酒聊天的机会都没了。” 话音未落,高定边的拳头就已经砸在了王汉新的胸口,两个人这几个月来扭在心头的结也随着这一拳烟消云散了。(未完待续。) 第八十九章 二 反对力量 刘献之漠北之战和突袭金山成功的消息传到京城以后,并没有如同往常那样举国欢腾,除了刘龑等少数几人对此事欣喜不已以外,京城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氛围之中。 要细论其各中缘由的话,事情其实十分错综复杂。忠义郡王刘献之原本是晋王刘潜的儿子,也是代表刘氏宗族的势力。本来晋王作乱大大打击了宗室的力量,可是刘献之却在晋王之乱中成功的保全了自己,并且在这些年来逐渐扩大了自己的影响力,立下了令人侧目的武勋。这么一来就打破了原有的政治平衡。 原本以李太后和仆射韩可民为首的太后一党,以李再兴,晏明,安靖边为首的文臣一党,以华皇后,国丈华天羽为首的中立派以及以刘潜为首的宗室一派构成了一个政治平衡。后来随着李再兴的意外死亡而使得太后一党做大,风头盖过了其他三派,之后李太后为了让自己的儿子楚王刘显取代刘龑登基又设计逼得晋王刘潜作乱,成功的消灭了宗族势力中最大力量,为了消除日益壮大的太后党刘龑及时出手抓出了太后私通突契的罪证,除掉了李太后,韩可民等人,从而使得太后一党的势力一落千丈。从太后党衰落以后,华皇后的后党势力开始抬头,原本中立派逐渐崭露头角。这也是刘龑为了防止晏明,安靖边的文臣派做大的措施之一,同时他也有意培植新兴力量,像邹枫,邱逸儒等新兴的文臣以及薛伯仁,王汉新,高定边一干新兴的武将的崛起也逐渐分化了朝廷中的派系势力。这么一来,原本的太后党和文臣派感觉到了被皇上所疏远,他们的不满情绪越来越浓厚。如果说皇后一党的崛起还不算太过难以忍受,那是因为皇后一党里没有掌握军权的人物,但刘献之的崛起就是他们难以容忍的——既是宗室皇亲,又掌握一方军政大权,要是他的军功累累,威望日隆,那么这两派就再也无法与之抗衡了。于是在不知不觉间事情开始起了变化,缺乏领军人物的太后一党与文臣派逐渐变成了同仇敌忾的同盟关系,他们经过这两年的酝酿开始逐渐取得了共识,而漠北之战的结果迫使他们不得不展开反击。 原本刘献之此次的奇功当然应该大加褒赏,但是这群人抓住了刘献之此战消耗巨大的小辫子开始做文章。由于连年用兵,绢之国的财政也确实出现了不少问题,这些人针对这一点开始大做文章,连连上书向刘龑陈述如果和突契展开这种规模巨大的消耗战的话,国家经济将面临严峻考验,百姓的生活也将变得窘迫困苦,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对刘献之大加封赏的话,无疑会助长边境诸将群起效仿的风气。 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刘龑岂能不知,但是对方抬出了国计民生的名分刘龑也不能置之不理,而且他更担心太后党与文臣派的联合,这一点是不得不顾忌的方面。让刘龑后悔不已的是这些人的联合获得巨大进展的时候正是伍思成出使帕斯帝国的那一年,这一年中刘龑的情报不畅致使等到伍思成归来发现问题时已经无法再杜绝情况的演变了。 话说回来,就算刘龑想听从这些人的建议事情依然无法解决。刘献之的功绩是明摆着的,有功不赏的话肯定会引起武将们的不满,因此如何做才能既平息朝野中的反对声浪,又能让刘献之满意就成了刘龑目前最头痛的事情。这件事上能够保持中立的只有伍思成一人,就连薛伯仁也无法与之商量,因为武将出身的他毫无疑问会站到刘献之那边去,因此伍思成就被刘龑单独留在养心殿里商议对策。 “陛下,关于这个赏赐的问题,微臣认为应该听从各位大臣们的建议。”伍思成思考了半天后开口答道。 这多少有些出乎刘龑的预料,因为伍思成很清楚太后党与文臣派联合以后在朝野的影响力,他显然也不希望这群人能左右朝议才是,便道:“如果这样的话,该怎么平息刘献之的不满呢?” 伍思成笑了笑道:“微臣的意思是忠义郡王的身份已经很高,此次若是封他为王的话,那么他将来再立了什么大功的话,陛下如何封赏呢?所以微臣认为对于此次参战的将士们的赏赐可以按照正常封赏,唯独对郡王殿下必须另辟蹊径。” 刘龑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道:“你是说既是恩赏又不提高他的爵位和权力?” “正是如此,陛下。陛下可曾记得当年郡王殿下是因何获得郡王的称号的?” 刘龑被他这么一提醒顿时醒悟:当初刘献之判断父亲刘潜作乱绝没有好下场,因此用计赚得父亲的委任得到了节制太原府军队的权力,可是他一旦回到太原就把留守的诸将聚集起来宣布讨伐自己的父亲,凡是不肯从命者全部被他处死了。由此晋王之乱得以提前结束,而太原府也始终在朝廷掌握之中,没有让突契有可趁之机,正是因为这一件大功刘献之获封了忠义郡王的地位。但是从这件事以后,他背叛的父亲被斩首,所有的血亲全部被流放南疆,他的举动可以说让他和自己的兄弟姐妹们恩断义绝。如果趁着这一次的大功,赦免了他的亲族的罪,让他们重新回到京城,那么无疑是卖了一次大人情给刘献之,这比直接封赏他更能令他感到皇恩浩荡,同时又能堵住中伤他的那些悠悠之口,毕竟这些回归的皇族们是乱臣之后,其影响力不可与当年同日而语,宗族势力短期内并没有得到加强,实在是两全其美的事情。 “好!那就这么办!赦免晋王的亲族,另赐晋王世子刘坦之为候,让他们回到京城就是了。” “陛下圣明。” 刘龑皱着眉道:“朕真正担心的是这一次迫于他们的压力没有封赏忠义郡王,恐怕会让他们得寸进尺,将来的局面不好控制啊。” 伍思成笑道:“陛下,关于这件事么,就不是微臣应该插手的事情了。如果宗族的势力没有抬头的话,那么朝廷各派系都应该是皆大欢喜的才是,因此谁也不希望太后党与文臣派联合起来成为威胁,所以这件事情陛下还是请皇后裁夺吧。” 伍思成的意思很明白,如果宗族势力没有再次扩大,那么皇后一党的主要对手就将是太后党与文臣派的联合了,刘龑大可以让他们互相倾轧,也不必把伍思成抬到幕前成为众矢之的。刘龑当即笑道:“你这个坏家伙,好啦,今天就放过你。你安心回去与尊夫人卿卿我我去好了。”(未完待续。) 第八十九章 三 皇后的安排 如果拿其他皇帝来比较的话,那么刘龑对于华皇后的宠爱也可以算是一往情深了。已经二十七岁的皇后虽然依然有闭月羞花的姿容,可从年纪上来说已经比不上那些刚入宫的年轻女孩了。刘龑对皇后的热情不减当年一方面是因为皇后的容颜尚存,更主要的是皇后对于政治方面的敏锐感觉是他所倚重的,放眼整个后宫能像皇后这么聪敏睿智的女子还没有第二个。 其实华皇后成为后宫之主以来之所以并没有对刘龑采撷其他花朵横加干涉,是因为那些被刘龑临幸的女孩子都是经过皇后法眼的,她们大多是美艳有加却缺乏政治头脑的人,其中最得刘龑宠爱的米嫔也是因为她缺乏政治背景才得以青云直上。对于这些刘龑也不是不明白,不过在他看来如果后宫有两个旗鼓相当的女子并存的话,那么他的后宫就会陷入无休止的互相倾轧之中,那倒还不如让皇后一人独揽,自己乐得逍遥好一些。 最近刘龑到皇后这边的频率比以前少了些,这主要是因为随着临幸的女子数量逐渐累积,要一碗水端平越发的花费时间了,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太子刘捷的逐渐长大。 作为刘龑与华皇后的第一个孩子,又是敕封的太子,帝国的未来继承人,刘龑当然对这个孩子寄以厚望。可惜的是这个孩子继承了华皇后的全部基因,秀美,聪慧,矜持以及体弱多病。以一个帝国未来的君主而言,要面对的种种风浪不胜枚举,需要处理的国事也是十分繁重,因此一副健康的身躯将是非常重要的条件,太子身体孱弱,这对刘龑来说是一个打击。刘捷是个聪明漂亮,惹人怜爱的孩子,这更让刘龑每次见到刘捷时都五味杂陈,他觉得华皇后的溺爱是让儿子体弱的原因之一,因此很想将刘捷带在自己身边时时加以磨砺,可这么做自然皇后肯定不乐意。为了避免自己的这种情绪积累,他刻意减少了与儿子见面的次数。 面对刘龑的到来,华皇后自然十分欢喜,她带着刘捷和刚学会走路的小公主刘思贤在房门口迎接刘龑的到来。一家人见面自然免不了各自寒暄一番,刘龑右手抱着刘捷,左手抱着刘思贤好一阵爱抚。华皇后端上一盘干果和酒来,道:“陛下今日来臣妾这里,怕是为了忠义郡王的封赏吧?” “哈哈,什么都瞒不过皇后的耳朵呀。不过呢,这次你可没全猜对。”刘龑笑着答道,随即便将和伍思成商议的结果从头到尾说了一遍,然后又补充了自己忧虑。 华皇后仔细听着,等到刘龑说完,她咯咯一笑,道:“这有何难?别说这两党各怀鬼胎,互相利用大有可趁之机,就算他们上下一心也没什么好担心的。陛下请想,这两党之中可有足以领军的人物?” 刘龑想了想道:“右仆射晏明,兵部尚书安靖边,要说太后那一党么,韩可民死后也就礼部尚书郁宪声望最高了。” “正是如此。陛下请想,那晏明比当初的李再兴如何?郁宪和韩可民相比又如何?” 刘龑摇头道:“都相去甚远。晏明是个谦谦君子,名声虽好却缺乏服众的威信,郁宪仪表出众,出口成章,但是无论实绩,能力还是野心来说都不可与韩可民相提并论。” 华皇后道:“这就是了。这三人中安靖边心里有盘算,可惜是个急性子藏不住事;晏明是个和事老,办事太过谨慎;郁宪是个绣花枕头,看着漂亮却不中用。这两党之间明争暗斗了这么多年,如今为了共同的利益才不得不联手,难道会是铁板一块不成?况且这三位领军人物都不是威胁,陛下又有什么可以忧虑的?如果陛下担心他们两党的门生故吏遍及天下,影响力过大,那么臣妾倒有一急一缓两条计策可以加以削弱。” “哦?皇后有什么办法,快快说来。” 华皇后给刘龑斟满了一杯酒递到他口边,笑道:“陛下您看捷儿今年也有七岁了,也是时候替他找个老师加以教导了,晏明大人满腹经纶,德高望重,况且已经上了年纪,让他在仆射位置上操劳国事恐怕也越发有心无力了,不如让他担任太子太傅,教导捷儿为君之道为好。” 华皇后这话说到了刘龑的心里去了,把晏明架到太子太傅这个有名无实的虚衔上去,就可以顺理成章的解除他仆射的权力,那样文臣一派最有威望的一人就被架空,剩下一个办事火爆的安靖边,他和郁宪两人性格完全不同,就算有晏明从中和解,可是已经没有实权的晏明能不能再政事上继续对两派人物施加影响就是个未知数了。这一招就可以大大削弱两派联合的实际力量。刘龑喜道:“这件事容易,朕择日就可以宣布此事。那请问皇后缓的一条计策又是什么呢?” “臣妾听闻那卫州刺史邱逸儒上任以后,将卫州治理得井井有条,百姓安定,生活富足,他所举荐的几名官吏也清廉正直,可见此人不但有治理之能,更有识人的慧眼,如果陛下任命此人为吏部侍郎的话,势必能启用一大批贤良中正之臣,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皇后的这几句话意思已经很明白了,让邱逸儒当吏部侍郎,那就是为了把朝野上下重新洗牌,改变两党的人在朝廷中的比例。这一招虽然缓,却是真正狠辣的一招,它从根子上掘断了两党的人脉根源,同时也可以激化新兴文官的势力与他们的争斗,刘龑就能够得渔人之利了。 可是反过来想华皇后这一招又对她自己十分有利,邱逸儒能得到这个职务是出自于皇后的谏言,那么他将来势必更倾向于皇后一党,这样一来将来把持朝政的就是皇后这一派的势力了。皇后这么做恐怕还有更深远的意思,那就是皇后一党的势力越巩固,那么太子刘捷的地位也就越稳固,可以说华皇后这一招既是为了刘龑的将来,也是为了自己和儿子的将来留下余地。 刘龑一边笑着称赞皇后的妙计,一边在心里盘算着该如何避免军权落入后党的手中,不然的话未来的朝野之中将没有可以遏制后党势力的人存在了。(未完待续。) 第八十九章 四 砂里金 寒风和着雪花飘落在突契的大地上。在绢之国还是深秋的时候,突契国早已经成了一片白茫茫的大地。在这种天寒地冻的天气里,除了饿极了的狼才会出来觅食,可是却偏偏有一队人选择在这种天气出行。 这队人正是突契大汗阿比契力尔和一百名护卫,他们之所以选择在这种恶劣的天气出行其实完全是处于无奈,因为阿比契力尔要去期岩部赴宴。如果在以前,阿比契力尔根本不会理会期岩部的请求,至多派个使者到场就是了。可是现在时过境迁,随着在漠北之战和金山之战遭受了巨大损失,阿比契力尔的威望受到了不小的打击。突契各部,尤其是遭受损失的东部和金山南麓地区人心开始不稳,因此为了安抚这些部落的头人,阿比契力尔也不得不放低姿态,亲自会见这些首领以便互通有无。尤其是这个期岩部的首领彻尓列更是个难缠的主,在他的带领之下期岩部最近几年越发强盛起来,尽管他的部落在此次战役中压根儿没受到损失,可是他却嗅到了其中的气味,想趁着这个机会扩大影响,提高期岩部在周边的影响力。 如果搁在以前,阿比契力尔想都不用想就会直接出兵狠狠敲打一下彻尔列。可是眼下突契的局面动荡,金山之役中没有损失的拉曼德尔部趁机扩张势力,大肆收拢那些缺衣少食的部落的部众,东边各部落也因为冬日临近不得不相互剽掠解决问题,如果再不加以解决很有可能酿成不可收拾的局面。因此在这个当口阿比契力尔不想再横生枝节,稳住期岩部是必须的。 为了不引起期岩部的担心,阿比契力尔只带了一百名护卫,按理说去像期岩部这么居心叵测的部族赴宴,实在应该多派护卫才是。为此右贤王巴德尔千挑万选选了这一百人,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优秀战士,凭他们就算对方来上一千人也别想讨了便宜去。 像这种鬼天气,加上阿比契力尔心里一肚子的憋屈,你要让他心情舒畅是绝无可能的。就连他胯下的嘶风马也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绪,无精打采的往前慢慢踱步。 就在这时,空中忽然传来一阵雕鸣,阿比契力尔猛抬头看去,只见有一头大雕正在黑压压的空中盘旋。此时此地阿比契力尔心头有气,听了这雕鸣不禁动了肝火。他从身后去下弓箭来,瞄准那大雕就是一箭。 他的部下们都没有太关注这件事,因为他们早就看惯了,以阿比契力尔的强弓,射雕从来没失过手,对他们而言不过是一件极其普通的事罢了。 可今天这极其普通的事偏偏就出了不普通的结果。就在阿比契力尔的箭射中雕身的同时,又有一支箭飞来命中了雕的脑袋! 这可是阿比契力尔生平的头一遭,不但有人和他一样能命中大雕,更能射得比他还准!这样的神箭手究竟是何方神圣,一定要将他招揽到自己的麾下才行!阿比契力尔当即就有了这个念头。 此时中箭的大雕已经落了下来,而远处的山包顶上也冒出来一人一骑。 凭借着过人的眼里,阿比契力尔看出来者年纪不大,看起来也就是二十来岁的年纪,生得十分魁梧雄壮,一手持弓一手策马朝着大雕落地处一路狂奔而来。 阿比契力尔一点胯下的嘶风马,嘶风立即也朝那雕落处奔去。 这一跑阿比契力尔又是一惊,那小伙子的马竟然不在嘶风马之下!毕竟是离得近些,转眼间阿比契力尔已经到了死雕面前,俯身一抄手将死雕抓了起来。 “那位大叔,这雕是我射下来的,请把他还给我。”年轻人见状便叫道。 阿比契力尔把手中的雕扬了扬,笑道:“年轻人不要急,你看,这雕身上可有两支箭,是我先射中的。” 那年轻人指着自己的箭道:“大叔不要搅合,我明明见到是一起射中的,而我的箭射中了头,这雕自然是我的。” “我却不这么认为,又不是比箭,都射中了哪有该是谁的道理,若是一定要分,便将这雕一人一半才是。” 年轻人摇头道:“大叔不要取笑了,瞧你的打扮像是个有钱的主,哪里就缺这一只雕了?我要这只雕可是为了填肚子的。” 阿比契力尔奇道:“年轻人,瞧你的这匹马,可是万里挑一的宝马良驹,何以竟然要靠打猎果腹呢?” “我这匹马是我打猎时遇到一个朋友送的,我家很穷,不然何以要大冬天出来打猎呢。家里人还等着我得了东西回去,否则就只能靠羊奶果腹。” “岂有此理!”阿比契力尔怒道:“年轻人,别的不说,单就你这身箭技就值个千夫长了,何至于穷困至此?你若是愿意效忠于我,我先给你家五百头牛,两千只羊,两百匹马,四十个奴隶,如何?” 那年轻人吓了一跳:“大叔你是什么人?这挥霍也没见过你这么挥霍的,我可承受不起。” “我是阿比契力尔,我说你当得起那就是当得起。你若是个男子汉,愿不愿意给个痛快话。” 那年轻人大吃了一惊,随即道:“要是大汗看得起我,我愿意为大汗效命!” “好!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合撒。” 阿比契力尔点点头,道:“从现在其你就是我的千夫长了。我现在要去期岩部赴宴,你就随我一起去好好吃一顿,回来时再去你家,把你家人一起接到龙城去。” “多谢大汗。”合撒行了一个礼道。 阿比契力尔哈哈大笑,这下他的心情宽慰了不少,毕竟一个射雕手可不是说有就能有的,便道:“那这只雕就留给我了,我得留着这个两箭一雕的纪念。” 合撒哈哈大笑道:“大汗可别忘了这雕有我一半呐。”(未完待续。) 第八十九章 五 铁则 期岩部的首领彻尓列是个长相和草原一样粗狂的男人,四十年的风霜将他的脸刻画得像花岗岩一样刚毅坚强。面对这样一个兼具能力与野心的首领,阿比契力尔要彻底让他心悦诚服实在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大汗,这草原之上历来崇尚的是强者为王,这一点您有没有异议?”不等阿比契力尔对自己肆意扩张提出质疑,彻尓列先举起酒杯道。 阿比契力尔微微一笑道:“如果尊崇这条铁则的话,那期岩部是不是更应该服从本汗的命令呢?” 彻尓列哈哈一笑:“大汗,您误会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如果大家对这一条草原的铁则都奉行的话,突契永远无法获得发展。如果您也不愿意打破这种铁则,突契各部终究会陷在无休无止的你争我夺之中,这种此消彼长的内耗让突契自我损耗国力,又如何去和强国一争高低呢?” 被彻尓列这么一说,阿比契力尔来了兴趣,道:“照您这么说,你欺压周边各部落难道不是为了扩张自己的势力吗?” 彻尓列道:“不瞒大汗说,我这么做有两个目的。第一是为了引起大汗的注意,以便向大汗说出自己的想法。第二是为了扩大自己的势力,如果大汗你不能接受我的想法,那么我就打算凭实力去改变这一切。” 彻尓列的话可谓石破天惊,公开向阿比契力尔叫板,如果阿比契力尔不能接受他的意见的话,他甚至不惜公开和阿比契力尔对着干,夺取突契大汗的位置。这也意味着今天的宴席很可能演变成一场流血冲突,阿比契力尔身后的护卫们听了都不禁紧张起来。阿比契力尔不动声色的饮了一口酒,缓缓道:“那本汗倒是想听听您的真实想法。” 彻尓列仔细端详了一番阿比契力尔的表情,发现那确实是从容不迫而不是故意装装样子,笑道:“大汗果然是个真汉子,我很喜欢。可是如果您的见识无法与我取得共识,那恐怕也只能反目成仇了。大汗您觉得突契国能称得上强盛吗?” “那当然,突契历来就是草原上的霸主。” “可我却不这么认为。突契国很弱,非常弱。突契国至今为止并不能算是一个真正的国家,突契国没有立国的基础,畜牧业只是解决了基本的吃穿问题,无法支撑成规模的手工业,也没有多少商业价值,这个国家里的人想要富足,就只能去劫掠其他国家的财富,而所谓的大汗只是负责领导劫掠行为并且将战利品合理分配的人而已。这样的国家没有生产财富的基础,更没有运用这些财富来增值的手段,如果形成了统一的联盟,那么他就强一些,可以更有效的外出劫掠财富,如果不能形成统一联盟,那么就会陷入相互攻掠的境地,到时候周边各国都会趁机打压,让突契陷入无尽的深渊中。所以我认为应该让突契摒弃过去的陋习,建立一套全新的国家组织,强化大汗的权力,设立新的国家基础和经济结构,让突契成为一个真正强大的国家。” 听到这里阿比契力尔扔下了酒杯,上前来紧紧抓住彻尓列的手道:“你能有这样的想法一定是昆仑神的旨意!这几年我一直为此事忧心忡忡,只可惜放眼突契之大能有此见识的寥寥无几,我有心改变这一切却缺少志同道合者。今天能得到你这个同道中人我实在太高兴了!如蒙不弃我们这就结拜成兄弟,以后携手为突契国的改变出力,如何?” 彻尓列笑道:“难得大汗赏识,彻尓列敢不为大汗效力?只不过我刚才的这番话并不是出自于自己的见识,而是接受了别人的劝说。如果大汗想要改变这个国家,那么就该任用这个人才是。” “哦?是哪位贤明的人,请为我引荐。” “其实这人就是我的儿子,”彻尓列一边说一边挥手道:“不要再躲在后面了,来见见大汗吧。” “是,父亲!”随着一个高亢的声音响起,大帐的帘子被掀了开来,走进来一位年轻人。 阿比契力尔见来者二十岁出头的年纪,以一个突契人来说他可以算是长得十分隽秀的,可是眉宇之间透出一股英气丝毫不亚于突契勇士。 “帖蒙兄弟!”叫出这句话的不是别人,正是站在阿比契力尔身后的合撒。 “合撒兄弟!你怎么在这里呀。”帖蒙一见到合撒,立即张开双臂迎了上去。 合撒也冲上前去,两人紧紧抱在一起。 “帖蒙兄弟,搞了半天你是期岩部头人的儿子啊。” “我也没想到你是大汗的护卫,难怪那么厉害。” “不是这么回事,我三天前才跟了大汗的。” 两个朋友互相寒暄,完全把这一帐子的人忘了个干净。阿比契力尔不禁笑道:“你们两个好兄弟亲近够了吗?” 这话提醒了合撒,合撒回过头来道:“大汗,这位帖蒙兄弟就是送我那匹紫影马的人!” “哦?这位就是豪气干云,萍水相逢就赠送宝马给你的人?”阿比契力尔道。 帖蒙忙道:“大汗过誉了。大汗有所不知,其实我们是交换了坐骑。合撒兄弟的那匹坐骑看似瘦骨嶙峋,其实也是一匹良驹,调养好了以后竟也不次于我的那匹紫影呢。” 阿比契力尔笑道:“你们兄弟情深,正是一件大好事。这些事情且放到以后慢慢说,我找帖蒙来是为了要向他请教,究竟该如何让突契国变得强大起来。” 帖蒙恭恭敬敬行了一个礼,道:“承蒙大汗看得起我。只是请容我直言,我们突契人没有文字,所以无法保留前人智慧的结晶,想要增长见识就得学习别国的文字,看别国的书籍,这使得我们的人民普遍没有见识过广阔的天地。不瞒大汗说,我也不过是多看了些书而已。至于要改变突契国长久以来形成的旧习,恐怕我目前的智慧还不足让我拿出全盘的计划。可是要完成这件事情也并非不可能,想要战胜强大的敌人,最好的方式就是向敌人学习,大汗您觉得呢?” 阿比契力尔点了点头,帖蒙并没有夸夸其谈的说什么不切实际的东西,而是希望能向绢之国学习,以找出适合突契自己的道路来。或许自己长久以来等的就是这个人,一个能找出出路的人。(未完待续。) 第八十九章 六 远征异乡 与期岩部的会晤以出乎阿比契力尔意料之外的顺利完成了,他不但与彻尓列结成了兄弟情谊,更将期岩部这个正在走向强大的部落成了自己改革突契国的坚实盟友。 阿比契力尔也向彻尓列讨来了他最想要的人才帖蒙作为自己的军师,他给帖蒙的第一项任务就是潜入绢之国,彻底了解绢之国的国家运作方式,并且找出一套适合突契本身的新制度来。 其实这个任务与其说是阿比契力尔任命帖蒙,倒不如说是帖蒙建议这么做的。在期岩部做客的这几天里阿比契力尔几乎连帐子的大门都没有迈出去过,完全和帖蒙在一起讨论改革突契的方案。 对于突契的现状,帖蒙分析得头头是道。他认为突契以往过于看重漠北的广袤草原,那些水草丰美的地方是所有部落都想占为己有的宝地。其实漠北只适合发展畜牧业,而且这片土地再广阔也毕竟是有限的,它的大小直接限制了突契人的人口和牲畜的数量持续增长。可是这片土地又不能用来耕作,突契人的手工艺水平也非常落后,因此这片土地上并不能发展出更多的经济效益。 相反的,以往被突契排在第二位的西域诸国反而更适合成为突契的经济中心。西域地区处于商路的必经之地,沿途各国的税收是个不小的经济来源,而且西域之地比起漠北来更适合耕作和定居,以几条季节性河流为依托,让诸国的子民将河流沿岸的土地充分利用起来耕作的话,就可以很好的提供突契粮食储备。更要紧的是这里长期有商旅来往,带来了许多国家的手工制品当做商品,如果突契能够斥资吸引手工业者来此定居的话,那么就能够加快这一地区的手工业水平,从而为突契积累自身商业打下基础。帖蒙认为目前突契唯一缺乏的就是像绢之国这样的大国的统治手段,如果能将其为突契所用的话就可以让突契如虎添翼,进而与绢之国争夺漠南地区,尤其是河西走廊的控制权。一旦将这些地方纳入突契的控制之下,就可以用绢之国的统治方法来加以管理,使得那里的人民转而为突契生产积累财富。因此当前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如何前往绢之国学习。 这学习的首选当然是帖蒙无疑,不但因为这是他的主意,他的见识也远超一般突契人,更重要的一点就是帖蒙长得比较隽秀,看起来更接近绢之国的子民而非粗犷彪悍的突契人。帖蒙建议自己化装成一名从金山南麓逃脱的绢之国奴隶,这样比较容易蒙混过关。阿比契力尔对此表示赞同,但同时也给他加派了一名贴身护卫,那就是他新收的千夫长,帖蒙的结拜兄弟合撒。这对兄弟一文一武,相得益彰,正好结伴而行,况且要说帖蒙是绢之国的奴隶,那么如果没有一名熟悉道路的向导,他是万难跨越千山万水回到故国的。 主意既定,阿比契力尔便找来彻尓列与合撒商议,彻尓列自然认同自己儿子的计划,合撒能和兄弟一起行动更是兴奋不已。当下阿比契力尔便安排人将两人秘密送出期岩部,为潜入绢之国做准备。 临行前,合撒将自己家的位置说给了阿比契力尔,让他带口信给自己的母亲,让她不必担心。阿比契力尔自然是应承下来。 等到这两兄弟走后,阿比契力尔又与彻尓列欢饮了一天,这才启程返回龙城。来时他只带了一百名护卫,回去时却又多了彻尓列送的一百匹好马和二十名勇士保护。阿比契力尔一路直奔合撒所说的地方而去。 走了整整七天时间,阿比契力尔才找到合撒所说的那条小河。由于河水早已结冰,之前又下过雪,所以几乎看不出河道的位置。沿着小河走到一处山坳,那里有两顶破帐篷,外面围着十几只羊,两头牛和两匹老马,正聚在一起瑟瑟发抖。 阿比契力尔正待再向前走,忽见左边的帐子里冲出来一个中年男子,手中持着弓箭,朝自己喊道:“站住!再走就放箭了!” 阿比契力尔知道这是合撒母亲的忠实仆人格尔温,便伸手示意部下们停下,然后朗声道:“不要害怕!我是受合撒之托来迎接老夫人的!” 格尔温听了这话才放下了弓箭,站在右边的帐门口道:“既然是合撒少爷的朋友,那多有得罪了!快请进帐来,外面冷。” 阿比契力尔这才催马向前。到了帐篷前面阿比契力尔吩咐部下们在外面等候,自己跳下马来。格尔温忙撩开帐帘,阿比契力尔低头走进了帐子。 眼前的景象的确证实了合撒之前对自己的描述,他母亲的帐篷里东西少到只能用可怜来形容。一位中年妇女原本正在整理几张狐狸皮,听有客人到,这才放下手中的活计站立起来相迎。 “夫人您好,我是您儿子合撒的朋友,他托我给您带了个口信??????”阿比契力尔的话说到一半忽然停了下来,昏暗的帐篷里那位妇人正颤颤巍巍的朝自己走了过来。 “是你吗?野狼儿?” 阿比契力尔浑身一震:“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你是谁?” “真的是你,你认不出我了吗,野狼儿?” 此时那妇人走得越发近了,阿比契力尔将她上上下下仔细看了看,才迟疑的问道:“你是米尔忽蒙台?” 这句话就像个开关一样打开了妇人的泪腺,米尔忽蒙台的泪水夺眶而出,阿比契力尔一把将她抱在了怀中:“这么多年了,你躲到哪里去了?” 米尔忽蒙台根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一个劲儿的哭,门外的格尔温听到声音忙掀开帘子进来,见了这景象吓了一大跳,结结巴巴的说道:“夫??????人,这??????难道这就是??????老爷吗?” 这句话点醒了阿比契力尔,他猛的退后一步,盯着米尔忽蒙台的眼睛,道:“难道,难道合撒是,我们的?” 米尔忽一边流泪一边点头,却说不出话来。(未完待续。) 第八十九章 七 交易 吐蕃的新赞普格桑不高兴的看着自己眼前站着的男子,这名男子用一副铁面具遮住了脸,只露出那对烁烁放光的眼睛。 格桑当然知道这副铁面具下藏着一张什么样的脸,那是曾经贵为西突契大汗的安巴尔图里。可是在整个吐蕃,除了格桑和他几个亲信以外并没有别人知道这个秘密。 在其他吐蕃人眼里,这位蒙面的将军,化名图里是格桑的忠实部下,一位英勇的战士,出色的指挥官,吐蕃精锐骑兵的缔造者,帮助格桑扫除障碍坐稳赞普位子的人。 可是格桑知道的情况却大不相同:正是这个男人策划杀害了自己的父亲,并将罪名嫁祸到其他兄弟身上,引起了都城大乱,为格桑回京平定乱局,坐上赞普宝座赢得机会的阴谋家,而格桑也在非自愿的前提下成了这个男人的同谋者。 格桑得知真相后本想让这个男人悄无声息的消失掉,可惜遗憾的是这个时候格桑已经失去了先机,在局面未曾稳定下来的时候如果被安巴尔图里揭了老底的话,恐怕自己就会成为他的陪葬品。更令格桑感到苦恼的是这个安巴尔图里已经获得了以布尔为首的一群武将的效忠,甚至还包括了相当一部分骑兵部队的指挥官,格桑要动安巴尔图里是投鼠忌器,无能为力。 自格桑察觉安巴尔图里的阴谋以后,安巴尔图里也很快察觉,渐渐和格桑疏远了起来,只要没事就避而不见。 安巴尔图里今天之所以会主动求见格桑是有原因的。绢之国漠北和金山大捷的消息传到了吐蕃,安巴尔图里听到这个消息是又喜又忧——自从他被阿比契力尔打败,丢失江山以后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东山再起,现在经过整整四年的蛰伏之后时机终于开始成熟。随着吐蕃,绢之国和帕斯帝国的联盟形成,已经开始对突契形成了半包围的态势,现在原本处于守势绢之国在灭亡高丽之后竟然能独立向突契发起反击,并且取得了相当的战果。而且绢之国此次偷袭金山南麓成功,震动西域诸国,照这样的趋势发展下去,绢之国很快就会把势力范围伸向西域诸国。如果吐蕃还不出手的话,那么西域诸国就会成为绢之国的势力范围,那么安巴尔图里也就失去了自己最稳固的根据地了。 因此他专程来拜会格桑,目的就是和格桑商议朝西域扩展势力范围的事情。 以格桑的本心而言是不愿意立即出手的。首先过早展现自己的战略意图是不明智的,这会过早把自己架在和突契对立的立场上。况且吐蕃内乱刚刚平息,还需要时间休养生息,当前最好的手段就是悄悄收买西域诸国,暗中扩张自己的势力,等待时机联合绢之国和帕斯帝国突然向突契发难,打阿比契力尔一个措手不及,然后三国一起瓜分这块肥肉。 但是格桑明白这种算计是无法让安巴尔图里满意的,他的目标是恢复自己突契大汗的身份,如果按照自己的意图去做,那么势必面临和安巴尔图里分裂的局面,这也是自己必须避免发生的局面。眼下格桑犯愁的正是如何能够两全其美。 迟疑再三,格桑还是开了口:“图里大人,要说以目前吐蕃的实力,要发动对突契的战争也不是不行,可是胜算却不是很高。因为眼下西域诸国的态度还不明朗,如果他们站在突契那边与我们对抗的话,必定事倍功半。相比之下积极展开与这些国家的交往,将他们争取到吐蕃这边更符合我们的利益。可是图里大人你的意见也很正确,在我们做好准备之前的确不能让绢之国捷足先登。为今之计就是如何让绢之国对西域地区的发展步伐放缓,却又不能伤害到两家之间的同盟关系。不知道图里大人有什么良策吗?” 安巴尔图里在面具下的脸色是一阵青一阵白,格桑这套敷衍之辞他岂能不知道其中奥妙?可是格桑并没有把话说死,既没有说不出兵攻略西域,也没说何时出兵,他也不能说什么。便道:“赞普明鉴,在下以为要阻碍绢之国向西发展,专心往北实在很难。想那漠北之地地方广袤,气候恶劣,只能放牧,绢之国以步兵为主的兵团要在这片地方战胜突契骑兵箱单困难,即使战胜并控制了这块土地,却又难以统治。反观西域诸国,这里虽然也有大片的沙漠,却有耕作的基础,又地处商路要冲,是必争之地。两者相较绢之国如何取舍是很明确的。不过,在下有一条计策,或许可以暂时阻止绢之国的步伐。” “哦?请说。”格桑动了动眉毛,他对于安巴尔图里的阴谋还是有些期待,只是盼望不要太过恶毒了。 安巴尔图里答道:“赞普请想,绢之国当然明白西域的重要性,可是他们想往那里伸出手来却有一个必经之地,那就是河西走廊。如果这里出现了什么问题,那么他们必定会优先解决这个战略要冲。所以赞普可以考虑一下在这块地方挑出点什么事来。” 格桑缓缓点了点头。安巴尔图里的计划还在他能够接受的范围之内,河西走廊历来都是各国争夺的要冲,这里虽然在绢之国的控制之下,却一直是各个民族杂处的地区,吐蕃在这里也不是没有基础的,问题在于如何不着痕迹的办成这件事。 见格桑心思已经活动了,安巴尔图里决定趁热打铁,道:“赞普不如趁着绢之国大捷的机会,通使修好。既可以趁机加固两国之间的友好关系,又可以趁机了解一下绢之国的实情,更可以经过河西走廊时略微活动一下。只要赞普选择合适的人选,此事应该不难。” 格桑点头道:“这件事应该可以办,绢之国历来缺少良马,我选几百匹好马相赠,定能让他们欢喜。至于使者人选我心里也大概有了数,只是若此事实行的话,那么对西域诸国的争取工作也必须立刻展开。要论起与西域诸国的关系,放眼吐蕃唯有图里大人你为最,所以请图里大人负责西域的方面,阻碍绢之国的工作就交给我好了。” “在下谨尊赞普之命!”安巴尔图里行了一个礼,这个结果虽然不是最好的,却也相当诱人,安巴尔图里若能凭借自己在西域诸国中的影响掌握局面的话,复国并非遥不可及。 两位野心勃勃的男人在这一刻达成了一个新的合作关系。(未完待续。) 第九十章 一 帕尔契使者团 阿鲁巴尼亚首都巴格拉底迎来了自迪卡尔二世继位以来的最尊贵的客人——来自帕尔契的使团。 严格说来,迪卡尔继位以后各国也都曾派来过祝贺的使者,可是要论起身份来可比这次帕尔契派来的使者差了一大截。绢之国派出的使者是担任军务大臣的布鲁克斯侯爵,副使是海克托尔侯爵,穆勒伯爵和阿拉姆子爵。 布鲁克斯作为曾经的亚基王室旁支,不但贵为帕尔契的军务大臣,同时还身兼幕僚团次席幕僚长的职务,掌握着帕尔契的军事大权,他的口才和智慧也是帕尔契不可或缺的重要力量;海克托尔则是阿芙瑞特女王最忠实的部下,帕尔契军中威望最高的将军;穆勒和阿拉姆则是作为第尔斯亲王李天昊的代言人,可以说帕尔契派出的使者阵容是空前的。 其实帕尔契的这次出使活动也是自帕尔契摆脱亚基从属国身份以后第一次出访其他国家。如今的帕尔契早已经不是一个地处亚基偏远南疆的小公国了,它不但摆脱了亚基的控制,更灭亡了亚基国,将亚基的全部版图纳入了自己手中,一举从一个小国跃升成了称雄一方的强国。为了此次出使李天昊也是煞费苦心,虽然使团总共只有一百二十人,可却个个精明强干,他们身穿华丽的装束,骑着清一色的白色骏马,随行还携带了大量奇珍异宝,为的就是向阿鲁巴尼亚展示帕尔契的强大实力。 阿鲁巴尼亚也为这些贵客准备了盛大的欢迎仪式,整个巴士拉底城都沸腾了起来,男女老少争相走上街头来看看这第一次来访的贵客。 当人们见到帕尔契使团进入巴士拉底城之后情绪瞬间达到了顶点,尤其是女性更是疯狂。 布鲁克斯是一位翩翩贵公子,他身上特有的贵族气质加上那张白皙的脸原本就很受女性青睐;海克托尔拥有魁梧的肌肉和刚毅的脸庞,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男性的刚强美感;至于穆勒,他本来就是第尔斯军第一美男子,即使如今帕尔契的版图扩大了,他的美貌依旧傲视群草,无人能及,他那双湖蓝色的眼睛和棕色头发完美的与英俊的脸庞相结合,就像一位来自遥远国度的王子一样;最后一位副使阿拉姆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小毛孩,而是成长为一位俊秀的年轻人,尽管他的皮肤是棕色的,鼻子还微微上翘,却是个十分可爱的大男孩模样,那双硕大的棕色眼睛更是让人过目难忘。这四位美男子可以说各具特色,不论女性喜欢哪一种类型都能够找到自己钟意的人选。 对于全城百姓的夹道欢迎,四位帕尔契使者的反应也完全不同。布鲁克斯只是矜持的朝大家挥手问好,海克托尔则只是简单的点头致意,穆勒如同一块雪山上运来的冰一样没有任何表情,而阿拉姆则是热情的朝所有摆动双手,仿佛永远也不会疲倦一样。 等到使团来到驿馆以后,人们兀自围观良久才渐渐散去。 布鲁克斯等人对于受到这样的欢迎当然乐于接受,阿鲁巴尼亚如此隆重的欢迎仪式至少说明这是一个良好的开端。可是他们很快就迎来了第一个困难,那就是一连几天求见国王陛下被婉拒。 迪卡尔之所以摆出盛大的欢迎阵仗,为的就是向帕尔契人表明自己对他们并没有什么敌意,可是对于是否要接见他们却十分犹豫——与帕尔契建立良好的外交关系的确很好,可是不用想也能明白帕尔契使团此行的一大目的就是为了接受自己庇护的亚基王子吉尔慕斯。 作为亚基王室最后的直系血脉,吉尔慕斯的政治价值不言而喻。迪卡尔接纳他的主要原因就是看中了这一点,可是任何事情都有他的两面性,获得这颗重要棋子的同时也必然会惹上麻烦。帕尔契当然不会坐视这么一个隐藏的威胁继续存在下去,因此这次的外交交涉必定会提出交出吉尔慕斯的要求。如果不交出吉尔慕斯,就会得罪帕尔契,李天昊这个人可不是好惹的家伙,和他交恶甚至发生战争显然不是阿鲁巴尼亚的愿望;可是如果交出吉尔慕斯,那么迪卡尔的脸面也就丢尽了。这里面还有另外一层原因,那就是吉尔慕斯的“母亲”苏拉如今成了迪卡尔的秘密情人。苏拉不但有勾魂摄魄的美貌,她的床笫功夫也让迪卡尔留恋不已,自从和她极尽鱼水之欢后迪卡尔甚至冷落了自己的后宫美女们。现在让他把心爱的女人和她的孩子交给死敌,作为一个男人实在是难以接受。不论哪一条路都是迪卡尔不想走的,因此迪卡尔这几天苦苦思索着如何能将这件事情糊弄过去,对于帕尔契的觐见请求只能以国事繁忙推脱。 连续几天碰壁,布鲁克斯自然明白这其中的奥妙,他和三位副使一起商议该如何打开这种局面。 海克托尔上来便说:“既然国王不肯接见,那就只能先买通国王身边的人了。听说宰相比留乌尔达斯是个贪图钱财的小人,又是国王的酒友,或许我们该去拜见他,请他代为引荐才是。” 穆勒摇了摇头:“我觉得这样不妥。” 阿拉姆立即补充:“的确,像这种贪得无厌的小人不知道要送多少礼物才能满足他的胃口,而且这家伙一定和迪卡尔是沆瀣一气,如果迪卡尔不愿意见我们,他是不敢为我们说话的,结果钱也花了,事情却没有办成。” 布鲁克斯点点头:“这种情况的确有可能发生。我倒想去拜见一下大将军阿德勒姆。” “可是听说阿德勒姆已经被迪卡尔疏远了。”海克托尔道。 布鲁克斯笑了笑,道:“这我当然知道。问题不在于他们君臣之间的关系如何,而是在于谁能让迪卡尔认清现实。躲着不见是没有用的,不管他如何选择,对我们而言都不是无法接受的,因为我们已经有了应对之策了不是吗?所以我倒觉得借着这个机会去见见阿鲁巴尼亚最有名的将军,了解一下他的为人比见国王更有用,到时候和我们作战的可不是迪卡尔国王哟。” 布鲁克斯的这番话让在座的另外三人都赞同了他的选择。(未完待续。) 第九十章 二 访客 当布鲁克斯等人造访阿德勒姆的将军府时,阿德勒姆正如同往常那样躺在妻子的腿上细细品尝着新调制的葡萄酒。尽管还是早上的时间,可阿德勒姆已经有些微醺,他嘴里哼着不成掉调的小曲儿,闭着眼睛享受着属于他的安宁日子。 当他听到这四位访客到来的消息时顿时坐了起来,吩咐将客人带到会客厅等候,然后就手忙脚乱的换起衣服来了。不过阿德勒姆的努力并没有起到他期望的效果,因为他红彤彤的脸和满身的酒气并不能为他增加更多庄重严肃的感觉。 “不知四位贵客到来,有失远迎,正是怠慢了。”迟迟到来的阿德勒姆连连道歉。可这一幕在他的儿子阿鲁法的眼里看来实在充满了喜剧意味,阿鲁法之前彬彬有礼的待客之道在父亲摇摇晃晃的仪态之下变得徒劳无功。 “大将军阁下太客气了,我等冒昧来访,有扰大将军雅兴,实在非常抱歉呢。”布鲁克斯微微一欠身,笑眯眯的说道。 “让各位见笑了,”阿德勒姆喝了一口为他准备的醒酒汤:“只是各位的到来确实出乎在下所料。在下原以为各位不至于会为了觐见国王而登门的。” 阿德勒姆此言一出,布鲁克斯等四人脸上都是微微一变。阿德勒姆果然名不虚传,瞬间就猜到了四人的来意,从这一点上来说不但可以说明阿德勒姆本身有过人的洞察力,更说明了他在赋闲幽居的同时丝毫没有放松对情报的掌握和分析。 布鲁克斯呵呵一笑,道:“大将军阁下过谦了。第尔斯亲王殿下曾经说过放眼阿鲁巴尼亚最让他感兴趣的人就是阁下,我等既然受命出使贵国,若是不来专程拜访阁下岂非白来了这一回?而且在下也不认为阁下不能为我们求见国王陛下提供帮助。” “遗憾的是在下能力有限,国王陛下未必会采信在下的建议,恐怕有负诸位所托。”阿德勒姆尽量委婉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愿。 布鲁克斯闻言微微一笑,用眼光示意阿拉姆。阿拉姆立即从带来的礼物盒子内取出了一柄刀来。 布鲁克斯接过来捧在手中,笑道:“阁下,这把帕斯弯刀乃是我国巧匠波克尔子爵倾注心血锻造而成,锋利无比,坚韧异常。在下曾听说绢之国有一句名言叫‘宝刀必须送给真正的勇士’,在下将此刀赠与阁下,也略表我国女王陛下和亲王殿下对阁下的敬慕之意,请勿推辞。” 阿鲁法恭恭敬敬的接过了宝刀,递到父亲的面前。阿德勒姆握住刀柄将刀抽了出来,刹那间整间会客厅内闪过了一道寒光!阿德勒姆细看这把刀,刀身泛着淡淡的寒光,其曲线和重心达到了完美的平衡,拿在手里无比顺手,实在是一柄难得的宝刀。 阿德勒姆轻轻将刀收回鞘内,抬起头来笑道:“多承布鲁克斯大人美意。在下收下了这柄刀,若是有朝一日不得不将它用在他的旧主人身上,未免太过失礼了。” 布鲁克斯哈哈大笑道:“大将军阁下果然痛快!可是想必您心里也很明白,送出此刀为的是向阁下表示敬意,既然能送出这柄宝刀,该如何使用便是阁下自己的事情了。若是帕尔契害怕此刀有朝一日反噬的话,那恐怕什么事情也办不成了。帕尔契并非好战之国,但也绝非怯弱怕事的国家,究竟能否与别国友好相处,其实更关键的是取决于别国本身,帕尔契自有其相处之道。关于这一点,也正是在下此行希望阁下能代为转达给贵国国王陛下的意思。” 阿德勒姆听了这话并没有立即回答。布鲁克斯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帕尔契要灭绝亚基王室的目的不会改变,凡是敢于对亚基王室提供庇护的人帕尔契不惜一战,能否避免与帕尔契的敌对关系完全取决于迪卡尔二世的态度。其实阿德勒姆何尝不知这其中利害?所以当初他才会力主国王陛下不要庇护吉尔慕斯,可惜如今势成骑虎,再要抉择已经远不似当初那么简单了。自己究竟能不能说服国王陛下做出正确的选择,让阿鲁巴尼亚避免再次卷入战争呢?说实话他没有十足的把握。 布鲁克斯见状,便站起身来道:“我等的来意想来阁下已经明了,那么就拜托阁下多多费心了。不管结果如何,在下等衷心希望与阁下再次相会前阁下能保重身体。告辞了。” “请留步,在下还有一言相问。”阿德勒姆突然开口道。布鲁克斯等人只得停下了脚步。 阿德勒姆站起身来道:“以在下拙见,您的三位副使都是令人生畏的强者。若是说上阵厮杀恐怕三位都在伯仲之间,可要是论起单打独斗,似乎这位最年轻的阿拉姆子爵略占上风。听闻第尔斯亲王殿下也是勇武过人,不知比三位如何?” 布鲁克斯听了微微一笑,指着阿拉姆道:“这话你们自己回答吧。” 阿拉姆嘻嘻笑道:“老大人有所不知,这位穆勒大人原本是亲王的仆人,在下则是亲王的弟子。如果说单打独斗,亲王殿下确实略胜我们一筹,可是要是在乱战之中,恐怕我们三人合力也难以取胜。” 阿拉姆这话虽然不是完全的实话,却也不算太夸张,因为李天昊的长戟的确更适合混战,三人固然强悍要取胜也是不易。 阿德勒姆微微点了点头,道:“多谢子爵大人,如此甚好。如果在帕尔契如三位者车载斗量的话,那么帕尔契未免也太过可怕了。” 布鲁克斯等人行了一个礼,退了出去。阿鲁法一直送到门口,道:“诸位的强悍真令在下敬佩,在下实在不希望在战场与你们中的任何一位相遇呀。” 穆勒闻言微微一笑,海克托尔则轻声说了句“在下也希望有这么一天”,只有阿拉姆眨了眨他的棕色大眼睛,笑道:“阿鲁法大人不必过谦了,以我看您的实力也不在我们之下吧?” 阿鲁法讪讪一笑,行了一礼。 四人翻身上马离开了大将军府,布鲁克斯轻声问道:“你们看这个阿德勒姆的实力有多强?我可看不出来啊。” “很强。”穆勒如此答道。 “此人深藏不露,我看实力在我等之上。”海克托尔道。 阿拉姆则抬着头摸着下巴,悠悠说道:“不知道他和老大打起来究竟谁会赢呢?真是期待呀。” 阿拉姆的态度让布鲁克斯不禁苦笑,他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态度让人很难相信他竟然是为了争取和平而出使的使节。不过布鲁克斯也相当怀疑此行能否换来和平,因为他心里很明白能取得和平结果的唯一砝码就是迪卡尔二世对于大将军阿德勒姆的不信任。如果与帕尔契开战,那么迪卡尔势必要倚重阿德勒姆的力量,那样军权就会再次落入阿德勒姆的手中。(未完待续。) 第九十章 三 迪卡尔的忧虑 迪卡尔二世用怀疑的目光扫视着站在王座下面的阿德勒姆,如果不是因为阿德勒姆说他已经想出了如何对付帕尔契使团的办法的话,迪卡尔根本就不想见到这个比自己整整年长十二岁的大将军,因为在这位宠辱不惊的男人面前迪卡尔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不快感,他感觉自己的国王身份反而显得比大将军卑微似的,尽管这完全是他个人的臆想。 在阿德勒姆大致叙述了布鲁克斯一行人造访的经过以后,迪卡尔皱着眉头开口道:“如卿所说,帕尔契的态度很强硬啊,甚至不惜一战也要逼寡人就范。” “表面看来是这样的,陛下。” “表面?卿的意思是??????” 阿德勒姆清了清喉咙,然后不紧不慢的说道:“陛下,实际上帕尔契并没有做好与我国开战的准备,如果他们真的能够立即发起攻击的话,恐怕就不会派这个使团来了。” “此话怎讲?” “陛下,据微臣所了解的情报分析来看。掌握帕尔契实权的第尔斯亲王李天昊虽然既有治理国家的能力,又是个出色的军事统帅,可是此人却很少使用外交手段,或者说此人的精神领域里有这一种不愿意妥协的成分,因此他本能的反感用外交手段解决问题。自从他在第尔斯起兵以来,除了最初凭借外交手段组成山贼联盟之外,唯一的一次外交行动就是娶了帕尔契公主,如今的阿芙瑞特女王陛下。由此可见此人除非万不得已,是不愿意用外交手段来解决问题的。这背后的原因要么就是他对自己的军事能力十分自信,要么就是他讨厌妥协和商讨。所以微臣有理由相信这此出使我国也是基于不得已的理由,那么无非是因为帕尔契刚刚夺取了亚基的土地还需要休养生息,还有就是帕尔契内部的意见可能还没有达成统一。他们摆出强硬的姿态只是企图逼迫陛下做出选择,这样至少可以迫使帕尔契内部达成一致的看法。” 迪卡尔点点头道:“有道理。” 阿德勒姆继续道:“那么我国出于自己的立场,实在没有必要去迎合帕尔契的脚步起舞。” “寡人也希望能两全其美,可是现实是必须选择其一。” “不是这样的,陛下,”阿德勒姆的胡子底下露出了一个不易察觉的笑容道:“微臣从上次会见布鲁克斯侯爵时找到了其中的一个破解之法。” “哦?那是什么呢?” “陛下,微臣注意到布鲁克斯侯爵提出的期望是让陛下放弃继续庇护吉尔慕斯殿下的意图,而不是让陛下交出吉尔慕斯殿下。” “这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陛下。众所周知第尔斯亲王与亚基王室有私人仇怨,因此必欲将吉尔慕斯殿下除之而后快。从表面上来说,陛下放弃庇护吉尔慕斯殿下,那么吉尔慕斯殿下就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家寡人,可是这一点和让陛下送还他是完全不同的。” “卿的意思是让寡人把他送到别国去让其他国王庇护吗?” “陛下误会微臣的意思了。如果陛下将吉尔慕斯殿下送到别国,那么不但有损陛下的威名,也等同于将这个问题扔给了其他国家,那恐怕会得罪这个国家的。微臣的意思是我们可以答应帕尔契提出的这个请求,结束对吉尔慕斯殿下的庇护,这样就向帕尔契表明我国是有诚意与帕尔契保持友好的,那么帕尔契就没有理由与我国为敌了。” “那不是一样吗?”迪卡尔咕哝道。 “但是陛下也可以向帕尔契提出自己的观点。因为如果将吉尔慕斯送回帕尔契,那么迎接他的恐怕只有死路一条。可是吉尔慕斯殿下还是一个刚满六岁的孩子,杀死一个年幼的孩子恐怕非但不能解除李天昊的仇恨,反而会给他带来一个千古骂名,而且这么做陛下也就无形中成了这一行为的帮凶,于情于里陛下都不会做出这种残酷的事情来的。再说,存亡绝续是一件体现国王仁德的义举,为了陛下的名声,也为了保全第尔斯亲王的声誉,陛下自然不能做出这种事情来。陛下可曾记得我国狄启尔海边为了防止亚基海军侵犯而修建的巴鲁德要塞吗?陛下何不将这个要塞租借给吉尔慕斯殿下居住,这样吉尔慕斯殿下脱离了陛下您的庇护,过上了自给自足的生活,阿鲁巴尼亚也可以与帕尔契过上和平的日子。” 迪卡尔眨了眨眼睛,一时之间他还没有完全理解阿德勒姆的意图。 阿德勒姆见状,继续解释道:“陛下请想,您租借了自己的国土给一位流亡的王子居住,这是存亡绝续的义举,任谁也不能挑了您的理;您同时接受了帕尔契的要求,体现了希望两国保持和平的意愿,如果帕尔契仍然要挑起战端那就是帕尔契的错了;如果帕尔契要把毛头指向吉尔慕斯殿下,巴鲁德要塞陆地上有我国国土将它与帕尔契隔开,帕尔契要进攻就只能从海上发动进攻,巴鲁德要塞的主要功能就是抵御海上来的袭击,以目前帕尔契在狄启尔海域的武装力量来看是不可能发动这样的袭击的。这样一来岂不是三全其美?” 听到这里迪卡尔总算明白了过来,连连点头道:“好!这样我们只要在商讨时将帕尔契的条件锁定在解除对吉尔慕斯的庇护这个字眼上,就掌握了主动权!” “陛下圣明,微臣为阿鲁巴尼亚子民们的福祉而深感欣慰。” “可是寡人租借国土给亚基人居住,似乎还是有包庇他们的嫌疑,这不会落人把柄吧?” 阿德勒姆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当即答道:“这一点陛下无需担心,您是向他们租借了国土,而非割让国土。只要有明确的租期,并且有足够分量的抵押品,相信没有人敢置喙的。” “抵押品?”迪卡尔睁大了眼睛,要知道吉尔慕斯一干人就连吃穿都是靠自己接济的,哪来的抵押品。 阿德勒姆微微一笑道:“吉尔慕斯殿下的母亲苏拉,似乎是一个够分量的人质,把她扣留在巴士拉底城应该足以震慑吉尔慕斯殿下。” 迪卡尔满意的点了点头,说实话这是让他最满意的结果,保住了面子,又能不至于让阿德勒姆重新掌握军权,更重要的是苏拉留在自己身边,那他就可以尽情享受苏拉的肉体了。(未完待续。) 第九十章 四 流亡王子集团 每次和苏拉云雨之后,塞尔达都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愧疚感。这不但是因为在亚基的老家他还有妻室,更是因为这个苏拉曾是自己父亲的好友利贝拉的妻子。当然,除了愧疚感之外他还有强烈的嫉妒和对自己的不满,因为苏拉现在等于成了阿鲁巴尼亚国王迪卡尔二世的情妇,他只是偶尔和苏拉幽会而已,作为一个男子汉原本应该断然拒绝这种耻辱且不道德的关系的,但是塞尔达却迷恋上了苏拉,尤其是那颠鸾倒凤的感觉。 “你又来了,每次都是这样。”苏拉一边穿回衣物一边撅起嘴抱怨道:“好像丢失了糖果的小孩子。” 塞尔达望着苏拉那几近完美的臀部曲线咽了一口口水,就在不久前那臀部还曾因为他而热情摇摆:“过不了多久迪卡尔就会再次来找你的。” 苏拉无奈的摇头微笑,她转身把自己的脸凑到塞尔达胸前轻轻吻了一下,道:“别吃醋了,你知道我喜欢真正的男子汉,和你比起来那个国王简直就是个懦夫,连做出决断都那么困难,他哪里能比得了你呢?” “可你这么做会让我觉得自己没有存在的价值!我们这么多人都是靠你出卖色相才得以保存,我根本什么也帮不了你。”塞尔达知道这是自己的真心话,面对利贝拉的重托,自己除了占有了他的妻子之外什么也没做成,这让他想起来就觉得心痛。 苏拉用她那修长的手指按住了塞尔达的嘴唇,柔声道:“不,你说得不对。我现在做的是让我们生存下来,而你要做的是让亚基复活,并且你还担负着把吉尔慕斯教导成才的重任。为了这一天我们都会付出自己能付出的全部,不是吗?所以别再什么事情都责怪自己了,我们的机会会到来的。” 塞尔达低下了头,苏拉的话是没错,可他在感情上还是不能接受。 就在这个时候,空气中传来了一声他熟悉的声音:“夫人,小人有事禀报。” 那是布鲁达斯摩的声音,这个让塞尔达浑身不舒服的男人绝对拥有超越自己的实力以及让人不敢苟同的生活。在利贝拉死后,这个旧日影子兄弟会的首领也经历了一场众叛亲离的变故,在那之后他的部众大部分都离开了他。这对塞尔达而言倒未必是一件坏事,因为要养活这批人是十分困难的。 规模缩编以后的布鲁达斯摩把苏拉夫人作为了效忠的对象,这一点塞尔达认为他的选择很正确。如果论起这群流亡分子中谁是最具领导能力的人的话,那一定是苏拉。她不但有美艳的姿色,更有冷静的头脑,如果她还是个擅长指挥作战的勇士的话那就根本没有塞尔达什么事了。 尽管深知情报的重要性,但是塞尔达还是本能的对布鲁达斯摩抱有深深的厌恶,因为他那种如同鬼魅般的潜伏能力会让人不由自主的感到一种威胁,尤其是自己和苏拉在一起亲热的时候。 此时布鲁达斯摩已经从黑暗中现身,他朝着苏拉行了一个礼道:“夫人,小人打听到迪卡尔陛下已经下定决心接见帕尔契的使者了。” “哦?他做了什么决定?”就连苏拉说这话的时候也透出一丝紧张,因为她这些日子来的努力究竟起到了多大的效果马上就要见分晓了。 “大将军阿德勒姆似乎建议陛下结束对王子殿下的庇护,然后将巴鲁德要塞租借给殿下居住,在那里殿下可以过上自给自足的生活,他们还决定让夫人您作为这一租借协议的人质。” “什么?!”塞尔达听到这不禁妒火中烧,显然迪卡尔这么做是为了长期占有苏拉。 苏拉伸出手来阻止了塞尔达的话,她点点头道:“这个办法的可行性很高,真是难为阿德勒姆了。也罢,这个结果对我们而言也算是不错的了,毕竟目前我们什么都没有,有了那座要塞以后吉尔慕斯殿下就能实施治理,组建自己的军队,虽然时间会很长,却比现在什么都做不了要好得多了。” “是的,夫人,小人也这么认为。” 苏拉回过头来对塞尔达道:“如果这件事成为事实,那么王子殿下就拜托给你了。他是个聪明勇敢的孩子,有你的辅佐他一定会成长成为一个了不起的男子汉的。建设巴鲁德要塞,招兵买马的重任也要落到你的肩上。我在巴士拉底城做人质反而是一件好事,我可以及时获得这边的情报,并且对迪卡尔施加影响。布鲁达斯摩就负责我们之间的通讯联络。” “遵命,夫人。”布鲁达斯摩咯咯一笑:“阿鲁巴尼亚人至今不知道小人的存在,要做这件事很容易。” “可是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塞尔达欲言又止。 苏拉微微一笑道:“放心,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倒是你这边有几点一定要抓紧去办。首先你是个武将,不是一个善于治理国家的政治家,即便只是经营一个要塞,要办好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所以你必须尽快寻觅到可以帮助你治理的人才,这一点布鲁达斯摩也可以帮忙寻访;其次,巴鲁德要塞是临海要塞,陆地上有阿鲁巴尼亚的阻挡应该相对安全,可是海上就不一样了。既然迪卡尔已经说过不再庇护我们,那么至少在明面上他无法再提供帮助,所以我们必须寻找新的外援。亚基灭亡之前曾经和神之国弗兰克达成盟约,虽然现在我们的情况人家未必肯出手相助,但是我听利贝拉说过,他们的次席大神官马格拉恩是个有野心的人,利用好这一点或许我们还能从弗兰克寻求到新的援助,这些都要拜托你去做了。” 塞尔达点点头道:“我记住了,我会竭尽全力去办的。” 苏拉又朝布鲁达斯摩道:“还有一点,这个阿德勒姆是个厉害的角色,你要密切注意他的动向,不能让他坏了我们的事。” “遵命,夫人。” 苏拉轻轻的站起神来,拨弄了一下她那棕红色的头发道:“看来今晚我必须去见一次迪卡尔了。”(未完待续。) 第九十章 五 礼物 艾尔达即将到来的消息让李天昊整整兴奋了几天。 在布鲁克斯出使阿鲁巴尼亚之后,李天昊渡过了他生命中最无聊的一段时间。由于亚基的灭亡让李天昊失去了奋斗的目标,尽管魏松为他指出了治理帕尔契的新目标,可是这个目标对李天昊那旺盛的精力的调动率却远低于之前的。毕竟政务的大部分工作都已经被魏松以及利修斯,博德卡和谢伍达等一干人处理得相当得体,只有一些重要决定和突发状况才需要李天昊来决断。可是这种事情的几率是相当小的,因此李天昊每天在办公桌前更多是签署自己的名字而不是处理政务,这让他多少有些无所事事的错觉。更关键的是布鲁克斯这一行带走了穆勒和阿拉姆,加上塞纳斯也去了朴次莫港,第尔斯军中最能惹是生非的人全部不在却是让其他有“良知”的常识派觉得松了一口气,可却让李天昊更加觉得无聊起来。 由此李天昊的精神明显变得颓废起来,察觉到李天昊这一情况的高级将领们在私下也曾多次谈及这个话题,他们一致认为李天昊可能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骨子里其实是和阿拉姆,塞纳斯还有布鲁克斯一样喜欢惹是生非的主,只不过限于自己的身份不得不摆出了一副严谨的外壳,于是这些惹事精们就成了他精神上的通风口,在不经意的安排下这些惹事精的全体缺位正好激发了他这方面的问题。可惜的是尽管大家找到了问题的根源却并没有解决问题的方案——目前既没有战争来转移他的注意力,这些“良知派”也不可能一反常态的没事找事,以至于无计可施的吉姆达甚至哀叹要是能出什么大事件就好了,当然他的这种不负责任的抱怨遭到了全体同僚的鄙视。 艾尔达的到来很好的改变了李天昊的精神状态,因为艾尔达在亚基灭亡之后返回了李的故乡帕斯,告知李的母亲大仇已经得报的好消息,同时艾尔达也终于可以如愿的将李天昊的姐姐娶过门,此次回来他已经不仅是李的部下,更是李的姐夫了。虽然李天昊对于他母亲的唠叨头痛不已,可是任谁都能理解他离家整整九年不归的思乡之情,因此能从艾尔达口中得知家乡的消息无论如何都是让他雀跃不已的好事。 在李天昊无的放矢的兴奋了整整六天以后,艾尔达终于来到了艾希提顿。李天昊的欢迎仪式并不隆重,却整整迎出城五十里外,谢伍达和波克尔作为原李家商团的成员也陪同前往。双方见面之后的寒暄自不必细说,李天昊等三人拉着艾尔达问长问短,恨不得把这几年来发生的事情全都问个遍。 艾尔达一张口就是再麻利也架不住三张嘴的连续轰炸,他故意用沉默赢得了三人的闭口,这才开口道:“少主,属下这次的经历且留在日后慢慢叙述,反正我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但是有一件事情却不得不现在就说,我为少主觅得了一件礼物。” “哦?那是什么?”李天昊的眼睛一亮。按理说李天昊从小飘洋四海,凡是这天下有的奇珍异宝他也见了无数,能被艾尔达郑重其事的拿出来当礼物自然不该是普通的东西。 艾尔达摆出一副神秘的样子,从部下的手中拿过了一个木头箱子。 这箱子看起来平平无奇,艾尔达将它打开,里面是用锦缎包裹着的一根铁棍。 “这却是何物?”就连见多识广的李天昊和波克尔都对此大惑不解,两人将这铁棍拿起来上上下下端详了一个遍却还是不认识。 艾尔达笑着解释道:“少主不要急,听我慢慢说来。好在今天只有你们三位在此,此地又远离艾希提顿城,我才敢拿出来。此物可是非同小可,它乃是绢之国的最高机密之一。” “绢之国?最高机密?”李天昊的眼神一片迷惑,显然不明白这一根铁棍何以能成为最高机密。 艾尔达继续说道:“少主有所不知,绢之国与高丽作战时曾调动神机营参战,而神机营所装备的就是这种铁棍,它的名字叫做火铳。别看它毫不起眼,却是一件厉害的兵器。它用专门的药粉填充,加以弹丸,一旦发射起来石破天惊,威力巨大,射程虽不及弓弩,准头也差些,可是却有着比弓弩更强的穿透能力。绢之国曾经以几百名神机营的火铳兵打败了十倍之敌的进攻,高丽人吃了这小东西数不清的亏呢。” 李天昊奇道:“这小东西竟有这样厉害?” “正是如此,少主。绢之国对于此物是严加保密,非神机营的士兵连碰都别想碰一下,每次使用之后都要如数清点,检校,严防流传到外面。” 波克尔摸着火铳的表面问道:“那你又是怎么得到这个东西的?” 艾尔达答道:“我们能得到这件东西完全是因为运气。在几年前,绢之国与高丽在高丽的瓯山附近发生了一场大海战,当时高丽的舰队偷袭瓯山地区,绢之国舰队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不在瓯山,为此领军的一个名叫王汉新的人便将神机营调到了船上,然后用计击破了高丽的舰队主力。可是这毕竟是一场实力悬殊的战斗,在战斗中绢之国的伤亡也不小,其中就包括不少神机营的士兵,而战后他们也无法准确统计武器的损失,因为有很多人都落水身亡了。偏巧当时有我们家的一只小船就在这海域附近,为了避免被卷入战场而潜伏起来目睹了这场战斗的全过程。战后他们等双方退走以后才出来,花了整整四天时间打捞才捞上来这一支火铳。后来为了找到发射用的药末又费了不少周折,这才辗转交到了我的手中,献给少主。” “这可真是历经波折啊。”李天昊听了不禁感慨起来,这一根小小的铁棍辗转跨国了千山万水送到了自己的手中,期间李家商团为此必定付出了相当的代价:“要不,我们现在就试试这东西的威力如何?” “遵命。”艾尔达行了一个礼,然后从李天昊手中接过火铳,又在盒子中翻出了装火药的袋子,一步一步的操作起来。他命随从在二十步外的地方放置了一根木头,然后在上面挂起一副亚基产的铠甲,用火铳稍稍瞄准后点燃了引信。 随着一声轰然巨响火铳冒出了一团火焰,一股浓烟散去后李天昊等人走上前去查看那副铠甲,上面赫然被打穿了七八个洞来!(未完待续。) 第九十章 六 新计划 “真厉害!真厉害”看到这一幕的李天昊忍不住连连叫好。 他的军事能力让他一瞬间就明白了这火铳的价值所在,它的射程虽然及不上弓弩,精度和穿透力也没有更大的优势,可是它却可以用散射的面杀伤来加以弥补,更关键的它的使用掌握非常方便。一个训练有素的弓箭手需要体格,臂力以及长时间的良好训练才能在远距离上准确命中对手,而这个火铳却只需要能够拿得动它就能够掌握使用,这无疑对士兵的选拔要求降低了许多,这其中的价值是不言而喻的。而且李天昊还注意到了其他几点:火铳的弹丸携带方便,即使加上火药它的携带量也会远远超过一个弓箭手的携带量,这意味着它的火力持续能力要好得多;火铳发出的巨大声响和火光都会对敌人的心理造成巨大的打击,仅凭这一点就已经有了它特有的价值了;火铳在雨天会因为潮湿而无法使用,可亚基的天气却绝少下雨,这里无疑是将其大量使用的绝佳地域。 李天昊从艾尔达手中接过这把还微微发烫的火铳摩挲着问道:“姐夫啊,既然你能把这把火铳带给我,那就说明你已经仿制成功了吧?” 艾尔达摸了摸嘴上的小胡子笑道:“看来属下的脾气被少主你摸了个透啊,不错,虽然这个过程还是挺折磨人的,但是好在仿制还是成功了。我这次把掌握这门技术的工人也一起带来了。” “那么你自己也留了一批吧。这个我也不想管,我要姐夫你立即着手秘密建设一个兵工厂,专门生产这种武器,至少要让李家武装船队全部装备这种武器!但是你要记住一点,这件事是李家商团的最高机密!除了长老级的人以外一律不得过问此事!那些知情者你必须把他们牢牢控制在自己的身边直到这种武器量产完成!”李天昊郑重其事的说道。 “遵命,少主!”艾尔达低下了头说道。 李天昊随即转回头来对波克尔和谢伍达道:“这件事只限于我们几个人知道,回去以后波克尔你也一样要着手建设一个秘密兵工厂来生产这种武器,资金问题就由谢伍达负责专门调度,这笔费用的开支只需要对我一个人报告就行。投入生产以后我需要你们尽快提交一份产量的报告,我需要能计算出装备部队的时间和可以投入作战的时间!” “属下遵命!”谢伍达和波克尔毕恭毕敬的行了一个礼。 李天昊这才长出了一口气道:“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接下来我们就高高兴兴的回城去开个盛大的宴会吧!大家都在等你来给他们讲讲海上的各种奇闻呢,姐夫!” 看着手舞足蹈的骑在马上的李天昊,艾尔达悄声问波克尔:“看来少主今天的心情很好呢。” 波克尔同样低声答道:“可不是,您可不知道在之前那几个月少主就像丢了魂一样呢,可是您的到来让他振奋了精神,今天得到了火铳更是让他的精神状态升华了。” 艾尔达嗤嗤笑道:“我就知道,少主只要见到这东西一定会欣喜若狂的,就算他不承认也没用,其实他身上属于军事指挥的才能比他经商的才能高明。” 遗憾的是艾尔达的欢迎宴会并不像李天昊想象中那么令人高兴,因为就在这场宴会上从阿鲁巴尼亚传来了一个坏消息——布鲁克斯被阿鲁巴尼亚国王迪卡尔给摆了一道,外交斡旋的结果是吉尔慕斯王子用母亲苏拉作为人质,租借了阿鲁巴尼亚的巴鲁德要塞作为居城,同时迪卡尔也结束了对吉尔慕斯的庇护关系。这一点显然并不符合李天昊的初衷。 看到李天昊的手紧握着酒杯,报告这一情况的莫卡度忙解释道:“亲王殿下请息怒,这件事情只是由属下的眼线获悉的,具体情况恐怕还要等布鲁克斯大人的上书才能定论。” “我在意的不是这个结果!”李天昊的声音变得有些激动:“我在意的是谁摆了布鲁克斯一道!迪卡尔?还是其他什么人?这一招将我们陷入了被动之中,我们既没有得到所要的结果却失去了对阿鲁巴尼亚宣战的理由!这个人我们必须除掉!” 此时坐在一旁的魏松慢慢的站起身来,对李天昊道:“恭喜亲王殿下,这对我们而言是一件好事情。” 李天昊闻言一怔,问道:“先生何出此言?” 魏松微微一笑,道:“殿下请想,阿鲁巴尼亚的这个手段固然可以称之为巧妙,却也充分暴露出了阿鲁巴尼亚的问题。吉尔慕斯对阿鲁巴尼亚而言就是一个鸡肋,食之无肉,弃之可惜。吉尔慕斯在政治上是有其价值的,可为了这个价值所要付出的代价却又是阿鲁巴尼亚承受不起的。这一点就连迪卡尔二世本人也很清楚,正因为如此他们才想出了这个办法。这正好说明了阿鲁巴尼亚无意与我国为敌,这里面恐怕既有需要恢复国力的原因,也有其他的考虑。同时他们也判断我们刚刚打完了与亚基的长期战争需要恢复力量,因此才会把吉尔慕斯安排到巴鲁德要塞去,那里陆地上有阿鲁巴尼亚的国土作为阻隔,而我国若不想与阿鲁巴尼亚刀兵相见的话,那么就只有从海上向巴鲁德要塞发起进攻了。鉴于目前我国在狄启尔海域的武装力量,在短时期内是很难做到这一点的,如果我们需要几年的准备时间的话,那么到时候阿鲁巴尼亚的国力也会得到恢复,那时候他们就有了底气介入这件事了。” 被魏松这么滔滔不绝的一番话提醒,李天昊突然醒悟了过来:“魏先生的意思是如果我们要进攻巴鲁德要塞的话,那么最好的时机其实就是现在?” “不错,”魏松对他的反应速度显然十分满意:“现在正是阿鲁巴尼亚人最意想不到的时候,而吉尔慕斯手头根本还没有什么像样的兵力,我们也出师有名,难道不是这样吗?” 李天昊顿时精神大振,立即对莫卡度道:“即刻发信给布鲁克斯,让他们即刻返回!直接前往亚利仙达港待命!” “属下遵命!” 当时在场的所有人日后都对这一幕记得清清楚楚,而且口径都如出一辙——那是如同被太阳重新照耀在脸上的李天昊,之前几个月之久的阴霾被一扫而空,那个意气风发驰骋疆场的第尔斯亲王又再度复活了!(未完待续。) 第九十章 七 亚利仙达港 其实不光李天昊一人为了即将到来的战争感到兴奋,帕尔契的武将们几乎人人跃跃欲试——亚基灭亡以后感到无所适从的不仅仅是李天昊一人,这些在沙场上驰骋多年的武将同样感到寂寞难耐。只不过在他们的肩上还有训练部队,驻守边关的任务,因此不得不耐下性子来慢慢等待。 经过去年的战斗,亚利仙达港至今为止还没有完全恢复到战前的模样,但是随着李天昊此次作战计划的执行,这个港口又再次变得热闹了起来。尽管所有的举动一切都伪装成了商业活动,可是突然增加的货物和人员还是让这个港口有种突然繁荣的景象。 由于之前在攻占亚利仙达港时有大量亚基人企图乘坐船只逃亡海外,为了阻止他们帕尔契军队不得不将刚从港口内缴获的船只驶出港口截击,在这个过程之中双方的伤亡都遭受了不小的伤亡,尤其是在船只方面更是如此,亚利仙达港的战舰一艘也没剩下来,如今留在帕尔契手中的只有五十几条大小不一的商船以及之后新建的两艘战舰。以这些船只的装载能力算上水手勉强能装上三千人出头,用这些兵力要去攻克一个以坚固著称的要塞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为此李天昊对于此次行动的人员要求是严之又严,所有参加的士兵都是各部队中的佼佼者,其中尤其以努比亚雇佣兵数量居多。由于舱位有限不可能带骑兵前往,所以在步兵中以作战勇敢,体格健壮著称的努比亚雇佣兵成了首选。 在武将的挑选上李天昊也是精益求精。为了防止阿鲁巴尼亚人趁机发动进攻,李天昊让葛尔那斯,达拉,扎兰,塔塔尔,吉姆达率领大军在两国边境地带严密布防;塞纳斯和艾格留斯由于远在朴次莫港,而且朴次莫港也需要防着阿鲁巴尼亚从海上的进攻,因此李天昊只下达了让他们严密警戒,防止阿鲁巴尼亚的敌对行为;在剩余的将领之中,李天昊挑选了阿戈巴尔,渥德,祖卡尔三位努比亚勇士,以及即将回归的穆勒,海克托尔和阿拉姆,留下魏松,布鲁克斯,依莲,奇克尔达坐镇后方调度全局,由雅莫负责情报传输,莫卡度随军行动。 此外由于艾尔达的到来,李天昊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天生的海军指挥官,此次海上行动部分全权委托给艾尔达。艾尔达也专门从马兰斯特港调来了三位出身海盗头子的将领白安,密舍瓦和康吉利尔——虽然没有办法把马兰斯特港和金庭据点的船只搬到狄启尔海来,但是有了这三位有能的舰队指挥官也能让舰队的运作增色不少。 为了保证此次出击的隐蔽性,李天昊让部队全部化妆成商旅,水手,平民,分批进入亚利仙达港待命,李天昊本人则是带领着众位将领和少数部队在距离亚利仙达五十里外的一个村庄内潜伏。他在等待两件事,一是等待穆勒等人的到来,二是等待确切的消息,阿鲁巴尼亚军队撤出巴鲁德要塞的消息。 李天昊等待的人在他潜伏四天以后终于到达。其实穆勒这一行人已经是日夜兼程赶来的,因为阿拉姆得到消息以后表现出了超人的兴奋,其他人几乎是被他硬拖着过来的。因此除了阿拉姆之外,其他人几乎都是一副萎靡不振的疲惫像。 李天昊不禁苦笑着朝阿拉姆骂道:“你这个家伙急个什么劲儿!时机还没到,你看看你把他们几个熬成什么样了?” 阿拉姆虽然也挂着黑眼圈,可是在他那棕色皮肤上也看不出来。尤其是他那对烁烁放光的眼睛让人根本不会相信他已经三天不曾合眼了:“老大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赶早不赶晚,这机会稍纵即逝,万一我们因为慢了这么一时半会儿的没能赶上这场战斗,个人的遗憾都是次要的,要是误了老大您的大事可就不妙了。到时候别人都会谈论老大您没有我阿拉姆助阵就办不成事情,那叫我情何以堪呐。” “不愧是当了外交使节回来的,看来这张嘴已经进化到布鲁克斯的地步了嘛。要是你这么能耐怎么不在阿鲁巴尼亚好好发挥一下力量呢?”李天昊一脸嫌恶的说道。 阿拉姆装出一副受伤的样子道:“老大你这么说真是伤害了我们这一批人呢。无论我的嘴皮子有多么利索,也远远及不上我的剑厉害,作为老大你的得意弟子,我必定用剑而不是用嘴来捍卫您的名誉!” “得得得,你就别废话了。现在还没有到出击的时候,你们几个赶紧去休息去!我可不想带着几个没精打采的人上船。” “得令,老大,那我歇着去了。”阿拉姆草草行了一个礼,几步就跑了出去。 海克托尔也跟了出去,显然他已经累得没有力气多说话了。不过穆勒却走上前一步,对李天昊说道:“少主,你可知道阿拉姆这么兴奋的背后原因么?” 李天昊被他这么一问,怔了一怔,道:“不是因为闲了太久吗?” 穆勒轻轻摆了摆手,道:“少主你想岔了。他那么兴奋是因为知道塞纳斯和艾格留斯没法参与这次的行动。这下不但少了两个抢功劳的劲敌,而且日后他一定会拿这次的行动大肆向那两位炫耀,还有比这个更让他兴奋的事吗?” 李天昊摸着下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有道理。不过话说回来好像你的话也开始变得多起来了嘛。” 穆勒听了只是背起手若无其事的转身朝外走去,口中却道:“属下只不过是因为有了阿拉姆在少主您面漆那上蹿下跳才退居二线的,如果我们两个联手的话,似乎对少主您不太公平呐。” 房里的其他人听到穆勒的这番话都不禁有些惊异,因为他们所认识的穆勒一直是个沉默寡言,踏实办事的男子,与今天的模样实在是大相径庭。只有李天昊听了这话露出了浅浅的微笑,因为其实这才是穆勒原本的状态——当初穆勒在自己身边是以毒舌著称的,只是由于自己父亲的死让穆勒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才导致他性格丕变。今天穆勒的言语说明了随着李天昊的大仇得报,穆勒心中的心结也在逐步解开,这对于李天昊而言实在是一件大喜事。(未完待续。) 第九十一章 一 纰漏 每个月的最后一天,是阿德勒姆例行的办公日。身为阿鲁巴尼亚的大将军,要由他来处理的军务其实是很多的,可是由于国王迪卡尔二世和阿德勒姆本人的心态所致,阿德勒姆尽可能的将自己的办公时间缩短到了一天。这一天在阿鲁巴尼亚武将们的口中叫做“阿德勒姆大人履行大将军职责日”,而在阿德勒姆的口中则被称之为“为了对大将军高额俸禄负责日”。在阿鲁巴尼亚的历史上还没有一任大将军能够像阿德勒姆这样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可是很奇怪的一点就是尽管阿德勒姆的为人很招人嫌,却没有人对他的这种行为提出非议。道理也很简单,因为自从他出任大将军之职以来,阿鲁巴尼亚的军事力量正在逐渐恢复,而且日常事务也从来没有被延误过。 由儿子阿鲁法在一旁陪伴,阿德勒姆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慢条斯理的从他的秘书官卢克手中接过了今天要处理的第一份卷宗。阿德勒姆之所以能够这么轻松的坐在大将军的位置上并且从来没有延误过任何一件事情,幕后最大的功臣就是这位秘书官卢克。这位其貌不扬的三十二岁男子无论是作为一名武将还是士兵都称不上优秀,普普通通的武艺和普普通通的指挥才能,充其量终其一生也只能做到一个中级武官而已。可是阿德勒姆却发现了他身上的闪光点,那就是他有着过人的见识和事务处理能力。加上他的军界出身,对于军务的熟悉程度是一般文职官吏无法比拟的。普通的日常事务卢克可以轻轻松松的处理得面面俱到,如果遇到紧急公务和重大事件他就会让阿鲁法带回家中交给阿德勒姆定夺,所以阿德勒姆才能怡然自得的呆在自己家中享用美酒。除了具备这些能力以外,阿德勒姆看重卢克的另一个理由就是他是一个非常低调的人。卢克深知代替大将军处理事务并非自己的职责所在,因此他的所有活动都是在幕后进行,在外人看来他不过是一介普通的秘书官而已,这样也就避免了其他人得知内情而产生非议。 “我上次说的事情,还是没有结果吗?”阿德勒姆一边翻阅卷宗一边问道。 “属下惶恐,至今为止还没有突破性的进展。”卢克轻声回应道。 “突破性?那么说还是有些进展的咯?说来听听。”阿德勒姆低着头道。 “遵命。属下打听到帕尔契的这种武器并非是他们自己发明,而是从外国引进的,如果情报无误的话,应该是从东方的绢之国的一种叫做弩的兵器。” “绢之国?” “不错。目前可以确认的一点是李天昊的父亲是绢之国的,母亲是帕斯帝国人,其父长年在海上经商,因此拥有相当庞大的一个商业组织。尽管弩这种兵器是绢之国严格保密的,但是要掌握其中的技术仿制应该说不是不可能办到的。关于这一点,在金庭海战中对方使用的巨型战舰就是一个例证,据说那也是来自于绢之国的战舰。如果说李家商团连那样的战舰都能弄到手的话,那么掌握弩这种武器并非难事。” “唔,是这么个理儿,”阿德勒姆在卷宗上盖上了印章,然后拿起了另外一卷:“查明它的出处并没有多少实际效果,我想得到的是这种武器的制作方法。” 卢克摇摇头道:“根据传言只能知道这种武器的大概模样和尺寸,具体的细节就无从得知了。属下曾根据描述中的样子试着仿制,可是效果并不理想,尤其是击发装置更是如此,它的制作方法直接关系到武器的威力和射击精度。” “这么说你仿制的弩已经可以射击了?” “是的,但是目前还不具备实战价值,仿制品与传言中的威力差得太远,而且操作起来也很费力。” “我给你加派能工巧匠和资金,一定要想办法突破这个瓶颈。另外也要继续深入调查,想办法拿到更准确的数据。” “是!属下立即着手去办!”卢克说完便退了出去。 阿德勒姆又处理了几宗事务,然后打了个哈欠,把几份卷宗交到了阿鲁法的手中,然后闭上了眼睛。阿鲁法一直静静的站在父亲背后,父亲的这一举动无疑是让自己学者处理这些公务,阿鲁法自然当仁不让要替父亲分忧了。 阿鲁法是个英俊的年轻人,他不但武艺高强,而且有着超越父亲三十倍以上的勤勉,因此他在阿鲁巴尼亚武将中有着很好的声誉。只不过他的资历太浅,而且也缺少实战指挥经验,所以目前他名义上已经是将军,可实际上却更像是父亲的副官,能够积累各方面的经验是他走向成熟的宝贵资源,他自然乐于接受父亲给他的历练。 就在这个时候,卢克突然去而复返,而且脸色变得十分紧张:“大人,刚刚接到一份公文,情况似乎有些不对。” 阿德勒姆听了睁开了眼睛问道:“出了什么事?” 卢克递上了手中的文书,道:“这是刚刚收到的,我军从巴鲁德要塞撤军的命令副本!” 阿德勒姆接过文书展开一看,顿时大吃一惊:“什么?!全体撤离?怎么连海军一起撤走了?这是谁下的命令!” “是,是陛下,大人。” 阿德勒姆一闭眼,叹了口气道:“陛下怎么这么糊涂!怎么能一下子把部队全部撤出呢?至少应该让部队在城外驻扎一段时间过渡才行啊!如果这个时候帕尔契发动偷袭的话,吉尔慕斯哪有力量去对抗呢?而且居然还把海军也撤走了,这简直是城门大开啊。” 卢克的额头渗出了汗珠,道:“大人,属下失察。陛下下达这道命令时,属下,属下竟然没有想到立即呈给大人查阅。” 阿德勒姆沉着脸道:“这不关你的事,这是陛下的命令,况且不过是个撤军令,没有引起你的注意也很正常。只是有一点,这命令发出去几天了?” “两天了。” “那还来得及。陛下的命令我们是无权更改的,但是却可以补救。立即以我的名义发布三条命令。一,凡是从巴鲁德要塞撤出的驻军,立即停止回撤,返回巴鲁德要塞附近驻扎,驻扎地点不得超过一天的行程;二,原本驻扎在巴鲁德附近的那支小舰队立即折返,并且要加强周围地区的海上巡视,防止被人趁虚而入;三,为了防止帕尔契人偷袭巴鲁德,而我方未经陛下允许不得私开战端,所以原巴鲁德要塞驻军在驻扎以后立即挑选一部分精锐士兵化装成亚基人进入巴鲁德要塞。稍后我会亲自修书一封给塞尔达大人知会他一声。” “遵命,属下马上去办!”卢克说罢立即退了出去。 阿德勒姆也一扫之前的慵懒,拿起笔来开始写信。此刻他所做的一切对他而言不过是为了预防万一,可是他并不知道这三道命令确确实实的挽救了吉尔慕斯的性命。(未完待续。) 第九十一章 二 渡海而来 李天昊最终选定的出击人数被限制在了两千五百人。倒不是因为船只的装载极限所限制,而是李天昊认为如果达成了偷袭的突然性,那么五百人的浮动并不足以决定战事的成败;相反如果因为减少五百个名额而摒弃那些船速不够快的船只反而更容易达成行动的突然性,而且亚利仙达港的所有船只突然全部消失也很容易引起别人的警觉。 船队的运作完全委托给了艾尔达,尽管李天昊本人也是个出色的舰队指挥官,但是艾尔达显然更为出色。面对狄启尔海这片陌生的海域,艾尔达依然表现出了出色的指挥能力。他将舰队根据船只性能不同分成了四支分舰队,分别由自己,白安,密舍瓦,康吉利尔率领,以四条不同的线路驶向巴鲁德。四支舰队能够避开其他船只经常航行的航路,并且让四支舰队同时到达巴鲁德要塞,不得不说艾尔达拥有超越常人的能力。 无巧不巧的是艾尔达的舰队到达巴鲁德要塞的时候恰逢驻防的阿鲁巴尼亚舰队还没有回到岗位之时,由于舰队是在到达其他港口后才接到命令,由此到再次返回中间有一个时间差,给帕尔契部队登陆创造了良机。 当数十艘帕尔契舰队突然出现在海平面上的时候,塞尔达由衷的为阿德勒姆的远见卓识感到折服——如果不是阿德勒姆下令折返并且化装进入要塞的五百名士兵的话,自己真不知道该用什么去抵抗敌军。哪怕自己手下的死士再勇猛善战,要靠几十个人守住这座要塞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即使如此,塞尔达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布鲁达斯摩立即赶往巴士拉底求援。凭借手头的兵力要坚守还勉强可以,可是要击退敌军就不可能了。 和塞尔达的心情十分接近,当李天昊在船上遥望这做要塞的时候立即皱起了眉头:巴鲁德要塞比传闻中更加坚固,这座依山傍海而建的要塞既高且险,大小配置合理,各个火力点互相掩护配合,就算只用几百人也能变成一块硬骨头。 李天昊拍了拍站在他前面的阿拉姆的肩膀道:“看见那个塔楼了没有?下船以后你和阿戈巴尔带两百人潜行过去,我会先开始攻城,你们的任务就是拿下这个塔楼,明白吗?” “放心吧,老大。”阿拉姆自信满满的答道。 当帕尔契军队开始登陆时塞尔达并没有任何动作,不是他不想阻止,而是他根本没有这个兵力去这么做。 李天昊一旦踏上阿鲁巴尼亚的土地,便立即组织力量开始抢攻。努比亚雇佣兵们抬着攻城锤向城门发动攻击,城楼上的士兵开始射箭,扔下石块。 从城头上的抵抗规模来看李天昊的心不禁一凛:对方的人手虽然不多,可是准备却十分充分。哪怕这座要塞并不匮乏防御武器,这也不像是遭受突袭的样子。难道自己的突袭行动竟然被对方识破了?那阿鲁巴尼亚海军为什么不在海上阻截自己呢?还是说只是亚基一方看穿了这一点? 想到这里李天昊朝着穆勒使了个眼色,穆勒立即会意,领着三百名敢死队架起了云梯。 李天昊让穆勒发起的猛攻并不是为了拿下城门,而是为了测试对方究竟有多少力量。穆勒手持盾牌亲自登城,他冒着对方的箭雨爬上了城楼,然后用他的双刀在城楼上划出一道血色的螺旋线。 与此同时,阿拉姆和阿戈巴尔的突击队也摸上了塔楼。这里并没有驻军,可是在前往城门口的通道上却遭遇到了强烈的阻击。阿戈巴尔的大斧子就像打开了的地狱之门一样掀开了杀戮的旋风,阿拉姆的细剑则像烈日的光芒一样刺眼,每一道光芒的闪耀都伴随着一条生命的消失。塞尔达的部下虽然勇敢不落人后,却无力阻挡这样猛烈的攻击,被逼得连连后退。 然而正当他们已经推进到接近城门的位置时,也落入了塞尔达精心准备的陷阱之中。 李天昊所指出的这个塔楼的确是从内部攻破要塞大门的捷径,可是占据地利之便的塞尔达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一点呢?既然李天昊会在这个时候偷袭,那么就说明他一定是得知了巴鲁德要塞空虚的消息了,给李天昊营造一个要塞抵抗激烈却十分空虚的假象很容易让敌军落入圈套。因此塞尔达故意让那个塔楼空虚,为的就是把敌军引到自己的伏击圈内。 “小心!”阿戈巴尔用斧子挡住了射向阿拉姆的第一支箭,可是随即便有如雨般的箭支朝着他们射了过来。 “中计了,快撤!”阿拉姆立即下令。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他们来的那条路被从上方落下的石块和木头堵死了。 “完蛋了,没退路了!”阿拉姆轻声道,但是随即他便振作了精神,大声喊道:“弟兄们!现在只有一条活路!那就是打开城门,让我们的队伍进来!到时候我们可以亲手一刀一刀把这群混蛋切成碎片!都跟着我来呀!” 受到他的鼓舞,二百名士兵重整了队形,开始朝着城门方向发动猛攻。 “真是正确的判断啊。”在远处看到这一幕的塞尔达忍不住喃喃说道。虽然他在城门方向布置的兵力最多,可是面对像阿拉姆和阿戈巴尔这样的勇者,还是让他不能放下心来。他立即派出了五十人的增援部队加强城门口的防御。 由于塞尔达的及时强化,阿拉姆的进攻速度被拖缓了不少。身处四面包围处处受敌的两百人在对方的围追堵截中伤亡不断上升,很快就剩下了不到一半。 就在这个当口,穆勒带着十几个部下及时杀到,他的加入成功的改变了这一局面,城门口的亚基军遭到了前后夹击顿时乱了起来,阿拉姆见机不可失,发动了全面突击,终于成功的打开了城门。城外的努比亚雇佣兵立即涌了进来。 塞尔达见状立即下达了撤退令,转而退守要塞内部的主堡。 由此帕尔契军成功的在登陆第一天就攻陷了外部城墙,但是同时也面临了更加严峻的问题。首先可以确认的是对方对于这次进攻有所准备,其次是对方的兵力至少有几百人,第三是巴鲁德要塞的主堡的比城墙要坚固得多,而且进攻起来也更不易展开兵力。而且尽管第一天的战斗中就攻陷了城墙,可是帕尔契方面却付出了一百八十人以上的伤亡,阿戈巴尔由于体积太大,中了两支流箭,虽没有伤到要害却受创甚深。 另一方的塞尔达情况也同样也不容乐观,首日的伤亡就高达近百,这对塞尔达而言是惨重的伤亡,目前退守主堡的确是更加安全了,可是也意味着想要主动出击变得几乎完全不可能了。要想击退敌军,就只能靠阿鲁巴尼亚的援军了。(未完待续。) 第九十一章 三 求援 苏拉可能是整个巴士拉底城内第一个知道巴鲁德要塞被围的人,而且也是唯一一个真正为这件事情着急上火的人。 她没有想到帕尔契竟然抓住了这个空挡发起攻击,现在正是巴鲁德要塞最薄弱的时候,吉尔慕斯究竟能不能活下来完全取决于阿鲁巴尼亚肯不肯出手援救。可是迪卡尔二世已经宣布不再庇护吉尔慕斯并且把巴鲁德要塞租借给了吉尔慕斯,如果没有正当理由迪卡尔绝不会轻易和帕尔契擅启战端的。 正当苏拉焦虑万分的时候,侍女忽然来报说迪卡尔二世到了,苏拉忙对布鲁达斯摩道:“你先退下。” “小人遵命。”布鲁达斯摩立即将身形藏进了阴影里。 苏拉匆忙整理了一下仪容,刚才侍女的报告让她瞬间明白了一件事:巴鲁德要塞遭到攻击的消息恐怕也已经传到了迪卡尔二世的耳朵里,如果自己表现出已经得知这一消息的话,那么难以抉择的迪卡尔恐怕就会选择避而不见,这对于自己显然是极为不利的。为今之计只有佯装对此事毫不知情,这样才能解除迪卡尔二世的戒心,然后再想办法请求他派遣援兵。 迪卡尔走进屋内以后依旧是如往日一般的满面笑容,可是敏锐的苏拉立即察觉到了他眼神中闪烁的光芒,她立即明白这是迪卡尔企图隐瞒什么事情的神情,当下也不点破,只是笑吟吟的迎上前去替他解下了外衣。 两人如同往常一样相对用膳,席间两人互相东拉西扯的闲聊,谁也没把话题往巴鲁德上引。等到吃完饭后休息片刻,苏拉亲自伺候迪卡尔入浴。带着花香的水流浸润了迪卡尔的身体,苏拉纤细的手指轻轻的在迪卡尔的胸膛上摩挲,她那丰满柔软的紧贴着迪卡尔的后背,轻柔的呼吸在迪卡尔的耳根边上拂过,迪卡尔不禁有些心猿意马,忙咳嗽了一声道:“苏拉,你呆在寡人身边,难道不想你的儿子吗?” 终于说到正题上了。苏拉笑道:“陛下这话让我怎么回答好呢?如果说不想儿子那必定是违心的言语,可我如今能留在陛下身边,陛下对我又是宠爱有加,让我感到了身为女人的幸福,要让我离开陛下却也是万难割舍的。” 迪卡尔动了动眉毛,道:“真难为你的一片真情了。可是你我之间现在的状态,寡人并不能给你一个名分,难道你不会埋怨寡人吗?” 苏拉闻言将头轻轻的倚在迪卡尔的肩头,柔声道:“陛下是万金之躯,我不过是一个亡国王族的遗孀,我们的身份相差太远,我实在不敢奢望这种事情,只要能一直陪伴在陛下身边对我来说就很幸福了。” 迪卡尔握住了她的手道:“可是这样会让寡人觉得对你有所亏欠。” 苏拉轻轻摇了摇头:“陛下请恕我直言,我目前的立场实在不适合入宫。我的身份如果成为您公开的女人的话,那么吉尔慕斯也就成了陛下的继子了,这样难免不让帕尔契觉得陛下对吉尔慕斯有所偏袒,这会让陛下面临两难的抉择。” “你真是个聪慧贤淑的女子啊。” 苏拉忽然抬起头来抱住了迪卡尔的腰笑道:“陛下如果觉得对我有亏欠的话,那就要加倍疼爱我哟。” 说罢苏拉便在迪卡尔的背后轻吻起来,迪卡尔顿时觉得血脉贲张,猛然翻身将苏拉抬到浴池边上,然后重重的压了上去。苏拉更是尽力奉承,拼命扭动其腰肢,一时之间水花四溅,春色满屋。 半晌之后,迪卡尔躺在床上呼呼大喘,苏拉则像一只小猫一样蜷缩在他身旁。迪卡尔喘匀了气,开口道:“苏拉,如今你儿子在巴鲁德,那里虽然是一座要塞,可是却没有多少守卫力量。如果帕尔契人趁机偷袭,你担不担心?” 苏拉用手臂支撑着身体,朝着迪卡尔眨了眨眼睛,突然笑了起来:“陛下又在逗我吧?都说了我不舍得离开陛下身边了,您怎么还试探我?我才不担心呢!” 这个回答显然出乎迪卡尔的预料,他不禁睁大了眼睛道:“难道你觉得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吗?” 苏拉点点头道:“那是当然啦。巴鲁德要塞虽然没有多少力量,可是它的周围不都是阿鲁巴尼亚的领地吗?有谁敢擅自通过阿鲁巴尼亚的领地去攻击巴鲁德要塞呢?那不是挑起与阿鲁巴尼亚的战争吗?不会有人傻到这种地步的。” “可是巴鲁德要塞有一面临海啊。” “那还不是一样?难道那片海不是阿鲁巴尼亚的海吗?侵入阿鲁巴尼亚的海域和侵入阿鲁巴尼亚的领土是一样的行为。所以我才不会杞人忧天,陛下名义上虽然不再庇护吉尔慕斯,可实际上吉尔慕斯却一直在陛下强大的羽翼保护之下,我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迪卡尔惊讶的看着苏拉那双紫色的大眼睛,苏拉方才的话看似玩笑,其实说出了一个很重要的概念。那就是海域的概念和领土的概念。维持一个国家的海域当然要靠强大的舰队,但是舰队却不可能随时随地在漫长的海岸线上出现,那么也就给了敌人舰队,乃至海盗避实击虚的机会。以往总是哪里出现敌人的舰队就前往将其赶走,但其实大家都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当敌军登陆作战以后大家才认为受到了攻击,由此双方已经处于交战状态后开战。其实早在对方侵入海域的时候,对方就已经处于侵略的位置了,也就是说那个时候双方就已经处于开战状态,只不过由于没有爆发实际的冲突而被人忽略了这一概念。况且巴鲁德要塞的确是归了吉尔慕斯所有,可是要塞周围的土地却仍然应该属于阿鲁巴尼亚的领土,苏拉的话恰巧说出这其中的关键,那就是帕尔契实际是在侵入阿鲁巴尼亚领海和领土以后对巴鲁德要塞发起了攻击。如此一来阿鲁巴尼亚就有了开战的名义,毕竟是帕尔契侵入自己领土在先的。 难道苏拉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吗?迪卡尔不禁仔细端详了苏拉一番,但是从她的表情上丝毫看不出对刚才的对话有什么挂怀的样子。问题就在于苏拉暗示自己只要想开战,阿鲁巴尼亚是有足够理由开战的,那么自己究竟应不应该向巴鲁德要塞派出援军呢? 不管苏拉现在是否获悉此事,反正这件事情早晚会传到苏拉耳朵里,到时候再说吧。现在迪卡尔想的只是尽情享受苏拉的肉体,他用手轻轻撩拨着苏拉的敏感之处,苏拉也慢慢张开了双腿。(未完待续。) 第九十一章 四 必然的意外 迪卡尔对是否派出援军的犹豫不决其实也反应出了阿鲁巴尼亚举国上下都不希望被卷入战争之中的愿望,否则以他本人的自负就不会陷入两难的抉择之中了。 与他的犹豫不同,同样获得这个消息的大将军阿德勒姆是真的觉得苦闷不已。自己的预测如此准确的命中一点也不能让阿德勒姆感到高兴,因为自己采取的措施获得了最差的后果。如果自己的命令得到了完全的执行的话,那么帕尔契军队根本没有登陆的机会就会被挡在了狄启尔海;如果自己的命令还没来得及执行的话,那么巴德鲁要塞很快就会被攻陷,那么吉尔慕斯也就完蛋了,迪卡尔就算想要帮忙也为时已晚,那么事情也就只是个收尾的问题了。可是偏巧事情就发生在舰队还没就位,而步兵已经就位的当口。帕尔契的军队轻易登陆,却没那么容易攻陷城池,还把自己派遣的五百名士兵给搭进去了。 现在的局面是阿德勒姆最不愿意看到的——要放任帕尔契为所欲为那显然会置五百名阿鲁巴尼亚士兵的生命于不顾,而且这也会让阿鲁巴尼亚军人脸上无光,可是要派遣援兵那就会和帕尔契公开开战,这显然是阿德勒姆更加不愿意看到的局面。更让阿德勒姆担心的是自己对舰队下达的命令是阻止帕尔契靠近海岸,现在舰队到达巴鲁德海岸的时候会和帕尔契舰队直接遭遇,如果双方擦枪走火开战的话,那么自己之前一切的努力就全部白费了。 阿德勒姆越想越觉得只有这一种可能,因为这支舰队的指挥官瓦杰列迄是个做事严谨的人,缺乏创造力是他的弱点,忠实实行命令是他的长处,但面对这种情况最大的可能就是瓦杰列迄主动将帕尔契舰队赶出去。 看来与帕尔契擦枪走火已经不可避免,那么阿德勒姆考虑的层面也就不再停留在避免冲突上了,他那属于军事统帅部分的大脑终于开始运作起来。既然要和帕尔契开战,那么就应该尽可能用最快的时间结束这次的战斗。根据情报显示,李天昊本人应该也在此次的突袭部队之中,那么要是能够在这一战中一举将李天昊擒获或者杀死的话,就能够一举消灭帕尔契的最高军事统帅,从而打消帕尔契继续与阿鲁巴尼亚开战的可能。 阿德勒姆立即发布了他上任大将军以来的第一道出击命令。他命令德尔烈,契卡两位将军各自率领一万骑兵火速赶往巴鲁德要塞。这是阿德勒姆能想到的距离巴德鲁要塞最近的两支部队,同时统帅两支军队的将军也是阿鲁巴尼亚军中硕果仅存的有实战指挥经验的将军。在命令里阿德勒姆严令两位将军分别从南北两面夹击,首要目标是切断帕尔契军的退路而非与之决战。 除了这两支骑兵之外,阿德勒姆还另外调集了五万大军从四面八方向巴鲁德靠拢。在当时有不少人嘲笑阿德勒姆竟然为了对付区区两千多人出动了整整七万大军,简直就是小题大做,甚至有人怀疑他是借机恢复自己旁落的军权。可是在这次事件之后这种传言就消声灭迹了,因为事情的结果就连阿德勒姆自己都没有料到,就更别提其他的想象了。 就如同阿德勒姆所预料的,瓦杰列迄严格遵循着自己所接到的命令,当前哨船只发现帕尔契舰队的时候,他的唯一反应就是下令列阵进攻。 帕尔契舰队指挥官艾尔达只用了一秒就看出阿鲁巴尼亚舰队的目标,可是他面临的敌人是整整六十艘阿鲁巴尼亚战舰,手中的所有力量却是四十一艘商船和两艘战舰,并且还严重缺少战斗人员。 从一开始艾尔达就没有用鸡蛋碰石头的愿望,他选择了最正确的策略——逃跑。如果正面交锋的话自己的船不用一个小时就能全给消灭干净了,那样的话李天昊的部队就完全失去了撤退的方法了,所以艾尔达决定撤退。可是由于他的船队船速不统一,所以队形很快就开始散开,瓦杰列迄一见这阵势,判断对方是有意引诱自己追击,决定暂时观望一下情况再做决定,可是他却忽略了前锋位置的士兵们的求战愿望。眼看着对方有些船只的船速比自己慢,水手们几乎是不假思索的选择了全速追击。由于双方都是顺着东风行动,所以瓦杰列迄的前锋部队很快和本队拉开了距离。 眼见得自己的阵型被这群好战的士兵给破坏,瓦杰列迄大声咒骂着要把这些混蛋全斩首,但出于他武将的本能却不容许自己的阵型出现这样的纰漏,因此他不得不指挥部队跟进上去。他的目的原本只是想重新掌握住这些被冲昏头脑的前锋部队,可结果却引发了一场海战。 就在瓦杰列迄的阵列逐渐恢复秩序的时候,帕尔契舰队中速度最慢的两艘船只已经被阿鲁巴尼亚前锋纳入了弓箭射程之内。随着第一波火箭的射出,帕尔契船只上立即回射过来一批箭。但是仅凭双方箭支的数量上就可以判断出这场战斗的胜负了,单单一对一来比较的话阿鲁巴尼亚的弓箭数量也占有五倍以上的火力优势。 等到阿鲁巴尼亚舰队射出第五波箭的时候,其中一艘商船的船帆燃起了火苗。紧接着另外一艘船也重复了这一命运。尽管这两艘船都被射中了船帆,命运却大不相同。第一艘船虽然船帆起火,可它却是一艘混合动力的船只,没有了船帆还可以用船桨推进,哪怕速度变慢了许多也不至于像第二艘船那样完全失去动力。不幸的二号船的船帆很快被烧成了焦炭,只能孤零零的看着其他友军离去。 阿鲁巴尼亚舰队理所当然的靠了上去——既然对方已经五路可逃,那么俘获敌舰毕竟是一桩功劳。 短暂的抵抗后大部分帕尔契水手选择了投降。然而在投降的人群之中有一个人引起了阿鲁巴尼亚士兵的兴趣,因为这个人声称不是帕尔契人,而是一介商人。(未完待续。) 第九十一章 五 俘虏 “别杀我,别杀我,别杀我!求你!”当那名商人在舱内被找到时他杀猪般的用不标准的阿鲁巴尼亚语大叫道,还没走出舱外腿就软得跪了下来。之后这人就再也没站起来过,一路爬着向前,却又不时的躲避着并不存在的刀剑。 看他的那副窝囊样,阿鲁巴尼亚士兵都觉得对他下刀子肯定会被战友们嘲笑的。一个士兵笑骂道:“起来!你这种东西怎么会当兵的?笑死人了。” “我不是兵,我不是,我,商人,商人,明白吗?经商的。我,弗兰克人,弗兰克。”商人努力搜索着词汇试图与阿鲁巴尼亚士兵交流。 有一个懂弗兰克语的士官推开众人,用弗兰克语问道:“你是弗兰克商人?” 那人如同见到亲人一般,带着哭腔用弗兰克语道:“老爷您会弗兰克语?太好了,我终于有救了,有救了。” “行了行了,你说说你是怎么回事?”那士官满脸嫌恶的说道,因为他发现那商人已经吓得尿了一裤子了。 “老爷您听我说,小的我叫布付,是一个小小的商人,我就这么一条小船,在狄启尔海做点运输的生意。可是偏偏被帕尔契人撞上了,他们说他们要执行一项秘密任务,怕我走漏消息,所以强行扣留了我的船和水手,让我们等他们执行完任务以后再离开。您可不知道我这次运的都是小麦啊,要是时间长了那不全坏了?他们倒好,直接给我强行征用了。我可是有苦没地方述啊,老爷,您行行好,您看,这几个投降的都是我的水手,我们几个跟这群帕尔契强盗可是一点关系也没有,求求老爷们放了我们,我们一定铭记在心,永世不忘老爷们的大恩大德。” 布付这连珠炮似的一番话说得结结巴巴,让人听得肠子都痒起来了。那士官摇头道:“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倒还有情可原,可是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话假话?这样,你跟我去见我的长官,如果长官说放了你,那我当然没有话说。” 布付连连鞠躬点头道:“那就求老爷您给我多多美言,千万别杀我们,我们真是无辜的,真是无辜的。” 阿鲁巴尼亚前锋舰队的指挥官正忙着追击帕尔契舰队早就赶到了前面,结果这个布付和他那些倒霉的水手就被直接送到了瓦杰列迄的船上。 布付一见到了瓦杰列迄直接就跪倒在地,或者更准确的描述是整个瘫软在甲板上了,他说的话比之前更加词不达意,最后还是那名士官在旁边把事情经过叙述了一遍。 瓦杰列迄看着这个卑微的商人不禁皱了皱眉,说实话他现在根本没心思管这种事情。他的舰队已经和帕尔契处于交战状态,而且这还不是出于他的本意,是否应该将错就错干脆把帕尔契舰队消灭掉算了,这样就可以把帕尔契人困在巴鲁德要塞,那么阿鲁巴尼亚就会处于较为有利的态势了。他不想去分辨这几个人究竟是不是真的商人,反正把他们扔回自己小船上他们也走不远,当下便摆摆手道:“罢了罢了,就绕你们一命,赶紧回自己的船上去,不要再妨碍我们了!” 布付连连叩头,一边挣扎着爬起来往后退一边道:“小人感激不尽,感激不尽,愿真神保佑你们,保佑你们。你们一定不会被帕尔契强盗算计的,告辞了,告辞了。” 瓦杰列迄猛然一惊,这个布付似乎知道什么内情,忙道:“你等一下,你刚才说什么?” “小的什么也没说啊,大老爷,我说什么了?”布付一听这话顿时又吓得瘫软在地。 “你不用怕,你刚才说我们不会被帕尔契人算计,是这么说的吧?”瓦杰列迄道。 布付听了连连磕头道:“大老爷明鉴,小人这是口误,口误!帕尔契人没有阴谋!没有阴谋的!” 瓦杰列迄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这布付分明就是知道些什么而不敢说出来,当下怒道:“你知道什么!马上说出来!不然我一刀一个把你这些人全杀光!” 布付顿时吓的涕泪横流,跪爬几步道:“大老爷饶命,小的什么都告诉您!只是小的也只是听到一耳朵,怕说不全,大老爷千万不要动怒,小的是真的没听清的啊!” “你只管说来,不要隐瞒!” “是是是,”布付趴在地上道:“刚才帕尔契人在逃跑的时候,那领头的人曾经和手下叫了几句,说什么这是骗大老爷您的,他们在等一个什么时机,对,对对,一个反攻的时机!” “反攻的时机?”瓦杰列迄不禁疑惑起来,就凭帕尔契那几条破船还想反攻?便道:“你可知道他们要如何反攻?说出来重重有赏!” 布付苦着一张脸道:“大老爷明鉴,若是小的知道,小的绝不敢隐瞒,只是小的真的没听清楚,只是隐约听见那领头的说??????说??????” 布付皱着眉头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似乎那话就在嘴边却又想不起来一样,瓦杰列迄心中着急,不由得将身子向前倾斜道:“别紧张,好好想想。” “那领头的说??????他说你中计了!”原本苦苦思索的布付突然向一只猎豹一样的猛扑向瓦杰列迄,那迅捷的模样和之前简直判若两人! 瓦杰列迄想千想万也没想到这个卑微的,满身尿骚味的软蛋商人竟然是个武功高手,而且他的身形又处于一个不利于防守的态势,好在瓦杰列迄也不是个寻常之辈,危急关头用左手一格,右手已经将佩剑拔了出来! 但是布付的速度更快一步,他在袭向瓦杰列迄的同时早已经把藏在裤裆里的短刀拔了出来——由于他吓得尿了,阿鲁巴尼亚士兵谁也没想到去检查那满是尿液的裤子,谁知他竟然把武器藏在了那里! 简短的交手,瓦杰列迄的右手被齐腕削了下来!毕竟被对手占得了先机,瓦杰列迄的剑还来不及使出一招半式就连同右手一起飞离了身体,鲜血顿时喷涌出来! 下一瞬间布付一侧身已经绕到了瓦杰列迄背后,用短刀架在了瓦杰列迄的脖子上吼道:“都不许动!动一动就要了你们主将的命!” 这个变故来得太突然,就连瓦杰列迄都着了道,更别说船上其他的士兵了。那名把布付带到船上的士官惊觉刚才布付说的是再标准不过的阿鲁巴尼亚语!(未完待续。) 第九十一章 六 反击之时 就在布付发难的同时,他的那些水手也立即发难,他们抢夺士兵的武器,然后将惊愕不已的士兵们砍翻在地。直到布付发出怒吼时,已经有六名阿鲁巴尼亚士兵倒毙。 此时瓦杰列迄才反应过来自己中了敌人的奸计,右手腕的剧烈疼痛刺激得他脸色煞白:“你究竟是什么人!” “老子是康吉利尔!” “你就是那个臭名昭著的海盗?!” “少废话!你叫你手下都放下武器!喂,你们几个把船帆砍下来!”康吉利尔呵斥道。 他的几个手下立即摆脱士兵们的纠缠,赶过来七手八脚的砍断了所有拉着船帆的绳子。 “快叫他们放下武器!瓦杰列迄!”康吉利尔见瓦杰列迄没有开口,此时阿鲁巴尼亚士兵已经开始围拢过来,弓箭手都已经拉满了弓,急得将短刀往瓦杰列迄的肉里又紧了几分,被短刀划开的伤口鲜血长流。 阿鲁巴尼亚士兵见状只得暂时停下脚步。 瓦杰列迄怒吼道:“你们还犹豫什么!不要管我!赶紧把这几个海盗杀掉啊!这是命令!” 这句话成了瓦杰列迄的遗言,康吉利尔知道再等下去就是死路一条,当下手一抖,短刀便划开了瓦杰列迄的颈动脉,鲜血如同泉涌一般喷射而出。 于此同时,康吉利尔已经抓住一根被砍断的缆绳乘势一荡,整个人便飞到了半空,他松开了手,整个人落入了海中。 他的几个手下反应慢了半拍,结果就是生死两重天了。仅有一人突破了阿鲁巴尼亚士兵的进攻跳进了海里,可是在他落水的瞬间,已经有两支箭贯穿了他的后背! 康吉利尔入水以后便往海下面潜,直到这口气耗尽才浮出海面,此时他已经距离瓦杰列迄的旗舰将近五十米开外了。 阿鲁巴尼亚舰队突然失去了主将,同时旗舰也失去了大部分的动力,其他各舰一时没有掌握情况,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此时一路逃逸的艾尔达也看到了他期盼已久的信号——敌旗舰的船帆落下了!当即便命令全舰队反转航向,朝着阿鲁巴尼亚舰队逆进! 这一切都是艾尔达的计谋。他从一开始就很明确的认识到自己的处境有多么危险:他的舰队船小人少,航速不一,不管是战还是逃都不是长久之计,唯一的机会就是阿鲁巴尼亚人放弃追击,可是事实显然不是这么回事。 于是他做出了一个冒险的举动——派出敢死队突袭敌旗舰指挥官。要打败占据绝对优势的敌人,最好的办法当然是破坏对方的指挥系统。万般无奈之下他决定用诈降之计试试,但是这个计划可以说只有一半成功的可能,而且去执行计划的人几乎不可能生还。 这个时候康吉利尔站了出来表示愿意去执行这个任务,按照他的说法凭借他和他的手下多年来的演技可以让这个计划的成功率提高一半,而且如果能够为全军争取胜利的机会,即使是死了也是无比的荣耀。 事实证明康吉利尔无愧于他说的话,当敌军旗舰船帆落下的那一刻,艾尔达由衷的感激这个曾经是海盗头子的部下。但是仅凭破坏敌指挥系统并不能改变双方战力的差距,艾尔达必须趁着阿鲁巴尼亚舰队暂时的混乱打赢这场战争。 他决定使用火攻。双方的船只数量相差并不大,如果把己方有限的兵力集合起来的话,那么勉强可以应付一般数量敌军的接舷战,那么用多出来的一半船只进行火攻就是可行的了。 艾尔达把火攻的任务交给了白安,那是个纵火的人才,自己和米舍瓦各乘坐一艘战舰冲在了舰队的最前端。 当他的战舰与第一艘亚基战舰接触的时候,艾尔达第一个跳上了对方的甲板。凭借他绝妙的平衡性,在颠簸的甲板上依然如履平地,他手中的刀就像舞动华丽舞步的女子手中的绸带一样任意飞舞,将这条绸带染成一片鲜红。 要论起在船上作战的能力,恐怕就连李天昊都输艾尔达一筹,他可以随意利用船体上的任何东西作为直接或间接攻击敌人的道具,阿鲁巴尼亚士兵的刀剑只能在他身周围的空气中飞过,却始终砍不到他身体半分半毫。艾尔达的攻击不但给敌军造成实际人数的伤害,更打击了对方的士气,还破坏了对方作战的阵型,给己方士兵的突破创造着机会。面对这样凌厉的攻势,阿鲁巴尼亚士兵可谓从未见过,更谈不上知道如何应对,仅仅十分钟,甲板上的战斗局势就已经底定,这艘战舰的桅杆被砍了下来,也就宣告了这艘船的陷落。 艾尔达根本不去顾及剩下的战斗,直接带着他的水手回到自己的战舰上驶向下一个目标,把这艘失去动力的船留给了后面跟进的商船们去解决。 与此同时,白安已经成功点燃了两艘阿鲁巴尼亚战舰,米舍瓦的攻击也已经取得优势,一时间阿鲁巴尼亚舰队更加混乱了——他们似乎一下子从胜利的追击者变成了可怜的失败者。这种错觉正是艾尔达希望传达给他们的讯号。 双方正式开战一小时以后,阿鲁巴尼亚被攻占了八艘战舰,另外有十五艘战舰被点燃。相对的帕尔契方面也损失了十五艘商船。双方的战力比变成了三十比四十二。 以数量而言帕尔契已经获得了优势,但从战斗能力来讲依然是阿鲁巴尼亚占优势,而且剩下的阿鲁巴尼亚舰队已经开始恢复秩序,就算没有主将指挥,恢复过来的阿鲁巴尼亚舰队依然不是帕尔契舰队能对付得了的。 这个时候,艾尔达果断放弃了继续进攻,开始后撤。一方面是经过这一小时的鏖战,他的旗舰上的士兵损失已经很大,无法再形成有效的攻势,另一方面是因为在被攻克的八艘战舰上缴获了相当的弓箭可以补充作战所需,更重要的一点则是白安捞起了执行突袭任务后归来的康吉利尔,他给艾尔达带来了一条重要的消息:他发现了这支阿鲁巴尼亚舰队的一个弱点。(未完待续。) 第九十一章 七 海战的优势 康吉利尔无疑是这场海战之中立下最大功绩的人,他不但成功刺杀了对方的主将,还为艾尔达找到了扭转局面的关键情报——阿鲁巴尼亚舰队的弱点。 当他在海中漂浮的时候,他在近处看到了阿鲁巴尼亚舰队的船体,他发现阿鲁巴尼亚这批战舰都已经相当陈旧,在船底布满了寄生的海藻,这会在行驶中影响船只的速度和转向灵活性,可是当船只在顺风位时这些细微的弱势不容易被察觉到,如果帕尔契舰队抢占顺风位迫使阿鲁巴尼亚舰队逆风作战的话,这点差距就足以改变双方的平衡了。 得到这个情报的艾尔达立即重新调整了部署。要说起抢上风位,大概整个阿鲁巴尼亚都找不出一个比艾尔达更厉害的人了,更何况只是一支普通的舰队呢?阿鲁巴尼亚舰队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落到了下风位却无可奈何,而更让他们火大的是这些小小的帕尔契商船竟然利用上风位和灵活性的优势开始朝着自己放箭,而处于逆风位的他们却难以将箭射中对方的船。 “突击!靠上去打接舷战!” “回转!抢占上风位以后再战!” “后退!摆脱战场后重新布阵才对!” 每位舰长都根据自己的判断做出了判断,从处置结果而言其实他们用任何一个应对办法都不是最坏的,可是缺乏统一指令的他们却各自行事,希望同伴能跟进,从而造成了最坏的结果。 一旦发现了对方的破绽,艾尔达岂肯放过?他和密舍瓦指挥的两艘战舰就像狼一样的盯住了那落单的阿鲁巴尼亚战舰,只要被这两个人咬上的战舰都难逃被灭的厄运,康吉利尔和白安则指挥着商船队和剩余的阿鲁巴尼亚战舰来来回回的死缠烂打。最终阿鲁巴尼亚舰队还是吃亏在没有主将统一指挥上,站到天黑时分又损失了六艘战舰,另有两艘中箭起火而不得不被放弃,而相对的帕尔契一方只损失了一艘商船,双方的数量比变成了一比二。 仗打到这个份儿上,阿鲁巴尼亚舰队先前的高昂士气都被消耗得丁点不剩了,当第一艘战舰开始退却以后,其余各舰都开始效仿。 帕尔契舰队官兵的大声欢呼声宣告了这场海战的胜负,经过这一战艾尔达的部下固然也损失了不少人手,可是却不但保住了大部分的船只,还缴获了十四艘阿鲁巴尼亚战舰,只要修复了桅杆以后就能投入使用,七七八八加起来总战斗力几乎等于没有损失,而阿鲁巴尼亚这边则是切切实实的损失了一半战力狼狈逃窜。 不仅如此,艾尔达的胜利还确保了岸上的李天昊部的退路不至于断绝,这一点是至关重要的贡献,就事情的结果来说把艾尔达算作拯救了全军的性命也不为过。因为就在他与阿鲁巴尼亚舰队大战的同时,陆地上的战况也发生了巨大演变。 几乎就在艾尔达发现阿鲁巴尼亚舰队的同时,李天昊也在岸上察觉到了这一情况,当时他的心情只能用忐忑不安来形容了。他很清楚己方舰队的配置力量,如果艾尔达支持不住的话,那么这两千多人就被截断了退路,可以想见阿鲁巴尼亚人会彻底将自己围死,然后等着自己活活饿死在这里。 为了不落入这种进退维谷的窘境,李天昊一方面祈祷艾尔达能够躲过这一劫维持住战力,一方面加紧了进攻的进程。 如果不是巴鲁德要塞主堡难以展开兵力的话,李天昊大概会把所有兵力都压上去。只要斩杀了吉尔慕斯,那么这一战也就达到了目的,然后就可以尽快撤回帕尔契了。 帕尔契士兵们顶着头上落下的箭矢和石头,咬着牙朝着主堡的大门猛攻,终于在午后时分砸开了主堡的大门,巴德鲁要塞危在旦夕。 就在这个时候,年仅六岁的王子吉尔慕斯表现出了完全不符合他这个年龄的冷静和勇气,他手持着对他而言的长剑走下了王座,向着那些亚基的和阿鲁巴尼亚的部下们大声说道:“各位!感谢诸位至今为止的奋战。可是如果上天注定要让亚基的血脉就此断绝的话,那么我吉尔慕斯宁可挺起胸膛去迎接这一时刻的到来!如果这个时候还要你们这些勇士来给我陪葬的话,那么我将无颜面对地下的列代先王们!各位,你们可以自寻生路,感谢你们至今为止的效忠!”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那些阿鲁巴尼亚的士兵在内全都被这位小小王子的话震撼了,任谁也不敢相信这些掷地有声的话语竟然是一个六岁孩子说出来的。 “为了吾等的圣王吉尔慕斯而战死而无憾!”亚基士兵们大声喊道。 “这一定是真神的意旨!胜利必将属于我们!”阿鲁巴尼亚的士兵们如此喊道。 双方不约而同的将吉尔慕斯王子的行为判断成了神明附身的结果。就其原因而言大家都希望在已经无望的时候从这种判断中获得一种精神上的慰藉,而吉尔慕斯的话正好顺应了大家的需求。于是防守的一方出乎意料之外的获得了前所未有的高昂士气。 这一点上攻城的一方则正好相反,明明已经攻破了巴鲁德要塞的大门,可是士兵们的心中却充满了不安的气氛。因为谁都不知道退路会不会被截断,这种不安和艰苦卓绝的攻城战所累积的疲劳一起侵蚀着帕尔契士兵的心灵。 就其结果而言大门被打开以后,帕尔契军队非但没能完全攻克这座要塞,反而被对方压着打,几乎要被挤出主堡外了。 看到情况危急,距离前锋最近的穆勒急忙冲到了最前端为大家开路,但是即使是像穆勒这样的勇者面对着对死亡已经完全不顾忌的士兵时也无计可施。每当他的双刀杀死一名士兵以后,不但不会让对方退缩,反而会激发他们的斗志,死者所造成的空隙瞬间就会被后来者填上,穆勒的攻击只能让战线缓慢的向前推进。 要是阿戈巴尔在就好了。穆勒心中不禁这么想道。阿戈巴尔的大斧子正是能打开这一局面的利器,可惜大门甬道的狭窄致使像阿戈巴尔这样的巨人至今为止都没能挤进来。 “阿拉姆!你睡着了吗?过来开路!”穆勒大喊道,他希望阿拉姆的灵活身法能够在这个时候发挥他的作用。 “终于求到我了吧,穆勒大叔。”同样被阻断在后面的阿拉姆听到了穆勒的呼唤回应道。其实他也是有苦难言,为了占住主堡大门的通行权,帕尔契士兵拼了命的往里面挤,记过主堡门口被己方士兵堵得严严实实,如果阿拉姆是一条鳝鱼的话他大概还能挤得进去。 此时在前方奋战的穆勒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塞尔达。(未完待续。) 第九十二章 一 敌前撤兵 塞尔达察觉到了穆勒的战斗效果虽然微弱,可是却在一步一步逐渐向前推进,如今自己这一边唯一的生路就是把帕尔契军赶出大门,然后尽快修复大门。眼下唯有靠自己亲自出战了。 如果是在七年前,那么穆勒可以轻易将塞尔达打败,可是这七年的时光里,一心报仇雪恨的塞尔达从来没有放松过练习,再加上现在身处狭窄甬道,因此即使是穆勒也没那么容易能拿下塞尔达,失去了穆勒的帮助,帕尔契军的攻击速度又陷入了停滞。 尽管穆勒占了上风,可是却始终难以打败塞尔达。这或许是命运的捉弄,偏偏在这种场合下让穆勒和塞尔达相遇,因为放眼整个帕尔契最不想杀死塞尔达的就是穆勒。七年前如果不是因为塞尔达的父亲尤利西斯网开一面的话,那么穆勒恐怕早就战死沙场了,后来在帕尔契王子巴德谋反时,又是因为尤利西斯的长子库赛的帮助穆勒才得以逃脱敌境。对于这一家人的恩情穆勒自然是铭感于心的,也正因为如此穆勒面对着对帕尔契充满仇恨的塞尔达时总是难以痛下杀手,这在今天的这场战斗中成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正当穆勒还在甬道内奋战的时候,巴鲁德要塞外发生了巨变——阿鲁巴尼亚士兵朝着帕尔契军发动了攻击。 阿鲁巴尼亚舰队在海上与帕尔契舰队交手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原巴鲁德要塞驻军的耳朵里。这将近两千名士兵接到了阿德勒姆的命令重新返回了距离巴鲁德要塞一天路程的地方驻扎。在过去的几天里,他们一直眼睁睁的看着帕尔契军对巴鲁德要塞发起进攻,却因为没有命令只能观望这城内的友军被围困在内苦战。今天当他们得知己方舰队已经和帕尔契人交火的时候,这些天来累积的求战情绪再也阻止不住了——反正横竖已经和帕尔契人撕破了脸,怎么能对要塞里的同袍手足见死不救?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的驻地距离要塞还有些路程的话,只怕他们早就赶到战场了。李天昊之所以加紧了攻击就是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但事情还是发生了。李天昊不得不亲自带领部队前往截击,这样也切切实实的减少了对要塞攻击的后续兵力的投入,比这个更糟糕的是敌人援军的到达消息对攻城部队的心理震撼。得到消息的那一刻即使是普通士兵也明白这次的行动已经凶险万分,而且获胜的希望已经十分渺茫。 李天昊带着部下迎面截击数倍于己的敌人,他用他的剑术给阿鲁巴尼亚人好好上了一课。阿鲁巴尼亚士兵们第一次领教了这个以往一直在传闻中的敌将的厉害。他的剑就像一条吸食人灵魂的蛇一样上下翻滚,随着他那难以琢磨的步法在阿鲁巴尼亚士兵之中来回游走,尽情的吸食着他们的生命。 当第五个百夫长倒在李天昊的剑下之后,阿鲁巴尼亚人终于有了一丝动摇。 “恶魔!这是个恶魔!他不是人!”对于无论如何努力都没能伤到李天昊分毫的士兵们而言这个人的存在实在是太过可怕了。 见到对方的士气开始动摇,李天昊更不放松,指挥着部队开始朝着对方队形的弱点下手,这下子阿鲁巴尼亚士兵的恐惧心理成了帮助李天昊瓦解对方阵型的工具,本来堪称无懈可击的阵型终于出现了重大的纰漏,从这一刻起,阿鲁巴尼亚军队已经注定要失败了。 入夜时分,阿鲁巴尼亚军队终于抵挡不住全面败退了。 望着败退的敌军,以几百兵力打败敌军的李天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他很明白自己必须做出一个抉择——何时撤退,如果还能够撤退的话。 回到营地的李天昊得到了一好一坏两条消息。好消息是艾尔达打败了阿鲁巴尼亚舰队并基本保持住了战力;坏消息是攻城部队最终还是被赶出了大门,主将穆勒还负了刀伤。 在和塞尔达的缠斗之中,敌援军到来的消息像瘟疫一样传到了最前线。其实即使这消息没有传来,在要塞内的亚基士兵和阿鲁巴尼亚士兵也会把从高处看到的这个消息做最大限度的运用的。士气遭到打击的士兵们不知不觉间被敌军一点一点的压得后退,渐渐的和他们的主将穆勒脱离了开来。 身陷敌军包围的穆勒且战且退,但这个时候两名塞尔达手下的死士切断了他的退路。塞尔达的死士数量虽少,却个个都是高手,他们在守城部队里起到了骨干的作用。他们沉着冷静,心狠手辣,对于陷入危机中的穆勒可不会错失良机。 原本穆勒对付塞尔达一人还有余裕,可是身陷敌军围攻时就有些吃力了,这个时候忽然又杀出了两名高手,穆勒顿时觉得有些难以招架起来。一个闪神,穆勒的左腰中了死士一刀,穆勒反手一刀逼开了这名死士追击而来的下一刀,一闪身砍死了一名阿鲁巴尼亚士兵,却因此被其他人逼到了死角之中。 “住手!放他走!”塞尔达突然喊道。 看到穆勒惊愕的看着自己,塞尔达冷冷道:“那天在艾希提顿你放了我一马,今天我也不杀你,从此我们各不相欠!” 穆勒点点头道:“真有意思,这下子我可是欠了你们父子三人一人一次人情了。告辞!” 此时塞尔达的部下已经将帕尔契军挤到了大门外,外面的帕尔契军见到了这一幕都停下了打斗,里面的守军也不再战斗,双方陷入了僵持状态。穆勒缓缓的走出了大门,带着士兵撤了回去。 得知这个消息的李天昊长叹了一声,他明白失去了今天这个机会,恐怕再也难有攻陷巴鲁德要塞的机会了。可是塞尔达今天放了穆勒一马至少是不幸中大幸,否则要是穆勒出了什么事的话自己只会更加懊恼。 当天夜间,李天昊召集众将开了一次会议,会议讨论的只有一个问题,既然已经和阿鲁巴尼亚撕破了脸皮,可以预见的是对方很快就会派遣大军前来,撤兵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了。天幸艾尔达保住了舰队的运输能力,撤兵还不是一件不能办到的事情,问题在于何时撤兵。是立即开始还是再做一次攻克巴鲁德要塞的尝试? 结果出奇的一致,大家都支持立即撤兵的提案,因为每位将领都察觉到了士气的变化,在这种状况下与其依靠已经低落的士气去做一次赌博而面临被阿鲁巴尼亚大军包围的危险,倒不如趁着还有余力撤回去。(未完待续。) 第九十二章 二 矫命之罪 在巴鲁德要塞发生的这一切传到阿鲁巴尼亚国王迪卡尔二世的耳朵里的时候,正逢他终于下定决心派出援兵前往救援巴鲁德要塞的时候。看着自己还没有写完的圣旨,迪卡尔不由得怒火中烧。 从一开始,迪卡尔倾向于庇护吉尔慕斯,所以对巴鲁德要塞派遣援兵本来就是他想要做的事情,他之所以会犹豫再三无非就是因为以阿德勒姆为首的朝臣们对于因为一个流亡王子而招致与帕尔契开战一事觉得不值,这才影响了迪卡尔的判断。 可自己犹豫的结果又是什么呢?为了这份犹豫他把吉尔慕斯扔到了巴鲁德要塞,结果反而引来了帕尔契人的偷袭,在自己迟疑要不要派出援军的当口,己方的军队竟然和帕尔契军擦枪走火打了起来,结果巴鲁德要塞倒是的确没被攻克,可阿鲁巴尼亚白白损失了上千名士兵和半支舰队,一点便宜也没占到不说,还和一个新兴的国家处于了交战状态。 更然迪卡尔不能忍受的是这件事情的背后竟然是阿德勒姆在推波助澜。如果不是阿德勒姆暗中把舰队和驻军又给调了回去,那么或许这种局面根本不会发生!当然,如果阿德勒姆没有暗中派遣五百名士兵秘密进驻巴鲁德要塞帮助亚基人防守的话,此刻吉尔慕斯恐怕早就身首异处了,可是想到阿德勒姆的所作所为迪卡尔早把这点好处抛到九霄云外去了——阿德勒姆私自调动部队,甚至还包括了附近的整整七万大军!迪卡尔第一次切实感受到了这个阿鲁巴尼亚的英雄在军队中的影响力,以前他一直以为阿德勒姆无心与自己抢夺军权,安分守己的做一个清闲的大将军,可事实证明他在军队中的威信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如果不是李天昊跑得快,那么他很有可能被这七万大军完全包围成为阿鲁巴尼亚的俘虏,要是事情真的变成了这样,那么阿德勒姆的威望将会进一步的提高! 迪卡尔在心里甚至有些感谢李天昊的行动迅速,及时摆脱了阿德勒姆的包围圈,因为他意识到如果再让阿德勒姆赢得军心的话,恐怕自己再难把军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看着手中写到一半的圣旨,迪卡尔的手都有些发抖。本来他还指望这道圣旨能成为送给苏拉的一份厚礼呢,现在这个人情被阿德勒姆给横夺了过去。思来想去迪卡尔对于阿德勒姆的怨恨之情越发浓烈起来。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迪卡尔想来想去还是把自己的酒友,宰相比留乌尔达斯秘密找来商量。 比留乌尔达斯虽然没有真才实学,却是个有些小聪明的人。迪卡尔指望他能在这个时候给自己一些建议,因为搬倒大将军阿德勒姆是比留乌尔达斯的夙愿,毕竟一个有真材实料的实权派对于他这样没有德望的宰相来说是个巨大的威胁,而且迪卡尔也希望有人能帮他背上排挤重臣的黑锅。 了解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以后,比留乌尔达斯摸着自己的胡须想了半天,才道:“陛下,这件事情断不能就这么向阿德勒姆发难。大将军的确是未曾与陛下商量就擅自做主,可是他所做的毕竟还是在他大将军的权限范围之内的事情,因此陛下至多只能办他一个办事不利,有损军威的罪名,仅凭这一点是没法把他从大将军的位置上拉下来的。” “这一点寡人当然知道,所以才要你来给寡人出一个主意啊。” 比留乌尔达斯仰着头闭起了眼睛说道:“既然不能这么办,那么陛下何不编造一些罪名出来呢?” “编造?你的意思是去诬陷一个朝廷重臣?哪有这么简单?” “微臣以为不然,陛下。如果是普通人那当然是没办法随便去诬告一个大将军的,可是如果是陛下亲自授意的话,那么情况就会大不相同了。” 这混蛋该不是不想出头吧。迪卡尔心中泛起了一阵疑惑。让自己出头去诬陷阿德勒姆那么比留乌尔达斯就置身事外了。 比留乌尔达斯察觉到了国王的脸色变化,忙道:“陛下容禀。前年大将军提议与亚基联手发动的金庭海战我军大败而回,这件事情陛下并没有加罪于他那是陛下的仁慈;去年我们曾想大规模招降亚基的领主,结果帕尔契人却抢在了我们的前头先下手为强,导致我们的努力化为了泡影;今年吉尔慕斯王子刚到巴鲁德要塞,帕尔契人就已经赶来偷袭,这三件事情联系在一起难道不让人产生怀疑吗?” 迪卡尔听了灵机一动,道:“你的意思是说阿德勒姆暗通帕尔契?” 比留乌尔达斯嘻嘻地笑了起来:“陛下圣明。阿德勒姆身为我国的将军,他与亚基有什么样的仇怨都不足为奇。所以他对陛下改变对亚基的敌对态度心存不满也是人之常情。为此他在与亚基联手袭取金庭据点时故意将情报透露给对方,否则以我两国合力怎么会败给了区区的海盗们?他不希望与昔日仇敌同朝为臣,所以暗中把消息透露给了帕尔契,不然帕尔契为何会突然发力大肆攻略这些地方?如果没有人给帕尔契通风报信,那么吉尔慕斯王子的消息何以会如此迅速的被帕尔契人得知?就算他们知道了又怎么能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做好远征的准备?趁着敌军来袭的当口试图利用紧急状况重获军权不是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么?把这一桩桩事件串联在一起,脉络不是很清楚么?” 迪卡尔听了连连点头,要是里通外国罪名坐实的话,那这个罪足以把阿德勒姆给彻底打倒了。迪卡尔忙问道:“可是这些事情都是子虚乌有的,没有真凭实据恐怕难以坐实这罪名啊。” 比留乌尔达斯哈哈大笑:“陛下一世英明,怎么这时候犯了糊涂?这些事情只要明察暗访,总归能找到些蛛丝马迹,我们再添油加醋些事情便是假的也会和真的一样。只要这种风声传遍巴士拉底乃至阿鲁巴尼亚,那么就算陛下不治阿德勒姆的罪,他也没脸再呆在大将军的位置上了,到时候恐怕陛下越是表示挽留他越是无颜继续留任。等到他离开大将军的位置,那时候陛下再捏他的错不是容易很多了么?” “好计好计!比留乌尔达斯,真没想到你还有这个心思呢,今天一定要留下来喝酒!喝酒!”迪卡尔满心欢喜的说道。(未完待续。) 第九十二章 三 辞呈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巴士拉底城内开始传起一个谣言:大将军阿德勒姆私通帕尔契。一开始谁听到以后都对这个谣言嗤之以鼻,可是这个谣言还是以惊人的速度传播了开来,以至于到后来有不少人不得不改变初衷,开始对这个谣言重视起来,甚至有人把它描绘得绘声绘色,煞有介事。 哪怕传谣者对于阿德勒姆及其亲信都三缄其口,可是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个谣言的缘由始末还是飘进了阿德勒姆的耳朵。 听到这则谣言的阿德勒姆第一反应是震惊,因为如果竟然可以传到自己耳朵里来,要么是实在子虚乌有,大家认为无须在意拿它作为笑谈,要么就是谣言已经广为传播到了无人不知的地步了,显然这次的谣言属于后者。 第二步他觉得害怕,因为这谣言虽然胡扯,却也不是完全没有根据,尤其是向帕尔契通报阿鲁巴尼亚有意招降亚基领主的消息,虽然不是事实,却与事实相去不远。阿德勒姆的确曾为了阻止阿鲁巴尼亚卷入帕尔契与亚基的纷争而背着国王卡迪尔二世把这个消息透漏给了金庭据点的人,因为根据他的情报分析得出这群海盗与帕尔契关系密切。 第三步阿德勒姆得出了自己的结论,那就是这则谣言是国王陛下授意传播开来的。根据这些谣言的内容来看,牵扯到不少阿鲁巴尼亚朝中的秘密,一般百姓是决然不可能获得这些消息的,甚至连普通的官员也不可能,那么只能是从朝中重臣或者宫廷内流传出来的了。可是谁有必要去传播这种谣言呢?显然是对自己抱有恶意的人。 如果说在阿鲁巴尼亚朝廷中有谁讨厌或者不喜欢阿德勒姆的话,大概至少能列举出一车的人名来,因为阿德勒姆的确不讨人喜欢;可是要说谁想陷害阿德勒姆的话,那数量就非常有限了。很奇怪的一点是阿德勒姆虽然很招人烦,大家对他的评价却并不是很差,甚至嫉妒他坐上大将军宝座的人也这么认为。那么唯有与自己有实际利益冲突的人才会对自己采用这种做法,而这些人中以宰相比留乌尔达斯和国王迪卡尔的嫌疑最重。 从这谣言的离奇程度来看一般人的第一印象肯定是觉得难以置信,可是这谣言依然以惊人的速度在传播着,那么背后一定有人推波助澜才对,可是这个幕后操作的人究竟是谁呢?如果不是国王陛下默许的话,那么国王完全可以借着阻止这场谣言来向阿德勒姆示好,到时候阿德勒姆就算不愿意也得表示对国王的忠心才是,可是国王陛下没有这么做。那么至少能证明迪卡尔是了解内情并且暗中予以支持的。 这样一来,这件事情的原因就很清楚了,迪卡尔想用这次谣言转变成舆论的的效果,来逼自己辞去大将军的职务。 阿德勒姆觉得自己的推断尽管没有证据,却相当合情合理。想明白了以后的阿德勒姆当下便松了一口气似的笑了起来,喃喃自语道:“或许这正是卸下这副重担的大好时机呢。” 第二天阿德勒姆就向国王陛下递交了辞呈,声称自己年老多病,且又有不利于自己的谣言中伤,再居大将军之位有可能使得国王和朝廷蒙羞,因此请求国王陛下恩准他告老还乡。 阿德勒姆的这一举动从某种意义上也是试探迪卡尔国王的一种手段,如果他的推断没错的话,那么不管迪卡尔怎么假惺惺的挽留自己,最后一定会应允这份辞呈,当然他本人对于失去这个头衔也没有特别在意就是了。 事实正如他所预料的,迪卡尔惺惺作态的挽留了一番,最后还是准了他告老还乡的请求。 从军几十年,一夕之间突然变得无官一身轻的阿德勒姆多少还是感觉有些伤感,倒不是他留恋这地位的关系,而是感觉到国王对自己的忌惮已经到了如此险恶的地步,幸亏自己及时抽身,否则再继续留任下去让国王心中惴惴不安的话恐怕不知道哪一天就会遭了毒手也说不定,这次国王毕竟还算是讲情面的,没有朝着自己这个拥立他继位的功臣动真格的。 比起即将回到家乡过清闲日子的自己,阿德勒姆更担心的是自己的儿子阿鲁法。作为一名将军来说阿鲁法具备了许多优势,可是却缺乏实战经验。眼下已经和帕尔契撕破了脸皮,那么战争只是迟早的事情。从这一次巴鲁德要塞攻防战的战报看来,李天昊的确如传闻中那样神勇和可怕,如果不是自己早作安排的话,恐怕巴鲁德要塞的吉尔慕斯早就被俘被杀了。面对这样犀利的对手,自己的儿子能否应付得过来还真是让当父亲的为之担心受怕。为此阿德勒姆在准备回老家的同时也费了一番心力将自己用兵的心得体会整理成册,准备临走是交给儿子让他好好研读。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就在他即将启程回乡的当口,却传来一个消息说迪卡尔将在不久之后任命他作为帝国西南边境总指挥,他儿子阿鲁法为副将,负责强化这一地区的军事力量。 既然已经和帕尔契开战,那么把阿德勒姆这样的人才放到与帕尔契接壤的西南地区担任总指挥倒是件符合阿鲁巴尼亚实际利益的事情。可是让阿德勒姆摸不透的是根据情报显示,迪卡尔本人并没有这个意思,反而是那位他的秘密情妇苏拉给他吹了枕头风的结果。 要知道这个苏拉与阿德勒姆一直没有任何交往,甚至是厌恶阿德勒姆的,因为在她带着吉尔慕斯投奔阿鲁巴尼亚的时候阿德勒姆曾极力反对迪卡尔国王接纳他们母子俩,为此苏拉一直耿耿于怀,背地里在迪卡尔那里说了阿德勒姆许多坏话。这一次阿德勒姆擅自调动军队固然是得罪了迪卡尔国王,可是从结果来说倒是确确实实的救了吉尔慕斯一命,所以苏拉也算是投桃报李,在迪卡尔面前替阿德勒姆求了情,这才让迪卡尔改变了主意,任命阿德勒姆为边防大将之职。 正当阿德勒姆为了这件事情感到为难的时候,他又接到了苏拉的邀请,请他父子两个一起去苏拉的府邸赴宴。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啊,这女人看来想利用我这把老骨头了,”阿德勒姆看了看自己的儿子阿鲁法,苦笑道:“人家替你爹求了情,于情于里咱们都该去谢谢她不是吗?”(未完待续。) 第九十二章 四 意外的援助 如果说阿德勒姆做事招人讨厌的话,那么他前往苏拉府邸赴宴的举动就是一个典型案例。 明明是安排在午间的宴会,阿德勒姆起了一个大早,身穿着日常便服就和儿子阿鲁法出了门。 面对别人郑重其事的邀请,竟然一副随随便便的样子,就连他儿子阿鲁法都觉得过意不去,可是阿德勒姆对于儿子的劝诫根本不予理会,反而大大咧咧的说教道:“我现在可不是大将军了,在国王的任命正式下达之前我只是一介平民而已,难道还要摆阔吗?我倒是要说说你,儿子。去赴宴只要着装整洁就行了,有必要穿得那么花哨吗?” “是,我这就去换一身衣服,父亲。”阿鲁法之所以这么回答是因为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装束和父亲相比太过抢眼,那样会显得父亲像是自己的仆人了。 出了门以后,阿德勒姆根本没有往苏拉的府邸去,而是溜达着往市场一路逛了过去。 “父亲大人,我们这是要干吗?” “傻儿子,你去别人家赴宴,难道不带点礼物吗?” “难不成您打算在市场上选礼物吗?” 阿德勒姆悠然点头道:“那当然,和那个女人一起吃饭想起来就很倒胃口,买太贵重的礼物会让我觉得心里很不平衡的,再说也不符合我平民的身份。” “您真是??????”阿鲁法不禁为之气结,就是因为父亲的这种怪癖才会不招人待见的。 事实上阿德勒姆到市场上来闲逛有他的苦衷,他很明白苏拉邀请他的目的其实是为了替国王迪卡尔试探自己,所以才会先传出国王陛下有意任命自己的传言,然后苏拉就突然发出了邀请,而自己的回答很有可能决定着自己的命运。迪卡尔果然对自己十分忌惮,恐怕就算自己告老还乡他还是无法完全放心的。 巴士拉底的市场,其繁华程度是闻名于各国之间的,即使是身处陆上商路枢纽位置的帕斯帝国都难觅一座城市与其媲美。这倒不是因为阿鲁巴尼亚的商业比帕斯帝国更加繁荣,而是因为阿鲁巴尼亚只有巴士拉底是一座大型都市的缘故,国内的商贾们只有在这里才能获得最大的市场。 走了约四分之一个市场,阿德勒姆才挑出了两件既便宜又不失雅致的礼品,正准备折向苏拉府邸的时候,路边一个占卜师突然开口道:“这位先生来算算命运如何吧,眼下这对先生您可是很重要的。” 如果在平时阿德勒姆根本不会理会这种江湖术士,可今天听到了这句话不由得有些心动,难道这占卜师真的知道些什么吗?或者他是国王派来监视自己的人吗? 想到这里阿德勒姆用目光确认了一下腰间的佩剑,只要手里有剑,那么就算是对方有几十个人,他和儿子两个人也能对付得了。随即阿德勒姆扫视了一下这个占卜师,这位身穿旧得发灰的红色长袍的人,将脸深深的藏在了兜帽里根本看不清长相,可是对方身上有两点引起了阿德勒姆的注意,首先是在那身长袍下透出一丝闪光,虽然极为短暂,阿德勒姆还是能判断出那是黄金的反光,在占卜师陈旧的衣服里面佩戴着黄金饰品;其次是这位占卜师隐藏在长袍下的身材窈窕,看上去应该是个妙龄女子,可是她的声音却像是一个饱经沧桑的老妪。 “哦?请问有什么见教吗?”阿德勒姆觉得如果此人是谁派来的刺客的话那未免也太差劲了,所以干脆的坐在了她面前问道。 “您显然很苦恼,您曾因为一些意外的努力而获得了自己不曾奢望的生活,眼下正面临一个艰难的抉择。眼下您很迷茫,似乎无论如何选择都是错误的。” “你这老婆婆胡说什么!”阿鲁法怒道。 可是阿德勒姆却伸手阻止了儿子,因为他明白这个占卜师说的都是对的,显然对方有些来头。便笑道:“婆婆您能否说得再详细些?” “您这是要试探老身吗?嘿嘿嘿嘿,也好,也好。”占卜师的笑声仿佛大风吹到了枯树枝一样:“您因为一些正确的举措遭致了错误的结果,引来了不必要的猜忌,现在进则恐怕招来更多猜忌,退则又怕仍不能获免,正是无所适从的时候,不知老身可说得对吗?” 阿德勒姆吃了一惊,这话已经说得很明确了,再挑明些恐怕就是加上具体人名了,而且看这位占卜师自信的语气,显然那也在她的掌握之中,只是不点破而已。当即便道:“这位婆婆,您既然专门叫住了在下,又言明了此事,那么必然是想来指点在下一二的,请赐教。” 占卜师干笑了几声:“您太抬举老身了,如何抉择那是按照您的意思的,老身不过是个旁观者。况且命运之轮已经转动起来,您也不过是其中一环而已,无论如何选择结果都不会有本质的区别。” “婆婆您的意思是?”阿德勒姆压低声音问道。 “您选择的路一条是通往荣誉和死亡,另一条则是通往平凡和死亡。” “两者相差很大,不是吗,婆婆?”阿德勒姆道。 “与您个人的确相差很大,可是对于这个国家而言却是相差无几的。”占卜师同样压低了声音答道:“您的舒适将换来这个国家更多的人流血,虽然最后结果还是一样,可对这些人而言则是生与死的区别了。” 阿德勒姆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道:“多谢婆婆赐教,在下敢问婆婆大名。” “您言重了,老身不过是一个路过此地的旅人罢了。今生恐怕无缘与大人您再会了。”占卜师说罢站起身来就要走。 阿德勒姆一探手一把抓住了占卜师的手腕。令他吃惊的是这手腕皮肤滑嫩宛如二八少女,阿德勒姆竟然被她一撤手逃脱了开去! 这下就连阿鲁法都大吃一惊,前面说的话阿鲁法听了个懵懵懂懂,但是从父亲的表现来看他明白这占卜师是说对了的。可是现在父亲出手竟然被对方挣脱,这可是他生平第一次见到的状况,怎能不惊? “你究竟是什么人?”阿德勒姆的手第一次搭到了剑柄上。 尽管只有一瞬间,阿鲁法却切实感受到了父亲身上散发出来的骇人杀气,这是父亲临敌时才会有的反应,也更证实了方才所发生的事情。 占卜师干笑了几声道:“您何必如此紧张?老身并无恶意。如果大人定要动问的话,那也罢了。老身在帕斯时名叫尼西妮斯。告辞了。” 望着尼西妮斯远去的影子,阿德勒姆呆在了原地。阿鲁法忙问:“父亲,您这是怎么了?” “这个女人是帕斯国师,据说有一百多岁了。”阿德勒姆喃喃说道。(未完待续。) 第九十二章 五 美人之宴 不管苏拉的宴席有多么华丽丰盛,也无法让阿德勒姆父子感到真正的愉悦欢欣,尤其是阿鲁法,在从尼西妮斯那里听到那番话以后,他深感父亲的安危实在系于这次的宴会,他的脸不由得变得僵硬起来。 “放松些,要处理状况的可不是你。”父亲阿德勒姆看出了他的神色有异,开口警告道。 “对不起,父亲大人。” 阿德勒姆轻声对儿子说道:“说实话,如果不是这次宴会的气氛来破坏的话,这里的酒确实是少有的好酒,而且女主人也的确是个有魅力的女人,难怪陛下会被她所魅惑。像你这样的小伙子的确要小心些,不要被她迷住了哟。” “父亲大人!请不要拿您的亲生儿子开玩笑。” “两位大人在说什么呢?”美艳的女主人注意到了父子两人的窃窃私语,便笑吟吟的问道。 阿德勒姆忙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说出来对夫人有点不敬罢了。老夫劝犬子不要迷上夫人您,以免引来陛下的不快。” 苏拉咯咯笑道:“大人您真爱说笑,妾身可没有这样的自信,能迷倒令郎这样的少年呢。” “夫人您太自谦了,以夫人的容貌恐怕世上少有能够不动心的男人啊。” “也包括大人您吗?”苏拉说着便抛过来一个挑衅的眼神。 阿德勒姆丝毫不为所动,淡淡道:“老夫这把年纪了,纵然是心有余恐怕也早已力所不及了吧。” 苏拉掩口笑道:“大人果然自认不是凡夫俗子呢。” 阿德勒姆摆摆手笑道:“夫人言重了。我父子二人已经醉饱,应该趁着酒劲未起及早告辞,以免在夫人面前失态。” 苏拉笑道:“大人如何这就要走?难道您不想知道妾身为何要请大人来此吗?” 阿德勒姆笑了笑,道:“夫人恐怕是为陛下做耳目的吧?” 苏拉掩口笑道:“大人果然机敏过人。” 当下苏拉挥手示意左右都退下,然后才开口道:“想必大人您也听说了,此次陛下有意任命大人为西南边境的指挥官是妾身在陛下面前力荐的。” 既然已经屏退了左右,阿德勒姆也就不再顾忌,道:“不错,老夫确实有所耳闻,实在有劳夫人举荐之恩。只是这项任命至今为止尚未发出,恐怕就是夫人邀请老夫的目的所在吧?” 苏拉点头微笑道:“大人果然是聪明人,那妾身也就直言不讳了。大人您辞去大将军之职很符合陛下的利益,但是却不能完全消除陛下的戒心,因为您在军中的威望还是很高,陛下依然心有余悸。因此妾身举荐大人的时候,陛下并没有立即答应下来。陛下担心的是大人您对他心怀不满,那么重新执掌兵权对陛下显然是不利的,因此才让妾身专程邀请您来,就是想由妾身出面来试探您是否愿意接受这个任命?” “两个问题。第一,既然陛下对老夫多有猜忌,那么无论老夫如何选择都不能使得陛下真正安心,这试探究竟有什么意义呢?第二,夫人您为何要对老夫和盘托出陛下的意图呢?” 苏拉伸出手指在她的红唇上轻轻一按,笑道:“这件事当然不能让陛下知道啦。因为陛下的做法并不符合妾身的愿望。的确,大人您分析得很正确,无论如何选择,陛下对于您的猜忌并不会减少,可是您是接受任命还是告老还乡对与妾身而言却是天差地别的。放眼整个阿鲁巴尼亚,能够如大人您一样智勇双全的将才并无第二人,能够与李天昊相抗衡者除大人您以外绝无仅有,因此您能否掌握边防兵权将直接关系到阿鲁巴尼亚与帕尔契战争的胜负,也关系到我儿吉尔慕斯的安危。 在今天以前,妾身与大人您是处于斗争的两端的,妾身的利益所在是让阿鲁巴尼亚为吉尔慕斯提供保护,大人您则尽力避免阿鲁巴尼亚卷入亚基与帕尔契之间的纷争,所以我们必然是互相博弈的。可是巴鲁德要塞一战,若非大人您的处置得当,我儿恐怕早已遭了李天昊的毒手,对此妾身铭感五内。也正是这一战将阿鲁巴尼亚彻底卷入了这场纷争之中,由此我们之间的纷争也就不存在了。眼下我们有了共同的敌人帕尔契,自然就应该携手相助,共抗强敌才是。” 阿德勒姆听了冷笑了一声,道:“夫人说得倒是头头是道。确实,以夫人的立场而言会这么想也是理所当然的,可是老夫又有何必要与夫人成为盟友呢?” 苏拉噗呲一笑:“大人这是故意和妾身闹别扭呢。您不必刻意隐瞒,从巴鲁德一战之中妾身已经看出来了,您总是选择对阿鲁巴尼亚最为有利的战略。在面对阿鲁巴尼亚切身利益的时候,您甚至不惜与帕尔契开战。在涉及到阿鲁巴尼亚子民生死存亡的事情时,您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站出来的,所以妾身对您接受这一任命充满了信心。” “那么夫人您该如何向陛下回复呢?” “这个大人不必担心,妾身早就准备好了说辞。妾身会向陛下转达大人您对阿鲁巴尼亚的深深热爱以及拳拳报国之心。在面对强大敌人的时候,您必定会毅然决然的站在对抗外敌入侵的第一线的,只要这个强敌尚在,您的剑就会永远指向陛下的敌人。” 阿德勒姆耸耸肩,道:“看来夫人早就算计好了一切,认定老夫会成为您忠实的看门狗了。” “大人您说哪里话来,应该说大人您是妾身母子唯一可以依靠的勇敢骑士才对,妾身对大人您可是充满了崇敬之情的。那么,妾身能认为大人您接受了这个建议了吗?” 阿德勒姆挤出一丝笑容来道:“夫人当然可以这么认为,但是请容老夫失礼说一句,今后当您的作为危害到阿鲁巴尼亚的利益时,老夫的剑就不能确保所指的方向了。” “这个您大可放心,妾身还指望能在阿鲁巴尼亚安安稳稳的渡过余生呢。” “那么,告辞了。” “恕不远送。” 阿德勒姆带着阿鲁法一路走出了苏拉的府邸,阿鲁法立即开口道:“这个女人真是个魔鬼!” 阿德勒姆苦笑道:“很遗憾我们只能和这个魔鬼合作。如果现在还要告老还乡的话,那么她一定会极尽诋毁之辞让陛下除掉我们父子的。这就是尼西妮斯说的平凡和死亡的选择吧。你今后要格外提防这个女人,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整个阿鲁巴尼亚都会被这个女人给搅得天翻地覆的。”(未完待续。) 第九十二章 六 重振旗鼓 就在阿德勒姆为流言蜚语苦恼的时候,帕尔契正经历着一场政治上的变动。原因就是第尔斯亲王李天昊的偷袭遭遇到了失败,这是自从李天昊起兵以来罕见的败仗。 李天昊之所以被士兵们奉若神明,就是因为在他起兵以后没有打过败仗。哪怕遇到了强劲的对手,例如尤利西斯,利贝拉和鹫斯这样的统帅,也只是对其造成很大麻烦,直接被打败则是一次也没有。唯独这一场巴鲁德要塞攻防战,是由李天昊亲自带领出击而没有达到战略目的的一仗,哪怕艾尔达以弱胜强打败了阿鲁巴尼亚舰队,哪怕李天昊轻易击败了阿鲁巴尼亚援军,哪怕成功在阿鲁巴尼亚军队开始合围之前及时撤退保存了战力,也无法抹去没能攻克首要目标巴鲁德要塞的失败,毋庸置疑这对于李天昊的不败名声是有着很大打击的。 回到亚利仙达港时,当初出击的部队身上笼罩着满满的失意,就算是将军们也是沉着脸。尽管每个人都明白正是及时的撤退才避免了被绝对优势的阿鲁巴尼亚军队包围的命运,可是与他们当初离开亚利仙达港时的期盼相去甚远的是,没有人们的夹道欢迎,更没有鲜花与荣誉。其实如果人们真的夹道欢迎的话大家恐怕会觉得更加无地自容,因此李天昊一早就通知了港口不得组织欢迎仪式。 与众人不同,李天昊对于这次的失败倒没有显露出任何的失意与颓废,似乎这场失败反而激发了他的力量似的。 李天昊回到港口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论功行赏。仗虽然打输了,可是将军和士兵们的表现仍然要给予肯定。凡是参战的士兵,一律进爵一级,赏赐银币百枚,有功者另有赏赐,战死者加倍。 在出击的将军中受到最高封赏的就是原本的海盗头子康吉利尔,在巴德鲁海战时他的表现最为出色,因此李天昊封他为帕尔契第一舰队指挥官,将刚在马兰斯特港建造完成的舰只全部归在其第一舰队编队之中,而康吉利尔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对阿鲁巴尼亚狭海地区进行劫掠,并且允许他将所掠夺的物资与帕尔契对半分。这无疑是等于给了康吉利尔巨大的财富,同时也是狠狠打击阿鲁巴尼亚海域的一招,康吉利尔从此能够以帕尔契的名义干自己的老本行了。 对于同样在海战中立功的白安和密舍瓦,李天昊封白安为第三舰队指挥官,密舍瓦为第二舰队指挥官,得到的任务和权限与康吉利尔是一样的。唯一不同的是第二,第三舰队目前还是空壳,因此李天昊命白安前往朴次莫港组建第三舰队,密舍瓦则前往金庭据点组建第二舰队。这两件事情办起来都不容易,因为这两处与马兰斯特港不同,几乎无法获得帕尔契陆地上的任何援助,因此他们要做的是首先确保这两处的安全,然后才能伺机向阿鲁巴尼亚进攻。 封赏完这三位之后,李天昊把艾尔达留在了亚利仙达港,负责组建帕尔契的第四舰队。对于这个第四舰队李天昊的要求是能够完全控制狄启尔海海域,让帕尔契军队来去无阻。 这是一个非常宏大的目标,要知道狄启尔海并非只有阿鲁巴尼亚海军,更有弗兰克国的海军。李天昊的这个任命无疑是已经将弗兰克可能的威胁也计算在内,艾尔达的任务是组建一支足以打败这两国的强大舰队,这是亚基立国以来都未能完成的目标,实在不是常人所能办到的。以帕尔契目前的国力而言要同时组建三支舰队就已经十分吃力了,更何况是要在狄启尔海组建一支如此强大的舰队?显然李天昊任命艾尔达的目的就是要动用李家商团的财力来完成此事,从某种 之后李天昊对于此次出击的将军进行了封赏,然后便向女王阿芙瑞特上表请罪,声称自己此次出击不利,损害了帕尔契的军威,请求女王陛下严厉处罚以儆效尤。自己则呆在亚利仙达港待罪,等候女王陛下降罪。 在等候女王发落的时候,李天昊并没有歇着,他积极的发布调令和军令开始构建自己的战略拼图。首先就是封亚丽娜洛林侯爵夫人兼任马兰斯特港总督之职,由此便把马兰斯特港的经营权委任给了亚丽娜,并且要求亚丽娜立即带着丈夫塞纳斯伯爵以及艾格留斯子爵前往马兰斯特港赴任。 同时李天昊也发布了全军的调动命令,将帕尔契军中的精锐力量全部调集到了与阿鲁巴尼亚接壤的边境地区。他把边境地区分成了两个战区,第一战区以葛尔那斯为主将,达拉,扎兰,塔塔尔,吉姆达为副将,扼守着狄启尔沿海的要塞梅奥兰及其周边地区;第二战区以海克托尔为主将,奇克尔达,渥德,祖卡尔为副将,在面临狭海的图尔地区建设一座新的要塞,并以此为据点扼守,掩护马兰斯特港的安全,同时保持随时可以出击的态势。由布鲁克斯带着穆勒,阿拉姆,塞纳斯,艾格留斯,阿戈巴尔,依莲率领帕尔契主力驻扎在马兰斯特港附近,作为两大战区的战略依托,一边训练军队一边收集阿鲁巴尼亚的情报,伺机向阿鲁巴尼亚发动陆上攻击。 除此之外,李天昊还修书一封给在艾希提顿主持大局的魏松,让他挑选可以出使弗兰克的使者,争取与弗兰克国建立良好关系,以便在帕尔契与阿鲁巴尼亚的战争是保持中立或者站到帕尔契这一边来。 不得不说,帕尔契在打败亚基之后仅仅获得了不到一年的和平时期,就在李天昊的带领下再次进入了与阿鲁巴尼亚的战争之中。这对于军人们来说当然是再次获得功勋,财富和荣誉的机会,可是对于帕尔契的战后复兴则是十分不利的,为此魏松率领着文臣们操劳奔波,精疲力竭的进行工作,这才支撑了之后与阿鲁巴尼亚的战争消耗,但是他们的辛劳都被李天昊在前线的战绩所掩盖,以至于后世人们往往忽略了他们的巨大功勋而只对李天昊津津乐道。(未完待续。) 第九十二章 七 帕尔契定都 在公历八零八年的年末,帕尔契出现了一副奇妙的景象:身为女王的阿芙瑞特在亚基旧都艾希提顿坐镇,可是这位没有实权的女王陛下其实根本无事可做,所有的朝政几乎都由宰相魏松把持;实际掌握帕尔契实权的李天昊则留在亚利仙达港待罪,其实则是与艾尔达一起谋划组建第四舰队的事情;而帕尔契的主力部队已经开始往阿鲁巴尼亚边境地带集结,驻扎。李天昊摆出这种姿态,远离了自己掌握的军队,无非是想向女王陛下传递一个信息——自己是真心向她谢罪,而不是仗着有兵有权故作姿态。 可是实际上身为女王的阿芙瑞特根本不能把他怎么样,如果说李天昊离开了自己的军队待罪,可是阿芙瑞特却连兵都没有,而且一旦处罚了李天昊的话,那么势必会引起整个朝堂之中的不满,那根本就是得不偿失的。 最后阿芙瑞特女王做出的举动是离开艾希提顿,亲自前往亚利仙达港来安抚李天昊。 得知女王到来的李天昊出城三十里之外迎接,夫妻两人久别重逢却来不及嘘寒问暖,李天昊跪倒在地向妻子为此次军事失败谢罪。 既然丈夫都摆出这副姿态了,阿芙瑞特也只好收起儿女之态端起架子来道:“亲王殿下不要太过自责了。寡人已经知道其中原委,此次出战非是卿等不肯用命,实在是没有料到阿鲁巴尼亚反应如此之快的缘故。由此看来,阿鲁巴尼亚朝中也不乏人才,既然两国已经开战,今后爱卿也要多加小心,不要重蹈覆辙才是。至于这一次的处置么,寡人自有处置,爱卿自领便是。” 李天昊听了这话不由得抬起头来看着妻子,只见阿芙瑞特满脸笑意,哪里是要处罚自己的样子。李天昊见状忙谢了恩站起身来走到妻子身边轻声问道:“不知陛下要如何处置臣下?还请陛下明示。” “休要多嘴,此事寡人心里有数。”阿芙瑞特忍住了笑,继续板起脸来说道。 “是,陛下教训得是。”李天昊口中答应着,手里扶着阿芙瑞特走,眼光却四下里搜寻,终于在女王队伍的一角找到了他熟悉的面庞——幕僚团成员缇娅子爵夫人。 缇娅身边还带着两个孩子,一个便是阿芙瑞特的女儿帕图拉公主,另一个则是她与李天昊的儿子李耀虹。 “咱们一家人总算是又团聚了。”李天昊笑吟吟的对妻子道。 阿芙瑞特白了他一眼,轻声斥道:“你这个坏蛋一走几个月,可不是一个人挂怀你,再说我要是不把缇娅姐姐带来,你岂不要怪我?” 李天昊忙笑道:“陛下取笑了,微臣怎敢有怨言呢。” 将女王陛下接到亚利仙达港,港口内早已经是万人空巷,人山人海,谁都想一睹帕尔契女王的尊容。阿芙瑞特本人也是生平第一次造访亚利仙达港,对于这个以往只闻其名未见其实的地方也是充满了好奇心,因此她频频朝百姓们挥手致意,借此也可以四处观望一下港口的风貌。见到女王的人们欢声雷动,直到女王一行人进入城堡之中。 接受官员们的朝拜以后,阿芙瑞特出席了李天昊为她安排的盛大欢迎宴会,一直到深夜时分,夫妻二人这才一起回到了临时行宫之中。 久别重逢的夫妻两人一同入浴,李天昊一边替妻子清洗身体一边笑问道:“白天你说的处置究竟是什么,现在总能告诉我了吧?” 阿芙瑞特笑道:“这还用问?我哪里要处罚你了?说实话今天我看见你的时候反而安下心来,我本来还担心你会因为这次败仗而变得消沉下去的。可是你显然是那种越挫越勇的类型,我在你眼中看到了久违的热情,那是一种当初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在你眼中看到的光芒。所以说这次的败战反而是一件好事也说不定,它唤醒了你内心的那股霸气。我觉得对你来说有一个需要打败的目标是最重要的,所以严格意义上我还应该感谢这次的事件呢,因为我觉得你确立目标时的样子最有魅力。” “阿芙瑞特,你真是个好妻子。”李天昊听了这些不禁有些动容。 “可你却不是个称职的丈夫,这段时间你把我和缇娅姐姐冷落成什么样了?公事上我是不罚你,可是私事上我要你把这些日子来亏欠我和缇娅姐姐的都还回来。” “这件事么,微臣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陛下尽管放心就是。”李天昊一边说一边就把嘴唇印上了阿芙瑞特的胸脯。 阿芙瑞特一边躲一边笑道:“你急什么!话说回来,这次我来找你其实是有件正事要和你商议的。” “哦?是什么事呢?”李天昊嘴上应付着,却紧紧搂住了阿芙瑞特的腰。 “自从我继位以来,就离开了旧都尼尔鲁城,从那以后帕尔契就一直没有定下真正的首都。如今已经将亚基灭亡,而且又要与阿鲁巴尼亚开战,定下新都是一件不得不做的事情了。” “说得有道理,你心里有什么选择?”李天昊一边在她身上来回亲吻一边答道。 阿芙瑞特伸手试图推开丈夫的掌控,可李天昊却抱得更紧了些,只好说道:“亚基有很多大城市,都是不错的选择。我国地形狭长,以地理位置而言,艾普斯密顿位置位于比较中心的位置,要论起设施完善,城池坚固则是亚基旧都艾希提顿最合适,以经济繁荣程度而言亚利仙达和德班斯也是不错的选择。你觉得呢?” 李天昊闻言只得住了嘴,可是手却继续不断抚摸着阿芙瑞特的胴体道:“德班斯是个自治程度很高的城市,不适合作为首都,亚利仙达太过靠近海边,目前我们在狄启尔海的舰队还没有组建完成,作为首都显然不够安全,还是在艾希提顿和艾普斯密顿之中选一个吧。” 阿芙瑞特被他弄得有些心浮气躁起来,便道:“其实这件事我私下里已经和缇娅姐姐商量过了。我觉得在帕尔契设置三个首都。” “什么?!”这回李天昊是真的认真起来了。 阿芙瑞特笑着看了看丈夫的脸,道:“原来这世上也有能让你大吃一惊的事情呀。是这样的,尼尔鲁城毕竟我帕尔契的发源地,所以我想以尼尔鲁为旧都;艾希提顿很适合作为行政首都,那里设施齐全,也比较靠近国内经济繁荣的地区;德班斯虽然自治,但是经济繁荣,把那里作为经济首都就可以以这个点想周边辐射,带动周围地区的发展,免得南部的人民觉得被中央政府冷落了。” “可是这样的话不就没有重点了吗?” “旧都尼尔鲁城我想在帕尔契宗室里选一个人来担任我的代理人,以那里为中心辐射第尔斯地区和努比亚,德班斯是自治城市,它的实际意义在于利用那里的繁荣来带动周边地区发展;艾希提顿有魏松大人坐镇,政事会进行得很顺利的。” 李天昊似乎听出了其中的一些隐喻,忙问道:“那你这个国王准备住在哪个首都里呢?” 阿芙瑞特突然伸手搂住了李天昊的脖子笑道:“帕尔契真正的首都就是我这个女王所在的地方,无论我到哪里,那个地方就是帕尔契的首都!而你在那里,我就跟到哪里,这样你就别想再丢下我啦!”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李天昊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道:“难得陛下考虑得如此周详,让人感叹陛下的见识果然突飞猛进,令人刮目相看,微臣只有坦然接受的份儿了。” 阿芙瑞特扭动了一下腰笑道:“那你还不快继续?忘了寡人对你的处置了吗?” “微臣遵命!”李天昊说着便奋力朝前一挺身。 阿芙瑞特忍不住浑身一颤。(未完待续。) 第九十三章 一 奸细与特使 绢之国的河西走廊是一个十分特殊的地区,由于这里是沟通东西商路的战略要冲,因此绢之国历来十分重视这片地区。可是这片宝地同样引来了其他国家的觊觎,突契从建国之初就从来没有放弃过对这一地带的争取工作,吐蕃也同样早对这片土地垂涎欲滴,另外还有羌族各部以及高昌国的势力也蔓延至此。由此便形成了一种特殊格局——绢之国的繁荣强盛使得它获得了这片土地的统治权,可是各方势力却鱼龙混杂交错在一起,除了绢之国设置的治所和要塞以外,其他地区几乎都是在各方势力的控制之下,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发生变化,来往的客商都需要有军队护送才能保证安全。统治这里的最高长官都是武将,实际则更接近于独立的军阀。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的控制范围一直在变动而使得兵源,财源,粮源不太稳定需要靠中央政府调拨的话,那么他们恐怕早就不会听绢之国中央政府的命令行事了。 不过即使是在这混乱交错的地域,在绢之国实际控制的治所和要塞内,还是保持着和平安定的生活状态,以至于让人有一种感觉——城墙内外就是一天一地的区别。 眼下在会州城内正上演着一幕热闹的大戏:吐蕃派出了使者造访绢之国,除了人员众多的使团之外,还带来了无数的金银珠宝,外加三百匹骏马献给皇帝陛下。会州城的守将当然要举行隆重的欢迎仪式了,就算不为了讨好皇帝,至少能给吐蕃使者留下一个好印象,对方自然免不了馈赠礼物。 在会州城南的一家酒馆的二楼雅座内,两位旅人一边喝着酒一边冷眼旁观着这一幕。两人的年纪都不大,左边的这个身材魁梧如同一座铁塔,右边的那位则要隽秀文雅得多,当然这是与左边这位相比较的情况,他比起普通人来仍然是相当健壮的。 他们两个就是突契大汗阿比契力尔派遣到绢之国的间谍,帖蒙和合撒。帖蒙是期岩部首领彻尓列的儿子,有着突契人少有的清秀长相,看起来与绢之国的子民无异;而合撒则是阿比契力尔的私生儿子,当然他本人并不知道内情。两人一文一武相得益彰,又是结拜兄弟。由于帖蒙向阿比契力尔建议学习绢之国的政治制度以便对突契的政局加以改革,阿比契力尔便派他专程前往绢之国收集这方面的情报,而合撒则是作为他的贴身保镖随行的。 帖蒙冷眼看着欢迎会按部就班的举行,冷笑着缓缓的喝酒;相比之下合撒就放松得多,他更注重的是如何把桌上的羊腿牛肉装进自己的胃袋,此外他喝的酒也是帖蒙的三倍以上。 就在这个时候,从街角跑来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孩,手捧着一小卷羊皮,朝着帖蒙道:“有人让我把这个交给大爷您。” 帖蒙扫视了一下这孩子,接过了羊皮,给了那孩子两个铜钱打发他去了,然后展开羊皮草草的看了一遍,抿嘴笑道:“真是有意思呀。” “什么有意思?”合撒奋力把满口的牛肉吞下了肚子才问道。 帖蒙压低了声音道:“你知道这会吐蕃派来进贡的使者一路上都在干什么吗?” “不知道啊,”合撒突然眉毛一挑,问道:“难道你知道?你怎么知道的?” 帖蒙忙竖起一根手指按在嘴上道:“你的嗓门能小一点不?我当然知道了。你以为我父亲会真的就让我和你一起来这片国土吗?我随行有二十个随从,他们负责给我收集情报。” “真的?难怪我总觉得有人跟踪我们似的。” 帖蒙笑道:“他们当然不能跟我离得太近了,不然目标太大。可是如果没有他们收集情报的话,单凭我们两个人能获取的情报毕竟有限,做起事来就会束手束脚的。话说这次吐蕃派来的使者叫做罗得萨恩,据说此人能言善辩,是个有名的说客。他这次从阿柴思麻走河西走廊入京,沿途每到一处治所都在当地置酒高会数日,宾主俱欢。你不觉得这其中很有意思吗?” 合撒摇摇头道:“没觉得,不就喝酒吗,我也爱喝啊。” 帖蒙笑道:“你呀就是太实诚了。这个罗得萨恩可不会仅仅是爱喝酒这么单纯啊,他受了吐蕃赞普的命令出访绢之国,竟然不赶奔京城,却忙着结交河西地区的行政长官,难道不诡异吗?要知道对于这种人来说,每天都是可以加以利用的,多停留一天就可以多做很多事情的。” 合撒听了直摇头:“不懂,不懂。” 帖蒙只好苦笑着继续解释道:“河西走廊这一片地方是各国人民杂处的地方,绢之国明着是这里的统治者,可是却只控制了几座城池罢了,真正能左右这片土地的是与当地各股势力通力合作,调和矛盾以达到稳定的目的。在这片土地上势力最强的是羌族各部,绢之国和吐蕃次之,突契与高昌等势力最弱,罗得萨恩这次来表面上结交官员,背地里必定是借此与各部势力加强联络,以便使得这里的平衡向吐蕃一边倾斜,达到暗地里控制河西走廊的目的。” “会这么顺利吗?绢之国的人也不是笨蛋呐。”合撒皱着眉道。 帖蒙对兄弟的这番话很是满意,这说明合撒正在学着往更深处思考,便道:“当然没那么容易。要取代绢之国控制河西地区,那就不但要加强自己的势力,同时还要削弱对方的势力才能有隙可乘。如果是我的话,就会想办法煽动叛乱,借着绢之国平叛的机会介入这一地区。” 合撒听了点点头,道:“确实有这个可能。” 帖蒙把酒杯一推,仰着头靠在椅背上道:“本来我还在考虑一个能够顺理成章混进长安的办法,现在看来就有一个机会摆在眼前了。” “哦?是什么办法?” “如果这块地方不久以后会出现一场叛乱的话,如果我们能帮助绢之国平叛的话,应该就能借此以较高的身份进入绢之国国都了。我对你的武勇很有信心,对自己的智谋也很有信心,咱们可以先行准备起来。” “哥哥既然已经有了计谋,我照办便是。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 帖蒙微微一笑:“去结交一些部落的头领咯。”(未完待续。) 第九十三章 二 双壁 新年伊始,绢之国的京城长安就迎来了两位从高丽返回的年轻将军:高定边与王汉新。 这两位加在一起才刚满五十岁的年轻将领无疑是绢之国如今最炙手可热的人物,他们都是从士卒开始做起一路晋升成为高官的。高定边以二十七岁的年纪当上了从四品下的安东都护府司马,王汉新则以二十四岁的年纪当上了正五品下的安远将军,这在绢之国的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事情,除了长官常邈的提拔和皇上刘龑的钟爱之外,也足以说明他们两人确实拥有过人的才能。在整个绢之国朝廷中与他们年龄相仿并且官阶比他们高的就只有二十二岁的太原府经略使忠义郡王刘献之了,可是他毕竟是皇家宗室,与平民出身的这两位不是同一级别的。 由于高定边回乡成亲,这两位将军把回京的行程拖过了年,但是皇帝刘龑却一点也没有觉得不快。虽然从他本人的意愿来说是非常希望他们快点回京,然后才好将他们委任到自己希望的战略位置上去,可是刘龑还没有实施这个任命就已经感受到了来自朝廷内的汹涌暗潮。 刘龑原本有意借着提拔这两位年轻将领并且让他们控制东北西北两处边境,从而将绢之国的军权进一步的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借此就可以防止皇后一派和太后文臣派染指军权。可是事情是明摆在那里的,谁都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京城南北大营,太原府,辽东都护府乃至于新攻下来的安东都护府都是刘龑的人,兵部侍郎薛伯仁事实上已经在实权上取代了尚书安靖边,如果把东北方的幽州和西北的麟州丰州一线都交给刘龑任命的人来打理的话,那么帝国绝大部分军队都被牢牢控制在了刘龑的手中,其他各派无论怎么折腾也只能是在朝堂上给刘龑找点麻烦,没有实际的威胁了。因此刘龑的这个任命只是初露端倪就遭到了各派势力的反对,理由也很充分——这两位将军的年龄太小,资历不深,难以服众,而且国家连年用兵导致府库空虚,如果再给这两位更高的官阶,无疑会更加刺激军人们的作战欲望,从而加剧财政上的压力。其中尤以太后文臣党闹得最凶,这也不怪他们,刘龑把他们的领军人物之一右仆射晏明给拉了下来,给了他一个太子太傅的虚衔是明显对他们的打压,作为反弹他们自然不会答应刘龑的这个任命。 年龄和资历的问题在刘龑看来根本不是问题。很奇怪的是各派人物对于刘龑任命卫州刺史邱逸儒升任吏部侍郎的任命并没有提出异议,按理说邱逸儒的资历更浅,他是六年前才考上了榜眼,担任刺史的职务才不过两年而已,比起已经有八年军历的两位将军来说他实在算是后进之辈才是。但是邱逸儒考取的那一年就已经四十二岁了,那时候可是比王汉新和高定边年龄的总和还要大几岁,因此大家似乎对他有一种先入为主的概念,就是邱逸儒是个老成的才子,成熟的官员,而那两个毛头小子则是后起之秀,多亏了皇帝的刻意提拔才有今天的地位,实在不适合再给他们加官进爵了。对此刘龑真是无言以对,其实他对邱逸儒的提拔速度远远超越了对高定边,王汉新的提拔速度,所以这根本就是个借口,不想让自己称心如意才是他们的目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对邱逸儒的提拔既是刘龑的意愿,也符合皇后一党的利益,如此一来太后文臣一党就更盯紧了王汉新与高定边,摆出一副绝不退让的气势来,这两人的任命反倒成了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大事了,因此刘龑不得不谨慎从事。 由于这种种原因,高定边与王汉新的迟到对刘龑而言反而是一件好事,因为过了年以后怎么说他们俩也大了一岁,相对而言刘龑面临的压力会小一些。 高定边在京城没有府邸,所以理所当然的入住了王汉新的安远将军府内,加上周嗣义和陈氏兄弟,安远将军府突然变得热闹了起来。府里面那些被收养的孩子们与王汉新一别两年,个个踊跃向义父以及周嗣义汇报这两年内的所学所成,高定边在一旁乐得合不拢嘴,与陈氏兄弟一起不时加以点拨,一晃便是数日过去了。 可是回京一连几天,别说皇帝没有召见他们兄弟俩,就连催他们到兵部报到的消息也没有,两人不禁迷惑起来,于是便私下里造访了他们的老长官,兵部侍郎薛伯仁的府邸询问情况,在两人不断追问下,薛伯仁只得对他们和盘托出了实情。 “这可真是没想到啊。看来京城果然是个是非之地,还是在辽东和高丽的日子过得舒坦些。”高定边由衷的感叹道。 王汉新抱着肩膀冷笑了几声,道:“看来这两年我和伍少卿不在京城,侍郎大人也奉旨出战,陛下少了我们这些股肱之臣,日子过得反不如从前了。只是奇怪的是如今既然咱们都到齐了,陛下为何不召见我们把这局面扳过来呢?” 看着王汉新大言不惭的把自己列入了股肱之臣的行列,薛伯仁不由得苦笑,道:“陛下自有打算,你又何必妄自揣度?如今不见你们两个,恐怕是为了向那些人表明陛下已经迫于压力不得不冷落你们两个,这样才能放松他们的戒心。你们两个刚回京城,正是两眼一抹黑的时候,给你们一些时间掌握情况也是有好处的。” “这倒也是,陛下这么做必有深意。”高定边听了点头称是。 王汉新却一脸不服:“连面的见不到,就算我们有办法也没法让陛下知道啊。” 薛伯仁笑道:“你这小子急什么?我就不信你这会子就已经有了应对之策了。莫要着急,不日吐蕃的使者就要入京了,到时候陛下必定会让置酒摆宴,大聚群臣来欢迎吐蕃使者,那时候便顺理成章的见面了,何必急于一时呢?” 既然老长官都这么说了,王汉新也不好再说什么,两人便起身告辞出来。 来到街上,高定边便道:“我这是第二回来京城,上次也没好好玩过。趁着如今有时间,不如你带我好好逛逛京城,话说你不是还做过巡街役卒么,这里没有比你更熟的人了吧?” 高定边的这番话无意中提醒了王汉新,王汉新眼睛忽然一亮,道:“有了!我们正好去他,任谁也想不到我们能通过他来传信的。” 高定边听了一头雾水,问道:“你这是在说什么呀。” 王汉新做了个鬼脸,压低声音道:“你可知道陛下有个宠妃被封为丽嫔的?此人一定经常见到陛下,我们可以通过她给陛下传话。” “别胡说了,难道丽嫔就不会把消息走漏出去吗?” “没问题的,首先她在被陛下训斥以后就绝口不过问政事,也不结交权贵,各派人物都没法走她的门路。” “那丽嫔凭什么替你传话?难道看上你了不成?”高定边面带讽刺的说道。 王汉新嗔道:“放屁!我这模样谁能看得上我?她有个弟弟叫米益国,当初我做巡街役卒时他为非作歹被我狠揍了一顿。我们就找他去给他姐姐传话,任谁都想不到我们能走米益国的路子。” “等一下,等一下,我没听错吧。你把人家弟弟揍了,还让人家的弟弟替你传话?你这逻辑说得通吗?” 王汉新瞟了义兄一眼,意味深长的道:“兵法说出其不意,她那个弟弟是个怂包,要是敢不听我的,我就再揍他一顿!而且我在京城一日就揍他一日,他还敢反抗吗?” 高定边翻着白眼道:“也只有你会说出这种混蛋逻辑来。”(未完待续。) 第九十三章 三 晋升 说起米益国来,这位国舅爷自从被王汉新当街殴打事件之后,就落下了一个病根,那就是只要一提起王汉新的名字来就会浑身发抖,不能自已。 在那次事件以后,他被长姐责令在家闭门思过,好好读书明理,不许再外出惹祸。这位国舅爷倒也真的安分守己了不少,至于是长姐丽嫔的话真的生效了呢,还是因为外面有王汉新在,那就不是外人所能知道的了。 这两年的时间大概是他过得相对舒心的日子了,因为王汉新远赴高丽作战,他的心病根子走了,精神状态明显好了许多。但是即便如此他也不像以前那样飞扬跋扈,为非作歹了,除了继续过着锦衣玉食的奢华生活以外,基本上可以说是痛改前非了。 可惜他的好日子终于到了尽头,自从听说王汉新要回京城的消息以后,米益国就过着惶惶不可终日的日子,直到前几天确认王汉新回京以后,他似乎一夜之间就旧病复发了一样:茶饭不思,成天魂不守舍的在屋子里转圈,连院子都不敢迈出一步。 就在这个时候,下人来报王汉新与高定边来访,这个消息差点让米益国吓得尿了裤子。米益国额头冷汗直流,却不敢说不见,因为在他的概念里自己如果拒绝了王汉新的要求,那么这个魔王一定会打进来把他抓出去的,他的嘴开开合合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请来。 当王汉新与高定边进入客厅时米益国并没有起身相迎,倒不是他故意失礼,而是他根本站不起来。米益国扶着桌案以免自己瘫软在椅子上,看到对方已经入座,才颤抖着声音问道:“不,不知王安远,大驾,光临,有何事见教?” 王汉新拱拱手,笑道:“国舅爷别紧张,在下打扰国舅爷只是为了一件小事而已。烦请国舅爷与尊姐传个话,就说在下想求见陛下,请陛下恩准。” 米益国张大嘴看了他半天,才道:“此事,大人直接求见陛下便是,何必如此麻烦?” 王汉新听了脸色一变,道:“若是我能明着去见陛下,何必绕这么大一圈?你就说帮不帮我这个忙吧。” 看着王汉新的脸色,米益国在精神上后退了三步,之所以身体没有跟上精神的步伐,主要是因为身体已经完全僵硬了。半天,才道:“大人如此抬爱,在下岂敢有违?请大人暂且回府稍待,我即刻进宫便是。” “多谢。那么我们二人就此告辞了。”王汉新说完便和高定边一起起身而去,只留下瘫软在原地的米益国。 “你看,事情很顺利吧。”出了国舅府以后王汉新对高定边说道。 高定边连连摇头:“堂堂一个国舅看到你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你到底怎么折磨他的?” “那是他咎由自取,我们就回家慢慢等着便是。走,现在我带你好好去逛逛京城吧。”王汉新说着便大步流星往外城而去,高定边只得跟了上去。 两天后,当刘龑从丽嫔口中得知王汉新的要求时,忍不住问道:“这小子没把你弟弟怎么样吧?” 丽嫔叹了口气道:“要说起来,自从那次的事情以后,臣妾那不成器的弟弟确实收敛了许多,这两年也读了些书,这的确是件好事情,可就是只要听到王安远的名字就吓得魂不附体,臣妾也很是担心他这个心病长此以往该如何是好。不过貌似这回两人之间还行,王安远一开口舍弟便答应了下来。” “那是他被吓得不敢拒绝吧。”刘龑苦笑道:“这个王汉新若是不给朕惹点事出来他就浑身难受。也罢,这件事情朕自会处理,你让你弟弟不必担心。另外,此事不可泄露,否则对你和你弟弟都不利。” “臣妾明白,多谢皇上。”丽嫔款款而拜,如今的她已经明了宫中和朝中的利害,再不是当初那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了。 刘龑背着手在屋内踱起步来,口中喃喃道:“王汉新这小子又给朕出了道难题,要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见到他呢?” 次日刘龑退朝后便拉着太常少卿伍思成去御苑里骑马射箭,结果弓马疏松的伍思成从马上摔了下来扭伤了腰。太医诊断后说非得卧床静养半个月才能康复,刘龑后悔不已,自此日起便天天道伍思成府中看望。 关于这件突发事件朝野上下谁都没有引起注意,因为伍思成作为刘龑的宠臣是早就尽人皆知的,他们之间平时走动也很频繁,更何况这次伍思成受伤基本就是刘龑折腾出来的,刘龑多去几次伍府也是应该的。可是人们都忽略了一个细节,那就是给伍思成送菜的那个老汉多了一个学徒,此人便是曾在长安街头混迹多时的王汉新。 伍思成坠马事件又过了二十天,姗姗来迟的吐蕃使者罗得萨恩终于到达了长安城,由于他这一路在沿途各地大造声势,广交各地官员,别说长安城了,就算是远到东都洛阳都已经传遍了他来朝的消息。刘龑对于这位盟友派来的贵宾当然是礼数周全,礼部尚书郁宪亲自到长安城外迎接,沿途张灯结彩,花团锦簇,将长安城的繁荣尽显于其眼前,下榻的驿馆更是豪华绚丽,上上下下无一不安排得妥妥帖帖的。 待罗得萨恩休息两天缓解了路途劳顿之后,刘龑为其准备了盛大的欢迎宴会,满朝文武尽数出席,甚至还包括了长安城周边的一些官员也受邀出席了此次宴会。刘龑的目的很明确,如此盛大的宴会当然少不了高定边与王汉新这两位将军,而且他已经与王汉新多次接洽,准备在这次涉及外国贵宾的宴会上演一出戏。(未完待续。) 第九十三章 四 宴会 罗得萨恩应该说一位很有魅力的男子:他有着一般吐蕃人所没有的深目高鼻和相对白皙的皮肤,微卷的黑发和一口漂亮的小胡子,健美的身材配上他高雅的举止,加上他拥有一副灵活的头脑和发达的舌头,是一个不知不扣的外交家。尽管在崇拜勇士的吐蕃朝廷里他没立下过丝毫战功,却依旧如鱼得水并且深受两代赞普的喜爱,这一切荣耀全都出自于他的机敏过人。他曾数次通过外交手段笼络了强大的部族臣服于吐蕃的统治之下,并且在朝中也是一个长于运用各种手腕来强化自己地位的人。格桑此次派他前来出使绢之国,一方面是为了让他趁机将吐蕃的势力范围向河西走廊一代扩展的任务,另一方面则是想让他立下功勋,以便提拔他来对抗那个安巴尔图里逐渐展开的势力。 罗得萨恩在之前正式向刘龑递交了国书,献上了三百匹骏马和大量的宝物,同时表达了两国之间深入亲睦友好的愿望,并且希望可以通过进一步的措施加固两国之间的友好关系,言下之意就是希望能够与绢之国通婚。 对于这一点,刘龑并没有立即答复。因此在席间,罗得萨恩趁着向刘龑敬酒的机会再提了此事。 刘龑笑着饮下了罗得萨恩敬的酒,然后缓缓开口道:“感谢贵国赞普的美意。其实朕也有相同的想法,只是朕登基至今,宫中尚没有适龄的公主可以许配赞普,若是以宗室公主相许未免太过不敬了。若贵国有到达婚嫁年龄的公主,朕是否有幸可以迎娶呢?” 罗得萨恩在席间行了一个礼,道:“陛下的诚意,小臣深为感动。我吐蕃现有数位公主,均是我赞普之妹,如蒙陛下不弃,小臣愿意为媒促成两家联姻,未知陛下意下如何?” 刘龑闻言大喜,道:“如此就请卿玉成此事。” “此乃小臣的莫大荣幸。” 刘龑道:“卿不远万里而来,为朕送来贵国赞普的友谊,更致赠骏马宝物,若能促成两家联姻更是居功至伟。朕现加封卿为黄门侍郎,另赐绢两千匹,金五百斤。” “多谢陛下恩赏。” 刘龑这一句话,罗得萨恩就成了绢之国正四品的官员了。虽然黄门侍郎是虚衔,而且作为吐蕃的大臣罗得萨恩也不可能在朝为官,刘龑这么做只是表示了对其的感谢之情罢了。 便在此时,就听见有人大声笑道:“这可真是一件大好事啊!陛下。” 众人不由得都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说话的人正是安远将军王汉新。 此时王汉新已经有了几分醉意,满脸通红,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朝着刘龑大声说道:“陛下圣明,这吐蕃使者万里来朝,陛下自然应该体现我的大度。只是这联姻之事尚且未成,陛下就封赏四品正职。却让为本朝奔波边鄙,饮血卧冰数年之久,力战有功之人居于何地!” 王汉新这话一出口,原本熙熙攘攘,欢声笑语不断的宴会顿时静了下来。谁都没想到王汉新竟然会在这次宴席上突然发难。 刘龑伸手示意他坐下,道:“王爱卿且坐,今日盛宴,此事暂且不论,朕来日自有打算。” “陛下何必替他人隐瞒!”王汉新挥手道:“我知道陛下的苦衷,哪里是陛下您忘记了我们这些浴血沙场的人了?这是朝中有人怕我们这些新进的武将盖过了他们的风头!没错,我的确是年轻,资历是不深。可是我们在前线和高丽人浴血拼杀的时候你们这些人在干什么!你们一个个缩在京城过你们的好日子!现在仗打完了,你们却冒出来说我们资历不深,你们要脸吗?” 坐在王汉新边上的高定边一个劲儿的拉他的手臂想让他坐下来,王汉新却越发来了劲儿,一把甩开了高定边的手道:“大哥你不用拦着我!你们可以不让我升官,这我不觉得冤,毕竟是我杀了那五千妇孺,任他们的尸体腐烂后扔进釜山城,让釜山城里的高丽余孽全部染病而死。可是我告诉你们我从来就不在乎官职!自从八年前高丽人屠了我的村子那天我就已经死了!只要能把高丽彻底灭亡了,我随时随地可以去死!但是,我大哥,还有和我一起出生入死的弟兄们,他们的功劳你们别想掩盖!谁要是敢压着他们的晋升,我就是拼了我这条命,也要把你们的心肝挖出来下酒!今天我就在这儿,你们有谁对我们晋升有意见的,站出来!我这就让你们去见那帮高丽狗!” 王汉新说着,抄起了桌子上用来割肉的小刀,朝着满朝文武一个个的点了过去:“你,你,还有你!你们谁有意见?!” 这个时候,整个宴会的气氛完全凝结住了,所有人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王汉新用刀子逐个的向满朝文武挑衅。大家或多或少都曾听闻过关于这个魔王般小子的种种劣迹,可是任谁也想不到他竟然敢当着皇上和吐蕃使者的面向满朝文武挑衅。而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强烈的杀气,就连文官都能明确的感受到,很多文官吓得两股打战,动弹不得。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件事情该如何收场。 此时只有一个人想要站起来呵斥王汉新的妄行,那就是兵部尚书安靖边。一来他是王汉新的上官,二来他也是武将出身,脾气暴躁。可是他刚一动,就被身边的兵部侍郎薛伯仁给拦住了。 薛伯仁和他不合是举朝皆知的事情,加上他是王汉新的老长官,安靖边疑他有意维护王汉新,不禁怒道:“你这是做什么?” 薛伯仁朝他连连摇头道:“尚书大人切不可与之争辩。这小子趁着酒性胡闹,现在还能以他酒后失言处理,如果大人于他争辩,搞不好就会起直接冲突,那就越发不好收拾了。此刻吐蕃使者在场,难道大人想闹到吐蕃人都知道我们朝中失和吗?” 安靖边听完他的解释,也只得承认薛伯仁的说法有一定的道理,不得已强按住心头怒火坐了回去。 此时王汉新已经扫视了百官一遍,然后猛然跪倒在地,道:“启禀陛下,臣已经问遍满朝文武,他们都对此没有异议,请陛下立即降旨封赏出征高丽的诸位将领!” 刘龑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心中不禁苦笑不已:王汉新想出来的这条计策实在是胡闹至极,可是却实实在在的把满朝文武都给吓得不敢动弹分毫。而且归根到底王汉新也只是个酒后失德,有辱朝廷,若是因此治了他的罪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如此一来,除了王汉新以外,其他征伐辽东的将领就都可以加以封赏,尤其是高定边的任命,此时不就坡下驴更待何时?(未完待续。) 第九十三章 五 禁足令 当下刘龑立即加封高定边为正四品上安东将军,领幽州马军都指挥使,持节,专职伺机对突契用兵;王汉新为从四品下定西将军;周嗣义为从六品破虏将军;陈世杰,陈世化兄弟各为正七品校尉;已故的盖言晓追封正三品镇东将军,武安伯;其余征伐高丽的将士有功者各有封赏,士兵们各进爵一级,战死者进爵两级并厚加抚恤。 “谢皇上隆恩!”王汉新听完封赏后倒地便拜。 高定边和周嗣义也一起出班谢恩。 刘龑沉着脸对高定边道:“今日王汉新酒后胡为,朕不与他计较,明日待他酒醒后你告诉他,让他自己绑了到朕这里来向百官谢罪!另责其在家闭门思过半年,不得迈出府邸半步!” “是,微臣遵旨。微臣这就带他回去。”高定边和周嗣义说完便架起王汉新退了下去。 刘龑这才转过身来向罗得萨恩赔罪道:“不意此子竟扰了贵使雅兴,望勿见怪。” 罗得萨恩忙笑道:“陛下言重了,多亏了这一出戏才使得这宴会有趣了不少。请。” 在两人的寒暄之中宴会重新开始,但是这宴会的气氛早已经不是原来的样子了。眼前的美酒珍馐依旧,可太后文臣一党的心里都像堵着一块石头似的难以下咽,被王汉新这么一闹,刘龑顺水推舟把该赏的都给赏了,一点事儿也没耽误。现在圣旨已下,他们却提不出反论来,因为刚才他们被王汉新的杀气所吓阻,谁也没站出来提出异议。现在他们都看出来王汉新和皇帝刘龑演了一出双簧,趁着国宴的时机将任命的事情都办了。虽然王汉新并没有被派遣实际职务,可是高定边的事情已经底定,而大闹宴会的王汉新非但没有任何实际处罚,反而升了官,禁足半年实在是捡了一个大便宜。 这其中最为恼怒的就数兵部尚书安靖边了,他一脸愤懑的看着刚才阻止他的薛伯仁,此时薛伯仁却若无其事的坐在位子里饮酒,似乎刚才那一幕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气得安靖边差点把桌子掀了。 宴会结束以后刘龑满心欢喜的回到了皇后的月谒宫中。看到太后文成一党郁闷的面色刘龑有一种久违的舒畅感觉,他心里很清楚此刻皇后必定已经得知了此事,他正好观察一下皇后对此事的态度。 进了月谒宫,华皇后早已经等候多时。夫妻进屋落座以后刘龑便道:“皇后可知今日宴会上的事情?” “臣妾已略有耳闻,看起来陛下似乎对此事颇为高兴么。” 刘龑这才意识到自己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忙正了正脸色,道:“此事倒不值得高兴,只是朕想到王汉新胡闹的时候,百官们的表情,确实是前所未有的。” 华皇后摇头叹息道:“陛下已经过了而立之年,怎的还如此心性?王汉新这等胡搅蛮缠,实在有损陛下与百官的威严,陛下对他又多有宽宥,百官岂能心服?臣妾敢断言,明日起陛下就会接到百官各种各样弹劾王汉新的奏章,陛下逞了一时之快,却换回了朝堂之上一派讨伐之声,陛下若真是爱护此人,就该好好考虑如何平息百官的不满才是。” 刘龑点头笑道:“皇后说得很是。只是朕觉得一来借着王汉新这么一闹,可以挫败太后那一党的企图也未尝不可;二来王汉新这小子的确是个不折不扣的愣头青,他是真能豁出命来干些出格的事情的人,而且就算撤了他的官职,他也仍然会对朕效忠;三来自朕即位以来,这朝堂之上的事情有几件是能让朕真正随心所欲去做的?偏就是这个愣小子办的事,每次都让人火冒三丈,恨不得将他斩首才好,可是说来也怪,就数他办的事情最让朕觉得心情舒畅,他办了朕想办却不能这么去办的事情,而且办完以后还能让朕置身事外不落人埋怨,对于这么一个人物,你叫朕怎么忍心真的将他法办了呢?” 皇后听了连连摇头,叹道:“陛下这偏心也偏得太明显了,那个王汉新的所作所为简直与地痞无赖无异,陛下还那么赞同他。不过话说回来,陛下好像还真拿他没有办法呢。要说杀了他,他也不怕,况且陛下您也舍不得;要说罢官免职流放就更吓不倒他了;罚俸的话他真能把府邸卖给当铺;就连臣妾也想不出该怎么惩罚他,也罢,就随陛下的意思办好了。陛下您也别硬撑了,想笑就笑出来吧。” 刘龑被她这么一说,顿时嗤嗤的笑了起来,慢慢的变成了开怀大笑,到后来就连华皇后也撑不住一起笑了起来。 事情果然不出华皇后所料,第二天开始刘龑的龙书案上便堆积了山一般高的弹劾王汉新的奏章,王汉新这一下的确是把百官都得罪了。可是刘龑对这些奏章连看都懒得看,除了命王汉新在自己正殿前跪了整整一天以外,其余只是按照他在宴会上说的处理而已。 打这儿起,王汉新便从朝廷上消失了,安心在家里闭门思过。百官对于刘龑拒不严惩王汉新发起了联名上书,最后把刘龑惹火了,扔下一句“你们要朕严惩,你们有谁愿意去王汉新的府上去宣读圣旨,朕就下旨!”结果让百官都闭了口。要严惩王汉新是大家的愿望,可是去他府上宣读这圣旨和直接去死是没有区别的,因为谁都不怀疑王汉新能干出把圣旨撕了然后宰了使者的事情来。于是事情最后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王汉新在面壁思过的这段时间可是一点也不轻松,因为刘龑命人将长安西北的麟州,丰州,盐州,灵州一带的军事部署,人员,资源的资料全都交给了他,让他好好研究该如何以此为基础去对付突契的方法。王汉新得到这些资料以后每天都和尚未赴任的高定边一起研究分析,周嗣义和陈氏兄弟也在一旁陪同研究,因此禁足思过的这段时间内王汉新一跃成为对绢之国西北地区最为了解的将领,这也为他日后的军事生涯奠定了基础。(未完待续。) 第九十三章 六 骚乱 会州地区的骚乱可以说是一种偶然性使然,但也包含了一些必然的因素。 本来在河西走廊一带,势力最大的既不是绢之国,也不是吐蕃和突契,更不是高昌,而是世代散居在此的羌族部落。 羌族之所以没法彻底统治这片地区,根本原因就是羌族始终没有出现一个统一的政权。各部落都严守的自古以来的传统,过着互不服从,偶尔争执的日子,这才给了其他政权侵入这一片的机会。但是这并不能撼动羌族作为这片地区首屈一指的力量的地位。 在会州周边总共有四支羌族力量,分别是唐羌,烧当羌,麻羌和叶儿羌。这其中以叶儿羌势力最弱,地处也最偏远。 在罗得萨恩经过会州地区的时候曾经广为结交当地的官员,部落头人等,当然也给予了相当丰厚的礼物。可是这其中却没有包括叶儿羌部,这当然有叶儿羌领地正好不在他行进路线上的原因,更有罗得萨恩有意引起羌族内部矛盾的意图。 偏巧在去年冬天时,会州周边地区的天气比往年冷,下雪也多,因此各地都受到了些损失,因此开年以后大家的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为了喂饱族人,这些头人们不得不用药材,牲畜和毛皮与会州城的绢之国官府换取一些粮食来对付日子。可是罗得萨恩的馈赠打破了这个现状,头人们用这些财物可以直接购买绢之国的粮食,也就可以得到些缓解。问题在于偏偏叶儿羌没有拿到馈赠,而且他们地处偏远,又相对较弱,物资更为紧缺。作为这片地方统治者的绢之国总不能眼看着叶儿羌的部众饿肚子,因此他们收购叶儿羌部的毛皮药材时,定的价钱就比其他部落的要高了一些。 这么做本来完全是出于好心,结果却引发了所有人的不满:叶儿羌觉得自己受了冷落才会被吐蕃使者忘记,其他三个羌族部落则认为绢之国故意偏袒叶儿羌降低了他们的收购价格,会州官方反而落了个吃力不讨好的下场。 本来这件事情大家最多心有怨言也就罢了,等熬过了这个小荒年日子就会恢复平常,可是偏偏在这个时候又出了一件事情,加剧了羌族各部的矛盾。 一小股前去交换物资的唐羌部族的人被人袭击,不但把牛羊马匹以及随行的货物劫掠一空还把人全杀了,案发之后,唐羌的人根据现场痕迹进行追踪,结果发现加害者的踪迹消失在了叶儿羌部的领地之内,这下子事情就闹大了。唐羌部的头人自然要找叶儿羌部算账,可叶儿羌部对此事却拒不承认,咬死了这件事情不是叶儿羌人干的。双方的矛盾迅速升级,很快就演变成了两部族之间的全面冲突。 作为统治这一方的绢之国当然不能坐视两个部族就这么干起来,可是绢之国在这里的兵力不足,难以用武力来迫使双方放下武器何谈,因此联合各部族出面和解就成了唯一可行的方法了,有了各部族的公论以后这两个部族也就不好再执拗下去,否则很可能招来各族的共同讨伐。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再次出乎了大家的意料。首先是在各部族联合会议上,绢之国的态度暧昧引发了大家的不满。在这件事情上绢之国一方面觉得叶儿羌人不至于为了这么一点蝇头小利干出这么出格的事情来,一方面却又苦于拿不出叶儿羌人无辜的证据,结果被大家以为是他在偏袒叶儿羌人,这尤其使得麻羌和烧当羌人觉得不满,因为之前他们就觉得绢之国故意偏袒叶儿羌部。 其次是本来处于弱小地位的叶儿羌却出人意表的在与唐羌的冲突中获得了一次大胜,唐羌不但输了仗,还损失了很多牛马物资。这个结果更加加深了各部对绢之国的误会,他们认为绢之国出面调停是在为叶儿羌人争取时间。这么一来绢之国反而变得里外不是人了,为了平息各部的怒气,绢之国只得派出使者前往叶儿羌部,要求叶儿羌把夺来的战利品归还给唐羌部,这叶儿羌人当然不干了,这是他们流血流汗才拿到的战利品,何况他们本来就是被冤枉的,在他们眼里唐羌人才是故意挑起争端的过错一方。 由此为契机,唐羌,烧当羌和麻羌组成了联盟,公然对叶儿羌人和绢之国官府发起了挑战。绢之国事情没摆平还惹来了大麻烦,只得缩在城池之中固守,同时向朝廷求援;而叶儿羌也在三部联合讨伐的包围之中处于守势,最后不得不向当地的吐蕃族求援。 其实这件事的幕后真凶就是吐蕃人。他们早就接到了罗得萨恩的指示尽可能寻找机会扩大羌族与绢之国的矛盾,借此扩大吐蕃在这一地区的影响力,因此他们瞅准了这个机会制造摩擦。叶儿羌人的求援当然是他们趁机介入的绝好机会,但是吐蕃人也不想卷入这个事件太深。一来卷入太深势必会损耗吐蕃本身的实力,从他们的切身利益出发他们的确愿意扩大在这片的影响力,可是却不想付出太大的代价;二来这么做也会引起绢之国的注意。因此吐蕃人的支援程度并不是明面上的出兵,而是暗地里的。在他们看来把整个河西地区闹乱才是符合利益的,因为这不但可以削弱绢之国在这片地区的威信,也可以把水搅浑,让各部族不得不为了自身安全而战,这样就不容易暴露出吐蕃的意图了。最终吐蕃人将凭借背后整个吐蕃国的力量和影响力在这片地区获得优势。 当然,这只是吐蕃人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作为冲突的实际承担者,叶儿羌人确实相当卖力的在保卫他们的家园,更戏剧性的是他们在面对那三支羌族联军的战斗中连续取得了两次胜利,大大的鼓舞了本族人的战斗意志。这其中涌现出来两位引人注目的人物,他们在这两场战役中的出色表现使得他们一跃成了叶儿羌人心目中的英雄。他们是古尔和巴尔兄弟,其实就是突契大汗阿比契力尔派到绢之国的两名间谍帖蒙和合撒。(未完待续。) 第九十三章 七 平乱策 会州地区的骚乱传到京城长安以后,刘龑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该不该派兵平乱,派兵的话该派多少兵。 会州地区绢之国的驻军数量不足问题由来已久,可是这并不是绢之国不愿意派兵,而是因为养不起那么多兵。会州所处的地区如果不是屯田的话恐怕连目前这些兵也养不起,在这里只有黄河一条水道,可是它的下游地区却在突契的袭扰范围之内,因此不可能用水路来为这里的驻军运送粮食,用陆路运输的话消耗又太大,因此不得已只能在有限的范围内养这么些兵。 那么问题也就来了,如果要派兵平乱,士兵少了不顶事,士兵多了粮食供给就很成问题,而且在准备对突契大举用兵的时候在河西一带留下隐患对于战略大局也是十分不利的。 依着刘龑的意思就想派王汉新去办这件事,可是想到这家伙还在闭门思过,如果贸然启用他的话难免又惹得朝堂上沸沸扬扬,说自己太偏心,结果他还是得私下里先和伍思成商量。 伍思成的看法和刘龑完全不同,他觉得刘龑不趁着这个机会让王汉新立下战功来抵消他的过错的话,那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他安排到麟州一线的战场上去了。 为了保险起见,刘龑派伍思成给王汉新带去一个口谕,给他会州地区的各种情报,让他先写一份针对会州地区骚乱的策论,如果合适的话刘龑再正式召见他加以委任。 两天以后,伍思成送来了王汉新所写的策论,刘龑打开一看,不禁又喜又忧:王汉新在策论里提出绢之国之所以会在会州地区闹出这样的乱子来,关键就在与缺乏了两样东西——恩和威。 因为兵力不足所以底气不足,因此在当地的威望也就不高,为此不得不选择以夷制夷的策略,借助各部之间的矛盾和利益来控制他们,因此也就使得各部落之间都感受不到绢之国对自己有恩。在他们的眼里绢之国只不过是凭借着背后的实力统治这片地区,利用他们的一个政权而已。凡事都是从最坏的方向去考虑绢之国的根本意愿。这也就是这次的骚乱的根本原因,当诸多误会聚集在一起的时候事情就变了味道了。 针对这一点王汉新也提出了三条解决方案。第一,他认为叶儿羌的作案动机不足,即便这事真是他们干的,他们也犯不着为了这么点东西和三大部族交战。相反他们为了争得清白而不惜一战的可能性更大些。因此查明究竟是谁袭击了唐羌人的货物是一个重要的关键,这件事情必须尽快查明,以便居中调停交战双方。 第二,平定骚乱该出的兵一定要出。没有强大的军力做后盾,各部都不会真正听命于绢之国。要平定骚乱就先要把之前没有树立起来的威严树立起来,这对今后的统治是十分有利的,也是为施恩做好准备。有恩无威会被认为是软弱可欺,有威无恩会被说成是残暴不仁。 第三,河西走廊对于绢之国是相当的重要,所以用以往的方式是不可能真正在这片地区站稳脚跟的。要想彻底掌握河西走廊的控制权,绢之国必须要有下大本钱的打算。这件事必须立即着手去办,为今后铺路。 王汉新认为在会州地区应该扩大屯田的规模,以便养兵。同时应该动用民夫,在泾水上游挖一条渠与黄河联通,这样就可以避开突契的攻击开通漕运,将长安的粮食运送到会州地区,这样一来河西一带的局就完全活了,不但可以拥有更多的驻军,来回调动军队的速度也将大大提高。这样一来,河西走廊将完全置于绢之国的控制之下,凭借强大的物力人力,任何部族都别想再对抗绢之国。 刘龑看完这份策论,将它交给了薛伯仁和安靖边过目,叹息道:“想不到啊,王汉新这个臭小子办事胡闹,完全没有章法,可是一碰到和战争有关的事情,他脑子清楚得很啊。这份策论写来有理有据,头头是道。” 薛伯仁看了也是连连点头,就连安靖边也不得不承认他的办法有其可行性。 薛伯仁道:“陛下,这份策论的第三条,手笔未免太大了,这要动用的民夫恐怕会超过十万人,工期至少要半年以上才行。以目前府库中帑银的数目来说,似乎??????” 刘龑摆摆手道:“钱不是问题。这件事情是有利于将来的,现在的投入虽然大,可是将来的回报也一定很大!就算让朕把皇宫里的宝物拿去抵押也要办成这件事!将来我们一定要进一步控制西域地区,河西走廊越是稳固我们的把握也就越大!眼光一定要放长远些。” 安靖边道:“以这份策论而言确实可行,但是陛下如果是要委任王汉新为将的话,那么老臣认为并不合适。此人目前尚在禁足期间,不宜随便改变对他的处罚决定让他侥幸逃脱,而且此人行事不定,如果让他领兵出征,很有可能重演高丽战场上的悲剧,那样会极大的影响我们在河西地区的统治。” “这的确是个问题,微臣也有同感。”薛伯仁难得的站在了安靖边的这边。 刘龑摸着下巴上的胡须喃喃道:“两位爱卿言之有理,这倒是个问题。这小子劣迹斑斑,实在难以捉摸。可是能够完全掌握这份策论的人恐怕也只有这个臭小子了。可惜高定边已经去幽州赴任了,不然他倒是个最佳人选。” 伍思成在一旁提醒道:“陛下可以给他派个监军啊,一来可以提醒他是待罪之身,等他回来照样要继续把他关在家里禁足,此外也可以防止他在前线胡来,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你说的是不错,可是派谁去才能镇得住这个小子呢?”刘龑皱着眉道。在他看来除了高定边以外还真没什么人能镇得住王汉新。 伍思成笑了笑道:“陛下不需要考虑这个问题,依微臣看任谁也难以镇住他。倒不如派个和他有仇的人。这样的人选多得是。” “那难保这小子不会把这监军给杀了吧。”刘龑道。 “那就要看陛下给这位监军大人多大的权限了。”伍思成意味深长的说道。(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章 一 出兵 王汉新担任平乱军总指挥的消息让大家群情激奋,因为这么一来这位还在受处分期内的将军就可以公然摆脱处分建立功勋了。 而当国舅米益国被任命为此次平乱军监军的消息传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惊讶得长大了嘴。米益国和王汉新有仇这点不假,可是让他来做监军显然是胡闹。众所周知米益国患了恐王症,别说看见王汉新了,就是听见他的名字都紧张,让他却监王汉新的军,别说对王汉新没有任何威慑力,怕是吓都要吓死了。 关于这件事就连米益国的姐姐丽嫔都觉得不合适,向刘龑提出了异议。可是刘龑对此却不以为然,他认为米益国这种状态很不正常,如果不能根治的话很可能落下大病。心病还要心药来医,刘龑认为米益国之所以那么怕王汉新就是在被王汉新揍的时候被他身上那股杀气给吓到了,在米益国的眼里王汉新就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杀人魔王了。虽然说王汉新是杀人魔王倒也确实不算冤枉他,但是在王汉新身上还有其他的优点存在。刘龑认为米益国想要治好恐王病,那就得老老实实的和王汉新呆在一起一段时间,通过观察来了解这个魔王的其他面,只有解开了这个心结才能根治他的这个毛病。此外刘龑也指出米益国文不成武不就的,就算将来自己想提拔他做个一官半职的也只能是闲职而已,倒不如让他出去历练历练,有了些许军功,将来也好堵比人口实,为丽嫔在宫外留个可以依靠的血亲,也好对得起忠良之后的米家。 被刘龑这么说,丽嫔才勉强同意了他的观点。不过为了保护好这个弟弟,她从刘龑那里为米益国讨来了一把尚方宝剑。不过刘龑做的也够绝的,这把剑见剑如见皇上,但是拿这把剑的人什么人都不能管,只能管王汉新一个,而且必须是王汉新要滥杀无辜的时候才能使用。当然,这无辜者当中也包括米益国自己。 对于此次派遣平乱军的规模,刘龑听从了王汉新的意见。因为王汉新历来主张兵贵精不贵多,况且路途艰难粮食转运不便也确实带不多部队。王汉新选中的还是当初和他一起平定卫州之乱的骑兵队,只不过由于这几年连续用兵,有经验的战士很容易被其他部队调走,如今能给他调度的只有不到五千骑兵。 周嗣义,陈氏兄弟都随军一起出征。队伍的规模虽然不大,但是这批士兵的士气却十分高昂——因为大家对于被王汉新统帅这件事都十分兴奋。王汉新在朝廷里的名声很糟糕,可是在士兵中的名声却出奇的好。他不但没有当官的架子,与普通士兵同甘共苦,更关键的是他是个常胜将军,没有什么比能够让自己活着回家还能领到赏赐更让士兵们高兴的了。因此这五千骑兵出城的时候旗帜鲜明,铠甲鲜亮,整齐划一,唯一打破这副画面的人就是监军米益国,他躲在尽可能的远离王汉新的地方,在十名护卫的保护下战战兢兢的上了路。 由于大家都是轻车熟路,所以都明白在王汉新手下做事并不轻松。王汉新的行动速度非常快,而且他对情报的收集要求又很高,所以每个人都兢兢业业的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只有这个米益国受不了,他身子虚弱哪里经得起这军营里的折腾,才第二天就已经疲惫不堪,难以为继了。可是他又不敢和王汉新提出缓行的要求,只能咬牙忍着。到了第三天实在撑不住,最后是他的护卫跑去向王汉新禀告了这个状况。 出乎米益国的意料,王汉新竟然拨转马头跑到了自己这边仔细检查了一下状况,然后冷冷说道:“说实话这趟差事的确不适合国舅爷你这种人,但是我看你也的确不是生病了,只是这种旅途奔波让你太疲劳了。我告诉你我不可能放慢整支部队的行进速度来迁就你,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你和你的护卫以你认为合适的速度继续前进,但是我不能给你再加派护卫,如果一路上遇到什么危险我也无能为力;二,你咬着牙继续坚持,再过几天你的身体就会适应这种劳累,到时候你就会轻松了。该怎么选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不会过问。告辞了。” 王汉新说完便策马而去,留下了米益国和他的十名护卫。 米益国看着王汉新和大军渐渐远去,眼泪止不住的滚落了出来。刚才王汉新和他说话的时候他累得连害怕的力气都没有,可现在他只觉得浑身颤抖。 “国舅爷,不如就这么停下来休息吧,您的身体不能再操劳了。”一个护卫如此建议。 “混账!我是监军!要是被自己的部队扔在后面还监什么军!只能赶上去!”米益国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骂道。 当天晚上,当米益国拖着两条腿爬进自己的帐篷时发现他的帐中摆着一瓶药酒,又累又渴的他也顾不得许多一口气全给灌了下去,然后胡乱吃了些东西便睡下了。等到第二天清晨起来的时候身上的酸痛居然减轻了不少,精神也比前一日好了些。 这时候米益国才想起昨天的这壶药酒来,派人去打听究竟是谁给的,结果护卫回报说这是王汉新让陈氏兄弟配制的药酒,服用后可以去除疲劳振奋精神。 这时候米益国呆住了,他喃喃的说道:“想不到这个人还会替我着想。” “王大人曾托小人带个话给国舅爷,若是国舅爷说王大人是为国舅爷着想这句话,就转告国舅爷说他是不想让您死在半路上,您该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战争。男儿就算是要死也要死在战场上才行。” 米益国听了这话呆了半晌,才道:“好吧,要是这个时候倒下了未免也太让别人看不起了。那就让我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战争吧。” 米益国双腿一夹马腹,那马便飞也似的跑了起来,直奔向日落的方向。(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章 二 会州平乱 在王汉新的平乱军赶到会州地区之前,争执双方的态势也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叶儿羌有了吐蕃人的暗中支持,虽然数量上处于绝对劣势,却有了相对充足的作战物资,在古尔兄弟的指挥下接连取得四场胜利,士气高涨;反观唐羌、烧当羌、麻羌三族联盟势力庞大却连战连败,相互之间的信赖越来越少,虽然名义上还是联盟,却各自占据一处据守,呈品字形与叶儿羌对峙。 王汉新首先采取的方法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用一个词就可以概括:奇袭。 概括这个战术很简单,实施起来却有着天壤之别。要达成奇袭的突然性,首先要归功于王汉新部队运动的超高速度。他的速度让整个河西走廊都为之咋舌,各部获悉绢之国出兵的消息以后甚至连基本的应对都来不及做。其次就是王汉新之前做了大量的情报收集工作,他对于争战双方的地理位置,环境,布防状况非常清楚,因此才针对部署最薄弱的烧当羌率先下手,展开夜袭。 王汉新与周嗣义从北方突入烧当羌的驻守地,陈氏兄弟则带领着少数骑兵分为两翼夹攻。由于是夜间行动,烧当羌把在两翼大造声势的陈氏兄弟当做了进攻的主力,结果被中路突破的王汉新打了个正着,惊恐的烧当羌人直到中路被突破时还以为两翼有更多的敌军正压迫过来,顿时四散奔逃。激战半夜的结果,烧当羌的七千多人全部溃散,他们的大小二十几个首领被活捉了一大半。 但是这还不是王汉新奇袭的结束,他扔下了遍地乱窜的烧当羌残部,率领大军急袭了离烧当羌最近的唐羌人营地。这一招大大出乎了唐羌人的预料,甚至在他们刚刚得到烧当羌溃败的消息之后王汉新的部队就杀到了。面对突然到来的绢之国大军,唐羌人同样陷入了慌乱之中。好在唐羌人是三族联盟中最强大的一支,拥有两万多人的羌族武装同样是由骑兵组成,因此与遭遇夜袭的烧当羌不同,他们在短暂的混乱之后还是重整的态势。遗憾的是他们面对的是绢之国最强悍的武将之一王汉新,王汉新立即察觉到对方的行动开始变得有序而改变了作战策略,目标从击溃敌军变成了直扑唐羌军的中心地带,目标成了唐羌族的首领们。这个时候唐羌作为一个部落联盟的劣势就暴露出来了,各个唐羌族的小部落都服从于首领的领导,可各个小部落的服从度却截然不同,在面对大局和自身部落利益的抉择时,各部的反应是不一样的。维护首领还是维持阵列防止敌军突破的不同反应给了王汉新宝贵的时机,他将原本整齐的唐羌军阵列那些许的破绽加以最大限度的利用,很快瓦解了唐羌军队即将成型的阵列,最终逼迫唐羌族的首领率先退却,从而导致了唐羌族的最终败北。 连续两天之内击破了三族联盟中最强和最弱的两支军队,王汉新的威名一夜之间响彻了整个会州地区。仅仅一战就完全打破了羌族争斗双方的平衡,三族联盟瞬间被打散。如果这个时候叶儿羌配合绢之国举兵进攻的话,那么仅剩一支的麻羌恐怕独木难支了。 在这个当口,王汉新并没有继续出兵攻击麻羌,留下自己的五千人马原地休整,自己则带着被俘的烧当羌大小首领们造访了麻羌的营地。 这下把麻羌人给弄蒙了。此时的麻羌族正惶惶不可终日,他们一方面后悔不该趟这趟浑水,一点好处没捞到反而面临着叶儿羌的攻击和绢之国的讨伐,另一方面则忧虑该如何行动才能确保自己的部族全身而退。这个时候王汉新的到访让他们觉得完全摸不到头脑,原本他们认为王汉新会乘胜追击立即发动对自己的进攻的,又惊又怕之下只得将王汉新一行人迎入了自己的营地。 王汉新在这次与烧当羌和麻羌首领的会晤之中向他们表明了自己的态度:绢之国实在无意让羌族各部陷入战乱之中。自己之所以先拿烧当羌和唐羌下手,不过为了对他们首先挑起战端加以惩戒,所以在作战时才没有像以往那样赶尽杀绝,而是仅仅以击溃为目标。为了这么小小的一件袭击事件,羌族这样互相攻伐谁都不可能从中获益,反而让吐蕃族借机染指了羌族的内部争斗,借机扩大了势力。绢之国作为统治这一片地区的国度,不会偏袒任何一方,如果袭击事件真是叶儿羌人所为,那么绢之国一定会让叶儿羌族做出道歉和补偿。可是问题在于事件的主谋是否真是叶儿羌人?从目前的态势来看整个事件中获利者只有吐蕃人而已,这一点是十分可疑的,因此建议双方暂时放下争执,给自己时间来查明事件的真相,避免羌族因为这种无意义的争斗白白牺牲更多人命。 在王汉新软硬兼施的说辞下,成功说服了麻羌和烧当羌的首领们,之后在王汉新的主持下三方一同将逃亡的唐羌首领找了回来加以劝说,最后三族联盟同意暂时罢兵休战,但是前提是叶儿羌族也必须放弃继续用武力解决问题,一同等待绢之国对整个事件加以调查。于是摆在王汉新面前的最大问题就是已经与吐蕃人联手的叶儿羌族了。 事实上王汉新的这些举动早就惊动了叶儿羌族和吐蕃人。他们同样被王汉新的快速行动所震慑,一时之间也难以判明绢之国的态度究竟是什么。一开始他们以为绢之国是帮助叶儿羌族讨伐三族联盟,借机打压羌族势力并且拉拢叶儿羌族,可是后来发现不是这么回事,显然绢之国在狠狠教训了三族联盟之后反而与其结成了同盟关系,那么他们接下来要对付的显然就是叶儿羌族了。 “真是个奇妙的家伙啊。”化名为古尔的帖蒙看着手中的地图朝着兄弟合撒笑道:“想不到这个王汉新竟然会选择先打击三族联盟,然后再与他们联合起来对付我们。看来我真是小看了这个人了呢。” “那后面的仗打起来会更加艰难了。”化名为巴尔的合撒答道。 “那倒也不见得。如果我是王汉新的话就不会这么做。之前他能成功无非是因为奇袭的关系。现在他的兵力多少大家已经很明了了,想再来一次奇袭也不可能。反倒是他趁着把那三族打怕了以后迅速说服三族与他合作的政治攻势更让人担心。” “那咱们要不要用点手段分化瓦解这三个族与绢之国的关系呢?” 帖蒙笑着指指合撒,他对这段日子来合撒在战略认知上的进步表示赞许:“你说得很好,可惜我们的目标可不是让叶儿羌成为最终的赢家,当然更不是吐蕃,而是我们自己啊。” 帖蒙说着放下了地图,站起身来道:“接下来就让他好好努力表现就行了,我们只要静静等待就行了。”(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章 三 决战 叶儿羌人战战兢兢等待王汉新派兵攻来的时间比他们预料的更长,整整十天王汉新都按兵不动。直到第十一天,王汉新突然拔营起寨,仅用一天半时间就出现在了叶儿羌人面前。 但是这种速度与他之前的比较起来根本称不上奇袭,充其量只能称之为快速行军罢了。而且在古尔兄弟的筹划之下叶儿羌人的作战准备做得十分充分,王汉新就算想偷袭也不可能成功。 双方在第二天一早各自列阵对峙,就兵力而言绢之国略占优势,叶儿羌经过几次战役的消耗,能动员的总兵力只有四千不到;以武器装备而言则是绢之国占据绝对优势,即便叶儿羌人有吐蕃人提供了相当的装备,可是那只是武装民众的级别,和绢之国正规军还是相去甚远的。 双方的阵列之间保持在箭矢的最大射程之外,王汉新策马在高处仔细观察着对方的阵势,眉头紧锁。 在他身旁,监军米益国不禁有些疑惑:自从他随军行动以来,成功克服了体力上的弱势,而他对于王汉新的态度也有所改变,因为如果不是王汉新为他所配制的药物支撑他是绝没有这么容易克服这远程奔袭的劳累的,尽管王汉新对自己的态度还是不冷不热。在远离战场的地方看到王汉新连续两次取得全胜战绩以后,米益国对于这个昔日视为魔王的人已经转为极度的崇拜,他看到了一个有勇有谋的将领在战场上驰骋杀敌的英姿,也了解到了战场的残酷和艰苦,对于取得胜利的不易有了全新的了解,可是他却从没有在王汉新的脸上看到过今天这种表情。因此迷惑不已的他便向军中高层里唯一能说上话的破虏将军周嗣义询问原因。 “这是因为这一仗非常难办,监军大人。对方摆出的阵势与之前羌族的阵列完全不同,其中几乎找不到破绽,仅有的几个小瑕疵看起来也不像是能力不足,而是故意留下的陷阱,如果从那里下手的话对方一定有厉害的后招来对付。如果我们强攻的话,最后获胜的可能依然是我方,但是伤亡将会非常惨重。” “既然能胜那又何必迟疑?难道陛下会因为这些伤亡就责怪定西将军么?” 周嗣义看了他一眼,摇头苦笑道:“监军大人或许不在乎这些士兵的生命,可是定西将军不一样。这些士兵都是有经验的老兵,不能白白消耗在这种部族冲突之中。况且我方兵力消耗过大的话,那么对羌族的压制能力就会大大被削弱,恐怕其他三族又会蠢蠢欲动了。” 米益国点点头,现在他明白了王汉新心里盘算的是全局而不是这一场战斗的需求,这才是一个领军将军应该考虑的层面,否则那就只是一介武夫罢了。 这个时候,王汉新的马动了。 他一路跑到了阵型的最前面,来到了叶儿羌人的阵前,高声说道:“我就是定西将军王汉新!请贵部摆下今日阵势的高人出来一见!” 米益国听了这话大惑不解:“这是何意?” 周嗣义摇头道:“这个下官也不明白,且看看是怎么回事吧。” 过了不多时,叶儿羌的阵列里缓缓走出来两人两骑。右手边的这个身材魁梧犹如一尊铁塔,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个勇敢善战的人,胯下骑着一匹骏马,毛色中泛着淡淡的紫色;左手边这个就清秀了许多,骑着一匹瘦骨嶙峋的老马。两人看起来年龄都不大,也就二十上下。 王汉新一见,忙道:“两位可就是古尔,巴尔兄弟?” 古尔一怔,道:“不想我兄弟的贱名能为大人所知,实在荣幸之至。” 王汉新道:“早就听闻叶儿羌部出了两位英雄,一文一武相得益彰,今日得见实为有幸。敢问今日此阵是两位所摆的吗?” 古尔道:“正是在下古尔。班门弄斧,让大人见笑了。” “哪里哪里。阁下的这个阵势因势利导,合乎兵法,让在下无从下手。说实话若要破得这个阵势,我方少说也要伤亡近半,而贵方则会全军覆没。但是这样无意义的消耗战既不利于贵部的存亡绝续,也不利于我军。所以在下专程请阁下前来相会,就是想和阁下商量,既然会战的结果已经明了,那又何必斗得两败俱伤,难道这就是贵部为了证明自己清白而要付出的代价吗?” 古尔微微一笑,道:“大人有所不知,我兄弟二人并非叶儿羌人,只不过是叶儿羌首领罗科的朋友而已,但是朋友的部族遭受了不白之冤,如果因为害怕而蒙冤受屈,那么叶儿羌人断然不能接受,就算贵国举全国之兵来兴师问罪,叶儿羌人也只有尽力一战以明心迹而已。我兄弟二人虽不能比古人之义,但是为朋友洒掉这一腔热血也在所不惜。” 王汉新在马上拱拱手道:“阁下兄弟高义令人钦佩,但是如果事情还有回旋余地之时就贸然采取这种极端的做法那就难免让人觉得是逞一时之勇而非明智之举了。在下愿意作保,请双方就此罢兵,然后一同查出此次事件幕后的真凶,还叶儿羌人一个清白,如何?” 古尔听完笑道:“大人的心意,我兄弟委实感激,但可惜的是我们并非叶儿羌首领,不如先请了罗科大人来一同商议此事,如何?” “如此,就拜托两位玉成此事了。”王汉新在马上行了一个礼道:“在下便在此恭候,请两位转告罗科首领在下之意。” 古尔拱拱手道:“大人稍等片刻,我等去去就回。” 说罢,古尔便带着巴尔一同回转马头朝阵内跑去。 “大哥,你算得真准,王汉新果然不愿意动武。”巴尔边走边笑道。 古尔却沉着脸道:“你错了,这人是真的想动武的。看他今天摆的阵势真是吓了我一跳,要不是我摆的这个阵严谨,恐怕他会毫不犹豫的攻过来,把我们打败以后才胁迫我们接受他的要求。而且此人一旦明白结果如何,能立即选择妥协,这份心思更让人觉得可怕。和这个人打交道必须要更加小心谨慎才行。”(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章 四 和解 在王汉新的斡旋之下,羌族的四大部族终于同意放下武器坐下来和谈。除了四大部族和绢之国之外,王汉新也邀请了吐蕃、高昌甚至突契方一起参与其中。 但是从一开始,这个和谈的根本焦点就集中在了引发整个冲突的劫掠事件上,叶儿羌族拒不承认是这件事的主谋,而他又无法列举出足够的证据来证明自己一方没有干过这件事,而且由于时间已经过了很久,现场的证据也早就被破坏殆尽。尽管与会的其他三部羌族部落同样列举不出更有力的证据来证明确实是叶儿羌族所为,但是事件发生的地点在叶儿羌管辖范围之内这一点对叶儿羌一方相当的不利。 在这个问题上代表绢之国的王汉新也很为难,虽然他相信叶儿羌族确实无辜,但在面对其他三部羌族首领的时候,如果没有令人信服的证据是无法让他们真正心服口服的,如果过于偏袒叶儿羌则势必会让目前悬于一线的和平态势再度破裂。 与会的其他几方的态度也加剧了局面的变化:高昌和突契方是一副坐山观虎斗乐观其成的态度,在局势明朗化之前根本不能指望他们两家出手相助;吐蕃人则是完全站在叶儿羌人一边,这一举动除了能够更加触动其他三部羌族的怒火以外完全没有任何作用。 随着毫无进展的和谈继续,双方的语气中火药味越来越浓烈,如果不是王汉新坐镇在当场的话,双方恐怕早就拳脚相加了。 “各位请静一静!”王汉新猛然站了起来大声喝道。被他这么一嗓子,场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各位,既然大家争执不下,谁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那么我们总不能再拉开架子打一仗吧。况且战争的胜负也未必代表了是非曲直。在下有一个提议,想请大家来评判一下是否可行。既然我们这些凡人无法知道事情的真相,那么不如就请天上的诸神来做一个公正的评断!争执的双方各派出一名勇士来决斗,获胜者一方的说法就是神所选择的正义方,如何?” “我同意!”叶儿羌族的首领罗科首先喊了起来:“我部委派勇士巴尔参加决斗!” 他的这句话一出口,其他三部都默不作声。在之前的战斗中巴尔表现出的武勇让所有人都为止震惊。三部之中也不乏勇士,但要和巴尔比起来那就相差太远了。王汉新的这个提议明显就是偏向于叶儿羌部,三部都用沉默来表达了自己的不满和抗议。 王汉新朝着他们扫视了一圈,然后歪嘴一笑,朗声道:“既然其他三部没有异议,又没人愿意出战,那么为了表示公正,就由在下代表三部出战好了。” 这下子可换成叶儿羌人沉默了。王汉新的勇名纵然不是尽人皆知,大家也能够从之前的几次作战中略见一二。更关键的是他是绢之国的最高指挥官,如果在决斗中真的有什么差池,那么别说绢之国不会善罢甘休,其他三部再来进攻时大概也就不会有其他人愿意帮助叶儿羌部了,毕竟为了叶儿羌部得罪绢之国是怎么算都不划算的。 王汉新见了又道:“在下是自愿代替三部出战,与本朝无关!双方决斗前可立下生死文书,无论结果如何都不得有所追究。” 经过王汉新这么一解释,各部都不再有意见。王汉新与巴尔两人签了生死文书之后各自上马,在众人的注目之下战在一处。 双方这一交手,所有人都大吃一惊。谁也没想到王汉新那副小小的身躯竟然能挡得住那个在千军万马之中如入无人之境的勇士巴尔。 巴尔的优势是人高马大,力大无穷,手中这一条铁槊使得虎虎生风,犹如万钧雷霆骤然落于大地;而王汉新则凭借着轻巧灵活,将手中这柄长枪使得如灵蛇出洞,神鬼莫测。一时之间双方斗了个旗鼓相当,谁也奈何不了谁。 堪堪斗了五六十回合,巴尔终于找到一个破绽,用他的铁槊正面砸到了王汉新的长枪之上!这一下势大力沉,王汉新的长枪顿时拿捏不住,径直飞了出去! 在场所有人全都倒吸一口凉气,以为王汉新必死无疑。可是下一幕的景象让大家越发惊愕,因为他们原本以为胜定的巴尔竟然被王汉新逼得连连招架! 就在王汉新长枪脱手的一瞬间,他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拔出了腰间的双刀,趁着巴尔招式用老的机会欺近攻击,那双上下翻飞的双刀顿时把巴尔逼得手忙脚乱,应接不暇。王汉新一招得手便步步紧逼毫不放松,刀光闪处杀得巴尔连连后退,三大羌族的人连连叫好。 可是王汉新的快攻并没能拿下巴尔,巴尔凭借着天生的反射神经渐渐适应了王汉新的快攻,一点一滴的将局面重新扳了回来。战至八十回合后,巴尔已经完全适应了王汉新的双刀快攻,只见他大吼了一声,将铁槊舞动如飞,再次撞飞了王汉新的左手刀。 这一下王汉新的双刀已经被破,王汉新毫不犹豫,将右手刀飞掷而出,趁着巴尔闪避的当口拔出了佩剑。 以一把佩剑的长度和铁槊对战,谁都明白胜负如何,但是王汉新却不是普通人,他的长剑曾经逼得高丽名将明义和尚无可奈何。他凭着羊焘传授的剑法,硬是逼得使用铁槊的巴尔完全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就在大家不断的惊呼声中,两人的决战拖到了一百五十回合尚且难分难解,可是这个时候天色已经越来越黑,眼看就要入夜了。就在这个时候,有一彪人马从西南面匆匆而来,为首的正是王汉新的副将陈氏兄弟。(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章 五 破案 众人注意到这批匆匆而来的人马之中,显然还裹胁着几个人,他们是被绑了来的。 此时王汉新突然虚晃一剑,拨马跳出了圈外,喝道:“且住!” 巴尔闻言只得住了手,问道:“难道大人想要认输了吗?” “注意你的言辞,我们可还没有分出胜负,”王汉新笑道:“我说别打了,那是因为现在已经没有必要再打了。” 王汉新说完片腿从马上跳了下来,大步流星走到众人面前,朗声说道:“各位!如果在下没有猜错的话,就在刚才,这次冲突的始作俑者已经被抓捕归案了。” 此语一出,举座皆惊。王汉新看着众人惊愕的眼神,顿了一顿才道:“各位可能忽略了一件事情,这件事情从一开始就有一个疑点,那就是被袭击的唐羌族人他们走的路线。” “路线?”不知是谁冒出了这句。 王汉新走到众人中间,从米益国手上拿过地图展了开来解释道:“对!就是路线!根据在下所掌握的情报来看,被袭击的是塔拉旺主尔一家。的确,如果从会州城出发回他们的家确实该往西南面走,但是有什么必要专程进入叶儿羌族的领地呢?或许他们迷路了?可是这种可能性并不高。因为塔拉旺主尔一家走这条路已经有十几年之久,况且当时的天气也没有恶劣到会让人辨认不出方向的地步。所以更合理的解释就是他们在赶往别处。 那么有人或许要问,是不是他们打算把到手的物资去转手卖给叶儿羌人?有这个可能,可是可能性更大的是通过叶儿羌族的领地前往吐蕃乌达部的领地。因为据在下的调查,塔拉旺主尔家的三儿子就娶了乌达部头人的幼女玛法为妻,所以在下认为他们更有可能是将物资去馈赠给同样受了灾害的乌达部的。为什么在下会有这样的推断呢?答案就在路线上。” 王汉新说着用手在地图上指出了几个位置,道:“根据目击者的描述,他们出了会州城以后是沿着这条路线前进的,然后出事的地点是在这里。如果他们是奔着叶儿羌族人去的,那么他们大可以选择其他更近的路线。可实际上他们却没有这么做,那么很显然他们要去的就是乌达部了。” “可是这能说明什么?能说明凶手是谁?”一个唐羌族首领质疑道。 王汉新笑了笑,道:“确实如此,单凭研究路线的确无法找到凶手。可是它却能表明一件事情,那就是除非这件事情是事先策划好的,否则就不可能发生。因为在这条路线上并没有叶儿羌族的人定居,如果是偶尔放牧路过此地,他们也很难发动一次没有一个人能逃脱的袭击,这一点在下想各位都不会有异议吧?” 众人听了以后都点头同意,那名首领又道:“大人的说法不是正好证明叶儿羌人的袭击是早就策划好的吗?” “也不尽然,”王汉新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道:“在下不得不埋怨各位一句,各位都没有注意到一个细节。那就是塔拉旺主尔的这次行动究竟是叶儿羌人更容易窥探到实情呢,还是吐蕃人更容易知道?” 吐蕃族首领巴哈霍的一声站了起来,吼道:“大人!这是对吐蕃人的污蔑!吐蕃人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王汉新朝他摆摆手,笑道:“巴哈大人请稍安勿躁,在下并没有说凶手是吐蕃人。但是请容在下直言,这件事情确实与吐蕃人有关,因为消息确实是从贵部走漏的。请听在下把事情的缘由说明白。塔拉旺主尔的当家确实是个慷慨的人,他决定在解决了自己部族的危机以后帮助一下自己的亲家乌达部,于是他就让儿媳玛法派人转告给了她的父亲。但是遗憾的是转告这一消息的人是玛法的表兄路卡则,据说路卡则嗜赌成性,债台高筑,所以在下在获悉这条消息的时候立即联想到是否是路卡则因为贪图财物铤而走险?于是在下暗中派人从中追查,结果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巴哈听到这里往后倒退了一步,颤声问道:“什么,什么大秘密?” 王汉新冷眼看着他,笑道:“那位乌达部头人的幼女玛法没有死!” 巴哈一下子站立不住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王汉新则好整以暇的继续说道:“当在下把怀疑的目标定在路卡则身上以后,就开始怀疑他怎么有胆子害死自己的表妹,头人的女儿玛法?而且据说当时遇袭的人里面很多都被烧成了焦炭,这种做法也很没有必要,唯一的解释就是匪徒试图掩饰什么。顺着这条线索开始排查,结果顺藤摸瓜的找到了那群真正的凶手,以及被虏获而去的玛法。在下便派部下连夜奔袭匪徒的据点,现在应该已经将犯人们抓获归案了!” 王汉新将手一摆,随即陈氏兄弟和二十个士兵便押解着六名男子走了上来。 陈世杰道:“禀大人,下官等奉命袭击了匪首藏身之处,经过激烈战斗,格杀匪徒三十九名,俘获六人,解救被虏获走的女子玛法,现归来缴令!” “做得很好!”王汉新微笑着说道。 这个时候大家的眼光全都被聚集到了这六名犯人的身上,有些人不禁惊呼起来,因为这六人中有四人正是吐蕃首领巴哈的亲信,另外两人也是吐蕃人中有头有脸的人物,显然王汉新派出的部下根本不是袭击了匪徒的巢穴,而是吐蕃人的老窝! 王汉新看了看已经瘫软在座位上的巴哈,转过头来朝着犯人们道:“你们是不是因为贪图财物所以串通路卡则为眼线,袭击了塔拉旺主尔一家的?” 那六人尚且惊魂未定,他们看了看王汉新,又看了看自己的首领巴哈的表情,连忙叩头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人等贪图财物一时糊涂,做了这样的事情,如今不敢再有隐瞒,望大人从轻发落!” “住口!”巴哈此时一拍桌案站了起来,指着这几人道:“枉老夫对你们信任有加,不曾想尔等竟然如此丧心病狂做出这种事来!不但杀人越货,还嫁祸他人,造成羌族战乱,尔等就算千刀万剐也难辞其咎!” “头领息怒,头领息怒,我们错了,我们错了,甘愿受罚!”那六人益发连头都不敢抬起,只是一味求饶。 此时王汉新悠然道:“既然元凶已经落网,那么叶儿羌部的冤屈也就自然洗清了。巴哈大人,这几个人都是您的属下,那么在下就把这几个人交给您处置了,相信您会秉公明断,给大家一个交代的。” 说罢,王汉新扫视全场,傲然而笑。此时此刻在座的所有人都明白了这次事件的幕后真凶是谁,当然,在王汉新的这套说辞面前,大家明白这件事情也只能大事化小,淡然处之了。(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章 六 协议 事到如今,巴哈也只能丢车保帅了,当着各部族首领的面他只有这一个台阶可下,而且即便如此他也已经大大得罪了羌族的每个部族。 当下他咬咬牙道:“来人呀,把这几个肇事者带下去,处以油烹之刑!” 所为油烹就是下油锅,受刑者会被推进滚烫的油锅内饱受煎熬而死,巴哈此举虽然残忍,却也旨在尽快杀人灭口,并且做出一个自己置身局外的姿态来,至于有多少人会相信他的清白那已经不是他能控制的事情了。 随着几声凄厉的惨叫声,六名“首犯”被炸成了一堆没有生命的肉块,而历时两个月有余的会州骚乱事件也就此划上了一个句号。 王汉新看着巴哈处罚了罪犯以后,才朗声说道:“各位!既然首恶已经伏法,那么叶儿羌族的嫌疑也就洗清了。这件事情归根结底都是有了误会以后大家互不信任才会演变至此,逝者已矣,在下希望各位首领以此为鉴,今后不要再犯类似的错误。如果大家能够放下猜忌和怨恨,从此和睦相处,那么这次事件中死去的人们才算没有白白丢掉性命,这也正是在下此次出征真正想要达成的目标,不知各位首领肯不肯给我王某人一个面子,就此罢手了呢?” 王汉新这么一说,在座的各部首领都站起身来行礼道:“此番多亏定西将军出手相助才使得真相大白,我等受大人恩惠无以为报,怎敢违逆大人的意愿?” 王汉新笑着摆摆手示意大家重新落座,然后才道:“在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诸位首领能够鼎力相助。在下想在黄河岸边广开灌渠,增加农田面积,由我军负责屯田产粮。此外在下已经奏请皇上恩准修建一条水渠沟通泾水与黄河,如此一来,我朝的船只就能通过水路向此地运输粮食,今后这里就不会再缺少粮食了。在下想在此与诸位定下一个协议,今后每到秋收之际,各位的族人都可以用自己一年劳动所得的产物,例如马匹,牛羊,奶制品,皮毛,药材等等来交换过冬所需的粮食。我朝将公布这些产品的统一收购价格,每年可能会根据实际需求略微浮动收购价格,但是必须公开标明,以防有不公的现象发生。大家用这些换来的钱财去购买粮食。为了防止荒年出现粮价高涨的现象,导致大家所能换取的粮食减少,在下将另外拟定一个荒年使用的以物易物的价目表,凡在荒年,大家可以用产品直接比对这个价格直接换取粮食而不用先换成钱财,这样就可以避免无形中的损失。不知大家对此有何意见?” 王汉新的这番话把大家都震住了。他的这个提议可以说是兼顾了绢之国和各部之间的利益,他既可以借此扩大屯田面积,并且由此增加驻军的数量从而达成加强绢之国对这一带控制的目的,同时又让各部族都不至于因此受到太大的损失。通过粮食交换的办法保证了各部族不会因为放牧地减少而产生饥荒,而且还制定了一套专门的兑换方法,如果是粮贱钱贵的时候就先兑换成钱来购买粮食,反之如果是粮贵钱贱时则直接兑换粮食,这样可以最大限度的避免各部因此而引发的粮食缺乏,如此一来各部族,尤其是占据最大人口比例的羌族就能累积下更多的财富,因此也更容易壮大起来。 面对这样双赢的办法,各部族岂有不同意的做法?大家愣了一会儿之后猛然爆发出一阵欢呼,在齐声高呼“万岁”中,王汉新被大家团团围住,高高的举过了头顶。 至此之后整整一百四十年间,羌族始终是这片地区最大的势力,而他们也恪守着诺言,彼此保持着和睦,为绢之国尽忠效力,而缔造这一体制的始作俑者就是王汉新这个时候定下的几条协议。这其中当然有后来历任河西地区的行政长官的不断补充完善,但是谁也不能否认王汉新奠基人的身份。 当下王汉新与各族首领大摆筵席,宾主尽欢,整整喝了一天一夜。 随着酒席渐渐散去,吐蕃首领巴哈第一个告辞——整个宴席中最不自在的人就是他了。也正因为如此王汉新也没有太过挽留,随后高昌和突契的首领们也纷纷告辞离去。这个时候叶儿羌族的首领罗科再次向王汉新敬酒,对于王汉新替自己部族洗脱冤屈表示感谢。 王汉新举起酒杯来,笑道:“罗科大人,不是在下有意居功自傲,不过在下想问您讨件谢礼,不知可否?” 罗科忙道:“大人说哪里话来,只要我罗科拿得出来的,大人尽管取走便是!” 王汉新笑道:“那在下可就要夺人所爱了。在下什么也不要,只问大人您讨要古尔,巴尔兄弟到帐下听用。” 罗科闻言呆了一呆,古尔巴尔兄弟在此次的战争中脱颖而出,一跃成了自己部族中最耀眼的英雄人物,王汉新有爱才之意也是情理之中,可要说放走这么两位人才,罗科还真有些舍不得,无奈自己已经许诺在先,现在想后悔也晚了。只得笑道:“大人,实不相瞒,古尔,巴尔兄弟两人并非是我族中之人,而是在下的朋友。若是我的族人那我是可以做主的,但他们是我的朋友,如果他们自己不乐意,那么在下也不好强人所难,所以??????” “好!”王汉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道:“如此在下直接与他们兄弟二人直说便是,若他们二人答应了,罗科大人可要割爱哟。” “那是自然。”罗科也只能如此回答了。 王汉新立即走到古尔的面前,道:“古尔大人,贤昆仲的能力在下全都看在眼里,如今我朝正是用人之际,以两位的能力若能加入我军,何愁功名不就?在下愿意作保,让两位得到与能力相符合的地位,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和已经酒足饭饱,倒在一边呼呼大睡的巴尔不同,古尔一直不紧不慢的饮酒,此时会场中最清醒的人大概就是他了。他闻言慢慢站起身来,道:“感谢大人美意,我兄弟二人本来就是云游四海,如果不是为了朋友本不想卷入此次纷争,大人说的功名利禄,我们兄弟也不是那么放在心上。还请大人不要强人所难。” 王汉新一巴掌拍在古尔的肩膀上,大声道:“好!好!你越是这么说,我越是喜欢你们俩!我不强人所难,我不要你们加入我的帐下了!我要和你们做兄弟!我要带你们先去游历一下京城,这总行了吧?” “大人,这??????” “怎么?你该不是想说我不配做你们兄弟吧?好歹我也和巴尔打了这么久,他的个头可比我高那么多呢,说起来我更不容易好不好?” 古尔苦笑了一声,道:“大人误会了,大人有此盛情,我兄弟敢不奉命。” 王汉新随即转身朝着大家喊道:“各位!我王汉新又多了两个兄弟了!他们就是古尔巴尔兄弟!为我庆祝吧!” 古尔看到王汉新的样子只有摇头苦笑,他摇醒了巴尔,然后拉着睡意朦胧的巴尔与王汉新一起焚香叩拜,结为异姓兄弟。(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章 七 远方的变故 就在王汉新讨平会州之乱的同时,远在西方的帕斯帝国发生了一件大事——七十六岁高龄的老国王比喀留斯四世驾崩了。 与之前同名的三位国王不同,比喀留斯四世用他长达四十一年的治世使得曾经强大无比的帕斯帝国变成了一个平庸的国家。他在位期间王权逐渐旁落到了几个权臣手中,而这位国王则心安理得的任凭这些权臣们互相倾轧,自己则热衷于酒色之中,他一声最大的成就就是留下了六十五个子女,如果算上不幸夭折的话则高达九十一名。 由于他的长寿,连续两位太子都没能熬过自己的父亲先走了一步。如果撇开他的生育能力不说,那么比喀留斯四世的一生只用四个字就能够概括,那就是“无所作为”。 长年在美女身上奋战不懈的老国王终于因为年事已高倒在了美女的床上,四肢抽搐,口吐白沫,等到医官赶来的时候老国王已经全身瘫痪,口齿不清了。次日清晨,年迈的国王突然清醒了过来,吩咐将他立下的第三名太子珀农卡尔找来。 老国王的回光返照让所有人都明白了事态严重,早就在外面等候了一夜的珀农卡尔很快便闯进了国王的寝殿。 接下来的事情之所以被后世史家记录下来,就是因为比喀留斯四世用他生命最后一段的时间证明了他自己长达四十一年的慵懒只不过是一种假象。 “珀农卡尔啊,你终于来了。感谢光明之神,现在还来得及,我有些话要告诉你。”老国王屏退了左右,只留下一名心腹的秘书官在旁边记录国王最后的遗言。 “父王??????”珀农卡尔刚开口,眼泪就忍不住滚了出来。 比喀留斯握住了儿子的手,轻声道:“珀农卡尔,你可知道你有这么多兄弟,我为什么要选你做太子吗?” “这个??????儿臣不知。” 比喀留斯叹了一口气道:“帕斯帝国的王权旁落由来已久,只是到了我这一代的时候已经难以遏制了而已,而我只是一个平庸无能的人,无力改变这一切。我一生致力于后宫之事,为的就是尽可能多的生育孩子。我指望在这些孩子中间能有一个改变这个国家的人出现。但是天不遂人愿,我生了这么多儿子,却没有一个能担得起这副重任的。 珀农卡尔,你既不是长子,身份也不是王子中最尊贵的,以你的能力而言也不见得比你的兄弟更出色,但是我之所以会选择你做太子,是因为第一你并没有被任何一派权臣所左右,而你的势力又不足以威胁到这些权臣,因此在他们难分胜负的时候谁都不会反对你来继位;第二个原因则是你有一个妹妹,米迪尔。” 珀农卡尔闻言一惊,道:“父王您的意思是让儿臣拉拢驸马拜巴斯巴恩?” 比喀留斯四世赞许地点点头,道:“不错。要想改变帕斯帝国目前的一切,你必须依靠巴丹那领主拜巴斯巴恩。纵观整个帕斯帝国,再也找不出一个比他更有才能的人了。可惜的是他是巴丹那领主,而且他似乎也不愿意介入宫廷内的斗争,所以目前来说他只能作为你的外援震慑朝廷内的权臣。等到你继位以后,你要好好的笼络拜巴斯巴恩为你服务,你的妹妹米迪尔将成为你最强有力的武器。” 老国王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喘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我这一生能做的,就是不成为任何权臣的威胁,同时让这些权臣谁也压倒不了对手,这样他们就会始终内斗下去,而不会产生威胁王权的作为。你继位以后必须多加小心,既不要让他们左右你,又适当的与他们妥协,联合拜巴斯巴恩逐步削弱他们的势力,重新把王权掌握在手中。” 珀农卡尔问道:“父王,儿臣有一个疑问。如果儿臣联合拜巴斯巴恩夺回了王权,那时候又有谁能制止拜巴斯巴恩的权力呢?” 比喀留斯轻轻摇了摇头,道:“你千万不可有这种念头,巴丹那领主历代侍奉我们的国家,他们的忠诚有目共睹。拜巴斯巴恩是这个家族中不世出的人才,他可能也是最没有野心的一个。以目前巴丹那领的实力而言,即便是他独立称王我们也奈何不了他,可是他却没有这么做。的确,他这几年将巴丹那领搞得风生水起,俨然就是帕斯帝国中的另一个帝国,但是他唯独对于国王的称号没有希冀。这就说明了他是一个满足于自保的人,只要你保障他现有的一切权力,那么他就会为你尽忠,以你和米迪尔的亲情来拉拢他,他就会全力为你谋划。” “是,儿臣记下了。” “还有一点,你千万要记住??????”说到这里的时候,比喀留斯的呼吸忽然变得急促起来,他努力想再继续说话,可是喉头里冒出来的只是一些意义不明的声音。 “父王!父王!您说什么?”珀农卡尔将耳朵贴近了父亲的嘴唇。 “别??????信??????尼西妮斯。”老国王用尽最后的力气吐出了这几个字,随即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曾经执政四十一年的老国王去世了,他的儿子珀农卡尔继承了帕斯帝国国王的宝座。由于比喀留斯四世的子嗣过多,为这些儿子们取名就成了一件令人头痛的事情,而现在继位的珀农卡尔,在帕斯帝国的历史上并没有一个与他重名的国王,他变成了珀农卡尔一世,同时也是帕斯帝国历史上唯一一个用这个名字的国王。 在距离帕斯王都以西一千多公里的地方,一位身着灰色长袍的女子正行进在一片荒原之上。由于她那顶厚重的兜帽遮盖,根本看不清她的脸。一阵大风吹过,将那兜帽略微掀开了一角,露出了一副鲜艳欲滴的红唇,那红唇的嘴角正微微上翘。 “不动的山终于倒了,王都将变成血色之城,看来没有必要再往前走了。”如果有人听见女子说话的话那必然会吓一大跳,因为这娇艳的嘴唇里吐出的声音竟然是那么苍老干涸。 女子随即调整了自己行进的方向,直奔东南方向而去。(未完待续。) 第九十五章 一 守灵事件 比喀留斯四世的去世也不是完全没有意义,至少他让为他修建了四十一年陵寝的工人们松了一口气。由于他漫长而无聊的治世使得他的葬礼比他许多前任国王盛大得多,过于充分的准备最大的好处就是面面俱到,从这一点上来说幸运的珀农卡尔一世国王在操办这场葬礼的时候,一切顺利得出奇。 当然,如果帕斯帝国的宫廷纷争也像这场葬礼一样顺风顺水的话,那么珀农卡尔大概做梦都会笑醒过来,遗憾的是在表面一片举国哀戚氛围之下各派系的手都开始了萌动。 在比喀留斯治世的后二十年间帕斯帝国始终没有设置宰相,国务都由各位相应负责的大臣处理。这倒不是比喀留斯有意分散相权所致,恰恰相反是因为他实在没办法选出一个能让各派系都满意的宰相人选来的缘故。 于是这个问题也就成了珀农卡尔一世上台以后所面临的第一个问题。各派系都希望能由自己派系中的人物出任宰相一职,因为大家都明白新国王是个势单力薄的君王,而且还没有老国王那么难以撼动的慵懒作为挡箭牌,所以大家纷纷在明里暗里向珀农卡尔施压,意图迫使国王屈服于自己。面对各方面纷至沓来的压力,珀农卡尔一世却始终态度不明的唯唯诺诺,搞得各派都有些摸不到头脑。 很快,为比喀留斯四世落葬的日子就要到了,珀农卡尔突然宣旨说让王公大臣们全体为国王的遗体守灵一夜以表忠诚。这消息让所有人都为之一惊,因为这是有违帕斯传统的举动,新国王的这一举措究竟是什么企图? 虽然各派都心怀鬼胎,可是也不能置国王的命令于不顾,毕竟如果拒不参加的话就会留给政敌一个口实。为了以备不测,有些大臣甚至带了相当数量的护卫一同前往,结果使得这场守灵仪式变得近乎于阅兵大典。 可惜这些自作聪明的人们想错了一点,那就是停放比喀留斯四世棺椁的大厅根本容不下这些护卫们,单就是这些大臣们已经让大厅变得十分拥挤了。这同时也意味着他们之前的顾虑完全是多余的,国王根本不可能在这种地方埋伏下武士来对付自己,更不可能同时除掉所有的大臣。 在珀农卡尔一世的带领下,所有大臣们都毕恭毕敬的默默跪在地上为比喀留斯四世守灵。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逐渐到了深夜。 跪到这个时候,已经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得了的了,一些年迈的大臣不约而同的出现了体力不支的状态。 就在这个时候,珀农卡尔一世忽然开了口:“诸位大人们,想必大家都很清楚,这些日子以来大家都希望寡人能尽快选出一位宰相来,可是寡人却迟迟不做决定,诸位大人知道是为什么吗?” 国王的问题让这些劳累不堪的臣工们清醒了过来,但是谁也没有回答国王的问题,因为国王的问话显然还有后话,贸然接话绝非明智之举。 珀农卡尔等了一会儿见无人答话,才道:“其实很简单,是因为寡人无法向你们做出答复。因为先王在驾崩之前对寡人说了一段话。先王说如今的帕斯帝国早就不像过去那么强盛了,究其原因就是因为缺少一位足以辅佐国王统领百官的宰相。诸位大人能有今天的地位和荣誉,都是帝国的栋梁,但是遗憾的是却没有一个拥有足以凌驾于百官之上的威望。先王认为唯一具备宰相才干的人,就是远在东方边境的巴丹那领主拜巴斯巴恩,可是他还只是一个刚刚三十岁的年轻人,要让他当宰相显然资历和声望都还嫌不足。可是不容否认的是巴丹那领的势力已经相当的庞大,甚至可以与我国分庭抗礼,为了避免这种局面的出现,最好的办法就是任命拜巴斯巴恩大人为帝国宰相以确保巴丹那领的忠诚。 很遗憾,各位的意愿与先王的遗言完全不同,寡人苦思冥想都不能想出解决的办法,所以才请诸位大人来,在先王的灵柩前商量一个可行的办法。” “先王的遗命固然重要,可是难道要把帕斯帝国宰相的宝座让给那个巴丹那的小子吗?” “就算那小子接受了陛下的任命,可是他会离开巴丹那来到帕斯王都来执政吗?” “对!他敢吗?” 群臣们的情绪一下子激动了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的抱怨着先王的这个遗命,完全忘记了他们之间原本是水火不容的立场。 珀农卡尔缓缓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麻木的膝盖,然后大声说道:“诸位大人!请听寡人说一句!寡人觉得先王的忧虑确实有他的道理,但是让巴丹那领主来担任宰相这个职位确实不是很理想的办法。究竟该如何既能确保巴丹那领对本国的忠诚,又能在各位大人之中选择一位出来担任宰相之职,寡人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请诸位大人品评。如果诸位之中谁能够成功的遏制住巴丹那领的强大势力为我帕斯帝国所用,那么他无疑也就具备了凌驾于其他人之上的威望了,相信那个时候由他来出任宰相必定是众望所归,没有人会提出异议的。” 珀农卡尔一世的这番话让大家都静了下来,此刻大家明白了国王举办这次守灵事件的真实目的:他希望将所有大臣的力量联合起来对付巴丹那领主拜巴斯巴恩,这样在无形中他也就掌握了诸位大臣的效命,经过众人合力如果巴丹那领由此落入了国王之手,那么国王的势力一定会大大的飞跃,到时候必然出现国王与宰相共治国家的局面。 在这种局面下,诸位大臣是没有办法提出异议的,因为如果谁这么说了,那就等于退出了宰相的角逐,而且还辜负了两代国王的期望。 这个国王似乎不太好对付。这是当时很多人的想法,当然他们在同意国王的提议的同时并没有给国王当枪使的觉悟,更多的人想的是如何利用其他人来扳倒拜巴斯巴恩,为自己做垫脚石。 看着这群口是心非的人们拜倒在地,珀农卡尔心中暗暗冷笑:凭这些离心离德的人要斗败拜巴斯巴恩恐怕是痴人说梦吧,不过也好,至少可以用这些人来测试一下拜巴斯巴恩是不是真的如父王说的那么厉害,而且有了这个目标至少自己也可以略微轻松一点,不用正面和这些大臣们对抗了。想来这么做也不算完全违逆了父王的遗命,毕竟这也是利用拜巴斯巴恩来对付权臣的一种手段。(未完待续。) 第九十五章 二 潜伏在长安 即使是早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帖蒙还是被长安城的繁华景象给惊得长大了嘴,完全忘记了在道路两旁欢迎自己的人群。在他的想象之中长安必定是一个繁荣无比的花花世界,那是他呆在草原一辈子也无法想象得到的美妙画面,然而现实却比他的想象更加令人叹为观止。此刻他才意识到当初在草原之上做的梦只是凭借古籍中学习到的一切作为基础的,绢之国早已经把长安建设成了一座人间的仙境,人们穿着光鲜华丽的衣服,就算是男子也有着如同女子般光滑的皮肤,即便是普通的民房都造得精巧无比,更不用提坊间的豪宅和尚未见到的宫殿了。 当帖蒙来到内城城墙下更是暗自吃惊:长安的外城其高达和坚固的程度就已经不是任何骑兵能够妄想突破的了,而内城的城墙比外城更加高大坚固,武装配备更合理,如果在内城配置数千人马,那即便是十倍之敌也绝难从正面进攻中将其攻克。 没有里应外合或者直接举城投降的话,恐怕只有用旷日持久的围城才能攻克这样的城市了。帖蒙心中思忖着。从见到长安城的那一刻开始他就苦苦思索着这座城的弱点,但是随着他看到的细节越来越多,他的信心也就越来越弱。原本他还指望通过污染水源或者火攻之类的计谋,可是当他发现了长安城内完善的给排水系统以后就打消了这种想法——这座城太大了,小范围的计谋根本起不到决定性的作用。 帖蒙瞥眼看了看身边的兄弟合撒,合撒的表情已经不是仅用震惊就能形容的了,完全处于一种神游的状态之下,只恨自己没能多生几只眼睛,好尽情的把眼前的景色尽收眼底。 “喂喂,巴尔,你也别太丢人了。”身为突契间谍的他们必须用化名相互称呼。 “没关系,这是很正常的反应,”走在前面的王汉新突然回过头来说道:“当初我第一次来长安也是他那个模样的,我的家乡只是一个边陲的小村庄罢了,我刚进长安城时就像一个傻小子一样完全看花了眼。” 帖蒙干笑了几声,道:“虽然不想这么露怯,但是不得不说眼前的一切实在是太叹为观止了,五弟。” 自从被王汉新半强迫的结为兄弟以后,帖蒙和合撒两人也就顺理成章的与周嗣义以及陈氏兄弟结成了兄弟,陈世化行大,周嗣义行二,陈世杰第三,化名古尔的帖蒙排第四,王汉新仅以一年之差排在第五,巴尔最末。 王汉新突然冒出来一句:“对了,四哥,你可知道这长安城里有多少人居住么?” “这个我可想象不到,这么大的城恐怕得有十几万人住吧。” “不对,有百万人口。” 帖蒙再次大吃一惊,他不能想象这一个城里竟然住着相当于突契国三分之一的人口!这广袤的绢之国土地究竟有多少人口?如此说来,即便是突契勇士再强,也难以杀尽这几乎无法耗尽的人力,当下便道:“愚兄实在不曾想到长安城竟是这番光景,看来我们兄弟两个要多叨扰五弟一些日子了。” “四哥,这正是我拖你们来长安的目的啊。但凡见了这长安城的恐怕没有人不想多住些时日的,如此一来,你我兄弟们就可以朝夕相处,把酒言欢,岂不快哉?” “说来说去,还是被你算计到了是吧?”看到王汉新如同小孩子一般的得意神情,帖蒙苦笑着摇头道。如果撇开两国之间的恩怨不谈,帖蒙其实挺喜欢这个几乎和自己同龄的男人的,在他身上兼具着自己的智谋和合撒的勇猛,甚至还有草原上汉子们的豪迈奔放。 一行人进入了内城之后,王汉新先将古尔巴尔兄弟俩安排到他的定西将军府内——他与周嗣义,陈氏兄弟如今都有官职在身,入京以后自然有军务需要处理。 走在王汉新的府邸内,帖蒙与合撒两人信步闲游,在庭院里可以看到那些被王汉新收养的战争遗孤们正操练武艺,演练阵法。 “绢之国的人可真会享受啊,大哥。”直到此刻,合撒才如梦初醒般的发出了第一句属于他的感叹。 帖蒙点了点头,轻声道:“你觉得生活如此安逸的百姓,假如有一天换了主人,那么这个主人如果不能提供给百姓同样水准的生活,那么百姓会拥护这个主人吗?” “??????恐怕不会吧,就像我一样,如果现在再让我回到当初打猎求生的生活,虽然很自由,却也的确很辛苦,这其中的利弊恐怕很难衡量。” “不错,即便是生活没有受到影响,要想获得认同感也是一件相当辛苦的事情。”帖蒙说到这里把声音压得更低了:“这让我不得不怀疑我们的大汗做了一件错误的决定,与这样的国度交战是十分不明智的。” “什么?!”合撒对于义兄的论调吃惊不已,在他眼里大汗阿比契力尔是神圣的存在,怎么可能犯错呢。 “在国力相差悬殊的情况下,保持友好态度更为合适,直到这个大国出现重大的变故变得虚弱以后才是下手的时机。” “可是人的寿命有限??????” 帖蒙点点头,轻声道:“是啊,你说得很对。这种变故往往需要几十年乃至上百年的时间,而人的寿命有限。只能说我们的大汗生不逢时,如果他不是生在这个时代的话,那么几乎可以肯定他将会有一番大作为的。” 帖蒙说到这里,忍不住抬起头来遥望北方的天空。在数千里之外,阿比契力尔正翘首以盼,可是要消灭绢之国,甚至只是打垮绢之国都是如此困难的事情,自己究竟该做些什么才能改变两国之间的巨大差距呢? 帖蒙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未完待续。) 第九十五章 三 接见 对于王汉新的凯旋归来,最为高兴的人可能反而是丽嫔。 当她见到身任监军的弟弟米益国平安归来的时候几乎喜极而泣,因为她的弟弟不但全须全尾的,而且看起来比之前健壮了不少,只是皮肤晒黑了些。 看到丽嫔的面部表情变化,刘龑不禁有些想笑,但是他还是忍住了,正色对米益国道:“国舅,此番会州之行,可有收获?有什么想对朕报告的?” 米益国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从他的动作上刘龑看到了之前所没有的沉稳:“回禀陛下,微臣此次所获颇丰,然并非是指会州平乱之事,而是指微臣个人而言。” “哦?两者都说来听听。”刘龑对于米益国的说法相当满意,这说明自己的判断没有错,米益国的见识的确有所成长。 “回禀陛下,若以会州平乱而言,定西将军自当有战报呈至陛下驾前,皇上御览之后自然明了。以微臣自身而言此行确实受益良多,微臣自觉神清气爽,身体壮硕了不少,就连陛下派给微臣的护卫们都说微臣回京时与离京时的状态简直判若两人。” 刘龑笑道:“朕看你的见识也长进了不少,别藏着掖着,把你所见所闻都说给朕听听,让朕看看你究竟成长了多少?” 米益国复行了一个礼,接着便将此次会州之行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刘龑在旁细细聆听,时而问些细节,米益国也对答如流。 听完米益国的报告,刘龑颔首笑道:“那么你觉得王汉新此次平乱有什么优短劣长?” “回陛下,以微臣的浅薄见识看来,定西将军此次平乱之行无可挑剔,既扬了我朝国威,又开拓了控制范围,加强了对河西地区的实际控制能力,还让闹事的羌族各部族得到了实际的好处而心悦诚服,从而确立了羌族归附于我朝的局面,这样一来,河西地区的其他部族也将不足于和我朝角逐了。” 刘龑听了连连点头:“不错,对于王汉新的所作所为,朕甚是欣慰,但是更让朕高兴的是国舅你的成长,经过这次你的见识,气度,身体素质都有了很大的提升。朕来问你,现在你见到王汉新那小子还觉得害怕吗?” 这句话让米益国迟疑了一会儿,才道:“回陛下,微臣见到定西将军还是害怕。但那已经不同于当初那种彻底的恐惧,而是更接近于士兵们对定西将军的那种怕,是一种敬畏之情。” 刘龑抚掌大笑道:“好好好!国舅你答得好!此番你平乱有功,说吧,你想让朕封赏你什么?” 米益国低下了头,拱手道:“陛下,微臣此次只是随大军而行,并未立下寸功,不敢讨什么封赏,只望陛下能答应微臣一个请求。” “哦?什么请求,但说无妨。” “下次定西将军出征时,请陛下让微臣再次随军行动!” “这却是为何?” 米益国道:“不瞒陛下说,微臣此番随军而行,才知道行军作战的艰苦,也见到了军旅男儿的豪情。但是微臣既不能文又不能武,感觉自己是个置身事外旁观者,即便如此,微臣依然有许多收获。微臣还想再次成长,因此请陛下答应这个请求。另外,定西将军虽然对微臣有所照顾,可微臣看得出来他对微臣仍然敬而远之,微臣希望能改变定西将军对微臣的成见,伏请陛下恩典。” 刘龑道:“既如此,那朕便不封赏你了,只答应下次王汉新出征时必须带着你一同前往。” “多谢陛下!” “好了,你先退下吧。朕还有几句话要和丽嫔说,等会你再来与你姐姐相会。”刘龑道。 米益国恭恭敬敬的退了下去。 刘龑转过头来朝着丽嫔笑道:“如何?朕当初的做法没错吧?” 丽嫔忙笑着款款而拜道:“臣妾感谢陛下,让臣妾这个不成器的弟弟一夕之间就变成了一个男子汉。” 刘龑笑道:“爱妃不必多礼,朕就说这战场是最能磨练男儿的地方。果不其然,一场战争就让国舅从浪荡公子蜕变成了一个男儿汉。不过王汉新这小子还真行,轻轻松松就让令弟对他如此崇拜,也难怪他能得到士兵们的效忠呢。” “正是如此呢。臣妾心里实是欢喜的很,此时若再给舍弟派个先生去,必定能够事半功倍,让他学有所成。” 刘龑点头道:“此事朕自会安排。国舅的身体确实比先前强壮了许多,但就朕看来的确不是习武的良才。若他有意从军,那么还是从文书着手为妙。让他以习文为主,至于武学么,只要能够自保便足够了。” “多谢陛下成全。”丽嫔说着再次拜倒在地。 刘龑伸手将她扶起来,笑道:“国舅此番立功归来,朕若不赏他恐怕难平众口,可他却已经提出了要求。不如朕进封你为丽妃,如何?” 丽嫔一听便明白了刘龑的意思:米益国不愿受赏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正中刘龑的下怀,如果米益国因为军功而受封了官职,那么自己也就有了政治上的依靠,如此一来难免被卷入政治权力的漩涡之中。原本自己就占用了刘龑大量的宠爱而饱受后宫的嫉妒,如果米益国受封官职且在朝中又没有根基的话,那么非但不能成为自己的助力,反而有可能招来华皇后的猜忌之情,这对自己和弟弟是绝无益处的。反之如果自己进封为妃而弟弟没有受封的话,对于皇后就没有任何威胁,米益国若是能在军中站稳脚跟,自然不怕没有加官进爵的机会,况且如果他能成为王汉新的部属,其根基自然更加稳固。刘龑此举实在是用心良苦的为自己着想,自己如何不愿意? 当下丽嫔一探身,在刘龑的脸上亲了一下,嫣然笑道:“那臣妾就谢主隆恩啦。”(未完待续。) 第九十五章 四 发明 当王汉新接到皇帝的召见诏书时不由得狐疑起来。 作为平定会州骚乱的功臣,会被皇上接见并且封赏那是完全毋庸置疑的,可是关键出在了皇上接见他的地点,不在近在咫尺的皇宫之内,却被安排在了距离长安城外二百多里的山中行宫。 如果说这座作为皇上避暑造就的行宫有什么特殊之处的话,那就是偏僻。位于深山之中的行宫,周围所有的山头都属于皇家所有,任何百姓都不得擅自进入,更不用说砍柴打猎了。也正因为如此这座行宫周围密布着森林,为了防止有不轨之徒潜入行宫不利于皇上,每次皇上来避暑时都会带上相当数量的侍卫随行。 可是把自己召见到这种地方又是为了什么呢?王汉新带着满腹的疑惑起了个大早,因为皇上的单独召见,他连一个随从都没有带,一路策马疾行了整整一天,终于赶在天黑时分到达了行宫。 到达行宫之后他被安排在了一个小院内歇息,皇上并没有接见他,只是吩咐明天一早在行宫门外候旨。 虽然心里有种种不解,王汉新还是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坦然入睡,第二天清晨如果不是侍者来叫他的话,恐怕他还会睡过头。 洗漱完毕后王汉新穿戴整齐来到了行宫门口候旨。过了不多时刘龑带着伍思成出了宫门,王汉新见他们两个身上穿的都是猎装,而且只有两名随从,一个是季重欣,另一个王汉新依稀记得是叫金吉尔。心里不禁疑惑皇上难不成是邀请自己来一起狩猎的么? 只见刘龑大步走到近前,只说了一句:“王爱卿,随朕来。”然后便飞身上马而去。 王汉新只得上马随行,倒是马术不精的伍思成落在了很后面,君臣五人一路策马走了约有五里地,来到了一处空地。这空地形状狭长,纵向约有一里多远。王汉新一眼便看出这片空地是刚刚清理出来的,因为满地的树桩还没来得及全挖干净。 刘龑跳下马来朝着王汉新笑道:“爱卿,此番寻了你来,是让你见识见识一样秘宝的。” “秘宝?”王汉新一边从马上跃下一边问道。 刘龑笑而不答,只是挥挥手道:“推上来!” 刘龑话音刚落,就见到有六名侍卫推着一个“东西”从树林中走了出来。那“东西”形状如同一段枯木,颜色黝黑,用一个四轮小车推动,看起来分量沉重。 等那六名侍卫将这“东西”推到空地上,又见有两名侍卫推出一辆小车来。 刘龑又道:“这就开始吧。” 那八名侍卫领命,立即开始行动。两人从小车上取出几个小纸包,在这“东西”前端鼓捣了一会儿,又用个小木棍捣了几下,另外一人则从小车里搬出一个铁球来放到那“东西”里面,然后另一人点起火把来,往那“东西”屁股上一按,只听得一声石破天惊的巨响,火光四射,王汉新再看时,空地尽头这“东西”所指的方向上,一棵参天巨树竟然被拦腰轰成了两截! 王汉新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虽然在他的战场经历中也曾经制造出过类似的景象,但是这次不同,这次是有明显指向性的! “陛下!陛下!可以再试一次吗?这次请瞄准那边那棵大榆树!”王汉新的言语之中充满了兴奋之情。 刘龑满面得色,示意那几名侍卫再射一次。那几名侍卫依言将之前的操作步骤重新演练了一遍。王汉新注意到侍卫们略微调整了那“东西”的朝向,随着又一声相同的巨响,王汉新指出的那棵大榆树同样被轰成了两截。 “太棒了,太棒了!”王汉新只有不断的重复着这句话。 刘龑笑道:“这都是你的功劳啊,王爱卿。当初如果不是你偷偷出资研制火铳的扩大版,就不会有今天这个霹雳炮了。” “霹雳炮?果然声如霹雳,有了这个武器,就算是再坚固的城墙也无法阻挡它的攻击啊,陛下。”王汉新叹息道。 “不错,朕也这么认为。不过这霹雳炮有几个缺点,首先就是太过沉重,搬运不便,其次是发射缓慢,而且这炮管容易发热,那时候火药就无法装入,否则就会爆炸。” 王汉新道:“即便如此,这仍然是一件了不起的武器啊,陛下。” 刘龑点点头,道:“王爱卿啊,原本朕是想委任你前往麟州主导那里的军务,以便出击突契的,但是朕现在改主意了。有了这件武器,你要暂时留在这里,好好掌握这件武器的使用方法和各种性能。” 王汉新听了一惊:“难道陛下要让臣将它投入实战之中吗?” 刘龑点点头:“正是!朕不但要你将它投入实战,更准备制造一百门这样的霹雳炮,今年之内应该可以制造出十门来,全部调拨给你使用,如何?” 王汉新忙跪倒在地谢恩:“臣谢主隆恩,有了这件利器,臣必定全力以赴拿下龙城,让它成为我朝的领地!” 刘龑哈哈大笑:“不错不错,你很懂朕的心思。可不要让朕失望啊。另外还有一件事,这次米国舅跟随你出征,回来以后对你是敬佩不已,声称一定要在你麾下效命,你出任麟州时便带上他吧,让他给你做个书记官,如何?” 王汉新听了不禁面露难色:“陛下,这个??????米国舅非是行伍出身,臣恐怕他受不了这份苦。” 刘龑嗔道:“你别来这套推脱之辞,你说他吃不了这份苦,他这次出征会州不是也好好的吗?像他这样的公子哥多多锻炼对他是大有好处的。再说了,难道朕这十门霹雳炮,还讨不来这小小的人情吗?” 话说到这份上,王汉新只有苦笑答应的份儿了,可是他还是忍不住道:“陛下,不是臣要发牢骚,国舅爷要是知道自己的这份差事竟然是陛下用十门霹雳炮作为代价活动来的,不知道会作何感想呢。” 刘龑哼了一声道:“这个朕才不管,反正这件事情你们谁都不准泄露消息,若是让国舅知道了,朕唯你们是问!” 对于刘龑这种公私不分的旨意,大家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不过话说回来,这霹雳炮研制成功的消息当然是绢之国最高机密,谁要是泄露出去,不用国舅知道也是死罪难逃的。 从公历八零九年开始,绢之国拥有了这种被称为炮的武器,在那之后绢之国还研制了许多新型的火器,其中有相当一部分被运用到实战之中,但在当时,不论是刘龑还是王汉新都没有意识到这将会给战争艺术带来多大的改变。(未完待续。) 第九十五章 五 密信 达达兰睁开了眼睛,又是新的一天了。 自从三年前加入巴丹那领主拜巴斯巴恩的麾下以后,达达兰就成了巴丹那领的客将,以他之前仅仅作为一名奴隶而言的身份来说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如果是别人恐怕会对拜巴斯巴恩感恩戴德吧,但是达达兰却不是这样,倒不是他对拜巴斯巴恩有什么怨言,这其中的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因为他最初的身份并不应该是一个卑微的奴隶,而是一个辛德拉小国的王子。 辛德拉曾经遍地都是小城邦国家,于是也就有无数的国王和数倍于其的王子。达达兰的先祖就曾经是一个国王,但是他的祖国早就在各国的互相征伐中被灭亡了。而当今辛德拉国王特拉格的祖先就是灭亡他母国的元凶。 当然,如果仅仅是这样远古时代的恩怨的话,作为王家遗族的达达兰也不会那么耿耿于怀。问题就出在特拉格国王的兄长米福拉公爵不知道听信了哪里来的谣言,开始疯狂追捕古代国家遗留下来的子嗣,还在少年时代的达达兰就经历了一场生死离别,而他原本英俊的面容也在一场大火中毁掉了半边,从此以后他流浪各地,最终成了出使巴丹那领的大臣玛卡布尔的奴隶,这才辗转成了拜巴斯巴恩的属下。这件事除了达达兰本人以外没有任何人知道实情,达达兰也不打算将它公诸于众。 凭借着自身的能力,达达兰很快赢得了拜巴斯巴恩的倚重和信赖,成了他身边炙手可热的武将,但是在达达兰心中一刻也没有忘却对辛德拉公爵米福拉的仇恨之情。 和往常一样练习了一套刀法以后达达兰才开始用早餐,可与往日不同的是在他刚吃了一半的时候,就有一名仆人急匆匆跑来告诉他领主大人已经在客厅等候他了。 达达兰闻言大吃一惊,急忙整理了一下仪容,然后赶到了会客厅内,只见拜巴斯巴恩已经坐在中间等他了。 说起拜巴斯巴恩来,达达兰还真有些嫉妒。他和自己有许多相似之处,同样都是武艺高强且善于作战的男人,可是达达兰却觉得自己处处都比拜巴斯巴恩差一截,至于模样长相和身份地位就更不用提了。 拜巴斯巴恩一见到达达兰,便道:“不必多礼,请坐。” 达达兰入了座,然后才道:“公爵殿下清晨来到舍下,想必是出了什么大事了吧?” 拜巴斯巴恩面色凝重的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了一封信来交到达达兰手中道:“这是珀农卡尔陛下托米迪尔公主带给我的密信,昨晚公主殿下刚交给我的,你看一下。” “这个??????陛下给公主的密信,在下恐怕??????” “不妨事,你尽管看便是。” 达达兰这才将信展开来从头至尾看了一遍。珀农卡尔一世在信里大致说了自己已经用宰相之位作为诱饵引诱各派权臣与巴丹那领争雄,但这并非他本意,只不过是为了对抗权臣们的一个策略,希望拜巴斯巴恩能够与他合作,将权臣逐一消灭,重建帕斯帝国的王权天下。 达达兰看完了信,摇摇头道:“难怪公爵殿下一大早就来到舍下,看来帕斯帝国要出大乱子了。” 拜巴斯巴恩点点头:“不错。陛下与先王不同,先王一生都韬光养晦,暗中与权臣们周旋,可珀农卡尔陛下却如此贸然行动,恐怕非但不会达到目的,还有可能惹来大麻烦。” 达达兰点头表示同意:这位年轻的国王的确是很有野心,可惜却不懂得策略。他的方法表面上看是利用了权臣们对宰相之位的觊觎将他们的注意力吸引到巴丹那领来,可是实际上事情却不会那么顺利。权臣们之所以没能对王权构成足够的威胁,主要在于他们互相之间的倾轧。如果将他们的力量联合起来他们也不会齐心协力,因此就算是再盲目自信的权臣也不会认为能够凭借这种乌合之众的力量去对抗巴丹那领,那样做只会使得国王渔翁得利而已。相比之下,如果这群乌合之众能够达成一个协议一起来对付已经没有多少实权的国王的话,那么国王很容易变成被挟持的对象,到时候别说是宰相的位置了,就算废掉国王自立为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更有甚者,在挟持了国王以后,各派之间的矛盾必然会迅速扩大发展,到时候首都就会变成一个权力角逐的漩涡,被卷进去的人难免要经历无数的腥风血雨。拜巴斯巴恩所说的大麻烦指的就是这个。 当下达达兰便道:“公爵殿下,在下有一个问题不知该不该问。” “你是想问我是否愿意继续对帕斯帝国效忠吧?” “殿下英明。”达达兰低下了头,如果拜巴斯巴恩有政治野心的话,那么这将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只要等到各派权臣为了权力斗个两败俱伤的时候,拜巴斯巴恩再适时的出兵征讨叛逆,然后拥立新国王继位,那么他就能成为实际掌握帕斯帝国权力的人,甚至有可能改朝换代建立新的帕斯帝国。 可是拜巴斯巴恩却道:“帕斯帝国对巴丹那领有存亡绝续的恩德,也正是因为如此,历代领主们都对帕斯帝国忠心耿耿,我不想从我这里改变这个传统。” 达达兰在内心叹了一口气。如果要说拜巴斯巴恩有什么缺点的话,那就是他太缺乏制霸天下的野心了。当下便道:“公爵殿下,如果这才是您的真心的话,那么我们必须立即调整战略,做好勤王的准备。从某种方面而言,现在是一个相当好的机会。目前巴丹那领与辛德拉交好,作为帕斯帝国属地我们也与吐蕃和绢之国结成了同盟,而我们目前也还没有与突契人撕破脸皮,目前我们正好有一个稳定的后方和侧翼,这个时候出兵正是最佳时机。” “可是这件事并非一时一刻能够解决的,我们这个暂时安全的后方究竟能维持多久呢?” “殿下多虑了,突契与绢之国的战争正打得如火如荼,吐蕃只是个想捞一票的心态,到时候突契和绢之国都无暇他顾,吐蕃则会忙着从中渔利,我们唯一的损失就是在商路贸易上的份额而已。” 拜巴斯巴恩听了点点头,道:“既然如此,整兵备战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记住!一定要秘密施行,我就装出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样子给别人看,等待时机的到来吧。”(未完待续。) 第九十五章 六 格桑的烦恼 如果有人说新任的吐蕃赞普格桑是个慵懒的君主,那么他一定是个缺乏判断能力的人。自从继位以后,格桑可以说是日夜操劳国事,没有放松过片刻。 这背后当然有两层原因,一来是因为格桑继位时还有一个兄弟萨迪特正在远征西南的日则部,虽然之后格桑运用外交手段成功让萨迪特手下相当部分的武将答应归顺自己,但是成功攻克日则部以后萨迪特便盘踞在那里不肯听命于自己,有一个同样具备继承权的威胁存在让格桑丝毫不敢掉以轻心;二来则是因为他得知了自己能够继位完全是因为招揽的客将,原西突契可汗安巴尔图里趁着萨迪特带着大军远征的机会暗杀了自己的父亲,并且策动在都城的王子们互相攻伐,结果造成都城大乱,才给自己入都城平乱顺利继位创造了条件。经过了这一事件以后,吐蕃的王族伤亡殆尽,而作为最后获利者的格桑当然会招来别人的猜疑。要是这真是偶发事件的话倒好了,可问题就在于格桑是糊里糊涂的成了这件事情的主谋,如今是骑虎难下。为了堵住悠悠众口,格桑必须要证明自己的价值——由自己继位可以给所有人带来福祉。 为了这些格桑日夜操劳,就算是晚上睡觉也不得清闲——为了拉拢那些大臣们,他不得不将他们送上的女儿姐妹纳入后宫,而且还不能就这么养在宫中,必须时时努力耕耘以确保这些妃子们怀上自己的种以巩固双方的关系。 但是事情多了,就不可能全都是顺风顺水的了。眼下格桑就在为一件事情没有办好烦恼:他在绢之国河西走廊精心策划的羌族骚乱事件非但没有削弱绢之国在那片地区的统治,提高吐蕃族的威望,反而适得其反的招来了羌族人的敌视,真可谓偷鸡不着蚀把米。 格桑挠挠头,看着将这件事办成,却最终功亏一篑的的大臣罗得萨恩。说实话,罗得萨恩此次出使绢之国成功促成了两家的联姻是大功一件,如果会州的事情也能圆满完成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格桑一直希望能有一个既擅长外交又足智多谋的大臣来辅佐自己。 罗得萨恩对于这个失败也是始料不及,仔细斟酌了半天以后才开口道:“赞普,小臣思前想后,这次的事件做得其实还并不不妥之处,只是绢之国的那个王汉新手段更胜一筹,看来今后对付绢之国时一定要更加小心谨慎才是。” “算了算了,我只是觉得这么做有点得不偿失罢了。为了挽回这次的失分,我们必须尽快与绢之国联姻才行,河西这片暂时是插不进手去了,容后再议吧。” 罗得萨恩忙道:“赞普圣明,小臣也是这么想的。另外小臣注意到一件事,不知道该不该向赞普实言相告。” 格桑扬起眉毛来看了看罗得萨恩,从他那满面笑容的脸上看不出究竟有什么意图,便道:“此处没有旁人,你但说无妨。” 罗得萨恩行了一个礼才道:“小臣听说赞普将那位客将图里大人派到了西域地区,让他暗中活动积蓄对抗突契的力量。此事小臣认为似乎不太妥当。” 格桑听了一惊:“此话怎讲?” 罗得萨恩微微一笑,道:“小臣只是觉得蹊跷,以图里大人一个客将身份何以能得到赞普您如此的信任?不错,图里大人的确很有才能,可是却始终不肯以真面目示人,在他的面具后难道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因此小臣悄悄做了一些调查。” 格桑的脑中警铃大作,他明白罗得萨恩这是在试探自己,或者说是在赌博,问题就在于他所希望赌赢的究竟是什么。 罗得萨恩看了格桑一眼,继续道:“小臣曾有幸见过图里大人两次,从而注意到了一些细节,图里大人的右耳几乎完全被削掉了,因此他的面具佩戴方式很奇怪。小臣听闻当年契大汗阿比契力尔打败西突契时曾经与安巴尔图里汗交锋,安巴尔图里汗就被削掉了一只右耳,仓皇逃逸,从此生死不明。如果在那之后咱们吐蕃突然多了一个年龄、身材、特征,甚至能力都十分接近的蒙面男人,倒也不足为奇,只是小臣有个疑问,如果委派这么一位身份存疑的人去他曾经苦心经营过的领地,他真的能为吐蕃扩张势力吗?且不论事情办得不顺利,若是顺利的话,他难道还会继续听命于赞普您吗?” 话说到这份上,格桑明白罗得萨恩已经掌握了安巴尔图里与自己暗中联手的证据,否则不会这样直白的和自己说明一切了。当下便道:“卿的推论很有些意思,只是我不明白卿的这番奇妙推论,其最终目的是什么?” 罗得萨恩笑道:“赞普您言重了,小臣哪有什么私人目的,只是为了我吐蕃的长远利益出发向您提出建议罢了。顺便也提醒您,如今是一个好时机。” “时机?” “不错,时机。王弟萨迪特的势力已经被您削弱得差不多了,照目前的发展趋势来看,如今吐蕃的各股势力都已经开始转向忠于您这边,他已经不能再威胁到您了。而图里大人又正好不在吐蕃,小臣认为这是您摆脱图里大人的一个大好时机。” 格桑听了这话,心念一动,道:“可是图里在这里仍然有相当大的势力范围。” “但是图里本人并不在这里,难道贤明如赞普您还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吗?”罗得萨恩道。 “那样不就彻底和图里决裂了吗?那样我们在西域地区的??????” “请容小臣直言,让图里大人去经营西域地区,最终获利的一定不是吐蕃,相反如果我们与之决裂,他也不敢在脚步尚未稳固的时候就和我们翻脸,因为他的面前还有更强大的力量阿比契力尔在。为了生存,他必定会竭尽全力与阿比契力尔死战到底,相比之下这样的乱局反而更容易下手才是。” 听到这里格桑终于完全搞明白罗得萨恩的意图了。他是害怕在会州的失手影响了自己对他的信赖,因此才冒险祭出这一招来,可以在排挤掉图里势力的同时让自己成为最受信赖的大臣。这对于格桑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因为如果这么做的话,就可以把知道真相的图里一党赶尽杀绝,到时候单凭图里的一面之词是无法真正威胁到自己的地位的。 但是这也是一柄双刃剑,自己摆脱了图里的同时又多了一个新的忌惮之人——罗得萨恩。他的确没有提及先赞普的事情,但这不代表他真的不知情,不过与掌握军心的安巴尔图里相比,这个文臣的威胁要小得多。 格桑决心接受这位大臣的“效忠”,当然这还需要一些手段和演技。(未完待续。) 第九十五章 七 旧主 当迪米卡布尔再次见到安巴尔图里的时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大汗早就战死在沙场上了。 压抑住内心的动摇,迪米卡布尔还是急忙跪倒在地,恭恭敬敬的说道:“见过大汗。” 安巴尔图里平静地说道:“不必多礼,迪米卡布尔,如今的我早就不是大汗了。” “属下,属下一直以为大汗已经战死,不曾想还能再见到大汗您。”迪米卡布尔依旧跪在地上说道:“这些年大汗您都在哪里,过得可安好?” 安巴尔图里径直坐到了迪米卡布尔的座位上道:“难为你惦记,我过得还不错,你还是起来说话吧。” “是。属下见到大汗,一时高兴就忘了。” 安巴尔图里看了看迪米卡布尔帐内的陈设,笑道:“看来你投奔阿比契力尔以后,他对你不薄啊,这比你跟着我的时候阔气多了。” 迪米卡布尔忙道:“大汗您误会了,属下是为了保存族人才不得已投降阿比契力尔的,而阿比契力尔也对属下诸多防范,他在我的部族周围设置了许多眼线,限制我部族的发展。如果不是去年绢之国将军卢清翰远征大大打击了周围这些部族的话,我部实在难有今日的发展。” 安巴尔图里冷眼看着他说完,才道:“哦?这么说来你已经和绢之国联手了咯?” “这个??????属下不敢对大汗隐瞒。确实,属下已经暗中与绢之国联手,这也是为了给您报仇雪恨。为此属下已经联络了十三个愿意跟随的部落,准备等到时机成熟就起兵攻击左贤王叶儿先。” “要打叶儿先?你纠集起来的战士有多少?” “大约七千。” “叶儿先可是有将近四万人了吧,再加上那些效忠于突契的绿洲国家,你觉得你有胜算吗?” 迪米卡布尔迟疑了一下,道:“不瞒大汗说,属下也知道胜算不大,但是绢之国已经与帕斯帝国以及吐蕃达成了联盟,如果这三国一起向突契发难的话,属下在这个时候起兵响应,应该就能??????” 安巴尔图里冷笑一声:“应该就能把叶儿先控制的地区拱手让给这三家瓜分了!” 迪米卡布尔心里一惊,说实话他心里也是这么认为的。当初他会答应伍思成的请求也是因为他以为安巴尔图里已经死了,与其让阿比契力尔控制,倒还不如让三家瓜分这片土地,之后三家必定会在这片土地上展开角逐,而他就可以利用这一点,通过依附与其中一方来获得最大利益了。可是现在不同了,安巴尔图里汗还活着的话,这片土地就不能够让三家染指,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当下便问道:“那么依大汗您的意思该如何是好?” 安巴尔图里微微一笑,道:“看在你对我一片忠心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好了。这些年我一直躲在吐蕃,帮助格桑王子夺得了吐蕃赞普之位,深受他的信任。你说的三家联盟之事我也早就知情,如今我说服吐蕃赞普格桑作为我的后盾,前来经营这片土地,以防绢之国和帕斯帝国插手。我借着这个机会已经暗中活动多时,联络了许多旧部加入。现在只要振臂一呼说我回来了,便会有成千上万的人响应。碰巧我打听到你也在暗中准备起事,所以才专程来找你,希望你能加入我们一同行动,七千人的确不容易成功,可是加上我这边的力量和号召力,队伍就会像滚雪球一样壮大起来。只要赶走了叶儿先,那么我们背靠着吐蕃,与吐蕃联盟的绢之国和帕斯帝国也不好明着对我们出手,阿比契力尔失去半壁江山,背后又有绢之国牵制难以行动,这片土地还是我安巴尔图里的。” “是,大汗英明。”迪米卡布尔嘴上是这么说,心里却颇不以为然。的确,安巴尔图里说的有他的道理,可是却只是如意算盘而已。在其他三家还没有开始动手的时候就贸然起事,如果阿比契力尔突然来袭的话,安巴尔图里临时纠集起来的乌合之众根本不可能像当年的正规军那样抵抗对方的攻击。由心怀鬼胎的各部族组成的联军很有可能会在对方大军的压制之下迅速瓦解掉,其速度之快甚至可能在其他三国都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就达成,而且迪米卡布尔知道阿比契力尔是真的具备这种素质的人。 但是迪米卡布尔也说不出拒绝的话,因为安巴尔图里是他最早宣誓效忠的对象,而他本人又特别看重誓言。如果安巴尔图里不在了,那么他或许还有新的效忠对象,可现在昔日的大汗就活生生站在自己的面前,要说出拒绝的话就如同背叛一样。 犹豫再三,迪米卡布尔才开口道:“属下愿意为大汗您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但是属下联络那十三部的时候并不知道大汗您还健在,用的也是绢之国提供的利益作为条件,如今大汗要属下带领这十三部跟随大汗作战,属下必须先说服那十三部的头人才行,这一点还请大汗见谅。” 安巴尔图里盯着他看了半天,这才道:“如此就拜托你多多费心了,我相信你的忠诚一定能办到这一点。” “属下必定竭尽全力不负大汗厚望。”迪米卡布尔行了一个礼道。 送走安巴尔图里以后,迪米卡布尔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作为拉曼德尔部的首领,他曾经以为只要忠心效命大汗就行了,可是命运似乎偏偏和他过不去,非要他在侍奉了第二位主人阿比契力尔以后再次反水与绢之国联手,如今他又面临旧主与新主之间的艰难抉择,明知道旧主走的这条危险的道路有可能将自己和自己的族人一起卷入灾难之中,却又被自己的原则所束缚。 此时此刻他不由得想起了远在绢之国首都长安的儿子金吉尔,从某种层面上讲他觉得儿子是幸福的,毕竟儿子走了一条自己想走的道路,或许能够拯救自己部族的并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儿子呢? 想到这里,他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一定要给金吉尔带个信去,将拉曼德尔部的未来托付给儿子。(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章 一 西域兵变 安巴尔图里的确不是一个等闲之辈,虽然他的计划有着不可避免的缺陷,但是他还是在可能的范围内将事情导向最有利于自己的方面。 首先他利用拉曼德尔部的迪米卡布尔策动了十三部叛乱,虽然最终起兵的数量只有七千人,但是依然引起了突契左贤王叶儿先的重视。这也无可厚非,因为迪米卡布尔和十三部大多位于天山山脉一线,自从去年被卢清翰袭击以后从这一带与突契王庭的联系就变得时断时续,如果天山山脉一带也被叛乱军控制的话,那么叶儿先就几乎被完全孤立起来了。更重要的一点是十三部进攻的首要目标是高昌国,高昌国王恰拉哈儿曼不但是叶儿先的私人朋友,高昌国也是交通要道,如果失去了这片地方的控制权,那么通往东方王庭的路就完全断绝了。 因此叶儿先绝对不能坐视不管,为此他出动了两万正规军前往镇压,可这正好给了安巴尔图里可趁之机。叶儿先原本就已经捉襟见肘的兵力一下子去掉了一半,各处的防御都变得空虚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安巴尔图里终于开始了行动,他突然出现号召旧部们起事,响应者多达五万以上,这个数字完全超出了叶儿先的想象。安巴尔图里带着这些称不上精良的部队凭借着突然袭击接连攻城拔寨,四处开花,很快叶儿先就不得不面临两个他都不愿意的选择:要么逃亡,要么灭亡。 虽然这两者都是叶儿先不想要的,可是显然逃亡总比灭亡好。尽管他必然会引来阿比契力尔的严厉惩罚,但是至少还保留了东山再起的机会,而且保存有生力量也是统帅的任务之一。最后叶儿先选择了放弃,他尽可能的集结了剩余的兵力,带着不到一万人往东逃窜。 叶儿先的选择其实也不能算失算,因为往东可以前去支援高昌王恰拉哈儿曼摆平十三部叛乱,这样也能多少掩饰一下自己放弃领地的责任,而且还能掌握剩余的两万人,有了这三万军队,至少可以打通道路,为阿比契力尔的援军开路。 遗憾的是叶儿先的这个选择并没有达到他所想要的效果,因为就在他到达高昌的前一晚,恰拉哈儿曼已经向安巴尔图里表示了降服,同时联合十三部的人将叶儿先的两万人缴了械。 令人感到疑惑不解的是高昌王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选择了降服?可惜当时的人们没有后世的史学家那么幸运,无法从全局去分析当时的情况,他们都高估了一点,那就是高昌王的节操。 十三部叛乱,高昌国首当其冲,承接了他们大部分的火力,高昌国确实蒙受了不小的损失,如果不是叶儿先及时派遣了援军的话,恐怕恰拉哈儿曼早就选择投降了。实际上得到援军的恰拉哈儿曼一点也不高兴,反而觉得这支军队有可能趁火打劫,图谋不轨。为此他将这两万人派上了最前线去和十三部的叛军火拼,自己却在一边作壁上观。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能更早一步打听到安巴尔图里复出的消息。 如同这个消息给叶儿先的冲击一样,恰拉哈儿曼同样对这个消息震撼不已,而他最终投入安巴尔图里麾下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才开始成型的。 对于叶儿先目前的军事力量和面临的困境,除了叶儿先本人以外,大概也只有恰拉哈儿曼最清楚了。他很明白叶儿先给他派来两万援军以后,对于突然出现的安巴尔图里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悲惨状况。凭他对叶儿先的了解,最终一定会选择逃亡一途。问题就在与叶儿先逃走以后,留下的这片权力真空究竟由谁来掌控?不出意外的话,安巴尔图里是唯一的选择。虽然恰拉哈儿曼对于安巴尔图里能不能坐稳这个位子也保持怀疑态度,可是他却必须考虑在阿比契力尔打回来之前自己究竟该何去何从的问题。 或许安巴尔图里的确不会是阿比契力尔的对手,但是他对于高昌国而言却是个过于强大的存在。可以确定的是如果自己继续站在叶儿先这边,那么在阿比契力尔的援军赶来之前高昌就会灭国。对于安巴尔图里会怎么对付敢于对抗自己的人,恰拉哈儿曼心里再清楚不过,所以他面临的是让阿比契力尔震怒,还是让安巴尔图里报复的选择。对于高昌这样的小国而言,生存下去是第一要务,阿比契力尔的确会因为自己临时反水而极度愤怒,但是以他的为人最多把自己流放了然后另立一个高昌王,如果惹恼了安巴尔图里的话,那么高昌国很有可能成为他杀鸡儆猴的第一只鸡,高昌国恐怕会从地面上被彻底抹去的。两害相较取其轻,对恰拉哈儿曼而言这也算是理所当然的选择。 反倒是叶儿先的到来让恰拉哈儿曼陷入了痛苦的抉择之中。从私交方面来说叶儿先是他的好朋友,这一点从他会选择从高昌国走就可以知道,可是恰拉哈儿曼已经反水,叶儿先这个时候来高昌让恰拉哈儿曼左右为难——他的反迹已露,再怎么掩饰也已经无用;可是要让他把自己的朋友抓了去投奔安巴尔图里他也确实心有不忍。 最终演变出来的一幕是,恰拉哈儿曼盛情招待了叶儿先,在酒席之上将叶儿先抓了起来,并且成功控制了他的部下。但是当天的深夜,叶儿先却成功逃脱了出去,当然,那是恰拉哈儿曼故意为之,他让叶儿先给阿比契力尔送去了一封信申辩自己的立场和苦衷,希望阿比契力尔见谅。 随着叶儿先的单身逃亡,恰拉哈儿曼也顺利的把三万突契俘虏献给了安巴尔图里,由此成了平定西域地区的第一功臣。有了高昌王的举动,其他商路沿途的绿洲国家也纷纷效仿,安巴尔图里不战而胜,几乎兵不血刃就再次控制住了西域地区。 安巴尔图里的这次突然行动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也打乱了绢之国、吐蕃、帕斯以及突契的计划,一时之间这几个国家全都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章 二 暴风 西域地区的这场叛乱突如其来,几乎让所有当事人都措手不及,但是只有一个人采取了果断措施,那就是阿比契力尔。 其实当这个消息传来的时候,阿比契力尔和其他人一样震惊。有太多消息出乎人们的意料之外,失踪多年的安巴尔图里一夜之间又冒了出来,各地纷纷响应说明了这个人绝非冒名顶替,否则那么多部落的头人是不会买一个假货的账的。在仅仅获得了最初的那些报告之后,阿比契力尔已经下定了决心——出兵。 凭良心说阿比契力尔是真不愿意在这个当口再起刀兵的。对绢之国的战争局势越来越吃紧,精锐部队被消耗掉的部分也需要新兵补充,目前对突契而言正是休养生息,以期蓄力再战的时候。可是阿比契力尔却不得不用最短的时间下定这个决心,因为他很明白安巴尔图里目前立足未稳,如果不趁着这个时机出手的话,一旦他巩固了内部的各派势力,又联合了周围的几个国家的话,那时候再要动他只会更加困难。 这个时候突契体现了他的部队动员能力是多么的惊人,其速度之快令人叹为观止,以至于从高昌国逃回来的左贤王叶儿先竟然是在半路上遇到的阿比契力尔。 看着跪伏在地请罪的左贤王,阿比契力尔恨不得把他直接撕成两半。叶儿先并非无能的将领,否则阿比契力尔也不会如此重用他,但是这个男人却辜负了自己的信任。叶儿先在作为左贤王统治西域地区的时候忙着巩固自己的权力,甚至不惜同室操戈,杀死了左大都护凯度,从而使得对绢之国西部的封锁呈无力状态。如果不是这样,去年卢清翰绝无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长途奔袭到天山沿线。对于这一切阿比契力尔都忍了下来,因为他需要叶儿先替他掌控住西域诸国,为他输送兵源,粮食和财富。可是现在这个叶儿先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丢掉了整个西域,而且还把几万突契军队扔在了那里自己一个人逃回来了。哪怕他在那里继续坚守一个月,局面也会有极大的不同,你让阿比契力尔如何不怒火中烧? “叶儿先,你还有脸回来么?”阿比契力尔的声音如同草原的冬夜那么冷酷,在场的将领们立即明白了大汗已经动了杀意。 叶儿先叩了一个头,直起腰杆来说道:“我自知罪孽深重,我中了安巴尔图里的调虎离山之计,给了可趁之机,又被高昌王恰拉哈儿曼算计,白白丢了三万大军。但是我对大汗的忠诚并没有丝毫的动摇,我不敢躲避犯下的大罪,唯有回到大汗面前来领罪而已。” 阿比契力尔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叶儿先也坦然的承受着大汗刀子一样的目光,良久。王帐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样,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发出一点声音来。 终于,阿比契力尔开了口:“从今天起,没有左贤王这个人了。叶儿先,你还算是个男人,那么就该做男人该做的事情,把自己失去的东西夺回来!” “是!多谢大汗给我复仇的机会!”叶儿先磕了一个头,然后从怀里掏出了高昌王恰拉哈儿曼的信交给了阿比契力尔:“大汗,这是恰拉哈儿曼托我转交给大汗的信。” “你还为那个叛徒开脱?” “不敢,我不过受人之托而已,恰拉哈儿曼对我网开一面,我至少应该完成他的这个托付。” 阿比契力尔展开信来一看,里面满载着恰拉哈儿曼的致歉之词,比起叶儿先的叙说反倒是这份书信里的内容让阿比契力尔更清楚的了解了西域发生的内幕。 看完这封信,阿比契力尔将它扔回给叶儿先,冷笑道:“叶儿先,看来高昌王比你更适合统治西域地区,许多你还蒙在鼓里的事情,他倒是知道得清楚。” 叶儿先接过信来从头到尾看了一遍,道:“大汗打算如何处理此人?” 阿比契力尔眉头一紧,手中的金杯被他捏成了一团,奶酒流满了他的手:“恰拉哈儿曼很会算计,他生怕自己成了安巴尔图里杀鸡儆猴的鸡,所以他宁可倒戈也要保住自己的王位。如果我对这样的人姑息,那么不是等于在告诉西域诸国的国君们可以随便背叛突契大汗么?!恰拉哈儿曼必须死!高昌国必须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叶儿先!就由你来带路,亲手把恰拉哈儿曼的心肝挖出来送到我的面前!” 叶儿先明白阿比契力尔并不是一个喜欢杀戮的君主,但是这一次他不得不采用高压政策来对付安巴尔图里,如果不给西域诸国的国君们一个警示的话,他们就不会真正下定决心亮明自己的立场。恰拉哈儿曼和高昌国只是不幸的成了这风口浪尖上的小船而已,自己与恰拉哈儿曼的私交让自己死里逃生,对于这一点叶儿先铭感在心,但是此刻自己却必须用朋友的生命和国家来洗刷自己的屈辱,重新夺回一个战士的荣耀。从他内心而言这是个艰难的决定,然而大汗的命令却是一个不容拒绝的存在。 第二天一早,叶儿先便带着五千精锐骑兵率先出发,直扑高昌国而去。 阿比契力尔为了镇压西域诸国出动了整整六万大军,这是他目前能够调动的兵力的极限。他必须以最快速度消灭安巴尔图里的势力,否则就会给绢之国留下一个巨大的空间朝自己发动进攻,而且他的粮食储备也经受不起长期的消耗。 于是安巴尔图里就成了阿比契力尔神速用兵的牺牲品,他甚至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遭到了突契军如同疾风骤雨般的攻击,这当然不是安巴尔图里轻敌骄傲所致,而是他根本来不及做好迎战准备,有些被派往各地招抚的军队甚至还来得及完成任务,新的战争就已经开始了。 在众多遭到急袭的点上,首当其冲的当然就是高昌国。(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章 三 高昌亡国 恰拉阿尔曼做梦也没想到突契军会来得如此之快,就如同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一样。最要命的是他竟然没有可以用来抵御这股强敌的士兵。 恰拉哈儿曼不是个笨蛋,他很清楚阿比契力尔得知这里发生的一切,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所以他一早就做好了再次反水的准备,放走叶儿羌就是为了将来留一步棋。 但是事情总不如想的那么顺利。在他缴了三万突契军的械以后,当然是在安巴尔图里的面前立下了一个大功,可是却招来了十三部众的不满。原本他们是打算攻下高昌好好劫掠一把的,恰拉哈儿曼这一投降再立下一个大功,十三部众非但什么好处也没捞到,反而还被他盖过了风头去。于是理所当然的,他们在安巴尔图里面前进了谗言,不但押解着这些俘虏和装备匆匆离去,甚至还强行带走了高昌国原本就不多的守备力量,理由是安巴尔图里急需扩充军队,同时也决不能在押解俘虏的路上遇到任何不测。 就这样,恰拉哈儿曼在只剩下三分之一的兵力同时遭受到了叶儿羌率领的五千精锐突契骑兵的袭击。恰拉哈儿曼几乎连下令让部下投降都来不及就丧失了大部分的国土,而且他发现了一个严重的情况,那就是这次突契军来者不善,根本不允许高昌人投降,所过之地不论男女老少全都斩尽杀绝。 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大事不妙,阿比契力尔这回是真下了狠心了要拿自己当做儆猴的鸡了。由于叶儿先的杀戮多少给了恰拉哈儿曼一点准备的时间,但也仅仅是延缓了高昌国灭亡的最后时间而已,因为哈拉哈儿曼能够用来防守国都的兵力仅仅只有三百二十人而已。 在高昌国的最后关头,恰拉哈儿曼的表现可圈可点,他尽可能的一边组织城防,一边让百姓尽快离开都城。最终当叶儿先的前锋部队到达并包围国都之前有六百多户百姓成功逃脱了突契军的魔掌,踏上了漫漫西迁的道路。在拼死抵抗了六天以后,高昌的国都被攻破了。突契军杀入城中大肆杀戮劫掠,全城上下如同人间地狱一般。 恰拉哈儿曼带着仅剩的三十人退守王宫,但这些抱着必死之心的人依然无法挡住精锐突契骑兵的猛烈攻击。随着部下一个接一个的死去,恰拉哈儿曼很明白自己的时光已经所剩无几了。原本就不算优秀战士的他如今浑身上下每一块肌肉都已经因为使用过度而难以动弹,现在恐怕就是一个再普通的士兵也能轻松要了他的性命。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恰拉哈儿曼的眼前,那就是叶儿先。 “你是来报恩的吗?”恰拉哈儿曼喘着粗气问道。就在他说出这句话的同时,最后一名高昌士兵也被长矛刺穿了胸膛。 叶儿先摇了摇头:“我知道我欠你一条命,可惜如果我不把你的人头带给大汗的话,就只能带我自己的回去了。” 恰拉哈儿曼苦笑了一下:“也是,是我自己失算了。阿比契力尔果然不是凡人,栽在他手上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能放过我的妻儿吗?” 叶儿先再次摇了摇头:“抱歉,大汗的命令是将高昌国彻底抹平,不会有一个人能侥幸活下来。” 恰拉哈儿曼叹了口气,道:“那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我会尽力而为。” “那些已经逃走的人,就放过他们吧。毕竟我是拼了命才换回来的这点成果,别让我白干了。” 叶儿先沉着脸道:“大汗的命令是斩尽杀绝,我是不会违命行事的。不过我的部队很有可能走错方向,这也是不得已的事情。” “多谢。那么我这颗脑袋,就送给你好了。”恰拉哈儿曼道。 叶儿先却叹了口气道:“恰拉哈儿曼,你还不明白我为什么要专门来见你。大汗要的是活捉你,如果那样的话你会被带到王帐内饱受屈辱和折磨而死。但是如果你战死在这里的话,那么谁也不能让你复活去受那份罪了。” “原来如此,那么我还得谢谢你给我一个战死的机会了。”恰拉哈儿曼说罢,勉力用宝剑撑着站直了身体,伸左手从死去的士兵手里拽过一条长矛来摆好了架势。 “放心,不会很痛苦的。”叶儿先甩了甩弯刀上的鲜血,揉身攻了上来。 如果是平时,那么恰拉哈儿曼大概能在叶儿先面前支撑个十几二十回合的,可惜现在他的体力早已透支,身上还有许多小伤迟滞着他的行动,叶儿先的第一刀就把他逼得踉跄着后退了三四步,紧接着的两刀让他门户洞开,此时叶儿先一侧身从他右侧闪了过去,恰拉哈儿曼的人头也随即和躯体分了家。 叶儿先收起了刀,朝着士兵们喊道:“高昌王已死,王宫的门已经被打开了!各位,里面的财宝和女人全都是你们的了!但是记住,完事不许留活口!冲啊!” 士兵们发出狂喜的吼叫,争先恐后的涌入了高昌的王宫,王都内的灾难以十倍的规模在王宫内上演,到处都是被的尖叫声和濒死前的惨叫声,高昌王宫内的珍宝被洗劫一空。随后突契军放火将王都点燃,大火整整少了两天两夜,最后高昌王都变成了一片白地,曾经横亘在商路上的高昌国就此走进了历史的尘埃。 恰拉哈儿曼没有告诉叶儿先的是他已经将一对最小的儿女混在逃难百姓之中送出了城,但是遗憾的是这对孩子都没能经受住沿途的辛苦而在半路上夭折。由于王室的彻底灭绝,高昌国再也没有复兴过。唯有那幸运出逃的六百多户百姓活了下来,但是他们随后便融入了其他国家和民族之中,消失在了历史之中。 就在叶儿先灭亡高昌国的同时,阿比契力尔的主力部队已经越过了这支所谓的先锋部队,开始朝着安巴尔图里的主力部队发起进攻,随之而来的便是更惨烈的战争和杀戮。(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章 四 沙海决战 阿比契力尔的大军势如破竹,迅速席卷了各地。 在叶儿先夺取高昌国的同时,由右贤王巴德尔率领的两万右翼部队洗劫了天山山脉沿线的十三部众,将十三部的余部杀了个片甲不留,但是却没有找到叛乱的十三部众主力。 而阿比契力尔的主力则一路直取安巴尔图里,此时的安巴尔图里也慌了手脚,因为他的军队并没有全部在手边,而是在四处攻城略地。为此他用最快的速度召回了能召回的全部军队,其中也包括由迪米卡布尔带领的十三部众的主力,以及三万多突契俘虏。 此时安巴尔图里必须要优先处理一个棘手的问题,那就是如何处理这三万多名俘虏。安巴尔图里打心眼里希望能说服这三万人加入自己的阵营,他们都是突契正规军,哪怕够不上精锐的程度,起码要比自己手下这些装备落后,纪律松弛的乌合之众要强得多。但问题出在这些部队对于自己的忠诚度上,毫无疑问这里面有相当比例的人曾是当年他的部下,让他们投入自己麾下并非不可能,可是其他的人就很难说了,尤其是当面对阿比契力尔这样强悍的对手时,士兵们究竟有没有信心继续战斗下去也是个问题。 思来想去安巴尔图里决定冒一次险,他亲自对这些俘虏做了训话,然后把武器还给他们,让他们为自己而战。这是一招险棋,安巴尔图里并不是真的信任这些士兵,而是因为如果他把这些俘虏全部杀掉,只会引发部下们的反感,而且仅凭他手中的军力也的确无法与阿比契力尔对抗,因此这几乎成了他唯一的选择,虽然他本人很不愿意这么选择。 出乎意料之外的是这三万多俘虏几乎全部选择了归顺,也许他们是害怕如果不归顺就会被安巴尔图里给杀掉吧。安巴尔图里不想去想些,反正不管究竟是什么原因至少这些军队暂时臣服了自己,那么他最好的选择就是趁着部队还没有开始逃亡选择与阿比契力尔决战。 安巴尔图里没有坚守,因为他的部队士气根本无法长期坚守,只能利用数量尚多的时候维持着士气进行野战。将全部兵力凑在一起安巴尔图里拥有近七万大军,相比之下阿比契力尔的中路大军只有他的一半左右,如果不趁着这个机会出战,等到右翼的巴德尔和高昌的叶儿先汇合起来安巴尔图里就更加没希望赢了。 两军最终在茫茫戈壁上遭遇上了。阿比契力尔根本就不给对手有喘息的机会,直接指挥着长途奔袭的疲惫之师展开了攻击。这并非他有勇无谋,而是他敏锐的发现了对方的弱点,同时也避免了士兵发现对方的真是数量产生不必要的心理压力。 这个时候安巴尔图里军的弱点就暴露出来了,他们固然也算是正规军,但都是西域各个绿洲国家的军队,无论装备、训练、战斗能力还是士气都无法于突契军队相提并论,更关键的一点是他们都是步兵。面对突契骑兵的突然发难他们的反应迟钝,表现得十分惶恐,如果不是安巴尔图里及时调整了部署让他们以密集的阵型聚集在一起的话,恐怕早就溃散了。 眼下安巴尔图里唯一能信任的武装力量就是十三部众和高昌国的军队,很讽刺的是这两股互相看不顺眼的军队眼下因为他们自己的故地都遭到了突契军的洗劫而变得同仇敌忾起来。另外还有一支可以值得期待的力量就是刚刚归顺的三万突契军。 安巴尔图里命令三万突契军队朝着阿比契力尔的侧翼迂回进攻,自己则带着步兵部队承受着敌军的猛攻。当然这并非是他的真实计划,所谓的步兵阵和机动部队全部都是诱饵,安巴尔图里是不会把希望寄托在他并不完全信任的降兵身上的。他真正的主攻方向是十三部众的骑兵部队,安巴尔图里希望三万突契降卒能够吸引住阿比契力尔的目光,为十三部众的进攻赢得时间。 如果他的策略真的成功的话,那么或许是一个足以令后世称道的战例,但是安巴尔图里忽略了两点,一是他高估了据守的步兵部队的战斗能力,二是他错误估计了阿比契力尔的眼光。 从一开始阿比契力尔就判断出那是佯攻,因为他很明白以安巴尔图里的为人是不可能相信这些临时拼凑起来的军队的,因此正确的做法是将他们聚集在一起以保存士气。所以阿比契力尔根本没有放慢朝着步兵阵进攻的步伐,在突契骑兵的铁蹄之下,可怜的步兵们就像在狮子面前的羔羊一样被不断斩杀,即使他们不断试图填补上被挖出来的空缺,依然无法阻止突契军队的突破。当己方士兵的鲜血化作了沉重的枷锁压垮步兵们心理的防线时,溃败开始了。 步兵阵的快速崩坏促成了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突契降卒的反水。原本这些士兵就是迫于压力不得不臣服于安巴尔图里的,尽管之前他们有种种原因没有哗变,但是当后方的本阵开始崩溃时,他们也就再也没有羁绊了,这三万多人清一色的调转了枪口,加入了突契大军。 到了这个时候,十三部众的突击已经变得毫无意义了,因为即使他们能打乱突契军的阵列也已经无法挽回全体的败势了。于是这些骑兵们也纷纷调转马头自寻生路去了。 对于这些小插曲阿比契力尔根本不关心,他真正在意的是安巴尔图里这个人,只要他还活着,那么他的影响力就是一个莫大的威胁。之前他犯了一次错误没有将他置之死地,这一次他绝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了。阿比契力尔朝着安巴尔图里的王旗所在发起了前所未有的猛烈冲锋。 到了这步田地,安巴尔图里明白大势已去,眼下还能围绕在他身边战斗的只有一些直属部队和高昌的军队。他带着这些部队试图突围而去,但是突契骑兵铺天盖地的冲了上来,如果被他们缠上是万难幸免的。 这个时候乱军之中杀过来一彪人马,正是拉曼德尔部的迪米卡布尔和他的二百名精锐骑兵。 “大汗!这里我来挡着,你快走!” “果然,在最后只有你才是我的忠臣。” 迪米卡布尔苦笑了一下,道:“我这辈子都在族人的利益和自己的良心之间徘徊,现在我已经把族人托付给了我的儿子,终于可以凭自己的意愿战斗一次了!” “我不会忘记你的恩情的!”安巴尔图里说罢,在马臀上加了一鞭子,那马长嘶一声,跑了开去。(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章 五 落井下石 安巴尔图里之所以敢发动叛乱把西域地区搅得一团糟,其实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他把吐蕃当做了自己背后的靠山。在他的战略构想里占据了西域地区以后只要他开放商路,背靠吐蕃,左有帕斯帝国,右拥绢之国,谁都不会坐视这份巨大商业利益再次被突契截断,然后他就可以坐稳这个位置了。 但是他没料到阿比契力尔的动作如此之快,几乎就在一夕之间他的宏图大略在即将完成之际被阿比契力尔撕得支离破碎。好不容易逃出生天的安巴尔图里一边收集残部,一边往南投奔吐蕃而去。 安巴尔图里毕竟不是神仙,如果他知道吐蕃发生的一切的话,那么他大概宁可在沙漠里引刀自戕也不会继续走下去了。 吐蕃赞普格桑接受了罗得萨恩的建议,悄无声息的开始了内部的清洗行动,他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安巴尔图里这些年来网罗的党羽。 格桑并不是一个残忍好杀的君主,但是这一次他下手既快且狠,可以说是毫不留情,因为他决不能让一个安巴尔图里的党羽漏网,他不知道这些党羽中有多少人知道自己与安巴尔图里的秘密协议,所以抱着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的宗旨展开了一场大清洗。 许多在吐蕃平定各地的战争中立下战功的武将勇士都在懵懵懂懂之中被捕,然后便糊里糊涂的掉了脑袋,他们的罪名听起来也十分牵强——暗通王弟萨迪特。 要说吐蕃中有人暗通萨迪特那是肯定的,毕竟萨迪特是先赞普除了格桑以外仅剩的王子,也是唯一一个有名分和格桑争夺赞普宝座的人。如今他拥兵自重远在边陲之地割据,在大事未定之前,谁都不愿意把宝全压在一个篮子里,这是人之常情。可是要论起来暗通萨迪特的人最没可能的就是格桑除掉的这些人,他们都是当初追随着格桑四处征讨的旧部,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会被安巴尔图里所笼络。 在这场血雨腥风之中,格桑几乎可以说是完美的将安巴尔图里的党羽扫除干净,除了一个人以外。那个人就是安巴尔图里的亲信,卡西里部的勇士布尔。 布尔可以说是最早被安巴尔图里吸收的亲信之一,他对与安巴尔图里的钦佩让他对其死心塌地。在格桑发起大清洗的时候,幸运的布尔正奉命前往视察吐蕃最东端的要塞飞鹰堡。格桑当然不会放过这样一个重量级的人物,但是他必须派出杀手前往阻截,结果由于山崩追杀者最终没能赶上布尔的脚步让他进入了飞鹰堡,最终布尔察觉到了情况有变,干脆夺取了飞鹰堡的指挥权留在了那里。 这下子格桑陷入了被动,因为飞鹰堡虽然不大,但是地势极其险要,如果不是偷袭的话没有数万人是根本攻不下来的。眼下他杀了大量作战指挥人才,搞得人心惶惶,别说领兵出征了,能稳住局面就已经不简单了。最终格桑决定暂时放过布尔,暗中隔绝了飞鹰堡与吐蕃的联系。反正单凭飞鹰堡一处,没有后方的供给它早晚也要耗尽力气,况且为了杀布尔一人把那么多驻守的军队卷进去实在没必要。等到自己的局面稳定下来了,他大可以一纸檄文宣布布尔是叛贼,然后再出兵剿灭便是。比起这个小小的飞鹰堡,此刻格桑更关心的是如何填补大清洗过后出现的军事指挥人才的空缺和稳定住浮动的人心的问题。就在这个当口,传来了安巴尔图里在西域地区举兵的消息。 这消息如同雷霆一击般震撼到了格桑,他实在没想到安巴尔图里会如此莽撞行事,更没想到的是他竟然还有如此的活动能力,竟然接连攻城略地,几乎把西域地区全部给拿了下来。此时格桑不得不重新省视自己的清洗行动是不是太过武断了,因为如果安巴尔图里居然在西域站稳了脚跟,那么自己的行为再怎么也不可能掩饰得过去,到时候就得不偿失了。 结果阿比契力尔的迅速出击从某种意义上救了格桑,安巴尔图里如风一般席卷了西域,又如风一般的被刮走了。得到这个消息时格桑真是喜忧参半,喜的是自己忌惮的安巴尔图里终于成了没有牙齿的老虎,忧的是吐蕃在西域地区安插的眼线和发展的势力也被他这么一搅合给消耗得七七八八了。 不出格桑所料,尚不知道内情的安巴尔图里带领着残部赶到了吐蕃境内,边境的守将按照赞普的命令盛情款待了这些风尘仆仆的残兵败将们。等安巴尔图里一行人酒足饭饱,昏昏而睡以后,守将不费吹灰之力将他们全部抓了起来,然后将这些人全部斩杀,将安巴尔图里的人头砍了下来用盐腌制好,装进匣子,派专人送给突契大汗阿比契力尔。 至此,一代西突契大汗安巴尔图里走完了自己四十九年的人生历程,在他生命的最后阶段,他用他的全部力量把整个西域,以及周边的几个国家搅得一团乱。由于他的叛乱行动,跟随他的西域诸国几乎无一例外的遭到了阿比契力尔的严厉惩戒,而且他们扈从于安巴尔图里的军队也大部分被斩杀殆尽,由此西域各国的实力平衡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从而引发了西域地区的新格局;突契的阿比契力尔也在这场叛乱中损失惨重,他不但白白被消耗了上万的军队,更使得他在西域的威信收到了打击,更破坏了他休养生息的策略,为了弥补这一切他不得不消耗更多的力量专注于西域方面,可以说安巴尔图里是用自己的彻底失败硬拖着宿敌阿比契力尔的脚,迫使他处于更为不利的战略态势之中。从这一点上来说安巴尔图里倒可以说是有所建树的。 而处于周边的三个国家也蒙受了不同程度的损失:吐蕃在西域经营多年的地下势力因为这场叛乱而被消耗了实力,更引起了阿比契力尔的注意,从而招来了更大的打击;绢之国苦心布置的十三部势力也因为迪米卡布尔的举动变成了安巴尔图里的棋子被白白消耗掉了;唯一没有受到切实损失的帕斯帝国也并非如表面上那样,因为安巴尔图里的叛乱使得巴丹那领主拜巴斯巴恩不得不暂缓了他的军事行动。(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章 六 迟到的出击 按照拜巴斯巴恩的计划,他秘密集结了巴丹那领内七成的兵力以及能够供应这支军队一路打到帕斯王城的粮食辎重,为的就是在乱局一开始的时候立即出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将对方的力量击溃,从而将国家的损失降低到最低。 但是他的计划有一个缺点,那就是他必须等对方先动手。他料定各派权臣都不会坐视国王珀农卡尔如此行事,可是由于权臣们本身也是矛盾重重,因此他们起事的具体日子前后浮动是相当大的。拜巴斯巴恩的问题就在于他不能在他们动手前就出兵,否则就会被栽上一个兴兵叛乱的罪名,反之则是平乱的功臣,两者的差距何止天壤之别。有人说他完全可以写信警告国王可能的叛乱,可是珀农卡尔一世国王实际的权力太小,就算他知道了也无能为力,反而有可能因为这封书信落人口实,为此他必须耐住性子伺机而动,结果在他等待的时候发生了安巴尔图里叛乱事件。 这件突发状况彻底打乱了拜巴斯巴恩的计划。他的计划前提就是背后都是盟友,如果西域地区易主成了安巴尔图里的话,那他就必须增派兵力在边境上以防不测,那样一来整个兵力配比就必须重新调整,甚至作战计划也要受到很大影响。 在仔细分析了局势以后,拜巴斯巴恩也得出了安巴尔图里不可能持久的判断,可这对于他没有丝毫帮助。因为就算阿比契力尔动手再快,拜巴斯巴恩也不可能让自己的领地放空城去远征王都,退一万步说阿比契力尔行动神速将安巴尔图里一举歼灭,他也不敢保证安巴尔图里的残部不会逃入自己的领地内。而事实正如他所预料的,后来残存的十三部众和一部分拉曼德尔部众确实被迫西迁进入了巴丹那领。 作为一个战略家,拜巴斯巴恩不会傻到两线作战,并且将两路都置于胜负难料的境地。他下了一个决定,那就是出兵西域。 自从和阿比契力尔联手瓜分了西突契汗国以后,他的间谍就不断把西域地区的各类情报送到他的手上,因此拜巴斯巴恩对于这片土地的山川地貌,水源道路以及各国的情况了如指掌。在他的计划中早就想好了如何在与吐蕃和绢之国共同对付突契时为自己挣得最多的领地和人口了。如今要出兵西域对他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况且他还有个帮助盟友阿比契力尔的大义名分。 唯一需要修订的就是大军的补给计划,用多少时间平定安巴尔图里的叛乱,然后把政权移交给突契军迅速撤军回来,然后稍事休整就开始向王都进军,这一来一回所需要增加的粮秣供应必须立即着手操办才行。 计划既定,拜巴斯巴恩立即开始行动,他让达达兰带领一万骑兵火速赶奔东部边境,在那里休整两天后立即向西域的北部商路发起进攻,自己则带领四万主力晚一天出发,沿南商路攻击。 可惜天不遂人愿,当沸沸扬扬的巴丹那大军开到边境地区的时候,拜巴斯巴恩接到了两条消息,两条都不是好消息。 第一条是自己的动作慢了一步,阿比契力尔以急速行军对安巴尔图里军打动了迅猛进攻,已经血洗了高昌国并在沙海决战中击破安巴尔图里军,安巴尔图里生死不明,部众溃散。目前突契军正扫荡各地,并且搜索安巴尔图里的下落。 如果说第一条消息只是拜巴斯巴恩无功而返的话,第二条消息就更糟了些:在他出兵东进的时候,王都的权臣集团们终于开始动手了,他们发动兵变攻击王宫,俘获了国王珀农卡尔一世,迫使他交出了政权并将他幽居在深宫之内,另立了比喀留斯四世的一个年幼的儿子鲁达内尔为国王。 拜巴斯巴恩得到这个消息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他那漂亮的小胡子配上微微上翘的嘴角曾经迷倒过无数名媛,但是他却从来不曾朝这些小姐们吐露半句甜言蜜语,对他而言只有在他无奈时才会露出这个表情,所以在这种心情时又怎么可能有心情谈情说爱呢? 自己本来想摆对方一道,想不到对方的耐心比自己好,这些权臣们果然十分忌惮自己,一得到自己东进的消息以后立即动手,结果反而是自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了。 不过这样也好,安巴尔图里败北的消息应该还没那么快传到王都,如果自己趁着这个机会折返,然后展开突击的话,就能出乎对方意料之外,化被动为主动了。 想到这里,拜巴斯巴恩叫来了传令兵:“传我的命令!让达达兰立即停止前进,以最快速度折返,执行原定的计划!” 等传令兵离开以后,拜巴斯巴恩立即开始在作战地图前忙碌起来——明天一早他的大军就要开拔,以最快速度往王都进发,但是补给计划也必须加紧脚步保证军队不至于挨饿才行。如果是普通将领的话,那么大概根本想不到为了这次的大军突然掉头需要做出怎样的修正才能满足军队的需求,但是拜巴斯巴恩绝非普通人,在他计划全军返回的同时,一个全新的补给计划已经在他的大脑中逐渐成型,眼下他所要做的只是把大脑中的蓝图在地图上重新推演一遍,以防有所疏漏罢了。等到这一步完成以后,他单独叫来了几位负责的将领和文官将这个新的计划布置下去,然后他就安心的睡大觉去了。 第二天清晨,巴丹那军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开始了大回转,仅用了来时的一半时间就撤退回了起点,然后马不停蹄的开始朝着帕斯王都进发。 拜巴斯巴恩的这次进军无论在速度上还是在难度上都超越了不久前阿比契力尔创造的急袭的记录,因为巴丹那军队和突契军不同,他还有相当比例的步兵存在,步兵的速度是无论如何比不上骑兵的,而且巴丹那的马匹也不如突契的马耐力那么好。但是拜巴斯巴恩的计划之周密弥补了这一不足,他创造了一种完全不同于之前的进军方法。他让速度不足的步兵部队进入帕斯境内以后就呈扇形展开前进,而骑兵则像一支箭一样的朝前勇猛突进,骑兵所指的地点,全部都是帕斯战略防御上的支撑点,因此一旦这些支撑点遭受突袭被攻克以后,其他的点就变成了首尾难以相顾的散兵了,这个时候后面的步兵变压迫而至,这些散兵一边承受着后方支撑点已经陷落的巨大心理压力,一边面对压迫而至的巴丹那步兵,再加上拜巴斯巴恩打着奉国王之命讨伐乱臣的大旗,因此许多帕斯军队在面对数量并不占优势的巴丹那步兵时也选择了逃亡或者投诚,巴丹那军几乎是毫不费力的就向前高歌猛进了数百公里。等到那些权臣集团反应过来时拜巴斯巴恩已经走完了三分之二的路程了。(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章 七 辛德拉国王 辛德拉国王特拉格,现年四十七岁。自从他十二年前继位以来一直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特拉格并不是一个欲望很强烈的人,他的后宫并没有充斥着美女,对于饮酒,骑马,打猎等等项目他一概只是普通喜爱的程度,对他而言安安稳稳的过完一生可能比什么都重要。当然他也绝不是个笨蛋,否则他的父王就不会舍弃王兄米福拉公爵而让他继位了。 事实上证明特拉格继位以后的确没有出现兄弟相残的局面,即使是曾经对他继位造成巨大威胁的米福拉公爵,也依然对他礼遇有加。可惜的是米福拉是个不知道收敛的人,或许就是这个性格上的缺点让他最终在继承人的争夺中落败,但是他本人却一点也么有反省过这件事。面对特拉格给他的种种荣耀,金钱和权力他照单全收,任意妄为。凭借他的运筹帷幄垄断了辛德拉的海上贸易,米福拉公爵俨然成了整个辛德拉的第二号人物。如果不是因为他闹得太过分了的话,那么特拉格恐怕一辈子也不会想到和他展开对抗。为了保住国王的权力和财富,特拉格选择了和新兴的巴丹那领主拜巴斯巴恩交好通商。从这一点上也可以看出特拉格并非庸主,因为他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位年轻的领主比帕斯国王更有价值。 但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特拉格的运气不算好,他与巴丹那领通商的这几年,正好是陆上商路被突契截断,物资交流大为减少的几年,因此实际上他从贸易中获取的利益并不足以对抗米福拉的风头,只是减少了两者的差距而已。 要改变这一局面并不容易,因为辛德拉地处大陆南端,他不可能跨越几个国家去打通一条不属于自己的商路,因此特拉格不得不另寻方法来遏制自己的这位兄长。他比米福拉公爵年轻三岁,在对身体的保养上也远比兄长讲究,因此就身体健康状况而言他比一生都劳心劳力的米福拉要好得多。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至少能比米福拉多活三年以上,那么在米福拉死掉以后再收拾他的继承人应该是一个非常稳妥,且符合特拉格性格的做法。只不过人究竟有多少寿命自己可做不得数,为了防止自己走在兄长前面,他有必要采取更为积极的做法,为自己的儿子营造一个较为轻松的执政环境。 眼下,特拉格正秘密接待一个人,一个女人。 尽管特拉格不是个好色的国王,但是对这个女人的容貌还是动了心,如果不是她那粗哑嘶咧的声音不断提醒着特拉格这是一个老妇人的话,他没准真会把持不住。而这个女人就是闻名于帕斯的国师尼西妮斯。 辛德拉的术士恐怕是整个大陆上最多的,那是因为历代辛德拉国王对于术士们都保持着相当的敬畏,特拉格也不例外,只是他还没到迷信术士的程度。但是眼前的这个女人他不得不相信其确实具备某种神奇的力量,因为她对自己的前半生经历了若指掌,甚至一些极为私密的事情也瞒不过她,这无论如何不能说是一个术士为了接近国王而事先做足了功课,那是不可能做到的。 “好了,尼西妮斯大人,朕相信你确实有超越常人的本领了,那么请问您这次是来给朕什么建言的吗?” 尼西妮斯干笑了几声道:“陛下何必心急?且听老身慢慢道来。” 就是这种声音太刺耳了。特拉格内心如此说道。如果不是这个声音时时提醒,他就会不自觉的想象在尼西妮斯的长袍下的美妙胴体以及占有那彷如少女般鲜活肉体的极乐体验。每每被这苍老的声音唤回现实中多少让特拉格有些不爽。 此时尼西妮斯继续道:“陛下如果要对米福拉公爵大人动手的话,现在差不多到了关键的时机了,所以老身才特意来见陛下。” “哦?何以见得?”从刚才的谈话中特拉格知道要对这位国师隐瞒什么是没有意义的,在她的面前自己就像是的小孩一样被看了个清清楚楚。 “米福拉公爵的权势已经到了如日中天的程度,可以说除了国王的位子已经没有什么能够满足他的了。陛下您朝中的大臣们也在该支持哪一方的思考中饱受折磨。如果这个时候陛下还不采取措施的话,那么恐怕辛德拉政权就会演变成像比喀留斯四世那样的大权旁落的地步了。” “关于这件事朕还正想向您请教,既然国师您料事如神,为什么没能改变帕斯帝国权臣林立的现状呢?” 对于特拉格国王这不怀好意的提问,尼西妮斯发出了几声难听的干笑:“陛下这么问,老身不得不如实回答。这其中有两个原因。首先是比喀留斯国王表面上对老身尊崇有加,实际却不愿意接受老身提出的建议,他认为那样的话会引发帕斯宫廷的流血冲突,最终使得帕斯受到巨大的损耗。其次则是老身自己的问题,老身很清楚即使比喀留斯陛下不会采纳老身的建议,最终命运之轮还是会转动起来,只不过那时候会引发更多的流血冲突而已。” “您是说如果朕现在不行动,将来辛德拉会付出的代价也会更加昂贵是吗?” “陛下圣明。陛下是手握宝剑的伟大骑士,虽然您总是不肯拔出宝剑,但是命运终归会让您回归骑士的身份去斩杀南方的恶鬼。这是您无法抗拒的宿命。” “南方的恶鬼,米福拉竟然是恶鬼的化身吗?诸神慈悲。”特拉格在心底给了自己一个嘲笑,没想到自己到最后竟然还是要沦为同室操戈,兄弟相残的国王啊。 “骑士要斩杀恶鬼,还缺少一件东西,那就是供骑士驱使的宝马,来自北方的黑色骏马将为您效力。” 那是指拜巴斯巴恩吗?难道他会为了自己出兵讨伐米福拉?特拉格的心中升起一片疑云,便道:“伟大的尼西妮斯大人,朕并不担心您的预言会失败,只是想知道为了达成这些,辛德拉会流多少血?” 尼西妮斯突然低下了头去,道:“陛下真是一位仁慈的君王,老身不得不据实相告。辛德拉所流的血足以染红恒河,却不必染满整个辛德拉大地。” 难道染红恒河还不够多吗?特拉格心中暗自想道。无论如何都必须尽可能的避免这种灾难的发生,这是他身为一国之主的责任。(未完待续。) 第九十七章 一 王都耶克巴达 耶克巴达,帕斯的王城所在。这座扼守住东西商路的城市自古以来就是帕斯最重要的城市之一,它能成为帕斯的都城完全是因为商路的关系,东西贸易让这里成了帕斯最繁荣的城市和最坚固城市,有无数诗人曾流连于此,写下难以尽数的赞美诗篇。曾有一位诗人把这座城市的夜晚与美丽的月亮女神希宝尔相提并论,耶克巴达的夜色如同希宝尔在夜空中微微睁开眼睛俯视大地一样娇艳,耶克巴达的柔和轮廓映衬在漆黑的夜空,如同希宝尔女神的长发轻轻飘过那柔美的一样让所有男人为之倾倒。这座融合了东西方艺术成就的千年古城历经岁月的洗礼却依然保持着那份艳丽,一如既往的矗立在帕斯高原上证明着帕斯帝国的强盛。 在过去一千年的岁月中,耶克巴达只遭受过两次敌军的侵袭,因为在强大的帕斯军队面前,很少有人能打到他的国都面前。而这两次侵袭的结果也是一胜一负,当年强盛一时的阿鲁巴尼亚军队曾在这座城市的城墙下饱尝了失败的屈辱,另一次则是如今帕斯帝国的开国之君安德拉帕修斯攻陷了这座城灭亡了前一个王朝的统治。 如今耶克巴达很有可能面临第三次围城的危险,因为巴丹那领主拜巴斯巴恩以他神速的进军不断击破帕斯军队,越来越接近这座传说中的名城。如果帕斯帝国不集结军队加以阻止的话,那么很快巴丹那军队就会杀到这座城的城下了。 说起来,对这种局面感到最大压力的当然是在导致帕斯国王易位的政变中居主导地位的帕斯权势最大的三股力量——财务大臣松格瑞斯,国务大臣克巴尔多以及军务大臣比哈布。 松格瑞斯通过多年掌握帝国财富而拉拢了大量的才俊,成了帕斯首屈一指的权臣,克巴尔多则凭借世袭地位笼络住了大多数的贵族子弟,在帕斯宫廷中占据了主导地位,比哈布则利用在军队里的基础和他本人的权谋成了第三强大的势力。至于其他势力说穿了只是这三股主要力量互相拉拢以确立优势的棋子罢了,当初竞争宰相位置的人其实主要就是这三位。 珀农卡尔一世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他试图利用宰相的地位作为诱饵让权臣们与拜巴斯巴恩作对,从而达到消耗权臣实力的目的从表面上看是没有什么不对,可是却忽视了一个重要的条件,那就是国王本身的实力。 帕斯国王的实权早已经被他的父王比喀留斯四世给消耗得只剩一具空壳了,权臣们明知道这是国王的计谋,那么又何必要遵从国王的计谋去和巴丹那领主斗个你死我活呢?退一步讲,即便要和巴丹那领主斗,也不能白白便宜了国王一个,让他渔翁得利。珀农卡尔这个计策非但没能如愿,反而让权臣们感受到了国王的野心,明白了这位年轻的国王不会像比喀留斯四世那样仅仅是制衡他们,而是要开始对他们下手了。那么权臣们理所当然的会认为直接废掉国王另立一个傀儡国王更加符合他们的利益所在了。托珀农卡尔的福,他的所作所为倒是迫使原本尔虞我诈的权臣们破天荒的决定联合起来解决掉国王。 在军务大臣比哈布的策谋之下,权臣们取得了第一步的先机,他们利用拜巴斯巴恩后院起火出兵西域的机会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发动了政变把珀农卡尔赶下了台,扶植年仅十三岁的王子鲁达内尔登基,从而掌握了主动权。 但是在政变成功以后,权臣们的联盟关系却开始出现了裂痕。按照比哈布的计划,他们应该立即调动军队驻防边境,防止拜巴斯巴恩出兵的,可是一牵扯到这个问题,权臣们就都动起了自己的小算盘——谁把自己手头的军力派往边境就意味着在宫廷内的实力受损,况且也意味着有可能在与拜巴斯巴恩的战斗中消耗战力。松格瑞斯提议军队均摊,但遭到了几乎所有人的反对,因为均摊的结果只有本就拥有大量军力的军务大臣比哈布和能够雇佣兵力的松格瑞斯可以获得利益,而且联合军队由谁来指挥也成了一个大难题。克巴尔多则提议按照各派掌握的军力比例来分摊出兵的量,结果却招来了其他两大派的反对,因为卡巴多尔掌握的贵族们的主要力量是私人武装,他拒绝将这部分力量算到军事力量中显然是别有所图。结果就在这无休止的争论中,拜巴斯巴恩的攻击开始了。 明明在一开始占据了先手优势,却偏偏被拜巴斯巴恩给打了个措手不及,这下这些帕斯的权臣们简直悔得肠子都青了。拜巴斯巴恩从一开始就把帕斯军队打得晕头转向,以至于权臣们都搞不清楚他究竟动用了多少兵力,甚至有人推断他拥有二十万大军。等到他们察觉到拜巴斯巴恩的实际兵力只有五万而已的时候,拜巴斯巴恩已经走完了一大半的路程,而且他还招纳了一大批被他打败的帕斯军队,这个时候他的总兵力已经超过十二万了。 到了这个时候权臣们终于放下了心中的心思再次选择了联合,因为再不行动的话就真的死路一条了。身为军务大臣的比哈布认为拜巴斯巴恩目前固然声势浩大,但是他的强大军力是靠着连胜才获得的,只要帕斯军队打赢了他的主力部队,那些扈从的降卒就会不战自溃,所以帕斯必须集中最大力量出击才行。 这些权臣们一旦放下争执之心联合起来的话,他们的力量其实十分可观,仅仅四天他们就聚集起了十八万大军,加上原本耶克巴达的卫戍部队算在一起,共计动员了二十五万大军,是拜巴斯巴恩的两倍之多。在领军的将领方面,松格瑞斯派出了经验丰富的帕斯老将古格挂帅,克巴尔多则让他最信任的贵族将军修巴诺尔伯爵出战,比哈布则派出了希尔门和洪克利这两位善战的将军。由此帕斯军组成了近十年来最强大的阵容,浩浩荡荡的除了耶克巴达城,朝东方进发,准备迎击巴丹那军。 拜巴斯巴恩再次让古格大跌眼镜的是他的大军刚刚开出不到一百里就得到了报告说拜巴斯巴恩的前锋将在两天后到达此地。古格一边咋舌对方的进军神速,一方面命令大军安营扎寨准备迎战,因为这个时候他的二十五万大军所处的地方是共戈平原,非常适合大兵团作战。(未完待续。) 第九十七章 二 共戈平原会战(一) 拜巴斯巴恩当然不是不知道对方在数量上占据绝对优势,但是他认为凭借自己的主力五万人是不可能在短期内攻克耶克巴达的,那样劳师远征的巴丹那军就会陷入不利的地步。反之如果在这里击破这二十五万大军,无疑会严重打击权臣们继续抵抗下去的信心,而且只要阻止这支军队回到耶克巴达城,那么城中能够用来抵抗的军队数量就非常有限了。为了这个他必须打赢共戈平原这一仗。 但是这一仗确实不好打,表面上看双方的兵力比为二比一,实际上拜巴斯巴恩的主力只有五万人,剩下的部队并非没有战斗力,而是缺乏忠诚心和斗志,可以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因此这一场仗是五比一甚至更多的劣势。拜巴斯巴恩唯一的优势是对方是一支联军,尽管领军的都是帕斯名将,但是却不属于一个派别,他们之间的作战协调一定会有问题,而这也是拜巴斯巴恩唯一的机会。 会战的日子到来了。当太阳在地平线上升起的时候,双方便已经列阵完毕。由于帕斯军占优势,因此拜巴斯巴恩不得不将自己的阵列拉长应对,由此他的阵列纵深就显得单薄了许多,但是他摆出的阵势却让帕斯统帅古格吃了一惊。 拜巴斯巴恩让他最信任的将军阿兰特兰率领三万巴丹那步兵组成了中军;客将达达兰率领一万本部骑兵和五千帕斯骑兵为左翼;由帕斯将军提里斯带着七万帕斯军作为右翼。拜巴斯巴恩本人带领一万骑兵坐镇后方。 拜巴斯巴恩对于提里斯的指挥能力并没有什么期待,他选中提里斯的唯一原因是提里斯是米迪尔公主的侍从队长,比喀留斯四世如果不是对提里斯极度信任的话是不会把自己的掌上明珠交给他来保护的,拜巴斯巴恩期望的也就是他的忠诚以及他帕斯将军的身份而已。 面对拜巴斯巴恩的阵型,帕斯军统帅古格将军陷入了沉思:巴丹那军的阵型在人数上明显不对等,左翼仅仅一万五千骑兵,中路三万,右路七万人,显得极其不对称。而且在古格看来这三路其实是人数最少的左翼最强,右翼则最弱,因为帕斯降卒在情感上是不会愿意和自己的同胞同室操戈的。 看来拜巴斯巴恩是舍弃了帕斯降卒了,他希望让右翼的数量来消耗帕斯军的攻击力,等到他们顶不住了的时候自然会逐渐后退,这个时候帕斯军的主力必定会出现涌向这个缺口的趋势,而这个时候拜巴斯巴恩就会让左翼开始压迫突破,而他本人则率领着本队骑兵以逆时针的突进攻击自己的右翼,以图突破右翼部队与中路军夹击帕斯军的本阵才是。古格做出了如此的判断。 真是个大胆的计划啊,如果他这么做并且成功了的话,那么帕斯军恐怕会陷入混乱,到时候的局面就很难控制了,因为自己率领的其实是一支超级杂牌的部队,一旦失去统一指挥就会成为敌军各个击破的对象了。 不过古格可没有配合拜巴斯巴恩行动的意愿,在他脑中立即想出了一套应对之策,他立即召集了高级将领们进行了小小的部署调整。 在帕斯军进行调整的期间,拜巴斯巴恩并没有采取行动,因为他是人数少的一方,贸然进攻不是个好的选择;而帕斯军也没有任何动作,因为巴丹那军是背对着太阳列阵的,如果太早进攻的话,阳光会让士兵们睁不开眼,反倒是维持阵列不让对方有机可乘更好些。 时间在双方紧张的对峙中一分一秒的流逝,渐渐的太阳上升到了头顶的位置,这个时候帕斯军动了,古格已经完成了新的部署,便展开了行动。 从一开始,帕斯军就几乎出尽了全力。由希尔门将军率领的左翼六万人率先朝着巴丹那军的右翼展开了进攻,紧接着由修巴诺尔伯爵率领的八万中路军也投入了战斗,洪可利将军率领的五万右翼也紧随其后开始朝对方的左翼攻去。 整整十九万大军铺天盖地的朝着巴丹那军涌来,可以想象面对这一场面的士兵们心里是何等的震撼,但是拜巴斯巴恩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端倪——帕斯军在隐藏实力! 看似浩大的进攻却不符合战理,本来任谁都能看出巴丹那军的右翼其实是薄弱环节,那么按常理来说就应该集中精锐部队击破这个点才是,当然这也是拜巴斯巴恩希望看到的情况。可是古格的做法却恰恰相反,希尔门率领的六万人几乎全部都是各个权贵们的私人武装部队。这些部队如果论起单兵作战能力来甚至优于帕斯正规军,但是由于他们的规模较小,而且组成他们的多半是游侠,剑客,雇佣兵,因此非常欠缺配合,因此在这种大兵团作战中反而难以施展拳脚。如果是一两千人的突击的话其威力着实不可小觑,但乱哄哄的一拥而上简直不知所云。这是不正常的现象,唯一的解释就是古格希望在给自己施压的同时保存真正的战力。 另外拜巴斯巴恩注意到另一个奇怪的现象,那就是帕斯军右翼的指挥官洪可利。这位现年四十一岁的将军向来以豪勇和急躁著称,每次作战他都是冲在最前面的人,但今天他一反常态的留在了最后,显然右翼也不是帕斯军的主攻方向。结合左翼的异常来看,古格显然想突破中路,那说明他已经看出了拜巴斯巴恩摆的破绽,并且想通过中路突破破坏巴丹那军的指挥系统,那样的话右翼的帕斯降卒将不攻自破,而左翼的也将难以发挥力量。 真是个难对付老将军呐。拜巴斯巴恩把嘴角的微笑藏在他的漂亮胡子下面,对于这位成名已经的老将军他早有了解,本来他也不指望这小小的手段能瞒过古格将军的眼睛,古格的反应正是拜巴斯巴恩希望他做出的反应,这样他才好实施下一步的行动。 但是要能够实行下一步的关键,首先是巴丹那军的中路不被帕斯军突破,面对名将修巴诺尔伯爵,阿兰特兰的压力可是相当之重的。 想到这里拜巴斯巴恩不由得朝着中路军望去,那里有他精心训练出来的三万精锐步兵的背影,以及曾是他侍卫队长的将军阿兰特兰策马而立指挥的英姿。(未完待续。) 第九十七章 三 共戈平原会战(二) 帕斯军不但在人数上占据绝对优势,在骑兵的数量上也占据着巨大的优势。巴丹那军总共是两万骑兵和三万步兵,加上归降的帕斯军里的五六千骑兵,骑兵数量不到三万;而帕斯军则有七万骑兵部队,这还不包括一些私人武装的骑士所骑乘的马匹。 帕斯自古以来就是一个擅长骑马的民族,因此骑兵的比例远比其他国家要高,其作战水平也同样高于周边国家。可以说除了突契骑兵可以与之抗衡以外帕斯骑兵足以傲视整个大陆。如果不是这次权臣们仓促应战的话,那么他们原本可以调动的骑兵数量可能高达十万以上,从这一点上来说拜巴斯巴恩还算是幸运的。 当然巴丹那的骑兵也不比帕斯骑兵差,因为作为帕斯的属国,巴丹那骑兵可是长期替帕斯镇守东北部边境与强大的突契骑兵作战的人,他们的作战能力可以说是吸收了两大骑兵强国的特点,外加战火的检验的,只不过他们的名声还不如这两家而已。 遗憾的是眼下要承受帕斯骑兵冲击的并非巴丹那骑兵,而是步兵部队。 面对骑兵的冲击力,步兵以人的力量是很难抵挡得住的,一旦密集的步兵阵被骑兵冲得支离破碎的话,那么他们很容易成为对方肆意斩杀的对象。可是巴丹那的步兵并非普通步兵,在拜巴斯巴恩精心的训练之下,他们早就掌握了对付骑兵的战术——很多人都忽略了拜巴斯巴恩曾经在九年前打败了突契大汗伊迷迪的大军,那时他的主力就是步兵部队。 当帕斯骑兵接近竖起盾牌的第一排巴丹那步兵那一瞬间,阿兰特兰猛然高喊道:“出击!” 随着这一声令下第二排的巴丹那步兵们突然竖起了放在地上的一排长矛!那些避让不及的马匹顿时就被长矛扎透了胸膛,骑兵们被强大的冲力掀翻在地,立刻就遭到步兵们如短斧的攻击,刚刚遭受落地冲击还没有完全清醒的骑兵很难避过这样连劈带砸的攻击,纷纷丧命当场。 但是勇敢的帕斯骑兵并没有停下脚步,他们继续向前冲锋,此时第一排的巴丹那步兵在攻击落地骑兵的动作完成后迅速后撤,第二排的步兵竖起了盾牌,第三排的步兵则拿起了长矛,于是刚才的那一幕悲剧又重演了一遍。 紧接着第三波的帕斯骑兵也倒在了这个战术之下,仅仅在这么几个瞬间的时间内就有将近八百名勇敢的骑兵倒下。这惊人的一幕让帕斯骑兵们暂时停止了攻击,转而重新列阵。趁着这个当口,巴丹那步兵阵向前推进,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混蛋!重组阵型,步兵跟上,进行不间断进攻!”目睹这一幕的修巴诺尔伯爵发出了愤怒的吼叫。他立即明白了这种战术的可怕之处和弱点。显然巴丹那步兵把这一战术运用得极其纯熟,骑兵要突破这个防御会遭受难以想象的惨重伤亡,但是这个战术只是针对骑兵而设,对于步兵就显得不够灵活了,因此以骑兵为主力突破,步兵同时压上的话,这个阵型就会出现漏洞了。 修巴诺尔伯爵的判断非常正确,当帕斯骑兵与步兵连恶化进攻以后,巴丹那步兵就不得不放弃这个战术逐个应付了,但是他这么做也扼杀了骑兵的突击力,并且混乱了自身的攻击顺序,因此演变成一场混战,而这个正是巴丹那军乐于见到的结果。 “修巴诺尔这家伙在干什么啊?!慢吞吞的。”左翼的指挥官希尔门眼见着中路军进攻不利,忍不住大声咒骂道。本来他们俩就属于不同的阵营,古格让自己负责佯攻,把主攻的任务交给修巴诺尔就领希尔门非常不爽,现在看到修巴诺尔的窘境,希尔门便想着如何突破敌军右翼改变战局了。因为那么一来最大的功劳显然就是他的了,而且在开始进攻以后他也明显感觉到了巴丹那军的右翼真的很弱,只要自己稍加调整就能出现不一样的结果。 希尔门的个人努力给战局带来了第一个变化。他将部下们重新整合成了两千人一队,然后分几个点下手,朝着巴丹那军右翼轮番突击,效果十分显著。这些私人武装的战斗力一旦发挥出来,立即形成了巨大的威胁,逼得巴丹那军的右翼连连后退,就连阵型也开始出现了松动的迹象。 希尔门一见有破绽,更不放松,立即组织力量开始猛攻,如果不是他的部下缺乏配合没能将他的作战意图施展开来的话,恐怕巴丹那军的右翼就会因此而败走了。 随着巴丹那军的右翼不断后退,帕斯军也就不自觉的开始向这个方向涌入。中级军官们的想法很合理——既然敌右路开始退却,那当然应该贴上去夹攻敌中路才是。 然而这正是古格将军害怕出现的一幕,在这个过程中帕斯军的联动出现了问题,分属于不同阵营的武装在行动时并不能做到完美的联动,破绽开始逐渐显露出来。 就在这个当口,巴丹那军的左翼突然开始了反击。 本来帕斯军的右翼进攻就是虚张声势,不痛不痒。相对的达达兰指挥着骑兵部队进退自如,几乎没有造成什么损失,当然对帕斯军的杀伤也极其有限。可是此刻达达兰的骑兵部队摇身一变,化身成了战场上的煞星一般,猛烈的朝着帕斯军右翼和中路的结合部发起了攻击。 达达兰到目前为止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可是他在这一战中的表现却足以说明了拜巴斯巴恩为什么会如此重用他。他骑在马上挥舞着长矛不断刺杀敌兵,当长矛的柄上沾满了人血而变得太滑时他就丢弃长矛,从身后跟随的侍从兵那里再拿一把长矛来继续杀敌。他那一身黑色的战甲和衣服配上黑色的头巾和他那半张黑色脸颊,简直就像一个幽灵出没在战场上,而他给敌军造成的伤亡却是那么触目惊心。 帕斯军受到这突如其来的攻击,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应对,达达兰利用这个机会,专挑各部连接点下手,很快就在帕斯军右翼与中路军中杀出一条狭长的裂痕来。 这个时候从空中俯瞰战场的话,就会看到巴丹那军的左翼几乎完全融入了帕斯军中,而中路和右翼则与之形成了一条奇妙的斜线。 达达兰的目标很明显是直取敌军首脑人物古格将军而去的,但是古格对此早有所准备,那就是一直在后方指挥右翼的洪可利将军,他的真正任务是带领一支精锐部队准备从达达兰的侧翼发起进攻,包围并歼灭这支部队。(未完待续。) 第九十七章 四 共戈平原会战(三) 为了粉碎拜巴斯巴恩的这个企图,古格将军集中了三万帕斯骑兵,并且他还保留了一万五千名骑兵作为预备队配置在洪可利的后方,为的就是防止拜巴斯巴恩本队的骑兵迂回到自己的侧翼。只要这一万五千骑兵牵制住拜巴斯巴恩的本队,让洪可利军彻底击破巴丹那军的左翼,那么也就等于将拜巴斯巴恩和他其它部分割裂了开来,那样帕斯军就可以轻轻松松的各个击破取得最后的胜利了。 但是古格算错了几个地方,第一个就是他低估了达达兰部的战斗能力——洪可利的三万骑兵发动的侧面攻击竟然没能完全迟滞住达达兰的攻击势头! 达达兰面对侧翼被优势敌军攻击的现实竟然毫不顾忌伤亡,继续朝着古格的本阵发动突击,这是古格始料未及的。这完全违反了常理,或者说这无异于一种自杀行为,照这么打下去的话达达兰的部队铁定会全军覆没,但是他自己的本阵也很有可能遭受惨重伤亡。这时候古格突然体会到了达达兰疯狂举动的原因——他是希望尽快杀入本阵,这样身后的帕斯骑兵就会被己方部队所阻而使得攻击放缓了! 到这个时候古格才发现对手是个劲敌,之前他对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年轻将领还真没放在眼里,现在从他临危不乱的冷静和疯狂作战的勇气中古格明白了这俨然是一个后起之秀!为了阻止达达兰的行动,他立即调集了本阵左右两翼的兵力向达达兰的攻击方向汇拢,只要能挡住对方一时三刻,洪可利的进攻就会把巴丹那骑兵撕成碎片。 然而这正是他第二个误算,因为这正是拜巴斯巴恩希望达达兰达成的目标。由于帕斯本阵的兵力调动,与左右两翼的间距被拉大了许多,就在这时候拜巴斯巴恩的本阵动了。 但是与古格预料的不同,拜巴斯巴恩并没有采取迂回进击,而是从巴丹那军中路与右翼的空隙之中杀了出来。 巴丹那的右翼败退是切切实实的败退,但这也在拜巴斯巴恩的计算之内,他利用的就是右翼后退空出来的这条通道来发动奇袭。原本乘势涌入这条空隙地带的帕斯军成了第一批牺牲品。 拜巴斯巴恩的刀法犹如冬夜里的月色那样柔美而冷酷,他用他那无与伦比的骑术和身体协调性将手中的刀使得像丝绸一样柔顺,轻轻的抹在帕斯士兵们没有甲胄保护的脖项和关节处,如果不是喷涌而出的鲜血和飞舞的断肢和头颅的话,那简直可以称之为一场华美的舞蹈。随着拜巴斯巴恩的身影所过之处,帕斯军被划开了一条血色的走廊。当帕斯士兵从那如同舞蹈一般刀法中醒悟过来的时候,一股难以形容的恐惧笼罩了每个人的心头,因为他们惊恐的发现竟然没有一个人是在拜巴斯巴恩面前走过两招才死的,全部都是一击毙命! 面对这犹如死神收割生命一般的攻击,只要脑子还正常的人都不会愿意挡在他的面前的。拜巴斯巴恩接连取下了四名帕斯千夫长的人头,而且依然是仅用一招,这时候帕斯军的士气崩溃了。人们像疯了一样涌向两边给拜巴斯巴恩让路,这个狭窄通道顿时变的空旷了起来。 对于士兵们而言这是完全自然的反应,遗憾的是他们这么做也仅仅只是多活片刻的功夫而已,随着拜巴斯巴恩的骑兵们挥舞着弯刀将这些已经失去战意的士兵一个个的变成了无头的尸体。这不是拜巴斯巴恩残忍成性,而是不得不为之,他必须清理这条通道,好让后退的右翼能够和中路军重新建立联系以便维持士气,虽然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指望右路军能担当重任,可也不能让他们就此落入溃败的境地之中。 古格不是没有发现拜巴斯巴恩的动作,可是他却陷入了困境之中。拜巴斯巴恩还没有突破帕斯军左翼和中路的结合部,古格应该可以调动这两部人马合击对方的,可是古格却明白这么做是自寻死路,因为两队人马的配合能力相当的差,恐怕非但不能阻止拜巴斯巴恩的突破,还会造成两部人马的混乱,倒不如维持现有攻势才更合算些。但是这么一来古格就必须考虑用什么兵力来阻止拜巴斯巴恩对自己本阵的攻击。由于之前的误算,他把一股宝贵的生力军,一万五千骑兵配置在了最右翼,现在看来简直蠢到家了。现在右路的洪可利正掩杀达达兰的部队,也就成了挡在这支生力军与拜巴斯巴恩之间的障碍了,要调动这支力量就必须从本阵的后方迂回过来才行。就算这支骑兵能及时到位,本阵也很难再抽调出兵力来对付拜巴斯巴恩形成合力,因为目前还没能歼灭掉达达兰的骑兵部队,这个当口抽调兵力的话简直是给达达兰喘息之机的愚蠢行为。于是古格决定赌一把,他命令后备的一万五千骑兵绕过本阵挡在拜巴斯巴恩前面来争取时间,以便等待洪可利解决掉达达兰的部队以后再来围歼拜巴斯巴恩。 至此共戈平原会战出现了最混乱的一幕,双方都在抢时间,这个时候胜利女神还没有向交战的任何一方露出微笑。 之后拜巴斯巴恩依然以破竹之势突破帕斯军的阵型,可战场的第一个变局出现在了巴丹那军的后方。由于左翼和本阵的接连出击,巴丹那军只剩下了中路和右翼的部队在承受着优势帕斯军的攻击。由于与中路重新建立了联系,加上拜巴斯巴恩的迅猛突击鼓舞了大家,巴丹那军右翼稳住了军心,开始组织起比较有效的防御,这下希尔门开始感受到了压力。本来他率领的兵力就少于对方,而且在作战配合方面就弱于对方,完全是因为对方士气低落才占得优势的,现在巴丹那军右翼士气开始抬头以后阵型越来越厚实坚强,希尔门的弱点就一点一滴的现出了原型,双方的态势开始有逆转的迹象。 而这个时候巴丹那军中路的指挥官阿兰特兰采取了一个极其大胆的行动——反攻。 原本只有三万人的阿兰特兰一直承受着近三倍于己的敌人的猛烈进攻,因此从战斗开始至今他的部下损失是最惨重的,光是维持住战线就已经够困难的。然而偏偏就是这个最不可能采取攻势的中路军竟然开始反攻了,这大大出乎修巴诺尔伯爵的预料。 阿兰特兰一马当先,率领着三千名敢死队朝着帕斯军猛冲了过去,一时摸不到头脑的帕斯士兵们被打了个落花流水。修巴诺尔以为阿兰特兰这么做不过是为了重振士气的一种英勇表现,结果他又想错了,当他发现阿兰特兰竟然是准备将整个中路军全部投入攻击行动的时候不禁出了一身冷汗!(未完待续。) 第九十七章 五 共戈平原会战(四) 修巴诺尔伯爵在那一瞬间明白了阿兰特兰的企图,既然左翼和本阵都不在了,那他何必再坚守在原地?他这是打算用手头的兵力反攻帕斯,借此搅乱帕斯军各部的联系,为拜巴斯巴恩赢得时间和空间啊!这一招看起来疯狂得无以复加,实则对帕斯军是一招凶狠的杀招。如果是对正常的军队这样的做法必定会死的很惨,但是帕斯大军的问题就在于各部的协调能力不统一,如果对手采用这种战法的话很容易把帕斯军给搅成一锅粥。这时候修巴诺尔伯爵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长期的军事素养让他的部下都如同自己的手脚一样听从指挥,因此他忽略了当自己指挥一支混成部队时遭到对手如此战法该如何应对的思考,在他的意识世界里那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因为没人敢冒这种险。结果事实就眼睁睁的摆在了自己的面前,当对方就是有这个胆子这么蛮干时,反而轮到自己不知所措了。 不过修巴诺尔伯爵的确不愧是沙场老将,他立即做出了自己的反应——既然要想掌控全部的军队是不可能的事情,那么就应该率领自己本部的人马对敌军发起强有力的攻击,其他部队当然也要下令,可是却不能指望他们能够跟得上自己的步伐。 从临机应变来说修巴诺尔这么做不能算错,可是他却忽略了一个地方,那就是那些跟不上自己步伐的部队反而会成为自己的掣肘限制他的行动速度。而且阿兰特兰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击破帕斯中路军,他要做的是制造混乱,所以理所当然的,在向修巴诺尔伯爵部攻击奏效以后,阿兰特兰将势头一转直接攻向了帕斯的左翼希尔门部。 这一招无疑让陷入困境的希尔门雪上加霜——再没有什么比得上指挥着一支缺乏统一行动的军队却被敌军夹击更让一个将军痛苦的了。面对突如其来的侧翼攻击,帕斯军左翼简直是不战自乱,他们完全不顾及友军,仅以自身的小团体利益为优先采取相应的反应,其结果就是使得局面打乱,同时也给阿兰特兰这个混乱制造者更好的舞台。 结果就在拜巴斯巴恩突破帕斯中路军,开始朝着古格的本阵展开攻击的同时,帕斯军的左翼开始出现了败象。 虽然突破了帕斯军的中路,拜巴斯巴恩却未能立即攻击到古格的本阵,因为那一万五千骑兵已经陆续赶到了作战位置,他们来不及组成阵列,就干脆朝着拜巴斯巴恩发动了反突击。如果这些骑兵已经全部就位的话,那么他们这么做就算不能取胜,起码也可以消耗掉拜巴斯巴恩的大部分力量。可是由于绕过整个本阵而来使得他们的队伍被拉长了,因而犯下了兵家的大忌,大军变成了游兵。他们做的就是用他们的生命去验证拜巴斯巴恩无人能及的武勇而已。 眼看着像韭菜一样被齐刷刷砍翻在地的骑兵们,古格不由自主的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早就听说了在九年前年仅二十岁的拜巴斯巴恩就在战场上手刃了以豪勇无敌闻名的突契大汗伊迷迪,对他的武勇心存敬佩。但是闻名不如见面,他没想到拜巴斯巴恩竟然强悍至此。 “这简直就是安德拉帕修斯陛下再世啊。”古格轻声说道。在他所知的人物之中从不曾见过这样的强者,只有传说中对开国君主安德拉帕修斯的描写才能符合眼前的景象。 就在这个时候,第二个变局产生了,它发生在帕斯军的右翼——洪可利将军被达达兰所讨伐! 这件事情完全是个意外,原本洪可利是盯着达达兰部的后半部猛攻的,而达达兰则作为攻击的锋头冲在最前沿,双方谁也不可能遇见谁。可是拜巴斯巴恩的出现解除了达达兰的桎梏,他的任务是尽可能多的吸引敌军的注意力,为拜巴斯巴恩的攻击制造机会。现在拜巴斯巴恩已经贴近对方本阵,那么达达兰的任务也就告一段落,这个时候他就有必要顾及自己的部下的安危了,为此他折了回来营救后半部的弟兄们,于是两员勇将就这么撞在了一起。 洪可利是成名已久的勇将,四十一岁的他战斧功力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面对达达兰神出鬼没的长矛他毫不畏惧,将对手的攻击全部化于无形。双方斗了十几个回合谁也没占到一丝便宜。 洪可利越打越兴奋,他已经好久没有遇到如此值得一战的对手了。他手中的战斧越挥越快,终于找到了达达兰的一个失误,将长矛荡了开去。 “你完了!”洪可利挥动战斧朝着对手劈了下去,就在这个时候他仿佛看到了一条黑色的蛇猛然朝自己的面门袭来,他忙用战斧一拨,那黑蛇却势头不减,将自己的脖子缠了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达达兰用力一拽,洪可利被从马上拉了下来。此时他才看清了对手手上的是一条黑色长鞭! “竟然用这种东西!”洪可利嘶哑着嗓子说道,身子却撞到了地面。 “蠢货,谁告诉你我是用长矛的啦!”达达兰一边冷冷说道,一边用左手的长矛洞穿了洪可利的后颈。 洪可利的阵亡造成了两个严重的结果:一是帕斯的右翼失去了指挥官,他们的攻击开始变得无序;二是达达兰就此决定朝着古格本阵突击,与拜巴斯巴恩形成钳形攻势。 到了这一步,胜负的天平开始倾向于巴丹那军一方了。这个时候帕斯军的左翼在阿兰特兰的夹击下开始败走,帕斯军的中路由于修巴诺尔伯爵的进攻组织不利并没有对阿兰特兰造成严重的威胁,右翼则因为洪可利的战死而陷入了指挥不灵的窘境。现在古格真正能够指挥的只剩下了本阵的人马,可他面对的却是两支士气高昂的巴丹那骑兵部队。 “真是讽刺啊,整个战场上几乎全是帕斯的军队,可是却没有老夫能够及时调动的部队。”古格苍老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在这一刻失败的阴云笼罩了他的心头。看来他必须在逃亡和死战之间选择一个了。(未完待续。) 第九十七章 六 败局 如果古格想要逃跑的话,其实是可以做得到的。但是有一样东西阻止了他的脚步,那就是一个武将的责任。 古格一但撤退,那么整个帕斯大军就会成为散兵,这无疑会让二十几万帕斯士兵变成敌军任意蹂躏的对象,反之只要主帅还坐镇在岗位上,或许还有希望把军队收缩回来将巴丹那军包围起来,因此作为一名老将的古格是不可能在这种时候放弃他的部队的。 但仅就结果而言古格的这种做法是完全错误的事情。当时帕斯军虽然整体上已经被打乱了,却并没有显出败象,其数量仍然居于绝对的优势,古格主动撤退固然会令帕斯军损失惨重,可是主帅尚在的话,那就还有重新集结起来的可能性。古格决定留下正中拜巴斯巴恩的下怀,此时他已经杀退了帕斯骑兵开始进攻古格的本阵,同时达达兰率领的骑兵也在左侧对古格本阵发动向心突击。 古格的本阵绝非弱旅,只不过拜巴斯巴恩和达达兰的攻击实在太过凶悍了。只要看到过拜巴斯巴恩那恐怖的刀法的人就不会愿意和他为敌,而达达兰则因为刚刚将帕斯勇将洪可利斩首而声名大振,因此双方的士气完全不在一个等级上,两位勇将的攻击势如破竹,直插入帕斯的军阵之中。 古格唯一的希望就是前方的部队能够及时赶回来,但是事实让他彻底绝望了——即便友军已经赶回,敌军也已经近在咫尺,眼看敌军两路骑兵渐渐逼近,古格能做的选择只是死在谁的手上而已。因此他理所当然的朝着拜巴斯巴恩迎了上去,作为帕斯军的统帅怎能死在一个无名后辈之手? “巴丹那领主拜巴斯巴恩!尔不念吾王厚恩骑兵作乱,老夫定要你以死谢罪!”古格一边说一边挥动着手中弯刀冲锋,但六十二岁的老将其实早已经过了和敌人单挑的年纪了。 “老贼住口!你们大胆叛乱,挟持我王另立傀儡,还敢在这大言不惭!”拜巴斯巴恩怒吼道。这是他在这场战役中第一次发怒,他的声音响彻云霄,和他之前即便在敌军中奋战时依然温文尔雅的表情截然不同。就这一声炸雷似的喊叫,将在场的帕斯军都震住了,大多数人都不由自主的呆呆看着这位敌将,而这个时候拜巴斯巴恩策马跨越了这些士兵直取古格而去。 古格的刀如同预料之中的没有砍中对手,却发现世界整个颠倒了过来,这时候古格才意识到自己的脑袋已经飞上了半空之中! 又是一招,一招之内帕斯军的统帅也成了没有头颅的尸体!这对于见证这一幕的帕斯士兵们恐怕会成为终生的记忆吧。 “敌将古格已经被我讨伐!我军赢了!”拜巴斯巴恩再次发挥了他的大嗓门喊道,这句话一瞬间就传遍了整个帕斯本阵。随即拜巴斯巴恩的部下也一起高喊起来“帕斯军主帅古格死了!帕斯军败了!” 达达兰也听到了己方军队的欢呼声,但是他采取了更为苛烈的做法。他挥动长矛对部下喊道:“帕斯军已经败了,把敌军全部杀光!不留活口!” “杀光敌军!不留活口!”士气正旺的达达兰部立即执行了主将的命令。 究竟是达达兰部的行动还是拜巴斯巴恩部的欢呼声让帕斯军本阵崩溃的已经没有人会去追究了,四散奔逃的士兵再也没有任何的顾忌,所有人只想着尽快逃离战场。 达达兰率领着骑兵一路追杀而去。拜巴斯巴恩却没有这么做,此刻他必须照顾后方的阿兰特兰部以及提里斯的部队了,因此他率领骑兵掉转头来攻击。 主将战死的消息让原本已经败走的帕斯军左翼立即崩溃了,希尔门放弃了所有部下单骑逃亡而走。紧随着左翼的崩溃,失去主将的右翼也溃走了,即便有些部队仍有战意,却抵挡不住大部队的裹胁,最终变成了溃败。只有修巴诺尔伯爵的中路军基本维持住了建制,虽然他们的士气也受到了严重的打击,但是至少修巴诺尔还能维持住部队的秩序。 眼见得这种情况,拜巴斯巴恩和阿兰特兰不约而同的朝着这支敌军发起了进攻,提里斯的右翼部队也随后开始行动。 这样一来即便是修巴诺尔伯爵也不可能在士气低落的时候同时应付三个方向的进攻了。修巴诺尔一边调派部队抵挡敌军的进攻,一边组织部队朝着南方撤退,他那切实的用兵让大部分部下得以摆脱了巴丹那军的利齿撕咬,却把他自己给陷入了敌军三路夹攻的包围之中。 当拜巴斯巴恩在阵中遇到修巴诺尔伯爵的时候,修巴诺尔已经多处负伤,但他还在奋力厮杀不肯后退。拜巴斯巴恩一夹马腹疾冲上来,在修巴诺尔采取反应之前,拜巴斯巴恩的刀已经划断了他的颈动脉。 修巴诺尔伯爵喷射着一股血雾倒了下去,他的死也意味着帕斯在共戈平原会战中的彻底失败。 但是共戈平原会战还没有完全结束,拜巴斯巴恩率领着部下又整整追杀了帕斯败军一昼夜才收兵,至于一开始就采取追击的达达兰部则整整追击了一天一夜,几乎打到了耶克巴达城边缘才撤了回去。 共戈平原会战不仅被载入了帕斯的国史,还被其他国家的史册所记录,因为这是拜巴斯巴恩自九年前以弱胜强打败了强大的突契骑兵以后又一次以少胜多打败了强大的帕斯大军。这一仗造就了拜巴斯巴恩的不败神话,也是真正确立其帕斯帝国第一武将的一战。 在这场会战中帕斯帝国参战士兵共二十五万多,战死者达到了七万四千多,受伤者三万多,投降者高达六万人,余部溃败四散,只有少数军队避开了达达兰的追兵回到了都城耶克巴达;巴丹那军参战十二万五千,战死者两万九千,受伤者一万七千,损失其实也不小,但是却没有高级指挥官战死,不像帕斯军四位主要将领有三位战死在了共戈平原。 经过此役,帕斯帝国失去了大部分的可调动的作战兵力,拜巴斯巴恩则威名大振,率军直逼帕斯都城耶克巴达城。接下来拜巴斯巴恩所采取的措施证明了他不但是个杰出的军事统帅,也是个冷酷的策谋家。(未完待续。) 第九十七章 七 时局不利各奔前程 共戈平原会战的败报传到了耶克巴达城以后,就像一声雷鸣一样震住了所有人。谁也没想到整整二十五万帕斯大军就这么败了,还败得如此彻底,甚至让巴丹那军的前锋杀到了耶克巴达城的附近。 如果仅仅是城里的人们感到恐慌也就够糟了,更糟糕的是从战场上败退回来的士兵们进入城中以后开始胡说八道,搞得城里的谣言满天飞,甚至以讹传讹到了说拜巴斯巴恩在自己阵中挥了两刀就杀砍掉了古格将军和修巴诺尔伯爵的脑袋,人们对于拜巴斯巴恩的畏惧心理达到了令人咋舌的地步。 其实权臣们的情况也比百姓们好不到哪儿去,在他们的心里这场失败是不可思议的事情,除非是神明抛弃了他们的原因。直到希尔门将军逃归以后他们才获悉了战场的具体情况。经过希尔门的叙述,三大权贵们大致明白了两点:第一是这场仗是怎么打输的,帕斯军大致造成了多少伤亡;第二是巴丹那军大致付出了多大的代价。由此他们也明白了另外两点——帕斯军的败兵几乎都没有回到耶克巴达城,拜巴斯巴恩暂时还不会开始进攻耶克巴达,但是等到他整顿好兵马以后只需要两天就会兵临城下,眼下他可能正在切断其他帕斯军对驰援耶克巴达的途径。 眼下耶克巴达只有一万五千卫戍部队,再加上逃回来的败兵约四千,加在一起还不到两万人。唯一的优势就是耶克巴达城池坚固,粮食充足,如果把百姓组织起来的话,那么还是可以一战。拜巴斯巴恩再强,只要坚守不出他也无可奈何。 可惜这只是权贵们一厢情愿的想法,耶克巴达城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老百姓们可没有义务配合他们的想法,城外的人想躲到城里来,城里的人想外西边逃亡的比比皆是,大量的人员车辆聚集在城门口,把道路堵了个水泄不通。 国务大臣克巴尔多大怒,立即下令耶克巴达城禁止平民外出,违令者斩!在军队的强力镇压下,连续斩杀了三十多人以后出城的人潮总算被阻止住了,但是进城的人潮依然汹涌。为了防止拜巴斯巴恩的间谍混进城来,克巴尔多又下了一道命令:凡是进入内城的人必须严加盘查,外城只在日出以后到日落前开放。 军务大臣比哈布对于克巴尔多的命令嗤之以鼻:拜巴斯巴恩的间谍恐怕早就混进城里了,比起严加盘查这种无关痛痒的命令来说,还不如彻底禁止出城来得有效些,这样至少可以制止情报泄露出去。 在巡防城墙的时候,比哈布发现了一个可疑的人物——在涌入城里的人流里他发现了一个人正试图挤出城去,这个人不是平民打扮,而是贵族的侍从模样。 比哈布立即下令将此人抓捕了起来,那人大声喊冤,声称自己是克巴尔多的侍从,是出城前往领地办事的。比哈布不理会这些,下令搜身。当搜到此人的帽子的时候,此人脸色大变,结果果然在帽子的夹层里搜到了一封密信。打开密信一看,比哈布大惊失色。 这封信是克巴尔多的笔迹,上面写着对拜巴斯巴恩的回复。声称只要拜巴斯巴恩能够保证自己和自己党羽的爵位领地,就答应在他攻城时打开城门放巴丹那大军进入。 比哈布仔细考虑了一番,越想越觉得可怕:拜巴斯巴恩可是竖起扶植珀农卡尔一世的旗帜起兵的,所以攻克耶克巴达是必须的一步;反观自己这一方却不都是必须抵抗到底的,可以想见如果攻克耶克巴达以后,最先被除掉的一定是自己,因为自己名义上是掌握军权的,拜巴斯巴恩扶植珀农卡尔一世上台,自然是要掌握帕斯兵权的,所以他绝对不会对自己手下留情的,财务大臣松格瑞斯也很难活下来,因为他掌握着金钱,比起与之合作显然将他除掉以后直接掌握财政大权更符合拜巴斯巴恩的利益;但是拜巴斯巴恩再狠也不可能把帕斯的贵族全杀了,那样朝廷就空了,所以他最有可能的就是与愿意臣服于自己的贵族集团合作,而国务大臣克巴尔多正是贵族集团中最有人望的一个,因此他和克巴尔多合作的可能性远远高于其他人! 单凭这个侍从的证据恐怕也很难让克巴尔多服气,与其如此,倒不如选择和另一方,也就是松格瑞斯联手对付克巴尔多来得好些,至少现在王都的卫戍部队名义上还算由自己控制,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抓紧把领兵的将领替换掉才是。 打定主意的比哈布决定立即造访松格瑞斯的府邸。结果刚走到半路上比哈布竟然遭到了几名不明身份的刺客的袭击,幸好护卫们反应及时处置得当,那些刺客们没能得手,留下两具尸体以后落荒而逃了。但这件事深深的打击了比哈布的信心,尽管他心里一直在劝诫自己这有可能是拜巴斯巴恩派来的刺客,但却还是忍不住把这件事和刚刚抓捕的克巴尔多的侍从联系起来。 和松格瑞斯会晤以后,松格瑞斯也大吃一惊,他立即开始着手安排自己的部下做好应对准备,可是却没有答应与比哈布联手。回到自己府邸以后比哈布久久不能平静,他觉得松格瑞斯也不能信任,如果他没有选择和自己联手,那么他很有可能为了保住一部分财富选择投入拜巴斯巴恩的阵营,唯独自己掌握的军队是不能为拜巴斯巴恩所容的,哪怕自己向拜巴斯巴恩表示臣服也难逃他的毒手。既然如此,与其等在这里不知道何时被友方出卖,倒不如先下手为强。 明着开打是肯定不行的,既然自己已经抓了克巴尔多的侍从,那么他们一定已经有所防范了。眼下耶克巴达是没指望了,再高的城墙也挡不住内部的倒戈,其实这次吃亏就吃在拜巴斯巴恩推进得太快,所有人都措手不及来不及做好准备,那么倒不如以空间换取时间,把国王陛下掌握到自己的手中,然后逃回自己的领地里去。只要有国王陛下在,就可以利用国王的名义发出号召召集各地的帕斯军队勤王,散落在帕斯国内的部队应该还有将近二十万之巨,就算只有一半愿意站到自己这边也有十几万军队,只要让这些部队有时间聚拢在自己身边一切都还胜负难料,而且这样做他就可以大权独揽,再也不用和这些不靠谱的盟友们合作了。 想到这里,比哈布立即让人去找希尔门将军——这也是他目前比其他人拥有的更大优势,那就是军事指挥人才的数量和质量,以及这些将领们对军队的号召力。(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 一 国王争夺战 比哈布的动作很快,第二天天还蒙蒙亮就展开了行动。这也难怪,因为留给他的时间确实不多了。拜巴斯巴恩的大军随时随地有可能兵临城下,只要耶克巴达城被包围了,那么就算自己想走也来不及了。 但是比哈布的计划出现了两条重大的疏漏。 第一条就是他本能的希望把自己的部下都带回领地去,但是再怎么说他的部下数量也超过了四千,想在这座城里调动四千人马却无人知晓是无法做到的事情,更何况这还是有两个居心叵测,早有防范的盟友在盯着的前提下,所以秘密行动很快就变成了公开行动。 第二条则是更加致命的,按照比哈布的意思,要带走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现任国王鲁达内尔,另一个是被废黜的前国王珀农卡尔一世。尽管王城里还有很多比喀留斯四世的王子在,但是这些人并不重要。只要带走这两人,那么拜巴斯巴恩的目的就无法完成了,他既不能废黜鲁达内尔,也不能重新拥立珀农卡尔,即便他另立新君,比哈布也可以大义凛然的说他是僭越之举。想得固然是很好,可是实际情况却大相径庭。当士兵们冲进王宫挟持鲁达内尔国王以后,出于本能的开始掠夺宫内的珍宝——既然要逃走,谁不想尽可能捞一票呢?这么一来就耽误了去抓捕被软禁起来的前国王珀农卡尔的时间了,随着消息走漏,松格瑞斯和克巴尔多的人马迅速赶来救驾,在黎明前的黑暗之中三方人马不辨你我的打成了一锅粥。 眼看局势失控,比哈布当机立断,命令希尔门带兵朝着软禁珀农卡尔的行宫发动新的攻击,他自己则带着鲁达内尔国王杀出一条路来立即出城。 希尔门的行动遭到了松格瑞斯和克巴尔多的全力阻止,如果不是有些士兵贪恋行宫内的宝物而开了小差的话,希尔门大概会被他们包围歼灭掉。眼看天色已经大亮,希尔门看清形势已经无法挽回,及时撤出了耶克巴达城。 事情至此还没完,得知鲁达内尔国王被劫持的松格瑞斯和克巴尔多被迫联合起来,一道追击比哈布。其实这时候比哈布早已经逃走,于是希尔门就成了他们追击的对象。可是他们谁也没有料到他们的部队刚出城,另一支军队就进了城,那正是拜巴斯巴恩的部队。 三派人马的混战早就闹得举城不安,拜巴斯巴恩安插在城内的间谍立即点起火来作为信号,一直潜伏在耶克巴达城外的巴丹那先遣部队达达兰部随即悄悄赶到了城外,眼见得有几股军队杀出城来,城门尚且来不及关上,当下立即杀了进去。 就连拜巴斯巴恩也没有料到天上竟然掉了这么大一块馅饼,原先他的计谋只是试图用死间离间三派之间的关系,那个所谓的克巴尔多的侍从和那封信全部都是他伪造的,没想到竟然起到了意想不到的作用引发了三派火并。当下尽起三军赶赴耶克巴达城。 由于三大派的主心骨人物都不在,突然遭到巴丹那军袭击的守城部队一下子就陷入了不知所措的境地——本来大部分军队都参与了当天夜间的混战,损失惨重不说,剩下的部队都不知道究竟谁获胜,都在为该如何战队忧心忡忡,根本无人有心守城,要不然也不会让巴丹那军轻轻松松进了城。在这种情况下当大家得知有一道城门被巴丹那军攻破的时候,人心顿时就散了。 其实当时达达兰部来得及赶到耶克巴达城的只有七百骑兵而已,但是在耶克巴达守军眼里这却是整支巴丹那军一样,尤其是想到那个可以杀人于无形的拜巴斯巴恩,任谁都会丧失战斗意志。结果达达兰进城以后发现城里竟然没人反抗,满城都是乱窜的平民和奴隶,士兵们则忙着在逃亡前最后捞一把。达达兰见到这个情景,立即下令安民,宣布平民和奴隶只要躲进屋内就绝不会受到攻击,士兵只要放下武器就可以保全性命,贵族只要主动投降就能保证生命和财产。在他的这个号召下,绝大多数人选择了合作的态度,结果竟然连内城也主动打开了城门。等到拜巴斯巴恩率领大军赶到耶克巴达城的时候,不到三千人的达达兰部已经控制了大半个耶克巴达城,并且已经将惊魂未定的前国王珀农卡尔一世保护起来了。 拜巴斯巴恩一进城,立即指派人手加强耶克巴达城的各处防御,维持城内治安,收编帕斯的部队,将投降的贵族们安置在各自的家中不得外出等待国王处置,他自己则一路赶奔珀农卡尔所在的行宫。 珀农卡尔经过这些天的幽禁生活,脸色憔悴了不少,昨晚的那场惊心动魄的恶战更是把他吓得魂飞魄散,几次想到了服毒自尽,可惜讽刺的是幽禁生活中的他连毒药都找不到。 拜巴斯巴恩一见到珀农卡尔立即单膝跪地,道:“陛下,微臣拜巴斯巴恩护驾来迟,致使陛下蒙难,微臣万死莫赎!” 珀农卡尔颤抖着双手将他扶了起来,道:“爱卿说哪里话来!若非爱卿之力,帕斯帝国的江山都有易主的危机,爱卿之功足以载入史册,为后世传颂。” “微臣不敢贪天之功,只伏请陛下立即重登王位,向天下宣示您的威仪!”拜巴斯巴恩道。 “如此有劳爱卿了。”珀农卡尔说完便在拜巴斯巴恩一行人的护送之下重新来到阔别许久的王宫,重新步入大殿,接受群臣的朝拜。可惜的是原来的臣子如今都被看管了起来,所谓的群臣只不过是巴丹那军的各位将领而已。 当下珀农卡尔一世宣布打开府库,赏赐此次出征的将士们;在耶克巴达城内张贴安民告示,说明自己已经复位,让百姓不必惊慌,并且每户可以得到一百二十斤粮食;同时下诏宣布财务大臣松格瑞斯,国务大臣克巴尔多,军务大臣比哈布及其党羽为反臣,褫夺他们的一切封号,爵位,领地和财产,号召全国上下共同讨伐叛逆。至于留在王城内的贵族和这三派的残党们,珀农卡尔接受了拜巴斯巴恩的建议,只要愿意效忠王室的,除了罚没部分领地和财产以示惩戒外,一概不予追究,冥顽不灵者全部处死,家产充公。 这三条诏命一出,举城称颂珀农卡尔的贤明。拜巴斯巴恩的军队其实有一多半都是帕斯的降卒,不但没有追究他们扈从叛逆的罪名,还得到了赏赐;各级贵族们也松了一口气,领地和财产的损失总好过丢掉性命,虽然今后自己不会再掌握权力,但其实之前权力也在三大派首脑们的手中,自己也一样是听命于人,对这些贵族而言并无太大区别;对于百姓来说非但没有性命之虞和财产被掠夺的危险,反而能拿到粮食;对珀农卡尔本人而言虽然大肆赏赐让府库和粮仓为之一空,可是却能够从贵族们的罚没财产中找补回大部分的损失,可是说是借着别人的东西买了自己的人情,重登大宝还能够夺回被权臣们拿走的权力,这简直是峰回路转。 但是造就这一切的拜巴斯巴恩公爵,如今军队已经全部掌握在拜巴斯巴恩的手中,三个反贼还需要他去加以讨伐,自己究竟该如何赏赐他才能报答这样的丰功伟绩呢?而且在这种情况下身为国王的自己究竟能够掌握多少实权呢?想到这些珀农卡尔的心头犹如压着一块沉重的石头。(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 二 盟友邀请 珀农卡尔的忧虑是人之常情,但事情倒也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糟糕。拜巴斯巴恩控制住耶克巴达城以后并没有大权独揽,他虽然依旧掌握着军队的领导权,但那是因为逃走的比哈布在自己的领地内拥立鲁达内尔为正统国王,宣布珀农卡尔为篡位的叛逆,并且号召全国的军队对其效忠。为了要与这股叛逆力量对抗,就算拜巴斯巴恩不掌握军权恐怕也难有人敢接下这副重担。 在国政方面,拜巴斯巴恩劝诫珀农卡尔下诏有条件的赦免松格瑞斯和克巴尔多的罪,让他们重新回到朝廷任职。这是因为根据情报显示这三派权贵已经完全闹掰了,如今挟持着鲁达内尔的比哈布显然凌驾于其他两派之上,可以想见另外两人一定是愤愤不平的,如果能利用这个机会拉拢这两人的话,就可以在战略上孤立比哈布,要是能让他们效忠于珀农卡尔的话也可以更加强化珀农卡尔的正统地位。不过拜巴斯巴恩并没有要求国王如此做,而只是提出了建议,至于是否实施则交给珀农卡尔自己决断,至于其他的事务他也是如此照办,一切的最终裁决权都交给了珀农卡尔。这么做显然是为了强化珀农卡尔的地位,帮助他树立威信,以便掌握权力的。珀农卡尔也投桃报李,宣布任命拜巴斯巴恩为帕斯帝国宰相,大将军,并赏赐了无数财宝以结其心,君臣的关系变得相当融洽。 与之相悖的是帕斯帝国的现状变得扑朔迷离。由于帝国出现了两位国王,而且同是比喀留斯四世国王的儿子,又都经过了正式的加冕仪式,从法理上来讲都有其正统性,那么全国各地领兵的将军们和领主们究竟该如何抉择呢?拜巴斯巴恩面临的问题还是相当的棘手。 首先是比哈布的党羽当然毫不犹豫的投入了他的阵营。身为军务大臣的他自然在军界有他的根基,因此比哈布的势力迅速膨胀起来,除了盘踞在帝国西北的封地另立门户以外,坐拥十万人马。松格瑞斯和克巴尔多也回到了自己的领地,他们固然是没有和比哈布联手,可是却也不肯臣服于珀农卡尔的麾下——这也难怪,如今他们天高皇帝远,朝廷又有比哈布这个敌人在,不可能分神来对付他们,他们自然是奇货可居,看谁给的好处多就帮谁了。这么一来他们的党羽自然也首鼠两端,不肯轻易表态,于是帝国的军事力量几乎都处于对抗珀农卡尔和观望的态度。拜巴斯巴恩费尽心机也只争取到了少数人宣誓效忠珀农卡尔政权。 如今珀农卡尔政权的实际控制地区只有帝国的三分之一多一点,而且主要集中在巴丹那领到耶克巴达城一线,几乎就是拜巴斯巴恩进军打下来的这片地区。而拜巴斯巴恩掌握的军队并不多,主力的巴丹那军还剩下三万多人,剩下还有十二万左右的帕斯军,但是这些部队的指挥人员中存在相当数量的三派人物,他们的忠诚可没有百分之百的保证,唯一能压得住他们的恐怕就是拜巴斯巴恩的威名了。 如果要在这些实控地区驻军,那么兵力将会被分散,成为散兵游勇,而王都也将没有足够的兵力去讨伐比哈布。因此拜巴斯巴恩建议珀农卡尔在现有兵力基础上重新招募士兵加以训练,同时提拔一些有能力的低级军官来作为这些部队的指挥官,国王必须要有一支真正效忠于王室的军队和将领来守护才行。 这一举措让珀农卡尔彻底打消了疑虑,因为他看出来拜巴斯巴恩的确没有要长期掌权的野心,这么做显然是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到这个时候他才确信父亲当初的遗言是正确的。拜巴斯巴恩则将自己的工作重心放到了外交和谋略上,他必须在征伐比哈布之前稳定住各个方面才行。就在这个时候,有一名客人造访了他的官邸,此人正是辛德拉国王特拉格的使臣玛卡布尔。 玛卡布尔为他带来的消息让拜巴斯巴恩都大吃了一惊,因为这件事的确出乎他的预料之外——特拉格国王终于决定要对自己的手足米福拉公爵下手了。但是他慑于米福拉公爵的强大经济实力和军事力量,生怕不能一击得手,因此便来请求盟友巴丹那领主的协助。 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拜巴斯巴恩之所以敢出兵帕斯就是因为他确认了巴丹那领背后的突契,吐蕃和辛德拉都是自己的盟友,且突契和吐蕃正各自暗中图谋无暇他顾,辛德拉国王特拉格是个没有野心的人。谁知道特拉格偏偏在这个时候决定对米福拉公爵下手,拜巴斯巴恩很清楚特拉格国王和米福拉公爵的实力差距,双方谁也别想轻易吃掉谁,可是若论起军事能力而言恐怕还是米福拉公爵略占优势的,因为他有强大的经济实力作为后盾。特拉格国王如果失败,那么巴丹那领就会失去东南的安全缓冲带,这显然是拜巴斯巴恩不能接受的,可是这个当口如果出兵辛德拉,不但劳师远征,而且也会使得本已捉襟见肘的兵力更为空虚。思来想去真是左右为难。 “贵国国王陛下何以突然想到要对付米福拉公爵?”拜巴斯巴恩不得不有如此疑问,因为这实在太不合理了。 玛卡布尔行了一个礼,答道:“领主大人,哦不,宰相大人,你我是朋友,在下也不想对你隐瞒。事实上是敝国国王还在筹备之中,但是米福拉公爵却得到了消息,因此其实米福拉公爵已经抢先一步动手,敝国国王是被迫应战的。” 玛卡布尔说的应该是实情,但是却隐瞒了特拉格国王为什么要筹备征讨米福拉的原因。拜巴斯巴恩如此判断。便道:“既然大人您直言不讳,那么在下也就实言相告了。目前帕斯帝国的情况想必大人也耳闻目睹,在这个时候分兵帮助贵国作战,恐怕力有不逮。” 玛卡布尔点点头,道:“感谢您的直率,但是在下不得不再次向您请求援军。敝国国王陛下目前还能应付得了,但是却无法长期支持下去。如果贵国能够仗义出手的话,那么就有可能尽快解决这场战事,如此一来便可免去敝国百姓生灵涂炭。而且就贵国目前的局势来看各方都处于无力进攻的态势,即便出兵敝国,凭借大人的威名叛逆也不敢轻举妄动才是。” 拜巴斯巴恩沉默了。的确,玛卡布尔说得也有一定的道理,却不见得符合事情发展的规律。最后拜巴斯巴恩道:“请大人暂且回馆驿休息,在下需要和部下们商量一下之后才能给大人答复。”(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 三 冒险 正在巡视耶克巴达周边地区防御建设状况的达达兰接到拜巴斯巴恩的命令,立即星夜赶回了王都。 如今的达达兰已经今非昔比,共戈平原会战让他一战成名。作为巴丹那军战胜帕斯军的两大基石,他和阿兰特兰将军都居功至伟,但是达达兰在此战中还取下了帕斯名将洪可利的首级,奠定了自己的勇名,因此他可以说是此战中除拜巴斯巴恩本人以外最大的英雄,在攻克耶克巴达城时同样是他率先进城,虽然有侥幸成分也功不可没,为此拜巴斯巴恩奏请珀农卡尔一世晋**达兰为帕斯万骑长一职,并赐予骑士封号,达达兰由此成了帕斯帝国建国以来第一个异国出身的万骑长。 进入王城以后达达兰直奔宰相府所在,刚下马的他就被专人带进了府中,一路曲折蜿蜒来到拜巴斯巴恩的住所。 “领主大人突然传唤小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达达兰尽管已经贵为万骑长,但却依然称呼拜巴斯巴恩为领主。 拜巴斯巴恩示意他先坐下,并亲自递过来一杯葡萄酒,道:“昨天我这里来了一个客人,是你的故主玛卡布尔。” 达达兰仅剩的一根眉毛跳动了一下,道:“莫非是,特拉格国王和米福拉公爵开战了?” 拜巴斯巴恩微微一笑,达达兰的智慧或许比他的武艺更令人期待,这也是自己为什么对他比自己的亲信阿兰特兰更加重视的原因,阿兰特兰是个出色的武将,但达达兰却有可能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 从拜巴斯巴恩的反应中达达兰知道自己猜对了,便道:“领主大人,请恕小人直言。如果真是这样,玛卡布尔大人此来必定是来求取援兵的,目前我军兵力不足,决不能再分兵支援他国。” 拜巴斯巴恩点头微笑道:“这一点我岂能不知?” “那领主大人便该一口回绝才是,何故换小人前来询问此事?难道大人您还有别的打算不成?” 拜巴斯巴恩道:“其实我所犹豫的是另外一件事,这件事就和你有关了。” 达达兰奇道:“敢问是何事?” “我真正在意的是达达兰大人你在面对故主,故国,仇敌和巴丹那领的利益乃至帕斯帝国的利益面前会将何者的利益置于最优先的位置。” 达达兰一听这话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拜巴斯巴恩清清楚楚的说出了仇敌两个字,这件事情就连玛卡布尔都不知道,拜巴斯巴恩又是从哪里打听来的?他特意在这个时候提及这两个字绝不可能只是顺嘴一说,一定是早就掌握了自己的底细!达达兰此时才意识到自己过去一直轻视了这个巴丹那领主,原来自己的一切早就已经被他摸透了,如此说来过去如果自己一步走错,那么后果可能就是身首异处了! 当下达达兰急忙跪倒在地,道:“小人不敢隐瞒领主大人。小人身负的血海深仇是必定要报的!这一点毋庸讳言。但是除此之外,小人将全心全意效忠于领主大人您!” “那么我能相信你的忠诚咯?” “请大人放心!小人的确有过利用那些有权有势的人作为自己复仇的踏脚石,那是因为当时小人还是一个目空一切的无知者。自从见到大人您,小人才知道世上真有龙凤之才,和大人相比,小人就如同面对明月的星星一样微不足道。在小人眼里世上再没有什么人比大人更值得小人效忠的了!” “那么珀农卡尔陛下呢?” “那位陛下不过是个野心大过实力的庸才罢了。小人是不会愿意跟随这样的主人的,小人的主子只有大人一个而已。” 拜巴斯巴恩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达达兰,刚才他的这番话已经说明了他的心意,他是个只愿意服从比自己更强者的人,那么至少可以不必担心他会轻易背叛。便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便有信心做出决定了。不过在此之前你还要先答应我一个要求。” “请大人吩咐。” “你必须暂时克制自己的情绪,不能把复仇的念头放在第一位。” “大人难道要出兵辛德拉?” “不错!而且由你来出任统帅!” “什么?!”达达兰惊讶得长大了嘴。拜巴斯巴恩的真实意图超出了自己的认识范畴,这太不合常理了。 拜巴斯巴恩凑近了一步,轻声道:“玛卡布尔有一句说得没错,虽然我们的兵力不足,可是比哈布也绝不敢轻举妄动,如今争取松格瑞斯和克巴尔多的势力才是双方的当务之急。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完全有能力抽出一部分兵力来帮助辛德拉作战。陛下要训练新军队来效忠王室,那么现在的这些帕斯军队必定会觉得不满,与其留着这些心怀鬼胎的部队倒不如把他们派往遥远的辛德拉。你的任务不但要战胜米福拉公爵,还要牢牢掌握这支军队的军心,把他们变成我们的军队!” “是!小人谨遵大人之命!只是大人方才说让小人暂时收敛起复仇的念头,不知是何意?” 拜巴斯巴恩嘿嘿笑了起来:“你觉得特拉格为什么要和我们结盟通商?不就是因为米福拉的威胁以及被垄断了海上贸易所致?如果我们消灭了米福拉公爵,替特拉格夺回了财富权力和海上贸易权,那么他还会需要我们吗?” 被这么一说达达兰也明白过来了,笑道:“大人的意思是将这场战事拖长,尽可能的让米福拉被消灭的同时拖垮特拉格,这样即便他们有心背叛我们也没有这个实力来实施,那么我们的背后才是安全的。” “不错,至少要打到我解决掉比哈布以后。” 达达兰会心的点了点头,道:“那我们可要在玛卡布尔大人面前端足架子,才好答应他出兵。” “这个自然,如果不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敲一下辛德拉,那么这笔买卖也太吃亏了,恐怕就连辛德拉也不会相信我们的诚意了。”(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 四 辛德拉内乱 其实玛卡布尔对拜巴斯巴恩说的并不是实情,当然他也不是故意要隐瞒什么,因为玛卡布尔自己也不了解全部真相。米福拉公爵的确是在得到特拉格国王有意征讨他的消息以后才出兵的,但这消息本身就是特拉格国王故意透露给米福拉的。 特拉格的确是个安于现状的国王,但并不代表他缺乏谋略。要对付与自己势均力敌的米福拉公爵,本身就没有多少胜算,因此谁先动手就会担上兄弟阋墙的不义恶名,如果由特拉格先出手的话,那么他不但之前十几年的隐忍宽容都付诸流水,还会招来姑息养奸的指责;如果由米福拉动手的话他就可以给他安上不顾国王恩宠,大逆叛国的罪名,这对于特拉格联合全国其他势力是很有帮助的。 事情不出特拉格所料,仅仅是透露了一点风声,外加一些兵力的调动就让天生心急的米福拉坐不住了。严格说来双方谁都没有做好与对方全面开战的准备,可米福拉还是悍然发动了进攻。他集中两万人马朝着国王军驻守的两个要塞发动了进攻,结果特拉格用来引诱米福拉进攻的军事调动变成了及时备战的先见之明,米福拉军突袭不成,顿兵于两座要塞之下。虽然米福拉之后又征募集结了五万大军前往增援,也足足用了两个月才拿下了这两座要塞。 这使得特拉格在战争一开始就取得了先机:本来米福拉的强项在于他的经济能力,如果论起土地的广阔程度来他自然不能与国王相比。如今仅仅是两座要塞就让米福拉花了整整两个月,米福拉军的作战能力强弱全国上下有目共睹,大家对战胜米福拉的信心大为增强,由此除了原本就依附于米福拉的领主们,国内很少出现主动投降的情况。每一座抵抗的城池都会大大削弱米福拉军的战斗力,同时也会为特拉格组织力量赢得时间。 根据情报,特拉格获悉米福拉的目标在于吸引国王军与之决战,以求一战决定胜负。特拉格当然没有必要迎合米福拉的步伐去作战,他采取的部署是层层防御,利用自己国土的广阔空间来赢得时间征募更多的士兵参战。可是特拉格明白这个计划中有一个弱点,那就是米福拉手上的象兵部队数量要比自己多。辛德拉的军队中战斗力最强的兵种无疑就是象兵,可是要组建象兵的费用十分高昂,因此经济实力强大的米福拉自然拥有更多的象兵部队。这个差距意味着国王军很难在野战中打赢米福拉军,这也是米福拉急切希望和国王军决战的原因。特拉格最怕的就是米福拉率领大军直接背上攻击国都,那样的话他就不得不和对方在野外决战,否则全国的民心士气都会大受打击。 玛卡布尔说服拜巴斯巴恩派出五万大军相助的消息无疑是天大的喜事,收到玛卡布尔的来信以后特拉格欣喜不已。虽然信中言明帕斯军此次来援的军费和粮食全部要由辛德拉承担,斩获的敌军首级也需要由特拉格来支付赏赐,但是能够得到闻名天下的帕斯军队相助,单是这个名号就足以成为巨大的政治宣传优势了。 战争进行到第四个月份的时候,战况开始转而对米福拉军有利——米福拉强大的经济能力吸引了大量的雇佣军前往效力,随着时间的推移米福拉军的规模迅速扩张,而且这些雇佣兵的作战能力也远远高于刚刚征募来的辛德拉士兵,因此战场上开始出现一边倒的局面。随着越来越多的城池被攻陷,有些领主的立场开始动摇起来,越来越多的人暗中修书与米福拉取得联系表示臣服。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国王还不出兵的话,那么情况就会像滚雪球一样迅速变得不可收拾了。 特拉格一面派人星夜兼程去和帕斯援军取得联系,约定时间一同赶来会战,一面聚集了他所能调动的全部军队,一共十八万大军离开王都。 特拉格明白米福拉只要知道自己出兵的消息,一定会全力迎上来。自己全力行军显然是不明智的,那样不但无法和帕斯援军合并在一起,更会缩短敌军的补给线。要是能够吸引米福拉军深入,那就有可能截断对方过长的补给线。因此特拉格虽然出兵了,却磨磨蹭蹭的往南走,反倒是米福拉率大军一路北上毫不迟疑(此时米福拉的总兵力已经超过二十二万,且战力也强于国王军)。 就算特拉格的脚步再慢,双方的大军也终究是要遭遇的,可在哪里遭遇就很有讲究了。从这一点上来看就能够知道特拉格确实比米福拉更有算计,一直慢慢吞吞行军的特拉格突然加快了速度,以三天急行军及时抢占了厄尔莫德河北岸。以横亘辛德拉中部的厄尔莫德河为天然屏障阻挡米福拉的大军可以占到不少便宜,而且特拉格还可以利用恒河的支流来为这支大军提供粮秣供给。被特拉格的突然行动抢占了先机的米福拉很快也占据了南岸,双方沿着南北两岸展开兵力。 特拉格占据了主动,当然不会做出贸然渡河的举动,他的补给比米福拉方便,只要能够不让米福拉主力渡河可以说就稳操胜券了,更何况还有一支帕斯援军正在路上。 米福拉的确是个急性子,眼看着赖着不动的特拉格,他采取了主动进攻的态势,在河上赶造船只准备强渡厄尔莫德河。 面对米福拉这种近乎无谋的举动,特拉格都忍不住要为他鞠一把同情泪了。如果米福拉真的引兵渡河,那简直是特拉格求之不得的事情,特拉格的弓箭手会让他们全都死在厄尔莫德河里。 比起这件事来更让特拉格感到不安的是帕斯帝国的五万援军却至今没有赶到战场,根据特拉格的计算,如果帕斯军的行军速度正常,他们应该与自己差不多的时间赶到厄尔莫德河北岸才对,究竟是什么事情阻碍了帕斯军的脚步呢? 当他派出的哨探送来报告以后,特拉格大吃一惊:帕斯军去向不明!(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 五 厄尔莫德河之战 让特拉格感到害怕的是帕斯军已经越过了两国的边境,可是却去向不明,这意味着什么?难道帕斯军的目的不是支援自己,而是偷袭王都吗?这么想来特拉格不禁浑身冷汗,连忙四处收集情报查找帕斯军的具体行进方向。 就在这个时候,第二个打击他的消息传来了,这次是厄尔莫德河南岸的米福拉军。 最早察觉事情蹊跷的是沿着厄尔莫德河巡逻的辛德拉士兵们,这一天清晨他们惊愕的发现厄尔莫德河的水位大大下降了!这在非枯水季节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事情,这些辛德拉士兵们立即上报了自己的长官。然而还没等辛德拉军将这一情况报告给他们的国王,更大的事情发生了——米福拉军开始强渡厄尔莫德河! 特拉格太低估了自己的哥哥米福拉,米福拉怎么可能傻到在敌军面前强渡厄尔莫德河,他大费周章的打造船只为的就是迷惑特拉格,好掩盖他在厄尔莫德河上游筑坝的行动。 米福拉不需要拦住厄尔莫德河太长时间,只要能让他的部队渡过河去就够了。打头阵的正是他最骄傲的象兵部队,士兵们坐在大象背上跨越深记象腹的水中跨过了厄尔莫德河。 “敌袭!敌袭!”辛德拉士兵惊恐的叫道。随之而来便是大象背上的士兵发射过来的箭支。 辛德拉士兵们的惊恐让他们错过了反击的唯一机会,当上了岸的第一头大象开始咆哮着冲向辛德拉军营的时候,辛德拉士兵们几乎立即就溃散了——在大象的冲击力面前营寨的防御根本不堪一击。 特拉格国王在获悉这一消息的第一时间就下令立即出动象兵,可是象兵从驻扎地点赶到米福拉军渡河地点还需要时间,在这之前辛德拉军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勇气,而勇气恰恰是新编成的军队最缺乏的东西。 先头象兵部队顺利占领了一片登陆场,米福拉军的后续部队也纷纷开始渡河,等到特拉格的象兵部队赶到战场时,已经有一万多米福拉军渡过了厄尔莫德河。 此时的特拉格明白再不阻止米福拉军那么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渡河,因此他亲自指挥象兵部队朝着米福拉军的象兵部队发动了攻击。 由于为后续部队开通登陆场,米福拉的象兵部队处于分散的状态,因此一开打他们吃了亏,被排列成阵的辛德拉象兵阵打得连连后退。但是他们的数量毕竟占据着优势,一边挨打一边完成了阵型的编成,终于扭转了败势。 此时米福拉军的一万人已经组成了阵型掩杀过来,这批人全部都是雇佣兵,对于金钱的狂热让他们从一开始就杀红了眼,特拉格立即组织力量进行防御,可是却依旧难以阻挡这群疯狂的战士的前进步伐。 现在双方都在为时间而战,所不同的是米福拉需要抓紧每一分时间渡过厄尔莫德河,而特拉格则是尽可能的拖延时间好等待其他部队赶来围歼掉这支冲过河来的敌军。 这一仗被米福拉占得了先机,特拉格就算后悔也晚了,可是米福拉并不会对已经陷入被动的特拉格手下留情,眼见得特拉格的军队被调动起来了,他便下令全军开始渡河。二十万大军开始全线渡过厄尔莫德河,这对于北岸的辛德拉军来说简直就是一场灾难。原本在数量上他们就不占优势,加上被敌军抢得先机以后士气低落,如今见到敌军沿着厄尔莫德河全线渡河的场面,很多新兵腿肚子都打颤,哪里还有战意?战至当天入夜,有十四万米福拉军顶着辛德拉军的箭雨成功的渡过了厄尔莫德河,在北岸站稳了脚跟。 经过一天的鏖战,双方的损失都十分惨重。米福拉军先过河的一万人马损失了近七成,象兵也伤亡过半,可特拉格这边的损失更严重,他的象兵部队几乎全军覆没,更糟糕的是他为了阻止米福拉军登陆,损失了近万人的精锐部队。 入夜之后双方依旧苦战不休,但是特拉格明白形势不妙,照这个速度道天明时分所有的米福拉军都会过河,到时候各方面都不占优势的他将会落败,而国王军落败的消息很快就会传遍整个辛德拉,到那个时候各地的诸侯们究竟会站在谁的一边就是个未知数了。 就在特拉格琢磨着该如何撤退的方案时,厄尔莫德河南岸突然冒起了一片火光。特拉格急忙爬上了自己的战象,站直了身体向南方眺望。可惜的是距离太远没法看清楚,当火光中依稀出现一片日月同辉旗的时候,他才意识到那是帕斯军! 达达兰率领的五万帕斯军为何会出现在厄尔莫德河南岸?特拉格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其实背后原因很简单,因为帕斯军在特拉格和米福拉赶到之前就已经到了厄尔莫德河南岸。 要说起辛德拉的地形,达达兰可比许多辛德拉本地人都要熟悉,幼年时的流浪生涯让他去过许多地方。达达兰率领帕斯军进入辛德拉境内以后不久就接到了特拉格出兵的消息,如今身任帕斯军总指挥的他一眼就能看出双方军队的最佳交汇点就是厄尔莫德河。他在获得了辛德拉的补给之后立即下令全军昼伏夜行,以最快速度赶路,在特拉格大军赶到河边前十一天就到达了厄尔莫德河下游地区。他知道那里有许多靠捕鱼为生的渔民,利用他们的船只花了整整十八天才完全渡过了厄尔莫德河。之后为了保密达达兰杀死了所有渔民以及沿途遇到的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潜伏到了米福拉军驻扎地带以南不到五十里的丘陵地带之中。 当然达达兰这么做是有极大的风险的,因为如果特拉格没有及时赶到厄尔莫德河挡住米福拉公爵继续北进的话,那么他就会陷入孤立无援的绝境了。可是达达兰却并不担心这件事,因为如果特拉格连厄尔莫德河的战略重要性都看不透的话,那么就根本不能指望他能胜任辛德拉国王了。万一真的发生这种情况,达达兰便准备投效米福拉去赢得他的信任,反正最后也要杀掉米福拉,干脆把整个辛德拉全搅乱也算是完成了拜巴斯巴恩的战略意图了。(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 六 拖延战术 其实达达兰一开始的目标并非是像今晚这样,他的目标只是避重就轻去截断米福拉的粮道而已,顺便可以劫掠沿途的城镇,等到米福拉和特拉格互相消耗得差不多了,他就可以率先攻向米福拉的老窝,获取最大的利益。 可是事情还是朝着他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了,首先就是米福拉的粮秣供应比想象中来得晚,当米福拉开始渡河的时候达达兰已经开始陷入粮食缺乏的危机之中。其次是达达兰发现了米福拉暗中筑坝的事情,凭借着武将的本能达达兰立即明白了米福拉的意图,由此修改了他的作战计划。 达达兰坐视米福拉的大军渡过了厄尔莫德河,因为他不想和象兵正面冲突,一直等到入夜时分他才发动了攻击。这个时候米福拉军虽然还在南岸保持着七万左右的兵力,但他的精锐早已经全数投入到了北岸,如今南岸剩下的不过是些充数的老弱残兵罢了。这样的部队如何能挡得住闻名大陆的帕斯军队,何况还是在刚刚入夜时分分辨不清对方的数量?这些缺乏训练的部队几乎立即就陷入了半溃走的状态了。 在火光中见到这一幕的特拉格欣喜若狂,他立即下令向全军报告这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不多时,整个辛德拉军都在奋力高呼“帕斯援军到了”的声音中,发动了对米福拉军的反攻。 突然遭到了两线夹击的米福拉也陷入了慌乱之中。原本他的计划几乎就要成功了,却遭到这样突如其来的袭击,一时之间米福拉甚至怀疑是自己中了特拉格的陷阱了。相比之下他的士兵们受到的冲击比他更大,很多部队在面对气势如虹的辛德拉军队进攻时节节败退,完全失去了之前的优势,如果不是辛德拉士兵由于缺乏必要的训练而胡乱进攻的话,他们很有可能会再次被赶回厄尔莫德河之中。 “撤回南岸!”米福拉终于下达了命令,他察觉到帕斯军等到夜间才攻击,应该数量并不是很多,所以他决定先回军击败帕斯军,然后再和辛德拉军隔河对峙。 从米福拉的命令而言似乎没有错,可是执行起来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士兵们早已经不是白天稳步前进的大军了,此刻每个人都想尽快回到南岸去,于是士兵们纷纷重新跳入了厄尔莫德河内。 如果让米福拉军撤回到南岸,那么达达兰仅凭五万人还真不好对付。当米福拉军开始渡河的时候,大地突然开始震颤了起来。 米福拉坐在大象上第一个反应了过来——这是厄尔莫德河上游溃坝了,洪水正倾泻而下!他狠狠踹了象奴一脚,吼道:“快!快上岸去!” 可惜米福拉军中像他这样反应及时的人只是少数,有些即便反应过来了也被友军的步伐所阻碍无法及时采取行动。洪水很快便以石破天惊之势倾泻而下,完全不顾及厄尔莫德河内惊恐的人们的感受,就咆哮着将这些不幸的人们卷入了自己的怀抱扑向了大海而去。 米福拉的大军中有整整十一万人永远消失在了厄尔莫德河中,剩下的十多万人中有两万被留在了北岸,只有不到两万人幸运的回到了南岸。 被米福拉军截断的厄尔莫德河为何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溃坝?这当然是达达兰的杰作。在他察觉到米福拉的计划以后,便派出了一千名精兵逆流而上寻找米福拉军筑坝的地点,目标就是破坏这座坝。就结果而言他们干得恰到好处,但这却完全是出于偶然。这一千精兵好不容易打败了驻守坝上的米福拉军,成功凿开了河坝,却让洪峰在最佳时机到达了战场的位置。 不过辛德拉军中也有一万多人因为追击过快而被卷入了洪流之中丧命,可这对于整体战局而言无伤大雅。此时北岸的辛德拉军对米福拉军有七比一的优势,而这两万孤立无援的米福拉军几乎全部选择了投降。 在南岸米福拉军的形势也好不到哪去。在达达兰的五万大军猛攻之下,南岸的米福拉军纷纷溃散,还没等米福拉带着那两万人登上南岸,南岸的七万多人就已经逃走了一半。 达达兰眼见得厄尔莫德河水位暴涨实在是喜出望外,立即派出一支分队去阻止刚上岸的米福拉军,自己则加快了驱赶败退敌军的速度。在他那切实有效的攻击之下,这些老弱残兵成了单方面屠戮的对象,在黑夜中再也组不成军队,发疯似的朝南方奔逃而去。 此时达达兰才调回头来开始朝着米福拉本队进攻,到了这个份上,米福拉军哪里还有战意?即便是最精锐的象兵部队也只是没命的催动大象狂奔,根本不顾忌前方的是友军还是敌军,更何况是其他部队? 战到天明时分,米福拉军完全败北,整个战场上留下了三万多具尸体。经过这一仗后,米福拉损失了十六万以上的军队,身边仅剩下不到三千名士兵一路往南撤退;而辛德拉军也损失了近五万人,而且象兵几乎全部被消耗掉了;只有达达兰率领的帕斯军损失微乎其微,这一夜的战斗中只损失了八百人不到,另有两千余人受伤,其中还有一些是黑夜中被友军误伤所致。 按照特拉格意思,当然应该是乘胜追击才是,可是达达兰却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达达兰认为以目前辛德拉军的作战能力根本不适合远征到米福拉的老窝,即便勉强为之也只是白白消耗国力,却未必能消灭掉米福拉。以米福拉经营多年的基础,他拥有南部诸候们的效忠,而且拥有众多海上贸易港口,只要这些诸侯还在为他提供兵源,港口的商船为他提供金钱援助和物资援助,那么米福拉就拥有了近乎无止境的恢复能力。而反观辛德拉一边如果这次远征失败,其恢复能力将远不如米福拉来得快,因此不应该在已经大胜的情况下穷追不舍,而是着力于收复失地,扩大国王的影响力和威慑力,争取更多诸侯的效忠,同时组建海军,逐步扼杀米福拉的海上贸易线路,这样才能从根本上扼杀米福拉东山再起的机会。 特拉格对于达达兰的说法并不能完全认同,但是毕竟自己这一仗能打赢完全是靠达达兰和帕斯军的帮助,因此他也只好卖达达兰一个面子,按照他的计划实施。(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 七 天命所在 达达兰半强迫的让特拉格国王接受了他的建议,可实际上达达兰为此付出的辛劳却比特拉格要多得多。在厄尔莫德河之战以后特拉格便带着他的主力回到了王都,只留下了一万五千精兵跟随着达达兰作战。 在达达兰眼里这一万五千精兵还不如没有来得好些,因为辛德拉的精兵在他眼里远不如帕斯军队好用,而且他很明白这些人存在的主要功能是监视自己的军队而非帮助自己。在那之后达达兰一连攻下了二十七座城池,把战线基本恢复到了米福拉公爵开始进攻之前的态势,但是他却付出了五倍于厄尔莫德河战役的伤亡。之后达达兰将部下分成了三股,形成了既能够互相支援,又可以及时汇拢成战斗力的一个战略支撑用以防御米福拉公爵的反扑,因为他得到了消息:在他收复失地的期间,米福拉公爵已经收拢起他的那些残兵败将,并且重新招募了一些军队,如今米福拉又拥有了十万以上的军队数量。以自己目前的兵力要想消灭米福拉显然不太现实,更何况他本人也没有这方面的意愿。 由此辛德拉的战事便形成了僵持状态,特拉格没有足以消灭米福拉的战力,而米福拉的力量更是不可能主动进攻。达达兰和他的帕斯军团则安然的驻扎在双方交火的最前线,等待着时机的变化。不过达达兰的威名倒是因为这一系列的胜利在辛德拉广为流传,一位辛德拉的子民成了强国帕斯的万骑长,然后又率领帕斯大军帮助国王取得了胜利,许多平民都把他当做了心目中的传奇英雄。 这一天达达兰结束了一天的巡视回到自己的住所,刚踏进房门他便感觉到了情况不对——他的两名侍从士兵没有像以往那样出现在门口向自己致敬。达达兰立即从腰间抽出长鞭和佩剑,随时准备应付突发状况。 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屋里响了起来:“不要太紧张了,万骑长大人。老身可没有任何恶意,也不想遭受您的攻击啊。” 话音未落,达达兰已经闪身进了房间。他眼前坐着一个穿着长袍的年轻貌美女子,除此之外再无第二个人。 “这屋里只有你一个?”达达兰疑惑的问道。 “正是。”这年轻女子的声音再次证实了达达兰的问题。 达达兰收起了佩剑,却并没有收起他的长鞭:“姑娘你还真是不幸,我想知道是谁毁了你的喉咙。” 那女子咯咯的干笑了起来,在达达兰耳中听来这简直比野狼的嚎叫更难听。那女子道:“大人您说笑,老身的声音无法和皮肤那样抵御岁月的侵袭,或许大人曾听说过老身的贱名,尼西妮斯。” “你就是那个老巫婆?!真没想到。”达达兰的回答里充分说明了他对尼西妮斯的态度。 “嘿嘿嘿,大人您说得不错。人有时候总是会被别人冠以一些不符合实情的虚名。您不也是如此吗?厄尔莫德河战役的英雄达达兰一旦出现,人们就忘记了那些无辜的渔民们是如何死去的,也忘了这个英雄曾经只是一个奴隶,流浪儿或是一个远古王国的王子了。” “你说什么!”达达兰确信最后那件事知道的人寥寥无几,如果这个女巫已经知道了,那么他有必要及时杀人灭口。 尼西妮斯却像洞悉了他的想法似的,笑道:“大人放心,这件事除了老身,还有您的新主子便没有人知道了,老身也不会将这件事告诉特拉格国王陛下或者米福拉公爵殿下的。” 到这个时候达达兰确信这个女巫确实有些不可思议的能力,否则她绝不会知道自己最害怕这消息泄露给谁的。他收回了长鞭:“很有意思,那么你专程来找我,总不会就是为了说这么一大堆废话的吧?” 尼西妮斯干笑道:“大人明鉴,老身这次来找您为的只是向您指明道路而已。” “哼,就算没有你的指点,我一样会走好未来的路!” “请不要这么说,大人。说实话老身为了让命运之轮走向正规已经涉足了许多国家,见过了许多人,但其中没有一个像您这样具有如此大的变数的人,所以请您听老身一言。” “命运之轮?那是什么东西?”达达兰一脸不屑的说道。 尼西妮斯道:“简单的说那就是您的天命所在,如果您不幸走得太快或太慢,都会让您和这个世界付出更为惨重的代价。” “听起来好像很严重嘛,我可不认为我有这么大的力量能改变这个世界。” “不,大人您能。不久的将来您将完成夙愿,完成您人生的第一个目标。可是问题出在您寻找第二个人生目标的时候会做出何种选择。” 达达兰明白尼西妮斯指的是他可以杀死米福拉公爵完成复仇大业,可之后自己将失去人生目标。便冷冷道:“这没什么好犹豫的,我有了效忠的对象。” “如果是那样的话就太糟糕了。请恕老身直言,您是个充满了野心的男人,无法长久的屈居于一个人的手下。即便您当时不觉得这是错误的选择,时间也会让您的野心慢慢发芽长大,最终演变成不可收拾的局面。” “哦?那么按照你的推演,我应该怎么做才是正确的呢?”达达兰的声音里没有一丝诚意。 “取下这个国家吧,取下辛德拉。成为这个国家的新国王,您就完成了复国大业。只有国王的位置才能满足您的野心。” “那你怎么保证我在成为国王以后不会向其他国家发动战争,造成世界更大的灾难了呢?” “这问题的确像是您这样的人会问出来的。这一点您不必担心,您当上国王以后发动的战争都不会以胜利结束了。” “住口!”达达兰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他的长鞭已经如同一条黑蛇一样袭向了尼西妮斯。 可惜他那百发百中的长鞭这次只是划过了虚空。 尼西妮斯已经闪道了门口,笑道:“大人不必动怒,您的下一步行动是瞒不过老身的。只望大人好好考虑一下老身的建议,告辞了。” 尼西妮斯说罢,一闪身跳上了墙头,在墙头跑了几步后跳到了墙外。 达达兰呆立在原地望着这一幕——他亲眼看到了尼西妮斯躲避自己和跃上墙头时的利落身手,和她在墙头跑步时的苍老身形完全不像是同一个人所为,这个女巫浑身上下散发出让他讨厌的诡异。 达达兰望着夜空中的新月,嘴角微微上扬:世界的未来取决于自己究竟会如何抉择吗?这真是个有趣的说法。(未完待续。) 第九十九章 一 为王之责 一轮满月照耀着阿鲁巴尼亚的国都巴士拉底城。 巴士拉底城依然如同过往岁月那样散发出迷人的魅力,可是却无法让阿鲁巴尼亚重臣们的焦虑减少分毫。以比留乌尔达斯宰相为首的这群大臣们已经整整一个多月没见国王迪卡尔二世的面了。 就在一个多月之前,迪卡尔二世不顾朝臣的反对正式册立他的情人苏拉为妃,由此这位曾经侍奉过前亚基王子艾游卡和利贝拉伯爵的女子正式成为了阿鲁巴尼亚的王妃并得以入住王宫之内。迪卡尔二世为了这件喜事大肆庆祝了一番,可自从那一天以后大臣们便再也没有见过国王陛下的面,据宫内的眼线报告,国王陛下这些天全都呆在苏拉的寝宫内忙于男女之欢。 国王陛下被妖女苏拉所迷惑。这句话不知道是哪位大臣第一个说出口的,因为大家心里早就认同了这句话的正确性,以至于都不曾注意是谁先的口了。国王沉湎酒色不理朝政这件事情让宰相比留乌尔达斯头痛不已,作为国王的亲信和长期的酒友,他对于国王的忠诚是毋庸置疑的,问题就出在了他本身并非是一个治国的人才。如果要论起政客之间的勾心斗角,耍手腕比留乌尔达斯确实是个好手,可真要治理国家他可就不行了。如果比留乌尔达斯是个有野心的男人的话,那么国王怠政应该是绝好的揽权时机,可惜他在重臣之中缺乏声望和号召力,过去他不过是国王陛下的传话筒罢了,这也是迪卡尔会选中他出任宰相的重要原因之一。现在国王不管国事,比留乌尔达斯又不能服众,因此处理国务时就变成了重臣们互相掣肘争论的舞台了,大量的事务被积压下来无法得到及时的处理。 国王陛下本人此刻是丝毫不在意群臣们的苦恼,的把他的精力宣泄在一个女人身上。以苏拉的容貌而言要在阿鲁巴尼亚找一个比她更漂亮的年轻女子绝不是没有,可是要找一个比她更精通床技的女子恐怕就难了。迪卡尔二世就是沉迷于此渐渐难以自拔,完全忽略了政务和他自己的身体状况。迪卡尔才刚过四十的年纪,论理来说正是欲望旺盛的年纪,可是与苏拉相好以来便在床笫之间操劳过度,偏偏他又不肯稍稍收敛,因此便开始服用一些补助的药物来助兴。 此时迪卡尔刚刚在苏拉身上宣泄完毕,躺在一旁喘着粗气。苏拉那双冰冷滑腻的双腿轻轻在他的身上摩擦,柔声道:“陛下,您都好多天没有见过大臣们了,再这么下去恐怕那些大臣会越发说是臣妾害得陛下不理朝政呢。” 迪卡尔睁开眼睛看着她笑道:“这事你不必担心,寡人心里有数。虽然这些天积压下不少事情,其实都不是什么大事,如果不是比留乌尔达斯老是想着压制着那些大臣的话早就解决掉了。真有大事发生的话,寡人自然会处理的。至于那些人的流言蜚语你不必在意,有寡人在谁也不敢把你怎么样。” 苏拉用双手勾住了迪卡尔的脖子,吹了一口气笑道:“陛下果然英明,臣妾多虑了。那就让臣妾好好服侍陛下便是了。” 迪卡尔在她的撩拨之下正准备挺枪再战的时候,忽然有一名侍女来报,迪卡尔见了这个侍女立即从床上爬了起来。 那名侍女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以后便退了出去。迪卡尔二世回到了床上,低声道:“边境出了点状况。” 苏拉听了浑身一震,忙爬起身来道:“难道是李天昊动手了?” 迪卡尔摇头道:“你想错了,不是南边边境,是北边边境。刚刚接到密报,帕斯国出现内乱,巴丹那领主拜巴斯巴恩起兵叛乱,在共戈平原以少胜多打败了二十万帕斯大军,然后攻陷了国都耶克巴达城,重新拥立被废的国王珀农卡尔一世登位。鲁达内尔逃亡到了重臣比哈布的领地内另立朝廷,与珀农卡尔分庭抗礼了。” 苏拉听到这话,复又躺回了床上,道:“原来如此,那么这件事对陛下您和阿鲁巴尼亚又有什么影响呢?” 迪卡尔用食指刮了刮她的鼻子,笑道:“如果寡人没有想错的话,这件事对我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帕斯帝国分裂成了两个,帕斯的那些权臣们也四分五裂,这几方互相角力,势必会进行一场殊死的争斗。他们都想要获得一个安全的后方好全力作战,所以势必会争相和我国交好。就算退一万步来讲,他们互相攻伐以后,受损的只有帕斯帝国自己,对我们而言仍然是件好事情。这样我们就能把北部边境的军力调动到南方去对付李天昊了。” “如此说来,那的确是一件好事情了。”苏拉边说边搂着迪卡尔笑道。 “如果寡人没有算错的话,过不了多久就会有帕斯的使者到巴士拉底来见寡人,希望与寡人改善邦交了。” “那陛下可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狠狠敲他们一笔,到时候可别忘了在那些帕斯的宝物中挑几件送给臣妾哟。” 迪卡尔哈哈笑道:“爱妃说哪里话来,别说几件,就是全送给爱妃也可以,到时候你尽管去挑,有喜欢的就全归你。” 苏拉忙在他脸上亲了一下:“那臣妾就先谢恩了。” “你也不用高兴,到时候寡人可不能再像现在这样天天陪在你身边咯。” “陛下是有道明君,自然当以国事为重。臣妾虽然爱慕陛下,但也懂得进退之道。陛下尽管放心。” 迪卡尔笑着在苏拉的身体上来回摩挲道:“寡人就是喜欢你这一点,那现在我们就要抓紧时间咯。” 苏拉立即缠上了迪卡尔的身体,柔声道:“其实臣妾也想尽快为陛下生下一儿半女呢。”(未完待续。) 第九十九章 二 备战 几乎就在阿鲁巴尼亚国王迪卡尔二世获得帕斯内乱消息的同时,这个消息也传到了帕尔契国的中枢机构,接到这个消息的李天昊愤然摔碎了手中的酒杯。 自从进攻巴鲁德要塞失败以后,李天昊就开始着手对阿鲁巴尼亚的攻略,可是要完成进攻阿鲁巴尼亚的准备并非一件简单的事情。 首先是帕尔契自身的问题。帕尔契国灭亡了亚基以后固然一跃成为雄踞一方的大国,可是对新征服的原亚基土地的统治并不能算是牢固,由此国内始终有一批人对与阿鲁巴尼亚开战持反对态度。帕尔契的总军事力量并不是特别强大,加上灭亡亚基的战争中的消耗,目前堪称精兵的数量不过十多万人,这些兵力打击风雨飘摇的亚基是足够了,但是要面对阿鲁巴尼亚时就未必够用了。为了打赢这场仗,帕尔契势必要征募更多的军队加以训练才行。 其次则是地理上的不便。当初进攻亚基时帕尔契军队是顺着难罗河而下一路进攻的,亚基的经济中心几乎全部是在难罗河的两岸,因此帕尔契军每攻陷一个城市就会使得亚基削弱一分,此消彼长慢慢蚕食敌方。而且亚基周边广阔的地域使得帕尔契军可以采取多种战略战术发动攻击。可是阿鲁巴尼亚则不然。亚基与阿鲁巴尼亚接壤的地区相对狭窄,自古以来进攻阿鲁巴尼亚只有三条线路。 第一条是沿着狄启尔海沿岸从梅奥兰要塞进兵,这条线路可以直接插向阿鲁巴尼亚在狄启尔海沿岸的众多城池,那里也是阿鲁巴尼亚第二繁荣的地区。走这条路线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随时从海上获得补给,免去了在沙漠地带运输物资的痛苦。但是帕尔契灭亡亚基以后,亚基军在狄启尔海的舰队早就不复存在,要重建一支足以压制阿鲁巴尼亚海军,并且能够为大军提供补给的舰队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完成的事情,因此目前从这一路进攻不太现实,至少不可能动用大规模的军队出击。 第二条是从图尔要塞北上沿着狭海边攻入阿鲁巴尼亚境内。但是这条路线上并没有阿鲁巴尼亚的重要城市——这里固然也有供耕作的土地,但其面积远比狄启尔海沿岸要小,与阿鲁巴尼亚的后方隔着茫茫沙漠,而且又距离亚基太近,因此自古以来便不被统治者看好,处于半荒废的状态。从这里进攻进入阿鲁巴尼亚境内以后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跨越相对短距离的沙漠攻向狄启尔海沿岸,二是跨越噩梦般的大段沙漠地区攻向巴士拉底,可惜自古以来便没有人完成过这样近乎自杀的壮举。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这条线路从来都是作为第一条线路的助攻路线而存在着的。 第三条是利用海军跨越狭海进攻狭海对岸的阿鲁巴尼亚国土。这条路线对帕尔契而言是最简单的,却又是最无用的一条路线。说它简单,是因为阿鲁巴尼亚的狭海舰队在对艾尔达控制的金庭据点发动攻击时几乎全军覆没,至今也未能恢复元气,而艾尔达的舰队则茁壮成长,如今已经改编成为了帕尔契第二,第三两支舰队,要控制住狭海并不是问题。说它无用是因为阿鲁巴尼亚在狭海沿岸几乎没有一座像样的城市,自古以来这些地区就不得不面对亚基海军的袭扰,因此他们的海防设施都很完备,而陆地守备条件却很简陋。这意味着帕尔契舰队要登陆会遭受很大的损失,而攻下这些只能称之为据点的地方以后却很难固守,完全成了一场投资大而回报小的举动,即便是全部攻陷了对于阿鲁巴尼亚的国力影响也不大。 当然,帕尔契也可以派出舰队驶出狭海进入辛德拉海,然后再北上进入帕斯湾,从巴士拉底城的后方登陆。可惜这样不但要面临阿鲁巴尼亚最精锐的帕斯湾舰队攻击,还有可能招来帕斯帝国的误会。更重要的一点是单靠一两支舰队是无法将大军运送到巴士拉底城外并且提供充足的给养的,面对城高池深,以坚固闻名的巴士拉底城显然不是短期内能够攻克的,因此这种奇谋除非是作为陆地上大军进攻的辅助时才会显现出其价值来,正常的用兵家是不会选择这种战略的。 面对仅有的三种选择,显然第三条是目前最为可行的战略部署,可惜收效实在难以令人满意。而阿鲁巴尼亚的前大将军,如今的南境防御指挥阿德勒姆在到任以后便不断的调整当地驻军的部署,渐渐形成了一套全新的防御体系。而这套防御体系也成了李天昊之前最为头痛的问题。 阿德勒姆的防御看似漏洞百出,整个边境上几乎找不出一个战略防御重点来,可是李天昊却清楚的察觉到了他的意图所在。实际上阿德勒姆的战略纵深非常广,他故意让每个地方看起来都不是什么难攻不落的要塞堡垒,却在最为重要的战略节点上加强了防御措施。他让每个防御据点都成为威胁帕尔契补给线的钉子,帕尔契军队如果跨越这些据点前进的话,补给就会受到一定的威胁,积少成多的话就会一点一点扼杀帕尔契大军的战斗能力。可是如果帕尔契军一路攻城拔寨步步为营的话,又会损失过多的时间和兵力,同样会陷入难以为继的境地,最后一旦阿鲁巴尼亚援军到达就会面临失败的危险。 面对一个如此老奸巨猾的对手,李天昊和魏松为首的幕僚团以及高级将领们研究了许久还是难以找到突破点,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又传来了帕斯内乱的消息,这简直就是雪上加霜。 李天昊很清楚帕斯的乱局对于阿鲁巴尼亚而言是一件大好事,而对帕尔契而言就完全相反了。如果阿鲁巴尼亚和帕斯缔结了和平条约,那么阿鲁巴尼亚在帕斯湾驻防的舰队就有可能离开那里进入狭海与帕尔契军对抗,更有甚者,他原本驻守北方的大军就有可能抽调出力量来支援南方。从某种意义上来阿鲁巴尼亚防御北方帕斯帝国的军队比南方更为精锐,到时候双方的兵力对比和战力强弱就有可能发生逆转,这让李天昊如何不急?! 此时魏松已经回到艾希提顿城主持内政,只有次席幕僚长布鲁克斯等人可以一同商议。布鲁克斯认为这个时候是应该发挥外交斡旋的时候了,如果帕尔契能够和狄启尔海对岸的神之国弗兰克达成某种程度的协议,让弗兰克国介入帕斯帝国和阿鲁巴尼亚的事务,那么或许就可以制衡阿鲁巴尼亚的战略态势了。(未完待续。) 第九十九章 三 人选 按照常理说起来要出使神之国弗兰克是一件苦差事,因为这次出使行动不但要穿过由阿鲁巴尼亚舰队出没的狄启尔海,还有可能被弗兰克给扣留下来。因为当年弗兰克国曾经和亚基缔结了互助条约,并且派遣雇佣兵团帮助亚基剿灭帕尔契。最后这支远征军在德班斯之役中几乎全军覆没,其指挥官也被穆勒杀了,由此弗兰克国可以说和帕尔契就处于敌对态势,只不过没有爆发冲突罢了。这一次向它派出使者实在冒险,因为谁也无法确认弗兰克会如何处理。可是出人意料的是对于出使人选的竞争竟然十分热烈。 这当然有其背后的原因,如果让李天昊本人来选择,那么他显然会更青睐于智勇双全的布鲁克斯,或者很擅长与人打交道的塔塔尔,如果不是正负责组建帕尔契第一舰队和火器队的话,那么艾尔达也是个绝佳的人选。可是为了表示公平,李天昊好死不死的让大家自觉报名,结果局面就开始乱了起来。 首先就是帕尔契军中最大的两个祸害塞纳斯和阿拉姆跳出来报名。阿拉姆是无论什么事情都要掺上一脚的人,他会报名没有任何人感到惊奇;塞纳斯自从和亚丽娜总督结婚以后由于妻子太霸道而收敛了许多,这次他会冒出来纯粹是被阿拉姆给刺激的——由于被妻子缠住而不得不呆在朴次莫港的他错过了出使阿鲁巴尼亚和远征巴鲁德要塞的机会,虽然这两件事最后的结果都不怎么光彩,可是阿拉姆却把其中的过程添油加醋说得神乎其神,然后便以此在塞纳斯面前炫耀,这让塞纳斯相当的恼火,因此铁了心要和阿拉姆争夺这次出使的机会。 “我觉得如果让你们两个中的任何一个前去,都会把这件事情搞砸的。”帕尔契中枢机构中年龄最大的葛尔那斯如此断言。现年五十六岁的他已经算是一名老将了,不过他对于外交活动一向是从不沾手的,事不关己的他发表了他的看法。 “这一点在下也同意葛尔那斯大人的看法,有他们两个参与的话,这使命就会变得像个笑话一样了。”穆勒补充了一句。 “穆勒大人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两个在帕尔契军中这么些年都是在制造笑话吗?”阿拉姆立即反驳。 穆勒连眉毛都没动一下,扔下了一句:“至少比你们立下的功绩要多得多吧。” 被穆勒这么一说,与会的人们都哄笑了起来表示赞同。 阿拉姆立即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对李天昊道:“老大,你就不帮我们说句话吗?” 李天昊干咳了一声驱走了想加入嘲笑他们俩的念头,正色道:“我记得很久以前,当你还是个半大孩子的时候就跟你说过,要慎重选择结交的人,可你偏偏爱跟塞纳斯在一起么。” “喂喂,你这话什么意思?”塞纳斯用双手撑着桌子朝前探出了身子,他那如同雄牛般强壮的身躯和火红的头发,加上这份气势总能让人联想到某位神祗:“你和这群人一样不理解我没关系,可你竟然把教育徒弟失败的责任归咎到别人身上,这也太难看了吧?” 李天昊斜睨着眼睛看了看塞纳斯道:“你以为说不是你的责任就不是你的责任啦,你看看这小子的行为举止有多像你?” “那是因为我的人格魅力的问题,不要混淆了。” “诸位,诸位,”幕僚团成员缇娅开了口,作为李天昊的妻子之一在工作时她总是公私分明,因此她说的话还是颇有分量:“请容我提醒诸位一句,如果再陪着塞纳斯大人和阿拉姆大人绕下去,恐怕这个会议本身就会变成一个笑话了。能否考虑一下本次会议原本的议题呢?” 缇娅的话让大多数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围观者重新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可是塞纳斯却一副不服气的样子道:“缇娅夫人这么说,难不成是想自告奋勇出使弗兰克国吗?” 缇娅瞄了他一眼,朝着大家道:“诸位,请听我说几句。这一次的任务并不简单,而且关系着帕尔契未来的战略部署。面对弗兰克国这个无法判定其决策的对手,我们派遣的人必须兼具出色的交涉能力,应变能力,亲和力,威慑力等等素质。纵观帕尔契的中坚力量的诸位,多半都是长于战争的武将出身,威慑力和应变能力有余而交涉则非所长,所以诸位之中适合的人选其实并不多。出使这个陌生的国度,情报是不可或缺的,所以情报辅助工作可以交给莫卡度大人负责。至于使者的人选么,我有一个小小的建议。塞纳斯大人和阿拉姆大人是最先提出申请的两位候选人,的确这两位大人无论哪一位出任这个使者都有可能把这个人物搅得一团糟,可是请容我提醒诸位一句,当这两位大人合在一起的时候,就连诸位都在不知不觉中被他们带着偏离了今天的议题。或许这也是一种奇妙的反应吧?我们的目的不正是要让弗兰克国偏离自己原来的立场吗?” 被缇娅这么一说,大家都陷入了沉默。穆勒摸着胡子喃喃说道:“被缇娅夫人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有点道理似的。这两位都具有灵活应变的能力和信口雌黄的口齿,阿拉姆大人很招人喜欢,塞纳斯大人的威慑力也是无与伦比的,面面俱到啊。” “可我听着这件事怎么还是那么不靠谱呢。”军务大臣布鲁克斯歪着脑袋说道。他的话立即引来了好些人的附和。 阿拉姆突然站起身来朗声说道:“感谢缇娅姐姐的信任,不过下次在说出你的心思之前麻烦不要添枝接叶的数落别人的不是。我觉得缇娅姐姐的建议非常中肯实在,如果大家都不反对的话,那么我就大胆接下使者的差事,带着塞纳斯大叔去弗兰克玩玩。” “你在说什么胡话?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该是我为正使,你是副手好不?”塞纳斯冷冷的说道。 此时李天昊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然后说道:“各位,虽然我本人认为缇娅夫人的这个提议极其荒诞不经,可是我却莫名其妙的很想看看这样任命会产生什么结果来。这样,你们两个都是正使,谁也不能管着谁,凡事你们两个必须商量着办,直到把事情办成为止。如何?” “让这两个人互相争夺变为互相商量,不论他们之间如何磨叽只看最后的结果,真是一箭双雕啊。”穆勒在一旁低声朝布鲁克斯说道,随即举起酒杯,朝着缇娅举到了与视线平行的高度。 布鲁克斯也点头笑道:“看来我们可以清净好长一段时间了呢。”(未完待续。) 第九十九章 四 棋局 在送走了被布鲁克斯戏称为“自暴自弃”式的外交努力,由帕尔契高层的两大祸害塞纳斯和阿拉姆组成的出使神之国弗兰克的外交使节团以后,李天昊再次把工作重心转移到了如何在阿鲁巴尼亚的防御线上寻找突破点的问题上来。 遗憾的是即便是在集思广益商量之后,依然找不出一条可行的方案来,阿德勒姆的防线根本就找不到弱点可以利用。就在大家都一筹莫展的时候,宰相魏松从艾希提顿给李天昊送来了一封信。 这封信说是一封信,实际不如称之为便条更合适。因为信上只写了一句问句“雪山困坐局如何破解?”。 这句令人迷惑的话让看到信的众多帕尔契最高指挥阶层大惑不解,只有李天昊一人若有所思的一言不发。 “雪山困坐局?”倒是穆勒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开了口:“少主,难道是那个棋局吗?” 李天昊点点头,道:“没错,就是那个棋局。” 被他们两个这么一说大家更加迷惑了,见李天昊陷入沉思,于是纷纷向穆勒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穆勒只好给大家解释这个雪山困坐局是魏松的师父,也就是李天昊的师祖当年深山修炼被困在雪山整整三个月,在这期间他唯一的娱乐就是自己和自己下围棋,结果被他研究出一个棋局出来。这个棋局由于太过复杂,变化无穷,因此就连创造者本人也不能完全破解。之后这个棋局便成了他这一门里的一道难解谜题,当年李天昊的老师傅平仲和魏松都曾经试图破解这个棋局,可是却都以失败告终。李天昊入得傅平仲门下,自然是知道这个棋局的,但是以他的棋艺而言实在难与魏松相提并论,因此无论如何魏松也不至于向李天昊来请教这个棋局的解法,这句话一定有其他的意思。 被穆勒这么一解释,大家这才恍然大悟:魏松虽然是个才子,可是却有个爱打哑谜的臭毛病,这一定是他想到了什么要让李天昊自己去领悟。据说魏松本人非常介意上一次偷袭巴鲁德要塞失败的事情,因为那个建议是他向李天昊提出的,结果却因为没有料到阿德勒姆的反应而失败,这是魏松来到亚基这片土地后的第一次误算。远在后方主持繁重建设任务的他居然会给李天昊提出建议,看来魏松比李天昊更想战胜阿德勒姆这个对手。 “是了,是了。我明白了!”沉思中的李天昊突然一拍桌子说道。众人不由自主的围拢了上来。 此时李天昊面露出微笑道:“各位,魏松大人给了我们一个建议,现在就由我来为大家解释一下。这个雪山困坐局是我师祖所创,却是个最难破解的棋局,因为它变化万千,无论你想到什么样的走法,对手都能找到破解之法。聪明如我师叔魏松都无法破解这个棋局,因此他问这句话想说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如同在试图破解棋局的棋手,苦苦思索却不得要领。” “可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布鲁克斯疑惑的问道。 李天昊晃动了一下食指,道:“魏松大人想说的是我们的路走岔了,棋手们的存在是为了赢得最后的胜利,而不是破解棋局。这就像我们现在一样,我们要的是战胜阿鲁巴尼亚,而不是要破掉阿德勒姆摆出的这个**阵啊。” 被李天昊这么一说,布鲁克斯第一个反应了过来:“也就是说这个棋局真的要对局的话,胜负并不在于能不能破解棋局,而是战胜坐在对面的棋手,是吧?” “正是!魏松大人的意思就是指这个!”李天昊的眼神里充满了兴奋的光芒:“布这个棋局的是阿德勒姆,可是下这局棋的却未必是他,而是坐镇在巴士拉底的迪卡尔二世。所以么,破解棋局的方法或许远比我们设想的要来的简单。” 布鲁克斯摸着下巴露出了会心的微笑:“亲王殿下这么一说,我就想到办法了。不错,阿德勒姆的防御阵的确难以攻破,可是却有一个不是弱点的弱点,那就是他没有一个据点是真正难攻不落的。他是利用了阿鲁巴尼亚地理上的优势,形成了一个纵深宽广的防御地带来对我军形成威胁的。可是他的国王却未必这么想,如果我们利用完备的后勤补给作为基础,然后逐次的拔掉他的据点的话,固然不会从根本上撼动他的防御阵,可是却有可能动摇到那个下这局棋的棋手迪卡尔二世,要是再配合上良好的谍报工作的话,或许就可以从内部破坏掉这个难以破解的棋局了。” “说得好!”李天昊称赞道:“就是这个主意!所以我们应该立即制定作战计划,在今年内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阿鲁巴尼亚!” 看到了战斗的曙光,在座的这群在战场上长年厮杀的人们就像喝了陈年美酒一样一个个都兴奋了起来。有了基本战略框架以后,大家七嘴八舌的开始提出自己想到的作战方案来。虽然这些建议不见得都适用于此次作战,但是去粗存精之后整体的计划很快就被定了下来。 此时李天昊的战略家的特质开始发挥起作用,他用他超人的精力连续发布命令调动部队,仅仅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就把帕尔契军的整体部署完全调整完毕,并且将作战需要的物资都聚集到位。 这其中当然有他手下众多将领们的协同努力,但是也充分说明了这个时期的李天昊在战略方面开始逐渐成熟起来,与之前灭亡亚基时表现出来的在战术方面的天赋比起来,战略的能力完全是他不断努力学习积累的结果,由此李天昊逐渐成为了全面型的军事人才。 准备停当以后,李天昊亲自坐镇图尔要塞,派出了三路大军开始向阿鲁巴尼亚发动了第一次正式攻击。(未完待续。) 第九十九章 五 小口喝汤 李天昊动用的兵力并不是特别大,零零总总加在一起也不过四万五千人多一点,而且这四万多人还被分成了三股。由葛尔那斯和副将达拉,扎兰率领两万人出梅奥兰要塞朝阿鲁巴尼亚防线的贝尔谢城一线进攻;由海克托尔和副将奇克尔达,渥德,祖卡尔率领一万五千人出图尔要塞朝阿哥巴城进击,并伺机向交通枢纽库提拉进攻;由布鲁克斯,塔塔尔和艾格留斯带着一万人乘坐白安的第三舰队从海上向阿鲁巴尼亚沿海城市舍尔,威利合等地发动攻击,另外派出密舍瓦的第二舰队巡弋海上,伺机歼灭阿鲁巴尼亚驰援的舰队。 从战略上来说李天昊的战线排得相当的开,兵力也相对分散,很难分辨出他在这么宽阔的正面上究竟以何处为进攻重点。事实上也是如此,李天昊根本就没有进攻重点,甚至这些城市都不是他的首要目标,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尽可能的向前推进,一步一步切实的蚕食阿德勒姆所设置的防线。 李天昊给三支大军下达了完全不同的命令,对于葛尔那斯的北路军的目标是装作尽力拿下贝尔谢城的样子以吸引沿线阿鲁巴尼亚的军力增援,并努力在野战中歼灭之;对于海克托尔的中路军则是尝试攻下库提拉和阿哥巴中的任何一个,万一无法攻陷也不打紧,只要肃清其周边的据点也行;只有南路军是下了死命令必须拿下舍尔和威利合城。因为舍尔和威利合城的城防都很薄弱,相对的反而是它们的海防能力非常出众,李天昊命令攻克这两座城以后必须完全摧毁其海防设施,让它们成为裸城,这样阿鲁巴尼亚人就无法在这里安定下来,因为随时会受到帕尔契军的袭击。 由于李天昊的这次兵力调动速度很快,阿鲁巴尼亚军队固然得知了这一情况,明白帕尔契军即将有所动作,可是却没有想到攻击来得如此之快。因此在战争刚开始的两天内阿鲁巴尼亚军队被打了个晕头转向,各个据点之间很快被分割开来无法相互支援。帕尔契军的攻势十分猛烈,他们利用重型攻城设备对这些称不上重要的据点发起了猛攻,这些据点很快就损失惨重难以招架,告急的报告像雪片一样被送到了阿德勒姆的手上。 其实李天昊会动手早在阿德勒姆的预料之中,只不过让他疑惑的是根据情报李天昊在边境地区至少集结了十万以上的兵力,可以说汇聚了帕尔契最精锐的部队。可是这次的攻击兵力估计不超过五万,且攻击面铺得如此之开,明明达成了攻击的突然性,却不快马加鞭的向纵深进攻,只埋头于清理那些不太重要的据点,简直是给后方重镇做好备战工作的时间,这太不合乎战理了。因此阿德勒姆判断李天昊正在试探自己,他在等待自己忍不住派出援军,然后再投入剩下的兵力进攻自己主力部队不在的地区。 因此阿德勒姆决定观望,以李天昊目前派出的兵力而言是不足以攻破他精心建立的防线的,问题的关键在于对方剩余兵力的投入方向。只要贝尔谢,库提拉,阿哥巴这一线的重镇不失,防线就不会有危险。退一步讲即便以上三个重镇全部陷落了也不要紧,因为他还有玛安和奈格这两个二线重镇可以支撑战局。所以阿德勒姆完全不在意李天昊的行动,对于各地的求援只有一个回复:坚守待援。 这下可苦了在第一线坚守的阿鲁巴尼亚士兵了,原本他们的据点并不是特别重要,防御的能力也有限,兵力又薄弱,面对各方面都占据优势的帕尔契军队的全力进攻,就算有心抵抗到底也是不可能长期支持的,不到半个月,各地就有超过二十个小心据点,四处大型据点被攻克。 直到此时李天昊在第一次显露出来他的真实目的——他为了这场战役从后方调集了十万名民夫和大量的运输工具,一旦攻克这些据点以后,帕尔契大军当然是继续向前推进,而民夫们则从后方运来大量的建筑材料将这些据点重新加固,让它们成为帕尔契军的据点,随后粮草和辎重就被军队运了过来直接驻守在内,这些民夫后撤时还顺便疏通拓宽了通往帕尔契境内的道路。 这下阿德勒姆才意识到自己上当了——李天昊分明是想步步为营一口一口吃掉自己的防线嘛。阿德勒姆想千想万就是没想到李天昊居然会用所有办法中最笨的一种,这本来是一个优秀的指挥官尽力要避免的做法才对。这样像乌龟爬一样的推进速度,没等帕尔契军攻陷下一条战线,阿德勒姆就可以重新构筑起一条新的战线来。 可是李天昊的做法也相当彻底,他直接将自己设置的据点拿来使用,并且疏通了道路,看样子是打算长期据守下去。这分明是要打持久战的架势,这样做确实可以有效的占据一部分阿鲁巴尼亚国土,可是每前进一步付出的代价都很大,以帕尔契的国力而言要维持长期战争势必会拉慢它发展的速度,很明显这不是一个长久之策。阿德勒姆一眼就看出了这其中的端倪,那么李天昊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看着陷入沉思的父亲,阿鲁法忍不住开口道:“父亲,您为何迟迟不派出援军呢?这样下去就算敌军没有什么斩获,我们的损失也会逐渐变大的。” 阿鲁法的这句话提醒了阿德勒姆,一下子他明白了李天昊这么做的真是目的,不禁喃喃说道:“真狠毒呢,李天昊这小子。” “什么狠毒,父亲?” 阿德勒姆没有立即回答儿子的问题,他略加思索以后对儿子道:“阿鲁法,你即刻领一万人马出发支援阿哥巴方向!” “那么不管其他方向的敌军吗,父亲?”阿鲁法有点摸不清父亲的意图。 阿德勒姆摇摇头道:“放心吧儿子,帕尔契军不会有什么主力进攻的,你只要稳扎稳打,把敌军挡住就够了。只要他们的主力出动,为父自然会率领大军赶来的。” 阿鲁法带着疑惑的眼神领命退了出去。阿德勒姆随即拿起笔来写下一封密信给国王迪卡尔——哪怕迪卡尔二世对自己多有不满也必须先给国王打打预防针:并非自己故意丢失国土,这么做的目的只是为了将敌军吸引进来以后再开始反攻。(未完待续。) 第九十九章 六 阿哥巴城前哨战 阿鲁法率领着一万人星夜赶奔前线,还没到库提拉城便得到了消息,海克托尔的大军已经攻到了阿哥巴城。 阿鲁法从哨探口中得知海克托尔的军队规模并不大,总共只有八千人,但是却携带着大量的攻城器械,如果真的对阿哥巴城发动进攻,阿哥巴城还真不一定能扛得住。因此阿鲁法立即带着部队朝着阿哥巴城赶,加上阿哥巴城里的守军,那么阿鲁巴尼亚的军力就有一万三千人左右,可以在对方援军未到之前形成兵力优势,内外夹击击破敌军。 可惜的是年轻的阿鲁法忽略了他所面对的是帕尔契最优秀的指挥官之一海克托尔,在他的大军赶到阿克巴城外围之前,海克托尔早已经得到了情报,撤销了对阿克巴城的围攻,列好了阵型等着阿鲁法了。 见到敌军已经有所准备,年轻气盛的阿鲁法并没有泄气,反而激发了他打败敌人的斗志。他一边向城内的友军发出信息要求他们予以配合,一边迅速展开了自己的攻击队形朝着海克托尔发起了进攻。 “阵型布得真不错呀,可惜就是还沉不住气。”看着阿鲁法的阵势,海克托尔微微笑道。他很明白对于年仅二十三岁的阿鲁法而言,能在第一次独当一面的作战中摆出这样阵势已经十分不易,即便是自己当年也未必能如此手法纯熟。可惜十五年的年龄差距早就让海克托尔成为指挥作战的名人,阿鲁法的努力在他眼里还只是一个仅仅合格的学生罢了。 阿鲁法深知自己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将军,在军队中的威望是不能与历战多年的老将们相提并论的,因此他亲自带队,冲在了队伍的最前端。 要论起阿鲁法的武艺,可以说是深得父亲阿德勒姆的真传,所差的不过就是功力而已。对于普通的敌军士兵而言,阿鲁法的确是个可怕的对手,即便这支帕尔契军的主力是由勇猛善战的努比亚雇佣兵组成的,却还是无法阻挡阿鲁法的前进步伐。 但是阿鲁法犯了一个错误,那就是这些努比亚雇佣兵对他而言的确不算什么,可当他的部下面对这些雇佣兵时情况就截然不同了。阿鲁巴尼亚的士兵面对努比亚步兵阵时完全处于下风,除了阿鲁法撕开的那条小口子以外其他各个点都未能取得进展。 海克托尔可没有义务配合阿鲁法的步伐,一旦发现对手的弱点以后他立即开始调动部署,调配兵力从两翼开始对阿鲁法施加压力。 阿鲁法几乎立即就察觉到了情况有变,毕竟他的身上流淌着武门的血液,对于危险有着异常的敏锐度。海克托尔的两侧还没形成合力,阿鲁法便觉得情况不妙,猛回头时才发现自己的位置已经过于突前,对方只要稍加调整就有可能把自己包围起来。阿鲁法倒不担心自己突不出去,而是担心后方的大部队和自己失去联系以后会出现意外。因此他忽的拨转了马头,开始朝阿哥巴城方向转进。 眼看着自己的计划功亏一篑,海克托尔不禁苦笑了一声:这究竟是自己运气太坏,还是阿鲁法运气太好呢? 此时阿哥巴城内的阿鲁巴尼亚军队也打开了城门冲了出来,他们与阿鲁法的军队分进合击,试图对帕尔契军的一部分形成合围态势。 此时海克托尔的兵力处于劣势,如果要派出援军救护这一小股部队的话,那么整个战线就有可能被阿鲁法的军队攻破。可是海克托尔却一点也不担心,只是按部就班的继续防守。 双方鏖战了一个小时以后,胜负依然是未知数。阿鲁法和阿哥巴城驻军虽然成功的合围了帕尔契军的一小部分兵力,却仍然没能歼灭这支强悍的努比亚雇佣兵部队,因此也无法集中所有力量来对海克托尔的本队猛攻,海克托尔则根本没有余力来做出更多的动作。 就在这个时候,一支人马赶到了战场,那正是由海克托尔的副将奇克尔达率领的一千五百骑兵。 作为帕尔契精锐骑兵部队的指挥官之一,奇克尔达并不是特别冒尖。他在各方面都无法与穆勒相提并论,论武艺则输阿拉姆一截,可是他却是这支骑兵中最有人望的指挥官,因为只有他是踏踏实实的每天埋头于军事训练。他不像阿拉姆成天游手好闲惹是生非,也不像穆勒经常出席军事会议,因此对于很多骑兵来说他才是真正的指挥官。也正因为如此,他几乎了解这支骑兵部队中每个士兵的优劣长短,对于如何指挥他们配合作战得心应手。这一次原本他的任务就是呆在后方作为预备队,以备不时之需。当他接到敌将阿鲁法已经率军赶奔阿哥巴城时,立即意识到海克托尔有可能陷入苦战,所以他立即赶奔而来。海克托尔会如此好整以暇的应战,也是因为奇克尔达的使者已经送来了这个消息,海克托尔要做的只不过是坚守到奇克尔达到来而已。 帕尔契引以为傲的骑兵部队一到战场,立即发挥了它骇人的攻击能力。仅仅是第一次突击便将阿哥巴城内派出的驻军部队冲了个七零八落,由此被围的帕尔契军队也得以与之会师一处。 这一下情势顿时逆转,阿鲁法的一万人现在反而陷入了海克托尔和奇克尔达两支部队的夹击之中了。尽管在人数上依然是阿鲁法占据优势,可是双方在士气上的差别就开始拉开了。阿鲁法眼看情势不妙,当即决定先对付奇克尔达的骑兵部队,因为这支部队的攻击力实在太可怕了,如果不是自己亲自应对的话,自己的侧翼有可能被这一千多骑兵给冲垮掉。 “我是阿鲁巴尼亚将军阿鲁法,敌将纳命来!”在乱战中阿鲁法一眼瞧见了奇克尔达,当即策马冲了上去。 “小毛孩子,让我来教教你什么是战争!”奇克尔达挺长枪迎了上来。 双方的交锋短暂而激烈,仅仅十个回合的交手,奇克尔达就大吃一惊——这个年轻的敌将竟然是个十足的勇者,他的技艺竟然不输给阿拉姆和穆勒这样的武将!奇克尔达明白自己不是对手,当即摆动长枪挡开了阿鲁法的攻击,趁机跳出圈外道:“小毛孩子很有两下子,回头再收拾你。” 阿鲁法在单挑上获得了胜利,可是对方是在尚有余力时主动退却的,自己并没能拿下敌将的首级,这对于整体的劣势一点帮助也没有。此时海克托尔早已经趁着他针对奇克尔达的当口率军反攻上来,阿鲁法的部队已经抵挡不住,开始后退了。 眼见得情势已经至此,对方的两支部队配合得当,进退有度,始终让自己面临着两面作战的窘境,而且自己是没有援军的,可敌军却还有数千部队在附近地区,如果再战下去自己的部队恐怕会全体溃败。阿鲁法见如此也就不再恋战,指挥着部队且战且走,一路退进了阿哥巴城内。(未完待续。) 第九十九章 七 大块吃肉 阿德勒姆愤怒地将接到的战报扔在了桌上——没有一条消息是令他欣慰的。 威利合城被敌将塔塔尔攻克;舍尔城也在布鲁克斯的攻击下危在旦夕;葛尔那斯已经开始进攻贝尔谢城;自己的儿子阿鲁法以及一万人马被困在了阿哥巴城内。 原本阿德勒姆的计划是让儿子阿鲁法的援军把李天昊的主力给钓出来,然后自己再出兵与之对抗。可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叮嘱儿子要稳扎稳打,可儿子竟然轻兵急进寻求一战决定胜负,最后被敌军抓到了弱点,不得不退入阿哥巴城。这么一来自己的一万人马非但没有和阿哥巴城的驻军形成犄角之势,反而一起被困,这对于阿哥巴城的粮食库存显然是个巨大的挑战,一下子多了近三倍的口粮消耗,那么能够坚守的时间显然会大大缩短。阿德勒姆不得不考虑是否先对此处派出援军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这个焦头烂额的当口,国王迪卡尔的旨意又到了。果然不出阿德勒姆所料,迪卡尔对他的做法大为不满。迪卡尔认为阿德勒姆这样消极的防御方式完全不合战理,这种层层布防消耗敌军的做法势必会造成双方伤亡惨重,这对于国力尚未完全恢复的阿鲁巴尼亚显然是不利的。当前阿鲁巴尼亚应该尽可能的诱敌深入,寻求在战争中歼灭帕尔契军主力的机会,从而使得帕尔契在一段时期内失去再次进攻阿鲁巴尼亚的能力,以使得阿鲁巴尼亚有恢复国力的时间。 阿德勒姆觉得迪卡尔的想法完全是痴人说梦,尽管他的战略意图是正确的,可是却忽视了两国之间根本的问题。当前以军队的作战经验和士气而言明显是帕尔契更有优势的,可是要细论起国力的恢复状况来,其实阿鲁巴尼亚反而比帕尔契更好一些。帕尔契毕竟是在残破的亚基故土的基础上施行统治,它恢复国力的愿望比阿鲁巴尼亚更为迫切。而且阿德勒姆仔细研究了帕尔契目前的政治状况,他明白两国在政治制度上明显是帕尔契更胜一筹的,而且这个差距随着时间的推移会越来越大,如果放任它自行发展的话,那么不出十年阿鲁巴尼亚将完全无法与之对抗,所以阿德勒姆才会选择在两国开战以后采用这种防御态势。他明白李天昊的弱点在于年轻气盛,他一定不甘心在巴鲁德要塞的失败,很快就会兴兵复仇,阿德勒姆就是希望帕尔契进攻时利用这种战法来消耗他们的精锐部队,从而使得帕尔契战力的优势被抵消一部分,以便让阿鲁巴尼亚军队有机会在长期对抗中居于不败之地。 可惜自己的算盘全打错了,国王现在命令自己立即出动全部兵力,歼灭或者击退帕尔契军。对于国王这种遥控指挥阿德勒姆原本可以置之不理的,因为他深谙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道理,在李天昊出动主力兵团之前他必须和他继续消耗下去,遗憾的是现在阿鲁法被困,自己如果不去解救的话,那么可以预见阿哥巴城会最早陷落。阿哥巴城是自己第一条防线的重要支撑点,这里要是陷落了的话,那么敌军最有可能的做法就是向东南面扫击过去与舍尔,威利合城联成一片。这一片虽然算不上战略重点,可是却能招来迪卡尔的更多关注和愤怒,阿德勒姆可不敢奢望如果自己被罢免以后的继任者能将自己的战略意图执行下去。 “看来尽快救出阿鲁法是唯一的办法了。”阿德勒姆这样对自己说道。 话是这么说,但其实这不过只是他计划的一部分。他的实际做法是出动六万主力部队驰援阿哥巴城,以这样的兵力海克托尔的一万五千人是根本无力对抗的,因此可以预见海克托尔会解除对阿哥巴城的围困,这样一来阿鲁法的一万人马就活过来了。阿德勒姆可没有一口吃掉海克托尔的野心,因为他明白如果真要这么干,那会是个难以下咽的硬骨头,而且与此同时李天昊的主力会毫不犹豫地朝着其他方向进攻,在自己啃掉海克托尔之前破坏自己的防御体系。所以阿德勒姆的做法是解救出阿鲁法的一万人,然后寻机与李天昊的主力决战,虽然这是他不愿意的做法,但却是目前最佳的选择了。 阿德勒姆一直像冬眠的熊一样不肯出动,可是一旦动起来那速度恐怕就算是猎豹也要为之汗颜。与阿鲁法的莽撞急进不同,阿德勒姆的出兵速度固然比阿鲁法略微慢了少许,却很好的保存了士兵的体力,因此当他的部队出现在阿哥巴城外时,海克托尔很识趣的解除了包围,后退了二十里坚守。由此被围困在阿哥巴城内的阿鲁法和他的部队得以解困,与阿德勒姆合兵一处。 面对自己的儿子阿鲁法,阿德勒姆严厉的训斥了他一番,并且给了他二十鞭子的处罚让他记住此次失利的教训。见到这一幕的阿鲁巴尼亚军口口相传,由此这支部队的军纪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好,因为谁都知道即便是将军唯一的儿子也难以逃脱罪责。 吓退海克托尔以后,阿德勒姆焚毁了海克托尔来不及带走的攻城设备,并且迅速建成了一座城寨与阿哥巴城形成犄角之势,然后留下了两千人固守,随即便带着大军开始朝着海克托尔进军。当然,阿德勒姆的目的根本不是要歼灭海克托尔,而是为了把坐镇后方的李天昊给钓出来。 他的做法果然奏效,因为如果坐视海克托尔的部队迎战四倍于己的大军的话,那么胜负是不言而喻的。而海克托尔一旦失败,那么帕尔契军的中路进攻的所有成果将会化为乌有。李天昊不情不愿的出动了他的五万主力部队,不过与阿德勒姆料想的不同的是,李天昊的目标还是阿哥巴城。 于是阿哥巴城会战就此拉开了序幕。(未完待续。) 第一百章 一 阿哥巴城会战初期 在沙漠之中,唯有清晨的太阳还能让人对眼前的景色产生一丝诗意,再过一会儿这美好的画面就会被灼热烤得分毫不剩,剩下的就只有煎熬了。 可是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之中,人类还是无法停下他们互相杀戮的欲望,总计超过十万人的军队正在这烈日的暴晒之下编成队列准备生死搏杀。这在和平主义者眼里十恶不赦的发动战争者就是帕尔契的第尔斯亲王李天昊与阿鲁巴尼亚将军阿德勒姆。 即便是在万马军中要发现李天昊也绝非难事,倒不是因为他的穿着华丽,甲胄鲜亮,而是李天昊独特的装扮和长相。李天昊身上穿着一身浅褐色的铠甲,看上去简直和一个骑兵一样毫不起眼,可是却系着一条鲜红色的斗篷迎风飘摆。同时李天昊也是所有人当中唯一一个在沙漠的酷热下不戴帽子或头巾的人,再加上他两眼的颜色一黑一蓝,以及右脸上三条可怕的抓痕,无论远近都不会有人认错他。 李天昊现年二十八岁,以他的年纪在将军之中也算是黄口孺子之列的,但是却没有任何人会否认他作为帕尔契最高军事长官的军事指挥能力。在过去的十年之内,李天昊仅凭一己之力在第尔斯策动叛乱,继而让亚基国成为了过去式,即便有众多有能之士的鼎力相助,却也不能忽视李天昊本人的军事才华。在他不到十年的戎马生涯之中几乎取得了全胜的战绩,唯一的一次败北就是输在了目前的对手阿德勒姆手里。 在那一次战役中尽管帕尔契军对阿鲁巴尼亚军造成的伤害远比对手要多,可是却没有达到既定战略目的败退而去,不管别人怎么掩饰这场失败,李天昊本人是切实宣布自己的败北的。也因此这场在阿哥巴城以西三十里的地方发生的会战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李天昊的复仇之战。 其实李天昊之所以会选择前往阿哥巴城,归根结底还是阿德勒姆自己暴露了自己的意图。 李天昊注意到了阿德勒姆是先在阿哥巴城外建造了一座城寨并留下驻军以后才开始对海克托尔展开攻击的,由此他判断阿德勒姆此举根本就是吸引自己出动,不论自己往哪个方向出击,阿德勒姆都会率领大军迎上前来的,即便他离开了阿哥巴城,海克托尔想要再次发动攻击还是十分的困难。所以李天昊干脆出动五万主力直奔阿哥巴城而来,却命令吉姆达率领剩余两万人前往增援葛尔那斯。他要亲自牵制住阿德勒姆,来为其他方向的进攻换来有利态势,当然这里面也包括了李天昊本人急切希望与阿德勒姆正面对决的意图。 当李天昊看到阿德勒姆的布阵以后,忍不住皱了皱眉头——阿德勒姆的阵型根本找不到破绽!这对于擅长发现敌军弱点然后加以痛击的李天昊来说还是第一次,以往即便是亚基最了不起的武将尤利西斯,利贝拉和鹫斯的阵型也没有像今天这样的密不透风,让人望而生畏的了。 “看来这个老头果然是名不虚传啊,这阵型恐怕就连魏师叔来了也找不到破绽。”李天昊一边说一边苦笑道。 在开战之前说出这种泄气的话也算是李天昊生平头一遭了,可是却没有引起周围任何人的质疑——这些身经百战的武将们都明白对方是多么可怕的对手。这当中只有海克托尔表现得最为镇静,倒不是说他天生就处变不惊,主要是因为在这之前他已经见识过了阿德勒姆的手段,在毫无办法之下他只能选择了坚守待援。看到连李天昊都面露难色,这多少对海克托尔还有些安慰的作用,因为他从中明白了自己的选择没有错——连李天昊都未必能取胜的对手自己是不可能打赢的。 “马上把穆勒找来,要快!”李天昊突然如此说道,引得众将的目光都汇聚了过来。他们惊喜的发现李天昊的眼神中露出了一股灼目的杀气。 与此同时站在对面阵内的阿德勒姆同样眉头紧锁。五十四岁的老将看着李天昊的阵型,内心的感想和李天昊实在相差无几。 “怎么回事?这真是一个小毛孩子摆的阵吗?真令人感到挫败呢。”阿德勒姆喃喃的说道。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对手几乎只是自己一半的年龄,可是说到布阵的老练程度而言简直和自己一般无二。这让老将军的心头泛起了阵阵忧虑:自己在李天昊这个年龄可做不到这一点,这二十多年的差距让他不由得想起了“天才”这个烂俗的用词。按照双方的年龄差距而言,再过二十年李天昊还不到五十,而那时自己就该是七十四岁,是否还健在都难说,可是阿鲁巴尼亚在未来的二十年间能不能培养出一个足以与之相抗的将才来呢? 想到这里阿德勒姆瞥了自己的儿子一眼,摇了摇头:阿鲁法再过十年会是一个出色的将才,可是却不会是李天昊的对手。阿鲁巴尼亚的未来真是岌岌可危啊。 注意到父亲的神色有异,阿鲁法轻踢了一下马腹靠了上来:“父亲,您怎么了?” “阿鲁法啊,这场战役你呆在本阵不要出击。好好看着对方的行动。这是一个难得的学习机会,你能学会多少就学多少吧。” “这,遵命,父亲。您为什么突然说这些呢?” 阿德勒姆眼睛紧盯着对方的阵型,口中却道:“你的战斗能力确实还有上升的空间,可是相比之下你现在更需要学的是对战场情况的准确判断和时机的把握。这个李天昊将会是你一辈子的梦魇,如果你学不会如何对付这个对手的话,又怎么能培养出新一代的军事人才来呢?” 阿德勒姆说完这些话以后就不再开口,只是紧盯着战场。阿鲁法迷茫的看着父亲的背影,细细的琢磨着父亲的话语,当他理解到父亲这些话背后的意思时,已经是战役开始很久以后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章 二 开战 帕尔契军动了! 阿德勒姆没有想到李天昊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双方的兵力旗鼓相当,贸然发动进攻的一方肯定是吃亏的。 对于普通士兵而言这个消息更是令人感到不安,李天昊的名声早就不胫而走传遍了阿鲁巴尼亚,每个士兵在面对这样一个有死神外号的对手都会感到心惊胆战的。 帕尔契军出击的数量大约为二万五千人,由海克托尔,奇克尔达,渥德,祖卡尔四位将领率领,兵锋直指阿鲁巴尼亚军左翼与中军的结合部。 看来李天昊还是太年轻了呀。阿德勒姆在内心暗暗摇了摇头。原本阿德勒姆正犯愁如果李天昊一直不动,他还真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来破解对手的阵型,现在对方居然主动放弃了几近完美的布阵,朝着并非自己弱点的结合部发动进攻,这显然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在阿德勒姆的指挥之下,这支帕尔契军势必会遭受到惨重的伤亡,最终迫使李天昊不得不继续派出更多的兵力,那样双方的兵力比就会此消彼长,最终让阿鲁巴尼亚军掌握主动了。 不过阿德勒姆并没有失去一个指挥官的冷静,他在对左路和中路军进行指挥的同时,也对右路军下令必须提防帕尔契的突袭。 海克托尔仿佛要一雪之前被阿德勒姆逼得只能困守的耻辱似的,朝着阿鲁巴尼亚军发动了苛烈的进攻,他手中的长枪很快就因为他的奋战而沾满了人血变得湿滑不堪无法使用了,于是他便拔出大剑来,将成片的阿鲁巴尼亚士兵送上黄泉路。于此同时奇克尔达,渥德和祖卡尔也各自奋战,硬生生在原本毫无瑕疵的阿鲁巴尼亚阵型上凿出来一个口子。 “父亲!对方的进攻太猛烈了,我们的士兵抵挡不住,请让我出战去阻止敌军!”阿鲁法忍不住请战。 “我说过了你今天的任务就是呆在这里观察学习,不要让我再次重复了!”阿德勒姆连头都没有回一下:“无论以武将的能力还是士兵的训练程度而言都是帕尔契军占优,但这并不代表局势到了非得依靠你的武勇来挽救的地步!很多武将就是因为过早的下了这种错误的判断,而使得整体战局陷入更加不利的局面的。阿鲁法,如果你想成为一个真正的武将,就不要总是试图用你个人的武勇去解决问题。武将是为了战场而存在的,并非为了战斗而存在!你的大脑比你的四肢更能战胜对手。” “是,父亲。”阿鲁法听了父亲这番教训,只能乖乖低头。 不过,帕尔契军还真是人才济济啊。这是阿德勒姆没有说出口的话。单就这个海克托尔就足以成为一位独当一面的将才,无论是之前面对自己时的龟缩防守还是今天表现的勇猛异常,都足以说明这是一位很能把握战场状况的人,而且他的个人武勇无疑也超越了绝大多数的阿鲁巴尼亚将领,就算是阿鲁法也未必能赢得过他。而且根据情报显示,海克托尔还不是帕尔契军中最强的武将,阿德勒姆真不愿意看到士兵和普通武将面对如此众多的勇者,那副凄惨状况正在他的眼前反复上演,而身为主将的自己只能让他们继续浴血奋战,用血肉之躯去消磨敌军的攻击能力。 双方的血战一直持续到了日近中午,此时海克托尔部的攻击力已经接近极限,毕竟他们面对的是如同铜墙铁壁般的阿鲁巴尼亚军阵,即便他们再怎么奋战,也很难在对方的阵型上撕开口子,可是他们自己的伤亡却在不断增加。开战至今他们已经损失了将近五分之一的兵力,可作战的进度却仅仅是在敌军的左翼和中路之间打开了一条口子而已,距离切断敌军两部分的联系差得实在太远了。 就在阿德勒姆察觉到敌军的进攻已经达到极限,准备组织力量开始反攻的时候,李天昊的本阵开始向前推进了。 不得不打消了反攻的念头的阿德勒姆咂咂嘴——自己能看出来,李天昊当然也能看得出。只是李天昊忍了这么久才开始前进也不能对战局产生什么决定性的影响,自己的阵型丝毫没有破绽露出来,硬拼的结果只会和海克托尔一样的下场而已。可是李天昊真的只有这样的程度而已吗?阿德勒姆不禁疑惑起来。 但是李天昊这一次确实是全力出击,他几乎投入了剩余的全部四万大军,黑压压的朝着阿鲁巴尼亚军冲了过来。 眼看双方越来越近,就要进入弓箭可及的距离了,帕尔契军的阵型突然分了开来,从后面踏上了三千名弩兵。 糟糕!是弩箭手!阿德勒姆心头不由得一紧。虽然这种新式武器的威力他早就见到过,可是在战场上面对还是第一次。只见三千名弩兵排成了三列,一排射击,一排瞄准,另一排则上弦,每次都有一千发箭矢直扑向阿鲁巴尼亚军的右翼,这种连续射击的方法使得其射速一点也不比弓箭手的发射速度低,可是它的威力却远远超过了弓箭。即便是士兵用盾牌挡住了射来的箭,这些箭依然能够穿透盾牌对士兵造成伤害!那些不幸被直接射中的士兵则惨叫着纷纷倒地——皮革制成的铠甲根本抵挡不住这种武器的攻击! 阿鲁巴尼亚的右翼被敌军不断射击而伤亡惨重,可是己方的弓箭却射不到对方,右翼的阵型开始出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反应:一些士兵开始后退,期望能躲到对方的射程之外,另一些则希望抵住伤亡尽快贴上去进行肉搏战来减少更大的牺牲。可是无论怎么做都将破坏掉原本的阵型,阿德勒姆知道李天昊最希望的就是发生这个状况。 “命令右翼不得妄动,违令者斩!”阿德勒姆厉声断喝道。这在平时都和颜悦色的他来说是难得一见的景象,因此就连传令兵都被吓了一跳,急忙飞身上马疾驰而去。 阿德勒姆的心头确实压力重重,虽然他已经开始研发和生产这种叫弩的武器,可是无论是数量还是对士兵的训练都还差得很远。从今天的实战中,他清清楚楚的看到了这种武器的巨大作用,他比之前更加渴望得到这种武器来与敌军维持平衡。可惜在那之前,他必须想出应对这种武器的办法。照目前的情况看右翼的伤亡还会扩大,但是如果破坏了现有的阵型,那么就不是伤亡惨重的问题了,而是右翼有可能因此而崩溃了。 就在阿鲁巴尼亚军右翼饱受敌军弩箭洗礼的时候,李天昊本人则带着五千精锐部队开始了对阿鲁巴尼亚中路军的进攻。(未完待续。) 第一百章 三 求变 “李天昊亲自上最前线来了!” 这条消息同时在双方的士兵中迅速传开,阿鲁巴尼亚士兵听到这个消息就觉得头皮发麻,而帕尔契士兵则精神大振。 李天昊的暗色铠甲和鲜红的斗篷夸耀了他在战场上的存在,他挥动手中的战戟,犹如一台高效率的收割机器一样了解阿鲁巴尼亚士兵们的生命。在他的身后,巨人阿戈巴尔用他的大斧将李天昊几乎不存在的破绽完全弥补掉,同时也给阿鲁巴尼亚军造成切实的伤亡。 没有人能在这可怕的死亡二重奏面前幸免于难,一些年轻的阿鲁巴尼亚中级武官用他们的生命证实了这一点,也更让李天昊“死神”的外号在阿鲁巴尼亚军中得到确认。 “哎呀呀呀,怎么回事啊,这简直就是我年轻时的翻版嘛。”在后方望着李天昊勇猛进攻的样子的阿德勒姆如此对自己说道。无论在战斗能力还是对战役的指挥能力,李天昊简直就像是自己的翻版,可是却比自己年轻了一倍,最让人遗憾的是这样的人竟然是敌军一方的首脑,再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头痛的了。 李天昊的兵锋所指的确势如破竹,可是阿德勒姆却更加冷静了下来——显然李天昊这么做就是为了吸引自己的注意力,他一定还有更厉害的后招。 眼看着阿德勒姆的本队纹丝不动,李天昊越发加快了进攻的速度,他大胆的在阿鲁巴尼亚中路军中来回突击如入无人之境,不断的破坏敌军的指挥系统,给己方进攻制造机会。不到一个小时,阿鲁巴尼亚中路军就阵亡了六名千夫长,五十多名百夫长,其中有将近半数死在了李天昊和阿戈巴尔手中,中路军的前锋阵型开始陷入了混乱之中。与此同时,阿鲁巴尼亚右翼也在帕尔契弩弓兵的射击下伤亡惨重,帕尔契的主力趁着右翼阵型变得薄弱的机会也压了上来,与右翼战在一处,由于在局部造成了三比一以上的优势,阿鲁巴尼亚的右翼很快就开始坚持不住了。 “父亲!”阿鲁法本来肯定是想说更多的,但是他还是咬牙忍住了后面的话。 “阿鲁法,你听好。现在我给你一个任务,在我出击以后,李天昊一定会使出他的后招。我留给你五千人马,等你看到他的后招以后,你要负责阻止他的企图!这一战的胜负,就看你的了。”阿德勒姆说罢便一夹马腹,率领本阵的人马开始突进。 “前进,前进!杀光帕尔契人!”阿德勒姆手下的士兵们发出了怒吼,这低沉而巨大的声音起到了鼓舞友军士气的作用。 “阿德勒姆大人出击了!”中路军士兵们察觉到他们的将军是在增援自己的时候,由衷的发出了欢呼。在这个时候再也没有谁比阿德勒姆更能让他们感到安心的了。 “你们还是阿鲁巴尼亚的男儿吗?竟然让区区五千敌军任意妄为!”阿德勒姆一边前进一边大声喊道:“长枪兵列队!以密集队形齐头并进!盾牌手掩护!让李天昊知道你们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其实阿德勒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抵挡李天昊那恐怖的攻击,如果有的话,他就不必亲自到前线来了。他现在做的说穿了仅仅是鼓舞士兵们继续作战的意志而已,也唯有这一点是李天昊最害怕的东西——如果不能击溃对方的战斗意志,那么即便他本人再厉害,也不可能一个人杀光所有敌军的。 “李天昊!在我阿德勒姆的面前可没有你任意妄为的余地!”阿德勒姆朝着远处的李天昊发出了挑战。 李天昊当然听到了这喊声,他嘴角微微上翘,朗声道:“好呀,阿德勒姆老贼,是你自己过来送死呢,还是我杀光你手下的士兵过去呢?” 被他这么一声断喝,挡在两人之间的阿鲁巴尼亚士兵们仿佛商量好的一起朝两边让了开来。 “亲王殿下,您不该随意答应别人单挑的请求的!请让我出战!”负责护卫的阿戈巴尔说道。 “你不会是他的对手的,这老家伙很强。”李天昊轻声说道:“进攻强度不能弱下来,后面由你来指挥了,阿戈巴尔。” 还没等阿戈巴尔回答,李天昊已经策马朝着阿德勒姆冲了过去。 李天昊的战戟以雷霆之势朝着阿德勒姆发动了猛击,瞬间战戟形成的风压让阿德勒姆根本无法闪避,阿德勒姆只得用手中的长枪硬接了这一击。兵器的碰撞火光四溅,两人的手臂都被震得一阵酸麻,两人心下都是一怔。 “小伙子真有劲儿啊。”阿德勒姆说话间已经朝着李天昊反攻了三枪。 李天昊一边化解掉这三枪一边反攻,嘴里也没闲着:“没想到你这把老骨头还能动得起来啊。” 阿德勒姆不再反唇相讥,只是加紧了手上的招式。两人你来我往斗在一处,一下子就斗了二十几个回合,谁也奈何不了谁。 要说起来李天昊这几年虽然鲜有与敌将单挑的机会,可是手上的功夫却一点也没有放下,以实战经验和功力而言是比当初与艾游卡对战时更上了一层楼。就连曾经阵斩了利贝拉的塞纳斯也曾经说过以李天昊的功力要打败利贝拉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今天他遇上了真正的劲敌,阿德勒姆的枪法诡异无比,与李天昊之前所遇到的敌人完全不同,加上他几十年的苦练早已经把这把枪使得如同和身体合二为一,要破解他的枪法谈何容易? 不过阿德勒姆也是一样的感受,如果不是刚才已经见识过了李天昊那刚猛无比的战戟,对战时阿德勒姆没准会吃大亏。两人无论是速度、力量、技巧方面都旗鼓相当,想要在短时间内分出胜负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战局在这个时候却发生了变化,由于阿德勒姆的出阵使得阿鲁巴尼亚军的中路得到了稳固,即便是阿戈巴尔继续猛攻也没能再次撼动他们的阵脚。可左右两翼的情况就不一样了,进攻左翼的海克托尔在士气恢复以后进展虽然缓慢,却一步一步的开始逼退阿鲁巴尼亚军;而右翼的阿鲁巴尼亚军则在优势敌军的步步紧逼之下渐渐抵挡不住了。在它们与中路军之间出现了一条裂隙。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支部队朝着这条裂隙发动了新的攻势,他就是一直在后方指挥进攻阿鲁巴尼亚右翼的武将穆勒以及五千五百名骑兵。(未完待续。) 第一百章 四 比平手差一点 早在这场战役开始之前,穆勒就专门接受了李天昊的命令。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场战役开打至今都是在照着李天昊的计划实施。 从一开始海克托尔的进攻,到主力部队的跟进,再到李天昊的亲自出击乃至于与阿德勒姆的单挑,一切都是为了在阿鲁巴尼亚无懈可击的阵型上制造出一个致胜的机会。 李天昊清楚的认识到像这样严密的阵型,勉强进攻的结果会是怎么样的,可是他想在不可能中制造可能,那就是把阿鲁巴尼亚的指挥官阿德勒姆从指挥官的位置拉到前线上来。对阿鲁巴尼亚而言阿德勒姆是一座高山,除去这座高山以外其他的山峰充其量只能称之为山丘而已;可帕尔契却拥有众多可以超越这些山丘的将才,如果用李天昊作为诱饵来吸引住阿德勒姆的话,那就可以为帕尔契军赢得致胜的机会。 所以李天昊把胜利的希望赌在了穆勒的骑兵队上。再整整半天的交战之后,李天昊终于成功的把老谋深算的阿德勒姆给逼了出来,在那之后穆勒所指挥的三万五千大军便一直致力于制造战役的突破点,而且他也确实做到了这一点。阿鲁巴尼亚军一旦出现了破绽,穆勒当机立断,率领骑兵直插这个破绽。 经过对亚基的长期战争以后,穆勒所指挥的骑兵部队早已经成为帕尔契最引以为傲的精锐之师,但是这支部队的损失也是相当的惨重的。如今虽然骑兵的规模比刚组建时更大了,可是士兵的训练程度和作战经验却很不平衡。为了确保这次行动的成功,穆勒所率领的都是这支骑兵队中最精锐的老兵。 这些老兵们在双刀穆勒的身后勇猛突进,不断的扩大阿鲁巴尼亚军的这个缺口。穆勒是帕尔契军中除了李天昊本人和塞纳斯之外排名第三的勇猛之人,尽管此时阿拉姆和艾格留斯的战力已经不在他之下了,但是他们还没有建立和穆勒一样耀眼的武勋和名声。除了武艺出众,穆勒几近神技的骑术和沉稳老练的用兵能力也是士兵们最为信任的优点。只不过他有一个奇怪的扫把星跟随着他,只要帕尔契军获胜的战役穆勒从未负过伤,可是如果是战事失利的时候他就一定会受伤,而且输的越惨他的伤就会越重。在李天昊在第尔斯落草之前他便因为打败而伤了右手几乎不能战斗;后来尤利西斯偷袭第尔斯盟主扎伊尔的战斗中他几乎阵亡;再往后的巴德王子叛乱时他又负了伤;最近的一次巴鲁德要塞败战时他也负了轻伤。由此在士兵们之间便渐渐形成了一种默契,互相问询“穆勒大人是否安好”这句话的本意是想知道战争的胜负。 今天穆勒身负着战役胜负的关键之责,他用他的双刀和火焰一般炽烈的刀法,死死咬住了阿鲁巴尼亚军的这个破绽,并且将其不断扩大,如果他能够成功截断阿鲁巴尼亚右翼与中路军的联系的话,那么就有可能割裂并包围阿鲁巴尼亚右翼军并加以歼灭,一旦这个目标达成,那么阿鲁巴尼亚军就会输掉这场战役,唯一的区别就是输的有多么凄惨而已。 李天昊的计划到这里都是按部就班的达成了,可惜的是从这里往后就脱离了他的计划,因为阿德勒姆在出战之前留下了儿子阿鲁法和五千名士兵,这其中包括了阿德勒姆仅有的一千名骑兵。 阿鲁巴尼亚历来有两位劲敌,一个是南边的亚基,另一个则是北方的帕斯,相对于盛名在外的帕斯骑兵,阿鲁巴尼亚理所当然的把自己的骑兵部队都用在了防御帕斯帝国方面,而对于以战车为主力的亚基,阿鲁巴尼亚则用城墙和弓箭作为主要应对策略,因此历来在南部边境的骑兵数量就非常有限,阿德勒姆也只能使用手头能用的兵力而已。 但是今天这一战,正是这仅有的一千名骑兵和四千步兵发挥了决定性的作用。看到了穆勒的进攻态势以后,阿鲁法带着这支部队从穆勒的侧面切了过来。侧翼遭到了敌军突入其来的进攻,穆勒的军队并不为所动,依然忍受着侧翼的伤亡朝着既定的目标猛攻。这不是穆勒爱逞一时之勇,而是他已经看到了突穿对方阵列的曙光了。 尽管在阿鲁法的猛烈进攻之下穆勒的损失惨重,但是他依然成功的截断了阿鲁巴尼亚右翼与中路的联系。此时战场的态势是阿鲁巴尼亚右翼已经陷入三面作战的窘境,而穆勒的五千人马也处于两线作战的不利境地;相对的阿鲁巴尼亚中路军对阿戈巴尔指挥的帕尔契军正取得优势,海克托尔与阿鲁巴尼亚左翼军的战斗仍然只是稍占优势而已。 从总体而言,阿鲁巴尼亚军已经处于下风,但是却还暂时不至于落败,如果继续鏖战下去,很有可能最终的结果是阿鲁巴尼亚军右翼全军溃败,而穆勒的骑兵队也会陷入敌军的包围之中。 这个时候一个人的行为改变了整个战局,那就是接替穆勒指挥帕尔契主力部队的依莲。 依莲作为幕僚团的成员,在平定亚基的过程中并没有什么太过耀眼的表现,但那并不是她不够优秀,只是其他将领的光芒太强烈,以及她嫁给穆勒以后便很少冒头的缘故。人们往往只是记住了她是食人族这件事而忽略了她曾经是坎诺族头人的身份,她也曾经是率领数千坎诺食人族勇士四处征伐的指挥官。 此时纵观全局的她眼看到丈夫陷入了险境,顿时战意大盛,她纵马冲到了全军的最前面,挥舞着双刀带队朝着阿鲁巴尼亚的右翼军发动了近乎无谋的猛攻。 依莲的双刀和丈夫穆勒的一样苛烈勇猛,因为当初穆勒的双刀刀法就是受到了她的影响而领悟出来的,所不同的是穆勒用的是帕斯弯刀,而依莲用的是亚基弯刀。尽管在招数上略逊丈夫一筹,可在杀人的效率上来讲依莲显然更具有压倒性的迫力。她一边奋力冲杀,一边咆哮着:“突击!突击!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谁要是在战后让我看到腰里没有阿鲁巴尼亚人的人头,我就煮了他做晚餐!” 其实依莲在嫁给穆勒以后就已经戒掉了吃人的恶习,但是她的这个恶名还是不胫而走,这不光是因为她拥有普通女性所没有的高大健硕的身材,更因为她看人时总带着一种猛兽看着猎物的奇异目光,她的话让所有人听了都觉得后脖子发凉,不由得加快了手中武器的挥舞频率。 依莲的恐怖压迫力在这个时候起到了意外的好效果,因为这时候的阿鲁巴尼亚右翼军已经无法再抵抗下去了。从开战至今他们承受了最大的伤亡,不但饱受帕尔契弩弓兵的洗礼,又在将近三倍于己的敌军面前苦苦支撑,现在又陷入了三面作战的困境,锐减的人数和摇摇欲坠的士气已经到了仅仅能够保持不溃败的边缘,依莲的猛攻就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当依莲的进攻深深的楔入右翼军以后,这支勇猛顽强不落人后的军队终于承受不住,开始败走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章 五 没有结果的胜利 就在阿鲁巴尼亚军右翼陷入败走的时候,阿德勒姆也终于摆脱了李天昊的纠缠。 今天这一仗里李天昊的每一步棋都被阿德勒姆所看穿,但是仗却还是打到了这步田地也算是出乎阿德勒姆的预料了。在他每一步的算计之中都有一些与最初的估计有所出入,最后积少成多演变成了现在的局面。其中最大的误判就是阿德勒姆低估了李天昊的实力。 在敌阵之中乱战的李天昊并没有发挥出百分之百的实力,这一点阿德勒姆也清楚,只是他没有想到李天昊的战斗能力竟然能达到这样的程度,以他的本意是打算用自己的出击去诱导李天昊使出后招来,用儿子阿鲁法去迟滞敌军的行动,然后自己在摆脱李天昊之后将这支试图突破己方的敌军加以歼灭。可是阿德勒姆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旦和李天昊交上手就万难再摆脱这个对手。双方的实力的确旗鼓相当,可是作战的目标却截然不同。阿德勒姆只想浅尝既止,可李天昊却是抱着死缠烂打的心来的,在两人实力相近的情况下李天昊下定决心拖住阿德勒姆,阿德勒姆要走哪有那么容易?只要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因此为了摆脱李天昊的纠缠阿德勒姆真得说是使尽了浑身解数。 遗憾的是他脱离单挑重新回到指挥官的时机还是略微晚了一些,在依莲的猛攻之下他的右翼部队已经到了不可收拾的局面。不过阿德勒姆并没有因此而失去了冷静,他立即重新调整兵力,以现有的中路军和左翼军团一边承受着帕尔契军攻击一边重新变换调整了阵型。这件事情说起来简单,实际操作起来则比说要难上一万倍,阿德勒姆能在敌前完成这样的事情也堪称是神乎其技了。非但如此,他还适时出击营救回了一部分右翼军败退的士兵,终于在天黑之前重新稳住了阵脚重新取得了和帕尔契军相持的态势。 仗打到这个份上,李天昊也只得咬咬牙下令停止进攻了。经过这一天的鏖战,双方的损失都十分惨重。帕尔契军损失了一万四千人以上,将近占全军数量的百分之二十五;而阿鲁巴尼亚军的损失则高达两万三千多人,战损率超过了三分之一,这其中大部分人是在右翼被击破以后丢了性命。如果单单以兵源损失而言当然是帕尔契略占上风,可是这个帐要是细算起来其实李天昊是吃了亏的。因为他损失的都是历战的老兵,其中还包括了相当数量的精锐骑兵;而阿德勒姆的军队固然精悍却并没有太过丰富的作战经验,相对的这一仗以后许多人都完成了新兵到老兵的蜕变。而且就战场态势而言阿鲁巴尼亚军也并未落于下风,帕尔契军依然无法向前推进去进攻阿哥巴城。 经过这一仗以后,双方都对对方的战力有了更加深入的了解,李天昊明白了要从正面击败阿德勒姆的军队几乎是不可能的;而阿德勒姆也对帕尔契军的强悍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他后来递交给迪卡尔国王的奏章上明确指出帕尔契军的强悍程度的确更胜当年全盛时期的亚基军队,如果要打败这样的军队,就需要迪卡尔国王给他提供更加众多的军队和更为充足的粮秣装备才行。 之后双方继续在原地相持了将近一个月,谁也没有取得进展。但是李天昊派吉姆达去支援葛尔那斯的两万人最终并没能如愿拿下贝尔谢城,因为在阿德勒姆出兵阿哥巴城之前,已经重新调整了北部防线的部署,将原本配置在后方的兵力抽调了一半赶往贝尔谢城,加上贝尔谢城本身就是个半要塞化的城池,葛尔那斯知难而退,没有采取强攻。得知这个消息的李天昊当即下令撤兵。 至此帕尔契与阿鲁巴尼亚的第一次战役告一段落,最终结果是双方各自收兵。 奇怪的是在后世的历史学家眼里几乎一致认为是李天昊取得了这次战役的胜利,因为尽管双方谁也奈何不了谁,但是再怎么说帕尔契毕竟攻陷了一系列阿鲁巴尼亚据点并且加以据守,由此双方的实际交火线向阿鲁巴尼亚一方推进了数里至数十里不等。尤其是帕尔契攻陷了阿鲁巴尼亚的两个沿海城市舍尔和威利合,这两个沿海城市的确对于阿鲁巴尼亚几乎没有什么实际价值,可是对帕尔契而言却成了非常重要的棋子。因为布鲁克斯在攻陷这两个城市以后不但拆毁了这两个城市的所有海防系统,还大肆加固了这两座城市,使得它们成了两个帕尔契的前出据点。在之后的日子里这两座城市不但扩大了城市规模,而且还扩建了海港,由此从帕尔契源源不断的给这两个城市送来了粮食,武器,兵源,使得它们成了帕尔契的重要陆上出击点。从这里帕尔契可以直接威胁到阿哥巴城的侧后,仅此一点就足以说明这两个城市的战略价值所在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在当时即便如阿德勒姆也没有意识到这两个小小城市的损失会造成日后如此巨大的麻烦。阿德勒姆是出身于陆上作战的将领,当时他的意识里还没有意识到这两座城对于阿鲁巴尼亚而言是补给困难,坚守无益的地方,可对于能在狭海称霸的帕尔契海军而言,有了这两个城市就可以更有效的控制狭海海域,而且用船运补给也比横跨沙漠的陆运要方便快捷得多。对于阿鲁巴尼亚而言的小损失最终变成了插入阿鲁巴尼亚软肋的一把尖刀,这种概念只有拥有海上贸易经历的李天昊一干人等才会优先想到,而正是这种意识不经意间帮助了李天昊取得了一部分的优势。 阿哥巴会战的消息迅速传到了阿鲁巴尼亚都城巴士拉底,接到这份战报的迪卡尔气得浑身发抖。他当然不会明白阿德勒姆在这场战役中耗费了多少心力,做了多少努力,他只知道在这场战役中阿鲁巴尼亚损失惨重,还丢掉了不少领土,而帕尔契一方却没有一丝一毫的领土损失。这样的结果并不是他期望的,本来他把阿德勒姆派到南部去抵御帕尔契是指望他能获得巨大的胜利的。而现在阿德勒姆显然辜负了自己的这份期待,在迪卡尔的意识中始终认为阿德勒姆对于被自己挤掉了大将军的职务心存芥蒂,这一次的战果充分说明了他本身缺乏战胜敌人的意愿,因为一旦打赢了敌军那么阿德勒姆就没有用了,相反如果敌军长期作为国家隐患的话,他的地位就能长久稳固下去。身为国王必须要严厉的斥责这种不思进取的恶劣行为,以儆效尤。(未完待续。) 第一百章 六 外交努力 马格拉恩作为弗兰克国的次席大神官,每天要处理的事务可谓多如牛毛,甚至可以说已经超越了人类的极限。但是马格拉恩却不得不承受这份超负荷的工作,因为这是他作为实际掌握这个国家权力的执政者必须付出的代价。 眼下作为这个国家的决策者,马格拉恩就有一件头痛的事情必须要处理,那就是帕尔契派来的使者塞纳斯和阿拉姆。 如果要细论起这几年里马格拉恩的决策有什么失误的话,那么帮助亚基与帕尔契开战就是其中最大的一个。原本马格拉恩的计划是趁着亚基求援的机会,将势力逐步向东方发展,为今后发动更大规模的战争做好准备。可是事与愿违,弗兰克派出的雇佣兵团不但大败亏输,还折损了名将费舍尔,可以说是丢尽了脸面。不但连原定计划无法实施,还大大得罪了帕尔契国,根据生还者的报告来看,帕尔契国的强劲超过了预计。当时这种感觉还不是很明显,等到帕尔契灭亡了亚基以后问题就凸显出来了——弗兰克不但失去了一个盟国,还多了一个强大的敌人。 从这个层面来说帕尔契这次派来使者倒是一件好事,马格拉恩可以趁机寻求和帕尔契恢复和平,乃至于成为友好的外交关系。可惜的是目前马格拉恩还不能这么做,因为以贾克布伯爵为首的亚基国遗族流亡集团正在弗兰克国避难,而且作为盟国弗兰克已经答应了他避难的请求,这件事情相信帕尔契也早已知情,如果对方提出交出贾克布等人作为和平的代价,那么马格拉恩就很为难了。 要是贾克布伯爵这群人单纯只是个流亡的避难者身份的话,那么或许马格拉恩还可以暗中把他们交给帕尔契,但是亚基的流亡王子吉尔慕斯在阿鲁巴尼亚的巴鲁德要塞站稳脚跟以后,便和贾克布伯爵等人取得了联系,授予其驻弗拉克全权特使的职务,并且为其提供必要的资金援助。由此贾克布伯爵从一个可怜的流亡者身份摇身一变成了亚基的特使,要是一国的使者莫名其妙的失踪,那必定会在弗兰克国内引起轰动,马格拉恩将不可避免的受到质疑。因此面对帕尔契使者,弗兰克究竟该采取何种态度让马格拉恩左右为难。 此外,帕尔契派出来的这两位使者也是够让人大跌眼镜的。塞纳斯伯爵和阿拉姆子爵在帕尔契可算是大名鼎鼎的人物,两人都是功勋卓著的武将,曾经有数不清的亚基军官和武将死在了这两位的手上。可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两位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出来人竟然具备外交能力:塞纳斯是个有着一头红发的巨汉,同时也是一位善于言辞的酒豪;阿拉姆则是一位有着一张娃娃脸的英俊青年。他们在弗兰克登陆以后并没有直接奔着首都而来,而是用弗兰克神官们都没有见过的奇珍异宝铺路,大肆结交沿途的贵族和庄园主们。塞纳斯的豪迈令许多贵族钦佩,而阿拉姆的魅力也赢得了贵妇们的青睐。好动的阿拉姆沿途还进行了五十七次剑术比试并且保持了全胜的纪录,由此赢得了“闪电剑客”的称号而名声大噪。这一路走来,在这两位使者的个人魅力和财宝诱惑下大多数弗兰克贵族都对其怀有好感,相比之下除了花天酒地以外毫无建树的贾克布简直就像路边上的石头一样不起眼,这无形中给马格拉恩施加了压力。 然而再难决断的事情也不可能一直旋而不决,塞纳斯和阿拉姆还是来到了首都,作为执政者的马格拉恩必须接见这两位使者。为了表示郑重其事,马格拉恩还让作为弗兰克最高精神象征的首席大神官格拉古尔出席了这次的会面。 尽管对对方的作为早有耳闻,可是当马格拉恩看到这两位帕尔契使者的装束时还是吓了一跳——红发的塞纳斯伯爵竟然身穿着一身华丽的黄金铠甲,背着他那把骇人的巨剑,在阳光的照耀下如同天神下凡一般;他身边的阿拉姆子爵则穿着一身和他肤色接近的褐色劲装,青色的斗篷配上他那把细身剑,十足是一个流浪剑客的装扮。作为堂堂一国使者,竟然身穿戎装异服拜见,这也算是够标新立异的了。 “帕尔契阿芙瑞特女王陛下及第尔斯亲王李天昊殿下委托我等二人前来向弗兰克国表达我国的友好愿望,希望贵国能与我国在未来的日子里保持友好互助的外交关系。”塞纳斯的声音如同洪钟一般在大殿内回荡,只要是耳朵没有残疾的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两位帕尔契贵客远道而来,辛苦了。”马格拉恩朗声说道,却并没有请他们坐下,而是冷眼看着两位使者会作何反应。 见马格拉恩既没有下文,也不请自己落座,阿拉姆扬了扬眉毛,清了清喉咙开口道:“这位大人想必就是闻名遐迩的次席大神官马格拉恩吧?” “正是在下,阿拉姆子爵有何见教?” “在下想请问马格拉恩大人一件事,不知道以您的博学多才,是否知道曾经的亚基国和如今的帕尔契国有什么本质性的区别呢?” 马格拉恩略微思索了一下,道:“如果子爵阁下说的是两国的政治制度的话,那么在下的确还不甚了解,最多也只能算是略知一二吧。” “大人您想复杂了。在这方面在下所知道的恐怕也不会比大人您多。在下想说的是这两个国度里的人们的思维模式有本质的区别。” “哦?愿闻其详。”马格拉恩不紧不慢的说道。 阿拉姆微微一笑,道:“亚基国的人都擅长思考如何保住自己屁股下的座位不被对手或者同僚们夺去;而帕尔契的人则擅长夺走对手的座位然后占为己有。” 阿拉姆的脸上依然带着灿烂的笑容,可是现场的气氛却已发生了改变。他的言下之意说的是如果弗兰克的这些贵族和神官们不愿意与帕尔契保持友好的话,那么帕尔契就有可能用武力将他们赶下贵族的宝座并且夺取他们的国土。 虽然知道对方这么说只是虚张声势,目前的帕尔契正和阿鲁巴尼亚开战,是不会有余力再来进攻弗兰克的,可是马格拉恩从阿拉姆充满笑意的眼神中读到了他隐藏着的强烈杀气,而这股杀气足以让在场的许多人把这话当做是真实的威胁。(未完待续。) 第一百章 七 贸易伙伴 被阿拉姆这么一说,大殿上的气氛顿时变得沉重了起来。面对阿拉姆近乎赤裸裸的挑衅,有些人面露惊讶的神情,还有些沉不住气的人脸色也变得僵硬起来。 此时端坐在中央的首席大神官格拉古尔突然开了口:“这位年轻的子爵大人真是个有趣的人呐,你的这种说法很有参考价值。两位贵客来了这么久竟然没有请两位入座,真是失礼。来来来,快请坐下,我们慢慢交谈。” 被格拉古尔这么一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这位年逾古稀的首席大神官顶着已经纯白并且秃了一大半的白发,低垂的双眼早已经和眼袋融为一体。作为神之国弗兰克的最高领袖,早在十年以前他便因为身体状况欠佳而不再过问政务,转而将这个国家的一切交给了次席大神官马格拉恩打理,他自己则作为这个国家的精神领袖存在着。因此这些年来他一直深居简出,即便是高级神职人员也难见到他一面。这一次他能够出席此次与帕尔契使者的会面,充分说明了弗兰克对于帕尔契的重视程度,当然这也是马格拉恩的意思——如果不能在帕尔契与亚基之间做出决断,至少可以向帕尔契表明弗拉克对其的重视程度,要知道贾克布伯爵至今也未曾有缘见到格拉古尔一面呢。 年迈的首席大神官轻轻的伸出手来请塞纳斯和阿拉姆入座,然后才开口道:“两位贵客远道而来,相信不会仅仅是为了向我国表明贵国人民擅长的事情而已。” “不错,”马格拉恩急忙补充道:“听闻两位一路而来出手阔绰,广交我国的贵族豪强,不知道究竟对我国有何企图?” 塞纳斯站起身来行了一个礼,道:“我们此次前来的目的是与贵国成为友好领邦,次席大神官口中的所谓结交豪强不过是为了向贵国表达友好的愿望罢了。” 马格拉恩冷冷一笑道:“哦?如果那样挥霍仅仅只是表示友好的话,那么在下很好奇两位给我国带来了什么样的诚意。” 塞纳斯大喇喇的摆了摆手道:“和那些微不足道的东西相比,我们带给贵国的礼物可要重得多了。” “是吗?或许是在下的视力退化了吧,两位似乎什么也没有带呢。”马格拉恩露出了嘲讽的笑容。 塞纳斯抱起肩膀,冷笑道:“大人您的视力没有任何问题,只不过眼光太过短浅而已。我们为贵国带来的是长久的和平友好,以及更甚于亚基尚且存在时的贸易额度。有了这两样保障,贵国将获得源源不断的财富和物资,这难道不是远胜于我们给予那些贵族豪强们的财宝吗?” “唔,这么说来倒确实是一份好礼物呢。”格拉古尔喃喃说道。但是这句话说得相当的轻,除了站在他身板的马格拉恩以外恐怕没能搔动在场任何一个人的耳膜。 可是这句话在马格拉恩耳中却如同一声雷鸣一般响亮,因为这句话要是被在场的其他神职人员或者贵族们听见,那就相当于认可了与帕尔契的友好关系了。格拉古尔没有大声宣布出来恐怕也正是留着余地,希望不会影响到马格拉恩的政略。 马格拉恩忙道:“贵国提出的建议的确十分诱人,可是很遗憾的,我国之前就与亚基国结盟,而贵国则与亚基国保持着战争状态,如果我国在这个时候选择与贵国结盟的话,那便成了没有信义,反复无常的国家了。在我国如果被人称为没有信用的人的话,那么这个人便无法继续立足于世上了。” 塞纳斯立即反驳道:“马格拉恩大人言之差矣。信义于一个人而言的确是无比重要,但是如果是为了国家的利益的话,那么就需要懂得变通之道了。在下对贵国重视信义的行为表示由衷的钦佩和赞叹,但是有时候也必须仔细分清形势。当前帕尔契国已经掌握了亚基的全部领土并且正在逐步巩固它的统治,而反观亚基的余孽,不过借助于阿鲁巴尼亚的庇护,偏安于一个小小的巴鲁德要塞之中,其力量充其量也只能成为阿鲁巴尼亚的附庸领主而已。试问与这样一个国家继续保持同盟关系而拒绝一个新兴的,前途无量的国家伸出的友好之手,对于贵国而言究竟有什么好处?如果贵国与阿鲁巴尼亚同样也保持着同盟关系的话,那么我国或许根本不会做出这样令贵国为难的举动了。可是请容在下吐露一句实言,即便这是事实,贵国依然应该与我国建立友好的邦交才是上策。 请看现在东方正在发生的巨变。帕斯帝国陷入了分裂,拜巴斯巴恩扶植的珀农卡尔一世和比哈布扶植的鲁达内尔分庭抗礼,将帕斯帝国分成了东西两块。由此可以推断在不久的将来,陆上的商路将被截断,所有来自东方的贸易只能通过海路进行贸易。作为商路的最西端的贵国将不得不面临选择,那就是与阿鲁巴尼亚通商,还是与我国通商,否则贵国需要的丝绸,香料,瓷器等等将会几近断绝。而反观我国与阿鲁巴尼亚的商业贸易路线,结果就不难显现出来了。 阿鲁巴尼亚在狭海的舰队早就被我国击败,至今为止一蹶不振;如果商人要选择从帕斯湾将货物送到狄启尔海的话,那么势必会影响到帕斯帝国的利益,因此几乎可以断定帕斯帝国会不遗余力的对这条商路进行骚扰以打击阿鲁巴尼亚的商业利益;至于在狄启尔海的阿鲁巴尼亚舰队,目前以我国的海军力量还不足以将他们完全压制住。但是恐怕你们也已经听说了,在巴鲁德要塞之战中,我国仅凭几十艘商船便打败了拥有数十艘战舰的阿鲁巴尼亚舰队。相信在一两年之间,我国便会重新组建在狄启尔海的舰队,到时候阿鲁巴尼亚将会失去狄启尔海的制海权。也就是说用不了几年,阿鲁巴尼亚就会完全失去海上贸易的能力。因此从长远利益出发,贵国要继续维持必要的海上贸易的话,我国将是唯一妥当的贸易伙伴国家。” 塞纳斯的这番话娓娓道来,言辞中有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说得在场的弗兰克神职人员和贵族们哑口无言。 马格拉恩却在内心处露出了微笑,因为受塞纳斯这番话的启发,他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一件他早就想要做的事情,或许这次帕尔契的来访是一个契机,如果能正确的引导的话,那么就有可能把事情的发展方向引导道他所希望的路上去。 “塞纳斯伯爵大人的这番话真是金玉良言,在下相信在座的每一位大人都会认同这一观点。虽然我国出于信义,不能在这种时候解除与亚基国的同盟关系转而与贵国建立同盟,但是和平的发展两国之间的贸易合作必定是对双方都大有裨益的行为。”马格拉恩用这段话给这一次的外交斡旋打上了一个休止符,经由他这么一说,不论是首席大神官格拉古尔还是其他神职人员或者贵族们都不便在这个时候再提出反对意见了,何况从表面上来看这件事情的确是对弗兰克国有着巨大利益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一章 一 各怀鬼胎的外交努力 就在塞纳斯和阿拉姆与弗兰克国达成了友好贸易协定的同时,另一场外交斡旋也正在他们的东方秘密进行着。而参与者则是阿鲁巴尼亚和帕斯帝国的几方势力。 如果说帕尔契与弗兰克的阻碍还只是因为亚基这个名存实亡的国家的话,那么阿鲁巴尼亚与帕斯帝国的外交工作就显得千头万绪,困难重重了。因为阿鲁巴尼亚要面对的不是一股势力,而是许多股利益立场完全不同的帕斯势力。 这其中势力最大的两者当然是珀农卡尔一世和鲁达内尔。珀农卡尔被拜巴斯巴恩救出来以后重新占据了首都耶克巴达,并且控制了耶克巴达以东的广大地区,不断招抚各地的诸侯和军队,逐渐控制住了帕斯一半以上的领土;而由原军务大臣比哈布所扶植的鲁达内尔国王则以比哈布的领地为基础,坐拥十万大军和众多贵族的支持,盘踞着帕斯帝国西北方向,拥有大约相当于帝国三分之一面积的领土。 除了这两股势力以外,原财务大臣松格瑞斯和原国务大臣克巴尔多也分别盘踞着帝国的西南部和南部。他们虽然没有可以扶植的王室成员作为政治筹码,却依然是帕斯帝国内举足轻重的大势力。珀农卡尔和鲁达内尔之间没有分出胜负之前,这两股势力都是双方极力想要争取的力量。 如果不是因为在耶克巴达城内比哈布为了一己私利强行带走了鲁达内尔国王的话,那么松格瑞斯和克巴尔多或许还是会和他结成同盟的。可是比哈布带头搞内讧的行为严重的损害到了三方的互信关系,要不是他们极其厌恶拜巴斯巴恩夺去了他们原有的权力以及他们曾经合谋将珀农卡尔赶下台的话,那么他们或许就会投到珀农卡尔一世麾下去讨伐比哈布了。 正是由于这错综复杂的关系,导致松格瑞斯和克巴尔多为了生存而走到了一起。于是帕斯帝国形成了三派对抗的局面,有着大义名分的珀农卡尔一世由于拜巴斯巴恩向盟友辛德拉派出五万大军而暂时处于兵力不足的局面,可是却拥有最大的国土面积,因此暂时无力发动进攻;被珀农卡尔定罪为叛逆的鲁达内尔国王目前拥有最大的兵力,但是却缺乏足以和拜巴斯巴恩抗衡的将才;而松格瑞斯与克巴尔多的联盟则无论是政治上、经济上还是军事上都是最弱的一方,他们在两方角逐中摇摆不定。 因此这三方势力都迫切需要与阿鲁巴尼亚交好。对于鲁达内尔而言他的西面是神之国弗兰克,但是与之接壤的地区存在着许多不服弗兰克管辖的游牧民族,只要与他们交好,就可以利用他们作为缓冲地带来有效的阻止弗兰克国的进军企图;他的南边则是阿鲁巴尼亚,如果能够和阿鲁巴尼亚结成同盟或者互不侵犯条约的话,那么他才能够专心对付东边的拜巴斯巴恩。松格瑞斯与克巴尔多更是希望能够与阿鲁巴尼亚和平相处来稳固他们本就岌岌可危的战略态势。至于珀农卡尔一世么,他当然希望阿鲁巴尼亚能够在他的敌人背后狠狠插上一刀,好让自己更加轻松的获胜的。 由此阿鲁巴尼亚的国都巴士拉底城变得格外的忙碌起来——三派的使者走马灯似的来到了巴士拉底寻求与阿鲁巴尼亚同盟。 其实从阿鲁巴尼亚的立场来看帕斯的内乱实在是一个天赐的良机。自从与帕尔契开战以来,阿鲁巴尼亚的兵力就显得有些捉襟见肘,如今帕斯内乱一起,自然没有余力再来和阿鲁巴尼亚纠缠边境的争端了,那么阿鲁巴尼亚就可以把原先驻守在帕斯边境的军队抽调相当一部分前往南部边境参加与帕尔契的战争了。但是迪卡尔二世当然不会把这个企图公诸于众了,相反他还准备利用这个契机好好敲诈一把帕斯的使者。 对于鲁达内尔派来的使者,迪卡尔二世表示愿意有条件的接受对方提出的互不侵犯条约。虽然不能提出领土上的要求,但是迪卡尔也狮子大开口要求对方每年提供五十万枚银币的和平维持资金作为阿鲁巴尼亚保持中立的代价;对于松格瑞斯和克巴尔多的使者,迪卡尔二世则要求对方出让帕斯湾内的航道通行权,以保证阿鲁巴尼亚的商船可以顺利的进入帕斯湾直达巴士拉底城外,由此巴士拉底城的商业繁荣程度可以大幅度的得到提升。对于珀农卡尔一世的使者,迪卡尔则表示阿鲁巴尼亚目前实在无力协助其攻击敌军侧后,因为阿鲁巴尼亚本身正在与帕尔契国交战,但是如果珀农卡尔一世愿意答应在胜利以后完全开放帕斯湾的海上通行权,以及阿鲁巴尼亚商人在大陆商路上的免税商业活动的话,那么阿鲁巴尼亚将会在珀农卡尔一世对鲁达内尔发动攻击的同时从侧后对鲁达内尔发动夹击。 完成如上的外交斡旋以后,志得意满的迪卡尔二世无意间向他的爱妃苏拉透露了自己的“灵活”外交政策。得知这一消息的苏拉在私下的时候通过布鲁达斯摩向远在巴鲁德要塞的吉尔慕斯王子和塞尔达将军表达了自己的忧虑:迪卡尔二世已经犯下了一个重大外交失误,而最终的结果一定会让阿鲁巴尼亚陷入困境。 苏拉认为迪卡尔的这种外交处置表面上看来左右逢源,也为阿鲁巴尼亚带来了大量的财富和好处,可是从长远看来却是绝对错误的,因为帕斯帝国分裂的三方是不可能持续分裂下去的。在这三方势力之中,松格瑞斯和克巴尔多的这一股是最无足轻重的,因此和他们签订的协议几乎是一纸空文。即便不与对方签订这样的协议,阿鲁巴尼亚的舰队和商船队依然可以顺利通过帕斯湾,因为对方绝不会为了这点而贸然与阿鲁巴尼亚交战的,迪卡尔这么做的结果除了落人口实以外没有实际的功能;而帕斯帝国剩余的两方之中,最终获胜的必然是拜巴斯巴恩扶植的珀农卡尔一世,以拜巴斯巴恩的实力而言实在远在比哈布一党之上,兵力的弱势早晚会扭转过来,到时候鲁达内尔一派将无法阻挡他干任何事情。如此一来,与鲁达内尔暗中交好的事情必定会最终败露,那时候珀农卡尔一世将重新掌控整个帕斯帝国,就算他一时之间不会对阿鲁巴尼亚下手,也一定会想办法暗地里下刀子的。在强敌帕尔契尚未解决的时候,如果再增加一个强大的帕斯帝国的话,阿鲁巴尼亚的战略局面将变得岌岌可危。 这是苏拉在依附于阿鲁巴尼亚以来第一次郑重考虑该如何行事才能保住阿鲁巴尼亚,或者说保住亚基国最后的血脉。(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一章 二 增兵换将 如果说迪卡尔二世在外交上的措施只是让苏拉感到忧虑的话,那么他接下来的举措则让苏拉卸下了一向不过问政事的外表而不得不对迪卡尔进行劝谏了,因为迪卡尔决定撤换掉阿德勒姆的职务。 由于同帕斯帝国的三方都达成了和平的协议,迪卡尔二世觉得自己北部的边境获得了空前的安全环境,因此他决定将原本驻扎在北部边境的五万骑兵抽调出来增援南部与帕尔契的战争。这由两万骑兵和三万名骆驼兵组成的五万名大军,可以说是阿鲁巴尼亚硕果仅存的最精锐的部队。自从在与亚基的作战中损失了大量兵源和将领以后,阿鲁巴尼亚剩余的机动作战兵力就只剩下了北部的这五万人和长年驻扎在首都巴士拉底的两万骑兵了。剩下的一些骑兵部队都是后来组建起来的,时至今日依然没有恢复到原来的水平。 好在在那场大败之后,阿鲁巴尼亚对亚基一直处于守势,而亚基又陷入了与南部帕尔契的战争之中无暇北顾,因此阿鲁巴尼亚南部边境虽然没有足够的骑兵驻扎,倒也没有出现什么危险,这也就是在上一场阿哥巴战役中阿德勒姆仅有一千骑兵可供调动的原因。 现在迪卡尔决定把北部边境的机动兵力全部调到南部来,那么很明确的一个问题就是由谁来统帅这支骑兵部队?尽管阿鲁巴尼亚的军事指挥人才曾遭受到空前的打击,但是这并不包括长年在北境驻防的将领,而统帅这支骑兵的正是阿鲁巴尼亚名将舒尔亚和阿布拉赫。 要说起这两位将军来,他们在阿鲁巴尼亚军中的资历是远胜于阿德勒姆的。在阿德勒姆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时,他们两个就已经是驰骋疆场的名人了,他们在北部边疆为帝国戍守的时间长达十年之久。关于他们的势力其实只要看他们能被先王派去抵御强大的帕斯帝国的威胁,就足以明白个中奥妙了。这两人都是智勇双全的人才,也是一对难得的好搭档。如果不是因为阿德勒姆在帝国最危急的关头战胜了亚基大军建立了超越所有人的武勋的话,那么大将军的职务很有可能会在他们俩中间选择。 当然,迪卡尔不是个笨蛋。在他的眼里看来,阿德勒姆除了性格以外确实在各方面都比这两位名将更为优秀,而且这两位将军在政坛一直保持着中立,并没有为他的登基立下功劳。可是如今他心目中最大的威胁是阿德勒姆而非这两位,所以对这两人他反而寄以更多的信任。 如果要把骑兵调动到南方去,那么势必要在这两位将军之中选择其一作为统兵的将领,而一旦部署在南方以后就会产生这支骑兵部队的归属问题——要是将骑兵部队归属在阿德勒姆麾下,那么别说迪卡尔本人对于这种处置不太放心,就是这两位将军本人究竟能不能心服口服也是个很大的问题。要知道比起资历这两位都胜过阿德勒姆,被阿德勒姆后来居上做到大将军的职务本身就已经让这两位非常的不满,如今又要他们屈居于被贬官的阿德勒姆之下那恐怕很难处好两者的关系。再加上迪卡尔一直认为阿哥巴战役中阿德勒姆是故意懈怠,不肯全力应战而导致的丢失国土,正好借此机会褫夺阿德勒姆的兵权以示惩戒。 听到自己的爱妃苏拉对自己的决定表示反对,这多少让迪卡尔有点不快,要知道一直以来苏拉对自己都是十分顺从,从来没有违逆的言辞,可是今天却开了一个先例。 “爱妃何以觉得寡人这么做是错误的呢?”迪卡尔一边说,一边轻轻抚弄着苏拉的腰肢。 苏拉用手臂勾住了迪卡尔的脖子,道:“臣妾知道陛下如此安排自然有陛下的用意,只是以臣妾愚钝的想法,觉得陛下这么做似乎难以尽善尽美。” “哦?这话怎么说呢?” “陛下请想,身为一个武将自然是以荣誉为先,可是臣妾却觉得那个阿德勒姆不会这么想,从骨子里那个人就不是一个武将。陛下如果让舒尔亚或者阿布拉赫隶属于他的麾下,或许那两位将军确实会相当的不满,将帅之间难免会有摩擦;可是陛下如果让阿德勒姆处于这两位将军之下的话,那么那个阿德勒姆大概会甩手把所有事务都顺理成章的推给这两位将军了。臣妾知道陛下对这个阿德勒姆的看法,但是想必陛下也认同他的指挥才能。要是任由这样一个人甩手不干事的话,那么显然会令阿鲁巴尼亚的军事力量受到损害。” “唔,爱妃说得也有道理,可是正如你所说的,让这两位将军委身听命于阿德勒姆,一样会造成将帅不合啊。” 苏拉一翻身依偎到了迪卡尔的怀里,笑道:“陛下,这是必然会出现的局面,可是舒尔亚和阿布拉赫两位将军却必定会接受这个现实,只需要陛下您的一句话就能平复他们心中的怨气。” “一句话?” “对,陛下只需告诉他们,阿德勒姆即使左迁,毕竟也曾经是他们的大将军,以阿鲁巴尼亚注重实绩的传统来看,阿德勒姆作为他们的长官也并没有什么错。而且阿德勒姆毕竟比他们更了解帕尔契的作战方式,由他指挥更不容易出错。陛下请想,这两位将军虽然听命于阿德勒姆,可是这些骑兵却是归属于这两位将军的,阿德勒姆手中的步兵若是坚守还应付得来,要是野战的话还是要倚重于这两位将军,因此可以断定他一定会想办法与这两位将军处好关系。而且真的打起仗来,能够左右胜局的还是这些骑兵,两位将军也可以借此立下足够的武勋,并且积累对帕尔契的作战经验。如此两位将军必定对陛下心存感激,一定会更加忠于陛下。到那时候陛下再将阿德勒姆调走的话,岂不是顺水推舟?” 迪卡尔听了苏拉的这番话,这才展露出笑容道:“爱妃说得好!这样做确实更加妥帖,寡人能娶了你这么个贤内助,真是寡人的福气啊。” 迪卡尔一边说一边就想去解苏拉的衣服。苏拉忙一侧身躲了开去,柔声道:“陛下不要心急,臣妾这个月没有行经,只怕已经怀上了陛下的骨肉,要不还是请御医来看一下?” 迪卡尔脸色一变,喜道:“果有此事?寡人立即宣御医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一章 二 增兵换将 如果说迪卡尔二世在外交上的措施只是让苏拉感到忧虑的话,那么他接下来的举措则让苏拉卸下了一向不过问政事的外表而不得不对迪卡尔进行劝谏了,因为迪卡尔决定撤换掉阿德勒姆的职务。 由于同帕斯帝国的三方都达成了和平的协议,迪卡尔二世觉得自己北部的边境获得了空前的安全环境,因此他决定将原本驻扎在北部边境的五万骑兵抽调出来增援南部与帕尔契的战争。这由两万骑兵和三万名骆驼兵组成的五万名大军,可以说是阿鲁巴尼亚硕果仅存的最精锐的部队。自从在与亚基的作战中损失了大量兵源和将领以后,阿鲁巴尼亚剩余的机动作战兵力就只剩下了北部的这五万人和长年驻扎在首都巴士拉底的两万骑兵了。剩下的一些骑兵部队都是后来组建起来的,时至今日依然没有恢复到原来的水平。 好在在那场大败之后,阿鲁巴尼亚对亚基一直处于守势,而亚基又陷入了与南部帕尔契的战争之中无暇北顾,因此阿鲁巴尼亚南部边境虽然没有足够的骑兵驻扎,倒也没有出现什么危险,这也就是在上一场阿哥巴战役中阿德勒姆仅有一千骑兵可供调动的原因。 现在迪卡尔决定把北部边境的机动兵力全部调到南部来,那么很明确的一个问题就是由谁来统帅这支骑兵部队?尽管阿鲁巴尼亚的军事指挥人才曾遭受到空前的打击,但是这并不包括长年在北境驻防的将领,而统帅这支骑兵的正是阿鲁巴尼亚名将舒尔亚和阿布拉赫。 要说起这两位将军来,他们在阿鲁巴尼亚军中的资历是远胜于阿德勒姆的。在阿德勒姆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时,他们两个就已经是驰骋疆场的名人了,他们在北部边疆为帝国戍守的时间长达十年之久。关于他们的势力其实只要看他们能被先王派去抵御强大的帕斯帝国的威胁,就足以明白个中奥妙了。这两人都是智勇双全的人才,也是一对难得的好搭档。如果不是因为阿德勒姆在帝国最危急的关头战胜了亚基大军建立了超越所有人的武勋的话,那么大将军的职务很有可能会在他们俩中间选择。 当然,迪卡尔不是个笨蛋。在他的眼里看来,阿德勒姆除了性格以外确实在各方面都比这两位名将更为优秀,而且这两位将军在政坛一直保持着中立,并没有为他的登基立下功劳。可是如今他心目中最大的威胁是阿德勒姆而非这两位,所以对这两人他反而寄以更多的信任。 如果要把骑兵调动到南方去,那么势必要在这两位将军之中选择其一作为统兵的将领,而一旦部署在南方以后就会产生这支骑兵部队的归属问题——要是将骑兵部队归属在阿德勒姆麾下,那么别说迪卡尔本人对于这种处置不太放心,就是这两位将军本人究竟能不能心服口服也是个很大的问题。要知道比起资历这两位都胜过阿德勒姆,被阿德勒姆后来居上做到大将军的职务本身就已经让这两位非常的不满,如今又要他们屈居于被贬官的阿德勒姆之下那恐怕很难处好两者的关系。再加上迪卡尔一直认为阿哥巴战役中阿德勒姆是故意懈怠,不肯全力应战而导致的丢失国土,正好借此机会褫夺阿德勒姆的兵权以示惩戒。 听到自己的爱妃苏拉对自己的决定表示反对,这多少让迪卡尔有点不快,要知道一直以来苏拉对自己都是十分顺从,从来没有违逆的言辞,可是今天却开了一个先例。 “爱妃何以觉得寡人这么做是错误的呢?”迪卡尔一边说,一边轻轻抚弄着苏拉的腰肢。 苏拉用手臂勾住了迪卡尔的脖子,道:“臣妾知道陛下如此安排自然有陛下的用意,只是以臣妾愚钝的想法,觉得陛下这么做似乎难以尽善尽美。” “哦?这话怎么说呢?” “陛下请想,身为一个武将自然是以荣誉为先,可是臣妾却觉得那个阿德勒姆不会这么想,从骨子里那个人就不是一个武将。陛下如果让舒尔亚或者阿布拉赫隶属于他的麾下,或许那两位将军确实会相当的不满,将帅之间难免会有摩擦;可是陛下如果让阿德勒姆处于这两位将军之下的话,那么那个阿德勒姆大概会甩手把所有事务都顺理成章的推给这两位将军了。臣妾知道陛下对这个阿德勒姆的看法,但是想必陛下也认同他的指挥才能。要是任由这样一个人甩手不干事的话,那么显然会令阿鲁巴尼亚的军事力量受到损害。” “唔,爱妃说得也有道理,可是正如你所说的,让这两位将军委身听命于阿德勒姆,一样会造成将帅不合啊。” 苏拉一翻身依偎到了迪卡尔的怀里,笑道:“陛下,这是必然会出现的局面,可是舒尔亚和阿布拉赫两位将军却必定会接受这个现实,只需要陛下您的一句话就能平复他们心中的怨气。” “一句话?” “对,陛下只需告诉他们,阿德勒姆即使左迁,毕竟也曾经是他们的大将军,以阿鲁巴尼亚注重实绩的传统来看,阿德勒姆作为他们的长官也并没有什么错。而且阿德勒姆毕竟比他们更了解帕尔契的作战方式,由他指挥更不容易出错。陛下请想,这两位将军虽然听命于阿德勒姆,可是这些骑兵却是归属于这两位将军的,阿德勒姆手中的步兵若是坚守还应付得来,要是野战的话还是要倚重于这两位将军,因此可以断定他一定会想办法与这两位将军处好关系。而且真的打起仗来,能够左右胜局的还是这些骑兵,两位将军也可以借此立下足够的武勋,并且积累对帕尔契的作战经验。如此两位将军必定对陛下心存感激,一定会更加忠于陛下。到那时候陛下再将阿德勒姆调走的话,岂不是顺水推舟?” 迪卡尔听了苏拉的这番话,这才展露出笑容道:“爱妃说得好!这样做确实更加妥帖,寡人能娶了你这么个贤内助,真是寡人的福气啊。” 迪卡尔一边说一边就想去解苏拉的衣服。苏拉忙一侧身躲了开去,柔声道:“陛下不要心急,臣妾这个月没有行经,只怕已经怀上了陛下的骨肉,要不还是请御医来看一下?” 迪卡尔脸色一变,喜道:“果有此事?寡人立即宣御医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一章 三 流亡王子 塞尔达陪着吉尔慕斯王子一同站在了巴鲁德要塞的最高处,从这里可以看到东方一望无垠的沙漠以及西方蔚蓝色的狄启尔海,海风将带着咸味的空气阵阵吹来,给这个位于沙漠边缘的要塞带来了些许的凉意,但是塞尔达知道吉尔慕斯王子真正在眺望只是那目力所不能及的家乡——亚基的方向。 命运给了这位年仅七岁的小王子太过沉重的包袱,吉尔慕斯原本应该在无忧无虑的嬉戏中渡过的童年生涯却因为亚基的灭亡而不得不就此终止,并且担负起亚基复国的重任。这即便是对成人也是个近乎妄想的事情,可偏偏却要压在吉尔慕斯年幼的肩膀上,这一点塞尔达每每想到都不觉替他捏一把汗。 好在这位小王子似乎继承了他的父亲艾游卡的基因,不但聪慧过人,而且还自然流露出一股王者的气势,在李天昊带兵突袭巴鲁德要塞的时候吉尔慕斯的表现堪称出人意表,由此也大大的提升了他自身在士兵中的威信。这些聚集在王子身边的流亡者们对于王子的资质有着极高的期望,他们在那一场战役以后仿佛在黑暗的夜里看到了一丝曙光般,更加尽心尽力的为这位王子殿下效命。 这对于塞尔达而言当然是一件好事,可是事情总是有利有弊。王子殿下的名声大噪引来了许多原本流亡四处的人前来归附,壮大力量固然是塞尔达的希望,但是这些人却并不都是适合作战的士兵,其中也包括了相当部分的贵族子弟。这些人虽然也算是历经苦难才得以辗转到此,但是以塞尔达的眼光看来,这些人都不是当士兵的料,更不用说带兵打仗了,最多只能胜任文书工作,而巴鲁德要塞目前根本用不了这么多文书工作者。 以巴鲁德要塞以及周边的土地而言最多只能养得起七千名士兵,这还是要让士兵们自己屯田才行。像这样什么也干不了的贵族每多一个,就意味着要占用一份士兵的口粮,而且还减少了一个劳动力,这个问题显然会随着时间的推演而越来越困扰塞尔达,想到这里塞尔达不禁轻轻叹了口气。 “将军,你在为什么事情苦恼吗?” “啊,没有,没有什么,殿下。属下并没有什么苦恼。” “将军,你实在不太擅长说谎。其实就算你不说出来,问题也不会因此而消失不见的。想这巴鲁德要塞区区弹丸之地,兵不过数千,要想复国根本就是痴人说梦而已。阿鲁巴尼亚与帕尔契虽然开战,即便阿鲁巴尼亚打赢了,亚基就会因此而复国吗?” 塞尔达惊异的看着眼前这个小王子,就算自己早就知道王子殿下远比同龄的孩子早熟,就算他小小年纪对于习武就有着超越常人的领悟能力,可是这一番见识实在惊人,就算是成年人都未必能有如此深邃的洞察力,而这一切竟然出现在了七岁的孩童身上,此刻就连塞尔达都有点确信这个孩子是受到亚基历代先王庇佑的了。 “殿下不必太过着急了,以属下愚见,阿鲁巴尼亚和帕尔契的战争还会进行很久,眼下殿下需要在意的是如何把巴鲁德要塞经营好,然后再伺机而动。殿下您年纪还小,等到您成年以后,一定会是一位英明睿智的王者,那时候亚基的人民会欣然加入您的麾下,把帕尔契侵略者赶走的。” 吉尔慕斯会心的笑了笑,道:“将军你说得是,现在着急也不会有更好的办法。眼下我应该做的是干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好好读书,努力练习骑马,射箭,剑术,对吗?” “正是如此,属下非常期待看到殿下您的成长。”塞尔达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道。 吉尔慕斯伸展了一下四肢,道:“好吧,我也休息够了,接下来是什么课程呢?射箭么?老实说,莫德的箭术称不上一流,将军你该物色一个更好的射手来教我才是。” 塞尔达笑了笑道:“是,属下一定尽快去办。真可惜属下的箭术也不高明,不然属下就亲自教授殿下箭术了。” 送走了吉尔慕斯以后,塞尔达四处张望了一下确认没有人望向自己,然后才道:“是你吗,布鲁达斯摩?” “正是在下。殿下可真是个令人期待的王子呀。”阴暗处一个声音冒了出来。 尽管早已经明白这是影子兄弟会的行事作风,可塞尔达还是觉得十分不快,由此塞尔达也明白了自己的性格只适合在战场上明刀明抢的战斗:“你这次带来了什么消息?好的还是坏的?” “大人这么问,小人还真不知道该如何答复您了。对于王子殿下或许这是个有利的坏消息,至于对大人您么,小人就不确定是好是坏了。” “行了行了,你直说就是了。” “已经确认苏拉大人怀上了迪卡尔的孩子,如果产下男婴,那么苏拉大人在阿鲁巴尼亚宫廷内的地位将会更为提高。这对于殿下而言应该是个好消息吧,不过殿下的母亲大人成了别人的母亲,这似乎??????” 塞尔达冷哼了一声,道:“你觉得以殿下的聪明睿智,他会真的忘记自己生母是谁么?” “这倒也是,不过苏拉大人要是真的生下男孩,那么势必会招来阿鲁巴尼亚王子们的不满,今后大人面临的局面会更加危险。” 塞尔达点点头道:“这是必然的。有你在,相信没人能暗算到她,至于宫廷内的争斗么,苏拉应该不会输给其他女人的。” 布鲁达斯摩干笑了几声,道:“看来大人还真是了解苏拉大人呢。小人这次来,还带来了苏拉大人给大人的一份礼物,此刻应该已经在大人屋内了。苏拉大人托小人转告大人说,这一切都是为了亚基的复国大业,请您不要责怪她。” 塞尔达立即明白了苏拉指的的什么,说实话苏拉的床上功夫确实能让男人流连忘返,欲罢不能,可是这些日子以来繁重的事务早就让塞尔达忘却了这一切,反倒是被布鲁达斯摩这么一说,又重新让他回味起来一些过去的往事来。 “好了,我明白了。你可以退下了。”塞尔达说罢便匆匆而去。 等到塞尔达忙完了一天的工作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自己的住处时才发现苏拉送来的礼物竟然是一个面貌与苏拉十分相似的年轻女孩!当这个的女孩跪在地上迎接自己回来的时候,塞尔达觉得潜伏在灵魂深处的某些东西又再次苏醒了过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一章 四 使者归来 沙漠的热风刮在穆勒的脸庞上,这干燥的气流会让所有人感觉到难受,至于穆勒则更是如此,因为此刻他的心情相当不好。 本来塞纳斯和阿拉姆完成使命载誉归来的消息是振奋人心的好事,为此李天昊决定亲自出迎以表达对两人的感激之情,穆勒作为李天昊的家臣外加这两位使者的朋友理应陪同前往,但是就连穆勒自己也没有料到在出发的前一夜竟然会和自己的妻子依莲闹翻。 穆勒和依莲已经结婚快六年了。尽管穆勒本人并没有对这段婚姻表示过任何不满,可是却仍然经不住别人在背后议论他们俩的这段婚姻,究其原因就是穆勒和依莲看起来不太相称。依莲要论起长相来其实完全可以列入美女的行列,只不过她天生身材高大,体格健硕,皮肤黝黑,而且还是个食人族的女头人,这让别人看她的时候总有一种莫名的恐惧,即便在婚后她已经改掉了吃人的恶习。相对而言穆勒则是一位玉树临风的英俊男子,他那一头棕色的卷发配上他白皙的皮肤以及湖蓝色的眼睛,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异国来的王子一般闪耀夺目,而且穆勒并非是绣花枕头,而是有真才实学的优秀武将,所以一直以来穆勒都是第尔斯少女们心目中向往的对象。这两人的结合,结果就是穆勒把原本并不差的依莲给比下去了,在那些没能嫁给穆勒的少女们心中更是如此,因此在他们婚后这类不怀好意的谣言一直不断。好在穆勒的性格内敛,沉默寡言,对于这类谣言他一律充耳不闻,自顾自的和依莲两人双宿双飞,千恩百爱旁若无人,由此成功的平息了不少谣言。可是婚后两人一直没能生下一儿半女,这一点就算穆勒本人并不在意,却无法制止别人对这个暗地里指手画脚,而在这一点上依莲并不能做到像丈夫那样豁达,这也成了他们婚后第一次大吵的导火索。 “你这两天的情绪好像都不太高么,发生了什么事吗?”李天昊策马靠了过来,笑吟吟的说道。 “不,没什么,属下只是有些恍惚,少主。”穆勒如此敷衍道。 穆勒没有说出内心的独白,他不想破坏李天昊此刻的好心情。其实自己和妻子吵架的另一个导火索就是李天昊,就在前几天,太医诊断出了缇娅子爵夫人再次怀孕了。 缇娅子爵夫人是李天昊的公开情人,这一点在帕尔契宫廷上下无人不知,相比于阿芙瑞特女王陛下,第尔斯亲王李天昊其实更喜欢缇娅夫人。而女王陛下能默许这一事实并且和缇娅夫人相处融洽犹如姐妹,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女王陛下在诞下帕图拉公主以后身体受到了损伤而不能再次生育,为了李天昊的子嗣考虑的结果。 已经育有一子的缇娅再次怀孕,这当然让李天昊欣喜不已,再加上塞纳斯和阿拉姆顺利回归,他的心情当然非常好。可这个消息传到了依莲的耳朵里以后难免更加伤感,结果这回穆勒的劝慰之词在她听来却成了含沙射影,穆勒对于这样的冤枉当然表示了不满,结果两人就此你来我往愈演愈烈,差点大打出手。 想到这一点穆勒不由得慨叹,自己和妻子如此恩爱却没有子女,想来依莲也已经过了三十岁,恐怕注定是不会再有孩子了吧。或许可以领养一个孩子来缓解一下妻子的情绪吧。穆勒一边前行,一边这么想着。 “亲王殿下请看!那不是塞纳斯大人他们吗?”李天昊的卫队长卡茨修斯男爵突然叫了起来。 穆勒闻言抬眼望去,果然在远处来了一彪人马。穆勒的眼力和李天昊一样是在海上练出来的,在常人目力刚刚能看见的距离上已经能清楚的辨认出队伍中的每一个人了。 很快两支队伍就汇合到了一块儿,久别重逢的众人都带着满满的欢喜之情,可李天昊开口说的却是:“你们两个没把事情办砸,真是该烧高香了。每次想到是你们两个搭档去和弗兰克国交涉就让我觉得一阵阵后怕呢。” 塞纳斯也毫不示弱:“作为亲王殿下,把两个自己都信不过的人摆到这样的职位上,本身就是有重大责任的,即便我们的使命有什么闪失,那也只是证明了你自己用人不当罢了。所以我们可是一点心理负担也没有的。” “老大,对于载誉归来的功臣竟然用这样的言辞,让我好伤心呐。”阿拉姆又补充了一句。 李天昊在这两位好事者面前也不得不就范,只得笑着说道:“好了好了,玩笑就到此为止吧。欢迎你们回来,感谢你们为帕尔契所作出的努力。现在是不是能听听你们具体的成果了呢?” 塞纳斯清了清喉咙,道:“其实这次的外交斡旋还不能算完全的成功,因为弗兰克国并没有与亚基国解除同盟,那个贾克布伯爵依然作为亚基的外交使节留在了弗兰克国。不过弗兰克国答应了与我国重开贸易线路,并且在我国有能力护卫自己的商船队之前可以提供必要的海上护航。如果我们能保证必要的贸易量,他们可以拒绝与阿鲁巴尼亚进行海上贸易。” 李天昊点了点头:“这些我大致都已经了解了。我想知道的是你们这次去弗兰克国看到的,了解到实情。弗兰克国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国度?” “喂喂,这个要说起来可就长了,”塞纳斯面露难色:“你该不是准备让我在这一路上给你说一遍吧。我可是一路舟车劳顿不曾休息过呢。” 一旁的阿拉姆立即补充道:“塞纳斯在船上的时候就说过了,这一次的所见所闻可是个贵重的情报,可以说是无形的宝物,他绝不会免费告诉任何人的。” “哪有你这种出卖同僚的战友啊!”塞纳斯露出斥责的神情看着阿拉姆道。 “我才不会在老大面前拐弯抹角呢,再说我替你把话挑明了,也好方便你漫天要价嘛,你觉得这算是拆你墙角吗?”阿拉姆立即反驳道。 李天昊佯怒道:“你们串通好了打算敲诈我吗?塞纳斯你这个唯利是图的家伙,把我徒弟都给带坏啦!” “哪里哪里,我们这么做不过是为了辛勤劳作要求合理的回报罢了。”塞纳斯一脸无辜的回答道。(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一章 五 剖析弗兰克 当天夜里李天昊等一行人赶到了驿站,洗去身上的沙土以后,大家一边喝着酒,烤着肉,一边开始听取塞纳斯和阿拉姆对弗兰克的详细报告。 塞纳斯摸了摸脑门,道:“根据我们两个对弗兰克国的了解,这是个与亚基,帕尔契,阿鲁巴尼亚乃至于帕斯帝国完全不同的国度。在这个国家里神权是最高权力而非王权。所以这个国家里的国王多得可以车载斗量,可是他们实际能够统治的仅仅只是一个小诸侯,甚至只是个庄园主的领地而已。真正掌握权力的是被称之为大神官的人们,他们分散在各地不断向国民们宣扬神的教诲,国王们只是负责收取自己领地上的税收来供养手下的骑士,保卫领土不遭受侵犯而已。就连民事诉讼的问题也不能完全做主,因为有相当一部分人会选择接受神官们主持的神判。” “真是不可思议,”李天昊虽然之前也听说过神之国的体制不同于他国,可是当亲耳听见塞纳斯的叙述时还是不免惊诧:“这个国家有那么多国王,那这个国家如何才能运转起来呢?” “据我所见,弗兰克国实际是一个非常松散的国家结构,而且其国家的统治根基相当的薄弱。它以神的名义作为统一这个国度的唯一手段,实际上神官们对于具体施政手段却并没有什么干涉的权力,只要国王们不作出违反神喻和经文的施政措施的话他们也很难插手政治。国王们各自为政,谁也无权干涉他人如何施政,因此在这片土地上有数不清的法律条文,领民们都被固定在领主的土地上动弹不得。有些领地较大的国王也会分封一些爵位,可是这些受爵的诸侯得到封地以后就可以自行施政,不受国王的掣肘,他们所负担的只有替国王出兵打仗这一项义务而已。”塞纳斯一边说一边把半条羊腿送进了自己的胃袋之中。 李天昊皱着眉头道:“如果照你这么说,这个国家根本别想动员出一支军队来对付外敌,那么之前他们为何会出动那样的一支大军来亚基作战呢?” 塞纳斯用一大口麦酒把喉咙里的羊肉冲了下去,然后抹抹嘴上的油脂,笑道:“这个我正要说呢。你想这个国家里有那么多的国王,国王们会分封更多的领主和骑士,这些人自然是要结婚生子的,可领土只有这么点,怎么可能让这么多子孙们享用呢?最后只有合法的继承人才能拥有这片领土,剩下的兄弟们要么成为他的臣子,要么就只能自谋生路了。这些人从小接受的是贵族的培养,当然不肯轻易去做那些农夫们干的活了,于是他们几乎毫无例外的会成为雇佣兵。这些雇佣兵游走于各个国家之中,为这些国王们效命打仗,反正这个国家里的国王们时不时的就会为了各种问题发生冲突,所以战争是不会断的。每个国王的实力有限,因此骑士的数量非常少,也十分宝贵,农民兵的战斗力很弱,因此雇佣兵这种临时军队就成了很多人的选择,他们的战斗力强,平时又不需要养,是相当划算的买卖。所以上一次弗兰克国出兵亚基,除了将军费舍尔是特别委任的以外的那些部队全部都是雇佣兵团。” “原来如此,”穆勒慨叹道,当初就是他斩杀了费舍尔将军,对于这支弗兰克军团的战斗力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如果以雇佣兵而言,弗兰克军的素质实在是相当了得的。尤其是他们都是身穿重甲的重装步兵,很不好对付。” 塞纳斯指着穆勒连连点头道:“这话你说到点子上了。这群人多半是贵族子弟自谋生路,他们家族都是富裕人家,所以替他们置办一身坚固的铠甲还是能做到的。你还没见过这些贵族们的当家的铠甲呢,穿上那样的铠甲简直就是无懈可击的。不过这种铠甲实在太过沉重,穿好以后就只能坐在马匹上了,要是下马连走路都困难。可是这些人个个都精于骑马格斗,剑术和弓箭,都是相当了不起的战士。” 此时一直没开口的阿拉姆突然插嘴道:“没错,我参加了将近六十次剑术比试,虽然全部都获胜了,可是我也得承认这些人的剑术在战场上会很实用,只不过在比试时就显得笨拙了,尤其当对手是我的时候。” 李天昊听了缓缓颔首,道:“这么说来,弗兰克的雇佣兵还是好对付的,如果这些贵族和骑士们被组织成军队的话,那将是一支可怕的武装力量。” “正是如此!”塞纳斯将酒杯举到了眼睛的位置对李天昊的洞察力表示敬意,又道:“从表面上看,弗兰克国的这些诸侯贵族们如同一盘散沙一样成天打来打去,可是他们却有着相同的信仰,大神官们的确不能完全控制他们,不过却能以神的名义来约束他们的行为。”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神官们有意发动对外战争,他们是可以通过神的旨意来发出号召的吧?”李天昊立即领会了塞纳斯话里的意思。 塞纳斯会心的笑了笑:“的确如此。照我看来,弗兰克国的精神领袖,首席大神官格拉古尔是个内心平和的老头,可是他的副手,次席大神官马格拉恩可是个野心勃勃的家伙。他已经架空了首席大神官掌握了实际的神权,而且他明知亚基余孽已经是昨日黄花却迟迟不肯与之断交,显然是准备留着他们作为他日的借口。他会答应与我们通商恐怕也另有目的。” “正是,”阿拉姆立即补充道:“我曾听那些贵妇们说过,我们所经过的狄启尔海沿岸地区,由于商业往来频繁而成为了弗兰克国内最富庶的地区,可是这个国家的北部还处在相当落后贫穷的阶段。那里人们个子更加高大,也更加嗜血好战,我想如果我国与他们开展大规模的商业贸易,势必会加大他们南北的贫富差距。” 李天昊点点头道:“到时候北方的人们就会垂涎南方的财富,而南方的诸侯如果不想陷入被攻击的命运的话,那么最好的方法就是送北方佬们上船去财富的源泉之地了。或许这就是弗兰克背后的目的吧。” 在座的众人所说的都是根据现有情报的分析推测,在没有获得更加可靠的情报之前这些推测都不能作为判断的依据。这一点李天昊心知肚明,他也不会急于下结论,反正随着贸易的开展,双方的间谍就会不断的互相渗透,到时候情报的质与量都会不断提升。就算自己现在的推测是正确的,那么弗兰克从酝酿这个阴谋到实际实施也需要相当长的时间,在那之前,帕尔契有足够的时间来做好准备,眼下他的敌人还是在东方的阿鲁巴尼亚,那个名叫阿德勒姆的老将。(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一章 六 秣马厉兵 图尔要塞目前实际功能是帕尔契的首都,因为女王阿芙瑞特声称只要她所在的地方便是帕尔契的首都,而她则是李天昊在哪里便跟到哪里的,于是在李天昊驻守在图尔要塞的时候这里实际便是帕尔契的首都所在。 作为军事要塞的图尔要塞当然不可能有令女王满意的生活条件,而且也不具备行政等方面的设施,不过帕尔契还有行政首都艾希提顿,经济首都德班斯,以及尼尔鲁城作为旧都行驶着它们的功能,所以并不会对国家的运作造成什么实际影响,唯一的问题就在于这里太过于靠近阿鲁巴尼亚,女王陛下和公主殿下的安全问题才是诸将最为头痛的问题。 对于诸将的担心阿芙瑞特根本不屑一顾,按照她的理论来说帕尔契最精锐的部队和最优秀的武将都聚集在此,如果这些还不能保障女王的安全,那么整个帕尔契国领土也未必能提供更好的保护了。 当然大家也明白女王这么做的初衷仅仅是为了能和丈夫朝夕相处罢了,可是这个消息要是被阿鲁巴尼亚知道的话,对方倾全国的兵力来攻击图尔要塞也是够麻烦的。 李天昊把塞纳斯和阿拉姆迎接回来以后,第一个重大的发现就是穆勒与妻子依莲之间的矛盾。本来这是穆勒的家务事,可惜这夫妻俩都是朝廷的重臣,就算在家里互不搭理也必定会在公事场合相遇,两个人的态度变化就算你想装聋作哑也躲不开,可是大家都不明就里也不知道该从何劝起,只能在尴尬的氛围中渡过一天的工作。 等到无人之时李天昊才将穆勒唤来询问缘由,穆勒对少主自然不会有所隐瞒,可就算他和盘托出了实情,李天昊也一样无计可施,这生不出孩子的问题旁人便有天大的本事也难援手,最后李天昊嗫嚅了半天才挠着头道:“要不我和缇娅商量商量,把眼下怀的这个孩子过继给你们夫妇如何?” “少主不可!”穆勒忙跪了下去:“少主的盛情,属下感激不尽,可少主的孩子怎能屈就在属下府中?属下定会处理好自己的家务事,请少主不必挂心。” 见穆勒的神情坚决,李天昊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让他退了下去。 送走了穆勒,李天昊很快便收到了一封从艾希提顿寄来的信。这封信是宰相魏松寄来的,在信中详细说明了他这一年来帕尔契的施政成果。 在这一年中,帕尔契的各方面都有所改善:第尔斯山区今年获得了粮食丰收,而且耕地面积也比去年拓展了近两成,依托难罗河建成的灌溉系统已经日渐成效,整个地区的经济也因此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帕尔契旧领地内开展的土地改革和政治改革也开始走上了正轨,虽然旧贵族们对于新政仍抱有成见,但是新政的优势逐渐被百姓所见,因此大家越来越乐于接受新政带来的好处,贵族们即使不愿意也已经难以制止这种根本上的改变了;作为征服时间较长的艾普斯密顿地区和纳珀提斯地区,那里的改革成效已经是非常明显的了,那片地区今年的粮食产量比往年最高的产量还要高出了一倍之多,而且今年还不能算是丰收的年份;至于艾福坦斯,德班斯,艾希提顿以及难罗河三角洲这些产粮胜地,在实施了新政以后,粮食产粮也较以往有不同程度的提高。整体来讲帕尔契今年的粮食产量比去年多出将近三成,而且这个数字在未来几年随着新政的施行还会不断提高。 除此之外,由于加强了以难罗河为运输通道的商业活动,使得难罗河沿岸各地的商业有了长足的发展,今年获得的税收较之去年也提高了两成。就整体收益而言比之未统一亚基之前的帕尔契整整多了三四倍之巨,由此一直处于财政紧张状态下的帕尔契终于得以缓了一口气。 鉴于以上的几条状况,魏松提出了几条建议。 第一,由于粮食产量的增加,可以预见帕尔契国上下能够养的士兵数量将有望达到四十万至四十五万。不过以目前阿鲁巴尼亚的国力而言,至多需要二十五万作战兵力,其余大约需要七万左右的维持治安的兵力,那么就可以将富裕的粮食用来饲养马匹以供作战所需。根据魏松的计算,帕尔契可以把骑兵部队的规模提高到三万人,这件事情必须尽快加以确定,以保证有足够的时间选拔和训练这支骑兵部队。 第二,由于财政上的逐渐宽松,可以适当增加对帕尔契第一舰队建设工作的投资数额,以便让舰队更快成型并且形成战斗力,以便取得狄启尔海的制海权,从而在战略上取得必要的回旋余地。 另外魏松还指出,金庭据点的战略位置十分重要,建议李天昊应该尽快肃清狭海范围内的所有阿鲁巴尼亚舰队,并且摧毁对方在这片海域中的船只建造能力,使得狭海成为帕尔契的内海,然后便可以以金庭据点为前出基地,寻求在辛德拉海和帕斯湾与阿鲁巴尼亚舰队争夺海上控制权的战争。 看完魏松的信以后,李天昊的脸上如同沐浴着春风一般。魏松的话句句都说到了自己的心坎里,在他的心里所构建的战略与魏松的相差无几,只是迫于客观条件的限制而不得不一步步实现而已。如今魏松的这封信就像一颗定心丸,它给了李天昊足够的底气,把原先准备通过五六年甚至更长时间来实施的战略步骤大大的提前。有了经济基础和足够的粮食供应,那么在未来对阿鲁巴尼亚的战争之中帕尔契将游刃有余。而且李天昊的心里又冒出了一个全新的念头,那就是如果在与弗兰克国的贸易之中获得了大量的利润的话,那么何不用这笔钱来雇佣弗兰克的重装步兵团来加入帕尔契的作战序列呢?这样不但可以消耗弗兰克国的实际作战能力,也能更好的掌握这支军队的优劣长短,那么即便将来会出现一些变故,帕尔契军队也能够从容应对了。 由此李天昊决定继续对阿鲁巴尼亚进行袭扰式的进攻,直到帕尔契做好发动全面战争的准备。 不过李天昊的计划并没有施展的机会,因为他的对手阿鲁巴尼亚那边出现了新的变化。(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一章 七 微妙的人事关系 “这到底算什么嘛!父亲大人,陛下这么做到底是想干什么?”阿鲁法在看过了迪卡尔二世的诏命以后忍不住大声宣泄自己内心的不满。 这也不能责怪阿鲁法,他的不恭表现还能解释为是因为年轻沉不住气,而迪卡尔二世的命令的确令人难以释怀。 接受了苏拉的建议以后,迪卡尔任命舒尔亚和阿布拉赫两位将军为统率骑兵的大将进驻南部边境,任命阿德勒姆为南线防御总帅之职。应该说这么做是把阿德勒姆的位阶置于两位将军之上的,问题在于迪卡尔在这么做的同时又附加了一条,那就是除非遭到敌军攻击,否则这些骑兵的调动权归国王所有而非在阿德勒姆手上。 迪卡尔这么做显然是为了防止阿德勒姆掌握这个国家最为精锐的骑兵部队,从他个人私利的立场来说是完全合理的,可是要是把这个任命运用到实际情况中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他这么做无疑是架空了阿德勒姆这个总帅,让他成为不能调动部下的虚衔,由此这两位骑兵将军也不会真正听从总帅的命令,因为他们完全可以用国王作为挡箭牌来拒绝执行阿德勒姆的命令,最终不但会损害阿德勒姆的威信,也会造成指挥上的混乱,从长远来看这个任命显然是后患无穷的。 其实不光阿鲁法,就连阿德勒姆的秘书官卢克也在私下对这条命令表达了严重的不满。 面对部下和儿子的情绪,阿德勒姆只有苦笑。这其中的曲直他岂能不知?他的眼线甚至已经打听到了苏拉在迪卡尔面前的劝谏,老将明白苏拉并不是自己的盟友,可是也知道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帮自己说话,即便如此迪卡尔还是下达了这样的诏命,那么在阿鲁巴尼亚也就没有什么人能让他回心转意了。 等阿鲁法的情绪稍稍平复,阿德勒姆才开口道:“阿鲁法,你实在没必要如此冲动,陛下这么做是有他的用意的。” “是吗?父亲,请恕孩儿愚钝,我怎么看都看不出这种做法的好处来。” 阿德勒姆笑道:“陛下的意思是让我这个总帅离开呀,傻孩子。” 卢克被他这么一提醒顿时醒悟,道:“难道陛下的意思是打算让那两位将军接任大人您,所以只是让您暂时担任总帅一职,直到那两位将军熟悉南边的防务情况?” 阿德勒姆点点头:“这么一想就通了吧?陛下是防着我控制骑兵以后怀有异心,所以才这么安排的。” “这,这,这简直是欺人太甚了!”阿鲁法听了以后怒不可遏,他的手不自觉的搭到了刀柄上:“父亲大人辅佐陛下登基,是拥立的功臣!况且父亲您从来没有争权夺利之心,哪里就会威胁到他的王位了?!这简直是无中生有,真真让人寒心!” 阿德勒姆注意到了儿子的小细节,便走上前去,不动声色的把他的手从刀柄上拿开,笑道:“阿鲁法,你总是用你自己的想法去揣度别人的想法,这可不是一个为将者应该有的做法。正是因为为父是拥立陛下的功臣,陛下才对我如此忌惮,在陛下的眼里世上最大的宝物就是至高无上的权力,世上每一个人都该对这权力垂涎三尺才是。如果有人表现出对这宝物不屑一顾的话,那么他便是在演戏,为的是让陛下放松警惕而已。退一万步来说,即便陛下相信我的确不喜欢权力这东西,那么陛下又该用什么来笼络我这个重臣呢?” 阿德勒姆的话让阿鲁法陷入了沉思之中。一边的卢克则忍不住道:“大人您既然对陛下如此了解,那么为何不做些能让陛下安心的举动来呢?” 阿德勒姆朝着卢克微笑道:“很抱歉,碰巧的是我不但对权力没什么欲望,还是个不喜欢演戏的人呐。” 卢克也不禁为之语塞。这是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这位长官有可能因为自己坚守的原则而给自己带来麻烦,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卢克的心中却更加坚定了追随这位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的长官的信念。 勉强平息了内部的不满之后没多久,舒尔亚和阿布拉赫就带着五万骑兵来到了南部边境。两位将军照例要来参见自己的长官阿德勒姆。 从感情上来说,要参见年纪比自己还小一点,当年曾与自己级别相差甚远的长官,这多少对戎马一生的两位老将有些勉为其难。舒尔亚天性温和内敛倒还罢了,可阿布拉赫脾气火爆,即便是年过半百了依然不减,如果不是老友舒尔亚生拉硬拽,他恐怕就避而不见了。 出乎两人的意料,阿德勒姆对于两人十分的热情,不但亲自到府外迎接,言辞之间也十分尊重,没有一丝居高临下的意思。 有点受宠若惊的舒尔亚和阿布拉赫望着这位比自己年轻一两岁的长官,虽然阿德勒姆的突然飞黄腾达曾让他们暗自嫉妒,可是这位前大将军确实如同传闻中的一样没有一点架子。酒席宴间更是谈笑风生,如果是不明所以的人见了一定会以为三人是久别重逢的老友。 酒过三巡以后,阿德勒姆已经有了几分醉意,他举起酒杯来朝着二将道:“两位大人,我国南部的防务就要多仰仗两位了。帕尔契国的李天昊是个劲敌,他的军队十分强悍,两位万万不可轻敌才是。” 舒尔亚忙行了一礼道:“总帅大人所说,属下等一定谨记在心。我等必定会全力配合总帅大人与敌军作战,并且取得最终的胜利。” “两位能如此实乃社稷之大幸。在下衷心希望两位能早日接管这南部防务的大任,这样在下就可以回到家中安心的品尝老妻为我调制的美酒了。” 舒尔亚和阿布拉赫闻言都笑了起来。在他们看来阿德勒姆后面的这句话完全是一种玩笑,可是在一旁陪席的阿鲁法却知道这是父亲真实的想法,他的心中不禁泛起了一阵苦涩。(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二章 一 雪路 灰茫茫的苍穹之下大地一片白色,飞舞的雪花大得犹如孩子的手掌一般,刺骨的寒风笼罩着天山南北,在这片被冰冷统治的国度下,有一支军队正艰难的朝东方行进。 这支军队的人数庞大,足有四万人以上,但是他们并不是突契的军队。在突契统治的领土之内竟然会有其他的军队,而且还是在这种大雪纷飞的日子里,这简直是匪夷所思的,然而这支部队并不是哪个国家派来偷袭突契的别动部队,从隶属关系上来说它还是突契的军队。 统率这支军队的就是曾经贵为突契左贤王的叶儿先,在去年安巴尔图里发动的叛乱行动中,叶儿先丢失了整个西域地区,只身逃回了突契。因此他受到了大汗阿比契力尔的严厉责罚,不得不将功赎罪攻灭了友人恰拉哈儿曼国王的高昌国,协助大汗平定了安巴尔图里的叛乱。 然而事情并没有就此完结。在碾平叛乱以后,虽然逃走的安巴尔图里被吐蕃赞普格桑给杀掉,并且把人头送还给了阿比契力尔,但是阿比契力尔余怒未消,他对追随安巴尔图里起兵的十三部落,以及之后降服的西域各国都十分不满。 鉴于首鼠两端的高昌国已经被彻底消灭,而另一个安巴尔图里的扈从拉曼德尔部已经举族西逃,阿比契力尔除了将残余的拉曼德尔部部众全部斩首以外已经无计可施,因此便将怒火转嫁到十三部和西域诸国身上。 十三部的首领全部被处以极刑,另行委任新首领,族中的男孩全部被挟持为人质,女孩则被赏赐给有功的军官为奴,此外没有战死的适龄男子也全部被征调入突契军中参战。十三部剩余的全部都是老弱妇女,由此几乎不能再构成任何威胁。 对于西域诸国,阿比契力尔让其国王全部自裁,新国王的孩子一律作为人质送往龙城,此外还强行征调这些国家内所有十八岁至四十岁的男子参军加入突契军的战斗序列。 阿比契力尔这么做除了宣泄自己心中的愤怒以外当然也有其他的考虑。这不光是为了剥夺西域诸国再次叛乱的人力资源,更是为了补充突契军队本身。 在与绢之国的历年战争中突契损失了相当数量的军队,这些损失已经超过了突契本身兵源补充能力的极限,这也造成了近年来突契军队作战能力的下降。所以阿比契力尔才趁此机会强行征调这些人力资源加入突契军,他并不指望这些临时拼凑的军队能有什么战斗力,但至少这些人可以当做肉盾替突契军挡住绢之国的箭矢和刀枪。 受命接收这支乌合之众的将军自然是将功补过的叶儿先了,他不指望自己能够恢复左贤王的地位,甚至都不奢望能恢复左都护的职务,他明白阿比契力尔能让他统率这支军队回到突契已经是法外开恩了,尤其是在他见到了那些被斩首的部落首领和被迫自裁的国王们以后。 问题在于这支大军并不是想要开拔就能够立即开拔的。首先这四万多人并不是在一处,而是分散在许许多多的小国之中,有些小国甚至只有几十人参加进来,要把这么多国家的军队集结起来编组成军,并且还要准备好相应的远赴突契期间的粮食,衣服,帐篷等等物资,那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准备妥当的,说穿了这些物资还是要由各个小国拼凑出来。 阿比契力尔和他的突契大军当然没有时间等,因此他给了叶儿先一个期限——明年大雪融化之前必须赶到龙城,然后便带着军队东归而去。 被留下来收拾这么一个烂摊子,叶儿先也是有苦说不出。西域地区刚刚经历了这场大乱,各国都不同程度的受到了战火的波及,阿比契力尔的残酷镇压必定会引起这些小国的不满,只是他们慑于突契强大的军力不敢出声罢了。如今阿比契力尔甩手一走,扔下了叶儿先面对这些心怀不满的国家和一大堆的问题要解决。于是乎叶儿先一边要想办法安抚这些国家,一边要和这些国家打擂台征集物资,一边还要安排好自己这支军队离开以后的治安,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多如牛毛。即便是叶儿先这样长年盘踞在西域地区的有能官员也忙得焦头烂额,好不容易把一切都安排停当了,时节已经到了冬天。 理论上来说一旦进入了冬天,这行军几乎就是不可行的了,因为一旦大雪降临,军队一天的行进速度也不过十几里,要走到龙城的时间会大大延长,那么补给的问题就会更加困难。可是叶儿先没有选择,因为阿比契力尔给他的时限只能到来年的开春,因此叶儿先只能硬着头皮命令军队开拔。 他选择的路线是走天山南麓,经过高昌国故地前往龙城,这也几乎是阿比契力尔平叛所走的路线,只是方向相反罢了。叶儿先走这条路不外乎是因为这里的冬天相对暖和些,降雪量也会少些,可是这条路线最大的问题在于最后一段,如今不必往日,从南路前往龙城的话有可能遭遇绢之国的游击骑兵,当然这四万人是不会惧怕小小的一股骑兵的,可万一对方引来绢之国的大军的话,那么这些训练不足的军队能否全身而退就很成问题了。 可惜叶儿先的运气不好,才刚走到天山脚下就天降大雪,一连下了七八天丝毫没有减小的意思。不得已驻扎下来的军队里出现了大量冻伤者,眼看着时间紧迫,叶儿先不得不铤而走险,强行带着这支军队冒雪前进。这其中的苦楚只有真正走过的人才能体会,两天的行军叶儿先就损失了四百多人,这还不包括逃亡的千把人在内。此时的叶儿先根本没有精力再去追回那逃亡的人,因为在这种恶劣的天气里去追击的话,那恐怕就连追击者都会冻死在路上。 长生天啊,难道你真的要把我逼到走投无路的境地上去吗?叶儿先的内心一遍遍的如此呼喊道。可惜长生天并没有给他一丝安慰,当六天后风雪停止的时候,他已经永远的失去了两成的兵力,另外有多达半数的士兵被不同程度的冻伤,而摆在他们面前的是茫茫没有边际的白雪,以及难以行走的道路。 历史资料里对于这支军队的这次远行过程描述得少之又少,但是都不约而同的写着当来年开春时分叶儿先抵达龙城的时候,这支四万多人的军队只剩下了八千人左右。其中有相当大的一部分人是死在了白碱滩。(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二章 二 白碱滩 白碱滩是个在地图上都很不起眼的小地方,它之所以还能列入图中,只是因为有一条地下河流经其下,因此在这里有一处不大的水潭。这个水潭随着季节不同时大时小,大时也不过方圆一里,少时仅仅是地面潮湿而已。而且这水含碱量大,苦涩不堪,因此正常情况下根本没有人愿意往这里走。 而叶儿先之所以走到这里来也是完全出于不得已,因为他在沙漠里走错了方向,错过了重要的补给水源点。如果只是一小队人马,那么他大可不必往这里来,只要找到一个沿途的绿洲便可以解决问题,可惜此时他的这支部队还有一万七千人的规模,这可不是一个绿洲能满足的。 如果还有其他可以选择的地点的话,叶儿先也不会这个白碱滩,因为它的地理位置实在是不理想。自从卢清翰偷袭天山之战以后,天山南麓通往突契的道路就不再是突契一家独占了,尽管数量不大,次数也不频繁,但是绢之国的游骑兵还是会不定时的在这条路线上出没,为的就是侦察突契的动向,并且对一些较小的目标发动袭击。叶儿先的大军当然不会是这些游骑兵的攻击目标,可问题在于白碱滩的位置距离绢之国的控制区较近,因此走这条线遭遇绢之国游骑兵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为了活命叶儿先不得不如此做,唯一的希望就是不被对方发现,或者发现自己行踪的只是小股部队。 可惜叶儿先也是倒霉催的,结果他非但被绢之国发现了,还遭遇到了大部队。 最开始时叶儿先只是遭遇到了一支绢之国的游骑兵部队,人数仅有一百左右。可是倒霉的是这支游骑兵刚刚离开大部队——太原经略府刘献之麾下的骑兵将军葛博龄的三千骑兵队就在距离白碱滩五百里开外。遭遇到叶儿先的游骑兵们在简单接触之后立即全速撤了回去,他们已经摸清了对方的规模,以这样规模的军队而言,在附近唯一能去的地方就是白碱滩。 得到游骑兵的报告之后,葛博龄一边向后方的长官卢清翰报告,一方面立即整军出发,仅用三天时间便赶到了白碱滩。葛博龄虽然是个没有什么城府爱乱说话的家伙,可是整个太原经略府都知道他是刘献之最倚重的骑兵将领,卢清翰虽然是骑兵的总指挥,可是要论起对骑兵战术的运用和训练来是不如葛博龄的。 葛博龄根据游骑兵的情报立即判断出这支以步兵为主的军队虽然数量庞大,但是行进速度不会很快,如果能赶在他们到达白碱滩之前污染那里的水源的话,就可以把这支敌军彻底消灭在沙漠之中。 老天总算没有完全抛弃叶儿先,或者说叶儿先作为一名优秀的武将在与敌游骑兵遭遇以后还是做了预防工作,他的五千先头部队还是赶在了葛博龄的部队之前到达了白碱滩。 葛博龄不顾连日行军的疲劳,毅然对这五千先头部队发起了进攻。 以五千长途跋涉的步兵对抗三千精锐的骑兵,这是一场胜负毫无悬念的战斗,但是这五千又饥又渴的部队为了生存却激发出了超越极限的实力,如同发疯一般朝着葛博龄的骑兵队发起了反攻。 被对方的作战意志吓了一跳的葛博龄立即调整了战术,他假意被打败,落荒而逃。被这突如其来的胜利惊到的叶儿先部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能活下来,在短暂的惊愕之后爆发出震天动地的欢呼声,随即便开始扑向白碱滩狂饮这又苦又涩的水。 这个时候葛博龄的骑兵又折了回来再次发动进攻,此时叶儿先部的军队早已经没有了队形,更没有了刚才的作战意志。原本就处于绝对劣势的军队顿时沦为了被蹂躏的对象,葛博龄的骑兵就像砍瓜切菜一样的收割了大量的人头。仅仅一顿饭的功夫,叶儿先的五千兵就损失了三千以上,剩余的部队也完全溃败。 葛博龄并没有太过追击,他的主要目的在于污染白碱滩的水源,只要掌握了这一点他就稳操胜券。不过葛博龄算错了一点,那就是此时正好处于白碱滩水位最高的时期,而他的部队并不是专门为了投毒而出击的,因此仅有的毒药并没有完全污染白碱滩的水源。而此时叶儿先的本部也赶到了白碱滩。 包括叶儿先本人在内,他的部队此时已经红了眼——如果没有水源那便是死路一条。为了水源他的部队化身成了疯狂的野兽,嘶吼着朝着葛博龄冲了过去。已经尝过对手舍死进攻厉害的葛博龄可不会再吃第二次亏,他立即率军开始撤退。 在叶儿先的组织之下,这次部队井然有序的取水,没有留给葛博龄任何机会。取得水源以后,叶儿先便率领着部队开始向北行进,他明白此地不可久留,眼前这三千人他还能够应付,要是还有后援部队的话可就糟了。葛博龄的骑兵则像追击猎物的狼群一样紧紧跟随着他们,等待着可能出现的机会。 很快,机会便出现了。葛博龄的毒药虽然没能污染整个水域,却让叶儿先的部下中出现了相当数量的轻微中毒现象。在沙漠之中这轻微中毒引起的呕吐,腹泻同样是致命的。很快叶儿先的部队里就开始出现掉队者,而这些人无一例外的成了刀下之鬼。好在叶儿先的指挥得当,没有留给葛博龄更多的机会,在追击了五天以后葛博龄选择了撤退——他的水源也即将枯竭,必须在陷入绝境前回到自己的领地内。而叶儿先终于得以摆脱敌军回到了突契境内,然而在这个过程中他又损失了数千人。 叶儿先能在限期之前赶到龙城,阿比契力尔自然不好再责罚他,但是出发时的四万多然竟然只剩下了八千,这还是让他气恼不已,尤其是当他得知葛博龄的骑兵队袭杀了近万人以后更是勃然大怒,当即便决定出兵剿灭这支骑兵队作为报复。(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二章 三 苍狼的利齿 要抓到葛博龄的骑兵队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首先阿比契力尔得知白碱滩之战时距离事情发生已经过去了快一个月,葛博龄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其次就算知道了他的行踪,要抓住一支骑兵部队也没那么容易。尽管突契骑兵在机动能力上比绢之国的骑兵更优秀,要完全包围他们也并非易事。然而阿比契力尔却做到了这一点,这不光要靠准确的情报,更要归功于阿比契力尔的军队的调度能力。 虽然对手只是小小的三千骑兵,可阿比契力尔表现出来的指挥技巧依然令后世的用兵家们津津乐道。他并没有急于用大军将葛博龄部包围起来,因为他知道如果那样的话葛博龄一定会把部队化整为零四散而逃,到时候要歼灭这支部队就变得十分困难了。表面上阿比契力尔的军队只是逼近里葛博龄,但是实际上他早就安排了四支部队绕到了葛博龄的后方,自己则率领大军把猎物赶进自己设计好的陷阱之中。 葛博龄如果是个二流的将军,那么大概就会乖乖落入阿比契力尔的圈套之中然后全军覆没了,可是葛博龄的嗅觉灵敏,在撤退的时候察觉到了异样,那就是他撤退的这条路上太平静了,这不符合阿比契力尔的用兵风格,于是在落入圈套的前一刻突然改变了行军方向。 阿比契力尔的包围计划功亏一篑,但是葛博龄在突围时依然损失了三分之一的部下,他率军疾行两天赶到了丰州以北,并且强渡黄河的岔道,成功的躲到了黄河中间的一块小洲上,从而使得突契军的进攻变得困难。但是葛博龄自己也陷入了绝境,因为这里没有任何可以渡过黄河的浅滩,也没有渡船,反倒是突契大军绕行到了上游的浅滩渡过了黄河,从而将他包围在了黄河之中。 总算葛博龄赶在被完全包围之前派出三名小校泅渡过黄河向丰州告急,可是丰州的兵力连据城抵抗突契军都有困难,就别提支援他了,因此告急的文书被星夜送到了太原经略府。 葛博龄的运气不好,此时太原经略使,忠义郡王刘献之正好旧疾复发,卧病在床不能理事,一切事务都由卢清翰代理。为了稳定人心,刘献之卧病的消息被严格保密,除了卢清翰和忠义郡王府里的心腹下人之外,就只向远在长安的皇帝刘龑报告了这件事情。 关于刘献之的这个病是怎么复发的,由于正史里没有提及,于是各种野史就编出了五花八门的原因。但是刘献之的这场病确实来得蹊跷,因为他这几年来身体情况已经大有好转的迹象,几乎已经与常人无异了,可却突然发病,也难怪后来人们有种种揣测。其中有一条相对不太离谱的推测是一本名叫《粟园笔记》书里描写的,因为此书的作者是郡王府里的一名管事老年时所著。书中说刘献之在当年冬天道太原府外闲逛,结果发现天上有一只白色的雉鸡飞过。在大雪冰封的冬天怎么会有雉鸡出现,这让刘献之大惑不解,于是他张弓搭箭朝那雉鸡射了一箭。要说刘献之的箭术大概只有三流的水准,就连他本人也不曾料到这一箭竟然会射中。大喜之下刘献之策马便要去收获猎物,结果他忘记了眼前的大雪中还有一条被冰封住的汾河,而他的马踏上汾河的冰面上时,冰面破裂,刘献之连人带马掉进了汾河之中。虽然下人们几乎是立刻把他拉了上来,但是被冰水所激,刘献之当天晚上就开始发烧,结果就把旧病根给勾出来了。 不管怎么说,刘献之不能理事是事实,于是所有的责任都要由卢清翰来担。卢清翰当然知道自己现在不应该离开太原府,可是他也不能放任葛博龄白白送命,毕竟率领骑兵出击突契腹地的倡议者就是他本人。因此他只得招来经略府的三位大将郝曼才,韩健隆和司徒伯通,把经略使的情况告知了这三位大将,然后把太原府的事务委托给这三人处理,自己率领着一万骑兵星夜赶奔丰州而来。 卢清翰当然知道仅凭自己这一万骑根本对付不了众多的突契骑兵,但是他想靠着骑兵的高机动能力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只要能够到达黄河岸边,那么他就有办法把葛博龄给救出来,因为他想到了一个不用船也能把友军运过黄河的办法。 卢清翰的办法是用大量的整牛皮扎紧各处,然后吹气将它吹鼓,这样就能够浮在水面上了,然后再用绳索将这些牛皮绑在木板或者竹竿上,就可以做成一个简易的筏子运送骑兵过河了。由骑兵携带这些牛皮和竹竿木板还是可以做得到的。 卢清翰的计划十分成功,他的突然到来果然打了突契人一个措手不及,一万名骑兵的全力突击把没有来得及组成阵型的突契军打得四散奔逃,几乎没有遇到有效的抵抗,就顺利来到了黄河岸边。而葛博龄的情况也比卢清翰想象的要好一些,当然这种所谓的“好一些”指的是身陷绝境的葛博龄在这些天的坚守之中损失了八百人以上,并且还吃掉了相当数量的马匹,这让救援的压力减轻了不少。 缓过劲的突契军立即开始了反扑,卢清翰率部一边抵挡着突契军的疯狂进攻,一边用最快速度解救困在黄河中的葛博龄。经过一整个白天的鏖战,葛博龄部终于被解救了出来,但是这个时候得知消息的阿比契力尔也已经渡过了黄河。 目睹这一幕的阿比契力尔冷冷笑道:“真是老天有眼,本来只是想抓一只老鼠,结果却来了一只羊,看来是该好好打一仗了。” 阿比契力尔会这么说是因为原本他此次出击的目的只不过是为了报复葛博龄在白碱滩之战给突契军造成的巨大伤亡,并不是真的要进攻绢之国,可是没想到卢清翰竟然率兵前来解救。要知道卢清翰可是偷袭天山给突契各部造成巨大损失的罪魁祸首,阿比契力尔想除掉此人可不是一天两天了。只不过事不凑巧,自那一战以后他一直没有机会正面遭遇到卢清翰,今天可算是逮到机会了他岂能就此放过? 阿比契力尔的命令很简单:突契全军追杀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卢清翰本人。得到卢清翰人头者赏黄金万两,谁要是胆敢放走了卢清翰不管是谁一律斩首! 得到大汗命令的突契军谁敢怠慢,况且还有万两黄金的赏赐,突契勇士们唯恐落人之后,漫山遍野的朝着卢清翰的部队涌了过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二章 四 取舍 卢清翰立即感觉到了事情不妙。 原本他的打算是在营救了葛博龄以后迅速摆脱敌人逃进丰州城内,利用丰州地区密集的防御堡垒来迟滞敌军,这样就可以耗尽不擅长攻城的突契军的战斗力。丰州城距离自己只有一百五十里左右,骑兵的话只要一天的快速行军都可以赶到那里,如果是全力行进的话半天多也就到了。但是现在情况完全不是预想的那样,突契军显然早就明白了他意图,那如同洪水般的攻势看似盲目热烈,实际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使得自己的骑兵远离通往丰州的道路! 更为关键的是卢清翰察觉到突契军的攻击行动显然也带有目的,他们并不急于突破分割自己,而是在试探性的攻击,这种不同寻常的攻击其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发现绢之**队的指挥中枢的位置! “看来阿比契力尔好像是冲着我来的呢。”想明白这一层的卢清翰苦笑着对葛博龄说道:“我现在第一次觉得亲自来救你是个错误,看起来阿比契力尔对我的仇恨似乎优于对你的。” 葛博龄此时还没有完全明白卢清翰的意思,他下意识的回答道:“如果突契军企图破坏我军的指挥系统,那么末将请求暂时代理大人指挥全军来吸引敌军注意,大人您亲自指挥我军突围吧。” 卢清翰暗自摇头叹息道:如果那样的话,恐怕我们两个谁也逃不掉了。阿比契力尔的目标如果是自己的话,那么他早就已经做好防止自己逃脱的准备了。唯今之计只有自己坐镇中央指挥作战吸引对方注意力,让葛博龄率部突围才行,如果阿比契力尔发现自己的位置,那么或许还会对小股突围的部队置之不理。 “葛大人,你不觉得我们的处境相当不妙吗?照这个样子下去我们如果逃亡到丰州,那么就只有陷入敌军重重包围的份儿了。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但是我首先要知道,我能够完全信任你么,大人?” “大人但有吩咐,末将万死不辞!”葛博龄听出卢清翰话里的分量,当即在马上抱拳道。 “好!眼下往丰州方向突围断不可行,但是往东部或许还有希望,我在这里吸引住突契人,你率领精锐骑兵往东北方向突围,走老鹳口回太原去!”卢清翰口中的老鹳口是绢之国的一处险要关隘,如果到了那里突契军是肯定无法再展开追击的了。 “可是那样大人您不就陷入绝境了吗?末将怎能让长官留下,独自逃生?”葛博龄大声反驳道,几乎忘了四周还有其他士兵的存在。 卢清翰听了眉毛倒竖,怒目圆睁,斥道:“糊涂!阿比契力尔的目标是我!你觉得除了我之外还有什么能吸引到他让他的阵型出现一丝破绽的吗?你我的性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经略使大人训练出来的这支骑兵!如果失去这支骑兵的骨干力量,那么太原府用什么去和突契军周旋!我要你尽可能多的把这支骑兵带回太原府!” “大人??????末将遵命!”葛博龄从卢清翰的眼神中读出了对方的决心,他知道卢清翰绝不是个会轻易舍弃生命的男人,但这绝不表明卢清翰是个缺乏勇气的人,绢之国或许再也找不出另一个卢清翰这样的武将,可是绢之国更需要的是这支经过良好训练又有作战经验的骑兵部队,如果在这里损失掉的话,那么太原经略府乃至整个绢之国对抗突契的格局都会发生变化,孰轻孰重卢清翰心里再明白不过。 卢清翰这才展露出笑容,道:“替我转告经略使大人,就说我咎由自取。还有,大人就拜托你们诸位了。” 葛博龄听了不禁有些动容,但是时间紧迫,已经没有让他伤感的闲功夫了,当即他拨马而去。卢清翰则调转马头,开始指挥部队朝着突契军发起反攻。 卢清翰的枪法如果在绢之国武将内称第二,那么大概也就没人敢称第一了。今天的卢清翰更不同往日,既然明白自己没有生还的希望,便不需要再有保留了,他的这条枪神出鬼没,化身成了一条青黑色的巨蟒,不断吸取着突契勇士的鲜血。突契的勇士固然勇猛异常,且战斗意志高昂,却也难以抵挡住卢清翰出神入化的枪法,凡是挡在卢清翰面前的突契人没有一个能逃脱死神的召唤。 在远处指挥全军的阿比契力尔嘴角露出了微笑,喃喃道:“看来终于明白逃不掉了开始反攻了吗?这样才有意思啊。” 根本不需要确认,阿比契力尔也能看出只有卢清翰才能在自己的军队中如此所向无前。既然对方已经表明了姿态,那么阿比契力尔自然不会放任卢清翰屠杀自己的手下,突契的大汗拿起了铁槊,催动胯下的宝马嘶风朝着卢清翰所在的方向一路狂奔而去。 “卢清翰!准备好受死了吗?”阿比契力尔的一声断喝仿佛有无形的手将在场的突契士兵全都震住。 卢清翰看清了来者正是阿比契力尔,冷笑道:“堂堂突契大汗居然要亲自出马,看来突契的人才也已经枯竭了。你还是趁着还活着好好想想你战死以后突契会变成什么样子吧。” 阿比契力尔的铁槊一横:“都不许出手,这个人是我的猎物!” “哼!横夺部下建功立业的机会,这样的大汗真是不知所谓!”卢清翰在交手前仍不忘挑拨一下突契君臣间的关系。 两人一交手便都没有说话的余裕了。尽管阿比契力尔在力量速度等方面都占有优势,可是要说起技巧来还是卢清翰略微占优,因此阿比契力尔如果有个疏忽的话,那么很有可能会吃大亏。 或许是个巧合,卢清翰和阿比契力尔同岁,两人同是四十六岁的年纪,此时正值他们各方面的鼎盛期,双方又是势均力敌,这场战斗的激烈程度也是常人所不能想象的,看得四周的士兵们都呆了。 此时葛博龄带着骑兵开始了全力突围。卢清翰的判断没有错,突契军在东北方向的兵力并不像看上去那么强,而且阿比契力尔的目标并不是这支骑兵部队而是卢清翰本人,因此在卢清翰出击以后他便离开了指挥岗位,因此突契军的联动能力受到了很大的影响,葛博龄利用这个机会成功的突破了敌军的阵线,带着约五千骑兵踏上了逃亡之路。(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二章 五 归宿 眼见得天色已经渐渐的暗了下来,卢清翰与阿比契力尔的死斗依然没有任何一方显出败象。 双方已经斗了八十回合以上,如果换做是别的什么人的话,那可不知道已经跨过多少次生死之间的大门了。尽管在旁人眼里还没有分出胜负,但是交战的双方心里却都明白得很,胜负只是迟早的事情——卢清翰必输无疑。 无论在力量还是体力上都是阿比契力尔占据优势,也因此每当卢清翰要拨挡开阿比契力尔的铁槊就需要花费更多的体能,交战到现在卢清翰已经开始感到疲劳了,虽然还不至于落败,但是这种战斗继续下去结果是不言而喻的。卢清翰之所以没有逃跑,那完全是为了掩护葛博龄的突围行动。 差不多到极限了,葛博龄也应该突出包围了吧。卢清翰一边打一边在心中盘算,要是葛博龄到现在还没能逃出去的话,那么也就超过自己的能力范围了。卢清翰偷眼望向四周,他手下的骑兵数量已经减少到不足千人的规模了。在自己与阿比契力尔交战的期间,这些骑兵还是舍死忘生的与突契军交战,哪怕这支精锐骑兵不弱于突契骑兵,可数量上的差距依然巨大,能在没有自己指挥的情况下坚持战斗到现在,实在也是难能可贵了。 只是现在卢清翰自己都不敢保证能摆脱阿比契力尔的缠斗,实在无暇再顾忌这些部下了。既然落败是不可避免的事情,那么就只有在逃亡和拼个鱼死网破之中选一个了。 卢清翰选择了后者,倒不是因为他舍弃了希望,而是他考虑到自己的体力已经接近枯竭,即便成功摆脱了阿比契力尔也未必能冲得出这重重包围了。与其死在一个无名小卒的手里,倒不如用尽生命最后的力量做一次冒险。 从一开始卢清翰就知道自己不可能战胜阿比契力尔,这一点他在几年前还在薛伯仁手下供职时与阿比契力尔的那一战中就已经深有体会了。当初卢清翰使尽了平生所学,却依然无法战胜对手,那么现在也不会有什么改变。不过在这几年里他为了对付阿比契力尔,挖空心思想出来一招招式,这一招不求取胜,但求与阿比契力尔同归于尽,这样以来突契失去了大汗,而绢之国只不过失去了一位将领,两者的得失显然是不成比例的,这也是今天卢清翰会毅然留下来的原因之一。 只不过这一招是败中求胜的一招,如果不是被逼得走投无路的话,即便使出来也会引起阿比契力尔的怀疑,那么成功的希望便更加渺茫了。 眼下正是使用这一招的最好时机,趁着自己还有力气。卢清翰内心如此说道。想到这里,卢清翰突然使出了卢家枪中的一招凤凰乱点头,那枪尖化作几十个朝着阿比契力尔刺去。 这一招阿比契力尔早就见识过,自然不会中招,他将铁槊连卷带拨,顿时就把卢清翰这一招化于无形。卢清翰手腕一翻使出一招虎巡山,枪尖点向阿比契力尔胯下的嘶风马,阿比契力尔右脚一点,嘶风马早已明白主人心意,一侧身躲了开去。如果阿比契力尔用槊格挡,卢清翰自然可以避开这一招反手进攻,可现在嘶风马这么一跳开,卢清翰的左侧肩就露出了一个破绽,阿比契力尔的铁槊立即以破钧之势刺了过去。 卢清翰眼见得不好,急忙用枪尾一拨,却没有拨开,那槊顿时插进了卢清翰的左胸,槊尖直从他背后露了出来! 可是就在卢清翰中槊的同时,卢清翰的枪尖也插入了阿比契力尔的胸口! 原来卢清翰用枪尾的这一拨是个虚招,实则根本没有用力,他的劲力全都用到了向前突刺中去了,正是这一下得手之际猝不及防无法回槊格挡,加上卢清翰这一枪用尽了最后的力气速度奇快,阿比契力尔竟没来得及反应就挨了一枪。 这一下顿时把周围的突契士兵吓得魂飞魄散,大汗竟然被刺中了胸膛!所有人的脑子都嗡的一声炸开了锅,整整五六秒中内谁也没有采取任何动作,全都呆在了原地。 突然,阿比契力尔的身体一动,抬起了头来。他的脸上满是欣喜的神色:“这一招真够快的,实在太厉害了!了不起,了不起啊!” 卢清翰拼命忍住从肺里涌到喉头的鲜血,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全力一击竟然会失手! 此时阿比契力尔用左手解开了护甲的绳子,从甲胄中拿出了一块护心镜来,只见那护心镜已经被卢清翰的枪尖刺透,但是遗憾的冒出来的枪尖只有半寸,上面还带着鲜血。 “要不是有这块坚韧无比的护心镜,你这一招也就真的成功了。本大汗有长生天保佑,你的努力全都白费了!”阿比契力尔说着将这护心镜高高举起,好让全体官兵看见。 在突契士兵们的欢呼声中,卢清翰再也支持不住,一口鲜血喷射而出,由此他也重新吸进了一口气,笑道:“真可惜??????没想到你会让马侧避开来??????本来是可以刺你咽喉的??????” 卢清翰的话还没有说完,阿比契力尔的手用力往上一翻,便将他从马上挑了下来。胸口喷射而出的鲜血在空中划出了一条完美的弧线追随着身体洒落在了地面上。 阿比契力尔将铁槊往空中高高举起,朗声说道:“敌将卢清翰已经被斩!凡是于我突契为敌的人,本大汗一定会将他杀死!卢清翰只是第一个被讨伐的敌将,今后还会有薛伯仁,刘献之,苏成栋,葛博龄,最后还有那个躲在长安城里的皇帝刘龑!” 突契大军的欢呼声震天动地,可是这声音听在垂死的卢清翰的耳中却变得越来越轻了,轻得仿佛女子的低吟??????仿佛那蜿蜒流淌的淮水??????仿佛江南的春风?????? 卢清翰的生命在四十六岁的时候终止了。他的死对于阿比契力尔和突契而言只是吐了胸中的一口恶气而已,可是却给绢之国造成了相当巨大的影响,无论是从当时,还是在未来来说。(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二章 六 棘手问题 卢清翰战死的消息首先由丰州方面传到了京城长安。 这个噩耗对于刘龑犹如一声晴天霹雳,打破了刘龑本来平静的生活。 进入公历八一零年以来,刘龑本来是顺风顺水的——朝廷内部的权力斗争再次达到了平衡状态,如今占有优势的是当年的中立派,也就是以华皇后的父亲平国公华天羽为首的后党,而之前崛起一时的由太后残党与旧文臣一党联盟则由于右仆射晏明改任虚衔太子太傅,以及礼部尚书郁宪不幸在去年年底染病去世而大受打击,如今只剩下了一个有名无权的兵部尚书安靖边再也难以相抗了。现在刘龑借着以刘献之为首的宗室力量,以及以吏部侍郎邱逸儒为首的新兴文臣派足以制衡之前的两派力量,如果再加上效忠于自己的薛伯仁,苏成栋,高定边,王汉新等一班武将和掌握情报工作的宠臣伍思成,刘龑可以说是在继位以后第一次将权力如此集中在自己手里。现在刘龑的各项政令的推行和执行度都要胜过以往,也难怪他有些志得意满起来。 可是偏偏在进入八一零年以后事情就开始出现了变化,首先就是刘献之突然旧疾复发,这让刘龑觉得心中一抖。要知道太原经略府的战略位置之重要,刘献之统辖的十余万大军是朝廷北边的屏障,如果失去了这位皇族出身的大将的直接指挥,那么太原府的战斗力无疑会大打折扣。为了不影响军心士气,太原经略府已经将这一消息严格保密,可是刘龑还是担心,若是平时倒还罢了,如果此时突契来犯的话,那么就算是想要隐瞒恐怕也是枉然。 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又传来了卢清翰战死的消息,更诡异的是竟然是丰州方面传来这个消息。仔细了解实情以后,刘龑不禁拍案哀叹,卢清翰之死固然壮烈,可是却也未免太不值得了。谁能想到这样一场小小的营救行动竟然搭进去了一员绢之国上将的性命呢。刘龑对于丰州发来的告急文书倒是没有太过担心,因为他知道突契军不会冒着重大伤亡去攻击防御完善的丰州城的,尤其是像现在这样明显的没有做好攻城准备的遭遇战之后。刘龑真正担心的是突契会不会趁着士气高昂之时去攻击太原府,那么主将卧病,副将战死的太原经略府该如何应对呢?如果被阿比契力尔察觉这其中的端倪,情况会如何演变就很难说了。 刘龑当即便将他的宠臣伍思成召进宫内问计。伍思成此时已经过了而立之年,但是在朝野中仍然是被人称为黄口孺子的年龄。可是绢之国朝廷上下没有一个人不知道这个男人是皇帝陛下最信任的人,同时他也是一位情报收集的专家和一个出色的策谋者。在过去的十年之中绢之国内外有数不尽的谋略都是出自于这位伍思成的大脑,虽然他的官职还是正四品的太常少卿,可是却往往比那些一品二品的大官更早接触到绢之国最机密的消息。 其实伍思成对于卢清翰的死讯早已知情,有些时候他得到情报的时间比刘龑更早。对于刘龑的问题,伍思成已经有了准备,当下便道:“此事微臣不敢擅言,陛下自由裁夺。” 刘龑的眉头皱了起来,这么多年的相处他早就知道如果自己发问,伍思成必定会知无不言,何以今天却推诿起来了呢? 刘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伍思成,才道:“你有什么话就照直了说,别跟我遮遮掩掩的。” 伍思成嘻嘻笑道:“微臣的小伎俩自然是瞒不了陛下的,只是陛下这次恐怕有些杞人忧天了。” “何以见得?” “陛下应该也看出来了,这次阿比契力尔的举动十分奇怪,从他出兵的迹象而言实在不像是做好了大举入侵的准备,反倒是更像出于一时激愤。微臣觉得之前葛博龄在白碱滩大败突契军,杀伤突契军近万,阿比契力尔吃了这么大的一个亏,自然不肯善罢甘休。因此他的举动更像是为了提振士气而找葛博龄报私仇来的,只不过偏巧是卢大人赶去救援。陛下您也知道卢大人曾随薛侍郎攻击龙城,阿比契力尔想必是因为这个才全力一击的。若果真是如此,那么突契军不久便会退走,我们何必担忧?退一步而言,就算阿比契力尔一时心动去打了太原府,而陛下您为了防止有失另派大将前往代替忠义郡王指挥大军,那么这个消息可比封锁郡王卧病的消息要难得多了,这岂不是明白告诉阿比契力尔如今太原府易将,士气不高吗?如果我们一切维持原状,阿比契力尔岂能知晓内情?想太原经略府如今被郡王殿下布置得如铜墙铁壁一般,阿比契力尔即便进攻也难以轻易得手,陛下又有何可以忧虑的呢?” 刘龑听了恍然大悟,连连道:“是是是,你说得是,是朕多虑了。” 伍思成拱手道:“比起这件事,陛下还是考虑一下如何抚恤卢大人的遗族的问题吧。” 刘龑一怔,随即明白了伍思成的意思。卢清翰是在对突契作战中战死的第一位高级将领,因此如何对他抚恤有着重要的示范作用。当下略微思索了片刻,便道:“卢清翰追封从三品镇北将军衔,谥号烈候,封其子袭爵。另赐其良田两千倾。” 伍思成道:“陛下容禀,卢大人虽有子嗣,却不幸夭亡,目下只有一女随母亲在老家。” 刘龑哦了一声,道:“那就让其族中推选一位子侄辈来袭爵吧。至于这个女儿么??????她今年多大?” 伍思成答道:“此女名叫卢毓,年方十三岁。” “那么就让她入宫来吧,朕封她为贵人之位,以示尊宠。” “陛下,此女尚幼,且未知是否能和陛下之意,若是??????” 刘龑摆摆手道:“朕岂是贪恋她的美色?不过为了表示对忠烈之后的敬意罢了,这宫中难道还养不了一个闲人吗?若她能为朕生个一儿半女,也算是忠烈之后,岂不两全其美?” 既然刘龑都这么说了,伍思成自然不好再说什么。此时刘龑的思绪已经想到了别处,那就是既然丰州告急,他是否应该趁此机会把王汉新委任出去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二章 七 间谍的生活 合撒渡过了有生以来最快活的半年多时间。 化名为巴尔的合撒由于和王汉新结拜为兄弟而得以一同回到了京城长安,虽然他和一同前来的帖蒙婉拒了加入王汉新麾下的请求,但是他们依然住在王汉新的定西将军府内。 每日里除了与周嗣义,陈世化,陈世杰兄弟几个练习武艺,讨论战法之外,便是教导王汉新收养的那些孤儿们习武,闲暇时分便到长安城中四处游逛,这大半年来也算是玩遍了多半个长安城。 长安城内的每一处地方对于合撒而言都是充满了新奇和趣味的,无论是它瑰丽的建筑,还是宏大的格局,琳琅满目的货物和数不尽的奇珍异宝自不必提,就是街上来来往往的居民的穿着打扮也是合撒在突契无法想象的。 当然,合撒也有自己的喜好,比如说长安的美酒。比起奶酒的烈,合撒更喜欢绢之国酒的醇香,曾有多少个夜晚合撒抱着酒坛醉卧至天明。而长安城内的姑娘们也曾让合撒看得心驰神醉,不能自已,绢之国的女性少了草原上女性那份彪悍健壮,也不像羌族女孩那样豪迈开朗,但是那窈窕的身姿和芊芊玉手是他在草原上做梦也想不出来的。 合撒总觉得自己仿佛生活在梦境之中一般,渐渐的他意识到了不妥,因为如此下去他会失去一个草原汉子的精神,而安于这种悠闲自得的生活了。 领悟到这一点以后合撒才发现自己的兄长帖蒙的状况似乎比自己更糟糕,帖蒙的精神状态一天比一天差,这让合撒很是担心。他知道帖蒙与自己完全不同,严格意义上自己不过是帖蒙的随从,他们两人此行的主要目的是了解绢之国的政治,也就说思考的事情基本全部都由帖蒙负责,既然兄长陷入了困境,作为兄弟就算帮不上忙,至少也应该表示慰问才是。因此合撒找了一个合适的机会向帖蒙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帖蒙听完他的话,抬起头来用满是血丝的眼睛看着他,苦笑了一声道:“多谢你的关心,兄弟。只可惜你帮不了我,谁也帮不了我的。” “哥哥怎么这样说,就算兄弟帮不了你,你且和我说了,至少不会如此憋屈呀。” 帖蒙见他如此诚恳,不肯辜负这情义,便道:“大汗派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有两个,一是尽可能的了解绢之国这个国家是如何施政的,这一点为兄的这些日子不敢说全盘了解,至少也明白了十之七八;二是要想出适合突契的施政方式,从而改变我突契在政治上远远落后于绢之国的局面,这一点为兄越是思索便越是苦恼,就像陷在泥潭里不能自拔一样,无论怎么做都行不通啊。”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以哥哥你的头脑竟然还解决不了?” 帖蒙叹了口气道:“兄弟啊,我也曾经自诩为一个智者,可是你要知道这绢之国的这套治国方法,是经过无数代绢之国智者的提炼才有了今天的局面,试问以我一人的智力有岂能与之相提并论呢?” 合撒听了点点头,道:“哥哥说得是,可是我们只要照着他们学便是,又何必一定要超过他们呢?” “你这算说到点子上了,兄弟。问题就出在没法学上。你想想看,我们突契除了作战,劫掠之外,便只有畜牧,我们平日吃的食物,穿的衣服无不从这上面来。严格意义上说突契只有畜牧和作战这两样产业而已,普通的突契人除了这两件事也什么都不会干,对吗?” “唔,对,我就是这样的人。” “再说回我们突契的土地,这片土地是一望无际的草原,这里如果改种了粮食,别说我们的人民根本不懂得如何种植,种子从哪里来?农具从哪里来?农具损坏了到哪里去重新打制?我们没有城镇,也没有乡村,甚至没有固定的居所,如果改成了农耕,那么就必须改变所有的生活习惯,你觉得我们这么大一个突契国有可能这么改变吗?” 合撒长大了嘴开开合合半天,才道:“那个,那个,那个左贤王叶儿先不是治理着西域吗?那里的人就不像我们那样生活,或许我们可以让他们改变,然后更好统治那一片土地呀。” “你能想到这一点很好,这的确是一个解决的办法,”帖蒙对合撒投以赞许的微笑:“可惜的是问题还是没有解决。西域是西域,突契是突契,就算这种改革成功了,两边的政治还是不同,只能以各自的习惯继续治理,这对于突契的现状并不能有更大的帮助,充其量只是改善了上层的经济状况罢了。” “那我们就夺下绢之国的土地,然后住在这里,统治这里,不就全解决了吗?” “唯独这一条最不可行,兄弟。就拿你来举例子好了,你这些天过得挺舒坦的吧?听说还去了几次妓院,绢之国的姑娘很不错吧。” 合撒顿时红了脸:“我,我没有做那种事,我,我是去见识一下而已。” 帖蒙哈哈笑道:“我可不在乎你是去干吗的,我只是说你到了长安城见了这花花世界以后是一种什么感觉?是不是想一辈子都留在这里?” “没,没有。我觉得这里还是不如我们的草原宽阔无边,可以无忧无虑的策马狂奔。” “但是你还是乐在其中不是吗?我敢保证绝大部分的突契人都会是这么想的。试想一下,当突契人见到了这长安的花花世界,他们还愿意回到草原上去放牧吗?恐怕只想着如何好好享受这梦境一般的地方了吧。到那个时候,他们会被改变,成为和这绢之国子民一样谦逊有礼的君子,那么我们突契民族便会彻底消失在这大地上了;如果他们不肯改变,也会失去如今的彪悍勇猛,成为不思进取的一群人,这些难道是我们千辛万苦改革或者拼死作战所想要得到的结果吗?” 合撒没有回答,他根本无法作答。但是他却听明白了帖蒙话里的意思,那就是突契即便战胜了绢之国,甚至灭亡了绢之国也无法解开这道难题,那么还能有什么办法来让突契变得更好呢?他们任务的前途一片昏暗。(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三章 一 以诚待人 在帖蒙和合撒的这场秘密谈话之后五天,定西将军王汉新受到了皇帝刘龑的召见,任命他为权代领灵州,丰州,麟州,盐州四州经略使,在负责帝国西北地区的防御工作的同时,统领那里的全部军队准备对突契的进攻作战。 这道圣旨无论对于王汉新还是对于刘龑都是一次挑战。要知道王汉新今年不过二十五岁,却已经出任经略使一职,即便是三十四岁的刘龑在大多数朝臣面前还是个年轻的皇帝,又何况王汉新这么一个毛头小伙子,竟然出任经略使一职,虽然他的官阶还是从四品下的定西将军,可是以实际掌握的权力而言已经超越了他的结拜兄弟高定边,成了继辽东都护苏成栋和太原经略使刘献之之后的第三号人物。 要下达这道圣旨刘龑不得不说是担了很大风险的,毕竟王汉新不仅仅是年轻,还是个出了名的问题人物,而且这几年来官运亨通,青云直上,难免会招来许多人的嫉恨,可以预见这道圣旨一出,之后反对的意见会层出不穷。 相对于王汉新这也是同样的充满挑战,当然他本人对于别人的微词倒是满不在乎的,可是在此之前王汉新最多不过是统率一支讨伐部队与敌军作战,可以说全部都是战术层面上的任务,可如今却要担负起守卫帝国重要战略据点的重任,还要负责对强大的突契国的作战,这对于他而言也确实是前所未有的。 结果王汉新还是发挥了他城墙般的厚脸皮,恬不知耻的向刘龑讨要了大量的资助。除了之前曾许诺给他的十门霹雳炮之外,他还要走了平定羌族叛乱的一万骑兵以及各级指挥官,另外还狮子大开口向刘龑要求增派两千神机营的火铳兵给他。对于他的这种要求就连伍思成都觉得实在太过分,因为就目前而言绢之国所有的火铳兵也不过五千人而已,除去在辽东的六百人以外,就连忠义郡王刘献之都没能有幸拥有这个兵种。要是被王汉新再带走两千,那么皇帝自己手里剩下的也不过两千四百而已了。可是王汉新却义正词严的解释这是为了在确保不被突契偷袭自己的防区的前提下,又能够对突契采取全面攻势的必要保障。最后君臣双方讨价还价之下,在王汉新答应绝对不把神机营火铳兵运用在进攻作战,只增强防守力量的许诺之后,刘龑总算勉强答应了他的请求。 在应允了王汉新的要求以后,刘龑问道:“朕可是把能给你的家当全给你了,这样你能把阿比契力尔的人头给朕拿回来了吧?” 王汉新立即回道:“陛下,臣向陛下要求的是担任这个职务所必须的装备,有了这些臣自然可以在对突契的作战中有的放矢,胸有成竹。可是而陛下所要求的却是对方大汗的首级,这完全是两码子事情,请陛下不要混为一谈。” 像这样公开反驳皇帝的,在绢之国除了这个王汉新大概也没有别人了。就算是宠臣伍思成也不敢如此妄言,当然,伍思成或许有这个特权,但是他根本就不是这类人。不过刘龑对于王汉新倒是没有生气,只是摇头笑道:“朕万乘之尊给了这么多好处却换不来一个小小的许诺,哎,这笔生意做得也未免太亏了。你至少应该让朕高兴高兴嘛。” “陛下,臣是据实禀告,不敢胡言乱语。若陛下只爱听溢美之词的话,恐怕会失去臣下们对陛下的至诚之心。”王汉新一边说一边恭恭敬敬的低下了头。 刘龑知道这是王汉新对自己的劝谏,而且他也完全认同王汉新的这种表示忠诚的方式,可是还是忍不住说道:“真是个不可爱的小子。” 回到定西将军府,王汉新一声吩咐,整个府邸里顿时闹翻了天。除了为即将上任的各位做准备以外,还要安抚那些年龄较大的孩子像随军上阵的强烈愿望,原本没有多少人口的将军府里顿时像挤进来上百号人口一样喧闹起来。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王汉新对着古尔,巴尔两兄弟道:“大哥,三弟,这次兄弟我要出任西北,恐怕短期内不会再回长安。此次面对强敌突契,重任在肩,若能得两位兄弟相助,我会比较安心一些。只是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化名为古尔,巴尔的帖蒙和合撒互相看了一眼,这个问题的确不好回答。从结拜之前开始,王汉新便有意将两人笼络到自己麾下,在这大半年里王汉新虽然没有再提及此事,却从来没有放弃拉拢两人的努力,这一点两人都心知肚明,可是身为突契的间谍,又怎能与自己的同胞同室操戈,拔刀相向呢? 帖蒙迟疑了一下,突然拱手跪下道:“二弟,为兄有一句实言相告。我二人皆是突契人,本来是为了来绢之国查探情报的,一直隐瞒不敢吐露实情还望见谅。我二人实在不能帮助兄弟与自己的同胞自相残杀!” 帖蒙这句话一出,举座皆惊。陈世化性如烈火,听了这话顿时就想拍案而起,却被一旁的周嗣义用力按住。 王汉新听了却不动声色,缓缓站起身来,走到帖蒙面前将他扶了起来,道:“大哥不必如此。你们两个是突契人这件事,我也隐约有些感觉得到,只是既然你们没有说明,我也不便过问。” “你不怪我们?”帖蒙也没有想到王汉新竟然会如此轻描淡写。 王汉新笑了笑,道:“大哥今日能够和盘托出实情,必定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以大哥的聪明才智,如果要继续隐瞒,只需婉言谢绝或者假意应承下来,然后找机会逃走便可。大哥甘愿冒生死之险实言相告,可见是不愿意欺瞒兄弟,足见以赤诚之心待我,我又岂能辜负了大哥的一番情义呢?” 帖蒙听了这话,激动得连连点头道:“兄弟对我们俩的情义,我们铭记于心!可如今牵扯到了家国之事,我们不能再呆在这里了,若是兄弟你要与突契一战,我们还是想回到自己的故国与自己的同胞们一起作战,还望兄弟你成全!” 王汉新听了苦笑了一声,道:“如此兄长请便,希望我们不会在战场上相遇才好。” 帖蒙点点头,道:“我也希望如此。我真名叫帖蒙,是期岩部彻尓列之子,这位是勇士合撒,咱们就此别过!” “保重。” 帖蒙和合撒一起行了一个突契的军礼,然后转身而去。 “四弟,你真要放他们走?”陈世化实在忍不下去了,站起身来问道:“若放他走了,他对我们国中情形一清二楚,岂不成了心腹大患?” 王汉新微微一笑,道:“大哥不必担心,帖蒙必定不会与我们为敌,今天他说出实情,就是他宁可死在我们手里也不想继续与我们不利,难道这样的举动还不够证明他的诚意吗?”(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三章 二 二度从军 正如刘龑所预料的那样,他关于王汉新领四州经略使的任命在朝中激起了轩然大波,所有的大臣分为两派,一派是强烈反对,一派是默不作声的,而支持的人只有薛伯仁一人而已。可是今时不同往日,朝臣的们的观点已经不足以动摇刘龑的决心了,当然,为了安抚臣子们的情绪刘龑总是还要做一番工作。 且不说为此奔忙的皇帝刘龑,有一个人对于这项任命却十分满意,甚至比王汉新本人更加高兴,那就是国舅米益国。 如果要举一个例子来说明崇拜的威力的话,那么米益国就是一个活标本。自从上一次平定羌族作乱以后,米益国就完全被王汉新给征服了,他从先前对王汉新的极度恐惧转而对其敬若神明,在他眼里看来,皇帝的诏命简直太英明了,还有谁能比王汉新更适合这个职务呢?尽管他本人并没见过本朝的什么大将,但他坚信王汉新绝对可以位列绢之国最出色的将领行列,很奇怪的是他的这个完全主观的看法居然是对的。 其实在上一次平乱之后米益国就向皇帝刘龑提出了,宁可不要任何封赏,也要在下一次王汉新出征之时跟随在他麾下。为了能够不像上一次那么如同一个累赘一般,米益国在这大半年里一改过去的纨绔子弟习性,每天读书练字不辍。他知道自己无法成为一个武将呆在王汉新身边,那么就只能以文职追随在侧,所以学习是必不可少的。其实在父亲米南风活着的时候对米益国的教训是很严格的,或许就是因为这个才让米益国产生了厌恶感而在父亲过世,姐姐受宠以后开始了挥霍无羁的生活。如今他浪子回头,这大半年来倒是将扔下许久的功课补了不少回来。此外他还加强了锻炼,每日都抽出时间来练习骑马,还专门请了师傅教习弓箭和剑术。虽然大半年的时间不可能有什么成就,不过米益国的身体状况却因为这段时间的锻炼变得健壮了不少,加上他天生生得秀丽,如今十九岁的他俨然已经是一个英俊挺拔的公子了。 在去王汉新帐中听命之前,米益国先去了皇宫拜别姐姐。丽嫔在见到自己的弟弟以后不禁百感交集,连连道:“好,好,如今越发有男子汉气概了,姐姐很是欣慰。” “臣弟之前少不更事,胡作非为,让娘娘费心了,此番随军出征,必定竭尽全力追随经略使大人,若能立下些许功勋,便可光耀门楣,以告慰父亲在天之灵了。” 丽嫔含着泪点头道:“你能这么想很好,只是不要太过勉强了。等你这次出征凯旋回来,姐姐也要给你寻一门好亲事,为我米家延续香火。” 米益国忙低下头去道:“娘娘取笑了,臣弟还没有考虑过这些事情。此番出征未知何时还朝,还望娘娘多多保重!臣弟就此拜别了。” 从丽嫔这里出来以后,米益国忽然发现自己身边多了几个护卫,仔细看时竟然就是上次出征平乱时的那几位,为首的一个拱手道:“我等奉陛下圣旨前来保护国舅爷的安全。” 米益国苦笑着摇摇头,道:“多谢万岁美意,此番又要劳烦诸位了。” 对于米益国的态度,这几个护卫显然也是吃了一惊。比起当初娇生惯养的国舅爷来,如今的米益国待人接物已然如同谦谦君子一般。 带着这几个护卫,米益国一路赶奔王汉新设在长安城外的大营。向旗牌官通禀之后不久,米益国便被带进了王汉新的帅帐之中。 “主簿米益国参见经略使大人!”米益国恭恭敬敬的朝着王汉新施礼道。 王汉新见到米益国还是一如既往的板着脸,他倒是从别人口中知道了米益国已经大不一样了,可是一想到眼前这个人是皇帝作为十门霹雳炮的附赠硬搭配给自己的,他心里就难免有些不爽:“国舅不必如此多礼,快快请起。” “如今在下已经入了大人军营,便不再是国舅,只是大人麾下一名主簿而已。”米益国的态度还是毕恭毕敬。 不知道为什么,米益国这种态度让王汉新觉得浑身不舒服。或许是他的态度与之前的反差太大,也或许是因为王汉新一直在军中长大,对于文绉绉的言辞有特殊的感觉吧。可是王汉新仔细一想,似乎米益国以前的态度也很让自己不舒服,要是他也像普通军士那样直来直去好像也很诡异,可能是自己真的不喜欢这个人吧。王汉新只好摆摆手道:“如此最好。你且下去安歇,大军不日就要开拔。” “遵命!”米益国答应一声,随即退出了大帐。 “四弟,你怎么好像很不自在啊。”看出端倪的周嗣义挖苦道。 “二哥,你就别说了。难道你不觉得米益国说话时有一种百爪挠心的感觉吗?” 周嗣义摇摇头:“我倒觉得这孩子完全变了个样,似乎是可以期待的样子呢。” 王汉新听了一愣,左右看了看陈氏兄弟道:“大哥,三哥,你们也是和二哥一样吗?难道只有我一个人是这么感觉的吗?” 陈世化干咳了一声没有开口,陈世杰看了看王汉新,又看了看周嗣义,这才道:“其实我和二哥的看法一样,不过他那种文绉绉的样子确实有些做作。” 王汉新叹了口气:“难道这是我个人的偏见吗?偏偏这一次出征都要带着这个人。” “我看陛下这么做恰好能促使你尽快战胜突契,凯旋班师,这样你就能摆脱他了呀。”周嗣义决定乘胜追击,好好给王汉新补上一刀。 “真是用心险恶,不,用心良苦啊。”王汉新一脸无奈的说道。 此时的王汉新当然不知道他这次所谓浑身不自在的出征竟然要持续三年之久,而三年之后他早就忘了今天这个茬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三章 三 黄河 要说打仗是一件烧钱的人类活动,一定会被大多数人所认同,因为这是铁板钉钉的事实,可是如果不是以国家而言,而是以个人来看的话,那么事情就很难说了。 比如这个王汉新,他出任四州经略使出征突契这件事情,在他刚离开长安不久就大赚了一票——有人送了他四千匹良马。 事情的起因是叶儿羌的首领罗科感念王汉新当初为羌族制定的种种善政,听说王汉新升了官,加上他本人新得了一匹好马名叫黑鬃玉狮子,便想趁机送给王汉新。当然,既然已经送了这匹好马,便顺便挑选了千匹良马一起送来。 结果,他的这个举动立即被唐羌,烧当羌,麻羌三族知晓,谁会愿意让叶儿羌白白抢了这个马屁去拍王汉新?于是三族也各自挑选出千匹良马派人送与王汉新,于是王汉新就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突然受到了四份大礼。 平白无故多了四千匹好马,王汉新当然信息非常,尤其是那匹黑鬃玉狮子马神骏非常,王汉新更是喜欢。当下便吩咐米益国登记造册,同时盛情款待了四族送马的使者,一行人欢宴了整整一天一夜方才作罢。 紧跟着这件事,又有第二份礼送来。灵州,丰州,麟州三州都位于边陲,唯有盐州是三州交通的要冲,因此在盐州设立经略府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王汉新刚刚到达盐州城,就有人送了第二份大礼,这一次是太原经略府的忠义郡王刘献之派葛博龄押送三千领精铁铠甲和一万石粮食赠送给王汉新。 要说起绢之国里情报最灵通的人,那么除了伍思成之外就得是这个忠义郡王刘献之了,只不过由于之前他一直卧病在床,才出了那么多变故。如今经过悉心调养,刘献之的身体大致复原,终于可以重新理事,那么情报工作也很快走上了正轨。他明白王汉新虽然升任四州经略使,但是这四州历来都是以防御为指导思想的。要论起防御来当然是无可挑剔,可是防御与进攻最大的不同就是不需要考虑补给线的,所以这四州的粮食储备是不足够的。同时要面对善于骑射的突契骑兵,精良的防护装备也是必须的。刘献之希望通过赠送这两样礼物来提醒王汉新上任以后的当务之急。 王汉新见了礼单以后当即盛情款待了押送礼物而来的葛博龄,席间连连向葛博龄敬酒,搞得葛博龄很是惶恐不安——葛博龄虽然已经四十岁,可是却有着一般军人所不具备的特质,那就是没有嫉妒心,他对于这位比自己整整年轻了十五岁的长官充满了敬意。 王汉新再次举起了酒杯朝着葛博龄行了一礼道:“请葛大人回去转告忠义郡王殿下,就说殿下对在下的提醒在下已经明了,深感郡王殿下的深情厚意。想当初蒙殿下致赠雁翎宝甲一领,在下穿用至今,已是感恩戴德,今番又蒙殿下送来铠甲粮草,实在无以为报。在下思忖卢镇北殉国之时,贵部损失了近五千骑兵,想来要补充起来殊为不易。在下今日恰逢有人赠送良马四千匹,不如且留下五百匹做为种马,其余三千五百匹就劳烦葛大人带回去交于郡王殿下,权当回礼,不知愿意笑纳否?” 葛博龄一听,立即跪倒在地道:“经略大人赠此厚礼实是解了我部燃眉之急!实不相瞒,我部与突契几番鏖战,骑兵损失惨重,后经多方筹措重建,仍然不过一万余骑而已。现下又折损五千余骑,若有重建怕是又要一年时间有余。今日得经略大人相赠,不胜感激!” 王汉新忙将他扶了起来,道:“如此甚好。皇上命我领此四州与突契作战,你我二部正应通力协作攻灭顽敌,何以言谢?我有意上表皇上,请求与会州的羌族部落处多购良马以充军用,若郡王殿下有意扩大骑兵建制,便与我部一同采购良马便是。” “如此??????在下实在不知该如何言谢了。”葛博龄作为骑兵的统领,简直激动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王汉新笑道:“葛大人言重了,其实在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望大人成全。” “大人但说无妨,小将无不遵命。” “在下的义兄高定边,是已故卢镇北大人的外甥,在下与卢大人也算是故交了。在下想亲自前往卢大人殉国之处祭奠,还望葛大人指路。” 葛博龄听了忍不住热泪盈眶,道:“大人如此盛情,小将敢不从命?况且卢大人当日便是为了营救小将而蒙难,小将更是义不容辞!” 王汉新是个说做就做的人,既然葛博龄应承下来,次日一早他便动身启程,直奔丰州而去。一路晓行夜宿来到丰州城,稍事休息之后便朝着卢清翰当初战死之地。 众人在距离黄河主道四十里左右的一处小山岗停了下来,因为卢清翰战死的具体位置已经无人知晓,就连葛博龄也只是记得大致的方位。眼前目力所及可以望见黄河河道,此外便是刚刚冒头的青草稀稀拉拉的散落在茫茫黄土之上,虽然是生机勃勃的春季,却仍不免令人阵阵唏嘘。 王汉新与葛博龄一起从侍者手中接过一碗酒来,轻轻洒落在地上,王汉新低声吟道:“大漠孤烟起,古道人马稀。日暮鸟归远,云疏风遣急。青山有忠骨,壮士血沾衣。长剑纵横处,岂容有夷狄?” 葛博龄道:“一直以为大人出身行伍,不想大人竟有如此文采。” 王汉新摇摇头笑道:“这不是我作的。当年我不过是个折冲校尉,那日联诗的是常都护,薛侍郎,卢镇北和穆燕平四人。如今除了薛侍郎,其余三人都已作古。想起当日豪情,实在令人感伤。” 葛博龄若有所思的说道:“常都护当年曾与小将有一面之缘,可惜小将不曾有缘见到其他两位。更可惜夷狄尚在,而英雄已然凋零。” 王汉新往空中抱拳道:“卢大人英灵有知,当听得到在下之言。在下在此起誓,誓将突契灭亡,攻进龙城,斩了阿比契力尔的人头以告慰大人在天之灵!” 葛博龄忙道:“请恕小将僭越!在下早已立下誓言要亲手斩了阿比契力尔替卢大人报仇的!这一点请恕小将不能相让了。” 王汉新回过头来看着葛博龄,拉着他的手笑道:“那么你要更加努力些才行了,在下可是不会让你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三章 四 功臣 听闻帖蒙和合撒归来的消息让阿比契力尔大喜过望,今年开年来的不顺似乎有了转运的迹象。自己亲手斩杀了敌将卢清翰,并且歼灭了五千骑兵,胜利是提升士气最好的办法,尤其这几年来袭扰绢之国边境变得越来越困难,又连连遭受挫败的现在,再没有什么比胜利更能稳固阿比契力尔的统治的了。阿比契力尔一直致力于改革突契的现状,但是要推行改革,首先需要的就是各部对自己的服从度,一个不能带领部下取得胜利的大汗是不会有号召力的。帖蒙既然回归,那么他必定是对突契的改革有了自己的想法,眼看自己的夙愿终于有了希望,阿比契力尔怎能不喜? 于公如此,要是论起个人,那么阔别已久的儿子合撒终于回来更是让身为父亲的阿比契力尔高兴。尽管合撒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而阿比契力尔也是在他离开突契以后才得知这个消息的,但是阿比契力尔还是对这个儿子充满了期待。首先合撒是他最年长的儿子,同时在武勇方面也很令人满意。阿比契力尔身为大汗,当然有成群的妻妾和众多的子嗣,可惜这些都是在他称汗以后才有的,这些儿子们还没有一个长到能够骑马射箭,上阵杀敌的年纪的,合撒的出现无疑让他多了一个可以信任的领军将领。 为了给这两位勇士接风,阿比契力尔大排筵宴,把众多将领和龙城附近的部落首领都请了来,大家欢聚一堂。 喝到酒酣耳热之际,阿比契力尔摇摇晃晃走到帖蒙面前,摸着胡须上沾的奶酒,笑道:“帖蒙,快给我说说,你此去绢之国的成果如何?” 帖蒙环顾四周,道:“大汗,此事事关机密,大汗真的要我在这里说吗?” 阿比契力尔大手一挥:“这里坐的都是我的心腹爱将和诸位首领,有什么可以隐瞒的?你但说不妨。” 帖蒙迟疑了一下才道:“我这次在绢之国呆了大半年,对绢之国的方方面面都有了一个全新的了解。绢之国的富庶和繁华确实超出了我的想象,其人口之繁盛,道路系统之完善都令人叹为观止,绢之国的政治和经济制度也是集古今之大成,以我看来这个刘龑把国家治理得很好,其强盛尤胜于其父在位之时。” 阿比契力尔听了一愣,道:“你只说从绢之国学了些什么回来便是。” 帖蒙站起身来行了一礼道:“大汗,能否容我直言不讳?” “你怎么跟着绢之国的人学得婆婆妈妈的?有话直说便是了!”阿比契力尔道。 “遵命,大汗。以我的看法,我们突契要强大起来需要分几步来走,而西域是其中的关键。西域连通东西商路,是我突契最大的财富,而且西域天山南北多有城邦,皆依河流而建,河流两岸都是可耕作的田地,只不过那里人口太少,又没有像样的水利工程所以对土地的开发十分有限。若能以那里为根据地,兴修水利工程便可以大量开垦土地,使其成为我突契的粮仓。有了这些粮食便可以吸引更多人口在此定居下来,从而使得西域更加繁荣。” 阿比契力尔面露微笑,道:“说下去。” “有了足够的人口基数,那么就可以在西域施行新的政治制度。比对绢之国治理国家的种种利弊得失,我们可以在西域加以施行。那里的人们的风俗习惯与我突契不同,他们有游牧传统,也有农耕的传统,对于绢之国的政治制度比较容易接受。若是那里推行得顺利,加上它得天独厚的的地理条件,商贸的发达是必然的,西域地区的经济也会有质的飞跃。如此一来,西域将不仅仅是我突契的粮仓,也会成为钱库。商贸一旦繁荣,那么随之手工业,制造业也会有长足的发展,到时候这些技术工人就会成为强化我突契的重要人力资源。” 阿比契力尔听了这些话,晃晃脑袋缓了缓神。他已经从帖蒙的话里听出些端倪了:“帖蒙,你这话里说的发展商贸,意思是不是在说要与绢之国恢复通商啊?” 帖蒙立即答道:“正是如此,大汗。以目前的情况而言,西域诸邦小国能给我们缴纳的税赋十分有限。究其原因就是我突契与绢之国开战以后,双方不再通商的缘故。虽然还有商人会冒险走私货物,可是其数量不可与之前相提并论。由此走私商人们奇货可居,大肆抬高物价,可是我们却不能课以重税,否则这些商人便不愿意冒险来此经商了。结果造成我们的税赋缩水,独独肥了这些铤而走险的走私商人。这样的结果对于我突契而言实在没有一点好处。与其如此,倒不如想法与绢之国恢复通商,重新开通东西商路,则奸商不起,物价平抑,而我国的税赋也可以大量增加,岂不兼美?” 阿比契力尔眉头紧锁,道:“你这个是本末倒置!我国因与绢之国交战而断绝了通商,如何还能恢复?” “这也不难,只需和绢之国媾和便可。” “胡说!”阿比契力尔怒道:“绢之国与我们打了这么些年,至今未分胜负,如何媾和?” 帖蒙忙道:“大汗请细细想来,当初我们为何要与绢之国开战?无非就是因为安巴尔图里谋害先可汗,大汗您为先可汗报仇与安巴尔图里作战,那绢之国贪图小利,与盘踞西域的安巴尔图里勾结,再加上盟国高丽被绢之国侵略,这才使得我们不得不与之开战。如今高丽已经灭亡,安巴尔图里也已经伏法,我们又何必与绢之国死战到底呢?若是能化干戈为玉帛,两家重归于好,再次开通商路,岂非两家皆能获利,那绢之国岂有不答应的道理?” 阿比契力尔听了越发愤怒:“我让你去绢之国,是为了让你去找到如何超越绢之国的策略,你却说要与其一起获利,你是喝酒喝糊涂了吗?” “大汗明察,这正是我想出来的超越绢之国的方法呀。大汗请想,若能两家获利,则可以不动刀兵,想我突契目前的国力,若是能够实行我的方略,其国力上升难道不是成倍增长吗?而那绢之国已经发展至此,再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谈何容易?况且目前绢之国正在强盛之时,与之对战胜负实为难测。若是假以时日,待其君主更迭,主昏臣暗之时,国力必然衰退,到时候其内忧尚且难以顾及,我等再以大军临之岂有不胜之理?” 阿比契力尔听了这话不由得浑身发抖,连声说道:“住口,住口!”(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三章 五 儿子 面对着突契大汗阿比契力尔的盛怒,整个王帐之内的人都屏息凝神,不敢出一口大气。 可是直接承受大汗怒气的帖蒙却并不为所动,继续道:“大汗明察,我突契虽然广有万里,但人口稀少,即便举全国之人力也不过数百万人,而绢之国人口稠密,几乎二十倍于我,所幸是其民皆重土安迁,不喜征战,是故与我军作战时常居于弱势。可是若绢之国真要全力与我作战,其丰沛的人力资源是一个可怕的力量,对我突契而言其兵力恢复能力几近于无限。因此硬拼绝非取胜之道,唯有以其国之人以治理其民方可,作战也当攻心为上,以击溃敌军而非歼灭敌军作为目标,因为杀是杀不完的,唯有使其失去作战的意志和信心才行。然而绢之国当今的皇帝刘龑并非昏庸之主,在这种情况下要让绢之国失去作战意志,殊为不易。请大汗三思。” 话说到这里,阿比契力尔再也忍耐不住,一把拔出了腰间的弯刀,吼道:“住口!我们是苍狼的子孙!狼的天性就是吃羊!你却要让我们摈弃狼性去做羊不成?!” 被阿比契力尔这么一说,在座的众人纷纷附和:“不吃羊的狼还能算是狼吗?” “大汗说得是!若是与绢之国通商,那我们不就成了被他们饲养的狗了吗?” “这简直是无稽之谈!胡说八道!” 阿比契力尔当即挥动手中的弯刀,朝帖蒙斥道:“帖蒙,枉我如此信任你,把你派去绢之国,没想到你竟然被绢之国的声色犬马所迷惑,说出这些扰乱军心的话来。来人!给我拿下!” 王帐外的侍卫们听到大汗的呼喊,立即冲了进来。 此时一道人影闪动,合撒抽刀护在了帖蒙的身前,虚晃了一刀逼退了侍卫们。 合撒大声说道:“大汗!我大哥一心为了突契,千里迢迢不惧艰险前往绢之国,他每日里冥思苦想,为的就是找到一条能让突契强大起来的办法。这样的忠臣不能获得封赏也就算了,怎么还要把他关起来?!” 阿比契力尔忙道:“帖蒙!你快快退下!” “不行!我大哥哪里做错了大汗你要说出个所以然来!否则我绝不能答应大汗把我大哥抓起来!如果去绢之国是错,那么就该把我一起抓起来!派我们兄弟去绢之国的大汗你也要一起论罪!” “放肆!”说这话的是帖蒙:“合撒兄弟,你快让开,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 “怎么会没有关系!”合撒怒道:“我是你兄弟,难道眼睁睁看着你被抓吗?就算我们没有关系,万事逃不过一个理去!大汗做错了事情,做臣子的就是要站出来指明才对!” 阿比契力尔踏前一步,怒道:“帖蒙,你要违背你的大汗吗?” 帖蒙直视着阿比契力尔,正色道:“不错,大汗。我跟随您是因为您是一个英雄,我相信您可以带领我们突契走向强大。可是我错了,您面对忠言进谏,竟然不问是非黑白就想把忠臣治罪,那么我就要站在我的兄弟一边!谁敢动他就是我的敌人!除非我战死在这里,否则你们谁也别想碰他!” 帖蒙的这几句话把在座的所有人都吓得面无人色,这么直接质疑大汗的做法,甚至否定大汗的忤逆之辈,大家不敢想象他会有什么下场。就算为了维护大汗的尊严也决不能轻饶了合撒。 谁知阿比契力尔却哈哈大笑了起来:“好好好!真是有种的汉子!合撒,你不愧是我的儿子,没有给你爹丢脸!” 这句话就像一个炸雷,把王帐内的所有人都吓得失魂落魄。 阿比契力尔朗声说道:“各位!其实今天的酒宴,本汗还有一件事情要向大家宣布,那就是我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儿子合撒,还有他的母亲米尔忽!”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米尔忽的存在是早就有人知道的。当时很多人对于大汗何以带回来一个半老徐娘,并且还对其宠爱有加抱有疑虑,但是大家的猜测都没有偏离事实,那就是这位米尔忽夫人必定是大汗的旧情人。只是大家都没有打听出来这位米尔忽夫人还为大汗生下了一个儿子,而这个儿子现在就活生生的站在了大家的面前。 合撒自己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吓得不轻,他的脑子里一下子全开了锅,各种思绪交杂在一起完全理不出头绪来。 望着一脸茫然的合撒,阿比契力尔轻轻从他手中取下了弯刀,道:“我有了一个勇士儿子,当然要给儿子一点面子。这样吧,帖蒙,即日起你被处以禁足的惩罚,没有我的命令,你不得踏出龙城一步!” “是,属下遵命。”帖蒙的态度倒是显得极为平静。 出了诸多状况的宴会结束以后,总算搞清其中缘由的合撒首先随阿比契力尔进宫拜见了自己的母亲,然后又随父亲来到了帖蒙休息的帐中。帖蒙一见到他们两个,当即跪倒在地道:“帖蒙拜见大汗,拜见王子殿下。” “大哥你别这么说,我不习惯。”合撒被兄长这么称呼顿时不自在起来。 “儿子,你必须要习惯起来,从今天往后,所有人都会这么称呼你。”阿比契力尔道。 “父亲,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软禁大哥?难道他做错了什么吗?” 阿比契力尔笑了笑,道:“儿子啊,你其实一点也不蠢,可是要说起心眼,你真该和你的大哥好好学学。” 看着一脸茫然的合撒,帖蒙连忙解释道:“兄弟你有所不知,这是为兄和大汗一起演的一出戏啊。” “戏?” 帖蒙微微一笑,道:“大汗派我们去绢之国当坐探,前后不曾走漏过一点风声,那么何以今天突然要我在群臣面前谈及此事?显然是为了投石问路,试探诸位大臣的态度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三章 六 现实难违 合撒迷茫的看着父亲和兄长,说实话这一天之中的变故太多,他有些接受不了。 阿比契力尔笑了出来,道:“傻孩子,难道你没有注意到那些大臣和首领的面部表情吗?” 合撒摇了摇头。 帖蒙忙解释道:“你没有发现么,刚开始的时候我说的他们还有些兴趣,可是当我提到改变政治制度和生活习惯的时候,他们的脸色就都变了,于是大汗只能装出一副盛怒的样子,此时他们却又变得点头称赞。在这种情况下,大汗就只能继续演下去,说要把我抓起来,他们全都随声附和,没有一个站出来替我求情的。兄弟你今天其实无意中也演了一个重要的角色,要不然你让大汗怎么能就坡下驴呢?” 合撒还是一脸疑惑的说道:“国家大事,有大汗做主,何必要看他们的脸色?” 阿比契力尔摇摇头苦笑道:“孩子你有所不知,大汗可以决定一件事情做还是不做,可是一件事能不能做好,却不是大汗能说了算的。” “还有这样的事情?”阿比契力尔的话对于合撒而言简直就像是天方夜谭一样。 帖蒙拍了拍合撒的肩膀,道:“大汗纵有万人之力,也不能什么事情都自己来做吧?所谓的统治就是统率一大批人帮着自己完成自己想做的事情啊。可是,如果你手下的人都不愿意帮你做该怎么办呢?他们明着当然不敢反对大汗,却可以在暗中不予配合和你反着来,那么我们要的做的事情不说做不成,起码也是事倍功半,到时候就会落人口实,诸如这样做见效不明显啦,弊端重重啦,面对这种事实你是有苦也说不出来。所以绢之国有句话叫做‘上下同欲者胜’,只有大家劲儿往一处使,才能成就大事。” 听到这里,合撒似乎明白了些,道:“我明白了,难怪父亲打仗无往不利,那是因为咱们突契人人都愿意打仗!” “对了!你开窍了!”帖蒙捶了合撒一拳,笑道:“我们突契历来就是以放牧为生,以劫掠致富的。只要是出去抢东西,谁不喜欢?有了大汗的指挥,大家同心协力,我突契大军自然攻无不克。可惜现在不是要上马打仗,而是下马治国,这些人就没有兴趣了。他们本能的反对这件事情,不愿意配合,大汗如果不能让他们改变这种看法,即便强行行事也是无济于事的。” 阿比契力尔点点头道:“帖蒙此言深合我意。以前我是想改变突契,却不知道该怎么改变;现在有了你兄长帖蒙,给我找到了改变的方法,可惜却迫于层层阻力难以实行,突契想要强大起来却被现实拖住了脚步,该如何是好呢?” 帖蒙行了一礼,道:“大汗既然动问,我有一个办法或许可行,只是??????” “只是什么?只管说来。”阿比契力尔道。 “只是需要时间的积淀。我先说为今之计,大家对于发展西域还是基本认可的,只是不能同意与绢之国恢复通商而已,所以发展西域可以在现在就开始实施。但是其他的政策么就必须绕一个大圈了。大汗,你觉得为什么突契的贵族和将领们都不愿意改变传统的生活方式?” 阿比契力尔略加思索后答道:“他们不懂得改变带来的益处,害怕改变过程中产生的诸多不便。” “您说得对,可是没有说到根本。我们突契历来生活在马背上,除了打仗以外什么事情都是靠口口相传,因此一个家族的生活经验在传承上必定会有所疏漏,后代即便弥补了这个疏漏也有可能再次丢失掉,所以突契人的见识不足是一个普遍的现象,不可能要求他们预见到未来的情形,像大汗这样不世出的英雄是太难得了。要改变他们的见识就必须让他们读书增长见识,同时也能够运用文字把前人的经验教训记录下来,传承下去。可是突契一直以来都没有文字,要学习他国文字也很麻烦。所以,我想要创造属于我们突契自己的文字!这种文字必须简便易学,又足够清楚的表达意思,这样我们就可以普及突契文字,并且把他国的文献翻译成突契文,让突契人也开阔眼界,增长见识。” 阿比契力尔叉着腰道:“可是你要怎么让突契人去学习这种文字呢?” 帖蒙道:“这个不难,只需大汗下达一道命令即可。凡是突契贵族或者将领,如果希望他们的继承人能够获得与自己相同的地位的话,那么就必须掌握突契文字才行,这些人都是突契的年轻贵族,接受新事物的能力较强,也不会有他们的父辈们那么固执难以改变。” “原来如此。”阿比契力尔应了一声,在帐中缓缓踱起步来。从理性上来说他明白帖蒙的办产生效果,可是这里却有令他难以接受的地方。以帖蒙的这种做法,要产生效果至少需要几代人的时间,到了那个时候自己早就成了冢中枯骨,即便是突契就此强大起来,到那时却又有谁来领导突契战胜宿敌绢之国呢? “几代人以后??????突契就有变强大的可能了,是吗?”阿比契力尔突然冒出了这句话。 帖蒙闻言立即单膝跪地道:“是的,大汗,这一点我坚信不移!为了突契的千秋万世,必须由我们这一代开始打好基础!” 阿比契力尔突然仰天大笑,倒把帖蒙和合撒吓了一跳。 “好好好!既然如此我就赌上这一把!突契的未来就要靠你的努力了,帖蒙!”阿比契力尔猛然抓住了帖蒙的手,又道:“合撒!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无论如何你都要帮助你兄长完成他的千秋功业!” “是!父亲!”合撒恭恭敬敬的低下了头答道。 阿比契力尔放开了帖蒙,幽幽道:“那么我也要完成我的使命,在我的有生之年,和刘龑分个高低!” 帖蒙没有说话,以他的观点而言再和绢之国打下去是十分不明智的做法,可是他却不想出言阻止阿比契力尔,因为他的心里明白像阿比契力尔这样不世出的英雄,如果这一生没有能够建立与自己价值相匹配的功业的话,那么真不如一死。(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三章 七 王汉新的信 最近一段时间,每天处理完政事以后刘龑习惯到御花园里走走,除了专门的骑马射箭以外这是他唯一活动筋骨的机会。刘龑身材高大且天生神力,论起武功来其实不低,只是缺乏实战经验而已,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刘龑倒更像是个上马提枪夺取天下的天子而非守成之君。每天留在宫中忙于政务对于天性好动的刘龑来说也确实够难为他的了,尤其是在他继位以后为了稳定政局,又要同时与高丽突契作战,以至于刘龑经常连到御花园休息的时间都没有。现在随着方方面面趋于稳定,刘龑身体里某些不安定的成分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要是能够出宫去走走,该有多好啊。”刘龑望着湛蓝的天空,回想起了少年时逃出皇宫的经历。 此时在他身边只有御前侍卫队长季重欣一人,当初就是季重欣的族兄季重海陪同刘龑一同逃出皇宫的。 刘龑瞟了季重欣一眼,轻声道:“重欣啊,你可知道当年当年你哥哥重海陪朕逃出皇宫的事情吗?” 季重欣忙答道:“微臣倒是听家兄提及过此事,只是家兄不愿意细说,因此并不清楚这其中的原委。” “这也难怪,老季是个沉稳的人,当年父皇曾下旨严禁泄露此事。当年朕还是个太子,那是朕生平头一次离开皇宫,只觉得天下如此之大,便是在其中游玩一生也不能够走遍,若不是被发现了,朕还真不想回来呢。” 季重欣在宫中当差也已经七个年头了,皇上的心思他也摸得一清二楚,便道:“陛下日夜操劳国事,实是天下黎民百姓之福。只可惜当今太子殿下尚且年幼,若是再过几年,待太子殿下能为陛下分忧之时,陛下便可以巡狩四方了。” 刘龑皱着眉头道:“我说重欣啊,你怎么越来越像你哥老季了呢?真是一点也不可爱。” 季重欣笑了笑道:“陛下过奖了。” 面对季重欣这种刀枪不入的脸皮,刘龑也无话可说了,只得哼了一声继续游园。此时一名宦官匆匆跑来,奏道:“启禀皇上,太常少卿伍思成大人求见。” “哦?这家伙这个时候来找朕,肯定有什么事情发生,宣他进来吧。” “遵旨。”宦官领旨而去。 这下子刘龑也没心情游园了,干脆找了个石凳坐下来等着伍思成来见了。 过不多时,伍思成在宦官的带领之下来到了刘龑面前,屏退了宦官以后,伍思成道:“陛下,王经略送来一封密信,请皇上御览。” “王汉新那小子啊,才这么些天就来信,一定不是出兵的事情,准没什么好事,多半是又来问朕讨什么好处来了。”刘龑一边说一边从伍思成手里接过了密信。 将信展开以后刘龑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不禁哑然失笑:“果然不出朕所料,这小子还真是问朕讨东西来了。不过呢,总算比朕想象的要好一些。” 伍思成望着刘龑的表情,知道事情还是挺乐观的,便道:“陛下,敢问这信中写了什么?” 刘龑道:“王汉新这小子的确是不安分的主儿,前些日子刘献之不是派葛博龄给他送礼去了么,他从葛博龄那里探听出来当日白碱滩之战中,葛博龄所杀的突契军与以往的突契军完全不同。他们全是步兵,且组织混乱,纪律全无,根本没有战斗力,更关键的是他们的长相也与突契人完全不同,应该都是西域胡人。由此他推断突契的兵源已经出现了枯竭的现象,虽然暂时还不至于短缺,可是只要我们继续消耗下去,突契应该维持不了几年。此外,他还推断这些西域士兵完全没有战意,多半是从百姓那里强征来的。根据葛博龄的叙述,那支军队有一万五千以上,根据西域地区的人口来说,这是个不算小的数字。所以王汉新这小子觉得目前西域应该处于一个人力空虚的时期,为了确认这一点,他来信向朕借取金吉尔前往西域查实这一情况是否属实。” 伍思成听了微微点头,他已经明白了王汉新背后想做的文章。如果只是需要情报,那么他大可以向伍思成来询问,凭借伍思成的情报工作效率,要打探这么一个消息还是不成问题的。之所以要借金吉尔这个人,就是看中了金吉尔是拉曼德尔部族的这个身份。如果突契从西域抽调兵力,那么就意味着剥夺了当地大量的壮劳力,这会大大损害西域各国的利益,也就必然会引起西域诸国的不满,在去年刚刚发生过叛乱的西域地区这么做显然给了绢之国一个可趁之机。要知道去年安巴尔图里的叛乱给绢之国在西域的布局造成了很大的麻烦,阿比契力尔在扫除时顺道连绢之国安排下的眼线和内应一并干掉了。现在如果要重新唆使西域各部反抗阿比契力尔的话,金吉尔正是最合适的人选。 想到这里,伍思成便道:“陛下,若是委派金吉尔前往,那么便可顺便鼓动西域诸国倒向我朝,不过以他们的实力是不敢与突契正面对抗的。” “你说得是,”刘龑将手中的信翻了个个摆在伍思成面前道:“王汉新这小子信里也提了这件事,他让金吉尔给他带二十名向导回来,同时还希望朕给他调拨军粮,如果情况属实的话,这小子想先出兵西域,切断突契的经济来源。他说即便事后阿比契力尔再次出兵西域,只要留下一部分兵力帮助西域守城,也会消耗更多的突契军力,而且这个时候他就可以一举北进,直捣龙城。” 伍思成笑道:“王汉新的胃口可真不小,微臣看来,他可不是在向陛下讨要一个金吉尔,一个金吉尔后面可拖着一连串的东西呢。” “这个朕岂能不知,所以说王汉新这小子不是个安分的主儿,他这是要闹个天翻地覆的架势呀。”刘龑说着闭起眼睛想了想,然后睁开眼对伍思成道:“你即刻往户部去查对一下,如果这小子真有动作,我们能拿出多少粮食,武器,物资来打这一仗!” “微臣遵旨!”伍思成立即答应道。此刻他的心里暗笑,皇帝刘龑的心思已经被王汉新的这封信给撬动了,这会是一场豪赌,如果输了,那么绢之国可能好几年都恢复不过来,可如果赢了,那么突契怕是再难翻身了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章 一 涿州 涿州城是绢之国东北边境防御重镇,在幽州防御圈内是举足轻重的战略要点,如今它是幽州马军都指挥使,安东将军高定边以及其所部的驻地。 由于近几年来突契的袭扰不断,幽州一带的警戒水平一直很高,好在随着幽州防御体系的逐渐完备,突契的主攻方向已经从幽州转移,幽州一带比起早先年已经略微安稳,这一切都是当今的兵部侍郎薛伯仁当初安排下的防御体系。 涿州城不像蔚州和幽州那样临近突契,如果突契从南边绕进的话又有定州可以掩护其门户,所以相比之下最为安全。理所当然的这里也成了幽州地带恢复得最好的地方。 在涿州城南门的一座不起眼的小酒馆里,三三两两的坐着几个客人,在最角落的地方有一位客人正独自一人自斟自饮。此人三十岁上下的年纪,体格健硕,皮肤黝黑,即便穿着一身便服,但一看就是行伍出身。在涿州城里有着数千军队,像这样虎背熊腰的武士自然不在少数,因此谁也没有注意这个人。如果这些客人知道此人就是安东将军高定边的话,大概会吓一大跳吧。 说实在的,高定边微服出巡其实是来躲清静的。对他而言烦心的事情实在太多,让他焦虑不已又苦于没有宣泄的渠道,所以才会偷偷溜出来喝闷酒。 高定边受皇帝刘龑任命,当了幽州马军都指挥使以后,他办的事情就一直不太顺利。按照他的理想状态,应该是在幽州地区成立一支有一定规模和强大战斗力的骑兵部队,作为当年指挥虎卫营的指挥官,高定边希望在这里建立出一支足以和辽东虎卫营以及太原经略府虎卫营相媲美的骑兵部队来的。因为从高定边本人的意愿来看,辽东的虎卫营在薛伯仁,王汉新和自己离开以后虽然仍是一支精锐骑兵队,在作战指挥方面已经在走下坡路了,太原经略府的虎卫营虽然是老长官薛伯仁创建的,可惜现在已经归忠义郡王刘献之统率,高定边从内心深处是不认同这支部队使用虎卫营的称号的,他希望由他自己建立出一支超越上述两部队的超强骑兵队,然后给这支部队冠以虎卫营的称号,这样就实至名归了。 可惜的是这件事从一开始就很不顺利,首先遇到的就是钱粮不足。论理说高定边组织骑兵队是皇上诏命,朝廷对此有专项的拨款,可是在隶属关系上他还是幽州防御使朱天顺的建制,因此钱粮还是要从幽州防御使这条路上下拨。这朱天顺原本也是辽东都护府的一员上将,只是他一直与猛将盖言晓不合,后来才调任幽州。而高定边家里与盖言晓又是世交,两人以叔侄相称,因此朱天顺自然而然对高定边有些芥蒂。再加上过去几年间朱天顺任幽州防御使几次被突契打得节节败退,几乎不能保全幽州。这其中当然有些特殊的原因,就连皇帝刘龑也理解这不是朱天顺能力不济,而是阿比契力尔太强大,并没有责怪他。另外高定边被任命为马军都指挥使这件事情也刺激到了朱天顺,问题出在高定边的职务比他低,可是品阶却是一样的正四品上,而且刘龑还给了高定边持节的特殊待遇,这意味着高定边对自己所部有临机专断的权力,可以不加请示直接发动对突契的攻击行动。这从作战需求上当然是件好事,可是却给了朱天顺一个不安的暗示,那就是高定边将接任自己的幽州防御使的地位,甚至会成为经略使。身为一名军历几乎与高定边年龄相当的沙场老将,同时也是一个阴郁的武将,说朱天顺的内心没有些情绪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在明里暗里总会给高定边一点阻力,克扣钱粮便是其中之一。 钱粮不足便引发了下一个问题,那即是人员的不足。幽州原本自然也有骑兵,这些骑兵理所当然的被调到了高定边麾下,可是在高定边眼里这些骑兵根本不能算是战士,不论是马匹的优劣还是士兵的训练、士气等等都不合格,要对这些军队重新训练只需花费时间和精力,可是要重新更换马匹就不那么容易了,在钱粮不足的情况下高定边买不到好马——由于太原经略府和辽东都护府同样在购买战马,因此马商们自然更愿意卖给出价较高的一方,所以高定边绞尽脑汁也没弄到多少马匹,出任一年来可堪使用的战马只有三千匹不到,离他的目标还相去甚远。 第三个问题就是指挥官奇缺,一支骑兵部队单有将军和士兵是不够的,必须要有拥有丰富作战经验的中级指挥官和下级军官来贯彻将军的意图。深知这一点的高定边当然希望尽快完善这个指挥系统,为此他甚至不惜从辽东虎卫营里去挖自己的老部下。这件事当然引起了辽东都护苏成栋的不满,为此高定边不止一次的登门致歉,即便如此他所得到的指挥官的量仍然无法满足实际需要,如果他的骑兵满员的话那这问题就更加严重了。 如果说这些问题都可以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步得到解决的话,那么舅舅卢清翰战死的消息就是给了高定边重重一击。 在接到这个噩耗的时候高定边的大脑一片空白,刹那间复仇的火焰便烧满了他的整个胸膛。他恨不得立即带兵杀奔龙城,亲手砍下阿比契力尔的人头来祭奠自己的舅舅。好在他的理智及时制止了这种无谋的冲动。高定边目前能动员的骑兵数量不到三千,而且还缺乏远征必须的粮秣和辎重,即便这三千人能战无不胜也不可能走得到龙城,高定边还没有冲动到以为单凭复仇意志就能够不吃不喝的地步。 可是复仇的念头却像一个心魔一样时刻缠绕在他的身边,这令他越来越感到烦躁,尤其是看到军队组建的速度和质量都不尽如人意的时候,就因为这种烦闷的心情无处排解,他才来到了这个不知名的小店喝酒的。 正当高定边喝光了第八壶酒,拿起了第九壶准备倒的时候,这家店的门帘挑动,走进来一人。此人一走进来便引起了高定边的注意,即便此时他已经有了几分醉意,但还是一眼就看到了来者手里提着一条大枪。(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章 二 投军者 来者二十来岁的年纪,身高八尺开外,身体健壮,容貌端正,皮肤白皙,有着一双绢之国人少有的红褐色眼珠。在绢之国的描述中这种眼睛被称之为赤目,但是若以帕斯以西的人们为标准的话,就只能算是褐色了。当然,在没见过多少其他民族居民的高定边眼里这双赤目还是很显眼的,而对高定边来说更加显然的是这个人的身手,尽快只是举手投足之间,高定边已经看出此人的武功不弱,绝非是普通军官能与之相比的。 小二忙不迭的把他迎进来,只见此人随手找了一张桌子坐了下来,朗声道:“给我来两斤白切羊腿,一盘炒肝,再加两壶酒。” “好咧。”小二风风火火的跑了开去。 高定边抬手道:“这位好汉请了,独饮无趣,不如到在下这桌来同饮如何?” 那人闻言,把高定边上下打量了一番,笑着站起身来道:“如此便叨扰了。” 说着此人便来到了高定边面前,往他对面一坐,将包袱放到凳子上,又把大枪斜靠在桌边。 高定边冷眼瞅了瞅他那条枪,把手中的酒壶推到他面前道:“小兄弟你这条枪不错啊,能使得了这把枪的人一定不是个等闲之辈。” 那人拱拱手,接过了酒壶,也不用酒杯,仰起脖子来喝了一大口,然后抹抹嘴道:“看这位大哥也是个练家子,一眼就能看出小弟的斤两来。” “却也看不太准。”高定边说着便伸手去抓那把大枪,那人见了用脚尖一顶,大枪枪柄便往回缩了三寸,正好躲开了高定边的这一抓,高定边另一手一震桌子,那枪受到震动顿时又弹了回来,高定边一手抓住了枪柄,于此同时那人也伸手抓住了长枪,两人同时一较力,双方竟然谁都不能把大枪往自己这边拉动分毫。高定边笑道:“还是动手知道得更清楚些,小兄弟的身手果然不错。” 那人也笑道:“这位大哥你也不赖啊。” 此时小二已经将酒菜端了上来,那人见状一抬手,同时脚尖往枪尾一点,那大枪呼的一声挣脱了两人的手飞了起来,却被高定边一手从半空中截住,双手捧着送到了此人面前,笑道:“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那人见了也自吃惊,伸手接过了大枪重新放好,拱手道:“这位大哥伸手了得,敢问高姓大名?” 高定边刚要说时,一旁的小二却抢在了前面:“两位客官,小店地方狭小,两位若要比试请高抬贵手往别处去比,砸了小店事小,若是惊扰了其他客人,大家脸上须过不去。” 高定边见状,忙笑着赔罪:“小二哥不要动怒,我二人不过嬉闹而已,惊扰了各位,请多多包涵。” 高定边这么一说,被他们两人打斗吸引过来的几道惊讶目光才恢复正常,纷纷转了回去。 小二放下了酒菜退了下去,高定边为那人斟满一杯酒,道:“小兄弟武功高强,又不是本地口音,敢问高姓大名,来此有和贵干?” 那人抱拳道:“小弟姓卢,名明宪,到此处是来投军的。” “投军?”高定边面露疑惑:“卢兄弟到涿州来投军?这幽州到处在招募士兵,何以单单来这涿州城呢?” “不瞒这位兄台,小弟来此是专程投安东将军麾下的。” 高定边听了更奇,道:“这却是为何?” 卢明宪道:“那安东将军是小弟的亲戚。” 高定边听了压低声音道:“莫非你是状候卢星月的后人,烈候卢清翰的子侄么?” 卢明宪一听顿时大吃一惊,忙道:“兄台何以知道在下的家门?” 高定边噗嗤一乐,轻声笑道:“我当然知道了,因为我就是高定边呀,这可真是太巧了。” 卢明宪一听,连忙拜倒在地,道:“原来你就是表叔父!怪道能破解我刚才那两招,卢明宪拜见表叔。” 他的这一举动又引起了周围的注意,高定边忙把他拉了起来,道:“贤侄快快请起,你却为何要来投军?” 卢明宪站起身来重新落座,道:“不瞒表叔说,自从叔公大人为国捐躯,我们家族中就开了锅了。因叔公是在战场上和敌酋阿比契力尔单挑时落败而死,这对我金枪卢家的声誉是莫大的侮辱。若不能将敌酋杀死,那么天下第一枪的名声不保。因此卢家长老们召集了所有的子侄辈进行了一次比试,要从中挑选一名最强者去为叔公报仇雪恨,同时换回家族的声誉。” “所以就选中了你?”高定边道。 卢明宪摸了摸鼻子,有点腼腆的说道:“侄儿只是运气好,最后和我比试的小叔已经被其他人耗尽了力气。” 高定边知道这是他的谦逊之辞,同样是杀败众人脱颖而出的卢明宪也绝不会是轻松过关,最后一场双方的体力必定是都被消耗到了极限的,能够最后取胜还是靠的实力。 此时他满心欢喜,卢家既然已经选出了最强者来投奔自己,显然是希望能让卢明宪不要从底层做起,这样才能有更多的机会与阿比契力尔对阵,而自己正愁没有人辅助,这岂非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么? 当下高定边就借着饮酒吃肉的机会问了卢明宪许多行军布阵,安营作战的问题,卢明宪对答如流,显然并非是徒有蛮力之徒,只不过他还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战火洗礼,积累下属于自己的经验而已。当下高定边便道:“贤侄,等会你便随我回府,先委屈你做我的侍卫队长。一来你呆在我身边经历几场战斗,可以把你所学的统兵之道加以融会贯通,二来你立下些功劳,我再提拔你时也不至于招人非议,你意下如何?” 卢明宪忙道:“侄儿但凭表叔父安排,无不从命!”(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章 三 复仇之刃 高定边在得到卢明宪加入以后立即制定了一个全新的计划,一个复仇的计划。 既然客观条件不足以让他杀到龙城,那何不把阿比契力尔引到自己这里来?问题就在于什么样的诱饵才能让阿比契力尔咬钩呢,高定边想来想去终于被他想到了一个办法,而这个办法就是出兵。 这次的出兵无论是规模还是具体战术意图上都远远达不到大战的级别,高定边挑选了最精锐的三千名骑兵,每人携带二十天口粮,出蔚州城向北突入了突契的境内,在最大的极限内袭击突契各零散部落,一方面劫掠他们的牛羊充作军粮,一方面将他们的马匹一并带回。 即便是高定边定的目标如此之小,要完成它依然困难重重。因为经过这几年的战争,突契的百姓为了避免被战火荼毒,早就纷纷撤到远离绢之国边境的地方放牧,因此高定边在进军的前十天压根就没遇到一个突契部落,可是他依然不肯死心的决定赌一把。因为此时他已经深入突契境内超过一千二百里,如果无功而返必定会使得士气受损,因此他决定不按照原路返回,而是往东北方向继续搜索,这样即便依旧一无所获,他也可以从突契东部的森林地带进入辽东都护府所辖地域。结果上天还是眷顾了他,在第十三天的时候他终于遇到了一个突契部落。 进入突契境内的第一次遭遇战严格意义上完全是一场屠杀,因为突契的青壮年几乎全部都被征召当兵,剩下的都是些老弱妇孺。高定边当然不会对这些没有反抗能力的人下手,除了负隅顽抗之徒被尽数杀死以外,其余人都被高定边给放了,但是高定边却让他们带话回去给阿比契力尔——如果阿比契力尔是个男人的话,那就来找我高定边!否则我就让突契永无宁日! 打完这一仗后解决了高定边的两个难题,第一就是这支小小部落的牛羊数量虽然不多,却足够给他的部队提供十几日的口粮,第二就是他从俘虏的口中打探到了其他部落的位置。于是高定边兵锋一转又折向了西北,一连二十天连续袭击了突契六个部落,掠夺了大批牛羊马匹。在此期间卢明宪也立下了从军以后的第一次军功,他连续斩杀了四位突契部落首领,其余两位则死在了高定边的枪下。 如此一来绢之国骑兵在突契东北部造成了相当大的破坏,高定边决定见好就收,带着战利品开始向南转进。 这个时候,他遇到了进入突契境内的第一场硬仗,那就是突契的右贤王巴德尔以及其所部的一万五千骑兵。 其实巴德尔早就得知了高定边的这次行动,但是久经沙场的巴德尔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只懂得横冲直撞的勇士了,他明白带着骑兵满世界追着同样带领骑兵的高定边是没用的,其结果只能是被牵着鼻子走。更何况他探明了高定边的军队规模根本无法对自己形成威胁,所以他决定守株待兔,以逸待劳,率领主力一万两千骑悄悄运动到了高定边南归的必经之路上等着,另派了三千骑星夜兼程前往东方截断高定边向东边进入辽东的道路。巴德尔知道高定边不会发动大规模战役,充其量就是打家劫舍,捞够了总要回去的,而他就等着在高定边部人人都有归心的时候进行攻击,无论从数量上还是心理上都是他占据绝对优势。 巴德尔这一招果然切中要害,面对一万两千名突契骑兵朝自己猛扑而来,高定边的这些部下果然开始惊慌起来。高定边当然知道这些士兵没有经过真正的恶战,在心理素质上根本无法和自己当初的虎卫营相提并论,但是他必须让这些士兵熬过这一关,即使他们会损失惨重,但是从这样的恶战之中存活下来并且取得胜利的士兵会完成一次蜕变。 高定边仔细观察了巴德尔的阵型以后,把卢明宪叫到了自己身边,低声说道:“这个巴德尔是阿比契力尔手下第一猛将,如果打败了他,那阿比契力尔的脸上肯定挂不住,这效果可比我们劫掠一百个部落放狠话还要好。只不过巴德尔占据了数量上的优势,我们的士兵开始恐惧,要取胜就必须提振我们的士气,你能胜任这个重责吗?” 卢明宪当即应承了下来:“叔父有令侄儿自当效命,且看我如何杀敌便是!” 说罢卢明宪催动胯下战马,独自朝着突契大军就冲了过去。高定边说是这么说,当然不可能让侄子就这么单枪匹马的上去,当即派出五十名侍卫跟随着卢明宪一起冲锋。 卢明宪手中这条大枪挥舞开来就像蛟龙出海,张开獠牙将一个个突契士兵撕成了碎片。作为卢氏家族中挑选出来的最强者,他的枪法不但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更凭着一股少年特有的血气之勇,将这枪法运用到了极致。在他面前的突契士兵根本就无法和他缠斗超过两招便会被挑落马下,以至于从后方看起来就如同是突契士兵纷纷自动落马给他让开道路似的。 还没等突契军展开全面进攻,绢之国一支区区五十人的小队居然敢率先进攻,就连巴德尔也吃了一惊。不过他很快明白过来对方的意图,倒是对方的这位小将让他觉得有些棘手,凭他的经验可以看出即便是突契的千夫长也不可能挡得住这员小将的攻势,如果要调动大军将其彻底包围歼灭倒也不难,但是突契人向来敬重勇者,这位小将居然可以像切菜一样的把突契勇士们放倒,此刻想必已经在突契士兵中树立其勇者的形象了,如果调集数十倍于他的军队将其乱箭射死,恐怕会引起相当多的人的不满。 巴德尔再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卢明宪的枪法,心里不觉得有些技痒难耐起来——这样的武者可不是每天能遇得到的,说实在的即便在突契也找不出几个有如此手段的人来。巴德尔这辈子除了输给了阿比契力尔以外还真没输过,因此遇到强者他总是改不了想与之一较高下的欲望,即便是已经贵为右贤王的今天还是如此。既然绢之国的军队逃不掉,而自己又占据绝对数量优势,那么何妨亲自出战,让部下们见识一下突契第一猛将的风采呢? 这时候巴德尔犯了这一仗中的第一个错误。(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章 四 一战成名 “小子不要太嚣张了,我来会你!”巴德尔催马挡在了卢明宪的马前。 卢明宪一见对方的铠甲袍服便知道是个大将,当下拍马摇枪冲了上去:“贼酋,纳命来!” 巴德尔用手中战斧架开了卢明宪的大枪,两人当即战在了一处。 一交上手巴德尔才发现自己犯了错。之前他见到卢明宪的枪法精妙,勇不可挡,自忖纵然不能将其拿下,起码也是占着上风的,可是他没想到卢明宪根本没有出尽全力,甚至连一半的实力都没有拿出来,现在遇到了敌军的大将他当然会竭尽全力以求尽快结束战斗了,巴德尔交上手以后才知道对方的枪法变幻莫测,就算是阿比契力尔都未必有这样高明的枪法。一时之间被逼得手忙脚乱,完全处于下风。 卢明宪的枪法其实已经在已故的卢清翰之上,加上他年少力盛,招数更是凌厉无比。当初卢清翰与阿比契力尔对战也曾凭借精妙招数打了个平手,更何况此时是不如阿比契力尔的巴德尔遇到了胜过卢清翰的卢明宪呢?因此巴德尔处于下风实在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堪堪二十几回合过去,巴德尔心中明白自己不是这个少年的对手,尽管在力量上是自己占优,自己手中的战斧如果正面与大枪碰撞一定可以将对手的武器弹飞,但是卢明宪的枪法神出鬼没,根本不会与自己硬碰硬,如果不是忌惮自己的战斧沉重,恐怕此刻早已经中枪了。 可是巴德尔想要撤退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因为卢明宪的长枪虽然一时难以攻进巴德尔的防守,却用绵密无间的招式把巴德尔困住了,卢明宪明白自己占据优势,对方再厉害也有百密一疏的时候,取胜只是迟早的事情。 本来卢明宪麾下只有区区五十骑,一旦卢明宪被缠住的话,其他人会在一瞬间就被汹涌而来的突契铁骑给淹没掉,可是就在卢明宪与巴德尔交手的同时,高定边已经率领军队杀了过来。以三千骑兵朝一万两千骑兵发动突击那无异于自寻死路,但是高定边却这么做了,因为巴德尔犯了另一个错误,那就是他在前出与卢明宪交手的时候没有把右贤王的王旗留在原地。 如果王旗留在原地的话,那么高定边或许真的不敢轻举妄动,可惜的是旗手竟然跟随着巴德尔一起来到了最前线,高定边见了不禁大喜过望——卢明宪的竟然把巴德尔给引到了最前线这简直是意外的惊喜,巴德尔一旦离开指挥岗位,那么替换他的人就未必能像他那样自如的指挥部队了,如果此时再不进攻那便真的没有机会了。 想到这里高定边跃马跑到了自己队伍的最前端,高声喝道:“将士们!你们看见了没有,我们一队人马就可以把右贤王给引出来!只要杀死了右贤王巴德尔,这支突契军队就群龙无首了,我们的胜机就在此时!跟我冲啊,目标是巴德尔的人头!” 高定边的话激励了手下的骑兵们,本来这些在此战中劫掠到大批财物的士兵们面对优势的敌军,确实心中惊慌不已。如果要舍弃这些得来的财物逃命的话实在有些舍不得,可是不舍弃的话又逃不掉,如果不是因为明白溃散以后会被敌军各个击破杀死在草原之上的话,恐怕这些士兵早就撑不下去一哄而散了。可是这时候高定边给他们指出了一条活路,要是能抓住这个机会杀掉右贤王的话,那便是奇功一件,还能保住财物载誉而归,更何况自己的主将是绢之国以武勇无敌闻名的高定边将军?因此每个人都拿出了决死的气势朝着突契军攻了过去。 突契军一见形势不妙,立即派遣了四支千人队挡在了高定边部的前面,并且另外派出了两千骑包抄高定边的侧后。以战理而言这么做并没有什么错,但是高定边的目标只是巴德尔本人,所谓的侧后他早已经不在顾忌,因此这包抄的两千军队根本没有产生任何心理上的作用。突契军会这么做正是因为巴德尔的副将缺乏洞察力,如果是巴德尔本人的话他一定能分辨出对方的企图,从而调集重兵与高定边对攻,可惜这样的假设现在已经没有意义了。 几乎就像是卢明宪闯阵的扩大版一样,高定边同样一马当先在突契的阵型上撕开了一条大口子,随后跟进的骑兵把这条口子继续撕开,绢之国的骑兵就像一根大钉子一样深深的楔进了突契军阵列之中。 高定边的进军速度堪称是一个奇迹,他几乎是毫不停留的冲破了四千突契军组成的阵列,以至于亲眼目睹了卢明宪与巴德尔交手的最后一幕。 在交手的同时,巴德尔的目光当然也扫到了绢之**队的举动和己方部队的调动,可惜的是他明知道己方这样的举措有失,却苦于抽不出手来干涉。卢明宪的枪已经化作了一条巨蟒把巴德尔的上下前后左右封得严严实实,巴德尔仅能守住门户自保,要取胜和逃脱都是难上加难。 在高定边突破突契阵列的那一刻,目睹这一状况的巴德尔心中一沉,而就是这么一瞬间的疏漏,也没逃过卢明宪的眼睛,卢明宪的大枪如同闪电般朝着那仅有的一丝破绽刺了过去,巴德尔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一步,他勉强最后扭动了一下身体,枪尖扎透了他的铠甲,刺进了他的右肋。巴德尔被这一刺的冲击力带着直接从马上翻了下去,卢明宪为了防止自己失去平衡,急忙一挑手腕,那枪尖便从巴德尔的身体里拔了出来,鲜血如泉水一样喷涌而出。 这一次是卢明宪犯了错,明明已经落马的巴德尔突然又重新坐回了马上,头也不回的飞驰而去。 原来巴德尔在中枪的同时想到了一个脱身之策,他假意被长枪挑落马下,却用一只脚勾住了马镫,结果卢明宪果然拔出了长枪,巴德尔趁此良机重新翻身上马逃跑。此时卢明宪的枪法已破,再要追击哪有那么容易? 被算计了的卢明宪气得哇哇大叫,真要催马去追时,后面的高定边急忙大声喝止:“贤侄休要再追!” 被高定边这么一喊,卢明宪的脚下松了一松,巴德尔已经去得远了。 “叔父为何阻止侄儿追击?”卢明宪不禁问道。 此时高定边已经杀到了他面前,笑道:“你已经刺伤了他,但是他也已经逃脱,若你继续追击,他必定不会再与你交手,而是用弓箭来对付你了。现在巴德尔已经受了重伤,不能再继续指挥,我们的目标是击退敌军,贤侄当全力驱逐敌军才是!” “叔父说的是!”卢明宪被这么一点拨立即明白其中道理,当即一催战马朝着突契军杀了过去。 高定边高举手中长枪,用突契语大声吼道:“右贤王巴德尔已死!巴德尔已死!” 这声音就像无形的利刃刺进了突契军的心,原本就被绢之**队搅得阵型大乱的他们此刻乍闻主将战死,顿时士气大跌,再加上高定边和卢明宪两员虎将持续不断的进攻,最终突契军终于失去了战意,开始撤退了。受伤的巴德尔虽然恼怒敌军的胡说八道,可惜他自己伤得太重,即便站出来一样会影响士气,只得含恨咬牙接受这败战的耻辱。 这一仗双方参战的兵力为三千对一万二,最终占据优势兵力的突契军却以伤亡近两千人的代价败走,主将巴德尔也身受重伤,而绢之国方面的损失不到五百,可以说是一场完全而意外的胜利。卢明宪首战就打败了突契第一勇将巴德尔,由此这个名字迅速传遍了两个国家。(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章 五 箭在弦上 一方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时,另一方却被失败的耻辱感所笼罩。 看着被抬进王帐的巴德尔昏迷不醒,阿比契力尔忍不住折断了手中的短刀——原本阿比契力尔是打算用这把短刀好好教训一下失败了的巴德尔的,可是当他看到自己多年的好友躺在担架上奄奄一息的景象时,心中对敌人的愤怒早已经盖过了失败的耻辱。 “是谁干的?”阿比契力尔缓缓的,一字一顿的说道:“是谁把右贤王伤成这样的!” “启禀大汗,据报,是,是一个叫卢明宪的年轻人,传闻此人是,是金枪,金枪卢家的后辈子孙。”看到大汗盛怒,回报的人连嘴皮子都不利索了。 “那个卢清翰吗?”阿比契力尔把断刀往地上一扔,怒道:“那高定边也是卢清翰的外甥,怪不得这帮人四处散布消息激我出战,原来是为卢清翰报仇来的!好,好,好!就如了你们的心愿!传令!立即召集众将,准备出兵!” 阿比契力尔挥手示意其他人等都出去,只留下了一个出身帕斯帝国的医生,然后才问道:“右贤王的伤势如何?” 那医生回答道:“小人已经看过右贤王的伤,右贤王的性命无碍,但是伤口甚深,直达脏腑,恐怕至少需要静养半年以上才能康复了。” 阿比契力尔点点头,道:“那右贤王就交给你了,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尽管着人去取,若有差池唯你是问!下去吧。” “是是,小人遵命。”医生慌忙施礼退了出去。 医生刚走,就有一人闯进了王帐。阿比契力尔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儿子合撒。 “父亲,听说您要出兵攻击绢之国?” 阿比契力尔点点头:“这次你也一起去,身为突契大汗的儿子,一定要建立自己的功勋才行!” “父亲,我刚从帖蒙兄长那里来,他想让我给您带个话。” “帖蒙说了什么?” “父亲,帖蒙兄长说,突契已经集结全国的兵力准备对绢之国下手,可各地的军队还没有全部调齐,此时出兵时间稍早,而且具体的战略目标还有商榷的必要;可如果您出兵是为了替巴德尔大人报仇的话,那么请大汗务必三思而后行,以免后悔不及。” “帖蒙这话是什么意思?”阿比契力尔一脸不悦的说道。 合撒调整了一下情绪,道:“第一,据情报显示,绢之国边境地带目前防御最弱的是辽东,而不是幽州,而且以攻击的地点来看,辽东也是绢之国驰援最为不便的一个点,所以如果要避实击虚的话,显然辽东会比幽州更为合适。第二,以战略的重要性而言,幽州也不是首选。辽东地广人稀,部落众多,绢之国在那里的统治并不能算牢固,而且一旦攻克就可以直接威胁到高丽故地;太原方向经济富庶,人口稠密,且可以直接切断敌都城长安与东部国土的联系,迫使绢之国媾和,是攻击的首选目标;河套地区可以切断绢之国与西域的主要通道,控制那里对于防止绢之国的势力向西域渗透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因此灵州丰州一带的归属也决定了河套地区的安全与否。只有幽州地区,既不能对敌形成威胁,又容易收到几路夹击,况且那里水网众多,不利于我骑兵机动。如果只是为了一己私怨而兴兵,必定是师老无功,请父亲明察!” 阿比契力尔一边听一边握拳,帖蒙的论调他自然知晓,可是这浅显的道理绢之国岂能不知?无论是丰州灵州,还是太原都是绢之国重重设防之地,要攻克谈何容易?那辽东之所以没有重点设防,并非是绢之国不懂得辽东的重要,而是因为辽东地广人稀,一旦采取坚壁清野的策略,突契军很难取得补给,而且回军不便,一旦绢之国出兵突袭龙城便十分棘手。相比之下幽州仍然是最容易下手的目标,帖蒙的言辞不过是希望自己放弃此次出兵的意图罢了。 当下阿比契力尔便道:“你去转告帖蒙,身为大汗,被别人指名道姓的挑拨却不敢还以颜色的话,那么其威信必然受损,我当然知道此战不易,但我不会以攻陷幽州为目标,只是去教训教训高定边和卢明宪而已。” 合撒叹了口气,道:“父亲,还真让帖蒙兄长给说中了,你的回答果真是如此。” “哦?帖蒙要是连这个都料中了,那他还托你传什么话呢?那不是多此一举吗?” 合撒嘿嘿一笑:“帖蒙兄长当然还有后话啦。他说如果您像刚才那样回答的话,就和您说,如果是这样的话,请大汗您干脆将计就计,出兵幽州。还说如今突契集结了二十万大军,足以从几个方向对绢之国发动进攻,如果能够让绢之国误以为幽州才是主攻的目标的话,那么或许就有希望在其他方向打开局面。我这里有他画的一个战略示意图,他说父亲您一看便知。” 说罢合撒就从怀里掏出一块羊皮来,阿比契力尔接过来一看,顿时喜上眉梢,连声道:“有趣有趣,帖蒙这小子果然鬼精鬼精的,这个计划值得一试,值得一试!” 阿比契力尔当即下达命令集结突契全军准备南下,这道命令一出,整个突契国都被动员了起来,突契军的规模最终达到了空前的二十八万之巨,可以说整个突契国能上战场的人全部都被动员了起来。 阿比契力尔号称突契将以五十万之众南下替右贤王巴德尔报仇雪恨,当然,为了达到这个声势效果他也听从了大臣们的建议,把出兵的时机推迟到了秋后。这背后还因为帖蒙给他的计划之中有一条非常重要的条件必须等到秋后才能施行。(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章 六 迟来的胜利 达达兰端坐在马背上,静静的看着手下的士兵攻城。 自厄尔莫德河大胜以后已经过去了一年多,在这段时间内达达兰配合辛德拉国王特拉格与米福拉公爵展开了旷日持久的战争。其实如果达达兰想尽快结束战争的话,那么米福拉公爵的人头恐怕早就和身体分家了,只不过达达兰临行前接受了巴丹那领主拜巴斯巴恩的授意,让他在帮助辛德拉国王的同时拖垮辛德拉王国,以便确保巴丹那领和帕斯帝国侧后的安全。 可惜世上的事情不如意者十有**,辛德拉国王特拉格可不是个笨蛋,就算达达兰再怎么掩饰也没用,特拉格很快就明白了帕斯军的真实意图所在。身为一国之主怎能容忍这种事情呢,因此特拉格国王一旦醒悟过来,便立即调动大军开始了对米福拉的进攻。 这么一来达达兰总不能说不帮着一起打,就算是为了帕斯军队的荣誉也必须获取比辛德拉军队更大的战功才行。因此在这一年的时间内,辛德拉和帕斯的联军一路攻城略地,总共攻陷了七十八座大小城池,终于把米福拉的主力包围在了最后的据点古黛儿港之中。 眼下特拉格的十二万大军外加达达兰的四万大军将古黛儿港团团包围,而米福拉的军队数量只剩下了三万多。但是要攻克古黛儿港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这不光是因为古黛儿港城池坚固,更因为辛德拉军队还没有办法彻底切断这个港口的补给,米福拉还可以从海上获得商人们为他提供的物资供应。 如果特拉格能够拥有比他兄长更多的财富的话,那么或许还有可能用重金收买这些商人,可惜供给这支远征军的费用已经几乎耗尽了他的国库,就算夺取了米福拉的大量城池,辛德拉的财政也并没有因此变得宽裕起来——达达兰虽然打仗不太用心,可是每次夺取战利品的时候可是使尽全力的,即便有剩余的财宝也会被辛德拉军队掠夺一空。遭到重大财产损失的商人们当然更不愿意和特拉格合作了。 眼看着辛德拉的军队像蚂蚁一样往古黛儿港的城墙上爬,然后又像下雨一样的被米福拉军砍杀后落了下来,达达兰不禁摇头叹息:辛德拉军的作战能力实在令人揪心,即便是在历经了这么多次攻城战以后他们的攻城技巧还是没什么长进。辛德拉军队的补充速度倒是够快了,可惜新兵大多没有机会变成老兵就成了战场上的尸体,作战经验无法得到积累,而且辛德拉的将领们也不太注重这个问题,因此辛德拉军的作战能力比起厄尔莫德河战役时非但没有进步,反而更加退步了。 看来是撑不久了,达达兰心里暗自说道。辛德拉的兵力占据绝对优势,而且还在源源不断的补充上来,甭管这些兵有多么的烂,他们还是用自己的生命换取了米福拉军的生命,而米福拉军的恢复能力已经枯竭,就算商人们能够给他提供雇佣兵,数量也是有限的。只要人力的消耗大于补充,那么古黛儿港的陷落就只是时间问题而已。达达兰想要的只有米福拉公爵一家人的人头,现在要注意的就是什么时候出击了。 虽然远在辛德拉,达达兰也从来没有忽略帕斯方面的情报,他知道此时拜巴斯巴恩已经完成了帕斯新军的招募与初步训练,在外交上也取得了一些进展。因此达达兰现在虽然没有达到当初约定的等到消灭比哈布的地步,至少已经大大的消耗了辛德拉的国力和人力,而且也已经让这四万帕斯军队彻底的成为了效忠他的部队,三个条件完成了两个也算是够对得起拜巴斯巴恩了,因此达达兰心中已经下定了决心准备结束战争班师回国了。 其实就算达达兰不想结束战争也已经不行了,因为帕斯军队里已经普遍出现了思乡的情绪,再继续下去的话达达兰可不敢保证会不会出现逃兵的现象,所以天时地利人和都已经到了非走这一步不可了。 辛德拉的攻击还在持续,当辛德拉士兵的尸体堆到了城墙三分之一高度的时候,古黛儿城的防御出现了一丝松动的迹象。这个破绽并没有引起辛德拉将领们的注意,可是却逃不过达达兰的眼睛,他立即指挥手下的帕斯军队加入了攻城的序列。 就如同这战斗的转机是帕斯军队加入战斗而产生的一样,古黛儿城头上第一次出现了不属于米福拉军队的人影。其实如果没有辛德拉军队日以继夜的进攻,达达兰的部下根本不可能这么轻易爬上城头,当然如果没有达达兰如炬的眼光这个机会可能也会被白白浪费掉。勇敢的帕斯士兵一边确保桥头堡的位置,一边与后续的友军一起开始逼迫米福拉军后退,终于在城头确立了约五百人的规模,此时,达达兰亲自爬上了城头。 “跟我来!”达达兰的指示简单明了,却足以领部下们乖乖听命,即便眼前是刀山剑林也无所畏惧。 达达兰舞动手中的两把短斧在前面为士兵们开路,在米福拉军中划开了一条血肉拼就的通道。原本达达兰擅长的是长矛和鞭子,但这两样武器在乱战之中都不占优势,而短斧的破坏力和威慑力都足以令人望而却步,况且也不容易损坏。达达兰一边杀敌一边向着城门的方向前进,米福拉军拼死挡在了他的面前想要阻止他,遗憾的是他们的努力换来的只是白白的牺牲——自从回到辛德拉以来,达达兰还没有遇到一个足以与自己抗衡的对手,更何况只是普通士兵呢? 飞溅的人血把达达兰整个染成了红色,以至于连两柄短斧都因为沾满了人肉的碎屑而变得只能像锤一样使用,但是万幸的是此时达达兰已经杀到了城门前,他和部下奋力搬开填充在城门后的沙袋,成功的打开了古黛儿城的城门。 帕斯军队像潮水一样涌了进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章 七 屠城雪恨 达达兰进城以后立即下达命令,派出三千名骑兵火速封锁港口,胆敢试图逃亡者一律格杀勿论!他明白眼下古黛儿港唯一的出口就是海路,如果米福拉公爵从海路逃跑,那么自己的复仇计划就全盘落空了。 然后他又命令部下开始攻略整个城池,自己则亲率五百名精锐士兵直接赶奔米福拉的府邸——就算米福拉无法从海路逃亡,也有可能从密道逃亡,只有让对方来不及反应才有可能阻止对方的逃亡计划。 达达兰一马当先,不断用手中的长矛将挡路的人刺倒:“杂碎都给我闪开!” 此时古黛儿城内的米福拉军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了,城门一旦落入了敌军之手,也就意味着全城的陷落——城内的士兵数量和城外的根本就不是一个数量级的,失去了城墙的庇护是绝无胜利可能的,而且更可悲的是经过这么多天的攻城战以后,遭受到重大伤亡的辛德拉军是不会让他们有投降的机会的。城里的每一个人都已经看到了死神的召唤。人们四处逃窜,发出无意义的尖叫和哭喊,其实他们不论怎么行动都已经不可能逃到城外去了。 唯一让达达兰感到欣慰的是大多数人的想法还是正常的,他们不约而同的想要从海上逃亡。这么做的结果不但使得保护米福拉府邸的人数微乎其微,而且也可以有效的使得港口交通拥堵,那样米福拉就算想利用海上逃亡也是件极其困难的事情。不过达达兰还是担心米福拉从密道逃脱,因此他不断催马疾行,以至于把部下们都甩在了后面。 当他的战马冲到米福拉府邸前的时候,他的心不禁悬了起来,可是随即又恢复了平静。让他揪心的是米福拉府邸内还有一百多名贴身侍卫在坚守,达达兰担心这是米福拉为了争取逃亡时间而做的布局。让他放下心来的是他发现了米福拉公爵正亲自坐镇指挥,这张脸自达达兰幼年时便深深的烙进了大脑之中,哪怕在人群之中也绝不会错过。 “米福拉公爵已经失败,你们再负隅顽抗也只不过是无谓的牺牲罢了,如果现在投降,我还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达达兰不顾目前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劣势,大喇喇的向对方发出了降服劝告。 对方的回应是意料之中的一阵箭雨,早有防备的达达兰用长矛将箭支全部拨开,冷笑道:“你们这一百来号还不够我杀呢!” 达达兰一边说一边催马冲上前去,用长矛挑飞了第一个侍卫的右臂。说实话,米福拉的侍卫个个都是武艺高强的武士,但是分和谁来比较,如果他们的对手是达达兰的话,那么他们能做的事情也只能是被杀而已。达达兰是个超越常人的武者,更是一个冷酷的杀手,他从不会让自己陷入五人以上的夹攻之中,在五人以下时他可以轻松地取走他想要取的人命。 当达达兰刺杀第十五名敌手的时候,他的部下终于赶到,随即一起加入了战团。这一下局面完全逆转了过来,达达兰拍马挺矛直取米福拉公爵而去。 “父亲小心!”一名年轻武士挡在了米福拉的身前。 这显然是米福拉的儿子,可惜他的这句话成了生命中的最后一句话,达达兰的长矛一抖,已经贯穿了他的胸膛。然后用力一挑,这位不幸的年轻人便飞了出去。 “米福拉公爵!”达达兰的长矛毫不停留的继续出击。 “父亲!”又一名更年轻的战士替米福拉挡住了这致命一击。 但是这位战士执拗的用生命中最后的力气死死拽住了达达兰的长矛,达达兰一拔之下居然没有撤回长矛,当即便舍弃了长矛,从腰间拔出了长鞭朝着米福拉挥了过去! 米福拉用手中的刀格挡了一下,但是达达兰的长鞭一抖,便将米福拉的刀卷走了。 此时米福拉公爵身边已经没有一个人保护,而且还失去了武器,可是米福拉并没有失去冷静,只是淡淡的说道:“老夫是辛德拉王族,不能死在敌人的手上,请把武器赐还,老夫会自行了断!” “自行了断?想得美!”达达兰冷笑着挥出了一鞭,这一鞭直接让米福拉左腿上的肉连着衣服被掀了开来,米福拉的腿一颤,达达兰又挥出了第二鞭,这一鞭直接打碎了米福拉右膝盖,米福拉站立不住直接跪倒在地。 “你这个无礼之徒!”米福拉满面怒容,作为王族被人侮辱的愤怒暂时掩盖住了躯体的疼痛。 “你也配说别人无礼吗?你在残杀前朝王族的时候有没有讲过礼节!你说!你说啊!”达达兰一边怒吼,一边连连挥动长鞭,而米福拉的身上就像被猛兽撕咬一样皮开肉烂,鲜血飞溅,米福拉再也站立不住,滚倒在地上。此时达达兰的长鞭击碎了他的颅骨,老公爵的脑浆溅得满地都是。 达达兰啐了一口唾沫,恨恨道:“到地狱里去忏悔你的罪行吧!” 达达兰说完这句话,便扔下了米福拉的尸体,从米福拉死去的儿子身上拔出了长矛,径直朝着府内而去。 如他所料,米福拉的众多妻子带着那些未成年的男孩们和女孩儿们还来不及逃跑,达达兰毫不留情,将他们一个个变成了没有生命的躯体。直到最后一个看上去年纪只有七八岁的女孩,哭泣着向达达兰求饶,达达兰才缓和了一些脸上的杀气,轻声道:“你说实话,我就不杀你。” “??????是。” “这座府邸里有没有密道?有没有人已经从密道里逃走了?” “??????有,我弟弟,和他的奶妈从密道逃走了。” “很好,你告诉我密道的入口在哪儿?” “就在我父王的卧榻下面。” “谢谢,真是个好孩子。”达达兰一边说一边把长矛轻轻刺进了女孩的心脏,然后直奔米福拉的寝宫而去。 没废多大劲儿达达兰便找到了密道入口,一看之下达达兰才明白为什么米福拉自己没有从这里逃走,因为密道实在是太狭窄了,在这里只能供一个人成年人弯着腰前行而已,以米福拉公爵这样雄壮的身躯恐怕就得跪着爬行了,这一点米福拉大概宁死也不会去做的,所以他才选择了一个年幼的男孩和他的乳母逃亡,他大概希望大量王族成员都在的假象能够瞒天过海吧。达达兰想到这里头也不回的便顺着密道追了下去。 狭窄的通道并不能让达达兰放慢脚步,这点身体上的不适和曾经的奴隶生活与比起来简直就是一种享受了。在密道里追出了大约两里多地以后,达达兰便看见了前面有个黑影正在爬行。随着达达兰的快速欺近,前面的女人终于听到了脚步声,在奋力快跑一段以后她明白了逃跑已经不可能,当即苦着哀求道:“这位大爷饶命啊!我不过是奉命行事。” 达达兰一语不发,直接用佩刀刺穿了这个女人的咽喉,然后看着女人身后的那个只有四五岁的男童。 “你不求饶吗?” “不求饶!王族不会求饶!”小男孩大声喊道,可以看出他是强忍着不大声哭出来的。 “真是个有种的小子,”达达兰到这里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很可惜啊,我不能让你活下去,要不然将来有一天你也会变成今天的我的。” 达达兰的刀以最快的速度切断了男孩的头颅,男孩脸上的表情甚至在人头落地时都没有发生变化。 就在米福拉公爵一家被屠杀殆尽的同时,古黛儿城里正上演着一幕一百倍于此的大屠杀,辛德拉军对古黛儿城内的人毫不留情,没有留下一个活口。屠杀最惨烈的地方便是港口,整整八千多人在港口上被杀绝,鲜血染红了整个古黛儿港的海面。 战后达达兰撇下了肆意抢夺财物的帕斯军队,独自一人修书给拜巴斯巴恩,说明自己已经消灭了米福拉,准备在短暂休整以后班师凯旋。(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五章 一 王命 接到迪卡尔二世的命令时,阿德勒姆忘记了自己究竟失神了多久,最后还是儿子阿鲁法推了他一下才让他回过神来。 命令书上写的是:命阿德勒姆在五月之前率军向帕尔契发动攻击,此次攻击的目标为收复贝尔谢,库提拉,阿哥巴沿线被帕尔契攻占的所有据点,并伺机夺回舍尔和威利合两座城池。 身为阿鲁巴尼亚南方军的总司令,阿德勒姆面对这样混蛋的命令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迪卡尔二世的命令如果从字面意义上来说或许还有一部分能说的过去,因为帕尔契在夺取了阿鲁巴尼亚边境的一些据点以后就盘踞在那里作为自己的第一道防线。以那里的兵力而言阿鲁巴尼亚如果发动一次突然袭击的话,确实有可能将其收复。可是问题出在迪卡尔二世要求从贝尔谢,库提拉,阿哥巴三条战线上同时出击收复失地,这个问题就大了。以阿德勒姆目前的兵力来说,要同时对三条战线发动攻击,那么就会使得三处的攻击都不够强,势必无法一举拿下这些据点,那样就会给帕尔契增援的时间。退一步而言就算这三条战线都顺利拿下了,可是当帕尔契发动反攻的时候,阿鲁巴尼亚军的兵力却分成了三部分,很容易成为帕尔契军各个击破的对象,更何况迪卡尔二世居然还要求自己夺回舍尔和威利合两座沿海城市。要知道这两座城市即便重新夺回,也很难固守,因为它们的海防设施已经被毁坏殆尽,拥有海上优势的帕尔契军很容易卷土重来,而这两座城池的物资运输又十分不便,最后很可能是得而复失,还白白搭进去人力物力。 阿德勒姆知道迪卡尔二世这么下达命令的初衷是因为这样的计划是只适合骑兵这样高速机动兵团完成的,这样功勋必定会归于舒尔亚和阿布拉赫两位将军,更关键的是迪卡尔的爱妃苏拉已经身怀六甲,小王子的出生日期应该就在五六月份,迪卡尔恐怕是希望用一场胜利来庆祝自己儿子的出生吧。 可惜战争的胜负并不是能够预知的,如果把战争的胜负当做庆贺的筹码的话,那么可以想见国王的思维方式已经出现了严重的偏差了。 在给舒尔亚和阿布拉赫两位将军看过国王的命令书以后,这两位沙场老将也是止不住的摇头叹息——任何一个有着正常思维的将军都不会对这样无谋的出兵表示认同的。但是阿德勒姆无奈的看出了这两位将军脸上有着尽管不满国王的命令,却还是会照着命令执行的意思。 阿德勒姆明白这两位老将军对于王室的绝对忠诚和服从,因此便放弃了说服他们阳奉阴违采取其他战略的可能,转而与这两位将军一起研究在现行命令之下最有可能取得胜利的战略。最后三人一致决定,既然不可能同时攻陷三个方向的据点,那么就改成三路同时进兵,全力夺取其中一路,其他两路只是佯攻而已,而这个主攻方向三人的意见全都定在了贝尔谢方向。首先贝尔谢一带的据点当初被帕尔契夺取的数量最少,在快速突袭下最容易得手,其次贝尔谢沿线靠近狄启尔海,军队可以随时得到海军的支援,物资供应充足,在夺回据点以后可以及时得到补充,为下一波攻击做好准备。 主攻的任务自然是交给舒尔亚和阿布拉赫了,他们将率领骑兵为主力的部队行动,而阿德勒姆则率领三万士兵佯攻库提拉和阿哥巴沿线。在舒尔亚部进攻得手以后,他们将继续向帕尔契境内挺进,直接威胁梅奥兰要塞,如此一来,帕尔契势必会分出大量的兵力增援梅奥兰要塞。此时舒尔亚和阿布拉赫就率领骑兵迅速南下,直捣库提拉,趁着帕尔契回防不及的当口扩大胜利,然后再寻机对阿哥巴沿线发动攻击。如果帕尔契军没有上当,那么至少也已经完成了第一步,对于迪卡尔二世也算有个交代,毕竟和敌军消耗兵力并不是阿鲁巴尼亚想要的最终结果。至于舍尔和威利合这两个城,三位将军根本就没有把它们列入计划之中。 这样的计划虽然不是最完美的,但是阿德勒姆认为在有限的条件下已经是极致了,因此他立即开始了战略部署,悄悄的开始调动兵力。对于这两位老将军,阿德勒姆只说了一句话:“在下曾经和敌酋李天昊交过手,此人的武艺十分高强,而且他的部下也都相当强悍,两位若是在战场上遇到了,请务必多加小心,另外帕尔契有一种叫弩机的东西,它的射程大大超出了弓箭,威力也十分惊人,一定要仔细提防。” 看着两位将军对自己嘱咐的表情,阿德勒姆的心头一紧:这分明是一种纯礼貌性的答应而已。阿德勒姆当然知道这两位将军都是驰骋战场多年的武将,他们的武艺确实厉害,可是这两位和自己一样已经过了全盛时期,如果对帕尔契将军们心存轻视的话恐怕要吃大亏。为此他专门命令儿子阿鲁法统领步兵跟随两位老将,他给儿子的唯一命令就是一旦两位老将军遇险,一定要全力将他们营救出来。 两位老将对于阿德勒姆的安排显然不是很满意,在他们眼里阿鲁法就是阿德勒姆派来监军的。阿德勒姆只好把阿鲁法划归两位老将直接指挥,对于两位老将的安排不得有任何异议,这才算是去除了两人的疑心。 等到事情渐渐安排妥当的时候,迪卡尔二世又做了一件让阿德勒姆差点吐血身亡的事情——他派人专程押送了大量的粮草和武器来到前线。 迪卡尔二世的本意当然是好的,他明白打仗必须消耗大量的粮草,可是这样的举动一定会被帕尔契的细作发现,就算傻子也能从中判断出这是阿鲁巴尼亚军即将展开进攻的讯号。那么自己折腾了这么多天所有的秘密行动准备工作将全部付诸东流。 阿德勒姆当机立断,决定立即发动攻击。他知道帕尔契的细作一定已经把消息透露给了李天昊,而得到这个消息的李天昊一定会判断阿鲁巴尼亚将有所行动,可是他却不会知道其实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现在是攻击帕尔契最好的时机,也是唯一剩下的时机。(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五章 二 阿鲁巴尼亚的进攻 阿德勒姆的行动堪称神速,他率领的三万步兵的行动速度甚至超过了舒尔亚率领的骑兵。他迅速对库提拉和阿哥巴一带的帕尔契据点发动了奇袭。 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帕尔契军果然不愧是百战余勇,即便在这样不利的情况下依然没有慌乱。他们凭借着坚固的据点,以微薄的兵力一次次打退了阿鲁巴尼亚军的进攻。奇袭从夜间开始,一直打到了天亮,库提拉和阿哥巴沿线的据点仅有两处被攻陷,其余都仍旧在帕尔契军的掌握之中。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舒尔亚和阿布拉赫率领的七万步兵和五万骑兵也开始了对贝尔谢沿线帕尔契军的进攻行动。相比阿德勒姆来说,他们这一路的攻击要顺利得多,毕竟数量上的优势是摆在那里的,激战一夜的结果是他们顺利夺回了六座据点,剩下的据点也都处于摇摇欲坠的危险境地之中,如果按照这个速度来推算的话,用不了两天,他们就可以完全收复这些据点了。 舒尔亚与阿布拉赫对于战况十分乐观,两人已经开始商讨下一步往梅奥兰要塞进攻的具体步骤了。两人对于梅奥兰要塞的坚固程度都一清二楚,要用强攻攻克这样的要塞,恐怕要牺牲上万条人命才行,这还是在对方不派遣援军的情况下。最好的办法只有长期围困,用饥饿迫使其降服,但是这显然和这次作战的节奏完全搭不上边。因此两人商议的主题就是如何既营造一种全力猛攻的假象来吸引帕尔契出兵,又不至于付出过于惨重的伤亡。 此时阿鲁法在一旁说道:“两位大人,既然我们的进军很顺利,拿下这些据点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情,那么我们何不将暂时用不到的骑兵腾出来直接奔袭梅奥兰要塞呢?帕尔契军一定想不到我们的速度会如此之快的。” 阿布拉赫听了一拍大腿,喊道:“说得好!阿鲁法,你很有成为名将的潜质!” 舒尔亚轻轻按住了老战友的肩膀,稳稳的说道:“阿鲁法大人,你的建议很有意思,我们会仔细考虑以后再做决定的。现在请你先前往前线督战,可以吗?” “是,下官告退。”阿鲁法行了一个礼,恭顺的退了下去。 “舒尔亚,你为什么这么阴阳怪气的?这可不像你。”等阿鲁法一退出去,阿布拉赫便问道。 舒尔亚摇头笑道:“阿布拉赫,你这个心急的家伙,你怎么不好好想一想,如果我们带着骑兵奔袭梅奥兰要塞,有没有可能一举拿下那要塞。” 阿布拉赫摇摇头:“这个却难,纵使遭到突袭,梅奥兰要塞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拿下的。” “这就对了,”舒尔亚道:“可是我们这一走,夺回据点的人又会是谁呢?” “哦,我明白了,那样功劳就是他阿鲁法的了,而我们长途奔袭却徒劳无功。” 舒尔亚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所以说你太心急了。这小鬼可一点也不比他老爹笨呢,可惜毕竟还是太嫩了点。” 就这样,阿鲁法的提案被搁置了下来。舒尔亚和阿布拉赫的统帅能力确实不俗,正如他们所预料的那样,两天之后他们如期拿下了所有贝尔谢沿线的据点,随后便开始了对梅奥兰要塞发动进攻。 但是,这两天的延误却让战场态势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原本阿德勒姆的行动的确打了李天昊一个措手不及,舒尔亚与阿布拉赫的进攻速度也不能算是不快,可是这其中有一个完全偶然的变故导致了不一样的结果,那就是在这两天里,塞纳斯带着阿拉姆和艾格留斯以及四万人马进驻了梅奥兰要塞。 李天昊对于阿鲁巴尼亚军即将展开行动的判断是既然他们的粮草刚刚运抵,那么至少还需要半个月的时间才能开始进攻,因此他打算抢在阿鲁巴尼亚的前面率先展开进攻。要知道李天昊一早就定下了消耗阿鲁巴尼亚兵力的策略,他为了进攻阿鲁巴尼亚准备的时间可比阿德勒姆更长。所以他立即派出塞纳斯、阿拉姆和艾格留斯率兵四万增援目前驻守在梅奥兰要塞的葛尔那斯、达拉、扎兰三位将军。由于塞纳斯的到来,梅奥兰要塞的驻军达到了五万五千人,这使得帕尔契军在数量拥有了与阿鲁巴尼亚军军正面对抗的实力。尤其是当舒尔亚和阿布拉赫率领五万骑兵奔袭到梅奥兰要塞下时,迎接他们的不是要塞坚固的壁垒,而是帕尔契军坚实的阵列。 葛尔那斯作为亚基老将出身,对于阿鲁巴尼亚军的战法也是驾轻就熟的,他利用梅奥兰要塞本身的地理条件,选择在梅奥兰要塞北侧列阵。这样一来帕尔契军的右翼便是要塞本身,左翼则是狄启尔海,这样阿鲁巴尼亚骑兵便无法利用机动能力迂回帕尔契军的后方了,如果要从正面突破的话,葛尔那斯那坚实无比的阵型必定会让阿鲁巴尼亚军伤亡惨重。 “真是麻烦啊。”看到这一幕的舒尔亚皱着眉头说道。 阿布拉赫则较为乐观:“没什么好担心的,对方数量虽然多,却没有骑兵,在我们骑兵的冲击之下一定会溃败的。只要击溃了他们,就能乘势拿下梅奥兰要塞了!” “恐怕不会那么顺利的。”舒尔亚轻声说道。 阿布拉赫拉住了战马的缰绳,道:“舒尔亚,我来打头阵!上吧!” 还没等舒尔亚回应,阿布拉赫便带着一万骆驼兵开始了第一波的攻势。舒尔亚摇着头叹了口气,事实上阿布拉赫确实太过冲动,但是目前除了正面攻破敌军以外,确实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只不过舒尔亚希望等到后续部队赶到以后再开始战斗,那样他们就拥有二比一的优势了。 惨烈的梅奥兰要塞会战,就在这样类似遭遇战的状况下开打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五章 三 梅奥兰要塞会战 阿布拉赫选择了中央突破,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阿鲁巴尼亚的骆驼兵虽然在机动速度上比骑兵略逊一筹,可是在突防能力上则更为卓越,即便是在面对敌军的骑兵时,骆驼兵依然可以凭借高度上的优势居高临下进行攻击。加上骆驼在沙漠地带的适应能力,使得阿鲁巴尼亚把骆驼兵作为其骑兵的主力。在过去的岁月里骆驼兵战绩辉煌,今天面对帕尔契的步兵,骑兵们的自信满满,如果不趁着士气高昂时一举突破对方的阵列的话,那是彻彻底底的浪费,所以阿布拉赫采取的行动完全合乎战理。 可是阿布拉赫不知道的是帕尔契军队中装备了大量的弩机,而且因为三位堪称帕尔契最强勇者的加入使得士气非常高昂。就在骆驼兵开始冲锋后没多久,便迎接来了第一批箭雨。与以往的经验不同的是,这些箭超越了弓箭的最大射程,更不同的是它们不像弓箭是从空中落下,而是平射过来的! 这一点大大超出了阿布拉赫的预料。对方如果用弓箭的攻击的话,骆驼兵自然可以用盾牌进行防御,可是对方的弓箭竟然是平射过来的,坐在骆驼驼峰后的士兵根本不可能为骆驼提供保护。骆驼唯一的防护就是胸前的那片皮甲,而这些皮甲的防御力显然在这些弓箭之下,皮甲奋力支持了一下箭头便被撕破,箭头深深的扎进了骆驼的肌肉里。 仅仅第一波射击便造成了数百峰骆驼死亡,摔倒的骑士们立即被后面的骆驼踩得骨断筋折,当场毙命。还没等骑兵们反应过来,第二波的箭雨又到了,随即又有数百骑倒了下去。 “怎么回事!队形散开!”阿布拉赫怒骂道。这时他才想起了阿德勒姆的嘱托,对手的这种叫弩机的武器太恐怖了,不但射程远,穿透力强,而且射速还如此之快。阿布拉赫不知道帕尔契军将三千弩弓兵分成了三个千人队轮替射击,其射速当然高于普通弓箭了。照这个射速推算,在与敌军接触之前至少还要承受四到五波箭雨,那就意味着会有将近两千骑倒下,这可是阿布拉赫无法接受的,眼下唯有暂时散开队伍来减少伤亡,在最后突击时再聚拢队形,在他严格训练下阿鲁巴尼亚骑兵是有能力做到这一点的。 在忍受了足足六波箭雨之后,阿布拉赫的骑兵终于得以与帕尔契军接触,骆驼强大的冲击力冲开了步兵们用身体和盾牌组成的队列,骑兵们在骆驼上挥舞着弯刀切割着步兵们的身体,步兵则以长矛将骑兵挑下骆驼,然后用乱刀将他们分尸。 阿布拉赫的骑兵的确不愧是经过严格训练的雄师,在与帕尔契军接触以后他们的确发挥出了应有的威力和水平,迅速在帕尔契中央阵列上挖出一个口子来。 此时坐镇后方的舒尔亚也指挥剩下的四万骑兵开始了全面的攻势。舒尔亚也清楚的看到了阿布拉赫遭遇的一切,虽然没有亲身经历但是他一样感同身受。他同样震惊于对方武器的可怕威力,原本向来稳重的舒尔亚今天之所以会迅速跟进进攻,就是因为他不确定对方还有多少这种武器,如果装备数量非常可观的话,那么在他自己发动攻击时势必还会遭到这样的打击。更可怕的是他想到如果在围攻梅奥兰要塞时遇到这种武器的话,那么帕尔契军就算不拍援军,自己恐怕也奈何不了敌军的这座要塞了,因此他决定不但要在这一战中击溃敌军,更要消灭掉装备这种武器的敌军。当然,这里面也有他急切的想得到这种武器的意愿在里面。 面对阿鲁巴尼亚军的全面进攻,帕尔契军并没有位为之动摇。葛尔那斯对于对方可能采取的行动早就有了准备和应对之策,就在舒尔亚发动全面进攻的同时,阿布拉赫的进攻势头已经不得不慢了下来,因为他发现帕尔契军中有一支小部队正朝自己的侧后杀了过去,更让他惊讶不已的是,这支小部队竟然势如破竹的把自己的侧面打得落花流水,这完全不合乎常理的一幕唯一的解释就是对方有个相当厉害的武将在打头阵。 “将军!帕尔契军的别动队攻势猛烈,我军难以抵挡,”一名副将赶来报告道:“末将看到,领军的是,是不败的佣兵塞纳斯!” “什么?”阿布拉赫的心头一震。塞纳斯这个名字他不但知道,甚至曾经亲眼见到过其本人,那头火红色的头发曾在他的脑海中留下深刻的印象。那还是在十几年前,阿鲁巴尼亚与帕斯发生的战斗中,塞纳斯如同鬼神一般挥舞着巨剑在阿鲁巴尼亚军队中横冲直撞的身影让许多阿鲁巴尼亚人留下了惨痛的回忆。当时阿布拉赫气得差点亲自出马与之对抗,可惜最终未能如愿。现在竟然在对帕尔契的战争中遇到了这个丧门星,阿布拉赫心中如何不惊? 当年的塞纳斯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如今应该也有四十岁左右了吧,可是自己却已经年过半百,究竟还能不能在对战中赢过这个佣兵,一向豪勇的阿布拉赫一时间竟然有些迟疑起来。 此时又有人来报“舒尔亚大人已经开始后续进攻!” 舒尔亚这家伙这么快就动手了,这可不像他呀。阿布拉赫心中想道。不过想归想,他还是立即指示道:“立即派人联络舒尔亚大人,让他注意塞纳斯的存在!” 阿布拉赫知道舒尔亚虽然比自己还年轻一岁,可是论起战斗力的话反而比自己差一截,要是真碰上了像塞纳斯这样的硬手事情就麻烦了。 为了阻止塞纳斯的突击,阿布拉赫挑选了自己手下武艺最高强的三位副将库勒姆,阿迪力思和玛法前往阻击,阿布拉赫对他们的嘱咐是不必在乎名誉,三人一同出击,以斩杀塞纳斯为要。他很清楚要论单打独斗,恐怕连自己都胜不了塞纳斯,也只有依靠人多势众了。 安排完这些以后,阿布拉赫开始继续关注前方突进的速度问题,他发现问题的关键竟然还是那些弩弓兵们。对方不知道何时已经将原本后撤的弩弓兵重新配置到了自己进攻矛头的两侧,利用盾牌手短暂的换位对自己的部队进行夹击,这使得前锋那些勇敢的骑兵损失惨重,也大大降低了进攻的效率。 “第一队第二队使用波状突击!三队四队掩护侧翼!”阿布拉赫及时调整了战术,阿鲁巴尼亚骆驼兵们开始重新构筑进攻阵型,他们及时用后续部队护住自己的两翼,然后前锋部队分成两组进行连续突击。 这样的阵法很快起到应有的效果,帕尔契军像被切开的起司一样散了开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五章 四 时代交替 阿布拉赫一见到对方阵型崩坏,立即亲自带队涌了过去,他必须尽可能快的撕开对方的这个口子,自己把敌军搅得越乱,那么后面的舒尔亚就能够越轻松的将敌军驱向死亡的深渊,两人多年来的合作早已经达成了默契。 此时一个身影出现在了阿布拉赫的视野之中。那是一个中等身材的年轻人,看起来不超过三十岁,平凡的长相让人无法轻易记住,但是那双淡黄色的眼睛里却露出骇人的光芒。此人手使一把铁棍,仅凭一人之力便将阿布拉赫的先锋部队打得七零八落,在最前面指挥冲锋的千骑长伽尔穆德仅仅一个照面就被他砸碎了脑袋。 阿布拉赫此时距离此人只剩下了十几米的距离,当下立即挥动手中的战斧迎了上去:“敌将!准备受死吧!” 那人用铁棍硬挡开了阿布拉赫的战斧,口中却道:“身为武将,交手前竟然不说出自己的姓名!你们阿鲁巴尼亚武将都是如此的无礼之徒吗?” 阿布拉赫被他这么一说倒是一怔,想这样讲求礼节的武将在战场上倒是不多见,当下便道:“我乃阿鲁巴尼亚将军阿布拉赫!” “我乃是帕尔契艾格留斯子爵,幸会了。” “幸会了。”阿布拉赫口中说着,手里可没有闲着,两人你来我往的已经斗了十几招。阿布拉赫只觉得这个叫艾格留斯的年轻人武艺纯熟,实在不在自己之下,心中也是暗暗吃惊,阿德勒姆所说的话现在看来着实非虚,李天昊手下的能人异士果然层出不穷,不但有塞纳斯这样成名已久的老手,就连这么个毛头小伙子都如此了得。 两人一时之间斗了个难解难分,可是阿布拉赫的攻势却因此而缓了一缓,帕尔契军趁着这个机会重新组织了阵型,阿鲁巴尼亚军队的进攻又开始变得进展缓慢。 此时阿布拉赫想要摆脱艾格留斯可没有那么容易了,两人交手四十余回合不分胜负,阿布拉赫心中越发着急起来。 此时艾格留斯却道:“阿布拉赫大人,在下与您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在下有可以信任的僚友,即便离开指挥岗位也无妨,而您却没有一个可以托付的副手!” 艾格留斯的话深深的刺中了阿布拉赫的内心。的确,阿布拉赫是阿鲁巴尼亚响当当的武将,可是他却没有培养出一个足以接替自己位置的后辈来,相比之下反倒是更为年轻的阿德勒姆正着手培养自己的儿子来接班。想到这里阿布拉赫的心越发的乱了,手中的战斧挥动稍稍慢了一点,被艾格留斯一棍削飞了他的头盔。 这一下可把阿布拉赫给吓得不轻:自己征战一生,竟然中了对方的计策,在对战之时被对方扰乱的心神! 而艾格留斯一击没有得手,也是懊悔不已,手中的铁棍越发使得快了几分。 就在这个时候,帕尔契的军阵里忽然闯出一彪人马来,为首的是一个看上去比艾格留斯更年轻的小伙子,一身深棕色的皮肤格外显眼。 “艾格留斯你怎么还没干掉这个老头啊?葛尔那斯大人有令,让你赶紧去救你师父,这老头交给我了!”来将一边说着一边就挥动手中剑加入了战团。 “阿拉姆你走开,这是我的对手!”艾格留斯喊道。 “我有葛尔那斯大人的命令,才不鸟你呢!要么我和你一起宰了这老东西,功劳一人一半,你师父呢就让他自生自灭好了,我是无所谓的啦。”阿拉姆一脸无耻的样子。 艾格留斯哼了一声,收棍退出了战团,道:“抱歉了,阿布拉赫大人,我们择日再战吧。您可别输给这小子了” “喂喂,艾格留斯你是哪头的?怎么还有你这种队友啊?”阿拉姆一边打一边骂道。 艾格留斯没有理会他的谩骂,自己带了一千人走了。 阿布拉赫其实心里早把这个突然跑出来搅局的阿拉姆骂了一百遍了,可是阿拉姆手中的剑又快又狠,招数奇绝诡异,灵动异常,和稳扎稳打的艾格留斯完全不同,硬是把阿布拉赫逼得连还手的机会也没有,光是忙着招架就已经耗尽了全部精力了,那还有空开口呢? 阿拉姆的快攻是连塞纳斯和李天昊都感觉头疼的,但是他的缺点就是力量不足,如果是在个人决斗之中的话,那么阿拉姆无疑是非常强悍的,可是在战斗中双方都身披铠甲,他的快剑即便刺中对手,不是要害部位的话也很难造成致命的伤害,所以尽管一时压制住了阿布拉赫,却也没有能一举拿下阿布拉赫的人头。在逐步适应了对方的快攻以后,阿布拉赫开始展开了反击。 尽管如此,阿布拉赫的内心还是充满了沮丧之情:今天一天之中,帕尔契军给他的打击接二连三,先是弩机的威力惊人,接着便是不败佣兵塞纳斯的出现,后来艾格留斯的强大令人叹为观止,现在出来个比艾格留斯还年轻的小子,虽然满口无礼之辞,但是其强悍丝毫不逊色于艾格留斯。现在阿布拉赫终于体会到了为什么阿德勒姆对于帕尔契军如此忌惮,那真不是阿德勒姆怯懦,而是帕尔契军内的确人才济济,恐怕即便是自己对敌一生的帕斯帝国也难寻出这么多的将才来吧。更可怕的是这些人的年纪都很小,试问再过几年,整个阿鲁巴尼亚境内,还有谁能挡得住如此众多的虎狼之辈呢? 我辈老兵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新一代势必会取代老去的一代。这是一个常识,可是为什么这么多年轻的人才偏偏都出在了帕尔契呢?阿布拉赫此时的心境和阿德勒姆倒是越来越接近了,他深深的为阿鲁巴尼亚的将来感到忧心忡忡。 此时阿拉姆的快剑终于找到了阿布拉赫的一丝破绽,一剑点中了阿布拉赫的左手腕,阿布拉赫的战斧由此顿了一下,阿拉姆的剑立即闪向了阿布拉赫的脖子。阿布拉赫全力往后一仰脖子,那剑尖贴着他的喉头闪了过去,却将阿布拉赫一副漂亮的大胡子削去了一大半。阿布拉赫大吃一惊,急忙朝阿拉姆虚挥了一斧,拨转马头向后疾奔而去,饶是如此,他的背后还是中了阿拉姆两剑,好在都不是很深,剑尖只是刺破了铠甲伤到了皮肉,没有伤及脏腑。(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五章 五 危机 要说起塞纳斯怎么会陷入了危机,那自然是有他的原因的,可是这却要从阿布拉赫派去对付塞纳斯的三位副将开始说起。 库勒姆,阿迪力思和玛法这三位武将都是阿布拉赫手下数得上的高手,他们的共同特点是勇敢、忠诚、年轻气盛,对于塞纳斯他们仅仅听到过传说而已,早在他们进入军队服务之前塞纳斯便从帕斯的舞台上消失了。因此他们三个对于塞纳斯的名气可以说是一点心理负担也没有,唯一的目标就是完成长官的命令,取下他的人头。 但是阿布拉赫忽略了一点,他利用了这三位年轻将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却忘了告诉他们塞纳斯的可怕之处。如果要细论起来,这三位的确都不是塞纳斯的对手,可是要是三人配合默契一起攻击的话,至少不会轻易落败。可惜他们并没有做好迎战一位如此可怕对手的心理准备,当库勒姆的战锤砸到塞纳斯的巨剑上时,瞬间就被弹得老高。 塞纳斯的招式根本就是一道旋风,弹开对方的兵器之后巨剑立即横斩了过来,无法防御的库勒姆眼看就要被砍成两截,他边上的玛法急忙用弯刀替他挡住了这一击。可弯刀如何能抵挡塞纳斯雷霆万钧的一击呢?弯刀发出一声惨烈的尖叫断成了两截。玛法舍弃武器的努力仅仅让巨剑的势头稍稍变缓而已,剑锋依然在库勒姆的右胸扫过,当即砸断了他四根肋骨,并且留下了一道长达半尺的伤口! 此时阿迪力思的大剑已经攻到了塞纳斯的身前,塞纳斯提起巨剑的剑柄一格,阿迪力思的大剑便失去了准头,紧接着塞纳斯的大将再次斜劈向了失去武器的玛法。玛法眼疾手快,立即抽出腰间的佩剑奋力将巨剑向边上一拨,塞纳斯的剑直接把玛法胯下战马的头给砍飞了。那马扑地倒了,玛法一跃身滚了出去。 双方这电光火石间的一瞬间,三位阿鲁巴尼亚骁将便伤了一人,另一人失去了战马和武器,局面顿时变得一边倒了。 此时库勒姆忍者剧痛想要拨马逃跑,玛法也已经滚到了一边,只剩下阿迪力思一人抵挡塞纳斯。但是这三人的心中都明白过来一件事情,那就是对方的力量实在太可怕了,自己根本不应该和他比力气才是。可惜他们明白得太晚了,此时塞纳斯的后续攻击已经连绵不绝的攻了上来,阿迪力思不敢硬接,只能尽力闪避过去。可是塞纳斯的目标并不是阿迪力思,他只是逼开阿迪力思避免他的救援而已。趁着阿迪力思闪避的空挡,塞纳斯的巨剑直接砍中了想要逃跑的库勒姆,库勒姆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便连同战马一起被巨剑砍成了两半。 此时玛法刚刚站起身来,正准备跳上后面骑兵的骆驼逃走,塞纳斯岂能容他得逞,当即一剑袭来。玛法见势不妙忙就地翻滚躲了过去,此时阿迪力思为了营救僚友再次攻了上来,塞纳斯只得调转马头与他战在一处。 如果这时候玛法跳上骆驼一走了之的话,那么独自对付塞纳斯的阿迪力思必死无疑,因此玛法从士兵手中夺过弯刀以后,又再次杀了回来。 这一次两位将军都有了准备,不再和塞纳斯硬拼,塞纳斯再想快速拿下这两人也就没那么容易了。可惜的是库勒姆已经战死,不然以他们三人合起来的话,或许真能和塞纳斯缠斗一段时间,现在凭借他们两人之力,被塞纳斯完全压制着,仅仅只能自保而已。三人斗了二十几个回合,阿迪力思和玛法实在支撑不住,各自虚晃一招,跳出了圈外想要逃走。 塞纳斯手中巨剑直刺而出,正中了玛法的骆驼,玛法在短短的时间内第二次从坐骑上掉了下来,可是这一次他没有幸运到能活着接触地面的程度,塞纳斯的巨剑在半空中便转了回来,直接把玛法挥成了两段! 此时阿迪力思已经跑了出去,塞纳斯一催战马赶了上去,阿迪力思眼看着玛法被杀,哪里还敢再战,拼命催动战马往士兵堆里扎,塞纳斯则抡开巨剑大开杀戒在后面紧追。那些士兵眼看着三位将军战死了两位,谁还敢挡在塞纳斯的马前?因此塞纳斯所到之处士兵们纷纷避之唯恐不及,可阿迪力思却要分开士兵才能逃亡,两者的速度完全不同,所以没过多久便被塞纳斯追上了。 塞纳斯的巨剑再次落下,阿迪力思无计可施之下只有用大剑格挡这一招。随着塞纳斯的巨剑落下,阿迪力思的大剑承受不住重压断为两截,阿迪力思的也被斜肩带背砍成了两片肉块。 解决掉三位敌将的塞纳斯松了一口气,但是他很快发现了新的问题。目前由于他的进攻的确削弱了阿布拉赫的进攻势头,加上还有艾格留斯挡在了敌军前面,因此阿鲁巴尼亚的进攻不会再向先前那么顺利了。可是此时后面的舒尔亚已经率领大军杀了过来,此时已经与帕尔契军全面接触。塞纳斯明白葛尔那斯布的阵可以挡住阿布拉赫的突破,也准备好了舒尔亚的后续进攻,但是舒尔亚的行动速度却大大提前了,这意味着葛尔那斯的兵力调配可能无法及时就位,那样的话帕尔契的阵型就有被攻破的可能。 塞纳斯当即做了一个决定,就是用他手头上的一千五百人挡住舒尔亚的进攻矛头。 这是一次巨大的冒险,要用一千五百人承受舒尔亚四万骑兵的矛头,其结果很有可能就是全军覆没,但是塞纳斯明白战机的重要性,为了整体的局势必须要有所牺牲,而且就目前的位置来说,自己无疑是最适合担任这个任务的人。 舒尔亚可不是省油的灯,当他发现有一支小小的部队竟然胆敢死死顶住自己的前锋时,他立即调派兵力将这支部队包围了起来,他明白这样做会损失宝贵的进攻时机,可是他已经接到了阿布拉赫从前方发回来的消息,这支小部队的指挥官是不败的佣兵塞纳斯,为了这个人物损失一点时间是值得的。 就这样,塞纳斯陷入了重重包围之中,尽管塞纳斯的武勇无人能敌,可是要以一千五百步兵抵挡四万骑兵本身就是不可能的,阿鲁巴尼亚骑兵像潮水一样汹涌而来,而塞纳斯的一千五百人就像在洪流中的一块石头一样不断被冲刷。 塞纳斯的举动在后方坐镇的葛尔那斯当然看在眼里,为了不辜负他的这番情义,葛尔那斯用最快速度完成了兵力的调配,同时命令阿拉姆带兵去把塞纳斯救出来。 只不过葛尔那斯没有想到的是,阿拉姆为了和阿布拉赫交手,竟然把解救塞纳斯的重任移交给了艾格留斯。(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五章 六 死战 等到艾格留斯杀开阿鲁巴尼亚军见到他的师父大人塞纳斯的时候,塞纳斯的部下已经就只剩下了不到四百人。 “师父!” “你到哪里去玩耍去了?怎么现在才来?”塞纳斯一边挥动巨剑保护自己的部下一边说道。 艾格留斯现在明白阿拉姆为什么要让自己来解救塞纳斯了。因为如果是阿拉姆的话,一定会和塞纳斯展开无休无止的嘴仗。其实艾格留斯要杀到这里谈何容易,要带着一千步兵在阿鲁巴尼亚骑兵进攻的阵型里逆行前出来解救友军,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得到的。可是眼下面对师父的质问,艾格留斯只能老老实实承认错误:“是,徒儿无能,路上遇到了些麻烦。我们赶紧杀回去吧。” 谁知塞纳斯却摇了摇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到现在都坚守在这里吗?” 当然是因为跑不掉嘛。艾格留斯心里这么说道。当然这话也只有阿拉姆敢当着塞纳斯的面说出来。 塞纳斯见他迟疑,便道:“我观察到阿布拉赫的进攻阵型已经越来越无力,他们的力量已经接近极限,如果没有后续部队的跟进便无法继续,所以我才要在这里顶住舒尔亚的部队。” “师父,请容我说一句,葛尔那斯大人自有布置,我们必须立即返回才是!” “要走你走,呆在这里一定会有所斩获,离开才会全军覆没!”塞纳斯的态度十分坚决。 艾格留斯忽然明白了过来,眼下塞纳斯和自己的部下加在一起也不过一千多人,如果要舍弃防御阵型开始撤退的话,根本无法摆脱敌人骑兵的追击,还会因为士气溃散而迅速被敌军吃掉,相比之下反倒是留在这里坚守生还希望更大。如果自己这个时候硬要主张撤退的话,那么反而会动摇塞纳斯的军心。 想通这一层,艾格留斯当即道:“既然师父如此说,那徒儿只能留在您身边战斗了。” 塞纳斯发出了豪迈的笑声:“这才对嘛!你看阿鲁巴尼亚军队也不过如此,凭我们师徒两人,起码可以杀死一半!” “您吹牛的水准似乎越来越低落了么。” 于是艾格留斯非但没有把塞纳斯给救出来,反而连他自己也一起被包围了起来。但是艾格留斯的行动并非没有价值,他给岌岌可危的塞纳斯输送了一千多士兵,由此塞纳斯才能继续坚守下去。 就在这对宝贝师徒死守的时候,葛尔那斯已经指挥部队开始了反攻。阿布拉赫的进攻势头放缓,舒尔亚的前锋又必须绕过塞纳斯的防线才能进攻到帕尔契军阵,这一切都看在葛尔那斯的眼睛里,原本他就已经调配好了兵力,等的就是这一时刻。此时他一声令下,达拉在左,扎兰在右,阿拉姆居中,同时发起了反攻。 用步兵向骑兵发动反击,这本身是一件难以想象的事情,但是葛尔那斯把反击的时机拿捏得恰到好处,就在阿布拉赫部攻击力达到极限的那一刹那发动了反击。随着一阵箭雨的问候之后,帕尔契步兵们排着整齐紧密的阵型朝着阿鲁巴尼亚骑兵猛冲了过去。 此时阿鲁巴尼亚骑兵的攻击已经到达极限,必须重组才能再次发动进攻,可是阿布拉赫因为负伤后失血过多不得不从前线撤回,从而延误了这一工作,就在这个当口帕尔契的反攻来了,散乱的骑兵顿时像是被长矛组成的墙壁撞到了一样崩散了,一时之间被打得落花流水。 仅仅一顿饭的功夫,阿布拉赫的部队就支撑不住不得不开始后撤,如果不是舒尔亚的部队发动了新的攻击与帕尔契军重新形成了僵持的话,那么阿布拉赫的部队很有可能会遭受惨重伤亡。 此时的局面是阿布拉赫的部队开始在舒尔亚主力部队的掩护下撤回,帕尔契军的主力也和舒尔亚部形成了犬牙交错的态势,可是塞纳斯和艾格留斯的一千多人却依旧屹立不动,插在舒尔亚部的中间。 在得知僚友阿布拉赫负伤的消息时舒尔亚也是大吃一惊,他没有想到帕尔契军竟然除了塞纳斯之外还有人能伤到阿布拉赫。失去指挥的阿布拉赫部很快便抵挡不住败退下来,这一点倒是在舒尔亚的预料之中,因为他很清楚阿布拉赫的指挥能力对于部队战斗力的提升有着多么重要的作用。不过阿布拉赫也不算失败,至少目前自己的部队无论数量还是战斗能力上都还是占据着优势的。既然自己的部队已经基本展开,那么就算帕尔契开始反攻,最终结果也不会发生质的改变。只不过现在有一个小问题,那就是塞纳斯率领的这支小部队的存在给舒尔亚的指挥带来了极大的不便。舒尔亚的部队既啃不下这块硬骨头,又必须绕过这支部队才能对帕尔契本阵发动攻击,坐镇后方的舒尔亚很难直接看到前锋的作战状况,同时下达命令的传输也出现了延迟。因此他下定决心先解决掉这块卡在自己喉咙里的“骨头”。 可惜事与愿违,舒尔亚连续发动了三次突击,整整损失了五名千夫长和一位副将,外加近千名骑兵,可是塞纳斯的那一撮人依然坚守阵地,不肯后退半步。 此时战局已经在悄悄的发生变化——阿拉姆率领的中路军已经一步一步的将阿鲁巴尼亚军逼退,而左右两路的达拉与扎兰也在残酷的拉锯战中给阿鲁巴尼亚军造成了惨重的伤亡。 骑兵部队如果不能突破帕尔契中路的防御,那么就无法击溃帕尔契军抵抗的决心。要是这种情况继续演变下去,很有可能帕尔契中路军就能够逼退阿鲁巴尼亚军与塞纳斯部会师,到了那个时候不管塞纳斯还剩几个人,帕尔契军的士气都会大振,反之久攻不下的阿鲁巴尼亚军必定会心生沮丧。因此舒尔亚决不能容许这种情况的出现,他决定亲自指挥部队消灭这一小撮敌人。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梅奥兰要塞会战开始出现了转机。(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五章 七 败战 舒尔亚亲自到前线来的消息让阿鲁巴尼亚骑兵的士气大振,因为舒尔亚自从当上将军以后,亲自上前线指挥的次数是屈指可数的,但是每一次他上前线的结果都是胜利,因此这一消息当然可以给普通士兵们树立信心了。 但是舒尔亚的到来同时也给了濒临绝境的塞纳斯和艾格留斯一线希望——他们的部下在敌军的猛攻下不断倒下,尽管此时阿拉姆的部队已经临近,可是他们究竟能不能熬到那个时候却是谁也说不准的,或许塞纳斯和艾格留斯可以凭借自己超人的武艺突围而出,可是那些士兵却未必有这么幸运了。因此在这个当口舒尔亚亲临前线,就成了他们两个反戈一击的最佳机会。 对于一直死守原地的塞纳斯部竟然会突然放弃防守转为进攻这件事情,就连舒尔亚也大吃了一惊。那是因为塞纳斯部目前残存的兵力连继续防守都已经是极端勉强,谁能想到他们竟然会发起形同自寻死路的进攻呢? 但是塞纳斯做到了一点,因为即使在这样濒临绝境的地步上,他也没有让士兵们对于他这位主将失去信心。 当时,塞纳斯大声像部下们宣布:“各位!你们到现在为止都做得很好!我很满意!但是这还不够!我们要取得让所有人都为之侧目的战功!敌军主将已经前出,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现在就要去取下他的人头,我要你们做的就是替我营造这个扭转全体战局的机会!” 听到这番话的士兵们,顿时将浑身的疲劳和伤痛忘得一干二净。原本这些人都觉得自己今天一定会战死在这里了,可没想到居然还有扭转战局的机会并且寻机干掉敌军主将,因此全都振奋了精神朝着阿鲁巴尼亚军冲杀了过去。 在舒尔亚的冷静指挥之下,塞纳斯这一次的进攻伤亡十分惨重——毕竟离开防御阵的步兵要抵御骑兵的攻击本来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塞纳斯和艾格留斯还是凭借着自身超人一等的武勇,硬生生在阿鲁巴尼亚骑兵队列中杀出一条血路来。 当舒尔亚见到塞纳斯和艾格留斯两人分开行动时,他的心头不禁一紧。此时他已经亲眼见证了这两人的战斗力,而且明白对方这一举动竟然是意图前后夹击自己。舒尔亚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他知道这两人中的任何一个都不是自己能对付得了的。可是此时自己如果后撤,那就会影响全军的士气,因此他迅速做出了一个决定,那就是派出自己的护卫们挡住更为可怕的塞纳斯,自己迎战那个不知名的年轻将领,然后趁着与之对战的当口后撤,让后续部队替自己挡住敌将。 其实舒尔亚的这个决策相当正确,在这种危急时刻能保持如此冷静的人并不多,可是他算错了两点。第一点就是塞纳斯与他的徒弟艾格留斯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能包抄到舒尔亚,塞纳斯明白自己师徒二人,显然是自己更为抢眼,因此如果分开攻击的话,显然自己受到阻截的可能性更大,那样一来艾格留斯面临的压力就会小许多,因此他便授意由自己佯攻,而主攻则交给艾格留斯。第二点就是舒尔亚错误的判断了艾格留斯的战斗力。 当艾格留斯的铁棍袭来的时候,舒尔亚立即用自己的弯刀卸开了对方这一棍,随即便挥刀反攻了过去,艾格留斯用铁棍一磕,刀便弹了起来。可是出人意料的是下一瞬间,艾格留斯的铁棍分成了两截,变成了两把短枪! 这是艾格留斯至今为止都没有示人的绝招,他的铁棍从来就是由两支特制的短枪合并而成,而他也一直以使用铁棍的形象示人,为的就是有朝一日用短枪发出突袭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而今天舒尔亚就不幸的成为了第一个牺牲者。 突然袭来的两枪让舒尔亚只来得及挡开了其中之一,另一枪则正中他胯下坐骑的脖子! 眼看自己骑乘多年的爱马倒了下去,舒尔亚心中一凉,在落地之前他还不得不挡开了艾格留斯的下一枪,以至于无法调整好落地时的姿势,重重的一摔让老将军一阵晕眩。 落地后的舒尔亚奋力的躲开了艾格留斯的连续几枪,此时周围的护卫们才得以赶上前来挡住艾格留斯,他们用自己的生命为舒尔亚争取到了些许的时间,让舒尔亚得以骑上另一匹战马。但是还没等到他策马奔逃,艾格留斯已经以难以置信的速度解决掉了护卫们,再次朝舒尔亚杀了过来。 此时的舒尔亚既没有武器,也明白了这位年轻将军的战斗力比自己想象的更高,因此他做出了正确的选择:逃跑——没有必要在这里与对方拼斗体力,只要让部下们挡住他就足够了,只要重新回到后方指挥全军,这一失利还是可以扭转过来的。 但是艾格留斯一点也不打算让舒尔亚活着回去,此时他的勇悍就连塞纳斯都会为止赞叹不已,他手中的两把短枪化作了两条吸血的恶魔,不断将阿鲁巴尼亚士兵刺翻落马,口中大声吼着:“挡我者死!” 艾格留斯此时已经完全忘我,甚至忘了刚才这声怒吼是用亚基语喊出来的。但是阿鲁巴尼亚士兵不用懂得亚基语也能从他那凶神恶煞般的表情中理解其正确用意。那些勇敢忠诚的,试图挽救主将危机的人几乎像树叶被狂风卷走一般被艾格留斯挑飞,剩下的人哪敢再上前送死? 于是一幕绝无仅有的景象出现了:一位帕尔契将军在阿鲁巴尼亚军中追赶一位阿鲁巴尼亚将军,而这些士兵居然不能加以阻挠。 其实艾格留斯的举动是自寻死路,因为就算他再强,也不可能一直保持这种追击的态势,一旦阿鲁巴尼亚军采取积极一些的行动,那么他就会深陷包围之中战死。可是他并非一人在战斗,他的师父塞纳斯目睹了这一切,立即大声欢呼“敌将舒尔亚已经被打败了!我们赢了!” 塞纳斯的说法当然有些夸大其词,但这对双方士兵的效果却是实实在在的,阿鲁巴尼亚军听见继阿布拉赫之后,舒尔亚也落败的消息,顿时被一种恐慌所笼罩,而帕尔契士兵则欢欣鼓舞。 此时另一个人的举动改变了全局,那就是一直在后方坐镇指挥的葛尔那斯,他察觉到了塞纳斯坚守的本意,又见到了塞纳斯的决死突击,立即投入了全部的预备力量,发动了全面的反攻。原本中路的阿拉姆就已经将对方逼得步步后退,此时获得了援军以后更是士气大振,加上主将落败的消息让阿鲁巴尼亚军士气低落,这几股因素夹杂在一起,竟然造成了阿鲁巴尼亚军中路的溃败。(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六章 一 平手 阿鲁巴尼亚中路军的溃败很快就像瘟疫一样蔓延到了全军。其实原本左右两翼只是打了个旗鼓相当难分难解而已,可是中路的退却必然会造成左右两翼的侧翼暴露在帕尔契军的攻击之下,因此左右两翼的指挥官不得不下达了后退的命令。只不过由于中路后退的速度太快,左右两翼即便想要有秩序的后退也无法达成,最终演变成了全面的溃退。 按理说梅奥兰要塞会战到这里就应该结束了,因为以步兵去追击骑兵是根本不可能追得上的,反而可能因为自己队形的混乱给骑兵抓到反戈一击的机会。但是葛尔那斯却下达了全面追击的命令,因为他明白今天的这场胜利几乎可以说完全出于偶然,阿鲁巴尼亚军的这次败退并没有完全失去秩序,如果不进行追击的话,那么他们很有可能再次恢复秩序掉回头来发动反击,而此时自己的军队已经脱离了梅奥兰要塞的依托,有可能被对方包抄后路。 相比于葛尔那斯的诸多想法,塞纳斯的做法就简单明了得多了。为了追回杀红了眼的宝贝徒弟艾格留斯,他催马紧紧跟随在艾格留斯后面冲杀。再看艾格留斯则一路紧追着逃跑的舒尔亚。从某些方面来说,阿鲁巴尼亚的溃败和主将舒尔亚败逃有关,而舒尔亚之所以一直不能重新掌握军队指挥权则更艾格留斯像个瘟神一样追在他屁股后面有关,因此尽管事后很多人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却也不能否认艾格留斯对此战做出的贡献。 舒尔亚此时是满心的愤懑之情,自己这次单挑输得不明不白,在完全没有发挥实力的情况下就吃了一个大亏,最终竟然会演变成如今的局面实在是他始料不及的。可是现在他根本摆脱不了艾格留斯的纠缠,本来他还有意夺取一件武器转回头来和艾格留斯再战,可惜他回头看到艾格留斯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塞纳斯,当即放弃了这个不合实际的念头。此刻这位五十五岁的老将军在自己漫长的军旅生涯里第一次体会到了难以言喻的屈辱,他在心里不停的祈求神明不要放弃自己。 似乎是神明听到了他的请求一般,就在这个当口,一支部队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前方逃窜的阿鲁巴尼亚骑兵都被这支军队所阻扰,不得不绕道而行。舒尔亚定睛一看,原来是阿鲁法率领的步兵到了。 如果按照步兵的行进速度,阿鲁法至少得第二天晚上才能走到梅奥兰要塞,这也是阿布拉赫不愿意等待直接发动进攻的原因之一,可是阿鲁法生怕事情有变,因此他带了五千精兵星夜兼程赶奔而来,仅仅比骑兵慢了半天而已。但是就这半天的时间战局依然变得不可收拾。阿鲁法一见前方情况有变,立即依托附近地形组成了阵型,好为败退的友军提供掩护。 “舒尔亚大人!快快过去,末将为您抵挡一阵!”见到了舒尔亚,阿鲁法朗声说道。 “惭愧!”舒尔亚低着头策马跑了过去。 “稳住阵型,不得轻易出战!”阿鲁法吩咐完部下,立即挺枪朝着艾格留斯迎了上去。 艾格留斯更不答话直接双枪并举与阿鲁法战在一处。艾格留斯早就杀红了眼,一出手便是使尽了全力,阿鲁法见他来势凶狠,也不敢怠慢,两人瞬间便斗了十几招,一时难分胜负。 “贼将,好身手!”阿鲁法见对方招数精妙,不由得赞叹道。可惜此时艾格留斯已经失去常性,完全不理会他。 “小伙子你也挺不错的嘛,让我塞纳斯来会会你!”此时后面的塞纳斯已经赶了上来:“徒儿让开,为师来了。” 阿鲁法听了心头一紧,他可从父亲那里听说过这个名字,此人是杀死亚基第一武将利贝拉的勇者,自己和艾格留斯还只是打了个平手,要是再来个塞纳斯,那可没法对付。 谁知此时艾格留斯根本听不进塞纳斯的话,完全没有让开的意思,兀自与阿鲁法缠斗不止。塞纳斯见状,上前来用巨剑猛地格开了艾格留斯的双枪,一声断喝道:“艾格留斯!给我镇定下来!” 这一声大吼,把在场的另外两个人都吓了一跳。艾格留斯被这么一吼给叫醒了,而阿鲁法则是因为塞纳斯的这一剑居然不是朝着自己来而是朝着自己人去而吃了一惊,他险些因此收不住招数。 “你杀昏了头了!速速退下!”塞纳斯斥责道。 艾格留斯这才发现自己在刚才只身夺战的过程中竟然已经受了二十几处创伤,身上的铠甲都被打得破烂不堪了。 还没等塞纳斯和阿鲁法交上手,后面阿拉姆的部队已经赶了上来。 “哟,你们俩还活着呢,我还以为像你们这么乱来早就挂了呢。”阿拉姆一开口就没有好话,而且在两军交战的战场上更是完全不合时宜,整个对战的气氛都被他这一句话给破坏了。 “你死了老子也不会死。快把艾格留斯带下去,他伤得不轻。”塞纳斯没好气的答道。 阿拉姆没有理会塞纳斯的抱怨,转而和阿鲁法打招呼:“阿鲁法大人,有日子没见了呀。” “阿拉姆大人呀,真遗憾是在战场上遇见你。”阿鲁法的语气比阿拉姆平和得多,却没有一丝善意。 “阿鲁法大人,不是我多嘴,今天的形势你我都很明白,要是我和这位塞纳斯大人一起上呢,那么你大概就只有为国捐躯的份儿了。可是一来你我相识一场,二来即便杀了你,我要突破你的防线也不太容易,这样下去对你我都没有什么好处,不如我们两家就此收兵如何?” 被阿拉姆这么一说,阿鲁法不禁笑了出来。虽然这是个事实,可阿拉姆竟然这么明公正道的说出来也算是战场上的奇葩了。当下阿鲁法便道:“在下在此列阵就是为了防止贵军继续追击我军,如果贵军愿意就此止步,那么在下也无意扩大战火。咱们的胜负可以留到以后解决。”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阿拉姆爽快的应承了下来,随即对自己的部下们道:“全军后退!” 让阿鲁法感到有些意外的是刚才还杀气腾腾的塞纳斯竟然没有对阿拉姆的行为提出质疑,默默的调转马头走了。 其实此时阿鲁法没有朝自己身后看,这个时候舒尔亚已经开始重新集结部队,塞纳斯虽是勇者,可绝非徒有武勇之人,他明白此时再不撤退,等舒尔亚重新集结兵力完毕,那再要走可就难了。 梅奥兰要塞会战至此才算告一段落,帕尔契军的葛尔那斯同样注意到了情况有变,立即命令部队停止追击,重新组成阵型后迅速有序的后撤了。而舒尔亚也没有再次追击,毕竟这一次他领略到了帕尔契军的精悍勇猛,加上自己的部队四散奔逃,要全部重新集结也需要时间,双方都在未使尽全力的状态下罢兵。 梅奥兰要塞会战最终的结果是个平手,是役阿鲁巴尼亚军死伤高达一万七千多,而帕尔契伤亡更是接近三万。对于帕尔契而言这是第一次出现伤亡数字大于敌方的一战,而对于阿鲁巴尼亚军来说损失的都是帝国最为精锐的骑兵。更重要的一点是经过这一战后舒尔亚和阿布拉赫对于帕尔契军的强悍程度有了切身的感受,从此战以后他们对于阿德勒姆的说法完全表示了认同。(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六章 二 南线 经过梅奥兰要塞外的这一场鏖战,双方都损失惨重,但是相比之下帕尔契显然处于不利的状态,因为阿鲁法的后续部队陆续开到了战场,有了六七万援兵的舒尔亚立即杀了回来,而只剩下不到三万人的葛尔那斯只得暂时退守要塞之中。舒尔亚知道要塞难攻,也不愿意强攻,只是将城池团团围住而已。 就在梅奥兰要塞会战进行的同时,坐镇图尔要塞的李天昊也已经开始了行动,只不过他并没有像阿德勒姆预料的那样前往增援梅奥兰要塞,而是直奔阿德勒姆的主攻方向——阿哥巴和库提拉一线。 李天昊当然接到了贝尔谢一线发现阿鲁巴尼亚主力的消息,但是他却并不担心梅奥兰要塞的安危。一来他已经派出了塞纳斯,阿拉姆和艾格留斯以及四万人马前往那里,二来他对葛尔那斯的指挥能力有足够的信心,三来李天昊算了一笔帐,阿鲁巴尼亚要是真的是全面进攻的话,那么他的兵力就会出现赤字了,因此这其中必定有一路是虚张声势。李天昊认为以阿德勒姆的性格来说,是不会让那两位老头部下去做虚兵而由自己去取下功勋的,所以阿德勒姆的这一路一定是虚张声势。 为此李天昊决定,既然梅奥兰要塞一时之间不会有碍,那不如趁着阿德勒姆还没有得到援兵的时候先将他打败,然后再折回头来对付贝尔谢方面的敌军。 李天昊一出手就整整出了六万五千人,几乎可以说是把图尔要塞的主力全都带了出来。李天昊的大军仅用四天便从图尔要塞赶到了战场。此时阿德勒姆的三万人要面对六万敌军,而且他的兵力还分散在阿哥巴和库提拉两个方面,根本无法抵御李天昊的大军。 阿德勒姆的决断很坚决——撤退。 既然无法取胜,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趁着还没有开战的时候保全战力撤退才是上策。对于阿德勒姆而言这一次的战役本身就有诸多变数,而且阿哥巴和库提拉也不是主要的战略目标所在,即便现在放弃了所夺回的据点也没什么了不起,最多就是白忙了一场,可是如果战败,那损失就太大了。因此阿德勒姆迅速退守阿哥巴和库提拉城。 李天昊见阿德勒姆如此行事,自然不会傻到去强攻这两座城池的地步,他只是派兵围住了这两座城,顺便切断了这两处与其他地区的联络,然后便广布眼线,等待着贝尔谢方向敌军的反应。 帕尔契出兵南线,阿哥巴和库提拉两城告急的报告很快就传到了梅奥兰要塞。 接到这个消息的舒尔亚先是一惊,随即便恢复了平静。他惊的是李天昊竟然没有上当赶奔梅奥兰要塞,而是直接出兵攻击己方薄弱的佯攻部队,但是他立刻明白过来,像帕尔契的军队如此坚韧善战,就算李天昊不派兵救援自己也无法在短期内拿下梅奥兰要塞,李天昊当然可以出兵南线,迫使自己撤军了。 随后他查明了李天昊此次出兵的数量,当他得知李天昊几乎全军出动的消息以后,立即露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舒尔亚立即找来了正在养伤的阿布拉赫,把事情对他说了一遍。 阿布拉赫听完以后,用狐疑的眼神看着舒尔亚道:“你该不会是想偷袭图尔要塞吧?” “正是如此!”舒尔亚的表情带着难以言喻的兴奋:“曾听传闻说阿芙瑞特女王也随李天昊在图尔要塞,如果这消息是真的,那么在李天昊把主力都带到前线的当口袭击图尔要塞,一举把帕尔契的女王给俘获,那战局岂不是完全逆转过来了么;即便一时拿不下图尔要塞,也可以逼迫李天昊回军救援,那么阿哥巴和库提拉之围也可以自然解除;再退一万步讲,传言不实,女王根本不在那里,那么图尔要塞至少也是他六万多人的后勤补给基地,他难道还能弃之不顾吗?” 阿布拉赫捋着胡子道:“你说得是不错,反正现在围着梅奥兰要塞骑兵也派不上什么用场,可是你不去救阿德勒姆大人,却偷袭图尔要塞,阿鲁法大人要是知道了,会怎么想?” 舒尔亚当然明白如果没有阿鲁法在上一战中的表现,那么自己很有可能就会大败亏输了。可是他还是摇了摇头道:“如果去救阿德勒姆大人,兵少了难以成功,兵多了又会使得梅奥兰这边出现变故,所以我认为偷袭图尔是最佳的选择,阿鲁法大人是明白事理的人,不会不顾大局的。你和阿鲁法大人留在此处围城,我自带领一万骑兵去图尔要塞。” “一万?你该把所有的骑兵都带去才是!”阿布拉赫道。 舒尔亚摇头道:“你糊涂了么?从这里到图尔要塞要经过奈勒山脉,那里只有两条小路可走,要是把咱们剩下的三万骑全部用上,那么就算两条路都用上,也需要整整两天多才能完全通过,骆驼的速度还是太慢了。可是如果只用一万匹马的话只需要一天就能通过马哈比小道,这样我们就能在四天内到达图尔要塞。如果我是李天昊,一定会在奈勒山脉布置哨探,多用一天的时间,就意味着给图尔要塞多一天的准备时间。” “既然你都想明白了,那么就去做吧。”阿布拉赫叹了一口气道:“可惜我的伤还没好,否则我会带着剩下的骑兵作为你的后援。” 舒尔亚哈哈笑道:“你就是个闲不住的家伙!不过这次你就安心留在这里养伤吧,阿鲁法大人有什么做的不够的地方,还需要你来指点他呢。” 就这样,舒尔亚的出兵案在阿鲁法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决定了下来。舒尔亚随即点齐一万名骑兵和十五天的粮草离开了梅奥兰要塞赶奔图尔要塞。只是他不知道,李天昊之所以敢倾巢而出,那是因为他已经有了万全的准备。(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六章 三 马哈比小道 舒尔亚仅用了两天半的时间便穿过了提赫沙漠赶到了奈勒山脉,这可不是普通将军能做得到的事情。提赫沙漠虽然不是很大,可是骑兵要在这么短时间内通过这片沙漠并且没有任何方向上的偏差,即便是常年生活在此的牧人都有困难,更何况舒尔亚是个终其前半生都在北部边境戍守的将军呢?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舒尔亚不但统兵有方,而且还做足了功课,哪怕这条路线他最初根本不在他的战略设想上可能完全用不上。 舒尔亚在时间上的拿捏也是恰到好处,部队开进到奈勒山脉的时候正好是日落西山,这样部队就可以利用整个夜晚通过马哈比小道,尽可能的避免被敌军发现行迹的可能。 马哈比小道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能算作路,因为这条路和另一条布隆小道一样,都是放羊的牧人在长年放牧的过程中踩出来的。由于周围方圆几百里只有奈勒山脉上还有些植被,所以牧人们自然就往这里聚集,由此才有了这两条小道。比起布隆小道来,马哈比小道要好走许多,而且只要通过马哈比小道出了奈勒山脉,那么距离图尔要塞就只剩了半天的路程了,如果能够不惊动帕尔契军的话,杀图尔要塞一个迅雷不及掩耳是十拿九稳的事情。 不过既然只有这两条路可走,帕尔契军在这里设置哨卡的可能性便很高,尤其是如果在山道里面设伏的话,将会是非常危险的事情。因此舒尔亚派出了最精锐的哨兵在前面探路,同时也派出精骑确保退路,一旦发现情况不对他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采取各种应对的措施。要在这种边探路边前进的同时还要保持部队快速通过,这恐怕也只有舒尔亚这样的老将才能做到了。 不过事情比他预计的要简单许多,到月亮升起的时候,部队的推进十分顺利,沿途并没有发现帕尔契军的哨卡。 难道是自己太多虑了吗?舒尔亚不禁有些窃喜:看来自己太高估李天昊了,如果走到半夜还没有遇到一个哨卡的话,那么就足以说明李天昊对于这条小道是太过疏忽了,因为即便在奈勒山脉的南部设了哨卡,要让图尔要塞及时反应过来也已经为时过晚了。 走到快半夜的时候,舒尔亚终于发现了第一个哨卡,因为在山道上隐约有一点火光,这个季节是不会有牧人放牧的,那么必然是驻守在这里的帕尔契军了。舒尔亚示意手下的先头部队悄悄包抄上去干掉对方,自己则率领大军跟随在后面。 忽然舒尔亚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因为他发现那点火光竟然发出了绿色的光芒,这个变化意味着什么?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突然之间两侧的山头上出现了无数的火光,顿时把天空照亮了半边。 “不好!有埋伏!”舒尔亚一瞬间就明白了其中的奥妙,那绿色的光芒是攻击的信号! 可是此时已经为时过晚,无数的火把已经朝着阿鲁巴尼亚军扔了过来,借着火光的照耀,埋伏的帕尔契军射来了无以计数的箭矢! 黑暗之中根本无法辨别对方有多少部队,骑兵们顿时乱作一团。 “不要乱!保持防守态势!退出去!退出去!”舒尔亚这么命令道。但是他明白这一次的事情十分凶险,从弓弦鸣动的声音他判断出对方至少有三千人以上,要让自己被拉成一字长蛇阵的骑兵队在这种地形上撤出去,必然会遭受惨重的伤亡。好在敌军数量不算很多,不可能同时攻击到自己的全部部队,因此后面的部队应该不至于遭受损失,所以当务之急是确保退路,撤出战场。 然而舒尔亚想错了,他的后卫部队此刻的确还没有遭受攻击,可那只不过是因为帕尔契军还没有开始发起攻击而已。 指挥这次战斗的正是帕尔契的名将穆勒。早在李天昊出兵阿哥巴之时就已经安排下穆勒带五千人驻守这两条小道了。也正是因为如此,李天昊的六万五千人实际到达战场的只有六万人。 穆勒在两条小道上都设置了暗哨,每天白天以烟火为号,夜间以灯火为号,只不过他反其道而行之,只要敌军没来便发出信号,一旦发现敌军踪迹,只要不按时发出讯号联络后方,后方便可获悉敌军动向了。因此早在舒尔亚进入奈勒山脉之时,穆勒已经得知了他的到来,早早埋伏下人马专等着舒尔亚自投罗网。 此刻穆勒用三千弓箭手的乱射把阿鲁巴尼亚骑兵打得晕头转向,不得不往后撤退。穆勒借着火光看到对方虽然遭到攻击却依然不乱,顶着惨重的伤亡有序后退,心中也是暗自点头。但是穆勒可不想就此放过这些敌军,他立即命令升起火堆来给负责截击的部队发出了信号。 负责截击的部队虽然只有五百人而已,可是却值得在帕尔契的历史上大书特书一笔,因为这里面有三百名火铳兵。这些火铳是这一年来李天昊命令艾尔达加班加点赶制出来,并且秘密加以装备训练的。虽然只有三百名,却是火铳这种武器第一次运用在帕尔契军的实战之中。 负责后卫的阿鲁巴尼亚骑兵突然发现道路两侧冒出了几百个如同萤火虫一样的小亮点,然后突然火光大作,无数声巨响几乎震聋了他们的耳朵,同时有大批人员中弹倒下。 一时摸不清状况的骑兵们甚至不知道自己遭遇了什么东西,这份从心底里升起的恐惧之情是可想而知的。尤其是他们所骑乘的马匹被这巨大的声响所惊吓,开始没来由的嘶鸣奔跑起来,对于骑手们的呼喝根本置若罔闻,顿时阿鲁巴尼亚的后为部队就乱作了一团。此时火光再次大作,又是一批人倒了下去。这下骑兵们明白了过来,自己是遭遇到了敌军的攻击,只不过不知道对方使用的是何种武器。 骑兵们想要冲出敌军的包围,可胯下的战马根本不听指挥,发了狂的马匹开始四处乱窜,结果整个阿鲁巴尼亚军队的后退就因为这个情况而变得一团乱。(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六章 四 撤兵 在狭长的山道上被敌军困住,进退不得,这简直是战争中最糟糕的情况了。如果穆勒准备了足够的引火之物的话,那么舒尔亚的一万骑兵无疑将面临全军覆没的境地。 好在舒尔亚是幸运的,因为奈勒山脉上几乎没有树,仅有的嫩草也很难逃过被羊啃食的命运,所以穆勒根本找不到可以引火的东西来发动火攻。但是即便如此,弓箭手的箭雨还是一批批的射倒阿鲁巴尼亚骑兵。 “立即强行突破!”舒尔亚大声喊道。在这种情况下舒尔亚依然没有失去冷静,他很快判断出对方的兵力不足,因此无法发起全面的攻击把自己彻底吃掉,只能在黑夜中进行攻击。如果能够不计伤亡的冲破敌军的封锁,那么敌军是无法进行追击的。 舒尔亚的判断十分正确,部队在他的重组下排成了尽可能厚重的阵型进行突破。这一下火铳兵火力不够密集,装弹速度慢的缺点立即暴露了出来,在付出了数百人的伤亡之后,阿鲁巴尼亚军终于突破了帕尔契军的封锁。 虽然成功突破了对方的封锁,可是阿鲁巴尼亚军面临的最大的问题就是马哈比小道实在太狭窄了,在这样的通道里要冲出包围网需要的时间太长,在这段时间里他们必须不断忍受着箭雨的攻击。舒尔亚当即派出了两支分队顺着山脊向上发起攻击,他的目的当然不是消灭帕尔契弓箭手,在目前的地形里那是完全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他要做的只是让帕尔契军有被攻击的假象,从而使得他们的火力转到这两支分队身上,以便为主力赢得突围的时间。 在山顶观察着这一幕的穆勒紧锁着眉头,最终决定亲自出击。以穆勒手头的兵力根本就不应该对庞大的敌军发动攻击,但是穆勒注意到了一点,那就是舒尔亚派出的两支分队几乎可以肯定会被自己的弓箭队给消灭掉,可那两支部队居然还是义无反顾的发起了决死的突击。这足以证明舒尔亚是一个多么厉害的将领,士兵们明知自己会战死也会忠实的实行主将的命令,这个敌将如果不趁着现在这个机会除掉的话,日后恐怕会成为帕尔契军的大麻烦。 穆勒仅仅带了两百名士兵朝着舒尔亚所在的位置猛攻了过去,此时舒尔亚身边的部队也不过六七百,而且根本无法组成坚实的阵型,这就是穆勒会采取这种冒险行为的主要原因。 舒尔亚的部下甚至比主将更早察觉到了危险,因为舒尔亚正倾心于部队的突围指挥工作,而帕尔契人借着夜色的掩护已经接近到了弓箭来不及攻击的距离。 短暂的交锋近乎惨烈,阿鲁巴尼亚的骑兵不可谓不强,但是在双刀穆勒的攻击面前却像孩子一样软弱无力,拼死挡在舒尔亚身前的士兵很快减少到了个位数,其他人则被穆勒的部下阻拦无法靠近。 舒尔亚在十几天里居然第二次面临不得不单挑的境地,他心里不由得苦笑一声,拔出了弯刀。 双方大将的交锋短暂而激烈,如果舒尔亚是个普通的武将,那么他早就不知道在穆勒苛烈的刀法下死了几回了。 “好厉害的贼将。”穆勒不由得发出了慨叹。 舒尔亚没有答话,他的心中此刻是百感交集。舒尔亚不敢想象自己在前几日刚刚遭遇了艾格留斯和塞纳斯,僚友阿布拉赫则败在了一个叫阿拉姆的毛头小伙子,这三人的武艺都在自己之上,而今天遇到的这个身穿帕斯长袍的英俊男子武艺竟然丝毫不弱于那三人!舒尔亚不敢想象李天昊的手下究竟还有多少这样的能人异士,更不敢想象今后要面对这种如狼似虎的对手。不过这一切首先要能够在今天晚上活着逃出去才能够考虑,眼下最麻烦的问题就是如何摆脱这个难缠的对手。 舒尔亚察觉到了对方的兵力相当单薄,显然是准备一举拿下自己然后撤退的意思,因此他心里便有了底,尽管处于下风,要招架穆勒的招数还是能做得到的,因此舒尔亚只守不攻,将门户死死护住。 穆勒一见他只守不攻,便知道是有意拖延时间,可是舒尔亚毕竟不是等闲之辈,自己一时之间还真是拿他没有办法。眼看着两侧的阿鲁巴尼亚骑兵再次围拢了过来,自己的部下已经支持不了太久,如果再拿不下舒尔亚,不但自己的部下会尽数战死,恐怕就连自己也会陷在敌军包围之中,当下只得咬牙开始撤退。 此时舒尔亚派出去的两支分队已经几乎全军覆没,可是他们的牺牲为主力赢得了宝贵的时间,舒尔亚的部队利用这个空隙,顶着火铳的弹丸和马匹的狂奔成功的撤出了大半的兵力。此时只剩下了舒尔亚本人率领的约一千名骑兵还没来得及撤走。 舒尔亚的部下们用自己的身体掩护着主将,顶着火铳的攻击向前狂奔。可是此时一颗飞来的弹丸击中了舒尔亚的坐骑,那马扑地倒了下去。 舒尔亚被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旁边的护卫急忙将他扯了上来以免他被后面的马匹踩到,但是这么一个迟疑的当口,帕尔契的火铳兵正好又是一排齐射,一颗弹丸正中了舒尔亚的左手腕,弹丸完全击碎了腕骨,舒尔亚的左手竟被整个打飞! 一阵彻骨的疼痛席卷了舒尔亚的脑回路,老将军急忙用右手按住了伤口,双腿则夹紧了马腹,朝着路口猛冲了下去。 舒尔亚受伤的一幕穆勒看了个一清二楚,当部下们请示是否要追击的时候,穆勒轻轻摇了摇头:“算了,如果是刚才被我所杀那也罢了,如今若是杀了一个受伤的老人,实在没有什么值得夸耀的。我们兵力不足,若是勉强行事,必定力有不逮。令所部速速撤出战场!” 穆勒的举动被后世指责为过于谨慎,就算在当时也有人说他因为个人荣誉问题而错失了除掉舒尔亚的良机,但是穆勒本人对于这种指责根本不以为意。随着穆勒的撤走,马哈比小道的这场伏击战告一段落,在这一战之中阿鲁巴尼亚损失了整整四千骑兵,而帕尔契方面的损失则不到一百人。更为关键的是随着舒尔亚奔袭图尔要塞的计划落空,梅奥兰要塞又无法攻克,阿哥巴和库提拉两地又被围,阿鲁巴尼亚军的企图除了收复了贝尔谢一线的据点以外全部没有进展。(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六章 五 停战 马哈比小道的这场战斗规模并不大,产生的作用却不小。 首先阿鲁巴尼亚不但失去了偷袭图尔要塞的机会,还折损了四千骑兵,更关键的是主将舒尔亚失去了一只左手,好不容易回到营地后由于伤口化脓不得不到后方去治疗,而受伤未愈的阿布拉赫也难以亲临前线指挥,由此就连北线的指挥也几乎陷于停顿。 其次马哈比小道伏击战是火铳这种武器第一次在绢之国以外的军队中得到运用,而且它巨大的威力以及作战效果得到了充分的发挥,由此它开始大规模的装备到帕尔契军队中,从而使得帕尔契军队的战斗力得到了巨大的提升。 李天昊在前线得到马哈比小道之战大捷的消息后立即开始了他的下一步行动,那就是全力进攻阿哥巴城。 李天昊之前对于阿哥巴和库提拉两城采取的一样是围而不攻的策略,但是却并非是毫无作为的单纯消耗粮食,在出兵之前他早就悄悄下令让帕尔契第二第三舰队将攻城必要的物资运送到前线来。按照之前所制定的计划,帕尔契军的第一个战略目标就是阿哥巴城,只不过由于被阿鲁巴尼亚抢先进攻而使得计划发生了改变,现在李天昊只不过把原定计划加以修正后继续执行罢了。 李天昊的这个计划堪称大手笔,因为他的计划是在阿哥巴城南的海岸边修建一个小型港口,从这里就可以把第二第三舰队运送来的物资源源不断的提供给部队。而这个港口的建设速度更是令阿鲁巴尼亚方面瞠目结舌,因为它仅仅用了二十天就基本建成,具备了相当的货物吞吐能力。 关于这一点,就算是阿德勒姆这样的大将也觉得不可思议,因为他不知道帕尔契军有着魏松发明的将建筑构件先完成后再运送到施工地点即时组装的技术,普通士兵更是把这种行为称之为神明的奇迹,由此阿鲁巴尼亚军中产生了一股莫名的恐惧。 不过更让他们恐惧的是港口建成后的事情,李天昊从后方运来了大量的投石器等攻城设备,这些武器也在现场组装后立即投入了战斗中。随着漫天飞舞的石头砸向城内,阿哥巴城顿时成了一片人间地狱。 面对飞舞的石块,阿德勒姆知道如果没有援军的话,那么阿哥巴城的陷落只是时间问题,而目前自己手里的确是调集不到更多的军队了,除非北线的部队能够赶来才能解了这次的危机。因此他当即修书一封,派得力副将拼死冲出包围去向舒尔亚求援。 比阿德勒姆想象的要幸运,这封信在半路就被在后方养病的舒尔亚看到了。仔细分析以后舒尔亚决定遵照阿德勒姆的命令行事,因为阿哥巴的战略地位十分重要,如果这里失守的话,那么不但收复威利合和舍尔两城的陆上捷径被切断了,还有可能威胁到库提拉城的侧面,作为战略后方的奈格也会受到直接威胁。 顿兵在梅奥兰要塞下的十万阿鲁巴尼亚军匆匆撤除了包围,赶奔南线。失去舒尔亚直接指挥的大军在阿布拉赫的带领下在库提拉与围城的海克托尔遭遇,兵力不足的海克托尔在与其前锋部队大战了一场以后及时撤走,却始终没有走远,沿途不断骚扰和阻击阿鲁巴尼亚军,最后没有办法的阿布拉赫只能命阿鲁法率领三万骑兵日夜兼程赶去救应阿哥巴城。 此时阿哥巴城已经被帕尔契军的连续攻击打得支离破碎,岌岌可危了。阿德勒姆亲自上阵指挥防御,无奈帕尔契军在攻城设备的掩护下攻击有序,进退得当,阿鲁巴尼亚军很难对其造成有效的杀伤,反倒是暴露在对方投石器和弓箭之下的士兵们伤亡惨重。 坚持不了多久了。就连阿德勒姆心里也不禁如此想道。眼下他必须要考虑如何组织部队突围了,可是敌军的数量是自己的三倍多,而且还有骑兵,要突出去的话必然会遭到持续不断的截击,损失一定会相当的惨重。 此时阿德勒姆突然注意到北方有一股烟尘扬起,那是大规模的骑兵行进时扬起的沙土,在这片地域之内除了帕尔契的骑兵以外那就只能是舒尔亚率领的骑兵大军了!见到这一幕的阿德勒姆心头一喜,看来还有希望保住阿哥巴城。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他觉得脚下一震剧烈的抖动。 城塌了。 在阿哥巴城的西南角,帕尔契军终于挖塌了一段城墙。漫天的烟尘散开后阿德勒姆才看见这段豁口足可以容纳四十人并排通过! 阿德勒姆一见这一幕不由得一闭眼:上天真的舍弃阿鲁巴尼亚了吗?就在出现希望的那一刻却让城墙塌陷! 此时大量的帕尔契士兵们开始朝着这个缺口涌了进来,而阿鲁巴尼亚士兵则全力堵截敌军,双方在这段豁口上展开了殊死搏斗,瞬间便有上百人死于非命。 这个时候李天昊也接到了敌骑兵来袭的消息,他当即命令布鲁克斯带着阿戈巴尔率领一万人前往阻止对方,自己则开始全力朝城内冲锋。 这是一场与时间的竞赛,双方都在为此做出最后的努力,然而每一分每一秒都需要无数普通士兵的鲜血和生命作为交换。尤其是在那个豁口上情况更是惨烈非常,帕尔契军在努比亚勇将渥德和祖卡尔的带领下一点一点的向前推进,渐渐的在城墙内建立起一个立足点,与此同时李天昊的本阵也开始快速向前推进,甚至已经到了阿鲁巴尼亚军弓箭的射程范围之内。 李天昊的用意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利用本阵的二百名弓弩手向城墙上的阿鲁巴尼亚士兵射击,为进入城中的友军提供掩护。而他本人也张弓搭箭,让所有人见识到了他箭无虚发的神技。 由于李天昊的支援,解除两侧威胁的帕尔契军开始有序的进入缺口,城内的帕尔契军阵型越来越厚实,阿鲁巴尼亚军已经不可能将其再次赶出城去了。 时间渐渐过去,夜色已经开始笼罩这片大地了。 阿德勒姆明白再打下去也是枉然,因为此时城内的帕尔契军数量已经超过四千,并且还在不断增加,即便援军此时赶到战场也不可能立即击败敌军,而自己在城内的这一万多人已经伤亡近半了。阿德勒姆亲眼见到了一万帕尔契军开往援军到来的方向,可以想见他们会竭尽全力阻止援军的到来,所以不用等到援军赶到自己就会被敌军给吃掉,与其如此倒不如趁着帕尔契军分兵后兵力不足,且大部分力量都在西南面的机会立即组织突围倒是可以更加容易些。于是阿德勒姆亲帅两千士兵打开了北门突围,后续部队一边抵御帕尔契军的进攻,一边开始了撤出城池的行动。 突围行动进行的相当顺利,那当然是因为李天昊故意为之——既然敌军已经开始撤出,他也没有必要浪费时间寻求什么全歼敌军的战果。相比之下,如何应付赶来的敌人援军才是更重要的事情。于是阿德勒姆几乎在没有什么伤亡的情况下突围成功,并且在一夜的行军后与阿鲁法的部队汇合。而这个时候,得知阿哥巴城已经攻陷的布鲁克斯也撤了回去。 至此阿哥巴城落入了帕尔契的手中,而双方的主力又在阿哥巴城下整整对峙了两个月之久。当阿德勒姆发现敌军通过海路运来源源不绝的粮草,并且开始整修阿哥巴城以后,只得选择撤兵。而这一次阿鲁巴尼亚的军事行动的结果也以阿哥巴城的丢失告终。(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六章 六 凯旋 在重建阿哥巴城完毕以后,李天昊把海克托尔留在那里暂时驻守,然后便率军回到了图尔要塞。 阿芙瑞特女王为他举行了盛大的凯旋仪式,不过李天昊并没有因此情绪高涨,说实话这一次其实是个平手,以双方的伤亡数字来说还是帕尔契这一方更大些,唯一的安慰就是夺取了阿哥巴城,而这也并非是因为指挥层面的得当,完全是因为帕尔契拥有比阿鲁巴尼亚方更强大的后勤供应以及物资储备而已,因此李天昊对于这次作战完全没有成就感。 女王陛下对于久别的丈夫回来自然是欣喜万分,盛宴之后夫妻间自然恩爱有加。等到第二天一大清早李天昊前往办公时他才得以和美丽的子爵夫人缇娅单独说话。 作为幕僚团的成员,在首席幕僚魏松和次席幕僚布鲁克斯都不在的情况下,缇娅就必须和另一位幕僚团成员依莲一起配合情报总管雅莫负责起日常的情报处理工作,她们要把各地的情报综合分类,分别递交给各处,因此在作战的这段时间内缇娅过得一点也不轻松。 李天昊在她的唇上轻轻吻了一下,道:“今天怎么来得这样早?” 缇娅用手轻轻拨开李天昊的脸,正色道:“魏松大人送来一封密信要我亲自交给你,我知道你会早来,所以才在这里等你呀。” “哦?什么信,快拿来我看。” 缇娅当即往密室里去取出了这封信来递给李天昊,李天昊扯开封泥,展开信来观看。 魏松的信里并没有像以往一样报告后方建设的情况,而是提示李天昊一件事情。魏松根据所收到的此次战役的战报,加上目前所掌握的阿鲁巴尼亚的情报综合分析,认为阿鲁巴尼亚国王迪卡尔显然对于阿德勒姆十分忌惮,因此才会才弄个北线把两位大将调到南线来。经过这一次的战役,两位将军对于南线的情况势必有了全面的了解,因此迪卡尔二世很有可能会借着阿哥巴城陷落的当口把阿德勒姆撤换掉,由舒尔亚和阿布拉赫两人接任南方防线的防务工作。 鉴于这两人在这次战役中的表现,魏松认为他们的确堪称名将,但是总体上比阿德勒姆来说还是要好对付一些的。所以魏松建议为了确保帕尔契对阿鲁巴尼亚战争的顺利进行,在阿德勒姆被撤换以后,第一步李天昊应该故意输掉几场战役以确立舒尔亚与阿布拉赫在南线的地位,这样迪卡尔二世就不会再有重新启用阿德勒姆的意图了。 既然迪卡尔可以从北线把两位老将调到南方,魏松由此判断迪卡尔二世应该是和北方的帕斯帝国缔结了某种程度的互不侵犯条约,因此魏松近期来着重注意了一下帕斯帝国方面的情报。根据报告帕斯帝国发生了分裂,目前已经形成了三股势力互相争夺的局面,魏松认为就实力而言最终会获得胜利的应该是拜巴斯巴恩支持的珀农卡尔一世。而以地理位置而言,阿鲁巴尼亚很有可能是和比哈布支持的鲁达内尔缔结了盟约,那么在珀农卡尔消灭了鲁达内尔以后,阿鲁巴尼亚就会失去北边的屏障。由此魏松认为在此期间帕尔契应该致力于破坏珀农卡尔一世与阿鲁巴尼亚之间的关系,以便在未来的日子里让帕斯帝国直接威胁到阿鲁巴尼亚北方的安全。如果能够迫使迪卡尔二世不得不把阿德勒姆重新请出来调往北方驻防的话,那么帕尔契就可以相对简单的夺取阿鲁巴尼亚西南地段,打通前往巴鲁德要塞的道路了。 魏松的所有计划全部都是假设,但是李天昊却觉得发生的可能性很大,因为他也是这么认为的,只不过他和魏松的观点有些相左。在李天昊的脑子里自己已经是第三次输在阿德勒姆的手里了,虽然在旁人眼里自己最多是打了个不相上下,可是李天昊却觉得自己在掌握帕尔契大权的情况下和一个阿鲁巴尼亚将军打了个平手,别的不说,对方在有诸多掣肘的情况下依然和自己打了个平手,那自己岂不是等于就是输了?如果按照魏松的做法,显然可以避免与阿德勒姆直接交手就能获得胜利,但是这也会使得李天昊失去扳回脸面的机会。 难道师叔也认为我无法战胜这个阿德勒姆吗?李天昊的心里不禁冒出了这样的疑惑。 看到李天昊的神色有异,缇娅忙将密信拿过来看了一遍,随即噗嗤一乐,道:“魏松大人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他能想到那么多后招,却偏偏忽略了你这个亲王殿下的个人情绪。如果这么做了,你就碰不上阿德勒姆了,那么要打赢他也就无从谈起了,是不是?” 李天昊点了点头,说实话缇娅对自己的了解已经和穆勒这样的老臣不相上下了。 缇娅背起手来道:“我知道这么说你会不高兴,可是我还是要说,魏松大人的判断是完全正确的。如果为了你个人的荣誉感就必须让帕尔契去面对一个更为强大的敌人的话,那么势必会更大的消耗帕尔契的国力。请你为那些普通士兵考虑一下,他们凭什么要因为你的矜持和荣誉感而白白被牺牲掉性命呢?士兵们的确希望跟随着一个不败的战神一起出战,但是那并不是因为那战神的名号,而是不败这个字眼,不败也就意味着他们有更大的机会能活下来,比起战神来,一个爱惜士兵们的生命胜过自己个人荣誉的统帅更能得到士兵们的爱戴。” 听了缇娅的这番话,李天昊像个被老师抓个正着的逃学生一样低下了头,过了一会儿才重新抬起头来,道:“你说得不错,是我太执着了。就让这事情顺其自然的发展吧,反正不管对手是舒尔亚,阿布拉赫,还是阿德勒姆或者其他什么人,我都要战胜他们,夺取阿鲁巴尼亚的土地,攻陷巴鲁德要塞!” “这才是我喜欢的李天昊。”缇娅娇声说道。 此时李天昊的手紧紧的握着缇娅的手,但是其他人已经开始陆续的赶来,两人只得再次把手分开。(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六章 七 撤职 与李天昊的不满相比,阿鲁巴尼亚这一方的情况就要凄惨得多了。在这一次的战役中他们不但损失了大量的兵员,还丢掉了阿哥巴城,主将阿布拉赫负伤,舒尔亚更是成了残废,可谓偷鸡不着蚀把米。 不过舒尔亚和阿布拉赫在再次遇到他们的长官阿德勒姆时都率直地向主帅表示了歉意,不是为了这次战役失败,而是为了之前他们没有把阿德勒姆的警告当一回事。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两个的轻敌才导致了这场失败,如果阿布拉赫等待阿鲁法的步兵到达以后再开始作战,如果舒尔亚更慎重些没有亲自到最前线指挥而被对方钻了空子,如果他没有试图偷袭图尔要塞建立奇功的话,那么或许战局就会完全不一样了,至少不会损失如此惨重。 其实心里最痛的人还是阿德勒姆本人,他为损失了两万骑兵感到无比惋惜。要知道这些都是阿鲁巴尼亚最精锐的部队,竟然在这一战中就折损了四成。就算之后会得到补充,但是无论补充的速度还是作战人员的素质都无法满足即将到来的战争的需要,更无法预测在今后的战争中会以怎样的速度消耗这宝贵的兵力。当然,他也痛惜自己竟然没能守住阿哥巴城,更痛惜舒尔亚在战争中丢了一只手。虽然以舒尔亚的年龄而言已经不太适合再上阵冲锋陷阵了,可是这对于士兵们的打击依然很大。 然而这些打击还不是最大的,很快他们就接到了来自国王迪卡尔二世的诏书,上面宣布免除阿德勒姆的一切职务,即刻返回国都巴士拉底接受国王讯问,改由舒尔亚接替阿德勒姆的职,全权负责帝国南部的防务,由阿布拉赫为副将。 接到这封诏书以后阿布拉赫的情绪反而比当事人的阿德勒姆要激动得多:“陛下怎么能这样!大敌当前反而要撤换主帅!这不是让帕尔契人得便宜吗?” 失去一只手的舒尔亚习惯性的用左手去拉扯激动的僚友,结果当然拉了一个空。舒尔亚苦笑了一下,道:“阿德勒姆大人,您不必按照陛下的诏书行事。目前这里离不开您的指挥,我和阿布拉赫立即向陛下上书陈述这一战的详细情况,一定要把您保下来。” 阿德勒姆摆了摆手道:“两位大人的心意在下心领了。但是两位千万不可上书替在下求情。今天这道诏书陛下早就想下了,只不过碍于正在用兵之际而不好实行。这一次发动的战役是陛下授意,我等执行,既然失败了自然是需要一个人出面负责的,难道还能让陛下自己处罚自己么?在下身为主帅自然是责无旁贷。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陛下自然不肯放过了。两位不必担心在下的安危,陛下是不会担上杀害老臣的名声的,至多不过将在下撤职查办而已。而南边的防务有你们两位接手,也比其他任何人接手更让在下放心,经过此役以后,两位想必已经对帕尔契的实力有了充分的了解,在下相信两位大人一定能处理好一切,让帕尔契军无懈可击的。” “阿德勒姆大人!”阿布拉赫上前一步抓住了阿德勒姆的臂膀:“我们当初真该听从您的意见的,可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大人何必自责?今后还望和舒尔亚大人通力合作,共保国土平安。”阿德勒姆笑道,随即又对舒尔亚道:“对了,在下还有一个忧虑,请两位务必替我上书陛下。但如果是由在下来说,则陛下必然不肯依从。” “大人请讲,我们一定尽力而为。”舒尔亚道。 “我们虽然能守住帕尔契陆上的进攻通道,却难以防御从海上而来的攻击。请看舍尔和威利合两城是如何陷落的?我国的海岸线太长,南部沿海的城池又都不是特别富庶坚固,帕尔契如果从海上发动攻击,这些城池没有一个能抵挡得住的。虽然这些城池与内地隔着茫茫沙漠,不太可能对我们的后方形成威胁,可是我们也同样无法对这些地方进行增援。长此以往,整个阿鲁巴尼亚海就会变成帕尔契的内海了。到时候帕尔契只要扼守金庭据点就可以控制住阿鲁巴尼亚海,届时谁能保证帕尔契不会以金庭作为基地向我国北部沿海地区继续发动攻击?一旦对方的势力伸到了帕斯湾内,我们还能保证帕斯舰队的矛头会指向谁吗?我知道这么说有些冒险,但是陛下应该趁着和帕斯签订合约的时机,让护卫帕斯湾的舰队尽快出战与帕尔契争夺阿鲁巴尼亚海的制海权,只有这样我们才有可能保护自己的领地,同时威胁对方的港口城市,迫使帕尔契不得不有所收敛。” 舒尔亚点了点头道:“大人您说得有理,只是在下担心陛下会不会同意这种做法。毕竟这牵扯到国都巴士拉底的安全。” 阿德勒姆道:“这的确是一场赌博,但是如果错过现在这个机会,那么等到帕斯帝国的几方势力分出高低后,我们便彻底失去这个机会了。” “好吧,在下明白了。在下一定会尽力说服陛下这么做的。”舒尔亚道。 “如此就拜托两位大人了。还有一件事,”阿德勒姆犹豫了一下,才道:“犬子阿鲁法年纪尚轻,但似乎尚有可取之处,望两位大人多加提携,日后或可成为两位的助力。” 还没等舒尔亚说话,阿布拉赫便道:“大人过谦了。令郎武勇过人,用兵有方,实在是难得的人才。就算大人您不说,我们二人也希望他能早日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才呢!” 舒尔亚行了一个礼道:“令郎之事大人尽管放心,只是在下还有两个不情之请。一是大人您的秘书卢克是个人才,此次出兵多亏了他在后方调度,希望大人能将此人留在军中继续效命;二是大人慧眼识英,可否拜托大人帮我等物色可用之人举荐到军中效命?” 阿德勒姆露出感激而满足的笑容道:“卢克当然可以继续留在军中,他虽是在下的私臣,可在下也不能误了他的前程。至于求贤一事,在下定当竭尽全力,为两位大人分忧。” 次日清晨,阿德勒姆便告别了两位老将和自己的儿子,踏上了回都城的路。(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七章 一 归国 达达兰再次从睡梦中惊醒。 自从杀掉米福拉公爵全家报了自己的血海深仇以后,达达兰就经常被噩梦困扰,而且他做的都是同一个梦。梦里他成了米福拉最小的儿子,在密道里被乳母带着拼命逃跑,可是自己从后面追了上来,杀死了乳母,又挥刀砍向了自己。 好不容易喘匀了呼吸,但是睡意却也因此而消失了。达达兰站起身来摸到了睡前喝了一半的酒壶,大口的灌了几口酒以后他把几乎空了的酒壶扔在了一边,迈步走出了营帐。 星星缀满了夜空,发散出不同颜色的光芒。远处吹来的海风将这寒冷的夜变得越发彻骨。 这是久违了的寒意,相信每一个帕斯士兵都会从中体会到家的味道,但是出身于辛德拉的达达兰却不怎么喜欢,当然他也同样不喜欢家乡那炎热的夜晚。 家这个东西对于达达兰而言已经很陌生了,家乡在哪儿,家人长什么样都已经模糊不清,这么多年唯一萦绕在他心头的只有必须要报的仇恨而已,而他已经幸运的完成了复仇。 可是今后自己该干些什么呢?这些天里达达兰无数次的这么问自己。可是没有答案。在他过去的生命中仇恨填满了全部,而这个仇人又是如此的强大,以至于从来不曾奢望自己报完仇以后还能活着。如今人生最大的事情已经完成,却看不到下一个彼岸在哪里。 为拜巴斯巴恩大人效力吧。达达兰一开始试图这样说服自己,可是那并不是自己想要追求的目标,而只是一种义务和报答而已。或许可以像那个女巫尼西妮斯说的当一个国王?可惜最好的时机已经错过。当然达达兰也不认为凭自己手头的这四万人能够征服整个辛德拉,杀死特拉格国王然后坐上国王的宝座。像自己这种奴隶出身的人在辛德拉是不可能获得认同的,除非能证明自己的王族身份。可惜拜米福拉公爵所赐,所有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人都已经成了死人,剩下的知情者并不能提供足够的证据。除非有强大的外援支持,不过达达兰唯一的外援就是拜巴斯巴恩,但是消灭特拉格,攻击辛德拉只会让帕斯卷入连绵的战火之中,这一点显然与拜巴斯巴恩的利益相悖,也正是因为这个达达兰才觉得尼西妮斯的预言是胡说八道。 边想边走的达达兰突然发出一个冷笑,原来自己连自己想要做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回想自己二十五年的人生竟然从来没有考虑过这类问题,恐怕今后的人生中会成为巨大的困扰吧。 不管了,先作为一个名将流传于后世吧。至少这个目标看起来不太遥远。达达兰这么对自己说。 可是有拜巴斯巴恩这样的主子存在,似乎成为名将也不太容易。就像在月亮的照耀下是不会有人注意一颗星星的特别之处的一样,要在像拜巴斯巴恩这样不世出的名将身边闪耀自己的光芒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想到这达达兰回过神来扫视了一下自己的营地——这四万大军组成的营地里营火点点,虽然不如繁星众多,却也已经构成了黑暗大地上的壮丽景观了。回想起自己启程返回帕斯时前来送行的特拉格国王脸上那种几乎要喜极而泣的表情,达达兰就想笑。辛德拉经过这次的内乱以后,不但损失了大量的兵员,物资,粮食,国力也倒退了十年以上,加上自己向特拉格索要了大量的粮食,军饷以及财宝作为报酬,想必特拉格是连一秒钟都不愿意让自己继续留在辛德拉境内了。 这一次返程的路线和当初前往辛德拉的路线完全不同,达达兰选择了沿着帕斯的海岸线走,这里面有两层原因。 第一层是因为公事,拜巴斯巴恩已经招降了相当部分的帕斯贵族,剩下的那些不是摇摆不定就是冥顽不灵的,对于他们拜巴斯巴恩已经没有什么耐心了。因此在得知达达兰已经完成了帮助盟友的任务以后,便命令达达兰率军回程时顺道前往讨伐帕斯南方的克巴尔多和松格瑞斯的贵族集团,用武力迫使他们做出最后的决定。 至于第二层么则是私人原因,达达兰和他的部下在讨伐米福拉公爵的过程中劫掠了大量的金银财宝,尤其是最后古黛儿一战中更是夺到了难以计数的宝物,这些宝物如果用车拉就太费事了,所以达达兰干脆把东西全部装上了船运回帕斯,如果自己的部队离开海岸太远的话,那么就很难保护自己的这笔财富了。 还有十五天的路程就能赶到阿巴斯港,在那里可以把货物装车运往首都耶克巴达城,不过在那之前先要攻占这座港口,因为目前它还是松格瑞斯的领地。 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阿巴斯港的驻军数量虽然不多(松格瑞斯把主力都调去保护自己了),但是阿巴斯港的战略位置十分重要,是扼守帕斯湾的要冲,所以它的防御是异常的坚固,就算自己有四万大军想要攻下它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根据情报显示,再往前四天的路程就开始进入松格瑞斯控制的地区了,虽然一路上不见得会遭遇到什么有效的抵抗,但是阿巴斯港这一战将会是自己回到帕斯境内的第一个硬仗,如果失败了,那么必然会令拜巴斯巴恩失望,而且也无法继续攻击松格瑞斯的老巢;可是如果成功了,则不但可以获得大量的财富,也可以彻底断绝松格瑞斯的经济来源,那么后面的仗打起来就轻松多了。 战斗必须尽快结束,否则如果松格瑞斯听了别人的谏言派兵来支援阿巴斯港那可就更加难办了。虽然达达兰认为以松格瑞斯的个性和眼光来看这种可能性很小,但却不能说完全没有。作为统帅是不能把不确定因素当做确定因素来判断的。自己率军突袭成功的可能性很低,因为自己的大军骑兵数量有限,使得部队行进速度不够快,而且这么大规模部队的行进,对方恐怕早已经得到了消息了。 这一仗该怎么打呢?达达兰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七章 二 渔妇 天亮以后达达兰率领大军开拔,但是刚走出半天时间就发生了状况。 前方的哨探抓到了几个隶属于松格瑞斯势力的士兵。在逐渐接近敌控地区的现在发现几个斥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是哨探报告说这几个人看起来不像是斥候,反倒更像是边境的杂牌军,而且已经奄奄一息了。 这倒是件新鲜事,这么想的达达兰当即便命人把这几个士兵押来。 等到达达兰看到这几个人以后才真的相信哨探的报告不虚,这几个人的装束实在不像是正规军,而且情况简直可以用凄惨来形容——他们身上的衣服都残破不堪,原来的铠甲显然已经被尽可能的丢弃掉了,满脸的灰土和干涸的嘴唇显示他们至少有好几天没有找到水源了,这在帕斯沿海地区是十分罕见的现象,显然有什么事情迫使他们无法去寻找水源。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达达兰冷冷的说道,他的语气在普通人听起来简直就像是下达死刑执行命令一样。 “小人们不知,求大人饶命,求大人饶命!”那几个虚弱不堪的士兵连忙磕头,由于身体虚弱,他们几乎是完全趴在地上的。 “我是帕斯帝国万骑长达达兰!我知道你们几个饭桶不是斥候,你们到这里来干什么?不说实话我就把你们切成肉片!” “大人不要啊,我们说实话,说实话。”一个士兵答道:“我们是毕尔留达斯大人派出来征集粮草的队伍。” 毕尔留达斯吗,达达兰知道那是阿巴斯港的守将。看来自己即将到来的消息早已经被敌军获悉,对方想要用坚壁清野的策略来对付自己,所以才会跑到自己的控制区外来征集粮草。当下便道:“就凭你们几个废物还想去征集粮草?说!你们一共有多少人?” “小人不敢隐瞒。我们出发时足有一千五百人,为了提高效率,我们分成了三股,分别往三个方向征集粮草。可是我们这一股遇到了一个不知名的渔村,谁知道这群渔民竟然拒不交出粮食,于是我们便强行征收,可是没想到我们竟然打输了。他们真狠呐,对我们赶尽杀绝,一路追杀,我们不得不化整为零四处逃窜,这几天来好几次差点被发现,谁知遇到了万骑长大人的部队。” 达达兰不禁来了兴趣,虽说这群人不过是驻守边防的杂牌军,可是也不至于五百多人输在一个渔村的手里,这简直是匪夷所思了。便道:“那渔村有多少人?” “回大人,那渔村有两百来人,出战的只有七八十个人,可是却个个身手矫健,十分厉害。” 达达兰笼笼马头,道:“来人!给这几个人食物和酒,然后让他们带路,回去找这个渔村。” 达达兰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敌军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行踪,那么自己早个一天半天到也是没有区别的,那么倒不如去看看这个渔村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胆敢反抗官军。 当然,达达兰还不至于为了这么一个渔村改变全军的行程,他只率领了一千名骑兵前往,剩下的部队仍然按照原计划前进,这样达达兰依然可以及时赶上大部队。 被迫担任向导的这几个士兵一脸愁苦,他们知道就算找到了这个渔村,对自己也是一点好处也没有的,能保住性命就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达达兰察觉到了他们的心意,当即对他们宣布如果日落前还找不到渔村,那么就砍了他们的脑袋。 结果事情比达达兰预料的要顺利得多,才走了不到一个小时他就遇到了一彪人马。这群人的数量很少,只有二十人而已,可却是清一色的骑兵。他们的服色完全不是帕斯军队,也和渔民的概念相差了十万八千里,达达兰的第一感觉就是这群人是雇佣兵。 “各位军爷且住,在下有句话说!”那群人中为首的一人高声喊道。 让达达兰吃了一惊的是这个首领竟然是个女人! 这女人的装束倒是这群人中间最接近平民的一个,一身亚麻布的帕斯长袍没有任何特色,长相倒是相当清秀,一双深蓝色的眼睛仿佛海洋一样深邃,褐色的头发和白皙的皮肤将她的容貌衬托得更加娇艳。 达达兰见了,策马迎上前去,道:“在下就是帕斯万骑长达达兰,敢问夫人怎么称呼,拦住我的军队有何见教?” 那女人在马上欠了欠身,道:“原来是万骑长大人,小妇人的贱名不足为大人道。看大人您和您的军队装束,不像是杂牌军,那么就应该是去讨伐松格瑞斯的部队了。如果小妇人所料不差的话,那么请容小妇人劝您一句,您已经走偏了方向,阿巴斯港在正西方,您如果顺着这个方向走的话,什么也没有。” 一个村妇竟然能够判断出自己的目的,而且达达兰仔细观察了这女人的部下,发现这些人面对自己的部队毫无惧色,这更让达达兰感到好奇,当下便笑了笑道:“什么也没有?不见得吧,那个方向应该有夫人您的村子吧?” 女人点了点头道:“既然大人您知道,那么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不错,小妇人的村子的确就在那里,不过村子鄙陋,根本无法容下您的大军驻扎,村里的粮食也不足以用来招待各位。所以还是请回吧。” “我要是不肯呢?” “那么小妇人只能表示遗憾了。我们不希望惹是生非,可是也不会怕事。以大人您的兵力自然可以轻易攻破村子,不过恐怕也会伤亡惨重,难道我们必须要走到这种鱼死网破的地步吗?相信睿智的万骑长大人是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的。” 达达兰盯着这个女人,达达兰虽然用布遮住了那半张被火烧毁的脸,可是却不能全部遮住,如果是普通人,见了他这副尊容加上一身的杀气恐怕早就吓得双腿发软,难以动弹了,可是这个女人却正面承受了达达兰的眼神,而且她的身上也同样散发出了一阵令人咋舌的杀气。 这女人简直比强盗头子更加可怕。达达兰心中如此确认道。然后他突然仰天长笑道:“夫人言重了。在下可也不是喜欢惹是生非的人呐。在下可以就此率军回头,不过需要夫人您答应在下两个条件。” “大人请讲。” “第一件,在下务必要知道夫人您的大名,否则在下将遗憾终生。” “大人言重了,小妇人名叫李天妤。”女人答道。 “好,李夫人。那么我说第二个条件,请夫人您接受在下的邀请,一起吃顿饭,不知能否赏光?” 李天妤凝视了达达兰良久,才道:“恭敬不如从命。”(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七章 三 谏言 行军途中的酒宴一切从简,唯一的好处就是肉食的量足够。达达兰盛情邀请的这位名叫李天妤的女子也毫不客气,充满优雅而又不失速度的消灭着她面前的那份食物和酒。 达达兰越看越觉得有趣,这位妇人虽然和自己死去的母亲没有丝毫相似之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达达兰心中却升起了一阵亲切感。 酒足饭饱之后,李天妤用手帕抹尽了唇边的油脂,然后才道:“多谢万骑长大人赐宴。只是大人您专程邀请小妇人一干人等,想必是还有话要说吧。” 达达兰笑了起来:“李夫人真是聪明人。在下其实还有些不明白的地方想要向您请教。” 李天妤答道:“大人可是想问小妇人何以以小小一个渔村竟然敢与官军对抗,而且还对败退的官军赶尽杀绝?” “正是。” “不瞒大人您说,家父乃是长年在海上经商的商人,家父亡故后便将生意交给了小妇人的丈夫。这几十年下来也算是颇为殷实,为了保护这个小渔村,夫君便雇佣了一些武林高手留在村中保护村子的安全。那毕尔留达斯是松格瑞斯的部下,可是竟然越境前来掠夺,小妇人见他们都是些乌合之众,便下令开战,至于为何要追杀官军么??????” “当然是怕他们去引来更多的人手了。”达达兰替她说了后半句。 李天妤笑了笑,道:“大人说的不错,小妇人不是好杀喜斗之人,这么做也是为了保全村子的安全。” “可是在下听说贵村人口不过二三百人,胜兵者更不足百人,何以能轻易战胜五百多官兵呢?” 李天妤坐直了身体,道:“大人是历战的将军,难道还不知乌合之众只需击败其首领便会不战自溃的道理吗?” 达达兰一拍大腿,道:“我就说夫人必定是个懂得用兵之道的人!既然如此,在下有一桩生意想和夫人做,不知道可有兴趣?” “万骑长大人不妨说来听听。” “是这样,既然夫人不愿意您的村子受到骚扰,那么势必需要将前来征收粮食的敌军尽数歼灭方能放心,但是以贵村的兵力而言要做到这一点殊为不易,而且也难保没有一个半个漏网之鱼。而在下正好受命前去攻打阿巴斯港,那么只要在下成功攻克此港,以后这里便重新由珀农卡尔陛下统治,贵村也就无需再提心吊胆了。如此说来在下此次的行动也可以说是为贵村消灾免祸,那么作为报酬,能否请夫人替在下出个主意,该如何尽快取下阿巴斯港呢?” 李天妤听了达达兰这话,不禁嗤嗤笑了起来:“大人此行是公务,却要假公济私不成?也罢,说来说去这确实对我有利。只是大人贵为万骑长,身经百战,足智多谋,而小妇人不过一介渔妇,见识浅薄,何劳大人您屈尊动问呢?” 达达兰笑道:“夫人过谦了,在下虽然暗昧,却也能看出夫人是女中豪杰,单是您的这份胆识和气度就已经胜过无数男儿了。在下对于阿巴斯港一带虽有了解,却哪里能比长居此地之人更明白情况呢?还请夫人不吝赐教才是。” 李天妤想了片刻,开口道:“小妇人有一个疑问,望大人如实回答。” “请说。” “听说您在古黛儿港出发时一共带了十条船,而且这是条船吃水很深,只是沿着海岸线缓缓前行,而您的部队也是顺着海岸线而来,请问您的船上装的是黄金还是粮食?” 此言一出,达达兰心里咯噔一下。这个李天妤果然不是等闲之辈,否则一个渔村里的人如何能知道自己的行踪,又如何能判断出自己携带的东西呢?当即便道:“不瞒夫人您说,两者都有。” 李天妤点了点头,道:“看大人随军携带粮草丰足,根本用不着随船补给,想必这些粮食是为了安抚征服之地的民众所用的吧?如此小妇人倒是有个计较,可供大人您参考。” “夫人请讲,在下洗耳恭听。” “小妇人有三句话,大人自行斟酌便是。一,这十条船上有粮有钱,难保没有贪恋财物的船长;二,听说最坚固的城池陷落都不是因为城墙不够坚实,而是人心不够坚定;三,听商人们说过,阿巴斯港要扼守帕斯湾,主要是为了防御阿鲁巴尼亚人的进攻,因此西南两门都十分坚固,而东北侧的就相对要薄弱一些。打仗原是男人们干的事情,小妇人班门弄斧,请大人不见怪。” 达达兰仔细琢磨着李天妤的这几句话,突然问道:“夫人您觉得我军与阿巴斯的守军孰强孰弱?” 李天妤看了看他,道:“孰强孰弱有什么要紧?强未必强,弱未必弱,强可以弱,弱可以强,只要懂得其中变化的奥妙,又何必问?” 达达兰哈哈大笑起来,道:“多谢夫人指点迷津。以夫人的才干,不做个将军实在是可惜了。如蒙不弃,在下愿意向陛下举荐夫人出任帕斯的将军,不知意下如何?” 李天妤站起身来行了一个礼,道:“多谢将军美意,蔽村有古训,妇女不得离开本村外行,小妇人此次出巡已经是极限,恕难从命了。叨扰大人良久,这就告辞了。” 说罢,李天妤招呼一声属下,那些雇佣兵们立即站起身来随着她一起步出营外,上马而去。 达达兰目送着一行人离去,久久不肯坐下。一名副将走到近前问道:“大人,那女人说了半天说了些什么东西?大人何以如此敬佩,还要举荐她做官?” 达达兰摆摆手道:“你不明白,她教了我如何拿下阿巴斯港。这女人是个奇人,实在难以想象为何竟然会甘心留在一个破烂渔村里一生一世?” 看了看副将不解的眼神,达达兰挥手示意他退下。此刻达达兰心中已经有了底,接下来的计划开始像泉涌一样出现在他的脑子里,将所有的一切细细捋了一遍以后,达达兰回到了自己的营帐安歇。 躺在床上,达达兰又想起了李天妤来,喃喃道:“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男人,竟然能娶了这么一个女人。以后有机会一定要见识见识。”(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七章 四 叛乱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阿巴斯港里的每一个人,甚至就连动物都能感觉得到。 阿巴斯港作为帕斯帝国最重要的港口之一,曾经拥有数万步兵的庞大兵力,甚至帕斯帝国的强大舰队也在此停泊。可是自从帕斯帝国分裂以后,在这里的人们就必须面临着该如何抉择自己归属的立场问题了。 首先是驻泊舰队决定追随鲁达内尔国王而离开,紧接着有接近半数的步兵也决定了前往投奔鲁达内尔,有三分之一的人选择了投奔珀农卡尔一世。由于这些人占据了大多数,因此作为松格瑞斯一党的主将毕尔留达斯就算想用武力强行阻止也没有办法实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人离去。 在那之后松格瑞斯为了自己领地的安全又从毕尔留达斯这里抽去五成的兵力,于是阿巴斯港的正规军数量一下子锐减到了不到三千人。虽然松格瑞斯为了补偿把周边地带的军队控制权都给了毕尔留达斯,但是八千杂牌军在毕尔留达斯眼里连五百正规军的实力都不如,可是他们的胃袋却丝毫不亚于正规军。这十六比一的生意简直亏到了极致了。 如今要以这点兵力去抵御达达兰的四万大军,就算阿巴斯的城墙再怎么坚固,也丝毫不会让城内的守军和百姓们感到安心。 毕尔留达斯不是个无能的将军,可是他心里很清楚对手达达兰可是个厉害的角色,这是以一介奴隶出身爬到万骑长的地位,并且以辛德拉人的身份统领五万帕斯大军远征辛德拉获胜而归的将军,要在这样一个对手的打击面前守住阿巴斯港几乎是不可能的。 随着达达兰的军队大张旗鼓的踏入了松格瑞斯控制的地区,不出意料之外,那些驻守边境的杂牌军开始像潮水一样退回了阿巴斯港。说心里话毕尔留达斯真不想让这些连和敌人干一仗的勇气都没有的军队进城,他们除了捣乱恐怕起不到任何积极作用,可是又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部队因为走投无路而投入到达达兰麾下。于是阿巴斯港又多了将近五千张嘴,就这毕尔留达斯都觉得幸运了,因为毕竟不是八千人一起逃回来,他衷心的希望剩下三千人不要再到这座城池来了。 话说回来,毕尔留达斯的守城准备工作进行得还是相当的完备的,尤其是以他能掌握的军队数量而言简直可以称之为成功。阿巴斯港汇集了周边地区几乎能征集到的所有粮食,武器库的装备,尤其是箭支的数量相当充沛,城墙得到了加固,各类守城兵器都准备停当,城中的商户也被半强迫的捐出了大量的金银财宝作为激励士气用的资金,年龄适合的民夫也被组织起来担负起运输和巡逻的责任。虽然毕尔留达斯本人对战争的最后结果并不看好,但是他还是有信心能在城破前大量的消耗敌军的兵力。 正当全城上下崩紧着神经等待达达兰军的到来时,发生了一件出人意料的事情,而这件事不是发生在陆地上,是在海上。 天蒙蒙亮的时候,海平面上出现了几条船影。很快眼尖的士兵就发现了那是插着帕斯旗帜的辛德拉武装商船,一共有十艘。出于常识大家首先的判断就是这些船是达达兰的舰队,因为在阿巴斯港的东边根本不存在帕斯的舰队。可奇怪的是达达兰再笨也不至于傻到想用十条武装商船来进攻阿巴斯港,那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更奇怪的是有人发现这些船似乎其中九艘正在全力追逐最前面的一艘。 得到士兵报告的毕尔留达斯很快赶到了南边的城头,他仔细观察之下发现了更加奇怪的地方——这些船的吃水非常深,行驶速度并没有达到最高速度。 很快,在最前面逃亡的那艘船发出了讯号,声称自己是后面追击自己的是达达兰的舰队,请求进入阿巴斯港暂时避难。 “确认对方的身份!”毕尔留达斯下令道。 对方的回复很快来了,他们自称是从达达兰那里叛逃出来的水兵。 毕尔留达斯立即下令全体戒备,因为他的第一反应是来诈降的,无论如何也必须把对手挡在水门之外。 此时后面追赶的船已经渐渐毕竟,一旦进入弓箭射程之内,便立即开始施放火箭。逃亡的船只拼命试图避让,但是尾帆还是被射中而引起了大火,由此它的速度越发慢了下来,后面的船只死死咬住不放,更多的火箭不断射了过去,逃亡船只的船尾插满了火箭,来不及扑救的地方,火势渐渐蔓延了开来。眼看阿巴斯港就在眼前了,船上的人开始大声哀求起来,请求城里的人给条生路。 “我们可以交出所有武器!绝对不会危害你们!请相信我们!请救救我们!看在诸神的面子上请开开门!”各种哀求的声音不绝于耳。 毕尔留达斯看了半天,最终还是下令打开了水门,让这条船进来,同时命令士兵朝追击的船只反击,并安排了三百名精兵严密戒备船坞码头,这艘船上所有下来的人都必须搜身,清除所有武器。 在城头上密集箭支的反击下,那些追击的船只不得不撤退而去,剩下的就是这艘屁股被射得像刺猬一样的武装商船缓缓的驶进了阿巴斯港。 船长是个四十岁上下的男子,他的脸上身上都被烟熏得漆黑一片,狼狈不堪的下了船。接受了搜身以后,他才被带到了毕尔留达斯面前。 “小人曼奴姆拜见毕尔留达斯大人,感谢您及时伸出了援手,拯救了小人和小人的属下。”船长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道。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这么做?”毕尔留达斯毫无表情的问道。 “启禀大人,小人原本隶属于万骑长达达兰大人,可是如您所见,现在已经成了一个无主的船长了。”曼奴姆答道。 “身为军人,你居然背叛了自己的长官?” “大人,小人也知道这么做是一件有损荣誉的事情,可是小人为了自己,也为了跟随我多时的弟兄们,不得不做这样的事情。我们远离家乡到数千里之外的异国他乡打了一年的仗,这期间的辛苦大人想必也能体会到。我们能活到今天完全是因为运气好,有许多战友都留在了辛德拉那块满是臭气的地方了。实话实说,这期间我们劫掠了不少财富,拿着这些钱财回家也能过上中等人家的生活了。可是达达兰现在奉命要来攻打阿巴斯港,这座港口的坚固程度我们身为帕斯人的都清楚,这期间又要有多少弟兄要战死沙场?我们不想死,不想让千辛万苦得到的财富化作泡影,所以我们才想到了逃亡。正好达达兰把抢来的金银财宝都放在了船上,这岂不是天意如此?原本我和另外一个船长约好了一起逃到阿鲁巴尼亚去,可是这家伙临时反悔去告了密,还好我及时得到了消息立即逃亡,否则我这一船的弟兄都活不了了。” 毕尔留达斯听完冷笑了一声:“来人!拉下去砍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七章 五 城内城外 随着毕尔留达斯的一声令下,边上的士兵立即上前来把曼奴姆给按倒在地。 曼奴姆大声叫道:“大人!大人您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就乱杀一气!” “这是达达兰的计策,岂能瞒得过我?你们不过是打算作为攻城时的内应罢了!” “大人!请听小人一句话!若是小人说完了,您还是觉得我们是内应的话,那便是死也认了!” 毕尔留达斯示意士兵们暂时松开曼奴姆,道:“你说吧,教你死个明白。” 曼奴姆道:“大人,我和我的弟兄们只不过想寻一条生路而已,并没有要做什么内应不内应的。我们只想拿到属于自己的那份出生入死换来的报酬。这么说或许太虚伪了,我们的确也希望能得到更多,您知道每天守着那些金银财宝却只能从中汲取极小的一部分,还要担惊受怕明天可能来的死亡是什么感觉吗?大人您如果担心我们会成为内应的话,我和我的兄弟可以立刻离开这座城池,只求大人把那船上属于我们的那份酬劳给我们,剩下的都可以送给大人您!还有就是千万别把我们赶出东门或者北门,让我们往西逃命去。我和我的兄弟们就对大人您感激不尽了。这样大人您还不相信我的话,那么就算我倒霉好了。” 毕尔留达斯凝视着曼奴姆的眼睛,最终他脸上的表情终于缓和了一些,道:“你和你的人都会离开?” “离开,会离开的,大人。我们只求一条生路,求大人开恩。”曼奴姆的眼神了充满了哀求。 “好吧,”毕尔留达斯道:“你们的酬劳一共是多少?” “回大人,我们一共三十九人,刚才逃亡时死了两个,还剩三十七个,每人分到了四百枚银币,小人另外还有五十枚金币的奖赏。” “好!我给你们加一倍!全部折算成金币,你们拿了即刻离开这座城!”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曼奴姆连连磕头,突然他似乎想起来什么,抬起头来来又道:“大人能否赏给我们一些干粮和水?这一路上恐怕还用得上。” “你自己的船上难道没有吗?”毕尔留达斯狐疑的问道。 曼奴姆答道:“不瞒大人说,我们这十条船上有八条运的都是金银财宝,只有两条运送粮食和水,那八艘船的粮食和水都是定时供应的。达达兰这么做就是怕我们私自逃跑,即便逃跑了也缺水少粮,一定会寻找陆地登陆补给,他追击起来也方便。所以我们船上的食物和水加在一起也只够吃两天的。” “哦?才两船粮食?”毕尔留达斯的脑子里飞快的计算了一下辛德拉商船的粮食储存量,道:“那达达兰的粮草主要还是靠陆路运输吗?” 曼奴姆作难道:“小人一路都是沿海路而来,陆上的事情小人委实不太清楚,只隐约听说达达兰的粮食有相当一部分是沿途征集来的,具体有多少,怎么运的小人就不知道了。” 毕尔留达斯心里盘算,既然达达兰沿途征集粮食,那就说明他的粮食并不是特别充足,就算当初他带了大量的粮食上路,这一路上四万大军的嚼用也是非常惊人的,经过这么长的路程也应该消耗得七七八八了。两艘辛德拉武装商船的装载量恐怕至多也只能供应四万大军支撑十五天到二十天了。自己贯彻的坚壁清野策略已经为这座城市争取到了超过一年的存粮,只要熬住对方最开始的进攻,等他们的锐气耗尽以后再坚守不出的话,达达兰的粮食很快就会消耗殆尽,那么胜利就是唾手可得了。 想到这里,毕尔留达斯便道:“如此,就给你们十天的水粮,这些东西足够你们撑到下一个城镇了。快点拿上钱走人!” “是!多谢大人恩典,小人们永感您的大恩!”曼奴姆连连行礼,然后便被士兵们给带下去了。 等到曼奴姆一行人离开以后,毕尔留达斯亲自到船上看了看,果然船舱里满载着各种奇珍异宝,随行的士兵都看花了眼。毕尔留达斯也自欢喜——这些珍宝可以用来激励士气,当然再好不过。当即下令由自己的亲卫接管这条船,任何人不得接近,等到晚上再把这些财宝悄悄运到府库之中。 毕尔留达斯这么做只是为了防止财宝被普通士兵看见了引诱他们干出蠢事来,在这个当口城里可不能再出现什么状况了。 还没等他把这些事情处理完,便有士兵急匆匆跑来报告说达达兰的大军已经到了。 毕尔留达斯大吃一惊,他没想到达达兰的部队来得这样快,毕竟前一晚上的报告还说他们至少需要两天才能到达的。不过这情况还在预料之中,毕尔留达斯当即命令部下们各就各位,准备迎敌。自己则亲自赶到了东门督战。 阿巴斯港的精锐部队数量虽然有限,但是有大量杂牌军和民夫们撑场面,站在城头上还是蔚为壮观,颇有气势的。 从城头上毕尔留达斯看了看达达兰的部队摆出的阵型,心里暗暗赞叹。达达兰的年纪虽然轻,可是用兵的手段堪比沙场宿将,就算自己和他换个个儿,恐怕也没法做得更好了。 此时达达兰在城下高声喊道:“毕尔留达斯大人!在下久仰您的大名,您可是帕斯的一员大将啊,为帕斯帝国镇守这座港口十几年。可惜跟错了主子,松格瑞斯那种废物哪里值得你去效忠?听我良言相劝,赶紧出城投降,我定会在陛下面前保举您得到更高的职位的!” 毕尔留达斯在城上哈哈大笑道:“多谢达达兰大人的美意,可惜老夫与你不同,老夫还知道什么是武人的荣耀!改换门庭这种事情或许是你们辛德拉人的传统,可是帕斯的武士是不会当叛徒的!” “毕尔留达斯!你是帕斯的将军!竟然不追随陛下而服从于一个乱臣!你也配算是帕斯的武人吗?你都成了乱臣贼子的看门狗了还敢在这里大放厥词!早早开门投降还能免你一死,不然等我杀进城去,定将此城上上下下杀个鸡犬不留!”达达兰怒骂道。 毕尔留达斯笑道:“老夫要多谢你,多亏了你这番话才让我的部下们明白你是个什么东西!为了活下来他们一定会和你死战到底的!咱们不要在这里斗嘴,有本事的就真刀真枪的打一场!” 达达兰大怒,当即下令攻城。四万帕斯士兵随即开始朝着阿巴斯港发起了攻击。 毕尔留达斯就是想引敌军强攻,因为对方仅用半个白天和一个晚上就赶了原本两天的路程,一定十分疲惫,此时正是有效杀伤敌军的好时机,如果让他们休息一天两天再进攻,那么情况就有可能不一样了。 可是帕斯军的进攻仍然十分猛烈,这些经历过辛德拉内乱的帕斯正规军在达达兰的调教下已经成了百战雄师,他们的作战能力已经大大超越了长年没有战争洗礼的阿巴斯驻军,更别说那些杂牌军和临时征集的民夫了。激战至傍晚,毕尔留达斯一方的伤亡竟然高达一千六百多,而达达兰的部下伤亡反而小得多,好几次都差点被他们爬上了城墙。 此时有人来报,帕斯军正在向北门发动攻击。 声东击西!毕尔留达斯心里一紧,东门有自己亲自坐镇指挥尚且如此危急,北门如果有失那可全盘皆输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七章 六 奇袭 为了确保北门无虞,毕尔留达斯抽出八百名精锐部队赶赴北门协防,有了这些正规军的增援,加上原本就在那里的一千精锐,那些杂牌军至少不会太过慌乱。 夜幕渐渐的笼罩了阿巴斯港,可是达达兰的进攻却一点也没有停歇的迹象。毕尔留达斯也不敢怠慢,全力抵挡着帕斯军潮水般的进攻。越是打,毕尔留达斯就越是觉得心惊肉跳,如果这支部队不是长途奔袭而来的话,他甚至怀疑自己能不能坚守得住城池。但是他不能把这种忧虑表露出来一点,因为说实话这座城池在这样的猛攻下之所以还能支持得住,主要原因就是因为自己还亲自坐镇在此,杂牌军和民夫们几乎就是靠看着自己的身影的支撑才不致于落荒而逃的。毕尔留达斯自己告诫自己必须坚持下去,敌军这样猛烈的攻击不可能一直延续下去,只要熬过了这个点,那么曙光就会出现了。 又打了一个小时,东城这边还能支撑得下去,可是北城却连连告急。毕尔留达斯不得已,只能从东门已经捉襟见肘的兵力里又抽调了一百正规军和四百杂牌军赶去支援,他知道此时数量比质量对北城守军更有心理上的支持。 可就在这个当口,一名亲卫跑来报告:“大人!南门!南门发现敌军!” “什么?!有多少?”毕尔留达斯惊道。他实在没想到达达兰竟然还能有兵力去进攻最为坚固的南门。 “大约有一千人!南门,南门已经失守!” “你说什么!”毕尔留达斯急得一脚把亲兵踹翻在地。 “启禀大人。战事危急,大人方才把看守那艘船的弟兄们都调了去,可谁知,谁知那船竟然有暗格,里面藏着敌军!” 毕尔留达斯只觉得大脑一片眩晕,自己竟然着了达达兰的道!原来外面的水手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用金银财宝来骗过自己的眼睛,隐瞒住暗格里埋伏的敌军! 那亲卫又道:“他们杀死了留守的士兵,悄悄打开了南门,敌军已经冲进城来了。” 此时毕尔留达斯就算后悔也晚了,他明白此刻自己根本没有多余的兵力可以去把进入南门的敌军消灭掉,就算勉强抽调兵力去这么做,也会使得北门和东门相继失守。一旦失去了城墙的保护,杂牌军和民夫们就再也没有作战意志了。撤退,必须撤退!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西门还可以走,只要赶在南门的敌军切断自己退路之前撤退,那么就还有报仇的机会。毕尔留达斯当机立断,立即带着亲卫部队下了城头,上马直奔西门而去。 可惜事情并不像想象中那么顺利,进入南门的达达兰军已经进军到了城市的中心地区,毕尔留达斯不愿与他们缠斗浪费时间,利用地理熟悉的优势绕过了敌军的兵锋直奔西门而去。此时斜刺里突然杀出来一人一马,舞长矛便刺,毕尔留达斯用手中大剑拨挡开来这一冒后才看清来者竟然是达达兰! “你!”毕尔留达斯不敢相信这个人怎么会如此迅速来到这里的。 “老头,你觉得攻下城池的头功我会让给别人吗?”达达兰一边说一边已经向毕尔留达斯发起了暴风骤雨般的疾攻。 “大人您快走!”亲卫们冲了上来替毕尔留达斯挡住了达达兰,毕尔留达斯这才得以脱身。可就是这一瞬间的功夫,已经有两名亲卫死在了达达兰的手下。 毕尔留达斯瞬间就明白了对手的实力在自己之上,当下连抽了胯下战马几鞭,没命似的狂奔起来。 眼看已经到了西门,毕尔留达斯大声呼喝士兵们开城,可是到了眼前才发现城门早就开了,守城的士兵跑了个干干净净。毕尔留达斯此刻也不及多想,一夹马腹便冲出了城。 谁知刚跑出城外,那马突然一个马失前蹄,把毕尔留达斯整个从马上给掀了下来。这一下突如其来,把毕尔留达斯摔得眼冒金星。还没等他爬起身来,就有四五个人压在了他身上,把老将军压得气都喘不过来。 “哟,是毕尔留达斯大人呐。半天没见小人还挺惦记您的。” 毕尔留达斯看不清楚来人,却听得出正是白天那个船长曼奴姆。毕尔留达斯这才明白自己是被绊马索给绊倒的,当下骂道:“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多亏了您自投罗网,让小人们有了一件大功,所以呢,您爱怎么骂就怎么骂,我们都无所谓。看在您白天赏了我们加倍的金子的份上,我们兄弟不会让您受太多苦的。快绑了!”曼奴姆道。 此时达达兰已经追出了西门外,见了这情景,喝道:“曼奴姆,便宜你小子了。看好了他送到我大营里来!若是有失,严惩不贷!” “遵命,大人。”曼奴姆见是主帅,当即行了一个礼道。 达达兰不再多话,拨马又杀回了城中。 随着南门的陷落,阿巴斯港里的守军一片混乱,加上发现主将毕尔留达斯失踪,这种局面就越发不可收拾了。帕斯军没废太大功夫就相继攻陷了北门和东门,守军在得知西门也被控制的情况下只得选择了降服。只有少数人试图从南边的水门驾船逃脱,也被达达兰的九艘武装商船给截住。阿巴斯港便在一天一夜之间改换了主人。 到第二天清晨,帕斯军各部已经基本进驻阿巴斯港内,统计下来共杀死守军计四千五百多人,俘获六千余人,帕斯军自身伤亡了两千人不到一点。达达兰对于这个战绩还算是比较满意,当即下令把俘虏中的民夫都释放了,让他们各自回家;又打开府库,将部分粮食释出分发给城中居民以稳定人心;然后把阿巴斯港内储存的金银珠宝都给搬了出来,除了一部分赏赐给作战的将士们以外,剩下的全部装车,准备与船上的财宝一起运回耶克巴达城。 等这些命令都下达完毕,达达兰才下令把毕尔留达斯押到自己面前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七章 七 劝降 毕尔留达斯被士兵们推到了达达兰的面前,这位年过半百的老将浑身上下的衣甲都已经凌乱不堪,上面的黄金装饰都已经不翼而飞,但是这丝毫不影响他笔直的腰板和不屈的神情。 “来人,给毕尔留达斯大人松绑,”达达兰只是简单的瞟了一眼,然后漫不经心的下令。等到士兵给毕尔留达斯松了绑,才道:“大人请坐。” 毕尔留达斯大喇喇的坐了下来。 达达兰用剩下的半张脸笑了笑,道:“大人不妨猜猜我会怎样处置您。” “不用猜,既然落入你手中,那就任凭发落好了。” “说实话,对于您的处分我很矛盾。如果不是你的拼死抵抗,我的部下就不会有这么多人战死,从这一点上我很想实现对您的承诺,把这座城里上上下下杀个干干净净;可是阿巴斯港毕竟在一天之内就拿下了,而且就算我们使用了一些小计谋,在那之前您的指挥还是可圈可点,这一点让我又很是钦佩,所以才决定无论如何不能让您逃走,以免变成将来的祸患。” “听你的意思,该不是想劝降老夫吧?老夫的态度昨天在城头上就已经说过了,你的记性应该不至于这么差吧?” 达达兰又笑了笑,抬起手来替毕尔留达斯斟满了一杯酒,递到了他的面前:“此一时彼一时,昨天我这么和您对骂不过是为了激怒您,好让您专心在东门和北门和我对战,注意不到真正的计谋而已。难道两军互相吵架时的话也要当真吗?我虽然不是帕斯人,但是效忠的却是帕斯的国王陛下,这一点和大人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让在下觉得不解的地方是大人身为帕斯的臣子却为何一定要对松格瑞斯忠心耿耿呢?不错,他父亲是救过您的父亲的命,可那已经是好几十年前的事了,而且这和他本人也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如果以一个主君和家臣的关系来说,我并不觉得他的所作所为有什么值得您拼死效忠的地方。我知道您不想效忠于鲁达内尔,否则当初部下叛逃时您早就一起走了,可是您也不是当今国王陛下的亲信,您就算想效忠国王也苦于报国无门。不如以今天的事件为契机如何?” 毕尔留达斯看着达达兰滔滔不绝的游说,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很遗憾,老夫也看不出珀农卡尔一世有什么值得效忠的地方。” 达达兰闻言大笑起来,挥手示意身边的人都退下去,然后才道:“大人还真是敢说话呀。这一点在下也是深表赞同。那个国王实在乏善可陈,充其量不过是一位平庸的国王而已。但是纵观比喀留斯四世的那些儿子,又有哪一个是贤明的呢?您的眼光看错了地方了。既然国王没有值得期待的地方,那么就应该看看辅佐国王的臣子那个更有希望了。比起松格瑞斯,克巴尔多,比哈布之流,拜巴斯巴恩大人简直就像是神明般的存在了,试问除了他还有谁能带领帕斯重振雄风呢?” 毕尔留达斯迟疑了一会儿,道:“拜巴斯巴恩是个枭雄,他独掌大权,难保不会变成谋朝篡位的乱臣。” 达达兰环顾了一下四周,道:“这话您可说错了,拜巴斯巴恩大人拥有无人能及的能力,可惜唯独缺少了一份野心。他对于权力的欲望可以说近乎于零。退一万步来说,即便他真的有谋朝篡位的野心,试问又有谁比他更合适做帕斯的统治者?难道帕斯在强大的统治者手里会比无能的统治者差吗?” 毕尔留达斯吃惊的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他没有想到这个年龄还不足以当他儿子的人心里竟然藏着如此的疯狂野心,如果这个人留在拜巴斯巴恩身边,恐怕就算拜巴斯巴恩本人没有野心也会被他给煽动出野心来。 看着毕尔留达斯的眼神,达达兰又凑近了一点道:“说实话,拜巴斯巴恩大人目前的实力还不够强,所以很多人还看不到他必定会获得胜利,如果不趁着现在投诚的话,越是往后投诚的价值就会越微不足道。我这次率军千里跋涉,兵力也不是很充沛,却敢悍然向松格瑞斯发动攻击,难道您想不明白其中的原因吗?拜巴斯巴恩大人的目的就是要让我的猛攻吸引松格瑞斯的注意,同时远道而来的我军又存在师老兵疲的弱点,让人觉得有机可乘。一旦松格瑞斯的主力被吸引到我这个方向来,拜巴斯巴恩大人一定会以最快速度从后方袭击过来,将他彻底剿灭的。但是那样做,我对于这场战争就没有什么贡献了。所以我要做的就是在拜巴斯巴恩大人采取行动之前,率先打败松格瑞斯。为此我不得不尽可能珍惜手头里的这些士兵,所以我非常需要您的帮助,有了您的劝说会比我的军事压力强上一千倍,那些城池也就更加容易攻陷了。这份功劳是摆在眼前的,难道您要把它连同生命一起放弃吗?” 毕尔留达斯听完了达达兰的这番话,更加确信了自己对眼前的这位野心家的判断没有错误,冷冷道:“如果老夫无法说服对方劝降,对方坚持抵抗到底呢?” 达达兰直视着毕尔留达斯道:“那么我只有将这个城池全部屠戮干净,以儆效尤了。” 毕尔留达斯明白了达达兰这话背后的意思,为了这一城的百姓,自己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但是就在这个时候,毕尔留达斯的心里突然萌生了一个念头,那就是自己必须尽可能获得拜巴斯巴恩的信任,这样才能阻止像达达兰这样可怕的男人逐步侵蚀拜巴斯巴恩。 “看来老夫已经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了,只能接受万骑长大人的建议。”毕尔留达斯迟疑了良久,还是说了出来。 达达兰直起了身子,朝着毕尔留达斯深深行了一个礼:“感谢您的明智选择。” 将毕尔留达斯送走以后,达达兰长出了一口气,喃喃道:“辅佐大人取得这个国家吗?或许这么做也挺不错的,在没有找到目标之前就以这个作为努力的方向吧。” 达达兰说着,透过窗户看了看太阳。 太阳鲜红如血。(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八章 一 新计划 拜巴斯巴恩得到这个消息的时间要比国王珀农卡尔一世更早,消息的内容不但可以让珀农卡尔大吃一惊,就连拜巴斯巴恩本人也不得不承认出乎了自己的意料之外。 达达兰的四万大军势如破竹,连续攻克了松格瑞斯的二十五座城池,直逼其老巢所在,并且在之后的野战之中成功击破了松格瑞斯的七万大军,并且将其残部包围在丘陵地区之中。 “达达兰这家伙,出乎意料的卖力呀。”拜巴斯巴恩的亲信阿兰特兰将军如此评价道。 “可不单单是卖力这么简单啊,阿兰特兰。”拜巴斯巴恩说道。 原本已经准备好奔袭松格瑞斯老巢的拜巴斯巴恩已经秘密调动了五万大军埋伏在了敌军势力范围附近,就等着达达兰成功吸引住敌人主力就可以行动,现在显然单凭达达兰就可以达成这个目标了,那么这支部队究竟该如何处理可就成了拜巴斯巴恩的问题了。 “达达兰该不是想要抢功吧?”阿兰特兰问道。 拜巴斯巴恩摇了摇头。阿兰特兰虽然武勇过人,但是他对于阴谋诡计一类的东西并不擅长。达达兰这么做显然不单单是抢功这么简单,作为不服从珀农卡尔统治的三大势力之一的松格瑞斯如果是被他一己之力给消灭的,那么即便拜巴斯巴恩剿灭了剩下的两支,也很难不承认达达兰的武勋超出了其他所有的武将,由此达达兰将确立帕斯帝国武将中第二人的地位,如果拜巴斯巴恩必须着力于帕斯的政治制度改革的话,那么帝国实际的第一武将就有可能是达达兰了。达达兰的真实目的究竟为何现在拜巴斯巴恩还不能下定论,但是显然他这么做是为了强化自己的地位。 就此拜巴斯巴恩很快更改了自己的计划。首先,他立即委任阿兰特兰为自己前出的五万大军的新统帅,上任后即刻率领士兵改道前往攻击克巴尔多。本来拜巴斯巴恩已经收买了他的许多部下,就连克巴尔多本人在政治立场上也已经倾向于归顺朝廷了,在自己与松格瑞斯一派交战时克巴尔多将采取中立状态,但是这一切毕竟还没有完全公开,如今让阿兰特兰率领大军以军事压力威逼,那么克巴尔多的部下们就会望风而降,势单力孤的克巴尔多在走投无路的局面下要么归顺朝廷,要么流亡出逃,由此阿兰特兰也就立下了平定三大派系之一的功劳了。 其次拜巴斯巴恩给达达兰下了一道新命令,说明了将由阿兰特兰进攻克巴尔多,让他加强阿巴斯港的防御工作,尽快恢复那里的船只建设工作,封锁住帕斯湾的出口,严防隶属于比哈布的布谢港舰队西进骚扰沿海地区。这件事情可以说是几乎毫无必要的,因为帕斯舰队叛逃到比哈布麾下已经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了,而他们却始终一点动静也没有。以比哈布的为人来说,他宁可让这支舰队巡弋在帕斯湾内保障自己的侧面不受克巴尔多一派的骚扰,也不会冒险将其派到遥远的东部去做无意义的骚扰活动。因为比哈布对于自身陆地作战的能力没有自信,绝对不会分兵去攻占一些没有什么实际价值的沿海地带,况且即便攻占了也未必守得住。拜巴斯巴恩这么做的目的在于一来可以阻止达达兰的兵力继续西进,二来可以从达达兰对于自己这个任命的反应来判断达达兰究竟有什么打算,如果他确实希望成为继自己之后的第二号人物的话,那么他必然会出兵西进,假借帮助阿兰特兰的名义与阿兰特兰争功。 第三,拜巴斯巴恩加快了讨伐比哈布和鲁达内尔的步伐。既然自己对于克巴尔多也采取了军事行动,那么比哈布就算再无能也能看出自己的主力已经投放到了平定南部的方向,那么其权力中枢耶克巴达城必然空虚,正是动手的好时机。可是拜巴斯巴恩却反其道而行之,采取主动进攻的态势,迫使对方一时无法判明自己的真实目的为何,以比哈布的多疑性格,一定会迟疑不决,那么自己就有了平定南部,回拢兵力的时机了。 计划已定,拜巴斯巴恩当即将这一切呈报给了国王珀农卡尔一世。珀农卡尔一世对于这个大胆的计划显然忧心忡忡,还没听完全部就问道:“如此一来,耶克巴达城岂不是几乎成了空城了吗?” 拜巴斯巴恩笑了笑道:“陛下放心,微臣会留下提里斯将军和一万人防守都城的。比哈布的领地广大,而帕斯的每一条大道都通往耶克巴达城,如果让他占到先机,那么不知道对方会从哪一条路而来的我们就会陷于被动。但是如果我们主动出击的话,不明就里的比哈布一定会全力防守,因为他是无法接受自己领地被攻陷的,势必会调集绝大部分的军事力量加以抵抗,同时也会加强其他我们没有进攻的地区的防备以防我军奇袭,这样一来王都不就安全了吗?就算比哈布出奇兵试图通过偷袭耶克巴达城迫使我军退兵,那么有微臣拖住了敌军的主力,对方就不可能派出足以威胁王都的兵力了。提里斯将军的一万人要守住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陛下自然可保无虞。” 珀农卡尔还是不太放心,又道:“可是万一比哈布他孤注一掷,倾全力扑向耶克巴达城而来将如何应付?” 拜巴斯巴恩深深的行了一个礼,道:“陛下英明。虽然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陛下身为国王的确应该考虑到这一点。为了陛下的安全着想,如果这样的事情真的发生,就请提里斯将军坚守耶克巴达城,陛下则到东部巡视各地,让东部的人民见识陛下的威严。微臣会以最快的速度夺取比哈布的老窝,然后回军与之决战。失去了根据地的比哈布也就失去了后援与粮草供应,不消三月就会灰飞烟灭,到时候微臣正好可以迎接陛下御驾回京,共庆胜利。” “既然爱卿你想得如此周全,那么寡人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就照你的意思去办吧。”珀农卡尔放弃了似的沉下了身子说道。 “微臣遵旨。”拜巴斯巴恩再次行了礼,然后恭恭敬敬的退了下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八章 二 意外的援军 正如拜巴斯巴恩所预料的那样,面对突如其来的进攻比哈布的第一反应就是将原本准备用来进攻的兵力转入防守。当然,能让比哈布做出如此反应主要还是要归功于拜巴斯巴恩的进攻太过迅捷猛烈。 其实拜巴斯巴恩手中最精锐的部队还是他从巴丹那领带来的巴丹那军队,但是这些部队已经全部调拨给了阿兰特兰,剩下的部队中绝大多数都是在扶植珀农卡尔重新登基以后招募的新军。在这一年的时间内他对于这些部队的训练自然是十分严格,但是他们的作战经验却近乎于零。拜巴斯巴恩没能给他们制造什么积累实战经验的机会,只能在这一次大战中让他们直接完成新兵到老兵的蜕变了。这期间有许多新兵会永远失去成为老兵的机会,但是拜巴斯巴恩必须硬下心肠来。他的要求不高,只要能够在剪除掉克巴尔多和松格瑞斯的同时迫使比哈布无法趁虚而入就已经足够,因为那样就可以确立珀农卡尔一世对鲁达内尔的绝对优势了,这之后取胜就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在短暂的军事胜利之后拜巴斯巴恩要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如何在与比哈布的主力部队的对峙中保持不败。眼下他已经把能够动员的兵力全部带了出来,但是这六万多人依然无法面对将近三倍于己的敌军。尽管比哈布的部队大多也是新招募的军队,但是却有着相当数量的小领主的私人部队和帕斯正规军,尤其是曾经驻扎阿鲁巴尼亚边境的边防部队,那可都是身经百战的部队。如果让新兵们遭遇到这些部队的话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一次小小的混乱就有可能引发连锁反应,这种局面即便是拜巴斯巴恩也无法逆转的。 拜巴斯巴恩所能依靠的,就是自己的威名。根据情报显示,比哈布把军队的指挥权交给他最为信任的将军希尔门,而希尔门作为在共戈会战中帕斯一方唯一存活下来的高级将领,一定会对拜巴斯巴恩心存畏惧。要知道在那一战中拜巴斯巴恩不但以少胜多,更是亲手讨伐了古格和修巴诺尔伯爵两位大将,这成了许多帕斯士兵心中抹灭不掉的阴影,就更不用提希尔门本人了。 面对坚壁不战的拜巴斯巴恩,希尔门迟迟不敢发动攻击,只是在一些次要的据点上与之争夺,这一点倒是让拜巴斯巴恩安心了不少,与这位胆怯的对手相比,他更关心的是南部战事的进展程度。 阿兰特兰的行动和拜巴斯巴恩的预料相差无几,许多早就首鼠两端的领主和将军们纷纷望风而降,搞得克巴尔多完全不知所措,节节败退。但是阿兰特兰在最终该对克巴尔多采取何种态度的尺度上出现了犹豫,他专门写信给拜巴斯巴恩请示如果克巴尔多提出投降的条件的话该如何应对。 从这一点上就可以看出阿兰特兰对于政治上没有什么敏感度。本来克巴尔多在大势已去的情况下实在已经没有什么资格再向拜巴斯巴恩提出什么条件了,他唯一的出路就是无条件的向珀农卡尔一世宣誓效忠以苟全性命。阿兰特兰之所以会呈情请示,显然是已经接到了克巴尔多请降的条件,一时之间无法表态而已。 对于阿兰特兰的失误拜巴斯巴恩也无意指责,毕竟自己在委任他的时候也没有给予明确指示,而且阿兰特兰缺乏这方面的敏感度也是早就存在的。或许阿兰特兰并不是不能自己下决定,只是借这个机会表达自己的忠诚而已。总之不管如何,拜巴斯巴恩现在都不想节外生枝,只要克巴尔多肯纳土归降,就算保留一部分特权和领地也是可以接受的。 相比之下另一支军队的指挥官做的,和阿兰特兰可谓天差地别。此时的达达兰已经将松格瑞斯的残部全部歼灭,松格瑞斯本人也被他生擒活捉后斩首示众。此外达达兰还屠灭了两个拒不投降的城池,成功掌握了松格瑞斯的全部领地。然后达达兰一边留下部队镇守,一边将那些归降的部队集合起来,连同自己的两万精锐一起朝着自己飞奔而来。 能够得到将近七万名援军当然是一件大好事,可是这也让拜巴斯巴恩对达达兰感到迷惑:达达兰显然尊崇了自己的命令,做好了镇守松格瑞斯领地的工作,并且扼守着阿巴斯港,也没有出兵去帮助阿兰特兰,但是自己的命令中并没有规定他不可以援助自己。达达兰的举动可以说既表明了自己的忠诚,又适时的帮助了自己,还能提升自己的武勋。与阿兰特兰比较起来达达兰的主动性让人有些不知所措,达达兰的确是个非常了不起的将才,可是他的举动中流露出来的那股强烈的野心也是昭然若揭,该如何掌握好这枚宝贵的棋子并且将之好好运用,恐怕会是自己将来面临的一个很大的问题。 与此同时,希尔门似乎也得到了达达兰即将到来的消息,开始采取了积极的行动。但是他已经错过了最佳的进攻时机,拜巴斯巴恩如果在没有援军的情况下,的确有可能为了避免与之正面冲突而退却,可惜此一时彼一时,既然援军已经近在咫尺,那么再固守一段时间对于拜巴斯巴恩来说并非什么难事。连续二十四天的攻防战之中拜巴斯巴恩有惊无险的守住了自己阵线,而此时达达兰也击破了希尔门的阻击部队,大踏步的向拜巴斯巴恩部挺进。 随着达达兰部的到来,双方的兵力比达到了十八万对十三万,可以说是基本达到了均势。现在的局面如果阿兰特兰在接受了克巴尔多的归降以后也赶来助阵的话,双方的兵力比就会变得对拜巴斯巴恩十分有利了。 达达兰在赶到前线的同时也给拜巴斯巴恩带来了两件礼物,第一件就是他从辛德拉劫掠来的大量金银财宝,另一件则是那位名叫毕尔留达斯的老将军。(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八章 三 一鼓作气 对于毕尔留达斯这个名字,拜巴斯巴恩是一点也不陌生的,只不过一直没有见过本尊而已。他对于这位老将表现出了极度的恭敬和尊重。 达达兰对于毕尔留达斯更是大加推崇,甚至声称如果没有毕尔留达斯自己根本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平定松格瑞斯的势力,因此如果说要论功行赏的话,毕尔留达斯无疑应该排在自己之前才是。 关于这一点倒是出乎拜巴斯巴恩的意料,原本他一位达达兰会向自己邀功的,可是事实恐怕不是如此。因此拜巴斯巴恩当即向珀农卡尔国王写了奏章,表奏升迁毕尔留达斯为帕斯万骑长一职并留在军前听用。万骑长在帕斯并不是实际职务,而是一种荣誉职位,除了总帅和首席万骑长以外,这是帕斯武人能够得到的最高荣誉。帕斯的将军可谓数不胜数,但是能冠以万骑长称号的却寥寥无几,前代国王比喀留斯四世终其一生也只加封了六位万骑长而已,在这六位过世后便没有再受封这个称号了,如今毕尔留达斯一下子成了珀农卡尔一世朝继达达兰和阿兰特兰外的第三名万骑长,对此毕尔留达斯当然感激不尽。 在毕尔留达斯退下之后,拜巴斯巴恩把达达兰单独留了下来。 “你干得不错呀,达达兰。或许该说不错得有些过头了。说罢,你的目的何在?”拜巴斯巴恩说道。 达达兰闻言连忙跪倒在地,道:“主人!主人您误会小人了。小人并没有任何不轨的意图!请主人听小人解释。” “你既然称我为主人,那就表明你还记得你我之间的从属关系咯?” “那是当然的。小人时时刻刻不敢忘却小人今日的一切都是主人赐予的,小人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主人效力而已。”达达兰低着头答道。 拜巴斯巴恩微微一笑,道:“那我倒是要听听你的解释,难道你就没有一点野心吗?” “小人不敢说没有一点野心,但是小人的野心也是在为主人着想的。小人这辈子只有两件事要办,第一件事是杀死米福拉公爵,有了主人的提携小人已经达成了这个愿望;第二件就是替主人效忠。主人既然命令小人对松格瑞斯发起攻击,那么小人必定是要竭尽全力将之完成的。但是小人注意到单单以小人手中的兵力显然无法轻易击破松格瑞斯的,以主人的谋略来看,主人必定是已经定下了两路夹击的策略了。而主人之所以能够大胆派出军队与小人一起发动攻击,那么必定已经有了应对其他两股势力乘虚而入的对策了。以小人私自揣测,克巴尔多不是个敢主动进攻的人,而且他的立场也一直左右摇摆不定,倒是比哈布是坚决反对主人的人,他的力量不容小觑,即便是主人您已经有了应对方案,小人也不能完全放心,因此速战速决是最为稳妥之道。所以小人才招揽了毕尔留达斯大人,为的就是利用他的影响力尽可能减少武力冲突,尽可能快的消灭松格瑞斯势力。事实证明这么做效果十分显著,我军的伤亡可以说是微乎其微,由此不但免去了小人所部的伤亡,更节省了主人的兵力,还增加了我军的兵力。” “如此说来,你屠城的行为也是为了震慑对手,以便更快结束战斗咯?” “主人明断。小人这么做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只有恩威并施才能让那些摇摆不定的人明白追随主人才是唯一的活路。随后小人便得知了主人您派遣阿兰特兰大人率军进攻克巴尔多的消息,然后又得知您仅仅率领六万人主动攻击比哈布,小人觉得您的这一举动目的在于扰乱比哈布的行动顺序,为小人和阿兰特兰大人争取时间。因此小人一旦解决掉松格瑞斯以后,便立即将其斩首以断绝其部死灰复燃的念头,然后便火速赶来增援主人您了。” “听你这么说来,倒是对我忠心耿耿的,那么你希望我用什么来报答你的忠诚呢?” “小人不敢妄想赏赐,但求能尽早平定这三股势力,让帕斯重新回归统一便已经足够。小人是一介武夫,无法在治理国家上给主人帮助,只能尽最大力量帮助您完成军事上的困扰。如果有朝一日主人您的大名能够永垂青史的话,小人希望能够被称为您最忠实的剑。” 拜巴斯巴恩这才点了点头,道:“既然你已经这么说了,那么我当然应该相信你。起来吧,坐下,我想听听你对于当前的战况有什么看法?” 达达兰依言站起身来坐到了拜巴斯巴恩的左手边,道:“很简单,一个字,拖!” “拖?” “不错,目前阿兰特兰大人那边的形势大好,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彻底解决掉克巴尔多,届时那部分兵力就可以投入到这边的战场上了。虽然这段时间内比哈布也会最大限度的动员自己的兵源,但是那些士兵的作战素质是不足为虑的。此外,我们还可以利用这段时间来发挥一下小人的第二件礼物的功能。” “你是想收买对方的将领吗?”拜巴斯巴恩微微一笑,达达兰显然和他想到了一起。 “主人明鉴。绢之国有一句话叫白酒红人面,黄金黑世心。人的贪欲正是我们可以利用的地方,面对如此众多的金银财宝,小人想没有多少人会不动心的。即便他们能够不为金钱所动,难道他们也不想收为己有吗?即便他们能够拒绝接受黄金白银,难道我们还有必要替他们隐瞒吗?” 听到这里,拜巴斯巴恩终于开怀大笑起来。达达兰的说法正中他下怀,合理利用这笔巨大的财富,他无疑可以笼络和策反比哈布手下相当一部分人,就算能够抵住这个诱惑的,他也可以故意把消息透露给比哈布,这样就能够起到分裂敌军,瓦解其斗志的目的,这样一来,战争的胜负就已经是不言自明的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八章 三 一鼓作气 对于毕尔留达斯这个名字,拜巴斯巴恩是一点也不陌生的,只不过一直没有见过本尊而已。他对于这位老将表现出了极度的恭敬和尊重。 达达兰对于毕尔留达斯更是大加推崇,甚至声称如果没有毕尔留达斯自己根本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平定松格瑞斯的势力,因此如果说要论功行赏的话,毕尔留达斯无疑应该排在自己之前才是。 关于这一点倒是出乎拜巴斯巴恩的意料,原本他一位达达兰会向自己邀功的,可是事实恐怕不是如此。因此拜巴斯巴恩当即向珀农卡尔国王写了奏章,表奏升迁毕尔留达斯为帕斯万骑长一职并留在军前听用。万骑长在帕斯并不是实际职务,而是一种荣誉职位,除了总帅和首席万骑长以外,这是帕斯武人能够得到的最高荣誉。帕斯的将军可谓数不胜数,但是能冠以万骑长称号的却寥寥无几,前代国王比喀留斯四世终其一生也只加封了六位万骑长而已,在这六位过世后便没有再受封这个称号了,如今毕尔留达斯一下子成了珀农卡尔一世朝继达达兰和阿兰特兰外的第三名万骑长,对此毕尔留达斯当然感激不尽。 在毕尔留达斯退下之后,拜巴斯巴恩把达达兰单独留了下来。 “你干得不错呀,达达兰。或许该说不错得有些过头了。说罢,你的目的何在?”拜巴斯巴恩说道。 达达兰闻言连忙跪倒在地,道:“主人!主人您误会小人了。小人并没有任何不轨的意图!请主人听小人解释。” “你既然称我为主人,那就表明你还记得你我之间的从属关系咯?” “那是当然的。小人时时刻刻不敢忘却小人今日的一切都是主人赐予的,小人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主人效力而已。”达达兰低着头答道。 拜巴斯巴恩微微一笑,道:“那我倒是要听听你的解释,难道你就没有一点野心吗?” “小人不敢说没有一点野心,但是小人的野心也是在为主人着想的。小人这辈子只有两件事要办,第一件事是杀死米福拉公爵,有了主人的提携小人已经达成了这个愿望;第二件就是替主人效忠。主人既然命令小人对松格瑞斯发起攻击,那么小人必定是要竭尽全力将之完成的。但是小人注意到单单以小人手中的兵力显然无法轻易击破松格瑞斯的,以主人的谋略来看,主人必定是已经定下了两路夹击的策略了。而主人之所以能够大胆派出军队与小人一起发动攻击,那么必定已经有了应对其他两股势力乘虚而入的对策了。以小人私自揣测,克巴尔多不是个敢主动进攻的人,而且他的立场也一直左右摇摆不定,倒是比哈布是坚决反对主人的人,他的力量不容小觑,即便是主人您已经有了应对方案,小人也不能完全放心,因此速战速决是最为稳妥之道。所以小人才招揽了毕尔留达斯大人,为的就是利用他的影响力尽可能减少武力冲突,尽可能快的消灭松格瑞斯势力。事实证明这么做效果十分显著,我军的伤亡可以说是微乎其微,由此不但免去了小人所部的伤亡,更节省了主人的兵力,还增加了我军的兵力。” “如此说来,你屠城的行为也是为了震慑对手,以便更快结束战斗咯?” “主人明断。小人这么做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只有恩威并施才能让那些摇摆不定的人明白追随主人才是唯一的活路。随后小人便得知了主人您派遣阿兰特兰大人率军进攻克巴尔多的消息,然后又得知您仅仅率领六万人主动攻击比哈布,小人觉得您的这一举动目的在于扰乱比哈布的行动顺序,为小人和阿兰特兰大人争取时间。因此小人一旦解决掉松格瑞斯以后,便立即将其斩首以断绝其部死灰复燃的念头,然后便火速赶来增援主人您了。” “听你这么说来,倒是对我忠心耿耿的,那么你希望我用什么来报答你的忠诚呢?” “小人不敢妄想赏赐,但求能尽早平定这三股势力,让帕斯重新回归统一便已经足够。小人是一介武夫,无法在治理国家上给主人帮助,只能尽最大力量帮助您完成军事上的困扰。如果有朝一日主人您的大名能够永垂青史的话,小人希望能够被称为您最忠实的剑。” 拜巴斯巴恩这才点了点头,道:“既然你已经这么说了,那么我当然应该相信你。起来吧,坐下,我想听听你对于当前的战况有什么看法?” 达达兰依言站起身来坐到了拜巴斯巴恩的左手边,道:“很简单,一个字,拖!” “拖?” “不错,目前阿兰特兰大人那边的形势大好,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彻底解决掉克巴尔多,届时那部分兵力就可以投入到这边的战场上了。虽然这段时间内比哈布也会最大限度的动员自己的兵源,但是那些士兵的作战素质是不足为虑的。此外,我们还可以利用这段时间来发挥一下小人的第二件礼物的功能。” “你是想收买对方的将领吗?”拜巴斯巴恩微微一笑,达达兰显然和他想到了一起。 “主人明鉴。绢之国有一句话叫白酒红人面,黄金黑世心。人的贪欲正是我们可以利用的地方,面对如此众多的金银财宝,小人想没有多少人会不动心的。即便他们能够不为金钱所动,难道他们也不想收为己有吗?即便他们能够拒绝接受黄金白银,难道我们还有必要替他们隐瞒吗?” 听到这里,拜巴斯巴恩终于开怀大笑起来。达达兰的说法正中他下怀,合理利用这笔巨大的财富,他无疑可以笼络和策反比哈布手下相当一部分人,就算能够抵住这个诱惑的,他也可以故意把消息透露给比哈布,这样就能够起到分裂敌军,瓦解其斗志的目的,这样一来,战争的胜负就已经是不言自明的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八章 四 小动作 如果说谍报工作做得好的话,那么不光要随时能知道敌人在干什么,同时也可以随时让敌人知道自己想要让敌人知道的情报。 拜巴斯巴恩的情报工作就堪称成功,很快比哈布的耳朵就被海一样的信息灌满了,这些信息的内容几乎完全一样,只有姓名的区别而已,那就是拜巴斯巴恩正在密切与某某接触,并且许诺了巨额的财富。 一开始比哈布对于拜巴斯巴恩的这种小手段只是置之一笑,因为离间计这种手段是他早就料到的,可是随着越来越多的消息传来,比哈布渐渐开始无法释怀了——对方收买的人数太多了,如果说是散布谣言的话那也未免太没水准了,而且就算真的是散布谣言,恐怕这其中也得有几个是真有其事,更何况有证据显示有几个领主与拜巴斯巴恩达成了协议是板上钉钉的,比哈布的密探甚至目睹了全过程。照这么推算下来,人数一定远远不止自己目前知道的这些,比哈布如此认为。 比哈布可以说是帕斯贵族中的佼佼者,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军务大臣,凭借其本身的雄厚家族背景和庞大的裙带关系苦心经营了多年,笼络了相当一部分贵族,尤其是得到了将领们的支持。正因为如此他才能够凭借祖上受封的众多领地和大量扈从领主以及将领们的效忠与珀农卡尔王朝对抗,可以说鲁达内尔这个傀儡国王对于这个割据势力唯一的价值就是他的王家血脉,剩下的一切都是比哈布的努力。 在帕斯政坛混迹多年的比哈布比谁都更清楚金钱对于人心的腐蚀能力,所以他对于金钱是从来都不吝惜的——只有能给大家带来利益的人才能得到大家的支持。他还曾嘲笑被自己抢了先机的松格瑞斯和克巴尔多在回到自己领地后忙着调集兵力保护自己的财产却不懂得用这些财富来扩充军力。在公然与帕斯朝廷决裂以后,他几乎散尽历代先祖积累下来的财宝,用来笼络领主,扩充军队。可是当自己的对手也用这招来对付自己的手下时,比哈布开始感到了巨大的不安,如果无法相信自己部下的忠诚,那么比哈布实在不敢相信战局的结果了。 原本比哈布带着少量军队守护着国王鲁达内尔,把军队的指挥权委托给了希尔门将军,对于希尔门这个自己的嫡系他是放心的,可是其他人呢?如果这些人联合起来架空希尔门的话,甚至发动兵变,局面可就不好收拾了。 想到这里比哈布再也坐不住了,他决定亲自赶到前线稳住局面。可是他不能明着离开国王鲁达内尔,因为他不能保证其他人不会对国王陛下起觊觎之心,所以他只能微服私行,以最快速度赶到前线。 比哈布的这一招获得了期望中的成功。他的突然到来让许多人大惊失色,比哈布也毫不留情的把那些已经掌握了切实通敌证据的领主给一股脑儿抓了起来斩首示众。这一招杀鸡儆猴,敲山震虎的策略让在场的许多领主都吓得战战兢兢,有些人很明显是心虚,比哈布想要的也就是这个效果。 等到众人散去以后,希尔门独自向比哈布表示了严重的不满:“大人,属下不得不如此向您禀告,您刚才的做法实在太过激烈,在眼下这个时机非常不合适。” “眼下的时机?你说的是什么?” “大人,看来您也明白了这里发生的一切,这些属下也知道,可是属下为什么一直没有采取行动?”希尔门道:“就是因为目前的形势十分严峻,拜巴斯巴恩下手之广简直难以想象,就连属下都不能确定他究竟联络了多少领主和将领,也就更没法说清他们之中有多少已经背叛了大人您,有多少人是摇摆不定,有多少对您依旧忠心耿耿。如果逼得他们太紧,他们恐怕会铤而走险,而这也正是拜巴斯巴恩最希望看到的局面。所以属下一直旁敲侧击,暗中点醒他们,让他们不要为了蝇头小利而放弃了真正长远的利益。可是大人您现在突然到来,直接就砍了那些人的脑袋,试问那些漏网的反叛者心中会如何做想?俗话说穷鼠咬猫,此时如果他们反咬一口,不但局面大乱,甚至有可能威胁到大人您的安危。” 比哈布凝视着希尔门,道:“那么你说该怎么办?” 希尔门叹了口气:“大人,属下知道这么说您很难接受,但是请您一定要仔细考虑。属下建议我们撤军。让所有的领主带着部下返回自己的领地,您则带着将军们和军队退守自己的领地内。” “你说什么!” “大人明鉴,现在我们这么做了,各位领主便会返回领地内,这个时候他们的心态就和现在不一样了,如果拜巴斯巴恩想要通过他们的领地,他们首先考虑的就不再是能得到多少金钱,而是大军经过会造成多少破坏和损失了。这样他们的态度就会发生摇摆,如果拜巴斯巴恩来硬的那么他们必然会拼死抵抗,就算他们降服了,也可以因此拉长拜巴斯巴恩的补给线。以大人您的兵力要守住领地还是可以做得到的,这样只要等敌军粮食耗尽,我们就可以获得胜利,将军们也深谙这个道理,他们一定会坚定作战的信心的。” “放屁!这样就成了被拜巴斯巴恩各个击破的对象了!到时候一定会分崩离析的!”比哈布怒道。 “大人明鉴!可是不这样做的话??????” “住口!难不成你也收了拜巴斯巴恩的好处,要毁了我苦心经营的这一切吗!” 希尔门急忙跪倒在地道:“属下对大人的忠诚神明可鉴!大人您怎能怀疑属下的忠诚?” 希尔门踏上一步道:“既然你还忠于我,那我来告诉你该怎么做!趁着他们还没有做好准备反叛,立即展开进攻!只要打败了拜巴斯巴恩,他们才会彻底熄灭背叛的念头!” “大人您这是本末倒置,而且拜巴斯巴恩的防守如此严密,强攻的话??????” “别再退缩了!难道你要等到事态变得无法收拾才行动吗?进兵!进兵!立即进兵!” 希尔门没有再反对,他明白了主君此刻是听不进任何其他意见了,虽然这是一场无谋的进攻但他也必须执行下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八章 五 注定不能胜利之战 要说起来比哈布绝不是个愚笨的人,可是他在拜巴斯巴恩面前摆开的阵型就连一向严肃的拜巴斯巴恩都觉得想笑。 拜巴斯巴恩之所以一眼就看穿这是比哈布摆的阵型而非希尔门将军,正是因为他对于希尔门这位将军的了解。希尔门是个有着切实用兵能力的将领,而且在共戈平原会战以后希尔门对自己十分忌惮,因此他部署部下和摆阵都会以尽可能稳妥的方法执行,所以拜巴斯巴恩在兵力不足的时候才感到无从下手。可是现在的阵型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比哈布军的阵型看起来相当厚实,看起来至少集中了十五万以上的兵力全部投入到拜巴斯巴恩的阵线中心位置。军队的配置也堪称奇葩,比哈布不是按照兵种、兵力、机动性、攻防能力来配置军队,而是按照不同的领主来配备军队的。这一点只要观察对方的旗帜就可以一目了然。 比哈布以两千人为单位组成一排方阵,有些小领主的部队不足千人就由几个小领主共同组成一个方阵,然后把这些方阵依次排列,足足排列了有三四十层之多。 这些由领主的私人部队组成的大阵后面,则是由帕斯正规军和新兵组成的主阵。 这样的排阵方式完全不考虑各兵种的配合和部队机动能力,唯一的好处就是不论哪一个小阵出现问题,都会立即遭到来自前后的力量的夹攻。这显然是让后面的部队作为前一支部队的督战队,这充分说明了比哈布已经不相信任何一个领主的忠诚,只想让他们贡献出他们的兵力来。拜巴斯巴恩一眼就瞧出了其中的端倪。 “看来比哈布打算拼命了呢,达达兰。”拜巴斯巴恩冷笑着对达达兰道。 达达兰恭恭敬敬的低下了头道:“主人说得是。看来比哈布一定就在军中,是否需要小人去取下他的人头?” “不用着急,比哈布不相信部下的忠诚,但我却很想知道一下他究竟有没有忠实的部下呢。” “是。”达达兰没有再说什么。拜巴斯巴恩的意思很明确,只有通过战斗才能看出这些领主的态度。虽然比哈布的布阵不足为虑,但是如果他不顾一切的发动波状进攻的话,要挫败他的意图也势必会消耗掉帕斯军相当的战力。达达兰不是很赞同拜巴斯巴恩的想法,他认为完全可以用更加轻松的方式来瓦解掉对手的部队,可是达达兰没有再说什么,因为他明白主君不是没考虑过这一层,而是故意要这么做。毕竟比哈布的部下实在太多了,如果不借着这个机会清理掉一部分的话,难保将来不会成为祸害。 随着一声号角的吹响,比哈布军开始了进攻。攻势谈不上强烈,因为这些领主的私人部队实在和精锐之师相去甚远,他们的行动迟缓而没有效率,对于指挥官的命令反应迟钝,甚至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采取什么行动。如果这样的部队攻击的不是拜巴斯巴恩的营寨而是坚固的城墙的话,那么他们唯一的成果恐怕就是用自己的尸体来堆积高度,为后来的士兵减少一些登上城头的距离而已。但是遗憾的是拜巴斯巴恩并没有城墙可以依靠,所以还是需要用人力来抵挡对方的进攻。 在拜巴斯巴恩切实的指挥之下,要打退这样的进攻并不是什么难事,可问题出在对方的攻击波次上。 比哈布军的第一阵很快就承受不住巨大的伤亡败退下来,但是他们的败退不是向后,而是向两侧。随即第二阵便又杀了上来,而败退的第一阵则撤回主阵前重新列阵。如此循环往复,帕斯军很难得到喘息的机会。 “主人,这样下去我军根本没有休息的机会啊。”在连续击退了比哈布军十九阵进攻后,达达兰不得不进言。 拜巴斯巴恩不动声色的说道:“有什么好着急的?对方的伤亡如此之惨重,却始终奈何不了我们,这本身就是对我军最大的鼓励。而且,对方的精锐部队还没有出动,却已经在那里站了半天,等到这些杂兵消耗得差不多了,他们早就已经开始饥肠辘辘了,这样的精锐又有什么可怕的?正好让那些领主看清自己继续进攻下去只会全军覆没而已,也可以促使他们早日下定决心。” “可是我军也十分疲劳啊。” 拜巴斯巴恩瞟了达达兰一眼,道:“不经历一些苦战,新兵是永远无法成为老兵的。况且我军只有这一股疲劳而已,其他的呢?” 达达兰这些明白了。原本他的意思是劝拜巴斯巴恩从两翼抽调兵力来耗干对方的兵力,可是拜巴斯巴恩却想着等到敌军战力衰竭的那一刻,从两翼发起合击。当下便道:“小人可以立刻前去准备么?” 拜巴斯巴恩点点头道:“去吧,这里有我在他们是攻不进来的。” “遵命!”达达兰当即领命而去。 比哈布军的徒劳进攻一直持续到了傍晚时分,此时那些由领主部队组成的阵型已经从头到位打过了一轮,在蒙受了巨大损失以后他们又被重新编组成了二十几个新阵继续发动进攻。这个时候拜巴斯巴恩的营寨也已经被打得支离破碎难以为继了。此时比哈布才命令希尔门率领精锐部队展开全面进攻,顿时多达七万的比哈布精锐部队开始了对拜巴斯巴恩的全力进攻。领主们的军队像落叶被洪水冲刷一样散开,给希尔门的部队让开了通道。 面对这样庞大而猛烈的攻势,箭支早已射罄的帕斯军队只能凭借着盔甲和刀剑来保护自己,疲惫不堪的他们却没有丝毫的动摇,因为他们的主将拜巴斯巴恩就坐在他们的背后,甚至连马都没有上,只是懒洋洋的继续下达着新的指令。再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能让士兵们安心的了,因为所有的帕斯人都知道拜巴斯巴恩是战场上如同鬼神一样的武将,如果有必要投入他的力量的话,那么他必然会毫不犹豫地冲在队伍的最前线,可是他现在却懒散的坐在那里指挥,那就说明眼前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自己只要听从指挥做好分内的工作就能赢得胜利。 对于主将的崇拜心理在这一刻释放出了它应有的功效,帕斯军不但顶住了比哈布军的猛攻,甚至还略占上风。 此时战场开始产生了变化,不是在人数或者局势上,而是在人的心中。(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八章 六 收割 仗打到这个份儿上,任谁都能看出一件事,那就是比哈布军赢不了。 浩浩荡荡的十五万大军,苦战了整整一天,蒙受了巨大的伤亡,却始终攻不破对手的防御。甚至在对方的防御工事已经形同虚设,并且出动了最精锐的部队发起总攻以后依然没有起色,那么结局其实已经不言而喻了。 这些追随比哈布的领主们不管是已经与拜巴斯巴恩达成协议的,左右摇摆不定的,还是想要继续支持比哈布的,几乎都想到了一块去——既然这一仗已经不可能获胜,那么也就意味着比哈布不可能再有机会战胜拜巴斯巴恩了。这么一来比哈布的灭亡也只是时间问题,那么何必要在一条注定会沉没的船上继续呆下去呢? 有良知的人选择了弃船跳海,而更多的人则选择了尽可能的搜刮一下船上剩余的财产,因为碰巧这艘船最大的财富比哈布本人,此刻已经和他的主力部队分开了。 当这些领主们转过头来对着比哈布挥起屠刀时,比哈布立刻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希尔门的预言果然不幸命中。好在希尔门对此早有防范,他留下了最精锐的三千名弓箭手守护着自己的主君。 可怜比哈布麾下最强的射手们射出的箭雨并没有落在帕斯军的头上,却插入了昔日同袍的身体里。这些既快又准的箭每一次齐射就会造成上千人的伤亡,领主们的部队哪里能够抵挡得住?很快便扔下自己的主君作鸟兽散,但是铁了心的领主们如今已经到了不抓住比哈布便没有未来的地步,他们奋力驱动着剩余的部属们继续猛冲,最终还是突破了距离的壁垒,杀进了弓箭手的阵列之中。 这些精锐的弓箭手一旦被敌军发起近身战,那么他们的数量劣势便立即显现出来了。不过他们的牺牲并不是没有意义,至少为比哈布的逃亡争取到了时间。 比哈布逃了。比哈布原本不打算这么做的,因为他的身后已经没有兵力来阻止拜巴斯巴恩的进攻了,这一逃,也就意味着彻底的失败。对于一个贵族而言失败的耻辱,甚至比死亡更加可怕。可是当死亡的阴影切实笼罩过来的时候,比哈布还是经不住本能的力量,选择了逃亡。 希尔门当然目睹了这件事,但是此时他已经骑虎难下。贸然从前线撤兵的话一定会被拜巴斯巴恩乘势掩杀过来,可是要眼睁睁看着主君被杀的话,那么那些领主们将会立即朝自己杀过来,被前后夹击输得会更加凄惨。几经考虑以后他决定把后卫的一万人派出去,朝着领主们的后方发动攻击。而他本人也开始调配力量准备组织突围撤退。上一次共戈平原会战希尔门也是在最快时间内决定了撤退才得以保全了性命,这一次他打算故伎重演。 可惜命运之神这次并没有眷顾他。此时达达兰从其左翼,毕尔留达斯从其右翼同时发起了进攻,而洞悉一切的拜巴斯巴恩也终于跨马扬刀,率领部队开始了反攻。 比哈布的部队到了这个份上,就是神仙也难救了。被左右夹击,前有敌军,后有叛军,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希尔门带着他临时组织的五百多人,舍弃了大部队朝着领主部队里猛扎——这支部队是最容易被突破的。 比哈布军由于失去了统帅的指挥,变得更加混乱不堪,达达兰和毕尔留达斯尽情的发挥自己的军事素养,把这些混乱的敌军像成熟的麦子一样收割掉。 按照这种情况,无论是达达兰还是毕尔留达斯都没有把狩猎希尔门作为目标,拜巴斯巴恩则距离太远,希尔门是很有希望逃掉的,可惜的是希尔门却没能逃掉。因为他忽略了一个事实,那就是比哈布的逃走。那些领主们在消灭掉弓箭队以后才发现比哈布早已逃之夭夭,在懊悔不已的同时,许多人顺势就把狙击目标转移到了希尔门身上了。因此领主们率领部队像疯了一样朝希尔门涌了过来。 希尔门原本打算从最薄弱的地方下手,却万没想到这里成了最难突破的天险。眼看着部下们一个个倒了下去,而敌军的包围却越来越厚实,希尔门明白自己已经没有希望突围而出,只能一次又一次的把试图取下自己人头的敌人砍落马下,却无法杀开一条血路来。一个闪神,一支箭深深射进了希尔门没有盔甲保护的后腰,希尔门的身子一震,手里的剑略略慢了半秒,立即又有一支长矛刺中了他的大腿。希尔门奋力砍杀了那个拿长矛的士兵,却被更多的长矛刺中了身躯。 大量的鲜血从胃部翻涌上来,希尔门噗的一口将满腔的鲜血喷向了面前的敌人,同时向敌人挥出了最后的重击,随即便翻身落马,随即无数的刀枪便朝他身上落下。 希尔门是幸福的,因为他不用看到自己的部下被彻底消灭的那一刻。扫荡战整整进行了一夜,等到第二天的太阳再次升起的时候,比哈布军的十八万大军已经有超过十一万人永远的成了尸体,投降者超过五万人,逃脱者仅有原先被配置在其他战线的一万多人。 比哈布的大部分属下都归降了拜巴斯巴恩,因为所有人都看清了两者之间的差距,也都明白比哈布东山再起的机会已经不存在了。拜巴斯巴恩对于这些归降者当然是好言安抚,承诺保存他们的所有领地和特权,并且如约支付了承诺的黄金。由此支持鲁达内尔的比哈布集团分崩离析。 比哈布侥幸逃脱,但是他并没有回自己的老巢。此刻他已经成了孤家寡人,即便是自己的老巢也不能保证安全,相反回到老巢他还必须面对鲁达内尔这个傀儡国王,这个时候鲁达内尔已经不是自己的王牌,反而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累赘,所以比哈布才不会去做这种傻事呢。 他的第一个目标就是南方的布谢港,那里还有一整支帕斯舰队和大量的驻港军队,只要掌握了这里比哈布就还有资本,至少可以用这个作为筹码和阿鲁巴尼亚谈判。 但是他的如意算盘再次落空。迟迟没有赶到战场的阿兰特兰并不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干,他接受了克巴尔多的归降以后顺着海岸线一路西进,包围并切断了布谢港与帕斯的一切联系。比哈布如果想进入布谢港的话就必须杀过阿兰特兰的重围才行,可惜他的护卫可没有这个本事。最终比哈布只得匆匆忙忙一路往西南逃遁,从陆路逃入阿鲁巴尼亚境内。(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八章 七 败者之责胜者之忧 比哈布逃了,他的势力也随之灰飞烟灭,就连布谢港和驻港的舰队最终也选择了投降,至此帕斯帝国持续一年多的分裂状态宣告结束。从比哈布,克巴尔多,松格瑞斯废除珀农卡尔一世国王另立新王鲁达内尔开始,到比哈布流亡阿鲁巴尼亚为止的这一段时期,被后世称之为“双王执政”时期,由于巴丹那领主拜巴斯巴恩的介入和鼎力相助,这段时期被压缩到了仅仅不到两年。结果比喀留斯四世国王去世前的预言实现,珀农卡尔一世在拜巴斯巴恩的帮助下重新坐稳了帕斯国王的王位。 但是事情却没有到这里就结束,因为还有一件必须要处理的事情,那就是另一位国王鲁达内尔的处置问题。 已经登基近两年的鲁达内尔国王陛下其实还只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孩子,无论是他的登基还是他最终的被俘,一切的一切都不是出自于他的自愿。这这两年的时间内这位小王子所经历的就是不断被人摆弄来摆弄去,兴衰荣辱都与他无关,可是最后失败的责任却有他不可推卸的一部分。 关于鲁达内尔的处置问题拜巴斯巴恩和他的部下之间发生了严重的分歧。毕尔留达斯认为应该将其解送回耶克巴达城交给国王珀农卡尔一世来处置,可达达兰却认为应该立即将他处死才对,阿兰特兰则没有发表意见,只是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拜巴斯巴恩来做最后决定。 “说说你们的理由。”拜巴斯巴恩道。其实两个人的目的他心里很清楚,只是就连他自己也很纠结这件事情无法做出决断而已。 毕尔留达斯抢先道:“理由很简单,这是帕斯王室起的纷争,自然应该由帕斯王室的最高代表国王陛下来决定如何处置鲁达内尔殿下。身为臣子没有权力去决定王室成员的生死,这不但是僭越的行为,更会损害到国王陛下的威信。” 达达兰立即反驳道:“在下不是不认同毕尔留达斯大人的观点,这也是常理,可是这一次却不能按照常理来办事。这是一次彻头彻尾的叛逆行为,鲁达内尔虽然不是元凶,却是主要责任者,是必须加以严惩才能以儆效尤的,所以即便是把鲁达内尔押送回耶克巴达城,陛下也一定会将鲁达内尔斩首示众的。只有杀死了鲁达内尔,才能彻底断绝那些还有意复辟鲁达内尔王朝的人的念头。就算陛下一时之间下不了手,鲁达内尔也会在成年之前被陛下秘密除掉。可是这么一来,陛下就必须承担着一个弑杀兄弟手足的恶名,这对于陛下的威信才是更大的损害。如果我们把鲁达内尔送回耶克巴达城,而陛下又因为兄弟之情没有对他下手,最终却又因为一些理由不得不将鲁达内尔除掉的话,那就会对陛下的威信造成二度损害!相反现在由我们来动手的话,那么陛下就不必沾上兄弟手足的鲜血,罪过只是我们这些做臣子的,这样就能避免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制造谣言对陛下进行恶语中伤了。” “可是这样的话,杀害国王同胞手足的罪名又有谁能承受得起呢?”毕尔留达斯这么说的目的很明确,如果杀死鲁达内尔的污名不由珀农卡尔一世来承担的话,那么势必就会落到拜巴斯巴恩的头上,这显然对于拜巴斯巴恩即将要在帕斯施行的新政是不利的。 达达兰当即挺起了胸膛道:“身为领主大人的奴仆,当然应该挺身为主人承担这个污名了!再说我这个人的名声本来就不好,素来有乱杀无辜的习惯,这一次就当做是我旧病复发,行为悖逆好了。” 被达达兰这么一说,就连毕尔留达斯也不禁对他有些敬佩起来,要知道这可是弑杀王室成员的罪名,国王不追究则罢,要是真追究起来可是要身败名裂的。达达兰这么做不但表现出来对拜巴斯巴恩的强烈忠诚心,更表现出对珀农卡尔的无视,亏他刚才还义正词严的以维护珀农卡尔的威信作为理由来和自己辩论呢。 拜巴斯巴恩用手抵着额头揉了半天,才道:“达达兰的话虽然立场极其不明,可是说的道理却是对的。我想问你一件事情,你真的不怕陛下责罚你吗?” 达达兰挺直了腰板道:“小人的这条命都是主人的,随时随地愿意为主人将其舍弃!对于小人而言,对陛下的忠诚不过是因为主人您对陛下效忠而已,对于主人的忠诚是必须优于陛下的!如果主人有什么吩咐,就请立即交给小人去办!” 拜巴斯巴恩摇摇头道:“我还不至于为了杀掉一个已经失去利用价值的无辜孩子去牺牲掉自己忠实的部下。这件事情最好是有别人代劳才是。” “您的意思是在押解鲁达内尔回都城的途中遭遇到其残党的营救,在双方的混战中鲁达内尔不幸遇难么?”达达兰立即反应了过来。 “我没有这样说过,也没有听到过类似的说法,只是在事后才得知这一情况的。”拜巴斯巴恩低着头答道。 就这样,可怜的鲁达内尔国王的命运就被这么决定了。两天后,在押解鲁达内尔国王返回的过程中,押运的队伍不幸遭遇到了比哈布残党的攻击,双方在激烈交锋后险些被对方夺走鲁达内尔国王,好在达达兰率军及时赶到,将敌军击退。但是在混战中鲁达内尔国王陛下不幸被流箭射中身亡,拜巴斯巴恩得知这件事后后悔不迭,但是却为时已晚,只得将鲁达内尔的尸体火化后带回京城葬入帕斯王家陵园。这件事情对于外界是如此宣称的,实际情况则只有少数人知情,除了参加过争论的三位万骑长和拜巴斯巴恩以外,实际操办这件事情的人事后都被灭了口。 于是关于鲁达内尔国王陛下的一切都结束了。整个事件只留下了一件后遗症,那就是亲手杀死鲁达内尔的达达兰始终忘不掉小国王临死时望着自己的眼神,从那以后鲁达内尔的身影与米福拉公爵的那个小儿子的身影渐渐重叠在了一起,经常出现在他的梦中,给达达兰造成了很深的困扰。(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章 一 狼来了 从八一零年的夏天开始,刘龑便被一件事情所困扰,那就是突契即将来?32??。 原本突契对于绢之国的袭击几乎已经成了家常便饭,而绢之国相应的防御措施也已经建设得十分完备,应该是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可是这一次的情况却有点不同于以往。 首先,突契方面并没有刻意的隐瞒即将来袭的意图,这和以往是完全相反的。要知道突契的兵力以轻骑兵为主,高机动性和掠夺是他们的特色,所以攻击的突然性就是他们最为重要的克敌制胜之道。以往突契都会尽最大可能隐瞒他们出击的时间和方向,可这次他们却没有这么做,这让刘龑感到蹊跷。 更为蹊跷的地方是,以往突契无论怎么隐瞒,刘龑都能通过伍思成或者刘献之的情报网得知到一些端倪,这一次突契人并没有刻意保密,结果反而找不到头绪,各种说法混杂在一起,完全理不出一个头绪来,情报的甄别工作在海量的各类情报中几乎陷入停顿。 这还是刘龑与突契开战以来第一次遇到的情况,他感觉自己一下子就像陷入黑夜的瞎子一样不知所措,更令人担忧的是有一条消息已经被证实,那就是这一次突契将举倾国之力来袭,其总兵力将超过二十万,甚至有可能逼近三十万之众。 面对两国开战以来最大规模的一次交战,自己竟然不知道该如何防守,这件事情急得刘龑连日里不断与几位高官商议。其实说穿了突契可能进攻的主要方向也无非是辽东,幽州,太原和丰州麟州一线,可是问题在于尽管这些年来这几个方向的防御都得到了显著加强,并且也已经派遣了绢之国目前最厉害的武将镇守,但是归根结底每个方向上都只有十万左右的兵力,而且需要防御的正面都相当的宽广,如果突契举三十万大军来犯的话,单凭一个方向上的守军是很难应付得过来的。连日会议讨论的结果是大多数高级官员认为幽州有可能成为突契军的主攻方向,因为幽州的防御正面比其他几个地区都要宽广,且又不像其他几个地区的地理条件有利,再加上年初时高定边的北伐中重创了突契的右贤王巴德尔,因此这里最容易成为突契军的首选目标。 不过兵部侍郎薛伯仁却不肯赞同这种主流的猜测。他认为幽州的确是绢之国防御链之中最为薄弱的一环,却并没有弱到可以被轻易突破的地步,突契想要攻下这片土地绝非易事,反而会付出相当的代价。那么就应该仔细考虑一下突契的真实目的,如果突契的目标还是像以往一样仅仅是为了掠夺的话,幽州其实是最不适合的地方,因为在突契与绢之国交战的过程中,幽州地区遭受到的损失其实是最为惨重的。可以说幽州地区的北部几乎都曾遭受过突契铁骑的蹂躏,有些地区甚至被蹂躏了不止一次,因此那里的人民生活十分困苦,即便是突契军想要掠夺也没有可以掠夺的物资了。这样的状况即便是一支小部队来也有可能满足不了对方的胃口,更何况这次来的可能是数十万大军呢?所以除非是突契的目标根本不在掠夺,否则是不可能进攻幽州方向的。如果不是为了掠夺,那么就是为了更为远大的战略目的了。在上述的四大防区内,幽州的战略价值又恰恰是最低的。攻陷幽州好处就是可以切断辽东都护府与绢之国中央政府之间的联系,可是绢之国拥有无以伦比的海上运输能力,即便真的发生这样的情况也无法完全切断辽东都护府与中央的联系,更何况辽东都护府所辖的地区广袤,物产丰富,自给自足不成问题,切断了也不会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威胁。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可能,突契在攻陷了幽州地区以后准备继续南下,往冀州,青州一线发展,甚至可能打过黄河长驱直下。 关于这一点,可能性并不大,尤其是绢之国在黄河以南淮河以北的地区里挖掘了数量众多的运河,这些运河在平时可以为洛阳地区运送大量江南的物资,在战时则可以非常方便的调集兵力,而突契的骑兵在这种水网密布的地区就完全发挥不出威力来了,两者此消彼长,突契军一旦进入这片地区必定会如同深陷泥潭一样无法自拔。 因此薛伯仁认为突契军的主攻方向不会在幽州地区,而是在别处。他的推论一经提出立即招来以安靖边为首兵部官员的强烈反对,因为薛伯仁的说法虽然对幽州地区不会成为主攻目标的理由十分充分,却难以判断出突契的真正主攻方向,也没有给出突契不打幽州而进攻其他方向的理由。 刘龑越听越觉得头痛,因为他很明白薛伯仁的说法是有道理的,可是安靖边的说法同样有理。如果说幽州作为最没有进攻价值的一个软肋尚且不足以成为突契进攻的目标的话,那么具有重要战略价值的太原经略府和丰州麟州方向的防御力量显然更为稳固,突契进攻的难度更大,而绢之国的援军驰援的速度却要快得多,突契进攻这里的可能性也是非常的低的。至于辽东地区,虽然阿比契力尔曾经偷袭过那里一次并且险些得手,但是那是利用了绢之国本身的失误避实击虚才达成的,如果让苏成栋好整以暇的去迎战长途奔袭的突契军的话,突契一定讨不到便宜。 判断不出敌军的主攻方向的话,朝廷的战略物资究竟该如何调配,后备兵力该集结在哪里呢?刘龑心里很清楚一件事,那就是如果能够在这一次彻底挫败阿比契力尔的企图的话,突契的战斗力就会在几年内无法恢复,这将成为绢之国从战略防守转为战略进攻的绝好时机。正是因为这样的心思在心头萦绕,才使得刘龑的压力变大,迟迟没能做出决断。最后绢之国为了迎击所准备的战略物资还是集中在了洛阳,并没有发往任何一个具体的防区。 可是突契人的进攻并不会因为他的烦恼而延迟,秋天终究还是到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章 二 长驱直入 当萧瑟的秋风掠过大地的时候,突契的骑兵也如期而至,而他们兵锋所?32??,正是幽州地区。 当茫茫大地上出现漫天遍野的突契骑兵的时候,蔚州城的守军清楚地感觉到大地正在发出颤抖。 蔚州告急,幽州告急,易州告急,各地的告急文书像雪片一样堆积到了幽州防御使朱天顺的书案前。 朱天顺的脑袋上渗满了汗珠。当年薛伯仁为他所制定下来的幽州地区防御体系并不足以挡住三十万的敌军,因为在当时突契经过分裂以后举国之力也不足二十万。如果突契军真的把矛头指向自己,那么幽州地区将大面积遭受敌军蹂躏,就算重要据点还能掌握在绢之国的手中,民生国计也将遭到毁灭性的的打击。 朱天顺首先想到的就是让各地严密防守,利用现有的防御体系来抵御敌军,同时向朝廷请求救兵,因为如果幽州地区被突契军攻破的话,那么往南的广大地区都会向敌军敞开大门了。 可是他的观点遭到了马军都指挥使高定边的反对。高定边认为单纯消极的防御只能白白浪费战机,也会使得敌军更加容易突入境内,应该利用自己手中掌握的兵力控制住桑干河南岸,尽可能的阻止敌军继续向南进攻,在不断的拉锯战之中消耗敌军的有生力量,同时利用骑兵的机动能力寻机攻击突契军的薄弱环节,为幽州地区的百姓向南转移赢得时间,最终使得突契军既不能掠夺到粮食也掠夺不到人口,逼迫对方放弃继续进攻的企图。 对于高定边的意见朱天顺不以为然,他觉得高定边的做法不切实际,过去的战例表明桑干河根本阻止不了突契大军,反而会迫使绢之国的步兵不得不在野外面对有绝对优势的突契骑兵,其结果只能是造成巨大的伤亡,从而威胁到原有防御体系的稳固程度,而且过早的南撤百姓也很容易动摇己方的军心士气。 两位军事长官争执不下,最后不欢而散。 高定边回到易州城以后立即点齐所有的骑兵出了城。他手里只有四千余骑,其中还有相当部分是新兵,但是他依然决定用这些微薄的兵力前往袭扰突契大军向桑干河以南侵袭的脚步。以高定边的做法来说实在可以说是无谋的举动,不过他还是有他自己的考虑的。高定边觉得阿比契力尔这次会大举进攻幽州地区,完全是为了替右贤王巴德尔报仇雪恨,那么突契军的目标其实应该是自己才对,所以如果能刻意的宣示自己的存在的话,那么或许能够吸引住敌军的主力,自己则可以利用骑兵的机动能力尽力和突契军周旋,从而达到拖延时间的目的。高定边这么做也是出于无奈,在无法说服朱天顺的情况下,毕竟他不是幽州地区的最高军事长官,只能在职权范围内贯彻自己的原则,结果高定边的这次出击却意外的发现了一件事情。 在桑干河南岸连续与数支南侵的突契军交锋以后高定边察觉到这一次的突契军战力严重不均,其强度差距之大简直判若两人。高定边以往与突契军交手的经验告诉他这所谓的三十万大军根本是个假象,突契军中有相当部分的兵力都是年迈的战士,有些更明显是偏远部落的,装备水平非常的低下。虽然这些战士的作战意愿十分强烈,却难以掩盖他们战斗力的低下,这和以往遭遇的突契军队完全不同。如果突契军竟然用这些的弱旅出击的话,只能说明他们是想用绢之**队对于突契军队长期以来形成的固有恐惧心理来虚张声势,其主力根本就没有投入到幽州的方向上来。 可惜高定边没有机会把这个消息传达给朱天顺,因为此时突契军已经开始全面渡过了桑干河,并且开始对他的这几千骑兵围追堵截,高定边察觉到情况不妙,试图返回易州城已经不可能了,因此他只得转而西进,向太原经略府防守的代州城撤退。 突契军显然不打算让他的意图得逞,虽然这些突契军队的战斗力不均,可是他们的机动力却几乎是一样的。面对占据机动优势的敌军,高定边且战且走,最后还是在一座无名的山丘陷入了敌军的包围。 当天夜里高定边把卢明宪叫到了身边,拿出一封密信道:“今晚你趁着夜色突出包围去,把这封信交给太原经略使刘献之殿下,不得有误!” 卢明宪看了看高定边,抱拳道:“小将定当竭尽全力。” 高定边把密信交到了他手中,道:“这封密信是托刘献之殿下转呈给陛下的,还有一个口信要你亲自说给刘献之殿下听。你记好了,这次突契军的目标一定不在幽州地区,不管他们打得有多凶,都不要上当派出援军来。一定要让忠义郡王殿下防守好太原方向,敌军一定是在声东击西!” “是,我一定带到!”卢明宪磕了一个头,站起身来往外便走。 高定边笑道:“你别着急走,让我来送你一程。” 当天夜间,已经完成包围的突契军遭遇到了绢之国骑兵的突袭。突契军对此早有防备,但是却难以阻止高定边与卢明宪两员大将的猛烈冲锋,一时之间被杀得鬼哭狼嚎,四散奔逃。趁着这个机会,高定边和卢明宪分兵两路掩杀过去,使得突契军的兵力不得不分散开来阻截,最终等到突契军挡住高定边的主力部队时,卢明宪早就不知所踪了。 说起来轻松,实际上就没那么简单了,卢明宪当夜是连续突破了突契军的四道封锁线,斩杀了近百人之后才得以成功脱出,沿途他还不断遭到突契军的追击,等到他跑到了代州城的防御范围之后才算是真的安全。 卢明宪不敢耽搁,在代州城仅仅简单吃了些东西,就星夜赶往太原府而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章 三 变更策略 刘龑手中拿着高定边送来的密信,心情久久难以平复。 高定边为32了这封书信所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了,不但陷入了敌军的重重包围,甚至有可能把自己的命都搭进去。 当然刘龑早就收到了朱天顺发来的求援信,但是万幸还没有下旨意把援军派出去,本来刘龑对于朱天顺的表现就有所不满,这一次的举措失当,更是领刘龑感到愤怒。虽然目前还没有切实的证据表明朱天顺的判断是错误的,但是高定边毕竟更受刘龑的信任,他在实战中发觉的问题显然更有说服力。既然刘献之已经得到了消息,那么他必然会做出相应的应对策略,对于太原方面的防务刘龑倒不是很担心,反倒是陷入包围的高定边让刘龑更加揪心——以目前的战况而言几乎没有办法对高定边派出援军,因此可以想见高定边会陷入何等凶险的境地。 “陛下,您打算向太原方面调集援军吗?”薛伯仁看了信以后问道。 刘龑唔了一声,道:“这个朕倒还没有决定,如果突契的目标真的是太原方面,忠义郡王似乎不需要什么援助呢。” 薛伯仁笑了笑,道:“看来陛下还是很在意高定边的近况啊。” 刘龑挠了挠头,道:“薛爱卿这话说得朕也太偏心了吧,朱天顺没胆子和突契正面交锋,如果不给他调集些军队去,恐怕他就只能坚守不出了。如果不能击退突契军,高定边之围就没法破解。况且高定边观察到的情况也未必就是真的,如果是突契军故意示弱的计策,我们不派出援军的话岂不是中了他们的计了?” 薛伯仁低下头道:“陛下圣明。微臣之意也是如此,幽州以南运输方便,可是京城的援军要抵达却是最远的,太原方面距离较近,却多是山路,粮食转运费时费力。不如将粮草向太原方向调配,把援军派到幽州方向。援军暂且沿漳水而下,如果万一形势有变,还可以利用船运逆流而上,经阳泉驰援太原方向,幽州的粮食若有不济,可以责成江南各地筹备督运沿水路北上支援,这样就可保证无虞了。” 刘龑笑了起来:“看来薛爱卿早就算计好了,就准卿所奏。” “微臣遵旨。” 此时一旁的伍思成开口道:“陛下,微臣还有一个忧虑。” “说来听听。”刘龑道。 “如果突契的声东击西,并不是攻击太原府的话,那么我们现在的调配恐怕就起不到什么作用了。” 刘龑一皱眉头,道:“你是说突契想进攻丰州麟州一线?” “不错,”伍思成正色道:“从表面上看,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却不能完全排除。丰州麟州一线守卫严密,又有王汉新坐镇,突契军若敢来犯,恐怕会比直接攻打太原更加困难,突契军应该不会犯这种错误才是。可是微臣要说的是,如果阿比契力尔真的这么做了,那么我们的补给计划和驰援计划恰恰会被打乱掉。为了防止万一,是否应该做出相应的调整呢?” 刘龑摸着胡须想了想,道:“那么依你说,该如何调整呢?” 伍思成行了一个礼,道:“依微臣所见,如今我国四大防区陈兵五十万之巨,可是在每个防区上都不足以形成对突契大军的绝对优势,因此才需要将京师南北大营的军队派往要紧处支援,可这一次在无法判明突契军主攻方向的情况下,该如何投入兵力就成了一个问题。微臣以为此战不在于歼灭突契军多少兵力,而在于与突契军消耗至其无以为继不得不撤兵为止。因为我军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对突契发动战略进攻,却因为突契军抢先动手而乱了阵脚,实在没有必要用胜负难料的兵力去寻求击破敌军的办法,过度的调集军队只会令我方将士疲于奔命而已,却会给突契留下可趁之机。因此微臣觉得不必派出足以决定胜负的兵力,只要派出可以维持不败的兵力就足够了。目前各防区中的确以幽州最为薄弱,薛侍郎方才所言也甚为妥当,只是微臣想在驰援幽州的部队中留下一部分进驻在洛水与泾水之间,扼守住通往长安的咽喉地区。这样即便突契军会进攻丰州麟州一线,我们也有可以驰援的军队可以就近开拔,而幽州和太原方向也不会因此而造成太大的麻烦。” “你的意思就是平均分配兵力咯?”刘龑总结道。 伍思成点点头:“正是如此。微臣也是最近才想通了这个道理的。其实我军的战力已经超越了突契,却因为害怕突契的袭扰而长年处于被动防御的地位。须知处处设防则处处不强,正因为我们害怕百姓蒙受损失采取了最为稳妥的战法,而这种战法制约了我军的脚步,让我们忽视了我国对突契形成的优势。表面看起来集中兵力支援一方更符合用兵之道,可是实际上我们应该和突契打消耗战,相比之下不擅长攻城的突契军更加消耗不起,战争的持续时间越长其实对我军就越有利,当突契的战力被更多的消耗掉以后,我军就可以更为轻松的开始对突契的反击了。” 刘龑听了这话,迟疑道:“可是这样一来,战争拖得越长,我们的百姓受的苦也就越多了。” 伍思成摇了摇头道:“陛下此言差矣。如果我们能以这一场战争来消耗掉突契足够的力量,为今后的反攻打好基础的话,那么将来突契将会陷入被动挨打的地步,我们打得越狠,他们袭扰我们边境的可能性就越低,我们的百姓也就越安全;反之如果继续这种你来我往的战争,才是真的拖长了战争的时间,让百姓蒙受更加深重的苦难呀。” 刘龑这才点头道:“你这是建议朕现在就和突契决战呀。好吧,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要打败突契,那么自然是越早解决掉这个敌人越好了。朕这一次就赌一赌吧,准卿所奏。” 至此,绢之国的支援计划才真正决定了下来,由薛伯仁制定,伍思成修订的这份补给支援计划在不久的将来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从而使得这两个人成了公历八一零年突契进攻战里最大的功臣。(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章 四 声东击西 合撒遥望着蔚州城,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滋味。 作为突契大汗阿比32契力尔的儿子,当然应该为父亲分忧,领兵攻城略地建立功勋,可是一想到自己眼下进攻的城市正是结拜兄弟王汉新的祖国,心情总是有些沉重。 与王汉新的结拜并非出于合撒的自愿,那是在他作为间谍潜入绢之国时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合撒也一直试图用这一点来说服自己,可是脑海中却不断浮现出王汉新诚心相待的那些日子。说实话如果不是各为其主的话,合撒真想和帖蒙一起永远留在绢之国,尤其是最后当自己身份暴露以后,王汉新还是顾念私情放自己和帖蒙归国,这份情义合撒是忘不了的。对合撒来说,这一次自己奉父亲的命令南征绢之国简直就是对兄弟之情的背叛,可是却又无法拒绝父亲的命令。因此作为极少数得知作战计划的人,合撒断然选择了主攻幽州地区的任命,唯一的理由就是他希望离王汉新远远的。 合撒的武勇已经无需多言,但是作为一个军事统帅他还是十分稚嫩的,为此阿比契力尔把前左贤王叶儿先派给了合撒,让他来辅佐合撒。叶儿先作为一名武将来说能力是毋庸置疑的,以综合实力而言甚至胜过右贤王巴德尔,只是因为在安巴尔图里策动叛乱时他的表现失当以至于失地亡军才被阿比契力尔严厉的责罚。这一次把合撒托付给他也算是阿比契力尔对其仍抱有期望的表示,因此叶儿先也是不遗余力的辅佐合撒,将手中这支超级混成部队指挥得井井有条,进退得法,俨然是突契精锐的模样。在作战的间隙叶儿先经常点拨合撒该如何用兵作战,希望合撒能够建立更大的功勋,好让阿比契力尔欢喜,也让自己有机会东山再起。 “看起来蔚州城已经撑不久了,殿下。最多再有三五天就会被我军攻陷了。”叶儿先喜滋滋的赶来向合撒报告。 合撒对于这个消息却没有什么反应,此刻他还没有从沉思中恢复过来。 叶儿先察觉到了合撒神情有异,便笑道:“在下知道这小小的蔚州城还不在您的眼里,不过这也可以算是您的第一个胜利,是您走向更多胜利的第一步啊。” 合撒这才反应过来,摇摇头道:“这个城不是我攻下来的,是突契的勇士们浴血奋战的结果,是大人您指挥的结果,我其实什么也没有做。” “殿下您言重了。殿下能充分发挥部下的实力,其本身就已经具备了统帅的资质了,只要假以时日必定能成为独当一面的将才。” 合撒苦笑了一下:“大人您就别奉承我了,我们突契人可不是以奉承别人的民族啊。我想问问您,如果我们攻陷了蔚州城,会如何对待城中的守军和百姓呢?” “那当然是把城毁灭,抢走所有的财物,把男人全部杀光,把妇女和孩子抢回去做奴隶了。” “必须这么做吗?” “是的。我们突契人不擅长攻城,尤其是这种防备完善的城,攻城的伤亡很大,士兵们的怨气必须有一个宣泄的通道,如果不让他们报复杀人,抢掠财物的话,就没法调动他们去进攻下一个城的愿望了。” 合撒听完叹了口气,道:“我也知道您说得是对的。我们攻这座城也快一个月了,确实很艰苦。不过我想请您答应一件事情,就是我军进城以后不要纵火。” 叶儿先吃了一惊,道:“在下能问问为什么吗?” 合撒道:“有两个原因。一,如果纵火这个城就毁了,可我想找人把这座城的结构描绘下来,然后带回去给我的义兄帖蒙,好好研究一下这个城的城防上有什么优劣长短,积累我军攻城的经验;二,我想让我们的军队学者修缮这座城,并且熟悉一下如何固守,将来我们就可以以绢之国的城池作为据点,逐渐向南进攻了。” “殿下果然不愧是大汗的儿子,您的远见卓识真让在下感佩不已。”叶儿先的脸上露出了欢喜的颜色。 合撒摆摆手道:“还有一件事情我想知道,一个蔚州城我们尚且攻了一个月,那么接下来的时间内,我们面对幽州,易州,涿州,定州和蓟州这个严密的防御网,究竟能不能取得突破性的进展呢?” 叶儿先恭敬地行了一个礼表达对合撒的敬意,然后才道:“殿下考虑得是。绢之国的这个防御网的确非同小可,不是在下小看您,就凭殿下目前所掌握的兵力而言是很难再有所突破了,如果是大汗亲自带着大军前来才能攻破这个防御网。不过殿下您也不必太过失望,毕竟您率领的只是一支混成的牵制兵力,能够把朱天顺所部钉死在幽州,并且吸引绢之国的一部分援军赶来就已经是完成了大汗的任务了,以目前的情况而言,我们距离完成任务已经只有一步之遥了。” “嗯,你说得有道理。不过我还想问问,如果我们能把朱天顺所部引诱到野外来与之决战的话,能否改变现在的情况呢?” “这个,”叶儿先转了转眼珠,道:“我们手里的这支军队虽然称不上精锐之师,但是只要是在野战之中,突契人的战斗力是一定优于绢之**队的,我们可以充分发挥骑兵的机动能力来击垮敌军。只不过朱天顺明知如此,又怎么会出来野战呢?” 合撒道:“听说你把绢之国的高定边所部给包围了起来,先前我在绢之国时曾听说此人是皇帝刘龑的爱将,被围了将近一个月,他的粮食也应该消耗殆尽了。你觉得如果我全力攻打被围的高定边,能不能把朱天顺给钓出来呢?” 叶儿先当即醒悟了过来:如果说这次的佯攻任务已经接近了极限,那么无论做什么都不会使得目前的情况变得更坏,可是要是能成功的把朱天顺钓出来的话,就有可能获得一次巨大的胜利,那么阿比契力尔对于合撒的评价势必会更高,这对于他自己也是十分有利的。 想到这里,叶儿先再次行了一个礼,道:“在下这就去准备,相信在攻克蔚州城时就可以准备妥当了。” 合撒点点头:“那就拜托你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章 五 吃里扒外 这无疑是高定边从军以来最艰苦的一战。 自从陷入包围以后,高33定边组织的突围次数已经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了,可是除了第一晚把卢明宪送了出去以外就没有一次成功过。突契人显然把最精锐的部队都投入到了自己这个方向上来,尽管高定边的部下勇猛顽强,奋力杀敌,他们给突契造成的伤亡是自己的三到四倍,可是却始终无法突破对方的包围网,自己却在艰苦鏖战中渐渐被消耗掉,如今已经只剩下了一千人多一点而已。 在这将近一个月的战斗中,比起巨大的伤亡和粮食的枯竭,更加可怕的敌人是疲劳。突契人不计伤亡的持续攻击,占据绝对多数的突契一方可以轮流休息,可高定边的部下就没那么幸运了,尤其是高定边本人,一个月来他几乎就没怎么合过眼,长期累积的疲劳正一点一滴的夺取他身体内的力量。 真伤脑筋啊,高定边使劲揉了揉脸好让自己清醒一些。高定边一直想找到突契军的弱点,好一举突破对方的包围,可惜的是突契军的布阵虽然谈不上无懈可击,却很好的隐藏了破绽,即便是有些许瑕疵也很容易采取补救措施。历经无数次失败以后高定边明白对手是个相当厉害的角色,如果自己拥有更多的骑兵的话自然可以一举将眼前的敌军击垮,遗憾的是自己兵微将寡,实在不足以撕破对手的防线。现在就连高定边本人也无法确定自己究竟还能坚守多久,唯一的希望就是朝廷的援军赶到,将突契军击退,把自己的命运交托在别人手里让高定边很是唏嘘,但是却无可奈何的成了事实。 正在此时,突然有部下喊道:“大人!敌军似乎有异动!” 高定边听到这话,立即循声望去,果不其然,突契军中起了一阵骚动,但是并不像是要发动新一轮的攻势的样子,而是有一彪人马缓缓的靠近了自己。 只见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魁梧的年轻人,从打扮上来看应该是个身份高贵的突契将领,尤其是他胯下的那匹马,一眼就能看出是万里挑一的良驹。 此人来到军前,用绢之国语言大声喊道:“我乃是突契大汗阿比契力尔之子合撒!听说你们的主将高定边是一个勇者,所以特来和他较量较量,看看谁才是真正的男子汉!如果你们的主将还没有舍弃自己的荣誉的话,就出来与我大战三百回合!” 合撒的这番话高亢响亮,别说高定边了,就是在其他山头上的人恐怕也能听得清清楚楚。说实话高定边眼下是真没有心情和他单挑,可是转念一想,既然此人是阿比契力尔的儿子,如果自己能够将此人生擒活捉,那么或许可以和突契人谈判,至少这会是个有分量的筹码。 想到这里,高定边振作精神上马提枪下了山。 “你就是高定边?”合撒这么问不过是在确认而已。 “正是!可惜你年纪轻轻就要死在这里了。”高定边说完拍马摇枪就杀了上来。 合撒当即挺长矛相迎,两人便杀在了一处。 高定边一出手就使出了全力,因为他知道自己此刻不能再过多的消耗体力,否则将无法应对更长时期的作战,所以他希望能够尽快拿下眼前的这个小将。但是他想错了,几招过后,合撒的武艺之高强让他大吃了一惊——此人的武艺丝毫不逊于卢明宪,自己别说打赢此人,能够维持不败都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堪堪斗了三十几个回合,合撒突然一撤身,拨马便走,口中却道:“今日时间已晚,明日再战!” 高定边见了,当即拍马追了上来——对手丝毫没有露出败象却要逃走,显然是希望达到消耗自己体力的目的,明天他一定会再来挑战,如果自己不应战,就会使得双方的士气发生改变,如果应战,则他一定还会如法炮制,斗几十回合后撤走,如此消耗下去,自己的体力会一日不如一日,最终必定会败在对方的手下。因此高定边决定追击,从刚才交手的三十几个回合来看,合撒的确厉害,可实战经验却还是稚嫩,如果斗到七八十回合以后,自己就会占据优势。如果今天不将他拿下的话,那么以后就会越发困难。 眼看着高定边紧追不舍,合撒并没有往自己的阵里逃,反而是绕着山路跑了下去。高定边见状,一边紧追不舍,一边留心提防他使用暗器。 一路追出去有三四里路,合撒突然折回马头再战,高定边见状正是求之不得,当即迎上前去。 谁知两人交手才三五回合,合撒便低声道:“高大哥,小弟这次来是救你出去的!” 高定边听到这话心中一顿,手中的枪不由得缓了一缓。 “别停下,高大哥!此处还是有人能见到你我的,如果你停下手来便露馅了!”合撒忙道。 “你是什么人?” “小弟与你的义弟王汉新是八拜之交,我和他虽然各为其主不得不成为敌人,可是我却不愿意与他交战。我从他那里听说过你的事情,如今你陷入绝境,小弟怎能不出手相助?” 合撒的话虽然简短,高定边也能听明白其中的缘由,当下便道:“你这么做不怕你父亲责罚吗?” “我不过是不自量力向你挑战落败而已,等一下我假意败走,你只管紧紧跟随,我知道走哪里能让你突出重围。” 高定边听完傲然一笑:“多谢你的美意,可惜我的弟兄们还在山上,我不能丢下他们不管。” 合撒急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管这些?我没法把你这些士兵一起带出去,只能带你一个人而已。” 高定边笑道:“若我真的丢下弟兄们独自逃生的话,何至于困到今日?一个舍弃部下独自逃生的将军,又有谁愿意追随他作战呢?” 合撒边打边点头道:“果然,你和王汉新说的一模一样,注重荣誉更胜自己的生命。不过我早料到这一点了,我在把你引出来的同时,已经下令向你的部下展开全面进攻了。现在你回去也救不了他们了,何况我还会拼死缠住你让你无法回去,如今你只有随我突围这一条路走!” “你!”高定边怒目圆睁:“我宁可和他们一起战死也不要苟且偷生的活着!” 合撒立刻反驳道:“那我告诉你,我宁可你因此与我为仇,也决不让你去白白送死!想想看如果你战死沙场,你兄弟王汉新知道了以后他会变成什么样子?你希望看到他变成那个样子吗?” 高定边沉默了,合撒的这句话向一支箭射进了他的心中。(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章 六 口袋阵 由于绢之国早有准备,阿比契力尔开始朝太原经略府所辖的朔州发动进攻时,仗打得异常的艰苦。 本来太原经略府在刘献之的经营之下,防御体系就十分牢固,再加上对阿比契力尔此次发动进攻的预判,刘献之早早就把太原经略府的军队调动完毕,组成了一张巨网,突契大军简直就像是一头撞进网里一样难以施展拳脚。 面对朔州的严密防御,阿比契力尔不急不躁,步步为营,一点一滴地将对方的防御网撕破,这么做当然会消耗掉大量的时间,突契骑兵的机动力在这里几乎好无用武之地。鏖战一个月以后,突契军终于肃清了朔州城周边的防御体系,将朔州团团包围起来。但是阿比契力尔并没有对坚固的朔州城发动进攻,而是开始继续向南进兵,兵锋直指太原的门户忻州。 阿比契力尔的这一举动让刘献之陷入了沉思之中。突契军的行为不合常理,忻州虽然重要,但是朔州扼守着交通要道,如果不把朔州打掉就贸然进攻忻州的话,很有可能会打成持久战,时间太长对突契一方显然是不利的,一旦被绢之国集结兵力合围起来,而朔州又在绢之国的手中的话,突契军就会陷入四面楚歌的窘境。阿比契力尔作为身经百战的突契大汗不可能不明白这层道理,难道他是想连忻州也绕过,直接攻击太原府吗? 这简直不是军事行动,而是单纯的军事冒险了。突契军的战线拉得这么长,也就意味着实际攻击太原府的兵力不会很多,那样的话要攻陷太原府几乎是不可能的,反而会让突契军变成可以各个击破的对象。阿比契力尔一定不会干这种蠢事,刘献之很快否定了这种推论。 刘献之在作战地图面前反复琢磨,如果说他打算一路南下的话,不拿下太原府是不可能顺利的向其他战略重镇进攻的。又或许他打算调转兵锋往东直扑代州?这也不可能,代州早有准备,而且如果要攻击代州的话,就应该在包围朔州的同时立即挥军东进才是上策,如今早已经失去了先机了。刘献之思来想去不得要领,可是直觉告诉他阿比契力尔这么做一定有别的企图,只是自己一时之间还参悟不到。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命郝曼才率领五千弓弩手驰援忻州,加强那里的防守;又命韩健隆和司徒伯通各领三千人马前往忻州的东西两翼,沿途设立瞭望哨,以防阿比契力尔偷袭忻州的侧后;另由葛博龄率领骑兵部队随时待命,一旦出现突发状况便立即驰援该处争取自己调兵遣将的时机。做了这些安排以后刘献之还是不放心,又下令各处屯粮点加强戒备,严防突契游击骑兵的袭击破坏。 做完这些安排以后,刘献之才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北边被围困的朔州城上来。根据情报突契这一次大举进攻的兵力达到了近三十万,其中有十万左右应该是在幽州方向牵制,剩下的兵力则全部投入到了自己的防区之上。但是朔州城的坚固程度以突契军那微薄的攻城设备想要攻陷几乎是不可能,就算能够成功,那也只能是长期围困后因饥饿而陷落,可是朔州城的粮食可以支撑至少八个月,只要守将不要犯下致命错误让粮食被毁,在朔州粮食耗尽之前,朝廷的援军一定会赶到,到时候自己便可以发动反击将突契军赶出自己的防区。 “真不明白阿比契力尔究竟在想些什么?这种进攻根本不可能成功,而且时间拖得越久,他的胜算就越小,难道他只是想搞搞破坏,劫掠些财物吗?那又何必搞出三十万大军来干这么一件蠢事呢?”刘献之忍不住喃喃说道。 深秋的夜风让刘献之打了一个冷战,他这才注意到窗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风给吹开了。刘献之迈开步子来到窗前,轻轻把窗户重新关好,口中却继续喃喃说道:“举全国之力大举入侵,目标居然是敌军防御最牢固的地区,要是顿兵城下不能自拔的话,要是我国出一支偏师,直捣龙城的话,突契人就要哭了。可惜啊,我是首当其冲,要不然的话,我就可以成就夺取突契国都的大功了。” 刘献之说到这里不禁苦笑了起来,自己在想一些不可能实现的事情呢。目前有余力这么做的,只有王汉新那个愣头青,可是他的出击准备做得还不够充分,至少要准备到明年年初才行。现在出兵的话恐怕是有去的粮食而没有回来的粮食的。那无异于自寻死路,因为突契已经把自己的粮食储备连同军队一起带了出来,如今突契的老窝只剩下老弱妇孺和一点糊口的粮食。 此时刘献之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了一个什么念头,刘献之浑身一激灵,当即停在了原地,双手抱头,苦苦搜寻着那一闪而过的灵感。 “突契,进攻,粮食储备,和我国的不同之处,”刘献之忽然明白过来刚才那个念头是什么了,脱口而出道:“突契把举国的粮食和兵源都带出来,就是因为和我国有根本的区别,我国的粮食不可能随身携带。所以他们无论攻克哪里都可以得到粮食补给,加上沿途的劫掠,使得他们能维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如果不顾一切的深入我国腹地,那里没有多少军队来抵抗他们,却有大量的粮食与财物可以劫掠!” 刘献之自己都被自己的这个念头所吓到,这简直是太疯狂了,突契人的目标竟然不是突破绢之国的防线,而是绕过防线去夺取和破坏绢之国的大后方!如果这一招奏效的话,绢之国可能需要好几年才能恢复向突契进攻的能力,可要是失败的话,突契的损失将是伤筋动骨的。 可是还有一点刘献之没法说通,那就是突契该如何绕过自己严密的防御网突袭后方呢?刘献之不禁在屋子里踱起步来,虽然自己的这个推测太过大胆,且没有任何证据来证明,可是却是阿比契力尔如今诡异行为的最好解释,现在只差一环没有解开,那就是他的真正进攻路线。 冥思苦想了半天,刘献之还是没能理出头绪。此时,丫鬟给他送来了夜宵,刘献之一眼瞥见那食盒上竟然有几点还没有融化的雪花,不禁问道:“下雪了么?” “是啊,今年的雪来得可比去年早多了呢。”丫鬟一边回答,一边打开了食盒。 刘献之心念一动,猛然跑到了作战地图边,一把抄过烛台在上面仔细找了一番,忽然叫道:“是了,是了!一定是这里!”(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章 七 突契奇袭的目标 刘献之的判断完全命中,但是却晚了一步。老天似乎故意和他过不去,这一年的第一场雪比往年来得都要早,而且这一场雪整整下了十天之久。随着气温的急剧下降,绢之国的北部几乎全部提早进入了冰天雪地的冬季,这一切造就了一项重要的结果,那就是黄河提前进入了结冰期。 阿比契力尔之所以要等到入秋以后才发动全面进攻,不光是为了集结军队或者等到秋高马肥的时机,更关键的一点就是在等待冬天的到来。 当初帖蒙向阿比契力尔献计,其中的关键节点就是要等黄河结冰。帖蒙在一个偶然的机会得知了一条重要的情报,那就是绢之国的防御地带上存在一个漏洞。在太原经略府的忻州西北,突契曾与绢之国大战一场的岚奉集南边,有一条小道,这条小道并不能通往南边,而是蜿蜒曲折的通往西边的黄河,在黄河的西岸则是麟州城与延州城中间。绢之国的在丰州、麟州、盐州、灵州组成的这一个巨大的防御区域里,延州是最为薄弱的一环,因为它有强大的麟州城的庇护,突契即便进攻也难以突破麟州的防御地带,况且它的东边有太原经略府和黄河天险,西边则是战略重镇盐州城,其战略价值并不很高,因此延州从来就不是绢之国防御的重点地区。相比之下它的主要价值是借着黄河的水运向麟州城提供粮草,因此延州城可以说是相对容易攻占,且有可能储存相当数量粮草的地区,这对突契来说实在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目标。 延州城虽然是个薄弱环节,可是要攻击到它却是千难万难的,因为不可能越过麟州去攻击它,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利用冬季黄河结冰的时机,从东边偷渡黄河对其展开突袭。可是东边的太原经略府同样防守严密,而且还要经过一条难以展开兵力的蜿蜒小道,长途奔袭才能达成目标,所以在过去的岁月里一直被人们所忽视。可是帖蒙敏锐地察觉到了其中的可行性,所以他才向阿比契力尔献计,以十万兵力作为诱饵进攻幽州,为的就是把绢之国的目光吸引到东线来,如果能引诱绢之国对东线派出援军则更好,然后再假意进攻太原经略府,让绢之国觉得突契从一开始就打算声东击西,从而把后备力量都投入到太原经略府上来。而突契的真正作战步骤则是声东击西再击西,突破朔州的作战行动说穿了不过是为了等待冬季的到来,进攻忻州则更是障眼法,实际则悄悄调动精兵沿小道奔袭黄河东岸,等待黄河结冰的那一刻。而帖蒙的目标自然不会仅仅是一个小小的延州城,而是为了把绢之国的后备兵力调动到东线,他则在攻陷延州以后一路向南,奔袭处于兵力空虚状态的绢之国都城长安。 帖蒙的这个行动计划可以说是一场军事赌博,因为长途奔袭的突契军没有足够的粮草供应,更不可能有很大的规模,所有的一切都取决于延州城的粮食存量,以及延州以南没有绢之国的军事力量抵抗,否则突契军将陷入四面受敌的绝境。可是一旦这次偷袭获得成功,则必然对绢之国的军心民心造成巨大的震动,尤其是兵力空虚的长安如果遭到进攻的话,即便不会被攻陷,也可以狠狠打击刘龑的气焰。同时京师被攻击的消息势必会让各地的军事指挥官忙着进京救驾,这样一来整个绢之国北部防区就会陷入一团混乱之中,突契就可以乘机坐享其成,大肆攻掠了。这个计划大胆到近乎无谋和疯狂,可是阿比契力尔还是接受了。这种与死神竞争的做法刺激了阿比契力尔身体里滚动的热血,尤其是在他觉得自己有生之年可能都无法见到突契与绢之国拉近国力差距的时候,这成了实现他个人夙愿的唯一手段。 话说回来,如果仅仅有帖蒙的计划而没有阿比契力尔的执行能力的话,那恐怕永远只能是停留在大脑中的幻想。只有阿比契力尔的统帅能力才能将帖蒙的计划变成现实。从进攻幽州开始,事情就在阿比契力尔的掌控之中,一点一滴的朝着既定目标发展,即便如刘献之这样的智将也没有及时参透突契军的真实目的。 为了达成攻击的突然性,阿比契力尔带着自己最精锐的两千骑兵,在黄河刚刚结冰的时候就开始了渡河行动。薄薄的冰层似乎随时都会碎裂,把突契兵连人带马一起吞噬。阿比契力尔身先士卒,牵着他的嘶风马走在了队伍的最前头。为了减少体重对冰块的压力,突契军在人与马的脚上都包裹着厚厚的毛毡,冒着漫天的风雪一步一顿的向前探索。随着风雪的持续,黄河的冰渐渐变厚,但是即便如此,两千人还是足足花了一夜的时间才渡过了黄河。 一旦抵达黄河西岸,阿比契力尔立即率领着这两千骑兵朝着延州城猛扑过去。延州城的守军仅有一千人左右且毫无防备,巡城的士兵被风雪冻得瑟瑟发抖,完全没有注意到突契骑兵已经趁着风雪接近了城墙,甚至在突契骑兵抵达城下的时候,延州城的城门都没有来得及关闭。 一旦进入城门,突契兵毫不留情地挥动起手中的弯刀,不论男女老少,全部毫不留情地加以斩杀,仅用了半个时辰就完全攻陷了延州城,仅有二十几人成功逃入风雪之中摆脱了突契军的追杀。 攻下延州城以后,阿比契力尔不禁大喜过望,因为延州城刚刚接受到了一批要转运到麟州前线的粮草,因为风雪突然到来而延误了转运的时间,突契军平白增加了足以让上万士兵食用两个月的军粮。 当下阿比契力尔一边让斥候告诉后续部队迅速跟进,一边马不停蹄的继续向南发动进攻。等到风雪停止的时候,阿比契力尔已经一路向南挺进了数百里,一直打到了洛水北岸。而此时突契来袭的消息刚刚传到了附近守将的耳朵里。 直到进攻到这里,阿比契力尔才第一次真正遭遇到了绢之国的武装力量,那就是伍思成建议的,派驻在洛水南岸的军队。(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章 一 空城 突契袭破延州的消息像瘟疫一样蔓延开来,很快就传到了长安城内,这个噩耗在朝堂之上掀起了一阵汹涌的波涛。 百官之中有相当部分表现得惊慌失措,不过刘龑并没有太过苛责这些失态的官员,因为就连他本人听到这消息时也是大惊失色的。 此时的长安城可以说是岌岌可危,因为南北大营的主力都被派出,如今只有长安城内的御林军和数千守军可以一用,而这些部队并没有什么实战经验,即使装备精良也难以令人放心。 唯一值得欣慰的就是刘龑听从了伍思成的建议,分出了一部分兵力驻扎在洛水与泾水之间,如今这支部队已经成了长安城附近能调动的最强大的军力了。 群臣之中表现得最为冷静的就是太常少卿伍思成、兵部侍郎薛伯仁和兵部尚书安靖边三人,刘龑也自然而然的把目光投射到了这三人的身上。 薛伯仁首先出班奏道:“陛下,就目前的形势而言,阿比契力尔一定会乘胜继续南下。如果他在洛水被我军所阻,那么他有两种选择,一是等待后续部队赶来与我军交战,二是沿洛水北岸往丹州前进。微臣认为以阿比契力尔的性格来看,第二种的可能性更大些,而丹州城的兵力不足,恐怕难以抵挡突契的兵锋,一旦丹州有失,突契军便可以往西袭击坊州,或南下进攻同州,甚至有可能东渡黄河袭击河中府。不论这三处哪一处有失,都有可能直接威胁到京师的安全。此时如果应对举止失当,不但会威胁到京城,更有可能造成前线诸将的混乱,给突契留下可趁之机。 据此,微臣以为,当务之急应该首先通令前线的统帅稳住阵脚,然后再寻求勤王;其次应该极尽一切可能拖延突契军南下的速度,为各地勤王之师到达赢得时间。就目前的态势来看,丹州城恐怕难以保全,即便现在发兵救援也来不及,还有可能被突契军各个击破。因此微臣以为,应该让驻扎在洛水与泾水之间的大军即刻向南回援坊州,同时加强同州的防御,再命忠义郡王调派兵力加强河中府的防御。请陛下再下一道旨意,即刻将我方派遣到幽州的援军调回,让他们沿漳水溯流而上进入阳泉,然后经太原府回援慈州,伺机收复丹州和延州,切断突契军的后路。” 安靖边也出班奏道:“薛侍郎所言甚是,臣请即刻前往同州主持防御事务,请薛大人前往统领洛水驻军回援。” “安大人若能亲自出马,在下自然也是义不容辞。”薛伯仁立即回应道。 这两位对头难得的出现了共同的论调,也算是他们共事以来罕见的一幕了。但是这也反映出了情势确实已经到了十分危急的关头,这两位水火不容的政敌在面对国家危亡的关头也不得不通力合作。 刘龑见了他们俩这样,又瞟了一眼站在一旁的伍思成,只见伍思成微微颔首,显然他也同意这两位的见解,或者说眼下也没有其他办法可想了。 刘龑当即命安靖边为领同州防御使,即刻率领南北大营的剩余兵力前往同州驻防;薛伯仁为坊州防御使,持节前往洛水驻军中,将洛水驻军带到坊州驻防。 退朝以后,刘龑把伍思成单独留下,问道:“此时刘献之正在太原对抗突契军,他究竟有没有能力分兵前往河中府?我们派到幽州的援军又能不能及时赶到慈州应战?” 伍思成摇摇头道:“去幽州的援军,恐怕远水难解近渴。倒是微臣听闻忠义郡王殿下已经派出骑将葛博龄沿忻州向西进击,似乎已经察觉到了阿比契力尔的企图,因此微臣以为以郡王殿下的智谋,不会不注意到河中府的问题。此时郡王殿下最大的问题乃是兵力不足的问题。因此以微臣浅见,陛下不如下一道圣旨,允许忠义郡王殿下任意调动进入他防区内的朝廷兵力。这样陛下从幽州召回的援军一旦到达阳泉,君王殿下或许不会将他们投入到慈州方向,而是直接开拔到与突契军正面交锋的前线,而郡王殿下的兵力则可以早一步向南进发驰援河中府,这样也可以免去大军长途奔波之苦,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刘龑点头笑道:“还是你想得周全,就这么办!不过即便如此,我军要挽回劣势也得一月有余了。在这段时间内能不能抵挡住突契军的猛攻呢?” 伍思成答道:“这要看突契军的后续部队究竟有多少了。单以目前的兵力而言我军要挡住突契军似乎不难,可是如果对方的援军源源不断的赶到,那问题就严重了。而且天气越来越冷,黄河结冰也会越发厚实,这一点对我们十分不利。” 两人说到这里,忽见季重欣匆匆跑来,手中拿着一封密信,道:“陛下,定西将军王汉新大人的密信!是陈世杰大人亲自送来的!” 刘龑一听便知道此信关系重大,否则王汉新绝不会让陈世杰这样的将军亲自来送信,忙接过了密信,道:“陈世杰人呢?” “回陛下,陈大人连续五日不眠不休的赶路,信送到后便累倒了,现正请太医医治。”季重欣答道。 刘龑没有继续问下去,他仔仔细细地把密信看了一遍,脸上突然露出一种难以描述的表情,将密信扔给了伍思成道:“你看,你看!这个王汉新,居然把朕当做棋子了!” 伍思成忙展开信来一看,原来王汉新在密信中向刘龑建议无论如何一定要拖住阿比契力尔的步伐,哪怕让他打到长安城下也不要紧,因为以阿比契力尔长途奔袭的行为来看,他根本不可能携带任何攻城设备,因此只要坚守不出,突契军就是花上一年也爬不进长安城来。王汉新劝刘龑完全不必担心突契军的侵袭,反而认为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因为阿比契力尔居然自投罗网跑到绢之国的腹地来了,正好可以将其一举歼灭。王汉新还向刘龑保证,十天之内就能彻底截断阿比契力尔的援军,之后就只要琢磨怎么围歼掉阿比契力尔了。 看完这信连伍思成也不禁莞尔:也难怪刘龑会流露出那样的表情,王汉新居然把皇帝当做了诱饵,企图引诱阿比契力尔继续深入绢之国腹地,从而为合围歼灭阿比契力尔创造机会。 不过伍思成也从皇帝刘龑的态度上看出来其实刘龑对于这个计划还是很有兴趣的,虽然这么做会让皇城的百姓心惊胆战,也有可能让长安城的城墙第一次遭受到敌人的损害,可是这就像一颗满身是刺的甜美果实,让人心有戚戚却又难以割舍。(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章 二 截击 王汉新并没有像刘献之那样洞察了阿比契力尔的企图,在延州遭到突袭之前,王汉新为这次突契来袭做的最多的工作是其实是骂街。 得到幽州与太原分别被突契攻击的消息以后,王汉新深深为自己没机会捞到建立功勋的机会而破口大骂,尤其是在得知了义兄高定边被围困的消息以后,更是竭尽生平所有的污言秽语把阿比契力尔的祖宗十八代给骂了个遍。 延州遇袭的消息同样让王汉新惊诧不已,只不过他恢复的速度比其他人都快而已,以至于大家在回过神来以后并没偶察觉到王汉新也曾失神了将近一分钟。 在地图上仔细查阅了一番以后,王汉新又找来了熟悉当地地形的军官来仔细询问了一番,终于判断出了这支突契军的来龙去脉。 明了了突契军的动向,一个计划随之在王汉新的大脑之中应运而生。他当即向皇帝刘龑写下了密信,并且交给陈世杰让他星夜送到长安去,然后将防务工作移交给二哥周嗣义和大哥陈世化,自己则带领着手中所有能动用的骑兵部队以及从刘龑那里要来的两千火铳兵,外加那十门霹雳炮开始了行动。 王汉新第一步要做的就是查明突契军援军的前进路线,虽然从地图上他已经判断出了对方的大致行军路线,可是还没有确切的情报。大量的斥候骑兵沿着黄河西岸展开了搜索,而王汉新则带着火铳兵和沉重的霹雳炮缓缓前进。 根据王汉新的计算,自己最多需要十天的时间赶到延州,而突契军绝不可能是从延州以南渡过黄河的,因此才向刘龑许诺十天之内必定截断突契军的援军。事实也确实如他所料,出击才第四天,王汉新已经得到了斥候的回报说已经发现了突契军的渡河地点。王汉新当即命令部下加快脚步,火速赶往该处。 要说来王汉新的运气在绢之国的将领之中绝对算得上福将之列,他的大队人马赶到黄河岸边的时候,恰好遇上了一股突契援军开始渡河。此时的黄河已经完全结成了一条冰河,突契军可以放心大胆的纵马疾奔而过,也因此阿比契力尔每天可以得到两千名以上的士兵支援,如果不是因为岚奉集小道实在太过狭窄,而且又有刘献之派来的葛博龄的骑兵队不断对其施压的话,这十几天来他的部下就不会是现在的两万人了。 王汉新见到了这一幕,当即命令麾下的霹雳炮依托岸边的一处高地排开阵势,朝着突契军开火。而火铳兵则排成阵列护在霹雳炮前方的坡地上,骑兵队护住两翼。 绢之国研发这种新型武器至今,总算有了第一次实战的机会,霹雳炮喷射出一团火光,巨大的爆炸声和着火光将弹丸射向正在渡河的突契骑兵。仅仅第一次的齐射,就造成了上百人的伤亡,被火炮轰到的突契士兵顿时被砸了个四分五裂。 突契军一阵大乱,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他们感到惊慌,比起敌袭更让他们感到害怕的是敌军不知道用了什么妖法,竟然能将人像破布片一样撕得粉碎,而对面山坡上震天的巨响更是令人胆战心惊,尤其是胯下的战马也被这从未见过的景象吓的咆哮起来。 其实不光是突契军,就连绢之国的士兵也被这新武器的巨大威力吓了一大跳。除了操作霹雳炮的神机营士兵以外,只有王汉新本人知道这武器的威力究竟有多么可怕。 跟随在王汉新身边的国舅米益国被巨大的炮声吓得双腿发软,当他见识到其威力时更是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 王汉新偷眼撇了他一眼,心中不禁有些幸灾乐祸:现在他已经知道米益国非要跟随自己的原因是因为对自己的崇敬了,可是对于这个老是跟在自己身边的牛皮糖他还是很有些不满情绪的,因此吓唬一下米益国成了调剂王汉新心情的手段。 “国舅爷,看到皇上赐给在下的武器的威力了吧?” 米益国用佩剑柱着地才勉强站立着,忙答道:“果??????果然不同凡响,在下深深庆幸自己没有成为这种武器的目标。” “这一点我也有同感呐,”王汉新笑了笑道,突然他的态度发生了变化:“哟,这帮突契人很有勇气啊,居然敢朝我们发起进攻,真不错。” 米益国听到这话,朝着突契军望去,这才见到突契军在遭受到第一轮炮击以后,很快整好了队列,开始朝着王汉新所在的这个小山丘发起进攻了。这种迅速的判断能力和行动能力,足以证明对方也是身经百战的勇者。 “火铳兵准备!”王汉新当即下令道:“霹雳炮瞄准突契骑兵的密集阵列!打!” 火铳兵的齐射一次便扫倒了两百余名突契骑兵,紧接着霹雳炮的第二轮齐射更是把突契骑兵的阵型打了个七零八落,由于这次距离更近,阵型也更加密集,突契骑兵损失得更加惨重。还没等他们缓过神来,火铳兵的第二波齐射又来了,紧接着便是第三波齐射。 突契的骑兵绝非不够勇敢,可是在这种交替火力的攻击下,再多的训练、经验、勇气都无法改变战局,曾经令大陆各国都闻风丧胆的突契骑兵如今沦为了被屠杀的对象,还没等接近小山坡,就已经有一半以上的突契骑兵倒在了地上。 霹雳炮的第三轮齐射彻底击灭了突契军的作战意志,勇敢不落人后的突契骑兵们开始明白密集的阵型完全是在找死,在他们冲到小山丘下与敌军短兵相接之前他们就会悉数战死,而且此时他们也已经看清了对方的数量远比自己要多得多,即便能够冲入敌阵之中,他们也完全不可能获胜。因此突契兵开始拨转马头撤退了。 “骑兵队包抄!霹雳炮不要瞄准突契军,集中火力攻击黄河上的冰层!”王汉新立即下达了新的指令。 命令被不折不扣的执行了,当突契骑兵想要再此越过黄河逃遁的时候,他们前方的冰层突然被砸开了一个大洞!随即更多的大洞产生了,冰面上开始出现龟裂,刹那间东岸就成了遥不可及的天涯,而绢之国的骑兵此时已经从两侧掩杀了过来。 这一次的截击战仅仅持续了不到一个小时,战斗的结果是两千一百多名突契军全军覆没,而绢之国方面仅仅有十五名骑兵受了轻伤,这是突契与绢之国开战至今伤亡比例最为悬殊的一战。(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章 三 包围网 看到米益国一脸惊魂未定的表情,王汉新伸出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国舅爷,我要交给你一件重要的任务!” 米益国一时之间有点反应不过来,自己跟在王汉新身边也算是有些日子了,虽然名义上顶着一个书记官的职位,可是王汉新却从来没有给他派过任何差事,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遭。好不容易平静了自己的情绪,米益国却无法克制声音中的颤抖:“请大人尽管吩咐。” “我留五门霹雳炮给你,外加两千名火铳手。此外我已经下令从麟州调三千名步兵赶来相助,也归你指挥。你给我留在这里坐镇,不管你用炮轰也好,用人力凿也好,你要竭尽全力把黄河的冰层给我凿开!不得放突契一兵一卒渡过黄河!若是阿比契力尔再得到一兵一卒的援军,你提头来见!” 米益国听了这话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没有想到王汉新的第一次任务就是如此重大的任务。不过任务虽然艰巨,却并非不能完成,因为今天王汉新已经亲自替自己演示过了一遍如何阻止突契援军向西岸渗透了。凭借着霹雳炮的强大威力和火铳齐射的严密火力,再配合步兵的掩护,突契军想要过河是不可能的。当下便道:“在下领命!” 王汉新摇头道:“要说末将领命才对,从现在起你暂时作为我的副将来统兵,不然谁会听你的命令?还有,你已经是我的副将了,不要再畏畏缩缩的样子,拿出点男人的气势来!” “是,是,末将领命!”米益国抱拳道。 王汉新这才点点头道:“这里就交给你了。此外还有一件事要你亲自来做,你在使用霹雳炮时一定要仔细记录好它的射程,威力,精度等各方面的数据,为以后训练炮兵做好准备。此外再给你提个醒,要派出斥候随时注意周边的情况变化,如果阿比契力尔往北逃窜的话,你不必和他交战,只固守有利地形,用霹雳炮和火铳对付他便是,他绝不敢逗留太久和你纠缠的。” “是,末将记下了。” 王汉新转过身来大声喝道:“所有的骑兵听好了!立即上马随我去宰了阿比契力尔那个兔崽子!” 骑兵们发出了一阵哄笑。王汉新飞身上马,带着骑兵和五门霹雳炮扬长而去。 自王汉新离去开始,米益国便开始兢兢业业的守在了黄河边,由于他的固守,此后突契军便再也没能渡过黄河支援阿比契力尔,而且随着刘献之开始发动反攻战役,使得突契军疲于应对,也没有更多的兵力可以派遣了。 王汉新带着骑兵部队一路南下,但是行军的速度却并不快,原因就是拖着五门沉重的霹雳炮根本就走不快。他的首要目标就是收复被突契夺取的延州城。 结果刚赶到延州城,王汉新就收到了一连串的消息。第一个消息就是丹州失守。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因为丹州已经不属于王汉新的防区,那里从来也没有多少驻军,而且这些驻军除了装备以外几乎与杂牌军没有区别。要用这样的军队抵挡突契军的攻击,即便城池再坚固也难保不失。第二条消息是阿比契力尔的主力已经向同州发起了进攻,好在兵部尚书安靖边已经率军驰援同州。第三条消息则是阿比契力尔的主力正在向坊州发起进攻。 第二条和和第三条消息明显是互相矛盾的,阿比契力尔的兵力有限,不可能同时向两个方向上发起进攻才是,这或许是前方的探子报告不实吧。王汉新面对这种不靠谱的情报只能派出更多的哨探去落实这些消息,他不想依靠不实的情报去做出判断,而且他面前还有更重要的目标,那就是收复延州。 延州城的城墙称不上坚固,而且阿比契力尔也没有分出更多的兵力去驻守这个地方,突契军甚至连当初自己攻克延州城时损坏的城墙都没有修缮,因为他们进城后杀光了所有人,以至于连个会修城墙的人都没有了。不过即便如此,王汉新还是让守城的突契军队见识了一把霹雳炮对于攻城战的巨大价值。当炮口吐出的烈焰闪过,炮弹便砸开了城墙的表面,巨大的声响和地动山摇般的震动把突契军吓得魂飞魄散。五次齐射以后,延州城的北墙便被轰塌了一大片。突契军眼见得城墙已经倒塌,自己的数量又与敌军相差悬殊,于是便溜之大吉,直接弃城而逃了。 王汉新兵不血刃的夺回了延州城,可是他并没有打算在城中休息太久,除了清点了城内的余粮并且将其往北部转运以外,唯一能让他继续留在城内的理由就是目前他还判断不出阿比契力尔主力的位置。 好在他这一次的哨探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很快新的情报便传了过来:阿比契力尔的确是打算进攻同州,但是听到安靖边的援军已经赶到以后,他便放弃了从同州杀向长安的意图,而是转道向西渡过了洛水,对薛伯仁驻守的坊州发起了进攻。 王汉新在地图上仔细的查看了这两处的地形,又询问了两位老将的兵力配比情况,顿时陷入了迷茫之中。因为他注意到其实薛伯仁的兵力比安靖边更多,而且就军事指挥能力而言也要比安靖边更胜一筹,如果要避实击虚的话,阿比契力尔就应该趁着安靖边在同州立足未稳的时机尽快拿下同州,然后从那里渡过洛水,直扑长安才对,怎么会避轻就重去攻打坊州呢? 猛然间王汉新明白了过来——由于自己有炮兵而行动缓慢,自己切断突契援军,进逼延州城的消息一定也已经传到了阿比契力尔的耳朵里了。所以阿比契力尔得到消息以后才转变了进攻的方向改打坊州,其目的根本就不是要南下进攻长安,因为此刻已经无法继续得到援军的阿比契力尔已经面临着被前后夹击的危险了。如果留在同州的话,他将面临东边的刘献之,南边的安靖边,西边的薛伯仁和北边的自己四路大军的联合包围,而进攻坊州则可以摆脱东路和南路的敌军,同时寻找脱身的机会。 王汉新是整个绢之国中第一个察觉到阿比契力尔已经开始了撤退的人,因为他曾经平定过羌族人的内乱,他很清楚阿比契力尔之所以会采取这么冒险的军事行动,最根本的一点就是他从一开始就给自己留好了退路——从会州与灵州之间的羌族人的地盘逃出绢之国的控制范围,然后绕道回到草原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章 四 脱身 王汉新能判断出阿比契力尔的真实动向是有其必然性的,因为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人的影子,那就是帖蒙。 这一次阿比契力尔的行动极其冒险,可是攻击的点又是那么切中要害,虽然阿比契力尔本身的用兵给这一切提供了成功的必然性,但是王汉新注意到这不会是出自阿比契力尔的计谋。王汉新曾经从以往的战例来分析阿比契力尔的用兵,他发现阿比契力尔的用兵虽然大胆而切实,可是实际上却很少做出没有胜算的举动,像这次长驱直入奔袭绢之国后方甚至威胁长安城的举动是很不合常理的,因为只要稍有不慎就会弄巧成拙把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绝境,除非从一开始阿比契力尔就已经留着一条后路。当这个想法和帖蒙这个人的影子重叠起来以后,王汉新顿时豁然开朗。说起来帖蒙在会州地区呆的时间可比自己长得多,他在当地一定也建立了自己的势力范围,尤其是对当地的地理环境更是熟门熟路,而且帖蒙的足智多谋也是自己领教过的。如果是帖蒙给阿比契力尔献上了这条计策,而阿比契力尔采纳了他的计谋的话,那一定是条万无一失的计谋。所以通过会州地区是唯一说得通的退路,从一开始阿比契力尔就没打算打到长安城,他要做的其实是搅乱整个绢之国北方的防御部署,让皇帝刘龑感受到切实的威胁,从而在突契重新确立自己的威信,以挽回这几年来接二连三的军事挫败造成的负面影响。 王汉新当即扔下了霹雳炮,单独率领他的骑兵部队开始了行动,与此同时他也修书两封向刘龑和薛伯仁说明了情况,请求他们立即组织兵力展开追击。 可惜王汉新的这两封信并没有起到他所期望的作用。薛伯仁和刘龑虽然在看了信以后都觉得王汉新的判断有道理,却都没有采取任何行动。他们的理由很简单,追击的确可能给阿比契力尔造成巨大的损失,可是以步兵为主的绢之**队要赶上突契骑兵的步伐是非常困难的,而且一旦把兵力派出去以后长安城就几乎成了空城了,万一阿比契力尔杀个回马枪的话后果将是难以预料的,从安全的角度来考虑这么做实在是得不偿失的。 正是由于如此,阿比契力尔的撤退过程变得顺利了许多。虽然在坊州撤退时遭遇到了薛伯仁的追击,但是薛伯仁也没有深追。与此同时安靖边乘势收复了已经被突契放弃的丹州城。 阿比契力尔率领着两万骑兵沿着洛水北岸一路向西北扑去,他改变了一开始与帖蒙定下的路线,准备在灵州以南渡过黄河,因为从那里走是摆脱绢之国控制范围最近的一条路线。从常理上来说他这么做也无可厚非,因为毕竟从会州走的话,那里的羌族对于绢之国抱有感恩之情,如果他们联合起来对抗突契军的话,势必会造成巨大的麻烦。可是阿比契力尔却忽略了一条,那就是王汉新的存在。 其实王汉新的斥候很早就发现了阿比契力尔主力的动向,但是他并没有立即掩杀上来。其主要原因就在于王汉新手下的骑兵总共不过七千,在长途奔袭的过程中还产生了近千名掉队者,要凭这些兵力对抗近两万突契骑兵是不可能获胜的。因此王汉新发挥了他的超强统率能力,将部下分成了二十股,呈扇形排列朝灵州城奔去。这样就有将近一半的兵力可以抄近路前往灵州,从而比突契军更早一步赶到黄河岸边,并且在灵州城得到休整的机会,剩下那一半的部队则可以尽可能的粘着突契军,既不被突契军摆脱,又不至于被突契斥候发现自己的动向。因为三百人左右的一队骑兵是不会被突契认为有什么企图的,因而突契也不太可能分兵去剿灭一支三百人的小部队的。能够在突契军眼皮子底下让六千多骑兵紧紧跟随着突契军,王汉新的用兵手腕让许多后世的用兵家叹为观止,可是却被绝大多数人忽略了其巧致之处。 当阿比契力尔率军赶到黄河开始渡河的时候,王汉新则将自己的部队重新编组了起来,趁着突契军一半部队过河的时机发动了突袭。 其实在王汉新发动攻击时突契军在黄河东岸的兵力还有一万以上,数量上是占据绝对优势的。可是问题在于这些突契军经过了连续几十天的奔袭、作战,如今都已经疲惫不堪,反观王汉新的部下有一半人得到了一天左右的休整时间,两者之间的差距是不言而喻的。更关键的是突契军仅剩的军粮还没有过河,为了保护这部分的军粮,突契的阵型变得薄了许多。 王汉新怎能放过这样的机会,当即全力朝着突契军的薄弱处猛攻。突契军论起勇猛和战斗能力本来是在王汉新部之上的,可惜此时却是有心无力,有力无处使的处境,很快便被王汉新突破了阵型。 幸好在这个危急时刻,已经渡过河去的阿比契力尔率领三千精骑涉河再次杀了回来,这才勉强维持住了局势。双方鏖战直至入夜才各自收兵。 按着王汉新的意思当然想把阿比契力尔赶尽杀绝,可是这一天的战斗中他损失了近两千名部下,虽然杀死的突契军数量超过了五千人,可是要继续战斗也实在已经是力不从心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阿比契力尔带着残部过河而去。 不过王汉新这一次的追击也是成效卓著,不但杀伤了大量的突契士兵,最关键的是他顺便杀灭和焚毁了突契军大部分的军粮,由此阿比契力尔便没有足够的粮食供他越过沙漠回到草原去了。 为了筹集军粮,阿比契力尔不得不再次向南侵入会州地区,劫掠当地的民众。结果引发了羌族、吐蕃以及其他各族人民奋起反击,虽然这些联军不是突契军的对手,最后还是遭受了相当惨重的人员和物资损失,可是阿比契力尔也损失了近六千名以上的部下,当他再次折向北边准备越过沙漠的时候,部下的数量已经锐减到了不足八千人。 此时他再次遭受到了王汉新的骚扰——得到了后援以后王汉新再次追杀上来,尽管袭扰作战没能起到什么实质性的战果,却让突契军变得疲惫不堪,以至于原本对突契人而言相当熟悉的这段沙漠征程也变得艰苦万分。 等到突契军拖着疲惫的身躯越过沙漠再次踏上草原的土地时,已经累得几乎连坐在马上都很困难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章 五 刺杀者 就算是阿比契力尔此时也已经是筋疲力尽,他和其他突契士兵一样,此时最渴望的就是一杯香醇的奶酒和一座温暖的帐篷。可是即便如此,阿比契力尔身上那份战士独有的敏锐感触还是让他在第一时间内察觉到了危险的存在。 对方把杀气隐藏得很好,即便是身经百战的突契勇士也难以察觉到他的存在,可是却瞒不过阿比契力尔的感官。阿比契力尔不动声色,只是默默的观察。果然,这个人或者几个人没有蠢到去和突契大军正面交锋的地步,他们只是静静的跟随着而已,由此阿比契力尔也越发确认了他们的目标就是自己。 到了夜间大军停下来休息,阿比契力尔趁着用餐前稍稍合了一下眼。等到疲惫的士兵们沉沉睡去以后,阿比契力尔却起来了。确认自己的佩刀挂在腰间以后,阿比契力尔迈步缓缓离开了营地,草原的夜如此幽静,就如同一千年前的夜一样。阿比契力尔踏在草地上,似乎漫无目的的行走,可是实际上他的目标是很明确的。 “你打算继续躲下去吗?那你就会错失动手的时机了。”阿比契力尔冷冷说道。 “真不愧是突契的大汗,看来是我失算了。”回应的是一个年轻的声音。 借着微弱的月光,阿比契力尔看到了一个年轻的身影。这倒是出乎意料的事情,因为阿比契力尔没想到对方竟然只有一个人。又或许还有其他人在附近潜伏?阿比契力尔仔细观察了一下,应该没有其他人的存在。一个少年竟敢公然向自己挑战,这也算是勇气可嘉了,而且这个少年的武功绝对不弱。 此时这个少年已经走得更近了,阿比契力尔注意到少年皮肤白皙,鼻梁高挺,有一头浅褐色的卷发,显然是个西域人。 “小子,你的行为虽然无谋,但勇气可嘉。在你死前留下你的名字吧,至少本汗不会让你的名字就此淹没无闻。” 少年轻轻从腰后抽出一把软剑,冷冷道:“我本名叫安巴胡可纳尔杜汉,现在的名字叫飞羽狼!在你死前你好好记住我的名字!” 阿比契力尔听到一半时就拔出了佩刀,因为他已经察觉到少年身上爆发出强烈的杀气。正因为如此,他才得以挡住了少年的第一剑。 这一剑让阿比契力尔的心头一惊:这个叫飞羽狼的少年出手之快几乎为生平之仅见!而且其剑势之凶猛也让人叹为观止,这个少年与阿比契力尔生平遇到的高手相比毫不逊色。 转眼之间飞羽狼已经攻了四十多剑,这疾风骤雨般的攻击让阿比契力尔完全无法反击,只是单纯的招架。不过此时阿比契力尔已经逐渐适应了对方的速度,虽然还是坚守,却已经不像刚开始那样险象环生了。 “干得不错呀,小子。你这个年纪有这样的剑术,如果不是和我为敌的话我可以考虑让你做个王呢。” “住口!谁稀罕你的地位金钱!你杀光了我的族人,我现在让你抵命已经算是你便宜了!”飞羽狼怒道。 阿比契力尔心中暗喜:这少年的武功虽然高,可是实战经验却十分缺乏,自己简单的几句撩拨就让他怒火中烧,而且少年一但发怒,手中的剑就变得刚猛有余而灵动不足了。只要找好机会的话,自己一定是最后的赢家。 “不要生气嘛,本汗一向爱才,如果你的族人也像你这样优秀的话,本汗一定不会杀光他们,反而会对他们大加礼遇。冤家宜解不宜结,你有这样的本事,只要放下心中的仇恨,荣华富贵唾手可得啊。”阿比契力尔继续挑拨少年。 飞羽狼不再答话,可是手中的剑却越使越快,破绽也越来越多。阿比契力尔瞅准时机挥出了自开打以来的第一次反击。 飞羽狼的胸口被划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虽然不深,却也皮开肉绽。他向外跳开了几尺想重整态势,阿比契力尔岂能容他有这个机会?早就快步跟进展开反击。这一下局势反转了过来,变成了阿比契力尔攻而飞羽狼防守。阿比契力尔察觉到在遭受道反击以后飞羽狼显然清醒了过来,他的防御滴水不漏,毫无破绽。不过就其胸口上的这道伤来看,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迟钝起来,胜利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然而就在这个当口,一阵劲风划过,一枚石子打在了阿比契力尔的佩刀上!这一击的力量之大竟然连阿比契力尔都差点拿捏不住手中的佩刀,幸亏他反应及时转了半圈化解了这一下的劲道才使得佩刀不至于断裂。 这种感觉一下子就让阿比契力尔回忆起此人是谁,这就是那个曾经潜入龙城的人!那是他生平唯一觉得没有胜算的高手,如果他也来掺一脚的话,自己今天可绝无生还之理了。 此时飞羽狼也停下了手中的剑,道:“师父!” “你已经输了,再过五十招你就会被对方杀掉!我说你还不够火候你就是不信,现在还不信吗?”一个声音从西南角传了过来,但是以阿比契力尔的目力竟然看不出其潜伏的位置,只能凭声音判断出大致的方位。 飞羽狼听了这话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低下了头:“是!师父教训得是,徒儿操之过急了。” “那就赶紧跟我回去!为了你我又浪费了几个月时间!” “是,师父。”飞羽狼乖乖的把软剑收回鞘中,迈步朝声音方向走了过去,连看都没看向阿比契力尔一眼。 “阿比契力尔,你是我徒弟的目标,你的人头早晚是他的囊中之物。不过在那之前,你可要好好保住你的人头别让别人给拿掉了。”那个声音幽幽的说道。 阿比契力尔呆立在原地,他知道对方如果亲自动手的话自己是无论如何也赢不了的,今晚多亏自己赢了他的徒弟才能够幸免,可是如果让这个人来教导飞羽狼的话,再过几年自己还能是飞羽狼的对手吗?这是阿比契力尔今生第一次感觉到命不久矣的威胁。(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章 六 朋友之托 再次回到了自己的国土,阿比契力尔这才得以了解到自己被切断以后战局发生的变化:由合撒率领的诱饵部队在歼灭掉高定边的部队后并没能把朱天顺引诱出城,因此在尽可能多的掠夺以后便退回了草原;而在自己突袭长安以后接任指挥突契主力部队的便是帖蒙的父亲,期岩部的酋长彻尓列。彻尓列在那之后表现出了出色的用兵能力,但是最后还是败在了刘献之的手上,在损失了上万人以后不得不退兵回到草原。 从总体上来说,这一次突契的进攻可以称为成功,阿比契力尔的偷袭虽然自身损失也不小,可是却毁坏了沿途大部分的城镇村落,给予绢之国相当大的震慑,而其他两路此次的虏获也相当的丰厚。除了阿比契力尔损失的都是精锐之外,其他两路的损伤几乎全部都是那些偏远部落里征集来的武装人员,对于突契本身的力量损失并不大。为此阿比契力尔决定择日论功行赏,分封财物。 处理完这些杂务以后,阿比契力尔办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望右贤王巴德尔。 此时巴德尔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这个天性好动的战士此时最大的不满就是没能参加此次作战,天天叫嚷着要出去骑马射箭。 “看来你恢复得不错啊。”阿比契力尔一进门就说道。 “大汗,你终于回来啦!”巴德尔见到阿比契力尔顿时喜出望外,几步跑上前来跪倒在地。 阿比契力尔将他扶了起来,示意其他人都退下,然后才道:“你不要这么乱动,小心伤口又崩开。” “我的伤早就好了,哪里还会再崩开?大汗你也太小心了。” “不小心不行啊。”阿比契力尔叹了口气道。 巴德尔立即察觉到了,道:“大汗你有什么心事?” 阿比契力尔看了看自己的这个老朋友,拍拍他的大腿道:“如今我也是快五十的人了。草原上的雄鹰也有坠落的一天,那时候早晚会到来,现在已经到了不得不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了。” 巴德尔满脸疑虑的说道:“大汗何出此言?您现在正是如日中天,何必担忧这些问题呢?” 巴德尔当然不知道阿比契力尔那天晚上的遭遇,阿比契力尔也不想提及此事,否则巴德尔一定会日夜守卫在自己身边,那样除了把他的命搭进去以外恐怕不会有其他结果,如果重重护卫和自己的武艺都不足以保护自己的话,那么多一个巴德尔也不会有什么区别。当下便道:“世事无常,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不过是在为突契做长远的打算罢了。你觉得帖蒙这个人如何?” “是个聪明人,以他的智谋一定会成为大汗得力的助手。而且这个人心里装的是突契的未来,这一点上他比我更能帮助到大汗您。” “巴德尔啊,你真是上天赐给我的最大财富。你的心里没有私念,这样我就放心了。” “大汗你的话我听不明白。” 阿比契力尔笑了笑,道:“我来解释给你听。这一次的军事行动总体上还算是成功的,因此有几个功臣是不得不加以封赏的。首先就是定下这个计划的帖蒙,他用他的智谋证明了他对于突契的价值,他的地位提高对于将来改革突契的制度也是个基础。叶儿先辅佐合撒取得了相当出色的战果,虽然指挥的事情多半是叶儿先做的,不过他也向我报告说合撒的见识确有过人之处,而且他的武勇也很值得期待。彻尓列指挥大军的能力也值得肯定。可是该如何封赏这几个人呢?叶儿先曾经丢失过西域地区,再次委任他去掌管西域事务不合适,这会损害我突契的威严,所以我想封彻尓列为左贤王,掌管金山以西,天山以南的所有地区,可是这样一来,彻尓列和帖蒙父子便会一跃成为突契最有权势的一对父子,反对的声浪一定不会少。不过我还是决意这么做,因为如果要实施改革,除了我这个大汗以外,必须要有足够强力的人去推行,如果让彻尓列做左贤王,那么他必定会支持自己儿子,如果左右贤王都支持我的改革,情况就会有所改观了。” 巴德尔道:“大汗放心,凡大汗想做的,我必定会竭尽死力替您完成的。” 阿比契力尔道:“你还没有听完我的话。要改革突契的制度,并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如果上天不给我这个时间,那么就必须考虑由谁来继承这个事业的问题了。我的儿子们虽然多,年纪都太小,只有合撒已经成年,而且他和帖蒙是结拜兄弟,又一起去见识过了绢之国的繁荣富庶,合撒在这一次的战争中表现得也算是出色,好好加以培养有可能成为继承我事业的最佳人选。加上他又是帖蒙的兄弟,帖蒙必然会尽心竭力的辅佐他。唯一的不稳定因素就是彻尓列有可能因为对权力的欲望而起觊觎之心,如果有你这个右贤王的牵制,那么他也就不敢轻易起非分之想了。” 巴德尔摇摇头道:“大汗你说得固然不错,可是为什么我觉得怪怪的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为何做出一副要托付后事的样子来呢?” 阿比契力尔捶了他一拳,佯怒道:“我在和你说正经事呢。我可以倒下,但是改变突契的步伐不能因此而停顿下来。为了突契的将来,我才把合撒,把突契托付给你,你明不明白啊。” 巴德尔当即跪倒在地,以右手捧住自己的胸口道:“长生天在上为证,只要巴德尔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辜负大汗的托付!” 阿比契力尔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最为信任的人,心中暗暗舒了一口气。(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章 七 功劳 比起阿比契力尔来,刘龑要面对的问题显然要多得多。别的不说,就光是突契人这次来犯所造成的损失就比以往要大得多,尤其对京畿北部地区所造成的损失更是无以计数——这些地区以往从来没有遭受到突契的侵袭,缺乏防备,所以损失格外惨重。要抚恤百姓,重建城镇,恢复生产,事情多到难以想象。 除了恢复生产这类的问题,更大问题则是奖功罚过。 在这一场战役中,面对阿比契力尔的突袭,有相当一部分官员在慌乱之中选择了逃跑。对于忠于职守战死的官员,刘龑当然是一律连升三级,并厚加抚恤其子女家属,但是对于不战而逃的官员又不能一概而论的加以处罚,因为就连满朝文武尚且陷入过惊慌失措,又何况这些需要直面突契大军的官员呢?对于能够组织百姓逃亡的官员,刘龑也就网开一面,只是处以斥责和降级留用;而那些抛弃百姓独自逃亡的官员刘龑也毫不手软,该斩首的斩首,该流放的流放。 最后要处理的就是在这一仗中的指挥官们了。相比之下比较好处理的人是王汉新和刘献之,他们在此战中表现可圈可点,尤其是面对阿比契力尔的突袭能够沉着冷静,分析出了原因并采取了有效的补救措施,刘献之击败了进攻太原方向的突契大军,王汉新则收复了延州,又在黄河岸边截击阿比契力尔主力并且取得了大胜。以他们的功绩而言足以抵得上被突契突破防御的过错,况且这过错由来已久,也不能完全推到他们的头上。因此刘龑对于他们两个人是奖惩并举,对于胜利给予了表彰和赏赐,对于失职也是大加训斥,对王汉新处以降一级的处罚,仍暂领定西将军职,并且责令王汉新加紧训练,尽快实施反击突契的计划,而对于刘献之则是命他的把骑兵部队全部调归王汉新统率,以补充王汉新在黄河阻击战中的损失。 对于拱卫京畿的两位老将薛伯仁和安靖边,刘龑原本打算大加封赏的,可是年事已高的安靖边因为连日的操劳,收复丹州以后就病倒了,不得已只能暂时留在丹州治病。刘龑不得已只能先加封其为平虏候,加封薛伯仁为定虏候,暂时代理兵部尚书一职。 对于幽州方面的问题就要麻烦得多了。朱天顺畏敌不出,对友军被围,蔚州被屠城坐视不理,按理实在应该严惩才是,可是从结果上看,他坚守不出的策略导致突契军无法在突破桑干河以后继续扩大胜利,保护了幽州、定州、易州、蓟州、涿州防御圈的完整,使得朝廷派来的援军能够及时回援太原府,也算是为整体战局做出了贡献,因此若然将他严惩难免不招致多方的反对,尤其是幽州的士兵军官们。因此刘龑听从了伍思成的劝谏,给了朱天顺一个定北将军的衔,命其进京暂时担任兵部侍郎一职,实际就是解除了他幽州防御使的职位。 本来刘龑有意让高定边接任幽州防御使的职位,可是这一次高定边全军覆没,仅以身免,虽然他的出兵有效的阻止了突契军向桑干河南岸推进的速度,可是兵败之余实在不适合让他升官,因此以水军转运援军进入太原有功的安东都护司马郑梦龙被任命为幽州防御使一职。而高定边则不升不降,仍旧命他继续召集骑兵。 除了这些防区的大将,还有两个人引起了刘龑的注意,一个就是高定边的部将卢明宪,另一个则是国舅米益国。 卢明宪曾将突契右贤王巴德尔刺成重伤,在这一仗中又突破突契军的重重包围给刘献之带来了重要的情报,同时他又是已故的烈候卢清翰的子侄,因此刘龑特加封他为正六品威远将军,辅佐高定边。 米益国能够在此役中立下军功是出乎刘龑的意料的,作为一个武艺仅仅可以自保的文职官员,米益国率领火铳兵和炮兵部队成功的阻止了突契援军的支援,截断了阿比契力尔的力量源泉,从而为扭转战局奠定了基础。刘龑当然知道这其中有王汉新故意为之的成分,但是毕竟这也是米益国独立完成的,作为他的姐夫刘龑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对其加以封赏了。刘龑封他为从六品上振威校尉一职,由此米益国终于在王汉新军中有了自己正式的一席之地。 把这些都处分问题都定下来以后,已经是后半夜了。连日来的操劳让刘龑不禁有些疲惫,他伸了个懒腰,打了几个哈欠,决定今晚不再批阅奏章了。 透过窗户望见月色怡人,刘龑决定出去走走,欣赏一下被自己辜负许久的月光。 宦官在前面掌着灯,刘龑信步闲逛而去,不知不觉便走得远了些。此时有一个什么声音撩动了他的耳膜,声音非常的轻,周遭的宦官们都没有听见,显然距离还相当的远。刘龑顺着声音一路寻去,那声音果然越来越响——竟然是有人在练拳的拳风! 这大半夜的谁会在练拳?!刘龑不禁来了兴趣,便问跟随的宦官:“现在是几更天了?” “回陛下,已经是四更一刻有余了。” “哦。”刘龑没有继续问下去,此时他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这个练拳者给吸引了。他示意宦官们不要跟随,自己蹑手蹑脚的慢慢向声音的来源靠近。 借着月色,刘龑看清了,这是一个正在月光下练拳的少女。少女穿着一身浅蓝色劲装,月光下整个人都化作了一团浅蓝色的云。刘龑不用看招式,仅凭这速度就足以证明少女的武艺已经超越了大多数人,就连他自己出拳也没有这般的迅捷,更何况这少女体态婀娜,形容姣好,这一套拳让她打得犹如舞蹈一般,煞是好看。不知不觉中刘龑便朝前走了几步,无意中踩到了一根枯枝,发出了声响。 “谁?”少女顿时止住了拳问道。 刘龑见已经被发现,当即便挺起了身子,道:“这深更半夜的,你又为何要在这里练拳呐。” 少女一见,忙拜倒在地:“陛下,奴婢不知皇上驾到,失礼了。” “你是哪一宫的?为何深夜在此练拳?” 还没等少女答话,那些宦官们听见刘龑的声音,匆忙跑过来伺候,见状便答道:“回皇上,这位并非是宫中侍女,乃是陛下亲封的贵人,烈候之女卢毓。” “哦?原来是她。”刘龑听了又走进几步,伸手将卢毓扶了起来道:“原来是烈候之女,难怪武艺这般了得。” “陛下取笑了。奴婢生于习武之家,家传的拳术也略学了些。入宫后不敢忘却,又恐白日里练扰了旁人,因此每日四更便起来练习。” 刘龑点点头道:“你能这么想很好。你今年多大了?” “回皇上,奴婢今年一十四岁。” “好好。那你继续练吧,朕也该睡一会儿了。”刘龑说着,背起手来往回走。宦官们忙紧跟其后,只留下卢毓一人留在原地。 这一次的邂逅给刘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此后这个武艺高强的女子的身影常常出现在刘龑的脑海中。(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一 雪中行 漫天的风雪把天地装点得一片混沌,除了雪白的大地和山峰以外就只有在风雪夹缝中显现出来的灰暗天空,仿佛世间的一切都已经从其中抽离而去,人类的一切活动在这天地之力面前就像蝼蚁一般微不足道,只能任由这属于神的领域的力量继续肆虐下去。 这样的鬼天气里如果还有人外出活动的话,那简直就是在找死,因为仅仅寒冷就能够迅速夺走他身上的体温,更何况这还是地处高原,空气稀薄的吐蕃大地之上。 可是世上总有不信邪的主,这茫茫大雪之中还真出现了一个人影,他并非是闲杂人等,而是吐蕃的赞普格桑。 贵为吐蕃一国之主的格桑怎么会出现在这种荒山野岭呢?当然,他不会是一个人单独出行,跟随着他的还有整整五万吐蕃大军。 格桑不是个愚蠢的人,但是他却做出了在常人眼里近乎于愚蠢的行为,那就是在冬天行军。格桑会这么做这当然也是出于无奈,因为他的兄弟萨迪特王子盘踞在原日则部的地盘公然与他这个赞普对抗。格桑派去劝说他归降的使者也全都被他杀死,为了能够把吐蕃的势力向外扩张,格桑必须要有一个稳定的大后方,因此除了用兵征讨以外别无他法。问题在于日则部所处的吐蕃西南部地形复杂险要,易守难攻,当初为了征服这里格桑的父亲也是委派了吐蕃几乎全部的精兵良将出征才夺取了此地。在那之后格桑夺取了赞普的位置,出征日则部的萨迪特便乘机拥兵自立,这几年来格桑通过各种手段不断分化,拉拢萨迪特的手下,成功的策反了不少吐蕃将领归顺,从而大大的削弱了萨迪特的实力。可是萨迪特还是固执的盘踞在日则部,凭借其剩余的兵力继续与自己对抗。 如果吐蕃要从正面进攻的话,那么势必会有一场艰苦卓绝的恶战,这样即便是获胜,吐蕃也会元气打伤,那么几年之内便不可能再采取什么对外的扩张了。 格桑不想这么做,因此他唯一的一条路就是出其不意的进攻萨迪特,只有让萨迪特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才有可能用比较小的代价平定这个割据势力。面对和自己一样擅长指挥作战的弟弟,格桑知道只有无法进兵的冬天才是萨迪特疏于防范的时候,可是要从这不可能进兵的严冬之中找出一条可行的作战方案,格桑背后所付出的心血不是常人所能想象得到的。 首先他派出了大量的细作对日则地区进行了侦察,他的目标当然不仅仅是对方的哨所和屯兵据点,还包括了一个重要的使命,那就是隐蔽在山间的温泉。 只有在温泉附近,部队才能得到休整的机会,才能在如此艰苦卓绝的环境下生存下去。皇天不负苦心人,经过了三年的暗中准备,格桑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他的细作发现了两处十分偏僻的温泉带,而且还有相当的规模,在那里可以驻扎相当数量的部队,那里不但有温泉,还终年不会有积雪,马匹也有可以食用的野草,只不过因为道路太过难行,因此几乎无人愿意在冬天上这里来定居。有了这个情报,才有了格桑今日的行动。他秘密调集大军驻扎在边境地区,然后利用风雪天开始进兵,越过边境后避开哨所和据点一路直奔这两处温泉带而去。 即便是在如此的准备后行动,格桑还是损失了大量的人员,在他出发时的七万人只有五万熬到了温泉地带。但是随之而来的暴风雪连绵不绝,一连二十几天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眼看着部队给养开始出现短缺,叫格桑如何不着急?他这才独自一人离开驻营地到外面风雪交加的地方查看天气有无好转的迹象。 此时另一人顶着风雪而来,从身形上格桑就认出了来者正是自己的军师罗得萨恩。 “风雪丝毫没有停歇的样子啊。”格桑忍不住抱怨道。 罗得萨恩却不同意这种说法:“赞普所言差矣,世上事物极必反,这风雪大得出奇,怎能持久?纵使再肆虐几日也必定会迎来晴空万里的天气。反倒是如此恐怖的天气必定使得萨迪特疏于防范,我军如神兵天降一般出现在他面前时一定会把萨迪特和他的部下惊得目瞪口呆,难以招架。” 格桑听了他的安慰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但愿如你所说,要是风雪再持续半个月的话,我军就要陷入无力前进也后退不得的绝境了。” “我军的境地每个士兵心里都清楚,可是这事情总是要分成两面来说,如果引导合适,这绝境却是激发人们内心深处潜力的绝佳材料呢。” 格桑没有回答罗得萨恩的话,他知道罗得萨恩的话是正确的,但前提是在军心涣散前能够出发进攻敌军。眼下就算是自己有心去做也没有必备的条件。 当天晚上,格桑愁得睡不着觉,在灌下了整整三壶酒以后才醉倒在毯子上沉沉睡去。 次日格桑还在宿醉中继续昏睡,就被外面士兵们的欢呼给吵醒了,他一骨碌爬起身来冲出了自己的帐篷,因为他听到士兵们口中欢呼的是“太阳,太阳。” 除了帐篷,外面已经是一片光亮,整个温泉谷都被阳光照耀着,被温泉的热气融化的雪正挂在草间。 “还真被你说着了啊。”格桑朝着正迈着轻快步子走来的罗得萨恩道。 “这是菩萨保佑吾主建功立业!” 罗得萨恩的提醒立即被格桑利用了起来,格桑飞身跃上了自己的战马,拔出腰间的佩刀大声向部下们喊道:“菩萨庇佑吾等!让风雪及时停止!此刻萨迪特正躲在屋里烤火呢,就让我们去把他从屋里抓出来,让他见识一下吐蕃勇士的真正力量!” 格桑的话顿时在温泉谷内引起了一阵震天的回应:“菩萨庇佑!我军必胜!我军必胜!” 格桑当即下令全军开始向萨迪特发动全面进攻,这一场关系到吐蕃统一的战役终于在公历八一一年初打响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一章 二 血亲 格桑的行动如果需要一个贴切的形容词的话,那就只有迅猛这个词来描述了。他没有在萨迪特众多的据点上浪费时间,除了必经之路上的据点分兵予以攻击以外,他把剩下的全部力量全部用在了对萨迪特老巢牛头岩发起了攻击。 也正是因为他的这种正确举动,打得萨迪特的部下晕头转向完全乱了方寸。谁也没有想到格桑会在天气如此恶劣的冬天发起攻击,更何况是在这可怕的暴风雪刚刚过去的当口,格桑的部队就已经杀到自己眼门前了。这意味着格桑的部队是顶着暴风雪行军到自己这里的,在这种天气情况下根本不可能有人能在野外生存,除非格桑拥有神明的相助。再加上格桑的部队在攻城时都齐声高喊着“菩萨庇佑”,就更让人信服这个事实了。于是萨迪特的据点几乎是在没有来得及抵抗,也没有任何抵抗意志的情况下被攻陷的。 原本萨迪特的部队数量是远远多于格桑的,但是一来他的部队被分散到了许多据点,二来这些部队的素质参差不齐,在大量将领叛逃以后萨迪特不得不征调当地百姓充当士兵,因此他的十万多大军中真正有战斗力的部队数量也不过六万多一点,而防守牛头岩的部队则仅有三万左右。 就是这三万人也在这突如其来的攻击之下乱了方寸,萨迪特的部队大多数都聚集成一堆一堆躲在室内取暖,面对进攻完全来不及反应,许多士兵甚至来不及穿上甲胄,拿起武器就已经被吐蕃军给砍掉了脑袋。 外围阵地的迅速失守迫使萨迪特只能将兵力收缩起来退守牛头岩最高处的要塞。此时他的部下只剩下了不到五千人,而且这已经是要塞能够容纳的极限了,许多无法在进入要塞的士兵只能在战死和投降之间做出选择,当然大多数人选择了后者。 此时的格桑面临一个巨大的挑战,那就是他在牛头岩的兵力固然是占据了优势,可是就总体兵力而言却又不占优势,如果萨迪特的部队聚拢过来的话,很有可能反而将他包围起来,除非他能立即拿下牛头岩最后的要塞,把萨迪特彻底剿灭。 不过此时罗得萨恩给他出了一个主意,他让格桑派出大量的细作化装成萨迪特的使者前去报信,可是内容却大相径庭,有的是吩咐坚守据点不得出战,严防敌军趁机派兵化装成友军偷袭据点;有的则是尽快赶来解救主君;有的则是尽快和附近的友军聚拢兵力后再来解救主君,以免兵力太过薄弱反而被敌军击破。每一条听起来都有一定的道理,可是当这些据点的守将执行起来的时候,就会变得一团乱,甚至有可能变得敌我不分起来。同时又派出少量部队浑水摸鱼,混淆视听,然后又大肆散布格桑遇到神明相助,兵威到处战无不胜的谣言,再加上外交上的威逼利诱,分化瓦解,结果果然让萨迪特的部下们莫衷一是,自乱阵脚。期间格桑又击破了几支贸贸然赶来助阵的小股部队,更强化了自己神助的地位,不到两个月,萨迪特的部下们多半选择了归降格桑,剩下的兵力已经不足以解救萨迪特了。 此时,已经稳住局面的格桑才开始向固守的萨迪特伸出了和平之手,他亲自来到牛头岩要塞前朝着自己的弟弟喊话:“萨迪特,我的手足,我的兄弟。父亲如果在天上看见我们同室操戈的这一幕,该有多么伤心?萨迪特我的兄弟,如果你能放下成见,重新回到为兄的怀抱,那么就让我们尽弃前嫌,重归于好吧。吐蕃需要像你这样出色的指挥官,为兄也需要你这样的左膀右臂。投降吧,弟弟,不要让吐蕃人再流更多的血了。” 萨迪特站在要塞的城头上默默听完了这一切,然后哈哈大笑道:“真是了不起啊,哥哥。亏你还能义正词严的说出这番话来,父亲究竟是怎么死的?难道这世上还有谁比你更清楚的人吗?那么多兄弟你都没放过,难道会单单放过我一个人?我知道我的才能不如你,不管别人怎么吹捧我,可我心里明白我是不如你的。你以为我呆在这个破地方真的是为了和你分庭抗礼,想要夺取赞普的宝座吗?你错了!我是想活下去!我只要一回到都城,就会被你软禁起来,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丢了命!或许是一杯毒酒,或许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疾病,反正就是逃不过一死罢了!我才不要那样死去!所以我留在这里,就算你策反了我的部下,让我的势力日渐削弱我也要留在这里!就算你兵临城下,把我逼到绝境我也要留在这里!在这里我可以作为一个人活着!而当我向你屈膝之时,就是我舍弃一个人的尊严变成一条微不足道的狗的时候!收起你的嘴脸来吧,把他用在你能够拉拢的鹰犬身上吧,我的哥哥。” 格桑微微摇了摇头,又道:“我向满天的神佛菩萨起誓绝不会伤害你,难道这样还不能取信于你吗?继续抵抗下去还有什么意义?除了让你我的部下多流一些血,还能对事情产生什么影响吗?” 萨迪特冷笑一声道:“那不如我们来决斗吧,你杀了我,这要塞就是你的了,我赢了你,那么一切都归我,如何?” 格桑的脸僵住了。 萨迪特哼了一声:“我就知道,哥哥,对于你来说,权力地位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什么骨肉亲情,对你来说不过是为了邀买人心的工具罢了!不过有一点你说得对,我们继续斗下去,只会让吐蕃人流更多的血而已,而我已经没有残存的可能了。也好,就让我的血来洗清你的眼睛吧!” 萨迪特说完,从要塞城头上纵身一跃,在万众瞩目之下坠落到了地面! 飞溅的脑浆喷溅了一地。所有人都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没人料到王弟萨迪特竟然会以这种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也同时结束了这场战争。 随着王弟萨迪特的死,牛头岩的守军终于开城投降了。格桑的这次用兵仅以伤亡七千人,冻死两万人的代价便平定了萨迪特的势力,并且还收纳了他的军队,可以说是巨大的胜利,可是格桑的脸上却找不到丝毫的喜悦之情。萨迪特的话在他的心中久久萦绕不去,萨迪特的脑浆没有溅到他脸上,却溅进了他的心里。(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三 远征 就在格桑再次统一吐蕃的时候,绢之国也正在进行着一场重大的军事行动,那就是远征西域。指挥官正是少壮派武将的代表人物定西将军王汉新。 如果说要准备一次满意的出征的话,那么王汉新至少应该等到当年的四月才行,可是他还是选择了在二月时就出发。当时就有人提出反对意见认为没有必要如此着急,他的义兄周嗣义就是其中的代表人物,可是王汉新并没有听取这类意见,因为用王汉新的话来说就是机不可失。 在阿比契力尔的作战行动刚刚结束以后,王汉新就收到了一份情报,这是由金吉尔发回来的报告,上面详细说明了西域地区目前的兵力配备,据此王汉新认为越快展开军事行动越好。阿比契力尔的这次的军事行动几乎调动了突契境内所有能够调动的力量,由此西域地区正处在十分空虚的情况之下,可是阿比契力尔绝不会放任这个现象继续下去,眼下既然已经退兵,那么阿比契力尔很快就会派遣部队重新回到西域地区实施统治,如果不能赶在他之前采取行动的话,那这次远征的结果就会变得十分艰难,甚至可能彻底失败。 为了弥补准备尚不完善的缺憾,王汉新最终确定下来的实战部队数量仅有八千名骑兵,但是提供保障的部队数量却多达六万,而负责输送的牛、骡、驴车的数量更多达十万辆以上——这些都是他在与阿比契力尔作战时没有动用,反而严加保密的力量。 王汉新把义兄周嗣义和陈世化留下来镇守麟州丰州前线,然后带着陈世杰,米益国和从刘献之那里借来的骑将葛博龄一起踏上了远征的道路。 为了避免被羌族人察觉,大军没有从最远的会州出发,而是从灵州开拔,一路沿着过去曾经为绢之国领地,后来被突契人毁掉的凉州,甘州,肃州,沙州向西,越过这些断壁残垣以后直奔被最近刚被突契屠灭的高昌故地进发。 高昌国虽然已经成了没有人烟的废墟,却并非不毛之地,大军在这里可以得到足够的水源补给,而且高昌国灭亡以后遗留下来的城墙残留还是可以提供一部分的掩护,由此王汉新决定在这里重新建立一个据点作为继续前行的基地。 将陈世杰和米益国留下主持建设工作,王汉新自己则和葛博龄带领骑兵开始了第一波的攻击。他们的目标瞄准了天山南麓的焉耆,龟兹以及乌孙部。 王汉新的行动十分大胆,但是绝不是无的放矢,因为金吉尔已经暗中联络了当年与金吉尔之父迪米卡布尔一起叛乱的十三部众,虽然如今的拉曼德尔部早已经举族西迁,可是这十三部在叛乱以后被阿比契力尔打入了另册,这一年多的时间内饱受其他部族的欺凌,这一次总算有了翻本的机会,因此他们为绢之国提供了西域各国的兵力强弱,防御状况,道路远近,以及沿途补给的情报,使得王汉新在初来乍到之下依然可以将兵力运用得如同行云流水一般顺畅。 反观西域诸部面对王汉新的突然袭击真可以说是有苦难言——原本以王汉新的八千骑兵根本不可能这么嚣张的纵横来往,可惜阿比契力尔把诸部的兵力几乎全部征调到东部参加对绢之国的作战去了,因此各部目前拥有的兵力都是在那之后重新在民间征募的。别说西域地区人口有限,兵源远远不像中原地区那么源源不绝,就算是在这有限人口里征募也要考虑到尽可能的不使农牧生产受到损失。因此时至今日,各国的兵力加在一起都抵不上王汉新的兵力,何况这些所谓的士兵几乎就没有经历过实战,从战斗力上来说和王汉新的兵力差距简直是天上地下。 首当其冲的三国之内焉耆王直接开城投降了事,王汉新对其好言相慰,除了让他出一名王子为人质和给部队提供补给以外秋毫无犯,然后立即开始下一步的行动,相比之下龟兹王比较勇敢,或者说比较蠢,面对王汉新的进攻毅然率兵出城迎击,结果可想而知。龟兹王的一千五百人几乎被杀了个干净,龟兹王本人被王汉新削掉了脑袋。随后王汉新乘胜攻击龟兹王城,这些西域的城墙连突契军队都抵挡不住,更何况是善于筑城和攻城的绢之**队?仅仅两天就被攻克,王汉新对于龟兹王族毫不留情,全部杀光,顺便洗劫了龟兹府库中的金银财宝和粮食,然后立龟兹国相为新龟兹王,将他的儿子随军带走作为人质。 乌孙王比他的两个领邦幸运的就是他的国家位置位于最西边,前面两个邻国的遭遇他可以用来作为参考。乌孙王当然也选择了投降王汉新。不过王汉新对他的处理却和焉耆王略有不同,一方面是因为乌孙王有足够的时间思考,却没有更早一些宣布投降,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乌孙的土地面积和国力比前面两个国家要强许多,而且乌孙兵的战斗能力也颇为有名,再加上乌孙盛产马匹,所以王汉新命乌孙王带领自己的两千名部下骑马随绢之**队一起行动。 迅速夺取以上三国以后,天山南麓的各个部落几乎无一例外的向绢之国表示了臣服。王汉新命他们各守故地,严防突契军,然后把从龟兹抢来的金银财宝全部送给十三部众最为答谢。等这一片的事情略微平定,王汉新立即修书让后方的陈世杰和米益国赶来镇守当地,自己则带着葛博龄和乌孙王一起引一万人马南下,连续向疏勒、于阗、且末、鄯善等地发起了攻击。 有了龟兹王和乌孙王的先例,谁还敢和绢之**队硬来?还没等王汉新的军队杀到,这些国家的君主就带着美酒粮食夹道欢迎,顺道奉上降表。王汉新几乎是兵不血刃的将这些地区全部变成了绢之国的附庸国。 可是事情到了这里并没有结束,尽管王汉新的行动可以用摧枯拉朽来形容,但是西域的广大是超乎想象的。这么一大圈打下来,已经接近了六月。此时阿比契力尔任命的左贤王彻尓列已经得到了消息,他立即带领阿比契力尔给他的八万大军加速越过了天山向南挺进。 要稳住刚刚归降的西域诸部不再次反水,王汉新就必须打赢这一仗才行,可是在他手里的兵力只有负责后勤保障的六万人和八千骑兵,外加乌孙兵两千,而且保障的军队有半数由于距离太远无法及时赶到战场,王汉新不得不运用有限的兵力对抗近两倍于己的突契大军。(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一章 四 天山之战 与以往灵活多变的战术不同,王汉新这次从一开始就摆出了决战的态势。这当然不是他自己愿意这么做的,而是迫不得已——对于刚刚征服的西域诸国来说必定都是首鼠两端,随时准备再次对突契竖起降旗的,如果在这个当口王汉新和彻尓列打起骚扰战的话,那么这群国主们一定会认为王汉新的力量不足以保护自己,则势必争相对彻尓列表示降服。这么一来就算王汉新能够通过运动和消耗战胜彻尓列,可是之前近四个月的辛苦成果也就付诸流水了。而且彻尓列还很有可能把这些降服的国家组织起来不断骚扰王汉新本就不太稳固的补给线,那么战局很有可能倒向彻尓列一边。 既然居于劣势的王汉新摆出了决战的架势,彻尓列也就舍弃了一开始制定的骚扰对方补给线的同时,不断和对手死缠烂打,直到对方由于给养不足而撤兵的策略了。因为踏上这片土地以后彻尓列得知王汉新手头的兵力竟然只有三四万人,而且大多数都是步兵。一方面他惊叹于王汉新能以如此之少的兵力在这么短时间内平定了西域,一方面又举得如果错过这个绝好的决战时机必将遗憾终生。彻尓列舍弃原先方案的另一个原因是他担心万一绢之国的援军源源不断的开来,局面就会变得难以对付。彻尓列很清楚他自己已经很难再从大汗那里得到援军了,上一次的战役中突契的损失虽然不大,可是损失的部队却大部分都是精锐,由此突契的精兵数量进一步下降。如今突契的精锐部队几乎有三分之一都在自己军中,阿比契力尔用剩下的精锐部队要和绢之国的大军对抗已经是相当吃力了。能够在一役中彻底挫败绢之国的企图当然是他最希望的结果了。 由于彻尓列的心态问题,使得他舍弃了王汉新最害怕的战术,直接与绢之**队正面决战,双方在天山南麓的交河古城遗址西边拉开了阵势。 交河古城作为一个荒废了四百多年的城池遗址,风沙的侵蚀早就已经把它撕扯得只剩下了几个小沙丘而已,如果不是生活在这里的人根本不会认为这曾经存在过一个城池。 王汉新选择在这里与突契大军决战有一定的道理,因为这里是龟兹和焉耆的门户,同时这里虽然不是沙漠,可是常常会起风沙,这对于军队行动显然是非常不利的,这么一来人数较多的一方显然比较少的一方更吃亏些。此外他还专程邀请龟兹,焉耆的国王前来观摩此次决战,两位可怜的国王不得不应邀前来,不过他们比起必须和王汉新一起并肩作战的乌孙国王来说已经算是幸运的了,毕竟他们观摩的位置比较靠后,不至于直接面对突契大军的刀剑。 王汉新顺利的抢占了上风位列阵,但是他摆出的阵型却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一般来说阵型都会用骑兵压住两翼,或者作为进攻的主力放在前锋的位置,可是王汉新却把骑兵放在了整个阵型的最后头,却用步兵组成了阵型的正面,而王汉新本人则呆在步兵阵正中间坐镇指挥。 “这样一来,骑兵无论从何处出击,都会先被我方看到啊,”彻尓列看了这个阵型不禁摇头道:“难道这个王汉新是个笨蛋吗?又或是他有什么诡计呢?” 彻尓列记住了儿子帖蒙临行前给他的忠告,那就是如果遇到一个叫王汉新的敌军将领,千万要小心行事。他知道儿子是不会轻易夸奖某个人的,因此他对于王汉新的奇怪表现自然而然的在心中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为了避免中了敌军的圈套,他决定先试探性的攻击看看情况再说。 彻尓列先用一万精骑开始了第一波的进攻。在忍受了绢之国一方程式化的弓箭招呼以后,骑兵冲进了步兵阵内。突契的骑兵那绝对不是盖的,他们犀利的冲锋很快就在绢之国的阵型上撕开了一个口子。可是还没等到后续骑兵将这个口子扩大,绢之**队就以长枪盾牌队死死的堵住了这个缺口,随着两侧弓箭手的连续射击,突契军的前锋伤亡惨重,不得不重新组织进攻。双方你来我往,突契军连续四次攻击都未能得手。 彻尓列在后面看得清清楚楚,但是他的疑虑也在逐渐增加:以王汉新的应对来看,绢之**队的联动堪称完美,照这样下去这个万人队无论怎么进攻,都不可能突破对方的阵型。可是问题在于像这样的攻防仅仅是彻尓列八分之一的兵力,如果自己全力投入兵力的话,对方就不可能做出这样的反应了,以绢之国微薄的兵力是不足以在面对八万大军一起进攻的时候还有余力去填补空隙的,那么其阵型很快就会被突契军撕扯得四分五裂了。到了那一步王汉新只怕是神仙也难有回天之力,像这么明显的结果王汉新不可能不知道,那么他又有什么信心来打这一战呢? 彻尓列当即决定立即增派两万骑兵协同作战来看看王汉新的反应。果然,在兵力增加以后,骑兵攻击的点也随之增加,绢之国的军队应对起来也就越发的困难,不是速度,而是绝对兵力的差距,使得堵住突契军的行动变得困难起来。 到这个时候,彻尓列才放下心来。因为如果王汉新有什么阴谋诡计的话,这个时候再不拿出来,那么就这三万骑兵也能将绢之国的步兵阵击败了,剩下那一万来名骑兵还能对付得了自己剩下的五万人么?为了加速敌军的败退,彻尓列将剩下的四万人投入了战斗,只留下了一万本阵人马继续观战,以防对方的骑兵乘机耍什么花样。 面对七万骑兵的来袭,绢之国的步兵终于抵挡不住,开始后退了。彻尓列当即命令从中央突破,将敌军一切为二,使其左右不能相顾,同时也把目标定在了斩杀敌军主将上。在突契骑兵的猛攻之下,绢之国步兵阵的中央开始像雪崩一样的后撤了,很快突契军的前锋就接近了王汉新坐镇指挥的那个小小指挥台。可是当他们冲到台前的时候,王汉新早就已经不知所踪,只留下了一面定西将军的大旗还在孤零零的飘扬着。 就算没有斩杀敌军主将,能够夺取其大旗,也足以打击对方的士气,同时鼓舞友军了。突契士兵们奋力将旗杆砍断,随着大旗的落下,突契士兵的士气达到了最高点,各式各样的欢呼声此起彼伏。相对的绢之**队则像潮水一样后退着,其速度甚至比突契的骑兵更快。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战局起了变化,一声巨响淹没了所有人的耳膜。(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一章 五 天时地利 火光,烟雾,血块,尸体。 这是从巨响之后恢复神智的突契士兵们所看到的一切,但同时已经有上千名突契士兵已经成为了没有生命的尸体和痛苦呻吟的伤员了。 王汉新故技重施,再现了已经灭亡的高丽国的都城平壤城曾经发生的那一幕。他把大量的火药埋设在了自己的指挥台下,并且用交河古城里挖来的石块和砂砾填埋以增加破坏力。这一切都是他在平壤一战后经过多次试验得到的宝贵经验。本来这次远征如果能带上霹雳炮或者火铳兵的话,或许他根本不会出此下策。遗憾的是为了确保迅速挺进以及丰州麟州防线的安全,同时也为了保密,王汉新不得不将这些绢之国最先进的武器留在了国内。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偷偷将大量配给的火药运到前线,事实上通过对西域地区的了解以后王汉新发现西域是使用火器的最佳地点,因为这里几乎终年不会下雨,这对于一旦受潮便无法使用的火器来说简直就是个天堂。因此他从开始列阵时就已经告知每个指挥官,一旦自己开始离开指挥台后退的话,就要不顾一切的用最快速度向后方撤退,以逃离爆炸的波及。他的这一命令被彻底的执行了,由于绢之**队撤退的速度太快,以至于几乎所有突契军都认为这是彻头彻尾的溃败。 弥漫在空气中的硝烟味混合着被烧焦的尸体的臭味和鲜血的味道刺激着生还者的神经。如果这些突契士兵见识过平壤城的那次大爆炸的话,那么他们就不会像现在一样惊慌失措了。可惜这种假设毫无现实意义,对于这些突契军队而言这是他们生平第一次遭受到如此不明原因的攻击,同伴支离破碎的尸体令人心头震撼,更让他们胆战心惊这可怕的爆炸是从地底下迸发出来的——对于第一次见识到的突契士兵而言那就是地底下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喷射出来的火焰。 正当劫后余生的突契军队为地底火焰而心虚的时候,更可怕的一幕正拉开帷幕——王汉新的八千骑兵和两千乌孙马队正朝着他们掩杀过来! 本来要以一万骑对付突契的七万骑兵根本就是痴人说梦,但问题在于双方的士气和阵型。突契的精锐前锋在爆炸中被打得七零八落完全没有了队形,而其他部队也惊恐不已,反观绢之国一方则士气正旺,尤其是那两千乌孙马队。在此之前乌孙军队一直心有戚戚,因为他们是切实出兵帮助绢之国的,如果绢之国战败,那么乌孙国将毫无疑问的成为突契惩罚的首要目标。但是经过这一场爆炸,同样不明就里的乌孙士兵则认为这是神明在帮助绢之国,其士气的爆发反而比绢之国骑兵要高得多。 此时王汉新也带着自己的护卫冲了出来,一边疾行穿过乌孙军的队伍,一边用乌孙话高声呼喝:“各位!胜败在此一举,神明相助我等,尽全力杀呀!” 乌孙兵被他这么一说,更是信心百倍,怪叫着朝着突契军冲杀过去。而王汉新也用他的武勇向乌孙军证明着自己的实力,可怜的突契军根本来不及重整队形,就被这突如其来的骑兵突击冲散,变成了更加零散的队伍,从而沦为被宰杀的对象。 彻尓列眼看着这一局面,后悔得肠子都青了。虽然他也被这爆炸的场面吓了一大跳,但是他和其他人不同,他很快认清了这是王汉新的诡计。彻尓列不知道造成这爆炸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可显然王汉新是从一开始就策划好的,否则不可能如此凑巧偏偏在他和绢之**队撤走,突契军占据指挥台这个当口就爆炸。明白归明白,突契军的混乱却是彻尓列救不回来的。为了避免更大的损失,彻尔利立即下令突契军后撤,重新整编队形以后再战——彻尓列明白王汉新的这种小伎俩不可能再实施一次了,只要能维持住战力恢复士气,那么自己的数量优势依然可以为自己夺取胜利。 然而彻尔列的计划最终没能成功。 因为就在突契军后撤重新列阵的当口,一股强烈的风沙从交河古城以南方向而来,掠过了整个战场。一时之间风沙弥漫,吹得天昏地暗,对面不见人影。这一下整个战局完全变了。同样是被风沙吹得东倒西歪,可是突契军与绢之**队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绢之**队处于上风口,而突契一方则在下风口,两者相比之下,突契军根本连眼睛都睁不开,绢之**队则至少还能眯着眼看见前方。 此时王汉新的反应被后人称之为急智。他立即明白了其中的利弊,朝部下高声喊道:“这是上天的帮助!大家尽可能的采取密集阵型,一路推进过去,凡是抵挡的一律格杀勿论!” 在这种局面下,突契军就算再勇猛也有心无力,面对像铁锤一样砸过来的绢之国骑兵,只有逃亡和被杀的选择。 就连后世的战史学家都一致认为王汉新能打赢这一仗,尤其是这一仗的后半阶段,完全靠的是运。虽然王汉新在选择决战场地时就已经把当地经常刮风沙这一点考虑在内,可是如果风沙来得不是这么巧合,或者根本没有来的话,那么突契军完全有可能重振旗鼓将其击败。究竟是什么样的决心和信心促使王汉新打这一场没有必胜把握的仗呢?这是后世战史学家们无法理解的。就王汉新之前之后的用兵来分析,他固然也经常冒险,却不曾孤注一掷的以像西域这么大的区域的得失来作为赌注打过仗。如果单纯说他是赌赢了,未免使人感觉毫无研究的成就感,可又说不出一个令人信服的理由来,最后归结为他是单纯的运气好而已。只能说战争这个东西充满了不确定因素,而一些著名战役更是被这种不确定因素左右了胜负。 不过事实就是事实,有这一场风沙的帮助,彻尓列不得不下令撤军,王汉新艰难的赢得了这场战役的胜利。战役的结果,突契一方阵亡了超过一万五千人,受伤和被俘的也有近万人,彻尓列不得不退到天山以北重新整顿队伍。而王汉新一方的伤亡则只有八千人,骑兵的伤亡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经过这一战,彻尓列损失惨重,与绢之**队的数量比接近持平;而王汉新则稳住了阵脚,更关键的是在西域诸国之中流传开一种论调,那就是王汉新有神明暗中相助,从而确立了西域诸国对绢之国的臣服之心。(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一章 六 重开商路 西域的捷报送到刘龑手里的时候,刘龑还在病榻上接见群臣。 刘龑的身体一直非常好,继位十年来几乎就没得过病,这一次他因风寒而卧床不起,如果要深究原因的话,那就是前些天他有了一个新宠贵人卢毓。 作为为国捐躯的功臣卢清翰的女儿,卢毓虽然称不上国色天香,却也是颇有姿色。而且她不像华皇后那样有倾城之貌和柔弱体态,也不像丽妃那样楚楚可怜,惹人怜爱。作为武家的女儿,在她身上自然流露出一股英武之气,这是偌大个皇宫里,众多侍女嫔妃所没有的独特气质。正是这股气质吸引了刘龑摘下了这朵鲜花,卢毓的体质相当好,刘龑越发尽了兴,加上连年的劳累使得他的身体不知不觉间虚弱了,故而有此一病。 即便是卧床不起,刘龑还是尽可能的不耽误朝政的处理,因此他的寝宫也就成了大臣们每天上班的地点了。尽管不能大朝,可是绢之国的朝政并没有因为刘龑的这场病而耽搁。 当刘龑听完西域的捷报后,他高兴得在卧榻之上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把在场的大臣们都吓了一大跳。 “真是太漂亮了!太漂亮了!”刘龑光着脚在榻上来来回回的走:“王汉新这小子!朕真没看错人!” 大臣们手忙脚乱的劝皇帝赶紧躺回去,保重龙体,可是刘龑此时正在兴头上,如何肯听他们的? “薛伯仁,立即着手准备给王汉新增派援军,一定要稳住西域的局势!”刘龑一边走一边说道。 “微臣遵旨。”薛伯仁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然后才补充道:“陛下,微臣以为从目前的局势来看,突契军暂时还不足以对王大人形成大的威胁,而阿比契力尔目前也难有更多兵力分派到西域方向。阿比契力尔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他会积蓄力量,等待时机重新夺回西域的统治权。那么就微臣所见,突契会采取的策略一定不是和我国正面对抗,而是在我国与西域之间漫长的道路上做文章。他们会采取袭扰战术尽可能的破坏我军对西域地区的增援和补给,从而使得我国消耗更多的资源,却得不到应有的补给,然后再大举进攻西域,重新夺回那片土地。” 薛伯仁的话让刘龑恢复了冷静,他坐了下来道:“那么以薛爱卿所见,应该如何应对呢?” 薛伯仁答道:“为今之计,莫过于重新修建凉州、沙州、甘州、肃州四座城池,那里虽然早已破败,但是城墙的基础尚在,因此要重新筑城会相对容易些。有了这四座城池,就能和西域连成一线,虽然还是不能完全制止突契人的侵袭,却能给沿途行进的部队提供必要的保护,同时也可以成为我们屯兵出击的据点。能够与突契军展开对攻,我军的补给就会相对轻松得多了。有了稳定的补给,则西域诸国就会明白我朝的实力强盛,从而坚定臣服于我朝的决心,有了这些国家的支持,西域地区自然就会稳固下来。” 薛伯仁的话刚说完,吏部侍郎邱逸儒便站出来提出反对:“薛大人的话固然有理,可是要同时重修凉州、甘州、肃州、沙州四处城池,且这四处均地处偏远,一干人员,牲畜,建材,粮秣都需要从国中调运,这其中的耗费简直难以计算。如今国家连年用兵,帑藏早已空虚,若是在这个时候再增加开支,不但府库有枯竭之忧,更是劳苦民力,天下骚然。微臣以为断不可取。” 代理兵部侍郎的朱天顺当即站出来为自己的长官辩护:“如邱侍郎所言,难道要白白放弃西域交还给突契不成?我国确实连年用兵,耗费国力民力,可是邱侍郎为何不看看与突契作战的发展局势?陛下继位以来,我国不但在于突契作战的同时灭亡了高丽,也大大的削弱了突契的国力,现在更是夺回了百余年来被突契盘踞的西域地区,此时如果松了劲,让突契有了喘息之机恢复了力量,那么突契将来对我国的危害可就不单单是劳民伤财这么简单的事了。” 邱逸儒听朱天顺这么说,不由得气往上顶,当即道:“我国就算打败了突契又能如何?突契地处寒苦,既不可耕也不可守,得到了也无法使我国获益,可频频的战争却能让我国百姓的生活变得一团乱麻,朱侍郎或许不知道,我朝百姓的赋税年年都在增加,纵然百姓们知道朝廷正在与突契作战,是不得已而为之,可百姓之力总归有限,无法一直这样持续下去啊。” 刘龑听了这话,脸上变了颜色,因为邱逸儒的这些话显然是针对对突契用兵的不满,这固然是朝中文臣一直以来的观点,可是邱逸儒作为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大臣竟然在众臣面前如此指责对突契用兵,刘龑的脸上当然挂不住了。 一旁的伍思成立即察觉到了其中的问题,急忙站出来道:“邱侍郎心忧天下苍生,一时激愤所言,未免以偏概全了。突契屡犯我边境骚扰,那些边境之民饱受其苦,难道那些便不是我朝子民了么?陛下身为天下之主,自然应该保境守民,赶走突契来犯。然突契狼种,若非力竭岂有宁日?因此与突契之战不但不可停歇,反而应该尽快结束才能确保我国百姓的利益。而王定西攻占西域正是加速这一进程的关键一点,夺去了西域地区就等于砍断了突契的一条手臂,他原本就岌岌可危的经济将无以为继。因此薛大人所说的重修四城之策正是为了更好的保证突契无法重新接上这条断臂,我国正该在此时齐心协力确保这一重要的战略成果。邱大人所言也确实是我国目前面临的问题之一,不过以在下所见,应该不是问题。毕竟筑城所耗费的只是一笔额外的开销,以我国的国力还不至于无法完成,如果说之后驻军,运输的开销费用变大,那也不妨事,因为我国在确保这条道路的畅通以后,便可以重开商路,用我们的丝绸来赚取必要的资金,弥补国库的不足,同时也就减轻了百姓的负担了,这样不是两全其美了吗?” 伍思成的这番话,既平息了刘龑的怒气,又解决了争论两方的问题,同时还给邱逸儒提了个醒。 邱逸儒忙朝着刘龑施礼道:“微臣言语唐突,请陛下恕罪。” 刘龑忙道:“邱爱卿忧国之心,何罪之有?” 经过伍思成这么提议,绢之国修城通商的大计就算是定下来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七 避嫌 比起为了西域安稳而大张旗鼓开始筑城的大后方来,王汉新的任务一点也不更轻松些。 在交河古城之战以后,王汉新不得不面对痛定思痛,转而开始对王汉新的补给线开始袭扰战术的彻尓列;同时他还必须做好安抚西域诸国的工作;暗地里又需要对这些国王加以监视,免得他们和突契暗通款曲而不自知;在操办这些事务的同时,他还完成了对突契俘虏的处置工作。 在战后被俘虏的突契士兵数量达到了六千以上,加上伤愈复出的士兵则有七千多,这还不包括那些因伤致残的突契军,这些士兵该如何处置成了一个难题。在补给线不畅的情况下,要养活这上万张嘴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而且这些士兵存在哗变的危险。为此西域诸国的国王几乎不约而同的向王汉新建议将这些俘虏全部予以斩杀,但是王汉新没有这么做。 王汉新把那些残废的突契士兵留在了自己的行辕,也就是龟兹国境内,在那里他挑选了一片可以耕作的土地,让他们住下来,传授他们种植粮食的方法,同时把畜养马匹的工作也交给了他们,让他们互相扶持在这片土地上定居下来。 对于那些身体健全的士兵,王汉新将他们全部改编成了绢之国的军队序列。这对于绢之国而言是破天荒的事情,突契世代为绢之国的大患,他们的士兵同样对绢之国充满了仇恨,这样的士兵会忠诚的为绢之国作战吗?这是王汉新提出这个办法时遭到的普遍责难。但是王汉新却认为突契骑兵无论在对马匹的控制,作战技巧和团体联动上都有其独特之处,作为大陆最强骑兵的代表,他们的实力是不容忽视的。从实战能力上来说突契骑兵确实优于绢之国的骑兵,如果不是他们的装备低劣的话,绢之国骑兵一定会吃大亏。既然差距是实实在在的,那么就没有必要回避这个问题,倒不如虚心向突契人请教才是拉近两者差距的办法。 王汉新给予这七千人相当优厚的待遇,组成了一个专门的骑兵营,并且对他们声明基于他们的立场问题,在绢之国与突契交战期间不会让他们参战去和同胞拼个你死我活,只有在与其他国家的军队发生战争时才会用到他们,平时他们在训练的同时还必须担负起帮助绢之国骑兵训练的任务。 对于王汉新的处置,姑且不论其他绢之国将领如何作想,这些突契骑兵是感恩戴德的,他们不但得了活命,还有了自己的家园和充足的粮食供应,平时不打仗时还有军饷可领,这些都是他们在突契不可能获得的待遇,由此王汉新平白增加了一支劲旅。这支突契骑兵队也被人戏称为“狼骑营”,后来这支被绢之国精良装备武装起来的骑兵队的战斗力远超于突契的骑兵,而且绢之国骑兵的作战训练水平也因此得到了提高。 王汉新从狼骑营里面调拨出一千人送给了在交河之战中立下功劳的乌孙王作为他的护卫部队,乌孙王由此平白多了一千名精锐骑兵,但是同时他也必须小心行事,因为这一千狼骑营士兵会随时盯着作为对抗突契最前线的自己。 这个时候,有一个传言从长安流传过来:皇帝刘龑有意重新设立西域都护府,而王汉新就是西域都护的不二人选。 以一名武人而言,能够做到坐镇一方的都护大人几乎已经是最终极的梦想了,而且王汉新今年不过才二十六岁,这可以说是刷新了一个平民出身的武将做到这一步的最年轻记录了。虽然明知这只是个传言,但是王汉新的喜悦之情还是溢于言表。 但是有一个人对此表达了完全反对的态度,他就是振威校尉米益国。 米益国在此次平定西域的过程中也算是立下了汗马功劳,他和陈世杰一起筑起了伊州城作为据点,后来还在交河之战中指挥作战,武功平平的米益国居然还亲手射杀了一名敌军,不过他本人也负了轻伤。此时他已经从当年那个纨绔子弟蜕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军人模样了,王汉新对他的态度也从敬而远之有所改变,但是米益国对王汉新一直奉若神明,像今天这样提出反对意见还是第一次。 王汉新凝视着这位比自己还年轻的皇亲国戚,道:“为何我不能出任这个都护之职?” 米益国答道:“大人有三个因由不能出任这个都护之职。第一,大人您太过年轻。您今年不过二十六岁,在我朝的武将之中以您的年纪做到定西将军的都屈指可数,更何况是正三品的都护大人?这样一来您就一举爬升到了和您的老长官辽东都护苏成栋大人平起平坐的地位,而西域的重要性显然在辽东之上,因此您实际上已经居于其上位了。满朝文武之中,除了忠义郡王殿下,病体未愈的兵部尚书安靖边大人和代理兵部的薛伯仁大人以外,您就是排名第四位的武将了。而这四人中您的出身又是最低的,年龄上您也仅比忠义郡王殿下大两岁而已,试想满朝文武对您会如何做想?虽然不敢完全确定,但是他们对您必定是诋毁多于赞颂的。 第二,西域诸国的国王因为交河之战,认为您有神明相助,因此他们对您心存敬畏。这固然可以使得他们听命于您,可是这是凭借您个人的威信而稳定的西域,而非朝廷的威德。如果您有朝一日离开此地,那么朝廷还能让这些国家完全服从吗?如果您个人的威德太过的话,那么即便是皇上也不可能对您完全放心了。 第三,皇上重用您,为的就是让您全力去对付突契,而不是让您作为一个治世之臣的,而且您作为一个武将的才能也是远胜于治理才能的,那么又何必遏制您擅长的去施展您不擅长的才能呢? 倒不如您主动上书皇上,请求朝廷赶紧委派一名都护大人来此宣抚诸国,这样西域的军队依旧是您来掌管,可是却能给朝堂之上的大臣们,包括皇上表示您的态度,让他们知道您对于权位并不在意,只是一心为朝廷利益办事而已。这样虽然失去了都护的位置,却能有更为广阔的空间,难道不好么?” 米益国的这番话,说得王汉新连连点头,站起身来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道:“你说得很对!都护只不过是名声好听罢了。我会向皇上上书的。而且,我还得承认,你的确已经成了一个了不起的人物了,国舅爷。” 米益国闻言立即恭恭敬敬的低下了头去。 从这一刻起,米益国确立了作为在王汉新身边重要参谋的位置。(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一 谋败于前 李天昊紧紧的握住了缇娅的手不肯松开,只为在召开军事会议之前再给自己的爱人一点安慰。 缇娅不幸流产,他和李天昊的第二个孩子没能保住,为了让她好好休养,缇娅暂时卸下了幕僚团成员的职务。事实上缇娅就是由于过分操劳才导致流产的,幕僚团名义上有魏松、布鲁克斯、雅莫、缇娅和依莲五名成员,可是由于宰相魏松长年在后方主持帕尔契的行政事务而不能在李天昊身边直接参与商议事务;布鲁克斯作为军务大臣,雅莫作为情报主管也都有数不清的事务需要处理,因此幕僚团实际的事务往往都是由缇娅主持工作,依莲作为助手,对于一个怀孕的女性来说,这份工作量确实是大了些。 如今缇娅不得不休养,幕僚团的事务只剩下依莲一人主持,实在是有些忙不过来,因此李天昊不得不把莫卡度也拉了进来帮依莲分忧才不至于闹得鸡飞狗跳。 比起幕僚团的乱象,李天昊更在意的是爱人的身体。众所周知他对于缇娅比正妻阿芙瑞特女王陛下更加疼爱,阿芙瑞特女王陛下也深知这一点,出人意料之外的是女王陛下对于缇娅相当的敬重,因此李天昊和缇娅自然也对女王礼让三分,这导致了他们两人除了工作之外反而很少有机会在一起。缇娅病倒以后李天昊与她单独相处的时间多了,两人之间的柔情蜜意似乎比先前更浓烈了起来。 “会议时间就要到了,快去吧。”缇娅温柔的建议。 李天昊摇了摇头道:“没关系,他们都知道我在你这里,再说今天的会议说穿了也就是商量怎么打败仗,这又有什么值得期待的呢?” 缇娅苦笑了一下。她很清楚丈夫指的是在阿鲁巴尼亚将军阿德勒姆离开南线以后,为了更进一步的使得阿鲁巴尼亚国王对其产生不信任感而让帕尔契军故意输给阿德勒姆的继任者的事。 李天昊对于这个会议没有好感也是正常的,首先,李天昊本来对于阿德勒姆就有着相当的敬意,使用这种伎俩对付阿德勒姆使得李天昊心里很不痛快,但是在多次交手以后李天昊也不得不承认对于阿德勒姆指挥的部队很难有下手的机会,为了避免帕尔契军不必要的重大伤亡他才勉为其难的答应了魏松的这个计划。 其次,李天昊对于打败仗这个词相当敏感,之前在巴鲁德要塞之战中他已经输过一次,尽管现在要讨论的是假意败北,李天昊心里还是很不高兴。 最后一点则是自从亚基灭亡以后,李天昊身上那股强烈的复仇欲望就已经冷却了大半。缇娅明白李天昊之前那么多年身上流露出来的那种近乎灼热的热情和动力全部是来自于报仇的欲望,可是实际上在亚基灭亡以前他的私仇就已经报了,现在所谓要彻底灭亡亚基余孽吉尔慕斯的行动只不过是为了防止死灰复燃的措施而已。再往深处说,这种举动对于帕尔契的统治稳固来说比李天昊的个人情绪更为有用,因此李天昊这么做有相当一部分原因是为了帕尔契的新领地能够顺利施行新政而做的必要工作,他本人的热情其实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降温了。 缇娅明白李天昊真正想做的事情并不是这些,在报仇以后他更希望的是去完成年少时的理想。可惜在报仇的过程中他积攒了大量的政治上和人事上的资源,结果他就必须为这些资源负责到底,那么多的文臣武将并不是为了帕尔契王室服务,而是忠于他这个人,因此李天昊如今成了骑虎难下的局面,想走也走不了了。 “尽管你再怎么不愿意,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不是吗?”缇娅继续劝说丈夫。 李天昊嘟囔了一声松开了手道:“你总是有理的,那我走了。一会儿见。” 步入会议室的李天昊立即确认了自己的确是最后一个到场的人,目前在图尔要塞聚集了大部分帕尔契军队的高级指挥人员,他们受命赶到这里来参加这一次的军事会议。看着阿拉姆和塞纳斯不怀好意的微笑,李天昊甚至觉得其他人也都把坏笑藏在皮肤表层底下似的。 “好吧,人都到齐了,会议就开始吧。首先来说明一下情况,布鲁克斯。”李天昊往中间一坐,懒洋洋的说道。 布鲁克斯嗯了一声,站起身来道:“虽然我么之中已经有些人知道了这个计划,但是我还是要重申一下给还不知道的人听一遍。目前我们要施行的计划是让迪卡尔二世更加不信任阿德勒姆,以便促使他再也不把阿德勒姆派到对帕尔契的前线上来。据我方情报显示,阿德勒姆对于我军的作战能力是十分推崇的,因此他曾不止一次的向迪卡尔二世建议不要与我军发生正面冲突,而是专注于训练士兵和积蓄力量。因此我们要针对这一条反其道而行之,在与阿德勒姆的继任者的战斗中必须连战连败,以使得迪卡尔二世产生阿德勒姆只是畏惧我军故意夸大了我军的战斗能力,从而在心理上产生松懈,同时对阿德勒姆更加不信任。今天的议题就是如何既要败给阿鲁巴尼亚,又要败得像,败得惨,但是又不会造成太大的损失和士气上的低落。” “这根本就是自相矛盾的嘛!”塞纳斯立即提出了反对意见。 海克托尔也开口道:“我军完全有能力在正面击败阿鲁巴尼亚,何必要走这种小伎俩?” 布鲁克斯皱皱眉头,道:“两位,在下也完全同意两位的说法。可是我们制定这个计划就是为了避免和阿德勒姆正面冲突,从而造成我军过多的伤亡。同时,这么做也是为了能更快的击败阿鲁巴尼亚,如果每一仗都由阿德勒姆来指挥的话,我军打起来会很吃力,如果大家都希望和阿德勒姆见个高低上下,那么我希望是在阿鲁巴尼亚已经日落西山摇摇欲坠的时候,阿德勒姆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已经有心无力的时候。这一点上,请不要因为武将的荣誉和自尊而舍弃士兵们的生命,连亲王大人都能放下这份矜持,诸位难道还舍弃不了虚名吗?至于这个矛盾,这正是本次会议希望能够解决的方案,所以我们不妨进入正题,如何?” 被布鲁克斯这么一说,塞纳斯和海克托尔只得不做声了。 此时穆勒突然开口道:“在下想说,我军从第尔斯山起兵以来几乎从未遭受败绩,不得不说我们的军队相当不习惯失败的感觉。要让他们故意失败,或者演一幕失败的戏码,这的确有点强人所难。而且我们不能向他们说明这么做只是为了欺骗对手,否则这招也就失效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二章 二 决胜于后 看着兴味索然的李天昊懒洋洋的用手支撑着脑袋心不在焉的听着穆勒的说法,布鲁克斯只得决定把自己放到主持会议的位置上来。 “各位,在下认为穆勒大人说得很符合实际情况,”布鲁克斯朗声说道:“不过在下以为所谓的败绩,是可以有很多种解释的。比如说进攻未能攻取既定目标而撤退,可以视作败绩,也可以变成一次避免陷入敌军反击的成功撤退;遭遇战中处于不利境地而撤退也是败绩,但是如果能有一次有效的反击追兵的战果的话,就可以称之为平手;此外惜败和惨胜的界限是很模糊的,尤其是对于普通士兵而言。” “布鲁克斯大人是打算自欺欺人吗?”塞纳斯放出了充满毒针的言语。 布鲁克斯却不为所动,淡淡的说道:“在下可没有这个意思,在下只是在针对穆勒大人忧虑的问题做解答而已。既然我们故意要以败绩来麻痹对手,那么我们就应该尽可能的在可控的范围内以小规模的进攻行动来完成这一点,这样显然更能控制我方的损失,也较容易达成预定目标。在下知道各位都不希望在自己的战历上增添败绩,但是很不幸的,诸位谁也逃脱不掉这个命运,只有让敌将舒尔亚和阿布拉赫赢遍了我军的高级将领,才能彻底蒙蔽迪卡尔二世的眼睛。” 此时,一直一言不发的情报主管雅莫突然开了口:“在下认为布鲁克斯大人说得很对。虽然在下并没有太多带兵打仗的经验,但是却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要带兵打一场真假难辨的败仗可比打一场胜仗更劳心劳力得多。如果各位对自己的统率指挥能力有足够的信心的话,倒不妨把这次的任务当做是一次挑战如何?看看谁更能把控好全局,既能蒙骗对手,又能控制住全局。” 雅莫的这番话像一根针一样扎到了李天昊的耳膜里,李天昊浑身一激灵,突然坐直了身体,道:“雅莫的这话有意思!我们不如来打个赌,看谁输谁赢,输了的人就罚他和阿拉姆练习!” 布鲁克斯听了真是差点没把鼻子气歪了,李天昊不在状态时的表现就像个孩子,这种军国大事他竟然想用来打赌,未免也太儿戏了。可是又不能说什么,毕竟是好不容易才让这位爷提起了兴趣来了,因此他决定打压一下李天昊的这个想法:“亲王殿下的提议倒是很有趣,不过亲王殿下您不能参加这个赌约。” “为什么?”这不是李天昊一个人问出来的,阿拉姆和塞纳斯两人也同时发出了相同的声音。 布鲁克斯瞪了这两人一眼,道:“亲王殿下是不能出战的。我军所有的将领都可以败给舒尔亚和阿布拉赫,唯独亲王殿下不行。因为亲王殿下亲征则必定是大举行动,如果没能达到作战目的,无论什么样的掩饰都不能让士兵们真正信服,而且我等皆可落败,唯独亲王殿下的威名不可以蒙受污点。此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根据我们战后对战争经过的分析发现,舒尔亚和阿布拉赫这两位将军的确是相当厉害,但是他们对于布阵的能力和实战指挥时的各部联动还是比不上阿德勒姆的,他们所露出的破绽或许我们会弃之不顾,但是亲王殿下的秉性所然,一定会忍不住对其弱点痛下杀手,导致我们的计划全盘落空的。” 布鲁克斯的话在众人中引起了一阵哄笑,因为他说的恰恰是李天昊的优点,同时也是弱点。 李天昊则一脸的不高兴:“你是说想让我一直呆在后方什么事情都不干?那我不如干脆去艾希提顿或者孟菲斯搞经济建设去算了!” 布鲁克斯笑了笑,道:“亲王殿下不要着急,事实上有一件事情雅莫和我没能来得及转告您。据情报显示,帕斯的珀农卡尔一世已经击败了与其分庭抗礼的鲁达内尔,降服了克巴尔多,斩杀了松格瑞斯,比哈布也已经战败逃亡进入阿鲁巴尼亚。这样一来,曾与这些势力结盟来获取稳固后方的迪卡尔二世与珀农卡尔一世就处于一种非常险恶的外交关系之中。如果我们能够趁着他们重新修好之前加以干涉的话,那么或许就可以和帕斯帝国缔结某种合约,要是能够让帕斯帝国对我们两国之间的战事采取中立态度,并让我们的舰队进入帕斯湾的话??????” 李天昊的眼睛一亮:“那就可以从背后狠狠地给迪卡尔一脚,整个阿鲁巴尼亚海岸线都将不再安全!” “正是如此!”布鲁克斯对于李天昊的战略敏感度向来有很高的评价,但更让他高兴的是此刻的李天昊终于展现出了战略家的兴奋,摆脱了开会至今的颓势:“如果亲王殿下您率领第二第三舰队一路沿着阿鲁巴尼亚的海岸线攻击的话,那么必定可以使得整个阿鲁巴尼亚陷入恐慌之中,如果能将阿鲁巴尼亚的海运完全加以封锁的话,也就扼杀了阿鲁巴尼亚的一条重要经济来源,再配合上狄启尔海上第一舰队对其展开的袭扰作战,阿鲁巴尼亚将陷入外交上的完全孤立状态!就算我们在正面战场上输给阿鲁巴尼亚,却能在后方的战场上所向披靡,帕尔契的士气又怎么会受到影响呢?这样的结果只是增加了舒尔亚和阿布拉赫两个人的武勋,却让帕尔契获得实利,既可以达成我们的目的,又能进一步的削弱阿鲁巴尼亚的国力,岂不是一举两得?” 李天昊连连点头道:“说得好!那么当前最大的问题就是由谁来担任这个外交使节前往帕斯去和珀农卡尔,不,去和拜巴斯巴恩谈判了。” 布鲁克斯嘿嘿一笑,道:“亲王大人您就不用故意迟疑了。放眼我帕尔契国内,有谁能比艾尔达大人更适合这个任务的呢?” 李天昊闻言也笑了起来,其实他心里的人选就是艾尔达。艾尔达不但是自己最信赖的姐夫,同时也是帕尔契海军大臣,又是常年往来于四海的李家商团的实际负责人,而且他还是帕斯人,由他出面担任使者再合适不过了。更何况艾尔达自从上次来到帕尔契帮助自己打败亚基以后就没有再回过帕斯,自己的姐姐一定是翘首以盼自己的夫君归来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三 归国 再次踏上故土的艾尔达已经三十六岁了。 这位身材高挑,长相俊俏的帕尔契海军大臣如今已经步入了中年。在整个帕尔契高层里艾尔达无疑是最为自由的一个,同时人生阅历最为丰富的一个,因为他曾经踏遍四海,手中掌握着富可敌国的财富和庞大的李家船团,同时他也是唯一一个至今为止不曾正式向阿芙瑞特女王效忠的人。他是李天昊的私臣,对于帕尔契海军大臣这个职务他是根本不放在眼里的,因为严格说来帕尔契第二第三舰队的家底其实无论硬件还是软件都是他的李家船队的,就算是还没有成型的第一舰队也是他一手组建的。他会接受这个职务仅仅是因为目前帕尔契还没有一个适合这个职务的将领而已。这一次他带着与帕斯帝国缔结合约的重任再次扬帆出海回到故国。 由于要和阿鲁巴尼亚争夺制海权,因此艾尔达此行并没有像以往那样率领着庞大的船队出发。不过一旦离开了两国交战地区以后,艾尔达作为李家商团的最高执行官,立即就有四艘武装商船前来迎接并护送他来到目的地。这一路上他同时还处理了大量的李家商团的事务,可谓没有一丝一毫的休息时间。 眼看着李家村就在眼前,艾尔达掩饰不住心中激动的情绪——他脑中不断描绘着日思夜想的妻子的脸庞,期待着与妻子再会时的景象。 然而与他的期望相去甚远,今日的李家村显然和昔日大相径庭,离着老远艾尔达便察觉到了情况不对,因为屋顶上聚集了不少海鸟,显然村子里已经没有人了。 艾尔达立即拔出腰间的弯刀,和几名手下呈扇形向村子里跑去。 一支响箭划破空气尖叫着朝着艾尔达一行人射来,艾尔达随手一拨将箭打飞,用帕斯语高声喊道:“西姆斯,是我!艾尔达!” 对方听到了艾尔达的话,立即从隐蔽处跳了出来,恭恭敬敬的跪在了地上等待艾尔达的到来:“小人眼拙,竟然没有认出您来。” “算了,”艾尔达此刻的心思并不在此:“怎么回事?村子里的人呢?” 西姆斯忙答道:“此事说来话长,小人尽量简短的说明一下。珀农卡尔征讨松格瑞斯时,松格瑞斯方的军队发现了村子的存在并强行征收钱粮,夫人率领我们将其打败,但是之后又遭遇了珀农卡尔的军队。尽管夫人妥善的处理了这次危机,但是夫人觉得这始终是个隐患,因此才把整个村子都搬到白河边上的避暑地去了。因这些日子未曾来过船,夫人留下小人等五人轮流守在这里,只为了给您报个信儿。” 艾尔达听了这才放下了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白河是距离这里五十里开外的一处所在,这里曾经是李家夏天避暑的去处,虽然规模比李家村小了不少,但是要住下这些人还是没问题的。那里远离了海边,更为偏僻,也就更利于隐藏,只是通讯更不方便了。既然全村人都安好,艾尔达也就不急于立即赶往那里,毕竟天色已经晚了,没有必要在夜间走山路往那里去,权且在李家村先住一晚上再说。 村子里的一切一如自己少年时见到的模样,只是粮食都被搬运一空。西姆斯和他的几个弟兄将隐藏起来的口粮取出来做熟了,侍候艾尔达一行人吃了,艾尔达不禁问道:“那这个村子就打算废弃了吗?” 西姆斯干笑了几声,道:“哪能呢,这可是李家村,夫人就算有意这么做,老夫人那里可混不过去。夫人不过是为了预防万一,眼下珀农卡尔已经获胜,若是帕斯军队再有半年不来骚扰,就凭李家村这个小地方谁愿意上这儿来骚扰?就是要收税赋,我们给他们便是了。夫人说她这么做只是为了防着一个人而已。” “一个人?谁?” “就是那个帕斯的万骑长,叫达达兰的。这家伙是个辛德拉人,居然能做到帕斯的万骑长也真是邪了。夫人说她看那个达达兰绝不是个善茬,如果咱李家村留在了他心里的话,那他一定会再来的。好在上一次夫人给他出了个主意,作为他不进李家村的代价,因此他并不知道村子的准确位置,就算他来了,见村子已经被废弃了,也就死心了。想他一个万骑长,哪有功夫深究呢?不过一年半载也就丢到脑后去了。” 艾尔达皱着眉头沉吟了半晌,然后又让西姆斯把事情的前后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这才躺下睡了。 次日清晨,艾尔达一行人起了身,告别了西姆斯一路往白河而去。找到白河避暑村的时候已经是接近晌午了,艾尔达不禁苦笑摇头:看来在帕尔契的这段日子真是养尊处优惯了,自己竟然连徒步五十里都有些觉得累了。正思忖间,忽觉一股杀气扑面而来,艾尔达急忙往右侧一闪身,一把雪亮的弯刀便从他刚在站立的位置上划了过去! 还没等艾尔达调整好身体姿态,那弯刀刷刷刷连续不断地朝艾尔达砍来,艾尔达左躲右闪,根本连拔刀还击的机会都没有,只得一路后退闪避。 但是这时候艾尔达已经反应了过来,这招式他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猛然间艾尔达一探手,抓住了握着弯刀的那只手腕,笑道:“刚见面就谋杀亲夫,是何道理?” 对面这位“刺客”正是李天妤,她见被丈夫抓住,哼了一声道:“对于一出门就不知道回来的男人就该狠狠砍他几刀!我说你是不是年纪大了,怎么这么多招才反应过来?” 艾尔达手腕一用力,另一手将弯刀夺了过来,佯怒道:“什么话!你暗地里偷袭怎么不说呢?亏得我反应快,不然被你砍死了都是个糊涂鬼。” “要是这么几刀就能要了你的命,我还真不稀罕这样的老公呢。”李天妤说便着扑到了丈夫的怀里。(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二章 四 喜忧参半 最近迪卡尔二世的情绪可谓喜忧参半。 喜的事情有不少:苏拉给他生了一个健康男孩儿,虽然迪卡尔不缺子嗣,但是有了这个孩子以后,苏拉在阿鲁巴尼亚王宫的地位也就进一步得到了巩固;自己忌惮的前大将军阿德勒姆因败战而被免职以后干脆告老还乡,回到自己家乡的庄园里安心度日,据派去监视的人汇报说,阿德勒姆每日沉迷与饮酒看书,不和任何人接触;最近帕尔契连续发动了两次小规模进攻行动,不过在舒尔亚和阿布拉赫的指挥下都被顺利击退,尽管战果不是很大,却鼓舞了士气,多少挽回了些阿鲁巴尼亚军的声誉。 可是让人忧心忡忡的事情也不少:阿鲁巴尼亚位于狭海,也就是阿鲁巴尼亚海沿岸的城镇开始越来越频繁的遭到帕尔契海军的袭扰,这样的情况让阿鲁巴尼亚海内的己方舰队根本无法成型,就算成型也无法同时对付对方两支舰队的夹攻,而自己曾经一度想把帕斯湾内的舰队派去支援,却因为金庭据点的存在而无法达成目的,最后不得不重新撤回了帕斯湾内。这让迪卡尔二世费尽心力与帕斯各方势力结盟所获得的成果消失了一半。另一件事情则更为麻烦,那就是曾经与阿鲁巴尼亚结盟的帕斯国王鲁达内尔以及松格瑞斯,克巴尔多三股势力竟然在一夕之间就被珀农卡尔给剿灭了个干干净净。这是迪卡尔二世始料不及的,原本他以为就算这三股势力再不济,至少也能撑上个三年五载的,有这个时间阿鲁巴尼亚就可以趁机恢复国力与帕尔契对抗了,而且这期间阿鲁巴尼亚还可以暗中相助把这个时间点尽可能的往后拖延。可谁能料想到珀农卡尔一世麾下的拜巴斯巴恩竟然如此了得,简直是风卷残云般的把这三股势力都给收拾了,这么一来帕斯帝国重新回到了统一,就算这场内乱会损害到帕斯的国力,可是现在已经不能保证帕斯不会对空虚的阿鲁巴尼亚北部边境下手了。 除此之外,迪卡尔手里还有一个烫手的山芋,那就是帕斯国王鲁达内尔的大臣,帕斯内乱的实际主谋之一比哈布逃亡到了阿鲁巴尼亚境内寻求庇护。按理说,如今的比哈布早就成了一条丧家之犬,既没有了权势,也没有了兵力和财富,更没有了政治上的利用价值,收留他还会招来帕斯的敌视,可是迪卡尔却没有把他捆起来送还给帕斯,因为他有他的盘算。 不过迪卡尔的想法,就算是他的宰相大人比留乌尔达斯也无法理解,他曾不止一次的向国王陛下提出赶紧把比哈布给处理掉,可是迪卡尔都没有采纳。今天比留乌尔达斯趁着国务报告的间隙又婉转的提了出来。 迪卡尔对于自己的这位酒友不能了解自己的想法显然有些不太耐烦,他晃动了一下手里的银质酒杯,漫不经心的说道:“比留乌尔达斯,你觉得比哈布这个人没有用了,所以要舍弃掉他?” “是的,陛下。” 迪卡尔摇摇头道:“你只说对了一半,比哈布对于我们的确是没有什么用了。可是对于帕斯来说却不是没有用了。” 比留乌尔达斯眼睛一转,道:“陛下您的意思是说,珀农卡尔不会坐视这么一个祸害留在我们国内?” “不错。只要比哈布一天不死,珀农卡尔平定内乱的事情就不能算是真正功德圆满了。所以这个人对于帕斯还是有价值的。如果我们现在把比哈布交出去了,那就和扔掉一块没肉的骨头一样,可是这根骨头对于狗来说却是一顿美餐。所以精明的人应该等到狗来向你讨要这根骨头的时候再扔,这样至少可以换取狗的忠诚。” 比留乌尔达斯沉吟了一会儿,道:“陛下圣明,的确看得更远。只是微臣觉得把比哈布留在国内,有可能招来帕斯的敌视而已。” 迪卡尔看了比留乌尔达斯一眼,喝了一口酒后才道:“这恐怕已经是无法避免的了,因为我们曾经和珀农卡尔的敌对势力结盟这件事本身就会招来他们的不满,所以即便我们主动交出比哈布也不见得就能获得他们的谅解,反而会落下一个背叛盟友的骂名。” 比留乌尔达斯心说:难道等帕斯来讨要比哈布时你就不是出卖盟友了吗?只不过那样的话你可以坐地起价,把比哈布卖个好价钱罢了。 但是比留乌尔达斯嘴里说的却是:“陛下英明啊,这样一来我们就能以与帕斯继续保持和平为条件来与帕斯讨价还价,用一个没有价值的比哈布换取我国北部的安全和国家的发展时机,微臣真是万万不及陛下。” 迪卡尔这才露出了一丝笑容:“你总算开窍了。这样一来,是帕斯向我们求得和平,我们不过是做个顺水人情而已,为了继续保持和平,让两国人民不至于生灵涂炭才将比哈布交还给帕斯的。从任何一方面来讲,都是我国居于上风的。” 对,从表面上来看,的确是这样的。比留乌尔达斯心里想道。不得不承认迪卡尔二世随着年纪的增长,在他身上原本就不多的智慧光环渐渐褪去了光芒。如今的他只能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方面,至于事物的另一个方面他的眼光已经完全把这种可能舍弃掉了。或许帕斯为了获取恢复国力的机会的确有可能与阿鲁巴尼亚暂时缔结合约,可是再没有什么比一个对你怀着仇恨之心的“友好”领邦更可怕的敌人了,更何况这个国家还是强大的帕斯帝国,它的掌权者还是像拜巴斯巴恩这样远近闻名的武将。这还不是最糟的,因为帕斯很有可能不会和阿鲁巴尼亚结盟,只要他们有一个可以牵制阿鲁巴尼亚的盟友就会这么做,比如那个南边的帕尔契,或者西边的弗兰克公国。坐等帕斯放下姿态来和自己谈判不过是一厢情愿,却有可能坐失良机。 当然,这些话比留乌尔达斯是不会说出来惹迪卡尔不高兴的,因为他不是那个愚蠢的阿德勒姆,每次都把实话说出来,结果搞得自己丢官罢职,回家养老。比留乌尔达斯还想继续在阿鲁巴尼亚的政坛顶峰呆下去呢,权势带给他的满足感让他不惜一切代价继续留在这个位置,哪怕多一天也好。(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二章 五 不认识的故交 看着眼前的这张拜帖,达达兰陷入了迷茫。因为拜帖上清清楚楚的写着“故友艾尔达拜谒”。 达达兰搜遍了记忆中的每一个角落也想不起曾经和这个名叫艾尔达的人有什么交集。带着满腹狐疑的他本想拒绝,可是拜帖上附赠的礼单罗列的各种奇珍异宝确实相当够分量,即使达达兰对珍宝没有太大的兴趣,也可以从中明白对方绝不是一个泛泛之辈,最终他还是答应了接见这名神秘的客人。 这位艾尔达的相貌更是令人眼前一亮,就算在俊男辈出的帕斯帝国里,艾尔达的长相也算得上出类拔萃的了,再加上他一身华贵的丝绸长袍和缀满各国出产的宝石的腰带,就算没有其他装饰也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帕斯富商的打扮。 “贵客突然到访,令在下不胜荣幸,只是请恕在下健忘,至今也没能想起在何时何地与贵客见过面,还望贵客指教。”等到艾尔达入座以后,达达兰便开口问道。 艾尔达在座位上略微欠了欠身,答道:“不是万骑长大人您健忘,在下与大人确实不曾有幸见面,难怪大人无法记起。” “哦,那贵客何以说是在下的故交呢?” 艾尔达笑了笑,道:“在下与大人虽然没有见过面,却因缘际会的有过不少间接的接触,所以也可以说是交往已久的故人。” “那就有劳请贵客明言其故。” “大人曾远征辛德拉,助特拉格国王讨伐米福拉公爵,在下蒙大人用兵之幸,趁机向米福拉公爵卖出了许多积压的粮食武器,从中获利颇丰,因此时时感念大人的恩德。” 达达兰听了这话,眉头一紧,冷言道:“贵客向米福拉出售武器,造成我军伤亡惨重,今日还敢妄言感恩?本官不治你助纣为虐之罪便是开恩了!” 达达兰相貌丑陋至极,若是旁人见了他含怒的表情都会退避三舍,可是艾尔达却丝毫不为所动,笑道:“大人言重了。在下身为海上商人,自然是唯利是图。想辛德拉的海上贸易尽为米福拉公爵所垄断,在下若然不与之合作的话,便会白白损失巨大的利益。但是在下便是真心愿意遭受米福拉垄断商路的盘剥吗?此言差矣。大人您能消灭米福拉正是我等海上商人所愿,只不过为了自身利益,我们也必须及时把往日投资在米福拉身上的成本尽可能的撤回,用物资换取真金白银也是利益驱使所然。再说在下向米福拉出售粮食武器,对于大人您和帕斯的军队而言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若不是这大量的粮食囤积,米福拉如何能长期坚守,从而让您拖垮辛德拉的计划顺利进行?这武器虽然可以增加米福拉的战斗能力,可是试问大人您的帕斯军队又遭受过多少损失?死的不都是辛德拉士兵吗?” 听对方说到这里,达达兰暗自一惊:自己讨伐米福拉的目的之一竟然被一个区区的商人所洞悉,显然这个商人并不简单,当下便道:“你这只是把事实结果向对自己有利的方向引导的诡辩之辞罢了,若帕斯军率先攻城,结果就完全不同了。” “大人明鉴。这一点在下也不敢否认。但是请容在下口出狂言一次,在下的商船队内装备的武器都要比卖给米福拉的武器先进得多,若然在下真心要帮助米福拉而把最先进的武器卖给米福拉的话,那么战争的结果恐怕不会那么尽如大人所愿了。大人如若不信,来日在下可送一件在下船上的武器给大人,大人一见便知在下所言非虚了。” 达达兰盯着艾尔达看了半天,才道:“好吧,过去的事情就不提了。您今日到访究竟所为何事?” 艾尔达这才站起身来行了一礼道:“实不相瞒,因大人您欠了在下一个人情,所以在下此次是前来讨还人情的。” “我们今天才见面,何来人情相欠?” 艾尔达笑道:“大人在攻打阿巴斯港时,曾经向内子问计,大人受内子相助,岂有不思回报之理?” 达达兰眼睛一亮,道:“您,您是那位李天妤夫人的丈夫?” 艾尔达笑而不语,达达兰急忙站起身来行礼道:“在下多蒙尊夫人指点才得立下大功,此恩不敢相忘,但有差遣绝无推辞。” 艾尔达忙还礼道:“大人言重了,但求大人从中相助,何敢强求?” “艾尔达大人无需客气,请直言相告便是。” 艾尔达这才道:“不瞒大人您说,在下虽是一名海上商人,碰巧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在下还是帕尔契海军大臣,此次奉阿芙瑞特女王陛下和第尔斯亲王殿下所托,担任外交使节前来与贵国缔结盟约,还望大人能够从中相助。” 达达兰这一惊可比刚才大得多,眼前这个商人居然还是帕尔契重臣,身兼外交使节的重任,可他居然还是以海上商人的身份为先。便道:“不知大人竟然帕尔契使节,方才实在失礼,还请见谅。大人既然贵为外交使节,何以不直接面见国王陛下,却来求在下相助呢?” 艾尔达笑道:“在下虽然地处西南一隅孤陋寡闻,却也听闻贵国的实权在拜巴斯巴恩大人手中,而您又是拜巴斯巴恩大人的亲信武将,为了能促成两国友好同盟,自然是要求大人暗中相助,促成此事才是了。” 达达兰此事已经完全明白对方的来意,既然帕尔契有意与帕斯结盟,那么其意不言自明,当然是为了对付阿鲁巴尼亚了。关于这一点,达达兰和拜巴斯巴恩早就商议了多次,虽然拜巴斯巴恩对于向阿鲁巴尼亚用兵持反对态度,但是如果有一个国家能主动的帮助帕斯拖垮这个邻国,那倒是一件可以考虑的事情,关键就看对方能开出什么样的条件了。 “请艾尔达大人言明贵国的条件。”达达兰道。(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二章 六 同盟的条件 珀农卡尔自嘲为自英雄王安德拉帕修斯开国以来帕斯帝国历史上唯一的傀儡国王。尽管帕斯国王权力旁落是早已有之的事情,严格意义上说珀农卡尔的父亲比喀留斯四世就是个傀儡国王,但是像珀农卡尔这样明公正道的失去权力恐怕的确是帕斯历史上绝无仅有的。 在平定了鲁达内尔的叛乱之后,珀农卡尔授予拜巴斯巴恩帝国宰相,大将军的职位还嫌不够,另外还册封了拜巴斯巴恩的众位将领高官厚禄,而拜巴斯巴恩对于国王也愈发恭敬谦和,国家大事一律要请示国王定夺。表面上是一副君臣和睦其乐融融的景象,但是实际上珀农卡尔是没有权力说不的,因为一但珀农卡尔拒绝了拜巴斯巴恩的提案,那么君臣和睦的表面就会被撕破,珀农卡尔不敢想象这层纸糊的平衡被捅破了以后,事情会朝哪个方向演变。 从治理国家的层面上来说,拜巴斯巴恩的确是个了不起的人才,他向珀农卡尔提出的众多改革措施也确实具有相当的见地,去旧除弊的帕斯帝国应该也能够逐渐恢复生机再现繁荣的景象,可是珀农卡尔就是感觉浑身不舒服,因为到了那个时候整个帕斯帝国上下都会铭记的人不是自己,而是拜巴斯巴恩。如果珀农卡尔是个清心寡欲的人,或者像他父亲比喀留斯四世那样懂得权衡利弊,韬光养晦的人,那么或许至少还会稍微欣慰些,可偏偏珀农卡尔也是一个拥有野心的人。二十七岁的年轻国王在多年压抑的王子生涯以后,是多么希望能够一展宏图实现自己伟大的理想和抱负。可惜他操之过急,没有听从父亲临终前的话,结果招来权贵们的强烈反弹把他赶下了王位,又在平定叛乱的过程中被拜巴斯巴恩掌握了权力从而彻底丧失了权力成了傀儡国王。 此外,鲁达内尔的死也是对他的一次强烈刺激。拜巴斯巴恩竟然在没有国王首肯的情况下擅自处死了帕斯王室成员,自己的弟弟鲁达内尔。无论怎样伪装其过程也不能掩饰背后的真相,珀农卡尔心知肚明却不能说,由此他经常在梦中梦见那个代替拜巴斯巴恩受过的万骑长达达兰的模样,那副可怕的面容就仿佛地狱的恶鬼一样一步步朝自己逼来,背后则是拜巴斯巴恩的身影如同幽灵一样飘来飘去。珀农卡尔渐渐觉得自己有可能是最后一位帕斯国王了,再往后帕斯帝国将会变成巴丹那帝国,人民会逐渐忘了他这个国王,这个王朝,转而向那个给帕斯带来繁荣辉煌的人低头屈膝。珀农卡尔甚至觉得每天照例会见拜巴斯巴恩商讨国事的时候是自己必须经历的恶梦。 当拜巴斯巴恩提出让自己会见帕尔契国派来的使者的时候,珀农卡尔犹豫了半晌,才道:“帕尔契国派来使者,到底想做什么?” “我的陛下,帕尔契此次是来寻求与我国结为盟友的。” “盟友?”珀农卡尔脑子一转,道:“难不成帕尔契想让我国和它一起夹攻阿鲁巴尼亚吗?” 拜巴斯巴恩行了一礼道:“我主圣明!对方确实有这样的意图,但是如果我国答应这样做的话,显然是不明智的,因为我国刚刚经历了内乱,国民还没有从战争的伤害中恢复过来,此时再卷入战争为时尚早。因此微臣提出了异议,对方也答应退而求其次,只要我国保持中立,不向阿鲁巴尼亚提供任何形式的援助,同时开放阿巴斯港和布谢港作为其舰队的补给港口就行了。” “开放这两个港口?难道要把他们的舰队放进帕斯湾内?”珀农卡尔睁大了眼睛。他无法相信拜巴斯巴恩会答应这样的要求。为了争夺帕斯湾的主导权,帕斯曾和阿鲁巴尼亚展开过多年的战争,最后还是无法如愿,最终两国还是默认了对帕斯湾的势力范围进行划分,以双方都能够接受的航行路线并且互不干扰为代价保持和平。这意味着帕斯湾不能有第三方势力介入,一旦有第三方势力介入的话,这个脆弱的平衡就会被打破,整个帕斯湾将再次沦为战场。 “陛下,微臣知道陛下的忧虑所在,”拜巴斯巴恩恭敬的回答道:“请陛下相信微臣这么做并非是无的放矢,微臣已经查明,阿鲁巴尼亚位于狭海的舰队已经濒临覆灭,而其在帕斯湾内的舰队也无力加以援助。相反的,帕尔契的舰队实力却相当强盛,足以将阿鲁巴尼亚的帕斯湾舰队一举消灭。反观我国的舰队,由于历来帕斯都更重视陆地兵种而忽略海上舰队的建设,我国的舰队无论数量还是质量拟或战斗能力,都只能与阿鲁巴尼亚舰队持平而已,在内乱之后国力空虚的当口,更是无法在短期内使其崛起。再说帕尔契的那位第尔斯亲王,传闻是个非常刚强的男人,因此我国如果拒绝帕尔契的要求的话,他恐怕也不会就此打消进入帕斯湾的念头。到时候我军的舰队战则未必能胜,不战也不过是和如今答应其要求一样的结果,却又大大的得罪了帕尔契这个国家,倒不如送个顺水人情给帕尔契,让他们尽力去和阿鲁巴尼亚周旋,就算他们能打赢了阿鲁巴尼亚,也必定是损失惨重,无力再骚扰我国了,因此这个结盟的关系可以维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陛下以为如何?” “好好,既然大人您已经思考得如此周详,那寡人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择日寡人会亲自接见帕尔契使者,与其签署合约的。”珀农卡尔嘴上这么应付着,心里却说:你这不过是为了避免与阿鲁巴尼亚和帕尔契任何一方发生冲突的做法而已,听说巴丹那领东边的突契领地遭受到了绢之国的突袭而全境沦陷,你会这么做只不过是害怕老窝有失,想把帕斯国的力量调集到东边去而已。 珀农卡尔的眼珠一转,开口道:“妹夫,国事谈完了,咱们说说家事吧。寡人和米迪尔也有好几年没见过面了,你这边为寡人操劳奔波,却把寡人的妹妹留在巴丹那独守空房,这样下去,巴丹那领的继承人要到何时才能出生呢?不如把米迪尔接到耶克巴达城来居住,一来可以免去寡人的思慕之苦,二来也好让你们夫妻团聚,三来么你们正好给寡人生个外甥,让巴丹那领后继有人,这样不是三全其美吗?” “有劳陛下挂心,微臣感激不尽。”拜巴斯巴恩道。(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七 防范措施 回到自己的宰相官邸以后,拜巴斯巴恩立即把自己的几位心腹武将找了过来。 阿兰特兰作为拜巴斯巴恩最老班底的心腹武将,无论在实战指挥还是武勇方面都是出类拔萃的,只不过他对于政治方面却没有什么头脑;达达兰显然是个全才,而且各方面都有成为拜巴斯巴恩左右手的潜质,但是遗憾的是由于脸被毁容而使得达达兰不太愿意出现在宫廷之中,因此经常只是负责一些幕后的工作;毕尔留达斯作为最后一位加入的成员,其实绩是不用说的,他的建议往往切中要害;提里斯与之前三位比起来则明显差了一个级别,但是他拥有前任国王比喀留斯四世国王和米迪尔公主出示的忠诚保证书,是一个能托付机密的人。 坐定以后,这几个人中最为活跃的达达兰第一个开口:“主人,把我们都叫来,是陛下与帕尔契的合约出了什么问题了吗?” “那倒没有,陛下对于这次与帕尔契的结盟并没有提出什么异议。只不过陛下希望能把米迪尔公主接到耶克巴达城来居住。” 阿兰特兰听了不禁问道:“这不是好事吗?主人您和公主分别也有两年了,正好团聚。” 毕尔留达斯摇头笑道:“阿兰特兰大人所言差矣,从表面上看的确是如此,可是实际上米迪尔公主一直在巴丹那领内替领主大人照顾领内事务,如果现在把公主殿下接来,就意味着大人必须派遣一位得力的武将回到巴丹那领主持事务,这就等于是砍去了大人的一条臂膀。而且,公主殿下如果住在耶克巴达城内,大人就多了一份掣肘,再怎么说公主殿下也是国王陛下的亲妹妹,如果大人与陛下产生了什么分歧,公主殿下的态度无疑会起到很大的作用。陛下这么做显然不光是为了体恤大人夫妻分离之苦,更是在为自己谋划什么。” 拜巴斯巴恩点点头道:“正如毕尔留达斯大人所说。但是陛下的理由冠冕堂皇,我实在无法拒绝。就目前巴丹那领的情况而言,也确实需要一位能镇得住场面的人物才行。突契丢了西域,又输了仗,他们想要夺回失地,势必会派出使者要求我们出兵,如果拒绝那么就等于撕毁了与突契的联盟。在目前绢之国与突契的战争情况尚不明了的时候太过草率显然是不明智的,所以把诸位召集起来,商议一下对策。” 达达兰道:“主人,这有何难?目前巴丹那领的主力都在帕斯境内,但是如今帕斯的内乱已经得到平定,正可以抽调一部分兵力,遣一将率领回到巴丹那领内驻守,若是突契前来请求援兵,我们也不必加以拒绝,只推说帕斯境内尚有叛乱者的余党,因此暂时分身乏术。催得急了,便叫突契使者到耶克巴达城来找主人您定夺,主人尽可以好言相慰,多留使者一些日子,便是答应出兵援助,驻守巴丹那领的将领也可以拒不出兵,那使者又能如何?那时不是主人不顾念同盟之情,只是驻守的武将抗命而已。就算突契来找主人说理,主人撤换了这名武将便可搪塞。可是这么一来二去的,耶克巴达城距离突契数千里之遥,便得是一年半载的功夫。这段时间内,难道绢之国会毫无动作吗?那时我们又可以说情况已经发生变化,不能再以当初的战略来行动了。到了那个时候,以主人的慧眼难道还看不出这西域争夺战的胜负归属吗?” 拜巴斯巴恩微微一笑,道:“你这主意也太坏了,既然就是你出的这主意,不如就让你去做好了,到时候我好狠狠斥责你一番!” “主人但有差遣,小人自然万死不辞地去做!”达达兰道。 “行,那就派你去镇守巴丹那领。提里斯你也一起去,然后把公主安全护送回来。” “属下遵命。” 拜巴斯巴恩又道:“既然和帕尔契达成了同盟,那么我们就算不出兵,至少也要摆个姿态出来。阿兰特兰,你率领八万人马前往阿鲁巴尼亚边境镇守,不需要和他们发生冲突,只要让阿鲁巴尼亚觉得不安,不得不分出兵力来与我们对峙就行了。这样也算是对盟友尽了一份心力了。” 还没等阿兰特兰答应,毕尔留达斯忙道:“大人,这样一来,您的几位重臣可就分散在帕斯各地了,而且一下子抽调走巴丹那精兵和八万人马,您是否??????” 拜巴斯巴恩微微一笑:“您忧虑得对,这样我们在中央的力量就变得薄弱了。我还要派您作为代表巡视帕斯各地的改革执行情况,这样我在耶克巴达城就成了孤家寡人了。您想,那些对我们改革帕斯不满的人们会不会牢牢抓住这一次的机会呢?陛下的态度的确还不是很明朗,如果出现了一些转机的话,陛下的态度或许会发生转变也说不定哦。” 毕尔留达斯明白了,拜巴斯巴恩当然不会打没有准备的仗,他会这么安排,显然已经有了更深的盘算。这次是引蛇出洞,如果不让蛇看到希望的话,又怎么能引诱它爬出蛰伏的洞穴呢?既然这条蛇早晚要出来,那就得趁着大到成为威胁的时候下手。这样一来,或许珀农卡尔一世反而会成为拜巴斯巴恩钓蛇的诱饵了。想明白了这一层,毕尔留达斯当即颔首向主君致意:“大人深谋远虑,属下佩服之至,属下一定会尽快完成您的任务,然后尽可能晚的回来复命!” 毕尔留达斯的话里明确向拜巴斯巴恩说出了自己的忠诚,他将会在尽可能近的范围内替拜巴斯巴恩保驾护航,因为三位大将之中他将是距离耶克巴达城最近的一股势力,如果有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那么能够在最短时间内采取行动的也非他莫属。(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一 海盗王 凉爽的海风吹在李天昊的脸上,有一种说不出的舒畅。 其实狭海上的风还是夹杂着沙漠的热气,可是这对于李天昊而言已经是难能可贵的自由气息了。自从十二年前李天昊踏足亚基这片土地以来,他就几乎不曾再享受过海风的滋润。这种他从年幼起就熟悉的感觉仿佛就像游子重新回到母亲的怀抱一样亲切,虽然李天昊对于母亲的感觉早就淡忘了。 李天昊此行的目的在于让帕尔契完全控制狭海海域,这样的话就可以任意攻击狭海以内的所有阿鲁巴尼亚沿海城镇,用布鲁克斯的话来说就是让李天昊成为狭海内唯一的海盗王。 为了防止阿鲁巴尼亚帕斯湾内的舰队赶来支援,李天昊把第三舰队留在了金庭扼守,自己则率领第二舰队直接杀奔一直龟缩在吉马多港内的阿鲁巴尼亚狭海舰队。 这次李天昊的身后还跟着整整六十艘战船,其中还有八艘绢之国建造的巨型战舰。而李天昊要面对的敌人仅仅是一支还没有组建完成的阿鲁巴尼亚狭海舰队,可以说这是一场大象与豺狼的战斗。 自从六年前的金庭海战以后,阿鲁巴尼亚舰队大败之后其残部就逃进了吉马多港内。吉马多港十分坚固,要强攻并不容易,加上当时艾尔达也是险胜,舰队的损失也十分惨重,因此无力乘胜追击,等到后援船队赶回以后,吉马多港已经做好了防御准备,越发难以攻破了。再加上当时的主要敌人是亚基,因此除了限制其行动以外艾尔达并没有采取更积极的措施。 由于吉马多的附近缺乏优质木材,加上阿鲁巴尼亚的财政困难,因此这六年来无法出港的阿鲁巴尼亚舰队至今都没能恢复到原来的规模,其战斗力更是连之前的一半都没有,他们唯一的依靠就是吉马多港的壁垒而已。 对于吉马多的防御李天昊并不担心,因为即使攻击不利,只需要一场足够大的西风,他就可以利用那八艘巨舰的重量和速度来撞击对方的城壁,虽然这么做必然会使得巨舰受到损伤,可是李天昊并不在乎这些损失——他的技术主管波克尔子爵已经破解了这种绢之国外轮船的制造奥秘,如今这种巨舰对于帕尔契而言已经不是不可复制的宝物了。 比起这场没有悬念的战斗,李天昊更关心的反而是这支舰队的人员编组问题,因为帕尔契女王阿芙瑞特坚持也要跟随自己一起出海。身为一国的女王陛下竟然要离开自己的国土踏上危机四伏的大海,这实在是有够夸张的,但是阿芙瑞特跟随丈夫一起出海的态度十分坚决,最后李天昊只能屈服。然而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更糟糕的是他们七岁的女儿帕图拉公主也坚持要和父母一起出海。公主殿下的任性几乎遭到了所有得知此事的朝臣的反对,可是大家在公主殿下的眼泪攻势之下全线崩溃,最后还是让她遂了心愿。 因此这一次的出海作战简直成了帕尔契王家成员的外出巡游活动。为了确保帕尔契王室仅存的这两位成员绝对安全,可把李天昊给累坏了。他选择的旗舰就是当年在金庭海战中立下奇功,重新修缮后命名为天龙号的绢之国巨舰,因为大家一致认为天龙号是一条能够带来幸运和胜利的舰只;此外舰上从水手到武装护卫人员全部经过精挑细选,全部都是帕尔契国内出类拔萃的人物。即便如此李天昊也难免心有戚戚,如履薄冰,好在女王和公主都没有出现晕船的现象,这一点李天昊由衷的感谢上苍眷顾。 “爸爸快看!太阳!太阳!太阳出来啦!”帕图拉突然冲上李天昊的指挥席,大声嚷道。 “帕图拉,这里是指挥席,你不可以随便乱跑。”李天昊试图吓阻女儿。 “我才不信呢,将来我也有可能要坐在指挥席上指挥舰队,爸爸你现在就教我怎么指挥!”帕图拉嘴里这么说着,却张开了双手示意李天昊把她抱起来。 看着女儿踮着脚跳,帕尔契最高的军事指挥官也只能屈服,他把女儿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臂弯上,用另一只手刮刮她的小鼻子道:“哪有需要女王自己亲征的道理?你只要懂得委任适合的将领去作战就行了。” “那爸爸你为什么要亲自指挥呢?难道我们国家里没有适合的武将可以委任吗?” 李天昊被这么一问倒有些不好回答,只好岔开话题:“我们来看看这刚升起的太阳,是不是和在陆地上不太一样?” 帕图拉歪着头想了想,道:“是不太一样,太阳在浮动呢。” “哈哈哈哈,那是船在浮动啊。”李天昊摸摸帕图拉的头笑道。 帕图拉不服气的说道:“我就是荷鲁斯的化身,我在船上晃动,那太阳当然也必须跟着晃动啦。” “你可真会胡搅蛮缠啊,帕图拉。”李天昊忍不住笑骂道。 “哟,好一副父女情深的画面呐。”一个声音从下方传来。 李天昊不用看也知道这是本次出行的另一个大麻烦,塞纳斯伯爵。 本来这次的海战和擅长陆上作战的塞纳斯是一毛钱关系也没有的,可是作为帕尔契军中最会捣乱的人物之一,塞纳斯是那种有热闹绝对要凑的类型,再加上李天昊没有原则的把女王陛下和公主一起带上了船,实在也没有立场和理由去拒绝塞纳斯的要求了。其实不光塞纳斯,帕尔契军麻烦人物双壁中的另一位,阿拉姆也跟了来,随行的还有塞纳斯的宝贝徒弟艾格留斯。 有了这几个人,可以确定这一路上一定是不会无聊的,但是李天昊更担心的是他们会把船上的气氛搞得向出去郊游一样毫无紧张感,那样这次的海战一定会成为帕尔契战史上的一个笑话了。 塞纳斯见李天昊没有搭茬,便径直爬上了指挥席,大喇喇的说道:“吉马多港还远着呢,你现在就这么兴奋是为了什么?” 李天昊忍不住白了他一眼:“那你又为了什么这么兴奋,起那么早?” 塞纳斯嘿嘿一笑:“我想起来一件事情。还记得那个老巫婆尼西妮斯吗?当初她和我提过一句话,她说吉马多是一个转折。当时我听得糊里糊涂,现在突然明白过来了,原来是说出征吉马多港这件事啊。” 李天昊的眼神变得很奇怪,对于这个尼西妮斯,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李天昊是不信这些术士们的鬼话的,可是这个尼西妮斯确实帮助自己的女儿找到了荷鲁斯权杖,奠定了帕图拉在亚基人民心目中的地位,寻找权杖的过程中尼西妮斯的表现也确实不像一个骗人的术士。由此这个女巫在帕尔契高层人物中享有相当高的评价,可是李天昊对于这个老巫婆却始终有着一层戒心。(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三章 二 吉马多港之战 当帕尔契舰队突然出现在海平面上的时候,吉马多港内引起了一阵恐慌。李天昊巧妙的运用了风力改变了航线,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吉马多港,其速度甚至超过了所有的探子,因此吉马多港根本没有做好防备。 就算是普通百姓也能看出双方战斗力的差距,因此全港的百姓几乎无一例外的选择了收拾行李逃亡。比起乱成一锅粥的百姓来,军人们的情况更加糟糕:将领们吵成了一锅粥,港口的守将想让舰队出港迎战,以便与港口驻军形成夹击的态势;而舰队的武将则反驳这种做法根本是无稽之谈,犄角之势会让舰队无法机动,而完全无法机动的舰队必定会被庞大的敌舰撞得灰飞烟灭。只有坚守在港口内才有一线生机。 李天昊根本没有给他们任何采取措施的时间,就在他们争论的当口,李天昊的舰队已经逼近,因此出港迎敌的计划自然而然就被废止了,因此此时再出港的话,简直就是把自己的船一条条送到对方的利齿下去撕碎一样。 吉马多港攻防战就这样在对阿鲁巴尼亚一方极其不利的情况下开打了。迅速肃清了外围的据点后,李天昊开始对吉马多港的海上城墙发动试探性攻击。他利用五艘小型战舰朝吉马多港的城壁发动袭击,对于吉马多港的防御来说,小型战舰的火力根本伤不到它的皮毛,即使派出人员登陆的话也未免太少了。李天昊这么做的目的只是为了探明阿鲁巴尼亚军的火力配备情况而已,当他看清这一切以后便立即撤回了小型战舰,转而将除天龙号旗舰以外的七艘外轮船一字排开平行推进,它们利用舰上装备的投石器和大型弩炮,在阿鲁巴尼亚弓箭射程之外对吉马多港展开了轮番的攻击。 飞舞的石块和大型弩炮的箭矢不断侵蚀着吉马多港那土石结构的城壁。如果吉马多港的城墙全部是石质的话,那么这种攻击的效果就会差很多,遗憾的是它的城墙地基是石质的,上层则是土石混合结构的。因为当初建造城墙的人根本没有想到还有能够在舰船上装备大型的投石器和弩炮这种武器,毕竟像外轮船这样的巨舰之前从不曾出现在周围的海域之中过。金庭海战以后,见识过帕尔契巨舰的阿鲁巴尼亚海军就算想要改造城墙也不可能了。眼看着城墙一点一点的剥落,龟裂,吉马多港内的人们的作战意志也如同这城墙一样逐渐丧失。谁都知道,一旦外围城墙被攻陷,那么港口内的舰队根本阻挡不了敌军的推进,而港内的城墙也同样坚持不了多久,这个港口的末日即将到来。 帕图拉站在李天昊的身边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她严词拒绝了女王的劝告坚持要观看这一战的经过,结果她的母亲阿芙瑞特却因为这一战打得太过平凡无奇而早早回到自己的舱内休息去了。帕图拉留了下来,她仔细地看着父亲不断下达指令,调整着整支舰队的方方面面,这和战场上的平平无奇完全不搭调,忍不住问道:“父亲,我们的船都很安全,敌军根本打不到我们,您为什么还会如此忙碌呢?” 李天昊侧过脸来看了她一眼,笑着答道:“我的公主殿下,打仗可不像表面上那么轻松哟。为了取得胜利,必须更有效的杀伤敌人,同时也更有效的保护自己。身为一个指挥官,必须时时刻刻注意到整个战场的方方面面。表面上看我们是占尽了优势,可那有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港口里的人被我们的突然袭击给打蒙了,他们心里的恐惧压倒了理智,使得他们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可是如果他们中有一个指挥官能够冷静的分析情况的话,就会想明白我军把巨舰突出在前,脱离小型舰只的保护是有很大风险的。外轮船的确看上去坚不可摧,可是事实上再强的武器也有他的弱点,一旦被敌军发现了它的弱点,那么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出击。这个时候我军就需要用最快的速度加以反应,防止对方的企图得逞。你看,这里的风向和暗流都在变动,如果不及时做出相应的调整,那又怎么能让我军及时做出反应呢?” 帕图拉转动着她的蓝色眼睛想了一会儿,道:“也就是说父亲您在敌军有可能采取行动之前,就已经都想到了应对的方法了?” 李天昊摸摸她的头道:“是啊,如果不能料敌机先的话,那就得被敌人牵着鼻子走啦。” 帕图拉突然抬起头来问道:“父亲,为什么母亲从来不管这些事情,而全部委托给您来做呢?” 李天昊被女儿这么一问,犹豫了一下才道:“身为一个王者,并不需要什么事情都由自己来做,只要知道把事情交托给最适当的人去做就行了。” 帕图拉露出一个坏笑道:“您没有说实话哦,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母亲她信任您,所以才会那么放心的交给您来做。” “鬼丫头,算你说得对。”李天昊无奈的笑道。 “可是,”帕图拉突然皱起了眉头道:“母亲说过您是指挥的天才,如果将来我当了女王,我信任的人却并没有足够的才能,那么我该怎么治理这个国家呢?那样的话我的领地就会像今天的吉马多港一样,一点一点被敌对者吃掉了。” 李天昊听了这话猛然一惊,他实在没有想到帕图拉小小的年纪竟然会想到如此长远的事情。的确,帕图拉作为帕尔契未来的女王,也是唯一的王室继承者,就算再怎么对她严加训练,把她训练成为一名出色的君主,甚至是个出色的勇者、将军,却不可能让她每次都亲临阵线指挥作战,因为一次失误就有可能令帕尔契王室绝嗣。因此,帕图拉的担忧并不是没有道理的,对一个人的信任和这个人的能力强弱并没有关系,历史上曾有无数君王信任的人成了君王的掘墓人。帕尔契的将来会是怎么样的呢?这一点大概除了那个神秘的老巫婆尼西妮斯以外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是事情是可以防患于未然的。 想到这里李天昊对帕图拉笑道:“你不用担心这个,爸爸现在正在推行的政策里就包含着对于帕尔契人才选拔制度的改革,培养人才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这项改革没有个十年二十年是看不到结果的。所以,这项改革的实际收益者应该是你才对,到了那个时候,你的身边应该会有许多可用的人才了。至于怎样让他们效忠于你,你也对他们寄予足够的信任,这就是你以后要学习的东西了。” 帕图拉点点头道:“那么在此之前呢?” 李天昊笑答道:“在此之前,我只能辛苦一些,尽可能帮你把敌人都消灭掉,这样你能够安心些了吗?”(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三 闲散者的访客 莫撒是位于阿鲁巴尼亚西北地区的一个不怎么知名的镇子,镇子里只有五十几户自由民居住,但是别的镇上该有的设施莫撒镇上几乎全部都有,酒馆,旅店,铁匠铺,商店,甚至连染坊都有。这是非常不合乎常理的,这样规模的小镇根本没有足够的客户来养活这些店铺,但莫撒就是这么超乎常理的存在着,因为它的存在是为了离镇子二十里外的莫撒庄园服务的。 就连镇上的居民也搞不清楚莫撒庄园究竟有多大,他们只知道从自己这个镇朝四面看,凡是眼睛能看到的地方全部都是庄园的范围之内。 莫撒庄园可不是早就存在的,而是十几年前突然出现的,因为国王把这片土地封赏给了阿鲁巴尼亚的英雄阿德勒姆,当然也包括了打理这片庄园的众多奴隶,尽管阿德勒姆一直在都城巴士拉底城内,可这里的上千名奴隶的生活所需就成了小镇必须提供的服务了。 阿德勒姆自从罢官以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封地,过上了成天除了吃饭喝酒而无其他的生活。从本质上来说阿德勒姆是个相当怕麻烦的人,所以除非万不得已他是绝不会离开庄园一步的,因此小镇上的人们至今为止也只是有幸见过这位大英雄一两面而已。 作为一个慵懒无比的庄园主,阿德勒姆每天呆得最多的地方就是院子里的摇椅,在树荫下摇摇晃晃的喝酒,睡午觉,然后再喝酒几乎成了他的必修课,时间长了就连那些在地里干活的奴隶也知道了主人的行动规律。 当然,阿德勒姆这么做并不是完全出于自愿,因为他心里明白在这些奴隶,下人之中有着国王陛下的眼线。迪卡尔二世对于自己是不会彻底放心的,如果自己表现得太过阴郁,充满怨言,或者有过多的活动迹象,那么大概会立刻传到迪卡尔的耳朵里去。他自然有能力查出这些细作的身份,可是却没有那么做,因为即便他这么做了,国王也一定会安排新的奸细,这么做只会招来国王更多的戒心罢了。 可惜,即使阿德勒姆如此表现出一副怡然自得的状态,事情还是自己找上门来了。 这一天的下午,有一名旅人造访了莫撒庄园。 根本不需要挪动一下,阿德勒姆就知道有了访客,并且知道访客在多少时间后会到达,因为他的奴隶早在访客到达前就给他送来了源源不断的消息,把他搞得心烦意乱。他对于这个打搅自己平静生活的人可是一点好感也提不起来,可是那些许久不曾见过外人来到的奴隶们却兴奋得像小孩子一样。以致于阿德勒姆不得不自我反省是不是自己对他们太过宽容了。 “大人,您还真是悠闲呐。”来客如此说道。 阿德勒姆把自己平静安和的身姿撕扯成了一副惊喜的躯体,因为他听出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自己曾经的秘书卢克。 卢克是个长相平凡,没有任何特征的男人,以军人而言他的武艺也仅仅只是能够再和普通人的战斗中保全性命而已。但是这个三十五岁的男人却有着过人的见识和事务处理能力,同时对于阿德勒姆的忠诚也是有目共睹的。在阿德勒姆卸任以后,卢克和阿德勒姆的儿子阿鲁法就归属在舒尔亚和阿布拉赫两位将军的麾下了,这一次卢克离开前线来找阿德勒姆一定不会是单纯的拜访而已。 安排卢克坐定,并且让奴隶们端来庄园里最好的酒以后,阿德勒姆才开口提问:“你大老远跑到我这里来,不会只是想看望我一下吧?究竟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了?” 卢克朝着老长官笑了笑,道:“听您的这话,就知道您这些日子来什么正经事也没有干过了。如果下官猜得没错,您一定是两耳不闻世事,一心躲在安乐窝里喝酒了吧?” “我可没想到离开我之后,你的嘴和舌头就开始往邪恶的一面发展了呢。看来舒尔亚他们给了你相当不好的示范呐。有什么话就直说好了。”阿德勒姆摆出一副嫌恶的表情道。 卢克不慌不忙的回应道:“大人,下官来您这里是受舒尔亚将军所托,向您转告三件事。第一件,自从您离开以后,帕尔契对我们发起了多次的攻击行动,可是奇怪的是每一次他们的行动规模都不是很大,其目标似乎只是局限于一城一地的得失而已,而且还全部以失败告终。虽然每一次帕尔契军的作战都十分勇猛顽强,可是舒尔亚将军对于这种胜利总有中说不出来的忧虑。” “感觉就像在陷阱边上走,却始终找不到陷阱的位置,是吧?”阿德勒姆道。 “没错,就是这种感觉。可是无论我们怎么派人查探,也找不出对方有什么其他企图。” “这件事的确蹊跷,李天昊可不是一个甘于忍受失败的人,而且从他以往的战例来看,他是个相当喜欢大手笔的战略和冒险行动的人,怎么会拘泥于一城一地的争夺呢?”阿德勒姆摸着胡子,顺手端起酒杯来喝了一大口。 卢克一拍大腿说道:“您还真是了解李天昊呢!第二件事就是李天昊率领着大量战舰,攻占了吉马多港,我们位于港内的阿鲁巴尼亚海舰队被全部歼灭,守军也大部分战死,剩下的几乎全部投降了。此外李天昊还带着这些战舰不断袭扰阿鲁巴尼亚海沿岸各地。” 阿德勒姆听了这话,不禁皱起了眉头:“这小子还真狠呐,原来他把进攻的矛头指向了沿海地区。虽然这些地区的交通不发达,无法对首都形成威胁,可是一旦丢失了这些地方,他们就变得离我们的势力范围更远,而离帕尔契更近些,一旦阿鲁巴尼亚海完全在帕尔契控制之下,那么这些地方就成了帕尔契的新领土了。我们就算想要夺回这片海域的控制权也没那么容易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三章 四 战争格局推导 听了阿德勒姆的话,卢克点头称是:“大人所言不差,舒尔亚和阿布拉赫两位大人对此也是这个看法。可是目前两位大人疲于应付帕尔契陆上的进攻,根本不可能分出兵力来去支援沿海地区。” 阿德勒姆摇头道:“这根本就不是陆上能够支援的事情。虽然沿海岸线上可以行军,但是陆地行军不但路途遥远,粮秣供应困难,而且威利合和舍尔这两个据点已经落入了敌军的手中,我军只能绕道前往,中途还有可能遭到对方从海上的截击。反观帕尔契军,他们有了吉马多港的支撑,以及朴次莫港的远程支援,无论路程上还是补给数量上都比我们更有优势,我军劳师远征,最后必定是粮草不济不得不退兵,他们再乘势掩杀,这种做法简直与自杀无异。唯一能够解救的办法就是从海上切断敌军的补给来源才行,但是目前凭借我们阿鲁巴尼亚在帕斯湾内的舰队,就连攻破金庭据点都做不到,就更不用说夺回阿鲁巴尼亚海的控制权了。”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阿德勒姆沉思了片刻才道:“除非陛下能够和帕斯辛德拉形成联盟,由三国各自派出舰队前往,或许还有胜利的希望。可是帕斯与辛德拉并没有与我国联手,与帕尔契反目的理由啊。为今之计只能舍弃这片土地,反正帕尔契也不可能利用这些据点和城镇作为依托,跨越茫茫沙漠来袭击巴士拉底,却要为此分出兵力来驻守这些据点,这对我们也不能说完全不利。只有尽快恢复生产,训练军队,培养将领,尽快拉平与帕尔契的实际差距才是可行的办法。” 卢克道:“这正是下官这次要说的第三件事。这件事您听了一定高兴,您托付下官仿制的弩机已经完成了三千副,并且舒尔亚大人已经着手开始训练士兵掌握使用这种武器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投入实战之中。” 阿德勒姆听了不禁大喜:“这太好了!只要在实战中检验出这种武器的威力,就能够让陛下从国库里拨出钱财来大量制造,那么我军的攻防能力就能很快提升一个层次了。” 卢克连连点头,等阿德勒姆的情绪稍稍平复以后,才道:“此外还有一件事。既然大人您托付下官做的事情下官已经达成,那么下官也就可以安心的离开军队了。” “为什么?”阿德勒姆不禁问道。 卢克忙答道:“大人托付之事,下官不得不办,可是下官并不愿意在其他人麾下做事,如蒙大人不弃,下官愿意仍旧在大人您手下做事。” 阿德勒姆这下倒有些为难起来了,道:“如今你仕途正旺,我却只是一个退隐乡下的老头而已,何苦自毁前程屈就于我呢?” “大人!下官,哦不,在下蒙大人知遇之恩才有今日,时刻不敢忘记您的提携之恩,况且在下也曾暗中观察,舒尔亚与阿布拉赫两位大人确实是将才,可是却并没有政治上的眼光,如今阿鲁巴尼亚满朝文武之中实在没有一位能够使得阿鲁巴尼亚重新振兴的人,唯有大人您才是拯救这个国家的希望!如果您不愿意出来做些什么,那么强敌窥伺下的阿鲁巴尼亚便岌岌可危了。与其到那个时候成为一个败军之将或者俘虏,在下宁可留在您手下做一个农夫,安安稳稳的度日!” 阿德勒姆摇头苦笑道:“卢克啊,你还真是高看我了。我不过是个慵懒的老头罢了,就算想做些什么也早就力不从心了。也罢,你若是已经无意于功名,那我也不便强求。你就留在我这里帮我打理庄园好了,只是可惜你的才能了。” “多谢大人成全!”喜出望外的卢克连忙朝着阿德勒姆行了一个大礼:“从今天起,您就是我的主人了,大人。” 当天夜里,阿德勒姆摆酒宴替卢克接风,相比与卢克,阿德勒姆反而更像是被招待的人,他喝了比平时多三倍的酒,最后是他的老妻出言制止才得以把微醺的阿德勒姆送回了书房安歇。 睡到半夜里,阿德勒姆猛然惊醒,胡乱点起了油灯,开始在书房内摸索寻找起来,经过一番折腾才从柜子里翻出了一张军用地图,铺在书桌上掌着灯细细查阅起来。 随着地图上的推演,阿德勒姆的脸色越来越凝重,他立即来到卢克安歇的房间把他从床上叫了起来。两人回到书房以后,阿德勒姆立即开口道:“卢克,你等天亮以后立即帮我去办几件事情。” 此时的卢克还没有完全清醒,但是听见阿德勒姆的语气,顿时便将睡意完全驱走了,道:“请主人吩咐。” “你马上去巴士拉底走一趟,去找卜波斯将军。” “卜波斯大人?”卢克疑惑道。 阿德勒姆点头道:“卜波斯大人虽然算不上我们的人,但是他已经是我们在巴士拉底城内唯一能够信任的人了。你告诉他,要想尽一切办法向陛下传递如下的消息——帕尔契有可能和帕斯帝国联手,一定要制止这种局面的发生,否则帕斯的舰队非但不会成为我们的盟友,反而有可能和帕尔契一起落井下石,到时候我们的帕斯湾舰队将无法面对两国舰队的联手攻击,一旦帕斯湾的主导权落入帕尔契手中,那么巴士拉底城将随时面临敌军的攻击!” 此时的卢克非但已经完全清醒,还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帕尔契能做到这一步?” “确有这个可能。”阿德勒姆面色凝重的说道:“办完这件事以后,你再前往南方去见舒尔亚大人,告诉他务必想方设法上书给陛下,帕尔契的进攻重点有可能已经转变,所谓陆上攻击不过是拖住我军兵力的幌子,如果帕斯真的和帕尔契联手的话,我军就不得不从巴士拉底分出兵力去戍守北部边境,如果这时候帕尔契军队从海上来袭,那么巴士拉底将无法及时得到南北两支军队的支援,所以务必要加强巴士拉底城的防卫准备工作,同时要尽快使用狄启尔海的舰队运送我军士兵去袭扰帕尔契的亚利仙达港周边地区,趁着那片海域我军还有优势的情况下,尽可能的拖住帕尔契的兵力,使得他们无暇来袭击我们,为我们争取准备的时间!”(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三章 五 意外的接见 既然接受了主人阿德勒姆的命令,那么卢克自然要竭尽全力去办事,但是从卢克个人的情绪来说的话,他是很不愿意去找卜波斯将军的。 卢克讨厌卜波斯将军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卜波斯能有今天的地位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阿德勒姆的提携,但是这个家伙竟然为了自己的前程,在关键时候站到了宰相比留乌尔达斯那里去了。在卢克的眼里卜波斯就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他可不会像阿德勒姆那样对此一笑置之,如今要他去求卜波斯办事他心里是一百二十个不乐意的。 可是出乎卢克意外的是卜波斯将军热情的接待了他,对于他转达的消息也十分重视,表示会立即着手办理这件事情。 对此卢克感到大惑不解,虽然他对于阿德勒姆敬若神明,可是他认为阿德勒姆对卜波斯的信任未免有些过了头。卢克绝对怀疑卜波斯对这件事情的重视程度和处理方法,只是不好反驳阿德勒姆罢了,说实话在耶克巴达城内他们能够信任的人真的不多了。 卜波斯一边给卢克斟酒,一边屏退了所有的手下,然后才道:“卢克大人一定很讨厌在下吧?像我这么一个不懂得知恩图报的人。” 卢克一时有些语塞,对方竟然公开把自己的心事给说了出来,卢克确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 卜波斯笑了笑,道:“对于阿德勒姆大人,在下的敬仰之情丝毫不会比大人您差,但是在下与大人有些不同,在下还需要在阿鲁巴尼亚的宫廷内继续生存下去,而阿德勒姆大人偏偏不是一个可以依靠的靠山。这么说或许太失礼了,但是还是请大人您能够谅解。” “我家主人说过,人各有志,不可强求。大人不必如此苛责自己。”卢克总算找到了不太失礼的回话。 卜波斯苦笑了一声:“在下不奢望大人您会原谅在下,不过请卢克大人您相信,在下还是很乐意助阿德勒姆大人一臂之力的。” “不知大人可有什么打算,如果方便的话,还请赐教。” 卜波斯道:“其实阿德勒姆大人罢官以后,阿鲁巴尼亚的宫廷已经暗中发生了变化。宰相大人虽然明义上掌握着大权,可是王妃苏拉的势力正在逐渐扩大。看来王妃对于阿鲁巴尼亚政局的影响力会继续变大,所以在下自然也就与王妃一派有了些接触。” 你这是又改投王妃门下了吧。卢克心中不屑的想道,不过他嘴上说的却是:“这件事陛下难道就没有任何反应吗?” 卜波斯笑道:“陛下当然知道这事,可是却默认了这个事实,看起来是乐观其成的样子。依我看陛下这么做是为了防止阿德勒姆大人罢官以后比留乌尔达斯的势力太大,所以才故意用王妃的手来牵制他吧。” “这么说来大人恐怕又要高升了咯?”卢克语气中带着浓重的讽刺意味。 卜波斯却不为所动,平静的答道:“借大人吉言,在下马上就要出任耶克巴达城的防卫总指挥,王妃对于在下还是颇为器重的。正因为如此,在下想把大人您引荐给王妃,由您亲自叙说效果可能会比在下转述更好。” “我?大人为何会这么认为?” 卜波斯道:“大人有所不知,虽然在阿德勒姆大人左迁之前,王妃对于大人是确实下过黑手的,但其实王妃对于大人的能力是颇为推崇的,所以由大人的亲信您亲自转述的效果会比在下更好。如果大人愿意的话,在下可以立即为大人安排见面。” 对于卜波斯的建议卢克十分震惊,但是最终他还是同意了卜波斯的建议。一方面他想确认一下卜波斯的真实意图是否真如嘴上说的那样,另一方面则是他觉得由自己亲自确认王妃对此的反应总比等待卜波斯的回音要来得更准确些。 王妃苏拉的美貌并没有出乎卢克的预料,但是她身上流露出来的那种充满女性妖媚性感的气质却让卢克完全忽略掉了苏拉其实已经是个接近三十岁的女人,以阿鲁巴尼亚宫廷里的妃嫔们而言这已经是个相当苍老的年龄了。 苏拉点手示意卢克坐下,然后笑容满面的倾听完卢克的转述。等到听完以后,苏拉才开口道:“阿德勒姆大人的预料合乎情理,确实有可能发生。我一定会想办法向陛下陈述这件事情以引起陛下的注意,可是近来陛下似乎越来越听不进不合他心意的意见了,因此大人您和阿德勒姆大人必须做好没有结果的心理准备。” 卢克当即答道:“娘娘您尽可放心。阿德勒姆主人如今早就已经不是阿鲁巴尼亚的将军了,论理说这些国家大事原本就不该过问才是。我家主人只是出于对阿鲁巴尼亚子民的责任感才命在下来向娘年进言的,如果陛下不愿意听取娘娘的谏言,那么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作为一介平民,在下和家主只能祈祷事情不至于演变成如此地步而已。” 苏拉眯起眼睛来咯咯笑道:“阿德勒姆大人虽然无意功名利禄,可是却不是一个这么容易放弃的人呢。难道卢克大人有什么事情要对我隐瞒的吗?或者阿德勒姆大人已经另行做了安排?” 卢克心中一惊:不得不承认这个叫苏拉的女人相当厉害,她对人对事的推理能力确实超乎常人。作为一个异国逃难而来的女人,竟然能凭借着自己的美色诱惑了一国国王,还在短短的四年之内开始逐步掌握了阿鲁巴尼亚的政权,如果她是一个男人,恐怕会更加可怕得多了。 这一刻卢克的心态发生了变化,他决定违反阿德勒姆的嘱托赌一把,把自己的全盘计划告诉苏拉。他当然不相信苏拉会成为阿德勒姆的盟友,但是他觉得苏拉对国王的影响能力可能已经超过了舒尔亚和阿布拉赫两位将军,而且从个人利益出发,苏拉也希望阿鲁巴尼亚的政权能够稳固,毕竟她的儿子,亚基王子吉尔慕斯目前还在阿鲁巴尼亚避难,如果阿鲁巴尼亚这棵大树倒了,对于苏拉来说也一样是灭顶之灾。(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三章 六 密信 当塞尔达看完苏拉给他的密信后,心情真是无法描述——这一封密信之中叙述的事实和它背后的一切都让塞尔达百感交集。 其实苏拉的密信中写得很简单,她已经成功说服了卡迪尔二世动用狄启尔海舰队载着阿鲁巴尼亚军队从海路进攻帕尔契境内,当然,这支远征军中也包括了吉尔慕斯王子在巴鲁德要塞内的亚基军。 作为吉尔慕斯麾下唯一的军事指挥官,塞尔达当然是当仁不让的领军者。时隔四年以后,塞尔达终于有了重新踏上故土的契机,这让塞尔达心中汹涌澎湃,尽管他本人对于这次军事行动的目的和成功可能性并没有太高的期待,因为他对于阿鲁巴尼亚舰队控制狄启尔海的制海权没有太高的评价。 此外,塞尔达心中对于苏拉还是有着一份希冀。可是现在苏拉已经成了阿鲁巴尼亚的王妃,迪卡尔二世的宠妃,更为迪卡尔生下了王子。如今的苏拉非但在阿鲁巴尼亚后宫坐稳了位置,甚至在政坛上的影响力也已经日渐壮大,这一点从信中就可以看出。为了表示对塞尔达的歉意,苏拉给塞尔达送来了一名叫雅尔塔的侍女,这位侍女最大的特点就是长相与苏拉相似。在对苏拉的思慕和对家乡发妻的思念之中,塞尔达接纳了这名侍女,如今雅尔塔已经怀上了塞尔达的孩子,为此塞尔达经常在内心责问自己。 既然密信中已经言明,那么迪卡尔的旨意也会很快下达,塞尔达现在要考虑的已经不是个人的情绪,而是如何做出击前的准备了。 对于塞尔达而言,这封密信可以说是正中下怀,因为如今巴鲁德要塞正处于危机之中。由于大量亚基流亡贵族的到来,使得巴鲁德要塞的财政入不敷出,结果限制了正规军的招募工作。塞尔达为此费劲了心思,可是财政情况依然没有好转,来自下面的怨言开始越来越多,再这么下去局面迟早会失控。这封信的到来显然可以很好的解决这个问题:首先出击帕尔契对于士气的提振作用是毋庸置疑的,其次由阿鲁巴尼亚带头的进攻,那么至少粮秣供应不至于要让塞尔达来操心,在军事行动期间他至少不需要再为这件事情头痛了。最后一点,也是不能说出来的一点,那就是与帕尔契的交战过程中必定会损失相当的人员,塞尔达由衷的希望这些只能消耗资源不会打仗的贵族老爷们凭借着一腔热血和空空如也的头脑冲在与帕尔契交战的第一线,这样就算不能杀死足够数量的帕尔契军,至少可以解决掉塞尔达这边的燃眉之急。 塞尔达立即找来了布鲁达斯摩,这位昔日影子兄弟会的首领。塞尔达对于布鲁达斯摩一直抱有敬而远之的态度,但是眼下他必须依靠布鲁达斯摩来获取必要的情报,毕竟布鲁达斯摩率领的影子兄弟会残部的情报收集能力远超过普细,而且塞尔达一直认为苏拉能够迅速在阿鲁巴尼亚政坛崛起,布鲁达斯摩和他的影子兄弟会一定也是出了大力气的。 对于塞尔达的讯问,布鲁达斯摩的回答也很详实:“目前我们要进攻的是帕尔契的亚利仙达港及其周边地区,帕尔契在狄启尔海的第一舰队目前还没有完全建成,其战斗力还不够强,因此阿鲁巴尼亚舰队必定会占据一定的优势。但是如果强攻亚利仙达港显然不是一个高明的做法,小人以为在难罗河三角洲一带登陆会更加合适,由于我们可以直接进入难罗河内,因此就可以前出到敌军境内更为深入的地区。在这一片防区内驻守的敌将是吉姆达,他是一个性急的武将,并不太擅长防守,因此几乎可以肯定他会主动出击。可他手头的兵力又不是帕尔契最精锐的,而且数量也不多,如果能够在一战一种击溃他的部队,那么我们的军队就可以在短时期内占据主动地位。” “你说短时期内?”塞尔达注意到布鲁达斯摩的用词。 布鲁达斯摩点点头:“眼下虽然李天昊远在吉马多港一带,可是以葛尔那斯为首的大军还在梅奥兰要塞,如今帕尔契的道路系统比亚基时代要发达了许多,葛尔那斯的军队可以在十天之内赶到。这还不是最可怕的,穆勒的骑兵队只需要三天就能赶到,难罗河以东几乎是无法固守的,如果没有难罗河的阻挡和舰队的配合的话,我军甚至连在西岸也很难站稳脚跟。” “真是可悲的现实啊。如果让舒尔亚和阿布拉赫配合行动,牵制葛尔那斯的兵力呢?”塞尔达道。 “那样情况会略微好一些,但是请恕小人直言,这样的攻击是不可能长久的。因为我军无法在那里固守,这充其量只是一场袭扰而已。即便梅奥兰要塞分身乏术,一旦孟菲斯和马兰斯特港一带的帕尔契军集结起来向北推进的话,战局依然难以预料。” 塞尔达完全无法反驳布鲁达斯摩的论点,就算像布鲁达斯摩这样非正统军事指挥官出身的人也能看出结果,塞尔达当然不可能不知道。可是他却能领会苏拉更深一层的意图——这样做不是要战胜帕尔契或者攻占土地,而是要让帕尔契疲于应付阿鲁巴尼亚从狄启尔海而来的袭扰,从而减轻正面战场的压力,同时也可以迫使帕尔契对阿鲁巴尼亚海沿岸的进攻脚步放缓下来。说穿了,阿鲁巴尼亚需要休养生息的时间。 “我也要参加这次的远征!”一个稚嫩的声音说道。 塞尔达和布鲁达斯摩急忙回头向着发出声音的人行礼,因为这是他们的主人吉尔慕斯王子。 这位年仅九岁的王子的身上已经表现出许多不同凡响的地方,他的老成和睿智,以及天生的习武资质让塞尔达和其他人都叹为观止。 “殿下,请容在下僭越,这一次殿下您不可以前往。这次的军事行动艰险无比,在下不能让殿下去冒险犯难。”塞尔达跪着说道。 吉尔慕斯走上前来将他扶了起来,道:“大人,您的意见很中肯,我相信事实可能比您形容的更难,但是我还是不得不驳回您的意见。身为亚基最后的王族,如果不能亲自给大家做一个表率,那么又有什么资格要求别人为了亚基舍弃自己的生命去战斗呢?大人请放心,我会听从您的建议,尽可能远离危险,但是我必须要去!” 塞尔达看着太过年轻的主君,心中不禁感伤起来:如果王子殿下现在已经成年,那将是一件多么令人期待的事情啊。 塞尔达衷心的向拉神祈祷,能让王子快快长大。可是他的嘴却被王子所征服,答应了王子的请求。(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七 意外情况 阿鲁巴尼亚军队即将由海上发起进攻。 收到这份情报的吉姆达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因为这份情报是五天前发出的,这意味着阿鲁巴尼亚舰队已经近在咫尺,如果风向合适的话甚至可能已经到了帕尔契沿海! 被派留守后方的吉姆达的心情一直不是太好。 吉姆达一直是个冲在第一线作战的勇将类型,让他去做防守工作实在是和他的性格不太相称,可是目前来说帕尔契与阿鲁巴尼亚的战争正处于一种微妙的状态,像吉姆达这种喜欢硬打硬冲的主儿很容易把假意进攻给打成真实进攻,那样显然会给帕尔契军队造成更大的伤亡,而这一点正是目前帕尔契希望极力避免的。由此吉姆达被配置在相对的后方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作为武将来说,吉姆达绝对排不到帕尔契一流将军之列。这并不是吉姆达本身不够优秀,事实上他的勇猛顽强和作战能力丝毫不逊于亚基的优秀武将,只是因为帕尔契的优秀将领实在是太过出色,在他们的面前吉姆达的光芒自然要黯淡许多,以至于被人忽视了。 但是吉姆达是个闲不住的人,尽管他的脾气急躁容易冲动,可是上天却给了他一项本不该属于他这类人的能力,那就是他对于筑城有着相当的造诣。为了打发时间,吉姆达尽可能的调集资金加固亚利仙达港的城墙,还美其名为防止来自海上的意外。吉姆达无心插柳的行为结果却真的招来了阿鲁巴尼亚舰队,这也算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 吉姆达是幸运的,就在他接到敌袭情报的前一天,他刚刚迎来了一位老朋友,那就是塔塔尔子爵。 塔塔尔是吉姆达在第尔斯山区当山贼的时候就认识的老人了,当初的众多山贼首领如今能健在并且坐上高位的也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了。所不同的是,塔塔尔的性格稳重,人缘很好,而且在魏松等人的调教下已经成了一个能独当一面的将才了,因此他也跻身于帕尔契一流武将之列,只是大家从不当着吉姆达的面这么夸赞塔塔尔罢了。 塔塔尔的到来纯属偶然。本来他是奉了魏松的命令负责押运一批武器装备和军饷前往前线的,在把水运的货物从难罗河卸下后刚刚装上运输的车辆准备开拔,却碰上了扎兰将军和负责保护这批货物的三千名士兵。塔塔尔就把这件事情托付给了扎兰将军,自己则偷了个空来拜望老朋友吉姆达。 看到吉姆达大惊失色的样子,塔塔尔立即凑上来看了看信件的内容,顿时也脸色大变:“这可糟了。这情报来得也太慢了,阿鲁巴尼亚军队最多三天内就会到达了,你现在手头有多少可作战的兵力?” “全加起来的话大概有九千,但是都分散在各地,要调集起来是来不及的。我手头能立即调动的只有三千人左右!”吉姆达答道。 “不好办啊,”塔塔尔眉头紧锁:“以阿鲁巴尼亚的舰队运载能力来说,至少一次就能运输近万人,这还不包括他们临时征调的民用船只,因此保守的估计他们的兵力会达到一万五千或更多。这点兵力要打赢我军是没有可能的,可是要捣乱却是绰绰有余了。” “那就只能趁他们立足未稳时加以迎头痛击了!”吉姆达一边说一边开始整理自己的铠甲武器。 “不,不能这么做。别说你只有三千人,就是你能把所有部下都召集齐了,这么做也是不会有用的。敌军有船只可以机动到其他地方登陆,而你却没有在难罗河两岸来去自如的能力。而且一旦你失败了,这一片地区就没有可以阻止他们的武装力量了。”塔塔尔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那你说怎么办?难道放他们进来?”吉姆达急道。 塔塔尔一伸手制止了吉姆达继续往下说:“不错!就是放他们进来!” “你疯了吗?这样会造成多大的损失你难道不知道?” 塔塔尔连连摆手:“不不不,你别急,先听我说。首先以你的兵力要阻止阿鲁巴尼亚军队是相当困难的,与其去打一场没有胜算的仗,倒不如谋求赢得胜利的条件。眼下亲王殿下不在,能够主事的人一个是宰相大人,另一个就是布鲁克斯大人了。而他们又恰好一个在南方一个在东方。我几乎敢肯定为了制止布鲁克斯大人的回援,阿鲁巴尼亚会趁机出兵牵制东边的援军到来,因此魏松大人才是打赢这一仗的关键。” 塔塔尔说着,背起手来在屋子内踱起步来:“现在亚利仙达港内还有康吉利尔大人的第一舰队,加上守城的部队约有两千人,此外还有你留在那里修城墙的民夫,这些人手和你的三千人一起,应该足够保住亚利仙达港了。只要能确保第一舰队的完整建制,那么就算我们蒙受了巨大损失,我们的复仇时间也不会太远的。至于那些分散在各地的士兵们,请你立即下达一道命令,由我来负责指挥,我会让他们一边向南撤退,一边集结,最坏的情况就是退到孟菲斯城,依托那里的城墙来阻止阿鲁巴尼亚军队。正好我这次运输的船只还没有来得及撤回,让水手们把船只连起来组成一道水上防线,阻止敌舰队逆流而上攻击我们的腹地,就算阻止不了,我们也可以把船只烧了来迟滞他们的行动。敌军在陆地上的行动能力有限,我就可以利用这些集结起来的兵力对他们展开骚扰,破坏他们的通信,补给来争取时间。用不了多久,魏松大人就会率领大军北上,那时候你就可以截杀想要逃回海上的阿鲁巴尼亚军队了。这样做虽然我们必定会遭受到相当大的损失,可是却也能坚定这一带百姓与阿鲁巴尼亚军抗争到底的决心,从长远来看,它的利益还是多于损失的。你觉得如何?” 吉姆达听完了这些话,一把把塔塔尔抱在怀里:“我真是运气好,危急时刻有你这个朋友在我身边出谋划策!我听你的!咱们这就开始分头行动!但是有一点我必须要反对,打游击这种事情,我比你更加擅长,而守城的事情我却不如你,所以你去亚利仙达港,我来负责骚扰敌军!” 塔塔尔点点头笑道:“其实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让你去打游击,我自己安然守城,未免有些太不够朋友了。” “你这家伙!”吉姆达笑着捶了他一拳。(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一 重返亚基 再次踏上亚基的泥土时,塞尔达的心中燃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情。尽管在他脚下的只是又湿又软的难罗河岸边的烂泥,可是对于塞尔达的意义却远不止如此。 这是他阔别四年之久的家乡故国,四年前这里还是那个名叫亚基的千年古国,如今却被帕尔契所盘踞。四年前塞尔达临危受命,保护吉尔慕斯王子逃亡,如今那些上司,朋友,战友们大多数都已经为国捐躯,而这千斤重担要由塞尔达一人来挑,这四年来的辛酸甘苦也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因此就算塞尔达心里明白这一次的行动只可能达成骚扰的目的,可真的踏上故乡的地面时他依然难掩心中的激动。 与塞尔达相比,吉尔慕斯王子的表现就平静得多。以他仅仅九年的人生经历来说,已经有四年是在异国他乡渡过的,再往前则是在利贝拉伯爵宅邸之中过着半囚徒的软禁生活,因此他对于亚基这片土地几乎是完全陌生的,更谈不上有什么思乡之情了。 “我们是亚基的解放军!亚基正统王室传人吉尔慕斯王子殿下的军队!现在我们回来了!我们一定要把帕尔契人赶尽杀绝!”说出这番话的是那些处于亢奋状态的亚基流亡贵族,他们极尽所能的大声向那些被突然到来的军队吓懵的百姓们宣示自己的身份。 可惜与他们的臆想完全不同,那些百姓对于亚基解放军这个称呼还有些反应,可是对吉尔慕斯王子这个称呼的反应则是完全茫然。这对于历来只能认同自己想法的亚基流亡贵族们而言就如同被人在脸上狠狠的抽了一个耳光一样感到耻辱,他们的嗓门变得越来越大,语气也失去了之前的平和,如果不是塞尔达严令他们不得对百姓们动粗的话,恐怕他们早就对这些“无知”的乡巴佬们大打出手了。 可是事情还是很快就陷入了失控的状态之中,因为贵族老爷们很快发现这些在田间劳作的百姓中有相当一部分身上留有奴隶的烙印,对于这些无视他们存在的反叛奴隶,他们无法掩盖心中的怒火,开始殴打这些卑贱的人。 “住手!”看到这一幕的吉尔慕斯大声喊道,随即踩着淤泥走向了事发的地点。 贵族们见到了王子殿下,只得住了手站直了身子向王子行礼致意,那些被打的人们趁机爬了起来,跪在地上等候发落。 吉尔慕斯走到这些奴隶们面前,道:“我是吉尔慕斯,亚基王子。我问你们一句话,你们要如实回答。” 奴隶们连连磕头称是。 “我问你们,你们在亚基统治时是什么身份?现在是什么身份?” “启禀王子殿下,小的们在亚基统治时是奴隶,现在是自由民。”一个胆大的奴隶回答道。 “好,既然你们是自由民,那么你们就是有自己的土地了咯?那我问你,你觉得现在的生活和过去相比,哪一个更好一些?” “这个??????”那个胆大的奴隶没有回答。 吉尔慕斯看了看他,道:“你不敢回答,就是说你们觉得现在过得更好了。” 撇下这些奴隶,吉尔慕斯转回头来对贵族们道:“各位大人,我年纪还小,不懂得什么治国之道。可是从这些奴隶们的反应里,我看到了我们的前途是多么的艰辛困苦。亚基的奴隶何止百万?而这些奴隶们在帕尔契的统治之下获得了比亚基统治时期更高的地位和更好的生活,试问这些人会不会欢迎我们回来重新统治他们呢?我觉得不会,这不符合他们的切身利益。可是各位能不能在消灭帕尔契的同时也把这些奴隶们全部消灭呢?显然不能。因为如果失去了数百万的奴隶,那么亚基的立国基础也就随之消逝了。可是这些奴隶们几乎可以断定是站在帕尔契一边的,我们要战胜帕尔契,也就必须要战胜这数百万的奴隶。如果我们无法让他们获得像在帕尔契统治之下的一切的话,至少应该不再向过去的亚基统治者那样对待他们才是。否则,我们将自己给自己树立一个强大的敌人,这样对于我们的复国大业又有什么好处呢?所以我在此恳请各位大人,暂且忍耐你们的怒气,学会善待我们的子民,也包括奴隶,这是我们时隔四年以后第一次回来,难道你们希望自己成为不受自己同胞手足欢迎的人吗?” 吉尔慕斯的这番话,说得贵族们默不作声。吉尔慕斯见状,赏赐了那些奴隶一些铜币,然后让他们离开了。 看着这一幕的塞尔达暗暗望向天空,他在心中默默的对把吉尔慕斯托付给自己的利贝拉道:大人,您的眼光果然不错,王子殿下果然是个英明的主君。只是可惜啊,这孩子为什么不早十年出生呢?如果是那样,我们就能一起拥立他为亚基国王,而亚基就有可能不会灭亡了。 当天晚上回到营帐之内,吉尔慕斯的情绪显得很低落,一开始塞尔达还以为孩子是连日在海上颠簸累了,可是很快就发现情况不是那么回事。 “殿下,您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吉尔慕斯看了看塞尔达,又见四下无人,这才道:“塞尔达大人,我觉得亚基已经无望再次复兴了。” “殿下何出此言呢?” 吉尔慕斯叹了一口气道:“今天我们都看到了那一幕,即使我让贵族们善待奴隶,却无法根除贵族们对奴隶们的轻视,即便在我们所占领的地方实行统治,也会重新恢复奴隶制度,这些奴隶难道会因为我们善待他们而放弃自己已经获得的自由民身份和土地吗?这是不切实际的。而且不知你注意到了没有,这些平民们耕作的土地都井井有条,显然他们对于这样的生活十分满足,我实在想不出怎样做才能给他们比今天更好的生活,这样又怎么能争取到这些人民的支持呢?难道就仅仅依靠我是亚基正统王室血统吗?四年,仅仅四年,这些平民的眼神里就已经失去对一个旧王朝的依恋之情了,很难想象再过十年,亚基这个国家在他们心中还能留下多少地位。” 塞尔达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时候他才意识到吉尔慕斯王子的思考能力已经超越了自己,王子所想到的层面是自己从来不曾考虑过的,又该如何安慰王子殿下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四章 二 虚妄之花 亚基与阿鲁巴尼亚的军队势如破竹,仅仅几天的功夫就在帕尔契的土地上四面开花,打下了几乎整个难罗河三角洲。仅有亚利仙达港还在帕尔契的掌握之中。 由于这胜利的鼓舞,阿鲁巴尼亚军和亚基军的士气无比高涨,尤其是以贵族们的士气最为高昂。不过塞尔达的心情却越来越沉重:这种胜利并不是战胜了强大的敌人,而是敌人主动放弃了抵抗。沿途几乎就没有遭遇过实质性的冲突,这说明帕尔契军正在聚集力量,等待时机,而帕尔契想要坚守的亚利仙达港却固若金汤,根本找不到可以攻击的破绽。 塞尔达对于己方军队的素质也感到十分失望,对于贵族们他从来也乜有寄予任何奢望,可是一同前来阿鲁巴尼亚军队的素质同样令人不敢恭维。这一次登陆的军队数量总数达到了两万多人,其中有一万两千名以上的阿鲁巴尼亚军队,但这些军队的作战能力与之前派到巴鲁德要塞的阿鲁巴尼亚军队简直有天壤之别。这些军队军纪涣散,缺乏训练,显然是刚刚组建没有多久的部队,就连他们的指挥官也不像是经验丰富的实战指挥官。从这一点上来说也说明了就连迪卡尔二世也对这次的骚扰行动的成果没有什么期望,所以才派出这种连二流都算不上的部队。这些部队如果真的面临大战肯定不会是帕尔契军队的对手,唯一擅长的就是劫掠百姓。好在由于没有遭受到什么实质性抵抗以及在吉尔慕斯王子的命令和交涉之下,还没有出现屠杀平民的事情,这一点塞尔达觉得实在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在这两万大军之中,恐怕只有塞尔达亲自训练出来的五千人才能称之为真正有战斗力的部队,但是赛尔达不敢把这些军队放到离王子殿下太远的地方去。因为他很清楚帕尔契正在寻找发起反击的时机,那些贵族和杂牌阿鲁巴尼亚军队他不在乎,但是这支精锐部队是万万不能舍弃的。这是保卫王子殿下的坚实力量,如果帕尔契军队开始反击,必然会是雷霆万钧的攻击,在这种攻击下那些杂牌军队能够起到的作用就是拖延敌军进军的速度,而塞尔达的任务就是利用这段时间把王子殿下撤到海上去,然后返回巴鲁德要塞。 除此之外有一件事情一直在困扰着塞尔达,那就是随着军队不断往前推进,距离他家乡也越来越近。究竟该不该回家看看呢?塞尔达踌躇不决,他想念自己家中的老母和发妻,可是又不知道这四年间家中发生了多少变故,而且这个时候回去,很有可能对家人造成困扰,尤其是在自己不得不撤退以后。 唯一察觉到赛尔达心情的是布鲁达斯摩,他认为塞尔达以目前的状态不适合指挥大军作战,倒不如干脆回家看看,只要尽可能的缩短时间并且加以保密的话,应该不至于有很大的麻烦。塞尔达接受了他的建议,或许他心里早就想这么干,只是缺少一个人向他如此建议罢了。 趁着黑夜,塞尔达带了两名护卫回到了自己的老家。眼前的景象一如自己离开时一样,塞尔达觉得自己的呼吸急促了起来。 “什么人在外面!”就在塞尔达的手搭到大门上的时候,一个男人的声音响了起来。 塞尔达心里一顿,这声音好熟悉!可这声音又有许久不曾听到过了。 库赛!是大哥库赛! “大哥,是我,塞尔达。”塞尔达的喉咙颤抖着吐出了这些字。 门豁然打开了,里面走出来一名雄壮的男子,虽然苍老了许多,但确确实实是塞尔达的大哥库赛! 塞尔达还没有来得及上前拥抱库赛,却见到库赛顺手把门又给关了起来。 “你怎么回来了?”库赛的语气里没有任何欣喜或者激动,却有着十足的疑惑,这如同一盆凉水浇透了塞尔达的心。 “我,我回来看看家里。母亲大人还安好吗?”由于心情混乱,塞尔达的话变得结结巴巴。 库赛凝视着塞尔达,眼神渐渐的软了下来,最后他叹了口气道:“塞尔达,你来晚了,母亲大人在两年前就故去了。” 听到这番话的塞尔达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反应过来,只觉得自己的脸上已经挂满了泪水,就连他自己发出的声音都让他怀疑这是不是从自己喉咙发出来的了:“我竟然??????我竟然??????” 库赛摇着头看着自己的弟弟,道:“母亲去世的时候有我陪在身边,你也不必太过悲伤,至少母亲走的时候不像父亲那么绝望。” 塞尔达明白库赛指的是母亲去世时至少知道自己和大哥都在,不像父亲尤利西斯死时自己重伤生死未卜,二哥三哥都已经战死,大哥生死不明。可是这并不能让塞尔达的心情获得多少慰藉,勉强平复了情绪,塞尔达道:“家里的情况如何?” 库赛答道:“弟妹很贤惠,家里的事多半又她来主持,你儿子也很上进,武艺也有些根基了。我和你嫂子,还有二嫂都有自己的土地,生活上不会有什么问题。倒是你才是让我担心的,虽然我赋闲在家,可名义上还是帕尔契的客将身份,关于你的事情也略有耳闻。以亚基武门之后而言你是个可以让父亲欣慰的忠臣,就连帕尔契的武将们对你也是赞赏有加。可是我不得不说,你所追求的是一朵虚妄之花,它看似美丽动人,却永远也不会结果。难道你到现在还感觉不到吗?” 塞尔达苦笑了一下,道:“大哥,或许你这个弟弟比较愚蠢,只能看到一条道路并且沿着这条道路走下去。不管这条路有多么的艰难,我还是只能继续往前走,如果哪一天我倒下了,那也不过是我的能力不够罢了。” 库赛仰天叹了口气道:“真不知道是该骂你还是羡慕你,也好,既然你已经决定了自己的人生,我也不想再苛责你什么了。只能祝你好运吧。” “大哥,我想见见我的妻子和儿子。” “不,最好不要这么做,弟弟。”库赛摇了摇头道:“你离开的时间已经太长了,弟妹和我侄子已经适应了现在的生活,如果你回来也就罢了,可是你只是路过而已,这么做只会增加他们的思念和痛苦罢了。” 看到大哥的神色,塞尔达知道自己即使勉强也不会有结果,只得苦笑着接受了他的建议。兄弟俩在简短的对话之后匆匆分手。 塞尔达在夜幕中往回疾行,可是他的神色却和去时完全不同了。他明白吉尔慕斯王子的话是对的,大哥库赛的话也是对的,亚基复国的希望已经十分渺茫,甚至可以说毫无希望。可是他们却忘了还有另外一条路,那就是为吉尔慕斯谋取另一片国土,在那里登基称王!(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三 帕尔契的反击 对于帕尔契会何时发起反击塞尔达的预料并没有能够实现,原本他以为帕尔契会在极短的时间内调动兵力展开反攻,而他的计划也就是利用各地援军到达的时间差采取各个击破的策略。当然,塞尔达对于自己部队的机动能力并没有太大的奢望,只不过想尽可能的延长败北到来的时间罢了。 可是帕尔契军的反应却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慢,除了吉姆达率领的小股部队对其进行的袭扰以外,几乎就没有任何有组织的军事抵抗。这让塞尔达觉得有种暴风雨前的宁静的恐惧感。 事实上帕尔契军之所以没有立即采取行动主要有两个原因,第一是因为在接触以后已经掌握了对方的实际兵力强度,尽管难罗河三角洲流域有大片土地被阿鲁巴尼亚亚基联军所占领,可是对方却没有多余的兵力可以驻守,否则兵力就会越来越少。而且联军的主要行动还是集中在难罗河两岸,依托其舰队作为支撑,因此帕尔契南部与梅奥兰要塞,图尔要塞的联络并没有被切断,在军事上并没有形成真正的威胁。 另外一个原因则是完全出于政治因素,那就是等待女王的归来。 几乎就在塞尔达登陆的同时,完全不知道这一情况的李天昊也决定了率领第二舰队驶出狭海,开始对阿鲁巴尼亚东部海岸线发动攻击。 本来阿芙瑞特女王和帕图拉公主还想继续跟随李天昊远征,但是这一次李天昊回绝的态度很坚决——辛德拉海与狭海完全不是一个概念,一旦离开金庭据点往东,那就是真正的惊涛骇浪的海洋世界了。在那里任何人都不敢拍胸脯说在船上是绝对安全的,因此李天昊坚持把妻子女儿送到了朴次莫港,交给了亚丽娜总督后才杨帆出击。 由此,阿芙瑞特女王便打算趁此机会巡视一下自己的领地。沿着艾斯拉斯一路西行到海库姆城,从那里坐船顺难罗河而下前往巴尔默,纳珀提斯,艾普斯密顿,艾福坦斯,阿斯旺达,德班斯最后到达艾希提顿。 亚基来袭的消息打乱了女王陛下的这个行程。魏松得知这一情况以后觉得由女王亲自督战打赢敌军入侵,尤其是荷鲁斯的化身帕图拉公主在军中的话,显然可以在人民心目中树立起十分重要的信心,因此在他的催促之下,阿芙瑞特女王不得不缩减了所有的行程,一路朝北方急进。即便如此,帕尔契军的反击也在完全准备停当的情况下整整延后了二十多天。 既然有了足够的准备时间,帕尔契的反击当然也完全对得起这份准备了。 首先行动的是位于梅奥兰要塞附近的穆勒和他的五千名骑兵。这些帕尔契国引以为傲的精锐部队以超越常识的高速机动打了塞尔达一个措手不及,他们仅用了两天的时间就赶到了难罗河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袭了难罗河东岸的四千名阿鲁巴尼亚军队。 即便是阿鲁巴尼亚最精锐的骑兵部队也很难抵挡穆勒的骑兵队突击,更何况是眼下这些二流部队呢?面对穆勒的进攻,阿鲁巴尼亚军队就连组成像样的防御阵型都没能做到就完全溃败了。被逼得走投无路的阿鲁巴尼亚军队还试图逃到位于难罗河上的舰队上去,可惜穆勒可没有义务让他们得逞。在穆勒的追击之下,这四千阿鲁巴尼亚士兵除了掉进难罗河做了鱼食之外的,全部被杀死在东岸的土地上了。 紧接着魏松就带着五万后备军,连同吉姆达的四千多人一起从孟菲斯城出发,沿着难罗河西岸挺进,朝着沿途的敌军发起猛烈的进攻。与此同时,由海克托尔带领的一万五千精兵也从图尔要塞绕道马兰斯特港,然后直插难罗河东岸,与穆勒的骑兵对东岸的敌军形成了南北夹击的态势。 面对这如同洪水一般汹涌而来的进攻,别说登陆的只有两万名阿鲁巴尼亚与亚基的联合部队,就算是与帕尔契军数量相当的精锐部队也会觉得难以应付。 战线拉得太长的阿鲁巴尼亚军由于各自忙于四处掠夺,根本就无法形成合力,结果在帕尔契的突然进攻之下就成了一道道开胃小菜被吃掉了;而那些由贵族组成的军团则保持着较高的作战意志,可惜他们的作战技能与意志完全不在同一水平线上,在帕尔契军的军刀长矛面前,他们只是一群束手等待屠宰的羔羊而已。贵族军团唯一值得称道的就是他们之中绝少出现投降者,几乎清一色的战死在了战场之上,当然这也有他们根本不懂得如何在敌前安全撤离的原因在内。 只有塞尔达的直属部队在临敌之际保持了镇静,他们有序的互相掩护着开始后撤,并且在仅仅付出极小的伤亡之后便全部撤退到了船上,然后一路向北逃遁。 这次成功的撤退幕后最大的功臣就是塞尔达。早知会遭遇失败的他把撤退案准备得十分充分,由此缺乏水上力量的(塔塔尔的船队在阻止阿鲁巴尼亚舰队侵入难罗河之际已经全部焚毁)魏松只能望河兴叹,目送着塞尔达逃脱而去。 但是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因为当阿鲁巴尼亚舰队退到难罗河入海口之际才惊觉,原本龟缩在亚利仙达港内的帕尔契第一舰队竟然主动出击,试图封锁出海口,把阿鲁巴尼亚舰队全歼! 留守在亚利仙达港内的塔塔尔把整座港口守得固若金汤,毫无破绽,因为缺乏兵力的塞尔达压根儿就没打算强攻这座要塞一般的港口。可是塔塔尔并不甘心仅仅保住这座港口而已,他和第一舰队的司令官,原本是海盗出身的康吉利尔商议之后决定在友军发起反击,敌军准备撤退之际出动舰队加以截击,从而尽可能的打击阿鲁巴尼亚的狄启尔海舰队,为帕尔契获取该海域内的优势积攒本钱。 幸好阿鲁巴尼亚舰队留有相当数量的舰只在入海口处,而帕尔契第一舰队的编制工作还没有全部完成,因此双方在难罗河入海口处展开了激战,而数量居于劣势的阿鲁巴尼亚舰队只能苦苦支撑,等待友军的到来。 塞尔达的败兵到来,给战场态势带来了一次转机,得到援军以后的阿鲁巴尼亚舰队在数量上占据了优势。(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四章 四 逃亡 尽管阿鲁巴尼亚的舰队占据了数量优势,可是想要打败帕尔契舰队却并没有那么容易,因为大量舰只在难罗河相对狭窄的水道里无法组成有效的攻击阵型,使得舰队战斗力的不地道充分的发挥。 帕尔契第一舰队指挥官康吉利尔立即察觉到了这一点,反过来利用这一点死死的堵住了出海口,不让阿鲁巴尼亚舰队行驶到开阔的水域整顿阵型。双方为了争夺这片水域展开了惨烈的战斗。 就在双方为了这场海战,同时也是阿鲁巴尼亚远征军的生死存亡浴血奋战的时候,塞尔达却面临了另一次困境——他发现吉尔慕斯王子的情绪变得十分低落。 事实上自登陆亚基那天以后,吉尔慕斯的情绪就开始发生了变化,但是当时塞尔达没有注意到,等到他察觉到的时候帕尔契的进攻已经迫在眉睫,结果他都没来得及和王子殿下说上话,而在这战争的节骨眼上吉尔慕斯的情绪似乎演化到了极致,他竟然下令水手们停止继续前进。 “殿下!请殿下振作些!”塞尔达大声说道:“我们很快就能冲破敌军的封锁回到海上了!” 吉尔慕斯似乎没有听到塞尔达的话,只是垂着头喃喃的说道:“死了这么多人,都是因为我,因为我这个流亡的王子,他们为了一个不可能实现的目标白白丢了性命。如果我不在了,那么一切就都结束了,大家就不用流血拼命了。” 听到这些话,塞尔达的心脏仿佛被一盆凉水浇了个透——他实在没有想到王子殿下小小的年纪竟然产生了这样消极的念头,从某种哲学意义上来说吉尔慕斯的想法的确有他的道理,可是这实在不该是一个九岁的孩子去考虑的事情,更不该在这种生死存亡的当口考虑这样的问题。 塞尔达当即单膝跪地道:“殿下!殿下万万不可如此消沉!我等为殿下效命都是心甘情愿,即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我等深信殿下一定会成为一个英明的君主,在那一天到来之前请殿下务必耐心等待,属于您的时代必定会来临的!” “我说过了,亚基复国已经没有希望了。你们还在坚持什么呢?”吉尔慕斯摇头道。 塞尔达见左右无人,便压低声音道:“难道殿下一定要在亚基的故土上复国才算是复国吗?” 吉尔慕斯的眉头一跳:“您这是何意?” 塞尔达继续压低声音道:“帕尔契有李天昊和那一群人在,的确会越来越强大,这一点在下与殿下的看法并没有什么出入,可是李天昊又是何许人也?他不过是第尔斯山里的一个山贼罢了。他能做到的事情,难道殿下您就做不到吗?” 塞尔达的话十分明白,既然一介山贼出身的李天昊能在十年间夺取了整个亚基,那么贵为王子的吉尔慕斯难道就不能夺取别人的国家作为根基以图让亚基复国吗?而且就目前阿鲁巴尼亚国王迪卡尔二世的刚愎自用,独断专行来看,阿鲁巴尼亚的国政一定会越来越混乱,而苏拉在阿鲁巴尼亚宫廷内和政局上的主导能力也会进一步加强,如果能善加利用这两项优势的话,那么或许夺取阿鲁巴尼亚这个国家也并非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唯一的问题就是严格说来阿鲁巴尼亚也是因为卷入了吉尔慕斯与李天昊的个人仇怨之中才会演变成今天刀兵相向的地步的,如果真的能够夺取其政权的话,与帕尔契的战争势必会愈演愈烈。但是这都是后话,目前而言,劝动吉尔慕斯回心转意才是塞尔达的主要目标。 塞尔达的话显然对吉尔慕斯产生了一些影响,因为王子的眼中似乎恢复了活力。吉尔慕斯的精神状态在短时间内恢复到了正常水准,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个让赛尔达终生难忘的笑容:“塞尔达卿,你说的很有些意思,或许是个值得实现的目标。” 后来在塞尔达与苏拉的秘密通信中塞尔达如此写道:在那一瞬间,我仿佛见到了已故的艾游卡王子,那种不羁的笑容让我感觉到自己的主君应该是个枭雄。 但就当时而言,吉尔慕斯的觉醒也仅仅只是让阿鲁巴尼亚舰队恢复攻击序列而已。在阿鲁巴尼亚舰队的死战之下,凭借着舰只强行冲击突破,终于在帕尔契舰队的阵列上撕开了一个口子,进入宽阔水域。在那之后康吉利尔利用阿鲁巴尼亚舰队重组阵型的混乱又造成了一些伤害,然后便在阿鲁巴尼亚舰队展开反击之前及时撤退回了亚利仙达港内。而这对于阿鲁巴尼亚舰队而言也是求之不得的事情,毕竟他们的目标不是歼灭帕尔契舰队,而是安全的回到阿鲁巴尼亚去。最终这场海战在双方大量舰只受损,却仅仅完全损毁四艘舰只的情况下结束,阿鲁巴尼亚舰队成功的摆脱了追兵,逃回阿鲁巴尼亚去了。 这一次的骚扰行动中,参战的一万两千名阿鲁巴尼亚士兵损失了超过八千人,而吉尔慕斯率领的亚基解放军也损失了近一半的人员,其中绝大多数是那些流亡贵族们;相对的帕尔契军的损失非常小,可是百姓遭到的损失则大得多。可是魏松却趁机大肆宣扬是女王陛下的威势以及荷鲁斯代言人帕图拉公主的神力解救了众多被亚基解放军蹂躏的人民,从而提升了两者的地位和声望。魏松的做法在政治上当然有其考量,不过也因此这场无论战争规模还是精彩程度均乏善可陈的战役被后世史学家嘲笑为七岁小女孩打败了九岁小男孩的战斗。 但是在战略上,这次的战役对于双方的意义却不止于此。首先阿德勒姆希望通过对帕尔契后方的袭扰来迟滞对己方海岸线进攻的企图并没有得以实现,李天昊甚至是在事后才得知这个情况,而帕尔契则几乎只依靠后备军力量就赢下了这场战役,虽然人民遭受到了不小的损失,可是却歼灭了超过万数的敌军,同时在人民心目中对于亚基解放军的印象也变得十分厌恶,因此阿鲁巴尼亚的进攻在战略上可以称之为完全的失败。 遗憾的是帕尔契并没能因此而庆祝胜利,因为紧接着这场战役之后又发生了一次小规模战斗,而这场战斗的结果却是帕尔契的完全失败,那就是库提拉遭遇战。(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四章 五 库提拉遭遇战 严格意义上讲库提拉遭遇战是名不副实的说法,那不过是根据帕尔契正史上的说法延续下来的名称罢了,实际这场战斗更应该被称之为库提拉伏击战才对。 这场战斗的起因是由于阿鲁巴尼亚的舒尔亚和阿布拉赫为了配合远征军的攻势而出兵牵制帕尔契在前线的兵力,因此位于战略上最突出部的库提拉自然而然成为了焦点之一。 阿鲁巴尼亚出动了四万大军包围了库提拉,如果不是因为帕尔契在攻占库提拉之后加强了这里的防守力量以及舒尔亚对于这次佯攻并不太上心的话,战事可能会演变成双方的激烈交战。可惜舒尔亚目前正致力于恢复阿鲁巴尼亚军的战斗力,对于迪卡尔二世的这个战略动作只是敷衍了事而已,他只想按照计划把帕尔契的兵力钉死就够了,更多的工作量对他而言完全没兴趣。 但是也不是所有人都像舒尔亚那么消极,这其中就包括了阿德勒姆的儿子阿鲁法。 在阿德勒姆离去之后,舒尔亚和阿布拉赫两位将军对于这位后起之秀倒是寄予了相当大的期望,阿鲁法也不负众望的几次战胜了来犯的帕尔契军,在积累作战经验的同时也获得了更多士兵的信任。这一次围攻库提拉的实战指挥也是由阿鲁法指挥的,但是阿鲁法的目标与舒尔亚的略有不同,在他眼里如果能有机会从帕尔契人手里夺回库提拉的话那才是更好的结果,只要付出的伤亡在舒尔亚的接受范围之内就行。为此阿鲁法一边围城一边在暗中观察,伺机寻找机会夺城。 遗憾的是库提拉城的防御十分完备,阿鲁法始终没能找到破绽,却等来了帕尔契的援军。 由于对阿鲁巴尼亚远征军的反攻即将开始,帕尔契前线也就有了机会组织力量驰援这些被阿鲁巴尼亚攻击的城池了。受命前来解围的是出身努比亚山达部落的武将渥德和五千名努比亚雇佣兵。 努比亚雇佣兵这个名称其实和塞纳斯的雇佣兵团有着很大的不同。塞纳斯的雇佣兵团是从各地的雇佣兵中选拔出来的优秀战士,他们可以称之为雇佣兵中的精英分子;而努比亚雇佣兵则是努比亚的正规军队,只不过他们受雇于宗主国帕尔契而已。努比亚的武士个个都是勇敢善战的战士,在经过严格训练以后他们的作战技能堪称为帕尔契步兵集团中的佼佼者,是帕尔契军在地面作战中的坚实力量。 这次渥德带着五千人马作为前哨赶来,主要是替库提拉城内的友军打气来的,凭借这五千人要打败四万阿鲁巴尼亚军还是不大可能,但是如果这五千人采取坚守的态势的话,阿鲁巴尼亚军要吃掉他们也是非常吃力,这样就能够减轻城内友军的压力,等待后方的援军赶到。 可是这次帕尔契军犯了一个错误,那就是忽略了阿鲁法的存在。 阿鲁法在围城的同时自然派出了大量探报随时注意着帕尔契军的动向,因此即便渥德轻兵急进也没能瞒过阿鲁法的眼睛。 阿鲁法得知敌援军到来的消息以后的第一反应就是伏击这支敌军。这是一个大胆的举动,因为五千名努比亚雇佣兵可不是易与之辈,没有足够的兵力和适当的地形是无法完成这样的事情的。可是阿鲁法决定冒一次险,他非但没有抽调大量的兵力前往伏击,而且伏击的地点也选在了并不险要的一处沙漠丘陵地带。 这样的举动是非常冒险的,因为在丘陵地带敌军极有可能组织起猛烈的反击而反败为胜,可是阿鲁法却这么做了,因为他的手里有卢克新近交给他的一千名弩弓兵。阿鲁法见识过这种新型武器的威力,可是在这次的围城战中弩弓兵却没有太多发挥的余地,因此阿鲁法在决定伏击敌军的先决条件就是这中新型武器的存在。弩这种兵器是从帕尔契军偷偷学来的,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被这种武器攻击的帕尔契军一定会陷入极度的慌乱之中。其次,阿鲁法把伏击地点选在丘陵地带的原因则是根据他的计算出渥德的军队经过这片地带的时候正是入夜时分,而且这片丘陵地带已经距离库提拉城很近。阿鲁法判断渥德一定不会选择宿营,因为宿营很有可能被发现,所以正确的选择应该是趁着夜色急进到库提拉城附近迅速扎下营盘,让阿鲁巴尼亚军在第二天一早突然发现敌军已经到来,从而达到震撼敌军的目的。趁着夜色伏击这正是阿鲁法希望达到的效果,可以最大化的发挥己方的优势。 结果渥德的五千人几乎是一头撞进了阿鲁法的伏击圈之内,当一千支箭从夜色中猛然射到己方士兵的身上时,渥德的脑中第一反应竟然不是遭遇了敌军而是被友军给误会了,因为他从破风声中就听出了这是弩机射出来的箭,而阿鲁巴尼亚军是没有弩机的! “等一下!我们是帕尔契军!”渥德高声喊道,这时候他还希望向“友军”说明自己的身份。 可惜回答他的不是帕尔契语,而是下一波一千支箭矢。努比亚雇佣兵的甲胄不足以防御弩箭的攻击,即便是他们配备的盾牌也不能完全防御这种攻击,因此即便是这些训练有素的勇士迅速组成了密集的防御阵型,却依然不能避免遭到惨重的损失。 此时渥德才领悟到自己是遭遇了敌军的伏击,虽然他不理解为什么敌军会有弩机,但是作为一名武将的职责不是在这种时候考虑这样的问题,而是如何把部队带出这种不利的局面——黑夜之中渥德听出弩箭来自西边的山丘,可是如果对方早有准备的话,那么一定已经在东边和北边也布置下了部队,只有自己来的这条路才是突围的关键,虽然那里也会有敌军的伏兵,可是数量一定不多。 渥德当即指挥部队朝着来的南方败退。果然他一旦开始撤退,东边和北边的弓箭也立即招呼了过来。渥德顶着对方的攻击一路向南败退,在那里他们遭遇到了小股阿鲁巴尼亚军的阻击。但是面对努比亚雇佣兵的攻击,这种无力的阻击仅仅是迟滞了一下他们的步伐而已,很快渥德的部队就突破了敌军的阻击,一路败退而去。 库提拉伏击战持续的时间很短,可是却给渥德的五千人造成了八百多名死者,受伤者更是高达两千人以上,而阿鲁法的部下伤亡仅有一百多人而已。(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四章 六 新计划 苏拉独自坐在喷水池边,伸出手来轻轻的划动水池中的一汪清水。尽管她目前已经成了迪卡尔二世最宠爱的妃子,但还是不可能独占君王的宠爱,事实上她本人也不愿意独占国王的所有时间,因为她也需要活动的空间来逐步掌握政局。 从艾游卡的侍妾,到亚基国王的玩物,到利贝拉的侍妾,塞尔达的情人,最后成了迪卡尔二世的宠妃,苏拉在她短暂的人生中经历了寻常女人无法想象的风雨。不过这丰富的阅历也让已经接近三十岁的苏拉拥有了寻常女子无法企及的见识和能力,以至于在阿鲁巴尼亚的政坛上已经有人传出“那个女人如果身为男儿身的话,恐怕会坐上宰相的宝座”这种流言。 即便是如此令人敬畏的女人,在没有人的时候还是有忍不住内心的惆怅需要独处的时光,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苏拉并不是主动想要卷入帕尔契,亚基和阿鲁巴尼亚三国的纷争的,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将她拖入了这角逐的漩涡之中无法自拔。 平静的时光总是那么可贵而又短暂,苏拉听到了角落里的声响,那是对方故意想让她知道自己的存在而发出的。 “布鲁达斯摩么?”苏拉轻声问道。 “正是小人,主人。”布鲁达斯摩回应着主人的问题在阴影中露出了半张脸。 “趁着这个时候来找我,有什么要紧事?说罢。” “回禀主人,塞尔达大人和吉尔慕斯王子殿下已经平安回到巴鲁德要塞了。此外塞尔达大人和王子殿下托小人给主人带来一句话。” “哦?是什么?”苏拉听到塞尔达竟然不是通过布鲁达斯摩带信给自己,那么必定是不能留下任何证据的事情了。 “回主人,王子殿下在这次的远征途中曾一度失去了目标,因为殿下觉得亚基复国无望。塞尔达大人则劝说殿下可以在其他国家重建亚基这个国家而不必一定要回到亚基的故土去和李天昊这样的强敌硬拼。因此塞尔达大人希望知会主人,目前我们的行动目标和方法可能需要修正。” 苏拉一听完就忍不住哼了一声。塞尔达这个人确实忠诚可靠,但他实在不是一块搞政治的料,而且也缺乏战略的眼光。 不错,亚基要复国,凭借巴鲁德要塞的这些兵力是根本不够看的,而阿鲁巴尼亚国王迪卡尔二世也的确有越发昏庸的迹象,但是这并不表示吉尔慕斯就能取而代之夺取阿鲁巴尼亚的政权成为国王。 首先阿鲁巴尼亚与亚基的信仰不同,作为阿鲁巴尼亚的子民是不会接受一个其他信仰的国王的,这一点只要看看帕尔契为了宗教问题付出了多少努力就知道了。其次即便这一切都得以顺利进行,吉尔慕斯坐上了国王的宝座,他依然要面对李天昊率领的帕尔契军的进攻。要知道阿鲁巴尼亚之所以会卷入与帕尔契的战争之中根本原因就是在吉尔慕斯身上,如果吉尔慕斯居然坐上了阿鲁巴尼亚国王之位,那么李天昊更会向其发动前所未有的猛烈进攻了,而且在阿鲁巴尼亚子民的眼里这个国王也是个招来战乱与祸害的国王而已。塞尔达为了稳定王子的情绪编出这么一个谎话来倒还能理解,可是他居然想要把这件事情变成现实,那也未免太异想天开了。 想到这里,苏拉冷笑了一声道:“那你是怎么看这件事情的,布鲁达斯摩?” 布鲁达斯摩答道:“小人自然唯主人之命是从,不过既然主人动问,那么小人就斗胆说几句。塞尔达大人的想法恐怕很难实现,如果稍稍变通一下或许还有实施的可能性。” “你是想让我来执政吧?”苏拉冷冷的说道。 “主人明鉴,小人勿须多言了。” 苏拉咯咯笑了起来。布鲁达斯摩果然是个搞阴谋的人才,他明确指出了一条道路,既可以满足吉尔慕斯的实际需求,又不至于把事情搞到塞尔达计划的那样鸡飞狗跳。 目前苏拉在阿鲁巴尼亚政坛上的影响力正逐步扩大,已经有与宰相比留乌尔达斯分庭抗礼的趋势,如果继续经营下去,那么苏拉很有可能成为阿鲁巴尼亚最有影响力的人物,那么苏拉与迪卡尔所生的小王子迪奥玛斯就有可能取代其他王子成为最有希望的王位继承人。一旦迪卡尔驾崩,而迪奥玛斯又年幼不能亲政,那么苏拉就会成为顺理成章的国王监护人从而掌握阿鲁巴尼亚政权。到了那个时候,吉尔慕斯至少也算是国王的同母哥哥,受封领土和继而掌握军队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如此一来也就等于掌握了阿鲁巴尼亚这个国家了。 不过这个计划要实施起来并不容易,首先遇到的第一步就是要取代宰相比留乌尔达斯的地位,其次就是如何争取阿鲁巴尼亚的这些贵族高官们的支持,尤其是那些忠于王室和为了国家利益出发的人,比如说阿德勒姆。 苏拉和迪卡尔不同,她很清楚阿德勒姆的价值所在。要抵抗帕尔契进攻的最佳人选就是阿德勒姆,只不过这个阿德勒姆不但愿意阿鲁巴尼亚卷入战争,对于吉尔慕斯也绝对没有任何好感,这才逼迫苏拉利用迪卡尔的畏惧心理,暗中下手把阿德勒姆罢官免职。苏拉相信只要阿鲁巴尼亚岌岌可危之时,阿德勒姆绝对不会坐视不管,但让他出山的前提是他已经不能再威胁到苏拉和吉尔慕斯的安全。眼下自己的地位逐渐稳固,但是还没到坚如磐石的地步,如果这个时候阿德勒姆回归朝廷而又不能与之合作的话,那无疑是自己给自己树立一个强敌。 “你即刻前往莫撒,替我给阿德勒姆带一封信。”苏拉道。 “小人遵命。”(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七 海上明月夜 一轮明月照耀在辛德拉海上,同时也照在李天昊的身上。 自从离开了金庭据点以后,李天昊带着第二舰队袭击了阿鲁巴尼亚东海岸超过三十个城镇。在这片缺少海军保护的地带,即便阿鲁巴尼亚的陆上力量再强大也是无法挡住像塞纳斯,阿拉姆和艾格留斯这样霸道的人物的,因此李天昊的行动可以用摧枯拉朽来形容,阿鲁巴尼亚驻军像羊群一样被驱赶宰杀,城镇里的珍宝装满了士兵的口袋,粮食则为军队提供了充足的补给。 不过李天昊并没有在这些城镇中驻军,一方面是他没有这么多的兵力,更关键的是一旦驻军后就需要给这些地方提供必须的补给,在当初的计划之中根本就没有这么一项预算。 这种海盗一样的生活对于李天昊来说倒是多少找回了一些过去岁月的影子,反倒是另外三个首领人物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塞纳斯和阿拉姆自然不必说了,就连艾格留斯也放下了以往的矜持和阿拉姆一起与自己的师父斗酒,只是他们两个捆在一起也无法战胜有酒豪之称的塞纳斯。 李天昊的酒量并不是很好,而且他更偏爱口感柔和的酒,因此只是拿着一壶蜜酒作陪,主要精力则放在了欣赏月色上。 阿拉姆由于喝得太猛,伏在船舷边上大吐,艾格留斯也涨红着脸,摇摇晃晃的在甲板上唱着亚基的民间小调,只有塞纳斯保持着冷静,迈步走到李天昊的身边,道:“颇思乡乎?” 塞纳斯的这句话并非亚基语,而是帕斯语,这是他和李天昊才会的语言,阿拉姆和艾格留斯即使听见了也不会明白是什么意思。 李天昊看了看塞纳斯,扭过头去道:“一个走南闯北的雇佣兵居然会问别人这个问题,正是奇怪了。” “逃避问题呐,”塞纳斯把他那雄壮的后备靠在了船舷上,吐出一口酒气道:“我和你可不一样,帕斯虽然是我的家乡,可是我却是个没有家的人,自然也没有期盼我回去的亲人,你可不是这样吧。算起来你离家也有十多年了,不想回去看看吗?” “我是海上的男人,没有你想的那么恋家。” “你不过是嘴硬罢了。如果说你是为了报父仇而离开了大海来到亚基这片土地上,那么你的仇也算是已经报了,单纯为了这群羁绊的人而不肯回家,难道不怕你的亲人因此而寒心吗?”塞纳斯歪着头看着李天昊道。 李天昊从很早的时候就知道塞纳斯并非像外表那样粗狂勇猛,在他的外表之下也有着洞察他人内心的智慧。塞纳斯在和亚丽娜洛林侯爵夫人成亲以后,或许可以说帕尔契才是他的家,可是李天昊却不行,因为他的母亲和姐姐还在帕斯。这十二年来他都未曾回去过一次,如果仔细算来自从被父亲带出海以后,家这个名词已经十分陌生了。 李天昊并没有回答塞纳斯的话,而是换了一个话题:“也不知道艾尔达这家伙在干些什么,既然和帕斯的联盟已经达成,为什么还不回来呢?” 塞纳斯噗嗤一乐,道:“你可是越来越不坦诚了。你心里想说的是如果艾尔达回来就可以接替你指挥第二舰队,这样你就有时间偷偷回家看看了吧。” 李天昊用手撑在船舷上,瞥了塞纳斯一眼:“一个人老是喝不醉,其实也挺痛苦的吧,有什么想忘记的东西也不能用酒来逃避。” 塞纳斯不为所动的又喝了一大口酒,然后仰天笑道:“真想忘记的事情其实已经永远也忘不掉了,能忘掉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可痛苦的,不是吗?” 李天昊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话算你说得对,只不过听起来不像是你这种人口中说出来的论调呢。” “你说得没错,这是我从别人口中听来的,可惜已经记不清那人长什么样了,也想不起来是在哪里碰到的。” 李天昊站直了身子道:“想得起也罢,想不起也罢,总之今天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明天还有新的战斗呢。明天是个航行的好天气,我们可以往北行进得更远些才是!” “如果不打一个像样的仗,那这次的旅行可真是太无聊了呀,老大,”阿拉姆吐空了胃袋后总算恢复了生气,他截住了正要回舱休息的李天昊道:“这样的地面突击作战太没挑战了,也没有一个像样的对手,不如我们干脆打进帕斯湾,直接去巴士拉底城活动活动筋骨吧。” “你少胡说八道,你这个醉鬼。巴士拉底城是我们这点兵力能打得下来的吗?”艾格留斯大声斥责道。 李天昊伸手拉住摇摇晃晃的艾格留斯,然后指着阿拉姆道:“放心,仗有得你打的,只不过不是这一次而已。如果我们能把阿鲁巴尼亚舰队给消灭掉,就算你不想去巴士拉底城我也要拖着你去!我们一定要夺取阿鲁巴尼亚的首都,让迪卡尔知道我们的厉害!现在,你的任务是赶紧回舱里去休息,明天我可要加快船速,你可别晕船了。” 听到了李天昊的话,阿拉姆只得咕哝着往船舱走去,艾格留斯紧随其后,只有塞纳斯没有要动的意思。 李天昊见了便想上前来拉塞纳斯,正在此时,一名水手突然跑了上来,来到李天昊面前跪下道:“启禀亲王殿下,我们抓到了一条小船,船上有一个年轻人说有事要面见殿下。” 李天昊一皱眉道:“这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认识吗?” 水手答道:“看此人的打扮像是个阿鲁巴尼亚的学者,他不曾说认识殿下,只说是来为殿下指明您犯了一个错误。” “还有这种怪人呐,把他带来。”说话的不是李天昊,而是塞纳斯。 “喂,你这是什么意思?”李天昊白了塞纳斯一眼,手上却示意水手照做。 “反正你我现在也睡不着,既然有个敢深夜划船来找你这支大舰队麻烦的傻瓜,那倒不如先看看再说,你说呢?”塞纳斯斜睨着李天昊道。(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一 萨乌丁 被水手们带上来的男人身材矮小,体格瘦弱,看上去至多不过三十岁出头,从穿着上看只是一名寻常的阿鲁巴尼亚学者,从他的步态看来与什么刺客或者武士大概有十光年以上的距离。 “你是什么人,到这里来想做什么?”塞纳斯用帕斯语问道。塞纳斯的阿鲁巴尼亚语水平有限,因此用广为人知的帕斯语问话。 此人看了看塞纳斯,从容地用帕斯语答道:“在下名叫萨乌丁,如果这位大人对敝国语言没有信心的话,在下的亚基语倒也说得过去,不必用第三国的语言了。” 看着这个名叫萨乌丁的年轻人一副倨傲的样子,塞纳斯不禁笑了起来:“你倒是挺有胆量嘛,听说你大言不惭的说是来指点我们的亲王殿下的,我倒要听听你究竟想说些什么。” 萨乌丁哼了一声,道:“请恕在下无礼,既然在下此行是来面见亲王殿下的,这位大人不过是旁听罢了,若是亲王殿下动问在下自当直言相告,可如果是大人您问的话,在下却想不出有什么必要回应您的好奇心了。” 李天昊听了这话,当即站起身来朝着萨乌丁行了一个礼,道:“萨乌丁先生,在下便是李天昊。这位乃是我的朋友塞纳斯伯爵,我们之间无话不谈,所以方才对先生多有怠慢了。请问先生不辞辛劳来见在下,有何事见教?” 萨乌丁也还了一礼,道:“亲王殿下,在下此来只是来问殿下您一个问题而已。” “先生请问。” “此番殿下率领舰队对敝国沿海城镇发动攻击,在下所居住的城镇也不幸成了您的目标。作为交战的两国在下并不想对您的作为做出负面的评价,但是在下注意到一点,那就是您的军队虽然对敝国的军队大肆杀戮,也劫掠了官府的仓库,却并没有对百姓进行劫掠和杀戮。这就让在下不明白了,如果您希望在阿鲁巴尼亚百姓心目中留下一个好印象的话,那么想必您是想要将这个国家据为己有,但是您却没有安抚百姓和派兵驻守的计划;如果您并不打算要这个国家的话,那么善待百姓的举动又显得有些多此一举。在下思来想去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您此次带领的部队数量有限,不足以在每个地点驻军防守,那样会成为阿鲁巴尼亚军各个击破的对象。所以在下想请问亲王殿下您,究竟有有没有把这个国家据为己有的心思?” 李天昊听了这话,和塞纳斯对视了一眼。萨乌丁的话简单直白,直指问题的症结所在,而且分析得也很正确,可是作为一个阿鲁巴尼亚人,到底要不要对其实言相告呢? 塞纳斯嘿嘿一笑:“人家问的是你,你看我有什么用?别人问得这么直白,你觉得该如何作答?” 李天昊哈哈一笑,对萨乌丁道:“先生所言不差,贵国本不在我的目标之中,可由于贵国国王的种种举动所致让我确定了击灭贵国之决心。” 萨乌丁点点头道:“那么在下就不得不说亲王殿下您的这次行动是无的放矢的一次盲动,也是个错误的举动了。” “哦?何以见得?” “首先,您忽视了一个重要的因素,那就是阿鲁巴尼亚与贵国的信仰不同。这件事情毋庸在下细说,相信为了征服与帕尔契信仰不同的亚基国您已经亲历过其中的艰难了。而帕尔契与亚基说到底还是同文同种,信仰也是一脉相承的两条支流罢了,而阿鲁巴尼亚则不然,信奉真神的阿鲁巴尼亚人一向视贵国的信仰为异端邪说,从一开始就会排斥由异教信仰的人来统治自己。听说您在战场上是无往而不利,可是统治与征服不同,认同感决定了统治的难易程度。 其次亲王您目前的举动表面上看是对百姓秋毫不犯,可是实际上却实实在在的惊扰了当地百姓的平静生活,在他们的第一印象里您不过是个与海盗头子无异的凶暴之徒罢了。在下虽然住在如此偏远之地,也曾有幸听经过的海上商人们谈论到亲王殿下您在征服的亚基领土上实行了新政。在下并不知道您实施新政的具体内容,可是据那些海员们所言,您的领土上呈现了一番欣欣向荣的景象。据此在下推测您在您的领土上是以百姓的救星形象出现的,可是如果您给敝国百姓留下的第一印象只是个海盗头子的话,那么今后恐怕就很难扭转这种负面形象了。百姓没能看到您给他们带来的实际利益,却饱受骚扰劫掠之苦,您离开以后,阿鲁巴尼亚军队势必会重新驻守这些地区,为了防止您再次来袭,官府必定会大肆发动百姓修筑防御工事,加重税赋来添置武器,训练新军。百姓因为您的到来得到的只有痛苦,试问他们会把怨气归结到谁的头上?或许这些小地方在战略上是无足轻重的,根本入不了您的眼,可是请不要忘记人言可畏,一旦您的形象因此而被定位,那么您再像顺利统治这片地区就不那么简单了。 以您目前错误的举动,想要在未来统治这些不认同您的子民,可以想见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如果您一开始的判断出现了偏差,那么至少应该尽快加以修正才不至于愈演愈烈。” 李天昊静静的听完萨乌丁说的话,然后才开口道:“先生高论令在下茅塞顿开。在下只有一个问题,先生既然是阿鲁巴尼亚人,何以不将自己所学效忠贵国国王,而来指教在下呢?” 萨乌丁把手背了起来,坦然说道:“亲王殿下的话说得合乎常情,却不合乎实情。敝国国王并非是个能识人,用人,容人的国王,况且在下虽然不才,却也不愿向权贵低头。亲王您虽然是异国异教者,若是能让阿鲁巴尼亚的百姓获得实利,过上好日子,那在下不过出一言相助又有何不可?” 李天昊朗声大笑:“说得好!既然先生专程前来赐教,想必先生不会介意略施援手,助在下弥补之前的过失吧?” “如蒙殿下不弃,在下愿略尽绵薄之力。”萨乌丁微笑着说道。 就这样,李天昊收到了他的第一个阿鲁巴尼亚部下。(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五章 二 布局 帕斯将军阿兰特兰陈兵数万在阿鲁巴尼亚边境的消息就好像一记重锤把迪卡尔二世从自己的梦境之中惊醒了过来。 迪卡尔本来还在好整以暇的等待帕斯放下姿态与自己和谈,可是帕斯竟然摆出了一副不惜与阿鲁巴尼亚开战的样子来,现在就算迪卡尔愿意和谈对方也不见得会轻易接受了。 这究竟是帕斯帝国故弄玄虚想要逼自己就范呢,还是珀农卡尔受了谁的蛊惑脑子一热做出的决定?迪卡尔试图找到其中的端倪以便决定自己下一步的行动,可是紧接着传来的消息彻底掐灭了迪卡尔心中的最后一丝希望——帕斯帝国已经与帕尔契达成了同盟! 这个消息意味着阿鲁巴尼亚在外交战略上已经失去了先机,而且在战略上也处于两线作战的极端不利局面!当初想用比哈布做饵来引诱帕斯的想法如今看来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一样,随着帕斯与帕尔契的结盟,比哈布这个人的价值直线下降,成了可有可无的存在,究竟该如何弥补才能挽回局面呢? 迪卡尔首先想到的自然是找来他多年的酒友,宰相比留乌尔达斯商量对策。可是这位宰相大人除了擅长宫廷中的阴谋诡计以外,对于国家间的外交和军事方面的认知水平比迪卡尔更差一截,又怎么可能为国王提供出什么像样的策略来呢?询问无果的迪卡尔思来想去,最后找来了巴士拉底城的防卫总司令卜波斯将军。 要细论起来卜波斯将军在阿鲁巴尼亚的将军中也算是老资格了,却还算不上一流将军之列,因为阿德勒姆的存在让他的光芒变得黯淡了许多。不过现在迪卡尔二世放眼整个朝堂之上已经没有人比卜波斯更有军事才能的人了。 其实不需要迪卡尔说,卜波斯也明白事态的严重性。因此在听完国王的问话以后,卜波斯几乎立即就回答道:“陛下,如今的局面的确十分严峻,如果帕斯和帕尔契联手,那么微臣实在不敢保证帕尔契的舰队不会进入帕斯湾侵扰我国,而帕斯的舰队也有可能与之同流合污,以我国目前仅剩的海上力量来看要同时打赢两支敌方舰队的可能性并不是很高。一旦帕斯湾失守,那么帕尔契军就有了从海上登陆袭击巴士拉底城的可能性。再加上敌方南北夹击,我军三面临敌,恐怕难以照顾周全。但是帕尔契要达成这一战略目标还有相当的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内我们还有充分的时间可以利用。微臣大致想了几条对策,以供陛下参考。” 迪卡尔忙道:“爱卿但说无妨。” 卜波斯施了一礼道:“首先,我国虽然与帕尔契为敌,却还没有和帕斯帝国撕破脸皮,而且帕斯帝国刚刚经历了内乱,想必他们也更愿意注重于稳定内部,而非在这个时候与我国再起刀兵。因此微臣判断阿兰特兰增兵边境的举动不过是摆出一个姿态罢了,未必就是想要与我国宣战。因此我们可以采取两条措施来加以预防:第一,我军目前单以数量而言还是相对充足的,要增派兵力前往帕斯边境驻防也不是什么难事。也就是说撑场面的话是没问题的,只要不实际开战问题应该不大。只要能暂时吓阻帕斯帝国不敢对我们动手,那么就有时间对这些士兵加以训练。况且帕斯帝国经过内乱以后新征募的兵员也不会很强,因此只要我们派遣一位有威望的将领前往镇守,帕斯帝国一定不敢轻举妄动。只要陆地上不敢开战,那么帕斯的舰队也会有所顾忌,这样就可以避免同时与帕尔契和帕斯两支舰队交战了。” “说得好,说得好!爱卿请往下说。”迪卡尔忍不住插嘴道。 卜波斯又行了一礼,然后才道:“第二,我们应该赶紧把比哈布交还给帕斯帝国,虽然这样做未必能破坏帕斯与帕尔契的同盟关系,但是至少能对帕斯帝国表示我们的友好态度,对于缓和两国关系也有好处。同时我们还可以借此放出风声让帕尔契得知此事,尽可能离间他们这个联盟的关系,让事情向着有利于我们的方向发展。 其次,对于南部的军事力量必须予以加强,对于帕尔契后方的袭扰也必须进行。只有加大了军事压力和骚扰,才能更多的牵制住帕尔契的兵力,让他们不敢随心所欲的袭击我们的后方,就算来了也会瞻前顾后,有所犹豫,这样才能争取到更多的时间。 再次,对于我国的舰队组建和扩建,应该加大力度,加快速度。虽然阿鲁巴尼亚海舰队已经覆灭,但是至少我们需要一个坚实的力量来拱卫王都不受到帕尔契的袭扰,这对于稳定民心是十分重要的。 最后,为了预防万一,我们也要对王都的防御工作进行必要的加强。除了修缮城墙,制作守城器械设备以外,还要组建训练民兵备战,以防敌军的偷袭,确保王都万无一失。” 迪卡尔听了连连说好,道:“幸得将军指点,寡人如拨云见日啊。只是这驻守帕斯边境的武将,究竟该委派何人才好呢?” 卜波斯再次行礼道:“陛下明断,以目前我国境内的将领而言,的确没有比舒尔亚与阿布拉赫两位大人更具威望的将领了,可惜他们正在南线与帕尔契对抗,分身乏术。微臣斗胆举荐一人,请陛下先恕微臣之罪臣方敢直言。” 迪卡尔听了不禁一皱眉,道:“难道你要举荐阿德勒姆吗?” “微臣并非要举荐阿德勒姆。” “那寡人恕你无罪,但说无妨。” 卜波斯这才道:“微臣举荐的乃是阿德勒姆之子阿鲁法。陛下,微臣听闻阿鲁法这个年轻人勇猛善战,在前线也是屡立大功,虽然他的资历尚浅,却有望成为能独挡一面的将才。派他为将有几个好处,第一,阿鲁法虽然没有什么威望,可是他却有个成名已久的父亲,这一点帕斯帝国必定知道,因此同样可以借此震慑敌军;第二,陛下虽然罢黜了他的父亲,却大大的提拔了他,对于他家也算是恩威并施,有了其父亲的前车之鉴,阿鲁法自然会对陛下敬畏有加又感恩戴德;第三,陛下提拔了阿德勒姆的儿子,阿德勒姆自然也会对陛下感激涕零,这样帕斯就会知道我阿鲁巴尼亚君臣上下一心,更是不敢轻易来犯了。” 迪卡尔看了卜波斯半天,才道:“那就准卿所奏吧。” 迪卡尔的任命很快便得到了实施,只是他并不知道卜波斯的这些主意,都是出自他的爱妃苏拉的大脑,卜波斯不过是个传话筒罢了。藉此,苏拉趁机利用卜波斯的这一举动拉拢一批支持阿德勒姆的大臣站到了自己这一边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三 逗留 李天昊想要回乡的念头最终还是被暂时搁置了。一方面他不能在没有人指挥战局的情况下离开自己的指挥岗位——塞纳斯和密舍瓦两人虽然可以分别负责陆战和海上的指挥工作,却难以协调最高指挥权限。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萨乌丁给李天昊的建议让他不得不暂时逗留在这片海域,弥补自己的失误。 在萨乌丁的建议之下,李天昊对那些被自己攻破的阿鲁巴尼亚城镇采取了一系列的措施。 首先就是让这些城镇自治,同时各城镇成立一个松散的联盟,其目的在于既不直接对其进行统治,又可以让他们脱离阿鲁巴尼亚的统治。这样一来这些城镇联盟就不再与帕尔契处于敌对状态,而是中立地带了。 其次,这个联盟成立以后,帕尔契将会与之展开贸易,以便让这些城镇互通有无,互助发展。由于帕尔契的海运远比阿鲁巴尼亚从陆地上行动要方便,这样的举措就可以加深这些城镇与帕尔契的友好关系,同时也让帕尔契的影响更加深入人心。为了保证这些城镇在贸易中的利益所得,李天昊还专门列出了各种物资的最低交换价格,并且换算成了阿鲁巴尼亚货币单位,以免当地人在贸易中被无良商人蒙骗。 第三,在各个城镇成立了自治会,领导人必须由当地人自发推举才算数,同时也包括让他们自己组建保卫家园的地方武装,在这一点上帕尔契不得以任何方式予以介入。 最后,李天昊对于上述所有的措施只有一个条件作为交换,那就是善待当地的奴隶。 其实以李天昊的军力自然可以强制在这片土地上废除奴隶制度,事实上在狭海沿岸所占领的阿鲁巴尼亚领土上他正是这么做的,但是这样做的前提是必须出动兵力强制执行。显然这片远离帕尔契的土地上暂时还不能如此激进的行事,如果强行废奴恐怕会激起当地人的强烈不满,这会激发他们对帕尔契的敌对意识,因此李天昊只是提出要善待奴隶,希望能借此软化奴隶与主人之间的差距,为今后的措施铺路。 说起来简单,可是实际操作起来非常费时费力,因为这些地区非常分散,要和当地人协商洽谈达成共识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多亏了萨乌丁发挥了他的交际才能,从而大大缩减了这其中耗费的时间,否则李天昊甚至怀疑他的舰队要在海上迎来新年了。 完成这一系列事情的同时,李天昊还处理了其他几件事情。其一是让第二舰队指挥官密舍瓦率领舰队继续攻略海岸沿线,同时让塞纳斯等人带领陆战部队与之加强配合。 第二件事则是接到了从帕尔契传来的后方遭到阿鲁巴尼亚袭扰的战报以及前线的战报。对于这些事件,李天昊的回复是对吉姆达和塔塔尔予以表彰;加强狄启尔海沿海的防御工作;渥德的败战必须予以重视,显然阿鲁巴尼亚已经掌握了弩机的技术,负责情报的雅莫要对这件事情负责,同时要严查这个机密是如何泄露出去的,并且要坚决杜绝类似事情的再次发生;既然阿鲁巴尼亚已经开始采用袭扰战术企图拖住帕尔契进攻其后方的行动,那么说明这一行动是阿鲁巴尼亚真正害怕的,为了贯彻这一行动,责成魏松尽快抽调至少一万名步兵前来支援,同时从第三舰队里抽调三成的舰只赶来助战。 此时的李天昊已经下定决心歼灭阿鲁巴尼亚在帕斯湾内的舰队了,因为他从和萨乌丁的谈话中发现了一个重要契机,为此他需要大量的步兵来实施自己下一步的计划,从而奠定对阿鲁巴尼亚海上的绝对优势。 在处理完这些事务的第五天,李天昊迎来了他期盼已久的一个人,那就是他派往帕斯帝国缔结盟约的姐夫艾尔达。 其实艾尔达姗姗来迟是有原因的,由于他长年在海上奔波的经历,加上他那俊秀的长相以及灵巧的舌头,使他在完成结盟任务的同时也成了帕斯宫廷里的名人,许多宫廷内的官员,乃至于珀农卡尔一世国王都成了他神奇冒险经历的忠实听众,甚至就连拜巴斯巴恩也对他所描述的各国风貌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所以艾尔达其实不是不想早日归来,而是被强留在帕斯王都难以脱身才对。后来还是多亏了他的妻子,李天昊的姐姐李天妤捎来一封信说她已经怀孕,希望丈夫尽快返回家中,才让艾尔达得以脱身。 在逗留耶克巴达城的期间,艾尔达当然也没少观察打听帕斯帝国的内幕消息,此时的他俨然已经是一个帕斯宫廷内幕的见证者和传播者了。他的到来对李天昊来说简直就是久旱逢甘霖般的喜悦,有了艾尔达,不但第二舰队的指挥和与塞纳斯的协调有了着落,就算有什么临时的变故,以艾尔达的处理能力也是游刃有余的。这样李天昊终于可以腾出时间来偷偷回家一次了。 可是当李天昊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的时候,艾尔达却表示了他的强烈不满:“身为一个亲王,扔下自己的部属和舰队偷偷回家,这算是渎职啊,更过分的是你居然要求你的姐夫放下自己的妻子和未出生的儿子来替你看烂摊子,你不觉得这么做有点过分么?难道你不怕你姐收拾你吗?” 被艾尔达这么一抢白,李天昊翻着眼珠子反驳道:“什么叫渎职啊,我如果不把事情委任给你就跑了那才叫渎职好不好?再说了,你要不是已经见过我姐了我姐怎么怀的孕?你稀罕你儿子,我还稀罕我外甥呢!难道我这个当舅舅不该去看看么?我们打个赌,要是这话传到我姐耳朵里,你看我姐是收拾我还是收拾你。” 艾尔达看着这个小舅子叹了口气,道:“罢罢罢,你就去吧。谁叫我生来就是你的部下,还是你的臣子,更是你的姐夫呢?不过咱们可说好了,等你这次回来,我可要请一个长假留在你姐身边。” 李天昊这才转怒为喜道:“这才对嘛,你放心,等我们这次仗打完,阿鲁巴尼亚就再也没有能力在海上和我们叫板的资格了,你尽管去陪我姐,我且用不着你这个海军大臣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五章 四 返乡 看着陆地出现在漫漫的海面上,李天昊的心情不禁激动起来——家,已经越来越近了! 由于舰队正在等待后援部队的到达,还无法展开大规模的陆上军事行动,因此李天昊暂时把指挥权移交给了艾尔达,从而获得了十天的假期。可是从阿鲁巴尼亚沿海地区到自己家就要三天的航程,如果再加上登陆后的路程,仅仅来回的路上就要花去八天左右的时间,能够留在家中的时间不过两天而已,这对于已经离家十二年的李天昊来说未免太短了。不过即使如此,李天昊也已经感到十分知足了。 为了避免引起帕斯帝国的注意,李天昊此行尽可能的低调,他搭乘的仅仅是一条不起眼的小型武装商船。不过为了确保他的安全,塞纳斯强行把自己的徒弟艾格留斯塞给李天昊作为贴身护卫,这样做的结果就是阿拉姆也吵着要一起去。虽然李天昊最后还是接受了这个提议,但是他觉得有阿拉姆跟着可能比驾驶着自己的旗舰登陆帕斯土地更加招摇。 随着陆地越来越近,李天昊发现了一些异样的东西:有四艘商船停泊在岸边,而这些船上清一色打着李家商团的旗帜。 “艾尔达这家伙,一定是他泄露了我的行踪。”李天昊口中喃喃地说道。 “老大你唠叨什么呢?”一旁的阿拉姆注意到了李天昊的嘴里念念有词。 “我在说真应该把你从船上扔下去,这样就不用听你聒噪了。”李天昊没好气的答道。 阿拉姆一缩脖子,不再多话了。艾格留斯在一旁发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声。 等到李天昊的船下锚,转乘小船登陆时,李家的船队已经派出了四五艘小船前来迎接了。 站在船头的都是李家商团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齐刷刷的跪倒在船头,大声道:“属下等恭迎少主归来!” “哟,老大,原来你除了我们还有这么一票人效忠呢。”阿拉姆笑道。 “别胡闹!”李天昊轻声呵斥,然后对着那些人朗声说道:“诸位免礼,我不在的这些年,李家多亏了诸位费心,才能有今日的局面!” “少主言重了,吾等不过各尽本分而已。”众人齐声说道。 李天昊对众人拱手道:“今后李家的事务也要烦劳诸位多多费心。我这次回来不想太过招摇,诸位不必随侍在侧,尽早散去为好。” “属下等遵命。”众人齐声答应。 李天昊说完便不再迟疑,径直将船行驶到了岸边。上岸以后,早有李家商团的人送来代步的马匹,李天昊等人上了马,随着引路者缓缓而行。 一直走到入夜才到了新的李家村,李天昊在别人的引导下一路前行来到了一座大屋前,李天妤扶着老夫人早就等在了那里。 离家十二年之久的李天昊此时紧走几步来到母亲面前,可他说出来的话却是:“娘,我回来了。” 李母是个地道的帕斯女子,虽然早已风华不再,却依然能看出她年轻时必定是个绝色女子。李母伸出手来轻轻摸了摸儿子的头,断断续续的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李天昊顺从地跟随着母亲和姐姐进了大屋,把随从人员都留在了屋外。屋内的陈设与奢华富贵没有一丝联系,而且都已经十分陈旧,实在很难想象这就是富可敌国的李家商团首领夫人的住所。 “娘,这些年您过得可好?姐姐她没给您惹是生非吧?” 李天昊的话刚说完,脑袋上便挨了李天妤的一拳:“你这个小混蛋怎么说话的?你一走十几年,不是我在娘跟前服侍,你还有脸嫌我不成?” 李天昊摸着脑袋道:“你不过比我早出生一会儿,也能叫我小混蛋么?你惹是生非也不是这一天两天了,如果不是遵循古训不得出村,让你跑到外面去,天知道你会生出多大的麻烦来?你呆在村里也就只是给娘惹麻烦罢了,我有哪一点说得不对?再说你都怀孕了,还是和以前一样,看来真该把姐夫放回来看着你才行了。” “你个小混蛋,看来是欠收拾了??????” “都住口!”李母及时制止了两个人的口舌之战:“你们都是快三十的人了,怎么?还打算像小时候一样一吵吵一整天吗?” 李天昊忙道:“儿子不敢,只不过咱们要是不吵的话,咱们娘仨难免一叙这些年的离别之苦,好不容易见个面还要哭哭啼啼的实在太难看了,还不如吵吵闹闹来得热闹些。” 李母摸了摸儿子的头,叹了口气道:“罢了,不提那些事情了,我知道我一说起旧事来便没个完,你也未必有心思听这些絮叨。听说你已经结婚生子了,今后有什么打算呢?” 李天昊忙答道:“是,儿子娶了帕尔契的女王,与她生了一个女儿,叫帕图拉,已经七岁了,另外还和另外一个女子生了个儿子,叫耀虹,也有五岁了。将来帕图拉将会继承女王之位,耀虹会继承咱家的家业。” “那么你呢?你原本打算做的事情看来是没法做了,今后准备做些什么?”李母缓缓说道。 “儿子虽然已经报了父亲的仇,可是亚基王室并没有灭绝,为了防止他们死灰复燃向帕尔契复仇,儿子必须将他们赶尽杀绝才行。在那之后,儿子打算为女儿将来的王位打下一个坚实的基础,为此可能还需要几十年的时间。至于儿子自己想做的事情,如果能以帕尔契政权来推行的话,或许会比原先来得更简单些也说不定。” “既然你已经有了新的目标,那么为娘的也就不再担心了。李家的男儿都是四海为家,你也一样。这里就当做你出发的地方好了,也是你将来的归宿。”李母缓缓的说道。(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五章 五 秘密联手 阿鲁法出任阿鲁巴尼亚北方防务最高指挥官这一任命,在阿鲁巴尼亚的政坛上引起了不小的震动。倒不是因为阿鲁法本人有什么特别重要,而是其背后隐含着的巨大政治象征。 众所周知迪卡尔二世对前大将军阿德勒姆十分忌惮,在他登基以后可以说千方百计的想要把阿德勒姆架空,由此一大批人食髓知味,紧跟着国王陛下的脚步一点一点的把阿德勒姆架空,在宰相比留乌尔达斯的明抢和苏拉的暗箭之下,阿德勒姆失去了大将军的地位改任南部防务指挥官。可是即便如此迪卡尔依然不能放心,最终在帕尔契的连续攻击之下,迪卡尔终于找到了借口把阿德勒姆免职,让他回家养老去了。 可是如今国王竟然任命阿德勒姆的儿子为将,这显然是一种有意与阿德勒姆缓和关系的举动。这当然有外敌压境所造成的因素,但是更多人从中嗅到了别的气味,那就是苏拉才是整件事件的幕后推手。 当初要除掉阿德勒姆是因为他反对接受苏拉和吉尔慕斯王子政治避难,而现在重新缓和与阿德勒姆的关系则是因为苏拉在阿鲁巴尼亚已经站稳了脚跟,需要阿德勒姆来保卫自己的权力。在这件事情上苏拉的表现让许多阿鲁巴尼亚官员认清了这个女人的政治手腕比起宰相比留乌尔达斯更为高明,因此许多人选择了倒向苏拉阵营。 但是此时苏拉本人却陷入了困境,原因就在于她早就有意与阿德勒姆合作,并且派遣布鲁达斯摩多次与之暗中接洽,可是阿德勒姆对于此事的态度却一直不明朗,如果阿德勒姆不能站到自己这一边来,那就意味着苏拉在阿鲁巴尼亚政坛还不能做到呼风唤雨,顺之者昌,逆之者亡的地步。 面对再次交涉失败的布鲁达斯摩,苏拉显得十分的不高兴:“阿德勒姆这个老家伙究竟想要什么?!究竟怎样他才肯就范?” 布鲁达斯摩低着头承受着女主人的怒气,顿了一会儿后他才道:“主人请不要着急。以小人的观察,阿德勒姆此人实在不是个容易拉拢的人。金钱,名誉,地位,权力还有女人对于他而言都不重要,这一点主人您也应该早就心知肚明了。如果他是喜爱这些东西的男人,那么当初他就完全有可能把国王架空自己掌握实权了。既然他不是这样的男人,那么主人又如何能以这些东西来打动此人呢?” “说的这些我当然知道,问题在于他要的是什么,而不是他不要什么,你究竟有没有查到?” 布鲁达斯摩迟疑了一下,道:“以小人与此人接触几次下来,小人觉得此人心中并非是无欲无求,只是他所想要的主人恐怕很难满足他。” “不要再兜圈子了,布鲁达斯摩。”苏拉不耐烦的甩了甩她的棕红色的头发。 “启禀主人,在阿德勒姆心中最重要的东西,恐怕是自由自在的生活。” 苏拉冷笑了一声:“这就是你的结果?如果可能的话,谁不想要自由自在的生活?!我们都是命运的奴隶,被它驱动前进,走着不得不走的道路,这一点阿德勒姆难道不明白吗?如果他想要这样的生活,那么他就是个毫无价值的男人了。” 布鲁达斯摩的嘴角微微上翘,道:“主人明鉴,小人这次就是这样驳斥了他的这种想法。结果这位老大人只是摇头苦笑,没有任何其他的表示。” 苏拉眼睛一转,道:“这就是说这老家伙还有其他的想法?他在等我们找到他想要的条件吗?” “是的,主人。小人认为阿德勒姆也明白自己不可能置身事外,所以他一定有退而求其次的目标。” 苏拉咬着手指在庭院中踱起步来,口中喃喃地道:“酒是他的娱乐,书是他的消遣,爱财却不贪,名誉权力一概没兴趣,之前说的为阿鲁巴尼亚的利益而战居然也不是,为人情更不可能,像他那么爱刻薄到朝廷里没朋友的人,那么他还能想要什么?” 苏拉的眼珠快速的转动,努力开动思考的马达搜索着一切的可能性,最后她猛然一震,回过头来对布鲁达斯摩道:“你之前曾经提到过,在他的庄园里的那些奴隶们过着比平民更自由的生活是吗?难不成他想改变这个国家的奴隶制度?” 布鲁达斯摩没有回答,他知道主人此刻并不是需要他的回答。 苏拉搓着手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们可以假设他的确有意这样做,他不是不肯为了阿鲁巴尼亚而战,而是想改变阿鲁巴尼亚的整个制度!他在尝试和思考如何才能让阿鲁巴尼亚变得更加强大!他是想为了更加强大的阿鲁巴尼亚而战!这么一说就通了,他一定是看到了帕尔契的李天昊在新征服的亚基土地上实行的新政,原本在经历战火后应该疲惫不堪的国土上竟然出现了快速的繁荣,这让阿鲁巴尼亚的恢复能力无法与之相提并论。如果按照这样的情况推演下去,那么帕尔契会越来越强,阿鲁巴尼亚将很难与之抗衡,要解决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改变阿鲁巴尼亚积弊已久的政治,建立一套更好的制度来与帕尔契抗衡!如果我们能说服国王实施这样的改变,那么他应该愿意相助才是!” 布鲁达斯摩此时突然跪倒在地,道:“请主人饶恕小人隐瞒主人的之罪!” “哦?你又有了什么罪了?我恕你无罪便是,快说吧。” 布鲁达斯摩道:“事实上小人去与阿德勒姆会晤,在小人的劝说之下,阿德勒姆给主人出了一道题,就是主人必须猜到他的真实目标才能考虑是否与主人合作。但是他让小人起誓在主人自己想到之前绝对不可泄露,也不得给予任何提示。” “你是说我刚才猜对了吗?” “是,主人。阿德勒姆说主人是个厉害的女人,如果能猜中他的意图的话,那么或许还有商量的余地。他说如果主人能与其携手为这个目标而努力的话,那么他才愿意与主人联合行动。” “他就不怕我现在答应了,到时候反悔吗?” “他说要施行这样的改变无疑是撼动整个阿鲁巴尼亚朝局的大动作,要么主人不答应,只要答应并且施行的话,主人便无法再回头,那是即便想反悔也是做不到的了。” 苏拉哼了一声:“这老家伙果然精明,看来他已经想清楚这个联合意味着什么了吧。” 苏拉没有把剩下的一半话说出口,因为即使是在无人的环境下这样的话依然是禁忌:要让阿鲁巴尼亚完成这样的改变显然不是国王陛下能够接受的,阿德勒姆的话里隐含着废立君主的意思。(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五章 六 阿德勒姆的野心 与苏拉的特使阿德勒姆会面之后,阿德勒姆背着手在自己的小院子里散起步来。 与其说阿德勒姆想要这么做倒不如说是他需要时间让自己恢复冷静——事实上他也没有想到苏拉会如此爽快的答应下来,而且更令他意外的是从苏拉开出的条件看来这个女人非但已经想清楚自己的意图,甚至早就有所行动了。阿德勒姆忽然发现自己过去太小看这个女人了,一开始以为她不过是个凭借美色迷惑男人的女子,后来才发现她的阴谋和手段,现在更是觉得这个女人的可怕。 要是一开始就能把这个女人拒之于国门之外就好了。阿德勒姆不由得产生了这种毫无建设性的想法。比起收容吉尔慕斯招来了帕尔契的进攻,收容这个女人的危险性其实更大。如果放在四年前有谁能相信这个女人竟然能从一介流亡的寡妇摇身一变成了阿鲁巴尼亚的王妃,并且还能染指政坛成为不可忽视的力量呢? 阿德勒姆之前的确有退隐之意,反正自己是被迪卡尔给罢免的,那么大可以甩手不问阿鲁巴尼亚的一切事务。可是阿德勒姆心里明白这是在自欺欺人,毕竟祖国有了危险的时候自己是无法袖手旁观的。苏拉在交涉中也明确指出了这一点,并且暗示自己是无法置身事外的,就算真这么想,她也会采取相应的措施逼迫自己就范。 阿德勒姆明白这个女人的心狠手辣,当初为了能在国内立足,她暗地里采取了无数的手段,旁敲侧击的排挤掉了自己在朝中的生存空间,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国家还需要自己这样的武将来保护的话,恐怕她还有可能痛下杀手。如今她为了获取权力竟然堂而皇之的要求曾经被她陷害的自己出来与之联手合作,阿德勒姆不敢想象如果自己拒绝合作的话,以苏拉目前的权力会对自己如何下手。因此选择与苏拉的合作几乎成了生死之间的抉择。 为此阿德勒姆思考了许多,说实话当今的国王并不是一个理想的主君,而苏拉的目标也不过就是借助昏聩的国王为自己揽权罢了。一旦她的权力稳固了,那么她很有可能掌握这个国家的实权,而迪卡尔国王即便再糊涂也不至于会在这种问题上犯浑,因此几乎可以肯定,当两者的矛盾显现时便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斗争,以苏拉的策谋能力和执行能力而言迪卡尔失败的几率非常之大,到时候苏拉的儿子迪奥玛斯就会成为傀儡国王,而由苏拉执政。 阿德勒姆不希望这种情况发生,可惜的是以自己目前的身份已经很难制止苏拉的动作,而且稍有不慎就有被苏拉干掉的可能。因此与其拒绝与之合作而招来杀身之祸,倒不如选择与之合作,至少还能开出一些实际的条件来作为筹码,而且借助这个契机自己如果能够重返政坛,并且掌握军事力量的话,苏拉对自己也就无法为所欲为了,到时候至少还是一个牵制的力量。 至于这个条件,阿德勒姆开出的他曾经想过却没敢说出口,更不敢实行的改革方案。如果开出这个条件苏拉能够答应下来并且实施的话,那么阿鲁巴尼亚就有了一个重生的机会;如果最终没能实行,那么至少也能给自己与苏拉将来反目提供一个充分的理由。 苏拉能够答应这个条件,对于阿德勒姆来说既是好事也是坏事,好的方面是事情正在朝着阿德勒姆希望的方向演进,坏的方面是苏拉如此轻易答应,恐怕心里已经有了成算,今后两人之间微妙的同盟关系中必定会掺杂着无数的互相算计,再想要悠闲的生活恐怕是没指望了。 此时阿德勒姆的心腹卢克走来禀告:“主人,如您所料,我发现了那个国王派在您身边的密探是谁了。” 阿德勒姆摆摆手道:“不必告诉我是谁,你知道就行了。今后你要密切监视这个人,同时也查访与他联络的人是谁,还有其他同党没有。” “是。不如把他也卖掉吧。” “那不行,频繁的买卖奴隶会引起别人的怀疑,而且两次都有国王的密探在里面的话,无论如何也瞒不过去。就留在身边好了,反正也需要他传递情报给国王,传递我们想要传递的消息。” “主人明鉴。请问那件事谈成了没有?” “成了。那个女人一口答应了我的所有条件。” 卢克吃了一惊,道:“难道??????她竟然已经有所准备了吗?” 阿德勒姆轻轻把食指放在了嘴唇上:“你心里明白就好。这女人真是不简单呐。还好她的想法和我们的比较接近,而不是要扶植那个大的。” 卢克当然明白所谓大的是指吉尔慕斯,一个亚基王子成为阿鲁巴尼亚王必然会招来巨大的反对,而认清这一点的苏拉说明保持着冷静的判断能力。便道:“和这样一个女人打交道,真是让人心里发凉啊,不知道哪一天就被她给算计了。” 阿德勒姆苦笑了一声,道:“是啊,今后大概连喝酒的闲功夫都没有了。可是你想想,如果我们任由其发展的话这个国家不知道会被搞成什么样子,我们辛苦些至少还有希望把事情引向正轨。” 卢克道:“那么我们接下来该做些什么呢?” 阿德勒姆伸出两根手指道:“第一,我们对与帕尔契后方的袭扰不能停,但是也不必再向这一次这样大张旗鼓的深入。事实证明帕尔契的反击相当猛烈,可是却并没有动用太多前线的兵力,由此可见帕尔契的实力相当雄厚。我们只要能牵制住其一部分兵力不敢擅自离开狄启尔海沿岸就已经达到目的了。第二,要确保巴士拉底的安全,帕斯湾舰队必须尽快扩充力量,帕尔契的舰队是很强的,即便依托我们的陆上要塞来与之作战依然有一定的危险,要尽可能确保敌舰无法驶入帕斯湾内才行。”(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七 被遗弃的人 巴士拉底城一如往常的热闹非凡,阳光照耀下熙熙攘攘的人流映衬这这座城市的和平与繁荣,如果你单从这表象去理解的话,那么或许会以为这个国家边境发生战争丝毫不会对这座城市造成影响呢。 事实上,巴士拉底城内的赋税已经比去年提高了三成,比前年高了五成以上,城内百姓们的不满情绪已经暗潮涌动,只不过还没有显露出动乱的迹象而已。如果战事继续吃紧,那么征收的赋税只能继续增加,到时候局面会如何可就不好说了。 跨入城门的宰相大人比留乌尔达斯遥望着城内的景象,心情却跌落谷底。这不光是因为他在与王妃苏拉的权力斗争中逐渐处于劣势,更是因为今天早上他刚刚送走了一名犯人,也就是从帕斯帝国流亡来的原帕斯军务大臣比哈布。 比哈布是个知名人物,他曾经在帕斯政坛叱咤风云,甚至一度废立了国王珀农卡尔一世,珀农卡尔复辟后他又扶植鲁达内尔国王与之分庭抗礼,这并非是一个庸才能够做到的事情。在比留乌尔达斯看来,比哈布并非无能之辈,只是他的对手拜巴斯巴恩更强而已。因此比留乌尔达斯对于比哈布这个人还是颇为敬重的,在比哈布流亡阿鲁巴尼亚期间,比留乌尔达斯曾不止一次的向他请教政务上的事情,两人的关系十分融洽。 可惜好景不长,在种种的变故之下,迪卡尔二世最终还是决定把这个已经没有多少利用价值的棋子丢弃,把比哈布作为与帕斯帝国修好的礼物送还给帕斯。 经过多次的外交交涉以后,双方终于达成了协议,而比哈布也就只能乖乖的被送回国内,迎接他的结局不言而喻。 作为朋友,比留乌尔达斯能做的只是最后送他一程而已,除此之外他已经无法可想了。现在的他想到失去了一个可以提供建议的幕僚,又被苏拉集团摆了一道,心里就已经够难受的了,更关键的是他在比哈布的身上看到了国王陛下的冷漠无情,想到自己如果在这场政治斗争当中失败,那么下场估计和比哈布也不会有太大的分别。 骑在马上的比留乌尔达斯精神恍惚,对周围的一切都是木然应对,脑中不断浮现出比哈布离别时的表情,那份凄凉和绝望就如同一张无形的网将自己包裹了起来。 “比留乌尔达斯大人,比留乌尔达斯大人。”一个声音如同鬼魅一样传进了比留乌尔达斯的耳朵里,这让他猛然一惊! 环顾四周之下,周围只有自己的几名随从人员,比留乌尔达斯对他们的声音很熟悉,显然并不是他们在说话。继续扩大搜索范围之后,比留乌尔达斯终于在远处的人群之中发现了端倪,有一个带着兜帽的灰袍人正朝着自己缓缓勾动食指。 在如此之远的距离上竟然能够让自己听见,更诡异的是周围的人显然对这个声音都没有反应。比留乌尔达斯一瞬间怀疑是不是自己太多心了。 “不用怀疑,大人,就是我。”那个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这次比留乌尔达斯注意到了,确实这个声音不能算轻,可是自己的随从确实没有任何反应! 比留乌尔达斯差点当场叫出声来,他觉得那个人一定不是寻常之辈,本能地就想让自己的随从去抓捕这个神秘的人物。此时这个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大人不必惊慌,我没有敌意。前面的路口右转有个小茶铺,请大人暂且到那里歇歇脚,我想与大人说几句话。” 比留乌尔达斯惊觉自己的意图竟然已经被对方洞察先机,显然对方有着自己所不理解的力量,当即止住了想要叫出声来的冲动,策马缓缓向前,到了路口突然往左一拐。 “大人,方向错了。”随从见状忙提醒道。 “我口渴了,去那个茶铺子里坐坐。” “遵命,大人。”随从答应了一声,立即催马跑向那见茶铺,赶走了里面所有的客人。 比留乌尔达斯走进茶铺坐了下来。这间茶铺很小,至多只能容纳十二名客人,随从们把住了门口,催促着老板赶紧上茶。此时那个神秘客走了进来,随从们立即阻拦。 “让他进来。”比留乌尔达斯道。 随从们闻言,这才让开了道。神秘客迈步走了进来,坐在了比留乌尔达斯的对面。 “你究竟是什么人?你怎么把话传到我的耳朵里来的?”比留乌尔达斯的声音压得很低。 “宰相大人不要太在意,那不过是老身的一点微末伎俩罢了,不然怎么引起您的注意呢?”神秘客答道。 比留乌尔达斯又是一惊,因为神秘客的声音与刚才的不同,显然是一个年老的女人发出的,而刚才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当下便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神秘客干笑了几声道:“大人,老身这次来找您是为了帮助您,这一点大人尽可以放心。至于老身的身份么,实在不足挂齿,老身名叫尼西妮斯。” “你就是那个帕斯的国师?”比留乌尔达斯睁大了眼睛:“听说您早已经失踪多年了。” “大人没有说错,老身早就舍弃了国师的身份重新回归了自由之身,因为老身还有需要完成的使命。”尼西妮斯说着伸手摘下了兜帽,她所展现出来是一副美丽少女的面容。 比留乌尔达斯吓得浑身一震,颤声道:“你,你,你如何是这副模样?” 尼西妮斯微微一笑,那笑容如果不是苍老的声音来衬托的话,恐怕会让比留乌尔达斯心动不已:“老身修行所致,岁月是不会在老身的皮相上留下什么痕迹的,但是却还不能阻止声音的衰老。” 比留乌尔达斯兀自惊魂未定:“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在下一定不会相信的。” 尼西妮斯道:“大人且安心,老身专程来找大人,是有一事相告,请大人仔细听清才好。” “请赐教。” “命运之轮已经转动起来,可是阿鲁巴尼亚的这一环上却出现了一些变数。老身此次前来找大人,正是为了制止这变数的发生。”(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一 曾经的盟友 正当公历八一二年新年来临之际,达达兰却要面临着一堆棘手的问题。 作为帕斯帝国的万骑长,达达兰得到了如今帕斯帝国最大的权力者宰相拜巴斯巴恩的信赖,因而授予他自己的封国巴丹那领的全权代理一职,作为回报,达达兰就要处理原本应该由拜巴斯巴恩留下来的问题。 其实达达兰接手巴丹那领的事务时间并不长,因为原本的代理人米迪尔公主直到一个月前才启身离开巴丹那领往国都耶克巴达城而去,在此之前达达兰可不能越粗代庖。等到公主殿下离开以后,达达兰才发现由公主代理巴丹那领的这段时间内,虽然表面上一切维持着现状,但是实际情况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原本拜巴斯巴恩把巴丹那领治理得井井有条,各方面的事务以及相应的负责人都把事情办得妥妥贴贴,这一点米迪尔公主倒是没有做任何的调整,可是问题出在巴丹那领主的仓库内。米迪尔公主在她主政的这段时间内为自己添置了大量的珍玩绸缎,并且为自己修建了四座夏宫和一座冬宫,这些行宫的奢华程度简直可以把耶克巴达城的皇宫比下去。为了执行这些事务公主殿下还豢养了大量的相关人员,由此领内增加了一大笔日常开销,而库存的钱币却减少了八成以上。 达达兰不由得感叹公主殿下的确不愧是帕斯王家出身,在穷奢极欲这方面完全没有辱没她家的名声。可是公主拉下的亏空却要由他来填补,如果不及时制止这些花钱如流水的项目,那么巴丹那领的财政状况将出现明显的下滑,尤其是如果发生战事,那么就几乎没有可以使用的军饷了。 就在达达兰开始着手这些事务的时候,又一个烦人的事情发生了——突契派来了请求援兵的使者。 拜巴斯巴恩之所以会委派达达兰代理巴丹那领,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预见到了陷入窘境的突契会派人来求援,而达达兰又正好给他出了个损招,于是干脆就把他给派来对付突契使者了。 注定要替主人背黑锅的达达兰觉得既然躲不过去,那干脆就把这黑脸的角色给演到底算了。反正也只有半张脸而已,达达兰如此在心里安慰自己道。 突契的使者是一位名叫帖蒙的年轻人,这是一个有着以突契人而言相当清秀的长相的男子,不过对于见识过帕斯美男子们的达达兰而言还是有点太过粗犷了些,尤其是与他所献上的各种精美的金银财宝相比之时就更加明显一些。 “在下帖蒙,仅代表我国大汗阿比契力尔向巴丹那领主大人致以最衷心的问候。”帖蒙恭敬的使用了帕斯语。 达达兰忙站起身来回礼道:“在下达达兰也代表我主向贵国大汗表示问候。” 双方落座后,帖蒙率先开口:“我大汗派遣在下前来,主要是希望与尊领主大人商议共同出兵与绢之国交战的事宜。” 达达兰皱着眉头道:“帖蒙大人请恕在下直言,在下也听说了贵国最近在军事上的失利,面对如此巨大的失利,相信贵国如果还有力量独自收复失地的话,是不会屈尊来与我方商议共同出兵的事宜的,由此可见绢之国的力量的确不容小觑。在下身为我主的代理人,并没有直接答应贵国请求的权限,并且出于为我主利益着想,在下会极力劝阻我主不要干涉贵国与绢之国的战争。如有冒犯处还请大人您见谅。” 帖蒙听了这话,微微一笑,道:“大人您言重了。如果您一口答应在下的请求,那么在下反而要感到不安了。” “大人何出此言?”达达兰奇道。 帖蒙站起身来,道:“且看绢之国是何等样的国家?其国家富庶,人民殷足,物产丰富,文化繁荣。整个大陆东部各国皆奉其为宗主国,年年朝贡以求平安。而西域又是绢之国打开与西方诸国贸易的咽喉要道,自古以来绢之国强则必定将西域纳入囊中,于是绢之国的各种珍奇宝物便会源源不断流入西方,作为大陆商路的最大受益者帕斯帝国而言,由绢之国控制西域远比由突契控制要好得多。一个是不闻不问坐享商路带来的利益,另一个是与强大的绢之国刀兵相向生灵涂炭,不用想也知道该做何种选择了。” 达达兰听了不禁笑道:“既然大人您看得如此明白,请容在下失礼问一句,那您又为何要揽下这一次的出使任务呢?难道您空手而回不会惹得贵国大汗不悦吗?” 帖蒙笑道:“大人您误会了,在下方才只说了一半。不与绢之国交战之利,还没有说这么做的弊端。大人试想,以绢之国之强,何以我国大汗还敢与之对抗?难道突契的国力比绢之国强吗?显然不是这样。可以说突契在各方面都及不上绢之国,只有战士的武勇胜过绢之国。但是,光凭战士勇敢是不足以成事的,如果没有优秀的指挥官来统率同样无法赢得胜利。而我国大汗就是位不世出的英雄,正是他凭借突契蛮荒之地与强大的绢之国相抗衡却不落下风,这难道不是真英雄吗?大人或许会说这不过是我突契人一厢情愿,企图以孤木擎天而已。实则不然,历数以往绢之国强盛之时,有哪一次不是在占有西域以后继续向西扩展他的势力的?分化瓦解,拉拢诱骗,搞得各国混乱不堪,而他却从中取利。如果坐视绢之国盘踞西域,那么受害不光是突契,巴丹那领同样难逃厄运。可以想见绢之国必然借着开通商路的名义向巴丹那领以及周边渗透,在这些地方扶植自己的亲信,扩大影响力。试问以如今帕斯帝国大乱方休,国力急需恢复之时,难道真的能阻止其发展势头吗?到时候恐怕不光是帕斯帝国会陷入分崩离析的危险境地,就连巴丹那领是否能保得周全都是个问题了。有鉴于此,我国大汗才本着与巴丹那领的盟友之谊提出共同出兵的建议,因为在我国大汗眼里,天下之大也只有巴丹那领主大人能与他相提并论,称得上是为了不起的英雄。两位英雄的联手,即便是绢之国也将无法抵挡。而与我国联手,必能使领主大人在其光辉的战绩上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达达兰心里道:好一个巧舌如簧的说客,如果不是我早有准备,只怕就真给你绕晕了。当下笑道:“大人高论,实在令在下佩服。只是在下方才说了,与贵国联合出兵之事实在超出了在下的职责范围,大人您不如以此雄辩前去说服我主,总好过与在下徒费周折,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帖蒙看了看达达兰的样子,行了一个礼道:“如此就劳烦大人引见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六章 二 新任命 新年伊始,王汉新终于等来了皇帝刘龑发布的正式任命,在西域开设都护府,但是西域都护并不是王汉新。 没能当上西域都护并不出乎意料,因为这是王汉新接受了幕僚米益国的建议故意推辞掉的,为此王汉新得到的是西域都护府司马的职务,外加进阶为从三品镇西将军,建威伯的封赏。以一个出身微末的平民在二十七岁时爬到这个位置已经是令人难以相信的平步青云了,而且如果单以品阶而言,除了世袭的册封和皇亲国戚的加封以外,他已经是绢之国第一线实战指挥官里排名第三的高官了。除了太原经略使忠义郡王刘献之以外,就只有辽东都护苏成栋的官阶在他之上。 真正令王汉新感到意外的是刘龑对西域都护的人选。本来按照王汉新的推测,像西域都护这样重要的职务,如此险恶的临敌环境,唯一能够堪当大任也就只有他的老长官薛伯仁了。可惜刘龑似乎铁了心把这位薛伯仁留在京城为自己出谋划策,委派来的西域都护竟然是一介书生出身的孙可望。 “西域这种地方,皇上怎么会派一个书生来?这是嫌不够乱吗?”王汉新大肆抱怨道。自从他击败了突契的彻尓列大军以后,彻尓列虽然退往天山以北,却始终没断了给王汉新添堵,与绢之国的交火是时有发生,骑兵力量居于劣势的王汉新吃了不少亏,机动力不足的绢之**队面对突契军的袭扰缺乏有效的遏制手段,尤其是乌孙国境内的损失巨大。这时候王汉新希望的是朝廷给他派来得力的帮手,一介书生显然与他的期望大相径庭。 米益国把这份诏命看了几遍以后,轻轻的放在了王汉新的书案前。如今的米益国早就不是当初的那个纨绔子弟了,在跟随王汉新的历次征战中米益国已经成长为一名可以委以重任的参谋人才。他微微一笑,道:“大人难道没有看出陛下的意思来吗?” 王汉新一愣,问道:“什么意思?” 米益国笑道:“陛下显然十分赞许大人您不居功自傲的态度,所以才做了这样的任命的。试想以西域如此重要的战略要点,陛下当然要派遣信得过的人来统辖了。在下曾听家姐说过几句关于朝堂之上的权力倾轧,如今当年的太后一党与旧文官为首的那一派已经是日落西山了,可是他们的势力盘根错节,一时之间无法完全根除,陛下自然不肯任用这些人了。其次便是以国丈华天羽为首的一派,这群人原本在先帝时保持中立,借着皇后的势头站出来帮助陛下稳定局面,自然也就领受了陛下的恩典个个官运亨通了。但是陛下从根子上是不希望他们的实力太大的,毕竟那不是陛下自己的人。再次就是宗室的力量,可是宗室已经有了一个忠义郡王掌握一方兵权,若是再有第二个就太多了。接下来便是武将集团,那倒是陛下亲自提拔的人才,可惜苏成栋大人在辽东,郑梦龙,高定边大人在幽州,忠义郡王在太原,都没法动,大人您既然推辞都护一职,那么可以胜任都护一职的唯有薛伯仁大人了,可陛下还需要他坐镇京师统一调度,何况有先前突契来犯之先例,陛下怎能不留下薛大人拱卫京师呢? 所以最后能胜任这个职务的也就只有那些新科进士们了,唯有他们是得到陛下亲自提拔的,在这些人之中,就数孙可望,邱逸儒,邹枫,武思文,华天清等人资格最老,从政经验最丰富。邱逸儒如今作为吏部侍郎,管理天下官吏的升迁,想来陛下是有意让他坐上尚书,将来有望统领群臣做宰相的,他自然不能来;邹枫已经年过半百,况且身体也不太好,这西域他是不适合来的;只有孙可望最合适,他是当年钦点的探花,在蜀中做安抚使期间颇有政声,深受百姓爱戴,而且听说此人善于交际和数筹,这些不正是在西域这个需要与各国打交道,开通商路所需要的能力吗?” “可是他不懂作战啊。”王汉新道。 “正是因为他不懂作战,才显出陛下对大人您的信任呐。您想,孙可望虽然名为都护大人,却不懂军事,作战指挥的一切必定是全权委托给大人您来负责,而大人您又不擅长施政,行政方面的事情也不会干涉他,你们两个正是相辅相成的最佳组合。” 王汉新听完连连摇手,道:“你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如果陛下这么安排,那么我就得在这个西域一直镇守下去,西域东北两面都有突契的威胁,南有吐蕃虎视眈眈,西边还有个帕斯帝国,可谓四面受敌,我就只能疲于应付,那朝廷对突契的反攻作战就没有我的份了!” 米益国笑道:“原来大人是担心这个。以在下看来倒是大人这边更有看头一些呢。” “怎么说?” “大人难道忘了,您远征西域时不是调了忠义郡王的骑将葛博龄来么?因此如今的太原经略府里已经没有多少骑兵的底子了,您的义兄高定边在上一次作战中几乎全军覆没,他要重组骑兵也非一朝一夕之功。至于苏成栋大人么,辽东固然可以进击突契国内,却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地方,若要深入则有被突契截击的危险,因此这些年都少有建树。因此在下斗胆预测这三个方面如今都已经失去了对突契发动有效军事行动的能力了。如今我朝最精锐的骑兵部队多半都在大人您的麾下,而西域之地于我朝为战略要地,于突契则是经济命脉所在。阿比契力尔岂能坐视不管?他之所以还没有采取行动,无非是因为他害怕我朝大军北伐而已,抑或是尚未准备停当罢了。一旦让他察觉到我朝难以对其腹地发动大规模进攻的话,一定会举全国之力向西域发起攻击的。到时候恐怕西域才是与突契决战的地方了。” 王汉新听了点点头,道:“你分析得有道理,陛下若要用步兵对突契进攻,必定难以威胁到龙城。阿比契力尔舍弃边境地区而来西域,这倒确有发生的可能。当务之急是确保伊州,沙州,肃州,甘州,凉州之间的各个驿站的防卫建设,使得通往长安的道路保持通畅,这样朝廷的物资和援军就可以源源不断的到达,这样才能确保在与突契发生战事时立于不败之地。除此之外还要加强天山南麓的各个关隘的建设和戍守,尽可能的剥夺突契骑兵的机动优势。这些事情,你尽快拟一份草案出来,我要召集众将商议这些事宜!” 米益国笑着叹了一口气道:“原来在下扯了半天,只是在给自己增加工作量而已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三 长安城内 公历八一二年春天的长安城,笼罩着一种令人说不出来的紧张感。 表面上看一切和往常一样,百姓的生活也一如既往,可是只要仔细观察一下官员和役卒们的脚步就能够感受到整个长安城都处于神经紧绷的状态了。这种情况许多人都看得出来,但是并不以为意,因为就在去年的这个时候长安城几乎就要面临着突契军队的直接攻击,与那个时候的恐慌感比起来,这点小小的变化谁都不会太在意的。 长安城的这种外松内紧的状况当然是有其原因的,就在去年年底的时候,忠义郡王刘献之给皇帝刘龑上了一道密折,正是这道密折造就了今天的局面。 刘献之的这道密折内容非常简单明了,简而言之就是要发起一场对突契的报复行动。针对突契去年的军事行动让绢之国上到皇帝,下到百姓都颜面无存的这件事,刘献之认为仅仅夺取了西域是不够的,夺取西域固然可以斩断突契的经济来源,在战略上也是处于十分有利的局面,可是这对于普通百姓而言却是不痛不痒的事情,因此对于挽回国家和皇帝的颜面并没有太大的价值。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没有什么比与突契军正面交锋的胜利更好的消息,所以要尽快发动对突契的报复性进攻才是百姓们最期望看到的事情。 但是要发动这样一场战役可不是头脑一热就拍板决定的事情,历史上有无数这样的先例,君主因为一己私愤而兴兵,结果却闹得损兵折将,功败垂成的。既然决定要打,这场战役的目标在哪里,如何去打,敌军会如何应对,己方该如何调整都必须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好好盘算清楚。 刘献之认为,经过上一次战役之后,绢之国已经损失了相当数量的骑兵,就目前而言派出骑兵部队与突契对攻是不可能的了,可是如果使用以步兵为主的军队与之交战又极难取胜。因为突契不会主动去和处于兵力优势的步兵集团硬打,而是会选择袭击他们的粮食补给,等到步兵因为补给不畅而动摇,甚至撤退时再痛下杀手。所以攻敌之必救就是最关键的一点。 然而茫茫大漠和草原之上突契根本就没有所谓必须要固守的地方,就算是他们的都城龙城也不是绝对不能放弃的地点,这个攻击目标的选择就非常困难。为此刘献之认为这个目标是不存在的,但是却可以人为的制造,而制造的方法就是筑城。 在王汉新夺取了西域地区以后,突契想要进入西域地区有两条路,一条是从天山北麓越过天山进入,另一条则是从天山与祁连山之间进入,尽管绢之国已经在修建一系列堡垒防止突契袭扰西域的补给线,但是如果突契大军要从这里通过的话,那么仅凭这些尚不完善的堡垒里的微博兵力是无法干涉的。所以刘献之提出应该发兵切断这条通道,并且在大漠以北修筑几座城池用以阻断突契军进入西域地区的可能。这样做不但可以使得与西域的通道更加安全,更重要的是可以阻碍突契军经由此路去进攻西域。这样的举动显然是突契所不能忍受的,因此可以想见突契军将不得不与绢之**队直接交战以便挫败筑城的企图,由此也就能获得绢之国想要获得的正面决战的效果了。除此之外,如果筑城成功,那么今后就可以以这些城池为出发点发动对突契的作战,由此部队的补给线也可以大大的缩短。 要在漠北筑城,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要知道那里除了沙子就是荒草,既没有泥土石块,也没有树木,绢之国就是有再多能工巧匠也难为无米之炊。对此刘献之向刘龑提出了自己的一条解决办法,由此成为了推动此次军事行动的主要原因。 有了皇帝的支持,那么绢之国举国上下都得为这一仗做好准备,这是一次规模宏大的军事行动,尤其是对部队的后勤供应提出了前所未有的高要求。为此刘龑聚集了绢之国所有可以调动的力量来筹备此事,而且为了尽可能的保密,行事的时候又要保持低调,这可是一项挑战。米益国的预料并没有全部命中目标,刘龑之所以不能把薛伯仁调去西域当都护,主要的原因是需要他留在京中居中调度,把控全局。这件事就算是兵部尚书安靖边病愈复出和薛伯仁一起联手也办不了,更何况安靖边这次的病迁延难愈,只有薛伯仁一人孤木难支的当口了。 为了实施此次的军事行动,刘龑委任刘献之为扫北大将军,从幽州到丰州的前线部队全部归他节制调用,一下子刘献之成了绢之国三十余万部队的总指挥,除了辽东苏成栋的十几万大军和王汉新远在西域的数万人以外,忠义郡王几乎掌握了绢之国所有的精锐之师。 这对于刘龑而言也是一次巨大的冒险。因为再怎么说刘献之的父亲刘潜也是曾经举起过叛乱旗号的王爷,尽管刘献之大义灭亲平定了父亲的叛乱,这些年来对于刘龑的大胆启用也是兢兢业业,功勋彪炳,可是一下子把整个中原地区的兵力都交到他的手上,也不是所有帝王都能下得了这个决心的。 得到皇帝如此信任的刘献之在此之后不断与前线各级将领取得联系,协调各方,制定作战计划,悄悄调集物资,准备北伐事宜。 由于去年一整年的时间内绢之国除了进攻西域之外几乎所有的力量都在备战,因此对于北伐作战的准备工作已经颇具规模,再加上刘献之的努力已经后方的全力配合,使得调整后的计划能够在半年不到的时间内准备完成,这不得不说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也充分体现出了绢之国是依靠强大的国力在支撑着这场战争的。 但是绢之国内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反对的声音,从这件事情执行的一开始,就有人提出了不同的声音,他就是在户部任职的前科进士皮隆宪。(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六章 四 极限 皮隆宪作为刘龑朝的第一科进士,并不像前三甲的邹枫、邱逸儒和孙可望那么引人注目,他以他自己特有的踏实和努力安心在翰林院干满了三年,之后他被同年的邱逸儒所发掘,逐步在官场上开始抬头。目前他的官职只是一名小小的户部主事,但是他给刘龑的上疏却能上达天听,这里面多少有邱逸儒暗中使力的原因,因为他这份上疏的内容与邱逸儒的政见是比较符合的。 皮隆宪的上疏里主要是算了一笔账,这笔账就是刘献之此次远征所要耗费的钱粮数目。他指出要发动三十万大军大举北征,且不用说后方的安全该如何保证,单就这些军队所要花费的巨额开支就让朝廷不堪重负。 仅就粮食这一条而言就足以说明问题,由于出击目标的距离达到了一千五百里以上,因此步兵仅仅来回就需要一百天的时间,这一百天里,士兵就需要消耗一亿两千万斤粮食,而这些粮食必须要由后方运输,运送这些粮食的大车以每车千斤计算,那么运输粮食的人员与牲畜在路上就会消耗掉九百斤左右,也就是说要把这一亿两千万斤粮食运送到前线,就需要十二亿斤粮食,也就是一千万石粮食。这还没有计算沿途粮食本身的折损,以及突契可能发动的袭击造成的损失。如果要从把这些粮食开始向出发地点转运之前的运输成本的话就更为巨大。而且,这还仅仅是粮食一项的消耗而已,如果把部队的辎重,军饷,物资的运输成本以及相应的粮草消耗也计算在内的话,这个数字将会成倍的增加。 所有这一切加在一起还仅仅是部队打个来回的用量,筑城并非一天一夜就能够完成的事情,所以实际的时间还会更加长,更关键的是在筑城成功以后还必须要留下相当数量的部队加以戍守才有意义,考虑到筑城的位置并没有可以屯垦的条件,那么势必将会需要不间断的对这些城池运输粮食才行。根据这种种条框所列举的数字计算以后,此次军事行动所需要消耗的物资数量大到令人咋舌的地步。 当然,绢之国并不是拿不出这些东西来,从这一点上恐怕也只有绢之国能有如此雄厚的家底。可是问题出在现在绢之国并不是只有这一项军事开销而已,远在西域的王汉新,他那里的数万人同样需要大量的粮食供应。当然他也可以向西域国家征收粮食,只不过就目前那些国家的生产能力而言,还不足以完全依靠当地自给自足。即便王汉新在那里开始屯田,那么至少还需要朝廷养他一段时间。而西域的路途比之这次远征的路途远了三倍之巨,粮食的运输同样面临着巨大的困难。因此皮隆宪核算了一下国库内的相应开支后发现,如果在春夏之际开始远征的话,那么国库将不足以承受这两处的消耗,为此至少要将出击的时间表向后推迟两个月,以便在当年秋收以后将今年新收的粮食转运前线才能满足补给的需求。 这一道上疏引起了刘龑的注意。刘龑当然知道此次行动的开销巨大,但是他却没有想到国库会出现入不敷出的情况,因此刘龑立即派人到户部核实这一情况。 核实后的情况让刘龑吃了一惊,虽然皮隆宪说的数字多少有些夸大其词,但是国库中存粮的数量却与皮隆宪的数字更为接近,也就是说的确有可能出现青黄不接的现象。 得到这个结果的刘龑不禁有些失落,他在私底下对伍思成道:“朕不能想象,父皇积攒的那么大的一份家业,竟然在这十年之间被消耗到了如此地步!难道朕真的不该再继续对突契用兵了吗?又或者朕太急于求成,没有给天下一个恢复的时间了吗?” 伍思成道:“陛下,事情看似如此,但是微臣觉得陛下在忧虑国计民生之时也要看到其他的方面。” “什么方面?” “回陛下,那就是天时。我国因为连年用兵的确把先皇留下来的底子掏得差不多了,可是却也并非没有成效。高丽因此而灭亡,整个国家已经纳入了我国的版图;突契因此被大大的削弱了,如今的突契精壮战士死伤过半,其战斗力已经大不如前,而且他们的经济命脉西域已经落入了我们的手中,此时的突契看似强大,实则已经摇摇欲坠。这正是陛下您这些年用兵的成果。我国的国力的确因此而被削弱,但是也应该看到突契的情况远比我国要糟糕得多,这正是我们采取反攻的大好机会。如果我们在这个时候缓下来了,那无疑就会给突契一个宝贵的喘息之机。说实话,此次王汉新远征西域成功也是因为突契的人力资源面临枯竭,西域十分空虚的缘故。即便如此王汉新能打赢彻尓列还有很大的运气成分。若是被突契找到机会反扑成功的话,那我国又不知道要花费多少人力物力财力才能重新打通这条道路了。 此次忠义郡王的远征计划,不但可以寻机与突契决战,更可以切断突契从东边通往西域的道路,正是巩固王汉新成果的绝好办法,若是成功便可进一步压缩突契的生存空间,为之后将其彻底击灭打下基础。陛下说要恢复国力当然是对的,但是至少也应该在这次远征之后再实行,因为微臣相信这一次远征成功以后就可以从根本上遏制住突契再次崛起的势头了。到那个时候以我国的恢复能力,一定能够抢在突契恢复国力之前对它完成决定性的一击。” 刘龑听了点点头,道:“你说得朕也明白,只是这一次的粮食储备确实有漏洞,如果像皮主事说的那样延后两个月的话,这么大的军事行动一定会被突契察觉到,这件事该如何处置呢?” 伍思成道:“微臣以为这个粮食的亏空确实存在,但是并不是完全无法可想,以目前的粮食发动战役并且支撑四个月是没有问题的,所缺少的其实最多也就是一个月的补给而已,到时候新收上来的粮食就能接济上了。至于这儿一个月的亏空,国库里的确没有,但是我国民间难道就没有了吗?陛下可能不知道,国家连年用兵,有许多富户商贾,王公贵族为防止粮价抬升都私藏着不少粮食。国库里的粮食固然不能无中生有,但是却可以向这些富户王公们收购粮食,只不过陛下要多破费些银两罢了。” 刘龑咬了咬牙,道:“要解这燃眉之急,必须得舍得才行!”(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六章 五 大军开动 刘献之每次出征的时候都不会选择骑马,而是选择坐辇。这当然不是为了讲究一个王爷的排场,而是因为他本身的身体状况并不适合长时间的骑马。 刘献之作为一个军事统帅,最欠缺的部分其实就是他的身体素质。别说没有单枪匹马在敌阵中来回拼杀的本事,就连普通的士兵刘献之也未必打得赢。倒不是因为他缺乏习武的领悟能力,实在是因为他的身体天生就太过羸弱,事实上他能够活到二十五岁,已经算是老天对他格外眷顾了,在他小时候有医生断言他活不过二十岁。显然,这个医生错了,在遍请各地名医治疗调养以后,刘献之的身体曾一度恢复到了正常人的水平,甚至可以骑马出行。但是很不幸的,前年冬天刘献之掉进了冰河之中,使得旧疾复发,调养了许久才算是恢复了健康,但是其身体状况已经退回了好几年前。也因此,这次的远征他依旧坐辇,以避免不必要的身体消耗。 不过,刘献之的羸弱并不影响他在军队中的威望。在与突契的多年战争中,绢之国几乎都处于守势,而且面对勇猛彪悍的突契骑兵,绢之**队始终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只有薛伯仁和刘献之这两任太原经略使曾经对突契采取反击行动并且获得了成功,而刘献之在担任太原经略使的时期内突契完全找不到机会下手,除了去年的那一次偷袭以外。 刘献之自己也承认去年的那一次行动是一次失败,身为一个统帅的刘献之不能容忍突契军竟然如此嚣张,这是他这次提出报复性攻击的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则是王汉新攻陷西域的消息所致。 刘献之此次成了绢之国三十几万大军的最高统帅,但是他可没有像皮隆宪描述的那样把三十万大军都给带到战略目标那里去。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打算这么做。 刘献之的确想要逼突契与自己决战,可是却没有傻到让突契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战略意图的地步。他想要迷惑突契人,让他们摸不到绢之国的真实目的,因此他下令让在幽州的高定边率领七万大军从幽州出发,沿着桑干河向西北进击,造成一种大举北伐的假象,然后再折向西部作为大军的右翼掩护,如果遇到突契的大军来袭则原地固守,为主军争取时间。命驻守在丰州的周嗣义,陈世化部以小股兵力向西北进击,试探突契军有何种反应。自己则率领主力军团二十万人先向北行,在进入大漠之前折向西北。 刘献之的行军路线有一定的迷惑性,他其实是让高定边的七万人顶替了自己的二十万主力,突契一时之间会搞不清楚绢之**队的真实动向,等他们察觉到高定边的七万人不是主力而是从幽州城出发的那支军队时,就能为刘献之获得宝贵的几天时间。 要统御这样巨大的一直军队行动可不像想象的那么容易,尤其是在行军过程中寻找水源的困难远比粮食的问题更加艰苦。军队没有粮食至少还能顶上个十来天,可是没有水一天就会大乱。凭借着刘献之的周密安排以及麾下将领们的有效执行,大军按部就班的在野外行进了整整四十天,没有遭遇到突契军的主力,离预定目标也已经只剩下十天的路程了。 然而纸终归是包不住火的,在第四十一天的行军途中右卫部队遭遇到了一支突契骑兵,数量大约在二百骑左右。突契方并不恋战,迅速撤了回去。 次日,前锋遭到了一支突契千人队的急袭,有一百四十人在这次急袭中丧命,对方也付出了八十余人的代价。但是刘献之明白对方已经从这次攻击中探知了自己这支主力部队的大致方位和行进路线。刘献之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加快脚步,而是命令后方运送粮草的部队严加防范。 果不出所料,两天后便传来了后方粮草部队遇袭的消息,好在早有防范,损失十分轻微,但是自己这支部队的行踪已经暴露无疑,刘献之判断对方应该还没有判断出自己的真实目的为何,正在寻机歼灭自己。为此他下令部队结阵而行,由此部队每天行进的距离下降到了二十里,原本六天的行程延长到了九天,但是刘献之不想冒险。 事情在三天后发生了变化,不是突契的大军赶到了,而是刘献之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之前他所预定的筑城地点上的一条暗河改道了,而且正好改道到了自己驻扎的部队脚下——原本准备驻军的一个小湖的面积比先前大了整整四倍,让士兵探掘以后发现了暗河的存在。由此刘献之决定改变筑城地点,就在此地筑城! 要筑城,没有水源的话是不可能固守的,而刘献之之所以会选择原来的筑城地点就是因为那里有一条暗河经过,能够用人工挖井的方式获得水源。现在既然这里也有暗河,并且还有一个面积可观的湖,那么沿着湖边筑城显然比原先定下的地点更合适,在这里至少不会是四面受敌的状态。 二十万大军把这个小湖给整个包围了起来,在湖周围列起了层层营垒。 一天以后,突契的大军出现了。显然原本他们是尾随着绢之国的军队准备伺机而动的,对于现在绢之**队突然停下来安营扎寨十分不理解。从哨探回报来看这支突契军队约有三万之众,刘献之知道这还不是阿比契力尔的全部兵力,剩下的部队还在其他地方没有赶来。单凭这三万骑兵是不足以吃掉刘献之的部队的,刘献之发明的龟阵足以令突契骑兵的狼牙崩裂,那么也就表明在今后的几天之内绢之**队是处于一种相对安全的环境之下,这正是刘献之求之不得的,正好用这几天的时间来抓紧筑城。 于是,对于许多绢之国士兵而言让他们迷惑了一路的一个问题终于得以解开:在这一路上,他们带着大量的辎重车辆,可是这车辆上运载的却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如今当主帅一声令下把覆盖在上面的布掀开以后,他们才得知自己累死累活千里运送来的,竟然是数不尽的各种麻质的草质的口袋!(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六章 六 筑城 刘献之当初献给刘龑的计划里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如何修筑这座城池的方法。 在远离绢之国势力范围之外的荒漠之中筑城,没有石头,树木,甚至连泥土也是含沙量极高,难以堆砌的砂土,要用这样的材料来筑城是完全不可能的,但是刘献之的设想是用百万条的麻袋灌满沙砾之后堆叠起来构成城墙。 用这样的沙包无法堆砌得很高,为此刘献之想出了用沙包堆砌两侧外墙面,中间再用沙砾填充,从而使得城墙的地基非常的宽阔,达到一定程度后再以此为基础,在上面再筑城墙。如此往复,一共有三层城墙,三层城墙之间以断刀断枪作为阻碍,以第一层防止马匹跃过,上面两层则是阻止人的攀爬。如此一来这城墙虽然不如绢之国国内的城池那样难以攀爬,却也能很好的阻挡敌方人员登城,为弓弩赢得足够的攻击时间。由于刘献之临时改变了筑城地点在湖边筑城,因此挖掘砂土所形成的壕沟就可以直接引入湖水来作为护城河防御骑兵的通过,这算是意外的收获了。 自绢之**队开始筑城的第二天起,突契军队就发现了其中端倪,尤其是几天后当他们发现这城墙竟然越来越高时,他们开始慌乱起来,甚至一度大举来袭,可惜却被刘献之率兵打退。此后又过了整整八天,阿比契力尔的汗旗出现了。 阿比契力尔当然没有想到绢之国这次兴师动众的会是来筑城的。当他查明了幽州方向的敌军是诱饵,主力是在往西北前进以后也是狐疑了一阵子,因为他确实不知道绢之国这么做的目的何在,最后他决定不想了,直接率兵去抄绢之国的后路。阿比契力尔的做法不能算是草率,事实上他采取的措施正是绢之国最害怕的方法。因为刘献之的二十万大军的软肋并不是军队本身,而是漫长的补给线和空虚的后方。 刘献之此次动用了二十七万大军,也就意味着从丰州,麟州,太原到幽州一线仅有数万人马驻守而已,如果突契大军入侵的话,这条漫长的防线上将产生无数的可趁之机。 不过刘献之之所以敢这么冒险,就是因为他明白突契即便有这个心思也没有这个实力,有这个实力也没有这个准备。 在去年的大规模行动之后突契的损失不可谓不大,而且又抽调了一部分去了西域对付王汉新,因此突契目前能够作战的正规兵力相当有限,如果他早已经准备对绢之国展开军事行动则另当别论,问题在于事实上突契根本没有做好大规模军事行动的准备,因此是不可能在一夕之间具备发动对绢之国具备威胁性的进攻的。即便阿比契力尔这么做了也只不过是围魏救赵之计而已。而且,有二十万绢之国大军正在向自己的老巢行进时,阿比契力尔是无论如何不敢发动一场没有胜算的全力攻击的。他最有可能的选择就是袭击绢之国大军的补给线来扭转局势求得胜利,但是这对于刘献之来说并不是真正的威胁,因为一旦突契人发现绢之国的真实意图,就会明白比起袭击粮道来,更重要的是不能让绢之国把这座城给建设起来。 一切尽在刘献之的掌握之中,阿比契力尔在得到消息以后果然放弃了对补给线的攻击集结了他的兵力来与刘献之决战了。 突契大军集结以后有了十二万人之众,虽然还比不上刘献之的军队规模庞大,可也已经不是能够让刘献之一边筑城一边作战能搞定的了。因此刘献之停下了筑城的工作,开始排兵布阵。 绢之**队依托湖水为右翼,以尚未完工的城池作为防御工事摆开了阵型。如此一来绢之国就只有一个左翼暴露在外,而这个左翼刘献之摆出了令突契人头痛不已的龟阵。 面对绢之国的阵型,突契一方显然感到十分棘手,他们列阵之后并没有采取进攻,而是停留在那里观望,因为这样的阵型无论他们从何处进攻,都将面临着巨大的伤亡。 见到突契军的迟疑,刘献之如同斗气一样的派出了少数部队开始继续筑城。那架势就是你要是不来打我就继续开工,慢归慢做一点是一点。这一招显然让突契人非常不爽,在一阵骚动之后,一支约万人的骑兵开始了第一波的攻击。 这一万名骑兵显然没有一头撞到城墙下的意愿,他们朝着绢之国左翼的龟阵发起了冲锋,但是很可惜的是龟阵的机动能力固然不足,可是坚固程度却是骑兵无从下手的。由车仗组成的龟阵纵然比不上城墙,也足以挡住骑兵的冲击,而以此为掩护的弓箭手则用箭雨狠狠的教训着这群勇猛过盛的骑兵。不多时突契军便产生了上千名的死者,却连龟阵的一片鳞片也没撕开。 就在这个时候,突契军的全军开动了。阿比契力尔亲自率领五万大军直扑左翼而来,剩下的六万人则奔着城墙冲杀过来。 “想要全力一击吗?”刘献之坐在辇车上微微冷笑,他已经看出了阿比契力尔的目的一定不会是这种纯粹拼消耗的决战,而是试图从绢之国挖出的壕沟下手,从那里截断左翼与中路的联系。 刘献之当即把郝曼才找了来,吩咐道:“你带五千强弩把住壕沟两侧,若突契军往那里急进,只管用箭射便是,若是放进一人一骑,你知道该当何罪!” “末将遵命!”郝曼才当即领命而去。 等他走了以后,刘献之对站在自己身后的韩健隆道:“郝曼才的弓箭虽猛,却无法抵挡从壕沟两侧掩杀过来的突契骑兵,你即刻从你的长枪队里调拨三千名长枪手在旁待命,若突契军到来,务必挡住其冲锋,不得放过一人一骑!” “是!”韩健隆道。 刘献之再次坐回辇上,悠然道:“那么接下来就看看阿比契力尔究竟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七 攻城内外 突契军的行动就像刘献之所预料的一样,表面上看起来是去那面进攻,实则主攻方向正在绢之国两军交接处的壕沟。由于开工时间不久,壕沟的深度也不大,大量的骑兵顺着壕沟一路杀向绢之**队,在这个方向上的绢之**队数量无法抵御如此猛烈的攻击,纷纷朝两侧让了开去。 突契骑兵随即突入,可是正当他们准备继续深入将绢之**队一截为二的时候,却突然遭到了来自两侧的猛烈弓箭射击。 郝曼才的五千强弩兵是太原经略府这些年来精心训练出来的精锐部队,在以往对突契的作战中他们的表现也是可圈可点。这支部队不但射得准,而且射得快,加上三段连射的技巧,飞蝗一般的箭矢既疾且狠,突契军的皮甲根本无法抵御,更何况还是如此近距离上的密集射击呢?仅仅一轮齐射就有数百名突契骑兵中箭倒地,突契的攻击势头顿时便缓了下来,后续部队被失去主人的战马所阻碍,陷入了进退不得的地步。郝曼才见机不可失,又是连续几轮齐射,把这些陷在壕沟中的突契士兵射得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只有白白送死的份儿。 可是突契军毕竟是大陆上最能作战的部队之一,他们在进攻受挫后立即调整了部署,两翼的骑兵立即冲了上来护住主攻的方向,开始了第二次的突击。 但是韩健隆的三千名长枪手早就准备就绪,一见这个情势,立即杀了出来,用长枪将突契人的战马刺倒在地,突契军连续发起猛攻,却依然无法冲破长枪队的死守,徒然增加了许多伤亡。 突契军的主攻方向受挫,却在其他方向有了意外的收获。主攻城墙的部队面对绢之国的箭雨,在蒙受了一定损失以后成功的点燃了用以充当城墙的麻袋。这些麻袋一旦被焚毁破损,里面的砂土就漏了出来,由此城墙的基座上出现了多出坍塌的地段,利用这些地段,突契的骑兵顺势冲上了城墙,然后跃马冲进了城内。 见到友军冲入城内的突契军齐声欢呼,可是冲进城墙内的突契军却是惨叫连连。原来他们不曾料到刘献之在建造城墙时就故意留了一手,在向城墙内填入砂土之时就在城内城外各挖了一条壕沟,而且城内的壕沟比城外的还深一些。突契骑兵倒是跳进了城内,却陷在了壕沟之中要面对大量绢之**队刺来的长枪,原本步兵对骑兵是仰攻不利,况且还要面对骑兵的冲击之势,可现在战马陷入壕沟,这两项优势荡然无存,突然成为了步兵宰杀的对象,就算想要逃出城去,这壕沟加上城墙地基的高度也已经超过了马匹的跳跃能力。无奈之下不少骑兵只得选择放弃战马徒步爬上城墙逃生,可这时候后面的突契骑兵却不明就里的继续涌了进来,重复着这一悲剧。 开战至今,突契军徒然增加了数千人伤亡,却始终没有获得丝毫进展,反观绢之**队进退有度,士气大振,双方越打突契军越没有信心。终于突契军全线后撤,退到了弓箭射程之外开始重新编组阵型。 “很正确的判断呢。”坐在辇上的刘献之看着突契军的举动如此评价道,然后转过头来吩咐韩健隆道:“吩咐下去,只要突契军停止进攻,就要恢复筑城的工作。照目前的态势,天黑前突契军恐怕不会再次进攻了,让大家抓紧时间筑城,晚上要提防突契军偷袭,不可懈怠。” “属下遵命。”韩健隆领命而去。 刘献之长出了一口气,吩咐传膳。他明白以阿比契力尔的精明很快就会发现只要不断袭扰,就可以迫使绢之国筑城的进度变缓,而且这座城的规模无法容纳二十万军队全部驻扎在内,城外的军队除了保持龟阵以外并无更好的自保手段,可是这对于宿营就成了一个问题。要是突契军不断袭扰的话,这城外的部队的休整就会成问题。今天白天的战斗看似绢之国占尽了便宜,可是却没有能够让突契军队付出足够大的代价。阿比契力尔及时收手阻止了部队的伤亡继续扩大,由此突契军得以维持战力,同时也得到了恢复士气的时间。 其实,突契急于求战正是刘献之求之不得的事情。他有信心凭借着自己的指挥能力让突契无从下手,一旦突契受损达到一定程度,他们就不得不放弃继续攻击的念头,而自己就有了足够的时间来完成筑城了。 刘献之的本队携带了最大极限的粮草随军同行,这是大约能够维持三个月的粮草,在路上消耗了近五十天,加上这几天和突契的对峙,剩下的粮草还能支撑一个月左右,在这一个月中他必须完成筑城才行,不然军队就会因为缺少粮食而崩溃。可以想见的是阿比契力尔之所以动用了十二万人而非更多,一定是留下了一支部队专职袭击绢之国的运粮部队。为了防止对方的这个做法,刘献之从一开始就定下了让主力的运粮部队在大军开拔一个月以后才开始运送,目前在后方的运粮部队充其量不过是诱饵而已。刘献之的计划是筑城完成以后,自己便可以率领大军前往保护运粮队到来,然后留下戍守的军队,自己则逐步后撤,后续的粮草便会源源不断的送到,直到他把这支大军带回国内为止。 如果阿比契力尔这么快就发现了端倪,而停止正面进攻,专用骚扰作战的话,那显然不需要十二万人之巨,也就是说他有了更多的兵力去截断绢之国的粮道,而且一个月内无法筑城完毕的话,整个局面就会发生根本性的转变。该怎么办呢?此时仆人送来的膳食,刘献之不禁感到有些讽刺,明明自己心里心急如焚,可是表面上却要意气风发的把食物装进肚子,这就是为将者必须要有的素质吧。 突然,刘献之想到了一个人,如果是那个人的话一定会耍些小手段出来,或许并不见得会奏效,却也比什么都不做要好些。刘献之决定效法绢之国最能胡来的将军的行为模式,试试看能不能刺激到突契士兵们的神经。(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一 激将 经过白天的战斗,阿比契力尔终于领悟了这一次刘献之的真实目的。 说实在的,阿比契力尔这一次是被刘献之给涮了的。一开始他错误的将绢之国大举发动攻势的目的判断为为了报复自己的进攻而采取的边境骚扰战役,因为他早已从情报中获悉绢之国的骑兵数量不足,因而认为绢之国此次不可能有深入突契境内的能力,也就无法对其中枢造成威胁。因而他所制定的应对策略也是以袭扰对方,迫使对方因疲敝不堪而退兵,然后再展开追击战。 可是不久之后情况就发生了改变,当他察觉到幽州的高定边竟然没有北进而是折向了西方时,他才明白过来,原来绢之国是把幽州兵当做了太原的屏障,那么毫无疑问太原府的主力必然是直奔西北而去了。 可是问题在于太原府军往西北究竟有何目的?这一点实在令人费解,因此阿比契力尔自然而然的选择了用三万骑尾随其主力观察动向,自己则率领主力部队寻机打击其补给队,或者相机对绢之国边境发动攻击,逼迫其撤兵。 直到后方传来了消息说绢之国竟然开始筑城的消息,阿比契力尔这才如梦初醒。他自然明白在这里筑城的意义有多么重大,这是决不能允许的。但是他的部队经过这么一来一去,被刘献之的行动牵着鼻子走,白白消耗了精力和粮食,这对没有做好足够出击准备突契军而言,绝对是一种耻辱,这才使得他面对龟阵发动了大规模的攻击。其实阿比契力尔本身对于击破龟阵可是一点信心也没有的,他所做攻击看似宏大,其实只是试探性的攻击,而攻击的结果也正如同他所预料的那样难以奏效,可是细心的阿比契力尔却从中发现了端倪。 龟阵缺乏机动能力这一点他是早就知道的,凭借着尚且不完善的城墙和龟阵抵抗突契大军攻击的绢之**队的确可谓善战,却也暴露出一个严重的问题,那就是绢之国的军队要应对突契骑兵的全力攻击也必须付出全部的心力才能奏效。有了这个结果,阿比契力尔就能最大限度的发挥突契骑兵的机动优势进行袭扰,因为在他的指挥下可以自由选择是否需要进行切实的攻击还是仅仅是虚张声势,如此一来绢之**队将疲于应付自己而无力筑城,时间一长,对方的粮草消耗殆尽,就只能弃城而去了。这是一个十拿九稳的作战策略,只要有足够的耐心就能获胜,阿比契力尔暗自在心中打定了主意。 可是就在他安心坐在帐篷里准备宴请诸将的时候,整个突契大营都沸腾了起来。 “怎么回事?外面吵什么!”阿比契力尔呵斥道。 此时他最信任的将军,巴德尔匆匆跑了进来。从他的脸色上阿比契力尔就觉得心头一震。 “大汗!你快去看看吧。”巴德尔气急败坏的喊道。 “这可不像你,巴德尔。什么事情这样慌张?” 巴德尔喘着粗气道:“那个刘献之,他把今天俘获咱们的那些战马全都宰了,让士兵们剁了煮肉吃!”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马都已经落到他们的手里了,怎么处置还不是随他们喜欢?”阿比契力尔冷冷道。 “还不止这样,大汗。他们还把我们战死的士兵堆起来当做烤马肉用的燃料!” 阿比契力尔的眉头一紧,霍的一声抽出佩刀来:刘献之竟然干出了凌虐尸体的事情来,这是为将的耻辱! 可是阿比契力尔随即便明白了刘献之的意图,他这样侮辱突契勇士的尸体,不过是为了激怒突契士兵而已,这更加说明了刘献之急于求战,而又无力进攻的窘境,他能够做到的只有确保防守无虞而已,这才挑衅突契军主动进攻自己。 想到这里阿比契力尔将佩刀插到了地上,伸手拍了拍巴德尔的肩膀道:“不要着急,巴德尔。我已经想好了战胜敌人的办法,现在我们要隐忍,等到胜利的时候,我们再狠狠收拾绢之国的军队,让他们用自己的鲜血来洗刷我们今天的耻辱!” 巴德尔拨开了他的手道:“大汗,不是我要反驳您,您自己到外面去看看,外面都炸了锅了!士兵们个个都在怒吼要绢之国血债血偿,要杀过去报仇雪恨。现在局面都快要失控了!” “将军们都在做什么!” “将军?”巴德尔哼了一声道:“将军们比士兵们叫得还凶些!尤其是您的儿子合撒,如果不是叶儿先死命拉住他,他这会子早就杀到敌阵里去了。” “混账!谁敢违我将令擅自出击?都不想活了吗!”阿比契力尔怒道。 巴德尔叹了口气道:“大汗,或许这话我不该说出口,可是以现在士兵们的情绪,恐怕不是您的将令就能平息的。我是相信大汗您的判断,可是士兵们却无法理解您的深谋远虑。现在这种情况下,就算为他们出口气您也得率领他们打一仗才行啊。” 如果能打赢的话我难道会不动手吗?阿比契力尔把这句话强行咽了回去。 这句话要说出口是何其简单,可是其产生的后果又将是何其深远?自己一路带领突契走到今天,从来没有落败过,至少没有大家能看到的失败。如果今天说出无法在与刘献之的正面对抗中取胜的话,那将给突契军带来多么大的影响啊。或许这就是身为大汗的悲哀吧,如果不能向愤怒的士兵们解释为何不主动进攻敌军,那又如何缓解士兵们的求战情绪呢? “好吧,既然军心可用,我们就进攻!”阿比契力尔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只觉得满嘴的苦味。(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七章 二 激战 天色越来越暗,可是突契军的战斗意志却空前高涨,在阿比契力尔的一声令下,他们不顾白天的疲劳和腹中的饥饿,毅然朝着激怒他们的绢之**队猛冲了过去。 突契军的战法并没有与白天不同,只是其猛烈程度令人咋舌。冲在最前面的骑兵用马匹撞击龟阵的战车不果便会跳下马来,用短斧和铁锤砸击战车的车轮,即便因此被绢之国步兵的长枪刺穿也在所不惜。凭借着这样几乎是用人命来换取战车的毁坏的苛烈战法,突契军终于在龟阵上撕开了一个口子。阿比契力尔见状当即投入兵力朝着这个口子涌了进去,绢之国的龟阵机动力虽然不足,可是阵型变化却很快,即便外壁被撕破,后续的阵型也能迅速调整重新构筑战线。但是突契的作战意志更胜一筹,在付出巨大伤亡的代价以后,再次突破了龟阵的第二道战线。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天上只剩下黯淡的星光和一弯月亮提供着微薄的光亮,可是地上的三十几万人却舍生忘死的兀自死斗不休。与攻击龟阵的突契军相比,攻城的突契军更为惨烈,双方在城墙地基附近展开了反复拉锯。由于白天吃了亏,突契军在占据城墙以后不肯再轻易前进,而是用城墙上的砂土往壕沟里填,绢之**队当然不能答应这样的事情顺利进行,于是失去了骑兵机动优势的突契军与绢之**队展开了舍死忘生的缠斗。用弯刀砍断绢之国士兵脖子的突契士兵转眼就被长枪洞穿了胸腹,倒在了血泊之中,杀死他的绢之国士兵还来不及拔出长枪就被突契弯刀砍断了手,惨叫声一时盖过了周围的厮杀声,但随即就被更大的喊杀声淹没,而此时他的尸体已经悄无声息的躺在了层层叠叠的尸体堆上了。 经过整整一个时辰的鏖战,城墙上的攻防战仍然杀得难解难分,但是进攻龟阵的突契军却取得了相当的成果。 经过突契士兵不屈不饶的猛烈进攻,龟阵的外壁终于被撕开了。大量的突契军涌入了龟阵之中,尽管绢之**队依旧奋力抵抗,但是失去了战车掩护的步兵已经难以抗拒突入阵中的突契骑兵了,随着时间的推移,每一分钟都有更多的突契骑兵涌进缺口,随即也造成了双方兵力比的变化,情势开始越来越倒向突契一方。 “禀大汗!我军前锋已经成功攻破龟阵的外壳,请求大汗尽快派出援军扩大战果!”传令兵告知了这一喜讯。 这个消息多少有些出乎阿比契力尔的意料,因为从一开始他就是被士兵们的作战愿望裹胁着发动这场夜战的,让士兵们发泄情绪才是他的目的。也因为如此阿比契力尔除了最基本的维持各部协调以外,几乎没有任何作战部署计划,完全是凭借着士兵们的如虹士气在作战,这样的情况下竟然能够打开局面也算是意外之喜了。现在绢之国的龟阵出现了裂痕,作为指挥官的阿比契力尔没有道理不加以利用,但是他心中始终存着一份顾虑,那就是这次的作战完全是被刘献之挑拨所致,难道这里面不会有什么圈套吗?因此他命令负责攻击的巴德尔和叶儿先一定要看清形势再发动总攻,不可轻敌,然后把自己预备队里的一万五千骑拨给了主攻龟阵的巴德尔。 得到生力军的巴德尔立即扩大了自己的优势,把龟阵上的口子撕得更大了,于是更多的突契骑兵杀入了阵中,巴德尔计划让这些骑兵从内部向外反冲,把整个龟阵全部撕成碎片,这样绢之国的左翼集团必定溃灭,即使想逃到城墙内也来不及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负责攻击城墙的叶儿先部的后方突然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 阿比契力尔所料不错,刘献之早就有所安排,他利用夜色的掩护,拨出了三万步兵,绕过了右翼的小湖从后方对突契军发动了进攻。这一招要是白天使用的话,在一望无际的荒野上一定会被看得清清楚楚,这三万人也会成为突契骑兵最好的粮食,但是在夜战之际使出这种手段来成功的几率就大大提高了,而且这三万人的进攻并不是单纯的死打猛冲,而是刻意的制造混乱,他们高呼大喝,铺天盖地的朝着突契军冲锋,使得突契军一时之间分辨不清究竟有多少数量。遭到前后夹击的突契军顿时开始乱了起来——那些从战场上撤换下来的伤兵和疲敝不堪的士兵如今却成了首当其冲的受害者,一时之间完全处于被动挨打的态势。 “该死的刘献之,果然有诡计!”得到消息的阿比契力尔狠狠的捶着大腿骂道。 但是既然事情已经发生,那么除了挺过这场危机以外别无他法。阿比契力尔可不是普通突契士兵,他从双方鏖战的激烈程度上就可以判断出偷袭的绢之**队数量不会特别大,否则其正面战线早就撑不住了。因此他除了率领本部的人马和剩余的预备队赶赴战场救援以外,并没有去抽调巴德尔的部队。 阿比契力尔亲自上阵,突契军的士气大振。遭到两线夹击的绢之**队顿时乱成一团,方才的气势一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仅仅靠偷袭获得的优势崩塌成了一地的碎渣,叶儿先部也缓过劲儿来展开了反击,不到一顿饭的功夫,这支偷袭的绢之**队就不得不开始节节败退了。 太简单了。阿比契力尔的心中如此说道。从他和刘献之交手的这些年来看,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否则自己早就打下太原府,俘虏刘献之本人了。可是目前的情况,刘献之就算还有别的花招,他也已经不会有更多的兵力去实施了才对,就如同这支偷袭的敌军一样,一旦离开壁垒,步兵队只会成为突契骑兵的好粮食,再怎么做这一情况也是无法改变的,这个刘献之究竟还有什么后招呢? 就在阿比契力尔陷入狐疑的时候,战场的形势再次发生了改变,这一次是巴德尔主攻的方向上。(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三 口袋 看到突契军源源不断的涌入龟阵之内,刘献之的脸上浮现出了笑容。 如果刘献之不想让突契军攻破龟阵的话,他自然可以将调动阵法的速度加快一些,那么突契军自然就攻不破龟阵的壁垒了,但是将突契军引入阵内才是他的真实目的。 吸取了白天的教训以后,刘献之决定冒险行事,为了尽可能多的消灭突契军主力赌上一把。为了这个赌局刘献之真是煞费苦心,折辱突契军的尸体只是构成这个赌局的最初第一步而已,他的真正圈套就是把突契军引入龟阵之内加以歼灭。 有鉴于上一次以龟阵与阿比契力尔对战的结局,刘献之这几年来挖空心思对龟阵加以改进,终于让他摸索出几个新的变化出来,而他今天所用的就是其中的一种变化,称之为鬼门反锁阵。这种变化可以克服龟阵机动能力差的弱点,将敌军放到龟阵里面来,然后形成内外双层壁垒,对被封锁在阵内的敌军加以割裂破坏,然后逐一歼灭。但是这个变化有一个缺点,那就是在实施这个阵法的同时,外围的防御能力也会有所下降,表面上虽然难以察觉,可刘献之担心这中细微的变化是瞒不过阿比契力尔的眼睛的。为此他狠心派出了三万名士兵绕湖偷袭突契军后,为的不是胜利,而是将阿比契力尔的注意力暂时吸引到那个方向上去,好为自己变阵赢得时间。在具体实施的时候,刘献之既不能让涌入阵内的突契军过多,也不能太少,多则难以歼灭,少则白白浪费一次绝佳时机,为此对于何时被攻破外壁,何时让突契军开始进入阵中,又如何能拖延时间直到那三万人发起进攻都在刘献之的严密掌控之下,在这种情况下还不能让突契一方察觉到这一切都是在自己时机控制之下的,其难度之高也足以让刘献之自诩为神乎其技的指挥才能了。 就在阿比契力尔把三万绢之**队打得支离破碎溃不成军的时候,刘献之已经悄悄的向龟阵内的突契军挥起了屠刀。在他的指挥下,阵内的绢之**队阵型突然一变,开始转守为攻。 这一举动让突契军有些莫名,原本他们以为自己已经处于越来越大的优势之中,绢之**队已经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了,可是此时他们才发现自己错了,绢之**队原来还有余力发动进攻!而且绢之**队的进攻非但凶猛,更是一个整体攻击,虽然每一处的攻击似乎都不是那么猛烈,可是随着时间的推进,突契军感觉自己就像被夹在两道墙中一样难以施展拳脚,骑兵的威力完全发挥不出来,甚至连集结兵力和传递命令都愈发困难起来。 此时,已经被割裂开来的突契军遭到了敌军的密集弓箭射击。刘献之在完成阵型变化以后才开始弓箭射击,使得弓箭无论密度,精准度,还是威力都得到了最大程度的发挥,中箭的突契军几乎都是当场毙命,偶有活下来的也身受重伤难以再战,惨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此时,复仇的怒火犹如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子冷水,血腥厮杀演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戮,突契军这才明白过来自己被算计了,慌忙开始夺路逃窜。 遗憾的是他们明白得太晚了,此时的突契军犹如瓮中之鳖,哪里还有生路?唯一的一条活路就是刚才冲进来的口子,这个时候也在被绢之**队逐步压缩变窄,这使得想要求生的突契军越发着急起来,过度密集的阵型换来的只是更大规模的伤亡罢了。 缓过神来的巴德尔也明白了过来,急忙指挥着部队奋力为逃亡的友军扩大通道,双方为了这条生死之路展开了殊死搏斗,仅仅二十分钟的战斗中突契军在这个小小的口子处就有十五名百夫长,六名千夫长战死,而绢之国也为此牺牲了三名校尉以及数百名士兵。 等到接到战报以后,阿比契力尔才明白过来自己又被刘献之给算计了,他没想到刘献之竟然用三万条人命当做了弃子来引诱自己上当。阿比契力尔立即舍弃了对这些绢之**队的追杀,转而赶来解救巴德尔的危机。 当他赶到战场的时候,战况已经变得几乎完全失控,巴德尔的猛攻虽然成功的救出了上万名士兵,可是他自己付出的牺牲也高达数千,而此时龟阵的这道门也终于被彻底堵上了,困在阵中的突契军已经无望逃生。 听到龟阵里突契军发出的惨叫声,巴德尔泪流满面:“大汗,赶快去救他们啊!赶快!” 阿比契力尔遥望着龟阵内这惨烈的一幕,浑身颤抖:“去救他们?你知道这要付出多大的伤亡吗?刘献之巴不得我这么做才好,他要的就是消耗我们的兵员!” “可是,难道就这么放弃他们了吗?” “能救得出来难道我会不救吗!我真后悔应该坚持自己的做法的!报仇报仇!结果中了刘献之的奸计!白白断送我突契士兵的性命!嘿!”阿比契力尔怒吼道。 龟阵之中的惨叫声渐渐小了下来,显然里面已经没剩多少突契士兵还是活着的了。 阿比契力尔猛然策马冲向了龟阵,在阵前掣出他的弓箭来,张弓搭箭朝着敌军射了过去。这一箭箭势刚猛,直接射穿了一名不幸士兵的胸膛兀自飞出去老远方才落地。 “今天我留此箭为证!你们去告诉刘献之,我阿比契力尔一定要报今日之仇!他刘献之的人头早晚会被我插在枪尖上!”阿比契力尔用绢之国的语言怒吼道。 说完了这话,阿比契力尔便下令全军停止进攻开始后退,夜幕下没有取得任何战果的突契军悄然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次日清点以后刘献之得知当天夜里突契军的伤亡高达五万八千之多,其中光在龟阵中被歼灭的就有三万五千以上。而绢之国方面也付出了将近五万的伤亡,尤其是那作为奇袭的三万人,生还者仅仅只有六千人不到。但是这一战的意义非凡,因为经过这一战以后,突契军的兵力只剩下了六万左右,而绢之国仍然保有十五万之众,以这样的兵力对比来看,突契已经很难再对刘献之的筑城造成直接威胁了。 接下来刘献之要关注的重点则是如何面对突契军对其补给部队的攻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七章 四 捷报 刘献之在北地筑起了沙湖城的消息不但传到了京师,也同时传到了西域都护孙可望的耳朵里。 孙可望今年三十六岁,是九年前的钦点探花郎。以尚且不到四十岁的年纪坐上了西域都护一职,简直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的好事。本来能当到蜀中安抚使对孙可望而言就算得上是官运亨通了,如今的平步青云更是让他对皇帝陛下感恩戴德。 可是这都护大人可不是那么好当的。首先就是孙可望对于军事一窍不通,要让他来掌都护这个武职确实有些强人所难,其次就是西域地区的情况十分复杂,各个绿洲小国林立,多少年来的恩怨把这关系搞得混乱异常,要把这些事情处理得妥帖也不是一时半刻能理出头绪的。 好在孙可望天生聪颖,又在蜀中历练了几年,自他到任以后每日勤于政务,渐渐的也略有了些眉目。 得到刘献之大捷的消息,孙可望自然是欢喜无比,可是他注意到自己的副手司马王汉新看起来比自己还高兴。要说起王汉新来,与自己同年的榜眼邱逸儒,如今身为吏部侍郎之职,他对于王汉新就颇多微词。其实孙可望自己也早有耳闻,听说这个王汉新可不是个善茬,他一向胆大妄为,就算在皇上面前也是如此,偏偏皇上还特别喜欢这个人,每每加以宽宥,不问其罪。加上他自幼从军,从一介士兵做起,立下过无数汗马功劳,才二十七岁就已经做到了从三品都护府司马,仅仅比自己第一级而已。而且这西域都护府的兵权实际是掌握在王汉新的手中,孙可望就算是想要染指,那些士兵也是不会遵从他的命令的,因此孙可望对于这个人是礼遇有加,唯恐惹出都护与司马不和的传言,影响全局。 见王汉新喜不自胜,孙可望便道:“王大人何以如此欣喜?还请见教。” 王汉新忙施了一礼道:“都护大人有所不知,这沙湖城一旦建成,则我沙州、肃州、甘州、凉州一线的安全就大大提高了。本来下官所担心的就是我西域都护府的大军物资供应有所不足,若是从各国征收则势必引起其不满,要想屯田又需要时日方可见到失效。如今沙湖城建成,我后方物资的运输便可有所保障,安得不喜?况忠义郡王殿下此役剿灭突契大军六万之众,以下官推测,那阿比契力尔的精锐已经所剩无几,满打满算他突契的精兵也已经不过十万有余,即便倾巢而出来我西域都护府,也不足以造成太大威胁。况且有了沙湖城以后突契便只能从天山北麓而来,这些时日下官已经加强了天山沿线的防御设施,突契若敢来犯,必定让他铩羽而归。” 孙可望恍然大悟道:“听王大人如此说,在下就放心了。” 王汉新摆摆手笑道:“大人,其实下官方才又有了一个想法。突契国人皆因阿比契力尔的武力强大而臣服于他,如今他连年与我国交战,所获少而伤亡日益惨重,则其统治也必定随之动摇起来。如果此时我们能够策动一些突契部族起兵造反,则必定有更多部族响应,如此一来阿比契力尔就只能忙于平定内乱。无论谁胜谁负,损失的都是突契的力量,而且那些落败的部族如果不想被阿比契力尔清算的话,恐怕也就只有投奔我朝了。此消彼长,突契的国势必然江河日下。” 孙可望一拍大腿道:“此计大妙!王大人可速速筹备执行。” 王汉新微微一笑,道:“大人不必着急,此计虽好,却也需要托付合适的人选来执行才行。” “那谁是合适的人选呢?” “下官在等着金吉尔回来。” “金吉尔?” “大人或许不知,此人原本是拉曼德尔部首领米迪卡布尔之子。被伍思成大人带去长安,成了陛下的侍卫队长。他对于突契内情颇为了解,因此下官将他从皇上那里讨了来,专职负责侦察突契的军情。此人与阿比契力尔有杀父亡族之仇,且与十三部族相亲,派他前往最为合适。” “原来如此,那烦请王大人速速召回此人才是。” “下官遵命。”王汉新行了一个礼,转身便往外走。 正在此时,米益国却急匆匆闯了进来,一见王汉新便道:“大人,方才有探子来报??????” 王汉新一瞪眼:“都护大人在上,何不向都护大人报告!” 米益国一怔,忙道:“是是是,属下知罪。” 孙可望忙打圆场道:“王大人不必动怒,国舅爷莫要着急,且坐下慢慢说便是。” 米益国连忙朝孙可望行了一个礼道:“回禀都护大人,刚才有探子来报,帕斯帝国的从属国巴丹那领今日有兵力调动的迹象!” “巴丹那领?就是那个拜巴斯巴恩?”孙可望问道。 王汉新忙解释道:“大人有所不知,那个巴丹那领主拜巴斯巴恩如今不在领地内,他早已经成了帕斯帝国的宰相大人兼大将军,如今在巴丹那领内实施统治的是他的一名部将,名叫达达兰。” “哦哦,原来如此。那巴丹那领兵力调动意味着什么呢?”孙可望迟疑道。 米益国答道:“启禀都护大人。这帕斯帝国虽然已经与我国缔结了盟约,可是却有风闻这个巴丹那领却与突契有盟约在先。大人试想这两项盟约都是在拜巴斯巴恩的授意下签订的,那么拜巴斯巴恩显然是首鼠两端,想要看着我国与突契交战,他好坐收渔利的。如今帕斯帝国如何反应尚不知情,可巴丹那领却出现兵力调动的迹象,试想会是怎么回事呢?” “拜巴斯巴恩打算出兵协助突契?”孙可望惊道。 “确有这个可能。”王汉新道:“如果巴丹那领与突契两线夹击的话,事情可就棘手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七章 五 主人密令 当突契的使者帖蒙再次回到巴丹那领的时候已经不是只身一人了,跟在他身后的还有帕斯将军提里斯和一万五千名精锐士兵。 得到这一消息的达达兰立即明白过来,这一准儿是帖蒙鼓动了他的如簧巧舌说服了主人拜巴斯巴恩。达达兰不给谁面子也得给主人面子,因此率众一直迎到了领地边境。 与帖蒙的再次见面多少有些尴尬,当初达达兰虽然没有当面拒绝他的出兵请求,至少也算是把皮球踢给了拜巴斯巴恩,如今拜巴斯巴恩改了主意,弄得达达兰也算是前倨后恭,脸面上多少有些过不去。不过帖蒙倒是一点也不在意为此多跑了几千里路,依旧是一副客客气气的笑模样。 “有劳达达兰大人远迎,在下不胜感激。”帖蒙道。 达达兰也笑道:“帖蒙大人果然说服了我家主人,既然我主有命在此,在下安敢不从?不过在下依然对此事表示怀疑,还望大人不要怪罪。” 帖蒙笑道:“大人果然是个爽快人,拜巴斯巴恩大人能有您这样的臣子,真是贵国的福气。” 达达兰嘿嘿一笑:“大人您过誉了。” 一行人一路行来,直到天黑宿营以后,达达兰才把帖蒙和提里斯专程请到了自己的营帐之中领受拜巴斯巴恩所下达的命令。 根据拜巴斯巴恩的命令,虽然帕斯帝国目前的国情堪虞,军力尚未恢复,但是考虑到与突契的联盟之谊,也必须出兵相助。因此特别抽调了一万五千名精兵,并巴丹那领内的全部兵力共八万人协同突契行动,共同夺回西域地区。事成之后,由巴丹那领接收疏勒和于阗两处的统治权。 “在下谨受命!”达达兰恭恭敬敬地从提里斯手里接过了命令书。 收下命令书之后,达达兰重新落座,对帖蒙道:“帖蒙大人,既然在下已经接受了这项命令,自今日起就会着手准备出兵的相关事宜。可是在下必须和大人您约定出兵的时间以及具体的作战策略。请恕在下无礼,您前往耶克巴达城的这段期间,在下也没有闲着。在下对于贵国与绢之国的战争状态进行了一些了解。以目前的态势而言,贵国与绢之国交战的战线相当漫长,而贵国显然处于不利的状态,在下很怀疑贵国究竟能拨出多少兵力来夺回西域?这一点将直接关系到贵我双方该如何安排出兵策略的问题。” 帖蒙道:“大人说得不错,关于这一点,敝国虽处于不利的地位,但是要发动举国之力,仍有二十余万兵力可用。如此即便再少,敝国也能发动十五万大军前往收复西域,自然是以我国为主攻,而贵国为策应了。至于这个出击的时间么,请贵国在十月初发动进攻,而我国亦将以此日期发兵,从东北西三面发动攻击,必定能使得绢之国首尾不能相顾。” 达达兰听了这话,摆摆手道:“大人此言差矣。此论看似可行,实则不然。如果贵我两国同时出兵,则即便贵国以骑兵为主,也比我**队迟一步进入西域地区。试想以绢之国的反应必定是先获悉我国入侵而举兵前来与我国争斗,贵国却趁此时机截断其通往长安的归路,从而造成关门打狗的态势。诚然,这样做比贵国先行攻击,我国攻击其后的方略更容易成功,但是在下不得不说,这样的做法必然是我方承受绢之**队更大压力,我方所付出的代价也就更加大些。” “大人所言不差,但正如大人说的,这样的行动更容易成功,而且拜巴斯巴恩大人也同意这一方略,不知大人此言是出于何种考虑呢?” 达达兰笑道:“大人不要误会,在下并非要忤逆我家主人的命令,只是觉得我主过于仁厚,竟然只要求贵国许以疏勒,于阗两地的统治权而已。烦请贵使转告贵国大汗,若要在下按时出兵,须将乌孙之地之半也许于我领才是!若贵国大汗问起,大人只需说这是在下为自己所求的封赏罢了。” 帖蒙听了脸色一变,随即又露出了笑脸道:“大人真是拜巴斯巴恩大人最忠实的仆人,竟然为了主人的利益,不惜自担恶名。在下佩服!既然如此,在下自会如此回报我大汗知道。我大汗乃当世英雄,所欲取者乃是绢之国的领土,自然不会以乌孙弹丸之地的归属为芥蒂,影响贵我两国的友谊的。” “好!帖蒙大人快人快语,在下就愧领大人谬赞了。” 话说到这份上,帖蒙便起身告辞,回自己营帐歇息去了。剩下达达兰与提里斯两人在帐中,达达兰走出帐外,环顾营帐四周见并无一人,这才回到帐中道:“提里斯大人,当初定计时您也在场,何故我家主人突然变了主意?” 提里斯看着达达兰,缓缓点头道:“拜巴斯巴恩大人果然没有看错你,大人你今天的表现正合大人他的心意。大人向突契狮子大开口追加条件,更会使得突契相信我军是确实要帮助他们夺取西域。” “哦?如此说来大人他并无此意咯?” 提里斯轻声道:“大人所言不差。不瞒大人说,这绢之国派出的密使已经到了耶克巴达,只是大人他一直瞒着帖蒙大人罢了。绢之国已经重开了商路,希望与我帕斯帝国恢复通商,而且就目前西域的态势而言,突契独自与绢之国交战确实没有必胜的把握,因此我方的态势将成为决定战争胜负的关键。这正是我国奇货可居的大好时机,大人他怎么会轻易答应突契的请求呢?” 达达兰想了想,道:“既然如此,大人必定会有进一步的指示才是,难道??????” 提里斯嘿嘿一笑,道:“又被你猜中了,达达兰大人。” 说着,提里斯便伸手从自己的腰带夹层里面掏出了一卷丝绸来道:“这是大人让我专程带给你的密信,你只需按照密信上所说的行事便是。”(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七章 六 各方角逐 作为吐蕃的赞普格桑,他这一年来经常会离开首都到四处巡视。 自从他在去年用奇袭讨伐了境内唯一对自己有威胁的势力,王弟萨迪特以后,吐蕃全境内除了那个叫布尔卡西里族勇将据守着要塞飞鹰城以外就全部归属于格桑的统治之下了,由此格桑开始再次把目光投到吐蕃以外的领土上。可是不得不说格桑错过了把势力伸入西域的最佳时机,由于安巴尔图里的妄动使得吐蕃在西域布置多年的势力受到了阿比契力尔的沉重打击而元气大伤,接着就是王汉新乘虚袭取了西域地区。而这时候格桑正忙着消灭自己的弟弟萨迪特无暇他顾,如今西域的主人已经易手成了自己的盟友,再要出手的话于情于里都是件说不过去的事情。格桑不禁哀叹时不我与,只得暂时隐忍,等待时机了。 为了确保吐蕃的内部稳定,格桑在这一年中拜会了和召见了许多部落的首领,恩威并施的确保他们对自己的忠诚,同时大力展开军事训练,使得吐蕃军队的战力有所提高,尤其是他效法安巴尔图里的练兵手段训练军队取得了可喜的成果。 唯一的遗憾就是,安巴尔图里早就被自己杀了,而最精通这一套训练方法的继承者布尔如今成了自己的反对者,自己的这支军队的质量虽然有所提高,却依然比不上飞鹰城的守军,这一点从这三年来双方的小规模战斗中就可以看出端倪。 格桑本人也没有想到机会这么快就再次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就在他巡视北部边境,他自己当年的龙兴之地的时候,一名自称是巴丹那领的使者给他带来了这个好消息。 目前代理巴丹那领的达达兰给格桑带来了这个讯息,突契不日将出兵西域,试图将那里的绢之**队击灭。作为绢之国同盟国的帕斯帝国和吐蕃显然不能坐视不管,因此有必要及时派兵屯驻于边境,以备不时之需。 格桑仔细琢磨着这个消息,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微笑:显然这是出自于拜巴斯巴恩的意思,因为一个代理巴丹那领的领主是无权决定帕斯帝国是否参战的。而对方的意图显然不仅仅是单纯的要帮助盟友。因为突契要进攻西域这个消息即便在突契国内也必然是绝密的,他帕斯帝国如何便能得知?显然突契已经邀请他一起共谋夺取西域,这里面的事情决计不会那么简单。 送走使者之后,格桑立即召见了自己的军师罗得萨恩并且向他通报了这个消息。 罗得萨恩听完以后也不由得嘿嘿直笑:“看来这个拜巴斯巴恩还真是个首鼠两端的家伙呢。他屯兵于巴丹那领边境,表面上看是有意帮助绢之国,实际上却也存在帮助突契的可能,更有甚者还可以趁火打劫。以绢之国的力量和突契交战,突契的国力终归是逊了一筹,长期战争的结果必然是不利于突契的。可是单从西域这一个地方来说胜负就只在将帅的一念之间了。拜巴斯巴恩显然是无法清楚的判断出这一战的胜负,所以才会想到屯兵边境这一招的。这样一来帕斯军的动向必然会引起绢之国的注意,在他没有明确行动之前,绢之国不得不加以提防。如此一来需要两面兼顾的绢之国的力量就被削弱了,突契便处于上风。可如果突契赢了的话,商路便会再次断绝,这显然也不是帕斯愿意看到的结果。最好的结果是绢之国惨胜,因而而不得不转而倚重帕斯的力量来巩固商路的安全;而突契惜败,因而不得不更加借重帕斯的力量来帮助自己,这样帕斯就两面逢源了。” 格桑连连点头称是:“正是如此,为了防止他这种做法引来绢之国的不满,所以才派使者来试图拉我们下水。他明白我们和他一样早就觊觎这块土地了,只不过没有机会下手罢了。如果我们也陈兵于边境,那么绢之国将面临四面楚歌的窘境,那样他们就不得不放低姿态来请求我们两国的协助以便打败突契了。只要是借用了我们两国的力量打败了突契,不管实际上我们有没有出力,只要不是背后捅绢之国一刀,那么绢之国必定要向我们两国表示感谢,而这个时候也就是我们向绢之国索要其西域利益的最佳时机了。” 罗得萨恩笑道:“只要我们处理得当,甚至不需要消耗一兵一卒,就可以顺利染指西域地区,并且重新掌控这片土地。今后西域将是我吐蕃,帕斯和绢之国共有的局面,这个时候绢之国即使想要再次夺回这里的统治权也必须顾忌我们两国的反应,商路带来的利益分配也必定是我们三国共同商议决定了。” “真要感谢阿比契力尔,给了我们这个机会。” 罗得萨恩道:“还有一点需要注意,那就是万一突契和绢之国打了旗鼓相当,战事拖延,那么我们两国就必须亮明立场,这个时候如果不出兵相助恐怕就很难说得过去了。还有,拜巴斯巴恩的代理如果在这个时候头脑发热,选择站在了突契一边,则我方的态度就很重要了。关于这一点,还请赞普三思。” 格桑听了以后点点头道:“你提醒得好。关于这一点,我觉得我们无论如何都要站在绢之国的一方。假如帕斯站到了突契一方,而我方站在绢之国一方,则战局依然可以维持均势。尽管帕斯帝国的强大军队在整个大陆都有名气,但是他们在东线的兵力不会比我们多,后方的部队要调集而来又太费力,距离较短的我军占据着优势。只要能与之持平,则战争结束后我们可以卖个更大的人情给绢之国。反之如果我们也站到了突契一方,则绢之国必败,那样商路会再次断绝,这不但对于帕斯不利,对于我们也没有任何好处,而且万一出现奇迹绢之国赢了,则绢之国必然不会同时与三个国家为敌,可以想见的是它绝不会和突契媾和,而帕斯帝国处于商路最关键的位置,与之媾和的好处明显比我国要多得多,因此联合帕斯是必然的,而与我国媾和的可能却很低。而且,我国与绢之国接壤的地方过于绵长,如果绢之国真的与我为敌,恐怕我们对付起来也会十分的吃力。” “赞普明鉴,您能如此头脑清晰的分析各国之间的大局,微臣就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了。”罗得萨恩恭敬的行了一个礼表达自己的钦佩之情。 格桑笑了笑道:“那么我们接下来就商量一下具体的事宜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七 反击计划 帖蒙一回到突契境内就听说了沙湖城之战的噩耗。 这件事情对于突契的打击实在不小,尤其是在现在这个时候真可谓屋漏偏逢连夜雨,帖蒙还没有见到阿比契力尔就开始考虑该如何处理这一状况。 事情也和他预想的完全一样,阿比契力尔一见到他问的第一个问题也是眼下该怎么办。 帖蒙知道在这个时候追究这次败战是谁的责任是一点意义也没有的,而且就其过程而言实在也不是阿比契力尔没有洞悉刘献之的意图,而是刘献之的诡计煽动了突契大军所致。因此帖蒙的话题并没有往这上面走:“大汗,以在下所见,目前我们要解决的事情有三件。其一,我已经与拜巴斯巴恩达成了协议共同出兵,但是对方是否会如约出兵是一件难以保证的事情,因为拜巴斯巴恩的举动表面上虽然没有异样,可内心一定是打着趁火打劫和坐收渔利的算盘的。其二,我们的兵力受损严重,而且沙湖城的出现使得我军从东路突袭西域的可能性大为降低,若单从天山北麓发起进攻则王汉新势必早有准备,这一仗会打得相当的艰苦。其三,以往大汗从未有过如此之败,这使得大汗您的威望受到了损害。而我突契之人多半都是因利而聚,无利则分的人,大汗的威望下降将会导致各部觊觎之心的抬头,这一点大汗不得不防。” 阿比契力尔点点头道:“你所说的我都知道,可是该如何应对才是呢?” 帖蒙道:“关于这几点,我在来的路上已经思考过一番,虽然还没有时间来加以完善,少不得先说出来供大汗参考。首先,巴丹那领的态度不明确,那么我们就应该让他明确起来,哪怕他不会主动出兵,只要让绢之国觉得他有可能出兵,那么巴丹那领存在的价值就得以实现了。之前大汗派我秘密出使,为的是掩人耳目好达成夹击的突然性,可是现在情况不同了,我们应该继续向巴丹那领派遣使者,并且要让绢之国察觉我们与他们的密切联系。” “这样王汉新就不得不加以防备了。”阿比契力尔点头称是。 帖蒙礼貌性的笑了笑道:“正是如此,不管巴丹那领的八万人马会不会出击,至少王汉新会对其心生疑虑,也就需要采取相应的应对措施,如此王汉新的兵力也就变得分散了。其次,我军此次的出击应当倾巢而出,自天山北麓南下,以便形成局部的绝对优势。” “其他地方全都放空城吗?”阿比契力尔疑惑的问道。 “不错。就此次沙湖城一役来看,绢之**队几乎全部都是步兵,就连保护他们粮道的部队中也难觅骑兵的踪迹。这一点应该可以说明绢之国的骑兵奇缺,即便是有,其数量也不足以对我形成威胁。如果没有骑兵那事情就好办了,几乎可以肯定绢之国单凭步兵是无法长驱直入袭击我龙城的。因为步兵的速度太慢,而粮食的转运又过于艰难,而步兵的数量如果太少则根本无法应对我突契骑兵的袭击。况且沙湖城一战同样也消耗了绢之国的大量人力物力财力,如果他们还有余力的话就不会在筑城完毕之后退回去了,他们大可趁着这个时机再筑几座城来彻底封锁我从天山以南进入西域的道路。所以可以推测绢之国在短时间内已经无力再次组织一次大规模的进攻行动了。既然如此,对方小规模的袭扰如果遭遇我方完全的空城,则他们是求战不得又心惊胆战,怎么可能深入我后方?就更不用提威胁龙城的安危了。话再说回来,如果我军全力向西域发动攻击,那么巴丹那领自然会得知这个消息,而他们却未必知道我军只从这一路去,如果他们误以为我军依然是两路出兵,则他们对于我突契的军事力量必然要重新估计。趁火打劫是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情况下才能干的,如果我方造就了一个泰山压顶的绝对优势,那么他想的就会是与我们合作好分一杯羹了。” “恩,就算没骗过他们也无非就是如此而已,可如果骗到了他们,那就能形成合击的局面了。” “第三,倾巢出动的另一个好处就是把这些部落里的精壮全都征调出征,则这些首领们即便有些什么心思也已经远离自己的势力范围,身处大汗军中,这比起把他们分散在各地作祟要好得多了。” “不错!只要此战成功,则这些人也就不敢再有他念了!”阿比契力尔喃喃道。 帖蒙顿了片刻,才道:“这个只是我的初步计划,具体如何实施还有修正的空间。比起这个,更为重要的一点则是突契的改革已经到了迫在眉睫的时刻了。虽然目前的时机尚不能称之为成熟,但是现在各部族的实力都受到了相当的削弱,他们反对的力量也就减弱了。如果能在此次战胜以后乘势推行新政,他们也很难提出反对意见来。若要成事,大汗还需早作打算。” 阿比契力尔亲自倒了一杯酒递到了帖蒙的面前:“你对突契的忠诚令我欣慰,这件事情我们还要细细商议才是。请喝下这杯酒,权当慰劳你此次出使的辛苦,来日我要聚齐众人当众给你封赏!” “多谢大汗!”帖蒙接过酒来一饮而尽。 “在那之前,你最好先去看望一下你的兄弟合撒。他这一次他深入敌阵作战负了伤,伤势颇重。” 帖蒙一惊,道:“那我必须立即前往!请容在下告退!” 说罢帖蒙一溜烟的跑出了王帐,一路直奔合撒的营帐而来。 此时的合撒正在女奴的搀扶下在帐内踱步,帖蒙一头冲进来把女奴吓得尖叫了一声,合撒也差点因此摔倒。 “哥,你这是要吓死谁吗?”合撒话虽这么说,脸上却满是笑意。 帖蒙把合撒从头到尾看了好几遍,这才松了一口气似的瘫坐在毡子上道:“你父汗说你受了重伤,吓死我了。看来你还挺不错的么,至少什么也没缺。” 合撒咬咬牙道:“瞧你这话说得,这次我可是吃了刘献之的大亏了。尤其是回来这一路上,我可受了大罪了,伤口被震裂了好几次。真没想到这个刘献之竟然如此厉害,连父汗都奈何不了他啊。” “是啊,一个王汉新,一个刘献之,西边还有个拜巴斯巴恩,以及这次我遇到的达达兰,一个个都不是善茬,咱们的大汗还真是强敌林立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一 海上要塞 又一阵狂风吹过了帕斯湾的海面。 在这种狂风肆虐的日子里,即便最好的水手也会拒绝出海。大海的美艳让每一个优秀水手痴迷,但是大海同时也是个冷酷无情的杀手,如果无视它的威严,那么即便是再爱他的人也一样会被它吞噬。 不过成规总是有人希望打破它的,而现在正有一个人准备这么干,他就是帕尔契海军大臣艾尔达。 准确的说艾尔达也不是故意要去向成规发起挑战,而是出于无奈。天有不测风云这句话即便是对于他这样一个大半辈子都在海上渡过的人来说依然适用,而他与李天昊所约定的时间可不能因为这一场狂风而延后——他必须在五天之内赶到阿鲁巴尼亚最重要的海防要塞安门尔要塞,并且对其发起攻击。 水兵们对于主帅这样不近人情的命令显然十分不满,可是艾尔达是不能对士兵做出解释的,因此他唯有凭借着多年航海的经验和他超人的舰队指挥能力来与大海做一次正面的交锋。在他的舰队之中只有十艘绢之国制造的外轮船勉强能够对抗这样的狂风,艾尔达却故意没有留在这些船上,而是选择了一艘亚基战船作为旗舰——他不想让士兵们留下口实,说主帅自己呆在安全的大船上,却不顾士兵们的死活。他要让所有人都明白,无论何时,主帅都会和他们同舟共济,面对困难。 艾尔达很清楚面对这样的大风,整个舰队很难保持完整状态到达既定的目的地,可是只要舰队主力尚在,那么李天昊的计划依然能够得以实行,为此他必须强行通过这一片风带。 “大人!后卫的三艘战舰与本队失去了联系!”事务官报告道。 “这个时候我们已经没有能力去救援他们了,当前的首要目标是保持舰队航向不要偏移!”艾尔达道。 第二舰队的指挥官密舍瓦喊道:“这恐怕是不可能的了,大人。目前我们至少向西南偏了20度,而且行进的距离也很难掌控,离开风带以后必须重新确定我们的方位后才能重新算定航线!” “这个我知道,所以我们要利用这股狂风,修正航线往西,借着风力我们可以比平时快一倍以上!”艾尔达回应道。 密舍瓦大吃一惊道:“难不成您打算在这个时候升帆吧?那样的话我们的中小型船只铁定会倾覆的!” 艾尔达笑了笑,用手抹去了刚拍在脸上的海水:“没错,所以中小型船不要张帆,让他们随着风走!等我们驶离这个风带以后,你带几艘船去寻找他们,然后到安门尔与我汇合!” 密舍瓦翻了翻白眼,喊道:“大人,你真是个比我这个海盗还疯狂的家伙!不过,我喜欢这么干的人!” 于是,帕尔契舰队在这个时候分成了两支,以大型和巨型舰只组成的主力部队在经受了与死神擦肩而过的一天一夜洗礼之后脱离了风带。不过第二舰队的中小型船只全部失去了踪迹,这些劫后余生的大船也受损严重。为此艾尔达不得不一边行驶一边进行简单的修补,同时派遣密舍瓦率领状况最好的三艘战舰开始向南搜寻己方舰队的踪迹。 不过艾尔达的选择还是产生了积极的影响,那就是他的舰队比预定的时间早了半天赶到了安门尔要塞。 安门尔要塞作为阿鲁巴尼亚境内遏制帕斯湾的最重要的地点历来受到阿鲁巴尼亚的重视,不过遗憾的是它的环境不适合停泊大型船只,因而帕斯湾舰队只能驻守在另一个要地卡特港内,从卡特港赶到安门尔顺风顺水的话只要一天一夜。为了确保己方舰队赶到之前这座要塞的安全无虞,阿鲁巴尼亚在这里做足的防御工事,由于大型舰只根本无法靠近,单以小型舰只无论想要登陆还是攻击要塞本身都是相当的困难,所以把这座要塞称之为固若金汤也不为过。 不过这一次的情况有所不同,因为艾尔达拥有的武器与以往在辛德拉海和帕斯湾内出现的舰只不同,艾尔达拥有超远射程的投石器和弩炮,单凭这两样就能够给要塞本身造成足够的伤害了。至于要登陆要塞,这并不是艾尔达要考虑的问题,因为他本来也没有这个打算,他的主要目的是把阿鲁巴尼亚的舰队钓出来,现在他面临的最大危机是自己的大型船只缺乏中小型船只的掩护,在海战之中会暴露出转向性和灵活度不够的缺点,如果这个缺点被阿鲁巴尼亚利用了那可不是一件容易应付的事情。 为此,艾尔达的舰队出现在安门尔要塞海面上以后并没有急着发起进攻,而是摆出了一副虚张声势的样子来。艾尔达判断一旦要塞内的守军发现自己的舰只吨位过大就会放下心来,以为不足以对要塞形成威胁,在预定时间到来之前自己还有半天的时间可以等待密舍瓦的后续部队。 次日天明时分,艾尔达展开了他的舰队,开始了对安门尔要塞的进攻。当第一发弩炮射中要塞的外墙时,守军起了一阵骚动——虽然之前他们听说过帕尔契舰队的种种传闻,但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识到过能射这么远的箭,而且这箭居然能射进城墙内!眼见为实的震撼依然让他们咋舌不已。 紧接着便是雨点般的石块袭来,守军开始呼喝着着手准备反击,可惜这反击只能不了了之,因为阿鲁巴尼亚没有一件武器能够打到这支舰队,而他们那几艘可怜的小船连出海骚扰一下对方的机会也没有就被击沉在了泊位上。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阿鲁巴尼亚守军只剩下了挨打的份儿,守将迈尔提斯只得将部下撤离到了对方武器的射程之外,只留下了监视观察的哨位防止对方偷袭登陆,同时修书请求在卡特港内驻泊的舰队赶来替自己消灭这些可恶的帕尔契人。 根据迈尔提斯的判断,书信送出大约需要三天才能到达卡特,舰队出击顺利的话应该在四天后到达,最迟不会超过六天,在那之前必须继续忍受帕尔契舰队的折磨。 但是事情并不总能尽如人意,帕尔契人展开进攻的第三天清晨,事情出现了变化。(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八章 二 长途奔袭 安门尔要塞说是一处要塞,其实是一串连绵十几里方圆的一大片防御带。它的功能当然是为了扼守帕斯湾的出海口,但是要达成这个目标首要的一点就是不能被攻克,无法停泊大型船只固然是个缺点,却也能使得敌军的大型船只无法靠近,中小型的船只火力有限,无论攻击能力还是登陆能力都无法达到一定的规模,因此安门尔要塞对海上的防御反而比对陆上的防御来得差些。相比于这个要塞的重要战略位置来说,敌军从其他地点登陆然后绕行到要塞后方发起攻击的可能性更大些。 由于安门尔是一个狭长形的半岛,因此其南部的防御成了重点,在这里集中了要塞近一半的兵力驻守。如果没有重型攻城设备想要攻陷此处是非常困难的,由此要塞内的驻军把南边的这一片关隘称之为“狮子口”,意为凡是胆敢进攻这里的敌军都会被狮子撕成碎片。 可是出问题的偏偏就在这个狮子口,在帕尔契舰队展开进攻的第三天清晨,有一支部队悄悄摸到了狮子口东边的城墙下,他们就是由李天昊所率领的五百突击队。 李天昊从很早以前就开始筹划该如何攻克安门尔要塞,击败阿鲁巴尼亚舰队,从而打开进入帕斯湾的门户了,可是直到最近他才确定了进攻安门尔要塞的具体方法。他之所以没有与第二舰队一起行动的原因就在于从一开始他就放弃了从海上进攻的计划。尽管帕尔契舰队无论在数量上还是质量上都要胜过阿鲁巴尼亚舰队一筹,但是再强大的舰队也改变不了安门尔要塞的地形条件。如果不能及时把自己的步兵投送到陆地上展开攻击,那么逐次到达的士兵们就会成为守军最好的靶子。为此李天昊设计了十几套作战计划却都不能满意,直到萨乌丁的出现给他带来了一个重要的消息——狮子口关隘这头狮子并非无懈可击。 由于地形的关系,在狮子口关隘东侧有一处险要之地,那里对于进攻方并没有什么区别,可是对于防守方却是非常要紧的点。这里的山坡出现了一处陡坡,因此城墙只能建筑在这片陡坡的狭窄山脊上,否者就必须绕开这片陡坡建造,如果绕路的话那么不但费用会大大增加,更会令这一处成为攻城一方集中兵力的目标。结果城墙还是选择建造在了山脊之上,可问题也随之而来,那就是这段城墙比其他地方都要单薄,在城墙顶部的通道也相对狭窄,守城一方的兵力不容易展开。此外还有一个麻烦就是被这道陡坡所分割,东西两边的部队互相驰援也十分的不便。 得到这个消息的李天昊立即让萨乌丁画了一副详细的地图出来,仔细研究后确立了如今的计划。他让第二舰队载着从帕尔契赶来的一万援军开进到了距离安门尔六百里外的一片荒地,在这里没有阿鲁巴尼亚的哨探,也没有人烟。然后李天昊就率领着这一万多人深入荒漠之中,用十五天时间赶到安门尔要塞,沿途他们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全歼了四个敌方哨岗,从而达成了袭击的突然性。 能够在阿鲁巴尼亚军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发起突袭,除了李天昊本身出色的统率能力以外,最大的功臣就是作为向导的萨乌丁。 话说回来,袭击的突然性是达到了,可是要攻陷狮子口关隘却并非易事,因为这里的守军数量可不少,而且警备水准从来都不低。为了能够顺利实施攻城,李天昊精挑细选出了五百名精锐步兵作为首发的突击队,并且带上了两名最值得信赖的助手——阿拉姆和艾格留斯。别看自从出海以来阿拉姆,艾格留斯和塞纳斯这三人组闹出过无数场大大小小的闹剧,但是他们在战场上却是最值得信任的武将。 此时他们两人紧随着李天昊,悄悄的逼近了城墙。借着夜幕的掩护,直到进入弓箭射程之内城上的守军依然没有发现这批人的踪迹。此时李天昊带着五十名弩手留在了原地警戒,阿拉姆和艾格留斯各领两百名士兵分头摸到了城墙下。 两人一声令下,数十个飞抓就飞上了城头。在阿拉姆和艾格留斯的带领下,这些士兵开始飞快地爬向城墙顶端。 尽管这些人的动作已经尽可能的轻微,可是还是引起了几名阿鲁巴尼亚士兵的注意。只是这几名不行的士兵刚刚把头探出城墙外张望,就被李天昊以及那些弩手的箭刺穿了脑袋。 “敌袭!敌袭!”第一个发出这个声音的阿鲁巴尼亚士兵当即被阿拉姆斩首,而且这时候已经有二十几名士兵爬上了城墙。 阿鲁巴尼亚士兵的反应非常迅速,这也说明了他们平时并没有懒于训练。他们迅速组成了队形,开始对登上城头的帕尔契军展开反击。 遗憾的是他们面对的是整个帕尔契军中最强悍的士兵以及最凶猛的两员年轻将领,阿拉姆的剑如同闪电般迅捷,每一次闪动都需要一名阿鲁巴尼亚士兵的生命作为代价;艾格留斯的铁棍则好像风车一样旋转着朝着敌军扫去,被他的铁棍扫中的非死即伤。有这两个狠角色开路,再加上他们身后那些勇悍的士兵,阿鲁巴尼亚士兵的反击非但没有把对手压下去,反而被逼得节节败退。此时城下破风声也接连响起,负责掩护的弩手们不断发射箭支消耗着阿鲁巴尼亚士兵们的生命,尤其是李天昊更是箭无虚发,当他把随身携带的两壶箭全部射完时,已经有六十名阿鲁巴尼亚士兵死在了他的手下。与此同时,阿拉姆和艾格留斯已经把战线推进到了那条陡坡的尽头。 此时,帕尔契军的后续部队也在塞纳斯的率领下如期赶到,他们奋勇冲向城墙,然后开始用准备好的一切器械登城。 随着登上城墙的帕尔契军越来越多,阿鲁巴尼亚军渐渐支撑不住,尽管他们在这条战线上有五千人之多,可是偏偏在这段狭窄的城墙上无法展开,而且想要调集军队两线夹击的可能性也随着敌军越来越多的登上城墙而变得困难起来。而且更糟糕的是在双方兵员的强悍程度上帕尔契也更胜一筹,抵抗变得越来越困难。 当太阳完全升起时,狮子口关隘的城墙已经有一半落入了帕尔契军的掌握之中。(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三 突击要塞 随着攻城部队推进到开阔处,帕尔契的军队也随之分成了两股,一路由塞纳斯和艾格留斯率领,另一路则由李天昊和阿拉姆率领,从东西两面卷击阿鲁巴尼亚军。 由于安门尔要塞的范围太大,李天昊决定利用这一点尽可能的利用守军兵力相对分散的时候尽快将其各个击破,以弥补己方缺乏必要的攻城设备这一弱点。而且李天昊还必须在守军察觉到自己远程奔袭缺乏粮草之前,用最快速度夺取阿鲁巴尼亚的粮仓,这一点无疑只有在刚开始阿鲁巴尼亚军被打懵掉的时候最容易成功。 帕尔契军的行动迅速而有效,他们对于阿鲁巴尼亚军防守较强的点都采取了绕行或者佯攻的策略,而把自己的主力用在了对粮仓的搜索和对薄弱环节的猛攻上。 由于帕尔契军的如此行动,使得守将迈尔提斯应接不暇,本来他对于遭到敌军突袭而自己之前居然毫不知情就感到十分困惑,而对方的行动如此迅速,己方节节败退更加使得他的命令还没有得到执行就成了失效的命令,结果部队在调集和执行过程中反而引起了混乱,被帕尔契军打得晕头转向。好不容易迈尔提斯才搞清楚了对方的兵力多少和实际动向,这时候他才真正完全掌握了要塞内外的情况,可这已经是日上三竿以后的事情了。 迈尔提斯不是无能之辈,尤其对于自己管辖多年的这片要塞更是了如指掌,一旦他掌握了足够的情报,凭借他的经验和判断,他立即察觉到了帕尔契军的真实意图。 “立即分拨一千,不,一千五百人去保护粮仓!那才是敌军的真实目标!”迈尔提斯立即下令。 可惜的是,传令兵才走没多久,噩耗便已经传来——帕尔契军已经攻到了粮仓的所在,守卫粮仓的部队请求援军! 迈尔提斯只觉得脑袋一阵晕眩,对手走在了自己的前头。这样的话这一千五百人即使去了也起不到多少作用,而且就目前对敌军兵力的掌握程度来看,帕尔契军的兵力数量与自己不相上下,可在整体态势上却占据着优势。自己的部队有相当一部分已经被对方所分割而失去了联系,难以形成合力对敌军展开反击,自己目前手头上真正能掌握的兵力尚不足四千,因此这一千五百人的存亡几乎决定了今后战局的胜负。当下迈尔提斯只得取消了先前的命令,把这一千五百人撤了回来,集中兵力退守主堡内。凭借主堡的城墙、储备物资和这四千人,这一万左右的敌军即便两三个月也未必能打得下来。 迈尔提斯这样的做法等于舍弃了其他各地尚在奋战的六千友军,这么做十分残忍,却完全正确。因为如果他选择去解救那些友军的话,那就正中帕尔契军下怀,他们可以尽情的阻挠、分割、包围这些部队,然后一口一口的吃掉他们。这么做除了消耗更多兵力以外不会有任何实质性的结果,却反而有可能使得主堡变得薄弱而被帕尔契军夺取。与其离开城墙的壁垒去做一件没有把握的事情,倒不如躲进主堡内固守,只要主堡没有陷落,阿鲁巴尼亚的大旗没有倒下,那么其他被分割包围的部队就会留有希望,等到援军赶到以后,他们大可以重新杀出城来共同消灭这支帕尔契军。 正确归正确,在迈尔提斯的指令之下,阿鲁巴尼亚军放弃了相当部分的要塞控制权,而帕尔契军却在兵不血刃的情况下接受了这部分的要塞。战至当天夜间,除了主堡和六处坚固据点尚在阿鲁巴尼亚军的掌握之中以外,安门尔要塞的其他部分已经全部落入了帕尔契军的掌握之中。这一天的激战中,阿鲁巴尼亚军约有两千人战死,另有一千多被俘虏,而帕尔契军也有近八百人战死。 李天昊当即命令塞纳斯负责肃清那六处据点的残敌,自己则负责对主堡的攻击,同时派人发讯息给海上的艾尔达,告知目前的战况。 虽然第一波的突袭获得了巨大的成功,而且也如愿的夺得了敌军的粮仓,由此帕尔契军获得了足以支撑一年的粮食,但是情况却依然险峻。仅仅一万人的步兵深入阿鲁巴尼亚境内,这个情形和之前奔袭巴鲁德要塞的情况十分类似,如果阿鲁巴尼亚军大举反扑的话就会使得巴鲁德要塞的败局再次展现,而且这一次的情况甚至比上一次更糟糕,因为帕尔契的优势海军却并不能及时把友军从海上撤走。更重要的一点是李天昊这一次不光是要夺取这座要塞,而是要守住这座要塞,从而在阿鲁巴尼亚的背后钉上一颗钉子。从今天的攻防战来说,敌守将退守主堡不得不说是一个美中不足的败笔。如果主堡拿不下来,那么这座安门尔要塞就不能说是完全在帕尔契的控制之中,一旦阿鲁巴尼亚的援军杀到,帕尔契军就会陷入内外交困的窘境,而且根据萨乌丁的估计,第一批援军至多一个半月就会赶到。如果届时帕尔契军还没能夺下主堡,那么情况就会变得很棘手,而缺乏攻城设备的帕尔契军显然没有十足的把握。 李天昊当晚和三位主要将领以及萨乌丁一起商讨下一步的行动该如何展开,阿拉姆抢先发言:“这事情最简单了,让第三舰队给我们运送攻城设备来,主堡的防御虽然强,可是却并非坚不可摧。” “我们没那么多时间,第三舰队至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才能赶到,这还没算上去报信和准备设施的时间。”李天昊摇头道。 阿拉姆挠挠头道:“这个么??????归根结底还是要怪老大你不好啊,进攻安门尔要塞的计划是你临时做出的,后方根本没有做好相应的准备工作。要不然我们把主堡烧了吧。” 对于阿拉姆这种毫无建设性的话,李天昊并不想反驳。与他作战时的能力比起来,李天昊对他的策谋能力本来就没有什么奢望。 艾格留斯也皱着眉道:“这附近根本没有可以用来制作攻城设备的木材,而且制作也需要时间。” 塞纳斯道:“或许我们可以出重金从帕斯的阿巴斯港采购一些攻城设备,不过这也需要十天左右的时间,还得是极其顺利的前提下。” 只有萨乌丁一直笑而不语,李天昊见状忙道:“先生莫非有良策么?” 萨乌丁微微一笑,道:“在下虽然没有十成的把握,不过却有一计可以一试,若是成功,则主堡不出十日必破。”(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八章 四 威胁到来 迈尔提斯不愧是经验丰富的将领,他仅仅利用一个晚上的时间就把整个主堡的防御工作提升了一个层次。凭借着现在的防御能力,别说是一万敌军,就是再增加几倍也别想轻易攻克这座堡垒。有了这样的准备之后,迈尔提斯稍稍放下心来,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鼓舞士气并且等待援军的到来。 与他估计的相差不多,第二天一早,帕尔契军便展开了象征性的攻城。迈尔提斯已经洞悉这支敌军之所以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一定是避开了沿海的哨探跨越沙漠长途奔袭而来,显然这样的距离不可能携带像样的攻城设备,由此他明白敌军短期内不可能有全力攻城的举动,否则就是在用士兵的生命硬填了。所以,帕尔契军的进攻只是象征的进攻,只是雷声大雨点小的虚张声势罢了。相反的,帕尔契对于安门尔要塞剩余的据点的进攻反而更为猛烈,因为这些据点已经不能完全依托原先的防御工事了。这对于迈尔提斯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因为敌军对自己的主堡发动的进攻时间越晚,他就越有可能坚持到援军到达的那一天。 之后整整四天的攻防战中,六处据点被攻陷了四处,只剩下两处最坚固的据点还在继续抵抗之中。但是迈尔提斯欣喜的迎来了第一次转机——阿鲁巴尼亚的帕斯湾舰队赶到了战场! 阿鲁巴尼亚舰队的司令官马普苏尔比迈尔提斯大了六岁,两人平时的关系非常好,但是这一次马普苏尔并没有以最快速度全力驰援,其原因在于一开始他并不打算营救迈尔提斯。 马普苏尔作为阿鲁巴尼亚海军现存将领里年纪最长的一位,深知本国与帕尔契之间的差距所在。在这一点上他比大将军阿德勒姆更加内行,在狭海海战之后他就已经了解到了两国之间海军力量的差距。他认为以他手中的舰队能够保住帕斯湾的制海权就已经是极限了,根本别想重新夺回狭海的制海权。为了能够确保在下一次与帕尔契的海战之中不至于落败,这几年来他一直致力于舰队的扩建和训练上,只可惜他最大的敌人还不是帕尔契,而是财政大臣以及宰相比留乌尔达斯。 由于阿鲁巴尼亚国力有限,且陆军的军事力量和将领人才都急需补充,因此未受到重大打击的海军当然别想优先拿到建设经费了,至于狭海海战失败,有限的海军经费都被挪用到了重建狭海舰队上而非他的舰队,直到狭海舰队全军覆没之后他的舰队才成为建设的重点。但是不得不说他的舰队受到重视的时间实在太晚了,仅有的时间内成果还是太过微小,远远达不到马普苏尔的预想。 也因为如此,过去的几年里马普苏尔最常干的一件事便是谩骂无能的财政大臣和缺乏远见的比留乌尔达斯,当然阿德勒姆也没能幸免于他的毒口,只是这么做除了安慰心理以外没有任何意义。在得到安门尔要塞遭到敌舰队攻击的消息以后,马普苏尔一边继续大骂,一边仔细分析了一下当前的情况。他得出了与迈尔提斯相近的看法——既然敌军没有中小型舰船,那么要对要塞真正形成威胁的可能性很低,反倒是他的舰队出击更容易引来敌舰队的攻击。因此他判断为帕尔契此举的目的就是引出自己的舰队加以歼灭,从而达到控制帕斯湾的目的。 明知是圈套还踩进去那未免也太愚蠢了,马普苏尔决定全舰队备战,但是并没有下达出击命令,直到他接到敌军已经从陆上对安门尔要塞发起突袭以后才改变了初衷。 如果敌军能够从陆上发起进攻并且还奏效了,那么情况就完全不同了。因为一旦安门尔要塞失守再要夺回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它的战略价值必然使得阿鲁巴尼亚附近的部队尽数出动前往解救,这种时候如果自己的舰队竟然比陆上部队到得还晚的话,难免会落下一个坐视不管的罪名,这样即便打赢了敌军都不落好,更何况还有可能打输。与其如此,倒不如冒险与敌军开战——既然敌舰队缺乏中小型舰只的掩护,那么他或许能凭借己方舰队的机动能力优势获得胜利也说不定。如果能够在海上战胜帕尔契这个强大的对手,别说自己功成名就,单单就切断敌军海上的撤退路线,就能够彻底困死这支进攻安门尔要塞的敌军,从而轻松赢得胜利,解救僚友迈尔提斯,由此马普苏尔立即出动全部舰队朝着安门尔要塞而来。 友军的到来当然给坚守的阿鲁巴尼亚军巨大的鼓舞,而对帕尔契军而言则是心头一震,尤其是对于舰队指挥一清二楚的李天昊更是如此。李天昊一看之下就明白了阿鲁巴尼亚舰队为何会出击以及他们会采取何种战术了,可惜李天昊并不是神,他没有办法变出小型舰只来与大型舰只配合,而且在这种局面下即便是艾尔达亲自指挥情况也不可能发生根本性的改变。李天昊现在是干着急没有办法,唯有看着艾尔达如何发挥了。 与李天昊的想法相同,艾尔达面对这一情况也只是苦笑了一下而已,却没有更好的应对方式。帕尔契舰队的巨舰和大型舰只如果正面冲突一定是占尽优势,可是很明显阿鲁巴尼亚舰队不会蠢到按照帕尔契的意愿去作战,几乎可以肯定对方会利用舰只的机动能力优势与自己展开游击作战。这种作战方法阿鲁巴尼亚舰队也会付出惨重的代价,甚至可能比帕尔契军大得多,可是一来阿鲁巴尼亚舰只的数量比自己多,二来损失一艘中小型船只与损失一艘大型船只乃至于巨型船只对双方士气的影响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对方显然是把这些因素都考虑在内了,可是遗憾的是艾尔达并没有更好的应对方法,他唯一的机会就是找到对方的旗舰所在,干掉指挥敌全舰队的司令官,然后才有机会瓦解敌舰队。 艾尔达当即便将舰队组成了强行突击阵型迎了上去,可是没过多久他就惊觉自己的这一做法也在对方的计算之中!因为他看到阿鲁巴尼亚舰队并不是一个整体作战的态势,而是分成了十个小型作战集团分别行动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八章 五 安门尔海战 察觉到阿鲁巴尼亚军的变化以后,艾尔达立即调整了部署。他以自己旗舰为首的十艘外轮船为主要突击力量对这些分散的阿鲁巴尼亚分舰队展开了逐一攻击。 既然对方的目标就是游击作战,而且毅然舍弃了旗舰掌控全局的做法,那就是为了防止艾尔达采取中央突破直取指挥中枢的做法。因此艾尔达只有退而求其次选择把对方的分舰队逐一击破了。这么做当然会浪费许多时间,而且还会造成己方舰只更大的伤亡,可是现在的艾尔达已经没有别的牌可打了。他现在唯一的优势就是绢之国生产的这些外轮船,它们虽然笨重,可是机动能力却优于其他舰只,而且它们的武器装备也是整支舰队里最精良的。利用这一优势艾尔达希望能够用最快的速度瓦解掉几支分舰队的指挥系统,为友军争取到更为有利的局面。 安门尔要塞外的这场海战,从表面上看完全与激战无关,可实际上却是双方拼了命进行的一场赌博。帕尔契第二舰队就如同一只猛虎,而阿鲁巴尼亚舰队则像一群恶狼,猛虎空有一身力气却难以把利爪打到恶狼们的身上,而恶狼们则在其身边环绕,伺机从其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在这场混战之中,只有艾尔达率领的突击队成为了其中的亮点。他凭借着外轮船的强大船体和转向能力,对阿鲁巴尼亚分舰队展开了逐个的攻击。被他盯上的分舰队只能以不幸来形容,因为这些船根本不能与之正面对抗,而他们拥有的武器也很难击中这些外轮船,即便击中了,产生的效果也十分有限。反观艾尔达这边则充分发挥了船上的武器优势,在安全距离上对敌船形成重创。在艾尔达的指挥之下,这十艘外轮船互相配合掩护,开战一小时后便成功的击沉了五艘敌舰,撞沉了一艘,而这其中就包括一支分舰队的旗舰。 但是艾尔达还没来得及为这战果高兴,就发现了另一个严酷的现实,那就是失去旗舰的分舰队船只立即自动归属在了其他分舰队的指挥之下,继续对帕尔契舰队发起攻击。而在自己进攻的这段时间内,帕尔契舰队也有一艘大型舰只全舰着火,另有四艘船帆被点燃而渐渐失去了动力。 这样下去不行。艾尔达心里很清楚,凭借着外轮船的优势和自己的指挥,阿鲁巴尼亚舰队的确很难对其构成威胁,可是这并不包括其他舰只,他们在面对地方这种战术时处于一种难以招架的地位。这样消耗下去,最终帕尔契第二舰队会只剩下十艘外轮船的。如果到了那个地步,阿鲁巴尼亚舰队就有了余力,如果他们采取同归于尽的火攻战术的话,那么自己非全军覆没不可。自己必须做些什么来挽救这个危局了。 “传令!抢占上风位,全军排成雁行阵朝敌军突击!”艾尔达命令道。 这是一种强行突破的战术,艾尔达打算利用外轮船的吨位优势和速度来撞击敌船。可以预料的是敌军一定会尽可能的快速回避,因此这个阵型就必须要尽可能的拉宽正面,同时缩小舰只之间的距离。可是这么一来会暴露出两个弱点,第一就是船只的机动回避能力会因为友军舰只而变得更差,另一个就是对方如果强行进行火攻,排在队伍最中间的旗舰将是最难规避这种攻击的一艘船。 艾尔达此举是逼迫敌军对自己使用火攻,这样阿鲁巴尼亚舰队就必须集中兵力来完成这个战术动作,从而使得帕尔契舰队的优势得以发挥,但是几乎可以肯定自己的旗舰将受到敌军的集火攻击。 为了完成这个阵型的机动动作,又有两艘舰只船帆起火失去了动力。但是在艾尔达的指挥之下,帕尔契舰队迅速完成了阵型的调整,以至于当帕尔契舰队出击时,阿鲁巴尼亚舰队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真是个够种的男人。”马普苏尔发出了如此的慨叹。 作为久经战阵的老将,马普苏尔自然看出了艾尔达的意图所在,如果这个时候自己再坚持原来的战术的话,那么自己的舰只将必然会有一部分在对方这个强横战术下被撞成碎片,而阿鲁巴尼亚舰队将只能骚扰其侧翼与后方。只要重复几次自己的舰队就会被撞得七零八落,战局可能由此扭转。 马普苏尔立即重新调整了部署——既然对方舍命与自己决战,那么在敌军面前直接消灭掉其旗舰,瓦解对方的指挥系统自然是最好的选择,而且在强行火攻的战术下,这件事情的成功率是十拿九稳的。 一瞬间,属于武将的热血充满了马普苏尔的血管。 “取下敌将的首级!”这条命令同样让阿鲁巴尼亚军的热血沸腾了起来。 为了确保此次出击的成功,马普苏尔集中了四十艘舰船作为主攻。他很清楚在对方的舰船攻击下,这四十艘舰船几乎可以肯定会被全部消耗掉,可是只要能够击沉敌军旗舰并斩杀敌指挥官的话,那这个赌博就是值得的。 为了掩护主攻部队,阿鲁巴尼亚舰只竭尽全力分割着帕尔契的阵型,有些大型舰只甚至不惜与对方展开了残酷的接舷战,而主攻的四十艘战舰则全速朝着帕尔契旗舰所在的位置冲了上去。 就在它们已经接近到弓箭射程之内的时候,艾尔达的旗舰突然减速,它的外轮竟然开始反转向后了。与此同时旗舰左右两艘亚基大型战舰则突进向前开始朝阿鲁巴尼亚舰队冲锋。 这一下变化太快,阿鲁巴尼亚舰只来不及反应,顿时就有两艘战舰被亚基战舰的撞角插入了船体。此时这两艘亚基战舰立即开始转舵,硬是要把阿鲁巴尼亚的带着横过来。此时如果被帕尔契的这个战术使用成功,那么阿鲁巴尼亚的主攻舰队中央就会被搅乱,从而留出一段宝贵的时间给周围的其他帕尔契舰只来发起攻击,由此主攻舰队的伤亡就会变得更大,而且还有可能被艾尔达的旗舰溜走。 此时阿鲁巴尼亚舰队的舰长们当机立断,立刻分出了其中离得最近的两艘船,由他们强行与这两艘亚基战舰进行接舷战,从而破坏对方的企图,同时其他各舰全力向前准备实施火攻。艾尔达的行动固然出人意表,但也只是延后了火攻的时间而已,毕竟他处于顺风位的时候即使想要脱离敌军也没有那么容易。 此时战争的天平发生了倾斜,不过却不是因为正在拼死搏杀的双方,而是出现在东边的海平面上。一支舰队的影子映入了人们的眼帘,那正是由密舍瓦率领的帕尔契分舰队赶到了战场。(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八章 六 好事成双 密舍瓦分舰队的到来,对于士气的意义远超过了其舰队本身的作战价值。陷于苦战的帕尔契舰队如同在汪洋中挣扎的落水者捞到了一块木板,而阿鲁巴尼亚舰队则等同于在即将杀死一只狮子的时候遭遇到了狮群的围攻。 “全力进攻!不要停顿!”马普苏尔大吼道。 此时的阿鲁巴尼亚舰队有两种选择,第一种就是趁着对方的援军还没有赶到,立即溜之大吉。这样做可以保存剩余的舰艇等待下一次作战的机会,但马普苏尔必须接受战败的耻辱,而且安门尔要塞也会因此陷于孤立。第二种就是在敌援军赶到并重新列阵之前全力进攻,尽可能的消灭敌旗舰,从而在之后的战斗中获取优势。可这种做法十分冒险,完全就是在和时间赌博。马普苏尔显然选择了后者。 他的命令被不折不扣的执行了下去,阿鲁巴尼亚的突击舰队冒着帕尔契主力战舰的密集火力,依然逆风点燃了自己的船只,直插向艾尔达所乘坐的旗舰。 此时此刻的艾尔达当然已经不愿意再像刚才那样舍身与敌军决战,可是却骑虎难下。外轮船固然有不用转向直接倒车的优势,可是速度却并不快,根本无法摆脱阿鲁巴尼亚轻型战舰的追击。两侧的战舰虽然拼尽全力维护旗舰的安全,可惜雁行阵的缺点就是中央一旦受到攻击两翼展开过大使得无法及时支援中央,能够保护旗舰的不过七八艘邻近的战舰罢了,可在视死如归的阿鲁巴尼亚舰只全力冲锋之下这些火力是不足以完全挡住对方的。 最终阿鲁巴尼亚舰队的四十艘战舰在付出了十二艘的代价以后,成功的点燃了艾尔达的旗舰。被六艘燃烧着的敌舰贴住,艾尔达的旗舰顿时火光冲天。在旗舰着火的同时,有三艘护卫旗舰的大型战舰也被对方点燃。 “请立即弃船,大人!”副官建议道。 艾尔达迟疑了一下,点点头道:“作为指挥官是不应该放弃自己的旗舰的,但是既然援军已经赶到,如果此时放弃致胜的机会,那么就太失职了。” 艾尔达当即下达了全体弃船的命令,士兵们在他的指挥下开始有条不紊的撤离战舰。但是在艾尔达更换旗舰的过程中,旗舰官兵有相当一部分被阿鲁巴尼亚的箭支射死,而且整支帕尔契舰队也因为失去了统一领导而暂时处于无序状态。 由于艾尔达的缺位,给马普苏尔留下了一段宝贵的时间。他利用这个机会成功的将自己的舰队迂回开来避开了帕尔契舰队的冲撞战术,最终除了作为突击队的四十艘战舰损失过半以外,其他部队的损失尚在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而他这次冒险突击的成果是焚毁了帕尔契舰队旗舰及其他大型舰只三艘,俘获两艘,重创十一艘。可以说是占据上风,并且取得了成功。 但是他这么做的另一个代价就是密舍瓦的舰队已经赶到了战场加入战斗。 说起来密舍瓦这几天可是一点也不必艾尔达轻松,为了搜集被大风吹得七零八落的舰船他在这些天里几乎没有睡过,仅仅是合了几次眼而已。即便如此,第二舰队里有三成的中小型战舰还是没能被找回来,密舍瓦不敢再耽搁时间匆匆赶到安门尔要塞,从而成了扭转战局的重要砝码。 尽管密舍瓦不知道之前的战局是如何,可是他却亲眼目睹了艾尔达的旗舰起火。既然主将生死不明,密舍瓦便毅然担负起了主将的职责,他一边指挥自己的部下展开阵型保护大型战舰的侧翼安全,同时也对陷入苦战的大型战舰发出指令进行调整。在艾尔达更换旗舰重新开始指挥之前密舍瓦的作为成功的弥补了帕尔契舰队阵列中的弱点,使得马普苏尔的行动受到了压制。 等到艾尔达再次回到指挥岗位上,他立即开始调整己方的阵型和作战策略。有了中小型舰只的护卫,艾尔达就能把帕尔契舰队的优势完全发挥出来,即便之前他已经蒙受了相当惨重的损失。而马普苏尔则眼睁睁的看着胜利之门在自己眼前一点点关闭了起来。 “真神啊,难道你真的要灭亡阿鲁巴尼亚吗?”马普苏尔口中喃喃的念道。 的确,自己或许应该在敌援军到达的时候就毅然逃跑才对,这样至少还有下一次的机会,可是现在一切都为时已晚了。获得了援军的艾尔达让马普苏尔有一种脊背发凉的感觉,那种舰队运用和阵型排列简直无懈可击,不但逼得阿鲁巴尼亚舰队渐渐处于下风,更可怕的是艾尔达竟然在这个过程中逐渐拉开了包围网准备全歼自己!马普苏尔不得不承认自己之前想要战胜这个敌人简直就是在做梦,如果不是因为对方一开始的配置出现了大问题的话,恐怕自己早就已经落败了。 眼下唯一的机会就是舍弃大部分的友军开始撤退,这样至少还有约四分之一的舰队可以摆脱敌军。但是马普苏尔不能这么做,因为这么做的结果与全军覆没无异,阿鲁巴尼亚东部海域已经没有其他的海军战力了,即使这些舰队能够摆脱敌军,也难以避免遭到敌舰队围追堵截,最后全部被消灭的命运。如果阿鲁巴尼亚的帕斯湾舰队覆灭的话,那么巴士拉底城也会成为帕尔契从海上发起进攻的目标。眼前的每一条路通往的都不是光明的彼岸,难怪马普苏尔发出了如此沮丧的感叹了。 马普苏尔不想亲眼看到帕斯湾舰队的覆灭,不想看到安门尔要塞被攻克,更不想见到巴士拉底城遭到帕尔契的攻击,为此他决定今天战死在这片海域之上。马普苏尔当即下达了全军决死一战的指令。 从这一刻起,阿鲁巴尼亚帕斯湾舰队的命运已经注定。可是在这个时候,岸上的帕尔契军却发出了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他们当然不知道自己的舰队已经稳操胜券了,至少绝大多数人还看不出这一点,他们欢呼的是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他们挖断了困守主堡的迈尔提斯军的水源。(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七 喜忧参半 萨乌丁之前向李天昊夸下海口说十天之内拿下主堡,其根本就在于萨乌丁知道安门尔要塞的水源来自于一条暗河。正是这条暗河的存在才使得周边地区能够打出井水来维持整个要塞的需求,主堡位于整个要塞的最高处,地形固然险要难攻,可这也成了它的弱点,因为水往低处流,如果找到暗河流经主堡的水道并且截断它的话,那么主堡的水源也就枯竭了。 为了确定这条水源的位置,萨乌丁查询了要塞内的所有水源,并且在这个基础上推导出大致的位置。在这几天内帕尔契军大张旗鼓的搞佯攻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掩盖正在挖掘水源的动作,而今天他们的努力终于得到了回报,主堡的水源被挖断了。 岸上的帕尔契军高声欢呼,海上的两军兀自死斗不休。随着战况的变化,越来越多的人感受到了帕尔契的胜局已定。此时,马普苏尔的旗舰也已经在敌军的火力覆盖之下,密集的箭雨和石块打得船上的士兵们抬不起头来。马普苏尔知道最后的时刻已经临近,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他反倒是采取了更为积极的做法——既然注定要失败,那么不如拼死一击。他命令全舰准备接舷战,毅然冲向了离自己最近的一艘敌舰。 马普苏尔身先士卒,第一个跳上了敌舰,挥剑砍翻了第一个敌人,他的部下们也纷纷效仿主将,开始了拼死一搏。一时之间马普苏尔占据了上风,把这艘舰上的帕尔契军打得节节败退。 可惜这种局面并没有维持多久,就有一艘帕尔契的外轮船靠了上来,从船上蜂拥而来数百名战士,立即改变了双方的兵力对比。 马普苏尔立即注意到这群敌人之中有一个特别显眼的存在,此人三十多岁的年纪,身材高挑,长相英俊,但是他的身手更是引人注目。在摇摆不定的船体上,他的步伐灵动如履平地,手中的剑更是轻盈狠辣,阿鲁巴尼亚士兵在他面前就像婴儿一样软弱无力,只有乖乖受死的份儿。马普苏尔意识到这是自己生平罕见的劲敌,当下微微一笑,心道能死在这样强悍的对手刀下倒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马普苏尔刻意的迎上前去,两人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你就是指挥官吧?我是帕尔契海军大臣艾尔达伯爵!” “是吗?那真是幸会了。我是舰队指挥官马普苏尔!”听到对方用标准的阿鲁巴尼亚语报上名字,马普苏尔也回以不太标准的亚基语。 在两人说话的这一瞬间,他们的手可没有闲着,双方已经过了十来招。马普苏尔再次确认了对方的强悍,不过马普苏尔也不是省油的灯,如果在十年之前他有自信至少不会落败,就算是今天,至少也能从对方身上撕几道口子下来。 艾尔达边打边道:“阁下作为舰队指挥官,相信你一定明白今天的失败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了。” “那又怎样?就算是死,阿鲁巴尼亚军人也绝不会令自己的名誉蒙羞!” “真遗憾,那样的话阁下的舰队就会如同字面意义上一样被彻底消灭掉了。可是既然明知道败局已定,又何必白白多搭上几千条人命呢?如果阁下愿意投降,那么阁下的部下和我的部下就不用这样生死相拼了。”艾尔达道。 马普苏尔冷笑了一声道:“难道阁下觉得我会是个贪生怕死,屈膝于人的人么?” “当然不是。阁下是第一个将我逼到如此凄惨的境地,以至于不得不放弃旗舰逃生的人,这样一个人才如果因为这一次失败而死,实在令人有些惋惜。我很希望能再次看到阁下奋战的英姿,为了我而战。” “你说什么?” “帕尔契的海军还会继续扩大,舰队也会越来越多,届时就需要更多像你一样的人才来统领舰队。身为海上的男人,难道不想率领大军杨帆出航,跨越四海么?” 马普苏尔的剑慢了下来。纵横四海的海军,这是他从还是个毛头小子时就梦寐以求的事情,所以他才投身海军并且为之奋斗了一生。从某种程度上,能够掌握阿鲁巴尼亚三大舰队之一已经完成了他人生的夙愿,可是今天艾尔达说出来的是比这更大的梦想。马普苏尔颤抖着说道:“我已经年过半百??????” 艾尔达微微笑道:“难道你的心也想要归港了吗?” 马普苏尔一惊,随即道:“当然没有!那我就拼上我的余生和荣誉赌你这一把!” 说罢,马普苏尔把剑往地上一扔,单膝跪地道:“请接受在下的降服请求,并且饶恕我手下所有的士兵,他们已经完成了我下达的所有命令,尽了一个战士应尽的本分了。” 艾尔达立即将他扶了起来:“有大人您的相助,就离我们的目标更近了一步!在下接受您的降服。” 随着马普苏尔的投降,战斗迅速的结束了。在一番恶战之中帕尔契第二舰队损失了四成以上的舰只,除旗舰被焚毁外还有另外一艘外轮船被毁,另有一艘受重创;而阿鲁巴尼亚舰队的损失率更高达六成五,其中大部分是在战斗的最后阶段造成的。 归根结底这场安门尔海战以帕尔契获胜结束,但是帕尔契却蒙受了一个巨大的损失,那就是第二舰队指挥官密舍瓦的战死。 说来密舍瓦实在是太过不幸,就在马普苏尔降服的前一刻,他的坐舰已经燃起了大火。这艘起火的战舰并非他的旗舰,而是一艘中型战舰,起火后密舍瓦只得下达弃船的命令,可就在他自己准备撤退的时候,他本人却被焚化掉落的桅杆砸中了身体。(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一 劝降 士兵们七手八脚把密舍瓦从桅杆下拉出来才发现,密舍瓦的脊椎被桅杆砸断了,除此之外他身上的烧伤也已经是无力回天。 原本的胜利欢欣刹那间变成了悲恸,等到把密舍瓦送到岸上的李天昊面前时,密舍瓦已经气若游丝,奄奄一息了。 “密舍瓦!你给我把眼睛睁开!”李天昊跪在他身边喊道:“今天你做的一切我都看到了!今天我们能赢的最大功臣就是你,你不能就这么死掉!我还要给你加官进爵,还要给你庆功呢!” 密舍瓦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李天昊,凄然一笑:“亲王殿下,我不过一介海盗出身,能有今天的地位已然知足,恐怕没福气再消受殿下的恩典了。” “混蛋!我们海上的男人怎么能就这么轻易放弃!你一定要挺过这一关!” “那??????我尽力??????”密舍瓦说话的声音一点点轻了下去。 “他已经去了,少主。”站在一旁的艾尔达低声说道。 “我知道。”李天昊缓缓站起身来。 站在艾尔达身边的马普苏尔赫然看见李天昊的脸上挂着两行泪珠。我的国王会如此么,不会,迪卡尔二世绝不会因为一个舰队的指挥官阵亡而落泪。 “你就是阿鲁巴尼亚舰队的指挥官马普苏尔?”李天昊一步步走近到马普苏尔的面前。 马普苏尔顿时浑身一激灵,因为他感受到了李天昊身上散发出来的强烈杀气,忙道:“正是在下。” 李天昊上下打量了马普苏尔一番,道:“你今天的所作所为,我都看见了。你干得不错,毁了我三艘外轮船,还让我损失了一位舰队指挥官,这是我海军迄今为止最惨重的损失。” “亲王殿下如果要问罪,在下必定甘之如饴。”马普苏尔答道。 “你误会了,马普苏尔大人。我是商人出身,商人是不做亏本买卖的。你作为阿鲁巴尼亚将军给我军造成的损失,那是你的功绩,你的职责。可是现在你既然已经降服我国,那么就要为我国取得比这个损失更大的战果来补偿才行!这是你欠我的,你不还可不行。现在我宣布,帕尔契第二舰队永久改名为密舍瓦舰队,而马普苏尔大人你将继任为第二舰队的指挥官。我对你只有一条要求,不要让密舍瓦舰队的名字蒙羞。” 马普苏尔深深的低下头去:“在下遵命!在下必定竭尽所能不辱使命!” “很好,这次海战的善后就交给你了,艾尔达要和我继续商量攻克要塞的事宜。” “亲王殿下!”马普苏尔道:“在下有一言相告。” 李天昊一愣:“什么事?你说。” “在下与那要塞的守将迈尔提斯是故交,若是亲王殿下信得过在下,容我前往主堡内,在下有信心说服他开城出降殿下。” 李天昊笑道:“如大人果真能说服迈尔提斯出降自然是好事一桩,我知道我军虽然挖断了他的水源,可是他必定是有储水备战的,要是战事久拖不决,对我军而言也是相当的不利。如此就烦请大人走一遭了。” 李天昊如此爽快的答应,倒让马普苏尔吃了一惊,但他随即平静下来,道:“在下遵命。” 得到马普苏尔来访消息的迈尔提斯吓了一大跳,说实话今天他已经经历了太多惊愕了。要塞外的一场大海战打得惊心动魄,自己的水源枯竭,如今马普苏尔竟然会出现在自己的主堡前面。不过迈尔提斯还是很快恢复了冷静,让人把马普苏尔带来。 “大人,你这个时候到来,该不是已经成了阿鲁巴尼亚的叛徒了吧?”马普苏尔一进门迈尔提斯便开口问道。 马普苏尔点点头道:“明人不做暗事,我不但已经投降了帕尔契,还要来说服你与我一起归降。” 迈尔提斯一拍桌子,喝道:“住口!枉我与你相交这么多年,怎么没看出来你是这么一个没有骨气的男人?!我还以为是因为你战死以后你的舰队才投降的,没想到你居然背叛国家!不说绕着我走不让我为难也就算了,居然还大言不惭的说要来劝降我?你真是痴心妄想!” 马普苏尔嘿嘿干笑了几声,道:“迈尔提斯,别人不了解我,难道你还不了解我么?今天我的确是做了为国殉死的准备了,可是事情就是不能如意。谁能想到我这年过半百之躯竟然会在生命的最后关头看到一线光芒?” “光芒?” “对!这光芒就是帕尔契的第尔斯亲王殿下!在亲眼见到亲王殿下之前我是因为帕尔契海军大臣艾尔达大人的劝说而投降的,那是因为艾尔达大人给了我一个海上的男人最值得期待的未来,可是等我见到亲王殿下本人之后才明白,为什么帕尔契这么一个偏远的小国能够灭亡亚基,甚至把我阿鲁巴尼亚逼到今天这个境地!身为一个武人,我当然希望能为国尽忠,可是作为一个阿鲁巴尼亚人,我更希望看到这个国家变得更加繁荣、强大。你我同朝为官,对于阿鲁巴尼亚的官场自然比别人知道得更多些,这些年来这个国家的颓势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我曾经期望真神能够赐给我国一个英明的君主,可遗憾的是在阿鲁巴尼亚宫廷里并没有这样一个王子。可是今天我看到了这个英明的君主,那就是第尔斯亲王!如果这位亲王来治理阿鲁巴尼亚,那这个国家才能真正摆脱颓废走向新生!如果你不信,等你亲眼见到这位亲王的时候就会知道我说的没错了。” 迈尔提斯冷笑了一声道:“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也要请这位亲王殿下把我抓住,送到他的面前的时候才行!”(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九章 二 双线行动 “迈尔提斯,迈尔提斯,”马普苏尔摇头叹息道:“你是一个优秀的武人,可惜却没有远大的眼光啊。” 迈尔提斯道:“你是想说我这个堡垒已经被切断了水源,早晚会被敌军攻克吧。” 马普苏尔摇头道:“这只是眼前而已,却并非更远的事情。你坚守在此,或许援军在不久后就会赶到,但是你看这安门尔要塞几乎是完好无损的被帕尔契军占领,试想援军能够迅速攻克要塞把你救出去么?最后恐怕是你玉石俱焚,而友军只能遥望慨叹而已。帕斯帝国早已经和帕尔契缔结了合约,虽然帕斯没有直接参与到帕尔契与我国的战争中,可是很明显他是坐山观虎斗,然后从中取利的。安门尔要塞的得失将直接影响三国之间的平衡,现在我国的舰队已经覆灭,安门尔一旦落入帕尔契之手,那么帕斯湾就不再是我们与帕斯共有,而是帕尔契与帕斯所有。今天帕尔契第二舰队虽然受到了不小的打击,可是他们的第三舰队还完好无损。以安门尔要塞为据点,帕尔契将可以随时随地从海上杀到巴士拉底城下,你觉得这时候还能指望帕斯帝国倾全国之力来解救我们吗?他们不落井下石就算好的了。阿鲁巴尼亚军只能从陆上对安门尔要塞发起攻击,而帕尔契却可以从海上直取阿鲁巴尼亚沿海各地。除此之外,他们同样可以从南线发起进攻牵制我们的兵力,要是此时帕斯帝国也出兵边境的话,巴士拉底剩余的部队就连自保都有问题,根本谈不上对安门尔要塞发起反攻。这样的战争完全会成为一边倒的态势,阿鲁巴尼亚已经是四面楚歌的窘境,我可以断言我们已经输掉了这场战争!要是我们还能与帕尔契求和以求喘息之机的话还有的说,可惜我今天见到了第尔斯亲王本人,他的那份气势告诉我阿鲁巴尼亚的末日已经到了,只是还有多少时间的问题而已,却绝无生理。从整个阿鲁巴尼亚的态势来看,你这个主堡的得失根本不值一提,你拼了性命保卫的却是毫无意义的事情,难道你希望死在这么没有价值的地方吗?” 迈尔提斯沉默了一会儿,道:“如果如你所说,阿鲁巴尼亚的灭亡不可避免,那么最后的结果还不是一样?我只不过是选择一个更好的就死之地罢了。” “不然!阿鲁巴尼亚的灭亡固然不可避免,但这只是这个王朝的灭亡,却不是这个国家的灭亡!第尔斯亲王要治理这片土地,自然不可能依靠帕尔契人或者亚基人,还是要靠我们阿鲁巴尼亚人!以他治理帕尔契和亚基来看,他的统治更为清明,人民生活也更为富足,难道这对阿鲁巴尼亚来说不是一件好事吗?如果最终得到实利的是阿鲁巴尼亚的人民,而实施统治的基础仍然是我们阿鲁巴尼亚人,那么无非只是换了一个国王而已,我们换了一个效忠对象而已。留着这有用之躯,为阿鲁巴尼亚做出更多的事情不好吗?你我只是开了归降的先河罢了,今后这样的事情会层出不穷的,相信我。” 迈尔提斯再次陷入了沉默。良久才道:“马普苏尔,你比我年长,也比我有智慧。或许我应该相信你说的话,但是我还是有几个条件才能开城投降。” “你尽管说。” “我可以归降,但是我的部下必须得到安全保证。而且他们并不一定都愿意留下来,如果他们选择离开,不能够加以限制。我虽然归降,但是不会和阿鲁巴尼亚人作战,这一点必须事先说明。” “明智的选择,迈尔提斯。我真为你高兴,我现在就回去复命。”马普苏尔道。随即便告辞离去。 当天深夜马普苏尔便再次返回告知迈尔提斯帕尔契已经答应了他提出的全部条件。第二天一早迈尔提斯率部出降,李天昊隆重的接待了迈尔提斯及其部下,对于不愿意留下的士兵一律发给食物饮水和路费。结果实际离开的阿鲁巴尼亚军队只有一百五十人而已,剩下都继续追随着自己的长官迈尔提斯。 李天昊让迈尔提斯继续留守在安门尔要塞,但是允许他和他的部下在阿鲁巴尼亚军队进攻时不与之交战。对于马普苏尔则大加赞赏,称赞他为夺取安门尔要塞最大的功臣。 马普苏尔随即道:“亲王殿下,在下不敢居功。在下愿意率领密舍瓦舰队即刻出发,前去拿下卡特港。只有拿下了卡特港,帕尔契的舰队才真正在帕斯湾站稳了脚跟。但是卡特港的设立有一个弱点,那就是它本身是以安门尔要塞为门户,针对帕斯舰队而设立,因此此港的所有防御设施都不是针对阿鲁巴尼亚一方。因此如果阿鲁巴尼亚采取反攻的话,此港的防御设施必须尽快加以改建。可就目前而言,要拿下此港容易,改建却困难重重,还望亲王殿下早定主意。” 李天昊点点头道:“马普苏尔大人所言极是。关于这一点我已经有了主意,我会派艾尔达大人前往阿巴斯港与帕斯人交涉,从他们那里购买一批材料运往卡特港便是。” “如此在下请求亲王殿下允许在下即刻出发!”马普苏尔道。 李天昊哈哈笑道:“马普苏尔大人不必着急。实不相瞒,此刻艾尔达大人已经率领着您归降的十几艘战舰在前往卡特港的路上了。” 马普苏尔惊道:“亲王殿下原来早有安排,在下真是佩服不已。” 李天昊拉着他的手道:“其实我还有另外一件事想要烦劳大人您跑一趟。请大人即刻率领十艘轻型舰赶往金庭据点和马兰斯特港,给白安大人和布鲁克斯大人带一个信。就说请他们立即调拨三万名精锐步兵,由第三舰队运送至此,我将伺机进攻巴士拉底城周边!” “在下遵命!”马普苏尔深施一礼道。 在走出大厅时,马普苏尔扭过头来看了迈尔提斯一眼,此时迈尔提斯也正朝着他望,两人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马普苏尔预料得对,只不过李天昊的步伐比他们预想的更迅速。(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三 混乱的萌芽 帕尔契军攻占安门尔要塞和卡特港要塞,全歼阿鲁巴尼亚舰队的消息,就像一个炸雷一样,把阿鲁巴尼亚宫廷震得轰隆作响,摇摇欲坠。 谁都没有想到一夕之间帕斯湾就不再是阿鲁巴尼亚所掌握的东西了,更糟糕的是扼守帕斯湾的安门尔要塞和卡特港的陷落,不但给了帕尔契军陆地上的据点,也给了其海军的补给站。有了这两处据点,整个帕斯湾沿岸,再也没有一处敢保证是安全的了,包括王都巴士拉底在内。 而在这些人之中受到最大震撼的,当然非国王迪卡尔二世莫属了。而迪卡尔二世之所以会受到如此大的震动,并非全都因为阿鲁巴尼亚的败绩所致,而是他一早就知道了这场败仗。 接到败报的当天夜里迪卡尔二世就秘密召见了宰相比留乌尔达斯,这是他几个月来第一次主动召见这位昔日的酒友。如同迪卡尔二世所预料的一样,比留乌尔达斯带着满脸的得色,兴冲冲地走到了自己面前行礼道:“微臣参见陛下。” “不必多礼了,”迪卡尔摆摆手道:“果然被你说中了,比留乌尔达斯。” 比留乌尔达斯答道:“现在陛下相信微臣当日所说不是危言耸听了吧。” 迪卡尔咬着牙道:“真是不可思议,那个尼西妮斯真的能未卜先知么?” “恐怕我们不得不相信这个事实,陛下。正如她所预料的那样,自南方而来烈火转向了东边,焚烧了帝国东边的门户,帝国的边缘将因此而被这烈火燃遍,国王的宝冠也有被烧灼的危险。如果确实如此,那么她所说的其他预言也会变成现实,即便陛下您不愿意相信,至少也要加以防范才是。” 迪卡尔二世没有回答。说实话他是真的不愿意相信尼西妮斯的预言的。尽管比留乌尔达斯一再声称这个女巫对自己的一切了如指掌,尤其是一些不为人知的细节都清清楚楚,绝不可能是事先打听好了来蒙骗人的;尽管她对于李天昊的这次进攻也做出了预言并且得到了证实,可迪卡尔还是不愿意相信她说的是真的。因为如果自己相信了她的话,就意味着承认自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重大错误,不但引狼入室,更令阿鲁巴尼亚陷入毁灭边缘的灾难之中,历数阿鲁巴尼亚王朝的所有国王恐怕都找不出一个比自己犯的错误更大的君主了。 “你说得没错,寡人的确对她的预言还存有疑问,毕竟她的这条预言只实现了一半而已。”迪卡尔终于开了口:“如果李天昊真的杀到巴士拉底城来,我才能真正确信。” 比留乌尔达斯叹了一口气,刚才进来时的兴奋此时已经褪去了大半:“陛下,既然陛下如此说了,那么微臣也不能再说什么,但是为了陛下安危考虑,请陛下务必允许微臣做好相应的防范工作,确保陛下无虞。” “你的忠诚寡人心里很明白,但是关于那件事情你暂时还不要插手,否则有可能激化矛盾。寡人自会加以安排,你不必过于担心了。” “陛下??????” “放心,比留乌尔达斯,寡人还没有糊涂到可以任由比人做出逆转命运的地步!” “是,如此微臣先行告退了。”比留乌尔达斯此时就像一只斗败的公鸡一样,灰溜溜的行了一个礼,然后退了出去。 迪卡尔伸手端起了桌上的酒杯,一口将杯中酒喝了下去。虽然自己强行制止了比留乌尔达斯企图揽权的要求,但是迪卡尔内心还是无法平静下来。自从把阿德勒姆罢官免职以后,为了遏制比留乌尔达斯的权力过大,自己才纵容了苏拉的势力抬头来与之制衡。如果在这个时候给比留乌尔达斯加上砝码的话,局势的确有可能因此而倒向比留乌尔达斯这边,可是这样一来也就等于给了苏拉一党一个警告,他们察觉到自己的意图以后很有可能会蛰伏下来重新谋划,那么自己就有可能无法察觉到他们的真是目的何在了。而且,也确实要防止比留乌尔达斯故意散布谣言,借此揽权的可能性。 看来自己必须加紧动作,密切注意这双方的动向才行。想到这里,他拍了拍手掌,唤来一名女侍:“去,传旨让卜波斯大人觐见。” “是。”女侍答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卜波斯如今已经是苏拉一党的人这一点迪卡尔早就知道,但是他也明白卜波斯这个人至少不会失去一个武将应有的责任感。身为巴士拉底卫戍部队的最高长官,在王都巴士拉底有可能遭受到外敌入侵的当口,他必定会全力以赴守卫这座城池的。而且,从他的主子苏拉的利益出发,也不会希望让李天昊杀进巴士拉底城来的,这一点双方的利益是一致的,在这一点上可以对卜波斯完全信任,这样做同时也可以算是在苏拉这一党的身上加了点砝码了。 正思忖间,一名侍女在门外道:“娘娘派奴婢来,请问陛下今日何时往娘娘宫中歇息?” 迪卡尔听了不禁心里一动:现在这个当口如果自己突然对苏拉冷淡了下来一定会引来不必要的猜疑,身为国王当然不能因小失大,至少目前还必须维持着双方的均势才是最为有利的。当下答道:“告诉娘娘,今天的事情有些棘手,等寡人会见完几位重臣以后就会去她那里安歇的。” “是。”侍女退了下去。 迪卡尔二世捋捋胡子,脑子里开始盘算着等一下卜波斯来了以后该如何与之商议巴士拉底城的防御工作,同时又应该趁着这个机会在他身边安插自己的眼线。这件事并不容易,就算卜波斯一时察觉不到,也很难瞒过苏拉的眼睛去。与这个女人相处的这几年来,她的聪慧的确是令人赞叹不已的,如果她的智慧能完全为自己所用该多好啊,可惜人都难以抵挡权力的诱惑,如今的苏拉心里想的最多的恐怕已经不是如何抓住自己的心,而是如何把持朝堂里的大臣,已经如何把她的儿子迪奥玛斯送上国王的宝座了吧。 “卜波斯将军请求觐见陛下。” 这一句话打断了迪卡尔的思绪,他振作了精神,准备迎接这新的会谈。(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九章 四 第三方势力的倒向 就在迪卡尔召见卜波斯将军的第二天下午,巴士拉底城郊外的一处偏僻山坳内聚集了一群人。 在这种偏僻聚集一群人本来就不太常见,而这群人的身份就更令人惊奇了。他们分别是迪卡尔的三位最年长的王子:修德米尔,博尔吉斯和奇尔科德姆。 他们三个的年龄相仿,长相也都与他们的父王相似,甚至连爱好都极为近似——除了声色犬马,纸醉金迷的奢华生活以外对什么都没兴趣,奇怪的是这三位兄弟对彼此之间的憎恶也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与日俱增的。究其原因无非就是因为如果按照年龄来排序的话,他们三个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任的国王。 由于这三位王子彼此之间的嫌恶感情,以至于他们和他们的随从在聚集在一起时几乎不曾演变成一场械斗,好在他们很快意识到自己带的人不足以同时对付剩下的两群人,这才使得械斗降级成了互相的谩骂行动。 正当三群人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第四拨人终于来到了现场,而这群人中为首的正是宰相比留乌尔达斯。 “三位王子殿下,请稍安勿躁,是在下把你们请到这里来的。”比留乌尔达斯用他能发出的最大声音说道,否则他怀疑自己的声音根本传不到这群喧嚣的人们的耳朵里。 “这算是怎么回事?比留乌尔达斯大人。”年纪最长的王子修德米尔道:“不是说这里有一场无数美女一起出席的盛大狩猎么?怎么只有这两个讨厌的家伙?” “你在说谁讨厌,修德米尔!”博尔吉斯立即跳了出来。 “你闭嘴,博尔吉斯!让修德米尔把话说完。”奇尔科德姆道。 比留乌尔达斯在内心暗自叹了口气,他甚至怀疑自己今天把他们三个同时约出来是不是个错误的决定,但是表面上还得陪着笑脸说道:“三位王子殿下,在下的确是撒了一个小小的谎,但是请相信在下这么做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请殿下们仔细听在下说明原因。” 既然宰相大人都如此说了,三位王子也不能把他撂在那里继续他们的谩骂,何况在刚才他们已经骂累了,现在也必须稍事休息才行。 比留乌尔达斯见三人都没有反对,这才示意自己的手下把三位王子的随从都带到远处,并且在地上铺好了四张绒毯,摆上带来的美酒和水果,然后才开口道:“殿下们,请坐。在下在说明原因之前,想问三位殿下一个问题。三位认为人生的乐趣是不是就是每天在宫殿内与美女们一起饮酒嬉戏,外出骑马打猎,偶尔到宫廷外猎取那些野外的花朵呢?” “当然!”三位王子异口同声的回答道。 “很显然,在这一点上,三位殿下并没有分歧。请恕在下直言,陛下的其他几位王子的生活与三位殿下也没有太大的区别。”比留乌尔达斯歪着嘴角说道:“那么殿下们能够继续这样的生活的前提是什么呢?” “前提?前提当然是我是王子啊。”修德米尔答道。 “笨蛋!当然是我能成为国王,才能一直继续这样的生活啦!”奇尔科德姆反驳道。 “同意!奇尔科德姆说得对。”博尔吉斯道。 比留乌尔达斯点点头道:“三位说得都不错,因为三位是陛下的儿子,所以才有今天的优渥生活,也正是为了国王的位置只有一个,所以三位殿下之间才会如此嫌恶,因为你们都想坐上国王的宝座。可是为什么你们对于其他王子的嫌恶没有你们彼此之间这么强烈呢?当然是因为你们三位的年龄最长,而且母后身份较为尊贵的原因。陛下百年之后传位的人选当然应该在你们三位之中才是。” “对啊。”三人又是异口同声。 “可是请容我提醒三位一个问题。那就是咱们的陛下现在只有四十五岁,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还能在这个位置上坐个二十年的。而二十年后陛下目前的所有王子都已经成年了。那么那个时候陛下对于继承人的选择难道不会产生变化吗?” 修德米尔吃了一惊,道:“难道你想让我谋反?” “不不不,您误会在下的意思了。”比留乌尔达斯连连摆手道:“在下想说的是,二十年后,迪奥玛斯殿下已经二十二岁了,而他的母后同样身份尊贵,并且还掌握着朝堂里相当大一部分朝臣的支持,在这种情况下,三位与迪奥玛斯殿下相比,有什么优势可言吗?” 被比留乌尔达斯这么一说,三个王子顿时哑口无言。即便他们沉迷于酒色之中,对于朝堂上的变化也不可能完全无知,苏拉的迅速崛起确实已经对他们的地位产生威胁,尤其是她的儿子成年以后。 比留乌尔达斯见状,道:“所以说,三位目前最大的威胁其实并非彼此,而是这个最年幼的弟弟才是。依在下浅见,三位目前应该放弃成见,一致对抗这个最大的威胁才是该做的事情,如果三位继续像过去那样水火不容,只会给苏拉王妃一个最好的时机把三位逐个铲除,那么她就可以更加轻松的扶植自己的儿子成为国王的继承者了。” “她,她做梦!”修德米尔怒道:“我绝不允许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和她的儿子窃取阿鲁巴尼亚的王位!” “对!绝不允许!”两位弟弟这次也站到了兄长的一边。 “这就对了!三位殿下,老臣虽然愚钝,但是也不会坐视这个女人迷惑陛下,把阿鲁巴尼亚的江山社稷交给迪奥玛斯殿下的!” “那我们该怎么做,比留乌尔达斯大人?”修德米尔急切的问道。 “很简单,三位殿下在表面上要继续维持之前的水火不容的姿态,这样苏拉就会继续她之前的阴谋,到时候她势必会安排一些加剧三位殿下之间矛盾的计谋,而三位殿下既然已经暗中联手,那么她的计谋就不会得逞,而且还会暴露出行迹来,等我们顺藤摸瓜抓到她的证据,就可以向陛下揭露她的野心和阴谋,只要她一倒台,那么还是个婴儿的迪奥玛斯就再也成不了气候了。”比留乌尔达斯道。 “原来如此,大人您今天把我们约到这里来,为的就是避人耳目,让我们三人联手啊。”博尔吉斯道。 比留乌尔达斯微微一笑:“老臣也是为了殿下们的地位着想啊。” 三位王子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然后又变成了一副豁然的笑容,四人同时举起了酒杯。(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九章 五 渔翁 在帕斯王都耶克巴达城内,正举行着一场盛大的活动,那就是对于分裂帝国的首犯——前军务大臣比哈布的处决。 作为引发帕斯帝国分裂的主犯之一,被阿鲁巴尼亚出卖后送回帕斯国内的比哈布被处以死刑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之所以一直拖到今天才执行死刑,主要原因就是珀农卡尔一世执意要把这场死刑的执行放在他父亲的诞辰日来办,借以祭奠先王的在天之灵。 作为向整个帕斯帝国宣布这次叛乱已经彻底结束的象征,这场死刑的执行被办得犹如一场盛大庆典一般。王都耶克巴达城里大大小小的贵族、官员必须全部出席,大街小巷里也挤满了百姓。共同等待着比哈布人头落地的那一刻。 拜巴斯巴恩端坐在自己的席位里,冷冷地看着这幕闹剧一步步上演。对于像比哈布这种落水狗,拜巴斯巴恩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相比之下倒是由于珀农卡尔大大延后了比哈布的处决期限给拜巴斯巴恩造成了些许困扰——为了防止有人企图劫狱,拜巴斯巴恩还制定了详细的防范计划。 “大人,您看到克巴尔多大人的神情了么?”站在拜巴斯巴恩身边的毕尔留达斯说道。 在达达兰和阿兰特兰分别赶赴东西边境以后,这位老将军凭借着自己的智慧和执行能力很快成为了拜巴斯巴恩身边最得力的助手。拜巴斯巴恩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把目光转向了克巴尔多的坐席上。 当初策划废立珀农卡尔一世的三位首脑:比哈布,克巴尔多和松格瑞斯,过了今天以后就只剩下一个还在世上了。在拜巴斯巴恩的兵威之下,克巴尔多及时的放弃了一切投降了,也正是因为他的这一举动保住了他的性命。回到耶克巴达以后,为了表示自己的宽容大度,当然更是为了招纳那些首鼠两端的贵族们,珀农卡尔赦免了这位罪臣,还恢复了他国务大臣的职位作为安慰,但是谁都明白如今帕斯的军政大权都在拜巴斯巴恩手里,克巴尔多的位置根本就是形同虚设。 此刻克巴尔多的脸上就像一副扭曲的画,恐惧、哀伤、怜悯、屈辱全都纠结在了一起,作为一个快六十岁的老臣,今后他的路恐怕除了告老还乡,安享晚年以外已经没有更好的结局了。 拜巴斯巴恩冷笑了一声道:“他的日子也不好过啊。真奇怪他为什么还能继续留在耶克巴达,难不成他还指望东山再起么?” “关于这一点么,宰相大人您或许如此认为,可对这个在官场上混迹这么多年的人来说恐怕还真难以割舍吧。不过属下会密切注意此人的动向,不让他有危害大人您的机会的。”毕尔留达斯答道。 拜巴斯巴恩点点头道:“那就交给你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侍者走了过来,交给毕尔留达斯一封书信后退了出去。 “是什么事?”拜巴斯巴恩问道。 毕尔留达斯把书信展开来看了一遍,轻声答道:“大人,刚刚收到了报告,帕尔契的第尔斯亲王李天昊已经攻克安门尔要塞和卡特港。” “哦?真没想到这个李天昊这么快就拿下了这两个要塞啊。”拜巴斯巴恩呵呵一笑:“看来那个艾尔达没吹牛啊,李天昊果然有两把刷子,这比我们预计的时间快了很多呀。” “那么对于阿鲁巴尼亚的态度是不是应该做出相应的调整?如果这两座要塞落入帕尔契的手中,那么阿鲁巴尼亚就很难再扭转这个局面了。”毕尔留达斯道。 拜巴斯巴恩揉了揉鼻子,道:“这件事情么,我们还需要再斟酌一下。目前帕尔契的确是我们的盟友,可是这个李天昊的野心究竟有多大却是谁也说不清楚的。既然这个人是个有实力的人,那么我们就应该防止他的野心因为事情过于顺利而膨胀。目前阿鲁巴尼亚已经不可能再对我国形成威胁了,那么在我们恢复实力之前,应该尽量延长阿鲁巴尼亚的生命,对么?” “大人明鉴,属下知道该怎么做了。” “很好,说起来阿兰特兰已经很久没见了,我还真有点想他了。如果达达兰那边的事情不顺利的话,我们至少还有回旋的余地。还有,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帕尔契想要在帕斯湾站稳脚跟,恐怕会向我们提出援助的请求。关于这一点要记住,不能得罪他们,也不能给予过大的帮助,出兵是肯定不行,物资倒是可以给他们,不过不能是无偿的。” “是,属下这就着手去办!”毕尔留达斯道。 “不忙,等看完比哈布谢幕以后再去吧,相信在这段时间内阿鲁巴尼亚还能撑得住。”拜巴斯巴恩笑道。 毕尔留达斯微笑着接受了他的建议。 在毕尔留达斯喝完第四杯酒以后,国王珀农卡尔终于说完了他的长篇大论,签署了比哈布的死刑执行命令。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刽子手走上了高台。被捆得结结实实的比哈布在太阳下已经暴晒了半天,此刻面对死亡他反而有种解脱了的松弛,还抬起头来朝着刽子手笑了笑。他的这一举动让台下的观众一阵轰动。 刽子手手中的钢斧高高的举起,在阳光的照耀下晃得人睁不开眼睛,比哈布轻轻的说了一句:“你们也会有这一天的。” 钢斧重重地挥了下去,一切都在一瞬间了结。 随着比哈布的人头落地,聚集的人群开始渐渐散去。拜巴斯巴恩是贵族和官员中第一个离席而去的,走在耶克巴达的大街上,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拜巴斯巴恩不禁苦笑了一下:就算第一个离开也不见得就能最快回到官邸啊,至少在人群散去之前是如此。 这个时候有一个人影晃入了拜巴斯巴恩的眼睛,这是一个似曾相识的影子,可是拜巴斯巴恩却无法在记忆的碎片里找到与之相符的名字了,而当他再次想要确认这个人影时,早已经失去了目标。 带着这个疑问的拜巴斯巴恩回到了自己的官邸,就在这个时候脑中的灵光闪现,他终于记起了这个熟悉的影子是谁了——那是他十二年前刚刚打败了突契大汗伊迷迪后遇到的帕斯国师尼西妮斯!(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九章 六 国师归来 听到国师尼西妮斯请求觐见的消息,珀农卡尔吓了一大跳。这位充满神秘色彩的老巫婆从他记事起就是帕斯的国师了,而且珀农卡尔知道在她那张鲜嫩的皮相下隐藏着一具干枯的老朽身躯,只是不管岁月如何改变,对这个老巫婆而言却没有什么影响,小时候珀农卡尔曾经幻想这个老巫婆是不是把自己的尸体藏在了什么隐秘的地方,而驾驭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孩的身体在四处游荡。总之在珀农卡尔的印象里对这位国师的厌恶占据了百分之七十以上的感情成分。 自从七年前这位国师突然离开帕斯宫廷后便杳无音讯,她的追随者们也随之逐渐散去,只有不时传来的亦真亦假的传言里还有这位国师的只言片语,但这些传言的可信度大概酒鬼的梦呓一样不可信。 珀农卡尔至今还记得父王比喀留斯四世临终前的嘱托,其中一条是说要把国政委托给拜巴斯巴恩,这一点珀农卡尔虽然没有照做,但是最后绕了一大圈国政还是到了拜巴斯巴恩的手里,只不过结果比原先的更糟糕些;还有一条就是不要相信尼西妮斯说的话。关于这一条当时的珀农卡尔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因为那时候尼西妮斯已经失踪了四年了,当时他只觉得这是父王临终前说的胡话罢了,可是今天当尼西妮斯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他才意识到父亲的先见之明。于是,他决定这一次要遵守与父亲的约定。 下定决心以后,珀农卡尔决定接见这位国师,然后宣布正式解除她国师的身份,将其驱逐出耶克巴达城了事。 尼西妮斯今天换上了一套绛紫色镶嵌金边的法袍,配上她那标致的脸庞把她那身窈窕的身材衬托得格外出挑,如果不是她的步姿如同年迈老妪的话,珀农卡尔没准会有与之共度良宵的邪念。 “陛下,老身参见陛下。”尼西妮斯的声音如同枯枝摩擦时的噪音,正是这声音让珀农卡尔恢复了清醒。 “久违了,国师。真没想到您回归时已经是寡人执政的时期了。”珀农卡尔淡淡的说道。 “陛下的继位早在老身的预料之中,陛下这些年来的遭遇虽然坎坷,却有惊无险。正是因为如此,老身才有机会去办了一些必须要办的事务。” “是吗?看来国师还真是了不起啊。原来对于国师您来说,鲁达内尔的叛乱也只是件小事罢了。”珀农卡尔的语气里充满讽刺的意味。 尼西妮斯丝毫不为所动,干笑了几声道:“请恕老身直言,与老身这几年来办的这几件事比较起来,鲁达内尔殿下的叛乱确实算不上什么。老身知道,先王临终前让陛下不要相信老身说的话,也知道陛下今天想解除老身的国师职务,将老身驱逐出耶克巴达。这些事情都不重要,因为老身这次来见陛下,只是要告诉陛下一些事情,只要老身说完了,老身自会离开耶克巴达。” 珀农卡尔的心头一震:要说父王临终前的托付,或许还有可能被什么人偷听了去,可自己要褫夺她国师身份这件事只是自己的一个念头,尼西妮斯竟然能够猜中,这个尼西妮斯的邪术果然厉害! 尼西妮斯嘿嘿一笑,说道:“陛下,老身有服侍的神祗,也因此获得了一些能力,并不是那些低劣的邪术哟。老身这几年来为了让命运之轮正常运转,也算是不辞劳苦了。今天回到陛下身边也是为了这个目的。” 珀农卡尔心头暗惊,自己瞬间的念头也被她给读出来了,看来什么也瞒不过这个老巫婆,便道:“国师有什么要说的,寡人洗耳恭听。” 尼西妮斯点点头,道:“按照命运之轮的正轨,陛下应该把国政委任给巴丹那领主才是,可惜您违背了天意做出了有悖于命运的选择,所以才会有后面的种种磨难,而国政依然落入巴丹那领主之手,而陛下却成了有名无实的君主。但是既然命运之轮已经回到了正轨,那么事情也就会继续照原路走下去了。” 这下珀农卡尔听出她的言外之意了。如果说自己是因为违背天意而受到了惩罚,那么如今回归正轨,就意味着自己失去的国王权力还是有回到手中的可能的。当下忙屏退了左右人等,然后问道:“国师此来是要指点寡人么?” 尼西妮斯微微一笑,在她那少女的面容展露笑容时真有一种迷人的魅力,但是随着她一开口,这一副迷梦立即就被吹得无影无踪:“再聪明的窃贼也无法从巨人的眼皮底下偷走珍贵的宝石,唯一的可能就是分散巨人的注意力。” 珀农卡尔点了点头:“话是不错,可是巨人还有许多帮手,没有必要离开他的宝石啊。” “这个却不尽然,陛下。”尼西妮斯道:“那还要看发生的事情够不够分量,如果必须由巨人亲自出马,情况就会有所改观了。” “国师您说的够分量的事情不知道是什么?遗憾的是,上一次巨人离开他的宝石时,窃贼并没能得到宝石。” 尼西妮斯再次笑了起来:“鲁达内尔的叛乱实在称不上险恶的环境,因而根本用不着使出全力就能够解决。可是当西方的野火吹向帕斯,而南边的威胁也同时到来时,巨人就不得不使出全力来对付了。况且窃贼也未必就永远只是一个人行动,只要懂得分享,一定会有同盟者加入的。” “那么国师您所说的这些变化究竟会在何时发生呢?寡人倒是很想见识一下国师的预言能力呢。” 尼西妮斯伸出了一根手指道:“命运之轮的步伐是不会停歇下来的,就算有人试图阻止它的运转,老身也会竭尽全力让它回到正轨上来的。” “国师的说法的确很有意思,寡人希望在看到您的预言实现时得到您进一步的指点。”珀农卡尔说道。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珀农卡尔还是违背了先前的想法,接受了尼西妮斯的建议,他知道那并不全是尼西妮斯的神秘力量所致,而是自己内心对恢复权力的渴望。(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七 应急方案 看着跪在地上的卜波斯,迪卡尔二世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就在刚才,作为巴士拉底城防工作的备用方案之一,卜波斯提出了重新启用阿德勒姆的提案。 原本迪卡尔和卜波斯商量的巴士拉底城的城防计划好好的,甚至都已经开始布置下去实施了,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卜波斯提出了要修改这个防御计划,就算他不提出来要重新启用阿德勒姆,单就这个防御计划的改动之大就让迪卡尔无法接受,因为卜波斯提出要把原本从各地临时征集的五万士兵组成一支单独的机动力量,甚至还要从巴士拉底原本的防卫力量中抽取相当的一部分加入到这个机动部队之中去。 过了一会儿,迪卡尔才强压住心头的怒气,开口道:“卜波斯,寡人原本以为你的首都防卫计划纵然不是完美的,至少也有可取之处,对于你包围首都的能力也很有信心。可是寡人不明白的是,你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突然改变了主意?寡人希望得到一个满意的解释。” 卜波斯跪在地下低着头,他不用抬头也能感受到国王陛下话语里的不满。如果是平时,卜波斯大概会急忙谢罪,但是今天他的态度却很坚决:“启禀陛下,事实上微臣本人对于原先的防御计划也没有什么异议,直到微臣请教了一个人。” “谁?”迪卡尔的问题并不是真的要问,而是为了确认。 “就是前大将军阿德勒姆。” “我就知道是他!” “陛下恕罪,微臣知道这么做会惹陛下不高兴,可是为了我阿鲁巴尼亚的首都安全,微臣还是去请教了他。微臣知道陛下不愿意提及此人,可是陛下也不得不承认此人依然是我国最为杰出的军事指挥人才,陛下可以不喜欢他这个人,但是不能不听听他所发表的意见。” 迪卡尔不想和卜波斯争辩这个问题,便道:“好了好了,寡人不想对这个话题继续讨论下去,你就直接说阿德勒姆他说了什么就行了。” “是,陛下。”卜波斯缓缓挺直了身子道:“根据阿德勒姆的判断,李天昊不会主动进攻巴士拉底城,那不过是他的一个幌子罢了。” “幌子?” “不错。陛下请想,李天昊突袭安门尔要塞和卡特港是为了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很不幸的是他成功了。但是既然这两处要塞落入了他的手中,那么任谁都会明白王都巴士拉底成了他能够攻击的目标了。在这种情况下王都的守备势必会得以加强,而李天昊仅仅靠偷袭安门尔的那些兵力是不足以攻下巴士拉底城的,因此可以想见他一定会从帕尔契增调兵力。问题就在于他能够抽调的兵力究竟有多少?据情报显示,帕尔契的作战兵力总数也并不是特别富裕,李天昊不可能置帕尔契的安慰于不顾全力突袭巴士拉底城,况且他的舰队要运送这么大规模的军队,补给也会很困难,还会浪费许多时间。所以可以预见的是李天昊将调集的兵力规模不会很大。那么事情就很明朗了,既然李天昊的兵力不会很大,而且这一来一回也需要相当的时间,那么我们就有了十分充裕的时间来做好巴士拉底的防卫工作,这样一来以李天昊增加的兵力依然无法对巴士拉底造成致命的威胁。在这种局面下李天昊怎么可能千辛万苦渡海而来,只为了一场不可能打赢的战争呢?” 迪卡尔二世用一只手支撑的脸颊听卜波斯说到这里,开口道:“那么按照阿德勒姆的推测,这巴士拉底就不用防御了咯?” 卜波斯摇头道:“那倒也不是。因为李天昊具备了袭击王都的能力,那么他就会寻找最佳的入侵机会,而我们不能给他这个可趁之机。巴士拉底的防卫工作一定要做,但是却不必像原先的计划那样屯集大量的兵员。只要让帕尔契明白王都的坚固和守备完善就足以吓退他们的企图了。倒是李天昊下一步的行动目标才是我们要密切注意和推测的。” “他的目标?” “正是如此。李天昊如果手头有了一支劲旅,那么对他而言最有利的方案就是沿着我们的海岸线发动袭击,尤其是针对巴士拉底附近的沿海城镇的袭击。因为这么做可以使得巴士拉底城内的居民感到惶恐,同时也能给王都以外的百姓造成实质性伤害,更能把王都受到敌军威胁的这个事实传遍整个阿鲁巴尼亚。单就这三点就足以产生巨大的政治宣传作用,使得我国的民心士气大受打击。正是针对这一点,阿德勒姆建议把原本用于防卫王都的军队组成一支机动部队,并且安排在巴士拉底城附近,一旦帕尔契军队在某处登陆,那么这支军队就即刻赶往那里打击敌军,在这种情况下缺乏根基和后方的帕尔契军将很难立足,只要他们的威胁被我军打退几次,那么他们的这个阴谋就不可能再产生应有的效果了。” 迪卡尔听完了这话,点了点头道:“听你这么一说,似乎也有些道理。可是如果李天昊对此采取避而不战的方法,利用他的舰队机动能力优势,不断疲敝我军,那么我军非但得不到胜利,反而有可能因此被拖垮。” 卜波斯点头道:“陛下英明。正是有鉴于此,阿德勒姆计划将这支机动部队分成南北两队,分别应对帕尔契军可能的威胁,这样一来我军就能够处于相对主动的地位了。只是有一个问题亟待解决,那就是这两支机动部队的指挥官该由谁来出任?要能够应付李天昊这样的敌将,必须要有相当的指挥能力的将军才行,正是有鉴于此,微臣才向陛下建议重新启用阿德勒姆的。” 听到这里,迪卡尔长出了一口气道:“卜波斯,你说的这些寡人觉得确实可以考虑做出相应的调整,但是重新启用阿德勒姆一事就算了吧,毕竟阿鲁巴尼亚的将军也不是只有他一个,就算他们都比不过阿德勒姆,至少可以忠实执行我们的战术保证不失,也就足够了。” 卜波斯低下头暗自叹了一口气:阿德勒姆所料不虚,果然除了让他复出以外迪卡尔答应了其他的一切。(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章 一 位于后方的前线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耀到图尔要塞上时,缇娅已经整理好一切开始准备一天的工作了。 作为帕尔契幕僚团的一员,她每天有忙不完的工作需要去做。自从李天昊带着问题三人组和第二舰队离开帕尔契以后,首席幕僚长,宰相魏松就成了这个国家实际上的统治者,但是魏松的精力主要还是放在了国家的建设上,而军务方面的工作则主要由次席幕僚长,军务大臣布鲁克斯主持,幕僚团的其他两位成员雅莫和依莲,雅莫主要负责情报工作,依莲更多的时候则是帮助布鲁克斯处理军队方面的事情,所以大量繁琐的日常事务其实一直都是由缇娅处理的。只有在处理重要事务的时候,幕僚团成员才会聚集在一起开会讨论,因此要说缇娅是整个幕僚团最繁忙的一位也并不为过,但是缇娅一点也不觉得辛苦,因为正是这繁忙的工作才打发了李天昊不在身边的这段寂寞的时间。 今天正是幕僚团几个月来难得的一次齐聚一堂的日子,因为李天昊从前方传来了消息,需要再增调三万名援军前往他那里。 从表面上看调集三万人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可实际上它牵扯到的方方面面实在非常繁琐,因此就连平时经常缺席的魏松也专程从艾希提顿赶到了图尔要塞来。 此次会议除了幕僚团的成员以外,图尔要塞的负责人海克托尔,梅奥兰要塞的负责人葛尔那斯以及帕尔契骑兵部队的负责人穆勒也列席会议。 会议和往常一样由布鲁克斯主持,他把李天昊的命令再次当众宣读以后便道:“各位,亲王殿下的命令很简单,可是具体该如何执行却有很大的空间,在下希望听听诸位的意见。” 平时一直喜欢保持沉默的葛尔那斯这一次首先开了口:“如果按照亲王殿下的说法,仅凭三万人是不足以攻克巴士拉底城的。在历史上巴士拉底曾遭受过许多此进攻,每一次进攻方的人数都大大超过了三万这个数字,可都没有成功。可是这三万人要是用来防守安门尔要塞和卡特港的话又显得太多了,所以我认为亲王殿下一定有别的计划。” “在下同意葛尔那斯大人的说法,”海克托尔接着说道:“不过在下认为亲王殿下如何运用这些兵力并非我等需要考虑的问题,我们只需要及时安排把这些兵力投送到前线去就是了。” “前线?这里才是前线吧?”布鲁克斯忍不住开口说了一句:“要从这边的前线抽调三万名精锐士兵去帕斯湾,我们还得考虑一下这边的战线维持情况才是。” 情报主管雅莫道:“布鲁克斯大人所言不差,目前我军为了麻痹敌军而进行的进攻活动太过频繁,而且我军与阿鲁巴尼亚军的战线也因为这一行动处于一种交错状态,这显然会分散我军的兵力部署,如果要抽调三万人的话,那么势必要对现在的战线做出调整才行。究竟是应该主动从一些地方撤出来维持战线,还是采取进攻态势夺取对方的据点来调整战线?这也需要考虑进去。” 雅莫的这番话,让会议室里暂时安静了下来——如果要为此发动战役的话,那事情可就麻烦多了。因为再次之前为了让阿鲁巴尼亚守将舒尔亚和阿布拉赫骄横起来,帕尔契连续造了好几场不大不小的失败,使得整个战局变得犬牙交错,如果这个时候采取了攻势并且取胜,那么之前的工夫就白费了,可要主动撤退也会引起对方的怀疑。 “李天昊这家伙还真会给咱们出难题呢。”说这话的是幕僚依莲,她是帕尔契军中少数几个会直呼李天昊之名的人物。 魏松扫视了众人一遍,然后把目光移到了缇娅的身上,道:“夫人您怎么看?” 见被魏松问道,缇娅微微一笑,道:“关于这件事,我个人认为有几个要点。第一,亲王殿下要这三万人,用第三舰队将其送到安门尔,那么考虑到第三舰队的运载能力,这三万人必然都是步兵。第二,不管亲王殿下在帕斯湾的行动为何,我们应该尽可能的挑选最精锐的步兵前往。第三,与阿鲁巴尼亚边境的作战我们无论进攻还是撤退都不是最佳的选择,那么最好的方法就是维持现状。如果因为抽调兵力而显得兵力不足的话,或许可以从后方调集军队来填补这个空缺。” “可是后方的军队都没有什么作战经验,单纯的人数并不等于战斗力啊。”布鲁克斯道。 缇娅笑着点点头道:“我说的并不是那些新招募的士兵,而是塔塔尔大人和吉姆达大人手上的那些士兵。” 缇娅的话让大家都发出了讶异的声音,只有魏松露出了会心的微笑。缇娅解释道:“诚如大家所知道的,自从上一次阿鲁巴尼亚和亚基联军从海上突袭我们后方以后,我们就在那里派遣了更多的部队。这样做固然可以防止对方的再次入侵,却也分散了我们的战力。在当时这是权宜之计,可现在不同了,亲王殿下已经把楔子打到了阿鲁巴尼亚的心脏部位,阿鲁巴尼亚已经不可能再有余力来发动新的海上攻势了,即便有,如今我们第一舰队的力量也已经远超那时了,我们可以从海上截击对方的舰队。所以再将这支部队配置在后方就没有必要了,至少可以抽调出其中的大部分来增援前线,而用新兵来补足空缺,这样就算兵力仍然略显不足,却也应该不致于太过捉襟见肘了。” 众人听了这话都点头称是。此时魏松才开口道:“缇娅夫人说得很好,在下觉得这么做很合适。不如我们就抽调三万努比亚雇佣兵前往安门尔,以努比亚军的战力而言让他们与敌军拉锯实在是人力资源的浪费。此外,在下还想对穆勒大人提出一些要求,您主持训练的骑兵部队需要加紧步伐,或许我们很快就会用到您的骑兵了。” 魏松的这番话让大家的精神都为之一振。要知道这段时间里在与阿鲁巴尼亚的作战中穆勒的骑兵部队一直处于待机状态,一方面是因为之前的作战中骑兵消耗过大,新组建的骑兵还需要训练,另一方面则是为了麻痹阿鲁巴尼亚而避免了大规模的进攻。魏松的这番话无疑是在向大家宣示即将对阿鲁巴尼亚展开全面性的进攻,这让隐忍多时的帕尔契诸将们如何能不兴奋呢? 看到大家都没有反对意见,魏松便开始着手与大家讨论这三万援军的补给问题以及其他细节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章 二 打发时间的狩猎 “这里的风比亚基的可凉爽多了。”李天昊骑在骆驼上张开了双臂道。阿鲁巴尼亚的热风掀开了他的长袍,散乱了他不算太长的黑色卷发,在这一片介于大海和沙漠之间的小小绿色天地中,李天昊感到了久违的舒心愉悦。 “老大,那是你的心理作用吧,我可没有这种感觉。”随侍在侧的阿拉姆道。 “你就是会给我添堵,这算是什么徒弟嘛。”李天昊回过头来装出一个不高兴的表情。 “我觉得作为教导徒弟的师父应该对此付主要责任。”红发的塞纳斯插了一句。 李天昊抱怨道:“你还说呢,这小子要不是和你在一起时间太长,也不会变得这么贫嘴贱舌的。” 如果不是知情者,看到这三人之间漫无目的的吵架斗嘴,任谁也不会想到他们竟然是帕尔契国内声名最为显赫的武将,更想不到他们能够调动帕尔契全国的军队为之作战。 他们三人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当然不会是偶然,事实上此次出行的人数并不止他们三人,在他们后方约三里的地方还有跟随着的三百名帕尔契精锐士兵。 在成功攻克卡特港以后,李天昊让艾尔达率领第二舰队进驻港内,同时又增派了两千人帮助防守,可是事实上在后方的援军赶来之前,李天昊是无力发动大规模的军事行动的,单纯的等待并不符合李天昊的性格,何况他身边还有帕尔契军中被誉为两大活宝的人物塞纳斯和阿拉姆。如果不做点什么的话,那么安门尔要塞大概会被这两个活宝闹个底朝天了。 在萨乌丁的建议下,李天昊把塞纳斯、阿拉姆和艾格留斯派遣出去攻略那些由阿鲁巴尼亚军驻守的据点,城镇和村庄,然后宣布这些地方已经由帕尔契所统治。这件事情对于久经战阵的三位将领而言简直就是小菜一碟,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李天昊本人对于留守安门尔要塞的工作也开始感到厌烦,所以这一次在他的强烈要求下,终于得以把艾格留斯留在了要塞内,自己亲自出击。不过艾格留斯也报复性的提出必须带着塞纳斯和阿拉姆一起出击以保证安全,这才有了这一次远足般的出击行动。 虽然目标据点比卡莫在距离安门尔要塞长达五天的路程以外,可那里只有不到一百名阿鲁巴尼亚军驻守,因此拥有三百名精锐士兵的行动可以说是手到擒来。塞纳斯甚至放言说只要他一个人就能收拾掉这一百名守军了,所以三人一路行来嘻嘻哈哈完全没有临战的状态。 三人都是老手,因此比卡莫据点设置的两个暗哨连消息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三人在谈笑间干掉了。 随着比卡莫据点出现在视野之中,三人身上的戏谑神情也随之消散无踪——嬉闹是嬉闹,真正临战时三人都不会儿戏。他们迅速隐蔽行踪对据点进行了侦察,结果与他们之前预想的相差不大,比卡莫据点的构造称不上坚固,但是单凭步兵强攻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的,除非对方完全没有防备。就目前帕尔契的军事态势而言,比卡莫据点的驻军居然没有弃之而逃,那么必定是做足了防御准备的,要突袭敌军的可能性相当的小。 “不太好办呐,这个据点的布置相当得体。”塞纳斯皱眉道。 “你不是说你一个人就能消灭这里的驻军的吗?”阿拉姆的语气里带着嘲讽。 塞纳斯瞟了他一眼道:“我是说想要不伤一兵一卒拿下这个据点不太好办,要是我一个人杀进去当然是没问题的。” “那就劳您大驾辛苦一趟吧,我和老大就留在这里吃吃喝喝好啦。”阿拉姆也不肯示弱。 “你们别吵了,”李天昊伸手制止了两人继续斗嘴:“我觉得塞纳斯说得对,这样的布防要完全没有损伤恐怕很难。不如等到天黑,由我们三个潜进去杀掉首脑,然后把门打开让部队杀进去比较好。” “老大,你该不是长久没有亲自上阵手痒难耐吧,这种冒险的事情我们两个来做就行了。” 李天昊顺手给了阿拉姆一个爆栗,道:“要你多嘴!我就是要亲自上阵怎么着吧。你赶紧去通知后面的队伍停止前进,等天黑以后再隐蔽接近。” “知道啦,老大你下手太狠了,痛死啦。”阿拉姆摸摸脑门儿跑了。 看到阿拉姆走远,李天昊对塞纳斯道:“进去以后,首脑归我,阿拉姆放火,你去开门,就这么定了。” “身为主将和下属抢功,真是没品的人。”塞纳斯撇撇嘴道。 等到阿拉姆回来以后没过多久天色就暗了下来,三人借着夜色的掩护迅速接近比卡莫据点,在距离约五十步的时候,一个哨兵发现了状况,可惜他还没来得及叫出声来,就被李天昊一箭穿喉。 哨兵的尸体还没有倒地,塞纳斯已经赶到了城墙下,阿拉姆紧跟其后,塞纳斯双手并举一托阿拉姆的脚,阿拉姆借势一跃便跳上了城墙。紧接着李天昊也跃上了城墙,然后两人把塞纳斯也拉了上来。 李天昊点手示意,三人立即分头行动。 李天昊一路疾行直奔据点中心堡垒,看门的两个哨兵还没反应过来就成了李天昊的剑下亡魂。李天昊迅速把尸体拖到暗处,然后摸进了堡垒内。万幸的是堡垒内并没有什么敌军,李天昊登上阶梯摸向顶层,那里必定是主将居住的房间。 “着火啦,着火啦!”一声尖厉的叫声打破了宁静。 “阿拉姆这家伙下手也太快了!”李天昊骂了一声,只得加快脚步。 此时顶层的房门猛然打开了,里面走出一个彪形大汉,一手拿刀,一手还拿着没来得及穿的衣服。一见李天昊便大吼一声:“你是什么人!” 此人话到时,手中的刀也已经到了。可他的招式在李天昊眼里不过是个普通武官的水平而已,李天昊手中剑一拨一挑,便刺中了此人的手腕。趁着此人手中弯刀脱手,李天昊的剑已经剜进了他的心脏。 “呀,都忘了介绍一下自己了,都是阿拉姆这家伙给害得。”李天昊抱怨道。 李天昊一边咕哝,一边打算查看一下这个指挥官的房间,却赫然发现屋子里还有一个人!(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章 三 赏金猎人 如果房间里的这个人是个士兵或者军官,那么李天昊大概会立即一剑要了他的命,可是此人偏偏是个长相秀丽的银发年轻女子,而且还被捆了个结结实实扔在了床上。 女子看到李天昊,既不害怕也不哭泣,反而怒上眉梢问道:“你把他给杀了?” 被她这么一说,李天昊倒是有点发蒙,答道:“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年轻女子当即破口大骂:“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他是我的猎物,谁让你把他给杀了的!” 李天昊听了这话眨了三次眼睛,才道:“你被捆得像只待宰的羔羊一样,他是你的猎物?你没搞错吧,看你的神色也不是贪恋这家伙的美色,倒像是被人家猎取来的猎物呢。” 那女子听了更怒,猛地一扭身子,顿时浑身上下的绳索全都松了下来。她甩甩手摆脱了这些绳子的纠缠跳了起来道:“要是连这点绳子都解不开,我还能干这行吗?” 女子话音刚落,手中便多出了一柄短刀,径直朝李天昊刺了过来! 要是别人猝不及防真有可能着了她的道,可惜她面对的对手是李天昊,李天昊轻轻闪过了刀刃转手刷刷刷便连攻了七八剑。让李天昊大吃一惊的是他这几剑就算没想要了她的命也是要给这个上来就动手的姑娘一点教训的,可对方不但躲开了这几剑,还顺势反攻了三招。 这姑娘的武功相当好!李天昊当下加紧了手中的剑招,这下这姑娘可受不了了,十几招内就被逼得连连后退,一屁股又坐回了床上。 “现在你被我猎捕到了,服了没?”李天昊笑着用剑指着她的心口问道。 “服了。你的武功太强了。可是我的猎物被你给杀了,我拿不到佣金,这事儿可没完!”那女子瞪着眼睛挺着脖子道。 “佣金?你是个赏金猎人么?” “是啊。” “你叫什么名字?” “吉萨萝。” “好,我叫李天昊。” “你就是那个帕尔契的亲王?!”吉萨萝瞪大了眼睛,随即微微一笑道:“还好,还好,如果是李天昊这种怪物也就算了,不然随随便便冒出一个人来就能打败我,我就枉称十年一出的习武天才了。” 被吉萨萝称为“怪物”的李天昊一时之间不知道该露出个什么表情来,不过手中的剑也随之撤了回来。此时外面突然杀声大作起来,吉萨萝浑身一激灵。 “不用怕,那是我的人杀进来了,”李天昊解释道:“倒是你,吉萨萝小姐,我有一件事想不明白。你的武功显然比那个死鬼高得多,要杀死他很容易,为什么还会被他给抓起来?” 吉萨萝噘着嘴道:“你知道什么?!这个人叫巴恰,是这一带出名的剑士,如果不是喝多了的话,你也未必能一招干掉他。我可不像你那么牛,我没有自信一招制敌,尤其是他身边还有一百人护卫的情况下,所以只能用点计谋咯。” 鉴于那个叫巴恰的尸体上确实传来一股酒味,李天昊认为这个吉萨萝说的还算属实,便道:“那你怎么能肯定他不会直接把你杀掉,而是把你带到这里来呢?” 吉萨萝扬了扬眉毛,道:“当然是靠本姑娘的脸蛋和身材啦。这个巴恰只有两个爱好,那就是美酒和女色。而且从来不和别人分享,过去被抓来的女人都是他玩腻了才分给部下的,所以我可以肯定他看到我这么漂亮的姑娘一定舍不得杀掉,而且会先独自享用的。眼看着他喝够了酒,我正打算趁他想要上我的时候动手,谁知道你却突然冒了出来,坏了我的好事。” 看着大言不惭夸奖自己的吉萨萝,李天昊觉得这简直就是个女版的塞纳斯,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吉萨萝喝道。 李天昊忙止住了笑意道:“没什么,没什么。我想冒昧的问一句,你冒着贞操的危机要刺杀的这个对象,究竟值多少钱?” 吉萨萝听了这话迟疑了一下,才道:“三十个银币。” “就这么点?” “你懂什么!雇我的那个老头他的儿子被巴恰杀了,他变卖了全部家产也只有三十个银币而已。” “好吧,好吧。那我赔给你双倍,六十个银币,这样总可以了吧。”李天昊笑道,他已无意再继续这样没有太大价值的对话了。 不料吉萨萝却怒形于色:“你把我当做要饭的吗?我是赏金猎人!凭自己的本事赚钱!不需要你的施舍!” 李天昊一愣,随即和颜悦色地说道:“好吧,好吧,这是我说得不对。那么我想请问如果你因为我的原因没有拿到这三十枚银币,会对你造成什么困扰吗?” 吉萨萝被他这么一说,态度终于缓和了下来:“其实你没有必要道歉的,毕竟你有你的事情要做。我是运气不好,也没法怪别人,只可惜我去巴士拉底的旅费没了,可惜了。” “巴士拉底?你去那里干什么?”李天昊问道。 “那里有个大人物正在招募杀手,像我这样智勇双全的人去了那里肯定能发一笔财才是,可惜如今外地人要进巴士拉底城的大门就要交十五个银币,再加上住店吃喝什么的,没钱是铁定不行的啦。” 李天昊心中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过早结束这段对话,正当他准备继续追问的时候,楼下响起了声音:“老大,老大!你在忙什么呢?我们已经攻下了比卡莫据点!我军没有伤亡!不过你得管管塞纳斯那家伙,他一个人砍了三十人,比我多了十四个!害我们只抓了三十几个俘虏!” 第一百二十章 四 杀手军团 阿拉姆一边嚷嚷一边冲了上来,跑到门口看到李天昊和吉萨萝时突然噎住了,站在门口张了好一会儿嘴才道:“那个,事情都解决了。你们继续,我什么都没看见。” 阿拉姆说完转头就要走,李天昊忙道:“你给我回来!你满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阿拉姆转回身来讪讪笑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后面还用说吗?” “你少更塞纳斯混在一起,我又不是你们!”李天昊斥道:“这位是吉萨萝小姐,他是我徒弟阿拉姆。吉萨萝小姐刚才透露了一个有趣的信息,你去把塞纳斯叫来,打扫战场的小事情没必要劳他大驾。” “是!”阿拉姆答应了一声便一溜烟跑了。 “他就是那个有名的快剑手阿拉姆?还有那个不败的佣兵塞纳斯?你们帕尔契是不是把总部搬过来了?”吉萨萝睁大了眼睛道。 李天昊笑道:“这只是个巧合而已。不过我可没想到在这种地方居然还有人知道我们三个的名字。” 吉萨萝立即叫了起来:“你当我们阿鲁巴尼亚都是穷乡僻壤吗?再说你们的名气,就算是穷乡僻壤也都知道了。这两年来你们帕尔契把阿鲁巴尼亚搅得天翻地覆,举国骚动,我们还能不知道么?只不过普通百姓听到的你们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邪恶大魔王而已。作为赏金猎人,我知道的当然比他们要详细得多了。” “那真是我们的荣幸了。你刚才说的招募杀手的大人物,究竟是谁?为何会突然召集杀手?准备对付谁?” 吉萨萝摆摆手道:“这些我可不知道,我还没去应征呢。只是有这个消息在暗中流传,许多干赏金猎人的都准备前往巴士拉底,按照这个趋势来看,这单子买卖小不了。” “是啊,会是谁呢。”李天昊口中咕哝着,脑子里却飞速的思考起来。能够来开阵仗招募杀手的,一定是阿鲁巴尼亚宫廷里的高官们,可是奇怪的是为什么会突然想到从民间征召杀手呢?要么他们的行动不希望被人察觉身份,可是这样做其实反而更容易泄露行踪;另一种可能就是他们没有底子,却又急需人手才会出此下策。那么事情就有些蹊跷了,因为苏拉一派有现成的杀手,布鲁达斯摩和影子兄弟会是最优秀的杀手,国王迪卡尔自不必说了,宰相比留乌尔达斯也是根深蒂固老人,他自然有自己专属的人手,难道是又有新的势力崛起了? 李天昊正思索间,塞纳斯和阿拉姆一起爬上了楼,塞纳斯嘴里还念叨着:“漂亮姑娘?有多漂亮?咱们这几个月都没怎么见过女人,只怕你小子现在看到个母猪都会说??????” 塞纳斯之所以闭上了嘴,一方面是因为已经到了楼顶,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看到李天昊看着他的怨毒眼神。 “还真是挺漂亮的呢,可惜被你师父抢先了。”塞纳斯此时还不忘轻轻补充了一句,可惜这句话并没能逃过李天昊的耳朵。 “你们俩不要再胡乱猜疑了啊,过来一起听听这个消息。” 接着,李天昊就把方才问出来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又询问了吉萨萝几个问题,可惜并没有什么新的内容和价值。 听完之后,塞纳斯摸着胡子道:“那么我们该让雅莫抓紧时间调查一下才是咯?” 李天昊摇头道:“那太慢了,如今我们已经杀到阿鲁巴尼亚腹地,从战略上来说是好事,可是对于情报来说却未必是好事,雅莫离我们太远,要突然调整我们的情报系统去调查这件事情,中间浪费的时间太多,会失去时机。” 李天昊在房内转了三个圈,突然把眼光盯住了床上的吉萨萝:“吉萨萝小姐,我搅黄了你的一单生意,那么我能不能用另外一单生意来弥补你的损失呢?” 吉萨萝眨了眨眼睛,道:“那要看是什么样的生意了,如果价钱合适的话??????” “好!那我就委托你前往巴士拉底,帮我查清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至于如何把情报送出来,我自然会派人和你联系的。” “这个可是做奸细!”吉萨萝道:“你觉得我是那种为了钱出卖祖国的人吗?” 李天昊猛地一步跨到她面前,直盯着她的眼睛说道:“我觉得你不是,因为至少你会为了一个可怜的老头只收三十枚银币去冒险!可是我要告诉你的是,不管你做还是不做,阿鲁巴尼亚都会灭亡!而我会更好的统治这片土地!你做的事情只不过是加速或者延缓这一天的到来罢了,让阿鲁巴尼亚人民多受几天苦还是早享受几天福,就看你的选择了。” 吉萨萝显然被李天昊的气势给压制住了,结结巴巴的道:“就算你说的再怎么义正词严,那也不过是当权者的自我粉饰罢了,我有一个赏金猎人的原则。” “当然,我会付给你足够的报酬的。”李天昊说着伸出了三根手指。 “三,三千枚银币?”吉萨萝明显听到自己咽了一口口水,顿时脸一红。 “不,是三千枚金币!先付你一半,事成之后再给一半,如何?” “金币?”吉萨萝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对!是帕尔契金币!”李天昊特意强调,因为帕尔契的金币比阿鲁巴尼亚金币重了百分之三十。 “这价钱就是雇五十个顶级赏金猎人都够用了。难怪阿鲁巴尼亚打不过你们帕尔契,你也太有钱了吧。” 李天昊嘴角一歪,道:“小姐,你是猎人不是商人。如果你建立的情报线有着巨大的价值,那么它就有可能减少我军的大量伤亡,和招募训练建设一支军队的费用比起来,三千枚金币算得了什么?如果取得了阿鲁巴尼亚,这三千枚金币又能算得了什么?” 第一百二十章 五 信任 李天昊的话不但把吉萨萝怔住了,就连一旁的阿拉姆也不得不提出了抗议:“老大,不管怎么说这姑娘你是今天才认识的,你凭什么就相信她会倒向我们这边为我们做事呢?而且三千枚金币也太贵了。” 李天昊白了他一眼:“如果我今天不能信任吉萨萝,那么又怎么相信马普苏尔和迈尔提斯呢?又怎么能在不远的将来相信阿鲁巴尼亚的人民会效忠于我们呢?如果没有这样的器量,还谈什么统治这片地区?再说了,我记得当初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给你的那把刀好像也不便宜吧。” 阿拉姆被这么一抢白,喃喃道:“她哪儿像我当年那么可爱纯真了?” 吉萨萝被阿拉姆的这句话给呛了一口口水,忍不住大声咳嗽了几声,好不容易平复了呼吸才道:“这位阿拉姆大人说得不错,就算亲王殿下对我加以信任,可是仅仅凭金钱只能买到我的职业操守,并不能保证我的忠诚,而你所委托的事情并不是赏金猎人的职责范围之内。” “那当然,我也不认为你是那种为了金钱而活的人,”李天昊正色道:“虽然你脾气暴躁可以和依莲相提并论,自吹自擂可以和塞纳斯比肩,可你的本性却并非如此。” 被李天昊这么一说,吉萨萝和塞纳斯同时开口道:“谁自吹自擂了?” 李天昊指着他们两个说道:“你看,你们的反应如此接近,我觉得你的精神上和我们十分接近,也就更容易和我们成为伙伴,而且从你今天设计的计谋来看虽然称不上完美,至少也是懂得动脑的人,表面上看你直来直去的性格很容易让人寄予信任,可内心你却是能隐忍的人,我觉得委托你办这件事很适合。” 吉萨萝闻言愣了一会儿,道:“真不知道该说你的马屁功夫太好了呢还是太糟糕了。我看出来了,我是说不过你的。那咱们就聊点现实的,你虽然许诺先给我一千五百枚金币,可是如果我真带着这笔巨款前往巴士拉底那就太扎眼了,而且我孑然一身,也没有可以藏财宝的家,所以其实你的定金根本到不了我的手里,要是我在执行任务时死了那就等于是白白替你卖命了,这个问题你怎么解决?” 被吉萨萝这么一问,李天昊倒是没有料到,挠挠头道:“这个我还真是没有考虑到呢,本来我只负责支付佣金就够了,如何处理这笔钱是你自己的事情,可是你既然这么说出来了,我推断你已经有了解决方案,不妨说出来听听。” 吉萨萝盯着李天昊,用双手撑着大腿道:“很简单,我们需要一个更能信任彼此的契约关系,这样我就不怕你不给钱了。” 李天昊歪着眉毛道:“契约关系?听起来不怎么样。” 吉萨萝伸出一根食指来晃了晃:“听我说完。像我这么武艺高强,才貌双全的好姑娘那可是世上少有,我曾经立誓一定要嫁一个比我强的男人。正巧我们之间需要建立一个牢固的契约关系,而且你的武功又那么高,如果我们结为夫妻,那么我们就能够达成彼此的信任了。” 吉萨萝的话还没说完,李天昊就从椅子上滑了下去。 阿拉姆手疾眼快,立即把即将倒地的椅子给扶了起来,朝着李天昊笑道:“没想到原来还可以这么办,真是个不错的提议呢,老大。” 塞纳斯则摸着他的红胡子道:“在帕尔契有帕尔契公主,在亚基有亚基少女,如今打到了阿鲁巴尼亚又有了阿鲁巴尼亚美女相随,真是多姿多彩的人生呢。” 李天昊一骨碌爬起来骂道:“你们两个大色鬼也好意思说我?上次为了缇娅的事情我吃了多少苦头?这事儿没商量绝对不行!” 吉萨萝嗔道:“喂,你还是不是男人?!居然拒绝我这么个美女的求婚?” 李天昊连连摆手道:“吉萨萝小姐,你镇定点听我说。我是第尔斯亲王,之所以是亲王,就是因为我娶了帕尔契的女王陛下。所以,我是已婚男人,不能再和你结婚,明白?” “你刚才不是还说什么缇娅的事吗?那个缇娅是谁,你的情妇吗?如果是,那我也不介意介意做你的情妇,只要你心里有我就行了。” “这都行啊,老大我劝你你还是从了吧。”阿拉姆一本正经的说道,但是他的肩头却在不停的抖动。 李天昊垂着头叹了一大口气,道:“吉萨萝小姐,我们今天才刚认识,哪有你这么一上来就要求结婚的?” “可你武功比我好啊,我就喜欢这样的男人。” “喏,这两位我敢保证武功都比你好,你可以嫁给他们!” “这位红发大叔年纪太大了,你徒弟看起来年纪比我还小些,再说我和你确认信任关系和他们有什么关系?我就看你顺眼。” “你说谁年纪小?我今年都二十四了!”阿拉姆怒道。 塞纳斯及时制止了阿拉姆的发作:“阿拉姆,咱们看戏就好,不要自己引火烧身。” 李天昊一摆手道:“好好好,今天这事儿是我想错了,我取消这次委托,您爱上哪儿上哪儿。” “那不行,价钱都说好了,委托已经开始了,你不能随意取消委托。” “那我赔给你定金总行了吧。” “不行,我不要钱,我只要人!你说过我是你的猎物了。”吉萨萝噘着嘴道。 李天昊垂下了头:“我死了算了。” “我到底哪里不好了?像我这么一个大美女主动送上门当情妇还不要,你是哪里有问题不成?” 这回就连塞纳斯都忍不住笑出声来了:“我说你还是答应算了,不然这姑娘一定会到处宣扬你那话儿不行了。” “老大,要么你杀人灭口,要么你就从了算了。” 李天昊低着头想了老半天,在塞纳斯和阿拉姆眼里看来他是在思索如何摆脱眼前的这个危机。终于,李天昊抬起头来道:“吉萨萝小姐,这样你看行不行。在女王陛下同意之前我是绝对不能答应的,但是我会尽力去争取,如果能获得女王陛下的认可我就娶你,怎么样?” 吉萨萝眨了眨眼睛,道:“这倒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为了证明你的诚意,你要先亲我一口,他们两个就是见证人。” “我现在觉得这次出来是个天大的错误。”李天昊仰天长叹道。 看到李天昊一脸被打败的表情,塞纳斯和阿拉姆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快乐。这两人之所以冷眼旁观没有倒向李天昊这边,那是因为在男女之事上经验丰富的两人察觉到吉萨萝的眼神确实是闪烁着爱慕之情的。 第一百二十章 六 威胁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如今的王妃苏拉可是比国王迪卡尔二世要忙碌得多了。除去陪伴君王以外的时间她几乎都用在了招揽人才,掌握政局和宰相比留乌尔达斯争斗上了,而布鲁达斯摩俨然已经成为了她最得力的助手,因为从他那里苏拉可以得到许多别人无法得到的情报。 每天用过午饭之后的一段时光是苏拉午睡的时间,至少对外是这么宣称的。这段时间内苏拉会在自己私密的小院中小憩片刻,任何人都不能打扰。而这段时间也成了她听取布鲁达斯摩各种情报汇总的时间。 此刻,苏拉正懒洋洋地躺在长椅上听取布鲁达斯摩关于巴士拉底城内出现的一些异动的调查报告。 “这么说来,这些身份不详的人物不是比留乌尔达斯的安排咯?”苏拉一边说一边调整了一下睡姿。 “关于这一点小人不能保证,不过至少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这些人与宰相大人有牵连,而且这种做事手法过于粗糙,不像是他的作风。小人觉得这应该就是那三位殿下的计划。”布鲁达斯摩还是一如既往的躲在阴影之中回答道。 “他们三个一向水火不容,现在突然联合起来组建这么一个临时组织,一定有所图谋,你查到什么没有?” “小人虽未查实,但是几乎可以肯定他们这么做的目标应该就是主人!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是针对陛下。” 苏拉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看了看布鲁达斯摩所在的地方:“陛下?不可能。如果目标是陛下,那么就算他们成功了,他们三个为了继承权也非打起来不可。从逻辑上分析他们的目标也应该是我才对,只是他们的手段实在是太过低劣了。可笑!居然想除掉我?除掉我以后他们自己就会自相残杀起来了,难道他们想不到这一层么?” “是主人的崛起让他们害怕了吧,以这三位殿下的眼光来看,这个时候他们已经想不到更远的事情了。” 苏拉闭着眼点点头道:“这倒也是,只不过他们这么闹会给我们造成不小的麻烦,那样比留乌尔达斯就会渔翁得利了。所以我一直怀疑这件事的幕后有他的影子存在。” “是,小人一定会密切注意他们之间有没有联系。不过请主人放心,三位殿下并不会给我们造成太大的困扰。” “什么意思?” “回禀主人,他们所招揽的并非是真正的杀手,而是一些雇佣兵、赏金猎人之流,这些人论起战斗力来确实不差,可是要用他们去执行刺杀任务或者保卫任务的话,那就是完全两回事了。如果主人愿意的话,这些人恐怕阻止不了我们做任何事情。 苏拉睁开眼,摆摆手道:“不不,你们不要轻举妄动。我问你,如果他们大举来袭,你和你的兄弟会成员们能保证我的安全吗?” “小人能保证,这些人对于暗杀术的了解非常有限,我们一旦出手他们就会用生命来好好的上一课了。” “好!这就是我要的。”苏拉从椅子上坐了起来,道:“这件事情你要继续去查,越清楚越好。但是记住!不要打草惊蛇,一定要让他们采取行动才行!你们只需要在暗中保护我的安全就行了。” “主人的意思是??????” “这三个笨蛋王子如果不能对我们构成真正的威胁,那么最好的办法不是把危险消灭在萌芽里,而是让威胁表面化!他们的动作再隐秘也会漏出些风声来,那么陛下那里也会有所耳闻,如果能让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公诸于众,那么我们就会处于十分有利的境地了。” “小人明白主人的意思了,小人会尽快安排相关的事宜。” 苏拉点了点头,又躺了回去:“卜波斯将军那边的情况如何了?” “如主人所料,自从他的重新启用阿德勒姆的提案被陛下驳回以后,陛下已经很久没有召见过他了。” “嗯,那他这些日子都在干什么?还有,陛下委派给他的两员副将,就是那个叫哈里昂和另外一个叫什么来着?” “艾菲诺斯。” “对,就是他们两个,都还过得去么?” “回禀主人,卜波斯将军最近都忙于训练士兵,制定各种防御应对计划。至于那两位副将嘛,他们都是后起之秀,没有多少实战经验,既然是陛下安排的,自然是陛下让他们暗中监视卜波斯的,不过至少从表面上来看双方还没有什么矛盾。” “恩,我们要做的事情,卜波斯是个关键的棋子。他的向背直接关系到事情的成败,而他虽然投到了我们这边,可是关键时候他究竟会不会站在我们这边可就难说了。陛下对他的不信任正是我们需要利用的,但是又不能威胁到他帝都防御司令的地位。如果哈里昂和艾菲诺斯功成名就,那么陛下很有可能用这两个人来替换卜波斯,那显然不是我们想要的,可是如果这两个人失败了,对于我们也是有危险的。最好的情况就是他们虽然胜了,却是惨胜,从而证明卜波斯的价值。到了那个时候陛下不得不倚重卜波斯,却又不能完全信任他。要拿捏好这个尺度,你知道应该怎么做吗?” 布鲁达斯摩没有立即回答,过了一会儿才道:“主人难不成想利用影子兄弟会的那些叛徒们?” 苏拉嘿嘿笑道:“不错,关键就是透露多少情报给他们了。行了,你下去吧,我还要睡一会儿。” “是,主人。”布鲁达斯摩答应了一声,随即庭院里便恢复了原有的沉静。 苏拉翻了个身,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继续她的午睡——她必须维持好体力去应付迪卡尔二世。苏拉很清楚如今迪卡尔还能纵容她揽权的一个主要原因就是他无法舍弃自己提供的享受,为此她必须竭尽所能让迪卡尔二世欲罢不能,这也是成就大事的关键之一。 第一百二十章 七 刺杀计划 作为昔日对头的三位王子殿下,如今要他们尽释前嫌坐在一起把酒言欢恐怕无论是表情还是心理上都是一件很难接受的事情,不过为了他们的大计,必要的商讨还是必须参加的,而且在他们招募了大量的人员组建杀手军团以后也确实出现了一些亟待解决的问题。 首先就是这些征募来的人员的素质问题。以雇佣兵和赏金猎人组成的这个杀手军团虽然同样是以杀人为赚钱手段的,可是毕竟和杀手组织专门训练出来的有很大的差别。他们普遍存在纪律涣散,唯我独尊的毛病,对于与他人配合行动十分不擅长,对于暗杀技术更是如此。打个比方就好像要让入室抢劫的强盗去干小偷干的活一样。 其次就是人员素质的良莠不齐,在雇佣兵和赏金猎人里确实不乏武艺高超者,但是更多的则是武艺平平混饭吃的主,而且他们擅长的兵器往往是适合作战的武器,而非可以隐藏的暗杀利器。 最后一个大问题就是这么一大堆人,要把他们秘密的豢养起来是一件非常困难且消耗财力的事情,因此这三位王子都希望尽快把事情了结掉,然后支付佣金让这些人走人。 对于修德米尔,博尔吉斯和奇尔科德姆来说,光这三件事情就够他们头大了,更不用说他们目前还没有制定出一条能够执行的刺杀计划来。而且他们三个聚在一起七嘴八舌的商量,说不了多久就会起口角,事情很难商量出一个令人满意的结果来。 不过今天博尔吉斯带来了一些新鲜的东西,这一点从他的表情上就可以看出端倪。 “博尔吉斯,你该不是又有了什么馊主意了吧?”修德米尔决定先给他来一盆凉水尝尝。 博尔吉斯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大喇喇的坐了下来道:“我这次可不是有了什么主意,而是得到了一个得力的下属。” “下属?”奇尔科德姆问道。 博尔吉斯面有得色:“就在两天前,我这里又来了一个赏金猎人,女猎人,美女猎人哟。” 修德米尔冷笑一声:“你该不是因为睡了个野女人高兴成这样吧。” “呸!”博尔吉斯骂道:“你脑子里就没别的事情了吗?这个女人的武功相当的好,我看呐,就算是和我们的将军们比起来都毫不逊色呢。” “哼,那有什么了不起,”奇尔科德姆不屑的说道:“我这边也有好几个有将军级别战斗力的人呢!” 博尔吉斯没有理他,自顾自的喝了一大口酒,又吃了几块烤肉以后才道:“你还没有听我说完呢,这女人不但武艺高强,而且还足智多谋,她根据我的目的制定了几条计划,那比起我们之前制定的计划可要强得多了。” “竟然还有这种人?我不信,你把她叫来我看看。”修德米尔道。 博尔吉斯忙道:“其实我已经把人带来了,只不过有一点我要事先说明一下,这女人的脾气可不太好,你们说话可别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我们现在还用得到这个人的。” “脾气不好?”修德米尔斜了他一眼:“你果然是动过睡她的心思了,然后被人家给拒绝了吧?” 博尔吉斯没有回答,只是吩咐随从出去把人带进来。修德米尔和奇尔科德姆也就明白他是默认了修德米尔的说法了。 不多时,博尔吉斯的随从便带了一名女子走了进来,修德米尔和奇尔科德姆抬眼望去,只见那名女子身材不高不矮,曲线凹凸有致,一头银色短发干净利落,面容秀美,配合身上穿着的皮护甲,显得英姿飒爽,风采动人。 看到自己的两个兄弟看得入神的表情,博尔吉斯得意地说道:“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就是赏金猎人吉萨萝。” “吉萨萝小姐,幸会了。我是修德米尔王子。”修德米尔忙道:“快请入座,快请入座。” 吉萨萝站在原地道:“我是博尔吉斯王子雇来的,是不能和雇主的兄弟同座的,请殿下不要见怪。” 修德米尔忙道:“无妨无妨,只是委屈吉萨萝小姐了。听我弟弟说,吉萨萝小姐制定了几个计划,可否说出来给我们听听?” 吉萨萝答道:“殿下,那几个计划只是我根据博尔吉斯王子的意愿粗略制定的计划而已,在获得足够的相应情报之前,这些计划的可实施性并不高,必须根据实际情况进行调整,有些则可能完全被放弃掉。我们现在制定十条计划,只要有一条能够实施成功就够了,其他的都是备而不用的。而目前我所掌握的情报无论是质还是量都不能令我满意,所以勉强说出那些不成熟的计划也没有什么意义。” 修德米尔刚要说话,奇尔科德姆抢在了前头:“吉萨萝小姐,我有一个疑问,就目前而言我兄长与你的确确认了雇佣关系,可是你刚才所说的却会牵扯到这个计划的核心机密部分,那么我们如何能确保你的忠诚呢?” 吉萨萝耸耸肩道:“我觉得要我来制定这个计划,信任是首要的要素,如果三位殿下不能对我予以信任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要说的是在来之前,我是一个赏金猎人,在完成这件事情之后我依然会做回赏金猎人。作为一个赏金猎人来说只要客户给的钱合适,那么就能买到我的忠诚。不瞒各位殿下说,就在我来之前我刚完成了帕尔契军的一单委托,刺杀了比卡莫据点的指挥官巴恰,让帕尔契顺利攻克了这座据点。所以对我来说金钱的多少就是忠诚的多少,至少在我受雇的这段时间内是这样的。” 吉萨萝的这番话让三位阿鲁巴尼亚王子都陷入了沉默,能够在阿鲁巴尼亚王子面前大言不惭地说出自己为了钱与敌国合作攻击本**事据点的事实,这是完全可以构成死刑的重罪,可吉萨萝的表情却表明了这件事情对于她来说就像早上起床到鸡窝里去摸个鸡蛋吃一样正常。 “你究竟要多少钱?”最后还是奇尔科德姆先开了口。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一 多余的情报 李天昊看着桌上放着的三份情报,皱起了眉头。 这三份情报中有两份来自帕尔契情报主管雅莫的渠道,其中一份详细列出了阿鲁巴尼亚目前在巴士拉底城附近配置的兵力多少,兵种,装备情况,训练状况,作战经验,以及统帅这些士兵的将军,千夫长,甚至百夫长的情报,这些情报可以为李天昊制定作战计划时提供必要的参考资料。 另外一份则是关于那个“奇怪”的杀手军团的幕后情报,对于这份情报李天昊的感情就有点复杂。现在已经查明这个所谓的杀手军团不过就是阿鲁巴尼亚的三位王子为了对付王妃苏拉而临时组建起来的,虽然还没有切实的证据,不过真正在背后推动这一切的应该就是苏拉的政敌比留乌尔达斯。对于阿鲁巴尼亚内部的倾轧李天昊当然是乐观其成的,只不过这份情报很明显是吉萨萝送出来的,为了这个最后无关痛痒的情报,李天昊竟然许诺了吉萨萝一场婚姻关系,这笔买卖简直亏到家了。 以吉萨萝的相貌来说确实可以列为美女之列,问题在于她的性格让李天昊敬谢不敏,不知道为什么李天昊总能在她身上看到自己姐姐李天妤的影子。就算这些都不是问题,阿芙瑞特女王的问题还活生生摆在那里,想想未来的日子李天昊就免不了有一种末日将近的感觉。 至于那第三份情报则是由李天昊的另一个情报途径,那就是莫卡度男爵所领导的原影子兄弟会组成的秘密情报网传来的消息。问题的关键不是情报本身,而是情报的来源,因为这是那些还依附于布鲁达斯摩的影子兄弟会成员透露出来的。 从情报本身与雅莫的比较来看,这份情报的真实性颇高,只是影子兄弟会何以会透漏这个情报出来,其背后的目的令人感到费解。 是诱饵吗?通过这一次或者几次的正确情报来获取信任,然后在关键时刻给出虚假情报?这个的可能性不大。布鲁达斯摩和帕尔契是老对手了,他在亚基时代就曾与李天昊多次交手,所以一定很清楚帕尔契的情报系统是相当厉害的,虚假的情报至多只能混淆视听,却极难发挥真正的作用。因此花大本钱去做一件没有多少成功把握的事情绝非上策。 如果不是诱饵,而是真的,那么其目的究竟何在呢?对于这个没有合理解释的问题,李天昊伤透了脑筋。此时他真希望师叔魏松能在自己的身边为自己指点迷津,思前想后他决定把新招募来的参谋萨乌丁和艾尔达从萨特港叫来商量一下。 萨乌丁的年龄和李天昊相仿,不过他却是个身材矮小,体格瘦弱的学者,在夺取阿鲁巴尼亚沿海地区和安门尔要塞等战役中他立下了很大的功劳,由此成为了李天昊的参谋。艾尔达则是李的老部下兼姐夫,至今为止仍然是李家商团的实际指挥者,自从攻克萨特港以后他一直在港内主持第二舰队的重新编组和港口要塞的整修工作。 有了这两位智谋之士,再加上塞纳斯、阿拉姆,艾格留斯,六人对于这个问题展开了探讨。不过他们六个人并不是神,没有办法知道数百里之外巴士拉底城内的宫廷阴谋发展的导向,因此商议了半天还是理不出一个头绪来。 最后阿拉姆急了,道:“老大,我们费了半天牛劲来商讨这么一条情报的价值,我觉得光是让我们费劲脑筋这件事情,就是他们放出这条消息的目的。” 萨乌丁闻言笑了起来,道:“阿拉姆大人说得虽然没有什么根据,却也有几分歪理。在下以为这份情报的来源太过可疑,可是从表面上分析却并无不当。这其中或许有什么我们目前还无法获悉的内因存在,否则也太过蹊跷了。既然我们无法获悉其真实的原因,那么倒不如像阿拉姆大人说的那样,不用去理会原因,只管采用便是。只要他们后续提供的消息与雅莫大人的情报没有冲突,我们大可以加以利用。” “这一点我不能同意,”艾格留斯开口道,在这群人中艾格留斯可以算是最常识派的人物了:“如果他们提供了雅莫大人所不知道的机密情报时,我们该如何处理呢?恐怕反而对我们造成困扰。” 艾尔达清了清喉咙道:“艾格留斯大人的顾虑是有道理的,可是我却以为可以冒这个险。根据雅莫大人提供的情报来看,目前阿鲁巴尼亚的军队主力分成了三股,分别配置在巴士拉底城的南北和城内,而城内的兵力又最弱。如果我军的援军赶来以后,这三支敌军中的任何一支都不足以对我军构成威胁。我们只要注意这三支部队的调动情况,不要让他们合成一股力量就可以避免遭到敌军优势兵力的合围,除此之外的冒险应该都在可控范围之内。” “正是如此。”萨乌丁补上了一句。 塞纳斯摸着胡子道:“还要注意敌军位于南北边境的部队赶来支援。南边我们可以让我军出兵策应,牵制一下敌军的兵力,至于北边么,我对于拜巴斯巴恩这个人的诺言可没有太大的期望。毕竟如果我们和阿鲁巴尼亚打个两败俱伤,最高兴的就是帕斯了,这一点我们不得不防。” 李天昊点头道:“这一点我们必须要注意才是。艾格留斯,让雅莫密切注意这段时间内帕斯军的动向!” “遵命!” 正在此时,一名军官在门外高声喊道:“亲王殿下,亲王殿下!援军!援军到了!” 在座的六人顿时精神一振,他们期盼已久的援军终于赶到了!六人不约而同的奔向门口,塞纳斯一把推开了大门,第一个冲到了最高的瞭望塔上,其他人也紧随其后,只有萨乌丁落在了最后。 果然,在帕斯湾的海面上出现了大大小小的帆影,如今在这片海面上出现如此规模的舰队只可能是帕斯或者帕尔契的舰队,而那些船只的建制很明显是帕尔契第三舰队无疑! “终于来了,我们可是等苦了呀。”塞纳斯发出了一声和他身材相符合的笑声。 “我们这下可要大展身手了,老大!”阿拉姆的兴奋之情一点也不比塞纳斯差。 李天昊没有回答,但是他的眼神中已经透露出一股凌厉的杀气,这一点就连刚刚爬上瞭望塔的萨乌丁都能清楚的察觉到。 第一百二十一章 二 帕尔契来袭 艾菲诺斯最近越来越紧张,因为他从情报分析出李天昊进兵到巴士拉底城下的时间已经迫在眉睫了。 艾菲诺斯今年三十四岁,他和僚友哈里昂一样,在阿鲁巴尼亚将军行列里属于年轻的新一代,但是两人的遭遇却有着天壤之别。 哈里昂比他年轻三岁,可是却早早的就坐上了将军的位置,只不过没什么机会上战场而已,因为他在族谱上论起来是国王陛下的远房堂侄,军旅生涯从一开始就顺风顺水,可以说全都是为他准备好的。当然,哈里昂并非无能之辈,迪卡尔还不至于让一个废物去统兵。 而艾菲诺斯的人生就要坎坷得多了。艾菲诺斯很早就展现出了作为武人的资质,年纪轻轻就当上了百夫长。可是一路靠自己摸爬滚打出来的艾菲诺斯对于别人把自己的晋升与他那个表舅比留乌尔达斯联系起来十分反感,加上他对于自己的这个表舅的种种行为也很看不上眼,因此言语中难免发出些牢骚,可是没想到这些话却传到了比留乌尔达斯的耳朵里去了,由此他很久都没有得到升迁,在北部边境建立了许多功勋的他最后就连舒尔亚将军都看不过去了,强行提拔他成了千夫长,后来大将军阿德勒姆将其擢升为将军。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没有躲过比留乌尔达斯的报复,升任将军以后他就被调派闲职,难有再立功表现的机会。在最近发生的阿鲁巴尼亚宫廷斗争中艾菲诺斯又被两方势力所冷落,因为比留乌尔达斯是不会用他的,可苏拉一党又因为他是比留乌尔达斯的外甥而无法信任他,由此艾菲诺斯成了谁都不待见的主。这一次国王陛下亲自提拔他成了巴士拉底城防御司令官卜波斯的副将,他当然是对国王感恩戴德的。只是国王透露出只要在战场上建立下功勋,就在他和哈里昂之间选拔一个出来接替卜波斯的位置,这一点上艾菲诺斯感到有些为难——他并不想踩着自己长官的肩膀往上爬,可是却又不能忤逆了国王陛下的意思。所以艾菲诺斯与跃跃欲试的哈里昂不同,他盘算的是如何在建立自己功勋的同时,兼顾僚友和长官的利益,当然这些话他可没有跟任何人透露。 对于自己统领的这些士兵,艾菲诺斯还不够满意——如果能有更多的时间,自己必定还要再强化这些士兵的作战技能,就目前的训练水平来看还是不够的,而且各部队的水平也是参差不齐的。要让这些部队去打赢久经战火洗礼的帕尔契军队其困难是可想而知的,这也是艾菲诺斯紧张的根源。 该来的还是来了。第一份战报的到来让包括艾菲诺斯在内的所有人提起了一口气——帕尔契军队约两万人在自己的防区内登陆! 艾菲诺斯立即开始调整部署,准备应战,可是接下来的战报却让他陷入了迷惑之中:帕尔契的军队并没有气势汹汹的朝自己杀来,而是分成了若干支部队四处攻略。 帕尔契军队不会贸然进攻巴士拉底而是会朝着巴士拉底周边地区出手,这一点正如阿德勒姆所料没错,可是问题出在自己和哈里昂的这八万大军已经分别驻守在距离巴士拉底城的南北两侧,那么阿鲁巴尼亚的战略意图也已经很明确了,帕尔契再想要袭扰周边地区就难以施展拳脚了,可是帕尔契现在依旧如此行事,那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如果自己集中兵力攻击其中一支的话,那么无疑帕尔契一定会输,敌将李天昊应该不至于做出这样违反军事常识的举动才对。难道他们打算让自己的部队疲于奔命,然后再与自己决战吗?可那样帕尔契军也会有很大的损失,如果到那时候自己坚壁不出帕尔契也是无可奈何的,毕竟自己的兵数是占有优势的。那么最为合理的解释就是这是诱敌之计,帕尔契打算找机会和自己决战。 想明白这一层以后,艾菲诺斯也制定出了自己的应对之策——不管敌人从几路进攻,自己的部队抱成团行动只打击其中一股,同时避免与敌军决战,一点一滴的磨掉帕尔契军,累积小胜成大胜。 当然,这么做的副作用也是十分明显的,那就是艾菲诺斯几乎不可能解救任何一处的百姓免受帕尔契军的侵扰。这显然会对自己的声誉造成不好的影响,可是声誉受损总比打败仗要好得多了,艾菲诺斯还是下定了决心。 在之后的十几天里,艾菲诺斯率领着自己的部队与像游魂一样作战的帕尔契军队展开拉锯。其结果是艾菲诺斯的军队仅仅与敌军遭遇了四次,而且这四次帕尔契军全都是不战而逃,双方军队几乎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损失。可是艾菲诺斯负责的防区内的百姓可就不一样了,大大小小的村庄,城镇,乃至于小城池都饱受帕尔契军荼毒,大量的房屋被焚毁,所有能用的物资和粮食也被劫掠一空,这使得遭受损失的百姓们不得不流离失所成为难民,对于艾菲诺斯的怨言也迅速升起。 对此艾菲诺斯也是有苦说不出,他不是不想打赢对手,而是对手根本不给自己打赢的机会——这是一场双方的持久博弈,斗争的最后结果就是谁的补给先被消耗光。可以肯定的是输家一定是帕尔契军。因为从海上运输粮食毕竟没有阿鲁巴尼亚那么容易,而从百姓那里劫掠的物资也不够丰富(开战前阿鲁巴尼亚军已经把百姓手里的大部分余粮都征收到比较坚固的城池里储藏),到时候帕尔契军要么背水一战,要么乖乖打道回府。而那个时候艾菲诺斯大可出兵切断帕尔契军与其舰队的联系,从那里制造战胜敌军的机会。但是这一切有两个前提,一是必须忍受到敌军粮食告罄的时候,二是自己的主力没有遭受到重大损失。为了这一点,艾菲诺斯决定顶住压力与帕尔契军周旋到底。 可是这时候他的僚友哈里昂那边传来了不好的消息——在艾菲诺斯与帕尔契作战的同时,帕尔契也分兵对哈里昂的防区做了相同的事情,所不同的是哈里昂那边的敌军数量较少,因此在数次求战不成的打击下,哈里昂终于忍耐不住向帕尔契军的必救之地,登陆点发起了全力攻击,结果中了帕尔契军的圈套!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三 虚虚实实 哈里昂的做法其实不能算错,击敌之必救本来就是符合用兵之道的举措,但是他犯了一个错误,那就是没有估计出帕尔契的真实兵力。在这一点上,他的僚友艾菲诺斯也是如此。 帕尔契的总兵力不过四万左右,但是兵力的分配上却与阿鲁巴尼亚情报上的描述相差甚远。艾菲诺斯和哈里昂得到的情报是一样的,那就是有约两万多帕尔契军在艾菲诺斯的防区登陆,有一万多在哈里昂的防区登陆。可是他们却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帕尔契军在暗中调动了兵力。 其实在这场战役开始之前,双方的博弈就已经分出了高下,那就是帕尔契的情报质量远超阿鲁巴尼亚。艾菲诺斯和哈里昂这两位领军的将领的性格,经历,作战风格等等都已经被送到了李天昊的手中,而帕尔契高层也是通过这些制定出了如今的作战计划。表面上看,艾菲诺斯承受了帕尔契军的主力攻击,那是因为艾菲诺斯一直是个稳重的军人,追求胜定而后求战,所以从一开始帕尔契军就以大兵压境,同时又用分散兵力来迷惑他。果然艾菲诺斯采取了最求稳的战术来应对,正当他率领大军试图与小股帕尔契军作战的时候,帕尔契军已经悄悄抽调兵力通过海上运送到了哈里昂一边。这也就解释了为何艾菲诺斯几乎不曾与帕尔契军正面接触,因为他在求稳求战的过程中已经无法统计出帕尔契军的真实兵力有多少了。 就在艾菲诺斯还在自己的防区内打转的时候,帕尔契军的主力已经被调集到了哈里昂的身边埋伏,而哈里昂同样因为求战不得而火冒三丈,结果采取了突进的策略。 正当哈里昂率领四万大军杀到海边的时候,帕尔契军猛然从北西南三个方向同时折返回来,为了确保局部的优势,帕尔契军集中了三万大军。北路军由艾格留斯指挥,南路军是阿拉姆,西路军塞纳斯,同时杀向阿鲁巴尼亚军。 三面受敌,一面背水的阿鲁巴尼亚军顿时陷入了绝境。面对士兵们的慌乱,哈里昂是唯一没有乱了方寸的人,他立即组织力量向南边突围。这个做法本身是没有问题的,面对优势敌军和己方的弱兵,快速突围是最为正确的做法,至少在一个方向上可以形成局部兵力优势,同时寻找对方的间隙杀出去。可是哈里昂忽略了一点,那就是这三位领军的大将几乎可以说是帕尔契军中最强的三人组合,当他把主力投到任何一个方向上时都不可能快速突围成功,而另外两路则会像饥饿的狼群一样疯狂撕咬他的背后。就在哈里昂组织突围的同时,他的后卫部队在塞纳斯和艾格留斯穷追猛打下迅速滑向了死亡的不归路。 连续几次突围不果的哈里昂这时是真急了,如果再突不出去的话,自己的后卫部队就会被彻底击溃,那时候自己腹背受敌可就回天乏术了。为了确保打通退路,哈里昂亲自上阵,带队冲锋,终于凭借着人数的优势在帕尔契阵中打出了一个缺口。 “敌将哈里昂,你的武艺不错,可惜你的攻势只能到此为止了。”阿拉姆及时出现在了哈里昂的面前。 要说起来让阿拉姆承受四倍于己的阿鲁巴尼亚军的疯狂攻势确实有些为难他,因为从本质上来讲阿拉姆更喜欢进攻而不擅长防守,看到哈里昂上阵来阿拉姆简直是求之不得的事情,因此他连一丝一毫的犹豫都没有就迎了上来。 才刚交上手哈里昂就被完全压制住了,毕竟即使在强手如林的帕尔契军中也很少有人能挡得住阿拉姆的快剑,哈里昂原本还想喝问对方的名字,可是如今光是招架就已经花去了全部精力,哪里还有余裕开口? 转眼间就是二十多招过去了,哈里昂自己都惊叹自己竟然能避开对方如此暴风骤雨般的进攻,但是他心里也很清楚这种幸运不会一直持续下去,要打赢这个对手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因此他下定决心夺路而逃。 可惜阿拉姆并不打算留给他这个机会,阿拉姆的剑越来越快,化作了一团白光将哈里昂完全笼罩在内。哈里昂越打越是心慌,只是一刹那的分神,左肋上就中了一剑,如果不是铠甲的保护这一剑必定伤及脏腑。哈里昂心中一急,顾不得许多,将手中剑朝着阿拉姆直接扔了过去! 这一下阿拉姆倒是没有料到,趁着阿拉姆拨挡飞剑的空挡,哈里昂拨马便逃。 眼看着到手的猎物逃了,阿拉姆气得哇哇大叫,一路在后面追赶。主将败走的阿鲁巴尼亚军攻势顿时弱了下来,帕尔契军则自行开始重组阵型加以抵挡。 此时阿鲁巴尼亚的后卫部队在敌军夹击之下终于奔溃,败兵像潮水一样涌向阿鲁巴尼亚军而来,这一刻哈里昂部的败局已定。 遭到前后夹击的阿鲁巴尼亚军像融化的雪片一样迅速瓦解了,原本合力对敌的战友瞬间变成了阻挡自己逃生的障碍,推攘挤压,甚至拔刀相向者造成了更大的混乱,整个战场变成了一场血与肉的屠宰场,帕尔契军的屠刀闪处便有一名阿鲁巴尼亚士兵的生命殒灭,能够及时扔下武器投降者都是幸运儿,更多的人在扔下武器的那一刻被砍成了两截。 眼看败局已定的哈里昂只得自己杀出一条血路来,但是每放倒一个帕尔契士兵就意味着后面紧追不舍的阿拉姆就更靠近了一分。哈里昂此时体会到了什么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绝望感,这是在他军旅生涯中的第一次。当他砍倒第七名帕尔契士兵的同时,阿拉姆的剑也已经到了身后。哈里昂知道绝对不能和这个敌将纠缠,现在再扔一次武器也未必能走得脱,而且此时身边已经没有士兵可以给他新的武器了,因此他猛地贴紧了马脖子,避开了这一剑,顺势一夹马腹朝前窜了出去。 可惜上天似乎也舍弃了哈里昂,他的这次奋力一跃没有找准落点,胯下战马的马蹄却被一具帕尔契士兵的尸体给绊住了,那马顿时倒了下去,把哈里昂整个掀飞了出去! 第一百二十一章 四 命运 哈里昂人虽然飞了出去,可在半空中就调整了姿势,因此他这一跤摔得并不重,着地之后立即腾身跃起,反手就是一剑! 此时阿拉姆正策马而来准备给他最后一击,却不防哈里昂陡然出了这一招,阿拉姆的战马正中此剑,悲嘶了一声倒了下去。 阿拉姆早就一跃而下,可是眼见自己骑乘多年的爱马死在当地,立时大怒:“本来老大还叫我想办法招降你,可你却非要自寻死路,那可别怪我了!” 这是哈里昂在这世上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在那之后他只活了大约四秒钟,就被阿拉姆一剑削掉了脑袋。 其实哈里昂此时是死是活已经对于战局没有任何影响了,因为整个战场上的阿鲁巴尼亚军已经完全被击败,除了投降者,几乎全部成了帕尔契军的刀下亡魂,只有极少数人有幸逃出一条命去。 哈里昂部全军覆没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周边的所有地区,这当中自然有帕尔契军故意宣传的结果。这对于阿鲁巴尼亚人而言自然是一个天大的噩耗,尤其是对于艾菲诺斯而言,因为这意味着他将独自面对四万帕尔契军的攻击。 让艾菲诺斯多少有些奇怪的是,在哈里昂部溃灭之后,阿鲁巴尼亚的情报似乎突然多了起来,各类关于敌军的消息纷至沓来,数量之多简直有点让艾菲诺斯无所适从了。不过由此他也得知了帕尔契军的强大力量,李天昊此次来袭不但有四万大军和以塞纳斯、阿拉姆和艾格留斯为首的强大武将集团,更有从后方驰援的阿戈巴尔和祖卡尔两位努比亚将军。要艾菲诺斯以四万称不上精锐的士卒对抗相等数量身经百战的帕尔契雄师,再加上那些一早就在战场上扬名立万的名将们,这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已经不存在任何优势的阿鲁巴尼亚军队,此时除城墙的保护已经没有什么能够战胜敌军的手段了。如果在这个时候把自己手里的这些部队也丢了的话,那么兵力空虚的巴士拉底城将面临陷落的危险,就算这一次帕尔契军并没有做好攻城的准备,可是阿鲁巴尼亚的精兵已经所剩无几,如果不从南北边境调集的话,将很难应对敌军下一次的攻击。所以,这四万人的存亡如今已经不是一场战役的得失,而是关乎于阿鲁巴尼亚今后的战略格局了。艾菲诺斯当即决定全军撤往巴士拉底城。 事到如今,艾菲诺斯已经不奢望还能平平安安的撤回巴士拉底城了。从帕尔契军先前的举动来看,他们对这一场战役是早有预谋,一切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的,因此对方绝不会轻易让自己逃脱掉。距离巴士拉底城这三天多的路程将注定成为一场生死之旅,艾菲诺斯唯一的愿望就是尽可能多的把士兵们活着带回城去。 果不其然,在艾菲诺斯开始撤军的第二天上午他就遭到了阿戈巴尔部的阻击,艾菲诺斯不敢恋战,指挥大军夺路而走,下午时又遭到了祖卡尔的截击,在丢掉七百人之后艾菲诺斯摆脱了纠缠。此时的他不敢再作停留,否则一定会被后续赶来的帕尔契军包围,因此他决定连夜急行军。 多亏了他的这一决定,阿鲁巴尼亚军才得以疾行一夜没有遭遇到敌军的攻击。可是好景不长,到次日中午时分,第三支截击部队又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而这一次的旗号上清清楚楚的表明统兵的正是李天昊本人。 这一次艾菲诺斯真正体会了一把李天昊的用兵,无论他如何想要避开敌军,帕尔契军都会像黏在手上的蜂蜜一样无法摆脱,即便自己采取猛烈攻势试图吸引对方的注意力,可却依然像打在一团棉花上一样无处使力,而且于此同时友军的前进路线依然被对方给堵得死死的。此时艾菲诺斯才体会到自己的指挥能力与对方相差了不止一星半点,如果对方此时拥有和自己相近的兵力的话,只怕早就把自己一口吃掉了。 这场纠缠一直持续了几个小时,此时被艾菲诺斯摆脱的祖卡尔和阿戈巴尔部也再次贴了上来,使得艾菲诺斯更加难以摆脱帕尔契军的纠缠,双方战至入夜时分,塞纳斯,阿拉姆和艾格留斯的部队终于赶到了战场。 要说起来这三位大将率领的三万大军经过连日急行军赶路,也已经是疲惫不堪,在这一点上与已经连续行军两天一夜的阿鲁巴尼亚军队比也是相差无几,可是双方的士气却不可同日而语。眼见得即将陷入敌军重重包围的艾菲诺斯决定趁着敌援军立足未稳且又疲惫不堪之际,直接从这里寻找突破口。 艾菲诺斯的这个决定非常的正确,却也极度的冒险。说它正确是因为正是由于他的这个决定,才摆脱了李天昊行云流水的用兵——这个时候到来的友军反而成了束缚李天昊兵力展开的桎梏了;说它冒险是因为艾菲诺斯采用了以自己四万人突破敌军三万大军的行动,这无疑是一场恶战。 艾菲诺斯知道此刻黑夜是自己唯一可以依靠的优势,他指挥着自己的亲卫部队朝着敌军猛冲,不顾一切地为友军撕开一条口子来。到了这个时候艾菲诺斯已经不指望能把全部军队带回巴士拉底城了,在这种局面下能有一半军队回去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好在巴士拉底城已经不是太远,只要在这里突破了敌军的包围连夜前行的话,那么到明天中午以前应该就能够到达巴士拉底了。 面对阿鲁巴尼亚军的决死攻击,已经疲惫不堪的帕尔契军显然也有些不适应,更为关键的是刚刚赶到的帕尔契军阵列还没有得以完全展开,还有许多部队尚且拉在了后头,因此被阿鲁巴尼亚军一时夺取了上风。艾菲诺斯见机不可失,更是连续投入兵力分批次的发动攻击将缺口扩大,终于突破了敌军的右翼,打开了一条通路。 “快走!往巴士拉底走!”艾菲诺斯对每一支经过自己身边的部队如此下令,而他自己则带着亲卫队继续奋战保证这个缺口的控制权。 在他的死战之下,有超过一万人的阿鲁巴尼亚军队逃出了包围圈,可就在这个时候,左有艾格留斯,右有阿拉姆各率一千人重新扎上了口子,而艾菲诺斯也就此错过了逃亡的时机。 艾菲诺斯暗暗叹了一口气,在马上重新调整好了自己的姿势,准备迎接属于自己的最后时刻。 第一百二十一章 五 交换 在阿拉姆与艾格留斯重新扎紧口袋的同时,塞纳斯的部队也开始朝着阿鲁巴尼亚军队的侧翼攻了上来,而李天昊则率领着阿戈巴尔和祖卡尔从后方掩杀过来,阿鲁巴尼亚军已经陷入了进退维谷的绝境之中。 艾菲诺斯知道自己今天就要战死在这个不知名的地方,但是他至少想战死得壮烈一些,因此他也是拼了命的尽可能多杀伤一些帕尔契士兵。遗憾的是即使这样的愿望都无法实现,因为他的奋战引来了两头肉食动物——阿拉姆和艾格留斯。 “艾菲诺斯!杀杂兵算什么本事,我阿拉姆来会会你!” “阿拉姆你闪边去!上次就是你把哈里昂给弄死了,这次交给我来!让你看看什么是生擒敌将的模范!”艾格留斯大声喝止道。 两个人的谈话就像是两个食客在讨论桌上的大餐该由谁来享用一样,作为大餐的艾菲诺斯当然怒从心头起了,大喝道:“贼将安敢如此猖狂!看本将收拾你们!” 正面迎上来与艾菲诺斯交战的正是艾格留斯,阿拉姆则笼住了马头在一边掠阵。 两人交上手,艾菲诺斯才明白为何这两人如此猖狂,自己根本不是眼前这个敌将的对手,现在他算明白过来僚友哈里昂是怎么会战死的了,在这样的对手面前要逃出活命来的确超出了哈里昂的能力范围之外。既然是死,那就要死得壮烈,艾菲诺斯豁出命来采取了积极进攻的态势,对于艾格留斯的进攻毫不理会,一心要与对方拼个鱼死网破。 对于一心求死的艾菲诺斯,艾格留斯可没有陪他一起去黄泉的意思,因此一时之间反而无从下手起来,很快三十回合便过去了,艾菲诺斯居然没有落入下风。 “艾格留斯你到底行不行啊,你说的模范生擒就是这个样子的吗?”一旁观战的阿拉姆忍不住出言讽刺道。 “你给我闭嘴!看好了!”艾格留斯一边骂一边打,忽然间艾格留斯手中的钢棍变成了两根,成了两柄短枪! 艾菲诺斯这下吓得不轻,他没想到对方的武器竟然还藏着机关,眼看着艾格留斯的两柄短枪朝自己胸口和下腹刺了过来,艾菲诺斯猛地一仰身子,整个人贴住了马背,那两柄短枪从自己鼻子上划了过去! 艾菲诺斯正打算反手一刀攻向敌将,却不料对方的两根枪柄猛地落下,齐齐打在了自己的胸口! 这一下突然发力,纵然不算太重,却也足以把艾菲诺斯从马上打落下来。一阵眩晕随着落地的冲击占满了艾菲诺斯的大脑,他立即就地翻滚准备重新爬起来再战,可是当他从地上翻身而起的同时,一柄细剑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我知道你想寻死,不过我不会让你得逞的,如果你想往我的剑刃上撞的话,我可以在一瞬间废掉你的双手双脚,然后你还是只能任我宰割,要不是要试试看我能否做到呢?”阿拉姆带着一脸戏谑的表情道。 艾菲诺斯恨恨地盯着他道:“要我死在你这种阴毒之人的手上,我宁愿被当众斩首!” “谁叫你多此一举的?”艾格留斯策马来到近前对阿拉姆道,然后又转过头来对艾菲诺斯道:“艾菲诺斯大人,既然你已经失败,那么请随我去见见我们亲王,在亲王殿下对大人做出处置之前,在下会以礼相待,请放心。” 艾菲诺斯淡淡道:“我已经是阶下囚了,自然随大人处置。还未请教大人是哪位?” “在下是艾格留斯。” “原来是子爵大人,幸会了。败在子爵大人的手上,我也算没有辱没自己的名声了。” “大人言重了,请。”艾格留斯伸出手来微微向后一摆。 艾菲诺斯被生擒以后,群龙无首的阿鲁巴尼亚士兵们很快便放下了武器投降了。到半夜时战斗完全结束,四万阿鲁巴尼亚军除一万多人逃出包围圈以外,剩下的大部分投降,另有约三千人战死。 被俘的艾菲诺斯很快被送到了李天昊的马前,李天昊见了忙跳下马来相迎。 艾菲诺斯冷冷道:“亲王殿下无需相迎一名被俘的败军之将,阿鲁巴尼亚的将军不会投降敌国,如果亲王殿下想要劝降的话,那就请免开尊口,直接把我砍了就行了。” 李天昊听了不为所动,只是微微一笑,道:“艾菲诺斯大人今天的表现令在下十分感佩,所以一定要见见您本人,不如权且在此坐坐,喝上一杯酒压压惊,如何?” “不敢劳动亲王大驾。亲王殿下才是让在下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用兵,亲王殿下的手下也个个都是令人叹为观止的高手,在下不过是个一无是处之人而已,还是早早将我处决了为好。” 李天昊笑道:“大人此言差矣。在下能有今天,靠的就是这些部下们鼎力相助。我帕尔契如今人才汇聚,可是人才永远也不嫌多,以大人的才学早就该坐上将军的职位,可惜阿鲁巴尼亚内部倾轧太过复杂,这才耽误了大人的仕途。相比之下,帕尔契的发展环境要好得多,不如??????” “亲王殿下好健忘,我说过了若是要劝降,请免开尊口。” 李天昊点头笑道:“在下想说的是不如由在下开出一个条件,大人您看看能否接受?” “条件?” “对,条件。在下过去曾经是一名商人,商人么,无非就是讨价还价而已。在下知道大人您不愿意投降,也不想勉强大人。可是大人难道不曾想过您这几万手下的命运吗?” “我的手下?” “不错。这一次我帕尔契用两支舰队运送了四万人来此,可是如您所见,这些兵力要攻克巴士拉底城显然是不足够的,那么势必在达到作战目标以后还会从海上退回去。可是什么才是我们此行的作战目标呢?显然就是杀伤贵国的有生力量。现在您手下这几万人投降了,加上先前哈里昂大人的部下,应该有三万多了吧。这三万人我们带不回去,却又不好留给贵国继续与我们为敌。因此比较合适的办法是把他们尽数杀死,但是这样一来帕尔契军又会背上杀俘的恶名,而且这样显然对于贵国的战略构想来说也不是一件乐于见到的事情。既然如此,不如用这几万条人命来做笔生意。我可以把这些部队全部放走,条件是大人您必须献出您的忠诚,发誓对我效忠。” “我?用我换这三万条人命?”艾菲诺斯睁大了眼睛。 李天昊点头道:“说实话,就您今天的表现而言,在下觉得阿鲁巴尼亚军中像您这样的将官并不多见。让您白白死在这里只是成全了您一个人的名声而已,对于任何一方都没有好处。从今天您的表现来看,您就是想拼了命替阿鲁巴尼亚保留这支有生力量。我可以满足您的这个心愿,而相对的,您必须献出您的余生来为我效命,很公平不是吗?” “我的命能换三万名士兵?”艾菲诺斯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李天昊朗声大笑起来:“大人您难道没有听说过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吗?再说阿鲁巴尼亚这个国家就好像我嘴边的一块肉,今天吃或者明天吃都是一样。为你您的忠诚,晚一点吃,值得。” 艾菲诺斯看着李天昊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内心堡垒的某一处出现了裂痕。 第一百二十一章 六 突变 李天昊的大获全胜对于阿鲁巴尼亚而言则是天大的噩耗,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八万大军只剩下了一万多人,两员大将一个战死一个被俘,几乎可以说是全军覆没。更关键的一点是原本用于拱卫都城巴士拉底的主力几乎在这场战役中消耗殆尽,如今可以用来防守巴士拉底城的兵力只有不到三万人。 人们在惊恐之余,自然而然的把失败的责任归结到了负责巴士拉底城防御作战的总指挥卜波斯身上——如果不是卜波斯指挥失误,调度无方,何至于遭受如此大败?在这群人起到推波助澜作用的就是宰相比留乌尔达斯,他暗中煽动民众闹事,同时也推动自己的党羽向国王陛下进言要求把卜波斯撤职查办。 可惜他的所有努力都没有得到国王迪卡尔二世的回应,理由也十分简单,当初驳回卜波斯重新启用阿德勒姆的人正是国王本人,而卜波斯认为除了阿德勒姆以外无人能在野战中挡住李天昊。事实也正证明了阿德勒姆的预料不错,李天昊压根儿就没有进攻巴士拉底的企图,而是一直在周边打转,如果不是派出去的两支部队都被轻易击败的话,原本是可以制止帕尔契军的企图的,事到如今迪卡尔的确没有什么脸面来责怪卜波斯。 除了这个理由之外另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苏拉暗中的运动所致。作为苏拉一党的重要棋子,卜波斯的去留将直接关系到权力天平往哪边倾斜,为此苏拉也是不遗余力地要保住卜波斯的位置。两边暗中博弈的结果是迪卡尔二世最终决定对于卜波斯只是予以训斥,并没有剥夺他的指挥权。 迪卡尔这么做当然不光是为了平衡两派的权力天平,更关键的是他现在还需要卜波斯的指挥能力来拱卫都城,如果这时候把他撤换掉,那么整个阿鲁巴尼亚唯一可以替换卜波斯职位并且还有余裕的人就只剩下赋闲的阿德勒姆了。 可以算是替迪卡尔背了黑锅的卜波斯表面上虽然没有任何怨言,但是他还是希望迪卡尔二世能够重新启用阿德勒姆来挽救危局,这一点让迪卡尔二世非常恼怒,却又不能太过发作。毕竟眼下最大的危机是城外的李天昊的部队,至于其他的内部斗争则可以稍后再议,因此迪卡尔只能以远水难救近火作为借口,希望卜波斯能够凭借一己之力来力挽狂澜,拯救巴士拉底。 其实卜波斯对于守住巴士拉底倒是没什么担心,毕竟李天昊的兵力也不过四万人,想要攻克巴士拉底是不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他头痛的是白白丢掉的数万军队和巴士拉底城周边地区百姓对国王的信心。 事情的转机很快就到来了,第一个转机就是被李天昊俘虏的两万多士兵居然毫发无伤的回来了。这对于卜波斯而言可以说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可是迪卡尔二世对此的反应却是禁止这些士兵入城! 从迪卡尔的角度来想这件事情很简单,这两万多人既然是被帕尔契给放回来的,那么里面不知道混了多少个奸细。一旦放进城来,他们就会趁机打开城门放帕尔契军队进来,到时候王都就沦陷,这正是对李天昊最为有利的局面。把这两万人关在城门之外,如果帕尔契军真的杀过来至少他们还能成为巴士拉底的第一道屏障。 从这一刻起,卜波斯对于迪卡尔二世的忠诚发生了改变。他意识到自己的国王已经不再是当初效忠的对象了,国王的双眼已经被蒙蔽,他的思维开始走向了一个畸形的角落——迪卡尔根本不曾考虑过这两万多名士兵的感受,他们在历经了投降被俘的屈辱以后好不容易回到了自己的都城,却被自己人拒之门外,这些人没有武器,粮食,甚至连水都极度匮乏,可是他们的国王竟然期待在没有任何安抚的条件下让他们继续作为都城的肉盾!卜波斯甚至庆幸帕尔契军解除了这些士兵的武装,否则他真不敢想象究竟会是帕尔契人还是阿鲁巴尼亚人对都城的墙壁发起攻击。 好在上天似乎还没有舍弃阿鲁巴尼亚,就在这两万多人被拒之门外开始鼓噪骚动的时候,第二个转机到来了——镇守在北部边境的大将阿鲁法带着他的七万大军连夜赶奔到了距离巴士拉底城不足百里的地方! 阿鲁法何以会到来,这一点别说卜波斯,就连迪卡尔二世也觉得大惑不解,但在这个生死存亡的当口,迪卡尔至少觉得这七万人的忠诚比门外的两万士兵要可靠得多,他立即派出使者前往慰劳阿鲁法和他的军队,并且让他们直接开赴到与帕尔契军交战的前线去,顺便把城门外的军队的指挥权也交给了阿鲁法。 事后,迪卡尔二世才查明白,阿鲁法之所以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刻赶到战场的背后有两层原因,这两个原因对迪卡尔而言是一好一坏。坏的一面是阿鲁法并没有接到任何人的调兵命令,他的行动完全是自行其是的,而主使阿鲁法调兵的人正是他最不想看到甚至不想提到的人,阿德勒姆。 早在迪卡尔二世否决了卜波斯的提案后,阿德勒姆就判断出阿鲁巴尼亚军有可能败北,因此他秘密写了一封信给在北部边境的儿子阿鲁法,让他随时做好调兵南下拱卫首都的准备。阿德勒姆认为帕斯帝国在内乱之后一定不想太快与阿鲁巴尼亚发生冲突,当然也更不愿意阿鲁巴尼亚就此灭亡,换来一个强盛的,充满未知数的帕尔契。因此坐山观虎斗更合乎帕斯的利益,此时调兵南下帕斯对阿鲁巴尼亚出手的可能性非常低。 至于第二个原因则是阿鲁法几乎把边境上的精锐部队全部调集起来南下的根本原因——帕斯帝国不但调走了南部边境的指挥官名将阿兰特兰,甚至还调走了将近一半的兵力。阿鲁法不明白帕斯为什么会这么做,但是至少他可以放心的调兵南进了。 有了阿鲁法的七万大军,迪卡尔二世总算是把悬着的心放进了肚子里。可惜的是他高兴的太早了,因为还有一个更大的噩耗在等着他,那就是奈格-玛安会战。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七 奈格-玛安会战 正当李天昊在巴士拉底周边大闹特闹的时候,阿鲁巴尼亚的南部边境也卷入了战火之中——由魏松统率的帕尔契大军突然对阿鲁巴尼亚展开了全面攻击。 原本帕尔契与阿鲁巴尼亚在边境上的冲突一直不断,但是从总体上来说,帕尔契一直处于相对不利的境地,这当然是为了把舒尔亚和阿布拉赫稳住,以便继续让阿德勒姆处于赋闲状态的布局,可是从另一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为了有一天能够给阿鲁巴尼亚军一个突然袭击,而魏松认为现在就是最恰当的时机了。 在同一时间内,葛尔那斯、达拉、扎兰和渥德领兵七万出梅奥兰要塞,魏松、布鲁克斯和海克托尔领八万大军出阿哥巴,穆勒、依莲和奇克尔达则率领新训练完成的三万帕尔契骑兵从图尔要塞直取库提拉,整整十八万大军同时对阿鲁巴尼亚展开了全面进攻。 要在阿鲁巴尼亚军的眼皮子底下把后方的大军集中到出发点来可不像说说那么容易,这多亏了魏松和布鲁克斯绞尽脑汁想出来的各种欺瞒之术骗过了对方的眼线。尽管这次的大军中有相当一部分都是新征募来的士兵,不过他们也都进行了长达两年的严酷训练,其战斗力已经达到了相当的水平,于是乎帕尔契军达成了两倍于敌的数量优势。 面对帕尔契的突然进攻,舒尔亚和阿布拉赫倒是没有太过意外。这两位久经战阵的老将可不是省油的灯,尽管最近这一年多来他们屡屡在与帕尔契的作战中取得优势,可是还没到被这些小胜冲昏头脑的地步,他们很清楚帕尔契这段时间内一直没有发动大规模的攻势,一定是为了积蓄力量,所以他们一直暗中准备,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只不过他们请求国王陛下增兵的请求一直没有得到回应。 帕尔契的大军来势汹汹,两位老将果断决定将有限的兵力集中在其中一路上——既然对方在数量上占据绝对优势,那么把兵力分散在各个点上抵抗只会处处被动挨打,与其如此倒不如把兵力集中在一起先击败其中一支敌军才更容易掌握战场主动权。 帕尔契的三路大军中很明显北路军是最弱的,中路虽然只有三万人,可是却几乎全部是骑兵,以步兵为主力阿鲁巴尼亚军显然很难歼灭这支部队,而且这支骑兵部队对于城池的威胁也相对较低。把阿鲁巴尼亚军的主力集中起来,就有了超过北路军的兵力优势,而且阿鲁巴尼亚军还有骑兵的优势,只要能够在短时间内击败这支帕尔契军,那么双方就可以取得均势,至少还有希望打成持久战的局势,时间一久帕尔契军也就只能撤军了。 舒尔亚和阿布拉赫不愧是阿鲁巴尼亚名将,他们集中兵力和运动兵力的速度令人叹为观止,竟然在魏松的南路军对奈格城发动攻击之前就与北路军遭遇,双方在玛安城以西三百里的沙漠中展开了决战。 参战的帕尔契军有七万,而阿鲁巴尼亚军队共有八万八千五百人,其中包括近两万名骑兵。这已经是舒尔亚能调动的最大极限兵力,剩余的兵力必须在他打败北路军之前坚守城池不失才能完成战略目标,这不得不说是一场赌博。 舒尔亚的战术很简单,就是用阿鲁巴尼亚最精锐的骑兵部队作为先锋进行突破,虽然在两年前这个战术并没有能打败葛尔那斯,可是舒尔亚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只有中央突破战术才能在最短时间内瓦解敌军,眼下阿鲁巴尼亚军的时间可是比黄金更宝贵。敌军中有不少新兵,在骑兵的猛攻下不会像老兵那么沉稳,这是舒尔亚唯一的机会。 阿布拉赫再次担任了骑兵队的指挥,他也很清楚这一战的重要性,即便再危险他也必须为全军打开这个局面。 “突击!突击!”阿布拉赫大声的呼喝着,阿鲁巴尼亚骑兵像发了疯一样的朝着对面的帕尔契军冲了过去。 事实和舒尔亚预料的一样,帕尔契军产生了动摇——哪怕是再多的训练也不可能模拟出上万骑兵朝自己奔腾而来的震撼感,帕尔契新兵们无一例外,双腿都颤抖了起来。 随着阿鲁巴尼亚骑兵的锋头冲进帕尔契的阵列,便掀起了一阵血雨腥风:弯刀砍飞的人头在空中飞舞,被长矛戳翻的马倒在了地上,同时也压断了骑兵的腿骨,骑兵还来不及惨叫,就被后续的马蹄踩碎了胸骨,步兵试图用盾牌抵挡骑兵的巨大冲击力,却被巨大的冲力撞翻在地,随后便在马蹄之下被踩成了肉泥。 帕尔契军前锋战列产生了动摇,几乎就要被阿鲁巴尼亚军切成两半,舒尔亚在后方看的明白,立即投入了步兵队给予对方致命的一击。 就在这个时候,帕尔契军中出现了一支五百人的队伍,这支小队运动到了阿鲁巴尼亚骑兵队的右侧排开了阵列,锋头正盛的阿布拉赫根本没有把这样一支小小的队伍放在眼里,兀自直奔他的目标而去,可是在后方的舒尔亚却大惊失色——这支小部队手中拿着一种从来没有见过的黑色铁棍! 舒尔亚的大脑中刹那间联想到了过去的一幕:在马哈比小道之战中他就被敌军的一种不明武器打断了左手,而在当时的黑暗中他并没有看清对方用的是什么武器,只记得那是一种活喷火的东西,而如今这支拿着不明物体的小队的行动让他依稀感受到了那天晚上的战法。 随着这支小队手中的黑铁棍发出了轰鸣声,舒尔亚确认了自己的判断无误,可这种确认却充满了苦涩的滋味,因为他明白这对于自己的骑兵部队意味着什么。当从侧面飞来的弹丸集中密集突破的阿鲁巴尼亚骑兵时,许多人都在糊里糊涂中跨越了生死两界的大门。 比起火铳队造成的伤亡而言,它那巨大的声响更让阿鲁巴尼亚军队震惊。就连帕尔契军自己也有许多部队被这种新式武器的威力给吓得不轻,就更不用提阿鲁巴尼亚骑兵胯下的战马了。马儿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声响吓得乱踢乱跳,把身上驮着的骑手一个个掀飞了出去。可怜的阿鲁巴尼亚骑兵们并非骑术不够精湛,可是就连他们本人也是惊慌失措,怎么会有余裕去控制那些发了疯了战马呢?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一 双重打击 阿鲁巴尼亚骑兵的进攻势头一旦变缓,葛尔那斯立即指挥部队发起了反攻。达拉和扎兰各领一支分队朝着骑兵的侧翼发动了猛烈攻势,正乱作一团的骑兵们顿时被杀得落花流水。可是这个情况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后方的舒尔亚不可能坐视阿布拉赫陷入困境,更不能让阿鲁巴尼亚硕果仅存的骑兵部队就这么溃灭掉,他投入了最大限度的兵力朝着帕尔契军压了过去。 在阿鲁巴尼亚军的全力进攻之下,帕尔契军的阵列产生了动摇,纷纷开始后退,这么一来达拉和扎兰两人光是阻止士兵后退就已经耗尽了精力,就没有力气对阿布拉赫发动致命一击了。而阿布拉赫也利用了这个时机重新调整了阵列,尽管帕尔契的火铳兵还在不停的射击,但是已经适应过来的骑兵们至少不像刚开始那么混乱,况且五百挺火铳的杀伤力毕竟有限,加上火铳的射速又很慢,上万骑兵一旦保持一定的距离,其射击精度不足的毛病就逐渐显现出来了。察觉到这一点的阿布拉赫再次调整了部署,改变了一路突破的策略转而变成分左中右三路合力突破,这么一来火铳能够威胁的仅仅是阿布拉赫的右翼部队而已。很快,阿鲁巴尼亚骑兵凭借其自身优势再次掌握了战场的主动权。终于,帕尔契军的第一阵被突破了,阿布拉赫毫不留情的朝着葛尔那斯的本阵发起了突击。 如果战事按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那么至多再过两个小时,葛尔那斯的本阵就会遭遇灭顶之灾,到那个时候葛尔那斯如果撤退那么整个帕尔契军就会崩溃,而他要是不肯撤退则必然会死在骑兵的乱刃之下。尽管努比亚勇将渥德拼尽全力阻止敌骑兵的前进,也只是在把这个时间往后拖延而已。 渥德的死战产生了他的价值,阿布拉赫的进攻势头被迫放缓,从而为帕尔契军赢得了宝贵的时间,这使得战局得以扭转。战至午后时分,帕尔契的援军赶到了战场,而且这支援军出现的位置位于阿鲁巴尼亚军的身后,它就是由穆勒率领的帕尔契骑兵军团。 舒尔亚和阿布拉赫犯了一个错误,那就是他们错误判断了帕尔契军的战略目标。魏松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攻占阿鲁巴尼亚的诸多要塞,或者说这些要塞并不是帕尔契军的首要目标。帕尔契军此次战役的真实目标不是城,而是人,是为了消灭阿鲁巴尼亚军的有生力量!所谓三路大军同时进攻只是为了造成一个帕尔契军全面进攻的假象,其目的就是要把阿鲁巴尼亚军钓出来,如果舒尔亚采取消极防守的策略的话,那才是魏松真正头疼的事情。魏松故意把南北两路军弄得声势浩大,却又偏偏比阿鲁巴尼亚军略微弱一些,就是故意给舒尔亚留出一个各个击破的空间。可惜的是舒尔亚不是平庸将领,正因为他不是平庸的将领,一定会采取最有可能取胜的战术才会中了魏松的圈套。魏松之所以把穆勒率领的骑兵放在了中路就是为了不管阿鲁巴尼亚军朝哪一路发动攻击,穆勒都能以最快速度与友军形成夹击之势。 当然舒尔亚不是没有想到这层危险,只不过穆勒来的速度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料,原本舒尔亚以为穆勒的军队最快也要明天夜间才能赶到,在那之前他应该可以与葛尔那斯分出胜负并且转入防守态势的。但是舒尔亚用以参考的是阿鲁巴尼亚骑兵的最大行军能力,而穆勒的行动超出了舒尔亚的常识,他的轻骑兵的装备精良,并且在他的精心训练下行军速度比阿鲁巴尼亚骑兵快了一半! 当穆勒的骑兵出现在阿鲁巴尼亚军后方的同时,也就意味着舒尔亚的败北,因为此时舒尔亚的全部兵力都已经投入到了作战之中,而在这种情况下根本无法调转头来对付帕尔契骑兵的全力突击。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穆勒的骑兵由于长途奔袭产生了大量的掉队者,实际赶到战场的只有约九千骑,可是这近万名骑兵产生的巨大心理压迫力已经足以让每个阿鲁巴尼亚士兵感到脊背发凉了。 “突击!突击!突击!把所有阿鲁巴尼亚人全部杀光!”作为穆勒副将的依莲显然比自己丈夫更加狂热,她的叫嚣声总会让人联想起她是一个食人族的酋长出身。 与之相对的另一个副将奇克尔达则继续着他一贯的风格——默不作声地领着骑兵朝敌军全力突击,虽然他的武艺比不上依莲,气势上更是不能相提并论,可是却能给士兵们无形的鼓舞,因为有他坐镇的地方绝对不会出现任何队列上的混乱。 穆勒也挥舞着他那令人生畏的双刀,如同一团金属火焰一般吞噬着胆敢挡在他面前的一切敌人。 在这三位勇将的带领下,帕尔契骑兵气势如虹,朝着阿鲁巴尼亚军的后方猛攻。此时的阿鲁巴尼亚军只能以可怜来形容了,他们的前方是尚未崩溃的敌军,而自己的后方却有随时崩溃的危机,而后方部队的迅速瓦解也迅速把这种恐慌情绪传给了前方的将士们。 “不准后退!击败前方的敌军!”舒尔亚大声呵斥着。如果此时能突破葛尔那斯的本阵,拿下葛尔那斯本人的话,那么或许战局还有扭转的机会。与其说舒尔亚是这么想的,倒不如说除了这个办法以外已经没有别的能挽救这支军队的办法了。 遗憾的是阿鲁巴尼亚后军瓦解的速度远比前锋推进的速度要快,随着身后一阵大乱,舒尔亚明白敌军已经到了自己的背后。当他回过头来的时候,他清楚的看见了一名身穿白色帕斯长袍,手使双刀的俊美武将。 “敌将!受死吧!”穆勒的话简明扼要。 舒尔亚并非想要引颈就戮,可惜他在马哈比小道之战失去了左手,如今要凭借这残疾的老迈身体打赢正直盛年的穆勒根本那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仅仅四个回合舒尔亚的脑袋就和身体分了家,当他的头颅翻滚着坠落尘埃的时候,穆勒已经头也不回的继续向前突进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二 急转直下的局面 阿布拉赫大概是整个阿鲁巴尼亚军中除了骑兵队之外最后一个得知帕尔契骑兵从后方来袭消息的人,这主要还是因为他带队攻击位置太过靠前了。 当他得知这个消息时,其震惊程度完全不亚于舒尔亚。阿布拉赫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多年与舒尔亚的合作使得两人的心意相同,他立即明白现在除了自己攻破葛尔那斯本阵之外已经阿鲁巴尼亚军已经没有别的路可走了。阿布拉赫知道舒尔亚一定会竭尽全力拖延帕尔契骑兵到来的时间,如果舒尔亚为此而战死疆场,那么接下来这支军队就必须依靠自己才能得以保存了。 想明白这些的阿布拉赫带着自己的骑兵开始了决死突击,这些骑兵不再是仅仅为了获胜,更是为了活下去而战斗,由此阿鲁巴尼亚骑兵的士气一时之间完全压倒了帕尔契军。 正面承受这份压力的正是帕尔契勇将渥德,渥德明白自己能否坚持住敌军的这波攻击不但决定了主将葛尔那斯的安危,更决定了帕尔契能否获得全胜,为此他奋力挥舞着手中的铁棍,不断将迎面冲上来的阿鲁巴尼亚骑兵打下马来,再由他身后的步兵将敌军结果了。他作为武将亲临战场最激烈的前线也是为了激励士兵们继续奋勇作战,可是渥德很快察觉到了异样,敌将正在朝自己急速接近中。 “贼将,接招!”阿布拉赫居高临下朝着渥德就是一刀。 “老东西,找死!”渥德情急之下说的是努比亚语,不过这种危急时刻他也根本没有余裕去考虑对方听不听得懂了。 两人的交手短暂而激烈,每一击双方都要付出巨大的体力消耗,尽管在体力上渥德占据优势,可是渥德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的技巧比自己更胜一筹。而且阿布拉赫是在马上,借助着马的冲力进行攻击使得渥德的招架越来越吃力,可是渥德还是咬着牙继续坚持,他必须等待战局的转机到来。 两人都是拼尽全力,一直打了四十多个回合,渥德虽然处于下风却死战不退,完全不顾及身上已经有多处被阿布拉赫的刀锋所伤。 阿布拉赫可是心急如焚,这个敌将如此死战,他每拖延一秒就意味着更多阿鲁巴尼亚士兵被杀死。此时的阿布拉赫恨不得能年轻十岁,如果十年前自己一定早就把眼前的敌将给宰了,可现在自己却明显感到体力正在一点一点消退下去,正如阿鲁巴尼亚军的希望正一点一滴的消逝一样。 “后方出现敌骑兵!”阿鲁巴尼亚士兵的喊声近乎悲鸣。阿布拉赫的心头一凉:一切都完了。帕尔契军已经杀到这里,那就意味着舒尔亚一定已经战死了,而自己的这支骑兵队也终将难逃覆灭的厄运。 可是至少要把眼前的这个敌将拿下,哪怕是死也要让他陪葬!阿布拉赫怒从心头起,决意不顾一切也要取下渥德的性命。 可是此时的渥德可不再像刚才那样死战了,援军的到达也就意味着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那还有什么必要和敌将硬拼呢?渥德虚晃一招,纵身跳进了己方的阵列之中。 “拿命来!”阿布拉赫怒吼道。 “老头,你的对手是我!”一声清脆的女声在阿布拉赫身后响起。 阿布拉赫回头一看,只见一位身材高大,体格健硕的女将正朝着自己冲了过来。 阿布拉赫当然不认识依莲,可是一交上手他才大吃一惊:这个女子的武艺之高丝毫不在自己之下!更要命的是对方的臂力和腕力都在自己之上,即使自己没有和渥德大战一场要对付这样的对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更何况是如今兵临绝境的时候? 十几个回合之后阿布拉赫便渐渐招架不住,依莲突然大喝一声,格开了阿布拉赫的弯刀,同时反手一刀刺进了阿布拉赫的右肋! 一阵剧痛从肋部炸裂开来,这是阿布拉赫生平受过最重大的伤害。看来是致命伤呢。阿布拉赫用手抓住了依莲的刀刃,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此时此刻他才意识到帕尔契军中实在有太多强悍的武将,而放眼阿鲁巴尼亚军中这样的人却寥若星辰。 “真是孤木难支啊,阿德勒姆??????”阿布拉赫最后吐出了这几个字,随即便断了气。 阿布拉赫虽然死了,可是这场战役并没有因此而结束,残余的阿鲁巴尼亚军为了求生展开了殊死的搏斗,可是在葛尔那斯的指挥之下这些奋战都是白费,战至入夜后,八万八千五百名阿鲁巴尼亚士兵有五万名以上战死,其余的全部投降。阿鲁巴尼亚遭遇到了与帕尔契开战以来最为惨重的失败,不但损失了大量的精兵强将,更连两名主将都战死沙场。 至此,阿鲁巴尼亚在南部的防御力量基本被击溃,在此之后的一个多月里,魏松乘胜奈格,玛安和贝尔谢等城池,阿鲁巴尼亚南部防线全线崩溃,阿德勒姆经营多年的战略防御带全部落入了帕尔契军的手中。而相对的帕尔契方面的损失仅仅只有一万四千人左右,还有就是渥德在会战中劳累过度,整整在军营里睡了两天两夜。 消息传到阿鲁巴尼亚国都巴士拉底,整个阿鲁巴尼亚的宫廷的空气都为止凝固了。就算是再无知的人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如果南部防线完全崩溃的话,几乎就意味着在巴士拉底与帕尔契之间已经没有什么武装力量,如果帕尔契军长驱直入的话,除了阿鲁法的七万人可以拱卫都城以外整个阿鲁巴尼亚能调集的兵力不足八万,而且那么一来就等于把其他广阔的土地全部拱手奉送给帕尔契去占领一样。 情况是何等的危急所有人都明白,在这种情况下国王会采取何种措施,这是所有人都翘首以盼的。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三 刺客 身为国王的迪卡尔二世其实是有苦难言,在这种危急的时刻他必须保持镇定才能稳住动荡的人心,可是要维持镇定的前提是自己得有应对的策略。眼下的阿鲁巴尼亚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上哪才能变出一支足以对抗帕尔契的大军来呢?就算是临时把百姓都抽出来充作士兵,可那些士兵几乎没有战斗力可言,勉强把这些人武装起来的结果很有可能就是把这些武器装备留给帕尔契军,只有在高墙掩护下这些没有战斗力的士兵才能稳定住自己的内心。为此迪卡尔曾不止一次的召见一些大臣商讨策略,可结果都让他十分失望,这些臣子们在慌乱之下出的主意几乎都没有可执行性。最让他生气的就是宰相比留乌尔达斯和卜波斯,平时宫廷内部权力斗争时比留乌尔达斯的鬼主意层出不穷,到了这种关键时刻他却一筹莫展;而卜波斯却依然建议向阿德勒姆问计。 就在迪卡尔纠结要不要放下身段去向阿德勒姆求教的时候,巴士拉底城内发生了一件大事件。 王妃苏拉目前已经成了阿鲁巴尼亚宫廷里举足轻重的人物,除了侍奉迪卡尔的时间以外她几乎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与宰相比留乌尔达斯争权的斗争中去了,但是她每个月都会抽出一天的时间到宫外的拉神庙内去祭拜拉神(由于阿鲁巴尼亚的信仰问题,迪卡尔不能在宫内为其修建拉神神庙)。尽管苏拉出宫的日子从来不确定,但是时间长了还是可以发现她总在月中的前后几天出行,于是就发生了王妃遇袭事件。 从阿鲁巴尼亚王宫出来到拉神神庙需要经过五条街道,而每次苏拉出行之前都会有一队亲兵事先赶走那五条街道上的人流,然后王妃才会通过。可是这一天亲兵们很快就察觉到了事情有些异样。 本来百姓们都会自觉不自觉地停留在那里试图能看一眼王妃的尊容,可是这一天的围观者显然与往日不同,其中有些很明显能看出不是普通百姓。由此亲兵们也就加强了警惕,暗中从王宫内又调集了两倍的兵力前来以防不测。 事实证明亲兵们的举动完全正确,就在王妃一行人行进到第三条街道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附近的几座房屋顶部突然出现了十几名弓箭手,朝着王妃一行人射出了第一波箭。 “有刺客!” “护驾!”亲兵们及时举起了盾牌挡在了王妃等人的身前,由此刺客的第一波箭只射伤了王妃的一名随从女官。 可是紧接着刺客们的第二波攻击就开始了——人群里的那些人突然拔出兵刃朝着王妃一行人杀了过来,其数量超过了百人,这已经是当时随行亲兵数量的三倍以上。亲兵们见势不妙,立即保护着苏拉试图退回去。可是此时他们才发现退路已经没有了,刚才跨越的两条街道上涌来了约两百名刺客! 这样一来从宫内调集的帮手也很难突破这些刺客保护王妃的安全,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指望城内巡视的士兵赶来了。亲兵们用盾牌组成了圆形阵,将苏拉等人包在中间坚守。 就在这个时候事情发生了变化,这些叫嚣着冲上来的刺客们突然接连倒地,显然是受到了什么人的攻击。亲兵们仔细观察才发现在这些刺客之中闪烁着几道黑影,这些黑影每次掠过,就会有几个刺客倒地不起。 亲兵们当然不知道这些就是苏拉的部下布鲁达斯摩安排的影子兄弟会暗卫。在这些以刺杀为生命中唯一研究项目的男人们眼中,今天来犯的刺客实在只是一群业余者,这么明火执仗的根本就是作战,完全和刺杀扯不上关系。而他们正用他们的专业技能给这些业余者一个惨痛的教训。 在这些黑影中最令人感到不寒而栗的自然就是他们的首领布鲁达斯摩了,无论是暗杀技术还是隐蔽的技巧他都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他的每一次出击都会伴随着几条人命的丢失。在他的眼里今天来犯的这些刺客都是些二流货色,这让他感到疑惑,因为对手不可能不派出最强的高手来执行这一任务的。不过布鲁达斯摩很快发现了这群人中间最厉害的人,那是一个女人,一个银发的美女。只有这个女人面对影子们的突袭没有一点慌乱,反而保持着随时能反戈一击的态势。 这女人是首领么?布鲁达斯摩立即朝她突袭了过去。 正如他所料,这女人不但避开了自己的攻击,还连连发动反击,其手段虽然及不上自己,却足以胜过他的许多手下。更令他感到诡异的地方是这女人的眼神不是要与自己生死相搏,而是示意自己找个没人的地方。 这女人想干什么?是圈套吗?布鲁达斯摩瞥了一眼战况:影子们的攻击使得这群刺客大乱起来,以目前的情形来看,别说他们伤不了苏拉,就连自保的可能性都很小。看到这些,布鲁达斯摩决定冒险跟随这个女人去看个究竟,他相信就算有陷阱,凭借自己的能力也可以全身而退。 见布鲁达斯摩有了回应,那女子佯装败退,一跃便上了墙。布鲁达斯摩立即追了上去。 两人在屋宇之间窜蹦跳跃,一直跑到了一处僻静的所在,那女子才停下脚步来。 “你把我引到这里来,究竟想干什么?”布鲁达斯摩冷冷地问道。 “我不是你的敌人,至少目前不是。”银发女子道:“我叫吉萨萝。我是来警告你的,刺杀王妃苏拉的计划只是佯攻,真正的目标是王宫内的王子米启尔迪奥玛斯!当然,对于王妃的第二波攻击你也要小心了。”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的话?” “很简单,你一会儿就会知道我说的是真话了,如果你不信的话,那么王妃和王子你必定会失去一个!” “这不是理由。” 吉萨萝哼了一声道:“我是个赏金猎人,对于有钱挣没命花的活没兴趣。我知道你的存在,和你作对我可没信心活着回去。此外,已经有人出了更高的价钱要我让你的那个王妃活,这理由够了吗?你要是还不信继续盘问我也可以,不过你的王妃和王子可未必还有时间了。” “哼,后会有期。”布鲁达斯摩扔下了这句话就飞也似的离开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四 真实的目标 就在布鲁达斯摩和吉萨萝谈话的这个当口,刺杀现场的情形已经发生了逆转——闻讯赶来的巡逻士兵们把周围的街区围了个水泄不通,而那些刺客们则在影子兄弟的杀戮和从宫内赶来的亲兵们的夹击之下被挤压在一个很小的区域之内,此刻就算他们长了翅膀也别想再溜走了。 好不容易挺过危机的苏拉此时才松了一口气,她无意继续观看这场杀戮,只是吩咐随行的亲兵护送自己回宫,然后丢下一句话:“要留下活口,查明元凶!” 绕行了两个街区后苏拉再次踏进了宫门,此时她的心才稍微定了一些:尽管事先她已经知道三位王子殿下要对自己下手并且也做好了安排,可是制定计划和亲身犯险可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即便是已经经历过风雨的苏拉也无法完全保持冷静,此时的她渴望能有一杯酒来压压惊。 “主人,小人失礼了。”布鲁达斯摩突然从墙头上跃了下来,把护送的亲兵们吓得立即刀枪并举。 其实苏拉也吓了一大跳,要知道以往布鲁达斯摩进出王宫可都是完全隐蔽不让任何人察觉的,可是今天他竟然自动现身,其中必定有蹊跷。 “不用怕,这是我的部下。”苏拉示意亲兵们放下武器,然后对布鲁达斯摩道:“你怎么突然来了?” “主人,小人刚刚探听到刺客们真正的目标是在宫内行刺,请主人多加小心!此外他们还要对迪奥玛斯殿下下手,小人斗胆请主人允许小人立即前往营救殿下!” 苏拉这一下可是真急了,米启尔迪奥玛斯不但是她唯一的亲骨肉,更是她最为重要的政治筹码,如果他出了什么意外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布鲁达斯摩不惜现身警告显然情形已经刻不容缓了,当下她立即道:“本宫准你立即前往营救殿下,务必要保护殿下周全!” “遵命!主人也请多加小心,能进宫内行刺的都是高手!”布鲁达斯摩说完这句话人已经跃上宫墙,一闪身便不见了。 苏拉见他走了,立即找了一处隐蔽的房屋躲了进去,同时吩咐亲兵们召集更多的人手来护送自己回宫。 苏拉的计划是等到重兵来到以后再回宫,可惜刺客们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才过了没几分钟,五个亲兵突然跑了过来,道:“有刺客!有刺客!” “刺客在哪儿?”亲兵们问道。 “在你面前!” 随着这一句话,这几个亲兵打扮的人突然发难,瞬间就解决掉了六名亲兵。 阿鲁巴尼亚王宫的亲兵护卫们都是百里挑一的优秀士兵,可是他们在这些刺客的面前却显得如此无力,这五个刺客完全凭借自己的实力在短时间内将近三十名亲兵尽数格杀,己方只有一人受轻伤。随即他们便踹开了小屋的房门冲了进去。 苏拉和随行的四名女官一阵惊呼,那是她们在这世上发出的最后声音,刺客们刀剑并举,瞬间便将这些女子变成了没有生命的肉块。 为首的刺客一刀割下了苏拉的头别在腰后,随即便出了小屋。 但是这群刺客并没有能够全身而退,当他们试图绕道混出宫外的时候被赶来的亲兵们堵了个正着。随着一阵弓箭齐射以后,五名刺客个个身受重伤,随即便被亲兵们乱刃分尸了。 此时从亲兵的后面走出来一个人,正是王妃苏拉! 苏拉之所以选择那间不起眼的小屋,正是因为阿鲁巴尼亚王宫也和其他王宫一样布满了可以逃生的密道。苏拉进屋以后和一名女官互换了衣物,然后趁大家不备溜进了密道,然后到外面找到护卫再次杀了回来。 眼见得刺客们都已经气绝,苏拉立即带人赶往自己的寝宫。 一踏进宫门,苏拉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宫内女侍的尸体,其中显然有几个是刺客,因为她们的手中握有兵器。苏拉不禁脊背发凉,刺客们中竟然有许多女性冒充女官潜入,若非布鲁达斯摩及时警告,自己便是回到宫中也难免遭其毒手。 此时,她看到了布鲁达斯摩,此时的布鲁达斯摩安安静静的坐在米启尔王子的前方闭目养神。还不到两岁的米启尔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兀自眨着眼睛看着周围的一切。布鲁达斯摩听到脚步声后他才睁开眼睛,道:“小人不负主人之命,刺客虽然强悍,幸而殿下安然无恙。” “有劳你了。”苏拉松了一口气道。 “如此小人告退了。”布鲁达斯摩站起身来道。 正在此时,门外有人道:“陛下驾到!” 话音未落,迪卡尔二世便大步走了进来:“王妃,寡人听说有人行刺你,你可还好吗?” 苏拉见了国王,立即滚出泪来,一下扎到迪卡尔的怀里道:“臣妾今天险些见不到陛下了!” 说完这句,苏拉便泣不成声。 迪卡尔一边安慰一边询问事情的经过,但是在场的人大多是后来被苏拉叫来的,经历刺杀事件的人都已经殉职。最后还是苏拉止住了悲声,把遇袭的经过说了一遍。 迪卡尔一听大怒:“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冒充王宫亲兵和女官前来行刺!难道是帕尔契人派来的?” 苏拉道:“臣妾觉得光胆大是没用的,王宫岂是寻常刺客能混得进来的?” “不错,帕尔契人就是想混进来也没那么多。这会是谁干的?”迪卡尔环视周围的侍从们:“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查个明白!” 下人们匆匆忙忙跑了出去。此时迪卡尔注意到了布鲁达斯摩,指着他问苏拉:“他是谁?” “回禀陛下,此人名叫布鲁达斯摩,原本是亚基宫廷内的侍卫,自臣妾入宫后便担任臣妾与我儿吉尔慕斯之间的信使。今日正是他察觉到了刺客潜入,救下了我们的王儿。还请陛下饶恕他擅自闯入王宫之罪。” “唔,既如此,布鲁达斯摩听封。寡人现在任命你为王妃侍卫队队长,负责保护王妃的安全,并且协助调查此次刺杀事件背后的主谋!” “微臣谢陛下封赏!”布鲁达斯摩急忙跪倒在地,随即又道:“回陛下,这刺杀王妃陛下背后的主谋,微臣倒是听到了一些风声,只是微臣的立场微妙,不敢对陛下启口。” “你知道?那快说,不必顾忌什么,寡人赐你无罪!” “遵旨。小人要说的是,听闻修德米尔,博尔吉斯和奇尔科德姆三位殿下最近招募了不少能人异士,方才与微臣交手的几个刺客的身手不凡,且此次刺杀规模如此之大,陛下何不先排除三位殿下的嫌疑呢?” 迪卡尔沉默了,布鲁达斯摩的矛头直指自己的三个儿子,而他对于三个儿子最近的行为也并非完全不知情。事实上就连他自己也觉得这件事情可能和他们有关,只是被一个外臣说出来,自己该如何摆平这件事情呢?眼下正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阿鲁巴尼亚的外患重重之时偏又碰到这样的内忧,实在是令人头痛不已。 第一百二十二章 五 顺藤摸瓜 在等待手下回信的这段时间内迪卡尔二世恢复了冷静,仔细思量之下他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这个叫布鲁达斯摩的人胆敢把此次刺杀事件的矛头直指三位王子,那么多半不是无的放矢,只不过由自己来掌握证据更有说服力而已。而且布鲁达斯摩的长相让他想到了一个古老的传说中的一个暗杀组织,那个组织里的人为了能够隐蔽在黑暗中而修炼了一种神秘的武功,再配合秘药就会使得皮肤变成深灰色。如果这个布鲁达斯摩就是这个暗杀组织里的人的话,那么就说明苏拉的手里掌握着一个甚至一群暗杀专家。不,应该就是这么回事,否则就无法解释刺客如此众多而护卫如此之少的状况之下苏拉依旧能全身而退。 要是这个推测成立的话,那么这个阿鲁巴尼亚掌握最强暗杀集团的人可能不是别人就是苏拉!难怪今天刺杀苏拉的这些刺客如此处心积虑却依然归于失败,因为他们面对的是一群暗杀的专家!如果再往下推断的话,苏拉有可能知道自己会被刺杀而故意以身犯险,因为她明白这些暗杀专家能够保全自己的性命,而自己一旦遇袭,就可以顺水推舟给自己的三个儿子定下罪名! 虽然这一切都只是迪卡尔的推测,但是这种推测的可能性却相当的大!迪卡尔到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从前可能太小看苏拉这个女人了,以前他觉得苏拉只是一个女人,一个想要揽权的女人,现在他才意识到苏拉可能比自己判断的要厉害得多! 想通了这一层,迪卡尔开始后悔自己刚才的举动了:自己一时冲动派人去彻查这件事情,而且又放任布鲁达斯摩当众说了那样的话,现在无论如何也得装装样子对三个儿子质问一番,可是该怎么才能搪塞得过去呢? 就在迪卡尔盘算的时候,已经有亲兵前来回复,方才在大街上的那些刺客中有十几名俘虏,通过严刑拷问已经有几个招认是奇尔科德姆和修德米尔雇佣的,并且有人认出那些死掉的刺客中有人曾出入博尔吉斯的府邸。 迪卡尔听了真是有气没地方出——怕什么来什么,偏偏自己的这三个儿子请的都是些渣滓,居然毫不留情的供出了他们的主子,现在就是想隐瞒都瞒不下去了。 果然,苏拉听了在一旁啜泣道:“陛下,臣妾与三位殿下无冤无仇,米启尔怎么说也是他们的兄弟,怎么能狠下心来下这种毒手呢?” 迪卡尔看了她一眼,暗暗咬牙,可是只能道:“爱妃放心,寡人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传寡人的旨意,即刻派兵围住修德米尔、博尔吉斯、奇尔科德姆的府邸,搜查刺客的踪迹!还有带他们来见寡人对质!” “遵命!” 迪卡尔这么做也是被逼无奈,不过他寄希望于此次儿子们在得知刺杀失败以后立即把刺客们全部除掉毁灭证据,同时死不认账,就算有人见过这些刺客出入他们的府邸也不能证明两者之间一定有关系,那样的话就可以浑水摸鱼,大事化小了。为了能有人及时站出来说明这一情况,他悄悄示意心腹去把比留乌尔达斯招来,有他和苏拉唱对台戏,自己才好从中斡旋。 过不多时,比留乌尔达斯匆匆赶来,可是还没等他了解事情的全部过程就有消息传来:王子博尔吉斯已经畏罪服毒自杀,修德米尔和奇尔科德姆已经带到。 迪卡尔不觉一阵眩晕。倒不是因为自己的儿子博尔吉斯死了感到难过,而是愤怒:博尔吉斯这个笨蛋用自己的死证明了自己的有罪就够糟糕了,更气人的是他这么做等于把修德米尔和奇尔科德姆也给出卖了。现在唯一可以期待的是这三兄弟一直不和,刺客的用处或许还能做一点文章。迪卡尔由衷的祈祷上天让自己的这两个儿子能够想明白这层道理。 很快,修德米尔和奇尔科德姆被带了过来。 看到这两人已经吓得浑身发抖,迪卡尔心中暗道不妙,这要是自己声色俱厉的喝问,恐怕这两人当场就能吓得伏地认罪。因此迪卡尔只是沉着脸问道:“今天巴士拉底发生了大事,有人意图刺杀王妃苏拉。对此你们两个知道些什么?” 当着苏拉的面,迪卡尔这么做已经是袒护的极限了,可是他没想到的是他的态度依然击碎了这两位儿子的心理防线,两人齐刷刷跪倒在地哭道:“父王!儿臣错了!儿臣一时糊涂,受了宰相大人的挑唆,招募杀手刺杀王妃,求父王宽恕!” 迪卡尔听了差点昏死过去。今天让他受刺激受打击的事情实在太多,此时此刻他真恨不得狠狠给这两个没用的儿子踹上几脚解恨。竟然这么容易就认罪了,连一丝一毫的辩解都没有,这样的胆量真亏得他们敢策划刺杀!而且好死不死的这事儿又扯上了比留乌尔达斯,这下他这个宰相非但帮不上忙,反而成了教唆犯了。当下迪卡尔只得朝着比留乌尔达斯怒目而道:“宰相大人,这件事情还和你有牵连?!” 所幸的是比留乌尔达斯没有当场吓昏,他立即跪倒在地道:“陛下!请陛下明察!微臣与三位殿下素无往来,这教唆一词不知从何说起?” “比留乌尔达斯!你??????你明明??????”修德米尔大怒,以至于连话都说不利落了。 迪卡尔忙怒喝道:“住口!你们这两个逆子!干下这等事还敢开口!寡人正在问宰相,哪有你插嘴的余地!” 迪卡尔的这顿骂吓得修德米尔缩在地上不敢再出一声。 迪卡尔这才对比留乌尔达斯道:“宰相大人,你说你没有,我的王儿却说你有,这叫寡人如何辨明真伪?” 比留乌尔达斯忙道:“微臣敢对真神起誓绝无教唆殿下之事!微臣对陛下的忠心天地可鉴!若陛下对臣还有怀疑,请陛下回宫看看微臣的那个箱子里的东西,就知道微臣所言非虚了!” 迪卡尔听了他后半段的话,心中猛然一动,口中却道:“既然宰相大人如此说,那么寡人自会查实此事,不过鉴于宰相你的立场,寡人将你和修德米尔,奇尔科德姆一起暂时幽禁,等事情真相查明以后再行发落!” 第一百二十二章 六 问计与预言 等把比留乌尔达斯,修德米尔和奇尔科德姆带下去以后,迪卡尔屏退众人,对苏拉好言相慰。苏拉只是默默垂泪而已。 如果是在以前,苏拉这副梨花带雨的模样一定会让迪卡尔心动不已,可是今天这在他眼里看来这已经多半是苏拉的演技了。可是他又不能就这么把苏拉丢下一走了之,只得有的没的扯东扯西的说话,突然迪卡尔灵机一动,摸着苏拉的头发道:“爱妃啊,本来寡人是不想让担心的,可是现在阿鲁巴尼亚的局势确实不容乐观,舒尔亚和阿布拉赫战死,近十万大军几乎丧尽,南部边境防线也全部丢失。如今李天昊尚且盘踞在巴士拉底城附近活动,而寡人手头上有的只有十万人马,却要防御偌大一个国家的土地,实在是捉襟见肘。寡人曾问计于诸位大臣,可是他们的办法令寡人十分失望。爱妃如果有什么办法能帮到寡人,不妨直言。” 苏拉止住了悲声,抬眼望着迪卡尔道:“陛下既然有旨意,那臣妾自当尽力,但臣妾只是一介女流,若是说得不对,陛下可不要动怒啊。” “爱妃你尽管说。” “臣妾以为有上中下三种对策。上策么,就请陛下把臣妾和吉尔慕斯王子交给帕尔契发落,以此向帕尔契求和,让两国从此恢复和平。李天昊会与陛下为敌归根到底还是为了臣妾那个儿子,若是遂了他的心愿,想必他会答应求和的要求的。” 迪卡尔摇了摇头:如果这么做了,那就等于向全国人民宣布自己收纳亚基遗族的举措是完全失败,并且还造成举国陷入兵祸之中的结果,但是这一点对自己威信的削弱就是不可接受的。当下便道:“别说爱妃你已经是寡人的女人了,还为寡人生育了王子,就算是寡人真的这么做了,那李天昊就一定能罢兵么?再说寡人若是连自己的妻子都不能庇护,叫天下人如何看待寡人?” 苏拉道:“臣妾自是铭感陛下的厚爱,那臣妾再说这中策。陛下可派遣使者前往帕斯和弗兰克,许以重利和土地,请他们出兵帮助我国抗击帕尔契。若是弗兰克从狄启尔海上袭扰帕尔契后方而帕斯则扼守住帕斯湾截断李天昊的退路的话,那么帕尔契就不敢从海上或是陆路全力进攻我们了。” 迪卡尔听了微微颔首:“此法倒是可行,只是不知那两国会如何应对,爱妃请说说下策。” “这下策么,就请陛下立即下旨动员全国适龄男子从军,如此则可迅速征集数十万大军,然后陛下再委托良将加以训练,如此这些军队虽然不如我正规军善战,却也能驻守各处削弱帕尔契的进攻力量,只是这么做有伤国力,恐怕数年之内我国国力都难以恢复了。” “爱妃所言的中策与下策若能同时实施,或许会更好些。”迪卡尔口中喃喃说道。而他内心里却是再次确认了之前对苏拉的判断。苏拉的三条计策说实话迪卡尔都从大臣那里听到过类似的,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同时献出这三条计策,而且也不如苏拉说的如此头头是道。如果这都是苏拉本人的脑子里想出来的话,那么这个女人比自己想象中更可怕,如果是她那派大臣们给他出的主意的话,则足以说明她已经掌握着阿鲁巴尼亚的政权,已经很难撼动了。 想到这里,迪卡尔摸摸苏拉的脸蛋道:“爱妃所言虽然还未尽善,可对寡人也大有裨益,寡人这就去召集大臣布置这些事宜!爱妃放心,寡人会调集重兵把守爱妃这里,绝对不会再有差池的。” “多谢陛下,臣妾恭送陛下。”苏拉并没有阻拦他离开。 匆匆回到了自己的寝宫,迪卡尔立即下令调集五百名亲兵卫队严密保护王妃寝宫,同时又增调三百名亲兵到自己的寝宫周围保护。然后他径直走向书房,这间他除了会见心腹大臣以外很少来的房间。 走进书房,迪卡尔吩咐随从在门外等候,不许任何人进入。然后他点燃蜡烛,然后扭动自己座位上的机关。随即在书桌的下方出现了一条密道。从密道里往下走了二十步,来到了一间小小的储藏室。 这间储藏室里的陈列架上放着许多旁人一辈子都不曾见过的珍奇异宝以及大量的秘密文书,这些都是迪卡尔不想被外人知道的东西。不过今天他来这里可不是来欣赏宝物的,他的目标是陈列架上的一个小铜盒。 这个铜盒的主人正是宰相比留乌尔达斯,当初他受了女巫尼西妮斯的蛊惑后向迪卡尔进言,迪卡尔对于这种鬼话当然不会采信,因此比留乌尔达斯才进献了这个铜盒,据说里面有女巫尼西妮斯为了证明自己的力量而留下的预言,只是还没有到开启的时候。本来迪卡尔根本不在乎这种预言,只是比留乌尔达斯信誓旦旦不好驳他的面子,因此迪卡尔便将它留在了这间屋子里,之后迪卡尔几乎忘记了这回事。但是尼西妮斯预言帕尔契会夺取帕斯湾的主导权,这让迪卡尔有些动摇起来,今天又被比留乌尔达斯这么一说,他倒要来看看这预言究竟写了些什么。 拧开铜盒上的锁片,迪卡尔打开了盒盖,盒子里面有两个羊皮袋子,袋子上用阿鲁巴尼亚语写着“先”“后”两个字。迪卡尔打开写着“先”字的袋子,从里面拿出一卷羊皮纸来。 迪卡尔把纸上的内容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越看越觉得脊背发凉,尼西妮斯的预言上写着王妃苏拉将会遭遇刺杀但是却幸免于难,作为刺杀事件的策划者的三位王子会有一人自杀,两人死于非命,这和今天发生的事情几乎完全一样,更可怕的日期分明写着就是今天! 迪卡尔第一次感觉到有某种力量笼罩着自己,将自己压得喘不过气来,他喘着粗气打开了另一个袋子,展开了袋子里的羊皮纸,上面写着的东西更是让他感觉一阵眩晕。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七 漏网之鱼 吉萨萝走在幽暗的街道上。她蒙着头,服装也一改先前的招摇,只是寻常女子的衣物,同时她的手却时刻搭在袖口内的短刀刀柄上。 自从与布鲁达斯摩分开以后吉萨萝就开始了逃亡之路。既然刺杀事件已经暴露,就几乎不可能再成功了。而且不管是否成功,巴士拉底城内都会掀起一场搜索残余刺客的狂潮。吉萨萝不敢奢望能够混出城去,因为这早在刺杀行动开始前就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要避开这场大搜捕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帕尔契在城内设置的联络点,在那里潜伏下来等待出逃的机会。 可是吉萨萝的运气不好,找到联络点时里面已经没有人了,他们要么是已经撤走了,要么就是已经被抓了。吉萨萝见状迅速离开了现场。现在她只得用紧急使用的联络方式寻找帮助,然后就只能等待联络点来找她。可她现在最需要解决的问题是找一个可以藏身的地点熬过这关键的一步。 真是糟糕啊。吉萨萝心中叹息道。凭借自己的敏锐感觉要不被巡逻队发现还不是什么难事,可是一旦到了夜间情况可就不同了,整个巴士拉底的街道上都不会再有一个人,那时候自己就太过显眼了。眼下自己不论躲在哪里被人看见都会招来怀疑,那么相比之下反倒是那些达官贵人家的花园里最容易隐藏,只要先弄死那里的狗。 趁着天黑前吉萨萝找到了一家高门大户,她隔着墙扔了几块小石子进去试探,里面并没有什么动静。吉萨萝左右看看没有人,腾身跳起来抓住了墙沿顺势一翻身便到了墙头上,稍稍扫视了一下墙内可以藏身的几个点后吉萨萝便跳了下去。 跳下去以后吉萨萝几个箭步躲进了一处树丛内,然后才开始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个相当大的花园,显然平时来的人也不多,这对于吉萨萝来说算是一个好消息。吉萨萝迅速地转换了两个藏身点,这才基本看清了花园的全貌。 花园的东边才是住宅区,但是表面上看不出有人员活动的迹象。为了确保安全,她决定在天色完全黑下来以前不再行动,等确定安全以后再想办法查看一下住宅,找个能睡觉的地方,顺带看看有没有吃的。 可惜厄运似乎并没有离去,到了天黑以后,东边的住宅区里出现了亮光,吉萨萝心中暗骂,却也无可奈何。如果对方的人数不太多,那么至少能够在树丛里将就一晚上。 吉萨萝在树丛内眯了一会儿,一直等到了将近半夜时分,可那灯光依然亮着,吉萨萝决定去偷偷看一眼究竟是哪个夜游神到现在还没有睡。 顺着墙角吉萨萝一直摸到了东边的屋子,好在除了那间亮着灯光的屋子外吉萨萝并没有发现其他人。吉萨萝悄悄摸到了那间屋子外,隔着虚掩的门缝瞄了瞄屋内。 房间里面有一个男人背对着门坐着,手里似乎在切着什么东西,昏暗的灯光下看不个究竟。 “站在外面多凉啊,小姐。不如进屋来坐坐。”那男子突然开口道。 吉萨萝大惊:自己的身手绝不至于被人这么容易就察觉到,这个人背对着自己是怎么发现的?当下她立即纵身往后跃开,正想要撒开腿跑路的时候,却赫然发现那男子竟然挡在了自己的身前! “小姐,我可没有什么恶意,你不必太紧张了。”那男子说道。此时吉萨萝才注意到这男人的脸苍白得如同死人一样。 吉萨萝二话不说抽出藏着的短刀便向那男子攻了过去。吉萨萝的武艺绝对不低,可是却连那男人一丝衣角都沾不到。那男子并没有还手,一边闪躲一边道:“我没想到会让小姐你吓到如此地步,其实你不必这么紧张的,吉萨萝小姐。” 吉萨萝一愣,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那男子闪身跳出圈外,道:“我不但知道你的名字,还知道你是李天昊派来的。如果我对你有恶意,那么我大可在你踏进这座花园的时候就去告发你了。” “你到底是谁?”吉萨萝把短刀收回了刀鞘道。 “我名叫邱伊,只不过是个无名鼠辈。不过我的师尊认识你的雇主李天昊。她老人家吩咐我在必要的时候给你吉萨萝小姐提供帮助。” “你师父是个女人?她怎么知道我会需要帮助?” 邱伊道:“我的师尊是个女巫,在阿鲁巴尼亚可能没多少人知道,可是她却是帕斯的国师。她老人家有预见未来的能力,如果你不信可以等回去以后问问李天昊,他女儿帕图拉公主手里的那根荷鲁斯权杖是谁帮她找来的就会明白了。” 吉萨萝将信将疑地说道:“虽然你说的都是些子虚乌有的话,不过以你的身手我肯定打不过你,而你却没有对我痛下杀手,冲着这一点我可以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明智的选择,吉萨萝小姐。那么请到我的屋里去歇歇脚,吃点东西,如何?” 事情到了这份上,吉萨萝也不推辞,径直迈步走进了小屋。 走进小屋以后她才发现邱伊刚才在切的竟然是一堆颜色有点诡异的面团。 邱伊见了便道:“那是一些迷幻药,对人会产生催眠作用,不过量控制不好就会出人命。为了能替这家人看守这花园来等待你,我可是花了不少这种药。” “哼,歪门邪道!”吉萨萝啐了一口道。同时她心中也打定主意绝对不吃这个邱伊给的任何食物和水,她可不想着了这种巫师的道。 “想喝卖酒吗?或者吃点面包?” “不了,我没胃口。”吉萨萝敷衍道。 邱伊难得扬起了他的嘴角,不过在吉萨萝的眼里这样更加难看:“我可以把你送出城去,不过可能需要你化一个大装才行。” “不必了,很感谢你收留我,只是我只需要几天时间就能找到出城的办法。”吉萨萝内心很不想接受这份帮助。 “不,你没有办法出城的,除了我帮你。尊师说过你的联系人会落网,你会被困在这城内。” “那我就想办法在这个城里潜伏起来,等风头过后这并不困难。” 邱伊笑道:“吉萨萝小姐还是不相信我啊,可是你真的不能留在这座城池里,你必须尽快回到李天昊的身边,留在这座城里你将必死无疑。” “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邱伊的话让吉萨萝感到有些不高兴,她觉得自己内心的怒火正在一点点烧起来,甚至觉得身上有些热。 “这是命运之轮的安排,恐怕小姐你是无法抵挡的。”邱伊淡淡的说道。 吉萨萝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体有些发飘,身上的热气也越发强烈。 见鬼,是中毒了吗? 这是吉萨萝最后的念头,这念头的产生与她倒地几乎同时完成。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一 访客 当八一二年的秋天降临绢之国的西域地区时,王汉新正处在焦头烂额之中无法自拔。 根据种种情报显示,突契大汗阿比契力尔即将倾全力夺回西域地区。尽管忠义郡王刘献之在今年筑城了沙湖城,有了这个城的存在可以有效阻止突契从东路对西域地区的进攻,可是阿比契力尔真的要倾全力来攻,那就意味着王汉新将面对至少十几万突契军的攻击,而目前他手头上的全部兵力拼拼凑凑起来也不过八万人。绢之国虽然兵力优于突契,可是却有漫长的国境线需要防御,尤其是为了确保王汉新东路的安全已经投入了大量的兵力,再要抽调更多兵力前往西域可能性已经不大。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有消息确认西边的帕斯帝国巴丹那领军队有大规模调动迹象。帕斯帝国的确和绢之国有同盟协议,可是它的巴丹那领却和突契也有盟约,因此巴丹那领的兵力究竟会导向哪一边是很难说的。当一支力量的走向有可能左右整个西域战局的时候,也就成了这支力量奇货可居的时候。如今巴丹那领的倒向将直接关系到绢之国战略的制定和实施。王汉新不是没有办法对付突契,而是不确定这股力量该如何应对。为了王汉新每天和将领们开会商讨应对办法,却始终没有可行的办法。 就在这个时候,下人前来通报有人求见。 王汉新一副没好气的道:“没看见我们正忙着吗?不见不见!” “可是那个人说是大人您的旧相识。” 王汉新想了想,问道:“他叫什么名字?长相如何?” “那人自称叫飞羽狼,身高大约有八尺开外,看上去像个胡人。” 王汉新快速在记忆中捋了一遍,并没有搜索到相符合的人,便道:“去去,我不认识什么飞羽狼,这么怪的名字要是有印象肯定不会忘的。” 下人答应一声走了。可是没过多久他有折了回来禀报道:“大人,那个飞羽狼说请大人想想您的几招保命剑法的来历,他说您从这几招上算是他的师兄。” 王汉新这才恍然大悟,要说王汉新的武功在绢之国的将军里确实堪称高手,却还谈不上最强行列,如果遇上像阿比契力尔那样的对手他是打不过的,就算是当年高丽的大将李成会和明义他也不是对手,可是他却凭着大侠羊焘传授的几招保命剑法硬是让别人奈何不得,这份人情可是欠得大发了。当下他忙道:“快!快大开中门,本将要亲自迎接!” 来到府门口一看,眼前站着一个英俊的年轻人,正如下人所说的高鼻深目,身材高大,皮肤白皙,一头浅褐色的卷发,棕色的眼睛,怎么看都是一位胡人。 王汉新见了笑着迎上前去道:“原来是羊大侠的高足,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飞羽狼也忙还礼道:“有劳师兄相迎了。” 王汉新笑道:“羊大侠传我那几招剑法令我受益匪浅,只是我却无缘拜在羊大侠门下,师兄这个称谓在下愧领了。” 飞羽狼道:“不瞒师兄说,师父此次派我前来是有要事相告。” 王汉新听了忙道:“师弟且慢,这话等我们到里面慢慢再说不迟。” 说着,王汉新引着飞羽狼一路来到了自己书房,掩上了门,又给飞羽狼斟上了一杯酒道:“师弟且先喝上一杯水酒洗洗风尘,慢慢说来便是。” 飞羽狼接过酒道了声谢,然后一饮而尽,抹抹嘴道:“师父派我前来有一事相告,另有一事相托。不久前我与师父两人路经昆仑山,偶然发现那里的吐蕃兵正在调动,我二人觉得蹊跷,便偷偷潜进兵营里探听虚实,结果却被我们探到了一件大事。” “哦?是什么事?莫非吐蕃有意在西域插上一手?”王汉新皱着眉头道。 飞羽狼笑道:“难怪师父说师兄你聪明,果然名不虚传。不错,吐蕃的确有意出兵西域,但是这对你来说却并非是件坏事。事实上他们是准备出兵相助于你的,可是奇怪的是他们针对的敌方却并非是突契,而是帕斯。” “帕斯?”王汉新迟疑道:“这就奇了,吐蕃如何得知帕斯有意与我为敌?就连我自己都难以分辨帕斯的动向,正为这个犯难呢。难道他的情报竟然比我们的还要准确?” 飞羽狼摇头道:“这个就不知道了。不过他们的赞普似乎是打算摆出一个要出兵全力协助你们的姿态,这样帕斯帝国就有可能从坐收渔利变成倒向你们这边来了。这样一来他们就可以卖个大大的人情给你们,趁机在外交上获取更为有利的位置。” 王汉新点点头,这下他明白了:“原来如此,看来他是打算陈兵边境让我不得不派出使者向他求援,这样他就可以狮子大开口了,是吧?” 飞羽狼笑道:“我只是替师父带到这个消息而已,这样师兄就可以掌握先机不至于受制于吐蕃了。至于具体该如何做,师兄自然会有办法的。” 王汉新笑道:“这还真像是羊大侠的做法。那么请问羊大侠所托的事情又是什么?” 飞羽狼摸了摸鼻子,有点腼腆的说道:“师父想让我在师兄你的军前效力。他说阿比契力尔如果在这一仗里打输了,那么我再想找他报仇恐怕就难了,因为他即便不是死在这一场战事之中,也很有可能陷入与叛乱部族的无休止战争中,与其在那样的环境下刺杀他,倒不如直接在战场上与之对决比较合适。” “你要和阿比契力尔对决?”王汉新打量了一下这个比自己还年轻了将近十岁的年轻人。 “师父说我的剑术还不到火候,但是要是现在遇上阿比契力尔的话,大概也有五成的胜算了吧。” 第一百二十三章 二 强援 王汉新一听这话就来了劲儿,要知道放眼整个绢之国要说能打包票打赢阿比契力尔的武将目前还找不出一个来,就算强如卢清翰这样的枪王都死在了阿比契力尔的手中,就不用再说别人了。如今羊焘竟然说出这个徒弟飞羽狼能够和阿比契力尔不相上下,这简直是意外的收获了。王汉新当即提议要和飞羽狼比试比试,看看他的手段。 飞羽狼笑了笑,答应了。 王汉新明白飞羽狼既然得了羊焘的真传,那么武功一定在自己之上,因此他倒也没有傻到去把诸将找来当众给自己下不来台,只是在书房外的小院里比试。 王汉新就选了自己最擅长的双刀,而飞羽狼则随手拿了一把剑在手中。 飞羽狼端详了一下手中的剑,对王汉新道:“师兄,你可要手下留情啊。” 王汉新笑道:“我才不会留情呢,要不然怎么看得出你到底有多厉害。” 话音未落,王汉新便已经舞动双刀攻了上来。 要说王汉新的武功可能算不上绢之国武将中最强的,不过他那身在战场上摸爬滚打练就的刀法却极其苛烈,每一招都是置人于死地的杀招,毫无华而不实的虚架子,在战场上使用起来是再实用不过,能经得住他那猛烈刀法的人还真是不多。加上王汉新一开始就打算用尽全力压制住飞羽狼,因此刀法更比平时凶猛了许多。 可是他的这套刀法在飞羽狼的面前却好像是在陪着飞羽狼玩耍一般,无论如何进攻却始终只能在空气中飞舞,丝毫无法对飞羽狼造成威胁。 “师兄的这套刀法好生猛烈,若是在两军阵前相搏,敌人很难招架,可惜太过实在了,虚实一目了然。”飞羽狼一边用他的脚步和身法在王汉新的刀风之中穿梭,一边加以评价:“小心了师兄,我要进攻了。” 随着飞羽狼这句话出口,他的剑终于开始动了,而且一出手就是直奔王汉新招式里的破绽而去,仅仅一招就逼得王汉新不得不回救自身,紧接着三四剑快如闪电,王汉新顿时手忙脚乱,急忙使出了羊焘传授的保命剑法来化解。 “哈哈,师兄的剑法果然纯熟,只可惜你手中使用的是刀,未免不够轻灵。”飞羽狼一边说一边抢攻,突然一剑点中了王汉新右手刀身,只听得一阵刺耳的金属撞击声,王汉新手中的刀被震得脱了手。 王汉新脸上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厉害厉害,师弟你的剑法真是出神入化,我若是在战场上见了你,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凭你的剑术,就算阿比契力尔也一样难逃一死。” 飞羽狼笑着收起了剑,道:“师兄过谦了,凭师兄这套剑法阿比契力尔要打败你还真不太容易,只不过小弟我对于这套剑法的优劣清清楚楚,自然可以破解。” “不妨事,我只要有了你,就不用再怕那个阿比契力尔了。”王汉新笑着拉起飞羽狼的手把他往书房里拉。 飞羽狼却没有要跟着走的意思,道:“师兄你现在凭这套剑法的确很少有人能把你拿下,可是你也很难打赢真正的高手。师兄要是不嫌弃,不如小弟教你一套剑法,练成后必定能使师兄如虎添翼。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不能告诉师父我私传你剑术。” 王汉新一听不禁喜出望外,忙道:“好兄弟!放心,放心,我这张嘴是最紧的了,别说师父不会知道,反正我除了战场上也不会用到这套剑法,就是见过我耍这套剑法的我都给他全宰了。” “那好,我现在就教你。” “不忙,不忙,好兄弟。你给我带来的消息我还要好好利用起来,这件事情宜早不宜迟,我必须尽快安排,你且稍等片刻。” 王汉新说着,便拉着飞羽狼来到了方才的议事厅内,把飞羽狼介绍给了众人,同时也说了飞羽狼带来的消息。 众人听了以后都是一阵骚动,只有米益国站起身来道:“若果真如此,那么事不宜迟,我们应该尽快向吐蕃派出使者才是,如果等到他们完成了兵力部署,那么吐蕃就会处于更加有利的交涉地位上。” 王汉新点了点头道:“你说得没错,所以我想派出一名使者,既然这话是你说出来的,那么就派你去好了。” 米益国一听就皱起了眉头,道:“让我去?” “那当然!你现在已经不是当初的纨绔子弟国舅爷了,再怎么说你也是个正牌的振威校尉,难道还想不服将令不成?” “属下不敢。”米益国忙低下头去道:“只是这样属下恐怕就赶不上与突契的决战了。” 王汉新哼了一声道:“就你还上战场?没错,你现在是能指挥军队了,可是这一次面对的可是突契的精锐,我们又处在劣势下,要是你这个国舅爷有个什么闪失我还真担待不起。再说了,你去吐蕃如果能把吐蕃的兵力为我们所用,那就能牵制住巴丹那领的达达兰,单就这一点功劳就足以超过你在战场上建立的功劳了。我把谈判工作全权委托给你,你只要记住一点,土地不能给,其他的全都好商量,明白么?” “是,属下一定竭尽全力!” “那好,你即刻回府收拾一下,明日就启程吧。” “是,属下告辞。”米益国行了一个礼,然后大步走了出去。 等米益国走了以后,王汉新对诸将道:“好,既然有米益国前往与吐蕃谈判,那么我们可以暂时把吐蕃算作我们的友军部队,如果他们能出兵遏制巴丹那领,那么很有可能使得达达兰转而相助我们。当然这是最为顺利的估计,如果按最坏的估计,那么我们可以放出西边的地区给达达兰去占领,然后交给吐蕃去夺回,我们可以专心往北对付突契的进攻!” 话音刚落,有一名探马匆匆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王大人,援军到了!” 王汉新一扬眉毛,道:“什么援军到了?” 那探马喘了几口气道:“是朝廷派出的援军!已经出了沙州,不日就能赶到伊州城!”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三 突契南下 合撒骑在他那匹心爱的紫影马上,脑袋里却是一阵阵的晕眩,几乎连坐都坐不稳。 作为一个二十三岁的年轻人,生病这件事与合撒几乎是绝缘的,从小到大他都是一个体格健壮的人,他之所以会如此虚弱理由只有一个:脱水。 其实脱水的不光是他一个,他手下带着的一万名骑兵个个都是如此。 作为大汗的儿子,突契的特勒射王子,这是他生平头一次独自掌管一支万人的队伍,而他的父亲阿比契力尔给他的任务却绝对不轻松。由于突契的兵力严重不足,而且从东边进入西域地区的道路也由于沙湖城的确立变得很难实施,因此此次突契军的进攻主力将从天山北麓向南推进,但是阿比契力尔却并没有放弃东路。尽管沙湖城的存在遏制住了突契的前进步伐,使得大军难以通过,可是却仍然可以用小规模的部队绕道进入西域地区,当然其代价就是为了避开绢之国的游骑哨探,不得不避开许多可以补给水源的地点,这才造就了今天合撒的军队如此缺乏水源的结果。 阿比契力尔这么做也是出于无奈,但是他却深知如果有一支奇兵能够出其不意的出现在王汉新的侧后方的话,其效果将是难以想象的巨大。只是如此危险而艰难的任务如果交给别人去执行,那么在突契贵族之中难免会有人说三道四,因此阿比契力尔才委任自己的儿子担任这次奇袭的指挥官。 正是理解了父亲的这份苦心,合撒才毅然接下了这份重担。一路上为了避开绢之国的耳目他也是费尽了心思,曾有几次他不得不把部队化整为零通过敌防区然后再重新集结起来,单就这样的指挥没有产生掉队的,合撒就足以自夸是个了不起的指挥官了。不过他现在面临的最大问题就在于之前制定作战计划时一个重要的取水点由于暗河改道而失去了踪迹,由此部队陷入了断水的危机之中,如果再有两天找不到水源的话,那么他的这支军队就会全部死在这片茫茫的荒漠之中。 现在摆在合撒面前的选择已经不多,要么赶到下一个水源地,但是即便在不迷失方向的情况下也需要四天,那就意味着必须杀马饮血才能到达;另一种则是折向南方,在沙州西北有一处水源,那里距离只有一天的路程,可是却有可能遭遇绢之国的游骑哨探。 最后合撒决定冒一次险,如果真的被绢之国的士兵发现了,那么最多就是把他们全部杀掉灭口罢了,总比杀马损失战斗力要来得好一些。 部队折向南方行走了整整一天后,合撒和他的部队终于赶到了这条名叫白沙河的小河边。 人马俱困的突契兵到了这里根本不听号令,呼啦啦地涌到了小河边,恨不得把这条小河给喝干了。 在清凉的河水灌下肚子以后,合撒这一天多的不适瞬间就消失无踪,头脑也清醒了许多,合撒立即命令全军尽快取水后立即上路。 正是他的这条命令起到了关键的作用,因为他的这道命令使得原本杂乱无章的突契军队重新恢复了队列,而就在他们重整队列的同时,一支绢之国的军队也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之中! 合撒当时吓出了一身冷汗:要是自己晚点下达命令的话,那么就有可能被绢之国的军队捡个现成的便宜,没有序列无法指挥的突契士兵必定会在敌军的攻击下乱成一锅粥,就算不溃败也会蒙受重大的损失。 不过再怎么说自己的行踪也已经暴露了。合撒估计了一下这支绢之**队的规模,大约在五千人上下,想要全歼这支军队的可能性并不大。尤其是这里距离沙州城不远,对方就算无法取胜,要撤回去也不是什么难事,而自己的秘密行动却会因此付诸东流。合撒的脑子里飞快的转动,既然这支军队会到这里来表明他们也是来取水的,那么他们手里的水不会太多,如果能利用这一点全力朝这支敌军突击的话,在击溃以后利用骑兵的机动力加以截杀,对方的残兵在缺少水源补给的前提下,还是有可能将对方赶尽杀绝的。 打定主意的合撒立即指挥部队朝着这支绢之**队掩杀了过去。 喝饱了水的突契骑兵呼啸着朝绢之**队猛冲了过去,可与往常的绢之**队不同,这支部队居然自动分成了两股,其中约有一半的兵力主动向前组成了阵型保护另一半的部队。 合撒觉得很奇怪,面对优势敌军居然分兵抵抗,这让人难以想象其目的何在,不过他可没工夫琢磨这些,既然对方分兵,那么正是自己集中兵力击溃其中一股的绝好时机。 在短暂的弓箭射击之后,突契军的骑兵踏进了绢之**队组成的阵型之中,飞舞的突契弯刀和绢之国的长矛盾牌激烈交锋,喊杀声震耳欲聋。 合撒骑在紫影马上接连放箭,不断将挡在己方士兵突击方向上的敌军士兵射杀。如果要在突契比试弓箭技术的话,那么合撒至少可以名列前五位,在他的弓箭掩护下,原本就难以抵挡突契骑兵冲击的绢之**队更加混乱不堪,很快就被突契骑兵突破了阵列。 可是就在这个当口,合撒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容,那是他的结拜兄弟王汉新的结义大哥陈世化! 陈世化出身绿林,在率领起义军败给王汉新后与王汉新结为了兄弟,这些年来他一直跟着王汉新东征西讨,由此也与合撒相识。在王汉新的几个结义兄长之中,合撒最喜欢沉稳老练的二哥周嗣义,接下来就是这个好爽直率的陈世化了。没想到世事难料,竟然在战场上遇见了他,合撒当即催马迎了上去。 “陈大哥,快走!我不想杀你。”合撒说出这几句话已经冒了很大的风险,突契军中懂绢之国语言的并不少。 陈世化见了合撒,冷笑了一声道:“这不是巴尔么?你当初潜入长安时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一天的,我们相遇必定是你死我活,何必假惺惺的!接招!” 陈世化说着便舞动大刀朝着合撒攻了过来。 第一百二十三章 四 胜负 以陈世化的武艺来说确实可以在绢之国的武将之中排得上号,即便是王汉新也很难占到他的上风,可是合撒的武艺比王汉新更胜一筹,而且在长安卧底的时候他对于陈世化的武功已经有了深入的了解,因此陈世化要赢过合撒几乎是没有可能的,可是合撒却并没有使出全力。他是想要赢下这一仗并且把这支绢之国的军队赶尽杀绝,但是他却不想伤了陈世化的性命,如果可能的话,他希望能够活捉陈世化。 这一点就连陈世化都感觉到了,他立即骂道:“合撒!你这个混蛋在干什么?你要是敢手下留情,我绝饶不了你!” “陈大哥,你,快走吧。” “我走?!哼,你说得轻巧,你以为你能赢得了我吗?这是两军对战!是你死我活的搏杀!你以为是小孩过家家吗?” “我明白了,陈大哥。为了战士的荣誉,我一定会竭尽全力的,你可小心了!”合撒一边说,手上渐渐加紧。 合撒一认真起来,陈世化很快就陷入了被动。转眼间两人已经走了二十几个回合,此时陈世化已经完全受到压制难以还击了,但是他兀自死战不退。 “陈大哥,你再不走就没机会了!”合撒发出了近乎哀求的声音。 可是陈世化没有回答,他已经没有余力开口了。就在这个时候,一支流箭射中了陈世化的右肩,陈世化的手略微慢了一慢,合撒的枪已经刺进了他的左腹部! “是哪个混蛋放的冷箭!”合撒见状大怒,这一箭不但让自己重创了陈世化,更破坏了两人的公平决斗,一瞬间合撒恨不得立即宰了那个放冷箭的人。 “这是天意,合撒。”陈世化一开口,鲜血便随之而出:“你我之间,乃至你和王汉新之间都早晚会有这么一天的,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只不过这次死的是我而已。” “陈大哥你别再说话了,我一定会救你的!” 陈世化笑了笑道:“我说过了,你以为你一定会赢我么?你是杀了我,可最后赢的人却不是你!” 正当合撒惊讶于陈世化最后的这句话时,一声震天般的响声灌满了他的耳朵! 原本被陈世化的队伍保护起来的另一半部队此时已经面临着突契骑兵的直接攻击,可是他们却推出了几辆奇怪的车辆,这些车辆上的黑树干上喷射出了猛烈的火焰,冲在最前面的突契骑兵顿时倒了一片! 突契骑兵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给吓懵了,别说他们,就连他们坐下的战马也被吓得乱成一团。就在这个时候,第二轮的打击来了,那些绢之国士兵并没有趁着突契骑兵大乱的时候发动反击,而是纷纷拿出了黑色的树枝。 “快!快逃!”有些突契骑兵见识过这种黑色树枝的威力,他们曾经在绢之国吃过这种武器的大亏。 可惜并不是所有人都明白这句话的意思,随着绢之**队两千支“黑树枝”喷射出火焰,大批的骑兵被扫倒在地,飞溅的血肉和惨叫声甚至比这些“黑树枝”发出的声音更大。 仅仅两击,突契军的进攻阵列就被打得支离破碎,存活的人马也都乱成了一团,前面的人想往后逃,后面的人还想往前冲,中间的人想往外逃,可是外围的马匹却根本不听主人的命令四处乱窜,所有人都成了散兵。 此时绢之国的霹雳炮开始了第二次齐射,紧接着火铳兵也开始了第二轮齐射。如果说刚才的一击是给了突契军当头一棒的话,那么第二次齐射就是给了他们致命一击了。突契军明白了敌军的攻击频率,原本还有可能利用这个频率的间隔发动攻击,如果他们的阵列还没有崩坏的话。遗憾的是此时突契军的混乱已经延伸到了后方,整支部队都有崩溃的迹象。 合撒到这个时候才醒过味儿来:原来陈世化说的就是这个,他是用自己的生命来为这些武器准备停当赢得时间,从而取得这场遭遇战的胜利! “陈大哥,你说得很对,你赢了,”合撒说着从陈世化的身上拔出了长枪,陈世化的鲜血喷了他一身:“你尽到了武将的职责,我也必须尽到我自己的责任,挽救我的部队!” 陈世化微微动了动嘴角,却没有说出什么,整个人随之倒入了尘埃。 合撒努力下达命令试图重新掌握军队,可是此时混乱的部队已经根本传达不了任何命令了,四散奔逃的军队在绢之**队的连连射击和轰击之下不断扩大着伤亡数字,同时也扩大着骑兵们的混乱。合撒不禁感到一丝无力感,他真希望此时父亲能够在自己的身边——只有父亲坐镇才能稳住这些混乱不堪的部队了。 如今这种局面已经超过合撒的掌控范围,那么最正确的做法就是尽快把还能掌握的部队带离这个战场,之后再收集逃散的士兵。合撒当即选择了撤退。 至此白沙河遭遇战基本结束,绢之**队并没有深追突契军,在造成足够大的伤亡之后也撤离的战场。参战的突契军有一万,其中有近四千人留在了战场上,其中有超过一半以上是自相践踏造成的;绢之国这一方参战的兵力为五千,战死者超过两千,其中还包括了主将陈世化,但是陈世化负责运送到西域王汉新处的十门霹雳炮以及两千火铳兵却几乎没有遭受到损失。 白沙河之战的规模虽然不是很大,但是意义却十分深远。因为陈世化的牺牲,使得王汉新在关键时刻获得了绢之国最具威力的武器支援,而突契一方打算奇袭敌后的部队却伤亡近半,而且还暴露了行踪,奇袭的突然性已经不复存在。 第一百二十三章 五 复仇战 原本得到强力援军的消息却因为陈世化的战死变成了噩耗,王汉新和陈世化的亲弟弟陈世杰更是悲痛不已。 当得知杀死陈世化的竟然是自己昔日的结义兄弟合撒的时候,王汉新怒不可遏,发誓定要将合撒亲手宰了以祭奠义兄的亡灵。 在陈世化的遗体运到之后,王汉新举行了简短而沉痛的悼念仪式,而后将陈世化的遗体葬在了天山之上。随后,王汉新下令自己的近卫部队全部戴孝出征,并且在军中打出了“为陈世化将军报仇,誓杀阿比契力尔”的旗帜。本来王汉新还想要把葬礼办得更加隆重一些,只可惜陈世化的死不是时候,此时的王汉新必须要面对更加重要的问题。 就在陈世化的援军赶到之前不久,阿比契力尔的大军已经在天山北麓开始南进了。为了能够阻止突契军继续南进,王汉新几乎倾巢而出,驻守天山沿线的各处关隘,双方的先头部队已经有了几次小小的交手,不过并没有取得什么实质性的战果。但是这么一来也就意味着整个西域地区绢之国的军事力量处于几乎真空的状态。 好在米益国及时与吐蕃达成了协议,用南疆的经商权和贸易税收分成取得了吐蕃的支持。吐蕃赞普格桑出兵十万进驻于阗至疏勒一线,这样不但可以掩护绢之国的侧后,更可以钳制巴丹那领的达达兰部。相比之下王汉新比较在意的是乌孙王和铁勒部的动向,以及龟兹,鄯善,焉耆,且末这些小国的立场。 乌孙王对于绢之国表现得十分恭顺,这和当初王汉新与之在交河古城之战中打败突契大将彻尓列不无关系。在那一场战役中王汉新有如神助的表现让乌孙王相信他是上天眷顾的武将,可是派驻在乌孙王那里的骑兵队就不太好说了,因为这些骑兵都是王汉新改编突契降卒后组建的,面对突契大举入侵,这些人的倒向就成了不得不防的问题。而铁勒部由于位置偏北,直接面对突契大军的兵锋所指,他们的摇摆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比起这两个大国,剩下的那些位于天山以南的小国们倒是不用担心他们那些微末的兵力,只是战事一旦不利,王汉新无法保证这些小国不会联合起来对自己下黑手,身在军中的王汉新自然没有什么危险,可是处于后方的西域都护孙可望的安全就很难保障了。 白沙河一战又给王汉新带来的了新问题,那就是合撒率领的突契败兵的存在。尽管陈世化的部队给予这支敌军很大的伤亡,可是他们的存在却依然是个威胁。哪怕他们对于王汉新的侧后已经没有太大威胁,可是一旦这支部队杀到了像鄯善,焉耆这样的小国去,那事情还是相当的麻烦的。 仔细思量之下王汉新决定冒一次险,与突契尽快分出胜负来。王汉新会这么决定当然不是临时起意,事实上与突契的战事越快结束对绢之国越有利,只是苦于难有获胜的把握不得不与之长期对峙而已。现在的情况已经发生了改变,王汉新手头的兵力虽然处于劣势,可是就其质量而言已经是绢之国首屈一指的了。他不但拥有绢之国目前仅存的大量骑兵部队,还有了霹雳炮和火铳兵的加入,可以说是绢之国目前能拿出的所有家当了。因此王汉新改变了固守消耗敌军的策略,转而考虑利用一个局部战役的胜负来取得对突契的作战优势,从而扭转整个战场局势,这样一来他就有余力对付南边的合撒稳定局面,也能够有效的遏制西边的达达兰,甚至对于吐蕃也是一种震慑作用。 根据王汉新的分析,天山山脉西高东低,正常情况下突契大军自然是从东边进攻更符合其速战的初衷。可是阿比契力尔却不会这么干,因为绢之国也会在这一地段布置重兵防止突契骑兵通过,而且与突契势不两立的十三部众也分布在这一带,如果让主力从这里南下的话必然会发生一场恶战,从战略的角度上来说,现在突契比绢之国更加经受不起消耗战。因此阿比契力尔更有可能在东线佯攻,而把主力投向曲折难行的西线。西线固然会延误部队行进时间,可是走西线却可以给予铁勒部和乌孙国巨大的压力,一旦这两个国家倒向突契一方,则绢之国的防御线就会出现重大的错漏,如果要弥补战线的缺失绢之国就必须把原本就有限的兵力分派到更加宽广的战线上去,这正中了阿比契力尔下怀,给了他一个各个击破的好机会。 综合多方面的情报和判断,王汉新决定把战场设置在一个名叫石河子的地带。这片地带遍布山峦,地形狭长,大队骑兵要展开有一定的困难,而且通过这里可以直插乌孙国腹地,乃是一处战略要冲。如果在这片地带与突契军展开决战,那么绢之**队可以充分发挥火铳,霹雳炮和弩机的优势,同时也可以利用骑兵与无法完全展开的敌军骑兵对攻,可以说是能够尽展绢之国多兵种配合却又能限制突契骑兵优点的绝佳地段。 现在的问题只剩下了一个,那就是突契军南下并不一定非要走石河子,要如何才能把阿比契力尔的目光吸引到这个地点上来呢? 王汉新对陈世杰和葛博龄说出了自己的计划,陈世杰听完之后悠悠的说了一句:“好陷阱的价值并不是它有多深多难逃出,而在于陷阱上的诱饵有多吸引人。” 王汉新听了如梦初醒,忙道:“我明白了。诱饵么,我这里倒是有一个,是不是合阿比契力尔的胃口么,多少还要凭一点点运气。” 王汉新说着,伸出手指来在地图上轻轻一点,然后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葛博龄看了看他指的地方,有些迷茫的看着陈世杰,陈世杰则露出了会心的微笑:“你是想顺道把自己的问题一块解决掉吗?太贪心了吧?” 王汉新嘿嘿一笑:“拿捏得好,还是有希望的。接下来我们应该商量一下具体的细节,要骗过阿比契力尔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尤其是他身边很有可能还有一个帖蒙在的时候。” 第一百二十三章 六 诱饵 与王汉新所想的相去不远,阿比契力尔此时最为踌躇的就是从何处进兵的问题。眼下突契的兵力已经禁不起消耗,如何正确的投入兵力是必须慎重考虑的问题。 多少有些凑巧的是,在这个时候突契军中来了一个人,一个前突契军的士兵,而他目前的身份却是乌孙王驾前近卫骑兵队成员。 这个名叫图鲁那的男人曾经在突契军中也是小有名气的勇士,当然还不到能够让阿比契力尔留有印象的程度。对于这样一个男人的会面请求,阿比契力尔迟疑再三才答应了下来,不过他还是把巴德尔和帖蒙叫到王帐之**同会见这个男人。 图鲁那是个典型的突契汉子,他见到阿比契力尔立即跪倒在地,连连叩首:“罪人图鲁那参见大汗!” “图鲁那,听说你现在在乌孙王帐下供职,你不再是我的部下了,何必行此大礼?”阿比契力尔冷冷地说道。 图鲁那听了这话更是叩头不已,道:“大汗恕罪,大汗恕罪!我等并非要背叛大汗,实在是出于无奈!请大汗明察!” “你是不是背叛根本不是我们大汗关心的,你到这里来究竟为了什么目的!”巴德尔呵斥道。 图鲁那这才微微抬起些头来道:“启禀大汗和右贤王,罪人这次冒死前来正是要告知一件重要的事情。” “那就快说!”巴德尔道。 “是。当初小人等被王汉新所俘,实在是出于无奈,但那王汉新却并没有将我等纳为奴隶,而是让我等加入绢之国骑兵队之中。小人等猜想一来是他的骑兵损失惨重急需人员补充,二来是他想借此邀买人心,好震慑西域诸国的国王。之后罪臣等约两千人被派往乌孙国国王处,以小人私下揣测,王汉新这么做是一石二鸟,他既不放心乌孙国王,又不信任我等,因此他有意让乌孙国王与我等互相监视,这样即便出现什么乱子也是乌孙国内乱,他王汉新就可以趁机借平定乌孙国的名义加强在西域地区的统治。” “这都是你私下揣测的?”帖蒙说着猛地一拍桌子喝道:“你不过是一介区区莽夫,哪里来这样的见识!还不从实招来!” 图鲁那忙低下头去道:“小人知罪!这些话不是罪臣自己想到的,是,是千骑长毕图木大人交代的!他说如果小人说是自己想到的,大汗或许会赏赐小人的!小人不敢说谎 !” 这个毕图木大人,在座的三人都知道,原本他是突契军中的一名中级军官,因此帖蒙冷然道:“你且往下说。” 图鲁那道:“毕图木大人被俘后王汉新虽然对他施以种种礼遇,可是他心中所向往的还是在大汗帐下服务,因此他决定暂时隐忍等待时机。其实不光毕图木大人,我等心中也是一样的心思,只是碍于层层监视难以作为。现在好了,我等终于盼到了大汗亲自领兵前来征讨,我等皆愿再次追随大汗作战!毕图木大人说如今绢之**队主力都在天山沿线布防,后方十分空虚。如果大汗此时能够突破天山防线直接杀进乌孙国境内,我等作为内应起事。必定能够一举攻克乌孙国!乌孙国一旦落入我突契的手中,则天山防线将不攻自破,此时西域诸国也会纷纷响应大汗,那么绢之**队便无法继续留在西域了!” 帖蒙冷笑道:“你说得倒轻巧,这乌孙国在天山以南,当中隔着的恰恰是绢之国的天山防线,你却叫大汗去打乌孙国?” 图鲁那答道:“帖蒙大人有所不知,我等目前正被调往天山防线布防,如果大汗从我等的防区经过,必定可以一举突破天山防线的!” “你们在何处布防?有多少兵力?有多少人是你们的人?”巴德尔问道。 “回禀右贤王,我等在石河子布防,那里目前总共有四千人,其中有一千五百是我们的人。” 巴德尔眼睛一亮,对着阿比契力尔低声道:“穿过石河子只要快马加鞭,两天就能到达乌孙国内。” 阿比契力尔朝他摆摆手,对图鲁那道:“图鲁那我来问你,既然王汉新对你们这支骑兵并不信任,又怎么会把你们摆在石河子这么重要的地方上?而且竟然只布置了区区四千人?这分明是王汉新的诱敌之计!你这些微末伎俩怎么瞒得过我?” 图鲁那听了大惊失色,忙道:“大汗明鉴!大汗明鉴!小人所说句句属实!绢之**队兵力不足不得不依仗乌孙国的兵力协助!乌孙国王派了我们,可也派了两千多人来监视我们!而且毕图木大人说绢之国必定会再派援军前来,到那时行事就更难了,现在正是时候!” 帖蒙冷笑道:“以死间而言,你的材料还不错,但可惜演戏演过了头!王汉新怎么会把石河子这样的战略要点交给由乌孙国和突契降卒组成的乌合之众把守?来人!把这个奸细推出去斩了!” 帐外的士兵听到呼喝,闯进帐来就绑。图鲁那急道:“帖蒙大人你可不能血口喷人呐!王汉新此举是希望由乌孙人来把守通往乌孙的关口!我绝没有做王汉新的奸细!长生天在上为证!” 士兵们可不管图鲁那的申辩,把他按倒在地捆了个结实,推推搡搡便往外走,图鲁那还要再说,早被士兵拿布条塞了一嘴。 正在此时,一名探报进入了大帐,交给帖蒙一封密信。帖蒙展开密信来一看,顿时变了脸色,急忙将信交到阿比契力尔手上,道:“刚刚接到前方探报,王汉新对石河子地区增兵三千,两天后就将赶到那里。看来他也注意到这个弱点了。” “三千?还不算太多么,”阿比契力尔捏了捏腰间的刀柄道:“先把图鲁那推回来,我还有几句话要问他。”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七 石河子 阿比契力尔可没有那么容易相信图鲁那的话,即便是在他决定了出兵石河子之后,他依然不断从更新的情报中进行分析着各种可能的蛛丝马迹。 不过从各种情报分析都证明了图鲁那说的都是真话——王汉新的主力在东线,西线的防御主力是铁勒部和乌孙国的兵力,还包括了一部分十三部众的兵力以及部分的绢之**队。但是很明显王汉新已经注意到西线有可能成为阿比契力尔攻击的目标,因此他正在逐步调整部署,越来越多的绢之**队正在源源不断的被调往西线加强防御。阿比契力尔明白这样下去很快王汉新就能在西线巩固他的防守,那时候突契军再要进兵的难度就会大大增加了。 唯一让他不放心的就是图鲁那以及毕图木的忠诚,因为他们能否及时反水将是能否夺取石河子的关键。 为了确保安全,阿比契力尔把负责突破石河子的主力兵团分成了前后两股,前锋两万人由右贤王巴德尔率领,阿比契力尔本人则带领四万大军殿后。之所以这么做当然是为了防止毕图木的举动有诈,万一真是这样凭借阿比契力尔的主力兵团要营救出巴德尔的部队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阿比契力尔知道石河子这一带无法展开太多的兵力,如果六万大军一下子涌进去反而不好展开。 突契军发挥了令人惊叹的机动能力,仅用了三天就前出到了石河子附近,这是绢之**队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达到的高速机动能力。就此阿比契力尔可以确定在石河子的敌军总兵力只有七千,这个数字相信已经王汉新能在这里部署兵力的极限了,这个兵力如果突契军硬攻当然能够攻克,但是也必然会遭受相当的损失。可是如果敌军中的一千五百人反水的话,情况就大不一样了。 根据图鲁那的说法,突契军一旦到达可以在夜间燃起三堆篝火作为信号,而毕图木则会在自己的防区同样燃起三堆篝火作为回应,这样突契军就能够知道哪些地方是可以安全通过的地带,而剩余的地方则是乌孙国驻防的据点,现在则还有绢之**队。 趁着夜色,巴德尔命令部下燃起篝火,很快石河子方向也出现了几处篝火的回应。 “妈的,毕图木这家伙还真不受待见啊。”巴德尔看到这些篝火堆后叹息道。从毕图木所驻守的几个点来看,显然他的部队已经被调到相对次要的位置上布防了,而且他们的位置还相对分散,这对于突契军当然不是什么好事情,唯一值得安慰的就是分散布置的阵型对于制造混乱很有好处。 “开始行动吧。你们是突契的勇士,即便有更加困难的情况你们也能应对自如的!去吧!把绢之国的士兵踩在我们的马蹄之下!”巴德尔鼓励着自己的将领,立即展开了行动。 突契军的行动不可谓不犀利,他们分成了若干队借着夜色开始接近敌防区,为了掩盖马蹄发出的声音,他们一律用羊皮包裹着马蹄,然后牵着马前进,直到接近到只有一次冲锋能够达到的距离才翻身上马,一起发起进攻。 寂静的夜瞬间被震耳欲聋的喊杀声所淹没,突契军的突然进攻显然把守军给打蒙了,乌孙国士兵和绢之**队四处乱窜,根本不知道敌军从何处来,也无法做出任何有效的反击。 “什么嘛,绢之国派了个什么破烂指挥官么,这也太不像样子了。”巴德尔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以这样的指挥能力,就算没有毕图木的反水,自己要攻克这片地区也是轻松愉悦的。此时他心里想的已经是如何在天亮前解决战斗,这样在阿比契力尔赶到时他就可以带队直扑乌孙国了。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绢之**队开始恢复了冷静,突契军遇到的抵抗明显变强了,进攻的速度很快就被遏制住了。 巴德尔立即反应过来事情不妙,因为他听到了特殊的弓弦声,那是绢之国的弩机发射时发出的声音,而这种声音应该不下两千! 如果绢之国的军队只有三千人的话,是不可能配备两千名弓弩手的,这意味着在这里存在着一支绢之国的精锐主力部队! “立即派出游骑兵向毕图木的据点进攻!”巴德尔喝道。 “大人,这是为什么?那是友军啊!”部下不禁问道。 “笨蛋!如果他们真的是友军早就该向绢之**队展开进攻,制造混乱了!现在必须通过进攻告知敌军我们已经识破了他们的阴谋,并且要展开全面进攻,这样我们就能试探出他们究竟有多少兵力来!大汗就在我们的后面,如果我们的进攻不能取下石河子,那么要是连对手的虚实都摸不清的话,我们还有什么脸面向大汗复命吗?” “是!大人。”巴德尔的呵斥让部下们都明白了眼下面临的真实状况。 “该死的图鲁那,我非把他千刀万剐了不可!”巴德尔咬牙切齿的骂道。既然这是个陷阱,那么自己必须做好随时撤军的准备了。 巴德尔的反应不能说慢,但是他却比王汉新晚了一步。如果他当机立断马上撤军的话,那么王汉新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立即完成包围圈,但是巴德尔只是准备撤军就给了王汉新这个时间,借着黑暗的掩护,绢之国的军队已经悄无声息的开始收网。 石河子伏击战可以说是获得了圆满的成功,这其中绝大多数的功劳都应该归功于王汉新本人。正是他的细致计划和严密实施,才能够在突契军眼皮子底下把绢之国最精锐的四万人运动到石河子地区设伏,不但骗过了阿比契力尔,就连帖蒙都让他给诳进去了。不过为了演得像,王汉新并没有真正展开大网,因为那样会让阿比契力尔有所察觉,他决定在突契军发动进攻的同时逆向运兵完成包围。 当然,王汉新的军队运动完美无暇,只不过有两点他没有料到,一是发起进攻的并不是阿比契力尔本人而是巴德尔,另一个就是突契军并没有全力攻来,而是还有第二队,这也就给了石河子之战留下了一个隐患,一个突契军反戈一击的机会。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一 包围圈 巴德尔意识到自己已经掉进了包围圈,敌军的动作虽然比他想象中快得多,但也不是太过出乎他的预料——既然这是绢之国精心准备的陷阱,当然不会让自己这么轻易的脱身。 巴德尔庆幸的是阿比契力尔没有完全相信图鲁那的话,派自己做了先锋,这样也就避免了出现大汗本人被敌军包围的窘态。巴德尔心里很明白,这个石河子地区展开不了太多的兵力,因此绢之国的军队总数也不会特别大,至少不会比突契军多,那么就算自己真的陷入重围无法脱身,绢之国的军队也会被牢牢牵制在这里,阿比契力尔也就有了更多的选择,他可以选择歼灭这股绢之国的主力,也可以选择避实击虚转而从其他方向突破天山防线。无论阿比契力尔做出何种选择,巴德尔都会甘之如饴,因为他知道这一仗的胜负将决定了突契的命运,为了这个目的战死将是一个武人莫大的光荣。 打定这个主意的巴德尔战法为之一变,他同样利用了黑夜的掩护开始对绢之国的阵地进行重点进攻——既然要钉在这里牵制住绢之**队主力,那么就应该尽可能的获取更为有利的态势以便打持久战。而目前的态势显然对绢之国有利,突契在进攻时必定会付出惨重的伤亡,如果能趁着黑夜夺取一些据点加以固守的话,情况就会有所改善。 突契军队的重点进攻很快奏效,面对不顾伤亡奋勇冲杀的突契军队,绢之**队丢失了东北角的三个山头。巴德尔立即利用那里的有利地势组建了自己的防御带,同时不断扩大战果。战至黎明时分突契军已经攻占了五个山头,但是同时也付出了四千人以上的惨重伤亡。 随着太阳逐渐露头,天地重新被照亮,这个时候双方的态势才真正映入了人们的眼帘。 很快,绢之国就展开了行动。由葛博龄率领的三千名骑兵开始朝着突契军的一个薄弱点展开了攻击。这是巴德尔在连续运用兵力发展胜利时还没来得及不上的一个缺口,但是王汉新显然不打算给他修补缺口的时间了。绢之国的骑兵坚定地朝着这个缺口发起了猛烈攻击,其迅猛程度就连久经战阵的巴德尔都不禁冷汗直流。要知道这个缺口一旦被撕开,他的突契军就会被割裂成两个互相不能支援的军团了。巴德尔立即组织力量开始了反攻,双方在狭窄的平地上展开了殊死搏杀,而双方所占据的各个山头也尽自己最大可能用弓箭为友军提供着掩护。 就在这个当口,绢之国的第二阵开始推进。这支军队以步骑混合编成,阵型十分严密,显然不是来支援葛博龄的,而是打算从正面突破突契阵型的。 真是幼稚,巴德尔如此想道。这样的阵型确实很难攻破,可是却不能对骑兵形成真正的威胁,如果以为将突契侧翼的部队挤压赶走就能为葛博龄的骑兵打开局面的话,那未免也太看轻天下闻名的突契骑兵了。 但是巴德尔想错了,正当他下令侧翼骑兵分成两股从左右两边直接包抄绢之国步兵阵后方的时候,这支步兵阵里突然推出了十个黑色的木头状物体。 巴德尔没有见识过霹雳炮的厉害,当然也就不明白绢之**队打算干什么。如果这时候是合撒来指挥的话他一定会想也不想的命令部队撤退,可是巴德尔却依然下达了包抄敌后的指令。 随着霹雳炮的一阵轰鸣声,白沙河之战中的惨状再次在突契军中上演。被炮弹正面命中的人是幸运的,他们甚至连发生了什么都没有来得及搞清楚就送了命;可怜的是那些被炮弹打得骨断筋折的士兵,他们无法想象这种武器的可怕威力;更可怜的是目睹这一幕惨状的其他士兵,他们的心头受到的震撼岂是言语所能形容的? 面对这种从来没有见过的武器,就连巴德尔本人都被打蒙了,更不用说处在最前线的士兵了,就算他们能够保持镇定,他们胯下的战马也不可能平静下来,整个队伍顿时乱成一团。这时候绢之**队扬起了他们的屠刀开始对大乱中的突契军队大肆杀戮。 “混蛋!赶紧撤退!”巴德尔骂骂咧咧的下令。虽然他还是没搞明白这是个什么玩意儿,可是硬顶肯定不是办法,哪怕部队被割裂成两段也比这样无意义的混乱造成的伤亡要好得多。 突契军开始后退了,葛博龄则继续扩大着他的战果,最终突契军占据的五个山头被割裂成了两段,绢之**队开始增加兵力着重消灭敌军较小的一股。 巴德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敌军这么做,他组织的几次突击行动都宣告失败,在绢之国秘密武器的面前,再勇敢的战士也无法存活下来,只是白白增加了伤亡而已。眼下巴德尔要考虑的已经是如何保存实力,继续消耗绢之**队了。 当然巴德尔不知道王汉新此时也非常的恼火和焦虑,因为他的计划都是为阿比契力尔准备的,没想到张好了网撞进来的竟然是巴德尔,这就像准备了一桌饭没等到客人却让个陌生人给吃了一样。更糟糕的是情报显示阿比契力尔的大军就在后面,正在试图突破由陈世杰率领的阻击部队的防线,陈世杰的兵力不足,已经感到难以应付,连连向王汉新发来求援的请求。 但是王汉新却分不出更多的兵力来给陈世杰,再怎么说巴德尔也还有一万五千骑在手里,如果不是利用了地形的话,王汉新手头这点兵力还真不一定能围住巴德尔。因此王汉新此时是迫切希望尽快解决掉巴德尔然后去支援陈世杰的,否则要是分批派出援兵,那就等同于不断把这些人力消耗掉,而与此同时也不断在减弱王汉新这边的攻击力量。 思前想后,王汉新转过头来对身边的飞羽狼道:“师弟,看来我需要借用你的力量来完成一次对敌军的釜底抽薪了。” 飞羽狼看了看他,淡淡的说道:“只要师兄你能营造出适当的态势,我一定能取下巴德尔的人头!” 第一百二十四章 二 向心突击 当绢之国摆出攻击阵型时,巴德尔立即觉得心头一凛:这分明是直奔着自己来的么。就算王汉新的布阵从表面上看起来只是要发动全面的攻击,可是却瞒不过巴德尔的眼睛,王汉新的举动只是为了迫使突契军包抄其后路,而后他便会出奇兵直插突契军的心脏,也就是巴德尔所在的位置。 这是想干什么呢。巴德尔不禁有些疑惑起来,以王汉新的用兵是不会不知道这样的战法能造成的空隙只是短暂的一刹那而已,突契军马上就会弥补上这个空隙的,那么这种对敌方心脏部分的突击除了能增加己方士兵的伤亡外将不具备任何意义,因此只要头脑正常的武将都不会采用这种策略的。 难道王汉新有什么其他秘密武器吗?巴德尔不由得想到了之前把突契军打得落花流水的那种黑色木桩,但是巴德尔从方才的作战中已经察觉到这种武器十分笨重,根本不可能做灵活的作战机动,更不可能用在这种突袭行动之中。至于火铳队么,那的确是十分犀利的武器,但是却需要密集队形来弥补精度的不足,而且装备这种武器的部队本身十分孱弱,如果没有其他部队的掩护将会成为骑兵最好的食粮,所以用火铳队进攻也不可能。巴德尔最终下了如此的判断,那就是王汉新很有可能亲自率队出击,他的目标并不是自己,而是伪装成向自己突击,借此打乱突契军的阵型,以便为友军赢得大量杀伤突契军的机会。 应该说巴德尔如此判断并没有什么失误之处,毕竟他不可能知道王汉新手里还有飞羽狼这张牌,就连绢之**队内也没有多少人知道飞羽狼的存在。巴德尔决定将计就计,假装让王汉新的阴谋得逞,趁机调集兵力把王汉新给合围了。 这是一场赌博,要是能骗过王汉新的眼睛那么胜负的天平就有可能反转过来。巴德尔挖空心思在有限的兵力里偷偷藏下一支精锐,对他而言真正的困难不是抽调兵力,而是不能被敌军发现自己的手段。 果然不出巴德尔所料,突契军的空隙一旦出现,立即有一支绢之**队压了进来,数量大约是一千二百人,这一千二百人全部身穿孝服,个个都如同煞神附体一般猛冲猛打,而最让他感到激动的是旗号上分明写着的是:镇西将军——王。 巴德尔突然惊觉自己的身体竟然在微微颤抖,这是他许久不曾有过的兴奋表现了,这种兴奋不光是看穿敌方大将意图并且让他落入自己陷阱的得意,更是因为敌军这支部队的勇悍超越以往,稍有不慎自己的前卫部队就有可能被他们撕成碎片,这种扑面而来的危险更令巴德尔兴奋不已。 “就是现在!出击!出击!”巴德尔突然大声吼叫道,不是因为他的紧张,而是现在正是一个重要的时间节点,此时出击的效果将是最佳的。 巴德尔派出的也是突契军中最为精锐的勇士,双方最强的战士终于在战场上短兵相接了。飞舞的弯刀和长枪互相交错,宛如战场上突然展开了数百场精彩的演武对练一样。这些勇士们凭借着自己的武艺试图将对方杀死,如果换成普通士兵恐怕早就不知道跨过几次生死大门了,可惜的是在他们面前的敌人与自己一样强悍,要分出胜负远比平时困难得多。正因为如此这场战斗才格外的惨烈,每一个人的阵亡都意味着一个久经战阵的战士,一个在普通士兵里只能仰望的前辈的死亡。 在这些勇士的死战中,有一个人是最为突出的,那就是飞羽狼。 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目,飞羽狼特意换上了一件普通士兵的铠甲,但是他的身手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隐藏的,凡是在他身边出现的突契士兵都是一招之内即告毙命,而他这个杀人如麻的凶手却穿着一身随时可以隐入己方士兵群中的衣服,寻找着出击的最佳时机。 直到巴德尔展开反击为止,王汉新的任务都比飞羽狼来得繁重得多,他不但要指挥全军奋战,更要及时在巴德尔的前卫部队中挖出一条通道来,以便缩短飞羽狼突击的距离。在经历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苦战斗之后,王汉新做到了这一点,他亲自在敌军阵列里挖开了一条口子,使得飞羽狼出击的位置距离巴德尔缩短到了两箭的范围之内。 然而这也已经是极限了,因为王汉新的猛烈突击使得己方的阵型变得过于狭长,也就给巴德尔的反击带来了方便,此时的王汉新必须及时后撤来保证队伍的生存了。 “交给你了,师弟!” “放心吧,师兄。”飞羽狼的回答简明扼要,在两人的马匹交错之际,两人各自杀死了两名突契士兵。 到了此时,飞羽狼才真正亮出了他的狼牙,他的剑快到根本无法看清,即便是突契的将军也只能随着他剑光的残影舞动而已,又更何况士兵们呢?飞羽狼简直就是死神手中的镰刀,不断的收割着生命,鲜血成了他眼前唯一的颜色,惨叫成了充盈在耳畔的唯一声音,但是飞羽狼对这些却毫不在意,他的眼中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巴德尔。 在飞羽狼想来,这是一场试验。既然师父让自己在两军对阵之中杀死阿比契力尔,那么实际情况只会比今天的情形更加凶险,而阿比契力尔显然比巴德尔更难对付。如果今天连巴德尔都无法拿下的话,那就不用考虑阿比契力尔了。为此飞羽狼施展平生所学,以最快的速度冲向巴德尔,完全不顾身后早就没有了友军的支持。 巴德尔就算是瞎子也不会注意不到飞羽狼的存在,这个穿着不起眼士兵服装的人是他生平除了阿比契力尔外仅见的高手!不,准确的说此人的武艺甚至超越了阿比契力尔,因为阿比契力尔的武艺更适合在两军阵中冲杀,而这个人更像是个杀手!现在他明白了王汉新这么做的真实目的是什么,那就是因为他手里有这么一个可怕的秘密武器! 但是巴德尔想通这一层的时间略微晚了一些,因为这时候飞羽狼距离他已经不足八十步,而且巴德尔想不出有任何手段能阻止此人的高速突进!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三 朋友 巴德尔被围困的消息传到阿比契力尔本队以后,最着急的一个自然非阿比契力尔本人莫属了。巴德尔是阿比契力尔最好的朋友,两人从年轻时就一起出生入死,患难与共,可以说是携手打出了如今的天下。现在巴德尔被包围,并且从前方探知的态势就可以知道王汉新是打定主意要把进入石河子地区的敌军围而歼之的。所幸的是自己没有头脑发热把素有兵力一次性投入到石河子,否则整支部队都有被围歼的可能性,但是反过来想,王汉新这桌子菜本来是打算把自己一口吃掉的,现在巴德尔的部队只有两万人,情况之凶险可想而知。 但是有人试图阻止阿比契力尔对巴德尔的援救,那个人就是帖蒙。无视于阿比契力尔不满的眼神,帖蒙道:“大汗,我知道你和巴德尔的关系,但是眼前正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王汉新的精锐必定尽数集结在石河子地区,这就意味着天山防线的其他地段都会处于相对薄弱的状态,这正是攻破它的最佳时机!请大汗抓住这个时机,彻底击败王汉新吧!” “你是让我舍弃巴德尔吗?”阿比契力尔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如果是其他突契武将看到这一幕一定会双腿发软跪倒在地,但是帖蒙依然不为所动,道:“巴德尔是大汗的朋友,但是也是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更是大汗您的臣子!现在我们谈论的并不是您的私人感情,而是突契的国运!突契需要赢得这场战争,突契也必须抓住这次机会!” “如果舍弃了自己的朋友而赢得了今后的一切,你让别人怎么看我!突契的勇士会甘心臣服于一个舍弃朋友的大汗吗?” 帖蒙到这个时候才跪了下来:“大汗,我不得不说要成就大事必须要付出代价的!我知道巴德尔在您心中的位置,可是我相信巴德尔他的心里也是愿意随时为您去死的。” “这我当然知道,当然知道,我也可以随时为了他去死!”阿比契力尔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但是却依然可以传到帖蒙的耳朵里。 “大汗,在下请您务必三思而后行。” 阿比契力尔走上前来一把抓住了帖蒙的衣领道:“你觉得我现在去进攻石河子会输给王汉新么?” “我没有这么说。” “那你还啰嗦什么!我出击,在石河子把王汉新送进坟墓,这不比突破天山防线更有威慑力吗?立即下令全军出击!把巴德尔救出来,杀掉王汉新!”说完这话,阿比契力尔把帖蒙扔在了地上飞身跳上了战马嘶风。 帖蒙一个人坐在地上,任由跟随阿比契力尔的突契将士从自己身边走过,缓缓叹了口气道:“真是个有种的男人,可惜却不一定能赢得战争的胜利。也罢,至少还不是没有希望,至少值得赌一把。” 由此在阿比契力尔的带领下,四万突契军精锐开始了对石河子地区的疯狂进攻,而首当其冲的就是负责阻击的陈世杰。 为了能切断突契逃逸的路线,王汉新特意给了陈世杰四千精锐,并且还配备了大量的弩机和箭支,但是无论有么密集的箭雨都无法阻止突契军的轮番进攻,如果不是依托有利地形的话,陈世杰的部队大概早就被突契骑兵给撕成了碎片了。即便陈世杰是个出色的指挥官,而这四千精锐也都舍生忘死的奋战,可是逐渐累积的伤亡还是不断地侵蚀着每个人的内心,仅仅一个上午的作战过程中,陈世杰就损失过半,剩下的人员中也有近半数负伤,而且更加糟糕的是箭支的数量已经接近谷底。面对着越来越薄弱的兵力,陈世杰只得放弃一些不太重要的位置,集中力量扼守最为关键的几个点,同时他第五次派出了求援的信使,严厉声明再不派援军的话,突契军将随时有可能突破防线。 其实陈世杰心里很明白在这个时候王汉新派出援军的可能性非常之小,不是不想,而是无能为力。阿比契力尔竟然没有踏进陷阱这一点本身就是突发情况,身后隐隐约约传来的隆隆炮声就说明了王汉新此时也正在苦战之中。面对这样的情形,除了咬牙死扛其实并无良法,能获胜的必定是能抗到最后的那一方。因此陈世杰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撑到最后,哪怕战死也在所不惜。 战斗继续到了下午就变得越发血腥残酷,箭支已经告罄的绢之**队只能与敌军展开短兵相接,而突契一方也因为骑兵仰攻不利而转为步战,双方的士兵扭打在一起最后一同滚落山底的例子屡见不鲜,最后绢之国士兵不得不依靠双方战死者的尸体来作为掩护继续抵抗。仅仅在一个时辰不到的时间内,陈世杰的部下数量就锐减到了两位数,越来越多的突契士兵开始爬上山头,甚至可以直接看到远处被围困的友军了。 陈世杰身上受了十几处伤,鲜血染红了他的全身,但是他依然挥动着已经砍出无数缺口的刀继续斩杀试图越过防线的突契士兵。陈世杰举得自己就快要死了,他甚至觉得死去的兄长陈世化就在他的身旁静静的等待他的到来,他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微笑。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声熟悉的声音震动了他的鼓膜,那是绢之国的号角声!陈世杰的精神一振,回过头往后看去,只见远处大量的绢之国骑兵正全速朝自己赶来!打头的正是骑将葛博龄! “援军!援军来了!弟兄们!援军来了!”作为一个武将,及时鼓舞士气是必须要尽的义务。而随着陈世杰的这声呐喊,原本已经摇摇晃晃几乎无法站立的残存士兵们突然都像是神灵附体一样挺直了腰杆,鏖战的疲惫感似乎一下子就飞到九霄云外! 第一百二十四章 四 为了胜利 就在陈世杰舍生忘死战斗的同时,石河子的战局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而造成这一变化的人就是飞羽狼。 当最后一个护卫喊着“保护右贤王”倒在飞羽狼的剑下后,巴德尔明白自己的死期已至。 他从来没有见到过一个人可以在如此短时间内杀死这么多勇猛过人的护卫,就算是阿比契力尔也无法做到这一点,他不得不承认如果单论杀人效率眼前这个少年是他生平见过的最强者。 不过巴德尔并不担心自己会战死,此刻他的脑子里想的是如何与这个少年拼个同归于尽,或者至少要让他受重伤,否则他不敢想象如果这个少年出现在阿比契力尔面前时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更不敢想象之后的事情。 也正是因为如此,巴德尔从一开始就使尽了全力,每一招都试图与飞羽狼拼个鱼死网破。但是巴德尔想错了,飞羽狼的武艺原本就在他之上,如果他严密防守的话可能还能多支撑一些时间,他的舍命打法反而露出了更多的破绽。在短暂的适应之后飞羽狼迅速跟上了巴德尔的打法,从这一刻起,巴德尔的命运已经被锁定了。 当飞羽狼的剑尖掠过巴德尔的颈动脉时,巴德尔的刀却以一公分的差距错过了目标。 鲜血像被抽出来一样喷涌出来,此时巴德尔试图用反手刀攻击飞羽狼的努力也最终失败。 “别挣扎了,你伤不了我。”飞羽狼冷冷丢下了这句话。 巴德尔本想反唇相讥,可是飞羽狼划开他颈动脉的同时也划断了气管,巴德尔只是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眼前的景象渐渐暗了下去,巴德尔那巨大的身躯慢慢的开始倾斜,这时候他觉得脖子上一凉,那是飞羽狼割下了他的人头。 “敌将巴德尔已经被讨伐!我军胜利了!”飞羽狼举着巴德尔的人头大声喊道,同时开始返回己方阵营。 面对巴德尔的战死对于突契军产生了截然不同的两种反应,大多数士兵因为突契右贤王巴德尔,同时也是突契最有名的勇将战死的消息而意志消沉,但是也有少数人被激发出替巴德尔报仇的战斗意志。 “绝不让杀死右贤王的人活着回去!” 这些战意过盛的战士开始转回头去试图围歼飞羽狼,但是他们的行动恰恰给了王汉新一个绝好的时机。本来突契军的士气受到了重大打击就是进攻的好时机,再加上这些士兵的私自行动加大了突契军的混乱,王汉新立即抓住了这个机会展开了全面的进攻。 以葛博龄为主力的突击点,再辅以霹雳炮和火铳的侧面攻击,失去主将同时又被切割成两块的突契军队很快就支撑不住呈溃走状态了。仅仅半个小时,突契军的伤亡数字就达到了六千四百之巨,超过了之前作战损失的总和。 在乱军之中王汉新一眼就看到了正朝自己飞马而来的飞羽狼,他的腰间还别着巴德尔的人头。 “干得太漂亮了,师弟。” “比我想象中的略微简单一些,相信对付阿比契力尔应该也差不了太多。”飞羽狼的回答毫无谦逊之意,但是他的确有资格傲然地说出这些话,毕竟整个绢之国如云的武将都没能取下巴德尔的人头,而他却凭一己之力做到了。 “你立即回去休息,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再次要你上阵了。”王汉新道。 飞羽狼微微一笑,接受了王汉新的好意。 在巴德尔战死一小时以后,巴德尔的本阵已经完全崩溃,只剩下少数人得以逃生,但却无法逃出石河子的铜墙铁壁。剩下原本被葛博龄的骑兵割裂的部队,数量已经不足四千,王汉新留下了足够的兵力歼灭这些敌军,然后便开始着手解救陈世杰的事宜。 王汉新当即便把葛博龄和他的骑兵部队派去支援陈世杰,但是却没有立即调动大军前往。在他的心里一个新的计划已经渐渐成型:既然阿比契力尔出兵来攻打陈世杰,那就说明他放弃了避实击虚的策略,决意要解救巴德尔,或者进一步说打算与自己决战。那么如果他得知巴德尔战死的消息的话就有可能改变主意。就目前而言阿比契力尔并没有踏进自己精心设计的陷阱,那么一旦他开始撤退的话,自己最大的成果也不过是歼灭了两万突契精锐和巴德尔而已,这对于整体战局的帮助并不大,突契损失固然惨重,却还不到伤筋动骨的地步。因此巴德尔其实是个相当重要的棋子,只要阿比契力尔觉得他还活着,那么他就会继续进攻下去,这就给了自己重新调兵遣将对阿比契力尔本队发起进攻的机会。现在阿比契力尔的兵力与自己大致相当,而自己有绢之国最先进的武器作为后盾,应该说还是略微占据优势的。如果能在陈世杰坚守的有利地形更多的消耗阿比契力尔的兵力的话,这优势就会更加明显。 正是因为如此,王汉新只派出了葛博龄的骑兵,而没有调动大军前往,他要把主力留下来确保石河子包围圈内的突契军全部被歼灭,这样就能尽可能的避免巴德尔战死的消息透露到阿比契力尔耳中,同时只派出少量部队前往支援也会给阿比契力尔造成一个自己久攻不下,只能最低限度的维持目前的包围圈的假象,吸引他继续进攻。不过这么做也就意味着葛博龄有可能步上陈世杰的后尘,甚至有可能因此战死,但是王汉新还是狠了狠心,决定用葛博龄来换取自己调兵遣将的时间。 由于王汉新的这个决定,使得他在日后被无数人指责在人格上远远比不上阿比契力尔,但即便是这些对他非议的人也不得不承认石河子会战的胜利也正是因为他这次绝情的决定。 第一百二十四章 五 荣誉-誓言-生命 葛博龄的到来无疑是给已经在做垂死挣扎的陈世杰服了一剂救命仙丹,但是精神上的振奋并不能弥补他部下实际人员的伤亡,当葛博龄的援军赶到之后,其实陈世杰的部下已经接近字面意义的全灭了。 “这里交给我了,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葛博龄的话完全是出于对僚友的关心,可是依然刺激到了陈世杰的自尊心,他当即反驳道:“我还没有到不能战斗的地步,别看不起人啊!” 葛博龄摇头笑道:“把你这个浑身是伤的人留在这里干什么?难道让你战死在这里会比让你养好伤投入下一次战斗更有价值么?你还是老实点回去休息的好。” 这次陈世杰无言以对,事实上他的体力已经下降到了仅仅能维持不倒下而已,葛博龄的话虽然刺伤了他的自尊心,却是正确的。 至此阻击的任务就由陈世杰全面移交给了葛博龄,趁着刚刚打败巴德尔的如虹士气,葛博龄率领骑兵毅然向突契军队展开了反突击。 原本突契军觉得已经胜利在望,可现在却突然遭受到了全面的反击,这一下出乎了大多数士兵的预料,因此葛博龄一时占据了上风,顺势收复了已经丢失的几处据点,并且依托这些据点继续遏制突契军的前进步伐。 对于即将成功时被敌军搬回一城,阿比契力尔怒不可遏,严令必须立即打通这条通道。倒不是他在乎这场胜负,而是他担心巴德尔的情况可能已经到了危急万分的状况,因为绢之国之前一直没有派遣援军前来,而现在已经有余力派出援军来那就说明巴德尔那里的情况更加糟糕,甚至有可能已经被吃掉了。 好在随着时间的推移,并没有更多的绢之**队赶来,这让阿比契力尔那颗悬着的心略微放了下来——如果巴德尔已经被吃掉,那么绢之**队一定会像潮涌一样汹涌而来,可是事实上并没有,来的只有葛博龄的这几千号人而已。而且,在突契军的全力进攻之下,不擅长防御的葛博龄骑兵部队很快也陷入了之前陈世杰的窘境,先前夺回的据点又一个接一个的被突契军抢了过去。 而这个时候的葛博龄却陷入了极大的疑惑之中,他不明白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见到援军的影子,原本他预计只要把陈世杰救回去然后再支撑上一阵子,援军就会源源不断的开来,可是自己血战至今却没有一兵一卒赶来,他忍不住派人回去询问王汉新这是为了什么。 在等待王汉新回复的这段时间里葛博龄损失了总兵力的四成,加上之前的战损他的部下所剩的已经不到开战前的三成了。可是他等来的并不是援军,而是王汉新的一道密令。 这道密令上只有短短的几行字:本部已经没有一兵一卒可以派遣,全军都在为歼灭阿比契力尔做最后的调动,请你战至最后一兵一卒。 看到这行字葛博龄不禁脸色木然——王汉新竟然舍弃了自己的骑兵部队,要知道这可是绢之国目前硕果仅存的一支精锐骑兵啊! 葛博龄明白了,以王汉新的为将风格,是绝不可能拿唯一可以与突契军正面对抗精锐骑兵部队作为孤注一掷的赌注的,他会这么做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打算在这里干掉阿比契力尔,以便彻底解决突契的问题。只要阿比契力尔一死,那么突契就会陷入分崩离析的境地,到时候整个突契都会陷入争夺汗位的混战之中,那样就再也没有机会与绢之国抗衡了,因此绢之国可以毫无阻碍的重建新的骑兵部队。 想到这里葛博龄的脸上不禁泛起了一丝无奈的苦笑:“也罢,既然他打算以杀死阿比契力尔为目标,那么就算我死了,倒也不算违背了我对卢大人立下的誓言。但是,王汉新你要是没有杀死阿比契力尔,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当即葛博龄横下了一条心,拔出腰间的刀来用力往地上一插,大声吼道:“本将今天就站在这里绝不会后退一步!谁要是踏过了本将的这把刀后,不管是敌军还是友军,本将一律将其斩杀!” 受到主将的激励,绢之国的骑兵再次对突契军展开了对攻,双方踩着敌军和友军堆积起来的尸体继续着殊死的搏杀。战斗一直持续到了夕阳西下,此时葛博龄的手下已经只剩下了个位数,他们全部护在主将的身前,等待着突契军的最后一击。 “阿比契力尔!你给我滚出来!那么多士兵为了你而战死,你却缩在安全的地方看白戏!如果你还是个男人,那就站出来,本将要找你单挑!”葛博龄知道突契军只要一次密集的齐射就能要了自己和部下的命,与其如此倒不如再拖延一点时间。 由于他这几句话是用突契语喊的,因此很快就在突契军中传了开来,阿比契力尔自然不会听不见葛博龄的挑战,对于葛博龄这种近乎自杀的拖延战术,阿比契力尔如果避而不战,那么士气势必会受到打击,因此他决定以最短时间结束战斗。 然而就在此时,帖蒙飞马跑来,看他脸上的神色阿比契力尔立即明白出了大事,忙道:“有什么问题!” 帖蒙一脸的气急败坏:“大汗!我只是觉得这支绢之国骑兵如此死战有违常理,因此特意亲自翻过悬崖前去侦察,这才发现绢之**队正在迅速朝我军侧后迂回中!请大汗立即撤兵!” “你说什么?!那巴德尔呢?” “恐怕?????恐怕右贤王早就败了。” 阿比契力尔觉得一阵晕眩——没想到自己竟然着了王汉新的道!难道真的是因为对巴德尔的牵挂影响了自己的判断吗?最后巴德尔没有保住,自己倒有被敌军合围的危险,难道上天真的舍弃自己了吗? 阿比契力尔突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霍地抽出弯刀道:“就算撤兵我也要先宰了葛博龄这个混蛋!” 第一百二十四章 六 混战 阿比契力尔亲自上阵,这在突契军眼里无疑如同醍醐灌顶一样,每个人都如同饮下了甘醇的美酒一样舒畅,但是却没有人知道此时阿比契力尔此举几乎纯粹是为了挚友巴德尔报仇的一种发泄而已。 面对阿比契力尔那压倒性的迫力,能够继续保持镇定的除了葛博龄之外再无旁人。 葛博龄很清楚与阿比契力尔正面对战的结果是什么,但是他依然迎了上去。交手异常的短暂,因为双方从一开始就都使尽了全力,而实力的差距使得胜负在一瞬间就分出了,阿比契力尔的弯刀完全切开了葛博龄的右腹部,整个肝脏都被划了开来。 “不要高兴得太早了,阿比契力尔,你很快就会步我的后尘,我在地府等着你。”葛博龄一边说,一边吐出了大量的鲜血。 “那我就在地府里再杀你一次!”阿比契力尔冷冷的扔下了这句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葛博龄死了。但是葛博龄的死却有着巨大的价值。首先他的奋战为王汉新调兵遣将赢得了宝贵的时间,其次他最后与阿比契力尔的单挑虽然落败,却为王汉新指明了最为重要的一件事,那就是阿比契力尔的方位。 趁着葛博龄豁出性命战斗的当口,王汉新完成了两件重要的事情,其一是歼灭了巴德尔的余部,并且没有留下任何活口;其二是他调集了两万五千兵力悄悄运动到了突契军的左右两翼地区。在这个时候王汉新唯一的问题就是无法确认阿比契力尔本人的所在位置,要发动攻击的主要方向还不能明确,但是在太阳落下之前的最后光亮中,许多人都看见了葛博龄的战死,而杀死他的正是阿比契力尔。 在昏暗的天空中突然飞起了五支火箭,五支箭划过夜空留下了五道光尾,而它们所射向的方向却是一致的。这是王汉新一开始就和所有部队约定的信号,五支火箭所指的方向,就是阿比契力尔的所在位置,各军要不顾一切的向这个点发动全力进攻,务必将阿比契力尔击杀。 随着第一声喊杀声响起,绢之国的军队展开了全线进攻。他们像疯了一样直接从马匹难以逾越的岩石断层处跃下,朝着突契军猛攻,完全不理会因为用力不当而摔断脚的同伴,更不理会什么阵型或者战法,只是一味的猛冲猛打。 如果在平时,那么这些绢之国的勇士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就遭遇到突契军的迎头痛击,并且用鲜血给他们好好上一课。但是此时的绢之**队占据了两个优势:第一,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在敌我难辨的黑夜,乱战的结果引起了双方的混乱。可是绢之国的军队只有一个攻击方向,那就是五支火箭所指的方向,而突契军却要按照长官指令行事,但是在黑暗中这种攻击方法很快就会被乱冲乱打的绢之**队给打乱阵脚,在新指令到达之前情况早已经发生了变化,以至于许多突契军在无奈之下与敌军展开了以乱打乱的大混战。第二,王汉新指挥的十门霹雳炮连续开炮,火铳手也协同作战,共同掩护着己方军队的侧面免遭突契军的致命攻击。这使得突契军的一些有效反击变成了徒劳无功的行动,最终造成了大乱战的局面。 在这样的乱局之中只有一支军队保持着镇静,那就是帖蒙所率领的两千近卫骑兵。事后有证据显示当天晚上帖蒙的两千骑兵至少杀死了两倍于己的敌军,如果帖蒙率领的军队数量更多一些,那么这场战斗的胜负很有可能易手,但是遗憾的是帖蒙并没有更高的指挥权限,而当整个部队乱起来以后他更加无法再指挥这些军队了。而且帖蒙此时也犯了一个错误,如果他呆在中军坐镇指挥的话,那么或许突契军会因此而逐渐镇定下来,从而对绢之**队采取更有效的反击,可是帖蒙此时担心的是阿比契力尔的安危——只有他看出了那五支火箭的目标就是阿比契力尔所在的位置。 帖蒙率领着他的两千骑兵在乱战的漩涡之中奋力冲杀,试图将阿比契力尔营救回来加以保护,但是当他杀到葛博龄倒下的地方时才发现阿比契力尔早就已经不在那里了,勇猛无比的大汗早已杀入敌军之中不知所踪了。 帖蒙此时是真的急了,在黑夜之中他如何能知道大汗的准确位置呢?更何况还是在这种两军混战的状况之下?帖蒙最担心的还是阿比契力尔的怒火未消,那他极有可能在乱军之中寻找王汉新的位置,这样自己寻找大汗的路就更加艰难了。 此时阿比契力尔正在敌军与友军之中奋力冲杀,他的兵锋所指之处,留下了成片的绢之国士兵尸体,并且逐渐解救出陷入混战的友军形成更大的集团。可是在刻意制造混乱的绢之**队面前,这些聚集起来的士兵很快又被对方一点点蚕食,以至于阿比契力尔打了半天,身边的军队也只是增加了六七百人而已。 “王汉新这个混蛋!让我抓到他一定撕碎了他!”阿比契力尔咬牙骂道。 这个时候他忽然想到了一点,王汉新用几乎纯步兵对全是骑兵的突契军发动攻击,借助的正是石河子地区的山地地形以及夜战,但是何以绢之国的军队能够如此切实有效的给突契军制造混乱呢?虽然绢之**队的进攻方法看似杂乱无章,可是如果真的是杂乱无章的话,那么他们只会越打越乱而已才是,自己为何无法集结兵力呢? 仔细观察之下阿比契力尔才发现,在山头上有十几盏形状不同的红灯,红灯不断变化着位置和朝向。阿比契力尔这才明白过来这一定是王汉新通过这些红灯给部队下达攻击指令,正是如此绢之国的军队攻击方式虽然混乱行动却并不是毫无目的的。 既然红灯是指挥绢之国全军的标记,那么破坏掉红灯以后就能为友军打开局面,另外红灯的附近一定有王汉新本人! 阿比契力尔顿时燃起了战意。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七 死斗 当天夜间阿比契力尔究竟做错了多少决定,这是多年以后战史学家们津津乐道的话题。许多人认为阿比契力尔在这一战中大失水准,完全不像他之前作战时的风采。就比如如果是在以前的战事之中,他一定会识破王汉新挂出来的红色灯笼根本就是个诱敌之计。 事实上除了一开始的五支箭作为号令以外,王汉新就已经失去对部队的控制权了。他对部队下达的唯一命令就是遇见敌军阻止就打,遇到敌军反攻就分割开来后再打,遇到友军就集合起来一起打,仅此三条而已。他在山头上张着灯笼的目的其实就是吸引阿比契力尔的注意。 如果阿比契力尔的头脑还保持着清醒,那么他就会注意到在这样的黑夜之中绢之**队的确很容易根据灯笼的指示来行动,可是王汉新却根本不可能在这种一片漆黑的环境下随时掌握部队的情况,那也就谈不上做出正确的指挥了。 王汉新在这一仗中最为成功的一点,就是他及时察觉到了阿比契力尔身上发生的变化。他从阿比契力尔的反应看出了巴德尔在他心目中占据的分量。如果阿比契力尔能够果断舍弃巴德尔转而进攻其他地点,那反而会使得王汉新大为头疼,可是他却没有这么做,他全力攻击有重兵把守的绢之国关隘,造成了突契军大量的伤亡,这说明阿比契力尔犯了兵法上的大忌:不可怒而兴师。对巴德尔的牵挂干扰了他的正常判断。那么可以想见一旦绢之**队全面进攻以后,阿比契力尔一定会明白过来巴德尔已经失败或者战死,在这种情况下他非但不会就此撤军,反而有可能竭力攻击为巴德尔报仇,而他的目标自然非王汉新莫属了。因此王汉新才特意弄出个灯笼阵来,为的就是钓阿比契力尔上钩,而阿比契力尔果然如他所料径直杀了过来。 即使是王汉新精心准备好了陷阱,可是在阿比契力尔亲自率队的进攻面前,依然被打得落花流水。大量的人命齐刷刷地被阿比契力尔送进了鬼门关,可是王汉新却依然端坐在马上没有发出任何指令。 王汉新当然不是犯傻,他只是在确认来者的身份而已。随着阿比契力尔越来越近,就算只有昏暗的灯光也能清楚的分辨出他的身份。 “阿比契力尔!光会杀士兵算什么本事!王汉新在此!”王汉新大声断喝道。 果不其然,被他这么一喝,阿比契力尔立即如同一头猛虎一样冲了过来:“我正要找你呢,王汉新!看我砍下你的人头!” 可惜阿比契力尔并没有能到达王汉新的面前,因为他的面前出现了另一条身影。 即便是在黑夜之中来者的白皙皮肤也立即唤醒了阿比契力尔的记忆:“是你!” “没错!今天我们谁胜谁负呢?”飞羽狼一边说一边连连向阿比契力尔发动攻击。 两人都是高手中的高手,一交上手,两人的周边就被刀剑之气给笼罩了起来,别人别说出手帮忙,就算是想要靠近也会被误伤到。 王汉新看着这场惊心动魄的战斗,心中不禁暗暗赞叹:这样的决斗恐怕这一生也只会看到一次了,不管这两人之中谁能获胜,活下来的那个都再难遇到可以一战的对手了。 之前王汉新得到了飞羽狼的传授,剑术大为长进,其信心也随之暴涨,可是今天一见到飞羽狼的真实实力他才明白自己所学的不过是些皮毛而已,飞羽狼的剑招其精妙之处足以令自己沉醉,如果自己能够全部看清的话恐怕更会如痴如狂。此时的王汉新已经完全忘记了这是一场决斗,一心只是在揣摩着飞羽狼的剑术中那些匪夷所思的妙处,正是因为这一战,使得王汉新日后的剑术又有了一次长足的进步,但是他却始终不敢再托大,因为他真正见识到了天外之天和人上之人。 比起王汉新闲庭信步的观战,阿比契力尔的感觉就截然不同了,虽然之前他和飞羽狼已经有过一次交手,对于飞羽狼的招式也有所了解,可是这次与上次交手比起来,飞羽狼的确上升了一个层次。同样的剑招如今再次施展出来其精准程度和威力都不可同日而语,以至于尽管阿比契力尔对这招式已经有所防范却依然不能像上一次交手那样占据主动。 “巴德尔是不是被你打败了?”阿比契力尔突然没来由的问了这么一句话。 飞羽狼哼了一声:“你的右贤王比你可差了太远了。” 阿比契力尔听了这话不怒反笑:“也罢,巴德尔能死在你的手里也算没有辱没他一生的勇名。不过既然你杀了我的朋友,那么今天你我之间必须死一个了。” “这句废话现在说太晚了,因为你必定会死在我的手上!” 两人嘴上不停,手上更是加紧,以至于刀风剑气逼得周围的士兵都不得不远远离开以免受到波及。此时双方的士兵都已经自然而然的住了手,一方面是因为两人的战斗实在太过惊心动魄,就如同有一股魔力一样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大家心里都明白只要这场决斗分出了胜负,那么几乎就意味着这场战役的胜负,因为双方的最高指挥官都在现场。 决斗很快便超过了二百回合,时间的指针却并没有跨过多少刻度,因为两个人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两人依然是势均力敌,胜负难辨。不过围观者之中有一个人看出了端倪,那就是王汉新。 王汉新的剑术造诣和实战经验无疑是现场除了飞羽狼和阿比契力尔之外最高的,他看出了飞羽狼正逐渐获取优势,尽管这优势还很微弱,可是飞羽狼却在一点一滴的把这种优势转化成为胜势。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再有二百招阿比契力尔就会落败。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一 战死是英雄的归宿 如果说王汉新能够看出阿比契力尔已经处于劣势,那么阿比契力尔本人自然更是心知肚明了,阿比契力尔不是不明白自己迟早会落败,而是他无力抽身。 飞羽狼的厉害之处并不是他在短短的一年之内修炼到超越阿比契力尔的程度,而是他从一开始就采取了最稳妥的战法。他的剑招看似凌厉无比,其实每一招都隐藏着几个更厉害的变化,虽然这样的进攻无疑会拖慢决斗的过程,却能够避免被阿比契力尔逃脱的可能性。要是阿比契力尔勉强撤退的话,就有可能被飞羽狼乘势追击而陷入更加不利的境地。其实如果飞羽狼竭尽全力的话,可能在一百招开外就能分出胜负,但却不能保证一定能置阿比契力尔于死地,因此他果断舍弃了这种打法。 飞羽狼的稳健打法对于阿比契力尔来说那就如同是一步一步踏入死亡的深渊,阿比契力尔打着打着忽然嘴角微微一翘,猛然收回了正在攻向飞羽狼的刀,朝着王汉新直扑而来! 阿比契力尔的这一招等于完全放弃了自身的防御,是完全舍命的打法。飞羽狼对于他有可能采取舍身战法是早有准备的,只是他没有想到阿比契力尔舍身的目标竟然不是自己而是王汉新! 阿比契力尔这一招可以说是凝结了他一生武功的精华所在,其目的只是为了和王汉新拼一个同归于尽,这份气势实在不是寻常人能够承受得了的,即便是像王汉新这样的强手面对这一招时,心脏和呼吸也几乎被他的气势压得完全停止。 对于阿比契力尔的突然发难王汉新是一点准备也没有,他随身佩戴的双刀和宝剑都来不及使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手上的马鞭来格挡对手的弯刀,在那一瞬间他下意识的使出了飞羽狼教给自己的一招缠丝式,而正是这一招挽救了他自己的性命。 马鞭在接触弯刀的一瞬间就被切成了两半,但是王汉新的手腕使出的缠劲还是稍稍改变了弯刀的方向,阿比契力尔的弯刀只割断了王汉新鬓角的几缕头发,并没能切开他的脖子。王汉新在刀锋过后才完成了闪避的动作,翻身落下马去。 与此同时,飞羽狼的剑贯穿了阿比契力尔的胸膛。 在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以及之后的整整一分钟内,整个现场一片死寂,所有人能不敢相信那个曾经纵横天下的突契大汗阿比契力尔竟然被刺中了要害。 “竟然把后背留给我,你真是侮辱了这场决斗!”还是飞羽狼第一个开了口。作为赢家此时他只要一翻手腕就能让阿比契力尔立即身亡,但是他却没有这么做。 “我可不想按照你的步调被你一步一步逼死。至少我选择了自己选择的死法。”阿比契力尔嘿嘿笑道。 “还有什么话要留下么?” “嘿嘿,有什么可说的呢?从我出道至今不就是在等待一个能杀死自己的强者出现吗?难道你觉得我会甘于老死在妻儿的怀抱中吗?我的时代结束了,天下就留给你们这些小崽子吧。” 阿比契力尔说罢猛然一扭身摆脱了飞羽狼的剑刃,鲜血顿时如泉水一样喷涌出来。 巴德尔,你一定会笑我最后竟然是这样失败的吧。我也觉得这样死真是丢脸呐,朋友。阿比契力尔心中如此默默念道,随着这个念头的散去,阿比契力尔的身躯也渐渐滑落到了地面上,任由那些被他的鲜血染红的小草遮没掉了身躯的曲线。 “吓了我一大跳,我还以为我完蛋了呢。多亏了你呀,师弟,要不是你我就算躲过这一招也只不过是把死掉的地方挪开两尺罢了。”此时惊魂初定的王汉新才说出了第一句话,同时他还不忘上前确认了阿比契力尔的死亡。 “这家伙就连死都让我感觉很不爽啊,本来我可以从正面把他杀死的,现在??????唉,算了。总算是报了仇了。爹娘和族人应该都可以安息了。”飞羽狼的后半段话并不是对王汉新说的。 王汉新重新翻身上马,朝着那些阿比契力尔的部下喊道:“你们的大汗已经死了!本将不想再进行无意义的杀戮了,你们走吧,回去告诉你们的战友,你们的大汗死了,如果你们撤退,我将不予追击,但是如果你们还想负隅顽抗,我也不会拒绝把你们一起送去陪伴你们死去的大汗!走吧!” 王汉新的这几句话把如同在梦魇中徘徊的突契军士兵唤醒了过来,此时他们才突然仰天悲恸,顿足捶胸地喊着阿比契力尔的名字,再也没有丝毫的战意。 既然王汉新下达了命令,那么绢之国的士兵自然不好再对这些失去战意的突契士兵动手,但是他们却齐声发出了欢呼,不约而同的涌上前来把飞羽狼高高的举过头顶。 不到半夜时分,整个战场就已经传遍了阿比契力尔的死讯,一个人的死能够如此迅速的传遍战场每一个角落,并且影响整个战局,在石河子地区恐怕除了已经死去的阿比契力尔以外就只有王汉新一人了。许多突契士兵不愿相信这是真的,因而继续奋战,但是他们个人的勇敢在整体士气大振的绢之**队面前显得无足轻重。不过由于这样的事件并不是个案,因此双方的混战又持续了一段时间,这其中也有不少已经失去战意的突契士兵不幸成为绢之**队的刀下之鬼。但是就总体来说突契军已经没有再战下去的力量,无论是精神方面还是物质方面都是如此,到第二天拂晓时分,整个石河子地区除了尸体以外已经看不到突契军的影子了。 但是就在拂晓前的一段时间,有一个人造访了王汉新的大本营,这个人就是帖蒙。 第一百二十五章 二 突契的走向 说帖蒙单独造访王汉新这多少有些牵强,事实上还有大约六百名突契士兵跟随在他的身后。原本帖蒙的部下在经过厮杀之后还有一千七百人左右,但是在听到阿比契力尔战死的消息以后大部分都一哄而散,只剩下这六百人左右选择追随帖蒙行动。 由于帖蒙和他的部下并没有采取敌对行动,那么有王汉新将令的绢之国士兵也就不好动手,双方以一种奇妙的态势相持着来到了王汉新的大本营前。 得到消息的王汉新立即迎接了出来,一见帖蒙便道:“你该不是来向我投诚吧,大哥?” “愚兄落魄至此,就算是投诚你也不见得会接受啊。”帖蒙嘴上如此打趣,可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戏谑的意思:“我来这里是有话要对你说。” “大哥有什么话,小弟自当洗耳恭听,请屈驾到我大帐里谈好了。”王汉新说着朝后一伸手。 帖蒙伸手阻止了他,道:“其实话并没有多少,但是需要你我两人私下谈谈,可以么?” “没问题!”王汉新听了眉头都没动一下便应承了下来,一片身跳上了自己的战马:“大哥请随我来。” 两人一起策马沿着山麓走了下去,很快便远离了王汉新的大本营。 “我想你大概觉得你杀了阿比契力尔以后,突契军必然群龙无首,从此便会天下太平了吧?”帖蒙先开了口。 “难道不是吗?没了阿比契力尔,突契将变成一盘散沙,再也无力与我国抗衡,而我国却可以继续扫灭你们突契,让你们彻底臣服于我国。” 帖蒙微微点了点头,道:“从表面上看你说得并没有错,可惜你的理论却忽略了一个重要的条件,那就是时间。” “时间?” “对,纵观历史,在如今突契所控制的这片草原和荒漠之上崛起过多少个部族?有哪一个部族不是你们绢之国的心腹大患?又有哪一个部族最后不是败在你们绢之国的手中?可是你们改变了什么?灭了匈奴来了乌桓,乌桓之后是鲜卑,之后的柔然,乃至于我们突契,每一个新兴的部族不都是因为上一个部族衰落而兴起的吗?而你们与每一个新兴的部族交战,最后却永远摆脱不了这个怪圈,一直在与北方骑马民族争斗。在绢之国强大时,你们奴役他们,而当绢之国政权衰落的时候,他们蹂躏你们。千百年来无数次的重复这样无意义的轮回,受苦的却是历朝历代的百姓们。” 王汉新拉住了马头道:“你的意思是突契灭亡了,还会再兴起一个新的部族来,而我们无法对付这样一个新兴的部族?” 帖蒙道:“我并不能预测这样一个民族何时会兴起,但是一个国家政权的存在却是有起有落的,尤其是当你们的国家开始疲病衰弱的时候正是这样一个新兴部落成长的绝好时机,到了那个时候你们还有能力阻止它发展壮大吗?” “确实不能。可那必然是在遥远的未来,只要有我在就不会允许你们草原上兴起这样的部族,而在我之后也必定会出现新的武将来阻止这种事情的发生!”王汉新道。 “我不否认这一点,但是你的后继者却未必能遇到你现在侍奉的皇帝。说实话,阿比契力尔最大悲剧并不是遇到了像你,还有刘献之,薛伯仁这样的武将,而是遇到了刘龑这样的皇帝。如果没有刘龑任用你们这些武将发挥你们自身的才能,那么阿比契力尔是完全有可能打败绢之国,甚至入主中原的。而我之所以侍奉他,也是因为在他的蓝图中希望让突契这个民族走向开化文明的大道。与你们绢之国相比,突契的确是野蛮落后的,可是如果和草原上的其他种族相比,那么突契就是先进的文明了,最起码他的大汗已经意识到了必须改变突契的文明进程才能为突契打开未来的路。如果阿比契力尔不是遇到了你们的皇帝,那么他将获得更大胜利,取得更无可取代的威望,从而为改革突契这个民族打下坚实的基础,使得突契转变成一个像你们绢之国一样先进文明的国度。如果到了那一天,或许我们之间就不需要再进行无休止的战争了,虽然我们的生活方式和土地环境不同,却未必不能和平相处各得其所。遗憾的是,这一切的可能都被你今天的奋战所终结。阿比契力尔死后,突契再无一人能够完成这一伟业,而他的死所形成权力空间也必定会引来各个部族的觊觎,突契将会进入分崩离析的混战之中。不管下一个新兴部族是谁,不管它何时才会兴起,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他们不会立即意识到阿比契力尔所看到的东西,那么可以肯定它必然会继续历史上的悲剧,继续和你们作战。你现在是胜了,可是把眼光放远一百年两百年,你还觉得你这是胜利吗?” 王汉新沉默了,过了很久,他才深深叹了一口气道:“或许你说得是对的,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便无法补救,我又不是能够起死回生的神仙。而且就算我真的是神仙我也不会去救阿比契力尔的。目前而言,我至少可以帮助绢之国赢得十几二十年的和平。” 帖蒙抬头来仰望星空,悠悠的说道:“如果无法补救,那么我就不会来找你了。” “你什么意思?怎么补救?”王汉新问道。 “我们的兄弟合撒,他就是补救的关键。”帖蒙看了看王汉新道:“他是阿比契力尔的儿子,也是突契的特勒射王子,由他继位是名正言顺的事情,一定会有许多人站在他的一边。而我会全力辅佐他重新掌握突契的政权,然后推行改革,完成阿比契力尔未竟的事业!” 王汉新瞟了他一眼:“你的野心还真不小啊,原来搞了半天你是要自己掌握突契这个国家啊。” “我的初衷就是建立一个理想的突契国,我辅佐阿比契力尔就是因为他与我的理想相符合,而合撒虽然没有他父亲的才能,却有着一颗善良的心。他是个能听从谏言的人,与他合作共建突契也是个退而求其次的选择。如果你要是觉得我这么做是为了满足个人的野心,那么我也就没有什么可继续说下去的了。” 王汉新忙赔罪道:“是小弟我失言了,大哥不要怪罪。我只有一个疑问,那就是如果合撒真的成了突契的大汗,他难道不会想要替他父亲报仇吗?” 帖蒙摇了摇头道:“如果说不想,那是不合常理的,但是他恐怕不会有这个时间和精力来想这件事情。因为突契各个部族都会蠢蠢欲动,单是要摆平这些酋长们就要花上好几年时间,而这些人里面最难对付的,恐怕就是我的父亲彻尓列。期岩部的实力已经相当壮大,经过今天这一战后合撒与期岩部对决恐怕还处于劣势,到时候只怕还要向你们绢之国求助才能打赢这场战争,他哪有报仇的机会呢?” “说实话,帮着兄弟打自己父亲的你才是最让人奇怪的呢!”王汉新撇着嘴笑道。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三 分别 帖蒙听了王汉新的话不禁哈哈笑了起来:“确实挺奇怪的。不过我是遵从我的理想进行选择的。不错,我父亲彻尓列是个厉害角色,他也懂得改变突契的必要性,但是那是当他的头上有一个像阿比契力尔那样的人物压着他让他动弹不得的时候,当获取整个突契控制权的时机出现在他的面前时,他一定会选择争夺天下,而且为了稳定住局面他可以做出任何妥协。如此一来,即便是他夺去了这片草原,最后掌握政权的也是那些突契的贵族和酋长们,而他们正是改变最大的阻力。” “看起来你选了一条艰难曲折的道路啊。要说起来你还真是个会找事的人呢。”王汉新叹了一口气,摸摸自己坐骑的鬃毛说道。 对于王汉新的评价帖蒙只能苦笑:“所以我来找你,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 “哦?你想怎么样?先说好,咱们兄弟归兄弟,你可别提太过分的要求哦。” 帖蒙笑道:“其实说难也不难,至少对于你来说绝非难事。如今合撒被困在了天山以南,进则为孤军,退则有大漠相隔,一时之间恐怕很难回到草原去。如果被其他部落抢先了一步,那么我的事情就更加棘手了。所以我希望你能网开一面,让我和合撒合兵一处,退回草原上去。” 王汉新想了一下,道:“可以。非但如此,我还可以出兵尽力阻截其他突契军队后撤的速度。” “如此,多谢了。另外,阿比契力尔的那匹嘶风马也请你赐还。此马性子刚烈无比,如今恐怕除了合撒再无一人可以靠近它,与其让它白白死去,不如物尽其用。” 王汉新轻轻哼了一声:“你还真会顺手牵羊啊,本来我还想要这马的。罢了,一并当做人情送你便是。” “你的这份深情厚意,我会铭记在心的。合撒他日若能再次统一草原,我必定会全力让他与绢之国和平相处。” 王汉新摆摆手道:“这个现在说也无益。你替我转告合撒,我与他此生不再见面,若是再见必定是你死我活!你走吧。” 王汉新说罢一拨马头便向回走去。 帖蒙望着王汉新渐渐远去的背影,轻轻吐了一口气:其实他来这里的时候并没有想到王汉新会如此爽快的答应自己的请求,当初王汉新得知自己与合撒的真实身份后并没有抓捕自己,这份情义是帖蒙今天造访的唯一筹码。显然王汉新比自己想象的更注重当初的结义情分,而王汉新最后说的话也充满了无奈,他并非不想再与合撒见面,只是合撒杀了他的大哥陈世化,而他又杀了合撒的父亲阿比契力尔,两人若是再见恐怕只能是刀剑相向了。 “若是突契从此与绢之国不再交兵,那么你我兄弟便是终生不能相见也足慰生平之志了!”帖蒙突然高声喊道。 王汉新却连头都没有回一下,只是稍稍摆了摆手。 回到大营之后,王汉新立即下达一系列指令为帖蒙让路,并让人把嘶风马给他送去。飞羽狼走上前来道:“师兄,我看那个帖蒙不像是个高手的样子,他那些士兵我们也尽可以拿下,为何你要白白放走他呢?” 王汉新笑了笑道:“师弟有所不知,要拿下这六百人又有何难?只是如果把这个帖蒙抓了来,那么阿比契力尔那十来万大军便会如同鸟兽散,到时候整个突契就会打成一锅粥。很明显的,让各方谁也吃不掉谁对我国最为有利,我国可以顺利实施分化打压的策略让突契难以再起。但是现在阿比契力尔死了,他的左右手巴德尔也死了,整个突契最有力量的人就只剩了期岩部的彻尓列和叶儿先了。可惜叶儿先在突契人之中人望不高,以我的估计他绝非彻尓列的对手,那么我们就有必要扶植起一个第三方势力来。显然由帖蒙扶植的合撒是一个有力的棋子,所以我才会顺水推舟答应他的请求。” “可是帖蒙不是彻尓列的儿子吗?难道你不怕他现在骗了你,然后直接把合撒交给他的父亲彻尔利吗?” 王汉新笑了笑道:“这个你放心,我和帖蒙是结拜兄弟,他的性格我知道,而且就算他真的那么做也没什么大不了,一个把自己结拜兄弟出卖给父亲的突契男人是不会有任何人望的,最终损失的还是彻尓列一方,我们无非就是再花点力气给他最后一击罢了。” 飞羽狼若有所思的道:“要说剑术,师兄你是不及我,可是要论起兵略来我却万万不及师兄呢。” “那不如我们互相取长补短如何?我新学的这套剑法正有许多地方要向你请教呢。”王汉新说道剑法顿时眼睛发亮。 飞羽狼却摇了摇头道:“师父让我来找阿比契力尔报仇,如今石河子之战已经分出胜负,我若不能立即回到师父身边,他必定会怪罪我的。我收拾收拾就要告辞了。” 王汉新听了满脸的不舍,搓着双手道:“这也太快了,真叫人措手不及。” “是啊,我大仇已报,就要回到师父身边继续专研剑术,今日一别,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与师兄你相见了。” 王汉新突然一拍脑袋,迈开步直奔自己的营帐,一顿乱翻之后捧了一件东西出来,道:“师弟,急切之间我也没有什么好送你的。这张白虎皮是我当年还在做猎户时家父猎得的,只是高丽兵杀来时这虎皮被为兄的血染红了一片,想来你与师父长年居于深山之中,这虎皮可以为你抵御严寒,也算是为兄的一片心意吧。” 飞羽狼见了忙把自己的佩剑解了下来,双手奉上道:“这把剑是师父所赐,名曰青蜂,虽然还称不上绝世的神兵,却也是本门里排名第六的宝剑了,就赠与师兄做防身之用吧。” “如此为兄愧领了。”说着王汉新接过了剑。 飞羽狼接过了虎皮,将它展开披在了身上,抱拳道:“师兄,咱们就此别过!” 说罢,飞羽狼转身飘然而去,王汉新站在山头上目送他离去,直到他完全消失在视野之中。 第一百二十五章 四 捷报与讣报 对于身处长安城内的绢之国皇帝刘龑来说,公历八一二年的秋天是从坏消息开始的。 首先就是原兵部尚书安靖边病故。安靖边的病由来已久,自从阿比契力尔偷袭长安不果以后安靖边就落下了病根,之后不得不告病还乡,可他的病情却依然没有好转的迹象,勉强拖到这年的夏末才去世。安靖边虽然已经不在朝为官,但是他的死依然有着重要的意义——自从右仆射晏明出任太子太傅被剥夺实权以后,安靖边就成了是当初的太后党和旧臣一党中唯一能扛起大旗的人。他这一死也就意味着这些旧党们的彻底失势,这对于绢之国的朝堂而言实在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由于旧党实际意义上的垮台,以华皇后和国丈平国公华天羽为首的后党以及以升任吏部尚书的邱逸儒为首的一批儒生组成的新党都忙着扩充自己的势力,拉拢那些已经成了丧家之犬的旧党官员们,这使得长安城内掀起了一股看不见的腥风血雨。 在这场暗中较劲的政治角逐之中,最累的人莫过于皇帝刘龑本人。他不但要密切注视博弈双方的势力变化以及暗中的动作,还要及时做出相应的调整以免造成一家独大的局面,同时他还必须在表面上做出一副不知情的样子让双方不至于撕破脸把矛盾激化,这可绝对是一件与愉悦舒心完全背道而驰的工作。 其实除了这些刘龑最头疼的还是原先三足鼎立的局面的崩坏,一旦变成两家争宠,这对于皇帝本人而言其实并不是一件好事。不过他不希望把自己的兵部尚书薛伯仁抬出来作为制衡的第三势力的领军人物,尽管薛伯仁的威望和见识很适合做这件事,可是薛伯仁本人和会站在他这一边的人绝大多数是出身于军旅的武将,他们不但不太擅长政治斗争,而且有相当一部分都是在边境领军的大将,让他们卷入政治斗争威慑力太大,危险性也太大。 那么剩下来能与两大势力制衡的就是宗室的力量了,目前绢之国的宗室力量实力不足,权力最大的当然是在外带兵的忠义郡王刘献之了。可惜的是作为庶子的刘献之在宗室里的地位并不算高,而且作为背叛亲生父亲的不孝子他在宗室里的威望也不高,不可能由他出任领军人物,其余的宗室成员或者德望不足,或者能力太差,或者资历太浅,挑来挑去也找不出一个像样的人才来,即便现在勉强扶植一个出来,也不可能迅速扩张势力,与两大派制衡。 为了这件事,刘龑曾不止一次的与自己的心腹,太常少卿伍思成商议,可惜伍思成对此也是无能为力。伍思成的见识和能力都堪称一流,可是他擅长的情报工作却不能凭空造出一个派别或者人才来。最后刘龑不得不决定暂时搁置这件事情,留到以后慢慢斟酌筛选。倒是伍思成,为了收集两派势力互相争斗的内幕消息而操劳过度,结果病倒了。 少了伍思成的刘龑更加是焦头烂额,在日复一日的操劳之中,唯一的安慰就只有与卢贵人在一起的时光了。 卢贵人本名卢毓,是已故的烈候卢清翰的女儿。严格说来卢毓并不能称之为绝色美女,这一点上华皇后和丽妃都远胜于她,但是卢毓因自小就修习武艺,弓马娴熟武艺高强,这一点恐怕整个后宫之中都无人能出其右。刘龑原本就习惯在处理政务之余练练武功作为消遣,正好遇到了卢毓这个对手,自然而然的就喜欢往她的寝宫里跑了。两个人在一起研习武功,互相切磋,累了便一处睡了,渐渐的,卢毓成了后宫之中霸占皇帝最多夜晚的妃子。 大家对于卢毓相貌平平却能赢得皇帝青睐颇多微词,但是对于这个事实却只有干瞪眼看着的份儿。这个消息也很快就广为众人所知,因此便有不少官员开始巴结这位贵人,偏偏卢毓对于金银珠宝毫无兴趣,别人送来的各种珍奇宝物她都照单全收,然后直接交给了皇帝刘龑请求将这些珍宝变卖了充作军费之用,这么一来刘龑更是欢喜,对她越发疼爱有加了。 这一日刘龑早上起来,洗漱完毕后卢贵人亲自伺候他更衣时,刘龑突然眼珠一转,问道:“朕记得你有一个兄弟,叫卢明宪,现在在高定边那里任职是吧?” “回陛下,正是。卢明宪是臣妾的堂兄,高定边是臣妾的表哥。” “哦,你可知道他现在任何官职?” “这个臣妾也不是很清楚,只听说他做了正六品的威远将军,之后有无拔擢或者任免就不知道了。” 刘龑点了点头,道:“恩。这个不妨,朕问问兵部便知道了。你这个堂兄若是有真才实学,朕倒是有意提拔他一下,还有那个高定边,若不是上次他全军覆没,朕早就让他坐上幽州防御使了。” 卢贵人忙跪倒在地道:“臣妾不敢妄言政事,臣妾的这两位兄长若能为皇上立下尺寸功勋,则陛下自应论功行赏,若是有过陛下自当处罚,若是无功无过,臣妾斗胆请求陛下不要轻易拔擢他们,臣妾以为他们自己也不希望被人诟病是因为陛下对臣妾的恩宠而泽及他们两人的。” 刘龑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笑道:“你能这么想朕很欣慰,但是这恐怕由不得你不愿意哟,朕要这么做也不光是为了光耀你家的门楣,还有别的考量。” “如此,臣妾全凭陛下做主,不过还请陛下三思而后行。” 两人正说着话,忽听外面脚步凌乱,有人喊道:“陛下,陛下,捷报!” 刘龑听得出这声音正是他的侍卫队长季重欣的,季重欣可不是个会大惊小怪的人,他会如此不顾礼仪直闯进来,一定是件大事情。 当下刘龑打开房门昂首道:“什么事情,如此慌慌张张的?” 季重欣见了刘龑,忙跪倒在地,将捷报捧过头顶道:“陛下,西域都护孙可望大人刚刚发来捷报,镇西将军建威伯王汉新王大人率部在天山一线与突契军展开决战,于石河子一带击退了来犯的突契大军。是役击毙了突契右贤王巴德尔,以及,以及突契大汗阿比契力尔!” 第一百二十五章 五 大喜过后 刘龑眨了眨眼睛,一时之间没有理解季重欣的话:“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王汉新大人在石河子击毙右贤王巴德尔和突契大汗阿比契力尔,陛下。” 刘龑这次是听明白了,可是他依然有一种走在云里雾里的错觉,嘴里不停的念叨:“阿比契力尔死了,阿比契力尔死了。” 看到皇上如此失态,就连季重欣也有些不知所措,只得轻声答应:“是,阿比契力尔死了,陛下。” 刘龑突然扬起双臂放声大笑道:“阿比契力尔死啦!阿比契力尔死啦!哈哈哈哈哈哈!” 卢贵人忙上前扶住刘龑道:“恭喜陛下得偿所愿,但也请陛下保重龙体。” 刘龑一把抓住了卢毓的手道:“朕太高兴了,阿比契力尔这个我朝宿敌终于死了,突契必然大乱,我朝与突契的战争总算是分出了胜负了!” 这个喜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长安,刘龑下旨厚赏参战的全体官兵,同时对于在此战中殉国的将士厚加抚恤,并且宣布长安城为此大肆庆祝三天,整个长安城都笼罩在了一片节日般的欢腾之中。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对于这个胜利感到欢欣鼓舞,比如说目前后党的领军人物平国公华天羽就是如此。对于他来说在这个扩张自己的党派势力的当口出现这样一个胜利并不是好事,并不是说他不希望绢之国获得胜利,而是因为这个胜利实在是太大了,关键是指挥这场战役的武将并非是自己一党的人。 其实准确的说起来,绢之国的任何一位领军的边将都是皇帝刘龑的人,刘龑不会允许长安的政治势力斗争牵扯到在外领军的武将,王汉新的这场胜利本来对于邱逸儒的新党和自己的后党并没有什么直接联系。可是从名义上来讲这一仗毕竟是发生在西域都护府的辖境之内的,而西域都护孙可望是自己的政敌邱逸儒的同年,也是邱逸儒一党的中坚力量,这场胜利显然会使得孙可望的威望获得显著的提升,这对于自己显然是非常不利的。 为此华天羽冥思苦想不得要领,最后他决定借着进宫看望女儿的机会向女儿问计。 华天羽当然知道自己进宫看望女儿会引来皇帝刘龑的关注,但是像这种事情还是当面与女儿会谈来得好,如果由别人传递信息反而更加危险。 进入月谒宫以后,华天羽恭恭敬敬的等着女儿的召见。不多时,一名皇后的心腹宫女将他引入了花园之中。 华天羽随着宫女来到一处向阳的小亭边,皇后此时正在亭中晒太阳——这是华皇后经过一场大病以后太医吩咐的,每逢风和日丽必定要往通风的高处晒太阳。 华皇后轻轻摆了摆手,四服侍的宫女们便退了开去,只留下了两名贴身的侍女。 华皇后如今已经过了而立之年,以在皇帝身边的女人而言已经进入人老珠黄的年龄了,但是皇后凭借着天生丽质和后天的保养,看上去宛如刚到二十岁的女子一般,如果不是因为在上一次大病之中损伤了身体使得脸色一直有些惨白的话,依然可以称之为倾国倾城之貌。 “微臣华天羽参见皇后娘娘。”华天羽恭恭敬敬的跪了下去。 皇后并没有像往常那样起身相扶,只是有气无力的说了道:“免礼。父亲大人,您年纪大了就不要老是来看女儿,让您给女儿行礼女儿也于心不忍。想那胜仗是王汉新打的,孙可望就是再厚颜无耻也不至于对您造成太大的威胁,您何苦跑这一趟呢?” 华天羽一直觉得这个女儿如果是儿子的话必定能位极人臣,成为权倾当朝的栋梁,自己的想法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就已经被女儿猜了个正着,当下便道:“皇后教训得是,微臣只是觉得纵然孙可望不是威胁,那个王汉新此番立下如此大功,陛下必然要对其厚加封赏,到时候恐怕??????” 华皇后点了点头道:“这一点父亲忧虑得是。这个王汉新的抬头的确是太快了,照这个势头他很有可能爬到薛尚书和忠义郡王的前头去。而且这个人是个有名的刺头,除了陛下只怕朝里还真没有人能制得住他。不过父亲您也不必过于担心此人。如今阿比契力尔已死,那么突契必然会陷入战乱之中,在这种情况下我朝只需要投入部分兵力就能够对付突契的袭扰,甚至能够左右他们的战局。这样一来,陛下根本就用不着像王汉新这样的武将去对付突契了,别说是他,就连忠义郡王恐怕都难有用武之地,所以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陛下很快就会把他召回长安来的。” 华天羽听了连连点头,他当然明白鸟尽弓藏的道理,如果解除了王汉新的兵权让他回到京师来的话,那么他再有本事也不过是一介武夫罢了。只是刘龑如果那么做的话不是等于自缚手脚,自剪羽翼么?又或者这背后还会有什么别的目的? 华天羽知道自己不能继续深问,因为他察觉到皇后的脸上已经泛起了倦容,便道:“皇后娘娘似乎凤体违和,还请好生保养,不要太过劳累了。” “多谢父亲挂怀,只是我这个爱操心的毛病是改不了了,捷儿如今大了,越发的难以管教起来,再加上思贤那个小丫头整天跟在哥哥后面转,我这个月谒宫都要被他们给翻过来了。” 华天羽忙道:“太子殿下如今也有十一岁了,以微臣所见也该让他入住东宫,好好学些为君之道了。” “父亲说得在理,只是捷儿自小在我身边,若是离了我的月谒宫,只怕女儿会更加操心了呢。” 第一百二十五章 六 探病 就在华天羽入宫觐见皇后的当天夜里,皇帝刘龑也悄悄出宫去探望了正在卧病的伍思成。当然,刘龑的举动并不是因为得知华天羽的举动而采取什么措施,只是他有他的盘算需要找自己的心腹去商量。 伍思成作为一个正四品的太常少卿,加上是皇帝最宠信的心腹,要说享受一下荣华富贵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是伍思成的府邸却与奢华靡费扯不上半毛钱的关系。不但如此,他的府邸在众多的官邸之中绝对算是寒酸范畴之内的,除了府邸的大小与规制一样宽敞以外,不论是仆役的数量还是室内的摆设都维持在够用的程度上,整个伍府之中也只有会客厅的摆设能够撑出些门面。 这些刘龑当然都知道,刘龑不是不想让自己的心腹过得更加舒坦一些,只是他知道即便他给伍思成再多的钱,伍思成也不会把这些钱用在这些表面功夫上,相反他会把这些钱用来招募更多的探子为刘龑探听更加全面的情报。这也是刘龑真正看重伍思成的地方,因为在他的心里从来没有私欲,只有替皇帝分忧的心思。 刘龑当然不会奔会客厅去等着,而是直奔伍思成的卧室而去,如果不是因为伍思成已经成家立业有了妻室儿女的话,刘龑恐怕会直接闯入。不过伍思成的妻子青儿当初也是李太后的侍女,刘龑对她并不陌生,因此只是在进门之前咳嗽了一声,通报了自己的到来而已。 听到皇上来访,青儿都已经见怪不怪了。她只是开了门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请刘龑入内而已。 伍思成还是卧病在床,他的两个儿子伍源乾,伍源坤陪伴在父亲的身边,见了皇上忙跪下磕头。 刘龑笑着说道:“你们两个小鬼头不必多礼,快起来。” 伍思成坐起身来道:“陛下,请恕微臣有病在身,不能行礼。” “你赶紧躺下,”刘龑伸手把伍思成按了回去道:“朕来找你,就是想和你商量一件事,说完朕就回宫去。” “如此,就请陛下明言。”伍思成道。 此时,青儿端了茶过来,轻轻的递给了刘龑。刘龑接过茶来喝了一口,道:“其实不为别的,王汉新这小子立下了如此大功,朕总得好好给他加官进爵才是。只是他现在的地位,要是再往上升,那么就只有做西域都护了,可说实在的让他当西域都护,朕还真有点担心他会闹出什么事情来。毕竟西域这一带太过敏感,帕斯和吐蕃都觊觎这片土地,处理不当便会激化矛盾。可是要是把这小子调到其他地方去,也确实没有适合的位子,总不能把苏成栋和刘献之的位置给了他吧。要是把他调回京师来,那就面临两个问题,一是给他个什么官职,二是难免让人觉得朕这么做是鸟尽弓藏,兔死狗烹。朕心里拿不定主意,所以来找你商量商量。” 刘龑说完这话,伍思成还没有答话,一旁的青儿却噗嗤一笑。 刘龑听见笑声,便道:“夫人莫不是有什么办法了?” 伍思成忙解释道:“启禀皇上,方才微臣正与拙荆谈论此事,不想陛下此时动问,故而发笑。” 刘龑道:“哦?如此说来,你们夫妇已经有了计较了?” 伍思成笑了笑道:“倒也算不上有了什么定论,只是陛下方才所言,在微臣看来大可不必如此操心费事。” “哦?此话怎讲?” “回陛下,既然阿比契力尔已死,那么可以预见的是突契内乱必起,由此突契的势力介入西域地区几乎已无可能。帕斯与吐蕃确实觊觎此地,但是帕斯刚经历了内乱不久,一时之间很难对西域有所动作,吐蕃的统一时间更短,格桑目前不会有余力威胁西域地区,而且吐蕃一旦要在西域与我朝反目,势必会面临我国对其东部地区的威胁,这是两败俱伤的做法,格桑应该不会蠢到如此冒进。因此西域地区短时间内不会再动刀兵,反倒是各派势力会在暗中展开角逐。微臣以为在这方面并不是王汉新的所长,至少有许多人能做得比他更为出色,因此把他留在西域是一种人力资源的浪费。” “恩,说得有理。” 伍思成微微颔首表示对刘龑赞赏的感谢,又道:“微臣再来说说其他与突契接壤的边境。忠义郡王目前节制着从灵州到幽州的防务,如今突契犯境的可能性已经大为降低,那么就可以转而让他负责对突契混乱的局面加以干预。至于是用政治手段还是直接军事干预就委任给他便是。至于辽东都护苏成栋,他只要配合郡王殿下行动便足够了。至于王汉新该如何安排么,微臣觉得可以加封他一个太子太保的衔。” “太子太保?”刘龑不禁睁大了眼睛。要知道太子太保只是个有名无实的虚衔,这和给封给晏明的太子太傅一样,那就等同于剥夺了王汉新的一切兵权,完全架空了他。 伍思成看着刘龑笑了起来:“陛下不要误会,这个太子太保的确是个虚衔,可是却十分重要。” “何以见得?”刘龑不禁疑惑起来。 伍思成道:“陛下不是一直忧虑邱逸儒的新党与平国公的后党坐大,无法扶植第三方势力崛起么?微臣以为太子就是最好的第三方势力。” 这下刘龑明白过来了:对了,就是太子!刘捷已经十一岁,完全可以入主东宫,有了太子太傅和太子太保,自然也会有属于自己的势力。如果自己让王汉新这家伙做了太子太保,以他的性格一定会尽力为太子效命,而且凭借他在军中的威望,太子无形之中就有了许多外援。而且这些外援名义上是太子的人,实际却是由王汉新一人牵头,只要王汉新忠心为自己,那么也就等于牢牢抓住了太子一党的要害所在!自己正可以用太子一党来制衡整个政局却不必担心太子一党坐大。说起来,这么做还有另一个好处,那就是给太子这么一个有力的人物,皇后一定也会欢喜,这样事情的推进就会越发顺利。 想到这里,刘龑笑着对伍思成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就来商量一下用个什么名义把这小子调回来吧。”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七 收拾残局 当阿比契力尔的死讯传到合撒的耳朵里时,合撒觉得天塌了一般。 事实上即便没有这条噩耗的打击,合撒目前的境遇也已经够糟糕的了。在白沙河一战之后他的部下伤亡过半,而且还暴露了目标,因此在那之后他虽然前出到了天山南麓,可是沿途的各地都已经加强了戒备,除了劫掠了几个没有战略价值的小目标以外合撒几乎没有任何建树。当然,如果他肯付出足够的伤亡的话,那么攻下几个绿洲城邦还是有可能办得到的,可是合撒不想这么做。如果他真的这样用兵,那么过不了多久他的兵力就会急剧减少,到时候不用王汉新派兵征讨,单单几个绿洲国家合力就能让他吃不了兜着走。与其变成这样一股无足轻重的力量,倒还不如保持战力四处游走更具威胁力,就算不能把敌军的后方搅得天翻地覆,起码可以牵制相当数量的敌军去支援前线,也能给敌军的补给线造成一定程度的威胁。 不过这么做的代价依然不菲,由于没有立足点,合撒的部队很难获得充足的补给,尽管合撒的部队规模已经不大,可要在西域地区的野地里养活这样一支军队依然是件困难重重的事情。为此合撒经历了他一生之中最悲惨的两个月,每天都在为这支军队的生存而搏斗,不过这么做的好处是合撒赢得了这支军队的效忠,每个士兵都知道主将为了自己付出了何等的辛劳。 但是合撒的努力却没有获得应有的回报,当他从俘虏口中得知父亲战死的消息后,合撒忽然在马上泣不成声——自己所受的苦全都成了白费,父亲战死意味着突契军的失败,而自己率领的这支军队就成了被遗弃的孤军,别说即将面对数倍于己的绢之**队的围剿,就算是想再逃回草原上去也没有足够的粮食了。 好在合撒还没有忘记作为一个主将的职责,他在缓和了情绪以后立即处斩了这名俘虏,并向部下宣示这一定是敌军放出的假消息,意图破坏己方军队的战斗意志。对外的话是这么说,合撒却在夜间开始仔细搜索地图,试图从中找到一条能够快速退回草原的捷径。 遗憾的是合撒这种努力只是徒劳,如果真有着这么一条捷径的话当初他也不用千辛万苦的远征来此了。目前唯一的活路就是强行突破天山防线的一处,然后从天山北麓回归草原。可是要突破天山防线谈何容易?别说合撒只有不到四千人,就算兵力翻上一倍,要打通这条防线也是难上加难,就连他的父亲阿比契力尔对此都难以施展拳脚。 就在此时,合撒派出的一名探子突然到来,气喘吁吁的向他报告说在天山南麓发现了一小股友军,而且带队的是帖蒙。 合撒一听人都要跳了起来,问道:“帖蒙?他为何能穿过天山防线?难道??????他已经找到了突破这条防线的捷径了吗?” 探子忙解释道:“帖蒙大人好像是专程来寻找大人您的,帖蒙大人正带队赶往此地,小人只是先行回来报信的。” 合撒闻言,当即吩咐派出十路游骑兵严密搜寻周边五十里内的敌情,同时又派出两股骑兵朝着帖蒙来的方向逆进保护其侧翼,然后才带着自己部下迎上前去。 所幸沿途并没有发现绢之**队的踪迹,合撒与帖蒙顺利的合兵一处。 兄弟两人再次重逢,却没有多少喜悦之情,因为合撒一上来就询问了关于阿比契力尔死讯的实情,结果自然是让双方都陷入了悲痛之中。 “兄长你是如何越过天山防线来到此处的?”合撒收拾好情绪后问道。 帖蒙拉着他的手道:“兄弟,在我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你必须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打算继承你父汗的遗志吗?” “兄长何出此言?” “你的父汗最大的愿望就是让突契变得更加强盛,然而遗憾的是他已经无法完成这个夙愿了,我现在想知道的是你有没有扛起他未完心愿的决心,你只要回答是或不是就行了。” 合撒迟疑了一下,道:“是!既然是父汗的遗愿,那么无论如何我也必须将其完成!” “哪怕为此要付出常人难以想象的困难和折磨吗?” “当然!我可以向长生天起誓!” 帖蒙这才长出了一口气,道:“好吧,既然你下了这个决心,我就告诉你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我和王汉新谈判并且达成了一个协议,就是由我来扶植你成为突契新一代的可汗。” “王汉新?!”合撒听了顿时怒目圆睁:“他可是杀了我父汗的凶手啊!” “可他也是我们结拜的兄弟,而且你也杀死了他的义兄陈世化,他对你的恨意一点也不比你少,”帖蒙面不改色的说道:“接下来我们非但不能与他为仇,甚至不能与绢之国为仇,反而要与他们交好,以获得必要的政治上的帮助和战略上的优势,这一点就是我刚才和你说的,你必须要忍受常人难以想象的折磨。” 合撒摇了摇头道:“如果你要我和杀父仇敌合作,却又要让我去统治突契的人民,你觉得突契人会怎么看我?” 帖蒙摆了摆手道:“不,我们不是和绢之国合作,而是利用他们为我们的目的服务!眼下最要紧的不是为你的父汗报仇雪恨,而是要稳定住突契国内的局面!如果我们不能及时赶回龙城掌控局面的话,情况只会更加糟糕!所以我才没有办法给你适应的时间,你必须立即做出决定,我们马上就动身穿过天山返回草原,你我手上这四千多人将成为改变局面的重要砝码,晚了就来不及了。” 合撒低下头沉默了。片刻之后他才抬起头来对帖蒙道:“虽然我还是不太明白你说的这些道理,可是我知道兄长你的智慧胜过我百倍!我相信你做的决定一定是目前最好的选择!我跟你走!至于其他的,你可以在路上慢慢告诉我。” 帖蒙听了这话,单膝跪地,将右手放在了胸前,道:“长生天在上,从现在起我,期岩部的帖蒙将终生侍奉合撒为自己的主人,并竭尽全力让合撒成为突契的大汗,重振突契的威名!”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一 礼物 相对于突契一方的混乱,绢之国西域都护府内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王汉新仍然率军在天山北麓阻截试图退回草原的突契军,由于合撒之前的行动,迫使刚刚完成与吐蕃交涉的米益国不得不把都护府仅剩的兵力派往加强东部各地区的守卫工作。因此,作为西域都护的孙可望手头上可以调动的兵力简直可以用少得可怜来形容。尽管根据米益国的交涉成果,吐蕃赞普格桑率领大军看住了西边的达达兰,但是在自己的身边存在着两支别国的大军,而自己手边却没有一兵一卒,这对于文官出身的孙可望来说也的确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煎熬了。好不容易等到了突契军被击退,阿比契力尔被讨伐的捷报,孙可望整个人都几乎软了下来。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米益国给请了来,这是目前离他最近的一位王汉新军中的骨干了。 米益国整个人看起来瘦了一圈,这些天来的奔波劳碌都写在了他脸上。作为丽妃的亲弟弟,米益国原本是个风度翩翩的美少年,在从军以后历经多次战争的磨砺后身上多了一股英武之气,但是现在的他却只能用憔悴来形容了。 孙可望知道这一次面对合撒的突袭,西域各国能够应付自如没有太大的损失,都是米益国居中调停安排的结果,因此他立即斟了一大杯酒替米益国接风。 米益国也不客气,接过酒来一气儿喝了个干净。双方落座以后,米益国先开了口:“都护大人唤卑职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孙可望四下望望,探出身子来,压低声音道:“实不相瞒,在下请国舅爷来此,就是想问问这吐蕃的格桑和帕斯的达达兰如此相持下去,若是他们迟迟不肯退兵,我军该如何应对?” 米益国听了噗嗤一笑,道:“大人不必担心此事,若是王大人没有打败阿比契力尔也就罢了,如今王大人不但打赢了突契军,还斩了阿比契力尔,那么吐蕃和帕斯的军队非但会尽数退去,恐怕还会争先恐后的派使者来向大人您示好呢。” 孙可望狐疑地问道:“此话当真?” 米益国笑道:“当真。大人尽管放宽心,帕斯的达达兰首鼠两端,却迟迟不肯动手,就是想要坐收渔利,可是他做梦也不会想到我军会如此迅速获得胜利,而且还取得了这样辉煌的战果,现在达达兰除了与我国交好以外已经没有任何可以走的路了,所以他必定会派来使者表明友好的态度。如此一来,格桑的军队也就没有理由再留在这里了。的确,格桑很不愿意就此离开,但是就吐蕃目前的国内局势来看,格桑还没有做好与我朝全面对抗的准备,所以明智的选择就是继续与我朝保持友好,并且借着这一次出兵相助的机会向我们狠狠敲诈一笔。大人您只要准备好协议里谈好的条件,并且再送上一笔厚礼,就什么也不用担心了。” 听米益国这么一说,孙可望才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长出了一口气道:“如此就好,如此就好。只是在下还有一个疑虑,若是那帕斯或者吐蕃的使者到来,发现我这个都护府里竟然只有这么几个兵驻守,恐怕他们就会觉得我们是外强中干,难免又生觊觎之心了吧。” 米益国点头道:“大人担心的是。不过这件事情却好解决。既然阿比契力尔已死,那么合撒必然急于逃回草原去,所以我们就可以把派出去的那些兵力都调回来,顺便还可以让西域各国的君主都来此处,让他们看看阿比契力尔的尸体,这些国王们一来,自然是要带着护卫部队的,那么少说也有上千人了,靠这些军队足够为我们撑住场面了,又何必担心呢?” 孙可望听了连连点头:“国舅爷果然不愧是王大人最得力的幕僚,有国舅爷在这里在下就没有任何忧虑了。” 当下孙可望立即按照米益国的建议开始布置,在米益国的帮助下这些事情很快就安排妥当,只是米益国的计算还是出现了些许的偏差,那就是他错误的估计了达达兰的反应速度。 还没等到西域诸国的国王们到齐,甚至连绢之国派出的驻军都还没有全数回归,达达兰的使者就已经到了。 这次来访的使者是达达兰的心腹武将曼奴姆。曼奴姆出身于帕斯海军,但是却能成为达达兰的心腹,以达达兰的性格来说,除非是有过人的武艺和指挥才能否则是绝无可能的。事实上曼奴姆不但具备了这些条件,还有着过人的胆识和随机应变的能力,当初突袭阿巴斯港时他就曾立下了奇功,由此得到了达达兰的赏识。此次出使达达兰将重任委派给他正是对他信任的证明,当然,如果达达兰的脸没有被毁的话,这一次他其实是想亲自前来的。 曼奴姆首先拜访了西域都护孙可望,向他表达了帕斯的友好之意,同时也恭贺绢之国打败了强敌突契,获得了巨大的胜利,并且送上了一份厚礼。对此孙可望自然是对帕斯的举动表示欢迎,双方进行了一场充满虚情假意,却没有多少实质的对话和一场盛大奢靡却空洞的宴会。 在此之后,曼奴姆在次日拜访了米益国的府邸。从名义上来说米益国的确是国舅爷,可是要论起在西域都护府里的位置,那么在他这个小小的从六品振威校尉之上的人可以说是比比皆是,显然曼奴姆冲的不是米益国,而是他的主子王汉新。更让米益国觉得大吃一惊的是曼奴姆送来的礼单上的东西竟然丝毫不比送给都护大人孙可望的差。 这个曼奴姆究竟意欲何为?他如此大张旗鼓的行事,看起来就是想让整个都护府的人都知道这件事情,那么这件事情就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单纯了。米益国在心中亮起了橙色警戒,吩咐下人把曼奴姆请进府来。 第一百二十六章 二 友好使命 米益国仔细端详着这个来自异国他帮的男人。以帕斯男人的标准来看,曼奴姆是个十分普通的人,除了他那一身被在海上被太阳晒得黝黑的皮肤与常人有些差异外,几乎找不出任何特征,不过米益国注意到这个人的眼睛里有一股藏不住的精光。 这是个难对付的人,米益国在心里如此判断。在米益国为时不长的人生阅历中凡是有这种眼神的男人没有一个是善茬,其中让他最刻骨铭心的一个就是自己的长官王汉新。 宾主落座以后,米益国先开了口:“贵官代表的是帕斯帝国和代理巴丹那领主达达兰大人,屈尊来到下官处,还送了如此厚礼,恐怕不单单只是为了拜访下官的吧?” 由于米益国不会帕斯语,因此他的这段话不得不由一名译者转述给曼奴姆。 曼奴姆听了以后站起身来对米益国行了一个礼,道:“大人您言重了。大人的名声在帕斯也是广为流传的,尤其是您作为王汉新大人的幕僚,如今的都护府内最有实权的人恐怕就数您了,在下如果不来拜望大人您,才是真的糊涂了呢。” 果然不出所料,听完译者的话以后米益国如此想道。对方这么做显然是已经洞悉了西域都护府里最有实权的人其实是王汉新,只不过如今王汉新远在天山以东,他这才转而来拜望自己,试图从自己这里打开局面。当下米益国便道:“大人过誉了,不过既然镇西将军不在府中,那么由在下带话给王大人也未尝不可。大人此来有何事,不妨直言。” 曼奴姆哈哈一笑,道:“在下也不过是替达达兰大人带话给您而已。达达兰大人获悉贵国与突契的战事在即,原本打算举领内之兵协助贵国共御强敌,但是考虑到未曾得到贵国允许贸然行事似乎有亏于礼节,本来打算先派出使者知会贵国,谁知道吐蕃赞普格桑竟然悍然出兵进入贵国的领地之内,硬生生的阻断了我国与贵国之间的联系,致使我国使者无法通行。我国曾多次与吐蕃进行交涉,无奈吐蕃方面态度强硬,结果耽误了我国援军的及时援助。幸而贵**队有神明相助,打败了强敌突契,这让我方欢欣不已。多亏如此,那吐蕃才转变了态度,在下才得以来到贵国境内。此次在下前来,一来是表示我国对贵国获得胜利的祝贺之意,二来是希望贵国与我国今后能保持长久的友好通商活动,三来是想告知贵国,对于吐蕃如此不恰当的行为,实在是令人发指,如果贵国想要加以惩戒的话,我国愿意与贵国携手对付吐蕃。” 这个达达兰还真是有够厚脸皮的啊。米益国脸上挂着笑容听着,心里却忍不住狠狠啐了远在巴丹那领内的达达兰一口。亏他还能如此大言不惭的把自己首鼠两端的恶劣行径粉饰成一派真诚合作的样子。非但如此,他还打算反咬一口离间吐蕃与绢之国的关系。尽管吐蕃的格桑也不见得目的单纯,可至少还是协助己方及时遏制了达达兰的行动的。对于曼奴姆这种颠倒黑白,混淆视听的说法,米益国暗自寻思着应对的方法。 见米益国沉默不语,曼奴姆便接着说道:“昨日在下已经与都护大人提及过此事,都护大人对前两件事都予以肯定,但对第三件事却并未给出明确的答复,在下擅自揣度,这军事方面的事情,都护大人自然需要征询镇西将军的意见,因此才来拜访大人您,希望您能妥善表达我国的意愿。” 米益国淡淡笑了笑,道:“大人您的话,在下已经听得很明白了。虽然在下并不能替王大人做出答复,不过在下却能确定一件事情。听闻贵国刚经历内乱不久,而我国也与强敌突契鏖战良久,在这种时候再妄动刀兵增加新的敌人恐怕不是一件明智的举动。贵国在贸易方面的要求,在下相信都护大人会予以全力支持,至于这个联手对敌的建议么,可以从长计议。如果大人您不是急于返回帕斯的话,不如就在此多盘桓几日,相信王大人不久便会率军凯旋,大人也就可以当面向王大人转达贵国的意思了,如何?” 曼奴姆稍稍迟疑了一下,笑道:“感谢米大人的好意,只是在下私自揣测,王大人远在天山作战,急切之间恐怕难以返回,而在下使命在身,不如就由大人您安排让在下亲自前往天山前线,面见王大人,不知可否?” 米益国听了心中一顿:曼奴姆这样的武将如果让他一路去到天山,那么西域沿途的风土、地形、山川、水源位置,乃至兵力配置,都会被他所掌握,这可比帕斯派出间谍暗中侦察要危险得多,毕竟曼奴姆是个久经战阵的指挥人才,可比不得普通人。当下便笑道:“曼奴姆大人是我国的贵客,这天山前线一切都是因陋就简,沿途更是艰苦非常,这岂是我国的待客之道?若是大人沿途有什么闪失,在下更是罪无可赦了。不如就由在下将大人所说写成书信,星夜送往王大人帐下,请大人亲自回信,也就是了。” 曼奴姆听译者说完看了米益国一眼,双方的眼光在那一瞬间交会。米益国觉得曼奴姆的眼神中掠过一丝杀意,但是却转瞬即逝,不过这种眼神与王汉新的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儿科,再加上米益国如今也是战场上打拼过来的男儿,立即正面回应了过去。曼奴姆随即换了一副笑脸,道:“多承大人美意,那就请大人安排,在下静候佳音便是。” “这是在下职责所在,大人但请放心便是。”米益国嘴上敷衍着,眼睛却再次扫视了一下曼奴姆的这份礼单——如果给自己送的礼都不亚于都护孙可望,那么显然他呈送给王汉新的礼物一定更有分量,这要是传到了孙可望的耳朵里,难免心中不会暗存芥蒂,这应该也是帕斯故意为之的小手段吧。看来在王汉新回归之前,自己必须小心应付这个曼奴姆,同时还要及时知会孙可望,消除可能引起的误会。原本孙可望没有实权,这文武之间的关系就很微妙,若是被人从中大做文章,那么倒霉的就是绢之国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三 白沙河之祭 米益国派出的信使跑了不少冤枉路。在米益国的预测中王汉新自然是在天山北麓与突契余部作战,至多也不过是在天山东部截击敌军,结果他的这两个预测全部偏离了目标。王汉新非但不在天山北麓,也没有在天山之东,而是去了白沙河。 当然,王汉新不是个会擅离职守的人,但是像截击没有什么战意的突契残兵这种任务本来就很难让王汉新有什么干劲,在他说起来如果这种简单任务都需要他亲自指挥的话,那么还要那些中级军官们干什么。此外王汉新还有其他的理由让他情绪波动,那就是他和义兄陈世杰的口角。 陈世杰在石河子一战中身负重伤,好在及时把他救了下来,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和休养,陈世杰的伤势已经有了好转,但是石河子一战中葛博龄的战死让陈世杰无限伤感,因为正是葛博龄的及时援助才让他捡了一条命,结果葛博龄却因为接替自己阻截阿比契力尔而战死,在陈世杰看来葛博龄简直是替自己去死的。而当他听到了葛博龄在最后向王汉新求援时竟然没有得到一兵一卒的救援,并且王汉新是有意以葛博龄之死来换取打乱突契军阵列的时间后,这种内疚化作了一股怒气,直接朝着王汉新宣泄出来。 自从王汉新与陈世杰结义以来,两人自然也难免有些口角之争,但是却没有一次像这一次如此激烈。在王汉新看来,如果自己不让葛博龄钉死在阵地上牵制住阿比契力尔,那么阿比契力尔就有可能撤退,如此一来就会失去战机,而正是因为葛博龄的牺牲,才得以狙杀了阿比契力尔,这不但是重大胜利,也是葛博龄本人的夙愿,自己这么做虽然绝情,却无可厚非。结果这种解释让陈世杰更加不满,陈世杰觉得突契的败落已经是必然的了,而阿比契力尔最终必然面临失败,像他这样一个心高气傲的人是绝对无法忍受失败的,因此打败突契与杀死阿比契力尔几乎是一个结果,为什么非要选择在石河子冒险行动白白舍弃了一员大将的生命作为代价呢。由于两人的出发点不同,结果争得不可开交,最后不欢而散。 受了这件事情的刺激以后,王汉新在次日就把手头上的事务安排妥当,然后带着自己的亲兵把陈世杰捆上了马背一路向南而行,一直到了白沙河。 白沙河是陈世杰的兄长陈世化战死的地方,看到王汉新开始摆设香案准备祭奠,陈世杰就算有满腔的不满外加浑身的伤痛也得强撑着一起祭奠。 王汉新在香案前点燃了三柱香,朝着空中拜了三拜,然后插好了香,又斟满了一杯酒,洒在地上。 陈世杰紧随其后同样上了三炷香,洒上一杯酒。此时王汉新才道:“三哥,你骂了我一路,我现在告诉你为什么我要狠下心舍弃葛博龄大人的生命去争取阿比契力尔的人头,因为我们的大哥他为了这一战战死了。他为了保住霹雳炮和火铳兵,好让我们去打赢这场仗,宁可带着少数部队硬顶住合撒的骑兵攻击。我在石河子是打赢了,我当然可以满足于杀死巴德尔和那两万人的成果,可是那些就值得了我们大哥的一条命吗?!如果我没有杀死阿比契力尔,那我今天就没脸到白沙河来祭奠大哥,如果我这次放过了阿比契力尔,将来他要是死在其他人手里,我会觉得这辈子都没有脸再来白沙河!不错,葛博龄的确可以说是替你死了的,可是战死是作为一个武将的职责!就连三哥你当时不也有必死的觉悟吗?如果我不能及时干掉巴德尔,那么三哥你一样也会死在战场上!为了胜利我必须绝情!所幸三哥你及时获救,而葛博龄没能熬到那个时候。但是我不认为我这牺牲不值得,阿比契力尔多活着一天,突契军队就会杀死更多的我国士兵百姓,我们身为武将不就是为了避免这种事情才奋战至今的吗?现在我们可以昂首挺胸的对大哥的在天之灵说,我们做到了,大哥他没有白死。” “可是你却放过了杀死大哥的真凶合撒!” “是的,我本来可以消灭合撒的。可是三哥你和合撒相处过那么长时间,应该知道合撒和他的老爹阿比契力尔不同,他没有那么大野心,即便他有,破碎的突契也不会再给他和他老爹一样的条件,即便他有,我也不会让他拥有这些条件。突契维持在一个危险的临界点上,这样他们就没有余力南下对我国构成威胁。我不是不想报仇,只是帖蒙的建议是正确的,留下合撒对我国更为有利。假如有一天合撒统治下的突契对我国构成了威胁,那么我就会像杀死他老爹一样杀死他的!” 陈世杰哼了一声,道:“我说不过你。可是你的这个做法我还是不认同!哪怕你说出一万个道理来也是一样!” 王汉新忽然换了一副嘴脸,嬉皮笑脸地凑到陈世杰的面前道:“那我也不勉强一定要说服你,可是咱们哥俩可不可以就不要再这么脸红脖子粗的争论一个不会有结果的问题了呢,三哥?” 陈世杰看着他的这副没正行的样子,忍不住一笑,斥道:“你是一军主帅,还这么死皮赖脸的像什么话!” 就在哥俩重归于好的这个时候,米益国派的信使到了。王汉新问明了来意,然后从信使那里接过了米益国的书信,展开从头至尾看了一遍,又递给了陈世杰过目。 陈世杰看完以后冷笑道:“这个达达兰还真是厚颜无耻啊,居然还提出这种要求来!” 王汉新当即吩咐备下纸砚,草草写就一份书信,仍旧封好了交还给信使,道:“把这个交给米益国,让他当着都护大人和曼奴姆的面朗读出来!” “遵命!”信使收好了信,又匆匆走了。 “你在信里写了些什么?为何要当众宣读?这样都护大人脸上须不好看啊。”陈世杰提醒道。 王汉新微微一笑,道:“三哥你放心,我在信里写的正是要让孙可望知道他身为西域都护所要坚守的底线在哪儿。我告诉曼奴姆,我国对于谁是自己的盟友,谁是自己的敌人看得很清楚,也很懂得该如何区别对待朋友和敌人。至于与谁联合去对付谁,我国自会选择恰当的时机和人选,用不着别的国家来指指点点,从中作梗!我们希望能与领邦友好相处,可也绝不会惧怕战争而隐忍不发。只要谁有胆子站出来与我国为敌的,阿比契力尔的下场就是他的榜样!” 第一百二十六章 四 萧瑟草原 合撒与帖蒙带着他们仅剩的四千骑兵一路疾行,此时他们早已经是人困马乏,却丝毫不敢停歇,因为越往前走他们就越发担心龙城的安危。 阿比契力尔的死讯就像瘟疫一样迅速在草原上蔓延开来,谁也没有料到一个人的死讯竟然能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 在这些年来与绢之国的战争之中,几乎每一个部落都产生了大量的阵亡者,而随着战事越来越不利于突契各部族分到的战利品却没有达到应有的回报,而且各部族之间的斩获和损失比例也谈不上完全公平,而阿比契力尔的存在使得这些不满和矛盾暂时被压制了下来。可是现在情况变了,阿比契力尔死了,失去了领袖的突契各部族顿时像一群没了头狼的狼一样乱了起来,各部族之间的仇恨,牛羊的分配,乃至于各种成谷子烂芝麻的事情都会成为大打出手的原因。更可怕的是有些部族的士兵先逃回了草原,便乘机劫掠其他部族,而那些部族的士兵回来后自然采取了严苛的报复手段,合撒这一路行来,几乎是与尸体,鲜血和毁灭为伍的。 如果仅仅是这些小部队的话,合撒还不必担心,可是据情报显示,阿比契力尔一死,最早撤离战场的就是期岩部的彻尓列和将军叶儿先,因此他们的主力部队都躲过了王汉新的截杀。可以想见这两人的目的是尽快回到草原,召集尽可能多的部众,然后迅速壮大自己的势力。 根据帖蒙的分析,相对而言彻尓列的底子要雄厚得多,但是他的领地也较为偏远,一来一去会花费掉不少时间,而且以彻尓列的性格而言,他不是一个擅长并行险招的人,既然目前他的实力最为雄厚,那么稳妥的办法就是征服周边的各个部族,使得自己的力量更加强大。因此对合撒而言叶儿先才是更加危险的目标,叶儿先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但是他的底子却远不如彻尓列雄厚,因此明智的做法当然是寻求一个政治上的靠山,或者说傀儡。不用多高明的思维模式也能想到叶儿先最希望得到的就是龙城的统治权,以及阿比契力尔的众多妻妾,尤其是能够扶植一位王子继承突契汗位,如此一来他就有了足以与彻尓列抗衡的政治资本,那些忠于阿比契力尔的部族会聚集到他的旗下,甚至还有可能争取到更多部族的支持。而这一点,正是合撒目前要做的事情,因此绝对不可以被叶儿先拔得头筹。 问题是帖蒙就算智谋过人,也不可能让合撒的部下长出翅膀来追回落后的时间,大家只能咬着牙继续赶路而已。当然,沿途合撒还是得到了一些好消息,比如他得知了叶儿先的实力并不大,由于急速奔逃,叶儿先的部下出现了相当数量开小差的人,因此就目前双方的兵力对比来看似乎还是合撒略微占据优势。 这天的下午,当合撒率军前行时,有一小股骑兵出现在了天际线附近。 从装束上看起来,这些人都是突契军的散兵游勇,不过作为射雕手的合撒立即发现了这些人的异常之处——他们的马匹上有着过多的不属于战士的东西,甚至包括几名妇女,显然他们刚刚劫掠过附近的什么地方。 按说沿途这种情形合撒早就见怪不怪了,而这一路上他也都是选择避开这些不必要的纷争,但是这一次他决定出手,因为他依稀记得其中一个妇女身上的纹饰是什么部落贵族的标记。 战斗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面对数千骑兵,这些散兵游勇有多少个脑袋也不够用,这种时候要是还带着劫掠来的财物和女人走,那简直就是把自己的脑袋往对方的刀刃上送了。丢弃了所有不必要的东西后,这些骑兵逃了,只留下一地的财宝和几个面对大军不知所措的女人。 合撒对于其他东西都没有兴趣,他的目光只是盯着那个穿有引起他兴趣的纹饰图案的女人。这个女子看起来还不到二十岁,红扑扑的圆脸蛋很惹人喜爱。合撒骑着马走近了几步,道:“你是乃兰部的女人吧?乃兰部离这里超过一千里远,你是怎么到这里的?” 那女子挺直了腰杆,道:“算你有点见识。我是乃兰部的梅可娃,是首领达列齐米尔的亲侄女,识相的就把我安全的送回乃兰部,那么你们可以得到我伯父的厚谢。” 合撒听了不禁苦笑:“乃兰部的梅可娃,我现在可没有时间去要你伯父的谢礼,我想知道的是你是怎么到这里的?” “无礼之徒!姑娘已经报上了自己的名字,你居然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应吗?”梅可娃怒道。 合撒怔了一下,然后笑道:“好吧,这是我的疏忽,我是合撒。我很奇怪,像你这么蛮横的说话,刚才那些人怎么让你活到现在的。” 梅可娃突然眉头一紧,低声道:“他们,他们满脑子想的就是怎么蹂躏我们这些妇女,哪会理会我们的死活?等他们舒服够了,恐怕就会把我们全都杀掉。” “这么说来他对你的印象似乎还不错咯,”一旁的帖蒙突然插嘴道:“梅可娃小姐,我奇怪的是既然这些人想要凌辱你们,又为何不就地办事,而是要把你们载在马上运走,难不成他们还有老巢吗?” 梅可娃吃了一惊,答道:“你这个人倒是很聪明嘛。听他们谈话里提起他们是叶儿先将军的部下,似乎是有什么任务在此,为了给他们的头领找点乐子才出来打野食的。” 帖蒙听了点点头,对合撒道:“主公,看来叶儿先的部队已经不远了,他既然已经派出阻截的部队,那么我们就该加快脚步,追上他才是!” “等一下,等一下,你叫他主公?他明明比你还小几岁呢!还有,你又是谁?”梅可娃问道。 帖蒙笑着答道:“在下名叫帖蒙,是突契的达敢,这位合撒是突契的特勒射王子殿下,也是未来突契的新可汗。” 第一百二十六章 五 筹码 “你就是合撒!那个合撒王子吗?这可真是没想到啊,你居然就是。”梅可娃睁大了眼睛说道。 合撒不禁摇头道:“看你这么吃惊的样子,难道在你心里想象的合撒王子是个怪物吗?” “我想那个合撒王子应该??????应该??????更,更凶悍一些。”梅可娃的语言描述能力似乎遭遇了瓶颈。 合撒苦笑道:“随你怎么想吧,不过现在你是不是能够把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告诉我们了呢?” 梅可娃一顿,随后道:“其实我是奉了伯父的命令,去龙城给我姑姑送寿礼的,结果在回程的时候遇到了这些士兵,男人们都给杀了,只剩下这几个女眷被掳掠到了这里。” “你姑姑?啊我想起来了!”合撒如梦初醒:“原来你是巴胡拉王妃的侄女啊。” 巴胡拉是乃兰部首领达列齐米尔的妹妹,也是阿比契力尔众多王妃中的一员,只是因她未曾生养,因此在阿比契力尔宫廷里并不出挑,如果不是因为她的乃兰部背景恐怕还会被阿比契力尔所冷落,合撒也只是拜见过她一两次而已。不过有了这一层关系,这个梅可娃倒也可以算是自己的亲族了,合撒当下便道:“既然我们沾亲带故的,我自然不能随便派几个士兵护送你回去了。只是现在我正急着赶往龙城,不如你和你的这些女眷随我一起暂且返回龙城,等到事情安排妥当,我再专门派出护卫队送你返回,可以吗?” 梅可娃看了看合撒,嫣然一笑道:“那好吧,我就再回一次龙城好了。” 合撒当即给这几个妇人各自准备了一匹马,然后整顿队伍再次开始朝着龙城进发。 队伍的行进速度自然不是寻常牧人所能比拟,那些妇人们一个个都紧绷着神经操控着胯下的马匹,生怕掉队,只有梅可娃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骑在马上意气风发,时不时的还和边上的士兵们说话。 合撒看着她的模样,暗暗放下心来,本来他还担心这样一位贵族小姐会拖累自己大军行进的速度。 此时帖蒙突然靠近了合撒的马前,道:“这是长生天送给你的一份大礼啊。” “什么意思?”合撒狐疑地看着自己的结义大哥。 “这姑娘是个难得的筹码。”帖蒙微笑着说道。在合撒看起来他的笑容不太单纯。 对于帖蒙的哑谜,合撒不高兴的说道:“我觉得你最好说明白一些,不然我的头脑理解不了。” 帖蒙轻轻咳嗽了一声,然后正色道:“你想想,你作为大汗最年长的儿子,又是在战场上建立过功勋的特勒射王子,论理说来大汗的位置自然该归你所有。可是为什么叶儿先这样的武将没有想着来保你做大汗,而是一路赶奔龙城而去?” “嗯,那当然是因为他自己想做大汗咯。” “这么说也对也不对。叶儿先的确是有野心的,可是不要忘了一点,那就是他没有名分。战将出身的他并不是突契的显赫贵族,更没有汗族的血统,所以他要做大汗的条件还不成熟。正因为如此,他才迫切需要一位傀儡,一个能够号令天下的名正言顺的傀儡。那么你想想看,在你那么多的兄弟之中,谁最有可能成为他的目标?” 合撒思索了一下,最后道:“蒙塔那什尔。” “没错!蒙塔那什尔是你最大的威胁,因为他的母亲是别列齐格尔。她不但是大汗的正室阏氏,更是前大汗伊迷迪的女儿,巴丹汗的妹妹,他的血统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比你来得高贵,而且他只有十二岁,这也正是叶儿先所缺乏的。一旦叶儿先扶植蒙塔那什尔继承汗位,那么突契的实权就会由他来掌握,然后借着这个名分号召各部的效忠,当他的威望累积到一定程度以后他就会舍弃这个孩子自立为可汗了。 再来说说你的优劣,你的优势是你赢得了士兵们的尊重,是唯一一个在战场上建立过功勋的王子,但是你的缺点是你的母亲不是贵族,因此你没有一个强有力的部族作为后盾,也就缺乏在贵族之中的号召力。现在长生天送了一个后盾给你,你还不明白吗?” “你是说梅可娃?”合撒迟疑道。 “对啊,之前那么多闲事你都没管,偏偏就管了这一次,然后就遇到了这个女孩儿,难道不觉得这是长生天冥冥之中的安排吗?她是乃兰部达列齐米尔的侄女,也是巴胡拉王妃的侄女,如果你娶了她做自己的阏氏,那么就等于有了乃兰部的支持,弥补了你这个痛脚之后,你就有和别列齐格尔谈判的资本了。” “资本?” “没错。别列齐格尔不可能希望自己的儿子成为一个无用的傀儡,所以叶儿先的做法她是不会认同的,除非生命受到了胁迫。而你的出现正好可以让她摆脱这一命运。现在的问题就在于她愿不愿意奉你为大汗了。事实上蒙塔那什尔年纪太小,是不可能坐稳大汗的位子的,所以你才是最适合的人选,只要你能答应奉别列齐格尔为母后,位列在你亲生母亲米尔忽之前,并且封赏蒙塔那什尔为右贤王,赐予足够的领地和牛羊,那么别列齐格尔一定会愿意把希望和野心保留到蒙塔那什尔成年以后。” 合撒奇道:“赐予他领地和牛羊,还有地位,那么不就等于给将来留下一个祸害吗?” 帖蒙点头赞许合撒的机敏,道:“你能这么想很正确。不过你娶了梅可娃以后,自然应该把她的姑姑巴胡拉也奉为母亲一样侍奉,这样一来宫廷里就有三位地位相差无几的女性,别列齐格尔名义上地位最高,可是实际上却并不见得有实权;而且只要她能奉你为大汗,也就等于承认了你的统治,这样一来叶儿先就再也没有可以依靠的政治靠山了,之后分化瓦解他的力量就会变得轻松许多;蒙塔那什尔要成年还要三五年的时间,这段时间内正是我们和彻尓列以及其他各部争夺天下的黄金时期,一旦过了这段时期,那么你的地位也就稳固起来了,到了那个时候,你父汗的那么多儿子都已经成年,有谁不想要封地的?单单一个蒙塔那什尔霸占了名分和财产,你觉得还需要我们去费力对付他吗?” 合撒点点头道:“听你这么说来,的确这个梅可娃的作用会很大,而且她也挺可爱的,我倒是可以娶她做正室,这件事情且等我回明了母亲再举行婚礼。” “不行!”帖蒙立即驳回了他这种提议:“问题就在这儿,在你回到龙城时她必须已经是你的妻子了,这样才有和别列齐格尔谈判的资本。” “这怎么搞啊,龙城已经近在眼前了,你叫我几时举行婚礼?那还能赶在叶儿先前面吗?” 帖蒙眨了眨眼睛,压低声音道:“那还不简单,只要你今晚把姑娘约到个没人的地方,占有了她就成了,婚礼这种事情可以补办,关键是你得先把她变成你的女人。” 合撒倒吸了一口凉气,用一种看野兽般的目光看着自己的这个结义大哥。 第一百二十六章 六 谈判 叶儿先骑在马上暴跳如雷。就差一步!就差这么小小的,却犹如天人两隔的一步!自己竟然着了帖蒙的道,眼睁睁的看着合撒和他部下先自己一步进了龙城! 叶儿先已经记不清今天自己遭遇了多少倒霉事了。首先是合撒成功突破了自己派去阻截的兵力,这些士兵几乎完全没有迟滞合撒的行动,使得合撒几乎与自己同时赶到了龙城。 其次是明明自己更早到达龙城脚下,可是自己的这些部下却中了帖蒙的诱敌之计,硬生生的被帖蒙的少数骑兵牵着鼻子绕了一圈,白白失去了先进龙城的机会。 最后就连自己也着了道。面对合撒的全力突击,叶儿先错误的判断合撒打算直接在龙城下把自己歼灭,然后借此树立威信。结果就在叶儿先忙着调集兵力抵抗的时候,合撒忽然撤兵直接撤进了龙城,时机拿捏得分毫不差,堪称神技。 比起作战经验来,叶儿先比合撒丰富得可不止一星半点,合撒本人肯定没有如此老练的用兵之术,可以确定那一定出自于帖蒙的手笔,可是不管是着了谁的道,错失了先入龙城的良机却是不争的事实,一瞬之间叶儿先这么多天来的努力都化作了流水逝去。以叶儿先的兵力要想在与对等兵力的敌军面前攻入龙城那是痴人说梦,哪怕龙城没有戒备都是难上加难,因此可以说叶儿先已经没有机会再入主龙城,掌握住阿比契力尔的众多妻妾和儿子们了。 到了这一步,叶儿先必须重新考虑自己今后该怎么做了。如果让合撒坐上了可汗的宝座,那么自己就成了荒野中的一支孤军,这些来自各个部落的士兵恐怕会作鸟兽散各自回家,能够留在自己身边的士兵最多不过几百人,在这片茫茫的草原上,几百人能成什么气候? 思前想后叶儿先觉得自己无非三条路可走,一是去投奔彻尓列,不过自己是穷途末路前去投奔,彻尓列固然是会接纳自己,却未必真的会放心让自己展开拳脚;二是干脆直接降服于合撒,不过自己刚刚与合撒争夺龙城,对方能不能接纳自己还是个未知数;三是凭借手头剩余的兵力攻掠其他部族,这是一条充满艰辛和危险的道路,而且就发展速度而言将大大落后于彻尓列和合撒的集团,到了最后恐怕还是难免沦落到选择其中一个投诚的下场。 叶儿先觉得自己一开始就想错了,他错误的判断合撒远在天山以南无法回到草原,而且合撒曾经放走了高定边这件事给他留下了合撒这个人心慈手软难成大事的印象,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没有要臣服于合撒麾下的意愿,现在想起来真是后悔不迭——竟然没有想到帖蒙这个人的存在,更想不到帖蒙会舍弃自己的老爹,毅然倒向合撒这边。 叶儿先的胡思乱想使得他的部队都不知所措,只是集结在龙城外列队,却不知道下一步该干什么。 这时候龙城的城门忽然再次开启,从里面走出一人一骑,叶儿先一眼就认出出来的这个人是帖蒙。只见帖蒙慢条斯理的走出城外,然后优哉游哉的往叶儿先所在的地方走了过来。 叶儿先见了便催马向前,在自己的阵列之前停了下来。 “帖蒙大人,您这么跑出来,该不是想要劝降我吧?”叶儿先抢先开了口。 帖蒙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说道:“谈不上劝降,至少我的大汗觉得你的举动还称不上敌人。” “你的大汗?你说谁?” “自然是合撒王子了。” 叶儿先冷笑了一声:“你们进城就这么点时间,合撒居然就敢称汗了吗?真是无知无畏啊。” 帖蒙的脸色一变,喝道:“叶儿先!你是大汗阿比契力尔的部将,也是曾在长生天面前宣誓效忠他的男人!现在大汗故去了,如果说新大汗还没有确立,你之前的举动还能说得过去,可是现在合撒已经继承了汗位,你还要如此说话的话,那就是对大汗的背叛了!之前你阻止大汗回到龙城的事情大汗可以既往不咎,可你现在若是还不降服,事情的性质就完全不同了!我来这里只是告诉你这个消息,至于你最终会落得个什么下场将完全取决于你之后的选择!现在我给你考虑的时间,在我回去之前给我一个答复便是!” 帖蒙的话把叶儿先震住了,他迟疑了一会儿,才道:“我若是归降了合撒,有什么好处?” 帖蒙冷笑了几声,道:“若是依我所说,大汗不杀你便是天大的恩典,可惜大汗这次没有听我的。大汗说了,只要你肯率部归降,那么将恢复你左贤王的称号,与右贤王蒙塔那什尔共同辅佐大汗统治突契。” “蒙塔那什尔,右贤王??????”叶儿先再次陷入了沉默。蒙塔那什尔是自己想要扶植的王子,如果他已经接受了右贤王的封号,那就意味着合撒已经与阏氏别列齐格尔达成了某种程度的协议,这样一来合撒的地位已经得到了稳固,即便这两大集团之间还有千丝万缕的纠葛,但是至少表面上已经维持了突契王室的统一。在这一点上,就算是老谋深算的彻尓列也是想不到的,如今在大义名分上合撒已经占据了高峰,就算实力还不能与彻尓列相比,只要有帖蒙这样的智谋之士为合撒效力的话,相信最终获胜的一定是合撒,那么自己的选择也就很清楚了。 想到这里,叶儿先翻身跳下马来,道:“既然合撒汗已经有了诏命,那么在下和在下的部下们愿意为合撒汗效忠!请帖蒙大人代为引荐,在下叶儿先要亲自进入龙城向大汗谢恩!” 帖蒙这才点了点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叶儿先大人的确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汉子,很好,大人请随我来。” 说罢,帖蒙一拨马头便往龙城而去。叶儿先忙跳上战马,朝着部下们做了一个等候的手势,然后紧紧的跟在了帖蒙的身后。 龙城的大门再次朝叶儿先大开,只不过此时他的身份已经不是角逐天下的豪杰,而是合撒的臣子。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七 调令 将近年末之时,王汉新接到了从长安来的圣旨,刘龑在圣旨上只写了一条:着既任命周嗣义为西域都护府司马一职,宣王汉新与陈世杰两人即刻启程回京。 面对着这样一份圣旨,王汉新找来了他的两个心腹,米益国和陈世杰。 在王汉新大败突契军,并且杀死突契大汗阿比契力尔和右贤王巴德尔之后,皇帝刘龑非但没有任何的褒奖和封赏,却宣自己回京,这其中隐含的意义实在耐人寻味。 “难不成是鸟尽弓藏了吗?”陈世杰道出了绢之国广为人知的推论。 王汉新摇摇头:“如果真是这样,那么皇上何必任命周二哥代理我的职务?能够担任这个职务的人选就算不多,也绝对不少,皇上如此举动正是在向我们表明绝非鸟尽弓藏之意。” “大人的话是不错,可问题是皇上背后的意思究竟为何?”米益国摸着下巴说道。 王汉新撇撇嘴道:“我要是自己能想出来就不找你们俩来了。” 米益国挠了挠头,在王汉新面前他总是有些戚戚然的:“属下觉得可以先分析一下有几种可能性,从中或许能看出些端倪。” 王汉新嗯了一声,道:“用周二哥来接替我,说明皇上无意让西域都护府的兵权落到孙可望手中,他是个文臣,不会打仗,而且也缺乏军事敏感,把军队交给他是个灾难。显然皇上也不希望其他武将派系介入这片土地,这会造成更多的纠葛。那么我们可以推论皇上让我进京并无恶意,现在的问题是为何在这个当口要把我调回京城?像我这么一个人回到京城就是个白吃饭的主儿,能为皇上干什么事情?” 米益国忽然灵机一动,道:“或许皇上就是想让大人什么也不干呢?” 王汉新一瞪眼珠子,道:“你什么意思?” 米益国忙解释道:“大人或许没有想过这一点,自大人您从军以来,我国与邻国的战事就不曾断过,先前的高丽,后来的突契,这十几年来兵祸连结,国库空虚,百姓疲敝,许多大臣都希望尽早结束这种连续用兵的状态。如今天赐良机,我们杀死了突契大汗,由此突契问题有希望通过外交手段与军事压制来解决而不需要单纯交战,想必这些大臣定然会在皇上面前如此进言,而现在皇上恐怕也就没有理由不采纳他们的建议了。因此把大人您调回京师是一种姿态,就是不再兴兵的信号啊。” “有道理。那个邱逸儒,还有他的那些党羽,他们最讨厌打仗了。”王汉新道。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可惜了四弟的才能了。白白把一个将才晾在京师啊。”陈世杰叹息道:“那皇上又为何要把我给调回去呢?” “那大概是怕我闲着没事又惹事出来,所以把你一起调回去吧。”王汉新笑道。 “胡说八道。皇上还能怕你惹事出来?下旨不准你出门就是了。”陈世杰道。 米益国道:“属下总觉得皇上可能还有什么其他的缘由,却想不出是什么。不如属下与两位一起进京,顺便也可以见见我姐姐去。” 王汉新摆摆手道:“这个恐怕不行。首先皇上的圣旨里并没有提到让你回京,没有诏书擅自回京,要是有人弹劾你你可吃不了兜着走。其次,这里的情形你比周二哥熟悉得多,而且如今南有吐蕃,西有帕斯,个个虎视眈眈。有你们两个在,有什么事情可以商量着办,这样我也比较放心。第三,你跟着我这几年也算是经历了不少事情,现在回到京师我都无事可干,难道你就能有差事?听说在京师里各派之间互相倾轧得厉害,你姐姐的确是不参与其中,可是如果她在外面有一个带兵的弟弟,对你对她都是有益无害的。所以我说你还是乖乖留在这里为好。” 米益国听王汉新这样说,自然不好再坚持,当下便道:“大人既然如此说,那属下自当从命,只是属下有几句话要告知大人。” “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别扭扭捏捏的。”王汉新道。 米益国正色道:“大人此次败突契,杀阿比契力尔,可以说是立下了不世之功。但是由此大人您也处于岌岌可危之地,想必皇上身边进谗言中伤大人的人也不在少数。皇上纵然有意袒护大人,却也不好太过明显。因此属下希望大人此次回京能够尽量低调行事,不要给那些小人们落下口实。” 王汉新听了这话,嘿嘿冷笑了几声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也不是傻瓜,这道理我自然明白的。要我不招惹事情原也容易,只是若是事情来招惹了我,我也不会任人鱼肉,那些人若想从我这里扯下一片肉来,我便砍下他的一条腿去!” 米益国听了连连摇头,叹息道:“大人还是和当初一样的脾气,当初大人把我狠狠教训一顿,却惹来多少麻烦?如今这些要辖制大人的人们可不会像属下当初那样只依靠姐姐的宠幸来撒娇了,他们恐怕会拉帮结派对大人您口诛笔伐,那个可比当初属下要挟皇上的手段要厉害多了,大人万万不可轻敌,免得吃亏。” 王汉新笑道:“行了我知道了,我自然会多加小心的。你有的担心我,还不如好好担心担心我走了以后你怎么应付吐蕃和帕斯的事情吧,要做生意让孙可望去协调便是,但是这片土地要是被你和周二哥给搞丢了,或者这些兵让你们俩给带怂了我可是不依的!” “属下谨记大人之命!等大人回到此地之时一定会见到比今日更庞大更精锐的我军将士!”米益国信誓旦旦的说道。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一 酬劳 湛蓝的天空下是一望无际的平原,拜优弗拉迪尔河与迪哥里尔河的滋养所赐,巴士拉底城周围的平原是阿鲁巴尼亚最为富饶的地区,这一片被沙漠所包围的平原地区上囊括了阿鲁巴尼亚百分之六十以上的经济收入,是当之无愧的阿鲁巴尼亚的心脏地区。 遗憾的是如今这个心脏被帕尔契插进了一把利刃,这把利刃就是由李天昊带领的四万大军。 尽管阿鲁法的大军赶到巴士拉底城以后,李天昊基本上就已经失去了夺取巴士拉底的机会了,但是他却没有从海上退回卡特港或者安门尔要塞,因为当他获知魏松已经全歼了阿鲁巴尼亚南部守军的消息以后,就决定留下来对巴士拉底围而不攻了。如今在巴士拉底到帕尔契之间几乎不存在阿鲁巴尼亚的武装力量,那也就意味着阿鲁法的军队是巴士拉底仅有的保障,所以可以推定只要李天昊的军队不离开,阿鲁法的军队就无法调往别处。这样一来只要李天昊多逗留一天,阿鲁巴尼亚全境就处于完全空虚状态一天,魏松便可以从中便宜行事。更何况李天昊只要钉在巴士拉底城附近,沿岸的百姓便不敢贸然种植农作物,就算种出农作物来也无法直接提供给巴士拉底城,这不仅对巴士拉底城的一种间接封锁,对于阿鲁巴尼亚的经济显然也是一种牵制。 由此李天昊改变初衷,让第二舰队和第三舰队负责从后方调集粮食送往前线,此外也从攻克的阿鲁巴尼亚城镇中征调粮食,李天昊这么做是为了尽可能的不要以劫掠百姓物资来充作军用,此时的他已经在为将来的统治做打算了。 面对李天昊的这种举动,巴士拉底城内的阿鲁法可以说是毫无办法。虽然在兵力上阿鲁法占据优势,可是他却不得不以保护国王陛下安全为第一前提,这也意味着他不能集合全力出击,而必须留下相当一部分兵力负责保护王城和国王的安全,这样做的结果是别说李天昊行踪飘忽不定,就算是和李天昊正面决战阿鲁法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这一天李天昊在临时设立的帅帐之中处理军务,别看这些天来自己的军队可以说是毫无建树,可魏松却率领着帕尔契大军大踏步的向前挺进,已经攻占了大片的阿鲁巴尼亚土地,尤其是在狄启尔海沿岸夺取的地盘也是阿鲁巴尼亚的重要经济地区,如果不是茫茫沙漠阻隔,两军就可以算是联成一片了。 这个令人振奋的消息让李天昊很是高兴。就在此时,他的宝贝徒弟阿拉姆带着一种诡异的笑容踏进了帅帐。 李天昊一眼瞅见他的表情,便知道有些蹊跷,便道:“你这是什么表情?难不成又有什么鬼主意了吗?” 阿拉姆干咳了一声,道:“老大这回你可猜错了。我来这里是向你报告一件,一件喜讯的。” “喜讯?你报告喜讯的时候会是这种表情?”李天昊睨视着阿拉姆道。 阿拉姆没撑住自己的脸,直接笑出声来。这下子他也就漏了底,只能直说了:“老大你还记得那个派去巴士拉底城卧底的吉萨萝吗?她回来了。” 李天昊听了这话浑身的肌肉一震,这个微笑的举动把阿拉姆逗得乐不可支。 李天昊当然不是害怕吉萨萝,而是吉萨萝这个女孩从一开始就表现出对自己的强烈侵略欲望,那简直是赤裸裸的要活吃了自己的节奏,而且最让人头痛的就是当初雇佣吉萨萝前往巴士拉底卧底的条件就是接受她的求爱。原本巴士拉底城因为自己的军队围困而戒备森严,不论进出都要受到极为严苛的盘查,以吉萨萝这样的赏金猎人身份根本就别想出得了城,因此李天昊还一门心思打算把这件事拖到攻下巴士拉底城以后的,没想到这个吉萨萝还真是非同一般,竟然逃出了巴士拉底还找到了自己的所在位置,这下麻烦可就真的来了。 “她在哪儿?就说我带兵出击,不在这里!”李天昊慌乱之下脱口而出。 阿拉姆止住了笑,道:“老大,这件事情是我对不住你,刚才我见到她时已经说漏了嘴,她已经知道你就在这里了。” “你个吃里扒外的家伙,你是故意的!”李天昊怒道。 “老大你要怎么说我都行,不过我要是你的话,现在要考虑的就是如何应付待会和吉萨萝见面以后的事情了。那么我就先告退了。” “你,你等一下,”李天昊突然收起了怒容,道:“你留在这里,待会你帮我敲敲边鼓。” 阿拉姆正色道:“老大,说起武功来呢,我的确是输你那么一点点,不过要论起对付女孩子呢,我的经验就比你丰富得多了。以我的经验来看,这种事情我留着只会让气氛更加尴尬而已,不管你对她有什么感觉,你都应该当面和她讲清楚。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老大你虽然生了一男一女,可是在男女感情问题上你还需要历练,眼前这个就是个机会。就算退一万步来讲,以你的武艺难道还怕她霸王硬上弓不成?所以你就安心去面对,你能灭掉亚基,阿鲁巴尼亚,难道还对付不了一个女孩儿么?” 扔下这些话以后,阿拉姆在李天昊充满怨毒的眼神下缓步退了出去。在李天昊看来,阿拉姆一定是去找塞纳斯和艾格留斯喝酒去了,顺便把自己和吉萨萝的事情当做下酒的佐料。 就在李天昊继续胡思乱想的时候,吉萨萝已经踏进了他的帅帐,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按照约定完成委托回来了,你是不是该支付我的酬劳了?” 李天昊看到吉萨萝昂扬的气势和咄咄逼人的眼神,精神上后退了三步。暗中用一只手撑住了桌案支撑住身体,李天昊这才勉强挤出笑容道:“吉萨萝小姐,别来无恙啊。” “什么无恙,我这一次糟的罪可大了,你委托的事情倒是没什么战略价值,可是这个掩护的身份却把我害死了,你知道成了通缉罪犯被盯着满城躲是什么样子吗?你那些情报联络点撤得还真快啊,这是存心想把我往死里整吗?这件事咱们可没完!你一定要追加酬劳才行!” “行行行,你要加多少金币?一千枚够不够?” 吉萨萝一瞪眼,道:“我不要钱,我要的是你这个人!” 第一百二十七章 二 命运之子 这时的李天昊努力克制住逃出自己帅帐的冲动,努力解释道:“关于这件事情??????” “没的商量,这是我们当初约定好了的,你不能赖账!”吉萨萝斩钉截铁的驳回了李天昊的辩解。 “我当初也没想到召集你们这些赏金猎人竟然是为了完成这么一件无聊的刺杀行动啊!” “你要搞清楚,你委托我失去那里卧底查探情况的,至于查探到的结果是什么和委托内容没有直接关系。再说了为了替你保住苏拉的命我可是差点被抓,单就这一点来说这委托我还觉得我吃了亏了呢。” “等下等下,据我所知巴士拉底城已经完全无法出城了,目前就连我们自己的暗探都无法把消息送出城来了,你是怎么出来的?”李天昊试图岔开话题。 吉萨萝没有察觉到他的意图,答道:“这话你说的没错,现在的巴士拉底城已经是水泄不通了,我出城是靠了别人的帮助的。” 李天昊在心里长出了一口气,忙道:“是谁?谁有这么大的本事把你弄出城来?” 吉萨萝道:“是个名叫邱伊的人。说起来他的师尊和你认识,叫什么尼西妮斯的。” “尼西妮斯?!”李天昊吃了一惊。尼西妮斯这个名字李天昊是不会忘记的,就是在她的指引之下自己的女儿帕图拉公主才拿到了荷鲁斯权杖:“真没想到还会再听到这个名字。这下我又欠了她一个人情了。” 吉萨萝道:“说到人情我倒想起来了,我临走的时候邱伊托我给你带个话,目前阿鲁法已经组织了全城的男人成立了武装,并且从中挑选出精壮来严加训练,其目的就是为了让这些武装力量能够胜任巴士拉底城的防御工作,看来他是打算尽快出兵把你赶下海了。” “这样啊,这些天城内的情报完全出不来,这个消息很重要。”李天昊点头道。如果这个情报属实的话,那么可以大概估计出阿鲁法手中已经拥有十万人左右的民兵武装,就算短期强化训练不足以让他们应付野战,可是凭借城墙防守还是绰绰有余的,那样的话阿鲁法就能调动两倍于自己的兵力来发起攻击,战场的主动权有可能因此而易手。 吉萨萝向李天昊靠近了几步,道:“正事儿说完了,现在该说说我们俩之间的私事了吧?” 李天昊如梦初醒,忙道:“这个容后再说,我现在要考虑的是如何面对阿鲁法可能发起的进攻,这件事情可关系到我的部下们的生死。” 吉萨萝秀眉渐紧,道:“你一个堂堂男子汉,面对我这么个美女的求爱这么推三阻四的,你不觉得可耻么?再说了我都没有要你给我什么名分,只是想做你的女人而已,你怕什么!” “大丈夫行事怎能这么不明不白的!”李天昊一转身躲到了桌案的后面道。 吉萨萝上前两步,双手按住了桌角道:“既然你认识尼西妮斯,那么你应该也知道那个女巫有预知未来的能力。这能力她的弟子邱伊也有!他说你是命运之轮选中的男人,而且你会有两个妻子和一个情人,那个情人就是我!” “胡说八道,这种鬼话你也信!” “我当然信!而且,我也必须相信。”吉萨萝探出身子将李天昊逼进自己的座位,一跨步骑上了桌子道:“我非但会成为你的情人,而且还会为你生下一个男孩儿,这个男孩儿也是命运之轮中的一环!如果你不按照命运之轮的安排来行事的话,那么事情就会脱离原本该有的秩序,走向混沌的方向!” 李天昊伸出手来抓住了吉萨萝的双臂,正色道:“吉萨萝小姐,我不知道那个邱伊给你灌了什么**汤。我承认我认识的那个尼西妮斯确实有些我不能解释的异能,她说的话也确实都应验了,可是我始终认为那是一种江湖骗术而已,你可千万不能被这种把戏给蒙蔽了双眼。你是个好姑娘,应该嫁一个好男人,成为贤妻良母,不要为了什么子虚乌有的预言去做什么人的情人,那不该是你的命运懂吗?” 吉萨萝听了这话,眼中突然滚下泪来,道:“我就知道,你不是不喜欢我,否则你也不会为我着想了。我告诉你,我喜欢的人是你!我就是想做你的女人,而且??????而且??????” 吉萨萝一边说一边猛然扯开了自己胸前的衣服,一对白花花的顿时翻滚出来。 李天昊一怔,吉萨萝乘机扑到了李天昊的怀里,道:“你真的不喜欢我么?” 李天昊的身体僵硬了,在精神层面上或许他真的不希望让吉萨萝成为自己的情人,可是远离妻子一年多的身体却拒绝了他的意志。李天昊猛然抱住了吉萨萝的腰,然后在她的胸前疯狂亲吻起来。 看到被自己勾起欲火的李天昊,吉萨萝满心欢喜,任由李天昊在自己身上尽情地挥洒着热情。李天昊把吉萨萝抱到了自己休息的毯子上,吉萨萝则用身体紧紧的缠住了他,两人再次扭到了一处。 激情过后,吉萨萝依然紧紧的缠在李天昊身上,李天昊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道:“你干什么呢还抱这么紧?” 吉萨萝叹了口气道:“我是很希望能怀上你的孩子,可是邱伊说过那样也就意味着我情人身份的暴露,那时我将不得不离开你的身边,想到这一点,我突然很怕这一天的到来。” “傻瓜,你既然已经是我的女人,我怎么还会让你离开我的身边呢?”李天昊说着,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 “但愿如此吧,但愿神明庇佑。”吉萨萝苦笑了一声,轻轻答道。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三 巴士拉底城内的变故 面对阿鲁法的请战要求,迪卡尔二世没有立即给出答复。 迪卡尔之所以没有立即做出答复,是因为在他内心里的算计远比阿鲁法简单的请战要求要复杂得多。 在这段时间内阿鲁巴尼亚可以说是内忧外患,风雨飘摇。所谓的外患当然就是帕尔契的入侵,从两国开战至今阿鲁巴尼亚就没有占到过什么便宜,以至于节节败退到今天被人家堵着首都的大门打,这在阿鲁巴尼亚开国至今也算是绝无仅有的耻辱了。屋漏偏逢连夜雨,在外患迫在眉睫的当口,偏偏还发生了内斗——自己的三个儿子竟然因为受到爱妃苏拉的威胁而选择了铤而走险刺杀对手的办法,更糟糕的是有迹象表明正是苏拉的政敌宰相比留乌尔达斯在背后指使自己的儿子做出如此愚蠢的举动,结果在刺杀失败以后迪卡尔不得不将自己的儿子软禁起来,比留乌尔达斯则处以禁足在家的惩罚。 其实如果迪卡尔真的想要把这件事情追查到底的话,恐怕不光是自己的儿子和自己的宰相,就连比留乌尔达斯的党羽都逃脱不了干系,可是那样一来阿鲁巴尼亚的政局就会发生彻底的改变,失去了比留乌尔达斯的制衡,整个朝堂将成为苏拉一派的天下,那么迪卡尔这个国王就有可能被架空权力了。为了防止这种局面的发生,迪卡尔只能用一个字来解决,那就是拖。 无论是对于幸存的两位王子的审讯还是对于比留乌尔达斯的盘问都进行得异常缓慢。对此苏拉当然颇有怨言,可是却也无可奈何,毕竟这件事情不能操之过急,否则便会显出自己的意图来。 比起这些内患来,迪卡尔更关心的是外敌入侵,尤其是负责指挥抵抗外敌的军队指挥官阿鲁法。就算是巴士拉底的孩子都知道阿鲁法将军是前大将军阿德勒姆的儿子,而阿德勒姆却是被迪卡尔硬给排挤出阿鲁巴尼亚军界,不得不隐居起来的。这件事对于迪卡尔而言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毕竟阿德勒姆的威望太高,军队对他的忠诚有可能威胁到了国王的权力,可是在街头巷尾的传闻里老百姓可不买这个帐,在他们的眼里迪卡尔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如果不是当初阿德勒姆的拥立,迪卡尔能不能坐上国王的宝座还是个未知数。 因此,迪卡尔心里始终有一个节无法解开:一方面他最讨厌别人在自己面前谈起阿德勒姆或者试图重新启用阿德勒姆,另一方面他又不得不承认在阿德勒姆离开军界以后阿鲁巴尼亚的局势是每况愈下,而且这一次如果不是阿鲁法果断带兵南下勤王的话,巴士拉底城是否还能保住难攻不落的名声还是个未知数。 眼下朝堂之上苏拉一党是占尽优势,把比留乌尔达斯一派打压得抬不起头来;帝国最大的武力身处帝国首都,却掌握在一个父亲被国王罢免的将军手中,如何打好下一张牌对迪卡尔来说实在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迟疑再三,迪卡尔终于还是对阿鲁法开了口:“阿鲁法大人,寡人有一个想法,希望能够得到大人你的建议。” 阿鲁法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道:“陛下有话请直说,微臣虽能力有限,必当竭尽所能为陛下分忧。” “既然如此,那寡人就直说了。虽然大人你有过与李天昊以及帕尔契军正面交锋的经历,而且以目前的兵力比而言大人你也占有优势,可是那个李天昊却是个诡计多端的人,我军不止一次的在他面前饮下败北的苦酒,因此寡人担心大人你率军出城以后李天昊不会与你决战,而是会想方设法偷袭空虚的巴士拉底城。虽然你训练了大量的民夫作为守城兵力,可是城内却缺乏能够统率他们的将领,一旦有失的话??????” “微臣以为卜波斯大人可以胜任守卫帝国首都的责任。”阿鲁法答道。 迪卡尔摇头道:“如果守卫军是经过训练的正规军,寡人也相信卜波斯大人的能力。可是这些民夫们么,即便经过了训练,有了精良的装备,却没有经历过实战,他们的信心和作战意志是最大的弱点,一旦士气崩散,恐怕是回天乏力的。这一点上卜波斯大人虽有能力,却还缺乏一点人望。” “那么陛下的意思是让微臣继续留守在城内?” “不不不,长期固守对于我军并没有好处,这一点寡人知道。寡人的意思是大人你不妨在城中再逗留几日,寡人想重新启用你的父亲,阿德勒姆大人,由他来担任首都的防卫,大人你就可以率军出征了。” 人质吗?阿鲁法内心闪过了这个念头。可是转念一想,如果迪卡尔没有父亲做人质的话确实会对自己产生猜忌,而且父亲如果担任首都防卫工作的话,也不能算是失去人生自由的人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迪卡尔这么做更像是一种让步,在委任自己作为将军以后的进一步试图解冻与阿德勒姆关系的举动。如果迪卡尔真的想明白父亲才是挽救阿鲁巴尼亚的关键人物的话,那对阿鲁巴尼亚而言真是一种福音了。想到这里阿鲁法低下头去道:“微臣但凭陛下的意愿行事!” “好好好,”迪卡尔露出了笑容:“既然如此寡人就即刻下旨。大人你且先回去加紧训练军队,完善作战计划,等令尊来到以后便可以出城赶走帕尔契军,让帝都恢复和平了。” 阿鲁法退下之后,迪卡尔屏退了所有的随从,只带了几个心腹侍卫借着夜色悄悄的出了王宫,一路直奔宰相府而去。 这是刺杀王妃苏拉以后迪卡尔第一次亲自前往宰相府,比留乌尔达斯的仆人们见到来者都吓得慌忙跪地相迎,迪卡尔未做理会,只是一路直奔比留乌尔达斯的卧室而去。 此时的比留乌尔达斯正喝得大醉,在床上与四个裸身的美女车**战,国王的到来吓得那几位美女惊叫连连,胡乱用衣物遮住身体逃出门去。 比留乌尔达斯摇摇晃晃的爬下了床行礼道:“微臣不知陛下到来,有,有失礼之处还望陛下不要见怪。” 迪卡尔看着浑身赤裸的宰相,并没有怪罪,俯下身来把比留乌尔达斯的头抬了起来,对视着他的眼睛说道:“现在,寡人信了你说的话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四 大将军回归 接到卡迪尔的诏命以后,阿德勒姆立即辞别了老妻弥海尔,带着自己的忠实部下卢克启程赶奔巴士拉底城。 阿德勒姆等待这道诏命已经太久了,久到他几乎以为已经为时已晚。别看阿德勒姆赋闲在家,对于整个国家的形势却是了如指掌,他深知目前的局面再不采取措施的话,恐怕就回天乏术了。因此他在启程之后是快马加鞭,恨不得一夜之间就赶到巴士拉底。 即便阿德勒姆如此行色匆匆,沿途的景象还是超出了他的估计。得知王都被敌军围困的消息以后,除了自己的儿子阿鲁法几乎没有任何人起兵勤王,那些奴隶主们忙着组建扩充私人武装来保护自己的财产,而那些带兵的官僚则紧守城池不敢出兵,百姓们则只能自求多福,有条件远离巴士拉底的百姓早就开始了迁徙,剩下的都是穷困的底层百姓。 对于这些人们的反应,阿德勒姆不想多说什么,因为依靠那些官吏手中的武装力量是不足以对帕尔契军产生威胁的,除非是集合全部的武装力量统一行动,但是显然目前中央已经失去了这种号召力,无法在统一调度这些军队了。而奴隶主们的武装则都是些乌合之众,这些人在战场上只能是充人数,却会破坏士气和团结,有比没有更糟糕。 比起这些,更让阿德勒姆感到头疼的是自己的名声,即便是匆匆而过,沿途的许多知情者还是把自己回归王都的消息给传了开去,这消息可比马儿跑得快,沿途开始不断有散兵游勇和农民要求加入,阿德勒姆不得不花费宝贵的时间拒绝这些热情有余却只能碍事的人们。阿德勒姆轻装简行为的就是尽可能不引起帕尔契军的注意,要是带着这些累赘,想不被发现也难。 自打进入交战区域以后,阿德勒姆感觉到了一阵扑面而来的压迫感,他发现交战区内许多经过的地方都曾被帕尔契军所攻掠,但是这些地区的百姓都没有遭受到太大的损失,帕尔契军除了毁坏城防设施,掠走仓库内的存粮和武器以外,只劫掠了奴隶主的财物。这意味着李天昊是真打算统治这片地区,所以他从一开始就采取了保护百姓的措施,这样等到他取得这片地区的统治权后,至少不会引发当地百姓的太大反感。 这可比王都被攻陷更加糟糕啊。阿德勒姆在心中如此盘算,眼下自己手中能打的牌已经越来越少,如果非要依靠百姓们对真神的信仰来作为抵抗帕尔契军的资本的话,那实在是一种悲哀。 阿德勒姆觉得自己此行,时机实在是太过关键,以目前国家的局势而言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但是这次国王陛下法外开恩,完全是因为他已经穷途末路,无计可施之故,一旦局面得到稳定以后,迪卡尔还会不会继续让自己留在王都都是一个未知数,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联合苏拉一派乘着这个机会把迪卡尔赶下国王的宝座,然后以此为契机与帕尔契媾和。不管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只要双方能够恢复和平,那么阿鲁巴尼亚还有再次振兴的机会,否则一切都将化为乌有。不过,可以预见的是自己一旦回到巴士拉底,迪卡尔一定会对自己严加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恐怕都会在迪卡尔的控制之中,那么究竟该如何与外界取得联系并且准备好政变的一切呢?这真是个伤脑筋的问题。 就在阿德勒姆继续着脑中的剧烈运算时,一支帕尔契小队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之中。他和卢克立即从马背上跳了下来,迅速躲进了灌木丛中。 “真是太糟糕了,居然被撞个正着。”卢克咒骂道。 卢克虽然是个称职的副官和秘书,但是却不是一个合格的战士,他对于这种情况会感到紧张是毫不奇怪的。阿德勒姆透过叶子的间隙仔细观察了一会儿,才道:“不用担心,他们没有发现我们的踪迹,看来只是路过,等他们过去以后再上路就是了。” “真是难以想象,这里可是巴士拉底西北方向啊,帕尔契军的手居然都伸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了。” 阿德勒姆看了卢克一眼,淡淡的说道:“沿途那些被毁坏的城墙不正是说明他们早就来过了吗?既然这一片地区都没有我们的军队存在,那么他们出现在这里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卢克嘟囔着嘴道:“国王陛下都在干些什么!难道他就不能亲自领兵出城赶走敌军吗?城里明明有那么多军队!” 阿德勒姆噗嗤笑了出来,道:“你说的倒是没错,可惜却忽视了两点。第一,陛下亲自领军的话,结果很有可能是更大的失败,因为陛下根本没有指挥大军的才能,而且以陛下的性格来说一旦亲征,恐怕没有一位将军敢把自己的正确意见说出来,战争的结果就可想而知了;第二,你忽视了陛下的私心,即便陛下出征,他也不可能把他的后宫和财宝带在身边,那么如果王都有失该如何是好呢?” “整个国家都是他的,难道还在乎这些财宝吗?再说了,人才才是这个国家最大的财宝,守着那些金银珠宝能有什么用?”卢克抱怨道。 阿德勒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卢克,如果你坐上了国王的宝座,我相信你会是个不错的国王的。” “大人您又拿我取笑!” “如果只是取笑就好了啊。”阿德勒姆说着叹了口气。 看到主人沉默,卢克也闭上了嘴,他知道此时的阿德勒姆又陷入了沉思之中,这个时候不要打扰他是最好的选择。 出乎阿德勒姆的意料之外,他们在灌木丛中的等待要比想象的长,因为在这队帕尔契巡逻队过去以后不久,又来了一支更大的队伍,那是由艾格留斯将军率领的两千五百名步兵通过了他们前方的这片区域。为了避免被对方发现行踪,阿德勒姆和卢克两人不得不等到夜间才再次上路。 在此之后他们两个又遭遇了几次小股的帕尔契哨探部队,不过万幸的是都及时加以回避没有被发现,两天以后巴士拉底城那宏伟的城墙和壮丽的建筑映入了他们的眼帘。 第一百二十七章 五 计划 迪卡尔把自己的身躯重重的压在苏拉的身上,全速的发起一波波攻势,而在他身体下面的苏拉则扭动着腰肢努力迎合迪卡尔的律动,苏拉那棕红色的头发来回晃动,与那对丰满的双乳形成了一种奇妙的配合,她的下身贪婪的吮吸着迪卡尔的男根,这种快乐的感觉曾经是迪卡尔迷恋的。 不得不承认苏拉的床技超过了阿鲁巴尼亚宫廷内的所有女子,这正是她以三十岁的年纪还能独霸迪卡尔国王的大部分性生活的原因所在,无论迪卡尔与宫内的其他女子如何交合都无法与和苏拉的鱼水之欢相提并论。但是现在这一切都发生了转变,在他察觉到苏拉的野心和能力以后他对于这个女人已经产生警觉,而且随着他暗中调查的展开,苏拉这个女人的厉害确实让他叹为观止。自此之后,迪卡尔到苏拉宫中就寝的主要目的就变成了稳住苏拉,让她确信在自己心中的地位没有改变,而与之的愉悦感则成了这种行为的副产品而已。 迪卡尔猛烈的抽送让苏拉整个蜷缩了起来,她的腰部快速颤抖着,迪卡尔浑身一震,奋力地抽送了几下,一切都归于平静。 苏拉枕着迪卡尔的手臂喘着粗气,手臂轻轻的掠过迪卡尔的身体,抚摸着迪卡尔的男根,柔声道:“陛下,今天你好厉害,臣妾都快要累死了呢。” 迪卡尔喘匀了呼吸,摸摸她的头发道:“你可也把寡人累了个半死啊。” 苏拉顿时羞红了脸,把脸藏进了迪卡尔的肩窝里。 迪卡尔望着这个女人,心中暗道:如果你没有那么强的权力欲和野心该有多好啊。可是他口中说出来的却是:“爱妃,阿德勒姆明天就要进宫来,依你看寡人任命他做都城的防卫司令官,他会真心替寡人办事吗?” 苏拉听到这话,把头抬了起来,道:“他若不替陛下您办事,难道不怕陛下砍了他的头么?” “寡人的意思是,当初毕竟是寡人把他给赶走的,如今事情危急才把他请回来,他难免没有怨恨之心。要是把都城的兵力都交给他来指挥,而他的儿子阿鲁法又带兵出城抗敌,那么我们的生死可以说就捏在了这两父子的手上了。” 苏拉眨眨眼睛想了想,答道:“陛下,据臣妾所知那帝都防卫司令卜波斯与阿德勒姆的私交还不错,不如陛下让卜波斯做他的副手,这样他的一举一动就都在卜波斯的监视之下了。如果陛下还不放心的话,可以拟一道密旨给卜波斯,让他一旦发现阿德勒姆有不轨举动时,可以立即夺取他的兵权,将其就地正法,那不就万事大吉了吗?” 迪卡尔点了点头,道:“爱妃的主意好是好,不过你可能不知道那个阿德勒姆有多厉害,别说一个卜波斯,就是十个都未必能赢得了他,如果他负隅顽抗,那事儿还真不太好办呢。” 苏拉道:“这个不妨,陛下您可还记得那次刺杀事件里保住王儿米启尔的那个勇士布鲁达斯摩吗?此人武艺高强,让他暗中跟随着卜波斯大人行动,那就万无一失了。” “那这件事情就要麻烦爱妃你去请这位勇士了哟。”迪卡尔一边笑着一边亲了亲苏拉的脸蛋。 苏拉娇笑道:“那陛下给我什么做报答呢?” “你要什么都行,寡人都会满足你的愿望。” 苏拉笑而不语,可她的手却加快了套弄迪卡尔男根的速度。迪卡尔见状顿时一柱擎天,立即如同饿虎扑食一般把苏拉压住,再次进入了苏拉的身体。 次日中午时分迪卡尔才接见了早已等候多时的阿德勒姆和阿鲁法父子,即便睡到了这么晚,迪卡尔还是难掩倦容——苏拉的尽力侍奉搞得他到天光大亮才睡下,此时的他不但睡眼惺忪,更是腰酸背痛。 “微臣阿德勒姆参见陛下。” “微臣阿鲁法参见陛下。” “快起来吧,两位爱卿。”迪卡尔心里的热忱大概连他脸上表现的万分之一都没有,“有了阿德勒姆大人坐镇,寡人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陛下过誉了,微臣惶恐。” “咱们君臣之间不必客气,寡人也就开门见山的说了。想必两位大人已经很清楚目前的情况以及寡人的意思,寡人今天想请教两位还有什么别的妙计,可以将敌军打败?” 阿德勒姆沉吟了一下,开口道:“陛下,请恕微臣僭越。微臣斗胆请问陛下对于王妃苏拉是否有足够的信任?” 迪卡尔皱着眉头道:“大人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阿德勒姆道:“陛下恕罪,微臣大致了解到王妃对于我国朝堂的影响已经相当之大,这件事情恐怕陛下也早已经是心知肚明的了。若是陛下对于王妃完全寄予信任的话,那么何不把巴鲁德要塞的吉尔慕斯王子和他的部队请到王都来呢?吉尔慕斯王子手中还有超过一万名士兵,而且塞尔达将军的指挥能力还是值得期待的。在如今我国兵力匮乏难以调度的时候,让这样一支力量白白呆在巴鲁德要塞实在是一种浪费,且没有任何战略上的价值。因此微臣建议陛下下旨调吉尔慕斯王子前来勤王!” 迪卡尔心中暗暗咬牙,脸上却堆着笑容道:“大人的建议寡人其实早就想到了。可是这吉尔慕斯王子并非是我阿鲁巴尼亚的臣子,寡人如何能下旨调动他们来勤王呢?” “吉尔慕斯王子的生母是陛下的王妃,陛下便是他的继父,况且他现在居住的巴鲁德要塞也是我阿鲁巴尼亚借给他们的,于情于理吉尔慕斯王子都没有推辞的借口。微臣觉得王子殿下之所以至今不敢勤王,倒是碍于没有陛下的首肯,不敢擅自进入我国领土之内,陛下何不即刻降旨,微臣相信吉尔慕斯王子必定欣然领命,日夜兼程而来。” 迪卡尔道:“那巴鲁德要塞离此路途遥远,即便要来也需要至少半月有余,而令郎即将领兵出击,时间上也对不上啊。” “不然,陛下,”阿德勒姆道:“勤王未必要到王都,而且吉尔慕斯王子的这一举动其政治意义将远远大于其实际的作用。若是吉尔慕斯王子出兵,则我国各地的奴隶主们必然也会起而响应,这些力量分散无主则弱,聚集在一处则强。一旦各地响应,必然会给帕尔契军造成巨大的心理打击,他们便不敢再如此嚣张下去。而陛下也并不需要吉尔慕斯及这些勤王军赶到巴士拉底,只要他们能切断李天昊军与南路帕尔契军的联系,不让他们合为一股就已经足够了。这样李天昊就只能退回海上,两军之间的联系便有诸多不利,而我军则可以利用这个时间差,寻求各个击破的机会。” 迪卡尔听到这里,才道:“既然爱卿已经想得周全,那么寡人也就不必再担心什么了,寡人即刻下旨照办便是。” 第一百二十七章 六 改变国家 阿鲁法奉命领兵出城以后,巴士拉底城的城防工作就移交给了阿德勒姆。从名义上来将阿德勒姆手中拥有了超过十万人,可惜这些临时组建的民兵的战斗力实在是差强人意,如果遇到正规军的话,恐怕难逃覆灭的命运。不过指挥官阿德勒姆到任以后这个情况明显有了改观,并不是阿德勒姆有什么魔法可以让这些民兵变强,而是他那举国无双的威望大大的鼓舞了民兵们的士气。 这对于阿德勒姆而言当然是一件好事,因为民心可用对于即将发动政变把卡迪尔国王赶下台的他来说是一个必不可少的条件。 目前的形势可以说是一片大好,儿子阿鲁法虽然带兵去了巴士拉底城外,可是阿鲁巴尼亚最强大的武力还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如果吉尔慕斯王子的部队及时开拔,并且号召起奴隶主们的武装和地方武装,那么也就意味着阿鲁巴尼亚剩余的武装力量也在掌握之中;副手卜波斯将军一向对自己敬爱有加,而且他同时也是王妃苏拉的人;就连“受国王之命”来监视自己的布鲁达斯摩也是王妃苏拉的心腹,他不但可以掩饰自己的动作,还能及时与身处宫中的王妃苏拉取得联系。作为苏拉政敌的宰相比留乌尔达斯仍然在禁足之中,其党羽的气焰也几乎完全被苏拉一派压制了下去,现在如果发动政变的话可谓万事俱备,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阿德勒姆还是有一股不祥的预感萦绕心头,就连阿德勒姆自己都说不清为了什么。 阿德勒姆的忧虑被卜波斯察觉,便在无人之时问道:“大将军您为什么愁眉不展?难道这计划还有什么疏漏吗?” 阿德勒姆摇了摇头,道:“有王妃为内应,我们应该可以很快控制住王宫才对,因此只要达成突然性,此事十拿九稳。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一切太过顺利了。陛下对此居然全都许可了,哪怕他不知道我与王妃之间联手,恐怕也不至于放权到如此地步啊。” 卜波斯笑了笑道:“大人您多虑了。眼下陛下想要退敌,根本没有可用之人,就算他想要启用宰相大人,那个没用的宵小之徒也无法击退城外的帕尔契军啊。与其说陛下放权,倒不如说他已经无计可施了。” “但愿如你所说吧。”阿德勒姆注意到卜波斯对比留乌尔达斯的嫌恶似乎比自己还要强烈,当然他也不打算指明这一点。 就在这个时候,阿德勒姆突然眉毛一动,轻声道:“是布鲁达斯摩吗?” 被他这么一说,卜波斯吃了一惊,随即他也发现了端倪,本能地把手搭到了剑柄上。 “大人果然敏锐无比,在下实在佩服之至。”黑暗中响起的声音证明了阿德勒姆所言不差,布鲁达斯摩随即露出了身影。 “布鲁达斯摩大人来此,所为何事啊?”不管看到几次布鲁达斯摩那张灰色的脸阿德勒姆还是会觉得一阵不适,不过这个人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此时他也不想把个人的好恶参合到正事上去。 布鲁达斯摩行了一个礼,道:“就在刚才,陛下宣布了对王妃刺杀事件的最后裁决。” 阿德勒姆忙问:“陛下将如何处置此事?” “是死刑,大人。两位王子都将被处以极刑,宰相比留乌尔达斯因牵扯在内也将被免去宰相的职务,暂时赋闲。” 阿德勒姆吃了一惊,道:“陛下果真要处死修德米尔和奇尔科德姆两位殿下吗?看来陛下还真是打定主意要笼络住王妃的心啊。” 布鲁达斯摩道:“行刑定在后天中午时分,地点在中央广场,陛下要让所有达官贵人出席此次行刑,以儆效尤。据此,王妃认为趁着这次行刑发动政变会更有效率,因为这样便可以一举控制住所有的官员。所以王妃派在下前来与两位大人通报一声,是否可以将整个计划改为后天进行?” “后天吗?”阿德勒姆沉吟道。对于苏拉的做法他并不完全赞同,因为这比预定计划提前了好几天,而且需要对整个计划进行修正,但是同时他也认为这个行刑日的确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只不过如果提前发动政变的话,成功的几率是否会因此变低呢? “大人是否觉得时间过短,来不及准备?”卜波斯察觉到了阿德勒姆的忧虑。 阿德勒姆点了点头道:“这的确是个问题,可是时机也确实难得。” “究竟如何,王妃还是想听从大人您的判断。”布鲁达斯摩说道。 阿德勒姆在屋子里来回的踱起步来,此时的他必须在两种计划之中做出选择,他的大脑飞速的旋转,为这个突发状况制定计划,然后对这个计划的可行性和危险性进行评估。最后他止住了脚步,抬起头来道:“看来似乎是冒险了一点点,不过还是值得赌一把。” 布鲁达斯摩一副放下心来的样子:“那么就请大人您将变更后的计划告知在下,在下即刻回去禀报王妃。” 阿德勒姆立即在箱子里翻出了巴士拉底城的地图,放到桌上展开,然后指着地图道:“你们看,这就是行刑的地点中央广场,而我们只需要在原有的计划上加以改动,把行动目标定在这几个点上,其余的各部分都只要维持原计划便是了。” 卜波斯看了连连点头,道:“那么现在我们要做的只是通知我们的人计划提前了便是了。这件事我可以立即去安排。” 布鲁达斯摩再次行了一个礼道:“如此,在下也先行告辞了。” 辞别了阿德勒姆,布鲁达斯摩和卜波斯分头开始了行动。布鲁达斯摩当然不会像卜波斯那样骑马,巴士拉底城的屋顶便是他通行的捷径,那是最快回到王宫的道路。 可是布鲁达斯摩却隐约觉得有些蹊跷,凭借杀手的本能他察觉到在周围出现了多个散发出强烈杀气的地方,但是却并非是朝着自己所在的位置而来,似乎是另有目的。 这有些不寻常啊。巴士拉底城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多个杀手?虽然这些杀手还不能很好的隐藏自己的杀气,可在这个敏感的时期里出现这种情况还是要提高警觉。布鲁达斯摩当即决定加快脚步回到王宫,回复苏拉以后他要尽快去查明这件怪事背后的秘密。 就在这个时候,一股破风之声直朝布鲁达斯摩袭来,布鲁达斯摩立即翻身躲了过去,一把飞抓划过了他刚才所在的位置。让布鲁达斯摩吃惊的不是这一击的迅猛毒辣,而是有一个杀手距离自己这么近自己居然毫无察觉!此时他已经看到了杀手所处的位置,那个裹在一身黑色长袍内的人影。 布鲁达斯摩拔出了佩戴的短刀欺身而上,朝着那个黑影发起了攻击。 凭借布鲁达斯摩的武艺,就算是像阿德勒姆那样的高手也会打得十分吃力,可是眼前这个刺客竟然几乎自己打了个平手! 短短的十几招交锋布鲁达斯摩已经确认了自己的实力处于上风,要打赢这个对手固然费事却是一定的,因此一边打一边逼问:“你是谁派来的?想干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布鲁达斯摩忽然觉得脚下一软。糟糕!中毒了!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对方的短剑已经刺进了他的胸膛! 此时这个黑影开了口:“你如果直接逃走或许还有活路,可是你却偏偏要杀过来,你的确比我厉害,却无法抵抗我释放的毒烟。” “你究竟是谁?”布鲁达斯摩用尽最后一口气问道,可是他的手却悄悄摸出了一枚毒针,就算是死他也要与这个对手同归于尽。 “别费劲准备暗器了,布鲁达斯摩,你的毒药对我是无效的。你的存在对于我来说是个障碍,所以我只能出手把你干掉,你可不要怨恨我哟。” “混蛋??????”布鲁达斯摩的视线迅速的模糊起来,但是那个黑影顶着一张苍白如同死人一般的脸还是留在了他的记忆之中,只不过他已经无法把这个讯息再传达给任何人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七 行刑前夜 负责看守巴士拉底城北门的千夫长乌拉忽迟疑的看着眼前的一小队人马,这群人竟然在夜间要求出城!即便他们手里握有国王陛下的诏命,还是让乌拉忽对他们的目的感到疑惑。 现在这个时候世上恐怕没有什么大门是比巴士拉底城的城门更难被打开的了,在最近的一个半月内这座城市的城门打开的次数能用一个手指数清楚,最近的一次就是阿鲁法将军率军出城,再上一次则是迎接阿德勒姆进城。 就在今天的早晨,国王迪卡尔二世向全城的军民宣布了对于自己的两位王子修德米尔和奇尔科德姆的死刑判决,并且将在明天中午时分于中央广场。这个消息让许多不明就里的百姓感到迷茫,因为他们还不知道那场刺杀王妃事件的背后主谋,但是对于阿鲁巴尼亚宫廷而言则是一则重要的消息,因为它确定了两位王位继承人的死亡,以及宰相比留乌尔达斯一派的败落,由此也确立了王妃苏拉在宫廷内的优势地位。在这种敏感时期竟然有人要出城,这不得不让负责守卫城门的乌拉忽提高警觉。 严格盘查在场的所有人,这是乌拉忽能做的极限。毕竟对方手里有国王陛下的诏书,阻止是不太可能的,但是要确认出城的每一个人的身份,然后通报给卜波斯将军,以便让将军做出判断。 这群人中领头的乌拉忽是认识的,那是德尔烈将军。作为曾经与帕尔契交过手的将军,德尔烈将军也算是老将了,尽管他的名声和实绩都谈不上显赫,不过能在与帕尔契作战的过程中幸存下来已经是殊为不易了,更多的阿鲁巴尼亚将军都没能活着回家。 但是跟随着他一起出城的二十五名随从就有必要好好检查一下了。乌拉忽一边慢慢踱步,一边逐一辨认这些士兵的脸。乌拉忽当然不可能记得每个士兵的脸,而是要寻找有没有什么自己熟悉的面孔。情况比他想象的要更为有趣,这些士兵竟然有好几个半生不熟的,乌拉忽依稀记得他们都是国王陛下的卫队士兵。 “你别磨磨蹭蹭的,乌拉忽,我还急着要办事情去呢!”德尔烈不耐烦的说道。 “我在履行我的职责,将军。马上就好,您再耐心一点。”乌拉忽敷衍道,此时他的眼光聚集到了其中一个士兵的身上。 这个士兵看起来与其他人有些不同,虽然他也穿着铠甲,披着长袍,可是却显得有些憔悴。 “你不舒服吗?看起来你脸色不太好。”乌拉忽问道。 “我的同僚们都这么说,但这就是我的脸色,长官。”那名士兵回答道。 “是吗,那真讽刺呢。”乌拉忽拍了拍这名士兵坐下的马臀:“好了,打开城门!” 看着德尔烈一行人消失在了黑夜之中,巴士拉底的城门再次缓缓合上,乌拉忽打了一个哈欠:看来今晚不会再有这样要求出城的人了吧,自己也该找个地方稍稍休息一下了。 直到第二天白天乌拉忽才想起来自己关注的那个士兵的身份,这让他追悔莫及,因为那人正是剃去了胡须的宰相比留乌尔达斯! 出了城门以后,德尔烈与比留乌尔达斯并没有立即恢复两者之间的正常从属关系。他们两个是奉了国王迪卡尔二世的命令,尽管实际的指挥官是比留乌尔达斯,但是在表面上要一直维持着这种伪装的关系,因为他们此行的目的是把领军在外的阿鲁法将军骗回巴士拉底,然后由比留乌尔达斯掌握军队的指挥权。如果让阿鲁法认出前来接替自己指挥权的竟然是比留乌尔达斯的话,那么事情恐怕会往最坏的方面发展。为此比留乌尔达斯不惜刮掉了他的胡须乔装改扮。 “大人,您觉得咱们这样能骗过阿鲁法吗?”德尔烈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比留乌尔达斯的脸上写满了凝重:“这是一次冒险的赌博,但是机会还是不小。只要说他的父亲被人下毒处于危险之中,阿鲁法一定会方寸大乱,由你来暂时接替防务让他回去几天也是情理之中的理由,他应该不会怀疑,不,应该来不及反应才是。” “但愿如此。”德尔烈的神色还是轻松不起来。 “你怕什么?你有国王陛下的诏书,他要是抗命,这些卫士就立即将其拿下,军队也会服从你的命令的。” 真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这是德尔烈没有说出口的话。 正当这群人策马疾行赶奔阿鲁法的驻扎地时,前方突然站起来一个人影! 这可把比留乌尔达斯吓得不轻,连忙勒住了马缰绳,喝道:“什么人!胆敢深夜在此!” 来者身穿一身黑袍,借着月光可以看到他的脸惨白得如同刚从坟墓了爬出来的尸体一般,这让现场的气氛顿时变得诡异起来。 黑袍人开口道:“很遗憾,比留乌尔达斯大人,在下不能再让你前进了。” 被对方一句话就揭穿了身份,比留乌尔达斯大吃一惊:“你是什么人!” “在下只是一介无名之辈。只是大人您如果见到了阿鲁法大人,把他骗回巴士拉底,那么阿鲁法大人便会被处死。这与在下的计划不符,所以在下只能出面来矫正了。” “杀了他!”比留乌尔达斯虽不知道这个鬼魅般的人物是谁,但是却立即明白了必须杀掉此人才行。 “实在是很遗憾呐,各位,你们今晚谁也活不了了。”黑袍人嘴上这么说着,身体却飞快的开始了行动。 仅仅是最初的一击,两名士兵便双双落马身亡,其他人甚至没看清他们是怎么被打中的!正当他们处于惊恐之中的当口,又有四人死于非命。 “笨蛋!组成阵型啊!”这些人中唯一保持着冷静的德尔烈将军做出了指示。 但是他的指示略微晚了一些,剩下的士兵们突然变得迟钝起来,他们摇晃着身体一个接一个的掉落到了马下。 “有毒!大人,快护住口鼻!”德尔烈警告道,同时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比留乌尔达斯的反应比他慢了些,即便捂住了口鼻,他的头脑还是开始晕眩了起来。在马上摇晃的过程中,他看到了黑袍人轻松斩杀了德尔烈,又跃到了自己的面前。 “你这邪恶的东西,究竟是何方神圣?”比留乌尔达斯知道自己绝无幸免的可能,干脆大声质问道。 “在下名叫邱伊,在下的师尊与大人您还有些交情,她名叫尼西妮斯。”黑袍人答道。 “尼西妮斯?为什么!这一切不正是她安排的吗?” 邱伊那惨白的脸上浮现出一副僵硬的微笑:“真抱歉,我们骗了您,命运之轮的指引是我们无法违背的,巴士拉底的毁灭也是无法避免的。” 在邱伊说完这话的同时,比留乌尔达斯的头颅也和身躯分了家。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一 行刑之日 对于修德米尔和奇尔科德姆两位王子行刑仪式虽然谈不上盛况空前,也算是足够的隆重了。 为了让所有官员都能到现场观摩行刑,在中央广场的四周临时搭建了许多凉棚用来遮挡烈日的灼烤。这件事情看起来工程浩大,其实却并不费劲,因为以往许多在中央广场进行的盛大活动都需要搭建这样的凉棚,因此相关人员是驾轻就熟,就连凉棚的位置都是早就定好了的。 除了供这些达官贵人们享用的专用包厢,更大的场地则是留给平民百姓们的。巴士拉底的居民们虽然至今仍然对于为何要处决这两名王子感到疑惑,不过他们对于看到这两名著名的无能王子的死的兴趣盖过了他们的疑惑,因此在广场上聚集了超过四万五千名平民百姓,其中不乏许多已经成为本城守备队员的人。 随着中午时分的临近,各位官员和贵族们也陆陆续续的来到了现场,由于他们华丽的装扮和争奇斗艳的排场,引来了正处于物资匮乏时期的平民的嘘声。当然,这些贵族和官员是不会把这种嘘声当一回事的。 阿德勒姆也在卜波斯的陪同下来到了自己的专属席位上。由于此时他的身份是帝都防御指挥,加上帝都如今正遭受帕尔契军围困,因此他的席位仅次于国王,王后和宰相三人的席位。 “看来宰相大人今天是不会来了。”卜波斯冷眼看着空空荡荡的宰相席位说道。 “可是奇怪的是陛下居然留了他的席位。”阿德勒姆有点心不在焉的回应道。 事实上阿德勒姆此时十分疑惑,既然国王迪卡尔已经罢免了比留乌尔达斯的宰相之位,那么宰相的职位应该是空缺的,但为什么此时又专设了宰相的席位呢?国王应该明知道这个席位上不会有人前来参加的。不过此时他并没有把这件事情太放在心上,因为还有比这个更加重要的事情让他担心。 政变的计划是在前天晚上就定下了,可是却出现了一些令人担忧的纰漏,首先就是王妃苏拉这边始终没有回音。在帝都防卫队冲进中央广场,到控制住国王和所有官员这段时间内,场面势必是十分混乱的,因此在这段时间内就连阿德勒姆也无法完全保障王妃本人的安全,但是王妃必须出席此次行刑仪式,否则会引起迪卡尔的怀疑,那么在计划定下以后,苏拉至少应该回复一下她本人对于自身安全的措施安排,这样阿德勒姆才能放心,可是奇怪的是苏拉至今没有任何回复。其次就是卜波斯派出去的联络人并没有全部返回,这也不太正常。尽管没有返回的联络人并不是联络最关键的几个将领的,可是在过去的这一天里阿德勒姆无法联系到这几个相关的指挥官,对方是为了避免太过频繁的联络引起不必要的怀疑这种理由是不能令阿德勒姆信服的。最后一点让阿德勒姆感到不安的是他的心腹卢克没有任何消息。卢克在这一次的政变计划中扮演着暗中联络各方的角色——表面上联络人都是卜波斯的部下,这是为了不让迪卡尔怀疑,但是实际上卢克却利用这些人的掩护在暗中行事,如此关键的时刻阿德勒姆当然会用到卢克来确认一些最关键的消息,可是卢克从昨天下午被派出去以后也没有再出现过。 种种方面让阿德勒姆觉得事情可能有变,似乎有什么人正在暗中张开了一张网朝自己而来,而阿德勒姆首先怀疑的就是国王迪卡尔是否已经获悉了此次政变计划。如果是这样,那么自己的这个政变行动就有可能流产,一旦出现这样的局面恐怕除了发动兵变强行夺权以外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但是那样是万不得已下的办法,阿德勒姆此刻还寄希望于事情没有糟糕到这种地步,即便迪卡尔已经发现了自己的计划,只要他今天来到现场,自己就还有机会发动政变,他甚至想到了凭借自己个人武力来强行逼迫迪卡尔就范。 “国王陛下驾到!” 侍者的一声高声呼喝让阿德勒姆的心放了下来,只要国王在现场,局面就还在自己的控制中。 只见迪卡尔国王缓步走入了自己的专属席位,然后站在那里频频向四周向他致敬的官民们挥手致意,场面一度达到了高氵朝。 随着国王陛下的到来和行刑时间的临近,现场的气氛逐渐热烈了起来,人们的声音越来越大,嘈杂的人声让人与人的交谈必须加大音量才能听清。此时侍者忽然叫道:“王妃陛下驾到!” 听到了这个消息,迪卡尔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出席位前去迎接王妃。这一举动并没有引起任何异议,因为如今王妃苏拉已经赫然是国王陛下最宠爱的妃子,相信她距离王后这个位置已经只有一步之遥了。在大家的注目之下迪卡尔走出了广场。 此时阿德勒姆的心念一转,忽然轻轻叫了一声:“不好!” 他的声音太轻,以至于这句话除了他自己以外没有任何人听见,就连他身边的卜波斯都没有听到。可是这句话却把阿德勒姆本人惊得魂飞魄散——国王只需要站在王妃的席位前迎接就已经够了,根本没有必要走出广场,如果要给这个不寻常的举动一个合理的解释的话,那就是王妃到来这件事情这根本就是一个信号!一个让国王离开现场的信号!一个要动手的信号!这就是为了什么王妃苏拉至今没有回音,自己派出去的联络员和卢克也没有回音的原因,因为他们已经被暗中控制起来了!这个行刑仪式从一开始就是把自己骗到此地,远离自己所指挥的军队的局!迪卡尔所有的计划在两天前就都已经准备停当,自己竟然踏进了他的圈套而不自知! 阿德勒姆此时真是后悔不迭,自己竟然错失了政变的最好时机——如果能及时识破这个阴谋的话,其实在前天晚上提前率兵逼宫才是正确的选择! 必须立即离开现场,迪卡尔马上就会动手。阿德勒姆一把拉住卜波斯就往外走。 卜波斯一开始还不明就里,可是当他看到阿德勒姆凝重的神色和他握住剑柄的手时就明白过来了——自从阿德勒姆回到巴士拉底以来,这是他的手第一次握住剑柄,由此可见情势已经到了必须用他自身的武力来确保安全的地步! 第一百二十八章 二 清洗 当阿德勒姆踏出他的专属席时,迎接他的已经是大批的弓箭手,大批从比留乌尔达斯席位下冒出来的弓箭手。 这些人一见到阿德勒姆立即射来了第一批箭,阿德勒姆的长剑出鞘,瞬间就把这些箭都拨挡了开来。但是出乎阿德勒姆意料之外的是这些弓箭手的射速比普通弓箭手要快了近一倍,第二次齐射几乎立即就尾随而至了。多亏了卜波斯及时出手,弥补了阿德勒姆的些微破绽,两位将军互相掩护,没有让一支箭突破他们的防御。 但是这些弓箭手的快速射击还是迟滞了两人的前进步伐,趁着这个当口,更多的国王卫队已经涌了过来,而他们手中拿着的并非是刀枪弓箭,而是一张张的网。 直到这个时候,广场上的人们才醒悟到发生了什么,场面顿时乱了起来。 阿德勒姆见到对方张开的网便知道不妙,要是被这东西罩住了有力气也使不出来,他立即朝卜波斯使了一个颜色示意他分开行动以减少被网住的机会。 两人同时冲向了两个方向,可是卫队们却并没有分开行动,显然他们的目标从一开始就只是阿德勒姆而已。阿德勒姆察觉到情势不对,立即改变了行动方向。他砍开了其中一张望,顺势朝着混乱的人群冲了过去。 这本来是个非常正确的选择,一旦逃进了人群之中再要抓捕就没那么容易了。可是阿德勒姆忽略了一点,他思考的出发点是不伤及无辜,可对方显然完全没有这些心里顾虑,就在他顺利突破对手包抄跃入人群的同时,数张大网同时罩了过来,顿时把阿德勒姆和周围的十几名百姓一起网在了里面! “全部杀光!一个不留!”卫队长下达了命令,随即卫队士兵们便刀枪并举朝网中的人群挥下了屠刀。 血水和惨叫交织在一格格网眼之中,人命在这一瞬间变成了草芥,阿德勒姆尽力在有限的空间里闪展腾挪才避开了致命的攻击,即便如此他的小腿还是中了一枪,手臂上也被划开了一道口子,而此时他周围的百姓都已经被斩成了肉块。阿德勒姆瞅准了一个微小的空间,挥剑划开了缠住他的几道网绳,跳了出来,但是他小腿上的伤已经决定了他无法再灵活的行动了。 “你们这些混蛋!他们都是普通平民啊!”阿德勒姆明白自己已经无望逃脱,开口大骂道。 “哟,真难为你还活着呀,阿德勒姆大人,真是令人佩服。”随着一声熟悉的声音,一个人影出现在了阿德勒姆的面前,阿德勒姆认出那正是原本应该被处决的王子殿下修德米尔。 “王子殿下,看来今天果然是陛下做好的局啊。”阿德勒姆握紧了手中的剑说道。于此同时他看到了远处被乱箭穿身的卜波斯将军缓缓倒向了地面。 修德米尔此时一副志得意满的表情:“父王早就洞悉了你们的阴谋,但是一直等到了今天,为的就是将你们这些乱臣贼子一网打尽!” 阿德勒姆叹了一口气,道:“真神果然抛弃了阿鲁巴尼亚,竟然你父亲的计划得逞,看来这个国家的命运我已经没有什么好期待的了。” “我看你还是不要废话,安心就死吧,父王可没说要生擒你呢??????” 修德米尔的话没有说完,因为此时他的喉管已经被阿德勒姆给切开!修德米尔的人头也随即滚落到了地面之上。 所有在修德米尔身边的卫队士兵都惊呆了,他们不敢相信阿德勒姆竟然能在一瞬间跨越这段距离斩杀了王子殿下。事实上阿德勒姆为了这次突击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由于这舍命的一击,阿德勒姆的身体不得不撞上一柄长枪,因此他的身躯被这柄长枪所洞穿,可是他却像是忘了把痛觉带在身边一样笑了起来:“阿鲁巴尼亚完了,我果然是在勉强行事呢,弥海尔,真是对不起你了??????” 阿鲁巴尼亚最强的武将就此气绝身亡,目睹了这一切的混乱群众们此时突然安静了下来——他们不敢相信他们所崇敬的大将军阿德勒姆竟然死了,而且还是死在了自己人的手里。 此时迪卡尔二世再次现身,他再次站在自己的专属席位上大声说道:“各位巴士拉底城的子民们!寡人已经查明,阿德勒姆与王妃苏拉一党密谋串通,企图杀害寡人和寡人的两位王子,改立寡人与苏拉之子米启尔迪奥玛斯为国王!寡人将计就计,引蛇出洞,现已经将主谋苏拉拘禁,阿德勒姆已经伏法!现在寡人宣布,将立即逮捕参与此次谋反事件的主要人物,除此之外,其他人等一概不问!各位不必惊慌!” 广场上的群众被迪卡尔的这番话惊得无所适从,纷纷呆在了原地。此时迪卡尔挥挥手示意他的儿子奇尔科德姆展开行动。奇尔科德姆立即带着卫队们开始在官员之中抓捕涉案的犯人,不过奇尔科德姆吸取了自己刚刚去世的兄长修德米尔的教训,躲在了卫队的重重保护之中绝不过分靠近这些犯人。 整个中央广场都被一片愁云惨雾所笼罩,那些不幸被卫队抓起来的官员们大声诉说着自己的清白,虽然这种惨白的辩解不会起到任何作用。与此同时在整个巴士拉底城内则掀起了一场更大规模的混乱——由国王卫队和一些精锐部队组成的部队迅速席卷了整个巴士拉底城,那些正准备行动的城防部队指挥官还没来得及等到阿德勒姆的命令却等来了抓捕他们的人,那些城防部队的士兵们则带着惊恐和疑惑看着自己的长官被手持国王诏书的卫队们带走。 等到迪卡尔再次回到自己的王宫时,巴士拉底城已经闹得鸡飞狗跳,少数拘捕的指挥官引发的冲突波及了许多居民区,更多逃亡的指挥官则在街头巷尾与追捕的卫队们展开了最后的抵抗,巴士拉底城内就好像被国王卫队洗劫了一样,斑斑鲜血点缀了这个阿鲁巴尼亚最美丽的城市,虽然它并没有被外敌所攻破。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三 另一个主谋 迪卡尔可没工夫管这座城市变成了什么样子,此刻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那就是从昨晚起就被软禁起来的王妃苏拉。 如今的苏拉王妃,连同她的侍女们一起都已经不再是昨日的风光模样。就在昨天晚上,卫士们已经将苏拉的儿子米启尔夺走,其余人等则在卫兵们的重重包围和看管之下战战兢兢的等待着自己的命运,只有苏拉本人依然保持着一份镇定,对于迪卡尔二世的到来她露出了一种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看到寡人来,你很失望吧,王妃。”迪卡尔与苏拉的会谈之间隔着六名卫兵。 苏拉嘴角微微上扬,道:“其实也没什么,意料之中的事情。陛下能够事先将臣妾囚禁,说明早就已经知道了一切,那么要采取相应的措施必然是处于有利的局面了。” “苏拉你的确很聪明,可惜啊,你聪明得过了头。你的野心让你走上了这条不归路。”迪卡尔叹了口气道:“其实寡人真的是迫不得已,如果不是你把事情做绝了,寡人还真下不了这个决心除掉你和你的党羽。” 苏拉垂着眼睛想了一下,突然抬起头来问:“陛下,臣妾这一天都在思索究竟是哪里出了纰漏让陛下看出了破绽,以至于最后功败垂成,可是臣妾却始终想不出问题的症结所在。陛下你能替我解开这个疑惑吗?” “你的野心寡人是早就察觉到了,可是你谋逆的计划其实并没有败露,或者应该说你们并没有露出什么太大的马脚。只不过有人在暗中指点寡人,事先将你们的计划告诉了寡人。寡人一开始也不相信,可你们的计划一步步的实现都和寡人获悉的一切完全吻合,寡人就算不想相信都不行啊。” 苏拉顿了一下,忽然笑了起来:“想不到,想不到啊。原来最终我输给了巫术,这真是天意啊!” 迪卡尔示意卫兵递上来一壶酒,对苏拉道:“寡人念你我夫妻一场,给你留个全尸,你给寡人生的儿子寡人自会亲自将他养大,你不必担心。” 苏拉从卫兵手里接过了酒壶,都没有倒在杯子里,直接仰起头来将整壶的毒酒喝了下去,喝完以后她把酒壶一扔,笑道:“陛下,我这辈子服侍过不少男人。艾游卡王子,卡迪尔三世,利贝拉,还有塞尔达和陛下,说实话陛下你是里面最没有男人气概的一个,勉强只能和卡迪尔三世相提并论。不过今天你说的话倒是有了点男人的样子,或许我不该太看轻你,想着把你废掉重新给阿鲁巴尼亚找个新国王的,可惜我已经做了,没法收手,也不能再后悔了。” 迪卡尔眉头紧锁,怒道:“就算你再想激怒寡人,也救不了你自己的命了!” 苏拉本想大笑,可是腹中的剧痛让她的笑容完全扭曲了:“我的命又算得了什么!如果你是个像样的国王我又何必费尽心力去搞什么政变!阿鲁巴尼亚在你的手里只会走向灭亡!阿鲁巴尼亚灭亡了我们母子该怎么办?我是要活下去才这么做的!可现在老天不长眼居然让你察觉,也罢,我死在你手里总比死在李天昊手里要好一些!” 话说到这里,剧烈的腹痛已经让苏拉无法继续站立,她踉跄着试图抓住些什么好继续保持站立,却什么也没有抓到,倒在地上的苏拉浑身抽搐,几秒钟后便不再动弹了。 迪卡尔看着昔日自己宠爱的女人就此香消玉殒,暗自叹了口气,转身便要离开。 “陛下,这些侍女该如何处置?”一个卫队长问了这么一句。 迪卡尔迟疑了一下,道:“一个不留。” 随着他的这声令下,卫士们毫不留情的开始执行国王的命令,当迪卡尔走出苏拉寝宫的时候,那里的空气已经被女人的尖叫声和惨叫声淹没。 处理完了王妃苏拉,迪卡尔回到自己的宫殿内,听取儿子奇尔科德姆的报告。可惜报告的内容无法令他感到满意:在阿德勒姆死后,卫队们固然是成功的控制住了巴士拉底城内的领军武将,但是却不能去除城内驻军的疑惑。这些由平民训练组成的军队没有像正规军那样服从长官的习惯,可是当他们目睹自己的长官被卫队带走生死不明,这种突如其来的冲击还是引起了相当大的恐慌,更何况有些中低级军官是知道背后原因的,他们因为害怕被牵连,因此迫切希望能利用这些普通士兵的恐慌心理来确保自身的安全,因此城中很快出现了好几处小规模的兵变和几处大规模的士兵哗变。这样的事件单靠卫队来全部捻平显然有些力不从心,因此必须要征调周边的部队来进行镇压,可是这些部队的指挥官也是被卫队带走的,如今却面临着无人指挥的窘境,因此奇尔科德姆请求迪卡尔立即任命统帅前往平定这愈演愈烈的变乱。 迪卡尔此时是有苦说不出,由于苏拉的党羽众多,大量的官员和贵族都因为涉及其中而被捕,再加上阿鲁巴尼亚如今将才凋零,整个巴士拉底城内能够用的武将简直是凤毛麟角了,偏偏自己的儿子们都是些酒囊饭袋,包括奇尔科德姆在内。无奈之下他只能任命契卡将军出面,但这是一种赌博,契卡虽然是经历过与帕尔契战争的有经验的武将,可是他的立场一直摇摆不定,对于他究竟倾向于苏拉还是比留乌尔达斯就连迪卡尔本人也不能完全确定。为此迪卡尔在任命契卡的同时也任命自己的儿子奇尔科德姆为副将,为的就是监视契卡的行动。 由于这种种的混乱局面,原本应该全城戒严的巴士拉底城出现了不少疏漏,这给某些迫切想要离开这座城市的人提供了难得的机会。这其中包括帕尔契安排在城内的情报人员,还包括了已故的阿德勒姆的心腹仆人卢克。 第一百二十八章 四 复仇者 在广场政变事件发生的第三天清晨,阿德勒姆的忠实仆人兼部下卢克找到了阿鲁法的部队。其实严格意义上卢克并不是找到了阿鲁法的部队,而是被阿鲁法的部队找到的,因为此时他已经陷入了昏迷的状态。 其实在卢克到来之前,阿鲁法还完全沉浸在苦闷之中——自从他领兵出战至今还没有找到李天昊的主力位置。李天昊的四万大军就像蒸发了一样从阿鲁法的眼前消失了,这是阿鲁法无法想象的事情。因为从各种迹象表明李天昊的军队并没有从海上撤走,而是隐蔽了自己的行踪。要让四万人凭空消失,这对于阿鲁法而言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一样,可是这事情确确实实发生在了自己的眼前。这些天来阿鲁法不断派出哨探进行撒网式的侦察,可是依然没有发现敌军的主力,只有少数散兵游勇宣示着帕尔契军的存在。凭心而论阿鲁法觉得自己的七万大军对抗四万帕尔契军的胜面并不大,就以往与帕尔契军交战的经验来看,双方打个平手就已经相当不错了,因为帕尔契军的名将多如牛毛,而自己这一边却只有自己。在这种情况下李天昊之所以没有主动迎战自己恐怕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觉得五成的胜算太小,所以隐藏起来暂避自己的锋芒,等到自己部队的斗志和士气都被消耗得差不多了再给予自己致命一击。因此阿鲁法此时最着急的就是尽快发现帕尔契军的主力,他不能让帕尔契军有这个机会,否则阿鲁巴尼亚将失去最后的机会。 卢克的到来让阿鲁法吃了一惊,尤其是当他看到卢克身上的伤时更是大惊失色。 喝下几口水以后,卢克清醒了过来,当他睁开眼看到阿鲁法的时候,立即伸手抓住了阿鲁法的手道:“少主人,大人他??????大人他??????” “我父亲怎么了?!”阿鲁法察觉到卢克的神色不对,顿时紧张了起来。 “大人他试图联合王妃苏拉发动兵变废除国王另立新王,可是事情却被迪卡尔获悉,大人中了迪卡尔的埋伏,已经身亡了!” “你说什么!”阿鲁法被这个消息震得手足无措,他对于迪卡尔的不满由来已久,但他不敢相信父亲竟然比自己的想法更加苛烈,而且已经把废除国王的想法付诸实施。更想不到父亲竟然会失败,而且已经遇害。 阿鲁法勉强稳住自己的身形,抓紧卢克的手对他说道:“我父亲的消息是你亲眼看到的,还是道听途说的?” 卢克被摇得吐出了一口血,这才阻止了卢克的过激行动,卢克喘了几口气后才道:“我没有亲眼看见,可是大人在事发前一晚就发现有些不妥,派我前往查探,结果我发现好几个前往联络的人都已经被人刺杀了,我本想回报大人,没想到却遭到了杀手的追杀,我弄得浑身是伤,躲在柴堆里才逃过一劫。第二天中午过后,整个巴士拉底城一片混乱,甚至出现了兵变,但是却毫无章法可言,如果是大人指挥的绝不会如此,之后我便听说了大人已经遇害。王妃一派的官员和贵族大量的被捕,这一点是确信无疑的。” “那么说,父亲还有可能是被捕,而不是遇害,对不对?”阿鲁法喃喃说道。 “少主人??????”卢克本想再说些什么,可是他知道阿鲁法此时的心绪过于混乱,会这么说更多的是在自己骗自己,便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阿鲁法放开了卢克,道:“你赶紧休息吧,我马上派军医给你治疗伤口。” 等到卢克被抬下去后,阿鲁法重新调整了情绪,立即招来了所有的部将,扔下了一句话:“立即返回巴士拉底!” 对于阿鲁法的命令,众将都露出了困惑的表情,他们不能理解为何在完全没有遭遇到帕尔契军的情况下撤退,这对士气会产生极大的打击。 于是阿鲁法只能补充道:“刚刚接到了急报,巴士拉底发生了兵变,我们必须立即赶回去平定叛乱!” 被这么一说诸将这才恍然大悟,都急匆匆的赶回去调遣部队。阿鲁法当然不是要去平定叛乱,而是要杀回城里去,只是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把自己的目的说出来而已。此时的阿鲁法满脑子只有尽快杀进巴士拉底城,把父亲解救出来。 “真神保佑。保佑我父亲安然无恙。否则,我必将成为阿鲁巴尼亚历史上的弑君之人。”阿鲁法在心中暗自向神明祷告。 到中午时分,阿鲁法便拔营起寨,开始朝着巴士拉底进军,但是仅仅行军到傍晚时分他就得到了第一个噩耗——卢克由于伤势过重,死在了行军路上。临死之前,卢克托人把一份图纸转交给了阿鲁法,上面详细说明了仿制帕尔契的弩机的制作方法,并说这是阿德勒姆希望大量装备部队的秘密武器。 阿鲁法含泪把图纸贴身收藏,然后继续率军疾行。卢克用三天征服的距离,阿鲁法的军队仅用了一日一夜便赶到了。当巴士拉底城的轮廓出现在阿鲁法的视线之中的时候,他便意识到卢克说得分毫不差,这座昔日美丽壮观的城市却到处翻滚着浓烟,而且这是在完全没有遭受到外敌入侵的情况下,兵变的规模显然相当的大。 当阿鲁法的部队前进到城下的时候,城上守卫的士兵立即大声喊道:“你们是阿鲁法将军的部队吗?” “不错!我就是阿鲁法!赶紧打开城门!我奉陛下旨意回来平定叛乱!”阿鲁法策马走到了队伍的最前端答道。 阿鲁法会这么说当然是为了让自己的部下安心,如果城上不肯开门,他就可以给城上的士兵安上兵变士兵的罪名,然后发起进攻了。可是令他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没过多久,巴士拉底城的城门竟然一点一点的打开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五 巴士拉底的末日 在巴士拉底城的城门完全洞开以后,从里面出来一人一骑,阿鲁法记得来者是契卡将军。 就如同城门洞开让阿鲁法惊异一样,契卡竟然径直奔自己而来,一直前进到进入自己佩剑的攻击范围之内才停了下来。 契卡压低声音道:“阿鲁法大人,您这次率兵回来是得到了广场政变事件的消息了吗?” 见到契卡的神色,阿鲁法心下不免生疑:这句话显然不是试探自己,而是在确认。那就说明契卡将军根本就不相信自己是奉旨回京平叛的,而是试图确认自己了解多少内情,以及采取何种行动。这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是契卡选择了站在自己这边,第二种是契卡试图试探自己的口风,然后采取相应的措施。但是阿鲁法很快排除了第二种可能,因为如果是那样契卡根本没必要跑到自己跟前来说这句话,而且就算他想要刺杀自己,两人武艺的差距也注定了他不可能成功。因此阿鲁法答道:“我父亲的仆人卢克告诉了我一切,契卡大人。” “好吧,既然您知道您的父亲已经遇害,那么在下想请问您这次来究竟打算干什么?” 从契卡嘴里听到自己父亲的死讯,阿鲁法只觉得一阵眩晕——尽管早就从卢克那里听说了此事,可是阿鲁法却一直试图逃避这个噩耗,而现在他不得不面对现实。深吸了一口气后,阿鲁法道:“契卡大人,我会采取什么行动与大人您又有什么关系?” 契卡的眼神里闪过了一丝杀气,随即又恢复平静的神色道:“在下将根据大人您的举动采取相应的措施。” “哦?如果我试图阻止城内的兵变扩大呢?” “那么在下将履行国王的命令,阻止外兵进入城中,因为平定叛乱是在下的权限。” 阿鲁法冷笑了一声,道:“那么如果我要带兵杀进城去把杀害我父亲的人就地正法呢?” 契卡淡然的看着已经表露出杀意的阿鲁法,道:“那么在下将协助大人共同行动!” 这个回答并没有出乎阿鲁法的意料之外,阿鲁法缓缓把佩剑抽了出来向着空中举起,道:“我能相信大人您的忠诚么?” 契卡也抽出剑来搭在了阿鲁法的剑尖上道:“在下愿意唯阿鲁法大人之命是从。” 两人之间的誓约完成以后,阿鲁法朝着自己的部下喊道:“全军进城!目标王宫!胆敢阻挡者格杀勿论!” 阿鲁法的部下们大声吼叫回应着主将的命令,随即七万大军便从城门涌入,径直奔往王宫而去。 此时巴士拉底城内各种大大小小的混乱还在持续,在这四天的时间里,兵变和平定叛乱的兵力互相攻伐,由于交战的双方有可能原本都是一支部队的同僚,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在生存的本能面前顿时荡然无存,就连自己身边的同伴都经常出现由于互不信任而大打出手的现象,因此双方伤亡都十分惨重,成果却只是把混乱演变得愈加猛烈而已。在这个过程中,这些原本就是百姓的士兵们反而开始掳掠平民的家庭以获取食物和必需品,抢劫,强奸,杀人的事件层出不穷,最后就连没有武器的平民都不得不拿起一切能保护自己的东西来保命,于是整个巴士拉底城犹如一片人间炼狱一样,每时每刻都在上演着消耗人命的戏码。 阿鲁法的正规军到来,对于混乱不堪的巴士拉底城来说是一剂良药,可对于这些处于混乱漩涡中的人来说则是一场灾难。阿鲁法那句胆敢阻挡者格杀勿论被他的手下彻底的执行,无论是平民百姓还是士兵在集团化的正规军面前都只是如同绵羊一般的存在而已,面对如林的长矛和齐刷刷闪过的刀刃,他们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跨越生与死的大门而已。通往王宫的道路上留下了密密麻麻的尸体,鲜血把整条道路染成了一片殷红。 此时的王宫早已经得到了阿鲁法率兵杀来的消息,王宫的大门紧闭,城墙上戒备森严。 阿鲁法一抬头就看到了城门上面赫然挂着自己父亲阿德勒姆的人头,阿鲁法顿时怒火中烧,手中的剑一挥,吼道:“攻城!” 惨烈的攻城战就此开始,巴士拉底城的王宫城墙比外城围墙更加高,也更加坚固,但是问题的关键是守城的人手不足,原本国王护卫队的数量就远比阿鲁法的军队数量要少,加上有相当数量被派到城内各处参与平定叛乱,留在王宫内的护卫数量就更少了。而且他们接受的训练也完全不同,护卫队强调个人作战能力,而正规军则着重于集团作战训练,面对大规模的攻城作战,护卫队的个人优势几乎没有什么实际效用,因此仅仅两个小时的战斗,王宫的城门便被攻破。阿鲁法一马当先杀进了王宫之内,面对像他这样的武将,即便是国王护卫队也只是可怜的存在而已,更何况此时城池已破,人心崩散,护卫队自救尚且不暇,哪有继续抵抗的心思? 阿鲁法带着兵一路大肆杀戮,凡是活着的能动的都难逃一死,然而从大殿到寝宫找了一个遍,却没有发现迪卡尔的行踪。阿鲁法正着急时,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国王在密室里。” 让阿鲁法吃惊的是这声音似乎不是来自任何方向,而是来自自己的脑中!此时这个声音又再次响起“国王在密室中。” 阿鲁法四处张望了半天,发现确实没有任何一个方向有可能发出类似的声音,此时他顾不上追根溯源,既然有了提示,剩下的就是更加严密的搜查了。 就算王宫内各种房间林立,也架不住阿鲁法手下人多,再加上王宫中各种珍宝琳琅满目,士兵们顺手牵羊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严密搜查的命令更是为这些人发横财提供了绝佳的借口,因此王宫几乎被士兵们翻了个底朝天,许多条不为人知的密道都被找了出来,当然,也包括了迪卡尔二世藏匿宝物的那间密室,以及藏身在那里的国王迪卡尔二世本人。 第一百二十八章 六 叛逆 被士兵们押出来的迪卡尔二世除了衣服被推搡得有点走形以外,基本维持了一个国王应有的尊严,不过这一点现在在阿鲁法的眼里看来已经没有丝毫的意义。 像是故意要强调自己的身份似的,迪卡尔依旧昂着头,仿佛把刚才躲在地下密室里的形象完全忘却了一样大声诉说着他的不满:“你们这群卑贱的人想要干什么!我是国王!阿鲁巴尼亚的正统国王!你们这么对国王不敬就不怕被砍头吗?” 阿鲁法知道虽然自己的士兵对于自己是绝对服从的,但是抓捕国王这件事无论如何还是让他们感到有些不妥的,因此迪卡尔的话对于他们的心理震撼是必然存在的,因此他立即踏上了一步,道:“迪卡尔,要抓你的人是我!” 迪卡尔瞄了他一眼,道:“注意你的言辞,阿鲁法,你现在是在和国王说话!难道你是个没有教养的人吗?” “对于杀害教养自己父亲的凶徒,没有必要用尊称了。” “是你父亲想要谋朝篡位!是他背叛了寡人!他是叛逆!寡人剪除叛逆有什么错!” 阿鲁法狠狠的啐了一口,骂道:“国王?你看看阿鲁巴尼亚被你治理成了什么样子!你贪恋女色收留亚基流亡王室,引来与帕尔契交战的结果,你不信任帮助你登基的忠诚将其罢黜,搞得人心离散,你纵容比留乌尔达斯祸乱朝纲,你不顾民力凋敝一意孤行,穷奢极欲,阿鲁巴尼亚国力空虚,人民疲敝,丧失大片领土。国家被你搞成这样你却不知道引咎自责,还一味的刚愎自用,不听良言相劝。阿鲁巴尼亚再由你来当国王就只有亡国一条路了!为这个国家寻求一线生机有什么错!我是不知道我父亲的计划,要是知道我会第一个率兵杀进王宫来,直接把你从床上扯下来关进监狱,哪里会像父亲那样心慈手软?” “叛徒!叛徒!”迪卡尔指着阿鲁法气得浑身发抖:“亏了寡人如此重用你这个叛逆之子,你简直是丧心病狂!” “叛徒是吗?”阿鲁法说着挥动了一下手中的佩剑:“既然你说你是国王,你的话就是说一不二的圣旨,要不然我就最后遵照一次国王的命令,当一次叛徒好了。” “你要干什么!杀害国王??????你会成为千古罪人!”迪卡尔倒退了两步,却被身后的士兵挡住了脚步。 阿鲁法的剑尖瞬间便深深扎进了迪卡尔二世的腹部,迪卡尔二世惊恐的看着刺进自己腹部的剑,疼痛在伤口炸裂了开来,使得他的表情完全扭曲,他试图张口说什么,却只能发出难听的嘶叫声,痉挛的喉部已经失去了功能。 “体会到你给这个国家带来的痛苦了吗?你就带着这份痛觉好好的到地狱里去反省吧!”阿鲁法说完这话,顺手将剑向下一带,迪卡尔二世的整个腹腔都被划了开来!断裂的腰带上装饰的宝石掉落了一地,与这些宝物同时落地的还有迪卡尔翻滚出来的肠子。迪卡尔慌忙跪了下来,试图把肠子捡起来放回腹中,可是滑溜溜的肠子却根本拿不起来,只抄起了满手的鲜血。不知不觉中迪卡尔的整个身体已经和地面保持水平,昔日不可一世的国王如今沦落成了地上痉挛不已的一堆人肉,不到一分钟,这堆颤抖的肉块便停止了痉挛。 迪卡尔国王死了。 但是活着的人们的工作却远没有结束。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另立一个新国王吗?”契卡将军在阿鲁法的耳边提醒道。 说实话阿鲁法根本没有想过之后的事情,是一股复仇的怒火支撑自己走到现在,可是在迪卡尔死掉以后才是是真正麻烦的开始。阿鲁巴尼亚王室成员里,包括迪卡尔的兄弟们在内,没有一个的表现是优于迪卡尔的,事实上是表现得更加差劲,像这样一群纨绔子弟群中无论如何也挑不出一个可以力挽狂澜拯救阿鲁巴尼亚的国王来。此时阿鲁法才体会到了父亲为何要和王妃苏拉联手,因为他并不是选择了苏拉的儿子米启尔迪奥玛斯,而是王妃苏拉本人的政治执行能力和聪慧程度。如果由苏拉出任国王的监护人的话,阿德勒姆就有希望勾勒自己心目中的政治蓝图了。可惜这一切如今都已经成了泡影,阿德勒姆和苏拉都已经不在人世,仅仅一个两岁的国王是没有力量支撑这个国家的,就算由阿鲁法来摄政也同样不行,因为阿鲁法知道自己与父亲的根本差距在于自己对于政治是几乎一窍不通的。 就算是自己当国王也不可能解决掉目前的巨大问题,那么究竟该如何是好呢?阿鲁法陷入了困惑之中。 契卡看出了阿鲁法的困惑,他走上前来贴在阿鲁法的耳朵边悄声道:“原本在下也是为了感念令尊大人的提携之情而决定帮助大人您的,可是似乎您并没有想好今后该如何是好,在下也承认在阿鲁巴尼亚王室里没有一个值得期待的对象。既然如此,在下有一个不太成熟的建议,不知您能不能接受?” “你且说来听听。”对于契卡,阿鲁法并不是没有戒心的,但是既然现在没有办法,倒不如暂且听听他的计划。 契卡还是同样的压低着声音道:“听说如今在城外与大人您捉迷藏的人倒是一个治理国家的好材料。既然阿鲁巴尼亚不管落入那个王室成员手里都逃不了被那位灭亡的命运,何不就此卖个人情,直接交给那一位来换取更大的利益呢?” 阿鲁法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给自己建议的阿鲁巴尼亚将军,他不能相信说出这话的竟然是一位与帕尔契交战过的将军,可是下一瞬间阿鲁法又觉得契卡的这种做法并非是完全没有道理,阿鲁巴尼亚走到今天已经是积重难返,说实话除了自己的父亲以外实在想不到还有谁能够力挽狂澜。这么想起来,阿鲁法突然觉得自己的心里有什么东西滋生了出来。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七 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对于李天昊来讲,阿鲁法送来的请求降服的文书简直就像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一样,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为了对付即将出战的阿鲁法军,李天昊也算是挖空心思了。正如阿鲁法所预料的那样,李天昊并不打算和他硬打硬拼,而是试图等待对方的锐气转弱以后再加以打击。为此他必须尽力避免与阿鲁法的主力直接发生冲突,李天昊采取的措施是化整为零,转入潜伏之中。阿德勒姆进入巴士拉底城之前遭遇的帕尔契军队其实正是李天昊在频繁调动军队迷惑阿鲁巴尼亚军,而实际上则是趁着迷惑敌军的当口,将自己的主力转入了隐蔽状态。 尽管巴士拉底城内的消息无法传出来,可是在巴士拉底城以外,李天昊的情报网则已经渗入到了方方面面,这也就是为什么阿鲁法在巴士拉底城外转了这么长时间却连李天昊军的毛都没见到一根。只要阿鲁法军稍有风吹草动,李天昊就能立即获悉,然后采取相应的措施,其结果就是阿鲁法徒劳无功,求战不得了。 其实巴士拉底城内出现了大变故这件事李天昊也知道,因为逃出巴士拉底的不止卢克一个,还有帕尔契军的间谍。说实话李天昊对此的震惊程度并不大,因为从吉萨萝带出来的情报来分析,苏拉与比留乌尔达斯的政治斗争愈演愈烈而国王迪卡尔居然坐视不管是不正常的,而且随着三王子刺杀王妃事件的失败,势必会在阿鲁巴尼亚宫廷里掀起一阵巨大的风暴,只不过李天昊没有料到阿德勒姆竟然悄悄回到了巴士拉底城,更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联合王妃苏拉试图发动政变。 得到这一消息的李天昊第一反应就是阿鲁法已经不可能继续留在城外,势必会带兵返回巴士拉底,因此他立即解除了自己军队的隐蔽状态,并且开始着手准备让魏松率领足够的援军前来共同攻克巴士拉底。在李天昊看来阿鲁法这一回去势必会和迪卡尔打个两败俱伤,这正是自己渔翁得利的最好时机。可是事情的发展还是出乎了李天昊的预料之外,他没有想到阿鲁法会这么轻易地攻进巴士拉底,取下迪卡尔的人头,更没有想到阿鲁法竟然会主动要求臣服。 对于这种突发情况,李天昊照例召开了全体高级将领会议。虽然在军前的几位将军,例如阿拉姆,塞纳斯和艾格留斯被誉为帕尔契军中最能捣乱的几大支柱,不过他们在实战指挥上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尤其是塞纳斯,在他粗狂豪迈的外表下其实有着一颗充满智慧的心,如果不是他本人过于懒散,加上魏松等人的反对,李天昊原本是打算把他拉近幕僚团的。 会议的内容其实非常简单,就是帕尔契军该不该接受阿鲁法的降服请求,以及如果要接受,该如何接受法。 对于这件事,阿拉姆首先说出了他一贯的简单看法:“老大,我们和阿鲁巴尼亚打了几年的仗了,为了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征服这片土地吗?如今他们主动头像了,难道这不正是我们所要的结果吗?” 艾格留斯则提出了不同的意见:“我不这么认为,阿鲁巴尼亚的失败是必然的,即便阿鲁法不这么做,他也依然无法阻止我军的胜利脚步。而阿鲁法再怎么说也是弑杀了自己的主君投降我军的,如果我们接受了他的降服请求,无疑就是收容了一个背叛主君的人,这样的话阿鲁巴尼亚的人民会如何看待我军?毕竟夺取这个国家之后还是要治理这个国家的,如果不能获得人民的支持,统治将无从谈起,希望亲王殿下能够慎重考虑这件事情。” 被艾格留斯这么一说,降服李天昊的阿鲁巴尼亚将军艾菲诺斯低下了头。 注意到这一点的李天昊忙道:“艾格留斯,你用背叛这个字眼太刺耳了。首先迪卡尔并不是一个称职的国王,他对于阿鲁巴尼亚的统治可以看出他与明君完全扯不上边,甚至连庸主都有些勉强。在这种情况下,身为人臣选择更好的去处并不是一件违背道德的事情。阿鲁法弑君也是有原因的,毕竟迪卡尔杀了他的父亲,我不觉得阿鲁法的行为严重到了足以影响劝善惩恶的地步。” 艾格留斯注意到了李天昊的用词,明白了他的用意,因此便不好再多说什么。 此时塞纳斯开口道:“能够顺利接收敌国的首都,这本身当然是一件大好事,我觉得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只不过我们必须先搞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阿鲁法投降的本意。” “你的意思是阿鲁法有可能假投降?”阿拉姆道。 塞纳斯摇了摇头,道:“也不完全是。至少目前还不明确。但是请容我提醒诸位一句,阿鲁法他刚刚为了报杀父之仇诛杀了他的主君,那么与他父亲屡次交手的我们难道一定不会在他的报复名单上吗?如果他杀了迪卡尔,又试图诱杀我们这些入侵者也是很正常的想法,而且如果他成功了,他就有可能从一个叛逆者摇身一变成为拯救阿鲁巴尼亚的英雄了。到时候他登基称王也不会有人反对,难道不是吗?” “被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担心起来了呢,”阿拉姆面有忧色的说道,不过接下来的一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不如就由你塞纳斯前去洽谈这件事情,万一有什么变故,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话音未落,塞纳斯已经抄起桌上的一颗旗子儿扔了过去。 “好了,别闹了!”李天昊及时阻止了两个人的打闹。他站直了身体来回走了几步,最后他停在了地图前面看了一会儿,转过头来对众将道:“这件事情我已经决定了。接受阿鲁法的降服请求!” 李天昊做出这个决定是在公历八一二年的年末,而他实际踏进巴士拉底城的时候已经是在公历八一三年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一 受降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耀道巴士拉底城的时候,阿鲁法就已经整装待发了。 今天是受降的日子,这一点上阿鲁法至今还是不能完全释怀,毕竟他最初的愿望是跟随父亲一起打败帕尔契军的,如今却要向昔日的敌人俯首称臣,身为一个武将是必定唏嘘不已的。 在等待受降的日子里,阿鲁法的日子过得一点都不轻松,他带领部下平定了动乱的局势,解放了被关押起来的众多官员和贵族,让整个城市重新恢复秩序。表面上说起来很简单,可执行起来却要难上一万倍。尤其是那些由他训练出来的平民武装就更是如此了,当初集结这些平民的是迪卡尔,训练他们的是阿鲁法,现在阿鲁法却杀了国王迪卡尔,并且要平定这些人引发的混乱,并且要将他们解除武装——既然决定投降了,这些临时组建的部队自然也就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了,这些人对阿鲁法的不满是不言而喻的。为了能够安抚这些人的情绪,阿鲁法耗尽了心力。而对于那些被他释放出来的官员和贵族们,阿鲁法则感到追悔莫及。由于兵变而引发的混乱自然波及到了全城,因此这些官员的家里几乎无一例外的曾经遭受过乱兵的洗劫,他们的妻女都遭到了凌辱,而这些贵族官员们完全不记得多亏了阿鲁法他们才能免除牢狱之灾,一个个的整天围在阿鲁法的府邸前要讨回那些被乱兵掳掠走的财物,还他们妻女一个公道。阿鲁法当然不能致刚刚平定的局面于不顾去向那些心怀不满的乱兵清算旧账,更没有力量去查明每一笔被劫掠的财富的去向,因此单单对付这些人的抗议就已经够阿鲁法喝一壶的了。相对而言让阿鲁法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当他向这些人提出投降帕尔契的决定时,这些人却没有提出任何反对意见,这也更进一步加深了阿鲁法觉得阿鲁巴尼亚确实到了应该灭亡的时候的观点。 应该说能够把巴士拉底的乱局平定下来并且维持到今天,阿鲁**不可没,毕竟在此之前他并没有治理国家的经验,能够尽可能避免流血将混乱平定已经是他的能力极限了,可在后世的历史学家和当世的阿鲁巴尼亚人眼里阿鲁法依然是个残酷的弑君者。当然,阿鲁法本人是一早就做好了成为千夫所指的弑君者的恶名,因此对于这种诽谤他在他的有生之年并没有提出什么反驳。 阿鲁法点齐了举行受降仪式士兵,随行的各级文武官员,以及被抓捕起来作为俘虏献给帕尔契军的阿鲁巴尼亚王室成员们,将留守的工作交给契卡将军以后,阿鲁法便出了城。 再次回到这个城池里的时候,自己就将是帕尔契的国民了。阿鲁法苦笑着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巴士拉底,也看了一眼城头上飘扬的阿鲁巴尼亚军旗。 此时李天昊的四万大军已经在城外整好队列等待着他的到来了。 阿鲁法与李天昊曾经交手数次,却是第一次在如此近的距离上看到李天昊本人。李天昊的长相是让人一眼见到便不会再次忘却的。正如传言描述的那样,他那双颜色不同的眼睛,和他脸上三条动物爪痕是最明显的特征,不过阿鲁法更加注意到的是李天昊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气势,哪怕他的长相并不出众,却依然让阿鲁法有一种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阿鲁法将军,别来无恙啊。”李天昊下马以后便先开了口。 “在下不过是个卑躬屈膝的降服之人,如果不是仪式的需要,实在没有脸与亲王殿下相对。”阿鲁法一边说,一边跳下马来道。 “大人你言重了,正是大人的这一举措,避免了巴士拉底城陷入战火之中,百姓因此得全,这些都是大人你的功劳。” 阿鲁法只是低着头,捧出了降书和阿鲁巴尼亚的地图,道:“在下在此仅代表全体阿鲁巴尼亚官员向帕尔契亲王李天昊殿下表示降服,今后阿鲁巴尼亚这片土地将归于帕尔契管辖,吾等的生死也全凭帕尔契女王陛下发落。” 李天昊从他手中接过了降书和地图,道:“在下第尔斯亲王李天昊仅代表吾王帕尔契阿芙瑞特女王陛下接受贵国的降服请求,帕尔契必将尽力使得阿鲁巴尼亚人民过上富足优渥的生活,对于降服我国的诸位也必定会给予足够的优待。” 短暂的仪式就此结束,阿鲁法指着那些阿鲁巴尼亚的王室成员对李天昊道:“这些都是阿鲁巴尼亚的王室成员,其中有已故国王迪卡尔的叔父三人,王子十六人,公主七人,子侄三十一人,以及他们的妻妾,至于已经出嫁的公主则未列入其中,但凭亲王殿下处置。” 李天昊扫视了一遍这些昔日的皇亲国戚,如今的阶下之囚,淡淡的说道:“据在下所知,阿鲁巴尼亚的王室成员都是些穷奢极欲的纨绔子弟,对于这些寄生虫在下原本就毫无好感可言,但是上天有好生之德,对于女性和未成年的成员就留他们一命,赐给他们一块土地让他们自食其力好了。” 阿鲁法听完心里一顿:这个结果自己是早就想到了,帕尔契当然不会希望阿鲁巴尼亚的王室还有再次复辟的可能,因此即便是将王室成员全部赶尽杀绝也是情理之中的。李天昊现在的处置虽谈不上宽容,却比自己想的结局要好了许多,至少那些未成年男子与女性成员能够活下来,他们将来或许能够成为一名普通的平民安安稳稳的生活下去,这已经是最大的幸福了。 想到这里阿鲁法朝着李天昊行了一个礼:“感谢亲王殿下的宽容,在下现在已经完成使命,请允许我告退。” “你要去哪儿?阿鲁法将军。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刚才说你们这里所有的人都将服从我国女王陛下的差遣。” 阿鲁法一顿,道:“在下的确这么说过,可是在下曾经是贵国的敌人,也曾杀死过无数的贵国官兵??????” “那些都是过去了。我要你!你的才能不能就此埋没,我要你成为我的部下,为我出谋划策,为我征战四方,你愿意吗?” “??????在下谨遵亲王殿下之命。”阿鲁法再次低下了头。 第一百二十九章 二 眼中钉 就在李天昊和他的军队入驻巴士拉底城的第二天,他就召开了军事会议,与会者除了帕尔契军的高级将领以外,也包括了阿鲁巴尼亚的降将阿鲁法、艾菲诺斯、马普苏尔、迈尔提斯以及契卡。 会议秉承着帕尔契军事会议的传统,以阿拉姆与塞纳斯的口水战为前奏,以李天昊的到场为开始。除了阿鲁法和契卡以外,其他的三位阿鲁巴尼亚降将显然已经习惯了这种开场形式。 等大家都落座以后,李天昊最先发言:“各位,我首先说明一下目前的形势。目前我军所控制的地区已经囊括了阿鲁巴尼亚的南部的大部分,东南沿海全部,以及巴士拉底城周边的大部分地区,而北部与西部则尚未得到控制。现在情况是阿鲁巴尼亚北部地区处于一种相对空虚的状态,要拿下这片土地的难度并不是很高,反倒是帕斯帝国的势力有可能乘机伸向这片土地。既然我国已经与帕斯帝国达成了同盟协议,那么一旦我军驻防了这些地区,帕斯军就不好再行出手了。我军占领巴士拉底城的消息将很快的传到帕斯帝国,所以我军必须在他们采取相应措施之前抢先出手才能取得先机。我们再来看看阿鲁巴尼亚的西部地区,据情报显示,目前亚基王子吉尔慕斯统辖的部队正在这片地带招募军队,虽然他们原先的目标是驰援巴士拉底城,不过一旦他们得知巴士拉底城已经落入我军的掌控之中,他们很有可能退回巴鲁德要塞一带,然后以那里为根据地继续与我军对抗。针对这一点,我军当前最重要的应对就是迫使他们持续的后退,尽可能的压缩他们的生存空间,同时确保我军与南部的主力部队的联系,这样才能完成对这股敌人的战略包围。关于这两件事,我希望听听诸位的见解。” 李天昊话音刚落,阿拉姆便开口道:“扫平北部的事情只需要少量兵力就可以完成,我们的主力应该去对付吉尔慕斯,作为主力中的主力,我要求作为先锋率先对其进行打击!” 塞纳斯哼了一声道:“阿拉姆你这话跟没说一样,谁不知道西边才是重点?亲王要问的是具体的细节。再说,你什么时候成了主力的主力了?” “谁说我没有说明细节啦?我说了我一定要归属于西部作战方向了。”阿拉姆苍白的辩驳并不能掩盖他缺乏战略分析见解的弱点。 艾格留斯用他沉稳的声音把会议的主调重新拉了回来:“现在的问题是谁往西边,谁往北边,谁留守。依我个人的建议,北部主要以收服人心为主,因此从阿鲁巴尼亚的诸位将军之中选出一名来担任主将为好,亲王自然是留守巴士拉底,由塞纳斯大人,阿拉姆大人和在下带兵前往讨伐吉尔慕斯所部。” 艾格留斯的话说完,大家一片寂静。事实上艾格留斯的建议最为中肯,大家就算想提出异议也没有更恰当的提案。 李天昊在座位上用手指轻轻敲了敲脑袋,淡淡的说道:“我觉得把你们三个捆在一起扔到战场上,你们自己就先打起来了。” “老大,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我们几时因为胡闹耽误过军情啦?”阿拉姆闻言立即反驳道,在这方面他的反应能力显然比战略构想能力要强许多。 塞纳斯也站到了阿拉姆的这一边道:“你这么说的目的无非就是想亲自率兵前往嘛,别把责任推到我们头上来,这么做是很卑劣的行径呢。” 李天昊被他们两个说中了心事,不禁脸上一红,道:“就算我是这么做的,那也是因为你们两个平时的表现太让人不放心了。本来我倒想着让艾格留斯一人领兵前往,可是那样你们两个非跟我闹得昏天黑地不可,所以干脆还是我来领兵算了。” “那巴士拉底让谁来留守?”阿拉姆问道。 李天昊用眼光扫视了一下阿鲁法,道:“我想请阿鲁法大人留守巴士拉底,迈尔提斯大人作为副手,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李天昊此言一出,举座皆惊。迈尔提斯虽然投降了李天昊,却要求绝不与阿鲁巴尼亚同胞作战为前提条件,而阿鲁法则更是刚刚降服了仅仅一天的武将,再怎么说用这两个人来作为留守都不能让人完全放心。 阿鲁法迟疑的看着李天昊,道:“亲王大人??????我??????” “在我进入巴士拉底之前,你做得就很不错,所以我相信你能做得很好。除非你对于我的任命有所不满,那么就请讲出来好了。”李天昊笑着说道。 “在下刚刚降服于殿下,而且??????” “我既然接受了你的降服,就表明我相信你的忠诚。的确,在别人眼里你是弑君者,可是我知道你和令尊一样是有荣誉的武将,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是不会这么做的,难道我的想法错了吗?” “在下必定竭尽全力完成亲王殿下的委托!”阿鲁法站起身来深施一礼道。 “很好。”李天昊又把目光转到了迈尔提斯身上:“迈尔提斯大人,我记得你不愿意与同胞刀剑相加,虽然吉尔慕斯是亚基人,但他的部下有相当部分都是阿鲁巴尼亚人,所以这一次我就把你留在巴士拉底了。等下一次有了建功立业的时候,我将期待您的表现。” “感谢亲王殿下的理解。”迈尔提斯在座位上点头致意。 李天昊又道:“那么北方的攻略就交给艾菲诺斯大人和契卡大人,给你们三万名士兵应该够用了吧?” “在下谨遵殿下的命令。”艾菲诺斯和契卡齐声说道。 “好,那么海上的联系工作就交给马普苏尔大人了,要让艾尔达大人做好准备,尤其是对于巴士拉底城内必要物资的运输工作,之前我们劫掠了不少阿鲁巴尼亚的存粮,现在该还给百姓们了,不可让巴士拉底的人民出现物资短缺的现象,否则阿鲁法大人将很难维持局面稳定。”李天昊道。 “遵命。”马普苏尔答道。 李天昊笑着点了点头,道:“其余诸位就都随着我一起出发征讨吉尔慕斯!那么接下来我们就来商量下一个议题,如何对付吉尔慕斯军吧。”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三 无望之战 对于帕尔契来说的好消息对亚基王子吉尔慕斯而言就是噩耗了,对于辅佐他的塞尔达来讲更是晴天霹雳。 在接受到阿鲁巴尼亚国王迪卡尔的诏命以后,吉尔慕斯虽然满心不愿意却也难以拒绝,因此塞尔达只能带着王子殿下在集结了巴德鲁要塞内的军队以后匆匆开始东进。 一开始事情很顺利,拥有国王命令的吉尔慕斯军很快就得到了各地武装的支援,部队规模很快超过了十万,可是问题也就接踵而至了。这十万人的武装从数字层面来讲是相当可观,但是实际作战能力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尤其是如何喂饱这些嘴更成了大问题——原本饲养这些军队的地方武装和贵族们倒是能够提供给养,但是让军队驻防在他们的庄园和带着军队出征所消耗的粮食完全是两个数量级,很快这些贵族们就开始支撑不住了。为了不至于酿成兵变,塞尔达不得不绞尽脑汁四处筹集粮食以供军用,但由此付出的代价也很惨重,那就是吉尔慕斯军的行动速度简直可与蜗牛爬行相媲美。 巴士拉底陷落的消息对于整个吉尔慕斯军而言都是当头一棒,就连一向表现得超越成人的吉尔慕斯王子都怅然若失,他喃喃的说着“接下来该如何是好”,失神地走来走去。 塞尔达真是无言以对,事实上他的内心比吉尔慕斯更乱。吉尔慕斯此行是去拯救国王,结果国王却杀死了他的“母亲”苏拉,于情于里吉尔慕斯都没有再前进的必要了。可是接下来该怎么办?阿鲁巴尼亚的国都陷落,那么阿鲁巴尼亚很快就会陷入混乱之中,在这种情况下作为一个寄居阿鲁巴尼亚的流亡王子,根本不会具备号召力,那么眼下的十万大军也会作鸟兽散,到时候就连巴鲁德要塞都不见得能回得去。那么应该逃亡到其他国家吗?还有什么国家可以去呢?弗兰克还是帕斯?这两个国家都与帕尔契签订了某种程度的协议,逃亡到那里究竟是另谋生路还是自投罗网都是未知数。塞尔达不知道该怎么做,这个时候他深切的体会到如果苏拉还活着该多好。 别的塞尔达是不知道,但是他凭一个武将的敏锐察觉到李天昊绝对会以最快速度朝着自己攻过来,在那种情况发生之前必须采取相应的措施,哪怕是退回巴鲁德要塞再做计议也比留在这里要强,因此塞尔达还是把自己能够考虑到的方面告诉了吉尔慕斯王子。 但是塞尔达的看法受到了强烈的反对,反对他的是贾克布伯爵。 要说起贾克布伯爵也算是亚基的老臣了,而且他和李天昊可以说是有不共戴天之仇。他当初就是被李天昊赶出来第尔斯地区,从而失去了领地和荣誉,成了亚基贵族的笑柄,因而再也无颜出现在人前。亚基灭亡后他逃到了弗兰克国,在那里过上了流亡生涯。可惜好景不长,随着帕尔契与弗兰克达成的协议,贾克布遭到了驱逐,最后不得已投奔了吉尔慕斯王子。在巴鲁德要塞里,这位既没有政治能力又没有军事指挥能力的贵族老爷自然是毫无用处的,因此他除了默默无闻的吃闲饭以外几乎毫无建树。这一次吉尔慕斯对他而言是一个翻身的大好机会,十万大军对于塞尔达而言是个累赘,可对于贾克布伯爵而言却是一个美丽的梦,他在这个梦中看到了恢复亚基荣光的幻像,因此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同意塞尔达撤兵的要求,更不能容许塞尔达完全舍弃这十万人,只率领自己所部的精锐迅速退回巴鲁德要塞。 对于这两位部下的争执吉尔慕斯十分为难。从理性的角度判断,吉尔慕斯知道塞尔达的判断更切合实际,可是如果丢弃了这十万大军,也就意味着丢失了吉尔慕斯对阿鲁巴尼亚人仅有的号召力,今后便再也无望领导这里的人民为自己而战了。 看出了吉尔慕斯的迟疑,塞尔达劝阻道:“殿下,现在不是考虑未来复国的时候,眼下保住性命才是当务之急啊。” “可是,这十万大军要是被丢弃,不是太可怜了吗?”吉尔慕斯还在迟疑。 “数量并不代表力量啊,殿下。我们无法带着这十万人一起行动!他们的行动速度太慢,反而会拖累我军。更何况,即便能够安全退回巴鲁德要塞,我们也无法供养这么多的军队,到时候一样要舍弃他们,难道不是更残忍吗?” 贾克布再也按捺不住,道:“塞尔达大人!为什么你如此惧怕李天昊那个贼子?我们如今也有十万之众,而在巴士拉底的李天昊那混蛋不过几万人,为什么我们不能继续前进去打败李天昊,夺回巴士拉底城,那样殿下不就成了拯救阿鲁巴尼亚的英雄了吗?到时候阿鲁巴尼亚的子民都会拥护殿下为国王了!” 看着陷入自我陶醉的贾克布,塞尔达冷冷的说道:“当年的亚基坐拥数十万大军,结果如何?伯爵大人您曾是一方诸侯,而李天昊不过是个小小草寇,结果如何?如今的李天昊早就已经羽翼丰满,当初我们都打输了,难道现在带着这群乌合之众就能赢了?我可不能沉浸在恢复亚基国的美梦中,把殿下的未来断送掉!” 贾克布闻言大怒,吼道:“你要是这么怕死就逃回巴鲁德那个龟壳里好了!我要留下来,带着这支军队与李天昊做最后的决战!就算我死了,也要让李天昊知道亚基贵族的骄傲!” “那大人你就留下好了。”塞尔达看着自我陶醉到极点的贾克布翻了个白眼,才对吉尔慕斯道:“殿下,我们即日就要启程。而且我们要即刻与阿鲁巴尼亚的狄启尔海舰队取得联系,那支舰队目前是阿鲁巴尼亚建制最完整的军队了,必须要得到他们的支持。” “要逃往海外吗?”吉尔慕斯立即领会了塞尔达的言外之意。 塞尔达点了点头,道:“巴鲁德要塞只是权宜之计,那里是不可能坚守得住的,必须有流亡海外的准备。” 塞尔达并没有说流亡到哪里去,因为他也不知道该去哪里,但是他知道必须先回到巴鲁德要塞,那里至少可以站稳脚跟歇一口气。更重要的是他的女人雅尔塔在自己此次出征前已经临盆,此时孩子应该已经出生了吧?自己若是要逃亡,那么也要带上她们母子才行。 第一百二十九章 四 恐怖三叉戟 随着时间的推移,塞尔达的做法被证明是完全正确的。多亏了他不顾贾克布的胡言乱语,毅然带着吉尔慕斯王子和自己的部属及时撤退,才得以及时回到了巴鲁德要塞,从而避免了吉尔慕斯无家可归的窘境。 正当巴士拉底陷落的消息逐渐在阿鲁巴尼亚全境散布开来的同时,南方的帕尔契也得到了这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此时的魏松和布鲁克斯正忙着调集兵力一边沿着狄启尔海向北推进,一边试图与李天昊占领的区域连成一片,但是由于阿鲁巴尼亚军的顽强抵抗和地理原因,这两件事的进展都不是特别的快,尤其是当他们的进度与李天昊这边的进度相比的话。 就连魏松也没有料到李天昊竟然能白捡了这么一个大便宜,毫不费力的拿下了阿鲁巴尼亚的都城。不过吃惊归吃惊,魏松还是立即意识到了下一步该做什么,他很清楚李天昊绝不会以巴士拉底为归宿,因为说穿了李天昊和阿鲁巴尼亚交战的主要原因其实是因为在巴鲁德要塞的吉尔慕斯王子,既然阿鲁巴尼亚被打趴下了,那么李天昊的下一个目标必定是吉尔慕斯。虽然目前吉尔慕斯的部队正在东进,可是一旦听到了巴士拉底陷落的消息,那么可以预见失去靠山的吉尔慕斯必然会想法逃回巴鲁德要塞。 为此,魏松立即下达了两条命令。要知道原本魏松的计划里是打算和李天昊一起朝着巴鲁德要塞展开向心攻势,鉴于李天昊的面前还有巴士拉底,因此魏松的计划是稳扎稳打,一口一口的把阿鲁巴尼亚的土地蚕食殆尽。可现在计划突变,魏松虽然拥有大量的军队,却没有急速推进的能力,最主要的是帕尔契军的补给线无法提供足够的保障,让士兵们饿着肚子打仗这种蠢事魏松是决计不会做的。因此,魏松的两条命令分别下达给了穆勒和康吉利尔:以穆勒和奇克尔达率领帕尔契的精锐骑兵迅速绕过狄启尔海沿岸的阿鲁巴尼亚军防区,直插巴鲁德要塞;由康吉利尔率领帕尔契第一舰队即刻北上,封锁巴鲁德要塞的海上通路。 魏松这么做一是要穆勒赶在吉尔慕斯前面夺取巴鲁德要塞,那么就可以把吉尔慕斯困在阿鲁巴尼亚的土地上,如果这一步失败了,则至少可以让康吉利尔保证吉尔慕斯无法从海路逃到其他国家去。 魏松这么做完全是出于他自身对于战略全局的考虑,但是他的做法恰恰和李天昊的想法不谋而合,而且在地图上形成了三路进兵直扑巴鲁德要塞的形势,这一场战役也因此被后人称之为“魏松的三叉戟”。 然而在当时,塞尔达并不知道魏松已经悄悄对自己和吉尔慕斯拉起了一张巨网,他只是一门心思的要快点回到巴鲁德要塞去。由于塞尔达平时的严格训练,他的部下们的行动速度远超过了一般军队,但是即便如此,还没等他们回到巴鲁德要塞,他就得知了贾克布伯爵兵败的消息。 贾克布伯爵或许是阿鲁巴尼亚灭亡之际最勇敢的一个人,或许该说是最该死的一个人。他无视于整体局势的劣势和自身军队的不堪一击,毅然地朝着李天昊来的方向迎了上去。不知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他的行军仅仅持续了三天就与李天昊的军队对上了,在这三天的时间里他的军队逃走了超过六千人,可是却依然保持了九万人以上的编制,这让贾克布依然确信自己占有优势。于是双方在沙海之中展开了一场决战。 参战的双方为李天昊军约四万人,贾克布军约十万人。由于事先已经得知了贾克布军的兵力配备和指挥水平,李天昊根本没有把这支敌军放在眼里,他甚至亲自带队率先展开了突击。李天昊的大胆举动极大的鼓舞了己方的士气,尤其是塞纳斯和阿拉姆更是不甘落后的紧随其后,发动了对贾克布军的全面进攻。 面对帕尔契军近乎无谋的猛烈攻势,贾克布的军队像被沸水淋到的雪一样融化,李天昊兵锋所指之处根本没有任何人能抵挡得住,就算有些士兵尚且维持着战意,也在见识到李天昊个人武勇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交战仅仅持续了不到半个小时,贾克布军就完全崩溃,帕尔契军如同驱赶着羊群的狼群一样肆意的发挥着他们的战术水平,随性地将敌军赶入死亡的国度之中。贾克布本人死于乱军之中,一向自视甚高,重视体面的他最后死在了他平日最鄙夷的普通士兵的脚下,被活生生的踩成了肉泥。一场参战人数高达十四万的大会战只用了半天就已经进入尾声,倒是事后扫尾工作整整进行了两天。 这场沙海之战在战略上没有任何意义,因为贾克布军的存在并不能对帕尔契一方形成任何威胁,无论其失败与否结果都不可能有什么改变;在战史上也不受重视,因为双方的技战术水平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指挥官的指挥也乏善可陈,仅仅是最传统的用兵术就已经分出胜负了;不过它却产生了另外一个意义,那就是它创造了一个冷兵器时代的伤亡比例记录。这场战役的结果,贾克布军有超过两万人战死,超过五万人受伤或被俘,而帕尔契军的损失仅仅是死亡十六人,伤一百二十五名。双方的伤亡比例超过七百比一,死亡比例更是达到了一千二百比一,这一点上即便是热兵器时代都是极为罕见的比例。 得到贾克布战败身亡的消息,塞尔达和吉尔慕斯都没有太过吃惊,因为从他们舍弃贾克布的那一刻起就已经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了,只不过贾克布败亡的速度确实超出了预计而已。他们当即决定用最短的时间回到巴鲁德要塞,那里才是他们能够暂时歇脚的地方。 尽管吉尔慕斯的部下们因为连日赶路都已经疲惫不堪,塞尔达还是下达了强行军的命令,这个结果让超过三分之一的部下最终没能回到巴鲁德要塞,可是最终却先于穆勒的骑兵队一天一夜回到了要塞内,而这个结果也为亚基这个国家的最后归宿划定了坐标。 第一百二十九章 五 最后的堡垒 回到巴鲁德要塞的塞尔达首先得到的就是一条坏消息:他的女人雅尔塔在生产过程中因失血过多而亡,只留下了一个男婴勉强活了下来。 严格意义上来说,塞尔达与雅尔塔之间并没有什么爱情存在,雅尔塔不过是苏拉送给他的一个婢女,为的就是雅尔塔长得与苏拉有几分相似,苏拉这么做只是在成为王妃以后对两人之前的姘居关系做的一点小小弥补。其实说穿了塞尔达和苏拉之间也没有什么爱情可言,更多的只是双方为了共同的利益用肉体关系来加强彼此之间的信任而已。可怜的雅尔塔不过是苏拉的一个代用品,讽刺的是这个代用品的出现到消失都与她的本尊苏拉如影随形,苏拉死后没多久雅尔塔也就香消玉殒了。 塞尔达抱着自己的儿子,孱弱的婴儿兀自呼呼大睡。雅尔塔在弥留之际给这个孩子起了个名字叫“艾麦拉”,塞尔达知道这是阿鲁巴尼亚语里盼望的意思,雅尔塔是盼望着丈夫的归来。想到这里塞尔达不禁有些唏嘘,雅尔塔死时还没满二十岁,作为一个女奴,在她的一生之中唯一能证明她曾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恐怕就是自己手里的这个孩子了。 “孩子,从今天起,你就叫艾麦拉哈姆了。”塞尔达轻声的对自己儿子说道。哈姆在亚基语里是归来的飞鸟的意思,塞尔达在这个时候还不知道自己给儿子起的这个名字会成为历史上如此著名的人物。 就在塞尔达感伤雅尔塔的死亡之时,第二个坏消息接踵而至:穆勒率领的两万骑兵距离巴鲁德要塞仅有一天半的路程了。 这个消息可远比第一个来得可怕,因为穆勒大军的急袭而来意味着疲敝不堪的吉尔慕斯军必须立即进行战备,否则将很难坚守这座要塞。塞尔达当即便开始着手安排守城的种种事宜,虽然所有人都是拖着一副疲惫的身躯,却不得不咬着牙坚持着执行命令,因为谁也不想被帕尔契军攻进城来,谁也不想就这么轻易的认输。 塞尔达趁着穆勒还没到来之前又派出了两批使者前往请求阿鲁巴尼亚狄启尔海舰队赶来支援。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为阿鲁巴尼亚的国都已经陷落,作为隶属于阿鲁巴尼亚国王指挥的狄启尔海舰队要么选择与国王同生共死,要么干脆直接投降帕尔契军,完全没有必要选择与吉尔慕斯王子合作去走一条前途未卜的流亡之路,而且还有可能面临着各种艰难困苦。为了能增加成功的几率,塞尔达稍稍做了一点手脚,他把迪卡尔二世给吉尔慕斯的命令做了一点点修改,从而使得吉尔慕斯也拥有了对狄启尔海舰队的指挥权。这是一次冒险,一旦被识破了将万事皆休,可是塞尔达却不得不这么做,因为如果不赌这一把,恐怕吉尔慕斯王子将失去唯一可能逃亡的手段。 穆勒的军队比报告中来得更早,仅仅一天之后漫山遍野的骑兵便涌到了巴鲁德要塞之下。显然塞尔达的及时回防也让穆勒有些措手不及,他在查明了巴鲁德要塞的虚实以后采用了围困的策略——毕竟没有攻城设备的骑兵是不可能攻破这种坚固的堡垒的。 对塞尔达而言这多少算是一点值得欣慰的事情,毕竟这么一来他的部下总算得到了喘一口气的机会。但是这种情况只会变得越来越糟糕,因为放眼整个阿鲁巴尼亚已经没有足以解救自己的援军了,而穆勒的援军却会源源不断的到来。眼下穆勒唯一可以指望的就是狄启尔海舰队,那是唯一一支还能与帕尔契军旗鼓相当的武装力量,至少在海上对抗时是这样的。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塞尔达变得越来越焦虑,可是这种情绪对于事态的改善可是一点帮助也没有,反倒是帕尔契军,十二天以后,李天昊的四万大军已经开进到了巴鲁德要塞附近。此外,据传艾菲诺斯和契卡两位将军已经顺利攻略了大片阿鲁巴尼亚北方地区,而魏松率领的帕尔契军主力约十五万人也已经拔取了大量狄启尔海沿岸城池,距离巴鲁德要塞的距离越来越近。尽管塞尔达怀疑这是李天昊故意散布的消息,为的是打击自己的士气,可是他心里知道李天昊就是在这么做,事情就算不完全符合实际,达到这个程度也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随着这类消息逐渐在要塞内蔓延开来,塞尔达害怕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士兵们的情绪日渐低落,有些则叫嚣着要出城与敌军决一死战,所幸的是自己训练的这些军队里并没有听到有想投降的人,不然的话塞尔达对这些人的处置将直接影响到所有士兵的情绪。 就连吉尔慕斯王子的情绪也越来越低落。这位刚刚迎来生命中第十一个年头的男孩如今已经出落得一表人才,他的身高虽然还没到成人的程度,却已仅仅比塞尔达矮半个头,他的容貌也越来越像他的父亲艾游卡,在塞尔达的精心训练下,吉尔慕斯的剑术也有很大的长进,除了力量还尚有不足以外,几乎已经可以达到与塞尔达相仿的程度了,最关键的一点是吉尔慕斯没有他父亲艾游卡自大的毛病,这几年来的教育让他所表现出来的智力水平明显超出了同龄人几个层次,甚至比许多成年人更有见地。可是现在在这个孩子身上却看不到任何的光芒,一种灰暗色的情绪笼罩在这个少年的身上。这让塞尔达心里非常难过,在对于吉尔慕斯王子的感情上,塞尔达甚至比对自己刚出生的儿子更为强烈,看到王子的情绪低落,塞尔达总觉得是因为自己的无能导致了今天的一切。 “父亲啊,如果您在天有灵,就请救救这个孩子吧,哪怕您对亚基已经绝望,至少救救王子殿下。”塞尔达忍不住在心中如此向死去的父亲尤利西斯祈祷,他更希望死去的父亲能用他的智慧来指点自己走出眼前的这个绝境。 然而现实总是那样的残酷,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更大的坏消息传来,其程度则可以说是给了塞尔达致命的一击。 第一百二十九章 六 背负命运之人 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吉萨萝侧着身子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身边躺着的男人,这个名叫李天昊的男人。 吉萨萝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爱上这个男人,李天昊从长相来说只能算是一般,而且他的脸上还有着三条可怕的狮子抓痕,在一般的女性眼里这绝对算不上英俊的行列。可是自从自己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起,就无可救药的爱上了他。吉萨萝想到这里不禁有些幽怨起来,自己是如此的爱着李天昊,可在李天昊的眼里自己又有多重要呢?不可否认李天昊之前对于自己的求爱一直是退避三舍,但是自从与他有了肌肤之亲之后,李天昊对自己是呵护倍加,显然自己在他的心目中并非是没有分量的,但作为帕尔契国的亲王殿下,阿芙瑞特女王陛下的夫君,自己永远也不可能和李天昊有一个真正的名分,至多也就是和那个传闻中的缇娅子爵夫人那样作为李的情妇存在。吉萨萝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只是命运给了她完全不同于这两个女子的安排,自己要走的并不是这两位女子的道路。 吉萨萝想到这里翻了个身,下身传来了一阵酸胀的感觉,吉萨萝不禁皱了皱眉头:这是方才李天昊在她身体内的辛勤劳作留下的痕迹。吉萨萝明白自己一旦怀上李天昊的孩子,那么与李天昊的缘分也就尽了,到时候她必须离开这个男人才行。而最可怕的事情是自己这个月没有来月经,吉萨萝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这么快就怀上了李的孩子,原本她还指望能在他身边多停留一些时日的。 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或许这就是无法摆脱的命运吧,吉萨萝这样想道。事实上随着对阿鲁巴尼亚战争局势的风云突变,使得整个战争有可能在几个月内完全结束,这样一来李天昊必然要凯旋而归,而那个时候自己若是还不放手的话,恐怕就会惹来更多的麻烦了。 听着李天昊微微发出的鼾声,吉萨萝嘴角浮现出一丝苦笑。 就在这个时候,吉萨萝听到有人轻声在帐外呼唤:“亲王殿下,亲王殿下。” 吉萨萝听出那是艾格留斯的声音,作为帕尔契的高级将领这么早来找李天昊一定是有什么要事。这时候李天昊已经被声音惊醒,开口问了一句:“发生了什么事,艾格留斯?” “有捷报传来,请殿下即刻升帐议事。” 听到这里,李天昊一骨碌爬了起来,吉萨萝忙装着已经睡着躺在那里。 李天昊穿好了衣物走出帐外,轻声道:“小点声,吉萨萝睡着了,别吵醒了她。什么捷报?现在就要升帐?” 艾格留斯也小声道:“康吉利尔大人率领第一舰队在狄启尔海成功歼灭了阿鲁巴尼亚的狄启尔海舰队!” “真的?战况如何?我军伤亡有多少?”李天昊喜道。 “我军全歼敌舰队,俘获超过四十艘大小战舰,敌军大部分都投降了。我军损失了二十五艘战舰,主力战舰没有损失,士兵阵亡七百五十九人,伤四百余,另有十余人失踪。” “很好,很好!这下子吉尔慕斯插翅也难飞了!我们这就去大帐,把大家都叫来!这事儿得好好庆祝一下才是!康吉利尔这家伙,该给他记上一大功才是啊。”李天昊一边说着一边与艾格留斯一起远去。 吉萨萝躺在床上叹了一口气——对于李天昊而言这当然是好事,可是对于自己而言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胜利到来得越早则自己离开李天昊的最后期限也就越紧迫了。 差不多该到了分别的时刻了吧。吉萨萝如此想着,或许这么想只是为了让自己下定决心而已。这一天早晚会来临,不管自己有多么依依不舍也必须要去做。想到这里吉萨萝晃了晃脑袋,她突然发现自己面对爱人竟然变得如此优柔寡断,明明以前一向是雷厉风行,敢作敢当的,如果自己的心意尚且摇摆不定,那么一旦被李天昊得知这个消息而挽留自己的话,自己还能坚定离开的意志吗?也许,今天让自己听到这个消息就是一个契机,可以想见李天昊会为这件事情开个庆功会,甚至有可能打赏三军,那么今天可能是悄悄离开的最佳时机,自己应该把握住这个机会才是。 努力说服自己以后,吉萨萝起身开始收拾随身的行李。作为一个四处游荡的赏金猎人,所谓的行李不过是随身的衣物、粮食、饮水、武器以及钱而已。吉萨萝眼前可是说是一生中最为富有的时候,因为李天昊付清了欠她的全部佣金,可惜的是这么多的金币是没法全部带在身上的,不然就连走路都会成问题。吉萨萝抓了两把金币,又拿了一把珠宝,然后给李天昊留下了一张字据,说明自己把剩余的钱暂时存放在他那里,让他妥善保管。 吉萨萝走出帐外,趁着没人注意把收拾完的行李放到了自己的马背上。为了确保不会被发现,她暂时把马牵到了自己的帐子后方,然后开始在营地里散起步来。 果然,没过多久各个营地里都开始热闹起来,嬉笑之声从每个营帐里传出来,看来李天昊的确是大赏三军以示庆贺,这也是为了鼓舞一下士气,因为过不了多久他们就要对巴鲁德要塞发起总攻了。 看到各营的士兵都开始喝起酒来,吉萨萝悄悄的回到了自己营帐外,牵着马儿绕到了大营的东门,这里是最没有可能遭到敌军攻击的方向,就算是有个万一,附近布置的斥候也会及时回报。所以一般情况下那里只有八名士兵看守,而今天更是只有四人把守而已。 眼看东门越来越近,吉萨萝翻身上马,朝着东门直冲了过去。 “什么人!”把守的士兵怎么也没想到危机竟然是从自己背后而来,因此反应的时间比平时慢了半拍,而这半拍对与吉萨萝而言已经足够了,她用自己的剑鞘和马鞭迅速把四名士兵打昏,然后快马加鞭绝尘而去。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七 败者的荣誉 阿鲁巴尼亚舰队覆灭的消息对于塞尔达而言则如同当头一棒,他似乎看到了眼前唯一的一扇门隆隆关上,将他的未来完全隔断了。 现在该怎么办,塞尔达不断的在内心这么问自己,可是却没有任何办法。眼下巴鲁德要塞被帕尔契军围困,唯一有可能外逃的水路也失去了希望,援军更是无从谈起,那么巴鲁德要塞的陷落就只是时间问题了,接下来要解决的就是要塞丢了吉尔慕斯王子怎么办? 亚基的王室已经被李天昊赶尽杀绝,吉尔慕斯是硕果仅存的一位王子,由此他的存在也成了亚基复国的全部希望。塞尔达不敢想象要塞陷落以后吉尔慕斯会有什么结果,或许在还有余力的时候主动向李天昊投降,然后以保障吉尔慕斯王子的生命安全?不行,不行,一旦解除了武装,吉尔慕斯就成了砧板上的鱼肉,李天昊的承诺是唯一可以依靠的东西,可这家伙对于亚基王室的仇恨却不是能够以他以往的表现来衡量的。 正当塞尔达胡思乱想不知所措时,吉尔慕斯派人来请他去商议要事。 明知道吉尔慕斯商谈的是什么事,而且自己也断然没有解决的方案,塞尔达还是硬着头皮出发了——就算他没有这个能力,至少也应该和吉尔慕斯一起承担这个结果。 正如塞尔达所料想的那样,吉尔慕斯显得十分沮丧,不过王子殿下并没有直接向他询问对策,只是背着手望向窗外。 “塞尔达大人,您觉得以目前我们的兵力,能够坚持多久?”虽然与塞尔达想的有些出入,吉尔慕斯还是开口问出了他的问题。 “嗯,以我们目前的粮食储备而言,大约能够支撑一年左右。”塞尔达的回答回避掉了一些其他客观因素。 吉尔慕斯回过头来看了看他,低声道:“可是我们的兵力却经不起一年的消耗,人心则更加脆弱。对么?” 塞尔达为之结舌,他不想把真相告诉王子,但是王子显然早已经学会了对事物的独立判断。 吉尔慕斯慢慢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淡淡的说道:“如果巴鲁德要塞是难攻不落的要塞,我们有足够的军队和存粮,帕尔契军会因此而顿兵于城下成年累月的话,或许我们还有可能等到敌军内部产生问题。可遗憾的是我们不会有这么多的时间,而敌军内部的问题也不是那么的激烈。所以,巴鲁德要塞的陷落是必然的,您同意我的说法吗,大人?” “??????属下无能,实在无颜面对殿下。”塞尔达不禁有些哽咽。 吉尔慕斯摇摇头笑道:“大人,我并不是在指责你什么。李天昊是个能够以一介山贼起兵,最终灭亡了两个国家的人物,以你我的才能要和他对抗本身就是一件过于勉强的事情。” “不,殿下。殿下您是天生的王者,只要能假以时日,必定能成为雄霸一方的国王的!” 听了塞尔达的话,吉尔慕斯苦笑了几声,道:“恐怕正是因为你们的期许,才让我有了这种虚名吧。” 塞尔达再次为之结舌。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重大的错误,正是因为自己希望借助吉尔慕斯的天才来拉拢人心,结果却给了这个年仅十二岁的少年过大的负担和名声,而这种名声在战败以后反而会害了吉尔慕斯,因为李天昊是不可能容忍一个天才亚基王子活着的,那简直是给亚基人反抗帕尔契统治一个绝佳的道具。 吉尔慕斯端起面前的酒杯来喝了一口,然后道:“塞尔达大人,我要拜托您一件事。” “请殿下吩咐。” “我的部下为了我奋战至今已经尽到了责任,没有必要让他们白白在一场必败的战争中丢掉性命。我要您率众向李天昊投降,不过您必须保证我方没有一个人会因为投降而被帕尔契军杀死。” 塞尔达浑身一震,因为他清楚的认识到吉尔慕斯没有把自己算在我方人员之内,他马上问道:“殿下您??????您不打算亲自向帕尔契投降吗?” “再怎么说我也是亚基的王子,怎么能够向杀害全部王室成员的敌国屈膝投降呢?而且我也不认为李天昊会放过我。所以我决定在你们投降之前自裁。” “殿下万万不可如此!”塞尔达急道:“就算是放弃抵抗,属下也一定会想办法把殿下您护送到安全的地方的!请殿下放心!” “不必了,大人。不必如此麻烦了。”吉尔慕斯淡然的说道:“无论逃到哪里,李天昊都不会善罢甘休的。而且我也没有权力再要求更多人为我而死了。” “殿下您不可就此放弃希望啊!” “塞尔达大人,说实话自我记事起,亚基就已经亡国了,在我上次踏足那片土地之前,亚基这个国家我甚至都已经想不起是什么样子了。而我却为了这个没有记忆的国家战斗至今,或许该说是在你们所有人的期许之下这么做的。其实我并不想这么做,只是无法抗拒自己的命运吧。现在我想为我自己,在这一生中做一个决定,一个可以拯救你们的决定。请大人原谅我的自私,抱歉辜负了您的期望和您多年来的栽培。刚才我喝的那杯酒里已经被下了毒,你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什么!殿下,快把酒吐出来啊!”塞尔达此时已经顾不得君臣之礼,几步冲上前来要给吉尔慕斯催吐。 吉尔慕斯一闪身躲了过去,以他目前的身手如果不想让塞尔达近身的话,塞尔达还真的没法立即得手。 “大人,您还没有答应我拜托您的事情呢。您能答应我吗?”吉尔慕斯一边说一边皱了皱眉头,腹中的疼痛已经开始扩散向全身了,他不得不扶着椅背才才能继续站立。 “是??????属下一定完成殿下的托付!”塞尔达不知道什么时候泪水已经流满了面庞。 吉尔慕斯挤出了一个笑容,道:“谢谢您,谢谢您至今为止所做的一切。” 吉尔慕斯一边说,身子一边慢慢滑向地面,在他倒地之前塞尔达已经抱住了王子殿下。此时的塞尔达已经泣不成声,但是吉尔慕斯此时已经无法再发出声音回应自己的这位忠臣了。 两分钟后,吉尔慕斯死了。 第一百三十章 一 降服者 接到塞尔达发出的要求有条件降服的书信,李天昊和他的部下陷入了沉思。 很明显的,塞尔达在信中并没有提及吉尔慕斯的名字,而是以他本人的名义要求降服的。如果说塞尔达是打算卖主求荣那就太可笑了,因为塞尔达如果想要荣华富贵的话,那么他早在亚基灭亡之际就大可以挺胸归入李天昊的麾下,而且李天昊也绝不会将其拒之门外的,可是他却选择了所有道路中最为曲折艰难的一条走。像他这样的人是绝对不会在这种最后关头变节的。因此比较合理的推断只剩下了两个,第一,吉尔慕斯已经逃走,塞尔达是作为代理人和吸引帕尔契军注意的诱饵来信的;第二,这是诈降之计,其意图无非就是吸引帕尔契军进入巴鲁德要塞聚而歼之。当然这中做法不过是增加帕尔契军的伤亡数字而已,他们更大的目的可能就是狙杀李天昊本人。 对于这两种推断,众人都没有太大的异议,只有穆勒一人提出了不同的看法。穆勒认为塞尔达虽然已经陷入穷途末路,却并不是一个会玩这类小伎俩的武将,因为这么做非但无法改变战略上的败局,反而会激起帕尔契军的强烈报复,更何况李天昊也不可能会中这种小伎俩,玩这种小伎俩也完全没有成功的可能,因此前一种的可能性更大些。 “你是说吉尔慕斯有可能已经逃走?”李天昊沉着脸问道。对于亚基的王室他是必欲除之而后快的,在这一点上他的偏执是无人能够说服的。 穆勒摇头道:“属下无法确定这件事情,在我军的包围之下吉尔慕斯要逃走的可能性很小,但是百密一疏的可能性仍然存在。不过属下可以确定一件事,那就是我方必须尽快派人前往巴鲁德要塞查探虚实,同时也要在附近加强警戒和搜索。属下愿意作为和谈的使者进入巴鲁德要塞,请少主下令!” “不行,你不能去,万一对方不怀好意的话??????” 李天昊的话还没有讲完,穆勒就打断了他:“少主!既然我们必须派出和谈使者,那么无论是在座的任何一位,进入巴鲁德要塞内的风险都是一样的。属下认为由属下进入巴鲁德要塞是最为合适的,不是吗?” 李天昊沉默了,事实上穆勒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穆勒曾经被塞尔达的父亲尤利西斯所救,而且他与塞尔达也曾有过数次放过对方的经历,可以说整个帕尔契军只有他一个与塞尔达的私交最好,由他前往的确是最合适的。其实李天昊当然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只是此时的李天昊正在为吉萨萝出走的事情烦心不已,如今他最亲信的武将又要投入险地,这才让他暂时失去了冷静。可是再怎么说李天昊也不至于为了一己私情失去理性应有的判断力,听了穆勒的话以后他也不再加以阻止,道:“那么就拜托你了,一切小心为是。” “遵命!”穆勒的回答简单明了。 领命进入巴鲁德要塞以后,穆勒明显感觉到了气氛的异样,但是却又说不出是哪里出了问题。等到他来到要塞内的议事大厅,见到了塞尔达,这种感觉就更加明显了,因为在塞尔达的身上流露出来的是无法遮掩的绝望。 “久违了,塞尔达大人,别来无恙啊。”穆勒先开了口。 塞尔达抬眼看了看穆勒,又垂下了眼帘,道:“我猜李天昊就会派你来谈判的。” 看到塞尔达这种萎靡不振的样子,穆勒突然眼前一亮,试探性的问道:“吉尔慕斯殿下是否有恙?” 塞尔达的头低得更低了:“穆勒大人,请随我来。” 塞尔达说完便转过身来朝着后面走去。看到塞尔达毫无生气的背影,穆勒不禁怀疑眼前这个人还是不是自己所认识的塞尔达,但是眼下也只有跟随着他的脚步去一看究竟。 在继续向上经过了四座房间以后,塞尔达和穆勒来到了整座要塞中最高层的一间房间。就算当年攻进要塞内部时,穆勒也不曾到过这个地方。塞尔达轻轻打开了房门,转回身来道:“穆勒大人,殿下就在屋内,请进。” 穆勒踏进了这座房间,很显然这是吉尔慕斯的卧室,里面的装饰虽然称不上华丽,其规格却无疑是王室的级别。两名侍者矗立在屋内一动不动,而吉尔慕斯也端端正正的躺在床上,毫无声息的躺在床上。 虽然在内心里已经猜到了结果可能是这样,但是当亲眼看到吉尔慕斯的尸体的时候穆勒还是吃了一惊。 “殿下他意识到了已经没有可能幸免于此战,不愿意部下再为他白白牺牲,因此自尽了。殿下临终时嘱托我向贵军提出降服请求,以全城将士的生命保障作为交出此城的条件,请求贵军允许。” “真是个了不起的孩子。”穆勒轻声说道:“难得亚基的王室里竟然有这么一个人物,真是可惜了。” 塞尔达道:“穆勒大人,我可以信任您吗?您作为和谈的使者,能够全权代表李天昊接受我方的降服条件吗?” “当然。如果能够避免双方的伤亡和平解决这件事情,将是双方都乐于看到的结果。我方将保证这城里的每一个士兵的生命安全,并且会给予他们足够的遣散费用。” “谢谢您,穆勒大人。在殿下身边有一份我亲自签署的降服命令,凭借这份命令您就能顺利接收我的部下们的投降了。这样一来我就完成了对殿下的承诺了。接下来我还有一件私事要拜托您。在我的房间内有一名男婴,名叫艾麦拉哈姆,是我和一个名叫雅尔塔的女人生的。他的母亲已经过世了,我希望能把这个孩子托付给大人您。” 穆勒听出了塞尔达话里的意思,忙道:“塞尔达大人,您的战争至此已经结束,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您的人生也就此结束啊!” 塞尔达凄然一笑,道:“穆勒大人,其实在亚基灭亡的时候我就应该是个死人了。是利贝拉大人的嘱托让我这个没有能力的人辅佐殿下,而我最终还是把事情搞成了今天这个局面,我实在有愧于利贝拉大人,更对不起亚基历代先王。作为吉尔慕斯殿下的部下我没有追随殿下于地下,只是因为我还没有完成殿下的嘱托。现在,我把一切都交给大人您了。我也就可以放心了。” “无论如何,请听我说??????” 塞尔达没有等到穆勒的话说完,便朝着窗户奋力一跃。穆勒纵身跃过去想要拉住塞尔达,却差了两寸的距离,穆勒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塞尔达从要塞最高层急速往下坠落。 第一百三十章 二 寻找潜伏者 关于吉尔慕斯和塞尔达的死,后世的演绎多得足以编成一部辞典。人们通过想象,把塞尔达的死看做他本人用来断绝李天昊的最大线索的手段,因为严格意义上来说能够证明吉尔慕斯身份的人非常少,而塞尔达几乎可 <!--gen1-1-1-0-15676-251861988-1490706000--> 第一百三十章 三 过去和未来 两颗人头都经过了防腐处理,显然他们被杀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在阿鲁法看来,这个名叫邱伊的男人也和死人差不了多少。 眼前的这个男人让阿鲁法疑惑,他不知道对方的目的何在,不过能够把比留乌尔达斯的人头给自己送过来,至少对于自己还是有利的。阿鲁法一边在心中警告自己不可因为这些小利而蒙蔽双眼,一边问道:“邱伊先生,你这么做是想取悦于本将吗?” 邱伊咯咯笑道:“在下并非要取悦于大人您,如果非要说这是在取悦于谁的话,在下所做的一切只是在取悦命运而已。” “命运?”阿鲁法听得一头雾水。 “不错,在下是命运的仆人。命运之轮是不可违逆的,否则事情便会向着更加混乱的方向运行,最终回到命运之轮的正轨之上。为了避免人间被更大的祸乱所害,在下不得不在一些必要的时候站出来干涉人间的事情,以便事情向着正常的道路前行。” “依照先生所说,你杀死阿鲁巴尼亚的宰相大人也是为了这个目的咯?”对于术士这种职业阿鲁法向来没有好感,因此他的语气中自然流露出轻蔑之意。 邱伊却毫不在意,只是淡淡的说道:“在下也不怕大人您发怒,令尊大人的政变计划就是在下透露给迪卡尔国王的,否则以令尊大人的计划之周密,怎么可能还没动手就失败了呢?” “你说什么!”阿鲁法听到这里握着剑踏前了两部道。 面对阿鲁法的强烈杀意,邱伊并没有退后一步,继续道:“在下说了,在下是为命运之轮服务,并不以任何人为效忠对象。很遗憾的,令尊的所作所为恰恰是逆天行事。如果令尊成功了,那么巴士拉底城内的居民们将舍弃性命为他而战,可巴士拉底城的陷落却又是不可避免的,最终的结果是双方死伤惨重,巴士拉底城变成一个死城。而且更重要的是大人您也会随令尊大人一起战死,那么阿鲁巴尼亚的复国就必须等待下一位英雄的出生,那将会将这件事延迟二十年以上,而且阿鲁巴尼亚人为此付出的鲜血将比如今多上数十倍之巨。” “一派胡言!”阿鲁法怒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信口开河吗?” 邱伊摇摇头道:“在下知道大人您不会这么轻易相信在下所说的话的,就像当初迪卡尔国王完全不相信在下的师尊说的话一样。直到师尊的预言一个接一个的实现,才改变了迪卡尔的念头。” “你的师尊?” “对,在下的师尊名叫尼西妮斯,或许大人听说过这个名字。” 阿鲁法的确听说过尼西妮斯的名字,那是帕斯帝国的国师,传言中非常厉害的一个女巫。 见到阿鲁法迟疑,邱伊便继续说道:“其实按照迪卡尔国王的计划,是打算由德尔烈将军宣读将您紧急召回的诏书,等您走后再由比留乌尔达斯接管您的军队,这样您就会和令尊一起被处死,那么您就无法率兵回到都城控制巴士拉底了。为此在下在中途截杀了德尔烈与比留乌尔达斯。现在在下给您送来这两颗人头,是为了让您能够在新主子李天昊面前获得更大的信任。在那之后您会一步步成为阿鲁巴尼亚最有权势的人,这也将是您将来成为阿鲁巴尼亚复国英雄的第一步。” “你是说我会成为拯救阿鲁巴尼亚的英雄?” “不不不,您会成为阿鲁巴尼亚复国的英雄,但却不是最终掌握这个国家的人。” “那么掌握这个国家的人是谁?” 邱伊嘿嘿干笑了几声,道:“当然是阿鲁巴尼亚的王室直系了。李天昊所施行的制度想必大人您也看到了,他的制度将改变阿鲁巴尼亚的国家制度,而坐享这片国土的却并非是他,大人您将为了阿鲁巴尼亚献出您的生命,从而成为大家心目中的英雄。” 阿鲁法心中暗自思忖,虽然眼前这个男人说的天花乱坠,似乎把未来的一切都掌握在了手中,可是阿鲁法从心底里不愿意相信他说的鬼话,只是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在他的内心渐渐生根发芽了一般,让他无法对这个男人再痛下杀手。 邱伊再次笑了起来:“大人您不必太勉强自己。在下虽然未必是大人的对手,可是大人也是断然无法杀掉在下的。在下刚才所说的话您大可以当做是一阵吹过耳畔的风把它忘却,只不过在命运之轮一步步走到那个时刻时,希望大人您能够做出正确的选择,那么在下今天就算没有白来了。在下这就告辞了。” 邱伊说完这话,纵身跃上了柱子,又连续几次跳跃,隐入了黑暗之中。 阿鲁法知道这个男人说得不假,以邱伊的身手来看他的武功不会比自己差,自己即便想将他拿下也不见得能成功,尤其是对方的身法灵活程度更在自己之上,如果邱伊想要在暗中对自己发动袭击的话,自己没准还真的会着了他的道。因此可以推断邱伊的确对自己没有恶意,至少表面上看是如此。 命运吗?这个词对于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出来的阿鲁法来说未免太玄乎了,从父亲那里继承的血脉里有着本能的对邪术的反感,但是这个叫邱伊的男人与自己对话的方式和他所表现出来的种种不可思议之处都让阿鲁法感到疑惑。 左思右想不得头绪的阿鲁法使劲的摇晃了几下脑袋,仿佛这么做就能把这满脑子的念头都甩出去一样。既然想不明白那就不要再想,那个邱伊至少有一点说得没错,这两颗人头可以让自己获得李天昊更大的信任。而且李天昊对阿鲁巴尼亚实施的一系列政治改革无疑将带领阿鲁巴尼亚走向繁荣之路,这不正是自己父亲想做而没有做到的事情吗?不管未来的事情会如何发展,至少眼前对于阿鲁法来说辅佐李天昊不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完成了属于阿鲁法式的简单推论以后,阿鲁法完成了小小的心理重建。 第一百三十章 四 会师之后 与阿鲁法估计的略有不同,李天昊班师巴士拉底的时间耽误了五天。这当然是因为发生了突发情况——魏松的大队人马已经成功的攻克了狄启尔海沿岸,巴鲁德要塞以南的全部城池。 这么一来帕尔契军等于已经将阿鲁巴尼亚的的大部分地区全部攻克下来,并且已经几乎连成了一片。李天昊对于此事当然是大喜过望,他也没有预计到魏松的进展速度会如此迅速。 不过随着帕尔契大军的会师,也出现了一些新的问题——李天昊的情人缇娅子爵夫人作为幕僚团的一员自然也是随军出征的,久别重逢的两人自然有诉不尽的相思之情,说不完的离别之苦,可有一点让李天昊感到头痛的就是缇娅对于吉萨萝的存在已经有了基本的掌握。 在两人重逢后的第一次激情过后,缇娅便带着酸酸的表情问道:“看来你没有我想象的那么激情似火么,难不成这些日子里你又有了新的女人了?” 李天昊被缇娅这么突如其来的一问,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答道:“最近军务繁忙,难免??????” 看到李天昊的窘样,缇娅噗嗤一笑,道:“你呀,真是个奇怪的人,明明别的事情上件件都能办得妥妥帖帖,偏偏在这件事上一说就露馅。我不过是诈你而已,可你呢却全招了。” “你怎么也变得这么坏了?”李天昊被说中了秘密,满脸通红的说道。 缇娅往枕头上一靠,吐出一口气道:“其实我一早就知道这个吉萨萝的存在了,我在心里也一直劝自己说你远征这么长日子,就是有个把情人也不为过,可是等见到你以后,才发现我这是自欺欺人。作为一个女人,对于自己的男人被另一个女人分享总是心有不甘的,我这么做也算是小小的报复心理作祟吧。” “对不起,缇娅,我没能抵住诱惑。是我的错。”李天昊坐在床上深深的向缇娅致歉。 缇娅听了爬起身来,绕到李天昊的背后抱住了他,柔声道:“我没有真的生气,你不用道歉。我得到这个消息以后已经封锁了消息来源,不过我还是不能保证这消息不会传到陛下那里。再告诉你一件事,陛下和公主等到这边局势略微稳定下来就要驾临巴士拉底,到时候你该怎么向陛下解释你可想好了吗?” “没有。我知道一旦干了这样下作的事情终归会有被揭露的一天的,但那个女孩,不,吉萨萝的求爱实在太热烈了??????我??????” 缇娅用食指轻轻封住了李天昊的唇,道:“好了不用解释了,与其后悔已经发生的事情,不如想想该怎么解决。那个吉萨萝在哪儿?我想先见见她再做打算。” “她,她失踪了。” “失踪了?” “是啊,我派人四处查找,可是她却像风一样消失了。我曾经听她说过,她听到尼西妮斯的预言说她会成为我的情人,然后怀上我的孩子,之后她就必须永远离我而去。所以,我觉得她很有可能已经怀孕了,这才失踪的。” 缇娅听了这话,沉吟道:“没想到这事情背后还有这么一层关系,现在看来这个尼西妮斯的目的很不明确,表面上看她曾经帮助过我们,可是现在她的举动又不那么寻常,看来我们有必要好好查一下这个尼西妮斯的来龙去脉才是。” 李天昊点点头道:“你说得不错,可惜目前我们一点头绪都没有,或许让莫卡度和他的影子兄弟会去查探一下可以有所斩获吧。” “陛下不久就会来到巴士拉底,所以近期我们不宜再大张旗鼓的寻找那个吉萨萝。如果她真的怀了你的孩子,那么用不了多久她就无法远行,生完孩子以后就更是如此了。因此她的活动范围是有限的,我们可以暗中查访她的下落,这样就不会引起陛下的注意。至于那个尼西妮斯的事情,也要等有了确切消息以后才能下判断。眼下你最重要的问题就是如何应付陛下,如果这件事情的风声已经传到陛下耳中的话。” “我觉得除了承认错误,请求陛下原谅以外没有其他什么可做的,如果为了掩盖自己的错误而撒谎,只会更加让陛下不快。” 缇娅瞟了他一眼,幽幽说道:“你还真不会换花样呢,当初你和我好的时候好像也是对陛下用的这一招,难不成你打算再用这招去找第四个?哎,看来还是陛下醒悟得早,难怪她一直要跟在你身边,只怕就是为了防止你再找别的女人吧?看来以后我也要一直黏在你身边,防止你被别的女人诱惑了。” 李天昊听了佯怒道:“你又取笑我?我还要问你呢,如果你时时刻刻在我身边,我何至于犯了错?这都是你的不对才是。” 缇娅咬着嘴唇道:“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男人,亏我还一心帮你渡过这个难关呢。你既然这么说,看我在陛下面前告你一状,到时候我就在边上看戏。” “你敢?”李天昊一边说一边用双手在缇娅柔滑的皮肤上来回摩挲。 缇娅一边躲闪一边笑道:“我有什么不敢?谁叫你得罪了我的?” “那我该怎么赔罪你才会原谅我呢?”李天昊说到这里一口含住了缇娅的用力的吸吮起来。 缇娅没有再说话,而是用呻吟声和扭动的腰肢肯定了李天昊的举动,同时用她的双腿紧紧的夹住了李天昊的腰,李天昊见状顿时雄姿英发,再次占据了缇娅的身体。 第一百三十章 五 夫妇 帕尔契的两路大军已然会师,理论上来讲阿鲁巴尼亚超过五分之四的土地已经落入了帕尔契的手中,可是如果把实际情况细分的话那么事情就不那么简单了。虽然大中城市和战略据点已经基本攻克,但是当初了为了快速挺进而忽略掉的一些小城镇还盘踞着相当数量的阿鲁巴尼亚地方武装力量,即便这些武装力量无法对抗强大的帕尔契军队,可是李天昊却要防患于未然,避免因为夜长梦多,使得这些零散的力量有纠结在一起的时间。为此,李天昊拟了几道命令,派遣魏松带领五万人马继续北上,扫平狄启尔海沿岸的全部据点,并且寻机协助正在攻略阿鲁巴尼亚北部的艾菲诺斯和契卡的军队;以布鲁克斯和海克托尔领兵两万自巴鲁德要塞向东北方向推进,扫平该线上的敌军并策应艾菲诺斯军;以穆勒和奇克尔达的骑兵,以及渥德和祖卡尔率领步骑共计四万人向东南进击,迅速捻平那里还在继续顽抗的阿鲁巴尼亚武装力量;由艾格留斯和雅莫负责不久之后女王阿芙瑞特陛下驾临巴士拉底城的沿途警卫工作,其余人等则随着李天昊返回巴士拉底城。 由于李天昊的这些命令,帕尔契军中的另一对夫妇不得不短暂重聚以后再次面临分离,那就是穆勒和依莲夫妇俩。 比起李天昊和缇娅来说,此次重逢对穆勒和依莲来说只能算是小别而已,可是两人相见不过一天多以后穆勒便再次受命出动,这使得穆勒不得不在还没有准备好的情况向妻子和盘托出一些事情来。 “依莲,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说。”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穆勒把依莲拉到角落里说道。 看到丈夫的神情,依莲就知道一定是重要的事情,因此她放下了平时坎诺族首领的矜持静静地等待丈夫的话。 穆勒挠挠头道:“那个,我做了一个决定,抱歉还没来得及征求你的意见,本来想好好和你解释一下的,可是现在我马上要出征了,只好简单和你说明一下。” “你不会是有了别的女人了吧,这么吞吞吐吐的。”依莲斜眼看着丈夫说道。当然她的语气完全不是怀疑的态度,依莲很清楚自己的丈夫不是这样的人——以穆勒的相貌来讲,如果他真的想要这么做的话恐怕就算情人能组成一个百人队也不会令人惊奇,可实际上穆勒却是帕尔契高级将领中与花边新闻绝缘的男人。 “瞧你说的,我怎么会是那种人,”穆勒由于紧张完全没有发现妻子的调侃,继续说道:“这个,你知道的,前不久我在接收塞尔达大人的降服请求时,塞尔达大人从要塞上跃下身亡了。” “是啊,这个人虽然武功不够好,可是却算得上是个男人,而且他还救过你的命,真是太可惜了。” “你说的对。可是事实上还有一件事情我隐瞒了大多数人,也包括少主在内。” “你连李天昊都瞒了?!”依莲奇道。依莲知道穆勒是李天昊的头号忠臣,她不能想象丈夫有什么事情是会瞒着李天昊的。 “对,我这么做,是因为,是因为,我想把这件事第一个告诉你。” “这就奇了,这到底是一件什么事情啊。”依莲一脸狐疑的看着丈夫。 “你跟我来就知道了。”穆勒说着便转过身在前面带路。 依莲耸耸肩,跟在了丈夫的身后。 两人从巴鲁德要塞的中枢位置一路曲折蜿蜒而行,一直来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在那里有一个很不起眼的小小楼梯,从楼梯往上走了约七八十个阶梯,四周已经是一片漆黑,只有墙壁里闪动的烛火闪烁着仅有的光芒,通过这光芒才让人能看清那里竟然有一扇小门。 “你该不是把吉尔慕斯藏在这里吧。”依莲惊道。 “怎么可能,吉尔慕斯已经死了。进去你就知道了。”穆勒一边说,一边在门上敲了四长三短的七次门,过了一会儿门吱呀一声开了。 里面是一个年轻的侍者,在昏暗的光线下实在看不清他的样貌。穆勒和侍者点头示意了一下,那侍者便退到了一旁。 穆勒拉着妻子的手走进小屋,侍者关上了门。 此时依莲才看到屋子里有一张婴儿床,床上有一个婴儿睡得正沉。 穆勒回过头来道:“这个婴儿名叫艾麦拉哈姆,是塞尔达大人的儿子。他死前拜托我照顾这个孩子,我答应了。不过,我想,我想这件事情应该先征得你的同意才对,可是当时不可能,所以我就,就把他暂时藏在了这里,本来想等和你说明白了再带你来的,可现在没时间了。” 穆勒的这番话大部分都没有吹进依莲的耳朵里,因为依莲的目光此刻完全被这孩子吸引了。说来残酷,穆勒今年已经有三十七岁,依莲也已经三十五了,他们结婚多年一直没有生育过一男半女,夫妻两人曾为了这件事苦恼不已。就算依莲曾经是一个掌握整个坎诺族生杀大权的女首领,却也掩饰不了她天生的母性,此时她看到了一个婴儿,一个丈夫收养的敌人兼朋友的儿子,心里哪里还会有别的念头。 “这孩子长得真漂亮,他一定长得很像他的母亲吧。”依莲把脸凑近了艾麦拉哈姆的身边,仿佛要把他整个看进眼睛里去似的来回看了无数遍。 “亲爱的,你这个表情我可以理解为你同意我的做法吗?”穆勒迟疑的问道。 “当然!”依莲猛地起身看着穆勒:“老公你做得太对了!我要这个孩子!我要做他的母亲!谁要是敢跟我抢,我就砍了他的头煮汤喝!” 穆勒揉了揉额头,说实话每次妻子表现出食人族酋长的风采时总是让他困扰不已,不过这至少说明依莲的态度还是很坚决的,当下便道:“那么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我去和少主说明,把你留在巴鲁德要塞处理事务,顺便照顾这个孩子,等到孩子大一点了,我们还必须把孩子带回亚基去。孩子的伯父库赛大人是他最近的亲属,我们要收养这个孩子必须先征得他的同意才行。” “我听你的,老公。不过我话说在前头,库赛要是不同意我收养这孩子,我还是会砍了他的。” 看到妻子目露凶光的说出这句话,穆勒就知道依莲没有开玩笑。眼下依莲的心情就像是守护着宝藏的巨龙一样,穆勒可不打算在这个时候刻意的和她唱反调,这是多年夫妻生活积累下来的经验。 第一百三十章 六 春回巴士拉底 第一百三十章 六 春回巴士拉底 再次回到巴士拉底城的李天昊明显觉得与第一次进入此城有了很大的不同。 w w w 一切都井井有条充满了活力,整洁的街道上就连行人的神色都透着一股平和之气,丝毫让人感受不到仅仅在几个月前这个城市还在帕尔契军的围困下痛苦呻吟,并且还经历了一场城中的大动乱。 这一切当然要归功于阿鲁法的有效领导,为了解决在动乱中留下的种种后遗症阿鲁法也算是表现出了足够的宽容,他下令在动乱期间除了手上犯了人命案子污妇女案子的凶手以外,其他案件一律从宽处理,如果能退还赃物的则免于处罚。这道命令显然避免了让过多的人陷于牢狱之灾,毕竟在那场动乱之中犯人实在太多,如果要严查的话恐怕得把大半个巴士拉底城的居民都送进监狱,而且这在人力和物力上也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有了这一道命令,不但省去了许多麻烦,更稳定了人心,从而为恢复巴士拉底城的秩序奠定了必要的基础。 除了这一条以外,阿鲁法还将在广场政变事件中被杀的各个贵族和官员的家族成员做了妥善的安置。对于这些已经在政治事件中饱受惊吓和折磨的家属而言能逃出一条命来就已经是够幸运的了,阿鲁法不但在财政允许的尺度下给予了他们应有的抚恤和赔偿,还拿出了被劫掠后的阿鲁巴尼亚王宫府库中剩余的财宝分给了这些人,让他们出让已经被乱民劫掠一空的宅邸,回到自己的封地上继续新的生活。 这么一来阿鲁法手中就有了巴士拉底城内的大量空闲宅邸可以迎接帕尔契高级官员们入住,而且在乱民们交回大量赃物以后他又可以及时将这些赃物返还给受害者,由于被抢劫的数字都已经是不可考证的了,至于实际返还的数额就成了一种可以自由操作的事项。由此阿鲁法不但卖给了大部分官员和贵族们一个人情,自己手头也可以留下足够的财富。但是让人觉得难能可贵的地方是,阿鲁法把已经发还受害者的财物都登记造册,而那些没有来得及发还的财物也加以统计整理,并且造册入库,然后原封不动的等待李天昊来接收这一切成果。 对于阿鲁法的功绩,李天昊自然是十分满意而大加赞赏,阿鲁法却道:“启禀亲王殿下,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殿下留给下官的强大的官僚团,正是由于他们高效率的工作才使得这一切都能在短期内得以完成。下官不敢抹杀他们的功绩,亲王殿下如果要论功行赏的话,那么请赏赐他们便是,下官不过坐享其成罢了。” 李天昊听了以后微微颔首道:“有优秀的部下固然该赏,但是能够用好这些部下依然是领导者的功绩,你就不用推脱了,难道你想让本王我置自己部下的功绩于不顾么?” “如此下官就却之不恭了。” 在报告完一系列政务之后,阿鲁法才开始转入正题:“启禀亲王殿下,在下在这段时间内一直暗中访查,终于得到了阿鲁巴尼亚宰相比留乌尔达斯大人的行踪所在。” “哦?此话当真?”李天昊听了不由得精神一振。虽然他对于比留乌尔达斯作为一国宰相的才能一直是嗤之以鼻的,但是他的存在对于阿鲁巴尼亚众多贵族遗老遗少们而言的政治力量却是不容忽视的。在苏拉一派倒台以后如果比留乌尔达斯的下落不明的话,无疑会给其党羽留下巨大的操作空间。 阿鲁法回答道:“此事千真万确,事实上下官已经将他的人头带了来。” 阿鲁法说罢点手示意,立即就有一名侍者捧着一个木盒匆匆走了上来。阿鲁法从侍者手中接过木盒,然后恭恭敬敬地捧到了李天昊的面前。 李天昊打开盒子一看,里面盛放着两颗人头。李天昊并没有见过比留乌尔达斯本人,因此他用眼光扫视了一下周围。阿拉姆立即退了出去,不一会儿便领来了两个人,这两个人仔细辨认以后确认其中一颗人头正是比留乌尔达斯本人。 李天昊这才对阿鲁法道:“看这两颗人头的样子,他们应该已经死了不少日子了吧?那么你又是从哪里觅得这两颗人头的呢?” “回禀亲王殿下,在广场政变事件发生的同时,迪卡尔二世便委派比留乌尔达斯和德尔烈将军悄悄化装出城,为的就是在下官获悉巴士拉底城内的事变之前夺取兵权。万幸的是家父的忠实部下们及时探知了这件事情,因此伏击了他们,成功的截杀了他们,可是遗憾的是这支伏击部队也伤亡惨重,之后巴士拉底城大乱,下官又领兵杀了回去,消息传递十分不便,这些部下们无法确认下官的安全便潜伏了起来,直到时局逐渐平稳下来这才回到巴士拉底城找到了下官。” “哦?竟然有这样的事情呢,”李天昊的眼珠转了几圈,道:“令尊的这些部下可真是忠心耿耿,可敬可敬。他们现在何处,我要重重封赏他们。” 阿鲁法忙道:“请亲王殿下恕罪。这些人声称他们效忠的人是家父,并且也不打算再为其他什么人贡献自己的力量了。因此在把这两颗人头交给下官以后便回归家乡隐居去了。” “这样啊,那真是太可惜了。”李天昊喃喃的说道。 阿鲁法的说法并没有让李天昊完全相信,因为如果阿德勒姆是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被迪卡尔算计,那么他应该没有能力和时间部署部下去伏击比留乌尔达斯,否则他势必会有所防范,那么广场事件的结果就有可能完全不同。阿鲁法的这个说法显然有他的漏洞存在。不过李天昊并不想深究此事,毕竟阿鲁法献上的这两颗人头价值不菲,最多也就是证明阿鲁法是从第三方那里得到的这两颗人头,至于这个第三方是谁李天昊并不急着要知道答案。而且即便阿鲁法得到这两颗人头的途径不太寻常,那也不过是阿鲁法个人的人脉罢了,只要阿鲁法能够利用这股力量为自己服务也就足够了,李天昊可不想越俎代庖,眼下他主要考虑的是整个阿鲁巴尼亚的稳定。 本来自 ≈ / 第一百三十章 七 边境 位于巴士拉底北边约七百里的科曼沙地区是阿鲁巴尼亚与帕斯帝国接壤的边境地区。在这片突然跃升而起的高地上,可以直接向南俯瞰阿鲁巴尼亚最富庶的优弗拉迪尔河和迪哥里尔河平原,因此这片山区地带也是保护阿鲁巴尼亚经济区的重要战略屏障。历史上凡是占据着巴士拉底的政权都和北方的掌握帕斯高原的帕斯帝国为了争夺这片地方的控制权而发生过惨烈战争。一般说来,能够控制住大陆商路的帕斯帝国在战斗能力上是占据优势的,因为如果没有强大的武力支持,这条商路的巨大利益势必会被周边国家所觊觎,因此在历史上的大部分时间里,占据巴士拉底的政权都处于守势。而通常在战力处于劣势的一方往往会有更强的上进心,像阿鲁巴尼亚就是如此,为了防止强大的帕斯骑兵染指自己的经济区,就必须固守住科曼沙地区,所以科曼沙山区几乎被阿鲁巴尼亚改造成了一个巨型要塞。帕斯骑兵想要通过这一地带简直就像是自己往迷宫里闯一样,他们会在无数的据点、暗堡、天然屏障面前裹足无法前行。也正是基于这个原因,历次帕斯帝国向南扩张的企图中科曼沙地区都不是主攻的方向。 然而如今这片地区却处于一种真空状态。因为自从阿鲁法把防守阿鲁巴尼亚北部的兵力带去勤王以后,整个阿鲁巴尼亚北部边境的兵力就只剩下了原来的两成。仅仅依靠这样的兵力是无法防守住阿鲁巴尼亚与帕斯那广袤无垠的边境线的,而历来不被作为主攻目标的科曼沙地区仅凭其复杂的地形就能形成一定的威慑作用,所以在这片地区驻防的阿鲁巴尼亚军队数量是少之又少。再加上巴士拉底城陷落的消息传来造成了人心浮动,大量的士兵因为担心家乡的变故而开了小差,以致于这片地区就连日常巡逻的人手都已经抽调不出来了,而且长官们也不敢这么做,因为有可能好不容易凑出来的巡逻队一出去就整队逃跑了。 军队的指挥官必须把手头的部队集中起来加强管理,甚至采取人盯人的手段来防止逃跑者出现。于是乎科曼沙地区的大量军事设施都不得不予以废弃,而这恰恰给了一些从南部逃往帕斯帝国境内的难民提供了便利。 无论帕尔契的李天昊实施了什么样温和的政策,也不能阻止一些与他不共戴天的人士踏上流亡他国的历程。这其中主要包括散居在北部地区的一些没落贵族子弟、亲人在与帕尔契军作战中战死的贵族以及一些不能接受帕尔契信仰的神职人员等等。这些人数量固然不算少,而且普遍是些养尊处优的家伙,但是他们的意志却都十分坚定,仅凭过盛的意志力和少量食物就踏上了漫漫逃亡之路,结果往往因为饥渴而倒在了路上,而他们身上携带的财宝也引来了相当数量的窃贼和强盗,当然也有逃兵的份儿,科曼沙军事区内被弃置的设施里的存粮就成了这些人宝贵的运作资本,结果使得科曼沙地区变得乌烟瘴气。 在这块地方要想活下来,要么加入这些乌合之众,要么就是你有自己的武装力量,不过吉萨萝偏偏两样都没有,她所有的只有肚子里的孩子。 离开李天昊以后不久吉萨萝开始有了妊娠反应,辗转潜行多日之后她才绕道来到了这片地区。面对科曼沙地区的乱象吉萨萝倒是不慌不忙的,作为一个赏金猎手,并且还是个出色的赏金猎手,一般的窃贼强盗她根本就不放在眼里,哪怕对方人多势众,只要她迅速杀死几个领头的,其余的人会立即呈鸟兽散。她唯一害怕的就是遇上阿鲁巴尼亚的正规军,不过好在行走至今她一次也没有遭遇到过他们。而且与逃亡者不同的是,吉萨萝可没有想要到帕斯去,她来这里是另有目的。虽然这块以前从未踏足过的地方多少让人有点晕头转向,不过吉萨萝凭借着自己的敏锐直觉还是一点一点接近了她想要寻找的地点。 绕过了不知道是第几个山坳,吉萨萝在一个山洞前停下了脚步。几经确认以后吉萨萝这才从包裹中取出了火把点燃,然后一步步地进入山洞。 山洞比想象中的还狭窄,有时候人不得不用爬行前进才行。这对于一个怀孕近四个月的妇女来说实在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就算身体强壮的吉萨萝也不得不在中途两次停下来休息,好在最终她看到了她想要的景象——一扇木门。 从打开木门时发出的声音和木门本身的陈旧程度来判断,前不久应该已经有人开过这道门,这让吉萨萝心中更加雀跃。果然,进入门内后不久,一个声音传了过来:“你终于来了,吉萨萝。” 吉萨萝对于这个声音并不陌生,那是邱伊的声音。随着声音的响起,一点烛火照亮了前方的一小块,烛光下邱伊的脸露了出来。虽然吉萨萝至今还是不喜欢火光下邱伊那张与死人无异的苍白面孔,不过此时此刻能见到一个熟人就意味着食物、水和可以安心睡觉的地方,这一点还是值得欣慰的:“邱伊先生,久违了。” “看来你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这很好。这样我就能向师尊报告了。”邱伊打量了一下吉萨萝说道,然后他站起身来,示意吉萨萝跟着自己走。 吉萨萝顺从地随着邱伊继续前进,在走了几十步之后山洞的空间变得宽敞了起来,尤其是前方一块闪烁着幽蓝光线的石板引人注目。邱伊走到了这块发光石板面前停了下来,然后在口中喃喃地念了几句咒语。这时候吉萨萝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石板的光芒开始闪烁起来,慢慢的从里面显现出来一个人影。 那是一个苍老的妇人,她把她的干枯身躯包裹在一袭灰暗厚重的长袍之中,吉萨萝觉得这老婆婆快要死了,因为就她的人生经历而言从来不曾见过比这位老婆婆更老的人了,哪怕她的眼睛还在转动,却已经几乎看不到生命的光芒在这位老妇人的其他部分里流动的迹象了。 “师尊,弟子把人给您带来了。”邱伊的语气变得恭敬无比,仿佛是在拜见国王一样。 “邱伊啊,你干得不错。把吉萨萝小姐带到我的身边来,尽快。”老妇人的声音和她的容貌完全符合。不过吉萨萝在听到的那一刹那还是吓了一大跳,因为她没想到石板竟然还能够发出声音。 “遵命,师尊。”邱伊恭敬地行了一个礼。石板上的老妇人点了点头,随即消失不见了。 “她就是尼西妮斯吗?”吉萨萝轻声问道。 邱伊点点头,道:“等你见到了师尊,一定要恭恭敬敬的才行。” “是。既然我们要去找她,那她现在哪儿?” “在帕斯。” “我们还要去帕斯么?”吉萨萝不禁有些疑惑,因为她的肚子正一天天大起来,往后的行动会更加不便,没想到竟然还有走更远的路远赴帕斯。 邱伊的脸色凝重:“恐怕你得抓紧赶路了。师尊还有事情要嘱托你。师尊的身体状况已经非常糟糕,我们必须尽早赶到才行。” 吉萨萝叹了口气,环视了一下山洞周围:这地方的确不是久留之地,也罢,只要能让自己好好睡一觉,走就走吧。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一 荣耀 随着雄鸡的长鸣,王汉新缓缓睁开了眼睛。与以往不同的是今天他是躺在位于绢之国首都长安的府邸内,这是近三年来的第一次。 在这三年内王汉新完成了常人所不能想象的事迹,他为绢之国从突契手中夺回了西域地区,重建了西域都护府,并且打败了突契大汗阿比契力尔的进攻,更成功狙杀了阿比契力尔使得整个突契陷入了内乱之中。由此王汉新也成了整个绢之国武将中的一个传说,以他的功绩而言只有忠义郡王刘献之和已故的辽东都护常邈可以与之相提并论,而他则是三人中唯一一个从一介小兵做起并做到如此地步的人。而且王汉新的年龄还不到三十岁,就算刘献之比他更为年轻,身份也高贵得多,也不能阻止王汉新成为了绢之国人民心目中的偶像,关于这一点,王汉新在返回长安的途中就已经切身感觉到了,沿途的百姓自发的欢迎仪式几乎可以用疯狂来形容。 其实不光是百姓们,就连皇帝刘龑本人对他也是格外的器重,这一点从昨天盛大的接风宴席就可以看出一二,不但满朝文武悉数作陪,甚至连后宫的嫔妃们都争睹这位战场英雄的风采。对此王汉新自然是受宠若惊,其实在正规场合他一直是一个低调行事的人,只不过因为他的嘴上不饶人和行事风格诡异给他笼罩上了一层不知天高地厚的名声。 比起这些荣耀来,最让王汉新感到欣慰的是他收养的那些战争孤儿们经过三年的时光都已经变成了大人,其中几个年龄较大的甚至已经长得比王汉新还要高,看起来已经俨然是一个个英武非凡的小伙子了。可惜的最晚的酒宴进行得太过热烈,以至于他还来不及和这些孩子们好好说说话就醉倒了。 王汉新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宿醉的困扰让习惯早起的他一时还缓不过神来。此时老家人听到屋内的动静,便进来服侍他更衣洗漱,这一点让王汉新相当不适应——原本无论在战场上还是西域都护府内他都是自己完成一切的,可是如今是在他自己的镇西将军府内,老家人想要为阔别数年的主人尽点心意他实在不好意思拒绝。 等到他洗漱完毕,趁着吃早饭的间隙王汉新一路跑到义兄陈世杰的房间,叮叮咣咣的砸开了门,把睡意惺忪的陈世杰从床上扯了起来。 “三哥,咱们这么久没在长安城好好玩玩了,难道你不觉得今天应该好好逛逛才是吗?” 陈世杰伸了个懒腰,没好气的道:“我可没你这闲情逸致,而且也不像你那么没心没肺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王汉新撇撇嘴问道。 陈世杰用双手在脸上使劲搓了几把,然后睁开眼睛盯着王汉新道:“你难道没感觉到吗?昨天皇上把百官和妃子们都叫了来给你接风,这场面是足够大了,可是席间皇上却只字未提关于你的封赏。不光如此,这一路走来我们也没有听到有关这方面的消息,这难道不诡异么?” “这我当然知道啊,”王汉新眨眨眼睛一脸无辜的说道:“用你们的话来讲我这是立下了不赏之功,这是皇帝最害怕发生的事情,因此这件事情是祸非福,一定要多加小心才是。可是我不认为陛下是这样的皇上,陛下不会如此对待我的。如果真的是,那么无论我怎么小心谨慎都是没有用的,因为皇上要动你还怕没有办法吗?既然无论怎么样结果都已经定了,那么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我们该玩玩,该闹闹,天天担心难道还能结出果子来卖钱是怎么的?” “真不知道我怎么和像你这么少根弦的结拜了兄弟,白替你操心了。”陈世杰苦笑着戳了王汉新一手指头。 王汉新嘿嘿一笑道:“那你赶紧准备妥当,我去把孩子们都叫起来!” 被王汉新这么一折腾,整个镇西将军府都翻了天了,孩子们的欢笑声充斥着整个府邸。 可惜的是王汉新的计划还没有施行就来了捣乱者,正当大家欢欢喜喜吃早饭的时候,家人来报太常少卿伍思成来访。 伍思成是皇帝刘龑最亲信的心腹大臣,虽然他的官位距离位极人臣还有遥远的距离,可是他却是不容置疑的最能影响皇上刘龑的臣子,而这个时候伍思成来拜访显然不会是出于私人目的,一定是传达皇帝刘龑的什么信息来了,因此王汉新立即让人把他带到会客厅内,自己则换下了出门准备的百姓服饰,该穿了一套便服前往。 伍思成虽然已经年近不惑,可是看上去却像是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以至于和饱受战场风霜洗礼的王汉新比较起来反而显得更加年轻些。他一见到王汉新,立即站起来拱手道:“王大人,下官贸然来访还望不要见怪。” “伍大人说哪里话来,您到舍下来在下可是求之不得呢。”王汉新一边说一边上前行礼:“伍大人这么一清早就来到舍下,想必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嘱托在下吧?” 伍思成眼珠一转,随即笑道:“王大人,您这几年不见可是比原来更奸猾了哟,下官的目的被您一眼就看穿了呢。” “伍大人您取笑我呢吧。我就一根直肠子,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来来来,快请坐,咱们有什么话慢慢道来便是。” 伍思成依言坐了回去,开口道:“下官想大人您如今心里恐怕在犯嘀咕,为何大人您立下如此盖世奇功,皇上却对您没有任何封赏吧?” 王汉新笑道:“身为臣子在下可不敢妄自揣测陛下的圣意,在下确实立下了些许功绩,可哪里称得上什么盖世奇功呢?如今突契尚在,北患未除,西域初通,强敌环伺,正是我等为陛下分忧之时,我等夙夜匪懈犹恐不及,哪有时间去想什么封赏的事情呢?” 伍思成听了拱手道:“王大人能如此想真是难能可贵。下官此次前来正是奉了陛下嘱托来给大人您透个风,对于大人您陛下其实早已经有了安排,只是未必合大人您的心意,陛下深恐大人您会当面回绝陛下的封赏,那样可就不好了。” 王汉新听了不禁满脸疑惑的问道:“陛下打算让我去干吗?” 第一百三十一章 二 制衡人事 “陛下打算让你出任太子太保。”伍思成面无表情的说道。 如果不是伍思成摆出了这么一副正儿八经的模样,王汉新一定会以为他是在开玩笑,王汉新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道:“太子太保?这不是个虚衔吗?” “这当然是个虚衔,但同时也是巨大的荣誉,”伍思成知道自己的这番解释是免不了的,便索性调整好姿态娓娓道来:“按理说呢王大人您的功绩,就算封你个车骑将军也不是什么太过分的事情,但是您心里一定也清楚,一旦封了您车骑将军,您就必须留在京城内了。而且严格说来车骑将军,骠骑将军乃至于大将军这些衔也都不过是虚名而已,历来出任这三个官职的都是不掌握实际兵权的。因为从皇上的角度出发,如果让一个坐上帝国最高级别将军位置的人继续领有兵权的话,那么就算皇上自己不说什么,也难免天下沸沸扬扬的奏章来弹劾您,到时候您的日子恐怕反而更不好过。 反过来想,如果想要给您实权,那么势必应该让您在兵部行走或者外放到边疆领兵。事实上这两条路都行不通。目前的兵部侍郎是您的老上司薛伯仁薛大人,我想您大概不会愿意让薛大人屈居您之下为官吧,可是如果仅仅封您一个兵部侍郎,那么您岂不是非但没有升官还降了半级了么?所以在兵部行走是不成的。再说说边关,撇去西域都护府不谈,现如今辽东都护府有苏成栋大人,北边有忠义郡王统领的大军。大人您既不可能置身于他们麾下,也不可能取而代之,要是分而治之,恐怕非但您不会满意,那两位也一样会怨声载道。所以对于您的封赏问题,陛下其实是伤透了脑筋的。” “搞了半天我还成了个烫手的山芋了。”王汉新听了不禁自嘲道。 伍思成开颜一笑,道:“那倒也不至于,但是的确是难以抉择。接下来下官再给您说说政治方面的因素。自从安靖边安大人过世以后,想必您也清楚原先的太后老臣一派已经彻底失去了东山再起的希望,由此朝廷内部的另外两派迅速壮大。这里面有以国丈华天羽为首的后党,以及以邱逸儒为首的儒生一派。这两派人都非常希望能把势力范围扩张到军队之中,因此像大人您和忠义郡王,以及苏大人,还有您的义兄高定边高大人等等这些忠于陛下,难以争取的人在他们眼里都是拦路虎。不瞒您说,对于这几位将领的弹劾奏章从来就没停过。他们当然知道不能明着和陛下唱反调,因此他们落笔最多的就是边将故意拖延战事进程,以便获取更高的地位,长期作战拖垮了国家经济,搞得民生调令,百业萧条。皇上对于他们的这种论调是既不同意又不能反对,因为毕竟这里有相当一部分是事实。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对大人您大加封赏,那么便给了这些人口实,他们会趁机鼓吹皇上这么做是让你们这些边将越发变本加厉的发动战争,那么双方的矛盾便会愈演愈烈,这样一来要继续对突契用兵就会变得愈加困难重重了。” 王汉新听了点点头道:“这一点我也想到了,皇上这么做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与其和他们针尖对麦芒,不如暂且退让一步。毕竟现在突契陷入大乱之中,我们可以更多的使用外交手段和谋略来制衡突契各方势力,而不是发动战争去解决问题。适时的减少战争支出正好可以堵住他们的嘴,同时这样做对于恢复我国的国计民生也大有好处。” 伍思成闻言站起身来朝着王汉新施了一礼,道:“王大人深明大义,真是社稷之福啊。” 王汉新忙上前搀扶道:“大人何必客气?我身为陛下的臣子,自然当为陛下分忧才是。只是陛下又为何给了我这个太子太保的衔呢?” 伍思成抬起头来道:“这件事情就和陛下的计划有关了。” “陛下的计划?” “正是。如今儒生党和后党的争斗日益激烈,而其他势力都不足以与之抗衡,长此以往,陛下就很难在政治上左右逢源了。因此扶植一个足够强大的第三势力就十分重要,而陛下要扶植的第三势力就是太子。” “太子?可太子他是??????” 伍思成点头道:“大人所说不差,太子乃是皇后的儿子。可是太子也是陛下的继承人不是么?一旦太子离开皇后住进东宫,那么就成了仅此于陛下的帝国第二号政治领袖,天下的储君,仅仅这一个名号就足以成为巨大的政治影响力,它能够吸引的势力将会是何种局面?而且太子目前尚且年幼,皇后自然免不了经常与之见面和指导,那么皇后就必须在自己的父亲和儿子之中做一个抉择,究竟是改偏向于后党外戚呢,还是太子一派?这对于陛下显然是十分有利的局面。除了大人您出任太子太保之外,陛下还打算让邹枫大人出任太子太傅一职。邹枫大人虽然是邱逸儒的同年,也是儒生一党,可是他是当年的状元,却一直被邱逸儒压了一头去,心中自然会有些不满,由他出任太子太傅既可以说是给了儒生一党接近太子的契机,又可以阻止住邱逸儒控制太子的企图,再加上太子太师晏明大人的牵制,相信在太子身边的权力角逐会呈现一定的平衡。” 王汉新若有所思的说道:“弄了半天,陛下让我做太子太保就是为了制衡这三股力量的角逐是吧?” 伍思成赞许的点点头,道:“大人所说不差,有了您居中调停,那么事情就更加好办了。因为您是京城里出了名的刺儿头,除了皇上谁也治不了你,你跟谁都能拉下脸来硬干,那些人岂有不头痛的?” “这话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伍大人?”王汉新插起腰来问道。 “啊呀,一不小心就把实话说出来了,请不要见怪。”伍思成对于王汉新的威胁并没有丝毫的紧张,反而平淡的完成了反击。 王汉新翻了翻白眼,叹了口气道:“反正我也是上了陛下的贼船了,那就只能勉为其难的让陛下当枪使了呗。”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三 突契大汗合撒 对于合撒而言,突契大汗这个名字实在一个过重的负担。以突契国的广袤无垠和寥若繁星的众多部落,想要在这片国土上建立一个足以维系这一切的国家绝非易事。历数过去的千百年来,能够在这片土地上建立起强大政权的都是些不世出的英雄,就如同合撒的父亲阿比契力尔那样的豪杰,可是合撒究竟有没有父亲那样的雄才大略呢,这件事情就算别人不产生疑问,合撒自己也会经常这样质问自己。 如果单单只谈武勇的话,那么合撒无疑是阿比契力尔的传人,就算他的武艺比起父亲来还有差距,但仅凭合撒的武艺和弓箭也足以在突契男儿中称之为翘楚。要是谈及用兵方略,两者的差距就变大了许多,至今为之合撒参加的战役不少,可是却没有一战能够称之为辉煌的胜利,士兵们对于他的信任不可能达到他父亲的程度。如果要谈及政略能力的话,那么合撒几乎就是一个门外汉,哪怕在突契国内武力的强大几乎就代表了政治上的发言权,合撒依然对政治一窍不通。 就算是合撒本人也承认眼下他这个突契大汗只是一个虚名而已,因为至今为止他所能够掌握的全部兵力不过一万出头一点点,剩下的都是名义上臣服于自己的部落联盟,这些势力都处于观望状态,谁能给的好处更多,他们就会拥护谁。如果合撒没有更强的竞争对手倒还好些,可惜他的面前有一个强大的对手,那就是期岩部的彻尓列。 阿比契力尔死后,期岩部俨然已经成为草原上最强大的部落,再加上彻尓列多年的经营,使得他顺利的掌握了众多部落,随后他便开始对那些不服从自己的部落展开了侵略,在他的恩威并施之下,许多部落为了生存不得不屈膝于他帐下,这使得彻尓列的实力急速增强,目前整个草原上已经找不到能够与之抗衡的势力,合撒是唯一一个与之竞争的对手。 面对如此强敌,合撒唯一的依靠居然是彻尓列的亲生儿子帖蒙。从某些方面上来讲帖蒙也算是突契国内的一朵奇葩,为了合撒这个结拜兄弟竟然背叛了自己的父亲,这在突契人眼里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因为他如果跟随父亲显然可以轻易取得整个突契,成为突契大汗之子,然后顺理成章的继承汗位,可他偏偏选择了一条注定艰难困苦的道路。而这一点也正是合撒对其寄以完全信任的原因,因为实在没有比帖蒙现在选择的道路更差的选择了。 合撒明白其实在突契人眼里自己也和帖蒙一样是一朵奇葩,竟然会完全信任自己最大敌人的儿子来治理自己的国家。从感情上而言,合撒与帖蒙虽然不是血亲兄弟,却是感情笃厚的至交,从现实来讲合撒除了帖蒙也确实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 如果要是按照合撒的性子来办事的话,那么他宁可亲自带兵到前线和敌人展开真刀真枪的搏杀,可是帖蒙不允许他这么做。因为眼下合撒的实力还太弱小,比起消灭敌人来当前取得更多的支持更为重要,因此合撒最近一直坐镇在龙城,而攻城略地的事情则交给了叶儿先。 叶儿先作为阿比契力尔的部下,在阿比契力尔死后也曾一度表现出对突契汗位的渴望,只是他的努力在帖蒙的计谋下化作了泡影,在此之后他便归附于合撒帐下为其效力。帖蒙会让合撒委任叶儿先领兵出战,并非对于这个叶儿先没有防备,他看重的是叶儿先的指挥能力。如今叶儿先指挥的部队并非是合撒的军队,而是乃兰部的军队。 自从合撒与乃兰部首领达列齐米尔的侄女梅可娃成婚以后,自然就得到了乃兰部的支持,而帖蒙让叶儿先带领乃兰部的军队四处攻略对大家都有好处。叶儿先夺取的土地归合撒支配,而掠夺来的人民牛马则多半入了乃兰部的口袋,由此乃兰部可以变得更为强大,而乃兰部的军队在合撒的将军手中就可以让乃兰部不敢轻举妄动产生背叛的念头,而叶儿先手头的军队并非自己的部下也可以防止他的野心再次冒头。 合撒现在在龙城内最大的任务就是与妻子梅可娃搞好关系,政务方面的事情大部分都被帖蒙给处理掉了。正当合撒为无所事事而闲得难受时,帖蒙来找他了。 一见到帖蒙,合撒的怨言就如同开了决口的河水一样滔滔不绝。帖蒙冷静的听他把一肚子的怨言都倾倒干净以后,才不紧不慢的开口道:“大汗,请相信我,一定会有需要您亲自冒着箭矢刀枪战斗的时刻,但是绝对不会在近期,因为我们和彻尓列的差距还太大,贸然开战是无法获胜的。大汗您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彻尓列比我们强大那么多,却至今还没有和我们从正面开战?” 合撒想了想,答道:“因为他也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 “答对了,”帖蒙投以赞许的目光道:“彻尓列是个会精打细算的人,他知道虽然表面上看他的力量很强大,可是那些部族却并不是真的愿意服从他,他需要的是一举将我们歼灭来确立他的威信,因此不战则已,一战就必须成功。这也就是为什么他至今为止还在四处扩张势力的原因,他要确保胜利。” “可照目前的态势发展下去,我们和他的差距是无法缩小的,草原上的部落都是见风使舵的人,他们看到彻尓列越强大,就越是会依附于他。” “没错。所以我们需要更多的盟友,而且不能像彻尓列的盟友那样首鼠两端,我们需要的是坚定的战友,就比如乃兰部的达列齐米尔那样的。” “难道你打算让我妻妾成群吗?”合撒不高兴的问道。 “我可没那么傻,您的妻子越多,妻子这张政治牌的价值就越小。我们需要的是利益相同的同盟者。” “利益相同?上哪儿找这类同盟军去?” 帖蒙微微一笑,道:“眼前就有一个现成的,而且我已经把事情都准备妥帖了,就等您的一句话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四 利益同盟 听帖蒙这么说,合撒不禁笑道:“既然你都安排好了,那干脆直接把他带进来便是了嘛。” 帖蒙也笑道:“那可不成,不然突契大汗的威仪何在?” 说罢帖蒙双手连拍了两下,随即便有人引了一名壮汉进来。 合撒抬眼看去,来者身材高大,体格雄壮,有着浅褐色的眼睛和高高的鼻子,一看就知道不是突契人,而是出身于西域一带的,便问帖蒙道:“这是何人?” 帖蒙忙答道:“此人名叫金吉尔,目前是绢之国皇帝刘龑的侍卫队队长,同时他也是拉曼德尔部的合法继承人。” 听了这话合撒心中一惊,随即明白了帖蒙为什么要带这个男人来见自己。帖蒙一向主张突契应该学习绢之国的先进文明,逐步改变突契原有的种种陋习,只是碍于阿比契力尔与绢之国始终处于敌对状态,再加上内部贵族们的阻力重重而不得施展,现在突契正处于动乱之中,如果能够得到绢之国的协助则必定可以声势大盛,事半功倍。只是由于突契以往与绢之国的敌对状态,使得如何开启两国之间的和平大门成了一道难题。现在金吉尔的出现很好的解决了这个问题,拉曼德尔部原本就是突契的臣属,但是在安巴尔图里汗的复辟事件中与阿比契力尔走到了对立面,在安巴尔图里败亡以后,拉曼德尔部也被赶出了自己世代居住的领地远走西方。金吉尔既然是拉曼德尔部的正统继承人,同时又在绢之国为官,那么自然可以利用复兴拉曼德尔部作为条件来驱使金吉尔作为调停两国之间关系的使者了。想到这里,合撒忙站起身来走到金吉尔的面前,用绢之国的礼节行了一礼道:“小王不知是上国使节,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金吉尔的脸上写满了不快,答道:“大汗不必如此。我可不是你们请来的,是帖蒙大人连骗带绑给带来的。我也不是绢之国派来的使节,不过是你们的阶下囚而已。” 合撒听了哈哈大笑道:“大人说笑了。想我突契前代大汗与贵国交战多年,若不是我们用这种手段,大人您怎么会愿意来龙城与小王一叙呢?来人,给金吉尔大人上酒压惊!” 随着合撒的一声吩咐,手下人很快端来了奶酒和烤肉,满满的摆在了金吉尔的面前。金吉尔见了也不推辞,自顾自席地而坐,大口喝酒,大块吃肉。 合撒与帖蒙两人静静看着他大快朵颐,并不多说一句话。 金吉尔直到酒足饭饱之后,方才开口道:“两位把在下带到此地,究竟作何打算,不妨直说。不过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我和大汗你可是有着杀父灭族之仇,办不到的事情我绝对办不到,办得到的事情我也不一定肯办。” 合撒与帖蒙相视一笑,随即帖蒙先开了口道:“我们的要求很简单,就是希望金吉尔大人你回到长安去给你的皇上刘龑带个口信。就说我们大汗合撒有意与贵国修好,重新恢复和平,非但如此,我们还希望能与贵国互通商贸,加强交流,成为友好的兄弟之邦。” 金吉尔抬眼看了看帖蒙,又看了看合撒,道:“我没听错吧?你们突契和绢之国打了这么多年的仗,死了那么多人,突然之间想要和我们恢复和平了?而且就这么空口白话的说说,你觉得会有人相信你们的话吗?” 合撒看了看帖蒙,然后耸耸肩道:“我知道这么说感觉很奇怪,但是我们确实是出于真心。别的我不敢说,我的部下绝不允许再南下掠夺绢之国的财物,掳掠绢之国的人民,这一点我可以向长生天发誓!” “你的部下?据我所知,你所说的部下应该不会包括那些仅仅是表面上臣服于你的部族吧?那么你的部下不过万人而已,这对于绢之国而言又有多大的意义呢?” “至少绢之国多了一个朋友,少了一个敌人呐,”帖蒙替合撒说道:“而且如果贵国与我国达成和平协议,那么在我们平定了突契各部以后,贵国将获得一个平静的北方,一个忠实的盟友。反之如果贵国拒绝了我们的友好请求,那么在未来的几年里贵国的确有可能获得平静,因为突契各部都忙于征战而无暇南下,可是只要不是我们统一了突契而是由其他部族完成这一事业的话,那么几乎可以肯定贵国的北方边境将再次陷入无边的战火之中,两者相较,孰轻孰重我想不需要再解释了吧?” 金吉尔撇撇嘴道:“归根结底你们只是给绢之国画了一个虚幻的美好图画而已。就算真的达成了同盟,我们还是无法保证你们取得突契以后不会转而对绢之国动手啊。” 合撒此时正色道:“关于这一点,我想我们必须先对对方有信心才能迈出第一步。正如我刚才说的,我希望的是让突契好好向贵国学习方方面面的知识,改变突契的落后局面,一旦双方的交流加深,突契也得以向文明国度发展壮大的话,那么将改变突契的劫掠习惯,到时候突契的人民无须劫掠依然可以过上富足的生活,我们又何必南下与贵国争夺物资呢?” 听了这话金吉尔才摸了摸颌下的胡须道:“听起来还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但是或许是因为你们的理由实在是太蠢了吧,这理由甚至蠢到了如果不是真的根本就不可能有人会说出来的地步。好吧,我姑且相信你说的是真的。那么接下来的另一个问题就是,既然你们有这样的想法,为什么要找一个和你们有刻骨仇恨的人来担任使者呢?” 合撒望向帖蒙,帖蒙会意的点点头,然后转过脸来对金吉尔道:“其实理由很简单,因为你曾经也是我突契的臣民,我们相信你对突契不会全然没有感情。或许我们的上一代是仇敌,但是世上没有不能化解的仇恨。我和大汗都希望能够召回你的族人,给他们牧场和牛羊,让他们像以前一样的生活。而你,作为拉曼德尔部的首领,你可以选择和你的族人生活在一起,也可以选择留在绢之国。反正我们两国会变成友好的兄弟之邦,又何必拘泥于这些小节呢?” 金吉尔听了这番话,凝视着两人良久良久,最后他终于开口道:“你们两位或许说出了一个值得让我尝试着努力的目标。” 第一百三十一章 五 国之储君 后世的人们往往会做出一些推测,比如说公历八一二年到八一三年整个绢之国谁才是最炙手可热的人物云云。对于这些后世的人们来说,这个人选非王汉新莫属,其背后原因自然无须多言,因为王汉新在这两年里的所作所为堪称是影响了整个国家乃至于整个地区的。可是只要对史书认真加以研究以后就会发现事实并非如此,王汉新的名字的确在民间广为流传,甚至成了百姓心目中的英雄,可是在官场,尤其是长安城内的政治场上,王汉新非但没有声名大噪,反而显得比原来更默默无闻起来。究其原因,一方面是因为绢之国朝廷的各派势力都有要打压王汉新的企图,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绢之国有一个更炙手可热的人物站上了政治舞台,那就是刘龑的嫡长子,太子刘捷。 刘捷今年只有十二岁,以一个皇子而言还只是个未成年人而已,可是政治局势已经推动这个少年走上了舞台,对于一个少年而言可以说是一种不幸,但是对于刘捷本人而言则是一件大幸之事,因为这意味着他终于可以建立自己的人脉和政治资本,同时可以开始逐步替自己的父皇刘龑分忧,为将来继承大统做好准备。 为了给自己的儿子打好基础,刘龑在人事方面也是颇费了一番心思,但是事情总归还是与他的初衷有些出入,其中一项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太子刘捷和太子太保王汉新的关系变得十分亲密。 太子刘捷继承了母亲华皇后的大部分特质,是一个天生的美貌少年,但是身体却显得有些羸弱,不像父亲刘龑那么高大健硕,由此华皇后也对其呵护倍加,以至于十二岁的刘捷常常患病,颇有些弱不禁风的样子。自从搬入太子府以后刘捷离开了母亲的照料,之后闹了几次小病,搞得太子府里的人鸡飞狗跳,人心惶惶。可这一切在太子太保王汉新上任以后得到了改观。 刘捷身为太子,在他的头上不仅有父皇母后,理论上还有太子太师晏明,太子太傅邹枫来管着他,而晏明已经年近古稀,邹枫虽然是刘龑朝第一科的状元,可是他高中那年就已经四十五岁,如今也是五十五岁高龄的老学究了,刘捷对于这两位朝廷老臣只有敬畏之情。况且两人的身体状况都不是很好,无法时时监督刘捷。而王汉新则不同,王汉新才二十九岁,就算历数整个朝堂他都属于最年轻的官员之列,对于刘捷而言算是年龄相仿了,因此刘捷从第一次见到王汉新时就有一股亲切之意,再加上王汉新根本就是与赋闲无异,因此时时在刘捷身边作陪,两人的关系迅速升温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之所以说这件事情会令刘龑感到困扰,主要的原因就在于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亲密起来以后,事情就没断过。 刘捷可以说是从小养尊处优惯了的纨绔子弟,他那种男孩身上固有的顽皮性格被宫廷礼节整整束缚了十二年不能越雷池一步,而王汉新却是从底层一路摸爬滚打出来的,对于礼节他向来只是阳奉阴违,从骨子里他就是不愿意受这类束缚的主,而且要论起敢想敢干来只怕整个绢之国朝廷再没有比他更出格的人物了,这两个人一旦碰到一起,很快就像起了化学反应一样产生了质变。 王汉新每天带着刘捷在太子府内教刘捷射箭、摔跤、骑马、以及练习各类兵器,忙得不亦乐乎。这么做的好处是刘捷除了累病了一次以外身体似乎越来越好了,体格也越发健壮起来;坏处则是原本的好学生刘捷对于读书的兴趣锐减,这让晏明和邹枫感到极度不满,两人的不满很快就塞满了刘龑的耳朵。 刘龑自然知道王汉新这么做对刘捷有什么好处,可是他也不想被怨言压得喘不过气来,因此他只能把王汉新叫来单独谈话,希望王汉新能够略微收敛一下他的行为。 听完刘龑的话,王汉新迟疑了一下,答道:“陛下,请恕臣直言。太子殿下的身体太过单薄,而臣以为太子殿下的学问已经有了相当的基础,因此当务之急是让太子殿下尽快拥有一副健康的身体,而非继续在学问上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刘龑叹了一口气道:“朕何尝不知道爱卿你的一片苦心呢?只是你也得考虑一下其他人的感受,并非所有人都像朕一样愿意看到捷儿的这一变化的。” 王汉新挠了挠头,道:“这真是令人困扰啊,陛下。臣昨天刚刚答应了殿下悄悄溜出城去,见识一下民间的风情呢。” “你说什么!”刘龑差点从龙椅上站起来,好在他及时醒悟,把已经僵直的身体又压回了座椅上。对于王汉新的胆大妄为刘龑是有心理准备的,只是没想到他还真敢教唆自己十二岁的儿子偷偷溜出宫去,就算自己当年出宫那都是十八岁以后了。 刘龑勉强稳住情绪,道:“你还真是敢作敢为啊,王汉新。亏你还敢直接告诉朕,你觉得朕会允许你这么做吗?” 王汉新露出一副不解的表情道:“陛下难道不愿意太子殿下去见见民间的疾苦,知道为政者应该心怀天下百姓吗?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臣觉得这或许更能激发殿下为解救天下苍生的心思而发奋读书,难道这样不好吗?” 刘龑嘴角不由得抽搐了起来:“朕不是说这么做不好,但是你也要考虑一下你做这件事情的度吧?还好你现在跟朕说了这件事情,不然你私自拐带一国储君出宫,单单这个罪名就够你的敌人们好好弹劾你的了。” “臣觉得太子乃是一国未来之君,太子的英明与否将直接关系到这个国家能否持续陛下您缔造的繁荣和强大,所以臣身为辅弼之人自然应该以天下,以太子的利益为优先,至于其他人的看法,说法,做法臣并没有放在心上。只要他们的矛头不是针对太子殿下和陛下,那么臣就是和他们针锋相对玩玩也无不可啊。” 看着王汉新一副坦然的样子,刘龑不由得摇头苦笑起来:“你这个家伙啊,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你明明看得很明白,办起事来却这么胡来!你的心思朕明白了。不过带太子出宫这件事情必须暂缓!朕会加强警戒,让你无懈可击,这样你就可以和太子解释了。” “臣领旨。”王汉新见刘龑如此说,只能答应下来。 刘龑不知道他的这道口谕差点让他后悔不迭,因为他错误估计了刘捷的决心,也错误估计了王汉新的执行能力。 第一百三十一章 六 太子出宫计划 王汉新回到太子身边,自然要按照刘龑的吩咐劝说太子刘捷打消出宫的念头,怎奈刘捷正是少年心气,若是一开始没有人提这个头他倒也没什么,现在有人开了头却又突然不能做,这叫刘捷怎么能俯首听命? 在刘捷的反复软磨硬泡之下王汉新只得把实情说了出来。可着非但没有打消刘捷的念头,反而激发了他的兴趣。刘捷眨眨他那双有着长长睫毛的大眼睛,望着王汉新道:“如你所说,父皇其实并没有正式说不允许我出宫吧?父皇说的是暂缓,对么?” 王汉新点点头,心中却隐约觉得踩进了陷阱似的。 刘捷摇晃着右手食指,道:“这就是了。这个暂缓么,就有很大的余地了。一年两年是暂缓,一月两月也是暂缓??????” 王汉新忙阻止道:“殿下,这个暂缓咱们可不能这么解释。” 刘捷看了看他,轻轻咳嗽了一声,道:“既然王太保说了,那么咱们就不这么解释。暂缓么,是一个需要有比较才有实际意义的词。假如我准备明年做什么事情,那么拖到后年来做就叫暂缓,我春天要做什么事情,拖到秋天也叫暂缓,我明天要做什么事情,拖到后天也叫暂缓。” 王汉新摇头道:“殿下,您这么算不是和刚才的解释一样吗?” 刘捷听了脸一沉,道:“王大人,父皇这口谕是针对您的呢,还是针对我的呢?” “??????自然是针对我们两个的。臣不但要打消殿下的这个念头,也要管住自己。” “好,那么您现在是我的太保,只要不违背父皇的旨意,您是不是应该听从我的命令呢?” “是。可是??????” “没有可是!”刘捷一摆手阻止了王汉新继续往下说,然后背起手来一边踱步一边说:“大人您传达的父皇的口谕我已经完全领会了。我必定会遵照父皇的旨意行事,暂缓出宫的时间。所以,你已经没有理由以抗旨的名分来阻止我了。本来呢,我是打算今晚就出宫去的,现在我决定不这么干了,我们至少要在明天以后才出宫!” 面对刘捷这种诡辩,王汉新咂咂嘴,道:“殿下,臣觉得这么做实在不妥,就算臣答应殿下也难以施行。陛下已经加强了太子府周围的警戒,要想出宫绝非易事。” 刘捷绕到了王汉新的面前,抬着头看着王汉新认真的说道:“孤没有听错吧?你可是大名鼎鼎的镇西将军王汉新呐。那突契几十万大军都挡不住你来来回回,这小小的几个侍卫看守就能难得住你?” “那不一样,殿下。臣在战场上那是生死相搏,杀出来的一条血路,如今这是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出宫去,难道臣还能硬来不成?” “据我所知镇西将军可是个智勇双全的良将,俗话说有力使力,无力使智。我就不信堂堂镇西将军太子太保想不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来。除非,你不打算帮我。” 王汉新翻着白眼在心里咒骂了所知道的每一个神明一遍,太子的胡搅蛮缠让他头痛不已,可是却颇有几分歪理,自己就是想发作也没处发,只得强咽了一口苦水,道:“请殿下给臣一点时间来思索办法。” 刘捷这才微微颔首道:“孤可以等,但是不要用太长时间哦。” 王汉新不愧是王汉新,仅仅两天后他就拿出了一份计划,趁着没人的时候递交给了太子。他的计划其实很简单,由他的义兄陈世杰趁着夜色潜进太子府内,然后带着太子出宫。 刘捷看了这份简单到无以复加的计划皱眉道:“这就是你的计划?难道这就是你所谓的万无一失的计划?” 王汉新见了刘捷的表情,笑道:“这当然不是计划的全部。在行事的当天,我还会带个孩子来与殿下相会。” “孩子?谁?” “回殿下,是臣收养的一名孤儿,名叫潘熙。他与殿下的年龄,身量,模样都差不多,乍看之下不易分辨。就让潘熙作为殿下的替身留在府中稳住众人,殿下自然可以脱身。” 刘捷仍然是一脸狐疑地说道:“这么做难道不会让侍卫们发现吗?没准儿我一出门就让人给截住了。” 王汉新笑道:“殿下请容臣把话说完。首先臣的义兄陈世杰出身绿林,蹿房越脊高来高去的本领可比在战场上打仗的本领更高一筹;其次殿下一旦出发,想要不被侍卫发现的可能性的确不大,可是臣和殿下的替身还在府中,侍卫们一定会怀疑这是臣的调虎离山计,为的只是吸引他们的注意力,然后趁机脱身。只要给他们造成这个假象事情就好办了,侍卫们即使派出兵力阻截,也不过是为了做做样子,目的在于骗臣实施‘真正的’计划,这时候臣就来个将计就计,和殿下的替身一起出发,把他们尽量往远处引,这样殿下自然就可以轻轻松松摆脱追兵,逃出宫去了。” 听到这里刘捷才恍然大悟:“虚虚实实,虚即是实,实即是虚,虚实互化。看来确实可以一试。” “既如此,就请殿下稍作忍耐,待臣安排妥当便可施行。”王汉新行了一礼道。 刘捷自从定了这个计划,便改了一副模样,表面上看起来他对王汉新依然故我,但是却明显减少了和王汉新一起练武骑马的时间,老老实实地开始温习功课来。当然,他这么做的目的还是为了麻痹众人,给自己创造机会。对于太子的聪慧王汉新也颇为欣慰,他在暗中也加紧准备,寻找着合适的时机。 遗憾的是这个计划最终并没有得到实施的机会,就在王汉新准备停当,想要动手的当口,绢之国宫廷出了一件大事——皇后病危!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七 后宫之变 华皇后病危这件事情对于大家都是一件突如其来的变故,其对绢之国朝野的震动真不亚于一场地震。 就算在当时,人们也无法理解华皇后何以会突然病危,直到后世的历史学者结合了当时太医留下来的诊断和整体政局的分析后才给出了一个比较让人信服的推断。众所周知的一点,华皇后在产下刘捷以后得了一场大病,那场病的病根始终没有完全去除干净,在她生下公主刘思贤以后其实身体已经变得十分虚弱,好在之后她细心调养,身体得到了一定的恢复。可是这一切的努力最终还是白费了,都是因为绢之国政局的变化所致。由于国丈平国公华天羽以及其党羽的势力迅速抬头,使得后党在朝野之中成了举足轻重的一派,而作为后党一派的根本人物华皇后来说可以说是不得不卷入这场权力的纷争之中。如果华皇后能够好好调养身体的话,那么她的身体很有可能会有所好转,至少也可以维持原样,但是很可惜的是华皇后是个善于权变谋略的女子,如果没有她在暗中为华天羽护航的话,后党一派的势力是无法如此迅速的发展壮大的。在这个过程中华皇后的身体状况逐渐变坏,可是生性好强的她又不肯轻易露出病态来动摇军心,于是这病情逐年累月的加重,直到这个时候才发作出来,而此时华皇后的身体已经完全无法再支撑下去了。 经过太医院的众多太医会诊之后,刘龑得到的结果却是皇后的脉象已经是绝脉,纵然是用尽天下良药也只不过是多挨些时日罢了。听到这个消息刘龑悲恸不已,华皇后虽然个性好强,不肯服输,这几年也因年老色衰而逐渐被刘龑冷落,可是毕竟两人是多年的夫妻,刘龑尚在盛年却要与发妻诀别,其悲痛之处自然非外人所能领会。 扔下群臣上奏的问安折子,刘龑直接来到了皇后居住的月谒宫。说起来刘龑已经有超过半年不曾踏进月谒宫了,这么一想刘龑不禁更加内疚。等到他来到皇后面前时,他被皇后的虚弱所震惊:本来华皇后是一位倾国倾城的美人,即便如今过了而立之年,那份美貌也不是寻常女子所能比拟的,可是现在皇后的脸上浮现出一层灰暗的颜色,就连眼神都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光芒。 “皇后,朕??????朕来看你了。”说到这里刘龑不禁有些哽咽。 华皇后朝着他笑了笑,道:“陛下,臣妾只怕要先陛下而去,臣妾心中也很是不舍。” “你别胡思乱想,太医们已经会诊过了,他们开了方子,药很快就会送来了。你这个病就是忧思太过,只需好好调养,假以时日自然会康复的。” 华皇后苦笑了一声道:“陛下不必好言宽慰,臣妾的身体如何臣妾心里也有些数目。臣妾心里还有几件事情未了,想要请皇上成全。” 刘龑柔声道:“皇后只管讲来,朕都照准。” “多谢皇上。”华皇后大咳了几声,直喘了半天后才道:“太子如今还未成年,且今日听闻他的课业多有耽搁,臣妾知道太子太保这么做也是好心,然此般玩闹终要有个限度。将来捷儿的事情陛下还需多多费心,然臣妾思量陛下忙于政务,只怕难有分身之术。而且思贤尚且年幼,更需有人照顾,臣妾想那丽妃至今还未给陛下生下一儿半女,不如将捷儿和思贤公主交给丽妃抚养,这样既可以为陛下分忧,也可以了却臣妾的顾忌。还请陛下玉成此事。” 刘龑点点头道:“此事朕准了,丽妃平日里对朕的孩儿们就爱抚有加,若能交给她来管教这两个孩子,朕也能放心。” “多谢陛下。臣妾的父亲如今年事已高,身体状况也是大不如前了。如果还让他继续在门下省,只怕会耽误国家大事,因此臣妾想让陛下下旨免去家父门下省侍中的职务,改任闲职,只为陛下建言献策,省却他的案牍之苦吧。” 刘龑听了暗自点头,却又心中不忍:华皇后真可谓是个深谋远虑的女子。她知道自己死后后党便失去了最大的支柱,往后其党羽出现内乱分裂都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而且刘龑本身对于后党也不是十分放心,必然会趁机瓦解后党的势力。与其如此倒不如先让自己的父亲从第一线退下来明哲保身,同时又拉拢平素不参与政事的丽妃成为太子的继母。如今丽妃虽仍不问政事,可是她的弟弟米益国却在西域都护府掌兵,其实力不可小觑。有了他们这股外戚作为刘捷的外援,那么太子的力量自然会得到加强,而从第一线退下来的华天羽自然会与外孙站在一边,由此后党的势力很快就会转到太子名下。这样既稳固了太子的地位,又为后党谋了一条出路,可谓以退为进,一举两得。想来皇后如今已经油尽灯枯,却还在为这些政事操心,她的身体怎能不垮? 想到这里,刘龑点头道:“皇后既然如此说了,朕自当照准。只是平国公他为朕效劳多年,却一夕之间从政坛退下来,朕心中甚是不忍。” 华皇后笑道:“皇上能准家父引退,便是我家的幸事了。臣妾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请陛下恩准。臣妾想见见那位太子太保。” “见他?这却是为何?”刘龑对于皇后的这个请求大惑不解,但是他知道皇后对于此事必定已经在心里有了盘算,只是自己一时猜不出皇后的意图何在,不知道该不该答应。 皇后叹了口气道:“陛下无须担心。臣妾只是听闻此人很得捷儿的欢心,而此人素来行事张狂,难以辖制,只怕除陛下外再无一人能管住他。如此之人,以捷儿之年幼如何应付得来?因此臣妾想见见此人,若此人能为捷儿效命,则臣妾当借陛下天威以警之,若此人会将捷儿引入歧途,则还请陛下免去此人太子太保之职,外放京城之外。” 刘龑见皇后如此说,便道:“皇后有这样的心思,朕召他前来便是,只是若是单独见他一人终究惹人猜疑,不如将太子太师,太傅,太保一并请了来才好。” 皇后点点头道:“还是陛下考虑周全。”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一 平衡 对于皇后的召见,三位辅佐太子的大臣都是一头雾水,除了王汉新以外的两人带着惴惴不安的心情来到了月谒宫。 三位大臣还没等到来到皇后的床榻边就纷纷跪倒在地:“微臣晏明,微臣邹枫,臣王汉新参见陛下,参见皇后娘娘!” 坐在皇后塌边的刘龑看着三人跪下磕头,可是他注意到王汉新与晏明、邹枫不同,他并不像那两人那么恭敬,而是偷眼瞄了榻上的华皇后一眼。这个大胆的举动在一个臣子而言实在可以治他一个大不敬的罪名,可是刘龑却不打算这么做,一方面是此时皇后病危不宜小题大做,另一方面则是他知道王汉新对华皇后有着一种奇妙的感情,因为华皇后长得颇似王汉新死去的女友。 “三位爱卿请起。来,赐座。”皇后轻声说道。 “多谢皇后娘娘!”三人闻言都站了起来,晏明和邹枫都低首垂目坐在那里,只有王汉新用眼神扫视了一下四周。 华皇后轻声说道:“三位爱卿都是我朝的栋梁之才,太子殿下平日里多承三位的教导,本宫在此先行谢过了。” “微臣惶恐。”晏明忙答道。 皇后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本宫请三位爱卿前来,是想拜托三位爱卿,今后还请三位爱卿继续辅助我儿,督促他的学业,不要辜负了陛下的期望。” “微臣必将尽心竭力,不负皇后娘娘所托!”晏明起身垂首道。 “微臣亦当鞠躬尽瘁,为太子殿下效命!”邹枫道。 只有王汉新没有出声。 皇后看着王汉新,道:“王爱卿有何为难之处么?” 王汉新听了忙起身道:“皇后娘娘所托臣岂敢不尽全力?只是臣出身行伍,于学问治国之道一窍不通,若是应了娘娘实在是有心无力,实为欺君之罪,若是不应又是不妥,故而踌躇。” 华皇后听了嘴角微扬,道:“王爱卿何须过谦?你的聪明才智别说是陛下,就是本宫也早有耳闻。况且文武之道都是太子殿下需要学习之处,你明于治军之道,如何不能教授太子殿下?本宫所虑的只恐你不肯尽力而已。” 王汉新忙道:“皇后娘娘如此说,臣便是万死莫恕其罪了。臣自当全力辅佐太子殿下,以尽人臣之道。” “如此本宫便放心了。”皇后说到这里再次躺了回去,又道:“太子就拜托诸位了。” 刘龑从一旁冷眼旁观,只见华皇后的眼神分明就是冲着王汉新而去,而王汉新此时竟然再次抬起了眼,虽然他的目光一与皇后相遇便又垂了下去,但是却没有逃过刘龑的目光。 “三位爱卿权且退下吧。”皇后轻声说道,随即闭上了眼睛。 三人退下去之后,刘龑趁着皇后睡着,便出了月谒宫,然后便派人把伍思成给找了来。 一见到伍思成,刘龑便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跟他说了一遍。伍思成仔细听完后,便道:“陛下难道是在担心王汉新的向背么?” “正是。那晏明本来就是有名无威且无权的人,邹枫本是邱逸儒一党的,便是答应了皇后也难真正任皇后所摆布,但王汉新是在外领兵的大将,皇后此举就是为了拉拢王汉新嘛。她故意把太子托付于他,便是让他一心辅佐太子之意。若皇后果有不测,那么后党自然而然会倒向太子那边,尤其是平国公华天羽,即便是退居幕后也会成为太子一派的实际掌控者。如此一来朕扶植太子一党之对抗的意图非但不会实现,反而是让后党顺理成章的控制住了太子。如果再加上丽妃的弟弟米益国和王汉新这两个掌兵的武将加入,则太子一党的势力势必盖过邱逸儒的儒生党,这朝堂之上的平衡将被打破!” 伍思成点头道:“陛下忧虑得是。正所谓人算不如天算,原本我们为了制衡后党与儒生党的策略如今反而成了掣肘,这也是微臣始料未及的事情。然陛下既然已经答应了皇后,那也无法反悔了,为今之计只有想法加以补救。” “只是这计将安出啊?” 伍思成在屋里踱着步道:“为今之计,只有另起炉灶再造一派新的势力出来了。” “这个谈何容易?况且新兴势力又如何能够和根深蒂固的后党抗争呢?” 伍思成道:“这另起炉灶之人自然不能是没有根基的了。依微臣所见,陛下只有扶植宗族一派来与之抗衡了。” “宗族势力?可宗族之中人丁稀疏,况且都是些不掌权的人,如何能成气候?” 伍思成道:“陛下可还记得忠义郡王刘献之的胞兄刘坦之么?” 刘龑点头道:“朕怎会忘记此人。只是一来他是犯臣刘潜之后,二来他素来不问政事,难道让他来领军不成?” “正是如此。刘坦之虽然不是个可以挑起重担的人,可是此时却是最佳的人选。一来他与陛下是堂兄弟,身份够高,二来他有忠义郡王这个胞弟在外领军作为靠山,三来即便他将来坐大也不会对陛下形成真正的威胁,他的作用只是制衡其他两派而已。” 刘龑摇头道:“刘坦之深恨其弟刘献之当年出卖父亲刘潜,兄弟两人只怕难以化解仇恨,而且以他的能力只怕很难成为其他两派的威胁。” 伍思成点头道:“陛下所说不差,只不过微臣这里还有一招可以削弱后党的办法,若是能牵制住后党的发展,那么儒生一党为了打败后党自然会倾向于和刘坦之合作的道路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二 说客 次日早朝,刘龑便解除了平国公华天羽的门下省职务,改封为太傅的闲职,由此华天羽便从绢之国的政坛退居幕后,然而他的影响力却依然强大。 半个月后,华皇后薨。刘龑下令举国哀悼,并特旨加封丽妃为贵妃,且由她来统领后宫,并将平国公主刘思贤交由米贵妃抚养。向来不问政事的米贵妃可以说是被已故的华皇后硬架到了第一线上,从此踏入了政治的漩涡之中。 除此之外,刘龑还加封刘坦之为孝康郡王,特进尚书省仆射之职。这道人事命令一出,满朝文武都明白这是要扶植宗室力量壮大了,刘龑这么做显然是为了防止后党势力坐大。正当人们揣测皇帝下一步的行动是什么的时候,一个人回到了京城,那就是金吉尔。 金吉尔的归来对刘龑来说可说是又惊又喜,惊的是金吉尔一直在西域地区活动,这次回京并没有得到刘龑本人的旨意,喜的是能与自己的贴身侍卫队长金吉尔再次相逢。不过刘龑的这种情绪并没有维持很久,当他从金吉尔诉说了他这几个月来的经历以后,刘龑脸上的笑容就逐渐凝固了。 “这么说来,你这次回来见朕,是受了合撒的指使咯?” 金吉尔听了忙跪倒在地道:“启禀皇上,微臣怎敢受突契大汗的指使?只是微臣困在龙城之时,与合撒曾多次会谈,从各种迹象而言合撒并不像他的父亲阿比契力尔,他对于我朝颇有好感,而且以他目前的力量完全无法对我朝构成威胁,单单是期岩部的彻尓列就让他应付不来。微臣觉得目前突契处于分崩离析的状态,这正是我朝在突契发展势力的大好时机,如果此时能够与突契的某一方合作,则不仅可以制衡整个突契,为我朝营造一个安定的北部边境,更可以将我朝的力量逐渐向北扩张。然而微臣不敢擅自做主与突契的关系,故而回到京城来请皇上的示下。” 刘龑听了这话,脸色和缓了一些。道:“这也罢了。突契目前的乱象朕也早有耳闻,只是不及你亲身经历而已。关于对突契的战略朕心中已经有了盘算。不过朕想要先听听你的看法,我们应该与哪方合作更为合适?” 金吉尔答道:“微臣以为当与合撒合作为好。首先合撒是阿比契力尔的儿子,在道统上更为名正言顺。而且他已经奉阿比契力尔的阏氏别列齐格尔为母,别列齐格尔乃是前大汗伊迷迪的女儿,巴丹汗的妹妹,这个家族在突契人心目中是相当有分量的。其次合撒目前的实力较弱,而彻尓列则强大许多,如果我们扶植强者则势必很快统一突契各地,而且彻尓列野心勃勃,到时候他还是会成为我朝的心腹大患;而合撒却宅心仁厚,对我朝有向往之心,他要统一突契需要走的路更为艰辛,而且也更容易与我朝达成和平协议。第三从地域上来看龙城离我朝更近,如果要支援对方的话也更加简单。” 刘龑听金吉尔说完,沉吟了半晌,道:“这话恐怕不是你自己想出来,是有人教你说的吧?” 金吉尔听了脸上一红,忙道:“微臣不敢欺瞒陛下。这话的确不是微臣想出来的,而是合撒的军师帖蒙说的。虽然帖蒙的说法必然是倾向于自己的,但是微臣觉得他说得有些道理,故而引用过来转述给陛下。” 刘龑听了这话,转过头来与身边的伍思成对望了一眼,两人都笑了。 金吉尔见了便道:“皇上,您这是何意啊?微臣这么说究竟是对了还是错了?还请皇上明示!” 刘龑哼了一声,笑道:“金吉尔啊,你是个聪明人,虽然没读过什么书,可是判断力却一点也不差。帖蒙的说法虽然有粉饰自己的意味,却有他的道理。这一点和之前王汉新的说法,以及伍少卿和薛兵部的分析也不谋而合。我们正琢磨着该在什么时候向突契派出使者,恰好这个时候你回来了,那正好!朕就命你为全权特使前往突契与合撒商谈结盟一事!” “多谢陛下,微臣领命!”金吉尔喜道。 刘龑道:“你旅途劳累,且先休息几日。这几日里朕还要与诸位大臣商量这和谈的条件,你先退下吧,回头朕亲自为你接风。” “微臣遵旨。”金吉尔磕了个头,然后站起身来退了下去。 刘龑见他走了,才对伍思成道:“这和我们之前的想法有所不同,既然是突契主动透露出这个意图的,那么这个和谈的条件看来还可以再做斟酌。” 伍思成连连点头道:“陛下说得不错,照金吉尔所说,合撒目前处于极度不利的境地,这正是我们趁机要挟他的好时机。而且臣忽然有了一个新的想法,既然我军已经在沙湖城筑城成功,何不以沙湖城为据点设置都护府?这么一来不仅可以将我国的边境向北推进千里之遥,为我国边境地区营造一个缓冲地带,更可以渗透进突契的领地内,一点一点蚕食突契的势力,将突契的力量控制在漠北地区,对外则可以称这么做是为了能够更快出兵帮助合撒。” 刘龑瞟了他一眼,笑道:“你可是越来越坏了啊。不过这个都护府该由谁来出任都护呢?” 伍思成拱手道:“微臣以为有两个人选可供陛下选择。其一是忠义郡王刘献之,其二就是太子太保王汉新。” “他们?” “不错。这两位都是我朝难得的将才,由他们出任都护一职必然能更有效的遏制突契。而且由他们两人出任都护还有别的好处:如果由忠义郡王出任,那么自然不能再继续担任太原经略使一职了,虽然他依然是我朝北部的屏障,却可以解决目前我朝北部军事完全由他一人出任的局面;若是由王汉新出任,则可以趁着他与太子殿下的感情还未深厚之前将他从太子身边调走,这样表面上他是太子的外援,实际上以王汉新的为人,一旦有战事,他必然会以国家利益为优先而非太子殿下的利益。” 刘龑听了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说得很有道理,这件事朕需要再考量一翻再做决定。”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三 明白人 还没等到刘龑真正做出决定,就在金吉尔回来次日的清晨,正当刘龑因为金吉尔的接风酒而宿醉未醒时,有一个人就主动找上门来了,这个人就是王汉新。 忍着剧烈的头痛接见了王汉新,这大概就是刘龑与其他皇帝不同的地方吧,一般情况下皇帝都会拒绝在这种时候接见大臣的。 当然,见到王汉新的时候刘龑的心情并不是太好,他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道:“王汉新啊,你精神还真好。这么一大早来找朕到底是有什么事情?” “这个??????臣想先请皇上赦免臣的万死之罪,臣方敢开口。” 刘龑听到这话浑身一震,王汉新爱惹是生非,胆大妄为这是众所周知的,如果连他都要事先要求赦免的事情,那天知道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了。整理了一下心情以后,刘龑才道:“你有话便说,朕赦你无罪便是了。” 王汉新再次跪倒行礼后才道:“臣想请问皇上,是否有意让太子殿下将来继承大统?” 刘龑一听这话就毛了,身为人臣擅自向皇帝进言太子的废立之事乃是大忌,更何况这还是毫无根据的揣测?!不过既然自己已经答应赦免王汉新的罪,也只好暂且压住心中的怒火,沉着脸道:“王汉新你好大胆,竟然敢随意揣测朕的意思!朕问你这话你是从哪里道听途说来的?” 王汉新答道:“回禀陛下,这并非道听途说,而是臣自己想出来的。” “好好好,朕倒要听听你是怎么胡思乱想说出这等话来的。”刘龑咬着牙道。 王汉新却不慌不忙的说道:“回禀陛下。皇后娘娘仙逝之后,皇后一党几乎就地转到了太子殿下麾下,从表面上来看平国公似乎改任闲职,可实际上却可以在背后操纵后党的运行,而且更关键的是这一切行动都可以借着太子的名义来施行。若是将来他们有什么非分之举的话,陛下必然会顾忌太子的立场而不肯轻易有所动作。这样会引起几处不便,首先太子一党的势力会借机做大,如果无法遏制的话就会影响到我朝政局的平衡;其次陛下若是想制衡这股力量,则势必会扶植其他势力,如此恐怕会滋生其他皇子对于太子之位的觊觎之心,这将使得陛下的皇子们产生隔阂与嫌隙;第三,陛下如今春秋正盛,那么可以预见的是太子殿下作为皇储的日子将非常的长,在前两者的环境逼迫下太子殿下的心态恐怕很难放平。有此三者,臣唯恐陛下会起意废立之事,臣受陛下重托担任太子太保,不得不虑及此事。俗话说防患于未然,臣这么做也是为了不负陛下所托。” 听了王汉新的这番话,刘龑的脸色才和缓了下来。王汉新的确实是个明白人,回到长安的这段时间内他显然已经对绢之国的政治有了深入的了解,而且他所分析的情况与刘龑得出的结论也是基本一致的。刘龑道:“看来你的确是花了心思的,既然你专程来找朕,那么朕想听听你对于这件事情有什么解决办法吗?” 王汉新忙道:“此事陛下自有圣意,臣不敢妄自揣测,然臣以自己的立场出发,伏请陛下免去臣太子太保之职,改任地方戍守。” “哦?这却是为何?”刘龑见他的主意竟然也与伍思成的不谋而合,不禁心头暗喜。 “臣是武将出身,作为曾经统兵在外的武将,如果成为太子的人,那么无疑是告诉其他各派,太子殿下手中握有军权,这必然将成为各派诟病太子,离间太子与陛下父子关系的工具。与其如此倒不如臣主动请调外任,这样一来臣便不再是太子臣属,也就断了太子掌兵的流言蜚语。” 刘龑点点头道:“你的这份心思让朕很欣慰。眼下朕有意与突契大汗合撒达成联盟,并且在漠南地区设置都护府,朕有意让你出任都护一职,不知你意下如何?” 不料王汉新听了立即答道:“臣不能奉旨,臣请皇上收回成命!” “这却是为何?” “启禀皇上。那突契大汗合撒与臣曾有八拜之交,若是由臣出任都护难免会造人诟病臣与突契暗通款曲。此外合撒在战场上杀死了臣的义兄陈世化,臣曾经对天发誓再见到合撒时比与之刀兵相见,血溅五步,陛下若是派臣前往担任都护,则臣恐公私不能两全。故而请皇上收回成命,另选他人!” 刘龑听他这么说,轻轻嗯了一声,便道:“如你所说,朕倒是可以收回成命,另选良将。只是既然要派你外任,如今各处无缺,难道朕还要将你降职使用么?” 王汉新叩头道:“臣只求能为陛下,为社稷尽绵薄之力,至于官位赏赐本就没有放在心上。而且臣前番在西域之时,已经察觉到帕斯帝国的拜巴斯巴恩与吐蕃赞普格桑都对我朝有觊觎之心。目前西域已经设置都护府,帕斯帝国也因内乱一时间难以对我朝产生较大威胁,但是吐蕃的格桑却因为出兵相助而在西域获取了相当的利益,臣恐其下一步不是向西域发展,便是向东扩展势力,如此一来必然会影响我朝巴蜀川陕一带的利益,因此臣恳请陛下下旨,让臣前往上述地区担任防卫,以备不测。” 刘龑颔首笑道:“你还真是个闲不下来的家伙啊。突契的事情还没有解决,你又打算在西南给朕惹出点事情来不成?” “陛下放心,臣要做的只是防止吐蕃向我朝伸手,再怎么说吐蕃也是我国的盟友,臣不会擅自妄为的。” “好!那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刘龑一拍桌子说道。 第一百三十二章 四 明哲保身 梅可娃最近几天忽然觉得身上不适,可是却又说不出到底哪里不舒服,这让这位刚刚当上突契大汗合撒的阏氏的女人感到一股莫名的冲动:难不成自己是怀孕了么? 梅可娃首先想到的就是去找自己的姑姑巴胡拉问问,巴胡拉虽然一直没有生养,可是毕竟是自己的长辈,懂得总比自己多些。 不过巴胡拉的反应却并不如她所想象的那样,巴胡拉还没听完梅可娃的描述,就匆匆屏退了左右,然后拉住梅可娃的手道:“这件事情你可曾告知过大汗?” 梅可娃用疑惑的眼神望着姑姑摇了摇头道:“侄女还没来得及说。” “那你可还曾告诉过除我之外的其他什么人?” 就算梅可娃再迷惑,此刻也察觉到了姑姑的话里有话,便道:“我谁也没有说过,就连我的贴身侍女都没有说过。难道这里有什么文章吗?” 巴胡拉这才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坐直了身体,道:“这也罢了。你最好向长生天祈求你这只是身子不适,不适怀孕才好。” 梅可娃奇道:“难道姑姑你不想要侄女儿怀上大汗的孩子不成?” 巴胡拉四下里打量了一番,才轻声道:“正是如此。姑姑当然希望你能给大汗生下个继承人来,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侄女不明白。” 巴胡拉叹了口气道:“孩子,你还是太年轻了,不懂得这政治的可怕之处。姑姑我虽然一直没有给先大汗生养一儿半女,可是这宫廷里的变故我可是看得多了。眼下你是大汗的阏氏,名义上自然是突契地位最高的女子,可是你不要忘了咱们的这个大汗现在还没有坐稳这个汗位呢。如果以大汗目前的武力而言,至多只能保卫一方,根本无法去争夺整个突契,他之所以能够支撑目前的局面,在武力上借助了我们乃兰部,而在政治上则借助了别列齐格尔的号召力。” 梅可娃似懂非懂地道:“那么我如果给大汗生了个继承人,那么我们乃兰部不是会与大汗站得更近么?难道姑姑你??????” 巴胡拉摇头笑道:“傻孩子,姑姑当然希望看到大汗能够统一突契啊。可是你却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政治的平衡。如果我们乃兰部的分量越来越重的话,势必就会引起其他势力的担忧,尤其是别列齐格尔。要知道,别列齐格尔之所以能够和大汗维持合作,正是因为大汗所提出的条件,那就是在别列齐格尔的儿子蒙塔那什尔成年之前暂代大汗之位。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就是说大汗是以将蒙塔那什尔作为继承人为条件来获取别列齐格尔的支持的。如果你在现在这个时候怀孕,要是生了个女孩儿还好,可万一生的是男孩儿,那么就算大汗不想,我们乃兰部也势必会把扶植这个男孩儿成为大汗作为今后的目标,这么一来我们的利益就和别列齐格尔冲突,我们的内部就会陷入分崩离析的危机之中,这对你丈夫的事业难道是有利的吗?” 经过巴胡拉这么一解释,梅可娃这才恍然大悟,道:“原来这才是姑姑担心的根源啊。如您所说的,我们的内部处在一种微妙的平衡之中,可是这样做的话,难道我就不能为大汗生儿子了吗?” 巴胡拉微微一笑,道:“所以姑姑才说时机未到,而不是说不能生孩子啊。只要你有耐心,时机必然会到来的。首先,等到蒙塔那什尔成年,他必然会获封土地和牛羊,到时候他将会拥有自己的牙帐和军队,这时候他的地位逐渐稳固,自然不会再像现在这样担心你所生的男孩儿了;其次,大汗当然会逐渐向外扩张势力,如果顺利的话,到时候忠于大汗的势力会越来越多,那么政治的天平就不再是今日的局面了,到那个时候别列齐格尔的分量也就不像现在那么重要,我们就无须再有顾虑;还有一点就是,大汗目前有意与绢之国结盟来对付期岩部的彻尓列,要是这个战略成功了,那么大汗就有了绢之国这座靠山,一旦收拾了彻尓列的势力,大汗便是再度统一我突契的英雄。到了这个时候,别说别列齐格尔,任谁也甭想阻止大汗了。” “可是姑姑您说的这个时机啥时候才能真正到来呀。” 巴胡拉上前摸摸梅可娃的脸蛋笑道:“孩子,你还年轻,不用太着急了。姑姑在龙城的这些年别的没有学会,就学会了如何韬光养晦,等待时机。咱们乃兰部想要在突契翻身,可是就靠你这个肚子啦。” 梅可娃低下了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腹,道:“那,那万一真是怀上了,该怎么办?” 巴胡拉道:“首先这件事情你不能和任何人提起。姑姑回头会请一个大夫悄悄来给你看病。这个大夫是我的眼线,可以信任,等诊断出来以后,如果没有怀上那是最好,要是怀上了,那么就请他配上一剂药把孩子打下来便是。但是那样的话你须得好好修养些时日,你必须编好一个理由不与大汗同房才行。” 梅可娃皱着眉头思忖了片刻后道:“侄女明白了,侄女会做好这一切的。姑姑尽管放心,我这就告辞了。” 望着梅可娃离去的背影,巴胡拉微微点了点头:就在这短短的谈话之间,梅可娃前后判若两人。自己亲眼见证了自己的侄女从一个纯真的女孩变成了一个女人的过程。虽然巴胡拉自己也说不清这对于梅可娃而言是幸运还是不幸,但是她确切的知道这是让侄女在突契宫廷里存活下来的最佳途径。 历史的进程表上不会记载下她们两人的这段小小对话,但是事情正如巴胡拉所预料的那样,合撒幸运的迎来了绢之国派来和谈的使者,这也给了合撒一个翻身的机会。 第一百三十二章 五 权宜之计 再次回到龙城的金吉尔从身份上已经有了天大的转变,如今的他可是绢之国皇帝刘龑的特使,代表皇帝来与突契大汗合撒和谈结盟事宜,因此合撒对他以及他随行带来的庞大使者团举行了隆重的欢迎仪式。 不过金吉尔带来的绢之国的和谈条件确实也是让合撒吃了一惊:绢之国除了答应与合撒结盟并且开通两国之间的贸易路线和攻守协同作战等条件以外,还提出了一个要求,那就是要在漠南地区的沙湖城设立北地都护府,并且出兵控制漠南地区。 这件事情让合撒十分的为难,要知道他这个突契大汗至今为止还没有坐稳这把椅子,好不容易迎来了像绢之国这样强力的后盾,却狮子大开口直接要取得整个漠南地区的控制权,作为一国的大汗还没平定突契全境就先把大片的领土拱手交给别国,这无论是面子还是里子都是很难说得过去的。 其实与绢之国结盟这件事本身在突契内部就有着完全对立的两派观点。毕竟突契与绢之国也已经打了十年的仗,双方的伤亡惨重,突契人几乎到了每家每户都有被绢之国杀死的儿子和父亲的地步,对于绢之国的仇恨可不是一瞬间就能忘却的。因此即便合撒能够容忍绢之国的条件,也要考虑下面人的反弹情绪才行。为此合撒单独找来他的结拜大哥帖蒙商量对策,而他之所以没有请其他突契权贵来共同商议是因为他知道那样做的话这场会除了争吵将不会有任何建设性的结果出来。 帖蒙对于绢之国的这个条件态度倒是很明确——完全接受。 看到合撒为难的眼神,帖蒙只能耐心解释道:“大汗请想,首先,这件事情是我们求着绢之国呢,还是绢之国求着我们?显然目前的我们并没有足够的筹码去与绢之国在谈判桌上讨价还价的。其次,答应这个条件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好处是很明确的,我们将得到一个强力的靠山来对抗彻尓列,这不光是战略态势上的优势,还包括了军队,物资,商品和粮食上的援助,而这些恰恰是我们目前最欠缺的部分。当然,我认为绢之国帮助我们的诚意未必能够像我们所期待的那么丰厚,可是这却比失去这个盟友要好得多。第三,这么做给我们带来的损失又是什么?我认为这可以分为两层。其一,可以想见绢之国最希望看到的就是我们和彻尓列拼个两败俱伤,就算是我们赢了,突契也是千疮百孔,今后数十年都不能成为绢之国北方的隐患。但是我要说这一点上绢之国是犯了一个错误的。事实上我们远不会到千疮百孔的地步,因为如果我们在打赢了彻尓列以后变得羸弱不堪的话,那么草原上势必会再次崛起一股新的势力来,那样的局面可不是绢之国想要见到的,所以他们并不能让我们弱到那种程度;而我们则反而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把反对我们改革突契政治的那些旧贵族们都用在这场消耗战上。如此一来,就成了绢之国出兵帮助我们洗清突契这块土地上原有的淤血,给突契新兴势力提供一个成长的空间了,这对于我们实行新政显然是有好处的。其二,我们答应了这条件以后难免会有人诟病大汗这么做是出卖突契的利益,这无论在内部还是在名声上对大汗都不利。” “正是如此,我担心的就是这个。”合撒道。 帖蒙点点头道:“这确实是个棘手的难题,但是大汗请听我来给你解释。自古以来绢之国的实际控制区就十分稳定,漠南地区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一个能够安居的地方,因此在他们强大的时候或许会盘踞在那里一段时间,可是都无法长久。为什么呢?究其原因就在与生活习惯。由于水源的问题,要在漠南地区耕种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因此绢之国的人民不喜欢也不愿意到那片土地上来生活。无法耕种的土地也就意味着绢之国擅长的农耕文化无法扎根于此,那么试问一个没有子民的土地又如何能长久的拥有下去呢?他们士兵的粮食被服等等都必须要从遥远的后方运送而来,这是一笔多么大的开销?长期供应一支大军在漠南驻守对于绢之国而言是一个沉重的经济负担,所以到最后一旦他们的国力下降,就会主动的离开那片地区,或者大量削减这支军队的规模以节省开支。我可以断言,即便绢之国设置了北地都护府,并且驻守了军队,可是真正能够在漠南活动的子民还是我们突契的子民。如果突契在你的掌握之中,那么这些突契的子民究竟是会愿意听你的呢,还是愿意听绢之国都护府的?” 合撒不解的问道:“照你这么说那么他们几乎没有任何好处啊,那他们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很简单,他们设置这个都护府的目的有两个,一是扩大北部的战略纵深地带,用漠南地区作为防止我们南下的战略缓冲带,从而给原本北部边境一个休养生息,发展壮大的时间。二是为了保护河西走廊,确保西域通商的安全。” 合撒若有所思的说道:“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眼下的确有人会骂我,可是当他们看到实际的结果以后情况就会逐渐有所改观了。可是怎么解决我们内部的矛盾呢?” 帖蒙笑道:“这个其实也不难,我们只要迅速开通龙城与沙湖城的贸易通道,并且积极与绢之国展开贸易的话,那么那些已经开始学习突契文字和绢之国文字的年轻人们显然可以更快的适应这种经商的生活,他们也会更容易在这种贸易中获得实际的利益。我们突契人之所以喜欢劫掠不就是为利益所驱使吗?只要我们保护好这部分人的利益不被其他人武力掠夺,那么大家都会明白只要跟着大汗你,就可以安全顺利的从绢之国手里获取足够庞大的财富和利益。而绢之国也会尽力保护我们这类的贸易活动,等于我们是借着绢之国的手保护这些人的利益。有了足够的资金和物资,我们就能聚集更多愿意站在我们这边的部族,到时候还怕内部的人不支持你,还怕打不赢彻尓列吗?” 合撒听完这话展露出他久违的笑容道:“虽然你说得很简单,不过我知道要施行这一切要付出的辛劳是十分艰巨的,这一切就全拜托大哥你了呀。” “大汗的责任并非事必躬亲,而是任免适当的人选去做适当的事情!今后大汗要注意新兴的年轻贵族里的人才,量才使用才是我突契真正的福祉所在!”帖蒙垂首行礼道,他知道这些肺腑之言只有合撒才能听得进去,并且加以施行。 第一百三十二章 六 送别 随着突契与绢之国联盟的确立,刘龑对于绢之国的人事任命做了一系列的调整——这固然是因为绢之国北方局势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更是因为刘龑希望借这次的契机对于自己内部进行调整。 刘龑除了委任孝康郡王刘坦之出任尚书省仆射以外,又任命了兵部尚书薛伯仁出任门下省侍中一职,同时兼任兵部尚书之职;命吏部尚书邱逸儒改任中书省仆射之职。如此以来出任绢之国宰相实权的三人中没有一个是原后党的人物,刘龑希望以此来遏制后党的庞大势力。 原太原经略使忠义郡王刘献之改任北地都护府都护一职,持节钺,加封燕王。原幽州马军指挥使高定边出任副都护一职,高定边的副将卢明宪出任都护府司马。刘献之的部将郝曼才、韩健隆、司徒伯通分别出任丰州、麟州、朔州三州防御使之职。刘龑这么做从表面上来看是升了刘献之的管辖范围,而实际上北地都护府的主力的一半是原幽州的部队,而且他的部将也都被封到了各地,刘献之的影响力当然还在,可是实际手头上能指挥的军队数量却下降了。 除了这几项任命之外,刘龑还解除了太子太保王汉新的职务,改任为山南道行军总管,兼任定州指挥使之职,同时加封为征西将军。这道任命对于大家的冲击还是相当的大,因为从官阶而言王汉新其实是遭到贬斥,可是从实际的权力而言则是重新掌握了兵权,因此这是一次明降暗升的任命。这使得那些对于王汉新抱有成见的人,尤其是儒生党对此颇多怨言。 为了趟平这些异议刘龑可谓是用尽了心思,不过作为受命的当事人王汉新来说同样有着巨大的烦恼,那就是他所收养的战争遗孤们有相当一部分已经成年,他们强烈要求追随王汉新一起从军的愿望让王汉新头痛不已。刚刚更换成征西将军府牌匾的府邸之中几乎被争执声所淹没,此时的王汉新显然成了孤家寡人,不得不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的围攻,而且就连他的义兄陈世杰都不愿意站在他的一边。 被逼无奈之下王汉新只好以行军在外必须有足够的能耐作为借口,结果引发了王汉新府内的一场大比武。可是结果让王汉新大跌眼镜——由他自己所制定的测试项目几乎完全不能成为这些孩子的障碍,大部分男孩都通过了王汉新的测试,甚至还包括那些未成年的男孩。面对这些弓马娴熟,武艺出众,并且还兼通兵略的孩子,就连王汉新本人都心思活动了,最后王汉新不得不妥协:凡是通过测试并且已经成年的男孩都可以随行,未成年的则必须等到成年以后。 本来王汉新出尔反尔,这个结果是几家欢喜几家愁的,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太子刘捷解救了王汉新的危机。 太子对于王汉新被免职是十分不满的,因为王汉新至今为止尚未兑现自己的承诺——带太子出宫开开眼界。因此他专程把王汉新叫到自己府中,严厉质问关于这个承诺的问题。 对于太子这孩子气的要求,王汉新只有好言相劝道:“殿下,臣此次外调其实对殿下而言是福不是祸,而且臣以为皇上这么安排恰恰是遂了殿下的心愿,让臣的许诺得以实现的契机。” 刘捷狐疑道:“你说的都是什么,怎么听不懂呢?” 王汉新忙道:“臣的意思是,皇上将臣免职,正是为了殿下着想。殿下身为储君,身份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此时殿下有国丈的扶植,必然可以安然坐稳太子之位,但是唯独不能掌兵,因为历来试图掌兵的皇子都会成为众矢之的,这显然对于殿下不利。臣作为武将出身若是继续留在殿下的身边则必然引来诸多不便,因此臣的离去其实是为了保护殿下。至于臣对殿下的许诺,殿下更无须担心。如今臣出任山南道行军总管,正是皇上已经在考虑吐蕃对于我朝的威胁,可以想见吐蕃之后必然会蠢蠢欲动,但是以皇上之英明,吐蕃又岂能得逞?到时候殿下只需向皇上建言替皇上巡视边境,那岂不是名正言顺的出宫游历了吗?” “可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殿下何必着急呢?眼下时机未到,勉强行事反为不美,殿下身为皇储,耐心才是第一要务,请殿下明察。” 刘捷这才点了点头道:“你的用心,我已经明了。只是你走了以后每天都要面对那些老学究,想想这样的日子未免太过无聊了。” 王汉新听了灵机一动,忙笑道:“这有何难?臣府中有许多收养的孤儿,他们中有不少已经成年,此次将随臣一起赴任,但那些尚未成年的孩子留守京城未免太过寂寥,不如殿下请旨让他们来给殿下做陪读,这样可以陪伴殿下左右岂不两全其美?” 刘捷一听便乐了,道:“好好好!上次你说的那个潘熙我都还没来得及见呢,再多几个更加热闹了!” 王汉新笑道:“臣此次考察了他们一番,他们几个年纪虽小,不过武艺弓马都在殿下之上,而诗书文章则不如殿下,殿下与他们在一起,正好可以取长补短,有所进益。” 事实证明正是由于王汉新与刘捷这次私下里的决定,造就了绢之国之后五十年的繁荣。正是因为这批太子伴读的出现,使得太子刘捷在之后的岁月里不断进步,成为了文武双全的皇帝,从而延续了刘龑朝之后的繁荣局面。当然在当时的两位当事人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很快,送别的日子来临了。皇上刘龑亲自为王汉新送行的结果就是满朝文武虽然有大量对于这个任命不满的人,却也只能加入送行的队伍。 太子刘捷带着自己的妹妹平国公主刘思贤一起坐在辇上跟在父皇的后面,年仅七岁的刘思贤看着哥哥亲自为一个臣子敬酒,脸上带着满满的不舍神情,这给小小的刘思贤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一幕直到多年以后她依然能够清楚的回忆起来。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七 飞鹰堡 绢之国的军事调动情况很快传入了吐蕃境内,而最先获悉这个情况的则是飞鹰堡的布尔。 布尔现年四十三岁,原本是卡西里族的一位勇士,在格桑捻平卡西里族的战役中布尔败给了投奔在格桑麾下的突契大汗安巴尔图里,从那以后布尔便折服于安巴尔图里的武勇,成为了他的心腹武将。 布尔的忠诚足可以称为安巴尔图里手下的头一位,即便是他在得知安巴尔图里试图挑动吐蕃内乱以便为自己获得更大的权力以后依然如此。可惜的是安巴尔图里在西域复辟失败,最后为了安抚突契大汗阿比契力尔,格桑砍下了他的人头送还给了阿比契力尔,并且借此机会对原安巴尔图里的手下进行了大清洗。布尔是其中最为幸运的一个,因为事发当时他正在飞鹰堡附近,得知消息的布尔奇袭飞鹰堡成功,然后便盘踞在这座要塞之中,四年来他坚守飞鹰堡不出,格桑虽然屡屡试图夺回这座堡垒,可惜却始终没有得手。 布尔在这四年里可以说是胆战心惊,如履薄冰。除了他自己手下的几个心腹以外他谁也信不过。到了晚上就更是如此了,他从来不在同一个地方连续睡上两晚,整个飞鹰堡没有一个人知道布尔今天晚上会睡在哪里。当然,布尔不是没有想过像其他安巴尔图里的手下那样臣服于格桑,可惜他不但是安巴尔图里最信任的部下,而且还是刺杀格桑父亲的直接参与者,布尔不敢奢望自己会得到格桑的赦免,即使格桑为了大局而绕过他的性命,也无法保证不会暗地里下手。与其成为砧板上的鱼肉,布尔宁可坚守在这座飞鹰堡里渡过余生。 绢之国任命王汉新为山南道行军总管的契机,对于布尔来说简直就是茫茫黑夜之中的一线曙光。因为他很早就听说过这个王汉新的传闻,如果能够得到这个人的庇护,那么或许就可以让自己从无边的痛苦生活之中解救出来。只不过摆在眼前有一个最大的问题,那就是吐蕃与绢之国是盟友,而自己则是吐蕃的叛臣,怎样才能保证自己的要求能够被王汉新所接受呢? 既然要寻求庇护,那么必须有所付出才行。飞鹰堡是自己最后的庇护所,如果把它拿出来交给绢之国做一次赌博会不会成功呢? 布尔觉得希望不大。飞鹰堡是一座易守难攻的要塞,它不但有绝险的地形和坚固的城墙,还有丰厚的粮草和武器装备,以及驻守在要塞内的强大兵力,可是它最大的价值却是在吐蕃与绢之国两国发生战争时才能体现出来。有了飞鹰堡就意味着绢之国无法越过这座堡垒向西挺进,否则绢之国的补给将时刻受到飞鹰堡的威胁。而吐蕃一旦失去飞鹰堡就意味着丢失整整三百里方圆的土地,因为在这个范围之内根本没有一个比飞鹰堡更好的战略要点来顶住绢之国的进攻。可是现在这个两个国家之间保持着联盟,飞鹰堡的价值就变得小了许多。就算把它出卖给绢之国,绢之国会不会愿意为了这个小小的飞鹰堡去得罪自己的盟友呢? 布尔想到这里不由得在他的房间里来回踱步,可是不管他如何思考,也无法改变这残酷的现实。心烦气躁的布尔觉得浑身发热,因此他推开了窗户,让外面清凉的风让自己冷静冷静。 飞鹰堡外的美景总是让人心旷神怡,四周环保的山峦连绵起伏,仿佛一朵莲花捧出佛祖一样拱卫着飞鹰堡,迎面吹来的山风已经带着冬日的寒冷,用不了多久四周的景色便会披上一层哀伤的白色,一旦被大雪封锁,那么在五个月之内都不会有人能穿过这片地带来进攻飞鹰堡了,当然飞鹰堡里的人也别想出去。如果要有所动作的话,就得赶在大雪到来之前。 正思索间,布尔猛然听见凄厉的破风之声,布尔立即惊觉过来往后一闪身,一支羽箭立即划过刚才他所站的地方钉在了窗框上! “有刺客!抓刺客!”士兵们的呼喊声响了起来,布尔从窗口看到几十名士兵正在追捕一个同样穿着士兵服饰的人,不用问那一定是格桑派出来的杀手。 真见鬼,这样的日子必须得到改变!布尔在内心如此决定。没过多久,士兵们便押解着刚才的那个杀手来到了布尔的房门外。 布尔打开了房门,冷眼看了看那个杀手。对方的年纪很轻,不过此刻已经被抓捕他的士兵打得满脸是血。 “格桑给了你多少赏金?为了这么点钱把命丢了,值得吗?”布尔冷冷地说道。 “像你这样叛臣死有余辜!就算是赞普没有一文钱的赏金,我吐蕃的勇士也会前仆后继的来杀死你这个叛贼!”杀手破口骂道。 “你们的赞普是个卑鄙的小人!他卸磨杀驴,清洗功臣,简直是个禽兽!他自己不敢领兵来和我决战,却要你们这些年轻人来白白送死!他是个懦夫!”布尔反驳道。 “住口!你敢侮辱赞普,必定会堕入地狱之中永受煎熬!” 布尔摇了摇头,对手下的士兵道:“这是个勇士,不要再侮辱他了。把他带下去,让他体面的去死,然后埋葬在他那些前辈身边吧。” 杀手被士兵拖走之前还大声的喊道:“逆贼布尔!我杀不了你,但是总有一天会有勇士来取下你的人头的!我的灵魂会在天上看着你的下场!” 布尔没有回答。但是他的心情却久久无法平静下来,这个杀手的出现让他下定了决心——就算是制造两国之间的摩擦也要投奔到绢之国去!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一 辛德拉国王 与亚基和阿鲁巴尼亚相比,辛德拉的天气也是只能用热气袭人来形容,但是辛德拉的物产显然要比前两者丰富得多了。因为辛德拉的可耕地面积远远超越了前两者的总和,在这片土地上植物繁茂,由此滋养着众多的人口,人们无需在炎热的太阳下辛勤劳作就能获取相当丰厚的农作物。也正是由于如此,辛德拉的人显得比较慵懒。在这片土地上有着历史悠久的武术,可是精通武术的却永远只是极少数人。辛德拉拥有强大无比的象兵部队,军队规模也可以轻易凌驾于别国之上,但是其军事实力却总是被北方邻国所看轻,因为辛德拉历史上曾无数次于北方的帕斯,巴丹那等等国家发生冲突,却从来没有赢得过一次胜利。 纵观辛德拉的历史,曾经有数千小国伫立在这片广袤土地上,能够形成今日的统一局面足可见其国内的征伐从来就没有断绝过,在这些关起门来的战争之中,辛德拉曾出现许许多多传奇的武将,他们的事迹被编写成了诗歌流传,而最终得以压服各个城邦完成辛德拉统一大业的国王便是当今国王特拉格的先祖。 作为现任的辛德拉国王,对他治世的评价如果截止到三年前的话就只能用碌碌无为来形容,但是这位一向表现得与世无争的国王陛下在三年前毅然向自己的兄长米福拉公爵发动了全面的进攻。在盟友拜巴斯巴恩的援助之下,他终于彻底剿灭了自己兄长,从而完全掌握了辛德拉。消灭了这个一直觊觎自己王位的威胁以后,特拉格掌握了辛德拉海上贸易权,由此国家的经济状况得到了质的飞跃,特拉格也一举成为了辛德拉历史上数得上号的成功君主。 当然,特拉格本人对于自己的“丰功伟绩”也是颇为自得,尽管这场战争的胜利大部分都是依靠着自己的盟友帕斯军队的支持,但是特拉格可不打算把这份功劳让给帕斯人。在胜利以后的几年之中,特拉格成功的控制住了所有知情者的嘴,把这场战争改述成了完全由于他本人的努力和英明而取得的胜利,并且还把这场虚构的战争写进了诗歌之中。完成这一壮举的特拉格志得意满,但是刚过天命之年的他还不满足,如今的他开始琢磨怎么样的功绩才能让他在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从而成为辛德拉历史上首屈一指的国王呢? 特拉格为了这个伟大的命题连日思考,却始终不得要领。作为一个国王,特拉格半辈子的治世所取得的成果也只是让这个国家稳定而已,至于发展则几乎可以说毫无建树。在剿灭米福拉公爵以后,国库倒是日益充盈,可是多出来的钱财究竟该怎么用呢?如果用来建设神庙固然是一件让百姓肃然起敬的事情,可是辛德拉的神祗多到简直犹如恒河里的砂砾,真的要修建神庙的话,辛德拉的国库恐怕会完全干涸,这显然与特拉格的个人利益不符。正当特拉格愁肠百结的时候,侍者来报说有一个名叫也诺比安达路的人求见。 特拉格皱起了眉头,在他的脑回路里搜索了一遍依然没有想起这个名字,便道:“寡人不记得这个人的名字,他究竟是什么人?” 侍者回答道:“此人声称是尼西妮斯的弟子,有事拜访陛下。” 特拉格顿时恍然大悟,尼西妮斯不正是当初劝说自己讨伐米福拉公爵的那个神秘女巫吗?对于这个女巫特拉格可是留有深刻的印象的,尤其是她所展现出来的神秘力量。当下便道:“把这个人带到寡人的私人花园中去,沿途不得让任何人看见他的行踪!” 侍者答应一声退了下去。 特拉格立即安排调走了花园中的所有人等,只留下四名贴身侍卫跟在自己身边,然后便在凉亭之中一边喝着木瓜汁一边等待这个也诺比安达路的到来。 第一眼看见这个也诺比安达路时特拉格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因为也诺比安达路与其说是个人,倒不如说是一具会行走的尸体更为合适,那苍白的脸色仿佛刚从泥土中被挖出来的尸体,而他那干瘦的体型更是让人觉得这是已经死去数年脱去皮肉的骷髅。即便是在炎热无比的辛德拉,这位也诺比安达路的到来也为特拉格的心田注入了一股凉气,但是这股凉气却绝对和任何愉悦舒适扯不上半毛钱关系。 强忍着心中的不悦,特拉格堆起笑容来道:“这位也诺比安达路先生专程来找寡人,不知道有和贵干呢?” 也诺比安达路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道:“伟大的国王陛下,感谢您接见小人。小人此来是奉了尊师之命给陛下您带一句话。” “哦?不知道尊师有何见教,寡人洗耳恭听。” 也诺比安达路道:“尊师说陛下此刻正在烦恼的事情,不久就将出现契机,请陛下尽快做好相应的准备,以免到时候措手不及。” 特拉格一听心中便是一惊:就算尼西妮斯能够未卜先知,可她难道还能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些什么不成?当下便笑道:“寡人不是很明白尊师的意思,寡人并没有想要做什么事情,又谈何预先准备呢?” “陛下将成为辛德拉历史上最伟大的君主,这必将被载入史册。至于如何达成这个宏愿么,陛下或许有兴趣听听小人的建言。”也诺比安达路说着抬起头来微微一笑。 在特拉格眼里就像是死人展露出的微笑一样诡异,不过他话里的内容确确实实直指特拉格的内心。 “希望你的建言不要让寡人失望啊,也诺比安达路先生。”双方会话开始至今,特拉格第一次展露出笑容。 “前途虽然艰险,但是不克服艰险又如何成就伟大功业呢,我的国王陛下?”也诺比安达路低声回答道。 第一百三十三章 二 达达兰 无边无际的黑暗压了过来。 这不是夜晚,因为即便是在乌云密布的夜空之中,达达兰依然能够凭借他的眼睛借着微弱的光芒看到周围的景色。可是现在他什么也看不到,自己的双手也只是存在于感觉之中完全看不到,甚至就连自己站在什么地方都看不见,只觉得周围一片阴暗潮湿。达达兰摸索着四周,希望能够摸到什么以便确认自己所处的位置。 墙壁!是墙壁!达达兰的手摸到了一片冰冷的石壁,看来自己正处在一个密道之中。既然是密道,那么就应该有放置火把才对,达达兰迅速沿着石壁向前摸索,果然摸到了一个火把。他急忙从身边掏出打火石,试图点亮火把,可是无论怎么点,这火就是生不起来。达达兰急得满头大汗,他自己都不敢相信此刻他竟然会如此期盼那曾经烧毁自己半张脸的火焰出现在自己面前,因此他心里还有比火焰更值得畏惧的东西。 万幸的是在这个时候火点着了,跃动的光芒照亮了周围的景色——就在距离达达兰不到一米的地方,一个孩子正直勾勾的看着他! 达达兰惊得往后倒退了几步,忽然脚下一软,整个人便往下急速坠落! 达达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足足喘了几分钟才从刚才的噩梦中摆脱出来。这个噩梦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准确的说这个噩梦已经整整困扰了达达兰四年之久。最初这个梦里只有米福拉公爵的那个不知名的孩子,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孩子的身影就和帕斯的鲁达内尔王子融合在了一起,这两个同样是死于达达兰手下的孩子总在梦中缠绕在达达兰左右。达达兰在白天是那个风光无限的巴丹那领代理领主,帕斯万骑长,拜巴斯巴恩的心腹大将,可是在睡梦里他只是个被两个孩子的冤魂缠绕得无处可躲的逃犯。 达达兰长叹了一口气,望了望窗外,夜色依旧笼罩着大地。根据以往的经验,只要自己做了这个噩梦以后,就算再怎么努力也无法再次入睡了。因此达达兰爬起身来,给自己倒了一杯卖酒,然后坐到了窗台上静静的望着远方的天空。 在过去的几个月里达达兰可谓政绩斐然,尽管他在出兵干涉绢之国与突契之战的过程中受阻于吐蕃大军而没能有所建树,但是他仍然凭着与绢之国盟友的身份成功的与绢之国扩大了陆上贸易的规模,由此曾经因为突契封锁而中断的商路迅速被大量的商人所占领,累积数年之久的贸易能量爆发出巨大的能量,而作为商路上重要一环的巴丹那领也在短时间内获取了大量的财富。 作为巴丹那领代理领主的达达兰迅速从中察觉到了危机,那就是这条商路的巨大利益必然会引起其他国家的觊觎,尽管突契现在已经是日落西山,但是完成统一的吐蕃以及正在恢复实力的辛德拉都将成为未来的威胁。作为领主的拜巴斯巴恩又远在帕斯首都耶克巴达城主持大局,巴丹那原有的精兵强将也多半被带到了帕斯境内,因此当务之急就是迅速强化巴丹那的军事力量来确保这条商路的控制权,这才是他这个代理领主应该做的事情。 要在巴丹那扩充军队有一个天生的便利之处,那就是巴丹那领内自古就盛产战士。巴丹那的人民天生骁勇善战,弓马娴熟,只需要教导他们集团作战的方法就可以迅速成为一支强大的部队。但是达达兰同样还面临着两个不利的因素,其一是巴丹那领内的人口数量不足,如果过分扩充军队的话,就会导致领内其他各行各业的人员不足;另外一个则是他这个代理领主毕竟不是领主的身份,作为拜巴斯巴恩的家臣私自扩充军队难免不引来非议。 为此达达兰悄悄给拜巴斯巴恩写了一份密折,说明了自己的忧虑,并且希望拜巴斯巴恩能够允许自己训练出一支足以保卫巴丹那领的军队来。与此同时,达达兰还精心制定了一份民兵训练计划,他将巴丹那领内的适龄男丁组织起来进行作战训练,但是并没有将他们纳入正规的军队编制。此举为的是让巴丹那领的男丁掌握集团作战的方法,同时在这些人之中找出那些特别适合从军的人员和精壮男子,把他们单独列册,作为今后招兵和低级军官的首选目标。 达达兰的这一举动取得了巨大的成果,首先就是在几乎不影响巴丹那领正常运转的情况下显著提高了领内人民的技战术水平,其次就是他及时掌握了领内的实际军事动员能力。由此达达兰拥有了一支潜在的军事力量,而且它的数量高达二十万之众,这几乎已经相当于目前帕斯军队数量的总和。 不过达达兰可不是一般的庸才,他深切的明白光有军队的数量是无法作战的,一支优秀的军队还需要精良的装备和完善的指挥系统,以及充足的粮草。为此他利用通商的机会寻求收集各国最精良的武器铠甲,以及制作这些武器的匠人,同时开始逐渐囤积粮草以备不时之需,并且还亲自策划组织了对于巴丹那领现役军队中的中高级指挥官的强化训练。 正是由于他的一系列积极措施,才使得巴丹那领在之后的几年里成为了一支被周边所忌惮的强大军事存在,但那是后话了。 此刻的达达兰却直勾勾的望着南方的天空,那是他的家乡的方向。虽然在他家乡根本没有等待他回去的亲人,那里除了惨痛的回忆以外也没有任何可以值得怀念的东西,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达达兰还是时常会遥望那个方向,思念那片土地。 或许我已经老了吧,老人总是怀念自己的过去的。达达兰在心中如此对自己说道。此刻的达达兰如果知道之后所发生的事情的话,那么他大概就不会有这种感伤,而是认为这是一种冥冥之中的感召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三 阿鲁法奏章 从历史记录上来看,公历八一三年大概是李天昊登上历史舞台以后最无所作为的一年,因为在正史之中这一年里几乎查不到他的任何作为,唯一可见的一件事情就是他委任阿鲁法为巴士拉底地区总督这件事。 当然,如果是对历史有深入研究的人就可以通过一些当时人物留下来的传记或者笔记查证到李天昊在这一年之中所面临的困难和抉择。 公历八一三年帕尔契国所取得的最大成果应该算是艾菲诺斯和契卡两位将军成功的平定了阿鲁巴尼亚北部地区,帕尔契得以基本控制了阿鲁巴尼亚全境。但是实际上在取得了这一成果的背后却隐含着一个巨大的问题。 与征服亚基不同的是,阿鲁巴尼亚能够如此迅速落入帕尔契的囊中,有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阿鲁法血洗巴士拉底城这件事引发的,它带来了两个结果,其一就是大量的阿鲁巴尼亚贵族随着阿鲁法降服于帕尔契。这与被武力完全征服的亚基不同,在亚基李天昊实施的新政几乎是强制性的把亚基的贵族势力一扫而空,因为亚基的贵族在亡国之际已经被李天昊的军队打击得破败不堪了;而阿鲁巴尼亚的贵族势力却有相当部分得以保留,作为降服者李天昊自然不能再用对待亚基贵族的方式去做,可是被保留的贵族同时也保留了他们的特权,而他们的特权又恰恰是李天昊在阿鲁巴尼亚推行新政的最大阻力。 这些阿鲁巴尼亚贵族的庄园、土地、以及土地上的奴隶如果不加以革除,那么废止奴隶制推行新政就会成为一句空话。而且由于阿鲁巴尼亚与帕尔契的信仰完全不同,也无法像对付亚基时那样把两个近似的信仰融合起来加以改造,人民对于新统治者的不认同感也是推行新政的一个隐形阻力。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李天昊可谓是伤透了脑筋。从表面上来看,随着女王阿芙瑞特驾临巴士拉底城,李天昊举行了数次盛大的出游活动,和神庙的祭祀活动,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让阿鲁巴尼亚的人民看到他们的新统治者,并且让他们知道新统治者对于他们信仰的尊重,但是这样的活动收效甚微,毕竟要获得人民观念上的认同是一件需要长期积累的过程。而李天昊的私人时间则被大大小小的会议所填满,他和众位高级官员们商讨的最大命题就是如何在这片新土地上施行新政的问题。 在众多的提案之中,最让李天昊感兴趣的是降将阿鲁法所提呈的奏章,因为这份奏章之中有相当的部分与宰相魏松给他提出的解决办法类似。 在这份日后被称之为阿鲁法奏章的长文之中,阿鲁法指出了几点。 首先他分析了当前的阿鲁巴尼亚局势以及推行新政会遇到的困难,这几点与李天昊的感受几乎完全一致。 其次阿鲁法列举了他的解决方案:阿鲁法认为要在阿鲁巴尼亚实施帕尔契在亚基土地上所推行的新政,就必须先让阿鲁巴尼亚人民看到新政的好处。但是这必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因为人们从感受到新政的不便到新政的好处是需要时间的历练的,因此最佳的办法就是在阿鲁巴尼亚开辟一块新政的试验基地。 阿鲁法认为这块新政试验基地的最佳选择就是巴士拉底城及其周边地区。首先是因为这片土地被优弗拉迪尔河与迪哥里尔河环抱,其经济基础是整个阿鲁巴尼亚最好的一块地方,新政的好处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彰显,其次是因为在过去的岁月中,这片富庶的土地一直是阿鲁巴尼亚国王直属的领地,只有国王最亲近的大臣才有可能获得在这片土地上的封赏,因此在王室成员的力量被清除以后这片土地上的贵族势力最为薄弱。这也就给了推行新政一个最得天独厚的场所,在这里推行新政所受到的阻力是最小的。 除此之外阿鲁法还建议李天昊不要亲自对这片土地实施新政,而是委任一位总督行事。由于阿鲁巴尼亚人民的排外心理使然,在推行新政的时候必然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摩擦,如果由李天昊亲自实施,那么无论其结果如何百姓都会把负面因素连同正面因素一同怪罪到李天昊的头上,而如果委任总督实施这一系列改革的话,人们则更容易把成果归结于新政,而把不满留给总督,这样在新政的便利逐渐深入人心以后,李天昊只需要换一位总督就可以坐享其成了。 李天昊在收到这份奏章以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奏章给自己的师叔兼军师魏松看,魏松看完以后开口说了一句话:“亲王殿下愿意完全相信此人么?” 李天昊对于师叔的这种说话方式早已经习惯,魏松的话虽然只有几个字,可是隐含的内容却十分庞大。魏松显然也是认同阿鲁法的这个建议的,可是他却一针见血的指出了阿鲁法这份奏章背后所隐含的问题——阿鲁法的建议显然是在暗示李天昊用阿鲁巴尼亚人去统治阿鲁巴尼亚,而这个人选自然非阿鲁法本人莫属。历数所有阿鲁巴尼亚的旧官员之中,没有一个人像阿鲁法那样有稳定和治理巴士拉底城的经历,而且阿鲁法作为阿德勒姆的儿子在阿鲁巴尼亚的人民中还是颇具威望的。尽管他是弑杀国王的元凶,可是由于人们对于他父亲阿德勒姆的崇敬之情以及对阿德勒姆枉死的同情使得人民对于这位凶手似乎并不是特别讨厌。但是阿鲁法的这个举动显然也证明了他本人对于权力是有野心的,那么李天昊就必须面临一个问题,那就是任命阿鲁法为总督是否能够对其完全信任。阿鲁法本身在军事上的才能就足以让人对其忌惮,如果再利用帕尔契的全新政治制度改革在执政上获得巨大成功的话,那么他的威望很有可能成为他称王的资本,在这一点上任命这位总督显然是一场赌博。 第一百三十三章 四 巴士拉底总督任命 李天昊任命巴士拉底总督事件之所以在公历八一三年几乎成为唯一引人注目的事件,除了表面上看他在这一年之中几乎毫无建树,还因为李天昊对于这项人事任命别出心裁的想出了一个所谓竞选来。这件事情一开始被很多历史学家认为仅仅是后世的演绎,因为正史上对此事只是一笔带过,并没有留下足够的证据,直到后来从艾格留斯的墓中出土了他的生平事迹中记载了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才让大家确信这是当时的的确确发生的历史事件。 本来已经内定为阿鲁法的决定由于遭到了魏松的质疑,最后李天昊便因势利导搞出了这场堪称闹剧的事件来。 由于李天昊竞选巴士拉底总督的范围仅限于帕尔契的高级官员和武将,因此这次的竞选从一开始就决定了能够参选的人员数量非常有限。首先,魏松、葛尔那斯和布鲁克斯就被排除在外。这三人分别担任了帕尔契的宰相,首席武将和军务大臣,他们显然不可能放弃手头繁忙的事务和地位去担任一个地方总督;其次,像工部大臣博德卡、民部大臣利修斯和财务大臣谢伍达这类的文官也被排除在外。这不光是因为这三人都不具备领兵作战的能力,更因为帕尔契这架庞大的政治机器要运作正常少不了这三个人;第三,在众多的高级将领之中也有许多人不适合参选。在帕尔契军队中可谓人才济济,但是这些武将却并不是人人都具备行政处理的能力的,像阿戈巴尔,渥德等人都是完完全全的武人,要他们坐下来搞政治是不可能的事情。就连李天昊的宝贝徒弟阿拉姆也公开表示自己只会打仗打架和吵架,其他的事情一概不擅长。他的发言在遭到塞纳斯“你不是还很会泡妞”的讽刺以后差点演变成了一场御前决斗,以至于很多人都忘却了他的这段发言。但是随着穆勒表示不愿意离开李天昊麾下的发言,许多武将都主动退出了竞选 七七八八筛选下来,最后能够参加竞选的人员只剩下了阿鲁法,萨乌丁,塞纳斯,艾格留斯,艾尔达,塔塔尔和海克托尔七人——亚丽娜洛林侯爵夫人由于没能列席而失去了资格,而缇娅与依莲则因为他们的丈夫而主动放弃了参选。 剩下的七人之中,海克托尔与艾格留斯以正直高洁闻名;艾尔达的处理事务能力是毋庸置疑的;塔塔尔各方面的能力最为均匀,而且他的人际关系是帕尔契军中最好的;塞纳斯则拥有从表面上完全看不出来的敏锐头脑和判断能力;萨乌丁对政治的敏感度最佳。但是这六人同时又都有着其不利的方面:海克托尔与艾格留斯处理事务过于死板,不懂变通;艾尔达不但要主持海军事务,还记挂着李家商团的事务,因此从主观上并不乐于接受这个任命;塞纳斯的名声让人担忧;萨乌丁缺乏在军队中的威望,只有塔塔尔没有什么短板,但是他从综合考虑上却又比阿鲁法略逊一筹。因此这场竞选中优势最大的人就是阿鲁法,这一点在第一轮筛选以后大家都看出了些端倪。 结果艾尔达果然以公务繁忙为托词第一个退出了竞选。 塞纳斯则摸着他的红胡子表示,如果出任总督可以用政绩来换取相应的佣金作为酬劳的话他倒是可以接受这个任命。结果他的这段发言直接断送了他的竞选,在众人第一轮的投票中他以最低票数落选,而在这一轮中得票数最高的人就是阿鲁法,其他四人则几乎势均力敌。 经过第一轮的投票以后,阿鲁法看清了形势已经倒向自己一边:因为很明显的艾格留斯与海克托尔对总督的职位并不是很热心,他们显然对这个职务是可有可无的心态;萨乌丁则因为在帕尔契军中的日子尚浅,他的票数可以推论几乎都是跟着李天昊扫平阿鲁巴尼亚沿海的那些人投的,因此也不具备威胁,自己真正的对手只有塔塔尔一人而已。 当下阿鲁法便站出来朗声说道:“各位,在下不才,站出来竞选这个总督的职务。与在座的诸位大人相比,在下只是一介后辈而已,论资历论能力都无法与诸位相提并论,心中实在惭愧。但是在下之所以还站在这里,并不是在下厚颜无耻的缘故,而是在下要完成先父的夙愿。先父当年便有一个夙愿,就是革新阿鲁巴尼亚的政治,让阿鲁巴尼亚摆脱数十年战乱之苦,重新走上富强之路。为此先父曾经不遗余力的制定出了一套实施方案来,可惜的是先父还没来得及实现他的政治宏图便仙逝而去,在下时常以此为恨。说实话,在下没有先父那样的远见卓识,可是在下却有幸见识了帕尔契新政的效率和优越,更令在下感到高兴的是,在下在阅读先父遗留下来的那些政治方案时发现其中有许多条与帕尔契的新政不谋而合。因此在下以为实施了帕尔契的新政就等于实现了先父的夙愿,而如果能够由在下亲自完成先父的夙愿则更是心中所愿。所以在下在此厚着脸皮恳请诸位投我一票,更恳请诸位无论在下是否能出任这个总督,都请务必治理好这块地区,为阿鲁巴尼亚各地做个表率,只有这里的试验成功了,才能真正带领阿鲁巴尼亚的人民走向富强!” 阿鲁法的这段话说完,众人沉默了良久。最后,萨乌丁突然站起身来道:“阿鲁法大人心怀广大,正与在下相同!既然让阿鲁巴尼亚走上富强之路也是在下的夙愿,那么你我何必互相竞争?正该互相扶持才是!若是亲王殿下首肯,阿鲁法大人不嫌弃在下才疏学浅,在下愿意全力扶持阿鲁法大人共同管理巴士拉底!” 萨乌丁的这番话,几乎就成了阿鲁法当选的演说词了。因为他的主动退出和支持,唯一有可能对阿鲁法造成威胁的塔塔尔也只有败下阵来,由此阿鲁法成了众望所归的巴士拉底城总督人选。 李天昊当然也很高兴这个结果,毕竟他一开始就想委任阿鲁法的。由此在帕尔契的领土上出现了一块专属于阿鲁法总督治理的地区,同时李天昊还任命萨乌丁为阿鲁法的副手,并且将契卡和迈尔提斯两员武将也归在了阿鲁法的麾下,帮助他共同治理这片地区。 在完成了这次任命之后没多久,李天昊便和阿芙瑞特女王一起起驾返回了亚利仙达。 第一百三十三章 五 日落之国 弗兰克公国以其独特的地理位置雄踞于雅里大陆的最西端,在这片土地上有着广袤的平原和蜿蜒曲折的海岸线,在这些松散的平原上点缀着大大小小的山丘和峰峦,由此形成了数以百计的小国。这些小国之间大部分时间互相通商,少部分时间互相征伐,因此形成了弗兰克发达的陆上海上经商系统以及松散的国家结构。与雅里大陆上的其他国家不同的是,弗兰克公国里的那么多小国家竟然信奉着同一个宗教,尽管这些小国之间的恩怨情仇多到足以编纂出一步鸿篇巨著来,但是他们之间的认同感却造就了这个国家独特的统治——在这个国家中神官祭司才是最有权力的人,因为他们可以凭借神谕来对这个国家加以统治,那些小国就算有满心的不愿意也绝不敢违背神的旨意。 不过现在这个国家的首席大神官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统治者,而是由次席大神官马格拉恩实施统治。这位现年五十六岁的男子成功的把首席大神官推上了精神领袖的神坛,而把国家的实权牢牢的掌握在自己手中。 在马格拉恩的眼里,统治这个国家只不过是完成了自己人生理想的一部分,在他梦想的蓝图里正是应该利用将自己国家的教义传播到整个雅里大陆的名义来实施扩张,然后使得自己的权力得到一个飞跃性的提升。遗憾的是他为此所做的几次尝试都以失败告终,由于李天昊的异军突起,打破了整片地区的力量平衡,在权衡利弊以后,马格拉恩果断的做出了战略修正,暂时收敛了扩张的企图,转而与帕尔契结成了盟友。马格拉恩这么做,为的是利用帕尔契通商的需求来扩大贸易收入,在这个过程中祭司们获得的利益显然会高于那些国王们,由此国王们势必会对这类利益产生更大的欲望,那么到时候马格拉恩就能因势利导把这些世俗的武力引向他所希望的方向上去。此外,马格拉恩也希望通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和分析来找出帕尔契的弱点。 从马格拉恩的角度来说,阿鲁巴尼亚的灭亡对他来说是有害无益的。原本他希望的是通过阿鲁巴尼亚和帕尔契的长期战争来拖垮帕尔契,同时让帕尔契内部的问题爆发出来。可是没想到阿鲁巴尼亚竟然这么快就灭亡了,这多少超出了马格拉恩的期望,也成了近来马格拉恩所忧虑的主要问题。 当然,忧虑归忧虑,该办的日常事务还是要办的,马格拉恩的事务处理能力无疑是超越常人的,他在这方面所表现出来的过人精力让人叹为观止,许多祭司都把这个归结为对神的虔诚,而对马格拉恩而言这只是他对权力的欲望而已。 在众多的卷宗之中,有一份引起了马格拉恩的注意。 这是一份对于宗教异类份子的判决书,在弗兰克国内是十分罕见的现象。因为在这个国度内只有一种信仰,所有对教义有所怀疑的人早就在历次的宗教清洗中被烧成了木炭,因此异类份子是极端罕见的。不管是谁,一旦被人怀疑为异类份子,那么最好的结果就是被当做疯子关在永不见天日的宗教审判所监狱里,绝大多数都难免赴汤蹈火之旅。 而这个异类份子简直可以说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他不仅是宣扬与教义不符的内容那么简单,而是对教义的正当性提出了直接的质问和怀疑,甚至还自制了宣传小册子,更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这种事情竟然就发生在自己的眼皮底下。 在这个只有贵族和祭司才有权利接受教育的国家里,能够自制小册子的至少也得是贵族子弟或者骑士,可是这个叫马克金的男人无论怎么查都无法查出他的出处。更奇怪的是有关他的行迹只有最近一年多的记录而已,在此之前则完全查不到,这说明此人多半是从外国潜入弗兰克的。那情况可就完全不同了,在马格拉恩看来这显然是有敌对势力试图对弗兰克的建国基础实施破坏,而这个敌对国家究竟是谁才是真正引起他兴趣的地方。因此马格拉恩立即签署了特别命令,把这个关在外城死牢即将被烧死的囚犯押送到教廷来亲自审问。 马格拉恩本人对于信奉的神并没有多少热忱,在他看来神不过是自己实现权力梦想的阶梯罢了,但是在人前他必须演出一个极端虔诚的教徒形象,所以他的特别提审自然而然的附加了他极度的愤怒外衣,并且还为此准备了最高级别的审讯用刑具——在这套集合弗兰克国十几代拷问官智慧结晶的刑具面前,至今还没有一个人能完全经受它的全套服务。大多数囚犯光是看到这套刑具就会吓得屁滚尿流,如实的供述一切。 被教廷卫兵押送而来的这位囚犯除了脑袋以外几乎全部被绳索和铁链所围绕,但是即便如此都能看到从绳子里渗出的鲜血,显然此人在来到这里以前就已经饱饱的经受了各种酷刑的洗礼。不过令马格拉恩意外的是这个没有丝毫血色的马克金在看到满屋陈列的刑具以后,他的脸上依旧带着一丝神秘的微笑。 等到士兵们都退了下去以后,马格拉恩缓缓靠近马克金身边,轻声道:“我感到很奇怪,马克金先生,从你的行为上来看完全没有疯狂的迹象,可是你发出的言论却是如此的难以置信。更奇怪的是你的过去,除非你是突然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否则你一定是从其他国家来到此地的。但是我查过了所有相关记录,无论陆上还是海上都没有你的行迹。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马克金的眼睛跟着马格拉恩来回的转,等到他说完以后才轻轻嗤笑一声,道:“马格拉恩大人,您似乎弄错了审问的次序了。这个问题我不是不能回答您,而是不能现在回答您。” “哦?这么说来,你是愿意如实招供的咯?” 马克金笑道:“招供?大人您的措辞让我很遗憾。我只能告诉您我能回答您的问题有限,至于能不能说出来,还要看大人您自己了。” 马格拉恩皱了皱眉,道:“你是说你必须受到严刑拷打才肯招供吗?” “如果大人您的智慧仅限于此的话,那么恐怕您是什么也得不到的了。”马克金依然保持着笑容。 马格拉恩明白了。对方是在暗示自己,只有当自己问的问题正确时,对方才会回答。 这是一个游戏,显然对方已经发起了挑战,马格拉恩除了应战以外别无选择,而且一旦使用暴力,那就几乎等于自己承认了失败。 第一百三十三章 六 日出之地 马格拉恩凝视着这个名叫马克金的男人。 马克金看上去还不到三十岁,可是他的脸色却像是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尸体,而他的嘴角永远带着一丝让人捉摸不定的笑意。 马格拉恩突然露出了一丝微笑,吩咐身边的拷问官退下。 拷问官们虽然满脸不解,可是还是顺从地走了。此时的拷问室内只剩下了马格拉恩和马克金两人,马格拉恩这才道:“你究竟想对我说什么?你如此大费周章的来到我的面前,恐怕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吧?” 马克金嘿嘿地笑了起来:“果然了不起,大人您居然看出了在下的本意。” “让我奇怪的是你做出如此狂悖之举,完全有可能在被捕时就被当场格杀,那样你又怎么能达成原有的目的呢?” “很简单,因为在下从一开始就知道大人您会接见在下的。”马克金答道。 马格拉恩露出了狐疑的表情:“你是说你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是的,在下只要愿意,非但能够预知未来,也可以知道过去和现在。这种在这个国度之中被称之为巫术的东西,想必大人您是不会相信的吧。” “我的确是不相信的。巫师我见得多了,都不过是些掩人耳目的骗术罢了。” 马克金点点头道:“这不奇怪,因为真正的巫术早已经濒临失传,人的一生之中也不见得能见识得到。大人您说您不相信巫术,可是您却很会利用预言来蛊惑人心,以便达到个人的目的不是吗?” 马格拉恩的心中一凛,他自然知道马克金这话所指,但是自己利用预言来鼓动向东扩张这件事只有几个地位最崇高的祭司才知道,难道他还能从这些人口中打听到细节不成? 此时马克金却先开了口:“大人您不必怀疑了,没有人透露这些细节给在下,在下只是稍稍用了些法术而已。” “你??????你在胡说什么?”马格拉恩这次是真的吓到了。这个男人竟然瞬间看穿了自己内心所想,这未免太恐怖了,因为这也就意味着这个男人获悉了自己内心的野心和欲望!为了自己的名声和地位,这人绝对不能留! “大人敬请放心,在下此次前来与大人相会,纯粹是为了给大人您带来福音,不会有任何威胁到大人您的举动,所以请大人也不要再琢磨取在下性命的事情了,好吗?” 此时的马格拉恩已经惊奇得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如果刚才那句话还有可能是碰巧的话,现在这句话就可以证明自己的心声是确确实实的被对方获取了的。马格拉恩在精神上后退到了墙角,问道:“你,我凭什么相信你所说的话?” “很遗憾,大人您并没有在下这样的能力,所以您只能选择相信或不信而已。”马克金淡淡的说道:“如果您需要说服自己的内心的话,在下可以告诉您几个理由。首先在下不过是这个国度中一个卑微的存在,而您是高高在上的次席大神官,而且在下通过自己的言论已经把自己定位成了一个狂悖的宗教异类份子,在下说的话根本就不会有人相信的;其次,请听在下给您带来的话,如果您能耐心听完的话,那么您就会明白在下此次前来完全是出于对您的善意;最后,请恕在下狂妄,如果在下想要对大人您不利的话,实在是有更好的选择,而非站到您的这一边来,甚至不惜接受严刑拷打,只为能尽快见到您的面。” 马格拉恩的大脑飞速的旋转着,他必须用最短的时间分析马克金的这些话,并且立即给出正确的判断。一瞬间之后马格拉恩开口道:“好吧,既然你这么说,那么我愿意先听听你说的话以后再作判断。” 马克金笑了起来:“明智的选择,大人。在下这次来只是要告诉您,贵国珍藏多年的最后一条预言并不完全正确,或者说被记录的弟子们误解了。连天的战火将烧遍贵国,贵国的一切都会化为乌有,但是这一切却并不是没有破解的办法的。而解决这一切的关键人物,就是您,马格拉恩大人。” “我?” “不错!您命中注定是要改变这个世界的人物。当东方燃起的红莲火焰蔓延大地时,只有您高举的圣旗才能浇灭这可怕的大火,但是弗兰克国必须为此付出极大的代价,然后贵国的宗教才能打破国与国的限制向东传播。” 马格拉恩听了这话将信将疑,道:“你说的东方烧来的战火是指的什么?” 马克金立即答道:“帕尔契的李天昊。如果您不及时采取措施的话,那么用不了多久,帕尔契就会入侵帕斯,而帕斯的拜巴斯巴恩会背叛他的主君投入帕尔契,最后帕斯便会落入帕尔契的掌握之中,而在此之后便再也没有人能制止李天昊的野心膨胀,他会带领帕尔契大军从海陆两路进攻弗兰克,那样世界便会陷入无边的战火之中,弗兰克也会屈服于帕尔契的掌握之中,贵国的体制便会烟消云散,贵国的信仰也会因此消亡。” “那么照你说,我该怎么办才能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呢?” “先发制人,由您带领贵国的军队先于帕尔契征服帕斯,这样才能制止李天昊的野心。” “征服帕斯?你开玩笑吧,”马格拉恩冷笑道:“帕斯有整个大陆最强大的骑兵和最庞大的步兵集团,弗兰克的小国从来都不肯齐心协力,更别提征服这样一个庞大的国家了。” 马克金笑道:“在下不想多解释。天命如此,您的国家一定会获胜。只要您下达一道动员令。” “动员令?” 马克金点头道:“动员令。贵教的发源地是在阿鲁巴尼亚境内吧?贵国的海军实力恐怕不会是强大的帕尔契海军的对手,那么唯一的通往发源地的地方就是从陆上走了,而帕斯却正好挡在了两者之间。如果您发动一场夺回圣地的圣战,那么这个国家里有哪个人敢不响应您的号召呢?”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七 魔山 萨尔哈德山脉位于帕斯帝国的中部,伟大的商路之南。由于它是横亘在商路南侧的一条山脉,因此它同时也是帕斯抵御从东南方向而来的入侵者的一条天然战略屏障。不过这条山脉似乎注定成不了战略要地似的,因为在帕斯的东南面是辛德拉,在历史上辛德拉从来没有一次对帕斯帝国的入侵获得过成功,辛德拉的兵锋甚至从来不曾染指过这片区域。与之相对的,帕斯帝国历史上真正的敌人都是从北部入侵的,无论是强大突契,还是曾经的强敌后来臣服于帕斯的巴丹那或者是已经被帕斯消灭的巴克特利亚和阿利亚,任何人都不会傻到放弃商路以北相对平缓的地势而取道艰险难行的萨尔哈德山脉。 没有了战略地位,又是座险峻的山脉,自然也就不会有人愿意住在这片荒凉的山地之中了。除了少数放牧者会踏足此地外再无其他人等愿意留在这里。于是,萨尔哈德山脉就像一个被遗弃的孩子一样独自矗立在帕斯的中部,静静的看着北方来来往往的商队。 其实在帕斯牧人之中还流传着一个传说,那就是萨尔哈德山是一座魔山。在这条绵延的山脉的南侧山里住着恶魔,凡是进到这片山区内的人便会失踪,再也无法走出山来。因此牧人们都约定俗成的避开这片山区,不敢越雷池一步。 即便如此,总还是有些不知死活的人,或者是不明就里的人偶尔会进入这片被诅咒的地带,然后永远的消失在这里。 而现在,挺着大肚子的吉萨萝正缓缓步入此地。 吉萨萝行走得非常缓慢,即便是像她这样武艺高强的女人也无法克服身体产生的巨大变化,这几个月来的长途跋涉所积累的疲劳让她在几乎没有路的山峦上步履维艰,但是她还是咬着牙坚持着,因为她必须尽快去到邱伊的尊师尼西妮斯的隐居之地,否则她就有可能把肚子里的孩子生在野外了。 邱伊就跟在吉萨萝的身后,随时保护着可能一脚踩空的吉萨萝,但是从他不时的叹息声里吉萨萝听得出他内心的焦急——邱伊奉了尼西妮斯的命令护送吉萨萝一路行来,所受的辛苦绝对不比吉萨萝少。 “就在这里了,吉萨萝。我们终于到了。”邱伊忽然开口道。 这对于吉萨萝而言简直就如同沙漠里的甘霖一样,她回过头来望向邱伊,期待着邱伊为自己指出道路所在。 邱伊走上前来,在岩壁上缓缓摸索着,过了一会儿他摸到了什么,然后用力往外一拉,岩壁里传出了铁链的摩擦声音,随即岩壁上出现了一个可以容纳一个人走进去的通道。 对于这种通道吉萨萝已经见怪不怪了,尼西妮斯和她的信徒似乎都十分擅长挖掘洞穴,这一路走来几乎每一个落脚点都是在山洞里的。 点亮了火把以后,邱伊改成在前面引路。昏暗的火光仅仅能照亮两个人的周围而已,在走过了几条岔道以后,两人来到了一个巨大的洞穴之中。 在这片洞穴里点着不少油灯,因此能大概看出洞穴的样子。这个洞穴大约有十人那么高,而其宽阔的程度则足以容纳上千人。在中间灯光最密集的地方,端坐着一个人影,一个女人的身影。 “尊师,弟子已经把吉萨萝小姐带来了。”离着老远,邱伊便已经跪倒在地,带着无比的恭敬和虔诚说道。 “不错,你做得很好,邱伊。”尼西妮斯的声音就像是干枯的树木突然学会说话了一样,让人几乎不敢相信这是人类发出的声音。 吉萨萝忽然察觉到自己的失神,忙欠了欠身,用帕斯语说道:“尼西妮斯大人,小女子吉萨萝有礼了。” 尼西妮斯缓缓站起身来,吉萨萝看着她的行动速度推测她的实际年龄至少应该有一百岁了吧。可是她错了,随着尼西妮斯一步一步走进,油灯的光芒渐渐勾勒出她的容貌,尼西妮斯的脸几乎与包着皮的骷髅无异,而且她脸上的皮简直比树根还要皱,泛着灰褐色的皮肤让人无法感觉眼前的老人还是有生命的个体,只有那双眼睛里露出的摄人心魄的光芒证明着她的智慧应该还没有随着身体的老去而褪色。 尼西妮斯咯咯笑了起来:“吉萨萝小姐不必多礼,鉴于你的身体状况一定要避免再做这样的大动作了。再有两天,孩子就会出世了。” “真的吗,真的吗?”吉萨萝满心欢喜的说道。 尼西妮斯点了点头,然后便转回身去,慢慢踱向刚才坐的地方,口中喃喃道:“邱伊,把吉萨萝小姐带下去吧,这两天要好好照顾她。” “是,弟子遵命。”邱伊低着头回答道,不过他还是补了一句:“尊师,弟子担心您是不是过度使用了您的法力了?这样恐怕对您的身体不利啊。” 尼西妮斯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看了看跪在地上的邱伊,缓缓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你放心,我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虚弱,也诺比安达路和马克金的任务可不比你简单,所以分给他们必要的法力是必须的。但是,我还不至于到偏袒他们的地步。” 邱伊忙缩回了地面上道:“弟子僭越了,请尊师原谅。” 尼西妮斯没有再回答,只是轻轻的挥了挥手。邱伊忙从地面上爬了起来,然后带着吉萨萝退出了洞穴。 再次在通道中转了几个圈以后,邱伊把吉萨萝带到了一处石室中。石室里的陈列很简单,只有一张石床,一副石制的桌椅而已。但是这对于此时的吉萨萝而言已经是最满足的事物了,因此对她而言现在最最需要的事情就是深沉的睡眠。 “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给你找点吃的来。”邱伊说完这句话便转身走了出去。 等到邱伊拿着水和食物回到石室的时候,吉萨萝已经沉沉睡去,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天以后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一 祭典 随着一声婴儿尖锐的哭声,吉萨萝仿佛散了架一样瘫软了下来。 吉萨萝来到萨尔哈德山已经三天了,自她从沉睡中醒来没多久,羊水就破了,之后吉萨萝整整折腾了一天一夜才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在这样的持续痛苦之中就算武艺再高强的女人也早已经把精力消耗殆尽了。吉萨萝感觉自己已经虚脱了,浑身上下没有一块肌肉听使唤的,可是此刻她又觉得无比的幸福,因为自己终于生下了心爱男子的血脉。 然而这短暂的幸福很快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邱伊踏进了石室之中。 “你??????你来干什么?!”吉萨萝急忙用衣服遮住了下体道。 邱伊的眼神里丝毫看不到情绪:“孩子已经生下来了,你的使命终于完成了。” “你什么意思?”吉萨萝听了这话,本能地用身体挡在了刚出生的孩子身前。 “我一路护送你到这里,为的就是这个孩子。这个孩子可比你重要多了,而你的价值就是生下这个孩子,现在我必须带走这个孩子。”邱伊的声音比他的脸色更冷漠。 “你说什么!你敢!”吉萨萝闻言大怒,猛然坐起身来想要给邱伊一击,可是动作只做到一半便觉得脑中天旋地转,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身体不至于跌倒。 “比勉强了,吉萨萝。就算你在最佳状态也不是我的对手,更何况你现在失血过多,你连我的衣角也沾不到的。”邱伊一边说一边走上前来用手扒拉开吉萨萝,一把把孩子抱了起来。 吉萨萝奋力扑向邱伊,可是却只抓到一片虚空,她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邱伊连看也没看她一眼,径直往外走去。 “你等一等,”吉萨萝用手在空气中乱抓:“我连一口奶还没有给孩子喂过??????” 邱伊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完全消失。吉萨萝趴在地上喘了半天的气,愤怒、后悔、怨恨、焦虑的情绪充满了她的大脑。直到此时她才明白过来,自己完全被邱伊和尼西妮斯骗了——尼西妮斯的目的就是自己的儿子,竟然从母亲手中夺走刚刚出生的孩子,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原谅他们! 吉萨萝咬着牙把身体重新撑起来,现在她没有任何可以依靠的人,唯有靠自己去夺回自己的孩子!尽管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打赢邱伊,更不用说还有个尼西妮斯在,但是自己必须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才行! 吉萨萝用一只手支撑着石壁缓缓往前走,下体的剧痛还没有完全褪去,大量失血后的眩晕让她举步维艰,可是她还是一步一步的凭着刚才记忆中邱伊的脚步声向前摸索。不知道走了多久,吉萨萝终于看到了她之前来过的那个洞穴。 与第一次来到洞穴时完全不同,此时的洞穴亮了许多,原先放置油灯的位置如今都换上了火把,而且还增加了多处火盆,因此洞穴之中几乎每一个角落都被照亮了。 此时吉萨萝才惊觉原来这个洞穴的地面上竟然绘着复杂的图案,尽管她看不懂的图案,但是凭借人类的本能也能知道这是某种仪式用的图腾。在洞穴的正中间就是当初尼西妮斯打坐的地方,那里原来是一处祭坛,此刻尼西妮斯正捧着婴儿高举过头,闭着双眼,口中念念有词,邱伊则恭敬的侍奉在身边。 “把孩子还给我!”吉萨萝用尽全力喊道,这恐怕是她目前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这一句大喊让尼西妮斯的眼睛睁开了,她缓缓放下了手,把婴儿抱在自己的怀里,她的目光投向了吉萨萝的身上,干笑了几声道:“你不会再需要这个孩子了。” 尼西妮斯一边说,一边用手轻轻在孩子的额头上摩挲。 此时吉萨萝看到了让她终生难忘的一幕:随着尼西妮斯的手不断摩挲婴儿,孩子的皮肉一点一点的坍缩了下去,很快孩子的皮就皱得像枯树皮一样,再也见不到一丝一毫的血色,而尼西妮斯那张干枯的脸却越来越红润光泽,甚至可以看到她的头皮里重新长出了白发,她的容貌从一个行将就木的干枯老妇慢慢变成了一个妙龄的美艳少女,一头的白发也变成了乌黑油亮的秀发! 吉萨萝不知道这是什么邪魔外道,但是她清楚一点,那就是尼西妮斯吸取了自己孩子的生命换回了自己逝去的青春!吉萨萝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量,突然发足狂奔向尼西妮斯。此时的她脑中一片空白,只想要杀死这个吸取自己孩子生命的老妖婆! 猛然间吉萨萝的眼前一阵发黑,整整一秒以后她的身体才重新和地面接触,此时浑身上下爆发出来的疼痛感才唤回了她的意识——自己显然是被攻击了。 吉萨萝努力想让自己的脑袋停止晃动,好看清周围的情形。此时她听到了姑娘银铃般的声音:“邱伊,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给她用过药了吗?为什么她还是有自我意识?” 吉萨萝惊觉这声音原来是尼西妮斯发出的,但是她的眼前还是金星乱晃。此时她又听到邱伊的声音:“尊师,弟子这么做是为了能够更好的完成任务。如果用药过量的话,那么她恐怕会变成一具行尸走肉,那样恐怕会被李天昊看出端倪,反而无法达成我们的愿望。除此之外弟子还有一点私心,那就是如果面对的是失去自我的行尸走肉,未免太无趣了。” 尼西妮斯冷笑了一声道:“原来你还存着这种心思啊,哼,真不愧是个野兽。好吧,我准了。” 吉萨萝听到了脚步声越来越近,可是她这个时候只能勉强看清眼前的事物,她隐约看到邱伊越走越近,然后只觉得身上一凉,再看自己已经被邱伊扯光了身上的衣物。 此时邱伊脱下了他一直裹在身上的灰色长袍,吉萨萝赫然发现邱伊的腰部有一道骇人的伤疤,那显然是被整个切成两半所形成的,而邱伊的下半身竟然是半截公山羊的身体! 其实吉萨萝此时根本无力反抗,但邱伊还是用双手死死按住了吉萨萝的双手,然后挺起他那不属于人类的生殖器,猛然插入了吉萨萝的下体。 第一百三十四章 二 希尔达大公 在弗兰克国的东北之地是希尔达公国,这片土地之所以是归属于弗兰克,那完全是因为双方拥有同样的信仰,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弗兰克国根本不会要希尔达公国,而希尔达公国也不会愿意加入弗兰克。 双方之间之所以有如此不可调和的矛盾,倒不是因为其他原因,唯一的理由就是希尔达实在太偏僻太穷了。在弗兰克眼里,这就是一片鸟不拉屎的蛮荒之地,即便拥有了也不能为自己增加收入,反而会成为一个累赘;而对希尔达来说弗兰克是一个傲慢无礼的宗主国,即使自己国内出了任何状况也不能指望这个宗主国的援助,因为即便弗兰克肯伸出援手,也得花上半年以上的时间。双方就这样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继续共存了下来,没有闹掰的唯一原因就是双方谁也不想去招惹一个这么偏远的对手。 不过这种状况在新一代希尔达大公继位以后发生了改变,这位新继位的大公名叫德古佐尔夫,他继位时年仅二十岁,但是在他执政的这二十七年来,他大力的发展生产,改善领内人民的生活条件,同时积极鼓励生育,把希尔达的国力提升了一个等级。当然,除了发展内政以外,他也数次发动了对外战争,以扩大领土面积和增加人口。奇迹的是他所发动的战争全部获得了胜利,而且由于他巧妙的利用了被侵占地区的祭司与自己领内祭司的矛盾和恩怨,在这么多次的战争中始终保持了与教廷的一致性,因此他虽然攻略了大量的土地,却并没有受到教廷的实质性惩罚,反而沟通了希尔达与周边各地的交通,加强了对被占领地区的控制,从而逐渐从一个偏远的地方诸侯跻身于弗兰克东北部的一个重要诸侯,雄霸一方。 能够取得如此骄人的成绩,足以说明德古佐尔夫是一个智勇双全的君主。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德古佐尔夫虽然是个满脸胡子的彪悍模样,可是他的内心却是一个冷酷的策谋家,而且他同时也是希尔达境内数一数二的勇士。 只不过如今已经年近半百的德古佐尔夫已经不能再在战场上驰骋作战了,因为在两年前的一场战斗中,他为了保护一名敌国的孩子而永远的失去了左臂的下半部分。对于自己的这条手臂德古佐尔夫并没有太过在意,因为他通过失去这条手臂而获得了敌国民众的敬重,从而顺利地实施了他的统治,在他本人说来这也算是物有所值了。 放眼整个弗兰克国大概没有一个人能知道这个德古佐尔夫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他是会安于现状加强希尔达公国的国力呢,还是会继续伸出他的爪子扩张。就连希尔达的贵族们也只能每天仰望着他们的主君,暗自揣测他的脑中正在盘算着什么。 可是德古佐尔夫的生活却被一封突如其来的信给搅乱了。那是一封来自教廷,由次席大神官马格拉恩亲笔书写的信件。在信中马格拉恩力邀德古佐尔夫前往教廷,并且有意让他出任弗兰克国最高军事统帅,负责圣战事宜。 对于这场即将发动的夺回圣地的圣战德古佐尔夫早已获悉,不过当时他只是冷笑了一声,便把教廷发出了这道旨意给扔到垃圾堆里去了。在他看来这种不切实际的圣战只有狂热的宗教份子才会欣然接受,只要脑子还有一丝理智的人就会明白这种长途跋涉前往去征服一个没有多大战略价值和经济价值的破地方根本就是发疯。至于他的希尔达公国就更没必要从寒冷的北方千里迢迢跑到以炎热酷暑著称的圣地去遭罪。 可是随着事情一点一点的变化,德古佐尔夫的态度也渐渐有所改观,因为他惊奇的发现几乎所有的国王和大公都答应了参与圣战。他不敢相信这么多国王和大公都同时发疯了,经过调查和分析以后他得出的结论是这些国王的目的无非两种,一是借着这次圣战前往掠夺伟大商路上那些富得流油的城市,二是借着圣战的机会铲除异己,把对自己有威胁的势力送到敌人的刀下去。 由此德古佐尔夫不得不开始考虑自己的态度。别的不说,如果所有国家都答应参与圣战,就他没有选择参加的话,那么希尔达很有可能成为这场圣战的一个牺牲品,尽管希尔达没有诱人的财富,却挡不住宗教狂热份子的报复心理。对于那些周边的国家德古佐尔夫并不害怕,可是如果面对的是一群疯子的话就不好说了,更何况他不能确定自己的领地内有多少这样的疯子,如果十个人中间有一个这样的疯子的话,那么自己领地内就如同潜伏着一场瘟疫一般恐怖。如果有必要的话,就算装装样子自己也得带着领内的疯子们去参加这场圣战,至少也能扫除一下领内的隐患。 就在这个时候他收到了马格拉恩的信,把这封信反反复复的看了四遍以后,德古佐尔夫的胡子突然扭曲了起来。在他身边的侍者都十分惊讶,因为他们已经很多年没有看到主君如此放声大笑了。 德古佐尔夫想要大笑,因为如果不这么做的话他恐怕会大声咒骂神明,那样的话一旦传到教廷恐怕会引来巨大的麻烦。德古佐尔夫突然发现自己这大半辈子所做的一切努力竟然给自己挖了一个巨大的坑:由于他的善战和长于长途奔袭远程作战,结果反而成了马格拉恩眼里的最佳统帅人选,自己将不得不参加,并且是指挥一场自己完全不想要的战争,一场疯狂的战争。可以预见的是自己一世的名声都会因为这场愚蠢的战争而毁于一旦,无论这场战争最后的胜负为何,自己最后只会落得一个发动疯狂战争的战争贩子的下场。 不知道笑了多久,德古佐尔夫终于笑不动了。腹部的肌肉因为过度的劳累而抽搐,使得他痛苦的弯下了腰。与此同时德古佐尔夫也做出了一个决定——既然自己注定要参与这场愚蠢而疯狂的战争,那么至少可以为这场战争争取最小限度的伤亡,哪怕是敌方的士兵也好。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三 战争阴云 拜巴斯巴恩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在这个世界上他只会也只需要对一个人下跪,那就是他的国王珀农卡尔一世。 原本整个帕斯帝国上上下下的政务军务都已经在拜巴斯巴恩一人的掌握之中,珀农卡尔几乎就是完全不闻不问的,可是今天他却必须给自己的国王一个答复,因为帕斯帝国再次面临着危机。 “这么说来,弗兰克国有意进攻我国吗?”珀农卡尔道。 “恐怕确认无疑,陛下。”拜巴斯巴恩答道:“弗兰克国这么大的动静,就算是想要隐瞒也是不可能的。” 珀农卡尔摇着头道:“弗兰克国的人都是白痴吗?如果他们真的要进攻我们,难道不应该隐瞒企图,突然袭击吗?” “陛下明鉴,如果按照正常的逻辑来说的确是如此。但是弗兰克国不一样,首先他们这次是以圣战的名义发动的战争,因此参战的人之中绝大部分都是狂热份子,准确的说和疯子差不多,所以这群人根本不会在意我们是不是有所防备,就算我国是铜墙铁壁,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撞过来的。其次弗兰克国就其本身的性质来讲想要保密也是不可能做到的。他们分裂成上百个小国,要从这些小国募集兵源和粮食物资并且将其集中在一起,这本身就不可能不被我国所察觉。” 珀农卡尔翻着眼睛算了算,道:“那么卿的意思是说即便我们已经知道弗兰克国的企图,也无法阻止他们的入侵吗?” 拜巴斯巴恩点了点头:“很遗憾,情况确实如此。弗兰克虽然没有统一的军队,但是其动员能力却很强,微臣粗略估计他们至少可以调动三十万以上的军队。而目前我国的总兵力,可以称之为真正军队的数量大约有十五万,不,勉强算十八万吧。这其中骑兵的数量太少,因此很难发动我国最擅长的骑兵突袭作战,也就很难主动出击挫败敌军的战略意图。而我国与弗兰克国的国境线又过于漫长,如果处处设防则势必处处薄弱,如果重点防御,则对方必然会避实击虚突破我军的防线,因此在战略上我国处于十分被动的局面。因此微臣以为遭受弗兰克的入侵将是不可避免的。” “难道就没有什么可以采取的措施了吗?”珀农卡尔叫了起来,显然他对与拜巴斯巴恩的回答显然十分不满。 拜巴斯巴恩顿了一下,才道:“陛下请不要着急,微臣说的是被对方入侵将不可避免,不过并没有说无法打败敌军。” “卿的意思是说已经有了退敌之策了吗?”珀农卡尔顿时转忧为喜。 拜巴斯巴恩摇摇头道:“陛下,请恕微臣大胆,微臣想到的并不是退敌之策。面对像弗兰克这样一个疯子国家,击退他是没有意义的,因为他会不断的继续进攻,我国则会被它拖进战争的深渊之中无法自拔。因此微臣想的是消灭他的有生力量,耗尽弗兰克国的所有可用人力资源,如果可能我国应该反攻弗兰克,将其彻底消灭以绝后患。” “好大的口气啊,拜巴斯巴恩卿,刚才你还在说我国无法阻止他们的入侵,可现在卿又在说要灭亡弗兰克国。寡人真不知道该相信哪个了。” 拜巴斯巴恩低下头道:“是微臣没有说明白,引起了陛下的误会。微臣的意思是说我国目前还没有实力阻止弗兰克的入侵,但这并不代表在未来的日子里无法使得弗兰克倒下。微臣的对策是我国对弗兰克应该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为防御期,在这个时期内,我国应以有限的兵力据守最为关键的战略要点,同时将西部的大片领土内的人民,物资,粮食东撤,无法带走的则一律予以焚毁,力争让弗兰克**队进入我国境内后便无法获得必要的补给,同时以有限的骑兵部队不断袭扰对方的补给线,从而使他们的进攻步伐越来越慢,为我军的下一阶段目标赢得时间。第二阶段为反击期,利用第一阶段所赢得的时间,我国必须尽快组织训练出一支可看一用的军队,同时调动全国的资源和力量予以弗兰克国全面的反击,力争将入侵我国的敌军全歼在我国境内。第三阶段为进攻期,利用弗兰克国损失大量人力资源的空隙直接对其境内发动反击,我军将以攻克教廷所在,俘获其首席大神官为战略目标,从而达到挟持此人控制弗兰克国的目的,永绝后患。” 珀农卡尔听了以后若有所思的说道:“依卿所言似乎很有道理,寡人也相信你能指挥好这次的战争。可是这只是弗兰克国一方面,那么辛德拉方面又该如何应对呢?” “这正是微臣接下来要对陛下阐明的。要完成上述三个战略阶段,我国还必须做好几个重要的工作。第一,我国必须立即扩大征兵的范围,虽然这么做会拖住我国的其他各个方面的发展,但是如今也顾不得这许多了。征兵完成后便是进行必要的训练,在这期间要一定要忍耐,不管战事多么吃紧也不能过早把未完成训练的部队白白消耗在第一阶段里。第二,我国必须和帕尔契建立牢固的同盟。这是比较容易的办到的,因为我国本身与帕尔契已经是同盟关系,而且说穿了弗兰克圣战的目的表面上其实是针对帕尔契的,我国正可以用这个名义来与帕尔契谈判,至少要确保在我国对抗弗兰克的时候不需要顾忌侧面的帕尔契。” 珀农卡尔疑惑道:“寡人有一点想不清楚,既然弗兰克的目标会折向帕尔契,而我国一开始又必须处于防御状态,那为何不把战火引向帕尔契呢?这样我国不就可以更容易的完成战略目标吗?” 拜巴斯巴恩笑着摇摇头道:“陛下的这个想法微臣也曾经考虑过,但是考虑到帕尔契的第尔斯亲王的为人,微臣不得不放弃这个念头。要知道弗兰克与帕尔契也缔结了盟约,以第尔斯亲王李天昊的性格,被盟友所背叛必然会引来他的极度愤怒,到时候他必然会全力对付弗兰克,这对我国表面上看是好事,实则不然。因为一旦他打败了弗兰克势必会展开报复,到时候他一定会要求我国借道给他以便从陆上发动攻击,而如此一来,我国将在三者之间成为从属关系,这对我国的威信是一个巨大的削弱。如果不能亲自击败弗兰克国的话,帕斯帝国如何能继续作为控制商路的国家雄踞天下呢?” 珀农卡尔点点头道:“你说得也有道理,但是卿似乎至今为止都没有提到辛德拉方面的问题啊。” “陛下,前两个条件只是击败弗兰克的必要条件,而关于辛德拉的这个第三条,则关系到我帕斯帝国的整体战略格局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四 巴丹那领战略 “以我军的战力,乃至未来数年内的战力而言,都不足以同时应付来自东西两边的威胁,因此如果不能妥善处理辛德拉的问题,将会直接影响到我国对弗兰克的战争形势。”拜巴斯巴恩道。 珀农卡尔摸摸嘴唇上的小胡子,喃喃道:“你说得不错,特拉格国王目前正大肆扩充部队,显然是准备有所动作。可辛德拉北部边境上除了我国就是吐蕃,吐蕃山高地险,且没有太多战略意义可言,显然他的目标也是我国。只是寡人不明白一点,既然弗兰克和辛德拉都处于备战状态,为何我们不能先发制人先消灭一个对手再说呢?” “微臣也是如此考虑的。但是很遗憾,陛下。微臣以为如果我们选择先解决辛德拉,那会花去比对付弗兰克更多的时间。” “辛德拉的问题有这么严重吗?寡人听说辛德拉的军队根本无法与我帕斯的军队相提并论啊。”珀农卡尔的神色中满是怀疑。 拜巴斯巴恩答道:“陛下说的都是事实,以军队的战斗力而言辛德拉远远不如我军。但是陛下忽略了一个重要的事实,那就是辛德拉的人口。即便没有准确的数字,微臣也能确定辛德拉的人口至少是我国的五到六倍,甚至可能达到八倍,因此辛德拉最可怕的不是它的战力,而是它的动员能力和恢复能力。微臣估计,辛德拉如果试图至少可以调动五十万人,而且这还不是它的全部实力,即便我军再强大,也至少需要数万人才能抵御这样规模的庞大军队。可问题在于哪怕我军取得了胜利,甚至是大规模的歼灭战,辛德拉仍然可以在短时间内再补充出五十万的军队出来。反观我军则不然,即便我军可以连续不断的取得胜利,却依然不可避免会产生伤亡。而我军的将士都是经过精心挑选和严格训练的,用这样长时间训练出来的部队白白消耗在像辛德拉那样仅仅是把农民召集起来,发放武器草草训练后便投入战场的消耗战中实在是一种浪费。我军将不可避免的长期处于与优势数量敌军作战的疲劳状态中,最后即便我军能够击破辛德拉的边境深入辛德拉,那里的气候条件太过恶劣,疫病会成为比辛德拉军队可怕得多的对手,而且辛德拉的南部有广阔的空间可以作为战略缓冲,而我军则越往南打就越是吃力。这也就是微臣为什么说打败辛德拉会比打败弗兰克更困难的原因。” “既然爱卿你如此说,想必你也应该是有了应对这种不利局面的办法了咯?寡人倒是很想听听看。” 拜巴斯巴恩深施一礼,道:“正是此事,微臣希望能够获得陛下的首肯。” “哦?什么事还需要寡人首肯?说来听听。” “微臣想请旨委任巴丹那领代理领主达达兰全权处理辛德拉方面的防务,给予他临机决断的权力,并且允许他在巴丹那领内征募兵员。” “你说什么?!”珀农卡尔瞪大了眼睛看着拜巴斯巴恩:“给达达兰?他,那他不就等于成了巴丹那领的实际领主了吗?这么做了我国不就等于失去对巴丹那领的控制能力了吗?这可是你的封地,难道你打算把自己的封地拱手送给那个达达兰吗?” 拜巴斯巴恩低着头答道:“是。如果从表面上看的确如此。但是从更深一层的道理来分析,陛下就会明白了。首先这个达达兰原本就是辛德拉人,再加上他曾经帮助特拉格剿灭了米福拉公爵,因此他无论是对于辛德拉的地理山川的熟悉程度、对辛德拉军政两面的了解,以及对我军优劣长短的掌握方面他都是最佳人选。” “可是这个人的忠诚度呢?卿难道一点都不怀疑他的忠诚吗?他可是个辛德拉人呐,难道他会为了帕斯帝国去灭亡自己的母国吗?” “回陛下,据微臣所知,达达兰与辛德拉王室有灭族之仇。如果他将这个身份公诸于众的话,那么恐怕只会引来辛德拉人民的巨大反抗心理。因此达达兰正确的做法是隐瞒自己的身份,以帕斯万骑长,巴丹那代理领主的身份领兵,那么他就必须听命于我帕斯,最坏的设想他也应该等到拿下了整个辛德拉以后再公布自己的身份,然后割据一方。但是那会花上数年乃至十年以上的时间,而陛下所需要的正是数年的时光,等到我们解决了弗兰克,那么达达兰就算有这个心思也未必敢轻举妄动了。” 珀农卡尔用右手抵着右脸颊凝视着拜巴斯巴恩,缓缓说道:“至于巴丹那领你就更不用担心了,因为名义上你是领主,如果他这个代理领主试图掌握整个巴丹那的话,即便他拉拢了主要的将领,你的领民也不会愿意跟随一个辛德拉的客将。到时候巴丹那领依旧是你的封地,对吗?” 拜巴斯巴恩微微一笑:“陛下圣明,不过微臣如今首先考虑到的是帕斯的安危,至于微臣封地的这些事情自然要以国家利益为优先了。” 珀农卡尔打了个哈欠,道:“行了,你要说的寡人都听明白了。既然你的心中早已经有了盘算,那么就尽管放手去做吧。帕斯是寡人的帕斯,也是你的帕斯。寡人相信你的判断,也会支持你的做法,放手去干吧。” “微臣多谢陛下鸿恩。”拜巴斯巴恩再次跪倒在地向国王行礼。珀农卡尔则摆摆手站起身来径直往后堂而去。 来到御花园之中,珀农卡尔的呼吸忽然急促了起来,他急忙挥手让看到这一幕的侍者们都退下——此时的他正被内心巨大的起伏所困扰而使他无法保持平静。 “都说对了,都说对了!”珀农卡尔捂着心口轻声对自己说道:“尼西妮斯,你可真是个怪物!不过寡人还是要看看事情接下来会不会按照你所说的那样发展,不到最后一刻,寡人可不会被你的预言所操纵!” 第一百三十四章 五 亚利仙达港渔夫 自从李天昊回到亚利仙达港以后,亚利仙达就成了帕尔契的临时首都,因为女王阿芙瑞特和帕图拉公主也一同驾临了这座海港城市,随同而来的还有大量的帕尔契高级官员和将领,由此亚利仙达便成为了帕尔契的心脏,开始向整个帝国输送指令。 在这个过程中李天昊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什么事情可干,因为在他远征阿鲁巴尼亚期间,宰相魏松已经对帕尔契的行政架构进行了一些调整,使得整个系统无论搬迁到哪里都能迅速发挥它的效力,并且有条不紊的运作下去。加上在帕尔契施行的新政已经逐渐显现成效,百姓对于新政的拥护程度越来越高,就连困扰帕尔契多年的宗教问题都逐渐开始弱化,因此回到亚利仙达的李天昊每天除了例行的事务外基本处于无事可干的境地。 这对于李天昊来说是一件非常不习惯的事情,这么多年来李天昊的所有生活被战争、内政、繁琐事务和谋略所填充,即便是在巴士拉底城时也比现在要充实得多。因此闲来无聊的他除了和两位妻子的鱼水之欢外便给自己找了一个新的消遣方式,那就是去海上钓鱼。 作为前半生在海上漂泊的男人,驾船出海对于李天昊来说实在是驾轻就熟的事情,不过如果再加上女王阿芙瑞特、缇娅、帕图拉公主和李耀虹四个,那这件事情可就变得复杂无比了。 帕尔契王室,乃至于帕尔契权力的三位核心人物和李家商团的继承人都在这一条小小的渔船之上,这要是出了点什么纰漏可不是闹着玩的。为了这个把帕尔契第一舰队司令康吉利尔给愁得差点变成秃头——他既不能派舰队重重保护着女王和亲王,也不能完全不派人保护。可在茫茫大海上既不被发现自己在提供护卫,又要能确保不被任何潜在的敌人可趁之机实在是太难了。好在在布鲁克斯给了他一个好提议,让帕尔契第一舰队在李天昊的渔场以外举行军事演习,并且因此设置大量的警戒线。这么做的好处当然是很明显的,不过坏处也有一大堆,其中最大的一个问题就是没人知道李天昊对钓鱼的兴趣会持续多久,而第一舰队则必须在此之前继续的演戏下去。 对于康吉利尔的苦恼李天昊是心知肚明——就算康吉利尔做得再怎么不着痕迹也不可能瞒得过李天昊的眼睛,他在大海上练就的超人视力一早就看穿了一切,但是他却依然故我。不是他不体恤下属的辛苦,而是在这钓鱼的过程中李天昊第一次享受到了家庭的感觉。 以往的他都在战场和办公室奔波,如今李耀虹已经七岁,帕图拉则已经十岁了,可李天昊与他们相处的时间却少得可怜。在海上钓鱼的期间,他与自己的家人远离了政务和紧随其后的侍从,完全像一户普通人家一样徜徉在大海上,沐浴着阳光,看着儿女在身边围绕,钓到了鱼以后还能直接在船上做熟了享用,李天昊迷恋的正是这种感觉。 可惜的是李天昊的这种好日子很快就到了头,十二月六日的中午,正当李天昊平息帕图拉与李耀虹的烤鱼之争时,从亚利仙达港里来了一条快船。 李天昊一眼就认出了来船上旗帜,那是军务大臣布鲁克斯的专属用船,而布鲁克斯这个会晕船的贵族少爷是绝少会驾船出海的,他会这么做恐怕是发生了什么紧急的军务了。 趁着小船到来之前,李天昊迅速解决了自己的午餐,顺便把引起儿女争端的那条鱼一块吃了,然后在儿子女儿的抱怨声中站在船头静静的迎接布鲁克斯的到来。 “很抱歉,陛下,亲王殿下,公主殿下,在这个时候来打扰你们。”布鲁克斯显然已经有些晕船了,一边随着船体的摇摆一边面色苍白的说道。 “真是为难您了,布鲁克斯大人。您这么着急赶来,是发生了什么紧急事务吗?”李天昊淡然的问道,他在船上就如同在陆地上一样稳如泰山。 布鲁克斯用手按住了胸口,缓缓道:“关于弗兰克国正聚集军队准备东征的事宜已经获得了证实,另外塔塔尔大人派人来报,说帕斯帝国派出的使者已经到达了他的防区之内。塔塔尔大人说不日便会派专人护送使者前来亚利仙达港。” 李天昊听了点了点头,关于弗兰克国的备战帕尔契是早就获悉了,但是李天昊一直对弗兰克国此举的目的和出兵路线选择抱有疑惑——由于太过不合乎正常逻辑使得李天昊一直判断这是弗兰克国故意放出来的烟幕,他一定抱有其他目的。为此他调动了在弗兰克的大量情报人员确认对方的真实意图,以便及时进行战略调整。可是这一次他失算了,如果弗兰克国东征属实的话,那么他们的真实目标恐怕并非是夺回圣地而是打通商路和掠夺财富,那样一来首当其冲的自然是帕斯帝国无疑了。现在帕斯帝国的使者前来已然证明了这一点,那么接下来李天昊就必须面临一个抉择,帕斯帝国和弗兰克国都是自己的盟友国家,当这两个国家刀兵相见的时候帕尔契究竟该采取何种态度为好呢? 这并非是一个容易做出的决定,因为它不但牵扯到帕尔契的战略格局问题,更受到帕尔契国内形势的制约,在刚刚征服阿鲁巴尼亚不久的现在帕尔契如果选择不慎就有可能再次卷入战争之中,这显然不是李天昊所愿意看到的。 想到这里,李天昊伸了个懒腰,道:“好吧,今天就玩到这里吧。看来我这个渔夫当得太久了,老天打算给我找点事情做做了。布鲁克斯大人,您是随我的小船回去呢?还是坐您自己的快船?” 布鲁克斯立即答道:“在下当然随陛下和亲王殿下您一起回去了,在下刚刚领教了自己船夫的技术,在下相信亲王殿下的操船能力一定比他们好,在下衷心希望回程可以平稳一些。” 李天昊呵呵一笑:“明智的选择在任何时候都是必须的呢,对吗,布鲁克斯大人?” 第一百三十四章 六 帕斯使者 珀农卡尔一世,或者说拜巴斯巴恩派来的使者是帕斯万骑长毕尔留达斯。这位万骑长大人已经五十五岁,以一个武将而言已经过了他的鼎盛期,但是毕尔留达斯却凭借着他丰富的阅历和经验,迅速成为了拜巴斯巴恩最重要的幕僚。这一次被委派前来帕尔契,正是因为他的老成持重,拜巴斯巴恩把作为其战略布局中的重要一环交给他,足以说明对其寄予了足够的信任。 为了能够尽快到达亚利仙达港,李天昊特意安排了毕尔留达斯走海路,除了海路更快以外,李天昊也有意让毕尔留达斯见识一下帕尔契第一舰队的盛况,以此来说明帕尔契有足够的实力控制住狄启尔海的制海权,从陆路进攻将是弗兰克唯一的选择。 欢迎仪式盛大而简约,对于像毕尔留达斯这样的武将来说,繁文缛节之类的他本来也不太在意,他真正注意到的是帕尔契的军容之整肃,军纪之严明,这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拜见过阿芙瑞特女王之后,李天昊率领着群臣接见了毕尔留达斯。李天昊端坐在座位上,缓缓的说道:“毕尔留达斯大人,我不是个喜欢绕圈子的人,我们就省去那些虚伪的寒暄吧。您此次不远万里来到我国,恐怕为的就是与我国确认在弗兰克国与贵国发生战争时,我国会采取的立场吧?” 毕尔留达斯听了哈哈大笑起来:“亲王殿下果然是个痛快的人!不过请容在下为您指出一个错误。弗兰克国发出的战争动员令可是夺回圣地,即便孤陋寡闻如在下也知道他们的圣地如今已经在帕尔契的境内。在来亚利仙达的路上在下有幸见到了贵国的第一舰队,那真是盛况空前啊。在下曾担任阿巴斯港守卫工作多年,对于舰只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可是贵国的舰队依然令在下侧目。以贵国强大的海上作战能力而言,弗兰克国想要从海路出兵夺回圣地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因此从陆路进攻将成为他们唯一的选择。很遗憾的是从地理位置上来说,我国将贵国与弗兰克从陆地上割裂了开来,因此我国将不可避免的遭到弗兰克的入侵。从道义上来讲,我国是为贵国抵挡了弗兰克国的进攻,因此亲王殿下的说法与事实略有出入,在下此来并非是确认贵国对此的态度,而是要求贵国对我国给出相应的补偿才对。” 毕尔留达斯的一番话说得坐在李天昊右手边的宰相魏松连连点头——能够把李天昊的可以安排反过来加以利用,并且趁机堵住了李天昊的嘴,毕尔留达斯的应变能力说明了他无愧于使者的身份。 李天昊望了望魏松的笑容,转过头来朝着毕尔留达斯笑道:“毕尔留达斯大人的言论倒是颇为标新立异呢。能够将自己一方即将遭到的攻击转变成为谈判桌上的筹码,看来大人您的主君似乎没有好好发挥您作为一名说客的才能了。且不说弗兰克与贵国同样是我国的盟友,如果我国偏向任何一方都会有损我国的名誉,单就贵国目前的态势而言似乎是处于只能被动挨打而无力进攻的窘境,采取如此高调施恩者的态度似乎不是个十分明智的选择。” 毕尔留达斯摇摇头笑道:“亲王殿下所言差矣。弗兰克国还是贵国的盟友吗?单就把贵国领土纳为攻击目标这一点而言就可以视为撕毁了与贵国之间的合约了。如果因为领土暂时还没有受到对方的入侵就错误的认为这盟约还有效的话,那么未免也太过乐观了。在下不认为天下闻名的第尔斯亲王殿下是一个如此没有远见的人,因此在下才领受了国王之命前来贵国,希望能与贵国尽早定下更为坚固的盟约,共同对抗弗兰克国。在下必须承认目前我国的国力军力都还没有恢复到最佳状态,面对弗兰克的进攻还处于相对不利的局面,但是这并不能影响我帕斯帝国战胜入侵之敌的信心。帕斯帝国有信心,更有把握把入侵的弗兰克军击败,但是如果我们的盟友能够伸出有力的援手的话,那么无疑将大大缩短这一过程,我国国王殷切希望贵国能够借此机会加深两国之间的信任,帕斯人是不会忘记对自己有恩的人的。” 李天昊听了以后点了点头,道:“大人您说得不错。本王对于弗兰克的这一举动也是十分的不满。既然贵国对于我国寄以如此厚望,而目前贵国对付弗兰克国又是确有困难,那么本王提议,不如由我国出兵提贵国防守边境,阻挡弗兰克国的入侵如何?” “殿下您说笑了,”毕尔留达斯立即答道:“贵国的军队以强悍闻名,这一点在下早有耳闻,但是帕斯帝国还不至于需要别国来守卫自己的国土,帕斯的武士会用鲜血来保卫自己国土。我国所需要的仅仅是贵国能够确保我国的侧翼不遭受弗兰克的威胁便已经足够了。” “仅仅如此便足够了吗?”李天昊笑出了声来:“难道贵国不希望我国能够在经济上和贸易上给予贵国更多的援手吗?” 毕尔留达斯一听,立即给李天昊鞠了一躬,道:“如果亲王殿下能够如此,敝国正是求之不得,帕斯帝国和人民都会铭记亲王殿下的恩惠。” 李天昊道:“大人言重了。其实在大人您到来之前本王已经与诸位大臣们商议过了,大家对于弗兰克国的举动都十分不满,但本王唯一担心的就是贵国究竟能否抵挡住弗兰克国的进攻。如今看到了大人您,本王便确信能够任命您担任使者的拜巴斯巴恩大人一定能够取得这次战争的胜利。帕尔契尊重贵国的荣誉,但是也请容小王给予您一个小小的建议——如果贵国在战争过程中暂时处于不利,那么不妨稍稍放开一条道路,让弗兰克军与我国接壤,一旦弗兰克国进犯我国,则我国必将痛击弗兰克军为贵国分忧!” “感谢亲王殿下的好意,在下一定会向敝国国王陛下转达您的诚挚!”毕尔留达斯深深的鞠了一躬,他自己都不曾想到此行竟然会如此顺利,能够取得这样的结果已经大大超出了拜巴斯巴恩的预期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七 囚徒 幽暗的房间里,吉萨萝稍稍挪动了一下蜷缩的身子。若非这一微弱的举动,恐怕任谁也不会发现这件房间里竟然还有一个活物。 吉萨萝像一条狗一样的缩在屋子里的最角落,仿佛身边的那面石壁能够给她提供一些保护似的。在她的身上如今已经完全找不到过去的飒爽英姿,那个武艺高强的赏金猎人吉萨萝似乎是上辈子的事情一样。吉萨萝已经记不清自己在幽暗的石室里被关了多久,只知道今天和昨天一样,邱伊会照例来凌辱自己无数次,直到他那公羊的下半身再难举起为止,然后他会强行喂她吃下一份仅够果腹的食物后离开。 整个房间满是尿骚味,粪便的气味,汗臭以及的味道,但是吉萨萝早已经分辨不出这些气味了。她现在就连求死的力气都没有,根本就是一块供邱伊泄欲的肉块而已。每次邱伊蹂躏自己身体的时候,吉萨萝都希望自己会因为体力透支坚持不住而死,因为现在死亡对于她而言简直就是一种恩赐。她已经完全失去了活下去的意愿,当初她那种试图杀死尼西妮斯的勇气已经荡然无存,她现在唯一后悔的就是没在到达这里之前一脚摔下悬崖死掉,然而现在后悔已经太晚了。 此时石室的门忽然被打开了。 吉萨萝却连动都没动一下,因为她知道来者除了邱伊再无第二人,而他来的目的是不言而喻的。果然,邱伊二话不说直接扳开了她的大腿,将他高耸的插入了吉萨萝的下体。 不管承受了多少次的凌辱,下体的撕裂感还是难以忍受,不过吉萨萝咬着牙没有哼出声来。手脚上锁着的铁链随着邱伊的剧烈晃动发出了不和谐的撞击声,吉萨萝的呼吸也随之越来越急促起来,邱伊则被这种喘息声所刺激,越发的加快了抽送的速度,不知不觉间吉萨萝的整个人都被邱伊挑到了空中,邱伊死死的抱住吉萨萝的腰,然后用他那不属于人类的持续进攻,直到他把白色的汁液注入吉萨萝的体内为止。但是吉萨萝知道这还只是开始,紧接着邱伊又再次开始,两次、三次,吉萨萝早已经不想再去记忆这中间的过程,最后当邱伊累到无法支持的时候,吉萨萝早已经处于濒死的边缘了。 休息了一会儿,邱伊开始把带来的面包用嘴咬碎,然后用舌头强行塞进吉萨萝的嘴里让她咽下。这种喂食的过程是吉萨萝最为反感的地方,但是现在的她已经没有体力去反抗邱伊的行为了。 喂完了饭,邱伊坐在了吉萨萝的身边,用手一边抚弄她的一边说道:“说实话,你真是个好女人呢。只可惜我已经不是完全的人类了。” 吉萨萝没有回答,但她的心头却掠过一丝疑虑——这么些天来邱伊从来没有和自己说过一句话,除了还是今天的他似乎有些不正常。 邱伊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如果我还有人类的身体,或许??????算了,不说了。” “你究竟想说什么?”吉萨萝听到自己发出的声音时大吃了一惊: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声音竟然变得如此沙哑。 邱伊瞟了她一眼,使劲捏了捏她的道:“我是说如果我还活着,或许会爱上你的这个身体。” “你不是活人?” “哼,你觉得呢?”邱伊冷笑道:“我在你出生之前就已经是个死人了,尊师用公羊的生命和她的法力将我重新唤醒,所以我就成了现在的模样。如果我还有自己完整的身体的话,我愿意用我自己的身体来侵犯你,不停的侵犯你。” 吉萨萝觉得自己即将生锈的大脑忽然被注入了大量的润滑油,陈旧的机器开始一点一点转动了起来。邱伊的话至少表明了两点:第一,他似乎很喜欢自己,至少是自己的身体;第二,邱伊对尼西妮斯暗存不满,至少对于没能给予他完整的人类身体不满。 如果自己判断得没错的话,吉萨萝觉得可以试试利用这两点为脱困制造机会,便道:“难道这种法术就不能用一个活人的生命来代替吗?” 邱伊摇了摇头,那苍白如同死人一般的脸上竟然有些扭曲:“活人这种祭品尊师只会用在自己身上,我们这些弟子哪有这个资格?再说即便用了活人,那也不是我自己的。” “就像当初那个老巫婆吸取我儿子的生命那样吗?”一提到这里吉萨萝不由得怒火中烧。 邱伊感受到了她的敌意,道:“我劝你打消报仇的念头,否则你的处境会比现在惨得多。” “了不起就是被那老巫婆吸干么!”吉萨萝怒道。 “可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走上那个祭坛的。只有英雄的血才能让尊师恢复青春,普通人只不过是尊师维持原状的消耗品罢了,他们死的要多惨就有多惨。说实话我就是怕你也走到那一步才求尊师让你做我发泄的工具的。” “难不成我还得谢谢你?!”吉萨萝怒道。此时吉萨萝忽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实,与往日不同,今天邱伊喂自己吃下的食物竟然迅速地在体内产生了变化,自己的血肉似乎重新被注入了力量似的,就连自己的情绪也在不知不觉中开始恢复起来。 “你当然得谢谢我,我保住了你的命,你才能活到今天。” “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邱伊道:“尊师已经离开此地赶往耶克巴达了。而我偶然发现了一个可以让我获得重生的秘法,所以我来和你做个交易,你协助我完成这个秘法,我还你自由。你觉得如何?” 吉萨萝暗自思忖:看来这个邱伊的确有背叛尼西妮斯的迹象,至少他对于目前自己的状态十分不满。显然尼西妮斯这个女巫身上还有太多未解之谜,而这个邱伊却是个知情者。如果自己有意为儿子报仇的话,正应该好好利用这个邱伊。虽然他重生以后的第一件事很可能就是再次霸占自己的身体,但是在那之前自己应该可以从他口中套出些有价值的东西才对。就算这一切依然是尼西妮斯所步的局,至少离开这里自己的机会总比继续留在这里要大一些。 想到这里,吉萨萝开口道:“我可以接受你的提议,但是从今天起你不许再碰我!” “成交。”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一 山南道行军总管 绢之国的山南道实际分为东西两道,东道以汉江平原为主,这里交通便利,经济发达,人口稠密,是绢之国一块重要的战略经济带,绢之国在这里的统治十分稳固,官员们私下都评价能到这里做官是最肥的缺之一。而山南西道就大不相同了,这里地处绢之国西南,虽然有巴蜀汉中这样的富庶之地,但是也同时函括了更为偏远的山区。这里气候多变,地形复杂,华夷杂处,历来是一个难治之地。绢之国在这些山区里的统治说穿了只是对一些战略要地以及可耕地带的控制权而已,剩下的巨大空间则不得不依靠当地民族的首领来控制,因此山南西道可以说是一个喜忧参半的地带,官员们如果被封到巴蜀汉中这样的富庶之地自然是欢天喜地,若是不幸是地处偏远的穷乡僻壤则只有自认倒霉的份儿了。 王汉新担任的山南道行军总管其实只是山南西道行军总管而已,因为山南东道根本河清海晏无需他来插手,而山南西道里问题最大,最需要他这个行军总管介入的,正是那些边远部族首领控制的地带。这些人的向北好恶将直接关系到绢之国对这一地区的统治,甚至可能威胁到经济发达地区的安全,更有甚者,这里如果出了什么乱子,将有可能直接威胁到长安的侧翼安全,加上历来吐蕃对于这片地区也是下了大功夫的,因此王汉新肩头上担子一点也不轻松,在他手上的是一个关系错综复杂的烂摊子,要收拾好这片地区还真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王汉新担任山南道行军总管的同时也兼任了定州指挥使,这两片地区共同构筑了长安西南面的战略屏障,而王汉新曾经在定州平定过羌族的叛乱,因此很多人猜测王汉新会把行军总管的行在安排在定州而不是山南,但是他们想错了,王汉新走马上任的第一站就直奔整个山南西道问题最大的地方——茂州。 茂州地处山南西道的最西端,在这片群山峻岭环绕的山地之中孤独的存在着。这里地形复杂,交通不便,绢之国在这里的驻军仅有一千二百人,可他要控制的地区却大得离谱。单单要跑遍茂州所管辖的范围,就必须骑着马在山岭之间艰苦跋涉两三个月才行。而且这片地区里几乎找不到绢之国的人民,它的主要人口都是各个部族,这些部族依托有利的地形各自筑城,每个部族的族人自动组成了军队,他们积草屯粮,打造兵器,与其他部族互相争夺有限的生存空间,同时也确保自己在绢之国统治者面前的地位。茂州城别说税赋收不上来,就连每个士兵口中的粮食都必须从巴蜀一带运送过来,或者就是用生活必需品与当地的部族交换。因此,整个茂州城几乎就是个要塞,它不但要防止西边的强大邻国吐蕃,更要防止这些虎视眈眈的部族们的威胁。 王汉新在茂州地区转悠了三个多月,几乎踏遍了这个地区的每一寸土地,拜会了所有的部族首领,然后他毅然做出了一个决定,那就是把行军总管的治所安排在茂州城内! 王汉新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安排当然有他的道理。他敏锐的察觉到了茂州城的战略地位,以及当初绢之国设置此城的原意,那就是以此地为出发点,可以直接威胁到吐蕃东部最重要的一个战略据点,飞鹰堡的侧翼。只有从这里出发才有可能在吐蕃军没有察觉到的情况下切断飞鹰堡的外援。但是茂州城的继任者没有一个注意到了这点,他们都被这片地区复杂的民族关系给蒙蔽了双眼,并且终其一任为之奋斗不止,却忽略了茂州城本身的价值所在。 由此王汉新立即发布了他上任以后的第一道命令,那就是扩建茂州城的规模,至少要让茂州城能够容纳一万以上的兵员,并且能够储存供五万士兵行军四个月以上的粮食。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要知道茂州城周边的交通不发达,如果要达到王汉新的要求,那就要把巴蜀通往茂州城的道路扩建,而且还要对整个山南西道的兵力配比进行彻头彻尾的大调整,这还牵扯出必须增加这一带的士兵数量。可以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整个山南道都会因此忙碌起来。 对于茂州城的驻军,王汉新是极度不满的。这里的军队丝毫没有他以往率领的军队的作战素养,这些士兵懦弱胆小,只会躲在城墙后面饱食终日,无所事事。 为此王汉新聚集了城中的所有驻军,然后当着大家的面把茂州城的最高军事指挥官和十二名伯长全给斩了。然后王汉新踩着这些人头对这些被吓得战战兢兢的士兵们喊道:“我今天杀了这些人,不是为了立威,而是因为他们犯了渎职之罪!朝廷委任他们镇守一方,是要他们带着你们这些士兵镇守住朝廷的边境!可是这些人没有好好训练你们,更没有给你们一个军人应该有的信心和勇气!你们来给朝廷戍边,不是为了躲在城墙里面瑟瑟发抖等着敌人来把你们一个个砍死的!你们来这里是为了把我朝的敌人一个个砍成肉块的!从今天起,你们要摈弃掉你们过去的一切好好训练,成为一个真正的军人!本将军也会既往不咎,带领你们去争取你们应该得到的荣誉!谁要是还想当孬种,那么我就砍下他的头排在这些人的身边!” 面对王汉新的威胁,所有士兵都默然了。随后王汉新立即开始了对这些士兵的全新训练,半年后驻守茂州城的一千两百名士兵成了整个山南道最为精锐的部队,也成了王汉新在山南道行军总管任上的中坚武装力量。 在这个过程之中,王汉新之所以能迅速掌握住这支部队的军心,是因为就在他处死了十三名指挥官的第五天,出了一件意外事件,而这件意外事件恰恰成了他掌握住这支部队的契机。 第一百三十五章 二 争地 事情发生的地点不在茂州,而是在茂州东边的梓州境内。 茂州城十二名伯长之一的齐赫儿的老家就在这里,齐赫儿虽然不是官宦之后,倒也是个富庶之家,有祖上传下来的千倾良田和一片酱园,日子过得颇为滋润。齐赫儿作为家里的次子从小偏爱武艺,不爱摆弄农活经济,因此混到二十岁还是投身军队之中,慢慢爬到了伯长。 可是他家中的这片良田却被一个人盯上了,那就是梓州太守单可承。 要说起这个单可承来可是颇有来历,他的当年的仆射韩可民的外孙,而当年权倾当朝的李太后也是韩可民的孙女,因此单可承的背景可以说是十分深厚,如果不是因为太后一党犯了事儿,单可承如今绝对不会仅仅是一个小小的梓州太守。 奇怪的是李太后一党倒台以后,单可承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冲击,这其中的主要原因有两个,第一是单可承一直不受韩可民待见,因此在太后党倒台时只是一个小小的朗州太守,对于太后一党里通外国的事情根本连插手的资格也没有;第二是这个单可承虽然称不上学富五车,却在文人之中颇有些声望,因此保他的人不少,加上刘龑也不想把事情扩大,因此单可承便逃过一劫。 在那之后单可承在朗州任上整整干了九年,虽然没有太大政绩,可是官声居然还不错,因此朝廷将他调任梓州太守,名义上是平级,但是梓州比起朗州来可是富庶了太多了。 单可承到任以后没多久就盯上了齐家的这片良田,单可承提出想高价买下这块地,可是齐家不愿卖掉祖上的产业。本来这件事到此也就结束了,谁知道单可承不知道在哪儿听信了一个术士的话,说齐家这片良田风水绝佳,如果被齐家人占着,就会克了单可承的官运。于是单可承几次三番的去和齐家人交涉,务必要买下这块地,最后价钱加到了原先的十倍,可是齐家人死活不愿意。这下终于惹恼了单可承,他找了个破落户和齐家打官司,在大堂上他一味偏袒,把齐家当家给打进了大牢。齐家人不服,可是单可承早已经上下打点完毕,务必要报此一箭之仇。终于齐家人服软了,乖乖交上了祖传的土地,这才把当家给捞了出来。 谁知齐家当家出狱以后没过十天就大口吐血一命呜呼,这下齐家人可炸了锅,他们一致认为是单可承暗中下手害死了当家,他们联名数百名乡亲,准备上京去告御状。单可承早就防着他们这一手,还没等他们离开梓州辖境,就被单可承派出的杀手化装的山贼给杀了。 齐家人走投无路,这才想到了齐赫儿,虽然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伯长,但是再怎么说也算是朝廷的军官,哪怕有一线希望也要把状纸递上去。他们辗转多日才托了一个有情义的乡亲,带着他们的家书远走茂州来求援。谁知到了茂州才知道齐赫儿因为渎职刚刚被王汉新给斩首了,这位乡亲眼见事情无望,抱头大哭起来。 这一哭倒把王汉新给哭出来了。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以后,王汉新勃然大怒,当即派出自己带来的那些孤儿,连夜化装潜入梓州,掌握单可承所作所为的直接证据,然后点起三百士兵星夜兼程直扑梓州城而去。 由于他的快速行进,单可承根本连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一大早起床才发现整个梓州城已经在王汉新的控制之下了。等到他被传到大堂上接受王汉新的询问时,单可承还没缓过劲儿来。面对王汉新列举出来的种种证据,单可承浑身颤抖,几乎都站立不住,直到王汉新的一声断喝把他震到了地上。 “单可承!你好大胆子,居然敢公报私仇,侵占无辜良民土地,还勾结匪类擅自杀死善良百姓!你的行为与强盗有什么区别?你还有脸自称为朝廷命官,清流雅士?我看你根本就是个利欲熏心的贪官污吏!” 面对王汉新的大声斥责,单可承擦了擦脸上的汗,答道:“卑职一时被江湖术士所蒙蔽,一心想要拿到这块风水宝地,确实罪该万死,可是??????” “罪该万死是吧?好,本将要的就是你这句话!不用万死,一死谢罪就足够了。”王汉新不等他说完便打断了单可承的话。 “大人!这,这,这从何说起啊。下官确实有罪,但是罪不至死啊,就算是犯了死罪,下官再怎么说也是皇上钦点的官员,便是有罪也应该送往长安交给皇上发落才对!” 王汉新冷笑一声道:“交给皇上发落?!你觉得本将不够资格处置你么?我告诉你,你的罪恶滔天!还有什么比动摇国家根本更大的罪吗?你侵占民田,草菅人命,滥杀无辜,桩桩件件都是在荼毒我朝百姓!百姓是天下的根本,你这么做就是动摇了天下的根本!把你送到皇上面前,皇上非把你千刀万剐了不可!可是你的运气好,本将我等不了那么久。齐赫儿是我的部下,是为国戍边出力的人!你杀了他的家人占了他的田地那就是在动摇我的军心!我可不管你犯了什么别的罪,皇上会怎么处置你,你动我的人就是不行!今天我就是要你项上的人头!” 单可承被王汉新的气势吓得连连后退,口中颤抖着喊道:“王汉新你不能这样!你,你擅自杀害朝廷命官,这,这就等同于谋反!” 王汉新听了这话蹭的一声跳了起来,几步来到单可承的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脖领子把他提了起来,道:“你个朝廷的败类,还敢大放厥词,看来也不用刀斧手了,本将赏你个脸,亲手宰了你!” “王汉新你不能这么做!我这点事情比起别的官员来根本不算什么!我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我??????” 单可承的话还没说完,王汉新的佩剑就已经插进了他的心口。王汉新贴着他的脸道:“这山南道要是还有比你更黑的贪官,我一个也不会放过!你去阎王那里给他们报个名,他们用不了多久就会去那里找你了!” 说完这话王汉新一翻手腕,把单可承的整个心脏都给掏了出来,然后用它血祭了齐赫儿家的遇害者。 王汉新此举在绢之国引起了轩然大波,但是这个消息在传到长安之前,就已经先传到了茂州城。城内的驻军听到这个消息以后都对王汉新感佩不已,虽然他们害怕自己像那十三名军官一样被王汉新砍头,可是通过这件事他们明白了只要跟着王汉新,自己便如同有了靠山,出了事情王汉新会替他们出头。于是这一事件的第一个效应就是茂州城的军队从对王汉新的畏惧变成了敬畏。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三 奸细 王汉新在斩了单可承之后,又用了几天时间安排好了梓州城内的事务,然后他才带着他的三百人回到了茂州城。 刚回到茂州王汉新就遇到了新情况,陈世杰在留守茂州巡视时抓到了一名奸细。 严格说起来这个奸细真是不太合格,因为他的化装简直可以用拙劣来形容——他化装成了一个羌族的采药人,可是他的草药篮子里竟然有好几样毒性很强的草药,而且他的穿着也不适合采药,因此他还没等到进入茂州城就被士兵发现了。 陈世杰对于这样一个拙劣的间谍倒是很有兴趣,他觉得再怎么愚蠢的人也不会傻到派这么一个笨蛋来担任间谍。因此他亲自提审了这个间谍。 面对这个精干的男人,陈世杰挥手示意部下都退出去,然后才捋着胡子问道:“作为一个奸细,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失败的人,可是你从头到脚每一处都像是在告诉别人你试图隐藏自己的身份,如此不协调的一幕让我只能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你想要引起我的注意。我这么说你同意吗?” 这名奸细抬起头来看了看陈世杰,然后撇撇嘴道:“这位大人倒是颇有些眼光的人,只可惜您的官阶太低了,我必须见到你们的最高长官才行。” 这句话把陈世杰给逗乐了,他虽然官阶不高,只是一个正六品下的果毅都尉,可是却是这个茂州城内第二大的官,除了王汉新以外再没有一个人敢在他面前放肆,可是这个男人却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陈世杰止住了笑意,道:“那么你知道现在这个茂州城里的最高长官是谁?” “当然是山南道行军总管兼定州指挥使,征西将军王汉新了!”男子坦然答道。 陈世杰点了点头:看来这个男人确实是有备而来的。便道:“你的情报并不完全正确。目前王大人有公事暂时离开,现在我才是茂州城的最高指挥官陈世杰。现在你可以开口了吧?” 那男子听了吃了一惊,随即道:“原来是陈世杰陈都尉,失礼失礼。在下名叫桑达尔毕合,奉命来见王汉新王大人的。我有一封密信要亲自呈交王大人,陈大人您虽是王大人的义兄,可在下还是不能把东西交到您的手上,还请大人见谅。” 这下陈世杰越发确定了来者绝不简单,对方竟然对自己的身份也如此清楚,显然不光对茂州城的情形了如指掌,甚至有可能对绢之国的军事情报也十分了解。陈世杰当即把这位桑达尔毕合安排到了自己的住所看管起来,等待王汉新的回归。 王汉新一回来就得知了这件事,他立即在陈世杰府中秘密会见了桑达尔毕合。 “我就是王汉新,有什么要交给我的东西就拿出来吧。”王汉新的话直奔主题。 桑达尔毕合上下打量了王汉新一番,然后才道:“王大人好年轻啊,不过你身上散发出来的这股子气息却不是想冒充就能冒充得了的。” 说着,桑达尔毕合从自己腰带的夹层里摸出了一个纸卷,恭恭敬敬的呈给了王汉新:“在下奉布尔将军之命将此密信交给王汉新王大人。” 王汉新接过这封信从头至尾看了一遍,布尔在信中说明了自己被格桑困在飞鹰堡的原委,并且说对王汉新的威名早有耳闻,心中十分钦慕,但鉴于自身所处的立场尴尬,因此特意派遣使者前来表示友好之意,并且愿意随时恭候王汉新大驾光临飞鹰堡,自己必当倒履相迎。 王汉新看完之后将信交给了陈世杰,然后对桑达尔毕合道:“感谢布尔将军的深情厚意,本将也早就听说了布尔将军的威名。如果布尔将军果有此意,那么在下自当欣然前往。” 桑达尔毕合听了深施一礼,道:“我家主人果然没有看走眼,王大人真是个敢作敢当的男人!只是在下离开飞鹰堡时,大雪已经降临,此时的飞鹰堡早已经被重重冰雪所封,任谁也进不去了。待到来春雪融之后,在下愿为大人引路。” 王汉新哈哈大笑道:“区区冰雪封山,能阻挡住远征的大军,却难以阻止一个深明地形的向导。桑达尔毕合大人何必过谦?你离开飞鹰堡时那里早已经被大雪所封锁了吧?若非如此,布尔大人又怎能掩人耳目呢?” 桑达尔毕合听了也嗤嗤笑了起来:“到底是征西将军,竟然连这点也被您看穿了。大人若是果真愿意冒险的话,那么在下自然相陪。” 王汉新一拍大腿,道:“既如此就请桑达尔毕合大人暂且退下休息几日,待本将稍作准备就与大人一同前往飞鹰堡!” “在下遵命。”桑达尔毕合再次行了一个礼然后退了下去。 “这也太冒险了吧?”等桑达尔毕合退下去以后,陈世杰马上开口道:“且不说这个布尔的信是真是假,他的邀请究竟有和目的,单就在这大雪封山之时前往飞鹰堡就是一件谁也不敢保证安全的事情,你可是朝廷的重臣,胡来也要有个限度好不好?” 王汉新瞟了他一眼,道:“三哥,你几时也变成这样婆婆妈妈起来了?布尔这封信的意思难道还不明白吗?他有意将这飞鹰堡献给我们。这飞鹰堡的价值我不说你也清楚,这就算是我们集结数万大军猛攻也难以攻克。这座城有将近半年时间被大雪所封,围困根本无从谈起,如果强攻的话,则伤亡上万人也未必能拿得下来。如今若是能够不费一兵一卒白白得到飞鹰堡,不但可以获得一个重要的战略要塞,更可以直接封堵住吐蕃往山南道和定州前出的重要据点。皇上派我来这里为的不就是这一点吗?现在天上掉下来这个馅饼,我们要是没有胆子去接,那还算是武将吗?” “可是你作为三军统帅冒险犯难实在不妥,不如让愚兄我??????” 王汉新不等陈世杰说完,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布尔是叛将,他的心中一定是惴惴不安,如履薄冰的,如果我们不能表现出足够的诚意,又怎么能取信于人呢?我知道这件事情很冒险,但是这个险值得去冒!茂州城的防卫和士兵的训练就交给你了,我即日就出发前往飞鹰堡!” 第一百三十五章 四 飞鹰堡 灰蒙蒙的天空下飘扬着雪花,看起来就如同云层之上有两条白龙正进行着殊死的搏斗,被撕扯下来的鳞片布满了整个天空。 “这雪还真够大的呀。”布尔矗立在飞鹰堡的最高处看着这漫天的飞雪,任由强烈的山风把他的斗篷高高吹起。 与其说布尔喜欢在这种恶劣天气里留在室外,倒不如说他的心情让他没有办法留在屋子里。布尔此刻心急如焚,巴不得时间能够快点过去,因为他明白只有等到冰雪消融,王汉新的使者才有可能来到飞鹰堡。可是老天似乎故意和他过不去,今年的风雪比往年更大,这么一来要等到冰雪消融就会更晚了。 布尔自己都不知道站了多久,只觉得四周冰冷的空气几乎已经把自己的躯体冻住,这才挪动了他的脚步返回了自己的卧室。 喝了整整一壶酒以后布尔的身体才重新恢复了活力,他在屋内升起火来,然后把已经冷掉的牛肉再次放在火上加热,牛肉上的牛油遇到火焰哔哔啵啵的叫了起来。 一阵敲门声打破了的屋内的沉寂。 “大人,大人!” “什么事?”布尔并没有从座位上站起来的意思,只是慵懒的问道。 “回大人的话,桑达尔毕合回来了!” 布尔顿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他不能想象桑达尔毕合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回来,难不成他根本没能走出这雪山?不可能,就算他没有走出去,也绝不可能在这冰天雪地里活那么长时间。布尔忙道:“桑达尔毕合是一个人还是有其他人跟随?” “大人明鉴。桑达尔毕合大人带着三个绢之国的使者回来的。” 布尔的心里顿时松了一大半——看来自己的亲信做得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好,竟然能够这么快就把王汉新的使者带来,而且还冒着如此大的风雪前来。想到这里他忙道:“速速前去安排酒宴,我要为贵宾接风!” “遵命,大人!” 布尔觉得一股暖流充满了全身,他不想去追究这究竟是好消息带来的兴奋还是刚才喝下去的酒起的作用,他用最快的速度换了衣服,并且穿好了铠甲,然后才打开房门前往大厅。 桑达尔毕合和另外三个人早已经等在那里。布尔看到来的这三个人,为首的一个身材不高,但是眉清目秀,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的年纪,可是他的眼神中却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霸气,另外两个随从则更加年轻,看上去至多只有十七八岁。 布尔见了忙笑道:“感谢三位绢之国的贵宾不惧道路艰险来到我这个小小城堡,快快请坐。来呀,赶紧上酒为贵宾们驱驱寒气。” 三人也不推辞,各自入座,侍者随即把酒菜端了上来。 布尔笑道:“未知三位贵宾高姓大名,现任何职?” 为首的那个拱拱手笑道:“布尔将军请了,在下名叫王汉新,现任绢之国山南道行军总管兼定州指挥使。” 布尔差点把刚喝进去的一口酒给喷出来。他实在不敢相信镇守一方的大将王汉新竟然会亲自来到飞鹰堡! “你你是王汉新王大人?”好不容易把酒咽下肚子,可是布尔说话还是结结巴巴的。 王汉新不急不缓地先喝了一口酒,然后才道:“不才正是在下,这两位是我的义子秦啸风,何奕。” 布尔急忙站起身来走到王汉新的面前,深施一礼道:“在下不知王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王汉新也站起身来还礼,道:“布尔大人太客气了。既然大人有意归顺我朝,我身为一方军事主管怎能等闲视之?在下此次前来也是为了向布尔大人您表达在下的钦慕之意。” 布尔一惊,道:“如此说来,贵国有意接受我和飞鹰堡?” 王汉新立即答道:“那是自然。布尔将军历来以忠义为先,与格桑赞普之间的恩怨只是各为其主罢了,能够为了忠义坚持至今殊为不易。这样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提出的要求在下无法拒绝。虽然目前在下还来不及向皇上禀明此事,但是在下愿意以自己的性命作保让布尔大人能在我国安顿下来。一切责任由在下来负,大人但请放心。” 布尔听了这话,忍不住握住王汉新的双手道:“王大人这番情义在下铭感肺腑,大人您在这样的季节里冒死穿越冰天雪地来到下处,足见大人的赤诚之心。” 王汉新闻言大笑道:“哪里哪里,在下此来也并非单纯为了快点来见大人,在下此行确认了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绝无一支军队能够在这个季节攻陷飞鹰堡啊。” 布尔听了摇头道:“大人不要忘了,三年前格桑曾经在冬季以大军奇袭牛头岩要塞,逼得萨迪特自坠而亡,吐蕃的军队虽然未必是最强的,可是论起在冰雪中行进的能力一定是第一流的。” 王汉新笑道:“这个我自然知道,可是飞鹰堡和牛头岩不同,它的周围可没有可以供军队隐蔽和休憩的温泉呐。而且牛头岩要塞虽然险要,可是最大的屏障却是偏远难行和完善的防御地带,一旦自己放松警惕被人偷袭的话,整个体系都会崩溃;而飞鹰堡却是完全凭借自身城堡的坚固绝险矗立于此的,就算有人能够偷袭到城下,要敲开城门攻陷城堡也是难比登天之事。方才在下略略看了下贵堡的防务,若是由大人您亲自指挥,只怕一年之内吐蕃军队都不可能攻陷此城啊。” 布尔听了这话,再次确信了王汉新的传言非虚。王汉新不但对吐蕃所发生的战事了如指掌,而且仅凭短短时间的观察就已经了解了飞鹰堡的优劣长短,这绝非普通武将能够做得到的。想到这里布尔深施一礼,道:“如此,在下便将我这残破之躯和这一城的兵卒都托付给大人您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五 麻烦 刘龑此刻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自从华皇后过世以后,刘龑好长一段时间都缓不过劲来。他与华皇后夫妻多年,感情自非寻常,虽然华皇后在卷入权力纷争以后两人的关系逐渐疏远,可是等人真的去世了以后,刘龑却常常回想起故人的好处来。尽管米贵妃掌管后宫以后处事公平,把整个后宫管理得妥妥帖帖,可是刘龑还是提不起什么兴趣在后宫厮混,唯一还能够得到刘龑宠幸的就只有卢贵人一个。 时间进入了公历八一四年以后,刘龑终于迎来了一个好消息,卢贵人怀孕了。 这个消息多少打消了一些刘龑对皇后的思念之情,可惜好景不长,还没等刘龑高兴几天,就传来了一个消息说,山南道行军总管王汉新把梓州太守单可承给杀了! 这个消息对于朝堂而言无疑是一颗重磅炸弹。虽然单可承本人对于绢之国的政局而言几乎可以说丝毫没有影响,可是再怎么说也是皇上钦点的地方大员,王汉新身为山南道行军总管论官位的确比单可承高了不是一点,可是却没有临机专断之权,他不向朝廷奏报就擅自杀死朝廷命官,这一举动简直太胡来了! “这个王汉新,怎么老是要给朕惹是生非啊!”刘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直接把手中的密瓷酒杯给砸了个粉碎。 刘龑的确非常喜爱这个年轻的武将,在他身上总有一股令人振奋不已的气质,再加上他武运过人,堪称绢之国第一人,这些年来就数他立下的功劳最为抢眼,而且他又是个不计官位得失,一心为国效力的人,刘龑是不可能不对他另眼相看的。可是这个人身上永远有个惹麻烦的毛病,只要稍稍看管不严便会惹出事来,每次刘龑为了袒护这个爱将总是要面对朝臣们的反对声浪,因此刘龑可以说是给王汉新擦屁股都擦怕了,偏偏这位还就是不争气,才外放没多久就又惹出这么一件天大的麻烦来。 杀死像单可承这样级别的官员对于刘龑来说还真不算什么,而且刘龑就算没有看到详细的报告也知道王汉新杀他一定有充足的理由,可是问题在于这样一件事是无论如何也隐瞒不住的,那些一直试图中伤王汉新的人一定会抓住这次的机会狠狠地弹劾王汉新。而王汉新又确确实实没有杀死单可承的权限,这一次刘龑想要袒护他恐怕也难。单单就想到这一点刘龑的脑袋就发胀。 刘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的亲信,太常少卿伍思成。如果说刘龑就像是专门给王汉新擦屁股的,那么伍思成无疑就是专门给刘龑擦屁股的了。这些年他为刘龑的黄图大业也算是竭尽全力,鞠躬尽瘁了。可惜的是这一回伍思成正好卧病在家,没能及时赶进宫来,结果被弹劾王汉新的奏章抢先了一步。 弹劾王汉新的奏章由中书省仆射邱逸儒为首,太子太傅邹枫,皮隆宪,武思文等三十几名文官联名上奏。在奏章里邱逸儒历数了王汉新到任后独断专行,擅自改变山南道军事布局,不计民力发动民众大兴土木修建道路,强征粮秣供应偏远的茂州城,搞得民不聊生,而他竟然不思悔改变本加厉,擅自杀了梓州太守单可承,其行为与叛逆无异,因此奏请皇上立即将其撤职查办,押送回京受审。 刘龑看了这份奏章气得差点没把它撕了,关于王汉新杀死单可承这件事自己是今天才知道的,可是邱逸儒的奏章却已经接踵而至,上面还列举了王汉新到任以后的种种行径,显然这些消息不可能是一天之内发生的。而除了单可承的事情自己竟然对其他事情都没有事先获悉,那就证明了一件事,邱逸儒暗中扣押了山南道方面的消息,为的就是能够给自己一个突然袭击,让自己猝不及防难以招架。刘龑甚至怀疑这消息的及时性,有可能邱逸儒就是看准了伍思成卧病的机会才放出消息呈上奏章的。 邱逸儒作为绢之国的宰相之一,他对于国计民生的热情和执着是毋庸置疑,他一直致力于发展绢之国的生产,改善百姓们的生活质量,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和继位以后便不断发动战争的刘龑经常处于对立的局面,而这一点也正是刘龑最欣赏他的地方,因为刘龑需要一个能够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忘记百姓的大臣。可是这位邱逸儒也有着他的缺点,那就是由于对于战争的厌恶,继而对所有领兵在外的将领也抱有偏见,他认为正是由于这些人的邀功心态才使得战争连绵不绝,百姓的生活陷入困苦,而这些武将之中最为刺眼的王汉新自然就成了他的眼中钉。 对于邱逸儒这次的做法刘龑十分愤怒,因为他已经演变成了为了击败政敌不惜瞒报消息的地步。这一点是刘龑所不能忍受的,因为那样的话刘龑的耳目就会受到蒙蔽,这将是一个皇帝被架空的第一步。 可是现在刘龑手里却没有真凭实据,如今邱逸儒的党羽也遍布朝堂,想要找到证据已经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而且刘龑现在面临一个更大的问题,那就是该如何处置王汉新。王汉新这次犯的事是原则性的,板上钉钉的事情,刘龑就算再想偏袒他也不能置国家法律于不顾,否则邱逸儒一定会借此煽动儒生们起来对抗,这是刘龑不得不顾忌的。 思前想后,刘龑决定暂时搁置这份奏章。虽然这么做邱逸儒一定不会买账,不过刘龑就是想先杀杀他的锐气,顺便也可以借此赢得时间与伍思成商量,还可以争取国丈华天羽和太子的势力来帮助自己。 但是刘龑没有想到,就在他采取拖延战术的同时,又一份奏章送到了门下省侍中兼兵部尚书薛伯仁的手中。这份奏章正是王汉新所写,奏章上的内容给原本已经惊涛骇浪的朝廷一个更大的冲击——吐蕃飞鹰堡守将布尔已经举城归降了王汉新! 第一百三十五章 六 廷议 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王汉新接受飞鹰堡投降请求的消息在长安炸开了锅,一时之间朝堂上下议论的事情全都是它。这次就连刘龑都没法借故拖延了,因为单可承的事情还只是违反国法,这擅自接受飞鹰堡的投降将直接关系到绢之国的战略格局,飞鹰堡的得失将直接关系到与吐蕃的外交,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与吐蕃发生战争的话,那么绢之国就有可能失去好不容易得来的休养生息的宝贵机会。 就连尚在卧病的伍思成也出席了此次御前廷议,因为就连伍思成都明白王汉新这么一闹给刘龑出了多大的难题,如果自己再不出席的话,刘龑很有可能就成了唯一有意袒护王汉新的人了。 果然不出所料,廷议一开始各派势力就像事先约好了似的开始对王汉新进行了严厉的弹劾。其中尤其以邱逸儒的话最为苛烈。 “各位,我朝刚刚经历了十余年的对外战争,征伐高丽,征伐突契,赖皇上洪福,我朝的两场征伐都取得了胜利。但是我们必须看到在这十年之间我国为了这两场征伐付出了什么,我们的百姓为了这两场征伐付出了什么?我国的国库中的帑银从九千余万两下降到了如今的不足六百万两,不客气的说,现在要是老天降下一场灾害来,恐怕就连赈灾的银两都未必能筹措得出来。现在我们好不容易消灭了阿比契力尔,突契被我们打残了,此时正是我们削减军事开支,发展生产,恢复民力的大好时机,如果在这个时候再发生战争,我国的国力根本无法继续支持下去。可是这个王汉新,他却对这些情况视而不见,为了自己的功名富贵不惜破坏我国与吐蕃的同盟关系,擅自接受了飞鹰堡守将布尔的降服请求。这布尔是何许人也,他可是吐蕃赞普格桑第一个要消灭的叛将!他盘踞在飞鹰堡对抗格桑多年,我们不说帮助吐蕃平定这个叛贼也就罢了,现在倒好,反过来对这个叛贼提供庇护,还夺取了飞鹰堡!这件事情放到任何一位君主面前都是不能容忍的,这雄才大略的格桑赞普又怎么会就此善罢甘休?而我们根本没有做好与吐蕃交战的准备,此时正该与吐蕃搞好关系保持和平,可王汉新完全无视这些,擅自接受飞鹰堡,这样的举动已经严重威胁到了我国的国计和民生!单就这一项罪责就已经足以给他定罪,更不用说他到任以后擅自杀戮朝廷命官单可承,还大兴土木,擅用民力,调动军队,搞得山南道鸡犬不宁的种种罪行了。微臣请皇上即刻下旨免去王汉新的一切官职,即刻捉拿归京正法,以儆效尤,以平民愤!” 邱逸儒的这番话说完,得到了在场大多数官员的支持,哪怕平时与他针锋相对的太子党成员也纷纷表示了赞同。刘龑在心中大吐苦水,可是却没有办法,毕竟邱逸儒的说法义正词严,又有理有据,自己作为皇上自然不能公开偏袒向王汉新那边。可是现在王汉新本人又不在场,根本无法为自己辩护,放眼这朝堂之上,恐怕除了伍思成与自己是一条心以外,也就只有王汉新的老上司薛伯仁还有可能出面为他讲几句话了。 刘龑把眼光扫向薛伯仁,只见薛伯仁闭着眼睛仿佛入定了一般,完全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刘龑心中暗暗叹息,心想这回就算是薛伯仁都不敢趟这趟浑水了,那自己究竟该如何平息众人的口诛笔伐呢? 这个时候刘龑忽然注意到一个急切的眼神,那正是太常少卿伍思成正在给他打眼色。刘龑仔细一看立即明白了过来:伍思成这分明是暗示自己赶紧去向薛伯仁询问的意思。伍思成这么示意,就是在提醒自己薛伯仁之所以没有加入对王汉新的讨伐队伍中去,显然就是对他们的说法不以为然么。 刘龑忙转过头来对薛伯仁道:“薛爱卿,不知你对这件事情有什么看法啊?这王汉新说起来也是你的门人,你应该不会对他有所袒护吧?” 薛伯仁听了这话,这才睁开眼睛来,恭恭敬敬对刘龑行了一礼,道:“陛下,老臣岂敢偏袒王汉新呢?老臣正是因为他是老臣的门生,为了避嫌才不做声的。” 刘龑笑道:“薛爱卿你作为一朝宰相,又岂能因私废公呢?寡人正要听听你的意见。” 被刘龑和薛伯仁这么一说,朝堂上顿时安静了下来。薛伯仁作为出将入相的宰相,在职位上与邱逸儒相同,在军界更是有很高的威望,而且他还兼着兵部尚书的职位,这王汉新的事情正是应该由他来管辖才是,因此他对此事的态度其实比别人更为重要。 薛伯仁朝着大家拱拱手,道:“列位臣工,方才老朽听大家说了这么半天,大家忧国忧民的心情老朽是感动不已。说实话,王汉新这次的所作所为确实太过,老朽也无法接受。不过请允许让老朽指出各位方才所说的话里的两点疏漏,以供皇上参考。其一,这个吐蕃赞普格桑确实是个雄才大略的君主,吐蕃在他的手里完成了统一,可以想见不久之后一个强大的吐蕃就会在我们的西南面崛起。可是这位雄才大略的君主真的会以此为满足吗?这一点老朽不太确定。而如果吐蕃要继续向外扩张,他会怎么做呢?大家想必都知道吐蕃的地理环境,他要向外扩张,无非东北西三条路。这三条路里西路最为艰难,因为它距离吐蕃的统治中心太远,即便扩张也十分吃力,而北东两路则是我国的西域都护府和山南道。老朽相信皇上正是出于对这个可能性的防范,才把王汉新调往山南道任行军总管的。因此老朽以为今后要继续维系与吐蕃的同盟关系必须慎重考虑相应的策略才行;其二,这个王汉新到任才没多久,就弄出了这么多事情来,确实让老朽大吃了一惊。要说办事操切,不计后果来,这个王汉新的确是劣迹斑斑,可是老朽就有一个疑问,那就是他这么折腾究竟对他有什么好处呢?可能有人会回答老朽,方才邱大人说了,他这么做是为了挑动与吐蕃的战争,好让自己能够继续在战场上建功立业。这话老朽不能完全同意。王汉新确实是个经常惹出乱子来的主,可是他却绝不是个笨蛋,否则他也爬不到今天的这个地位。他对于我朝的律法是再清楚不过的,他一定知道自己这么做根本等不到两国大动干戈,他就会先受到国法的严厉惩罚。而且这山南道过去并非是我国防御的重点地区,那里的部队数量少,训练不足,装备也差,凭着这些军队要和吐蕃开战就算是想打赢也难,这建功立业首先得能打赢才行啊,这王汉新打了十几年仗了难道还会去发动一场自己都打不赢的战争吗?各位稍安勿躁,老朽这么说绝不是想为王汉新开脱罪名,只是老朽心里隐约觉得王汉新这么做是否有他的隐情呢?可惜的是他此刻远在边境之地,我们无法立即获悉这些事情的始末,因此老朽建议不如听听他是如何为此事辩驳的再做决断,如何?” 被薛伯仁这么一说,朝堂上一时陷入了沉寂。刘龑心中暗暗高兴,薛伯仁的这番话正是他最需要的。别的不说,能够给王汉新一个辩驳的机会,就意味着事情会有转机。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七 北地都护 有了薛伯仁的这番辩护,刘龑当然要善加利用了,他立即下旨严厉责问王汉新关于擅自受降的事情。这么一来,从长安到茂州城打个来回,最快也得十天半个月的,刘龑也就有了充分的应对的时间。 伍思成给他的建议是,关于这件事的曲直,现在暂时还难以判明,不过有一点却是明确的,那就是不管怎么样,王汉新的行为都必须受到国法的严厉惩处。因此目前所做的一切努力无非就是为减轻这个惩处收集对王汉新有利的证据。那么除了薛伯仁和王汉新本人的证词以外,刘龑还必须尽可能多的寻找替王汉新说话的同盟军。 关于这个同盟军,在长安城内恐怕是很难再扩展队伍了,因此刘龑首先想到的就是现任的北地都护刘献之。 这个刘献之与王汉新虽然是同僚,可是他们之间的交集却非常少。按理来说辽东都护苏成栋和西域都护府的周嗣义、米益国更加容易站到王汉新这边来,可惜他们离得太远,在时间上来不及。刘龑看中刘献之主要有两个原因,一个是刘献之具有绢之国数一数二的战略构想能力,对于王汉新的意图最为了解,另一个则是王汉新的义兄高定边如今正在北地都护府效力,他绝对不可能对王汉新的事情不管不顾。 刘龑派出的使者星夜兼程,仅仅用了十天就赶到了沙湖城。此时刘献之正忙着准备出兵资助合撒与彻尓列的战争。 凭心而论,刘献之对于委任自己为北地都护的任命是很不情愿的,倒不是他不知道这个职位对于绢之国的战略有多么重要,而是因为他很清楚刘龑这么做背后的用心,更关键的一点是他的身体状况其实很不适宜长期居住在沙湖城这么偏僻寒冷的地方。 为了改善自己的居住环境,刘献之动用了大量的人力在沙湖城建了一个缩小版的太原经略府,即便如此刘献之还是十分不满这里的生活条件,尤其是沙湖城的水源品质太差,让他叫苦不迭。 刘龑的这道密旨倒是把刘献之逗乐了,不为别的,只为了在这偏远的沙湖城里实在是非常无聊无趣,王汉新的胡作非为倒是给他找了点乐趣出来。 刘献之立即把高定边给找了来,然后把书信给高定边过目。高定边还没等看完就跳了起来:“都护大人,邱逸儒这帮子文官到底想干什么?!他们难道看不出飞鹰堡的战略价值吗?” “看得出看不出我是不知道,但是即便看得出,他们也会装成看不出的样子来。”刘献之答道。 “这是为何?” “很简单,现在邱逸儒所率领的儒生一党最大的敌人就是太子党,太子这边不仅有旧后党的势力,更重要的一点就是还拥有了掌握兵权的人。” “您是说王汉新?”高定边惊道。 “不光是王汉新,还有那个米益国。如今米贵妃掌管着整个后宫,他弟弟虽然不是西域都护,也是个领兵的将领了,再加上曾担任太子太保的王汉新,帝国里掌握兵权的将领已经不是陛下独占的了,而儒生一党却没有这张牌,所以他们迫切需要的就是剪除太子手里的这两张牌。你的这位义弟又在这个时候恰好给了他们这个把柄,因此王汉新的初衷对他们来说并不重要,能扳倒他才是重要的。” 高定边听了咬着牙道:“他们难道不知道王汉新是我朝重要的军事人才吗?把他扳倒了,处罚了,对我朝而言是多大的损失吗?” 刘献之摇摇头道:“这是政治,不单单是军事啊。王汉新很不幸,一旦卷入了政治的漩涡,就很难脱身了。倒是像我们这样在外的武将反而能远离政治的泥潭。” 高定边恨恨道:“王汉新为我朝立下了汗马功劳,他在士兵中的影响也非常大,处罚了他,难道不怕士兵们哗变吗?” 刘献之一瞪眼,道:“谁敢?这军队是皇上的军队,不是他王汉新的私人佣兵!” “是,下官一时情急,失言了,请都护大人恕罪。”高定边忙拱手道:“只是如今的朝堂几乎成了一言堂,人人都要把王汉新除之而后快,我这个做兄长的实在不能坐视不理。请都护大人务必想想办法,保得我义弟周全。不然,下官只能,只能独自回京到陛下面前去理论了。” 刘献之冷笑了一声道:“你要是真去了,那才是害了你兄弟了呢。我来问你,皇上为什么千里迢迢派人给我们送来这么一封信?难道是让你回京去和他理论的吗?” 高定边想了想,摇了摇头,张口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发出声音来。 刘献之苦笑了一下,道:“陛下这是向我们求援来了。既然朝堂之上找不到盟友,陛下就希望我们这些戍边的将领能替王汉新说上几句好话。” “正是如此,所以我们应该向皇上据理力争才是。” “错!据理力争要是有用的话,皇上就不需要这么大费周章来找我们帮忙了。你以为满朝文武都不明白王汉新这么做的用意吗?你错了,他们只是碍于这件事于情于理王汉新都是过错的一方,而邱逸儒又占据道德高地全力开火,他们又怎么会甘愿替王汉新出头,站在低处接受邱逸儒的攻击呢?所以我们要是照你说的这么做,根本就是无济于事的。我们要帮王汉新,却要讲究帮的方法。” “下官愚钝,未知都护大人有何良策?”高定边道。 刘献之坐在座位上舒展了一下身体,然后才慢悠悠的说道:“这个么,要分两步走。首先我们要拿出点像样的证据来证明吐蕃对我朝的威胁是确实存在的,这样王汉新的做法就不是擅自挑拨与同盟国家之间友好关系,而是一种防患于未然的预防措施了。虽然不能替他免罪,可是却可以替他开脱掉一些责罚。” “可是我们哪来的证据呢?” “这个你不用担心,本都历年来对吐蕃的情况多少有些了解,有些可能皇上都不知道,我会把这些证据列举给皇上的,”刘献之用手撑住桌案站了起来:“这第二么,据我所见,这合撒与彻尓列的战事一时半会儿还分不出个胜负来,我们资助的物资还不足以改变两者之间的差距,那么就让他们慢慢打就是了。这样简单的事情,我相信你也一样可以胜任。目前来说我北地都护府的兵员都处于闲置状态也是挺浪费的,不如挑出一部分来借给王汉新使用一段时间,这样我们就可以奏请皇上调动这批兵力南下。这样一来有三个好处,第一,我们可以借此敲打敲打那些儒生们,第二,我离开京城也有年头了,正好去那里休养几天,第三,王汉新现在是砧板上的肉,他没理由拒绝我的好意,而我正好可以借此好好敲诈他一笔,我们也捞点好处,不是么?” 高定边听到这里才转忧为喜,道:“下官替王汉新多谢都护大人。”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一 杜乐河之战 上 位于突契东部的杜乐河是突契草原上少有的几处水草丰茂的好地方,能够在这片土地上定居下来的,都是有实力的部落,达达尔部就是这么一个部落。 达达尔部之所以能拥有这么一块风水宝地,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的首领托儿恰是已经故去的右贤王巴德尔的远房堂叔。 托了巴德尔的庇荫,托儿恰这几年过得十分滋润,与巴德尔如出一辙,托儿恰对于女人的兴趣要远高于一般人。别看已经年过半百,可他最近一年内光是妻妾就娶了五十几个。可惜好景不长,随着巴德尔的战死和阿比契力尔的去世,整个突契陷入了战乱之中。 在这种局面下,如何才能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成了托儿恰的难题。按理说巴德尔给了他这片土地托儿恰自然应该站在合撒这边,可是考虑到合撒的实力太弱,托儿恰还是犹豫了。为了能够保住自己的利益,托儿恰最后还是投靠了彻尓列这边。 本来这件事情定了也就定了,可是老天似乎故意和托儿恰过不去,随着合撒与绢之国签订了盟约,合撒有了稳固的后方,并且还有了绢之国给予的相关援助,实力逐渐增强,这下托儿恰又开始犹豫起来了。帖蒙趁着这个机会立对其开展了外交攻势,终于把托儿恰争取过来了。 可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彻尓列也不是个吃干饭的,这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他的耳朵里。这下彻尓列可不干了——要是旁人也就算了,要是连像托儿恰这样的窝囊废都敢背叛自己的话那今后势必有人会群起而效之。彻尓列立即决定出兵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托儿恰。 这下托儿恰可慌了神,他一边准备应战,一边向合撒求援,还拟定了再次向彻尓列降服的预案。 面对达达尔部的这次危机,合撒也算是赶鸭子上架,因为他实在不能袖手旁观坐视达达尔部再次落入彻尓列的手中,可是他要面对的却是占有绝对优势兵力的彻尓列大军。 为了能够打赢这一仗,合撒派出了他能动员的最大数量——大汗直属士兵一万五千名外加各部落扈从兵力两万千。能够在短时间内调集三万五千大军,足以说明合撒的实力已经有了显著的增加,可是仅凭这些人还是不足够的。因为彻尓列派出的军队数量达到了八万之巨,虽然这其中大部分都是各部落拼凑起来的,但是数量差距却不能忽视。为此合撒派出了帖蒙挂帅,以名将叶儿先为副,这一对智勇双全的组合已经是合撒人力资源中的最佳组合了。 自从帖蒙坐上了这支大军的总指挥离开龙城以后,他的行军速度是一天不如一天,这与突契军一贯擅长的长途奔袭快速打击完全背道而驰,到后来其缓慢程度甚至连普通士兵都已经议论纷纷,因此副帅叶儿先不得不代表全体将领来质问主帅这个问题。 面对叶儿先的质疑,帖蒙冷静的听完最后一句,然后才开口道:“叶儿先大人,我向请问一句,我们如果全速进兵,有没有可能因此而能战胜彻尓列的军队呢?” 叶儿先迟疑了一下,道:“这个很难说。达达尔部的兵力大约有七千之众,加上我们的三万五千人,也只有彻尓列的一半,即便我军得到了绢之国的武器装备以后,要战胜这样一支大军,恐怕还是很困难的。” 帖蒙坐在那里点了点头,道:“所以说我们即便去了也不会使得事情的结果有任何好的进展,不是吗?” “难道你打算放弃达达尔部吗?那么托儿恰就会投降彻尓列,这只会使得事情变得更糟糕!”叶儿先急道。 帖蒙摇了摇他的食指,道:“不不不,大人您恐怕错误理解了我的意思,我并不打算放弃托儿恰,只是觉得我们这支军队不能及时赶到更为有利而已。想想看,如果彻尓列知道我们的军队马上就要到达,和他与已经达到战场的我们交战,究竟哪一个更让他感到害怕呢?” 叶儿先被他这么一提醒,顿时醒悟过来:“你是说如果我们故意走得很慢,彻尓列就会以为我们有什么别的计谋,而且在他不知道我军会用何种态势进入战场时,他会担心自己有可能遭到达达尔部和我军的两线夹击?” “没错。我自己的父亲我最了解不过,他的内心其实是个谨慎的人。只要不是最危急的时刻,他都会努力寻求用最小代价战胜敌人的方法,而这一点正是他的弱点所在。” 帖蒙说起父亲这个词的时候冷酷得就像是提及一个普通人一样,这一点让叶儿先的印象非常深刻,但是在叶儿先看来帖蒙这么做显得有些做作,因为再怎么说彻尓列与他的父子关系并没有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如果不是因为各为其主的话他们的关系甚至可以用亲密来形容,当然他并无意去点破帖蒙的小小用心。 帖蒙继续说道:“我们的行军路线彻尓列是不会相信的,他一定会派出斥候去四处侦察我们有没有另外分兵,在获得确切消息之前,他是不会有所行动的。” 叶儿先冷笑了一声道:“真可惜啊,令尊的谨小慎微会丧失战机的。如果是我,我就会率领大军一举拿下达达尔部,然后把这个部族消灭掉来给所有的其他部族看看。这样一来你就是想去解救也来不及了。” 帖蒙重重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没错,如果对手是你,我绝对不会这么悠闲的。不过即使是彻尓列,在得知真实情况以后也会采取和你一样的方法。而这个时候就是考验我军的时刻了,我们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战场参加战斗,到那个时候,就算托儿恰想投降彻尓列都已经无济于事了,那么他就必须为了生存和彻尓列死拼到底,我们则可以趁着他们两虎相争的时候,给彻尓列狠狠的一击。” “我明白了,那一定会是一场硬仗。”叶儿先嘴上这么说,眼睛里却冒出了欢欣的光芒,因为帖蒙已经把他的战术意图说得很明确了,在部队进入战场之前要最大限度的利用彻尓列的弱点来拖住对手,在战争开始后又必须以最快速度打彻尓列一个措手不及,这就使得处于弱势的突契军队能够最大限度的给敌人以心理上的震慑和打击,这种打击的效果将比实际进攻更高效。 帖蒙也笑了起来,道:“先说好了,打仗攻坚,这种事情我可要拜托给你的。” 第一百三十六章 二 杜乐河之战 下 事实正如帖蒙所预料的那样,由于突契军的行动缓慢,彻尓列反而开始举棋不定,他开始怀疑帖蒙在背后耍什么花招。为了确保不着了儿子的道,彻尓列重新调整了进军的态势,把部队集中在一起统一行动,可这么一来他的行军速度也不得不放慢下来。 为了利用这段时间,彻尓列向托儿恰派出了招降的使者,可是他没料到帖蒙走在了他的前头,一早便嘱咐了托儿恰,告诉他只要彻尓列敢侵犯他的领地,突契军一定会及时赶到,但是在那之前突契军将故布迷阵拖延期岩部的步伐,让托儿恰有更多时间备战。吃了这颗定心丸的托儿恰跟彻尓列的使者打起了持久战,既不表示降服也不表示抗拒。 这一举动彻底激怒了彻尓列,在查明了帖蒙的磨蹭根本没有后招以后,他决定用最快速度击破托儿恰,让塔塔尔部知道厉害。 彻尓列仅用四天就走完了剩下的全部路程,当期岩部的军队出现在杜乐河畔的时候,托儿恰吓了一大跳,不过此时他也明白彻尓列不会再给他机会了,除了殊死一战以外他已经别无他法。眼下他唯一能指望的就是帖蒙的军队能够及时赶到了。 战斗一开始就异常的激烈,因为彻尓列早就决定倾尽全力在最短时间内击败塔塔尔部,否则等帖蒙的军队赶到事情就会麻烦得多,而托儿恰为了保命也发挥了他这几年来都不曾有过的勤勉,亲自上阵督战,率领塔塔尔部的勇士们奋力抵抗。双方的战斗从一开始就呈白热化,刚长出的青草被飞溅的血雾染成了一片殷红。 与首领托儿恰不同的是,塔塔尔部的勇士绝对是草原上数得着的精锐部队,要不是在历年与绢之国的战争中战死了许多人的话,那么今天这场战斗还会更加惨烈。不过就算塔塔尔勇士再怎么英勇善战,双方数量的差距还是摆在那里的。战至中午时分,塔塔尔部已经渐渐支持不住,阵型越来越散乱,被突破的战线也开始无法重组了。 就在这个当口,西南方向扬起了漫天的尘烟——帖蒙率领的突契军赶到了。 一切都在帖蒙的算计之中,彻尓列果然忍不住先动了手,而得到消息的帖蒙同样用了仅仅四天便跨越了比期岩部长近一半的距离,赶到了战场,彻尓列试图用两天的时间差来消灭塔塔尔部的计划流产了。 后人对于帖蒙的这次战役进行了深入的研究,结果显示帖蒙真正厉害的地方不是在四天内赶到战场,而是他拥有比彻尓列更强大的情报系统,并且准确分析到了彻尔利动手的时机,然后毅然开始急行军,否则他是不可能仅仅比彻尓列晚了半天赶到杜乐河的。但是帖蒙这么做的不利之处也是很明显的——由于长途奔袭使得突契军都十分疲劳。 得知帖蒙赶到战场的彻尓列并不惊慌,因为这可能性已经在他的计划之中,他立即派出了两万生力军前往阻拦。此时他对塔塔尔部的战斗已经胜利在望,只要能拖住帖蒙的部队片刻,战局就会有所改观。 眼见得期岩部的军队迎上前来,帖蒙转过头来对叶儿先道:“叶儿先大人,胜负在此一举,请大人您奋战。” 叶儿先点点头道:“请元帅放心。” 说罢,叶儿先率领五千精锐率先出击。这是他和帖蒙一早就商量好的,既然期岩部必然会派出军队来阻截,那么突破敌军,或者说牵制这股敌军的责任就由叶儿先负责,好让帖蒙率领主力对期岩部的本阵发动攻击。 叶儿先的部队一走,帖蒙立即跃马跑到了本阵的最前端,大声喊道:“诸位!今天这一仗是我大汗继位以来与期岩部的第一次正面交锋!这场战役的胜负将直接关系到将来的整个战局!我不能给诸位比别的统帅更多的赏赐,但是我可以给诸位以荣誉!能够拿下彻尓列人头的人可以得到突契第一勇士的称号!从今天以后,当你和自己的儿孙们谈论的时候就可以告诉他们,我就是在这一仗里赢得突契第一勇士的称号的!” 突契士兵被他的这段话所鼓舞,纷纷大声嚎叫着,挥动着他们的马刀。 帖蒙拔出了佩刀指向天空,喊道:“突契的勇士们!跟着我冲锋!杀啊!” 三万名突契军立即像三万头饿狼一样朝着期岩部的军队猛冲了过去。 彻尓列立即察觉到了危险——因为他派出去的两万人马很快就被叶儿先的部队给黏上了,而突契军的主力则绕开了他们直接朝自己的本阵杀了过来! 糟糕。彻尓列心头一紧,现在他的主力正在和塔塔尔部作战,如果两万阻击部队被叶儿先给缠住的话,那么实际在他身边的军队只有一万五千人而已,根本无法抵挡住三万突契军的猛攻! 必须调回主力才行。彻尓列立即下达了这一命令,可是正是这一命令成了战役的转机。从正面战场上撤出军队,无疑就是告诉塔塔尔部自己的后方告急,原本看到援军到来的塔塔尔军就士气大振,如今再看到这一幕以后更是无比振奋,立即开始发动反攻。反观期岩部的军队苦战半日却不得不将即将到手的胜利果实扔掉,其心情可想而知。结果把主力调回的结果成了被两股敌军前后夹击的态势,帖蒙的眼光是何等犀利,期岩部的混乱焉能逃得过他的眼睛?帖蒙根据战场态势的变化立即采取措施,改变突击的主方向,使得期岩部的军队怎么改变阵型都处于被动之中。彻尓列下达的命令还没等下达到部队,就被帖蒙的进攻给瓦解了。双方战至日头偏西时分,期岩部的军队支撑不住了。 首先瓦解的是派去阻截突契军的两万人,这两万人脱离了彻尓列的直接指挥,在叶儿先的攻击下处处被动,明明有兵力优势却一直处于劣势,这对士兵们的心理打击很大,再加上看到自己的本阵被突契军打得束手束脚,根本无暇他顾,对于战事的绝望心理一点一点累积,终于这些士兵内心的沮丧战胜了求胜心,他们开始溃散,试图脱离战斗。 叶儿先见到了这一情况不禁喜出望外,他并没有试图去歼灭这支比他庞大得多的军队,而是致力于驱散他们之间的联系,让溃散的态势扩大,以求让整个战场都能看得见。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三 虚报数字 叶儿先的努力得到了他想要的回报,一支期岩部军队的崩散侵蚀了其他期岩部军队的内心。大量扈从的军队都是被彻尔利给拉来的,他们的忠诚度本来就不高,再加上他们的训练程度也比不上突契军,此刻他们无不觉得赢得这场战役已经无望。原本就是打着能赢就一起分战利品,要是赢不了就脚底抹油的想法的部落不在少数,此刻他们见到形势不利,自然不肯和彻尓列一起陪葬了,于是他们丢下了自己的责任纷纷后撤,整个阵型顿时乱成了一团,期岩军终于陷入了完全崩溃的状态。 此时就连彻尓列也不得不承认战败,虽然表面上看他有八万大军,可是实际上真正能如同手脚一样指挥的军队还是只有他的本部人马和少数真心拥护他的部落而已。一旦失去了战意,那么就算彻尔列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扭转这一局面了。事到如今,他只有统率着本部人马开始有序撤退,以避免让自己的实力受到进一步的损失。幸亏如此期岩部的本部军队才没有给帖蒙以可乘之机,否则期岩军的伤亡可能会成倍增加。 战至天黑以后,帖蒙下令停止追击。不是说他不想乘胜扩大战果,他明白彻尓列的本部人马并没有受到太大损伤,而自己的军队已经十分疲劳,再战下去一定会力有不逮,甚至出现让敌军反戈一击的机会。父亲的手段作为儿子的他再清楚不过,如果不懂得见好就收的话,胜负的天平很可能再次发生逆转。因此他及时收兵,结束了杜乐河战役。 杜乐河战役期岩部的军队战死者高达一万一千,受伤的也有一万以上,被俘者超过两万,期岩部的八万大军损失了近一半,但是彻尓列的本部人马损失其实并不大,应该说维持了他的基本战力;而突契军一方的伤亡仅仅四千七百人,即使加上塔塔尔部的损失也不超过一万人,且彻尓列直接撤走,因此此役是突契军的完全胜利。这一战不但是合撒继位以后与彻尓列的第一战,也是帖蒙作为突契军事统帅的第一战。 这一战对于交战双方,乃至于帖蒙本人都有着重要的意义。这一战之后彻尓列重新认识到了合撒的实力,并及时调整了自己的战略方针,从而使双方在今后一段时间内维持着僵持状态。而这一战还有一个特别之处,那就是它的实际伤亡数字是在近四百年后才被真正统计出来的,在会战结束后的当时,这个伤亡数字成了扑朔迷离的一个迷。 为什么会有这种情况出现呢?学者布隆迪指出,在历史上虚报作战伤亡数字是各国的通病。刻意减少己方的伤亡数字,夸大敌方的伤亡数字,以便使得国民相信自己一方取得了巨大的军事胜利。可是杜乐河战役却是个特例,帖蒙的确虚报了伤亡数字,可是却是夸大了自己的伤亡,而减少了期岩部的伤亡数字。 帖蒙会这么做完全是因为出于无奈,由于他的出色情报组织和实战指挥,加上完全吃透了彻尓列的心理和作战风格,这一次他的这一战赢得很轻松,可是突契不以少胜多打赢了期岩部,最大的后续问题就是绢之国的态度。 显然绢之国是希望看到合撒与彻尓列打得旗鼓相当,两败俱伤,如果处于劣势的合撒居然能够轻松打赢彻尓列的话,那么绢之国今后的立场就有可能出现动摇,原本的盟友就有可能变成敌人。为了避免这样的情况发生,帖蒙这才虚报了胜利成果。他把塔塔尔部的伤亡数字一并算在了突契军的伤亡之内,然后又重复报上了塔塔尔部的伤亡,这样一来突契军便损失了一万人左右,而塔塔尔部也有五千以上的伤亡,两者相加便成了一万五千人左右的伤亡。此外,帖蒙还把被俘者中的其他扈从部队都给释放了,以此来邀买人心。然后他把剩余俘虏交给了塔塔尔部,这样他就可以顺利成章的把突契军多出来的部队数量描述成为敌方的俘虏了。此外,他还减少了期岩部的伤亡数字,伤者有的逃走,有的被俘,而战死的一万一千人被他缩水到了七千人左右。由此这场胜利被他改头换面变成了一场险胜。 帖蒙的小伎俩之所以瞒过了世人,还有一个重要因素就是兵败的彻尓列同样虚报了自己的伤亡数字,明明战败的他只计算了他本部人马的伤亡数字,于是就有了仅仅伤亡三千余人,却击毙敌军两万的离奇数字,为了弥补这个谁都不可能相信的谎言,彻尓列伪造出来一场可怕的军中瘟疫,正是由于这场瘟疫造成了大量非战斗减员,这才迫使他不得不退兵的。 由于彻尔列的这个胡扯太过离奇,于是大家本能的觉得帖蒙的数字更为可靠一些,因此在正史上才有了双方打了个势均力敌,最后期岩部不得不退兵的结论和突契一方伤一万余,亡数千,而期岩部则阵亡五千至七千,伤者数万的推论。 可是不管帖蒙的谎言是如何骗过世人的,在这一战之后帖蒙在突契军中的威信却是不容置疑地被大大提高了。原本被大家误认为不过是一介参谋的帖蒙一跃成了合撒手下最伟大的将军之一。再加上他在突契实施的一系列改革措施也逐渐显现出成效,受益的突契军民对他的崇敬之情与日俱增,帖蒙俨然成了整个突契最光辉灿烂的存在。当然,这是后话了。 事实上帖蒙在杜乐河一战中的种种举动并非瞒过了所有人,这些看穿其伎俩的人之中就包括绢之国的忠义郡王刘献之。但是可惜的是当杜乐河之战的战报传到北地都护府时,刘献之并不在都护府内,这时的他正率领着两万步兵浩浩荡荡的赶往太原,然后又转道去了山南道。 刘献之的这一举动当然是得到了皇帝刘龑的直接许可,刘龑这么做为的就是敲山震虎,好好吓唬一下那些儒生党一下。从客观上刘献之的这次行动有力的支持了王汉新,从而使得关于飞鹰堡的得失判定问题上,刘龑有了更大的主动权。 第一百三十六章 四 嚣张的男人 这段日子刘龑的日子可不太好过,由于王汉新迟迟没有上奏,朝野上下关于飞鹰城的议论沸沸扬扬。尽管刘龑已经说了在王汉新的奏章呈上来之前暂时搁置,可这种拖延战术却压不住悠悠众口,反对的人们在私底下已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分析得清清楚楚,甚至就连王汉新可能出现的辩解之词都已经有了无数的推测,以及各种可能下的应对之词。以邱逸儒为首的儒生一党显然是打算借着打压王汉新的这个大好时机好好的联络起一批朝臣,使得他们与儒生党走得更近,以便达成一种新的政治平衡。 对于这一点刘龑当然是不愿意看到的,可是他又没有有效的遏制措施,再怎么说他也不可能去堵住大家的嘴。结果这件事还没摆平,又来了更糟糕的问题,那就是得到飞鹰堡归降绢之国消息的吐蕃赞普格桑派来使者质问此事了。 连己方都尚未统一口径的刘龑又怎能给吐蕃一个明确的交代呢?因此刘龑只能把吐蕃使者暂且安置在驿馆之中,然后盼望着王汉新的奏章能够早日到来。 结果王汉新的奏章还没到,却等来了刘献之的奏章。 对于刘献之的目的,刘龑很快就明白了过来。这无疑是对王汉新的行为的一个有力的支持,只是上万大军由北到南的大调动,这件事情往小了说是军事调动,往大了说则有可能使得刘献之被人恶意中伤。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回到长安将养身体的刘献之还能不能再次前往沙湖城就是个问题了。不过眼下刘龑最需要解决的是王汉新惹出来的事情,至于刘献之的问题将来总会有机会和借口的。因此刘龑最终决定答应刘献之的请求,让他带兵南下。 在吐蕃使者到达长安后整整一个月以后,王汉新的奏章终于来了。为了防止被人暗中截取奏章,王汉新专门委托自己的义子秦啸风把奏章直接送进了皇宫。 刚开始刘龑对于这份奏章的到来是喜出望外,可是当他看过这份奏章的内容以后却立即勃然大怒,猛地把奏章扔在了地上。 在他身旁伺候着的伍思成见状,默默的把奏章捡了起来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忽然噗嗤一乐,道:“陛下,微臣猜您还没看完这份奏章吧?” “你还要朕把这份大逆不道的东西看完吗?”刘龑怒气未息,大声吼道。 伍思成听了笑道:“陛下,这次可是您太着急了。陛下期盼这份奏章多日,却没想到这个王汉新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也难怪陛下生气。可是陛下实在该看完这份奏章,然后想象一下若是在诸位朝臣面前将这份奏章读出来,会是个什么效果?” 刘龑听了伍思成的话,这才勉强压住了心头怒火,从他手中接过奏章观看。等到刘龑看完了,他也忍不住哧哧笑了起来,道:“原来如此,王汉新这个混小子竟然敢跟朕开这种玩笑。等他下次回京城非好好收拾他不可!” “那陛下慢慢等吧,倒是这份奏章咱们正好用他去堵住朝臣们的嘴。”伍思成道。 于是第二天刘龑召集四品以上的官员参加御前会议。并且由伍思成亲自朗读王汉新的这份奏章。 伍思成先朝着大家拱拱手,然后慢条斯理的展开了奏章,朗声读道:“臣征西将军,山南道行军总管兼定州指挥使王汉新顿首叩拜吾皇万岁。就臣受降吐蕃叛将布尔及其所盘踞的要塞飞鹰堡一事,臣以为臣之所为毫无过失之处,而且立下了不世之功。如果朝中有人认为臣这么做是错的,那么此人若非有意利敌,就是一介腐儒,根本不懂得军国大事,请陛下务必不能听信此人的谗言,坏了我国千秋大业。” 伍思成说到这里故意顿了一顿。 此时宰相邱逸儒早已经被气得面红耳赤,七窍生烟了。不光是他,所有当初一起向刘龑上书劝谏的大臣全都变了脸色——他们曾预测了无数个王汉新可能的做法,但是他们谁也没有想到王汉新面对皇帝的质疑和满朝大臣的反对声浪,竟然大言不惭的把自己的所作所为都归于功绩,还大放厥词把反对他的人一概归到了心怀鬼胎和误国腐儒的队伍里去。这种敢于全体朝臣作对的劲头是他们想破了头也想不出来的应对措施,也因此几乎所有在场的人都被这当头一棒给打懵了。 看了看大家的反应以后,伍思成这才继续往下读道:“臣之所以敢这么说,是因为有充分的理由。首先,臣明白臣的行为势必会让朝中一些人向陛下进谗言说是破坏了与吐蕃的同盟,必然会招致吐蕃的仇视,甚至是敌对行为,这样一来就会破坏我国好不容易才有的恢复国力的时机,对于国家极为不利云云。但是臣要说这种说法是完全错误的。吐蕃赞普格桑本来就是个野心勃勃的男人,当年定州发生羌族叛乱,背后的推手就是格桑,那是他用来试探我朝实力的一记虚招,无论是否成功,他都不会有任何的损失,而我朝无论成败都是输家。事实上也正是如此。好在赖皇上天威,羌族叛乱很快便被控制,吐蕃没能引发更大的灾祸。之后吐蕃内乱频发,格桑自顾不暇,可是他却一直没有忘却对我朝的觊觎之心。他收容突契大汗安巴尔图里训练军队,并且派遣其前往西域,试图在那里建立一个亲吐蕃的突契政权。在安巴尔图里失败以后,他又毫不犹豫地将其斩首,然后将首级送给了阿比契力尔邀好。即便我朝夺回西域以后,格桑也从来没有放弃对西域地区的觊觎之心,这一点臣在西域任职时尤其清楚。由此上种种事迹,可以看出格桑是一个冷酷无情的阴谋家,绝非善类。人说君子喻义,小人喻利,这格桑显然与君子无缘,那么能够驱使他采取行动只有利益而已。既然如此,我国与吐蕃之间的盟约对于格桑而言也不过是一纸空文罢了,只要符合他的利益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撕毁盟约,而如果对其不利,那么他必然不会轻举妄动。” 伍思成读到这里,再次环视了一下四周,大家似乎已经从刚才的震惊之中恢复了过来,于是他轻轻咳嗽了一声,再次扔下了一颗炸弹:“如果皇上不信臣的推测,那不妨让臣率领山南道军民归降吐蕃,然后由陛下派遣使者前往讨还,看格桑是会顾及盟约乖乖就范,还是率兵攻击我国。” 第一百三十六章 五 内外合击 伍思成念到这里,整个场面完全失控了,朝臣们个个义愤填膺,尤其是宰相邱逸儒更是怒不可遏,他张开双臂大声疾呼:“皇上!皇上!王汉新出此大逆不道之言,若是不将其正法,我朝便再无颜面说尚有法度了!” 邱逸儒的话引来了大家的一致支持,群臣纷纷附和,一个个都拿出了慷慨赴死的劲头,齐刷刷跪倒在刘龑驾前请命。 其实昨天刘龑就是看到这里把奏章给扔了的,可是如今时过境迁,从上往下看着朝臣们的反应,如今倒成了一种乐趣。刘龑在心里说:王汉新这小子让人着急上火的本事一定是天生的,看这满朝文武都被他点着了。 此时一直冷眼旁观的门下侍中,兵部尚书薛伯仁捻着胡须,慢慢踱到了众臣前面,开口道:“陛下。王汉新口出大逆不道之言,是可忍孰不可忍,微臣请旨亲帅大军前往讨伐王汉新!” 薛伯仁的声音并不高,可是却让殿中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这是只有领军打仗的武将才能做得到的。 刘龑看了看他,心里明白了他为何会站出来说这句话,便顺势道:“薛爱卿有此雄心壮志,朕心甚慰。只是爱卿已经年近花甲,且腿脚不便,这征伐之事恐怕太过操劳了。” 薛伯仁听刘龑这么说,便道:“启禀皇上,若是微臣不去的话,历数我朝上下,恐怕只有忠义郡王一人能够与之抗衡了,其他如苏成栋大人远在辽东,高定边大人则是王汉新的义兄,都难以胜任。” 薛伯仁和刘龑的这番话其实是在提醒这些叫嚣着的朝臣们注意,放眼整个绢之国除了忠义郡王刘献之外再难找出一个能与王汉新抗衡的武将,别说苏成栋和高定边与王汉新的交情莫逆,便是西域都护府的周嗣义和米益国都是王汉新的亲信,如果王汉新真的要反,只怕整个绢之国都能让他掀个底朝天。 被薛伯仁兜头浇了这么一盆冷水,朝臣们忽然都安静了下来。此时伍思成才道:“诸位大人,在下这儿还没读完呢。且等在下读完这份奏章,诸位再做定夺如何?” 听到伍思成的话,大家这才如梦初醒,纷纷站起身来回到自己的班内。 伍思成这才继续念道:“臣知道臣这么说一定会招来满朝文武的强烈反对,可是事情往往推理到一个极致才能看出其本质来。试问如果臣真的这么做了,请问有哪一位大臣敢站出来说由他出使吐蕃一定能把失去的土地和人民全都讨要回来?臣相信没有一个大臣敢下如此的包票。所以,吐蕃即便派使者前来,他们也不敢奢望我朝会把飞鹰堡和布尔还给他们。反观臣现在的举动,不费一兵一卒取得了天下少有的要塞飞鹰堡的控制权,也就等于把吐蕃的战略空间至少压后了数百里之多。这无疑是在吐蕃东进的道路上打下了一颗钉子,使得格桑更加举步维艰。吐蕃不消耗数万人根本别想拔掉这颗钉子,因此懂得权衡利弊的格桑或许会因此而打消对我朝西南地区的觊觎之心,这样不但不是破坏了我朝好不容易才得来的休养生息的机会,相反是确保了能够更好的让民力得到回复的举措。” “强词夺理。”邱逸儒冷哼了一声。 伍思成没有理会他的抱怨,继续念道:“臣知道即使臣这么说了,朝中还是会有不少反对的声浪。接下来臣要列举第二条,那就是这个飞鹰堡的归属问题。飞鹰堡确实曾经是吐蕃的领土,可是它早已经被布尔将军所夺取。而布尔将军并非是吐蕃臣子,他之前是卡西里部勇士,后来则是安巴尔图里的家臣。为了不负故主和自保夺取了飞鹰堡。这么一来飞鹰堡就和吐蕃没有关系了,臣是从布尔将军手中接收的飞鹰堡,又不是从吐蕃手里夺取的,这飞鹰堡的得失管他吐蕃什么鸟事?” 竟然在奏章里夹杂着市井粗话,邱逸儒眉毛一扬便要发作。伍思成忙向他微微摆手示意,然后读道:“他吐蕃若是讨要叛将布尔还有几分道理,可是为了拿下飞鹰堡,臣已经用身家性命向布尔将军担保会保护其安全,因此臣决不能答应吐蕃要求交出布尔将军的请求。为了能够让皇上不至于为难,臣提议,飞鹰堡可以交还给吐蕃,但是这不是补偿,而是赐予;既然是皇上赐予吐蕃土地,那么吐蕃自然没有理由再要求我朝把归降我朝的布尔将军交还的道理了。这是臣能够接受的最低限度,绝无转圜的余地。臣王汉新顿首拜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要挟,这是要挟皇上啊!”邱逸儒等伍思成一念完,立即叫了起来。 刘龑轻轻摆弄了一下手指,示意他先安静下来,然后才道:“邱爱卿要说的话朕都明白,说实话朕看到这份奏章时的心情与邱爱卿相差无几。但是,朕冷静下来仔细思量了一番以后,觉得王汉新这厮说的还是有几分道理的。他的办法看似无赖,却并非没有可取之处。” “陛下!这王汉新胆大妄为也忒过了!”邱逸儒道:“他仗着陛下的恩宠和立下的军功,越发变本加厉起来。这要是长此以往必然生出祸端来,还望陛下明察!” 刘龑点头道:“爱卿所言不差,朕不会一直惯着他。可是这件事情上王汉新所说的办法却能把让我朝在外交上处于优势,朕觉得他的想法里还是有可以回旋的余地。如果既能维持与吐蕃的盟约,又能施恩于吐蕃,那么又何乐而不为呢?” “这??????”今天发生的一切已经超越了邱逸儒之前精心准备的一切了,因此他一时之间竟然没找到合适的回答。 刘龑从袖子里取出一封密信来,道:“其实朕还收到了另外一份密信,是忠义郡王刘献之送来的。他在信中明确表示了对王汉新做法的支持,其理由与王汉新不谋而合。非但如此,他还请旨从他的北地都护府划出两万人马来南下帮助王汉新加强对吐蕃的防守。” 刘龑的这番话如当头一棒打醒了邱逸儒,到这个时候他才明白过来,原来皇上一早就做好了准备。有了刘献之的表态,绢之国所有领兵的武将都会站到王汉新这边去,那么无论如何皇上也不可能再惩办王汉新了。至于像单可承这种本身就有错在先的事件更是不值一提了。看来自己对于局势判断失误,现在并不是拔除这些领兵将军的好时机。 第一百三十六章 六 意外的得失 由于地理上的不便,格桑得到飞鹰堡的消息比刘龑整整晚了半个月。 这个消息对于格桑而言也是如同一记闷雷砸在头上一样——因为他本来已经把飞鹰堡的攻略提到议事日程上来了。 在帮助绢之国对抗突契大汗阿比契力尔,并且获得胜利以后,吐蕃在西域地区赢得了相当丰厚的报酬。这不但包括了大量的贸易份额,还有西域南部诸国的友好态度,这对于吐蕃在这片地区扎下基础是大有好处的。然而格桑并不以此为满足,他还在寻找更大机会。不过在此之前他必须先扫除一块心病,那就是飞鹰堡的布尔。 飞鹰堡对于吐蕃而言是重要的东部前出基地,自从失去了对飞鹰堡的控制,吐蕃在这片地区不得不派驻比原先多两倍的兵力防止布尔可能的渗透和敌对行为,而且战略纵深也大幅度的后退,这些情况格桑不是不知道,只不过当时吐蕃的国情还没有趋于稳定,被内战消耗掉的国力也需要时间来修复。再加上飞鹰堡实在太过险要,才把这件事情暂时搁置。现在情况已经不同了,如今的吐蕃已经基本恢复了元气,无论是物资积累还是军队数量都有了显著的提升,更重要的一点是从统一吐蕃以来,吐蕃军队的历次军事行动都取得成功,这对于吐蕃军队的信心有着巨大的鼓舞作用。如今格桑的威望达到了空前的高度,已经具备了收复飞鹰堡的各方面条件。 此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让格桑希望能尽快收复飞鹰堡,那就是布尔这个人的存在。格桑能坐上赞普的位置,或多或少还是存在一些非议,其中最受到他人诟病的一条就是他的父亲是遇刺身亡的,可是这个凶手却至今没能找到。 从谁获利就是谁做的这中推论法来说,格桑自然是最受怀疑的对象,可还有两条让他处于非常不利的境地。其一是格桑的兄弟们事后大量死于内乱,而且从事后的分析来看他们几乎都不具备作案的条件,唯一一个领兵在外对抗格桑的王子萨迪特就是竖着讨伐弑父凶徒的名义起兵的;其二,只有格桑自己清楚真凶是谁,但是他却不能将真凶公诸于众,因为真凶正是自己曾经的部下,突契大汗安巴尔图里。 从某些方面来说格桑确实有点冤,因为安巴尔图里是为了一己私欲而做的这件事情,事先格桑的确不知情,可是这话说出去根本就不会有人相信。事后得知真相的格桑之所以把安巴尔图里出卖给了阿比契力尔,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杀人灭口。可是这次封口行动中却有一条漏网之鱼,那就是这个布尔。作为安巴尔图里的亲信,布尔很有可能直接参与了刺杀行动,他的存在就是对格桑最大的威胁。偏偏布尔是个运气与实力兼具的幸运儿,好死不死的让他夺取了飞鹰堡的控制权,然后又像冬眠的熊一样窝在那里对抗吐蕃。这些年来格桑不知道派出去多少批刺客,试图将布尔的嘴永远封住,可惜每次都功败垂成。 熬到今天,格桑终于有了能够武力夺取飞鹰堡的实力,他相信在绝对优势之下,飞鹰堡的士兵一定会产生动摇,最终巨大的压力会促使飞鹰堡从内部崩溃掉。 可是老天似乎在跟他作对,还没等格桑采取实际行动,布尔竟然直接投降了绢之国! 这个打击对于格桑来说可不小,讨伐叛逆是一回事,从绢之国手里拿回飞鹰堡可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更倒霉的是他听说接受布尔投降的人竟然是那个杀死了阿比契力尔的王汉新,对于这个人的厉害格桑是早有耳闻,想从他手里咬下飞鹰堡这块肉来,格桑不得不衡量一下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当然,格桑先派出了使者前往长安去向刘龑讨个说法,毕竟两家还是同盟关系,如果能够借着道德高地在外交层面上解决这件事情那就再好不过了。不过格桑对此并不抱太大的期望,因为他很清楚飞鹰堡的价值,刘龑是不会把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再给吐出来的,就算要吐,也会漫天要价。 做好了如此的心理准备之后,格桑开始积极备战——如果外交交涉失败,那么他至少应该摆出一个和绢之国交战的姿态出来,哪怕真要打起来不知道谁输谁赢,可自己决不能在这种时候退缩。他调集了近二十万大军向东部集结,并且亲临前线督战,打算等到飞鹰堡周围的积雪融化,便直接进兵飞鹰堡之下,迫使绢之国让步。 然而老天这次又没有站在格桑这边,今年飞鹰堡的雪下得格外的大,因此周围地区的积雪也比往年更厚,一直到了往年冰雪消融的日子飞鹰堡周围还是白茫茫一片。 结果格桑没有等到积雪融化,却等到了回归的使者和绢之国派来的使者。 绢之国的使者给他带来了一个出乎意料之外的消息:刘龑考虑到两国是友好邻邦,并且有盟约在先,决定将飞鹰堡赐给吐蕃,以示两家友好之意。 这的确是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可是格桑也听出了其弦外之音。绢之国用的是赐予而非交还,这一词之差可是相差万里。果然,在询问绢之国使者以后才得知,刘龑根本就不认为这件事情从头到尾和吐蕃有什么关系,因为飞鹰堡早在四年前就已经落入了布尔的手中,因此虽然理论上飞鹰堡曾经是吐蕃的领土,可是实际上绢之国并不是从吐蕃手中夺取了这个要塞,而是从布尔手中接收了这片土地。考虑到两国之间的睦邻友好关系,刘龑这才决定把这个要塞赐给吐蕃。当然这也不是没有条件的,其条件就是希望格桑不要再对布尔这个人念念不忘。既然他已经成了绢之国的臣子,那么他今后的生死荣辱都已与吐蕃无关了。 面对这个结果,格桑只能是接受了。虽然他很不情愿放过布尔这个人,但是比起能够不费一兵一卒拿回飞鹰堡来说,还是可以接受的。毕竟要强攻飞鹰堡的话,即便是消耗几万条人命也不见得一定能到手,与布尔的一条命相比,几万条命自然更合算一些。就算为此再多牺牲一些刺客的性命,这笔生意还是稳赚不赔的。 不过,格桑还是向绢之国使者提出了他的要求,那就是他可以接受不在追究布尔这个人,但是飞鹰堡里的驻军可都是吐蕃的子民,这些人不能随着布尔一起叛国才行。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七 天山雪 即使已经到了四月,天山山脉的高处依然被厚厚的冰雪所覆盖,似乎山下那一派欣欣向荣的春日气息就是另外一世界的东西一样,在这里有的只是刺骨的寒冷和死一般的寂静。 一般说来只有傻瓜才会在这种地形上行走,但眼下就有这么两个人,宁可放弃山下的大好春光,偏偏要在这种绝险的冰原上跋涉。 这两个人就是邱伊和吉萨萝。他们之所以要这么做无非是为了两个原因,其中之一就是在这种地方才能避开来自尼西妮斯的窥视。 关于这一点,吉萨萝完全是道听途说,只有身为尼西妮斯的弟子邱伊才有切身的体会。尼西妮斯的法力十分强大,尤其是在她恢复了青春以后就更是如此了。但是尼西妮斯的法力也有她的界限,在冰雪覆盖的高原和烈日灼烧的沙漠里都是她法力最为衰弱的地方,再加上距离的作用以后,邱伊确信尼西妮斯将无法察觉到自己的举动。为了这个目的,吉萨萝一路上吃尽了苦,他们两个故意穿越茫茫沙漠和冰雪覆盖的崇山峻岭,艰苦跋涉了好几个月才到了这里。可是为了能够向尼西妮斯复仇,吉萨萝无怨无悔。 至于第二个原因么,则是为了避开绢之**队的眼线。虽然如今的西域已经恢复了和平,可是依照王汉新临走前的指示,绢之国在天山沿线安排了大量哨探和据点,以防突契和其他部族可能的窥伺。作为两个形迹可疑的外国人,对于盘查是无法自圆其说的,那自然是能避开就尽量避开这些哨探的位置了。 脚趾已经冻得完全感觉不到它的存在了,可是吉萨萝还是一步一步地朝前迈进,不时打滑的脚步使得身体必须付出数倍于常的努力才能前进,这样的跋涉即使是赏金猎人出身的吉萨萝也是承受不来的。遇到想要退缩的时候,吉萨萝便会提醒自己尼西妮斯对自己所做的一切——当着自己的面,把自己刚生下的孩儿吸成了一具干尸,还让自己蒙受了无数次的凌辱。 走在自己前面的这个男人邱伊就是无数次凌辱自己的凶手,可是吉萨萝却不得不跟随着他,因为吉萨萝察觉到了邱伊对尼西妮斯并不忠诚,似乎还有相当的厌恶感,原因就是尼西妮斯的法术把原本是尸体的邱伊变成了半人半羊的怪物,因此邱伊似乎想要对尼西妮斯采取报复行动。吉萨萝知道单凭自己的力量别说对付不了尼西妮斯,就连逃出邱伊的掌握都做不到,因此与邱伊的合作是唯一的出路。 看着邱伊在山脊之上依然稳健无比的步伐,吉萨萝不禁想起他那半人半羊的身体。果然山羊还是适合在山上走路啊,吉萨萝有些嫌恶的想道。此时一个念头突然从脑中闪过,她又响起了邱伊是如何把自己当做泄欲的工具了。吉萨萝猛然摇摇头,想把这些念头从脑中甩出去,否则她又会燃起杀死这个男人的冲动了。 说起来,邱伊似乎对自己有些爱意。因为在答应与邱伊合作时吉萨萝曾提出一个最基本的要求,那就是不允许邱伊再触碰自己的身体,邱伊答应了。这几个月来邱伊也严格遵守了与自己之间的这个约定,总是和自己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以邱伊的实力来说如果他要强行与自己发生关系的话,吉萨萝是无法幸免的。吉萨萝决定要好好利用这一点,慢慢撬开邱伊的嘴,从中探查到尼西妮斯的弱点所在,这也是她至今没有想过逃走的原因。 眼前的路突然出现了一片缓坡,吉萨萝得以快步跨越了这片“幸福”的路段。 “到了,吉萨萝。”邱伊突然停下了脚步。 “是吗?可是这里什么都没有啊。”吉萨萝环顾四周,周围除了岩石和冰雪以外,并没有第三样东西。 邱伊回过头来用他那死人一般的脸朝右前方努了努,道:“就在那里。绢之国才不会想要让人发现这东西呢,你不仔细看当然发现不了。” 吉萨萝一边用眼光搜索,一边回应道:“你到现在都没有和我说过要找什么东西,我哪知道该找什么?” “坟墓。”邱伊答道:“准确的说,是前突契大汗阿比契力尔的坟墓。” “挖尸体吗?”吉萨萝睁大了眼睛回头望向邱伊:“难不成你要用尸体做什么吗?” 邱伊大步向前走了几步,然后在一块岩石前停下了脚步,伸出手来开始把岩石周围的碎石扒开,口中却道:“你说得算对了一部分吧。按照尊师的安排,这件事情应该由我的师弟也诺比安达路来做的,可惜他现在还在辛德拉忙着蛊惑特拉格国王。所以如果我来完成这个任务,那么也诺比安达路就失去了向尊师邀功的机会,我们就有了和他谈判的筹码。” “邀功?谈判?这都是什么意思?”吉萨萝嘴上虽然这么说,还是走上前去帮忙。 邱伊哼了一声道:“这件事情你早晚会知道的。不过你不要误会,这具尸体可不是像我这样的无名小卒,是英雄啊。” “英雄又怎么了?还不是死了吗?”吉萨萝故意露出不屑的表情。 “这个你就不懂了,英雄的血肉可是与众不同的。就算是尸体也是一样的。你以为尼西妮斯吸了你的儿子的血肉就能恢复了青春和法力是什么原因?那不是因为这是你的孩子,而是因为他有一半的血是属于李天昊的。” “你是说你和我说给李天昊生个儿子是命中注定的,其实无非是为了怀上英雄之血让尼西妮斯恢复青春是吗?” “不错。”邱伊一边挖掘一边答道:“但是如果让阿比契力尔的尸体落到尊师的手里,那么恐怕我永远也没有超越尊师的机会了。” “所以,你带我来这里挖尸体,是为了抢在你师父前面把阿比契力尔的血肉吸进自己身体里?”吉萨萝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一个重大的错误。 不料邱伊却摇了摇头,道:“英雄之血对于我而言没有作用,但是我的目标同样也是获得巨大的力量。” 邱伊说着,右手突然猛力一拉,扯出一具无头的尸体来! 吉萨萝看着这具还没有完全腐烂的尸体,即便没有了头颅,可是他生前也必定是个威武雄壮的男人,而且更不可思议的是这具尸体在邱伊的手中缓缓散发出了淡淡的紫色光芒!这光芒一点一点收缩,最后全部聚集在了心脏的位置。 邱伊用左手一探,从尸体的心脏部位掏出一块紫色的水晶来。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一 伟大帝国梦 辛德拉的国都图尔兰城人潮涌动,万人空巷。这样的景象在图尔兰城已经有几十年不曾有过了,即便是当年特拉格国王率兵出征米福拉公爵时都没有这样。今天可是盛况空前,因为特拉格国王举行了一场盛大的阅兵式。 为了这场阅兵式,特拉格可是煞费苦心,几乎召集了辛德拉国的全部现役兵力和附属国的兵力,从而使得这次的阅兵数量达到了五十二万之巨。 聚集如此庞大的军队当然不会只是装点一下门面而已,特拉格更大目标是带领这支庞大的军队北上,向帕斯发起进攻。 特拉格国王站在高高的城楼上,挺直了腰板,已经年过半百的国王已经称不上年轻,但是此刻他精神焕发,黝黑的皮肤泛起了光泽,仿佛年轻了二十岁一样,虽然他那半秃的卷发没能再长出来。 城楼下辛德拉的军队排得整整齐齐,密密麻麻的排出去十几里地,尽管由于有各附属国的军队而使得军队的军装色彩斑斓显得有些不和谐,可是这宏大的气势还是十分震撼人心的。尤其是这其中还包括了四万象兵,这是辛德拉历经米福拉公爵之战以后重新组建起来的,也是辛德拉军队中最为核心的力量,可以说是辛德拉士兵心目中最坚定的信心保障。 看着一队队的辛德拉士兵走过城楼,志得意满的特拉格不住的向士兵们挥手致意。 “吾王万岁!”“吾王万岁!”士兵们的欢呼震天动地。 “吾王万岁!”围观百姓们的声音更是响彻云霄。 狠狠满足了自己的虚荣心以后,特拉格结束了今天的大阅兵。收起满面春风的笑容,持续一天的疲劳感开始盖过刚才的兴奋显现出来,特拉格迈着疲劳的步伐往回走,口中却道:“这样的军队能行吗?” 特拉格会问出这样的话来,显然周围有被问的人才是,可是他的四周除了侍从和女奴以外更无旁人,这些侍从和女奴不禁疑惑地望向国王。 “很遗憾,我的陛下,军队的数量并不能代表它的战斗力。”随着一个声音的响起,一条人影从柱子后面转了出来。 侍从们一阵惊呼——他们在这里反复巡逻了一整天,竟然没有发现有人躲在这里! 特拉格摆摆手示意侍从们退下在后面跟随,侍从们答应一声后便退了开去,在后面远远的跟随着国王的脚步。特拉格这才继续问道:“这一点寡人可就不明白了,既然你的看法和寡人一样,那么你又为什么要寡人召集这么庞大的一支军队来呢,也诺比安达路?” 也诺比安达路摘下了戴着的兜帽,露出他那副和死人一样的苍白脸庞道:“为了掩人耳目啊,陛下。” “掩人耳目?”特拉格疑惑地问道。 也诺比安达路点点头道:“正是,陛下。正如小人对陛下说的那样,用不了多久弗兰克便会从西方进攻帕斯,而拜巴斯巴恩也必然会率领帕斯军的主力前往迎敌。但是仅仅这样还不能保证陛下您的胜利,因为帕斯在贵国有无数的奸细,您的军队的一举一动都无法隐瞒过帕斯的眼睛。因此您调集军队的事情帕斯早就知道了。而他们在没有余力东顾的前提下,很明显会倚重于巴丹那代理领主达达兰的力量。因此陛下您面前真正的敌人无疑就是达达兰。” 特拉格闻言点头道:“这一点你说得很对,这个达达兰我很熟,他的确是一个不好对付的人。” “陛下圣明。请恕小人直言,在达达兰的眼里,陛下您恐怕还是过去那个慵懒的,小心谨慎的,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此案去积极措施的国王,因此聚集大量的兵力然后浩浩荡荡的北上是必然的做法。也只有这个做法能够让达达兰继续确信陛下您没有发生任何改变。” “你的说法寡人已经明白了,就是要瞒天过海嘛。只是寡人还不明白一点,我们的烟幕已经放出去了,可是我们真正的锋芒又在哪里呢?” 也诺比安达路咯咯笑了起来:“陛下果然是位贤明的君主。那么小人也就不故意卖关子了。您的烟幕自然是这五十万大军,而您真的锋芒也恰恰应该在这烟幕中朝敌人刺过去才是。” “你是说这锋芒也在这五十万大军之中?” 也诺比安达路点头道:“不错,陛下。不知道您注意到了没有,在今天参加阅兵的这些国家之中有一个名叫波尔丹的小国?” “波尔丹?”特拉格转着眼珠想了想,道:“哦,寡人记起来了。那个领头的好像是他们的王子,名字叫也必修的。” “正是此人。陛下难道没有发现此人的身手异于常人吗?”也诺比安达路道。 说实话特拉格真没看出来,因为他根本称不上一个战士,又如何能察觉到战士的强弱呢?但是特拉格不打算让也诺比安达路看不起,便道:“唔,此人确实不寻常。可是他的部下只有二百人啊。” “可是他们全部都是擅长山地作战的精锐步兵。在巴丹那这个多山的地带是他们发挥实力的绝佳地点。而且小人敢断言,今天参加阅兵的这么多人之中,这个也必修是顶尖的人物。如果在这五十万人中精心挑选出一批最强者来交给也必修统率的话,那么也必修必然对陛下您感恩戴德,而这支精锐部队的作战能力也将是辛德拉最强悍的。” 特拉格听到这里才恍然大悟:“原来你说的锋芒就是指的这支部队啊。有了他们就能极大鼓舞我军的士气来带动整个战局了。” “不,陛下。恐怕您误会了小人的意思。小人的意思是有了这支军队,我们就能够在混战中直接击杀达达兰,从而彻底粉碎巴丹那领的军队,为辛德拉军敲开通往帕斯的大门。” 第一百三十七章 二 接收飞鹰堡 吐蕃赞普格桑坐在自己的宝帐之中,望眼欲穿,心情焦虑。本文由  首发 作为个同时兼具野心和能力的人来说,这种精神状态是非常不应该出现的,但是格桑却抑制不住这种情绪的不断滋生,而造成他这种情绪的正是绢之国的那个出名的刺儿头王汉新。 本来切关于飞鹰堡的接收问题,格桑已经通过与长安的刘龑进行的沟通达成了致——除了叛将布尔以外,飞鹰堡的切全部都归还给吐蕃。这个条件对格桑而言虽然谈不上称心如意,但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为了顺利接收飞鹰堡,格桑特意把自己的二十万大军开到了距离飞鹰堡仅仅三百里的地方,摆出了副不达到自己的条件决不罢休的姿态。不管刘龑是不是迫于他的这种高压姿态,事情总算有了他较为满意的结果。 可是这个结果偏偏在执行的时候出现了纰漏,而所有的纰漏都是这个王汉新给搞出来的。先的问题就是王汉新拒绝执行接收飞鹰堡的协议,还大放厥词说凡是绢之国的领土寸也不能丢弃,他王汉新吃进嘴里的肉谁要是想挖出来,那就得用比这块肉更大的肉来换,不然就得用更多的血来换。 面对这种公开的挑衅,吐蕃的兵将们个个义愤填膺,恨不得夜之间夺下飞鹰堡,把这个信口开河的小子生吞活剥了。但是格桑不能这么做。王汉新大放厥词是大放厥词,可是如果自己忍不住先动了手的话,那么就是吐蕃撕毁了与绢之国的同盟挑起了战争了。 在多次交涉之后,王汉新的态度总算有所软化,但是却对接收协议的细则提出了许多疑问,要求证实这份协议的真伪,这么来二去的时间天天的被耽误掉了,为了接收飞鹰堡,格桑竟然率领着二十万大军在山沟里驻扎了整整四个月! 就算啥都没有生,单单这二十万张嘴,每天就要吃掉万石粮食,四个月百二十天那就是整整百二十万石粮食,这还不包括这二十万大军每天要消耗掉的其他肉类,奶制品,以及马匹的草料,加在起数量十分可观,而这些粮食都需要从后方运输过来。即便格桑在出击之前已经做好了万全的补给计划,就算是围城半年也不会出现粮食短缺。可是这么多的粮食毕竟是从后方点点运输上来的,吐蕃的地形可不比绢之国,其运输的难度甚至比绢之国更加困难,要组织这样的大场面可绝非易事。围攻飞鹰城的时机就只有那么半年左右,现在被王汉新这么干耗就耗掉了近四个月,说实话现在王汉新真的要翻脸不认人蛮干的话,自己单凭两个月的时间还真没法保证能拿下这个飞鹰堡来。 好在就在这个当口事情总算有了转机,王汉新终于不再从中作梗,表示愿意让出飞鹰堡,接受协议的全部内容。 为了防止王汉新出尔反尔,格桑特别委派了自己的儿子莽古尔庆率领了两万五千军队前往接收飞鹰堡。要不是飞鹰堡本身容纳能力有限,格桑真想把手下全部的军队都派过去。 本来事情到了这步应该已经大致安心了,可是事情最终还是出乎了格桑的预料——莽古尔庆去了整整十五天,按理说就算是爬也爬到了,那么在接收了飞鹰堡以后自然会飞马前来报告才是。可是十五天过去了,别说没有片言只语的回报,就连派到飞鹰堡附近打探消息的人都没有个回信的。 格桑心里知道事情不妙,可是在表面上却不能露出来,以免影响士气。 正当格桑心里像猫爪子挠的样乱成团时,有人来报莽古尔庆回来了。 格桑听心里就咯噔下:莽古尔庆如果已经顺利接收了飞鹰堡的话,那么他就绝对不会亲自跑回来! 事情果然如他预料的样,莽古尔庆是单人匹马回来的,非但没有个随从在侧,甚至连身上的袍铠都破烂不堪。见到儿子的狼狈样子,格桑忙询问究竟生了什么事情。 莽古尔庆先灌下了整整壶酒以后才恢复了说话的能力,向温文尔雅的他竟然像疯了样的哭诉:“父亲!父亲!我们被骗了!” 格桑对于儿子的这反应也十分的震惊,不过他还是努力使自己保持平静,抱住儿子的双肩道:“莽古尔庆!冷静点!慢慢说,你不用着急,但是不要遗漏,明白吗?” 莽古尔庆流着泪点点头,道:“是,是,孩儿会说清楚的。孩儿带着部下行进整整七天,来到了飞鹰堡下。那时候王汉新早已经在城外列队相迎了。他和他的手下虽然看不出什么友好,却还谨守着礼节。在完成了交接手续以后,他就带着绢之国的军队离开了飞鹰堡,我军得以顺利进入飞鹰堡,接收了堡垒的全部控制权和堡内的万零四百二十三名士兵。本来事情到这里就算是完成了,孩儿当即命令部下清点库房,查巡整座城堡,然后便派人回来报信。 可是到了当天深夜,孩儿还没来得及睡下,堡内就出了事。当时飞鹰堡的南边和西边都出现了状况,据说是些原先驻守飞鹰堡的军队生了哗变。这点早在您的预料之中,孩儿也早安排下人手防着类似事件。因此,这两处的哗变很快就被镇压下去了。可是这仅仅只是个开始。紧接着飞鹰堡的武器库就出现了火情,接着粮食仓库也出现了火情,些军人开始趁火打劫,试图抢夺粮食。然后哗变再起,整个飞鹰堡都乱了起来。孩儿察觉到事态严重,便集结军队准备强行镇压带头作乱者。可是,可是孩儿万万没有想到,这时候绢之国的军队竟然出现了!” “他们不是已经撤走了吗?”格桑问道。 “什么撤走了?!他们早就埋伏在了城堡的密道之中!趁着我们手忙脚乱的时机,他们就涌而出了!结果我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经过夜的奋战,我和我的部下们被分割包围在城堡内的十几个小据点内,彼此不能支援。绢之队和叛军倒没有急着进攻,只是在外封锁。过了两天,没有水源的我军无法坚持,只能选择投降。”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三 苦果 格桑听到这里,只觉得眼前发黑:自己率领二十万大军在这里苦等了四个月,结果什么也没捞到,还白白折损了两万多人! “然后他们就只把你一个人放回来了?”此时格桑的话里话外已经透出一股杀气了。 莽古尔庆显然察觉到了这股杀气,忙道:“孩儿,不,儿臣实在是迫于无奈才放弃了抵抗,之后那王汉新说,他说这次吐蕃士兵哗变,多亏了他才得以平定,现在还不知道吐蕃军队里还有多少叛乱分子混迹其中,他必须仔细甄别,绝不让一人漏网。在完成甄别之前只能放儿臣一人回来。” “这是赤裸裸的绑架!”格桑怒吼道。 莽古尔庆吓得急忙缩回到了地上。 格桑朝着帐外大声喊道:“传令三军!即刻拔营起寨,目标飞鹰城!前进!” 赞普发令,吐蕃军队谁敢不从!况且大家在这山沟里憋了四个月,早就跃跃欲试了。好不容易有了建功立业的机会,谁还会想这一仗该不该打呢?即便是有些武将对于此时进攻飞鹰堡的成功可能持怀疑态度,但是他们依然认为打总比不打就退回去要好,尤其是当他们得知莽古尔庆王子的遭遇之后更是坚定了这个看法。 二十万吐蕃大军浩浩荡荡直奔飞鹰堡而去。格桑虽然怒不可遏,可是并没有失去作为一个指挥官该有的头脑。通往飞鹰堡的这三百里路可不是一片坦途,准确的说这是一段崎岖山路,四周的山势险要,大军在这种地形上根本施展不开手脚。因此他把手里剩下的十七万五千大军分成了五支,其中四支各三万人,分别配置在中路军的前后左右,以策应安全,自己则统领着最精锐的五万五千人居中指挥。格桑明白王汉新做出这等事情来必然会对自己有所防范,自己如此布阵稳步向前,那么就可以迫使王汉新无法迅速击溃五支部队中的任何一支,从而平安推进到飞鹰堡城下。一旦把王汉新逼进了飞鹰堡,那么就可以利用兵力优势将其围困在内。格桑不是个妄想狂,他明白自己此刻要拿下飞鹰堡已经是不太可能实现的目标了,但是通过武力威胁,迫使王汉新释放自己被扣押的两万五千名士兵还是可以做得到的。可以说格桑这么做为的还是挣回面子,而不是真的要和王汉新见个你死我活,不过表面上的文章还是要做足的。 可是事情并不像格桑所想象的那样,原本格桑以为在这三百里之内有两处绝佳的伏击地点和四处较好的伏击地点,王汉新理应在这几处中的某一处设伏阻止自己前进才是,可是这六处吐蕃军队全部都顺利得以通过,连一个绢之国士兵的影子都没有看见。 这事可真蹊跷了,格桑越走越是狐疑不定起来:以他对王汉新为人的了解来看,他绝不会是那种躲在飞鹰堡里等着自己去进攻的主,可是他又没有采取什么积极的应对措施,那他这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呢? 带着满腹的疑问格桑又走了一天,这一天晚上格桑睡到半夜,突然惊醒过来,连外衣都没有披上就急匆匆召集诸将开会。在会上格桑只提出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莽古尔庆回来之前,整个飞鹰堡地区完全透漏不出一丝消息,那么在这段时间内究竟有没有人察觉到飞鹰堡内的绢之**队的动向? 格桑的问题把大家都给问蒙了。的确,在莽古尔庆前往飞鹰堡的这十五天内,飞鹰堡周边没有传出任何消息来。这意味着吐蕃派往这一地区的所有密探都遭到了清洗,而这段时间内绢之**队的实际调动情况也就成了一个谜团。 看到了众将的反应以后,格桑的心沉到了谷底——看来自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那就是错误的以为王汉新在送走了莽古尔庆之后必然会立即整军备战,可这种想法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因为王汉新这行为显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早有预谋的才是,甚至早在四个月前他就已经策划好了今天的这些行动。那么事情的性质就完全不同了,在飞鹰堡兵变的当天,堡内的确出现了大量的绢之**队,可是谁又能说清楚这些军队究竟有多少数量呢?王汉新手头的兵力的确是比吐蕃少了一个数量级,可是如果王汉新一早就计划周详,利用铲除吐蕃密探,断绝联络的这十五天时间秘密调动军队的话,那么自己就有可能是一头扎进了王汉新设下的埋伏之中了! 此时格桑真是后悔不迭,自己因为莽古尔庆的失败而怒火中烧,从而失去了冷静的判断决定出兵,却忽视了敌军对于这次可能发生的战争,其准备工作做得远比自己想象的要;来得充分得多。在情报的数量和质量都不足的前提下贸然发动军事行动是兵家的大忌,而自己却恰恰犯下了这种错误! 更糟糕的是眼下自己的兵锋已经接近飞鹰堡城下,深入敌境整整十天的路程,而如果此时在一箭未发的情况下退兵的话,傻子也能看出自己是着了王汉新的道了。格桑明知自己已经中计,可是又不能当着众将的面说破这一点,只得下令各部将领立即派出大量斥候,严密搜索敌军的动向,同时派遣前锋先行一步直插飞鹰堡,左右两翼各自向两个方向展开,中军则暂时不动,同时命后军将扎营的位置后撤一天的路程,并且严密保障后勤补给的安全。 要说格桑的确堪称是位优秀的指挥者,只可惜他醒悟的时机稍稍晚了这么一点点,胜利的天平此时已经开始发生了倾斜。就在他下达命令的第二天,各部军队都开始展开行动一天以后,后军传来了让所有吐蕃军队都闻之色变的消息——吐蕃的后方屯粮处被王汉新焚毁! 第一百三十七章 四 访客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听到这一消息的格桑连说了两遍这句话。这足以证明这个消息对格桑产生了什么样的震撼。 格桑想不通,自己进兵的路线是早就定好了的,在自己的宿营地到飞鹰堡之间只有那么几条路,自己行军的路线早就把这些路线给封锁了,你要说王汉新的部队事先埋伏起来没被自己发现还说得过去,可是要说越过自己二十万大军逆进那是绝无可能的。这王汉新难道长了翅膀了吗?就算是他长了翅膀,难道他的部下也都长了翅膀不成? 可不管王汉新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摆在面前的事实是不会改变的,自己的粮草被王汉新给烧了,这二十万大军还能支撑多久?自己手头上的确还有些存粮,但是这些粮食既不够拿下飞鹰城,也不够把这二十万大军给带回去,现在真可以说是进退维谷了。 事到如今,只能铤而走险了。格桑心里如此盘算着。撤兵显然是自寻死路,王汉新必然会乘势掩杀过来,没有了粮草再强大的军队也必定会溃走,这样做的结果必定是全军溃散。为今之计最大的生路就是全军突击飞鹰城,就算拼上一半士兵的生命也要拿下飞鹰城。而且如果王汉新的主力已经突击到自己后方,那么也就意味着飞鹰堡内的留守兵力不会太多,拿下飞鹰堡的伤亡可能比预想的要小。这样一来就可以用飞鹰城内的粮食暂时缓解燃眉之急,而且大量的伤亡也可以节省一部分的粮食开销。 正当格桑盘算着聚集兵力快速奔袭飞鹰城的时候,前方有人来报:王汉新求见。 格桑听了吓了一大跳——这个王汉新,真不知道是胆子太肥了呢还是脑子里缺根筋。这刚把自己的粮食给烧了,让自己的大军陷入生死存亡的危险境地里,可掉脸他竟然大摇大摆来见自己,这也欺人太甚了。 “他带了多少人来?”格桑问道。 “只他一人和一名随从而已。”底下人答道。 “呵,这可真是不知死活啊。”格桑说着握紧了腰间的刀柄:“请!” 仔细想想,王汉新敢一个人来见自己,要么是他已经稳操胜券,所以有恃无恐,要么就是他背后还藏着什么更大的阴谋,打算用自己做饵来赢得时间。格桑觉得不管其目的究竟为何,自己也要先见见这个对手,哪怕拼个鱼死网破自己也要先宰了这个王汉新。 在吐蕃士兵的怒目注视之下,王汉新泰然自若地走进了格桑的宝帐之中。一见到格桑便笑道:“您就是吐蕃的赞普格桑吧,果然是器宇不凡呐。在下王汉新,见过赞普。” 格桑阴沉着脸道:“原来是王汉新大人,久闻大名。不知道今天大人您何以有时间到我的帐内来,想必是有什么要事吧?” 王汉新用手轻轻一拍额头,笑道:“赞普英明。在下正是有要事要告知赞普您,这才飞马前来的。” “如此就请落座,慢慢说来。”格桑一边说一边示意端上酒来。 王汉新也不推辞,当即坐在格桑的身边,拱手道:“在下此来有几件事情要向赞普您禀明。其一,前日莽古尔庆王子率兵前来接收飞鹰堡,不料在办完交接之后的当天夜间就发生了士兵哗变,这件事情也是在下始料不及的。不曾想布尔大人在留守士兵之中还颇有威信,这些士兵竟然大部分都不愿意回到吐蕃故国去,好在在下及时将军队调回,帮助莽古尔庆王子平定了此次叛乱。只是这事后对于叛乱份子的甄别工作进展得颇为不利,有人招供的名单之中还有贵军的不少军官的名字,为了慎重起见,在下不得不暂时扣留了贵国的军队加以审查。这一点想必赞普大人您已经从莽古尔庆王子那里听说过了吧?” “这件事情我确实已经从小儿口中得知,虽然事情原委略有出入,但大体相差无几。” 王汉新长出了一口气,道:“那在下可就放心了。接下来我们说第二件事。在审讯叛乱份子的过程中在下查探到了一件十分重要的消息,那就是这些叛乱份子非但在贵军的进驻军中广布眼线,甚至与贵军其他各部都有联络。在下又听说赞普为了能够尽快解决这件事情亲自率军前来飞鹰堡,如此一来贵军的后方便十分空虚。在下得知贵军的粮草都留在了后方,万一粮草被叛乱分子给烧毁了,那可就不得了了。因此在下连夜派遣部下前往救援。不料那些叛乱分子却捷足先登了一步,导致贵军的粮草被焚毁了大半。幸而赞普大人有神明保佑,再加上我军将士奋战,总算将一部分粮食保护了下来。” 格桑听了心念一动,便道:“哦?这件事情我却不知,大人何以这么快便得到消息了?” 王汉新哈哈笑道:“赞普大人有所不知,在下对于这情报的传递么,还是略有些心得的。不是在下吹嘘,我军的情报传输能力确实比贵军略胜一筹。在下得知这个消息以后,心想赞普大人您可是带来了整整二十万大军呐,这烧剩下的粮食不知道能够支撑多久,万一贵军连回到吐蕃的粮食都没有,那岂不是要引发士兵哗变了吗?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在下说什么也不能看着它发生不是?因此在下这才急匆匆赶来见您,想和您商量一下,若是贵军的粮草却有不足,那么在下立即从飞鹰堡的仓库里调拨粮食,以供贵军之所需才是。” 格桑听完这话,再次把这个叫王汉新的敌将从头至尾看了一遍,从他的笑容里简直完全看不出来刚辞啊的那番话根本就是胡编出来的。王汉新的话意思很明白,他只是委婉的在告诫自己不要再心存幻想,以为可以凭借武力夺取飞鹰堡了。如果是这样,那么他今天来显然不是想要战争,而是想要谈判,谈判出一个对于绢之国更为有利的结果出来。 第一百三十七章 五 新协议 格桑与其说是他选择与王汉新重新谈判一个结果出来,倒不如说是他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才是。眼下他手头没有粮草,军队将无以为继。前进是拼个鱼死网破,最终不是经历重大伤亡拿下飞鹰堡,就是自己全军覆没在城下;后退则必定是一败涂地,军队会完全崩散,甚至发生兵变。显然这几种结果都是格桑所不愿意看到的。可是此刻王汉新给了格桑一个选择,那就是绢之国可以资助自己回军的粮草,那么撤军就成了更好的选择。虽然有一种被王汉新牵着鼻子走的挫败感,但这样至少是全军而返,比起元气大伤乃至于兵败覆亡显然好了不是一星半点。当然,自己也可以把王汉新给杀了,可是既然此人敢到自己这里来,就说明他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自己若是一时冲动杀了此人,那么也就等于截断了二十万大军仅有的生路。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飞鹰堡再怎么重要,说穿了也不过是一座不会移动的堡垒罢了。自己的二十万人要是在这儿丢了,或者说更糟糕一点,万一自己死在了这个小小的堡垒外,那么自己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统一的吐蕃就会再次陷入分崩离析的境地之中。两害相较取其轻,现在唯一要放下的就是自己的尊严而已。格桑在心中如此告诫自己。 可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毕竟这么做的结果就是打破自己一手经营起来的不败神话。没能达成此行的目的,再怎么掩饰也是无法堵住悠悠众口的。 正当格桑在心中犹豫的时候,王汉新又开口道:“我国与吐蕃乃是友好领邦,两国之间应该永结同好,千秋万世不动刀兵才是。说实话要是两国之间能做到这一点,那么这个飞鹰堡的价值也就好不重要了。眼下贵军有难,我军自当鼎力相助,只是依在下看来这飞鹰堡内的驻军还是问题重重,若不能仔细甄别善恶,恐怕还会再出纰漏。不如就容在下细细查明之后再将飞鹰堡交还给贵国。不然万一再出现什么问题,在下也不好向我国皇帝陛下交代。不知赞普意下如何?” 格桑听了这话,只得苦笑一声道:“王大人何必如此客气?既然大人说了,我们两国之间要世代友好下去,那么这飞鹰堡由我国管辖还是由贵国管辖又有什么打紧的?如大人所见,眼下我军自顾不暇,也确实不方便再考虑往飞鹰堡派遣驻军的事宜了。贵国若能代为管理也是一样的,我们两国都是幅员辽阔,何必为这弹丸之地如此纠结呢?您说是不是啊,王大人?” 王汉新忙抱拳道:“赞普真是深明大义!既然赞普所托,王某不敢推辞,就暂且替赞普管辖一下飞鹰堡便是!” 格桑再次打量着这个年轻的绢之国武将。以王汉新的年龄而言实在是太年轻了,在三十岁不到的年纪爬到了绢之国最高的武将阶层,这本身就是个神话般的故事。而今天自己终于领教了这个年轻人的手段,他能料敌先机,不动声色的一步步安排计划,把自己耍得团团转,事成之后又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来找自己谈判,并且在言语上巧舌如簧,硬是把两国的敌对行为描述成双方互助的一幕好戏,既给自己保留了几分颜面,又把事情导向了对他最有利的局面,此人的能力、手段、胆识都超出了自己的预料。更可气的一点是此人还生就了一副讨人欢喜的模样,格桑越是看越是觉得对这个人恨不起来。 此时格桑心里的恨怒渐渐褪去,忍不住破颜一笑,道:“孤王今日总算见识了名震天下的征西将军王汉新的风采了,果然名不虚传呐。” 王汉新也笑了起来,道:“赞普谬赞。赞普的用兵之道也让在下叹为观止啊,难怪您能够在冰天雪地里千里奔袭牛头岩要塞,一举平定吐蕃。” 格桑摇头道:“王大人这么说岂不令孤王汗颜?孤王有一个疑问,还请王大人替孤王解释一下。” 王汉新忙道:“赞普尽管问,在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格桑便问道:“我这一路行来,并未见到贵军的一兵一卒,而通往飞鹰堡的所有道路应该都有我军的士兵,贵军是如何越过我军到了我军的后方去的呢?” 王汉新微微一笑,道:“赞普您有所不知,在下能做到这一点,靠的正是那个布尔将军的情报啊。从他的口中在下知道了有一条飞灵小道,可以通往贵军的驻地。” “飞灵小道?那条路不是百年之前就废弃了吗?再说那是条采药人才能走的路,常人便是爬都爬不过去啊。” 王汉新正色道:“赞普所言不差。但是用兵贵在出其不意,为求胜又岂能不冒风险呢?” 格桑听了这话如同醍醐灌顶,现在他终于弄明白了自己为什么输在王汉新的手上了。因为王汉新敢做他认为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并且还把这个不可能变成了可能。这个心结一开,格桑的心中豁然开朗,便道:“孤王个不情之请,不知王大人能否答应?” “赞普有和吩咐,但凡王汉新能办得到的,一定尽力相助!” “孤王感佩将军的见识与胆识,有意与你结为异姓兄弟,不知意下如何?” 王汉新听了忙站起身来拱手道:“赞普如此垂青在下,在下不胜惶恐。王汉新出身微末,得赞普盛情,敢不奉命?” “如此最好。” 格桑当即安排,与王汉新两人歃血为盟,焚香叩拜,结为异姓兄弟。 至此,一场因飞鹰堡的归属问题引发的吐蕃与绢之国之间的矛盾终于得到了解决。在这场纷争之中绢之国可以说是占尽了便宜,不但白白得到了飞鹰堡这样一个重要的要塞,还得到了布尔这样的武将和一万名士兵。而吐蕃这边则损失了大量的粮秣物资以及上千名士兵,不过按照官方的说法,这些损失与绢之国并无关系,而是叛乱士兵造成的,而且绢之国也相应的给出了大量的粮草帮助吐蕃军顺利返回。至少在表面上双方没有撕破脸皮,仍然保持着同盟的关系。 当然,这次事件还造成了一个附加的结果,那就是吐蕃的赞普格桑与王汉新结成了异姓兄弟。至于格桑为什么要提出这个要求倒是引来了不少后世历史学家的猜测,其中主流的说法是格桑希望通过与王汉新结拜的事实来给自己找个台阶下——既然是兄弟,那么自然不能再动刀兵了。可有另一派人则认为格桑此举是鉴于察觉到了王汉新的强悍和胆大妄为,希望通过结拜的举动来离间王汉新与皇帝刘龑的关系,让刘龑怀疑王汉新有暗通吐蕃的可能性,从而对其开始猜忌,并且将其调离山南道,从而为自己再次东进打开局面。 不管格桑本人是出于何种目的与王汉新结拜的,他与王汉新重新定下的协议在绢之国的都城长安还是掀起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暴,这一点显然不在格桑的计划之内。 第一百三十七章 六 处置 要说起对于飞鹰堡问题的关心程度来,大概整个长安城内没有一个人比邱逸儒更胜一筹的了。 在刘龑的偏袒之下,王汉新没有受到任何的处罚,这个打击对于邱逸儒来说不可谓不大,但是他也不是什么好处也没有拿到。通过这一事件的发酵,邱逸儒俨然已经成了长安城内文官们的领军人物了。凡是认同应当限制武将权力的文官们几乎都站到了邱逸儒一边,甚至在他的政敌太子党内也有了许多认同他的人。 可是邱逸儒还是不满意,因为他始终认为绢之国的连年用兵使得元气打伤,如果再不结束战争的话,国家的经济将无以为继。素来以天下为己任的他自然觉得让皇上幡然醒悟是自己不可推卸的责任。以此为出发点,邱逸儒视那些在边境上掌握兵权的武将为眼中钉,而这些武将中最惹他不爽的就是这个王汉新。 刘龑对于王汉新的袒护和宠爱在邱逸儒的眼里都是严重违反国家法理道统的举动,这种行为将使得国法混乱,继而引发社会的动荡,因此及时排除这个隐患是当务之急。原本他就对王汉新不怀好意,只是碍于当时官阶还不高,没有太多机会在刘龑面前说话,现在他已经成了当朝的宰相,终于迎来理想的作战条件了。可是王汉新平时行事并无大错,好不容易王汉新自投罗网,连续犯下了几件可以大做文章的事情,邱逸儒便从中动了些手脚,试图一举将王汉新扳倒。谁知事与愿违,在薛伯仁和刘献之的联手援助之下,事情差点就被这么搁置下来了。这叫邱逸儒如何肯善罢甘休?因此在整个与吐蕃调停谈判的过程中,邱逸儒都密切注意着事态的变化,他就希望能找到一个把柄,再次把王汉新拖进舆论的风口浪尖去。 原先王汉新拖拖拉拉不肯交割飞鹰堡,邱逸儒心中暗自高兴,因为只要吐蕃的格桑怒了把事情搞僵,那么王汉新绝对脱不了干系。当然,在主观上邱逸儒是不希望吐蕃与绢之国开战的,但是只要能够把王汉新拉下水,那他大可以说服皇帝派出朝中的文官前去和吐蕃讲和就是了。可王汉新接下来的所作所为是邱逸儒做梦也想不到的,王汉新不但交出了飞鹰堡,还立即搞了场兵变又把飞鹰堡给夺回来,更奇怪的是吐蕃的格桑率领二十万大军来袭竟然被王汉新给化解掉了,双方非但没有刀兵相见,反而最终握手言和,吐蕃竟然连飞鹰堡都不要了,就直接退兵回去了。 得到这个消息的邱逸儒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难以平复,他实在不能想象事情最后竟然会发展到对王汉新如此有利的局面上来。等他详细了解了这件事情的始末之后,邱逸儒不由得长叹了一声“天意”。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所有对于王汉新不利的因素几乎全都被解决了:吐蕃的叛将布尔留在了绢之国,他的部下也全都留了下来,飞鹰堡还在绢之国的手中,吐蕃也没有因此与绢之国发生战争或者冲突,双方的面子都得以保存。那么邱逸儒之前指责王汉新的行为几乎全部都不成立了。更可恶的是王汉新这家伙居然还和吐蕃的赞普格桑结为了兄弟,今后要是再动王汉新,恐怕就不仅仅是和武将们对立了,还会成为一个关乎绢之国外交的问题了。 但是邱逸儒并没有放弃对王汉新的对立,他在次日陈奏给刘龑的奏章里还是提出了弹劾——王汉新擅自改变了皇帝与吐蕃定下的协议,在未经皇帝许可的情况下擅自与吐蕃修改了协议内容。 当然,邱逸儒知道自己的奏章不会对王汉新起到实际的伤害,因为很显然皇帝刘龑对现在这个结果简直是求之不得的。邱逸儒甚至怀疑昨晚刘龑接到这份报告时是不是手舞足蹈的和他的心腹伍思成摆酒欢庆了一把。 果不其然,刘龑对于他的这份奏章的态度与预料的几乎一致,刘龑用一只手撑着脸,皱着眉头看着邱逸儒道:“邱爱卿,你太过小题大做了吧。现在这个结果对我国而言是有利的,难道不是这样吗?” “陛下,就结果而言确实如此。但是微臣不得不提醒陛下,王汉新的这种处置手段是在玩火,这期间有一招不慎,就有可能引发与吐蕃的战争,其结果必然是生灵涂炭,国家遭殃。我们不能因为他得到了一个较为令人满意的结果,而忽视了他擅自主张,胡乱行事的过错啊。” 刘龑咂舌道:“朕知道,邱爱卿说的都是正理。可是朕以为王汉新的处置也不能算是错吧。如果在当时这种局面,王汉新不及时改变与吐蕃的协议内容,则势必造成双方骑虎难下,难道把吐蕃逼到绝境而不得不与我军拼个鱼死网破会是更好的结果吗?朕以为王汉新的这个处置还是得当的。” 刘龑的话意图已经十分明确了,可邱逸儒却没有因此退缩:“陛下,微臣以为不能倒果为因。王汉新对于事变的处置方法看似妥当,可是这事变不也是他惹出来的吗?若不是他故意拖延交割,纵容叛变士兵继续留在堡内,那么事情也不会发展到这个地步。这件事情说到底也只能是功过相抵而已,但他擅自与吐蕃更改协议内容这件事情是不能忽视的,哪怕它的结果是对我国有利,却不能掩盖其错误的行为,以及由此应该得到的处分。” 刘龑听了这话,不由得眉头紧锁:说实在的,自己的确是有偏袒王汉新的心思,这件事情本来可以一笔带过大家彼此心照不宣也就算了,可是这个邱逸儒偏偏跳了出来,而且他说的头头是道,又不好反驳。从结果而言王汉新是非但无过反而有功的,要是在这个当口给他来个处分的话,恐怕底下的士兵们是不会理解的。可要是不给王汉新个处分的话,恐怕这位邱逸儒又不肯善罢甘休。刘龑对于这一次的事件本来就十分头疼,事情能够走到今天这步来对他而言已经是万幸了。因此刘龑只想尽快把这件事情给平息下去,他的眼光不由得又往自己的心腹大臣,伍思成的身上瞟了过去。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七 刘献之的建议 奇怪的是这一次伍思成并没有正面迎接刘龑热切的求助眼神,他正抬头望向大殿的上方。 刘龑觉得十分奇怪,因为这是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过的状况。不过刘龑很快就发现了其中的端倪——抬头看天的伍思成正不露声色的用手指悄悄指着某个方向。 刘龑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伍思成所指的人正是留在京城养病的北地都护大人,燕王刘献之。 自从把两万大军送给王汉新以后,刘献之就转道回到了长安,并且自此之后就赖在长安养病,不肯再回北方。这对于刘龑而言其实是一件好事,因为如今绢之国朝廷里最大的争端其实就是文官们对于在外领兵的武将们的权力的担心,他们害怕这种情况很快会演变成军阀化,从而威胁到中央的安全。显然刘献之是嗅到了这种政治氛围,他回到京城来不但可以向刘龑证明自己的忠诚和心中坦荡,也平息了文官们对他的诘难,不得不说刘献之在方面走到了所有其他武将的前头。刘龑对于这样一位战功卓著的同姓血亲自然也不会亏待,特旨加封为燕王,这样一来宗室的力量也大大的加强了。 伍思成的意图再明显不过,既然有刘献之在朝堂上,那么就不用由他来和皇帝刘龑唱双簧和文官们斗嘴了。 领会到他的用意以后,刘龑便转向了刘献之,道:“关于这一点,献之有何高论?” 本来刘献之只是懒洋洋的坐在他的座位上听着官员们的争论,听到刘龑这么问,只得站起身来行礼道:“启禀陛下,臣弟对于这件事情的看法,更接近于仆射大人的意见。” 这话倒是出乎刘龑的意料之外,不过他立即意识到了刘献之的言外之意,忙道:“哦,接近邱爱卿的意见?那就是说还有其他的不同之处的咯?” “陛下明鉴。臣弟的意思是当初王大人的所作所为,确实有违背国法之处,而在面对我国与吐蕃有可能发生战争的时候,我们实在不宜在那个时候处置王大人,以免引起许多不必要的麻烦,给我国造成更大的损失。但是现在的情况不同了,我国与吐蕃之间并没有撕破脸皮,从整体上来看,这次由于接收飞鹰堡所引发的事件已经解决了。那么,我们就应该适当的给予整个事件的始作俑者王汉新王大人一点他应该得到的惩罚,才能平息人们对其行为的不满啊。” 刘献之的话任谁都能听出字里行间对邱逸儒这种不顾大局死缠烂打的讽刺意味,邱逸儒也立即开口道:“那么在燕王殿下看来,所谓应该得到的处罚,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处罚呢?” 刘献之正面承受了邱逸儒充满敌意的目光,微笑着答道:“既然整个事件的始作俑者是王汉新,而最终解决整个事件的人也是王汉新,那么就算是他功过相抵好了。可是他擅自接受别国叛将的降服,并且还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与吐蕃改变了协议内容,就这两条的罪过都是不容忽视的。以小王看来,就免了他定州指挥使的职务以示惩戒,单让他管山南道也就够了。至于这个定州指挥使的空缺么,在这次的事件之中,王汉新的那个部下陈世杰表现十分突出,加上他在王汉新麾下效力多年,有平定突契和西域的功绩在,况且他的兄长陈世化也为国捐躯,不如就让他补了这个缺好了。” 邱逸儒听了这话连鼻子都气歪了——任谁都知道这个陈世杰是王汉新的结义兄弟,让他做了这个定州指挥使,他必定还是听命于王汉新的,王汉新表面上丢了个定州指挥使的衔,实际上却一切如旧,这算哪门子的惩罚? 可是还没等他说话,刘龑却抢在了他的前面说道:“这样一来,王汉新会不会心存不满啊?这小子一贯自以为是,此番在他眼里他是为朝廷白拿了一个飞鹰堡,他必然是满心指望向朝廷请功的,若然给了他这个处分,只怕他不能接受啊。” 刘献之也立即答道:“陛下,臣弟以为王汉新不至于如此心胸狭窄。臣弟与王大人虽然并无深交,但通过这些年的冷眼旁观,臣弟以为此人虽然行事放诞不羁,在常人眼里过于大胆无畏,但实际上却是一个识得大体之人。他做的每件事情都是以有利于我朝为出发点,虽然有时候行事未免乖张了些,可是好在他也从来没给朝廷捅过什么不可收拾的大篓子。至于其平时的种种劣迹,也算是瑕不掩瑜吧。陛下实在不必担心他会接收不了,臣弟料他必定能体会陛下的苦心,欣然接收这一惩罚的。此外,臣弟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陛下能够恩准。” “哦?什么不情之请?”刘龑问道。 “启禀陛下,臣弟听闻王汉新在山南道内大肆修筑道路城防,并且加强了茂州的守备,近日还要开通茂州与飞鹰堡的道路。这些事情看起来劳民伤财,但其实对于我朝的战略部署上是大大的有利,若然将此事做成,则不但我国对于山南西道的实际控制能力将大大加强,整个山南西道的战略格局也会大有改观,还能使得像茂州这样的偏远城池呈现繁荣的态势,从长远来看实在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只是臣弟担心他这么做必然会引起众多非议,使得这件事情的执行变得困难重重,因此臣弟建议陛下,应当给予王汉新足够的处置之权才是。” 这君臣两人一搭一档,步步相扣,眼看着就要给王汉新受封了。邱逸儒再也按耐不住,大声道:“陛下,此事万万不可!那王汉新向来独断专行,他一到山南道任上便已经越权行事毫无顾忌,还擅自杀害了梓州太守单可承。若是此时再赋予他临机专断之权,恐怕再难有人能遏制他的狂悖行径了!” 刘龑和刘献之相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道:“会吗?” “微臣伏请皇上三思后行,不可草率啊。”邱逸儒跪倒奏道。 刘龑斜睨着眼看了看他,道:“邱爱卿要是不提那个单可承朕倒忘了,他自己为官不正,听信妖言迷惑,枉法杀害无辜百姓,便是王汉新这小子不杀他,朕也容不下他这种官场的败类!这件事情上王汉新的确是越权了,可是依朕说来,他这件事情办得对,办得好!所以朕更要给他这个权力,让他以后不必再越权行事,让他替朕好好整治整治山南道的吏治,以儆效尤!”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一 开源 要说起邱逸儒来,他身上还真有些刘龑也不得不佩服的地方。面对刘龑与刘献之两人唱的双簧,明降暗升的给王汉新更大的权柄,搁在别人身上,哪怕有一万个不愿意也不好在朝堂之上和皇上拧着干,可是邱逸儒偏不,他当即奏道:“陛下,燕王殿下。你们这样纵容王汉新,只会使得边将们越发肆无忌惮,今后越发难以管辖。再说这个王汉新素来行事狂悖,便是陛下时时警示提醒他尚且如此,此番若是不严惩此人,反而增加了他的权限,只怕他行事再无忌讳。这山南西道素来贫富不均,似王汉新这般大量动用民夫修路,必然造成山南道民力凋敝,财政瘫痪,若他没了银钱用度,便要向朝廷开口。而目下国家府库空虚,哪里来的多余银两供他这样折腾?可朝廷若是不依了他的意思,到时候他就敢强征苛捐杂税,惹得民怨沸腾,最后受损失的是我朝的财政,受辱的是我主的名誉,受害的是千千万万的升斗小民啊。此事断然不可,还望陛下三思后行。” 刘龑听了这话,望了望刘献之,又看了看一旁的伍思成和薛伯仁。说实话邱逸儒这番话切中了刘龑的要害,如今府库空虚是迫在眉睫的大问题,如果不能及时解决,那么一旦国家有什么急需用钱的事情出来,除了增加税赋便无计可施了。而这显然不是刘龑想要看到的局面。对与王汉新的措施,明眼人都知道这将改变山南西道的贫富不均的局面,可是那得是在道路修通以后的数年乃至十几年以后,在此之前百姓对于这一举动的反应必然是怨声载道的。邱逸儒的说法看似针对王汉新,实则也是在质疑王汉新这样激进的做法可能导致的灾难性结果,如果刘龑无视他的意见强行推行的话,那就确有可能发生邱逸儒所说的话来,除非刘龑能够解决掉财政上的困难。 此时燕王刘献之突然开口道:“陛下,邱大人所言确有其道理,但却并非没有解决之道。陛下可吩咐王汉新,将这修建道路的事情分成五年进行,如此一来既可以节省民力,也可以延缓对财政上的压力。至于国库空虚的问题么,臣弟倒是有一点建议,只是还需陛下圣断。” 刘龑一听大喜,忙问:“燕王有和良策,快快道来。” 刘献之微微一笑,道:“启禀陛下,这生财之道无非两条,一是开源,一是节流。这个节流嘛,我朝廷上下便是节衣缩食,也不能省出多少银两来,反倒有可能逼得那些原本不愿盘剥百姓的官员变成贪官;因此臣弟以为当以开源为上。然我朝自开国以来便不曾增加税赋,为的就是不增加百姓的负担。只是因为这些年来连年对外作战,而国库收入却只有这些,因此才出现了今日的局面。既然不能增加税赋,而让富户出钱捐官又是历朝历代**的开端,自然也不能用。为今之计臣弟以为有两策可用。其一便是整顿吏治,抄没那些贪腐官员的巨额财产为国所用,其二便是开通商路,增加对外贸易。自从西域都护府设立以来,陆上的商路已经逐渐恢复,随着时间的推移,西域各国便会源源不断的把财富送到我国手中来,但是臣弟以为陆路的商业贸易,道路崎岖难行,沿途用牲畜驮运,其成本既高,数量也难以形成规模。反观海上贸易,以船只运输,既省力,数量又大,对于扩大贸易额度十分有利。因此,臣弟建议当扩大我朝对海外的贸易数额才是生财之道。” “海上贸易吗?”刘龑听了皱了皱眉头:“这海上的风险可是一点不比陆上来得小啊,而且这船只一来一去,时间上也??????” 刘献之道:“陛下忧虑得极是,这海上贸易最大的缺点就是行程太长,来回时间全靠季风,且海上情况瞬息万变,风暴一来就有可能血本无归。可是这海上贸易的利润却比陆上要丰厚得多。臣弟这些年来做了大量的调查,别的不说,单以我朝与倭国之间的贸易来说,我朝价值十文的银针贩到倭国就可卖到三十两白银!且臣弟听闻倭国盛产白银,可惜我朝与倭国的贸易受限额所制,每年只有那么点,远远满足不了对方的需要,结果只给走私商人提供了绝佳的赚钱空间。倭国与我朝相隔不过几千里,其利润之丰厚尚且如此,至于南海各国更无需多言。据臣弟调查所知,这些年来有一个李家商团发展迅猛,目前我朝在安东都护府的贸易有约四成落入了这个商团的手中;与倭国的走私贸易中的七成在这商团的控制之下,而我朝朝廷与倭国的贸易仅仅占走私贸易总额的一成都不到;与安南、暹罗、爪哇等南海诸国的贸易中这个商团占据了绝对主导地位;这个商团甚至还和辛德拉,帕斯,阿鲁巴尼亚乃至新崛起的帕尔契都有大宗的贸易往来。初步估计下,该商团的每年贸易额度可能高达数千万两白银之巨!” 刘献之的这番话在朝堂之上掀起了一阵惊叹——要知道绢之国这样的大国每年的国库收入也不过一千四百万两白银而已,而这个商团的贸易额度竟然是绢之国的几倍,这个商团富可敌国都已经不足以形容了,这叫这些大臣们如何不惊? “竟然会有这么多?”连刘龑也被这个数字吓到了,忍不住开口问道。但是他的心中隐隐升起了一丝疑虑:李家商团,这个名字为何如此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说过似的。可是一时之间刘龑又想不起曾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 刘献之道:“虽然是估计的数字,但是实际数字应该相去不远。可以试想一个民间的商团竟然能拥有如此庞大的财政能力,那么试问它还有什么事情不能干呢?反过来思考一下,如果以我朝发达的海上军事力量用以开战商业活动的话,那么这其中的利润又将是何等的可观?虽然不可能一下子就拥有像李家商团这样庞大的贸易额度,但是可以预见的是以我朝廷之力,数年之内就能够大大改善国库空虚的问题!” 第一百三十八章 二 密谈 对于刘献之的说法,朝堂之上的官员们都被震撼到了,只有邱逸儒一人还继续反对:“陛下,燕王殿下所说虽然能改善国家的财政状况,可是由国家出面经商,便成了与民争利,此风一开,恐怕会难以收拾,最终演变成官与民争利,则民心必变,天下必乱啊。” 对于邱逸儒的说法,刘献之立即加以反驳:“仆射大人,小王说的可不是与民争利啊,请您不要曲解了小王的意思。那个李家商团事实上已经不是我朝的子民,而且以他们的实力完全可以成立一个海外之邦与我朝分庭抗礼了,小王所说的其实是从这个商团手里夺回本应该属于我朝的财富,同时也遏制这个商团继续膨胀下去,以免将来成为我朝的外患。” 刘龑听到这里伸手制止了两位重臣的争辩:“两位爱卿不要再说下去了。邱爱卿的所虑的乃是我朝的根基,而燕王所考虑的则是我国一个潜在的对手,两位的初衷都是为了我国的利益着想。至于这件事情究竟该如何行事,朕还需仔细琢磨一番。这样,退朝以后朕将召集三省的正副主官以及各部的尚书并燕王一起继续商议此事。” 既然皇上都这么说了,邱逸儒也不便继续坚持下去。 退朝以后绢之国的统治核心们再次聚集在了皇帝身边,继续讨论这件事情。 刘龑首先问刘献之道:“燕王说这个李家商团会成为我朝的潜在对手,这话究竟从何说起?” 刘献之答道:“启禀皇上,臣弟这话并非单单以这个商团的经济能力而言,虽然他们的经济能力已经完全超越了小国,甚至连许多大国都不能与之相提并论了,可是他们的经济能力其实还是依托于诸国之间的贸易,而且较为分散,要维系这样一个海上帝国单凭经济能力是不够的。可是臣弟从派出的探子经过数年时间打入此商团内部后传来的消息看,这个海上帝国恐怕早就已经着手对于陆地的征服了。” 刘龑眉毛一动,道:“你是说他们已经在海外建立了国度了吗?” “千真万确,陛下。”刘献之道:“据报目前李家商团的首领并非是他们的正主,而是一位代理人。自从这位代理人接管李家商团以后,他们的行事风格就发生了很大的转变。从前李家商团固然已经十分强大,可是并没有表现出很强的扩张性,但是这位代理人上台以后,李家商团的侵略性便暴露无疑,他们利用其强大的实力扫平了几乎全部的海盗力量,并且把这些海盗收编成了自己的私人武装。由此他们迅速占领了各地的海上贸易,如果与他们有竞争的话,那么这些商船不是失踪便是遇上海难,除了俯首称臣别无它途。” “等等,你说这一切都是一个代理人干的?那么他们的正主子究竟在干什么?”刘龑问道。 刘献之笑了笑,道:“陛下您这算是问到点子上来了。他们的正主子干的事情就更厉害了,他呀,他组建了一支私人军队,做了一个叫帕尔契的小国的女婿,然后把这个小国的敌人亚基给灭了,然后顺手又和另一个大国阿鲁巴尼亚开战,据说已经打到了阿鲁巴尼亚的首都了。” “竟然有这等事?”刘献之的这番话就连刘龑都为之动容:“亚基朕是没听说过,可这阿鲁巴尼亚不是帕斯西边的强国吗?怎么竟然弄到了这步田地?” 刘献之道:“那亚基是与阿鲁巴尼亚交战多年的一个古国,不也被灭了?这消息已经是一年多以前的了,要是不出意外的话,此刻阿鲁巴尼亚已经成了帕尔契的领土了吧。陛下请想,这个李家商团以强大的经济力量作为后盾,如今已经建立起一个全新的国家,而这个国家的疆域包括两个大国,其势头之猛恐怕为史上所罕见吧?要是继续放任这样一个国家继续壮大下去,有谁能保证它不会对帕斯帝国出手?要是连帕斯帝国都挡不住它的话,那么下一个难道不会是我朝吗?” “此人究竟叫什么名字?” “他名叫李天昊!” “李天昊?”刘龑的脑中闪过了这个名字,一瞬间他忽然想起来了,这个李天昊不就是当年自己做太子时,偷偷溜到泉州游玩时遇到的那个少年的名字吗? 刘龑的心中大吃一惊,忙在心中警告自己:这一定是巧合,巧合而已,不可胡思乱想。 刘献之并没有察觉刘龑内心的波动,继续说道:“据说此人是个军事天才,自他起兵以后战无不胜,一路高歌猛进至今未尝一败,因此他的传说已经在其国内广为流传。此外臣弟还打听到一件要紧的消息,这个李家商团之所以能够横行海上,扫平两国,其中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们拥有了我国的两样宝贝。” “宝贝?”问这话的不是刘龑,而是薛伯仁。 “不错,令人费解的是他们拥有了我国舰队才有的外轮船,更不可思议的是他们竟然还装备了我朝神机营才拥有的武器火铳!” “什么!”薛伯仁听了大惊失色,别的他或许不关心,可是这神机营的火铳他是最熟悉不过的了,在高丽征伐之时火铳兵曾经立下汗马功劳。但这武器是绢之国最高的机密,普通军官别说接触这些武器,就连见都没法见到,可这样重重保密的武器怎么会落入了远在海上的一个商团的手中?! 此时的刘龑已经确认自己所怀疑的事情绝无动摇的可能——要说外轮船技术的外流,除了当年的那个少年李天昊外再无第二人。正是由于当年自己获悉李天昊重金购得了军用的舰只,回朝以后自己才向父皇请命严查严惩了一批泉州港的官员。自打这件事情以后,泉州再无可能外流此种船只,那么当时的李天昊自然便是今日的这个李天昊无疑了。 “文王梦熊,龙归大海,天地初分,业火遍地??????”刘龑突然想起了当初给自己看相的那个相士说的几句话,不经意间便喃喃说出了口。 刘龑的话虽然说得很轻,却已然被几位离得最近的重臣听到,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皇上说的是什么意思。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三 预言 看到几位重臣的神色,刘龑这才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已经被他们听见了,忙咳嗽了一声道:“朕身体有些不适,各位爱卿暂且退下,咱们择日再议吧。” “臣遵旨。”众臣纷纷行礼,准备退下。 “献之,薛爱卿,你们两位且留一留,朕还有几句话要说。” 刘献之和薛伯仁听刘龑如此说,停下了脚步。 等到其他人都退下去以后,刘龑吩咐侍从队长季重欣把伍思成宣进来。 没过多久,早就在外等候的伍思成被季重欣给带了进来。 刘龑这才开口道:“献之,薛爱卿,伍思成,还有小季,今天把你们留下来,是因为你们要么是我朝军事方面的专家,要么是与朕下面要说的事件有关联的。朕觉得必须先询问你们几位的意见才行。” 刘献之见状,便道:“臣弟看陛下的神色有异,不知究竟为了何事?” 刘龑道:“你们相信命运吗?” 在座的四人互相看了一眼,不知道究竟该如何如何作答。 刘龑继续说道:“朕从前是不信的。朕以为只要朕与诸位臣工们一起好好治理这个国家便是了,和命运什么的没有任何关系。可是今天朕的这种信念第一次产生了动摇。你们中间有些可能不知道,但是伍思成是当事人,他是知道的,在朕还是太子时,曾经偷偷溜出长安,四处游玩,当时随侍在侧的是小季的老哥季重海。” 伍思成点点头道:“微臣自然记得,微臣与陛下就是在泉州相遇的。” “不错,正是那一次。”刘龑道:“可是你不知道的是,在朕与你相遇之前,朕还遇到了一个相士。朕问这个相士当天的运势如何,那相士说朕那日主遇贵人,卦判文王梦熊,龙归大海。又说他的叔父曾经预言过朕那日会与其相遇,而那一天是天地初分,业火遍地。当时朕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后来朕遇到了一个少年,而那个少年揭发了朕的身份,当时的捕快们全都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朕的身上,只有伍思成这小子想到了去追击那个少年。可惜的是伍思成这小子武功太差,结果被人家绑了起来,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溜走。” 伍思成脸上一红,道:“陛下,这都过去多少年了,您怎么还提这件事儿啊。” 刘龑苦笑了一声,道:“其实朕早就忘记了。只是今天听献之说的,朕才记起来,那个少年名叫李天昊。” 在座的除了伍思成以外都大吃一惊,齐声道:“难道是那个李天昊?” 刘龑点点头道:“朕敢肯定是他。因为当时他就说自己是一家商团的继承人,而且他还透漏出他在泉州定制了十艘外轮船。” 刘献之听了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难怪臣弟说到外轮船的时候陛下神色有变呢。” “正是如此。当日那个李天昊逃走以后便乘船往海外而去。当日朕心里琢磨着这个文王梦熊,龙归大海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这个叫伍思成的小子就是朕的姜子牙吗?但那龙归大海又是说什么呢?时至今日,朕才想明白了,这伍思成虽然不至于是朕的姜子牙,倒也不算太辱没了这文王梦熊四字,可这龙归大海指的原来是李天昊。想不到他离开我国以后,竟然还真是龙归大海,竟然成了一国之主了。” 薛伯仁喃喃道:“要是真如陛下所言,倒是能与这两句合得上。” 刘龑道:“朕担心的不是这两句,而是那个相士说的另外两句。天地初分,业火遍地。如果说朕是天,那么这个李天昊就是地,朕与他在那天分开了,然后李天昊便成了一国之主,那么业火遍地难不成是指我朝会和这个李天昊的帕尔契开战,搞得生灵涂炭吗?” 伍思成低头沉吟道:“要是说起这个业火遍地,自从陛下回朝之后,先是高丽之战,后来又与突契作战,要是按照邱大人的说法,已经是生灵涂炭,业火遍地了。” 刘献之点头道:“那要是从李天昊的角度来说,他灭亡了亚基,又打败了阿鲁巴尼亚,这战火也算是烧遍了西边了。而且帕斯刚刚经历了内乱,吐蕃也才完成了统一,辛德拉也出现了一场兄弟阋墙的内斗,细数起来这几年整片大地还真不能算是太平时节呢。” 刘龑点头道:“正是如此,可如果这一切都只是开始的话,那么这场烧遍大地的业火未免也太可怕了。所以朕在担心一件事,那就是如果我们用国家的舰队去和李家商团争夺海上贸易的主导权的话,会不会激化这种冲突,从而使得事态变得更接近预言中所说的那样?” 刘献之想了一想,答道:“陛下,臣弟以为即便陛下有此忧虑,也不能坐视李家商团继续扩张下去。且不说这江湖术士说的预言究竟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我们也不能毫无作为。理由有三。其一,如果我们不这么做,我朝的经济问题要解决起来就会更加困难;其二,李家商团的势力如果再不加以遏制,那么今后再要遏制它恐怕会变得更加困难重重;其三,如果那位相士不幸言中,我朝真的有可能和这个李天昊开战,那么这场战争的规模很有可能是空前绝后的大战,而要支撑一场大战的基础必然是强大的经济能力和军事能力。如果战争不可避免,那么我们至少应该努力营造在这场战争中获得胜利的条件才是,因此争夺海上贸易权,赚取更丰厚的经济利益更是当务之急了。” “难道燕王殿下真的打算打这一仗吗?”薛伯仁狐疑的看着刘献之问道。 刘献之回望向薛伯仁,突然破颜一笑:“还是薛大人老谋深算呐。小王当然不想和李天昊打这一场仗了,所以我们才需要先和他展开一场海上贸易的战争,让他知道开战谁都没有好果子吃,让他不要轻举妄动啊。” 第一百三十八章 四 对策 被刘献之这么一说,在座的几人都笑了起来——刘献之果然是个厉害的角色,他主张与李家商团争利的背后,隐藏着绢之国的几个战略选择。展开官方海上贸易,则绢之国可以利用其无与伦比的强大海军作为后盾,迅速占领海上贸易市场,这不但使得原本在绢之国所进行的战争中无用武之地的海军有了发挥它力量的渠道,还能为国家带来巨额的贸易利润,缓解目前绢之国经济上的窘境。与此同时,此举还可以剥夺李家商团的贸易份额,从而达到在经济上遏制帕尔契的目的;就目前的态势来看,帕尔契即便有与绢之国开战的可能,那么也将是在征服帕斯帝国的遥远将来,这给了绢之国足够的时间拉近两家的贸易差距。如此一来,即便帕尔契依然执意要与绢之国开战,则其经济上的力量已经衰减,那么在抗争时必然处于不利境地,这样就给了绢之国在可能的战争或者可能的谈判过程中都留下了足够的余地。刘献之的提议虽然还只是一个架构,却已经考虑到了今后数年乃至数十年可能发生的情况。 “既然如此,那就照着献之的办法做吧。”刘龑轻声道:“问题是这件事情该交给谁来办才好呢?” 薛伯仁点头道:“陛下所言极是,我满朝文武不是科举出仕就是行伍出身,这个经商之道,只怕没有多少人擅长,就更不用说精通了。若是所托非人的话,恐怕此事还真难办好。” 伍思成道:“若说这舰队指挥,那倒是好办。如今的幽州防御使郑梦龙原本就是统帅水师的武将,在征伐高丽的战争中他的功勋足以表明他在水军指挥上的能力。可是要论起这经商的能力来么,就??????” 刘献之微微一笑,道:“陛下,臣弟保举一人,此人或许可以作为海上贸易的代理人。” “哦?是谁?”刘龑问道。 “陛下可还记得当年推荐烈候卢清翰的是谁吗?”刘献之答道。 刘龑当即皱起了眉头,这毕竟已经是十几年前的旧事了:“朕记得好像是位洛阳的士绅,名字叫??????” “朱毅均。”刘献之道。 “对,对!就叫朱毅均,朕想起来了,他是溧阳候朱倩的后代!” 刘献之点头笑道:“正是这个朱毅均。他家原本就是巨富,自从晋王之乱以后,这个人就进入了臣弟的视线。据臣弟这些年来对他的暗中调查来看,这个朱毅均的财富比十年前整整翻了六倍之多。他的主要收入并非普通士绅那样的买卖土地田产,而是经商。” “经商?”薛伯仁和季重欣同时问出了这个问题。要知道在绢之国的人民中,商人的地位是排在最末位的,作为一个士绅,必然是首重习文出仕,次重经营田地,商业活动不过是枝末细节而已。这个朱毅均作为名门之后居然主动经商,这也算是个不羁小节的人了。 刘献之的嘴角变得更歪了,显然他对这两人的反应很满意:“而且有趣的一点是,他的商业活动中有相当一部分正是和这个李家商团合作。” “什么?!”这回就连刘龑都大吃了一惊。如果这个朱毅均竟然是和李家商团有所勾结的话,那怎么还能担任这个经商代理人呢? 刘献之见到刘龑的反应,这才拱手行了一礼道:“陛下无须吃惊,臣弟认为这并非是一件坏事,且听臣弟细细道来。” “好,你说。” “遵旨。首先我们要分析一下这个朱毅均是个什么样的人。正如陛下所知,他从本质上是个名门之后,当地有体面的士绅,可是他同时也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不过,臣弟想提醒陛下注意他在关键时刻的做法,这才是真正的他。晋王之乱时,如果没有他的及时引荐,那么洛阳必然被我父亲攻破,那么局势就会产生很大的变化。我们或许可以说朱毅均是为了自己的家园不被战火荼毒才这么做的,可是我们不得不承认在那场洛阳保卫战中他是出了大钱,立下大功的。单凭这一点就能看出这个朱毅均的内心是向着我朝,向着陛下的。” 众人听到这里都点了点头。 刘献之继续说道:“其次我们来看朱毅均为何要和李家商团合作。陛下也知道,我朝对海上贸易是有严格限制的,这当然有种种原因,不过臣弟以为其中最大的一个原因就是我朝疆域广大,人口众多,仅仅依靠国内的商贸活动就已经足以获得相当的利润和由此产生的税赋了。但是我朝的商贸活动历来已久,巨商富贾数之不尽,同时这些商贸的利润也掌握在他们的手中。因此,在海外从事走私贸易的人往往是那些在国内无法占据足够利润的人,他们有野心有能力,却缺乏在国内打开局面的先决条件。而朱毅均的情况恰巧符合这两点,他从先人手中继承了大片的土地田园,以及巨额的财富,可是如果要用这笔钱来经商的话,却无法打入国内商贸体系之中,而他的庞大财富如果不能及时投资,又如何产生大量的回报呢?因此他只能另辟蹊径,寻找其他经商的门路。而海上商人们恰巧缺少的就是启动的资金,拥有的却是广阔的海外市场需求。因此朱毅均与他们可以说是各取所需,而作为迅速崛起的海上商贸霸主李家商团而言,他们当然不希望朱毅均的金钱投资到自己的竞争对手那里,最为合理的做法当然就是与之合作,然后与朱毅均分红获利了。” “有道理。”刘龑点头道。 此时伍思成突然开口道:“依微臣推断,燕王殿下的下一个理由就是这个朱毅均能够有如此的胆识和见识,足以说明此人不俗,而且他必然已经十分熟悉李家商团的经商手段和内幕,与李家商团竞争起来最有底气。” 刘献之哈哈一笑:“伍大人果然机敏过人,小王的这些心思都被大人猜到了。” “那么现在还有一个问题,”薛伯仁道:“怎么保证朱毅均不会因为在李家商团内的巨额利益而拒绝我们。” 刘龑听了马上答道:“这个容易,薛爱卿。朱毅均之所以这么做,其实是因为朕没有给他经商的机会。如果朕能给予他施展才能的机会,同时又能给他比与李家商团合作更可观的回报的话,那么他这个溧阳候的后代有什么理由拒绝朕的邀请呢?” “陛下圣明。”刘献之一边说一边低下了自己的头。 第一百三十八章 五 北地都护府 自从刘献之离开沙湖城南下以后,绢之国北地都护府里的最高长官就是副都护高定边了。 如果单以作为一名武将的才能来说,高定边显然比刘献之更为称职,在士兵中的声望也更高些,毕竟他是一个在战场上出生入死闯出来的实战指挥官,与只能坐镇后方指挥若定的刘献之的儒将风范相比,士兵们自然更信赖高定边一些。不过高定边与刘献之之间的差距还是相当的明显,尤其是在武将们的眼里,那就是两人对于战略全局的把控能力存在着不小的距离。 高定边绝对不是一个在战略判断上无能的将领,只不过由于刘献之对于这方面的表现更为突出,使得高定边自然而然地就被比下去了。在这方面高定边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在他的眼里只有自己的老长官薛伯仁和自己的兄弟王汉新能与刘献之相提并论。这当然有可能是他的谦逊之辞,不过高定边显然并不打算让这种差距长久的保持下去,在刘献之走后,他表现出了超出刘献之五倍以上的勤勉。北地都护府的事务由此也被打理得井井有条,尤其是沙湖城的扩建和防御强化工程,以及都护府领内道路的修筑工程都进行得十分顺利。 但是高定边也有自己的烦恼,那就是对于武将们的安抚工作。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北地都护府里的骨干力量都是原本太原经略府的班底,尤其是韩健隆、郝曼才和司徒伯通这三位坐镇一方的大将都是刘献之的亲信,高定边要控制这三位大将可没那么容易。高定边唯一的助手就是卢清翰的堂侄卢明宪,不过卢明宪虽然已经是都护府司马,也立下过不俗的战功,可在军中的资历却还太浅,而且他的官运亨通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与皇上宠爱的卢贵人是堂兄妹,这一点在军中反而成了他的短脚,使得他无法与那三位大将抗衡。 眼下高定边面临最大的一个问题就是在刘献之走后,底下的武将们开始对今后的战略布局产生了异议。由于突契大汗合撒在与彻尓列的战争中以少胜多打了一场漂亮仗,郝曼才和韩健隆认为应该暂缓对合撒的战略协助,以便让彻尓列有机会恢复元气,以便让两方的拉锯更加持久下去;而司徒伯通则认为应该趁机鼓励合撒尽快与彻尓列决战,这样才能更大的消耗突契的人力资源,达到削弱突契的目的。 如果高定边本人的倾向偏向与这两种意见的任何一边,本来事情也不是什么很难解决的问题,可偏偏高定边本人的意见与两者都不一样,他倒是很想看看合撒在突契进行的改革究竟能变成个什么样子。一方面他认为突契历来就是个游牧为生的国度,如果施行的改革逐渐向绢之国的制度靠拢的话,无论成败都是一件旷日持久的事情,毕竟要改变一代人的观念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那么无论合撒赢得这场战争的时间长短,他都不会轻易撕破与绢之国之间的协议。那么眼下最该做的事情其实应该是开放更多的集贸市场供两国之间进行贸易,因为高定边看中的是突契国内丰富的马匹资源,他认为这是一个组建绢之国强大骑兵部队的绝好时机。 可惜他的意见无法说服这三位大将,对于这三位大将而言,无论采用他们中的任何一条,都有可能创造出自己上战场立功的机会,而高定边的想法偏偏是最不可能引发两国之间直接冲突的做法,他们当然不会同意了。如果高定边拥有绝对的控制力那也罢了,可问题就在于高定边和刘献之不同,他对于这三个领兵镇守在外的将领没有绝对的控制力,万一这三人不听自己的擅自对突契采取一些过激的行动的话,那么事情就有可能演变得不可收拾,尤其是韩健隆和郝曼才,他们的做法其实就是撕毁与突契的协议,故意制造摩擦,对于这一点高定边不得不严加防守,预防不测。 就在这个当口,高定边接到了刘献之从长安发来的一封密信。在密信中刘献之肯定了他的战略判断,同时指出那三位大将的想法是私心作怪,决不可取。自己已经致信给这三人加以斥责了。 高定边看了不禁感叹刘献之的情报掌控能力实在是非常的可怕,虽然此刻刘献之不在军前,可是对于这里发生的事情却了如指掌。 不过更令他关注的是刘献之接下来提到的事情。在信中刘献之明确告诉高定边,如今皇上的战略方针已经产生了变化。对于西域地区将是大力发展商贸活动,而对于突契和吐蕃这两边则是力求延长可能与之发生冲突的时间,因为国家如今要进行的战略布局是开展商贸,尤其是海上的商贸活动。如今已经任命幽州防御使郑梦龙改任绢之国水师提督,委任朱毅均为皇家海外贸易代理,共同负责海上贸易的扩大。今后一段时间内国家的重头将放在这件事上面,以便尽快恢复国力。因此今后对于北地都护府而言,主要的任务有三。一是确保西域经商的安全无虞,二是制约突契再次复兴,三是通过贸易收入组建和训练十万以上的骑兵部队,为有可能出现的大战做好准备。 对于这些内容高定边感觉到了困惑,至于刘献之所列举的这些措施高定边并不反对,可是使得大惑不解的地方是,既然国家已经着手开始恢复国力,稳定生产,发展商贸了,那么战略重心理应是完成战略防御的格局,确保突契或者吐蕃无法对本国构成威胁才是。那么以目前的局势来看,绢之国完全具备这样的条件,所欠缺的不过是对于战略支撑点的营建而已,那么为什么又要着重声明要大量组建骑兵部队呢?当然,骑兵是必须的,可问题出在数量上,以现在突契或者吐蕃的战略动员能力来说,绢之国并不需要大量的骑兵也能与之对抗,而刘献之的字里行间似乎透露出一股在不久的将来,绢之国会有一个强大的敌人出现似的。要知道,绢之国打垮强大的突契也只用了不到十万骑兵,难道有什么国家竟然比突契更强大的吗? 高定边思来想去,这天下之间恐怕也只有帕斯帝国的骑兵有可能与突契骑兵相提并论了,难道是帕斯帝国有与我国交战的端倪了吗? 高定边的推断并没有命中刘龑他们的推断,不过他还是决定严格按照刘献之的吩咐来执行,毕竟能够通过刘献之控制住那三员大将的行动就已经是一件令人欣喜的事情了,就这一点上高定边就十分感谢刘献之了,投桃报李是必须的。 第一百三十八章 六 背后的秘密 吉萨萝泡在暖暖的温泉之中,静静地感受着泉水滋润着自己的肌肤。 这是她离开萨尔哈德山以来的半年多里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清洗自己的身体。在这期间只有无休止的在荒漠和高山之间赶路,吉萨萝几乎不曾有过一个像样的睡眠,就更不敢奢望其他什么了。 在得到了阿比契力尔的身体所形成的紫色水晶以后,她和邱伊一路向南,穿越了无数高山和沙漠,这其中的艰苦不是普通人能想象的。可是奇怪的是之前一直生怕来不及似的邱伊这几天却突然放慢了脚步,甚至有了能够在这样一个山间温泉里洗澡的余裕,吉萨萝完全想不明白。 自己与其说是作为邱伊的合作者,倒不如说是邱伊的跟班更为合适,因为邱伊除了在获取阿比契力尔尸体的时候对她稍稍透露了一点信息以外,再没有任何的片言只语让吉萨萝了解尼西妮斯和她的这些门徒的内幕。 吉萨萝的手抚过了自己的胸部,此时她不禁想到这对富于弹性的双乳曾经被这个叫邱伊的男人,不,是半兽人蹂躏的景象。不光是,自己的全身上下都曾无数次被邱伊所践踏,就像个泄欲的工具一样供其淫乐多日。想到这一点,吉萨萝不禁怒火中烧。 可是她的理智又在不停的提醒自己,如果不跟随在邱伊的身边,是不可能查探到尼西妮斯的阴谋,更别说找到他们的弱点来击败他们了。面对巨大的力量差距,自己必须隐忍,才能有机会。 吉萨萝知道此时此刻邱伊正在不远处窥视自己洗澡——原本该由邱伊烤的岩羊,此刻正飘来淡淡的焦糊味道,这说明了邱伊的行踪。吉萨萝明白邱伊喜欢自己,他对自己的肉体有些强烈的占有欲望,可是却始终遵守着与自己的约定,不再侵犯自己。吉萨萝曾在半夜睡醒时见过邱伊朝着自己的样子,她明白邱伊已经压抑了很久。或许这是一个换取他信任的方法,让邱伊觉得自己正逐渐改变当初的想法。 想到这里,吉萨萝缓缓转过身来,缓缓的抚摸着自己的双乳和私处,她知道邱伊会看到这一切。 身体渐渐热了起来,吉萨萝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自己竟然也燃起了。 此时远处响起了一阵响动,邱伊已经冲到了吉萨萝的面前,他那不属于人类的高耸在吉萨萝的面前。 “你,你想干什么?”吉萨萝尽力表现出惊慌的样子。 “吉萨萝,既然你也有这个想法,或许,或许我,不,我们可以??????”邱伊的舌头因为激动而变得结巴起来。 “不,不可以。我们说好了的。”吉萨萝一边说一边下意识的遮住了身上的重要部分,整个人尽力地缩进池子里。 吉萨萝的努力换来的只是邱伊更高昂的性趣而已,他猛然一跃,直接跳进了温泉池子里,一把将吉萨萝抱住,道:“吉萨萝,我喜欢你,我爱你,我想要你,求你不要再折磨我了。” 吉萨萝一边奋力挣扎一边骂道:“你这个没有信用的小人!这和我们约定好的不一样!” 吉萨萝越是挣扎,邱伊便越是兴奋,他的在吉萨萝的两腿之间来回摩擦,口中却道:“吉萨萝,吉萨萝,求求你答应我的请求吧。等我恢复人类的身体,我一定要娶你为妻,我要日日夜夜和你做爱。” 吉萨萝百般挣脱不得,只得叹了一口气道:“哎,我既已经失身于你,除了你也不会再有人要我了,我便再信你一次。” 邱伊听了这句话就如同得了国王的敕命一样,连池子都来不及出便将吉萨萝按在池边大干起来。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吉萨萝不再是任由他摆布,而是开始迎合起邱伊的抽送扭起了腰肢,邱伊见了更是兴奋异常。两人在温泉池子里一场大战,池子里的水便像沸腾了一般汹涌翻滚起来。 邱伊的习惯便是每次必得做到无法勃起方肯停歇,因此两人完事时不但那只架在火边的岩羊早就烧成了一片白骨,便是连那火堆都熄灭了。 温泉边上躺着两个精疲力竭的人,吉萨萝轻轻依偎到邱伊的身边,轻声问道:“邱伊,你真的能恢复成人身吗?” 邱伊道:“你放心,一定能的。” “难道是用阿比契力尔的那块水晶吗?可我却不见你用过它啊。” 邱伊摇摇头道:“这块水晶对我是没有用的,我要拿到它的唯一原因是为了获取一个筹码。” “筹码?” “不错。这块水晶是尊师吩咐我的师弟也诺比安达路去取的,可惜他忙着蛊惑辛德拉国王,所以我便趁机去取了来。如果他没能得到这块水晶,便是没有完成尊师的命令。” “所以你拿这块水晶的目的是和也诺比安达路谈判?” 邱伊摸了摸吉萨萝的银色头发,道:“算是吧。详情我不能说,但是也诺比安达路却是我恢复人身的一个关键,所以吉萨萝,你一定要帮我。” 吉萨萝点点头道:“只要能让你恢复人身,让咱们做真正的夫妻,我便帮你。可你既然是要去找你师弟,为何这两天突然放慢了脚步?” “原本我打算去辛德拉找他,可是我现在发现不需要了,因为他正朝着我们而来。”邱伊答道。 吉萨萝听到这里坐了起来,开始穿起衣物。 “你干什么?”邱伊问道。 吉萨萝朝他微微一笑,迷着眼睛道:“那只岩羊大概什么也不剩了吧,我得去再抓一只来。既然我们还要在这里等上一段时间,那就得先给你补补身体才是。”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七 庞大的远征军 漫天飞扬的尘土对于普通人而言只是沙尘暴到来的前兆,可是只要是接受过适当训练的士兵就能看出哪一种是真正的沙尘暴,哪一种则是宣告着有大量步兵集团正在开进而扬起了尘土。 眼下的尘土显然是属于后者的,在广袤的大地上,无以计数的辛德拉士兵正迈着整齐的步伐开往北部边境地区。 也诺比安达路站在山头遥望着这一团尘土缓缓推进,他当然清楚这一支军队不过是五路辛德拉大军中规模最小的一支,但是那也是整整七万大军,其规模足以踏平帕斯边境上那些微不足道的防御据点了。 而这七万大军其实只不过是诱饵罢了,它的目标只是让所有人确信辛德拉的目标就是掐断帕斯帝国的经济命脉——大陆上最大的商路。而辛德拉的真正目标则是巴丹那领的代理领主达达兰。 眼下的帕斯帝国可不比当年了,为了扫平国内的叛逆,帕斯帝国的主力部队几乎全部配置在了西线,与辛德拉接壤的地区则只有一些微不足道的军事力量而已。与之相比之下反倒是巴丹那领的军事力量更具威胁性,因此能否打败巴丹那代理领主达达兰和他的军队,将直接关系到辛德拉能否顺利控制住商路。 为了能打赢这一仗,辛德拉国王特拉格接受了也诺比安达路的建议,用七万人马做饵吸引注意,而其余的四路大军则佯装分头推进,实际则在越过边境线以后直扑巴丹那领,这样就能确保帕斯边境上的军事设施不为达达兰所用,从而在野战之中利用数量上的绝对优势打败达达兰。 这还不是辛德拉战略的全部,因为也诺比安达路知道这种手段能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沙场老手达达兰,他有可能先发制人主动出兵抵御辛德拉大军,那么可以预见的是双方有可能形成胶着状态,而自己所需要的也正是这种胶着状态。 一旦双方杀得难分胜负,处于兵力劣势的达达兰就会兵行险招,寻求一举击溃辛德拉大军的办法,而根据其以往的用兵来看,达达兰必然会身先士卒以提升士气。自己等候的就是这个机会,这是一个一举将达达兰这个人抹杀的绝好时机。 当然,曾经在辛德拉奋战的达达兰,关于他的武勇早已经被广为流传,要拿下他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为了确保行动成功,也诺比安达路向特拉格建议组建一支特殊部队,这支部队的指挥官由波尔丹王子也必修出任,并且以他的国克步兵团为骨干,又从其他各部队中抽调出最剽悍善战的战士补充其中,组成了一支五千人左右的部队。如今这支部队正秘密行进,始终跟随在辛德拉主力的附近,而也诺比安达路眼下的任务之一就是为这支部队进行侦察,并且提供必要的情报。 也诺比安达路知道自己这么做是担着风险的,因为自己的师尊尼西妮斯的要求只是挑动辛德拉与帕斯之间的战争,并且把巴丹那领也卷入其中,这一点自己显然已经做到了。可是也诺比安达路还想做得更好,如果达达兰被杀,那么巴丹那军队便会群龙无首,从而使得辛德拉军队能够势如破竹的击败他们,然后控制商路,甚至可以挥师西进直扑耶克巴达城。 事情进行得很顺利,也诺比安达路甚至可以想象到达达兰的人头被挑在枪尖时的模样。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也诺比安达路的心头突然掠过了一丝凉意。 “真奇怪,难道是我太敏感了吗?”也诺比安达路自言自语道。他一边说一边从灰色长袍下拿出了一个黑色的球体,在球体上摩挲了几下以后,也诺比安达路低下头仔细盯着球体观看。 大约十秒钟以后,也诺比安达路的眉头拧到了一块儿,这使得他那张原本就苍白得如同死人一般的脸更加诡异非常:“邱伊?!这怎么可能?他不是应该回到阿鲁巴尼亚去的吗?怎么会在这附近?该死,这家伙居然抢先一步拿到了阿比契力尔的身躯!” 刹那间一道灵光闪入了也诺比安达路的大脑,他顿时像明白过来了什么似的冷笑了几声,然后把黑色球体放回了长袍之中:“看来有些人打算抢走我的功劳向尊师献媚啊。真可笑,难道尊师会不知道你的这种卑鄙伎俩吗,邱伊?既然你出招了,就别怪做师弟的不留情面了。” 说罢,也诺比安达路走下了山头,朝着四周吹了一声口哨,立即有四名蒙面的武士跳了出来。 “大人有什么吩咐?” “我刚刚发现了对我们此次行动有威胁的人,我们要在他们坏事之前先行除掉他们,你们四个立即回去,天黑前带二十名好手回来!” “遵命,大人!”四名武士行了一个礼,立即朝山下跑去。 也诺比安达路挑了一块较为平整的石头坐了下来,从腰间解下水壶,拧开盖子喝了一口,然后便开始整理身上携带的两把匕首。这两把匕首比普通的匕首长了一寸左右,可是宽度却要窄一些,从其刀刃上泛出的蓝光便可以得知这是两把喂过毒的兵器,而且其本身的坚韧和锋利程度都是上上之选。 “邱伊师兄,看来你自大的毛病还是没改掉啊,你以为我还像以前那样是一个人行动吗?”也诺比安达路自言自语道:“这一次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可不要怪我手黑心狠了。” 也诺比安达路说完把两把匕首插进了鞘中,不过从他的手法上来看,显然在他的心目中是把这两把匕首插进了某人的肉体之中去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一 师兄弟 望着邱伊递给自己的短刀,吉萨萝的心头一动。 要说别的事情可能吉萨萝确实是个门外汉,可要说起兵器来她可是个行家,只需一眼她就能分辨出兵器的优劣长短来,这柄短刀就算不是自己见过的最好的短刀,起码也可以跻身于前五名之内。 这是邱伊带着自己离开萨尔哈德山以来头一次给自己武器,这一方面可以说自己这些天来尽力满足邱伊的已经换来了他的信任,另一方面则说明眼下邱伊面对的敌人绝对不是等闲之辈。 果然,邱伊在把短刀交给吉萨萝以后便开口道:“今晚我的师弟也诺比安达路就会赶到这里,如果只是他一个的话我还能应付得了,可是他身边至少带了二十名好手。以我和他的实力差距来看,我至多只能再分担七到八人,剩下的十五个就必须交给你来应付。” “十五个?”吉萨萝的声音忍不住有些颤抖。她对自己的武艺仍然抱有足够的信心,可是如果对手是十五个好手的话,那可不是轻松对付得了的。 邱伊点点头道:“所以我没有主动去找也诺比安达路,而是留在这里等他。以他的性格来说,在这件事情上他一定比我更加焦急,最终一定会忍不住先动手,而我们则可以利用这些天来对这一带地形的熟悉来压制对手的行动,这方面我相信是你最擅长的。” 吉萨萝点点头:“你说得没错,不过在不了解对手强度的情况下,我可不敢有任何的承诺。” 邱伊歪歪嘴道:“我相信你的实力,更相信你的潜力,只要你想象一下如果我们输了,你就会被所有活下来的对手,那么你就会有动力了。” 对于邱伊粗俗的笑话吉萨萝嗤之以鼻,不过这也说明了邱伊在自己面前的确多少放松了不少警戒心。吉萨萝将短刀别在腰间,然后迅速拔刀挥动了几下,只觉得这把刀十分称手,运用起来柔滑无比,的确是杀手们梦寐以求的武器。 “入夜以后你就潜伏起来,如果我没有料错的话,也诺比安达路会单独赴会,同时安排他的手下悄悄包围我。不过他知道这些人的位置其实是瞒不过我的,所以他真正要骗的人其实是你。你不要太注意那些被你发现的帮手,而是要密切注意他要隐藏的那几个,那才是对你威胁最大的人。” “我知道。”吉萨萝一边说,一边把刀插回鞘中,然后用布蒙住了脸,只留下一对眼睛:“不用等到天黑,我现在就开始隐蔽起来,如果能让你也发现不了我的话,我们的胜算才会变大一些。” “你说得很对,那么胜负在此一举了。”邱伊用手上的树枝拨了拨眼前的火堆,那火焰瞬时变得大了起来。 趁着这火光泛起的一瞬间,吉萨萝迅速躲进山石的掩护之中。 眼下虽然天还没有暗下来,但是距离天黑已不会超过一小时。吉萨萝悄无声息地开始移动身体,一点一点的将自己与周围的环境融合在了一起。她虽然不是顶尖的杀手,但是作为赏金猎人,吉萨萝对于暗杀这一套是一点也不陌生的。她一边在移动中寻找最佳的出击位置,一边观察邱伊的一举一动。 此时的邱伊也如同这山间的石头一样完全失去了活动的迹象,只是呆呆的看着火堆在自己面前跳跃。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太阳已经变成了天边的一条橙红色的光晕。此时吉萨萝察觉到有人接近,从对方的身手来判断,个个都是不凡的杀手。与此同时,邱伊的面前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人来! 这个人的打扮几乎和邱伊没有分别,唯一的区别就是比邱伊矮了半个头,吉萨萝知道这就是邱伊口中的也诺比安达路了。 “邱伊,我的兄长。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呢,我还以为阿鲁巴尼亚的烈日更加适合你那毫无血色的身躯呢。” “我也奇怪你为啥要离开辛德拉那个炎热的国度,跑到这片寒冷贫瘠的山地来。” “那还不是为了兄长你吗?我实在不能理解你为什么要抢在我前面去取得阿比契力尔的身躯,难道说你打算背叛师尊吗?” 邱伊一挥手中的树枝,激起一片火心:“我怎么可能背叛师尊!我只是不希望师尊的大事被一些无能者破坏掉而已。” 也诺比安达路咯咯笑了起来:“我的好兄长啊,你可别以为你在师尊那里立下了一些微末的功劳就成了什么能人了!你做的事情充其量不过是为师尊个人服务罢了,对于师尊的大事可是一点助益都没有的。想必你自己也清楚自己的立场,所以才跑来抢我的功劳!” “我抢你的功劳?如果不是因为你太无能,阿比契力尔的身躯怎么会落到我的手中?” 也诺比安达路闻言大怒:“你这个卑鄙的小人!你只知道讨好师尊,却对师尊的大事全然不顾!我可是一心为了完成师尊的托付在行动的,而且,我现在就要夺回你从我这里偷走的东西!” 虽然离得很远,但是山间的风还是把这对师兄弟的对话吹到了吉萨萝的耳朵里。此时吉萨萝忽然惊觉就在自己右手边不远处就潜伏着一个不曾发现的人!而自己竟然一直没有发现这个人的存在!吉萨萝这才确信邱伊的判断是正确的,也诺比安达路的手段果然如他所料。 在确认这个潜伏者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存在后,吉萨萝伸手摸了一颗小石子,然后悄悄接近了这个人。 吉萨萝一扬手,那小石子便落在了这人的右手边,这人猛然一惊,立即朝响动处挥出一刀! 利用这短短的时差,吉萨萝飞身上前,一刀插进了这人的咽喉,然后手腕一翻,将他的整个脖子撕成一个大口子。这位不知名的杀手连发出声音的余地都没有便倒了下去。 第一百三十九章 二 同室操戈 邱伊面对也诺比安达路的质问,只是淡淡一笑,道:“我讨好师尊?你对师尊的命令就奉行不误了吗?师尊命你去刺杀达达兰了吗?再说我取得了阿比契力尔的身躯,还不是一样给了师尊,你为了自己的功劳跑来横加抢夺,难道不怕师尊责怪你不顾同门之谊吗?” “住口,住口!”也诺比安达路闻言愈加愤怒:“你少给我强词夺理!我知道,你在跟我拖时间,你的那个小婊子刚杀了我一个手下!你既然已经先动了手,就不要怪我不留情面!动手!” 也诺比安达路的一声令下,立时便有十几条人影从暗处窜了出来! 邱伊在一瞬间移动了。邱伊的行动之迅速即便是猎豹都要为之汗颜,电光火石间的一次交锋,便有一名杀手被他划开了脖子。 但是邱伊的行动也仅仅取得了这一点成果,因为也诺比安达路已经攻了上来,他的攻击速度丝毫不亚于邱伊,顿时就把邱伊的手脚束缚住了,紧接着十几个杀手将邱伊围在了当中。 这些辛德拉杀手都不是易与之辈,他们从刚才邱伊的行动便看出了自身与之的差距,因此他们只是封死了邱伊的逃跑路线,然后趁着也诺比安达路与邱伊对战的过程中伺机破坏邱伊的招式。 如果照这种打法,邱伊就算不死也会被拖垮,而此时的他对此并无解决方法,唯一的希望便落在了潜伏着的吉萨萝身上。 这个时候的吉萨萝可一点也不轻松,由于也诺比安达路的命令,吉萨萝也面临着多数敌人的围攻。好在她的位置并没有暴露,还能够凭借夜幕的掩护行动。 但是吉萨萝的好运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在她干掉第三个潜伏的杀手时她的位置暴露了,紧接着她就遭到了多数敌人的围攻。 以单兵作战能力而言,吉萨萝的确胜他们一筹,可是当对方的数量五倍于她的时候,战斗就变得异常艰苦起来。一个闪神,吉萨萝的背后就中了一刀,好在吉萨萝及时扭动身躯避开了致命的部位。 这样下去不行,如果被围攻的话最后自己一定会体力不支倒地。此时邱伊自顾尚且不暇,也不能指望他的援手,唯一能救自己的只有自己而已。 吉萨萝一边打一边寻找着机会,不知是苍天眷顾还是她的运气来了,五个杀手的配合出现了一丝空隙,吉萨萝立即朝那个空隙冲了出去!就在她摆脱包围的一刹那她手中的短刀砍断了其中一名杀手的手臂,但是同时她也被另一名杀手划伤了腿。 吉萨萝一被划伤,就趁着着地的时候故意扭了一下伤腿,仿佛站立不稳似的,那名砍伤她的杀手果然中计扑了上来。吉萨萝猛然起身闪过这一扑,同时短刀已经将对方的腹腔整个豁开。 这样一来五名敌人瞬间便造成了一死一伤,局面开始变得对吉萨萝有利起来。吉萨萝趁着对方惊愕的空隙,揉身突进其中一名杀手,用她擅长的快刀削掉了对方的左手拇指,然后刀锋一转,借着身形变换的当口插进了对方的后心。此时剩下两人已经攻到她的面前,吉萨萝眼见得来不及把刀拔出来,便飞起一脚踢开其中一人的刀锋,同时用死者的身躯挡住了第二人的刀锋,借着反作用力吉萨萝拔出了短刀,顺势刺进了第二人的咽喉。 可是这么一来她的背上露出了老大的破绽,刚才断了一只手的杀手冲了过来用剩下的一只手从背后抱住了她,吉萨萝反手一肘打在这个杀手的腹部,逼迫他松开了手,然后回手一刀结果了他的性命。但是与此同时她的腰部也被最后一名杀手的刀刃划开了一道一寸多深的口子。 糟糕!这一刀伤得很深。吉萨萝用手一模,手便已经被涌出的鲜血染红了。可是此时她无法处理伤口,只得继续战斗。原本一对一吉萨萝是有绝对优势的,可是伤口的疼痛延缓了她原本灵巧的步法,一连五六招吉萨萝都只差一口气没能给予对手致命一击。而这个时候,原本围攻邱伊的杀手也发现了这边的战况突变,立即分出两个人来帮忙。 吉萨萝知道不妙,危急时刻她不及多想,直接将手中的短刀掷出,杀死了其中一人,然后飞身扑向那名尚且幸存的杀手,用双腿缠住了对方拿刀的手臂,扭在一起的两人同时倒地。吉萨萝就地一滚,双手扣住了对方的脑袋,两手的中指直接扣进了对方的眼眶。那人惨叫一声缩成了一团。吉萨萝来还不及结果此人便已经遭到了对方援兵的攻击,手无寸铁的吉萨萝只得就地翻滚躲避对方的连续进攻。百忙之中,吉萨萝抄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块朝着对方扔了过去。趁着对方闪避之时,吉萨萝腾身而起,连踢两脚逼开了对方。可是对方没有给吉萨萝拿回武器的机会,还没等吉萨萝转身便再次攻了上来。 吉萨萝原本可以腾身飞踢拨开对方的刀,然后再用擒拿术杀死对方,可惜她身上的伤痛让她的腾身动作不能发挥出应有的力量,对手的刀虽然没有击中要害,却也将肩头划了开来。吉萨萝忍痛一推手,用整个身体撞向对手,把对方整个撞在了地上。可是此时的她手中没有武器,眼见对方的刀直朝心口刺来,吉萨萝随手抄起一块石头便砸了下去。 对手的刀被石头整个砸断后又砸在了头上,吉萨萝不敢松懈,一连砸了十几下,直到对方的脑袋被砸成一滩血泥才停了下来。 此时她才发现手中的这块石头竟然有四五十斤重,自己在情急之下又快又猛的挥动,此时才觉得它的真实重量。 吉萨萝站起身来,从死者身上拔出自己的短刀,结果了那个已经瞎了眼的杀手,然后奔向了邱伊所在的位置。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三 决斗 吉萨萝几乎是以耗尽体力作为代价杀了整整十名高手,不过这个时候邱伊的情况则简直可以用凄惨来形容了。 虽然吉萨萝的奋战替邱伊分担了两个杀手,可是邱伊还是要面对十三名杀手和也诺比安达路的围攻。好在邱伊的身手灵活,始终没有被也诺比安达路得手,可是却免不了被这些环绕身边伺机而动的杀手给打了个遍体鳞伤。好在邱伊的反应迅速,虽然浑身上下都被对方的刀刃划得鲜血斑斑,却没有伤及筋骨。可是如果按照这种打法持续下去,邱伊迟早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也诺比安达路一边斗一边狞笑道:“邱伊,你可真是个自大的家伙啊,你以为有个婊子做帮手就能对付得了我?你睁开眼睛看看,这婊子就连活下来都难,还能帮到你吗?就算她能挣出这条命来,你还能挨到那个时候吗?” 邱伊冷笑道:“也诺比安达路,我看你才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呢。难道你没察觉到你嘴里的那个婊子已经杀了你多少个部下吗?或许我是等不到那个时候,可是你的这些部下更等不到那个时候!” “什么?”也诺比安达路听了大吃一惊,随即他便醒悟过来:“难道你对他们下了毒?!” 邱伊嘿嘿一笑,手中的刀直接挥向了自己背后的一名杀手,那刀的速度虽说奇快,可是也绝不是无法避开的。可是这名杀手却像丢了魂似的不躲不闪,硬是用胸膛接了这一刀! 邱伊的刀一中即回,还没等那杀手的鲜血喷涌出胸膛,邱伊已经闪身到了一边,手起刀落,又杀了两名杀手。那两名杀手也一般不闪不躲如同送死般被邱伊杀了。 转眼之间便有三名杀手被杀,这让也诺比安达路吓了一大跳,颤声道:“你,你用了什么毒?” 邱伊一边打,一边答道:“你以为我在阿鲁巴尼亚那些日子是每天用来睡觉的吗?我这毒虽然害不到你身上,可是却无色无味,寻常人不知不觉间就会吸入脏腑之中,他的反应会变得越来越慢,甚至连他自己都察觉不到自己变迟钝了。你以为我为何要生一堆火引你过来?又为什么要安排自己的帮手远离这堆火?” “你用火来散毒?” “不错。可惜你的自大让你盲目自信,根本没有察觉我的本意。刚开始的时候你还有些机会获胜,可惜现在药性已经发作,你的这些部下已经奈何不了我了,接下来就是你我之间的决斗了。” 也诺比安达路怒道:“你不要太自信了,你我的差距没你想象的那么大,你现在遍体鳞伤还能赢得了我么?” “那你就来试试看啊。”邱伊一跃身已经欺近了也诺比安达路。 这一下几乎成了两人的单打独斗,而且两人都拼尽了全力,激烈程度顿时就比方才强了不知几倍。 这时候吉萨萝已经赶到近前,她听到了邱伊的说话,便知道邱伊是在提醒自己不必害怕,尽快杀光这些碍事的人。吉萨萝立即行动,开始对这些杀手展开了单方面的‘杀戮’。 事实就如邱伊说的那样,方才那些身手矫健的杀手,如今一个个都成了呆若木鸡的饭桶,吉萨萝方才的战斗艰险异常,而现在则变得轻松愉快,转眼间吉萨萝已经将剩余的十名杀手尽数杀死。 正当她准备转而帮助邱伊一起对付也诺比安达路的时候,邱伊却抢先说道:“你不要上来!你不是他的对手!你受了伤,自去包扎了来!还有,不要靠近火堆十步之内!” 吉萨萝点点头退了出去,事实上此刻她的身体状况也已经到了极限,几处伤口的大量出血已经让她觉得浑身无力,如果再不采取措施恐怕用不了多久不用打她都会不支倒地了。 吉萨萝一边包扎伤口,一边静静的观战。以单纯的武艺而言,邱伊确实略胜也诺比安达路一筹,可是他浑身上下被砍了无数个口子,累计的出血也让他的行动有些变缓,因此邱伊和也诺比安达路打了个旗鼓相当,谁也奈何不了谁。 休息了片刻之后,吉萨萝觉得自己的体力有了些恢复,便朝邱伊喊道:“你确定不要我帮忙吗?我看你和他这个打法,恐怕打到天亮也分不出胜负来啊。” “要是你上来真能帮忙决出胜负,我还需要打那么辛苦?”邱伊答道。 吉萨萝听出来了,邱伊分明是提示自己不要靠近战团,可没有说不要帮忙。吉萨萝立即开始行动,将那些被杀死的杀手的武器收集起来,并且仔细检查他们身上还有什么隐藏着的武器。不多时,吉萨萝便收集到了二十把短刀,三把长刀。 吉萨萝虽然不擅长暗器,不过力气还是有的,她把这些刀具集中起来,瞄准也诺比安达路一件件扔了过去。 要说吉萨萝扔出来的这些武器要伤到也诺比安达路那是妄想,可是扰乱他的心神却是足够了。也诺比安达路和邱伊本来就是斗了个旗鼓相当,而且高手过招,胜负本来就在举手之间,这当口分了神,也诺比安达路顿时变得险象环生起来。 邱伊见吉萨萝领会了自己的意思,手上越发加紧,逼得也诺比安达路连连后退,好让吉萨萝更容易瞄准。 遭到前后夹击的也诺比安达路一个没留神,被吉萨萝扔出的飞刀扎到了后腰,他的身体本能的一缩,此时邱伊的刀已经乘势拨开了他的刀,反手一旋,便将也诺比安达路的手削了下来! 也诺比安达路闷哼一声,飞起一脚直踢邱伊的下身,打算借着邱伊闪避的当口逃走,可是邱伊早已经洞悉他的意图,正面硬接了他这一脚,同时手中刀一挥,将也诺比安达路的小腿砍成了两段。 “现在你跑不了了吧?”邱伊一边擦擦嘴角涌出来的血,一边捡起了也诺比安达路的断腿道。 吉萨萝看得真真的,也诺比安达路的那条断腿根本就是一只鹿腿。 第一百三十九章 四 亡命生涯 也诺比安达路在地上努力挣扎,试图要再次站起来,可惜他已经少了一只手一条腿,再怎样努力也是无济于事的。 几次失败以后也诺比安达路朝着邱伊吐了口唾沫,骂道:“你这个叛徒!要杀就杀吧,不要再侮辱我了!” 邱伊摇头道:“哎呀哎呀,也诺比安达路啊,你可真是个不开窍的笨蛋呐。你用你的猪脑子想想,我杀了你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也诺比安达路闻言不禁陷入了迷茫之中。 看到他的神色,邱伊不禁苦笑道:“难道你还不明白?如果我杀了你,那么就等于背叛了尊师,而且尊师在你身上花掉的力量也就白白浪费掉了。” 也诺比安达路猛然一惊,道:“难道???????你???????” 还没等也诺比安达路把话说出口,邱伊早就一个箭步冲到他的面前,用手掐住了他的脸:“你总算开窍了,可惜晚了一点。” 此时也诺比安达路想喊叫却喊不出声来,他用他仅存的那只手想要制止邱伊,邱伊手中刀一挥,便将他的这只手也一并砍了去。也诺比安达路挥动着两只冒血的手臂徒劳地进行着反抗,可是他的努力除了在周遭的地面上洒满自己的血滴以外再无任何效果。 吉萨萝看到在火光之下也诺比安达路那张苍白得如同死人一般的脸渐渐失去了生命的光芒,不但如此,他的脸色也越变越黑,越变越枯萎,最后变成了一具枯槁的尸体。 此时邱伊才站起身来走向吉萨萝,吉萨萝注意到邱伊的脸色不像过去那么苍白了,脸上似乎隐隐透出一点血色来。 吉萨萝突然想到了自己死去的孩子也是被尼西妮斯吸成了一具干尸,顿时一阵恶心感涌上心头,不过她并没有把这种情绪表现出来,只是淡淡的问道:“你让我帮你打了这么一场恶战,差点连命都保不住,就为了让你的血色看上去好那么一点?” 邱伊上前来仔细检查吉萨萝的伤口,口中应道:“幸好你没受太重的伤,我有疗伤的药。我当然不会为了这个让你冒这么大的险,你可还记得,你第一次见到尊师的时候她已经如同一个就将就木的老妇,而当她吸取你孩子的生命以后就变成了一个妙龄的少女?” “我当然记得,你说过英雄的血是她生命的源泉。” “不错,”邱伊从身上取出了伤药,洒在吉萨萝的伤口上:“但是你不知道的一点是,当时尊师的生命和力量都已经接近枯竭,如果没有你的孩子的话,那么恐怕她用不了多久就会死去。而她之所以会变成那样,是因为她把她的力量分给了我们师兄弟三人。” “你们?三人?”吉萨萝几乎忘却了伤口的疼痛,因为她终于获得了想知道的情报。 邱伊点点头:“我,也诺比安达路,还有马克金。我跟你说过我已经死了几百年了,他们两个也一样,都是在很久以前就死去的人。我的原名叫撒若德,原本是阿鲁巴尼亚的将军。” “你是撒若德?”吉萨萝瞪大了眼睛。作为一个阿鲁巴尼亚武人没有不知道撒若德的,这是阿鲁巴尼亚历史上以武勇著称的一位将军。 “是啊,很可笑吧,阿鲁巴尼亚有名的将军竟然是个半人半羊的怪物。尊师复活我的尸体,就是看上了我的战斗能力,同时她有分给了我们三个一部分自己的力量,使得我们也和她一样拥有了包括预知能力在内的一些法力。不过为了防止我们得到力量后不听命于她,她在复活我们的时候拿走了我们的下半截身体,这样我们就算背叛了她也不敢抛头露面,否则一旦被人发现我们的下半身,我们就会被当做怪物抓起来处死了。” “所以你才想摆脱她的控制,恢复人类的身体。可是这和今天的一切有什么关系?” “我不能背叛尊师,因为尊师如果不在了,那么我也就拿不回我的下半身了。可是当她吸收了你的孩子,她的力量和生命力就都恢复了,我的力量又不可能与她抗衡。因此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趁着尊师忙于她的大业之时,我把两位师弟的能力吸收过来据为己有,那样我就拥有了与尊师不相上下的力量了。到了那个时候,我就有希望凭实力夺回我的下半身了。” 听到这里,吉萨萝终于明白了过来,道:“原来如此,那么我们就要尽快去找你的另一个师弟马克金了。” 不料邱伊却摇了摇头:“不然。首先,不管我们怎么隐瞒行踪,经过今天的事情,尊师一定已经知道了我的所作所为。她一定会想法阻止我们继续这么做下去的;其次,马克金一旦知道了我们的目标,有了准备,那就不会像今天那么容易让我们得手了;第三,我们必须阻止尊师获得下一个英雄之血,否则她的力量将成倍增加,我就再也没有胜算了。” “下一个英雄之血?!”吉萨萝忽然想到了一点,自己和李天昊的这个儿子有一半的英雄之血,那么李天昊和阿芙瑞特女王的女儿以及与缇娅的儿子岂不是也有一半的英雄之血吗?要是这样的话,邱伊的意思就是要赶回亚基去了。 可是邱伊的说法并不如她所料:“不错,所以我才要抢在也诺比安达路之前拿到阿比契力尔的身躯,这块紫水晶决不能落到尊师的手中。其次,不久之后耶克巴达城就会出现下一个英雄之血,我们要尽力阻止尊师得到它。从今天起,你我就要时刻小心尊师的暗算,无论走到哪里都必须保持警惕。” 虽然知道尼西妮斯此时远在天边,可是吉萨萝听了邱伊的这句话,还是觉得脊背上冒出了一股凉气。 第一百三十九章 五 死亡峡谷 辛德拉国王特拉格当然不会知道自己最重要的参谋也诺比安达路已经不明不白的死在了远征的半路上了,此时的他还指挥着辛德拉大军一路向巴丹那领内挺进。 随着部队逐渐接近巴丹那领,越来越复杂的地形和崎岖的山路开始阻碍辛德拉军的行军速度。辛德拉境内当然不是没有山脉,可是与巴丹那领内的山地比较起来那简直就是丘陵而已。部队不得不在起伏落差巨大的山地里艰难跋涉,由于道路的狭窄和崎岖,大军不得不被拉长,甚至出现了前锋已经到达当天预定宿营地时,后为部队还没有从前一天的宿营地开拔的状况,由此辛德拉的军队不得不将自己的兵力分散开来寻找更多的道路同时推进,否则前锋的兵力将出现严重不足,那样的话与巴丹那军队接触时就发挥不出大军的数量优势了。 不过特拉格国王心里清楚,这一带的地形正是达达兰最有可能采取反击的地段,因为只有在这里辛德拉军队是守卫不能相顾,一旦突破一点其他友军想要救援都有心无力。 从情报上来看,达达兰已经动员了巴丹那领内的军队共十二万人向自己挺进,可是特拉格知道这不过是个假象而已。以自己对于达达兰用兵的了解来看,达达兰的实际兵力很有可能超过了十二万人,而且他的十二万大军很有可能只是一个幌子,为的只是吸引辛德拉军队的注意力而已。根据特拉格的分析,原本巴丹那领内的军队数量只有七八万人而已,因此达达兰的十二万人至少有一部分是临时征召的。而且实际上这十二万人中应该是绝大部分都是临时征召的,他们的存在不过是为了凑数而已,真正令特拉格忧心的是那七八万巴丹那正规军的方位,此刻达达兰很有可能真率领着这些精兵朝自己全力突进过来,而自己对于这支部队的情报掌握率是零。 特拉格的疑虑很快得到了证实,不久之后他便接到了进入巴丹那领以后的第一个战报——右翼军与巴丹那军进入交战状态,而此时达达兰的那十二万大军还远在二百里以外尚未与辛德拉前锋部队接触! 随着接敌的报告到来,便是一连串的败报。被山路分割成许多股的右翼军在巴丹那军的攻击下节节败退,一天之内连续有八支分队被击溃,战死者超过七千人。 七千人对于五十万的辛德拉大军当然算不了什么,可是关键的问题在于这七千人是一天之内损失掉的,这对于辛德拉军的士气是个不小的打击。特拉格当然知道巴丹那军队的强悍,可是那些扈从的国王带来的军队却可能从一开始的自信满满变得惶惶不可终日起来。而达达兰的真正目标也正是对这些人的心理,如果摧毁了一支大军的军心,那么击败这个庞然大物也就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可是事情会仅仅如此简单吗?特拉格在内心暗自嘲笑着自己的对手。特拉格之所以有如此的信心,并不是因为他的军事能力在这些日子里有了突飞猛进的成长,而是他的参谋,或者说这次远征的主谋也诺比安达路告诉他,达达兰的这种袭击也不过是另一个幌子罢了,他要尽一切可能吸引辛德拉各部的注意,更需要吸引特拉格的中路军的注意,最后则寻找出直接攻击特拉格本阵的机会。 要说起来达达兰的确是个有胆魄的男人啊。只不过这一次你的计划从一开始就被我洞悉了呀。特拉格国王内心暗自窃喜,因为这一次他已经有了万全之策——由也必修王子率领的精锐部队就在自己部队附近游走,只要达达兰敢来,也必修就会率领他的杀手大军取下达达兰的人头,只要达达兰一倒下,那么巴丹那军再强大也不过是散兵游勇罢了。 与巴丹那军开战四天后,战况越来越令人感到沮丧不堪:右路军的战况只能用凄惨来形容,短短四天内,右路军的伤亡就上升到了三万四千多,几乎相当于其总兵力的四成,而且有多达五位国王或王子战死,战线也被达达兰撕扯得像破布一样,更令人气愤的是至今为止居然没弄清达达兰率领的主力部队的实际数量。原本特拉格是将计就计,调派了中路军和前锋部队的一部分前往夹击达达兰的,可是前锋部队在与巴丹那的那十二万大军接触以后竟然也打了一个大败仗,伤亡高达两万两千多人,又有三位国王战死。 特拉格知道自己的军队素质确实不如对手,可是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如此不济,要是败给巴丹那正规军也就算了,可现在连临时拼凑起来的敌军也打不过,这也未免太丢人了。当然,特拉格不知道达达兰早已经对巴丹那领内的人民进行了相当充足的军事训练,因此这些所谓临时征召的士兵,其战斗力并不弱。 眼下特拉格已经不是为了引诱达达兰进入陷阱而派出自己的中路军了,而是不得不派出这些部队去补充被破坏的战线,并且伺机发动反攻来挽回一些颜面。特拉格不是不知道这么做会增加自己的风险,可是身为国王,就应该把整体战争的局势摆到自身安全的前面。从这一点上来说,特拉格还没有丧失作为一国之君的尊严。 事情终于有了有利的转变,在特拉格派出大量部队前往增援前锋和右翼以后,战局终于开始趋于稳定。而此时,达达兰也必定已经获悉自己的中路军已经十分空虚。那么接下来就应该选择一个能够拖垮达达兰突袭的地点来作为达达兰的墓地了,特拉格在地图上找了半天,最后终于把目光定在了一个名叫狼牙峡谷的地方。 这个峡谷的地形和它的名字一样,犬牙交错,山峰林立,大军无法展开,却有利于小股部队的行动,从任何一方面来讲都是符合达达兰的心意的,当然,这一切条件也符合也必修王子的要求。 死亡峡谷。特拉格在内心如此给这个峡谷重新命了名,并且指挥中路军向狼牙峡谷开进。 第一百三十九章 六 达达兰突进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辛德拉与巴丹那领开战至今为止,达达兰的每一步行动,或者说大体上的战术思想是完全在特拉格的预料之中的。因为达达兰并不是神仙,他不可能知道特拉格在开战之前就已经从也诺比安达路那里获悉了他的战术可能,在达达兰的战术构想里还是按照他所了解的特拉格国王来制定战略战术的。 到目前为止,达达兰的战术可以说获得了完全的成功,他用少数兵力将辛德拉的大军玩弄于股掌之间,不但给敌军造成了大量的伤亡,还成功的将特拉格的中路军主力钓了出来,使得中路军的兵力变得薄弱了许多。在这大小数十仗里,巴丹那军无论是战术能力还是单兵作战能力还是情报的掌握程度都远远超过了辛德拉军,这当然要归功于达达兰切实有效的指挥。通过这些作战,巴丹那军的信心满满,士气高昂,达达兰要的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就等着找到特拉格的破绽然后发动决定性的一击了。 特拉格进兵狼牙峡谷的消息让达达兰喜出望外,达达兰当然知道狼牙峡谷的地形对自己是多么的有利,特拉格会走到那里去简直就是老天有意要他死一样。如果是其他类似达达兰那样敢想敢干的勇将型的武将,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朝狼牙峡谷进兵,而达达兰不同,他的用兵不但有迅猛快捷,善于出奇制胜的勇气和决心,也有着必要的冷静分析。特拉格这个举动多少让他觉得有些疑惑:狼牙峡谷并不是唯一的选择,特拉格的确在军事方面的能力不尽如人意,可是以自己对特拉格的了解来看他还不至于是连这个峡谷的险恶都无法辨别出来的庸才,那么特拉格究竟是出了昏招了呢,还是故意出了昏招呢? 正是由于达达兰的这个疑惑,让他对于狼牙峡谷的突袭做了第二手的准备,也正是他的这个准备,挽救了他自己的性命。 为了能够突袭狼牙峡谷,达达兰也是做足了文章,他把手中指挥的六成兵力用来制造烟幕弹,造成了他要大举进攻辛德拉右翼与前锋的结合部的假象,而他自己则率领着剩余的兵力成功的避开了辛德拉军的主力,直插狼牙峡谷。 当达达兰率领着巴丹那军队开始突击的时候,辛德拉军队陷入了一片混乱,与国王特拉格不同,辛德拉军队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完全打懵了,他们无法想象位于最中央的中路军竟然会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遭到敌军的突袭,更可怕的是巴丹那军的进攻之猛烈简直匪夷所思,面对如同猛兽一般的敌军,辛德拉军根本抵挡不住,更不用说他们的阵列都来不及组织完备。 “这也太简单了。”达达兰一边进攻一边暗自摇头。他看得出来辛德拉军的乱象不是装出来,正因为不是装出来的才让他更加感到悲哀。作为辛德拉出身的他,对于辛德拉自古以来的用兵术和武术都有着超越常人的了解,可眼前的辛德拉军队的孱弱和不堪一击简直让人发指,达达兰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如果辛德拉由我来统治的话,绝不会练出这么不堪一击的士兵来,这简直是对祖国的侮辱。 当然,对于今时今日的达达兰而言,敌军的弱正是自己求之不得的。他不断发布指令,调整全军的进攻方向,在辛德拉军混乱的阵列中插下致命的利刃。虽然他的军队数量仅仅只有一万人,可是却把整个辛德拉中路军打得落花流水。 在混战之中,达达兰终于看到了特拉格的王旗所在,当即指挥军队朝着那个方向杀了过去。不出他所料,进攻到了这里,辛德拉军终于开始有了点像样的抵抗。作为特拉格的卫戍部队,这里的辛德拉军不但誓死不退,反而摆出一副决死突进的态势与巴丹那军展开了对攻。双方的交战立时呈现白热化,交错的队形每一次进退,都有数以百计的生命因此而消失。鲜血把狼牙峡谷的地染成了一个可怕的楔形,刀剑交错的声音和锋刃插入肉体时的可怕声响灌满了人们的耳朵,飞溅的鲜血染红了人们眼前的一切,在这种环境下人只有两条路可走——杀死敌人或者被敌人杀死。 达达兰不禁有些焦急起来,与之前的势如破竹相比,这里的抵抗实在太过激烈,自己进攻的势头几乎因此而停顿下来,这可大大不妙。之前自己借着突然袭击造成的混乱,已经深入辛德拉的大军之中,要是不能尽快解决战斗的话,那么逐渐恢复过来的辛德拉军便会重组阵型把自己包围起来。尽管狼牙峡谷的地形使得辛德拉军要把自己包围严实也不太容易,可己方的伤亡将显著提升,而每损失一个己方的士兵,就意味着杀死特拉格和全身而退的机会就减少了一分。 此时必须运用自身的武力来打破这个僵局了,达达兰开战以来第一次站到了战线的最前端。 达达兰的武艺即便是在帕斯帝国内也是少有敌手的,恐怕除了拜巴斯巴恩本人以外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像达达兰那么强悍的武将了,即便是阿兰特兰万骑长也输他一头。达达兰手中的长矛就像一条黑色的眼镜蛇一样,不断攫取着辛德拉士兵的生命。特拉格的卫戍部队固然士气高昂,决不后退,可是他们与达达兰之间的武力差距直接决定了最后的结局,在达达兰的奋战之下,巴丹那军硬是在辛德拉军的阵列上凿出一个缺口来。 如同防洪大堤因为一处破裂而全然溃堤一样,特拉格的卫戍部队也因为达达兰凿出的这个缺口而陷入了崩溃的边缘,士兵们不是不像保护他们的国王,而是力有不逮,不论他们多么疯狂的试图填补这个缺口,这个缺口还是不断的扩大,巴丹那军不断涌入这个缺口使得填补它成了遥远不切实际的空想,此时特拉格的王旗已经距离达达兰不足百米。 然而战局在这个时候发生了变化,巴丹那军的后方突然乱了起来。 这一点除了特拉格国王本人以外,恐怕整个战场上都没有其他人知道发生了什么。由也必修王子率领的国克步兵团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欺近了巴丹那军队的后方,并且毫不留情地张开了它的血盆大口。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七 两强交锋 狼牙峡谷之战,或者按照辛德拉的说法的死亡峡谷之战,是也必修王子的成名之战。在此之前,也必修的名声仅仅局限于波尔丹国内,已经年近而立的王子殿下直到今天才终于有了让辛德拉,乃至于天下人知道自己的机会。 也必修最擅长使用的武器是辛德拉特有的兵刃,一种名叫腕刃的武器,但是这种武器更适合短兵相接的近身搏杀和暗杀,在两军混战之时一般不会有人使用这种兵器。可是也必修不同,他凭借着超越常人的灵敏步法,如同鬼魅一般在敌人之中来回穿梭,每一次挥动腕刃,便有一名巴丹那士兵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在也必修的面前,再强的巴丹那士兵也不过是砧板上的肉而已,他们的武器只能划过虚空,根本连也必修的衣角都沾不到。 比起也必修的迅捷攻击,他手下的那些国克步兵团的成员也有着远超普通士兵的战斗能力,他们就像一个庞大的杀手集团,不断将巴丹那军士兵放倒,如同死死咬住牛屁股的饿狼一样,一点一滴的,却又是切切实实的撕咬着巴丹那军原本就不甚深厚的阵列。 达达兰立刻感受到了威胁,这是他武将的本能在一瞬间感受到的。虽然达达兰根本不可能看得见也必修的身影,可是他却感受到了来自身后的强大杀气,他知道有这样强烈杀气的家伙绝对不是自己的部下能够应付得了的。如果放任这种家伙不管的话,那么自己的阵列就会很快对方蚕食殆尽,则自己非但无法取下特拉格的人头,反而有可能陷入辛德拉的重重包围之中。 达达兰望了望特拉格的王旗所在,那已经是不足百米的距离了,但是现在的形势不同了,自己背后有了敌人的援军,辛德拉的军队已经开始从四面围拢起来,这说明特拉格对于自己的这次突袭早有预谋,那么特拉格也就没有可能再呆在王旗下面坐镇了。这一切都成了徒劳。 该收手了,达达兰内心下了如此的判断。身为一名武将,就必须要能分清什么时候是需要勇气和胆量的冒险,什么时候是纯粹毫无意义的送死。达达兰拨转马头,开始组织力量突围。 战斗打到这个时候,局势已经向辛德拉一方倾斜了。当初的猎物如今摇身一变成了猎手,而猎手则成了猎物。 特拉格开始调动大军将达达兰部包围起来,他并不急着发动进攻,以免露出破绽被达达兰逃走,特拉格的策略很简单,只要不被达达兰逃走,剩下的一切就全靠也必修和他的国克步兵团来完成。 特拉格的策略很实用,也产生了他预计的效果,巴丹那军队实在没有办法一边与国克步兵团缠斗一边组织突围。事实上他们在之前的战斗中损耗了相当的战力,如今面对国克步兵团都有些吃力,就不用想还能突围了。 达达兰当然明白形势有多严峻,眼下他唯一的出路就是消灭这支敌军的首领,破坏他们的指挥系统,然后才有机会趁着混乱逃出生天。 达达兰抱着如此目的行动,而也必修则是从一开始就把目标锁定在了达达兰的身上,因此两人没用多久就在乱战之中遭遇上了。 短暂的交锋让双方都吃了一惊——双方都没有料到对方竟然是如此强悍。对于也必修而言达达兰则更是生平仅见的高手。 “了不起的身手。”也必修一边赞赏对手的强大,一边继续发动攻击。他在兵器上吃着亏,快速进攻是弥补这一缺陷的最佳应对方法。 达达兰则根本没有答话,他对眼前这个有着棱角分明脸庞,高挺的鼻子和一口漂亮小胡子的年轻人十分忌惮,或者说十分讨厌,因为也必修身上有着与自己不相伯仲的武艺,却有自己永远也不可能有的东西,那就是一张漂亮的脸蛋。 转瞬之间,两人便已经过了十几招,也必修一路疯狂般的进攻在达达兰的严密防守之下完全没有用武之地,也必修也是暗自心惊。他明白对方只守不攻是在等待机会,自己的速度虽快,可终有变缓之时,对方显然就是在等待这个机会,一旦被对手扳回攻守之势,自己的腕刃就会完全被达达兰的长矛给压制住了,到了这个时候别说取胜,只怕性命都有危险。 想到这里,也必修忽然把进攻缓了一缓,果不其然,达达兰立即开始了反攻,他的长矛如潮水一般连绵不绝,顿时就把也必修逼得只有后退的份儿了。 也必修的手略略缓了一缓,顿时右手的腕刃便被达达兰的长矛击飞了,达达兰的手腕一翻,长矛直接朝着也必修的胸膛刺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也必修的右手一抖,从腰间掣出了一把长鞭,那长鞭顺势卷住了达达兰的长矛,将长矛的矛头直接带偏,然后便如同黑色的眼镜蛇一样朝着达达兰飞了过来。 此时达达兰再要回矛自救已然不及,而且要用长矛防住这把长鞭也是不可能的事情。此时达达兰直接放弃了长矛,也从腰间掣出他的长鞭,直接卷住了也必修的长鞭! 卷在一起的两条鞭子在空中僵住了,双方的力量也是旗鼓相当。 也必修吃了一惊,随即露出了微笑,道:“真没想到啊,你也是个用长鞭的高手。” “你想用嘴来打赢我么?”达达兰一边说一边加了一把劲,可是长鞭依然纹丝不动。 也必修笑了起来:“刚才我还不确定,但是现在我知道了,你我一时三刻是决然分不出胜负的。可是我耗得起,你却耗不起,你的部下们更耗不起。等到你的这些部队全都倒下了,难道你还能长翅膀飞了不成?” 达达兰冷笑了一声:“话不要说得太满了,低估对手往往都会惨淡收场!” 达达兰说着用他的左手一挥,身后的军士立即吹响了号角。 随着号角声在狼牙峡谷内回荡,又一支巴丹那军队杀了出来。 第一百四十章 一 脱身之计 多亏了达达兰的疑虑,让他没有从一开始就把全部兵力投入到这次的行动之中——在达达兰安排此次突袭的时候,他留下了一万人马隐蔽了起来,如果达达兰的本阵行动顺利,那么这支部队就可以当做他撤退时的伏兵,直接把辛德拉的追兵给阻截住;如果行动不利,那么达达兰可以再次投入这支部队将辛德拉的军队再次搅乱,从而为自己赢得最关键的时机。 很可惜的一点是这两种情况都没有发生,由于也必修的出现使得达达兰的斩首计划在即将成功的节点上功亏一篑,而且即便当时达达兰把这支部队调出也已经无法改变当时的战况,不过好在这支部队总算还是有它的用武之地,那就是解救他们的主帅。 巴丹那援军的到来对于辛德拉军而言无疑是一场灾难,原本他们士气的重组就是在也必修的奋战之后才勉强恢复的,对于巴丹那军队的恐惧心理仍然萦绕在每个人的心头,此时又有一万敌军冲杀过来,辛德拉军的士气瞬间便跌落到了谷底。原本辛德拉军再怎么不济,也有五倍于敌军的比例,再加上也必修的部队,几乎达到了六比一的优势,可现在瞬间就降落到了不到三比一,就算是辛德拉的将领们也觉得难以承受,就更不用说士兵们的心情了。 辛德拉的军队就像豆腐被切开一样四散奔逃,而这种状况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继续扩大。现在的情形再次发生了逆转,也必修的国克步兵团虽然在战斗能力上压过了达达兰的军队,可是他们在数量上却并不占优势,如果被前后夹击的话那么情况就会更加糟糕。 现在轮到也必修决定该何去何从了。 出人意料的是,也必修突然把手中的长鞭一松,整个人向后跳了开去。达达兰倒差一点因此而从马上摔下去。 “我的名字叫也必修,你要记住了!你是个值得尊敬的对手,再见了。希望下次还能有机会与你交手!”也必修扔下了这句话便跃入了己方的人群之中。 达达兰见了也只好苦笑了一下,朗声说道:“你去告诉特拉格,他胆敢背叛盟约和巴丹那领开战,我一定会取下他的人头让世人知道无耻之徒的下场!” 也必修没有回答,虽然达达兰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可是他可不打算把这话转告给特拉格国王。事实上也必修会如此爽快地放弃对达达兰的攻击还有另外一层原因,那就是之前的计划之中也必修的任务并不是击杀达达兰,而是拖住达达兰。因为根据也诺比安达路的预计,也必修是无法战胜达达兰的,因而也必修只要能拖住达达兰让其陷入包围之中就算是达成了目的。之后刺杀达达兰的工作应该是由也诺比安达路本人来完成的。可是现在的现实和预计完全不同,也诺比安达路根本就没有露面,而达达兰显然也有第二手的准备。也必修并不打算做计划外的工作,而且以他本人的脾气其实是不愿意听命于特拉格国王的——波尔丹国处于远离辛德拉的权力中心的崇山峻岭之中,就算得罪了特拉格,特拉格对波尔丹国动武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而且即便特拉格真的这么做了,波尔丹国也大可向自己的邻国吐蕃求救,比起辛德拉来,吐蕃不但距离波尔丹国更近,而且也更适合在高地作战。如果不是自己的父亲秉承了历代先王的意志继续臣服于辛德拉的话,也必修很有可能建议自己的父王独立。 也必修带着自己的国克步兵团开始了后退,这么一来缠住达达兰手脚的这个麻烦终于消失了,达达兰立即指挥部队开始全力突围。在巴丹那军的两面夹击下,本就陷于崩溃边缘的辛德拉军更加抵挡不住,很快便被对方打开了缺口,达达兰率部且战且走,退出了狼牙峡谷。 眼看着已经落入网中的大鱼撕破渔网逃之夭夭,特拉格躲在安全的山顶只有眼巴巴看着的份儿。对于他而言,今天他算是亲眼见识到了巴丹那军的英勇善战,其勇猛程度丝毫不亚于当年自己看到的帕斯大军。特拉格明白自己的军队如今看到巴丹那军便双脚发软,勉强的追击除了增加伤亡以外恐怕不会有任何的结果,因此他只得放弃追击,结束了这一次的战斗。 好在这一次狼牙峡谷的战斗,达达兰至少也损失了五千人马,尽管辛德拉军的伤亡比这个数字要多了将近一半,可却是开战以来让巴丹那军伤亡最为惨重的一次,对外特拉格大可以宣称是自己英明决断,引诱敌军来袭,完成了一次漂亮的伏击作战。 在这次的作战之中,也必修和他的国克步兵团显然是功劳最大的一支部队,巴丹那军差不多有一半的伤亡都是他们造成的。可是特拉格却不打算对也必修进行封赏,因为也必修在最关键的时刻选择了撤退,最终让达达兰逃之夭夭,这让特拉格心里非常不爽。 卸下戎装的也必修来到了过往的面前,特拉格坐在那里都没抬起眼看他一眼,只是缓缓摇晃着手中的酒杯,道:“也必修王子,今天你辛苦了。寡人都看到了。你虽然善战,可惜并没有取得与你能力相符的战功啊。” 对于国王的责难,也必修连眉毛都没抖一下,朗声答道:“陛下说得是。末将本来可以拖住达达兰更久一些,可是末将与达达兰相持多时,却迟迟不见陛下当初所说的那位真正的刺杀者出现,况且战场形势已经发生了改变,如果末将继续纠缠下去,则末将的部下便会遭受更大的伤亡,如果那位刺杀者还不出现,那么他们就都白死了。末将斗胆想请问陛下,这位真正的刺杀者此刻可在陛下身边?末将想请问他为何迟迟不肯出手?” 也必修当面把自己的话给撅回来了,特拉格气得浑身发抖,可是此刻他却无法反驳,因为也诺比安达路确实至今为止不知所踪,自己如果强行把责任推到也必修头上,恐怕这个也必修也不会服气。当下特拉格干笑了几声,道:“王子说笑了。你的苦衷寡人岂会不知?此番你的部下作战英勇,战果显著,寡人当厚加赏赐,今后还望你和你的部下继续今日之勇,为国出力才是。” 也必修行了一礼,道:“多谢陛下。如果末将没有算错的话,巴丹那军的数量有近二十万之众,从此战看来,我军与敌军的作战能力相差甚远,如果继续与之作战下去,末将恐陛下无法分兵与帕斯帝国相争了。” “这些事情寡人心中有数,你就不必担心了,下去休息吧。”特拉格挥手示意也必修退下,他对于也必修的话十分反感,当然不是因为也必修说的不对,恰恰是因为也必修的话切中了特拉格的心病。 此刻的特拉格正盘算着下一步究竟该如何是好。 第一百四十章 二 耶克巴达城内 耶克巴达城内一片繁忙的景象。 与以往的繁荣不同,如今的耶克巴达城只是繁忙而已。 上天似乎故意和帕斯帝国过不去似的,在它好不容易平定了内乱之后,绢之国终于打败了强大的突契帝国,重新开通了商路,人们都以为商路一开,帕斯帝国将很快恢复元气,重新呈现出昔日的繁荣景象。可惜好景不长,商路开通没多久,这片丰腴的土地又再次被周围的恶狼们盯上了,西边的弗兰克悍然向帕斯帝国发动了进攻,东南面的辛德拉也撕破脸皮想要分一杯羹,刚刚享受和平生活没有几天的帕斯再次面临着重重危机。 根据宰相大人拜巴斯巴恩的策略,帕斯帝国对于西边入侵的敌人弗兰克将采取坚壁清野的策略,尽可能利用帕斯帝国深厚的战略纵深来拖垮迟滞敌军的前进步伐,这样便只需要使用少数兵力就能抵挡住敌军的前进步伐了;与此同时,帕斯帝国也发布了全国动员令,征募适龄男子参军保卫国家。不过这些新征募的军队必须经过严格的训练才能投入战场,眼下拜巴斯巴恩正亲自主持这一战略大计,从全国各地汇聚而来的军队数量与日俱增,总数量达到了三十万以上,这数量几乎相当于耶克巴达城三分之二的人口数量。 要喂饱这么多张嘴,拜巴斯巴恩在背后所做的工作是常人无法想象的。有了这三十多万人,耶克巴达城内的各项与军事军备以及相关服务有关的行业都忙碌不堪,人们每天来回奔波都不能满足需要,因此整个耶克巴达城内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繁忙,商业的恢复景象在这一片忙碌气氛中则显得微不足道了。 在这座繁忙的城市里,最清闲的人恐怕就是国王珀农卡尔一世了。虽然名义上他是这个国家的最高统治者,可是无论是行政权还是兵权都在拜巴斯巴恩的手中掌握着,珀农卡尔当然可以去了解任何一件政事的前后始末,但是对于决策则几乎没有置喙的余地,倒不是因为拜巴斯巴恩不让珀农卡尔参与决策,而是因为珀农卡尔无论是见识还是决断能力都远在拜巴斯巴恩之下,加上他也没有勤于政事的心思,因此从结果上来说的确是拜巴斯巴恩把控的一切,但要把原因全都怪在拜巴斯巴恩身上似乎也有点说不过去。 不过在当事人珀农卡尔眼里看来,自己的权力都是被拜巴斯巴恩强行给夺了去的,可是珀农卡尔还算有些自知之明,他知道凭自己的这点子手段和本钱,是断然没有能力把权力夺回来的,即便夺回来,这个国家他也未必能治理得好,更何况如今的帕斯帝国正处在多事之秋,他也就乐得把这些烦心的事情全权委托给拜巴斯巴恩去管理了。 当了甩手掌柜,珀农卡尔自然有了大把的时间,于是他便把这些时间投入到大肆玩乐之中去了。作为一个几乎足不出宫门的国王来说,珀农卡尔能够玩的东西其实也不多,相较之下他的大部分时间是用在了与宫中诸多的美女们淫乐上。如果说珀农卡尔还有什么优点的话,那就是他的长相相当英俊。作为帕斯第一美女米迪尔公主的亲哥哥,珀农卡尔生就一张出众的俊俏脸庞,虽然已经到了而立之年,可是他依然是帕斯帝国内屈指可数的帅哥之一。凭借着这一点,年轻时代的珀农卡尔曾在美女如云的帕斯宫廷里赢得过无数双明眸的青睐,即便在他父亲比喀留斯四世在世的时候也曾偷偷与一些宫人有鱼水之欢,至于当了国王以后便更无须多言,如果不是珀农卡尔知道淫乐太过有损他的身体的话,他完全可以整天和美女们滚在一起。 经过和几位美女的整夜缠绵以后,珀农卡尔一直睡到了午后才起身,喝了一杯蜂蜜水以后,没有什么食欲的珀农卡尔突然听到了一个轻微的声音搔动着自己的耳膜:“陛下,请到花园里来,老身尼西妮斯有事禀告。” 珀农卡尔大吃了一惊,尼西妮斯已经失踪了多日,对于这位女巫珀农卡尔是又厌恶又害怕,但是又不得不与之继续打交道,因为珀农卡尔知道如果有朝一日自己想要从拜巴斯巴恩手里把权力收回来的话,那么就必须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尼西妮斯的可怕法力是个非常重要的筹码。 屏退了左右的随从以后,珀农卡尔独自一人来到花园之中。果然,在葡萄架下的一根石柱下有一个穿着灰袍的女子身影。 “国师大人,好久不见了。”珀农卡尔堆起满脸的笑容道。 “分别许久,看到陛下身体安泰,老身也就安心了。” 尼西妮斯的话让珀农卡尔呆在了原地,不是因为对方话语的内容,而是这说话者的声音并不是尼西妮斯!尼西妮斯那如同从枯树枝里的风刮出来的声音珀农卡尔可是听了不止一次了,但现在对方喉咙里传出来的却是妙龄少女的声音! “你,你究竟是何人?”珀农卡尔问道。 灰袍女子的肩头突然剧烈抖动起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入了空气之中,灰袍女子随即摘下了兜帽,露出了她的真容:“陛下真是多疑,老身不过是声音变了些许,陛下难道就不认识了吗?” 出现在珀农卡尔眼中的是一张妙龄少女的绝美脸庞,珀农卡尔记得这张脸的确是属于尼西妮斯的,但是他对于尼西妮斯的声音还是充满了疑问。 见到他的迟疑模样,尼西妮斯笑道:“陛下不必疑虑,老身的修为又有了些长进,因此声音也发生了些变化。” “这只是一些变化吗?这明明是返老还童了呀,”珀农卡尔上下打量着尼西妮斯,似乎还不能相信眼前的这一切:“国师果然不同凡响,如果您不是穿着这一身衣服的话,寡人恐怕会以为是宫中又选入了一位绝世美女呢。” 尼西妮斯咯咯笑了起来:“陛下真爱说笑,老身哪里能算得上绝世美女?帕斯的第一美女可是在皇家呢。” 不知是不是错觉,珀农卡尔举得尼西妮斯的话语中透出了万种风情,或许是因为这是尼西妮斯的长相第一次和她的声音完全没有违和感吧。珀农卡尔忙稳了稳自己的心神,问道:“国师突然来见寡人,难不成是有什么大事吗?” 尼西妮斯也止住了笑容,道:“陛下圣明,老身此次前来正是有一件要事要向陛下禀明。” 第一百四十章 三 出击 拜巴斯巴恩最近的心情相当不错。倒不是因为现在的时局对他有什么好处,而是因为他的妻子,帕斯的米迪尔公主终于怀孕了。 拜巴斯巴恩与米迪尔公主成婚已经将近八年了,可是他们夫妇两人始终没能有一儿半女,客观上拜巴斯巴恩也的确是长年在外作战,不能时时陪伴的缘故,但有一部分原因还在于米迪尔公主刚嫁给拜巴斯巴恩时两人的关系并不是十分的融洽。 作为帕斯的公主,又是被誉为帕斯第一美女的米迪尔,一个生下来便没有离开过耶克巴达城的王族成员,被远嫁到了远离故国属国巴丹那,米迪尔从心理上就十分抗拒。哪怕拜巴斯巴恩当时已经是杀死突契大汗伊迷迪的大英雄了,也不能消除掉公主殿下内心的不满。 米迪尔公主是几乎全部男性梦寐以求的对象,无论是相貌,身材,还是才艺性格等各方面都堪称完美,可是她有一个毛病,那就是她的挥霍。这也不能怪她,因为她毕竟是帕斯国王的掌上明珠,从小到大都没有过过一天委屈的生活,她的大手大脚在她自己看来不过是日常生活罢了。 偏偏拜巴斯巴恩就是个特例,他对于米迪尔公主的这种做法就很看不上眼,因此在结婚后的几年内,两人对彼此都有些成见,米迪尔觉得丈夫太过寒酸,而拜巴斯巴恩也嫌弃公主太铺张。这个结果也导致了在拜巴斯巴恩远征帕斯以后米迪尔公主在巴丹那领内的大肆挥霍,结果给达达兰留下一个烂摊子。 好在这一切在米迪尔回到耶克巴达城以后得到了改观。一方面回到故乡的喜悦让公主欣喜不已,另一方面作为当今帕斯国王的亲妹妹,珀农卡尔当然不会限制自己妹妹做任何事情,生活上过得称心如意的米迪尔自然而然收起了她刁蛮的样子,与拜巴斯巴恩的夫妻生活也变得融洽了起来。如今公主殿下已经怀孕五个月有余,这对于好不容易成为人父的拜巴斯巴恩而言自然是喜出望外了——如果公主殿下生下个男孩,那么巴丹那领就算是有了继承人了。 根据拜巴斯巴恩的估计,自己练兵的周期还有大约半年,那么他就能亲眼看到自己孩子的降生,眼下每天除了主持政务和安排训练军队以外,拜巴斯巴恩想得最多的就是该给即将出生的孩子起个什么名字好。 不过他的这种私人活动今天暂时无法进行了,因为他接到了国王陛下的召见。 拜巴斯巴恩带着疑虑踏进了国王的王宫,他想来想去也没想出来珀农卡尔找自己是为了什么,可如果没有大事,珀农卡尔也不会轻易让自己去打扰他寻欢作乐的才对。国王陛下对自己多少有些敬而远之,这一点拜巴斯巴恩再清楚不过。 踏进珀农卡尔所在的宫殿,拜巴斯巴恩心头微微一惊——与往常不太一样的是今天国王召见时有女子陪侍,而且竟然只有一位女子陪侍。这对拜巴斯巴恩来说倒是件新鲜事,因为如果国王找自己是正经事的话,一般会只有国王一人留在殿内,而如果是闲事的话通常都会有超过一打的美女陪在国王边上,今天这个阵势倒是令人耳目一新。 “微臣参见陛下。” “爱卿不必多礼,快坐,快坐。”珀农卡尔显得很是热情。 拜巴斯巴恩再次发现了情况有些蹊跷,自己竟然被安排坐在了女子的下手边,这显然说明这女子的身份非同寻常。拜巴斯巴恩偷眼看了看这个女子,果然是一名国色天香的美女,心道这多半是国王的新欢。 “爱卿,你知道寡人今天把你召进宫来为了什么吗?” “回禀陛下,臣不知道。” 珀农卡尔道:“寡人找你来,为的就是一起商议一下关于前方军情的事情。” 拜巴斯巴恩皱了皱眉道:“陛下,兹事体大,恐怕???????” 珀农卡尔见了他的样子,突然笑道:“我的宰相大人,原来你在疑虑她吗?啊呀,难道你忘记了不成?这位乃是我国的国师尼西妮斯大人呀。” “什么?”拜巴斯巴恩大吃一惊,急忙再仔细看了看上手边的这位女子。眼前的这位妙龄女子穿着一身帕斯宫廷女装,薄薄的绢之国纱衣下粉嫩嫩的身躯泛着肉光,挺拔的双乳随着呼吸一起一伏,曼妙的腰肢托着的金丝腰带仿佛只能承受住那一袭长裙的分量似的,无论怎么看,她都是一个风情万种的尤物,这和身穿一袭灰色长袍的国师形象完全扯不上一丁点的边。 此时尼西妮斯开了口:“也难怪拜巴斯巴恩大人认不出老身来了,陛下您让老身如此打扮,任谁能认出老身来呢?” 珀农卡尔抚掌大笑道:“寡人说什么来着?国师你这身打扮,天下再没有人会相信你的身份了。这不,就连我妹夫都看走了眼。” 虽然奇怪尼西妮斯的声音怎么会变得如同少女一般,但是拜巴斯巴恩并不打算追根问底,他收了收情绪,道:“陛下恕罪。既然是国师大人在侧,那么想必是有什么大事要与微臣一同商量了。只是微臣至今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还请陛下和国师大人明示。” 尼西妮斯见他如此说,便道:“不满宰相大人您说,老身托陛下将大人找来,为的就是希望能够说服宰相大人尽快完成训练,亲自领兵前往抵抗弗兰克的入侵。” 拜巴斯巴恩按捺住心头的疑惑,道:“关于对弗兰克国的战略,在下与陛下早已经制定了计划,未知国师大人何以要在下尽快出兵呢?” 尼西妮斯点点头道:“大人所说的计划,陛下也已经与老身交待过了,但是今时不同往日,现在情况出现了变化,老身以为大人您有必要及时调整您的战略计划。” 第一百四十章 四 随机而动 拜巴斯巴恩听了这话,不禁嗤笑了一声,道:“请陛下和国师大人恕罪,微臣还不能理解国师大人所说的变化指的是什么?” 尼西妮斯的嘴角微微上翘:“宰相大人您不能置信也是很正常的。那么就请容老身稍稍解释一下吧。大人您安排的战略从军事上没有任何问题,可是却存在三个隐患,目前这三个隐患还没有暴露出来,如果不及时加以纠正的话,那么就会引来灾难。首先,您在我国的西侧安排了阿兰特兰与毕尔留达斯两位万骑长,以这两位将军的指挥能力而言是完全能胜任指挥大军的任务的,可是大人您却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两位将军的性格缺陷。阿兰特兰将军是个英勇的战士,他的谨慎和隐忍可以说都是后天培养出来的,而毕尔留达斯大人的用兵则更趋向于稳重,对于弗兰克战略的第一阶段显然由毕尔留达斯大人指挥更为合适,但是宰相大人您却分别让这两位将军担任了南北两线的指挥官,这固然可以使得两位大人能够互相支援,可是您却没有明示两位大人究竟谁来担任最高指挥,因为最高指挥其实是您自己。这就给敌军留下了可趁之机,来利用两位将军的性格诱使其中一部解除坚守的状态来加以击破,显然阿兰特兰会成为其首选的对象。一旦这个计谋成功以后,毕尔留达斯大人将无法独自坚守,他要么出兵帮助阿兰特兰大人结果一起被打败,要么就只能撤军,无论结果为何,我们的这条防线都会崩溃,我国的领土将大片沦陷,那么您之前做的坚壁清野的工作也就一点意义也没有了,我国边境上百姓所蒙受的损失也就成了无端的损失了。” 拜巴斯巴恩听到这里,面色开始凝重起来,道:“阿兰特兰没有我的命令是不会出战的。” 尼西妮斯笑着摇摇头,道:“这就是老身要说的第二个隐患,那就是您忽略了弗兰克国的统帅是谁。据老身所知,此人名叫德古佐尔夫,是希尔达的大公,希尔达虽然是弗兰克国的一个偏远之地,可是德古佐尔夫却不是个等闲之辈,此人是一位英勇善战,公正大度的指挥官,他的战绩或许在我帕斯帝国内算不上什么,可是他的指挥能力却并不在大人您之下,因此老身可以断定的一点就是您的两位优秀部下并非此人的对手。阿兰特兰大人的确是您最忠实的部下,可是他同时也是一个容易冲动的人,在德古佐尔夫的引诱之下他的败局几乎是无法避免的。” 拜巴斯巴恩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但是他还是不愿意接受尼西妮斯的说法,道:“那么国师大人所说的第三个隐患又是什么呢?” 尼西妮斯道:“那便是您安排负责东线作战的指挥官达达兰大人。” “他?”拜巴斯巴恩说话时扬起了眉毛。 “正是此人。老身知道达达兰大人的军事能力在那两位万骑长之上,对您的忠诚也绝不在那两位大人之下。但是他却注定会背叛帕斯帝国。” “不可能!达达兰绝不会背叛我的!”拜巴斯巴恩道。 尼西妮斯点点头,道:“确实,达达兰大人的确不会背叛您,老身说的是他会背叛帕斯帝国,他对您的忠诚却不会改变。如您所知的,达达兰大人本是辛德拉人,而您却大胆地派遣他却抵御辛德拉的入侵,这诚然是您对他最大信任的表现,可是同时也埋藏着隐患。达达兰大人有一个毛病您一定知道,那就是他对于杀戮似乎特别的不在乎,而辛德拉的王室其实与他是有着血海深仇的。上一次您派他远征辛德拉,他就利用辛德拉内乱的机会为自己报了仇,米福拉大公全家被他杀了个干干净净。如今辛德拉与帕斯帝国交战,达达兰大人则必然趁机利用这个机会把特拉格国王以及辛德拉王室赶尽杀绝。试想一个辛德拉人打败了辛德拉的国王,辛德拉的人民会怎么办?既然不能把这个侵略者赶走,那么达达兰必然会被他们推举成为新的国王。于是达达兰的地位就会变得非常奇怪,他是帕斯的万骑长,巴丹那领的代理领主,同时又是辛德拉国王。在这样的局面下,他或许不会与帕斯为敌,可是也绝对不会再接受帕斯的万骑长称号了。而巴丹那代理领主的事务他也会归还给宰相大人您。帕斯的东部边境将如您所愿恢复稳定,可是帕斯帝国却会损失一位优秀的万骑长,而宰相大人您的立场也会变得非常尴尬,因为达达兰大人会继续对您保持尊敬和忠诚,可您的这位部下却是与国王陛下平起平坐的一国之主。” 听到这里,拜巴斯巴恩长嘘了一口气,道:“听国师大人所说,似乎每一件事情都是已经发生了的,可是事实上它们全部都还没有发生,不是吗?” 尼西妮斯点点头道:“宰相大人您可以不信老身的话,但是请容老身说一句,这一切虽然还没有发生,如果您不采取措施应对的话,那么老身所说的话就会一一应验。事实上东边的达达兰已经开始失去了控制。就在不久之前,老身派遣前往劝说达达兰大人的以为弟子已经被他所杀,老身的建议对于这位大人而言已经没有太大意义了。” “达达兰当然不会相信还没有发生的事情,虽然遗憾,但是在下不得不说您的弟子实在是不知进退啊。” 尼西妮斯苦笑了一声道:“宰相大人教训得是。老身也无法保证自己的弟子不犯错。但是,宰相大人您如果不在一个月之内带兵前往西线的话,那么西部战线的情况真的会如老身所言,到那个时候可是悔之晚矣。” “这些士兵还要进行半年的训练才能投入战场!”拜巴斯巴恩道。 “老身知道,半年之后,这支军队会变成一支强大的武力,可是我们已经没有这么多时间的来训练了。即便再练半年,这些军队也不会像您的巴丹那步兵那样精熟善战,而少了这半年的训练,在您的指挥下他们依然是一支可怕的军事力量。您所担心的不过是这些士兵有可能在掌握足够的作战经验之前就白白牺牲掉,这一点老身非常赞赏您的做法。可是与帕斯帝国本身的存亡安危比起来,孰轻孰重不是昭然若揭吗?” 拜巴斯巴恩把目光投向了自己的主君珀农卡尔一世:“陛下对此事做何想法?” 珀农卡尔心平气和的道:“寡人相信国师说的话,但是寡人更加相信宰相大人您的判断,你们两位是寡人的股肱之臣,无论做出何种决定,都是为了让我帕斯帝国重新强大起来。” 拜巴斯巴恩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道:“如此,微臣立刻开始安排大军的调动。” 第一百四十章 五 离别 拜巴斯巴恩不是真的相信了尼西妮斯的话,而是出于无奈。像尼西妮斯这样玄之又玄的预言,在真正实现之前是谁也无法说清的,如果勉强与她争执这种根本不可能争出结果的事情,那未免也太失体统了。更重要的一点是拜巴斯巴恩察觉到国王陛下已经完全相信了尼西妮斯的鬼话,那么自己无论如何争辩,最终的结果也不会是自己想要的,那么就不如顺势而为了。横竖这兵粮物资调度的权力都在自己手中,便是离开了都城情况也不会有太大的差别,因此拜巴斯巴恩也就不再坚持了。比起这些事务来说,拜巴斯巴恩眼下更头疼的事情是如何跟自己怀孕的妻子说明这事情的原委。 等到拜巴斯巴恩退下以后,珀农卡尔看了看尼西妮斯,问道:“国师以为宰相他会按照您的意思行事吗?” 尼西妮斯轻轻摇了摇头:“宰相大人对于老身的话根本就不信,他能同意离开都城不过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争执罢了。以老身看来,他会带兵西进,却不会赶到前线去。” “那便如何是好?若是阿兰特兰真的败了,到时候该如何是好?”珀农卡尔急道。 尼西妮斯答道:“陛下不必担心,老身对于拜巴斯巴恩大人的反应已经有所觉悟,因此能让宰相大人率兵前往支援就已经足够了。如果宰相大人听了老身之言,则我国可免一场兵祸,若是没有赶到前线,阿兰特兰将军确实会遭受一场大败,但是有宰相大人的及时驰援,事情便有转圜的余地。到时候,宰相大人自然会上表向陛下谢罪,陛下只需赦免他的罪责便是。” 珀农卡尔这才长出了一口气道:“这样他就欠了寡人一个人情了。也好,也好,只是可惜了我帝国的士兵们,因为他的矜持而白白丢掉了性命。” “陛下真是仁德之君。”尼西妮斯举起了手中的酒壶,轻轻给珀农卡尔满上一杯酒,笑道:“老身一定竭尽全力为陛下重新掌握这个国家进献绵薄之力。” 珀农卡尔忙端着酒杯往前欠身,乘势抓住了尼西妮斯的纤手,道:“国师大人可否不要在寡人面前再自称老身了呢?以国师大人的美貌艳丽,如此自谦,寡人可真是听着别扭。” “那陛下想要让老身如何自称?”尼西妮斯抽回了手,脸上泛起了红晕。 珀农卡尔见了这副景象,顿时魂飞天外,一把抓住了尼西妮斯的双手,道:“称臣妾,臣妾!” “臣妾并非陛下后宫之人,这么称呼不妥吧。”这次尼西妮斯没有再闪避,反而瞟了珀农卡尔一眼。 见到尼西妮斯这样勾魂摄魄的眼神,成日在女人堆里打滚的珀农卡尔如何还能安耐得住?他一把搂住了尼西妮斯,疯了般的在她身上狂吻,口中不住道:“寡人这就把你纳入寡人的后宫!” 尼西妮斯作势要推开珀农卡尔,当然这并非她的本意,她这么做换来的只是珀农卡尔更猛烈的进攻,珀农卡尔几把撕去了尼西妮斯身上所有的蔽体之物,大马金刀地攻了进去。尼西妮斯也尽力逢迎,死死地缠住了珀农卡尔的身躯。一时之间莺声燕语环绕在了整个宫殿之中。 正当这对君臣继续增进着互相之间的感情的当口,另一对夫妇则正沉浸在一派凄风苦雨的感情之中。 已经怀孕五月有余的米迪尔公主腹部已经隆起老大一团,她一边摸着自己的腹部,一边含泪道:“非得去吗?” 拜巴斯巴恩叹了口气,道:“恐怕是这样。陛下的意思就是如此。” “可这样孩子出生时你就赶不及回来了!这帕斯帝国的大小事务不都在你的掌握之中吗?什么时候出兵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情么?” “可是陛下已经下定了决心,只不过是借着尼西妮斯的嘴告诉我而已,若是我公开反对,那么和与陛下对立就没什么两样了。” “王兄真的如此想吗?我亲自去趟宫里,当面去问个明白!”米迪尔越说越气。 拜巴斯巴恩忙把妻子按住,道:“你就别闹了。别说你现在带着身子不便行动,就算你此时没有怀孕,去了宫中见了陛下,事情也不会有任何改变的。再说,那个尼西妮斯说的事情虽然子虚乌有,但是她的分析倒是有些道理,所以此次我带兵出征也是为了预防万一。比起这些,我更担心的是你。我走以后,你留在耶克巴达城,实际上就是人质,是防止我这个在外领兵之人有不臣之心的筹码了。” 米迪尔怒道:“谁敢?我是国王的妹妹,宰相夫人!” 拜巴斯巴恩不禁苦笑起来——自己的妻子对于政治可以说是一窍不通,但是还是得耐着性子给她解释:“你确实是帕斯帝国第一权臣的妻子,也是国王陛下的妹妹,可是在政治立场上你又是我这个统帅的妻子,也是我留在国王陛下身边的人质,这一点并不会因为你的身份而发生改变。我之所以担心,就是因为你如果在我走之后得知自己的这个立场,恐怕会有一肚子的怨气无处发泄,这对怀孕可不是一件好事啊。” 米迪尔这才领会了丈夫的意思,她双手拉扯着衣襟想了一会儿,才咬着嘴唇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生气。你不在我身边,那你得先把孩子的名字留下来才行。” “名字吗?”拜巴斯巴恩抬起眼睛来看了看天花板,这是最近一直萦绕在自己心头的一个问题,可惜就连自己也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必须做决定的时候了:“如果是男孩,就叫他那萨基斯吧,要是女孩儿,就叫她曦儿琳好了。” 米迪尔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可要早些回来呀。” 拜巴斯巴恩笑道:“那是自然,难道军营里会比这宰相府更吸引我吗?” 嘴上是这么说,拜巴斯巴恩的心里却泛起了一丝苦涩:自己一旦离开耶克巴达那么再要回来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弗兰克可不是一个可以轻易击败的对手,而且自己定下来的战略可不仅仅是打败弗兰克的入侵,而是要给这个敌人一个足够深刻的教训,这实在不是短时期内能够做到的。 第一百四十章 六 联军司令 苍茫的大地上一片荒芜。德古佐尔夫内心发出如此的感叹。 当然帕斯帝国的景色依然如故,与以往并没有任何的分别,德古佐尔夫所谓的荒芜其实指的是在这片土地上已经渺无人烟的意思。 自从拜巴斯巴恩定下坚壁清野以待弗兰克军的策略以后,他便在帕斯西部边境彻底实行了这一战略。从与弗兰克国接壤的地区开始,一直朝帕斯内地延伸整整六百里之遥的所有防御关卡、村庄、小镇、乃至于一些无法长期坚守的小城都遭到了废弃,这些地方的人员全部向东撤离,或者直接撤入那些足以长期坚守的大型城池之中帮助守军坚守,这些地区的粮食,物资也一并撤走,无法移动的物资则一律焚毁,水源中也偷下了毒药或加以污染使其无法被敌军所饮用。拜巴斯巴恩硬生生的在弗兰克与帕斯之间造就了一条六百里宽的无人地带。 弗兰克军要通过这一地带,就必须至少多携带二十天的粮食,甚至包括饮用水。而弗兰克此次出兵的数量多达三十五万大军,要给这样庞大的一支军队多提供二十天的粮食,那也就意味着要多运输一万七千吨粮食以及相应的肉类和干酪,而运输这些粮食的人员和牲口也必须多消耗掉相应的口粮。更糟糕的是即便这些问题都得到了解决,一旦开始攻城作战,弗兰克军依然无法通过强行征调当地百姓的粮食来充作军用,那么弗兰克军能够围城的日子也会相应的大大缩短,这一切给身为弗兰克军主帅的德古佐尔夫出了一道难题。 事实上德古佐尔夫要面对的问题远远不止粮食补给这一项。由于弗兰克国的构成,使得召集这支庞大的军队用了相当长的时间。最远的军队从自己国内出发到集结到边境地区就走了将近三个月,这其中就包括了德古佐尔夫本人的希尔达军。而那些相对距离较近的国家的国王们显然是被神官们的煽动冲昏了头,他们毫不顾忌他人便早早的派遣军队开往了边境地区,结果他们在边境地区等上一个月的大有人在,这些军队出征以后的粮食调度自然归联军最高指挥当局管理,而这些额外产生的物资消耗自然也成了统帅解决的问题。要是细数下去,这些问题简直没完没了,别的不说,单就在等待军队集结完毕的这段时间内,闲极无聊的士兵们所引发的奸污当地居民的女性案件就多达两千起以上,如果不是德古佐尔夫严惩了一部分凶手的话,这个数字恐怕会翻上好几倍。最后搞得德古佐尔夫也不得不妥协,否则还没等踏上敌人的土地,弗兰克军就会损失数千士兵了。 与这些繁琐事务相比,更让德古佐尔夫头疼的是他对于这支军队的控制力。名义上德古佐尔夫的确是这支军队的最高统帅,而实际上他不过是希尔达大公,与率领军队的各国国王们比较起来,他的地位还低他们一级,而这支由各**队拼凑起来的联军无论是部队规模、装备、训练水平、擅长作战的方式乃至于协同作战的能力都不在一条水平线上,有些国家之间甚至还是长年作战的世仇,把他们糅合在一起能不起内讧都是件不容易的事情,要指望他们发挥出应有的战斗力来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以德古佐尔夫本人为例,凡是知道他真正手段的国家多半都是这些年来与他交过手的,或者深受其军事威胁的国家,这些国家对他都是怀恨在心,要让他们真心听命于自己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而那些距离他相对较远的国家对于他的威名则抱有一种半信半疑的态度,他们对于德古佐尔夫的统帅能力处于不信任的状态,能够勉强接受他的指挥就算是不错的了。 要统领着这样一支军队去与处心积虑想要把弗兰克军拖垮在漫漫征途上的拜巴斯巴恩作战,也难怪德古佐尔夫会发出如此感叹了,因为站在帕斯的土地上,德古佐尔夫有一种自己一人去挑战整个帕斯的错觉。 当然,德古佐尔夫可不是一个遇到困难便会退缩的人,否则他也不会把希尔达公国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国经营成如今雄踞一方的大国了。即便自己统率的是这么一支问题多多的联合大军,德古佐尔夫还是从中寻找到了其优点所在。 首先,弗兰克国内由于封国林立,并且彼此之间不友好乃至战争状态的国家多如牛毛,因此各国在情报收集方面的能力都相当的强大,这也培养了大批优秀的侦察兵和间谍,利用这些人才,德古佐尔夫可以获得比以往作战时更多更准确的情报来源;其次,在各封国作战的过程中,各国对于精英武士的培养都特别的重视,因此弗兰克国的武士,尤其是有封号的骑士们几乎个个都是能征惯战的沙场老手,论起单兵作战能力来,他们绝对不会输给帕斯帝国的战士们,甚至还略胜一筹。唯一的问题就是这些武士和骑士与临时征召的农民兵不同,他们的数量十分稀少。德古佐尔夫知道这些人中的大部分都是各国国王领主手里的宝贝,可是他依然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不断游说这些国王和领主们,成功地从他们的口中挖出了不少人才来。他用这些人员组成了一支特别部队,在进军途中不断对这支部队进行强化训练,使他们成为一支能够发挥集团作战力量的最强军团,虽然这支部队的数量不过两千多人,可是却成为了德古佐尔夫手中最强大的一个拳头。 眼下弗兰克军已经深入帕斯腹地五百余里,距离帕斯军设置的第一道战略防线已经近在咫尺,德古佐尔夫知道这道防线和之前自己遇到的那些坚守的城池不同,自己将第一次真正领略到横亘在大陆商路上的强大帕斯帝国的真正实力。 “究竟是谁更强呢?”德古佐尔夫坐在马背上如此自嘲道。他知道,眼前自己的敌人还不是拜巴斯巴恩,而是阿兰特兰和毕尔留达斯,如果不打败这两位帕斯万骑长,自己还没有资格与拜巴斯巴恩交手。 第一百四十章 七 强敌在外 阿兰特兰站在巴诺尔要塞的城头望着城外连绵不绝的弗兰克大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现年四十八岁的阿兰特兰是个长相极为普通的男子,但是在他貌不惊人的身躯里有着超越常人的武勇和忠诚。早在拜巴斯巴恩还是巴丹那领继承人的时候,阿兰特兰便追随在他的左右,默默地做好分内的一切。有人说他比起他的高强武艺来,他的武将才能是在长年追随拜巴斯巴恩的过程中慢慢习得的,这话可是一点也不错。在长期追随拜巴斯巴恩的日子里,阿兰特兰从一名侍从队长逐渐成长为一名能够独当一面的将才,同时也获得了主君的信赖,在历次追随主君作战时阿兰特兰都表现出众,立下了汗马功劳,从而获得了帕斯万骑长的称号,这一次更是被委以重任负责防御弗兰克国的入侵。 说实话,以阿兰特兰的个性,他是愿意和敌军正面列阵决战的。可惜事与愿违,拜巴斯巴恩下达的命令却是坚壁清野,进行彻底的坚守。这当然是因为目前帕斯军队的数量还不足以与庞大的弗兰克军正面对抗,不过这么一来阿兰特兰最擅长的骑兵突袭也就无从发挥了,这也是阿兰特兰情绪不高的根本原因。 巴诺尔要塞是横亘在弗兰克军东进必经之道上的一座要塞,它的坚固程度就算是最强悍的攻城兵器都只能望而却步,因为它险恶的地形使得重型攻城器械根本无法在它面前施展,如果要用军队强攻的话,那么进攻者势必要付出数倍语防御者的伤亡才能如愿。眼下阿兰特兰和他手下的两万五千精兵就驻扎在这座要塞,除非弗兰克军不计伤亡强攻,否则即便是围困一年半载也休想跨越这座要塞。 弗兰克军当然可以避开这座坚固的要塞往别处去,不过由万骑长毕尔留达斯率领的八万大军正组成了一条连绵的防线阻挡住了其他可能向东的道路,如果以东进的效率而言,巴诺尔要塞是最佳路线。 正当阿兰特兰为之后长时间的坚守而意志消沉时,弗兰克军动了。 阿兰特兰立即命令全军戒备,他没有想到弗兰克军竟然会这么贸然就发动进攻,这显然不是一个明智的将领会做的事情。 但是弗兰克军出动的规模并不是很大,人数只有大约五千人,而且他们显然押着数百名俘虏,而这些俘虏清一色的都是妇女。 “混蛋!这帮该死的弗兰克杂种打算羞辱女人来激我出战吗?”阿兰特兰立即想到了敌军可能采取的战术——如果在众多帕斯士兵面前羞辱帕斯的妇女的话,那么这些士兵必然怒火中烧,战意旺盛,这时候自己如果拒不出战则势必会引起强烈的反弹,而出战则会正中敌军下怀。 当弗兰克军前进到弓箭射程的临界点时停下了脚步,从弗兰克军中缓缓走出一人一骑。阿兰特兰注意到这是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将军,从穿着和铠甲来看应该是个地位很高的人,而且很奇怪的是这人竟然是个残废,他的左手小臂以下都断了。 “城上的人听着,我是弗兰克军的统帅米兰达大公德古佐尔夫!请你们的最高长官出来答话!”马上的武将用标准的帕斯语喊道。 阿兰特兰立即站了出来,朗声说道:“我就是这座城的指挥官阿兰特兰!有什么话就直说!” 德古佐尔夫在马上微微欠了欠身,道:“能见到负有盛名的阿兰特兰大人是在下的荣幸。如您所见,今天在下并不是为了与贵军交锋而来,而是为了送还贵国的一批俘虏来的。” “仅此而已吗?”阿兰特兰用怀疑的眼神从上往下打量着这个残废的敌军统帅。 德古佐尔夫点点头道:“仅此而已。在下感到十分抱歉,在侵略贵国的途中,有两座负隅顽抗的城池被我军所攻破。我的军队对这些城池进行了洗劫和屠戮,很遗憾的,在在下对此事进行干涉之前,他们已经杀光了城内的所有男人和小孩,仅剩下这些妇女也都饱受凌辱。在下虽然严惩了一些带头的人,可是这并不能弥补我军对贵**民造成的伤害,更不能表达在下的愧疚和歉意。在下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把这些可怜的妇女送还贵国,就算是对我军的罪行做个微不足道的弥补。希望阿兰特兰大人能够收容这些妇女,让她们回到己方的怀抱并且好好安置她们。” 阿兰特兰凝视着德古佐尔夫,从对方的表情上他看不出有任何作假的成分。这个德古佐尔夫如果不是一个过于正直的人,那么他必定是一条毒蛇。阿兰特兰下了如此的判断。 不管背后有什么原因,对方既然已经出招,阿兰特兰就只有接招的份儿了。拒不接受这些有可能混杂着间谍的妇女显然会大失人心,而且会示弱于敌。因此阿兰特兰略微思索以后便道:“虽然谈不上感谢阁下的这种行为,我方还是愿意接受这些战争的受害者。另外在下还想敬告大公阁下,今后请好好训诫您的部下,这种令人发指的行为我军会铭记在心,并且在不久的将来用刀剑讨回属于我们的正义!” “感谢您的善意提醒,那么在下就此告辞。期待在战场上与大人您再会!”德古佐尔夫再次欠了欠身,然后拨转马头挥挥手,带着自己的军队撤了回去,只留下那一群衣衫褴褛的妇女们。 等到弗兰克军撤走后,阿兰特兰派一队士兵打开城门,把那些妇女接了进来。人是接进来了,可是烦人的工作才刚刚开始,显然弗兰克军不会那么好心,这些妇女中必然会混杂着一些他们安插的间谍,对于这些妇女必须做好甄别工作。不过阿兰特兰可不想亲自过问这件事情,他把事情交给了负责情报的武官以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继续研究该如何应付这个名叫德古佐尔夫的敌人——从今天的接触来看这是个不好对付的人。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一 情报的价值 一直到午夜时分,阿兰特兰才回到了自己的寝室准备休息,可还没等他把脑袋放到枕头上,就被一阵敲门声给拉了起来。 “何事?是敌袭吗?”阿兰特兰问道。 外面回道:“回禀大人,不是敌袭。是才您吩咐对今天收容的这些妇女进行盘查,方才那边传话来有了些发现。” 阿兰特兰打了个哈欠道:“要是找到了间谍,那何必来回我话?直接砍了便是。” “不是的,大人。事实上有个妇人说了件奇怪的事情,那边的几位大人不能定夺,因此才请大人前往。” “嗯?还有这种事情。”阿兰特兰不太情愿地离开了自己的床和枕头,重新穿好了衣服,打开门道:“那就去看看吧。” 当阿兰特兰来到安置这些妇女的地方,便皱了皱眉头——因为他没有想到手下竟然把这些妇女安排在了军官居住区边上的一个院子里。虽然这么做可以有效地防止那些别有用心的士兵们悄悄潜入,可是却也会同时留下给士兵们说闲话的可能,不过这个时候他可不想节外生枝,此时阿兰特兰只想去确认一下事件然后回去睡觉。 负责甄别的是一名叫沃太尔的军官以及几名副手,沃太尔虽然算不上优秀的军人,但是情报分析却是他的强项。踏进屋内后阿兰特兰注意到他们的这件甄别室内还坐着一个妇人,看上去大概有三十来岁的年纪,由于低着头,阿兰特兰看不清她的长相。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需要我亲自前来?”阿兰特兰问道。 沃太尔急忙行礼道:“大人,非常抱歉打搅您休息了。下官方才在询问这名妇人的时候,她提供了一个可能有价值的消息,但是下官不敢断定这消息的真伪,因此只好请大人亲自来一趟。” 阿兰特兰摆摆手道:“你就别抱歉了,反正来都来了,那就问个明白吧。” 说罢,阿兰特兰往椅子上一坐,朝着那妇人道:“这位夫人,你叫什么名字?想要告诉我们的消息麻烦你再复述一遍。” 那妇人听了这话抬起头来,阿兰特兰注意到这个妇人虽然年纪已经有三十以上了,可是长得倒还算是端正。只见那妇人瞟了阿兰特兰一眼,连忙又低下头去,道:“小妇人名叫依贾娜,长官。” “哦,依贾娜,你好。那么你要告诉我的究竟是什么事情?”阿兰特兰尽力和颜悦色的问道。 依贾娜道:“小妇人,六天前,我在被弗兰克军押送到这里的路上,听弗兰克士兵说起一件事情,我觉得这事或许有用,因此便记下了。” “等一下,等一下,”阿兰特兰打断了依贾娜的话:“你是说你听弗兰克士兵说的?你懂得弗兰克国的语言吗?” 依贾娜忙道:“回大人的话,小妇人也不懂得太多,只是我的祖母是弗兰克国的色雷斯人,因此对色雷斯的话从小就学了些。那晚换班的士兵正好有几个是色雷斯人,因此便听懂了他们谈论的话。” “好吧,请你继续说下去。” “是,大人。最先开始,那些色雷斯士兵都是在扯些闲话,无非就是家乡的景色,路途的艰辛,还有抱怨没有酒喝之类的,后来话题就扯到了一路上都没有掠夺到什么财物,连食物都没有,都必须靠发放的粮食来果腹。于是他们就开始针对这个话题展开了讨论,一开始他们的声音还比较轻,后来音量越来越大,就吵到了边上的其他士兵,结果他们互相还起了一点冲突,差点没打起来。后来有个长官模样的来把两拨人都训斥了一顿这才平息下来,但是那长官说的话我完全听不懂。那些色雷斯人里也不是全都听得懂,所以那些听得懂的在长官离开以后便解释给其他人听,他说那长官骂他们都是笨蛋,只要顺着这条路走下去,两天的路程就会到达补给点,在那里他们可以尽情享用一顿美餐,如果因为打架而被关禁闭的话,那么这顿饭也就黄了。小妇人我虽然不懂得打仗的事情,可是听到能有好东西吃自然往心里去了。后来又走了两天,到了一处所在,那里有成堆的粮食,那些色雷斯人的的确确吃了一顿大餐,有面包,腌肉和香肠,甚至还分到了一点酒。” 阿兰特兰摆手示意依贾娜停下话头,问道:“你说那里有成堆的粮食,你亲眼看见了吗?” 依贾娜摇摇头道:“这个我倒没有看见,那些色雷斯人吃饭我是亲眼见到的,但是我知道那里一定有许多粮食。因为空气中弥漫着粮食特有的香味,这一点我敢肯定。” “你怎么会肯定?” “小妇人我从小就在农地里干活,粮食的味道我是再熟悉不过了,就算装进了仓库里,那味道还是会飘散在空气里的,而那天空气里的这股味道比我这辈子闻到的任何一个仓库的都要来得浓烈。这一点和我一起来的这些姐妹们都闻到了,她们可以作证的。” 阿兰特兰望向了沃太尔,沃太尔朝他点点头,示意他已经确认过了。 阿兰特兰这才问道:“依贾娜,那天你们到的地方你还有印象吗?你记不记得那是什么地方?” 依贾娜摇摇头道:“那地方我是第一次见到,不认得是什么地方,只记得那是在一座山脚下,那天的风是西南风,我们在下风口的话,那么那味道应该就是从那山里或者山上飘下来的。” 此时沃太尔道:“大人,下官已经询问过其他妇女了,其中有两个人认得那座山,是古拉巴尔恰山。” 阿兰特兰点点头,对依贾娜道:“你们这群笨蛋,只要顺着这条路走下去,两天的路程就会到达补给点。那个色雷斯人是这么说的吗?” 阿兰特兰的前半句话用的是色雷斯语,依贾娜听了笑了起来:“大人,您的色雷斯语说得不太对,他们的顺着发的是欧音,您发成了喔音。补给点的音发的也不太准确。” 阿兰特兰接着又用几种不同的弗兰克方言说了同一句话,依贾娜都没有什么反应,直到他使用班亚尔方言时依贾娜突然道:“对对,那天那个长官说的好像就是这个话!” 阿兰特兰朝依贾娜点点头,虽然他表面上十分平静,可是却抑制不住内心的欢喜——看来这个依贾娜确实只懂得色雷斯语,如果依贾娜说的都是真的的话,那么距离此地四天路程的古拉巴尔恰山就是弗兰克军囤积粮草的地点,如果能够一举端掉这个补给点的话,那么弗兰克军的补给状况就会陷入极端不利的境地。 第一百四十一章 二 分歧 与阿兰特兰不同的是,毕尔留达斯知道这个情报时表现得却是一副责怪的表情。 “阿兰特兰大人,就为了这个不着边际的消息,您就把我大老远从前线叫回来了?” 不得不说毕尔留达斯的话语损害了阿兰特兰的自尊心,他立即反问道:“那么以毕尔留达斯大人看来,这是个假情报咯?” 毕尔留达斯摇了摇头,道:“我没有这么说。不过我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你见过的那个德古佐尔夫不是个泛泛之辈。或许你这里的情况和我不同,但是这些天来弗兰克军在我军面前上演的一幕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他们的确是一支乌合之众,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们的战斗力和战斗意志极其旺盛,按理说这样一支只有战意而没有统率的军队是极容易击破的,可是这个德古佐尔夫却故意把这样一支军队放在我的面前晃来晃去,其目的不外乎想引诱我率军出击。虽然我的情报不足,可是我敢保证德古佐尔夫一定安排了真正的精兵强将埋伏在附近,就等着我军出击时将我军击破。阿兰特兰大人这里的情况或许与我这里的相同,那么这就是德古佐尔夫的计策;如果与我这里的情况不同,那么也不过是一介妇人所言,其可信程度尚且在两可之间,在这种情况下紧守巴诺尔要塞才是要紧的,至于这个尚且不知是否存在的屯粮地,打与不打都是次要的。” 阿兰特兰听完不禁冷笑道:“依大人您所言,就是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要坚守不出便是了是吗?” 毕尔留达斯点头道:“正是!须知拜巴斯巴恩大人给你我的命令是坚守这条防线半年,等待大人训练完军队赶来,把已经疲敝不堪的弗兰克军一举击败。这是我国定下来的战略,一切必须以此作为基准考量。就算这条消息是切实可靠的,袭击成功与否也不能改变我军对弗兰克军的劣势,到时候弗兰克军因粮食耗尽而退走,我军也没有足够的实力来追击他们,这与我们消灭弗兰克军主力的初衷显然是大相径庭的。更何况这条消息的真实性还不能确定,万一它确实是德古佐尔夫的计谋,那么你我出战就是正中其下怀了,你我的生死荣辱事小,如果因此令这条事关国家安全的防线有了什么闪失的话,那么你我就是有一百颗脑袋都无法赎罪了。” 既然毕尔留达斯搬出了拜巴斯巴恩来,阿兰特兰自然不好和他明着争辩,但是他并不想放弃自己的观点,便道:“在下现在就把那个依贾娜叫来问话,在下也不说她是真是假,只请毕尔留达斯大人明断便是。” 说罢,阿兰特兰便差人将依贾娜请了来,然后便让毕尔留达斯当面询问,依贾娜便将之前对阿兰特兰说的又再复述了一遍。 毕尔留达斯仔细听完,捻着胡须道:“从你说的这一切似乎是毫无破绽,可是这事情未免也太巧了吧,夫人。弗兰克军有什么必要把你们这群被俘虏来的女人带到他们的屯粮地去?如果不是他们有意为之,那么就是你在扯谎了,不是吗?” 依贾娜听了这话,忙哭着磕头道:“大人明鉴!小妇人向诸神起誓所说的句句都是真话!小妇人知道大人在怀疑我是弗兰克军派来的奸细,说实话在这种交战的时候就连我自己都怀疑我们这群人中有弗兰克军混进来的奸细。大人可以不信我的话,若是怀疑我是弗兰克奸细甚至可以砍了我的头去!我只求两位大人务必要打败弗兰克军,一定要把他们赶尽杀绝,为我死去的丈夫和孩子报仇雪恨,这样我也就算没有白死了。” 毕尔留达斯听了以后沉吟道:“夫人你不必如此,你且下去安歇,这件事情我们自会斟酌处理的。” 接着毕尔留达斯便命人将依贾娜带了下去,然后才转过头来对阿兰特兰道:“阿兰特兰大人,从这个妇人的话里的确听不出有什么太大的破绽,有太多事情只是偶然发生的,我也知道你迫切希望能够打败敌军,但是请容我提醒您一句,单凭这妇人的揣测是不足以证明什么的,而且即便她说的都是真实的,我们也无法判定在古拉巴尔恰山有多少敌军存在;四天的路程如果用骑兵的话,的确可以缩短到来回只用三天时间,可是这一样是深入敌军腹地的冒险行动。因此我还是不会赞同去偷袭敌军的屯粮地点的,目前我们要做的是坚守防线,而不是节外生枝。” 阿兰特兰道:“您的意见很中肯,可是未免也太消极了吧。如果我们加强对古拉巴尔恰山一带的侦察,难道就不能得到更多的相关情报吗?如果弗兰克军确实在这一带防守薄弱的话,我们难道不能趁机打击敌军的粮食补给吗?我清楚这个想法很冒险很疯狂,但是如果什么都不做就放弃这个可能的绝佳时机,未免也太可惜了。” 毕尔留达斯正色道:“大人,我想我的意见已经表达得很明确了。这件事情如果大人您还是要继续进行下去的话,我建议您直接向拜巴斯巴恩大人本人提出申请,告辞了。” 毕尔留达斯说完深深的行了一个礼,然后转身便往外走,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阿兰特兰在原地足足怔了有十分钟以上,毕尔留达斯平时是个老成持重的武将,像今天这样强烈表明自己不满的态度还是第一次,尽管在资历上也比自己更深,可是阿兰特兰还是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可是仔细想想毕尔留达斯说的也没有错,毕竟自己把获胜的希望寄托在一个女人诉说的片言只语上也太过儿戏了,在没有进一步的情报之前自己最好打消这个念头。 这件不愉快的事情就这么结束了,那名叫依贾娜的妇女也随着其他妇女一起在经过了仔细甄别以后被送往了后方。阿兰特兰对于古拉巴尔恰山方面的侦察也因为弗兰克军的严密阵型而无从深入展开,就在阿兰特兰把这件事情搁下的当口,又发生了一件意外事件,使得他再次想起了这件事情。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三 战俘 所谓的意外事件确实事出偶然,根据阿兰特兰定下的规定,巴诺尔要塞每天都要派出数支游骑兵在要塞周围巡视,为的就是防止弗兰克军派小股部队偷偷越过巴诺尔要塞,转而骚扰帕斯军的后勤补给线,结果这一天就真的遇到了弗兰克军。 弗兰克军的规模并不大,只有大约五百人,但这已经比游骑兵的数量要大得多了,因此发现敌情的游骑兵一边潜伏尾随,一边派人召来了援军。战斗很快便结束了,五百名弗兰克军有半数战死,其余则都成了俘虏。 很快这些俘虏便被押回了巴诺尔要塞,作为交战至今所俘获的第一批战俘,阿兰特兰亲自审问了这批俘虏,结果发现了一些奇怪的现象。 按理说阿兰特兰的盘问也不过是走走形式而已,他压根就没打算在这些俘虏身上打听出什么有价值的情报来。但是有几个低级军官引起了他的注意,因为他们的胸甲上都别着一株火红色的鲜花,而阿兰特兰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一种名叫绒球花的野草,而这种草只出产在古拉巴尔恰山的半山腰上。而这种绒球花一般在摘下以后至多只能保存七天左右,这说明这几个人应该是刚刚从古拉巴尔恰山一带来前线的。这时候依贾娜的话再次映射在了阿兰特兰的脑海之中,因此他刻意的加强了对这几个人的盘问。 在盘问中阿兰特兰得知这些人来自弗兰克北方,因为参加了对帕斯边境上的一座城池的围攻而滞留在那里,好不容易才得以攻克城池赶往前线,结果刚刚赶到就被委任了新的任务——让他们潜入敌后作为疑兵。这是一项既危险又艰辛的工作,大家都不想来,所以自然而然落到了这些连宿营地都还没搭好的人头上来了。 阿兰特兰把其他俘虏都收容起来,只留下这几个人,然后从其中一个人的胸口把绒球花拔了起来,道:“你们还挺有情趣,行军途中还有功夫爬到古拉巴尔恰山半山腰上去采花?看来你们在那里过了一段相当舒心的日子是吗?” 那几个人闻言大惊,为首的一个名叫容巴克的忙道:“大人真是神人,竟然能未卜先知!我等不敢隐瞒大人,我们确实曾经在古拉巴尔恰山休整了几天,因为军令是命我们十五天内赶到,我们一路疾行便有了两天的富裕时间,正好我们在古拉巴尔恰山有几个熟识的朋友,便在那里逗留了两天时间。” 阿兰特兰冷笑道:“你们是贪恋那里的伙食吧?那里是你们的屯粮之地,你们这一路上都缺吃少喝的,到了那里自然不肯轻易放过了。” 那几人愈加惊恐,都垂了首。容巴克战战兢兢道:“大人真是无所不知,我们再不敢欺瞒只言片语。那里,古拉巴尔恰山确实有大量辎重粮草,凡是路过的部队都可以在那里得到比平时好得多的补给品,因此能路过此地的人没有不想多停留几天的,我们拼命赶路也正是为了能多留几天。” “很好,”阿兰特兰在这几人身边踱起步来:“我问你们,你们来时,那里有多少部队驻守?都是些什么部队?怎样配置的营地?但有一句假话,便将你们的脑袋一起砍了。” 容巴克忙道:“小人不敢!这详细的情形我们也不太清楚,只听我们那朋友说,古拉巴尔恰山常驻军有三万人,但是因为前线军粮吃紧,因此这三万人得不停轮班运送粮食往前线各地,时间或长或短,因此实际驻守在那里的人到不了三万人,少时只一万多人,多时不过两万,我们这些部队经过住的就是他们的留下的空营房。大人说营地配置小人们也不太懂得,只记得那营房都是在古拉巴尔恰山主峰以西的。那里有个山谷,因此只需用粮车围起来便成了一个鹿砦。” “就一个鹿砦能有什么用?若是遭到敌袭瞬间就被攻破了。”阿兰特兰逼近了容巴克问道。 容巴克忙不迭的摆手道:“这个小人确实不知情!但那是千真万确的事情。对了对了,小人听那朋友提起过几句,他好像说原本是要把营地设在山里的,可主管的将军说那样运输粮食多有不便就改了宿营地,还说上面的人都不管下面人的死活,只管胡说八道,要不是主管的见机行事,他们非要累脱了一层皮不可。” 阿兰特兰这才直起身来,道:“好吧,我姑且信你,你们暂且回牢房里去等着。你说的这些,我自会加以确认,若是有什么差池,你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大人只管去核实便是,小人若有一句虚言,情愿受死。” 阿兰特兰摆摆手示意手下把这几名俘虏带下去,自己则在作战地图上谋划起来——如果这些俘虏的情报属实,那么就印证了依贾娜的话,而且比起依贾娜的情报来,这些俘虏提供的情报要有价值得多,因为他们不但供出了粮食囤积的地点,而且还有大致兵力配备的情况。对于古拉巴尔恰山一带阿兰特兰还是相当熟悉的,当年讨伐比哈布时他就曾路过那里,他知道古拉巴尔恰山主峰的西边确实有个山谷,那里的地势是整座山最为平缓的地区,非常适合骑兵的展开,而且如果弗兰克军仅仅在山谷口一带用粮车设置了鹿砦的话,那么一旦遭遇到急袭和火攻的话,是根本无法阻止强大的帕斯骑兵突入其内的。 这或许是天意要让帕斯帝国获取战场主动权吧,阿兰特兰难以掩盖内心中升起的兴奋之情,尤其是当他在地图上设定完部队行动路线和撤退路线,并且反复斟酌了这一作战计划的可行性以后。 “传令!所有将官即刻前来开会!”阿兰特兰大声的喊道。此时他心中的作战计划正逐渐成型,眼下他需要的是部下们替他继续完善这个作战计划,要尽可能做到瞒天过海,在弗兰克军的眼皮底下完成这个计划。 第一百四十一章 四 奇袭 阿兰特兰的作战计划堪称经典,这一点不论是在当时还是在后世都被普遍这么认为。能够把巴诺尔要塞内有限的兵力进行最大限度的利用,并且一步步的达成自己的目的,从任何一方面来讲阿兰特兰的这次行动都无懈可击。 面对防守古拉巴尔恰山的上万名敌军,阿兰特兰在兵力上并不占优势。因此要派出多少兵力才够用,以及如何在敌人眼皮子底下把这支部队带出去才是真正的难题。 阿兰特兰成功的用一场夜间偷袭掩盖了自己的真实意图。从表面上看完全是巴诺尔要塞内的帕斯军发动了一次全面的出击行动,以五千骑兵为先锋,帕斯军踏入了弗兰克军的营地,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 由于没有料到一直龟缩在要塞内的帕斯军会突然出击,弗兰克军先机尽失,处处被动,被焚毁的营帐像坠落在大地上的群星,照亮了夜空。随着这些燃烧的营帐,也伴随着大量弗兰克军士兵生命的逝去,骑兵的锋锐不断突击,后面跟随的大队步兵也张开了他们嗜血的獠牙,将已经陷入混乱四处奔逃的弗兰克军一个个的砍倒在地,仅仅开战后一个小时内弗兰克军就损失了超过两千人。这个战果对于帕斯军而言能够很好的释放长期据守所积累的作战热情,然而这点损失对于庞大的弗兰克军来说只是九牛一毛罢了,醒悟过来帕斯军的意图以后,弗兰克军立即开始调动后续兵力试图对帕斯军实施包抄。但是就在这个当口,帕斯军竟然撤退了。在距离黎明还有整整三个小时的时候,帕斯军竟然放弃了眼前的胜利局面迅速撤回了巴诺尔要塞。 弗兰克军的将军们一边惊叹于对方的用兵之迅捷,一边对其咬牙切齿,因为当晚弗兰克军伤亡高达三千余,而帕斯军的战死者还不到五十人,这对于武人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可是他们更没有料到的是,出击的帕斯军队中回到要塞的全部都是步兵,而那五千名骑兵则利用夜幕的掩护消失在了茫茫黑夜之中。 阿兰特兰的第一阶段计划近乎完美,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让五千骑兵消失在了敌人的视线中。 他的第二阶段计划执行得更加出色,从巴诺尔要塞到古拉巴尔恰山有四天的路程,当然这是正常的行军速度,以帕斯骑兵的奔袭能力和急行军这个日程可以缩短到一天内,但是要在敌占区让五千名骑兵疾行而不被敌军发现是几乎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为此阿兰特兰选取了一条最佳路线——乌拉达尔诺峡谷。阿兰特兰会选择这条峡谷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乌拉达尔诺峡谷的两边是连绵起伏的山峦,骑兵在其中快速推进时扬起的尘土不会被人看见。不过弗兰克军安插在这条峡谷的眼线是不可能避免的,阿兰特兰派出的先头部队成功的解决了这个问题,在他们的高效行动之下,所有沿途的弗兰克观察哨都被拔掉,使得阿兰特兰的骑兵顺利通过了这条峡谷。当然,走这条峡谷的代价也很明显,它迫使帕斯骑兵多绕了近两百里路,可是凭借着严格的训练和坚韧的精神,他们还是超越了以往的推进速度,按时抵达了预定作战地点。 作战的第三阶段就是发起进攻了。经过一天的行军,帕斯军在入夜时分欺近了古拉巴尔恰山西侧。经过短暂的侦察,阿兰特兰获悉古拉巴尔恰山的弗兰克军大约有一万七千人左右,其余各方面都和那个名叫容巴克的弗兰克士官说的一样,这比预想的略微多了一点,但是阿兰特兰不以为意,因为侦察兵同时也回报了对方完全没有戒备的样子。阿兰特兰知道时间紧迫,就连他本人也无法判断自己至今的军事行动有没有被弗兰克军察觉,必须赶在对方获悉自己行踪之前发动进攻,所以他当即下令骑兵队展开攻击。 阿兰特兰一马当先冲在了队伍的最前头——面对三倍于己的敌军,即便帕斯骑兵英勇善战,也需要自己来鼓舞士气。阿兰特兰充分展现了他作为巴丹那领侍卫队长的武勇,即便如今的他已经年近半百,可是他的攻击之苛烈就连最年轻力壮的勇士都要为之汗颜。 以战士们的体格而言,弗兰克军是略微占优的,但是这区别在阿兰特兰的武艺面前,就像用纸片来防御弓箭一样无效,更不用说是在遭到突然袭击时了。 用粮草车垒起来的鹿砦墙面在骑兵的冲击下很快就散乱成了一段一段,帕斯骑兵从这些空隙中涌了进去,挥动手中的马刀将试图阻挡在他们面前的弗兰克士兵砍成两段,同时趁机四处放火来扩大混乱。 作战行动至此获得了完全的成功,阿兰特兰自己都没有料到事情能够如此顺利,接下来如果能够平安把这支奇袭的部队带回巴诺尔要塞的话,那么这一战就足以载入史册,阿兰特兰的名字也会成为后世用兵家仰慕的一座高山了。 可是事情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偏差。首先察觉到这一点的就是阿兰特兰本人,因为他注意到弗兰克军的抵抗意志太差,如果这是攸关全军生死的粮食的话,那么守将必定会拼死督促军队抵抗,尽一切可能保住粮食,但是现在弗兰克军却像潮水一样往后退,这个现象太不符合现实了。其次就是阿兰特兰注意到被帕斯军焚毁的粮食烧得太快了,的确在帕斯军携带的引火物的助燃下粮食会燃烧得很快,可是历经多次战争的阿兰特兰能够清楚的分辨两者之间的差别。阿兰特兰用手中的刀插向燃烧着的粮食袋,然后手腕一翻,里面正在燃烧的东西便闪动着火光洒了出来! 是树枝和干草! 阿兰特兰瞬间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之前所有的作战计划和之后的作战计划都像在地震中的壁画一样一片一片的剥落了——这整个屯粮点都是假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之前自己所获得的情报全部都是假的!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敌军精心设计的圈套,为的就是吸引自己踏入这个陷阱! “全军!撤退!”虽然全身上下都被这种挫败感所笼罩,可阿兰特兰没有忘记自己作为武将的职责,即便是已经踏入陷阱,至少应该尽可能让自己的部下摆脱被敌军包围歼灭的命运! 第一百四十一章 五 瓮中之鳖 阿兰特兰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但是陷阱的机关已经被触动,再想要跳出来谈何容易? 就在他下达撤退命令的同时,已经有整整八万弗兰克军从四面八方掩杀了过来,而他们获得的信号正是阿兰特兰所燃起的大火。 这些都在阿兰特兰的意料之中,敌军的速度来得虽然迅速,好在阿兰特兰已经及时将部队撤出了燃烧着的鹿砦并且及时调整了阵型。 此时就算是最低阶的士兵也已经意识到了情况的严重性,因为四面八方都是听不懂的弗兰克语喊杀声音,这些声音在山峦间回荡的声音把这个效果加强了三倍以上。 “敌人的数量虽然很多,可是我们只需要从一点突破,在那个点上我们仍然占有优势,跟着我杀啊。”阿兰特兰一边喊一边率先策马冲了下去。 阿兰特兰的判断非常正确,此时敌军哪怕再多,由于距离尚远,对自己的包围还不能达到足够的厚度,因此要突破敌军包围此时恰恰是最好的时机,要突破敌军并不难,难的是突破以后。 乌拉达尔诺峡谷是回不去了,那里的两山夹一谷地形在隐蔽行军是绝佳的选择,可是在逃亡时就成了兵家所说的绝地,一旦对方前后堵截,那么这五千骑兵将面临全军覆没的境地,可是除了这条道路以外,其他的道路退回去则势必是艰险万状的。阿兰特兰知道这是不得已的选择,可是眼下他已经没有其他路可走了。 战斗短暂而激烈,拼命要杀出一条生路的帕斯军在战斗意志上压倒了袭来的弗兰克军,在付出了四百多人的代价以后,阿兰特兰突破了敌军的这支部队。 然而阿兰特兰不曾想到这只是自己噩梦的开始。在突破敌军以后他只走出不到二十里地便再次遭遇了敌军。 这支敌军从一交手阿兰特兰就觉得整个脊背发凉——对方的作战能力之强简直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这支仅仅两千人的弗兰克军全部由骑兵组成,他们身上穿着的铠甲显然是精心算计好了的,既不像弗兰克重装骑兵那样厚重不便于行动,又有别于轻骑兵的简便,他们的铠甲比帕斯骑兵的要厚重,但是同时兼顾了坚韧和活动性,而且还不影响骑兵机动能力的发挥,这使得自己的部队很难摆脱对方的纠缠。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支部队的每一个士兵的作战能力都强得惊人,阿兰特兰第一次尝试到了五招之内竟然拿一个普通骑兵没办法的窘境,这在以往是从未经历过的。以阿兰特兰的阳光看来他们每一个人都至少够格干个帕斯百夫长的职位。自己对付起来都如此费力,就不用说手下的士兵了。帕斯骑兵第一次遭遇到了在各方面都胜自己不止一筹的对手,即便对手的数量还不到己方的一半,可是在每一个骑兵眼里这些敌人都是令人畏惧的存在,帕斯骑兵一时之间完全陷入了下风,伤亡数量急剧增加。 对于阿兰特兰而言比伤亡数字更让他害怕的是他损失的时间,被这样一个难缠的对手黏上,就意味着刚刚突破的敌军有可能再次掩杀上来。事实也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弗兰克大军迅速从后方追了上来,呈品字形将自己的骑兵压进了一个狭窄的空间之中。 此时的阿兰特兰是有心无力,他根本无法摆脱眼前的敌军,当然如果他选择单骑逃亡的话是有可能做到这一点的,但是武将的荣誉感不允许他这么做。由此他唯一能做的只剩下了奋战,和自己的战士一起使尽生平的力气与敌人战斗。 当阿兰特兰千辛万苦的斩杀了第十五名敌军的时候,他和他的骑兵已经再次陷入了敌军的包围之中,而且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逝去,弗兰克军的包围圈开始越来越厚实。战到天亮时分,阿兰特兰确信自己的突围已经无望。 更悲惨的事情接踵而至,随着天光放亮,阿兰特兰看清了自己所处的地形——这是一片开阔的荒原,周围竟然没有一座可以坚守的山峰,仅有的几处丘陵上也已经有了弗兰克的旗帜飘扬! 做得真绝啊。阿兰特兰的心被一股彻骨的寒意笼罩:事实上从自己察觉到中计开始,阿兰特兰的内心一直挥之不去的一个念头就是在反思自己究竟是如何被敌人牵着鼻子走的,他想通了其中的一部分,那就是对方敏锐地察觉到了自己对于胜利的渴望,并且顺势而为给了自己许多真伪难辨的假情报,而由于自己本身愿意相信这些情报中透露的细节是真实的表现,从而一步一步地踏入了对手所设置的陷阱之中。而这个对手无疑就是自己当初认为如果不是个过于正直的对手就是个恶魔的德古佐尔夫。从昨晚到今天的用兵来看,德古佐尔夫的手段的确近乎于恶魔,自己走的每一步都在他的算计之中,到如今就连据险固守的机会都没有留给自己,看来这个德古佐尔夫根本没有打算给自己翻盘的机会,而自己如今就像砧板上的肉,除了任人宰割再无其他办法。 “好吧,既然如此,就看看我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吧。”阿兰特兰在心中如此做了决定。 阿兰特兰率领剩余的骑兵继续着战斗,作战整整持续了一天一夜,在这期间阿兰特兰组织了六次突击试图杀出一条血路来,但是在那支特殊骑兵部队的阻挠下全部归于失败。直到第二天的中午时分,阿兰特兰的五千骑兵全军覆没,阿兰特兰本人身中十五箭,在受了超过四十处刀枪伤以后,力尽而死,但是五千帕斯骑兵中除了失去意识的十四名重伤员以外没有一个投降者,全部选择了战死。 古拉巴尔恰山一战,帕斯万骑长阿兰特兰战死沙场,这对于帕斯帝国而言是个难以弥补的巨大损失。对于阿兰特兰最后的这一战,无论是他的作战指挥还是其最后壮烈殉国的行为,每一个步骤都透露出阿兰特兰无论作为将军还是战士而言都是极为优秀的,唯一的问题出在他是中了比他更厉害的德古佐尔夫的计策以后才上演了这次无谋的奇袭,最后落得个兵败身死的结局,这也是后世人对其遭遇唏嘘不已的原因。 第一百四十一章 六 连锁反应 胜利的消息接二连三的传了过来,一切尽在德古佐尔夫的计划之中——弗兰克军先是歼灭阿兰特兰和他的五千精骑,然后利用间谍把阿兰特兰被围的假消息报告给了巴诺尔要塞里的帕斯军,失去指挥官的要塞驻军一边向毕尔留达斯求援,一边派出了军队试图营救阿兰特兰,结果这支出城的部队同样遭到了覆灭的命运。然后德古佐尔夫又把精锐步兵混在了败退的帕斯军队之中,成功地趁着夜间打开了巴诺尔要塞的大门,当弗兰克军杀入要塞内时,许多帕斯军还在梦乡之中。仅仅五天之内,巴诺尔要塞以及曾经驻扎在内的两万五千部队就在字面意义上消失了。 随着巴诺尔要塞的攻克,事实上帕斯帝国的防御线已经崩溃,因为从巴诺尔要塞已经可以长驱直入进入帕斯帝国腹地,而毕尔留达斯以及他的八万大军不但无力阻止三十万弗兰克大军,甚至有被弗兰克军分割包围的危险。而毕尔留达斯的反应也十分正确,他没有继续留在已经无用的防线上抵抗,而是趁着弗兰克军的包围态势尚未形成之前主动撤走了,虽然在这个过程中帕斯军产生了近万人的伤亡,可是至少帕斯军的主力得以保存。 形势一片大好,经过这几场胜利以后,弗兰克军各部之间彼此精诚合作,共享胜利果实,唯独弗兰克军的主帅德古佐尔夫高兴不起来。 让德古佐尔夫不爽的主要有三个方面,首先就是军纪问题。由于巴诺尔要塞的攻克,帕斯广袤的土地已经向弗兰克敞开了大门,弗兰克军再也不必像先前那样为有限的粮食补给发愁了。不过这也意味着弗兰克军必定会向百姓掠夺来补充军需,德古佐尔夫明白他的禁止掠夺的命令恐怕就不会有人再遵守了。当然他不是不明白之前他的这道命令能被执行不是各位领主国王们服从他的权威,而是因为根本就没有可掠夺的东西,为了防止情况改变后的军纪涣散问题,德古佐尔夫一早就向教廷申请给予自己更高的权限。对于这些掌握世俗权力的国王和领主而言,唯一能够控制他们的东西就是对于神权的限制,而这也是德古佐尔夫唯一可以使用的权柄,结果他等到的结果却是教廷拒绝了他的申请,使得他对于目前的情况完全失去了控制权。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德古佐尔夫简直想直接撂挑子不干了,可是他心里有很清楚在自己获得了这一系列胜利的情况下教廷根本不可能放自己走,而且他也不能保证自己的继任者会不会放任弗兰克军的胡作非为持续升级下去。 除了这两件事情以外,还有一件事情更加让德古佐尔夫忧心,那就是阿兰特兰部虽然全军覆没,可是他和他的五千骑兵却没有一个投降者出现。对于帕斯军如此高昂的作战意志,德古佐尔夫充满了敬畏之情。他很清楚阿兰特兰在明知无望突围的情况下依然选择力战而死,并且他的部下全部追随他而去,这其中的精神意义远比实际作战意义来得大,他公然向自己表明了帕斯帝国是绝对不会向弗兰克屈服的。 自己千辛万苦设计的局好不容易才把阿兰特兰给装了进去,结果他却给所有活着的帕斯人一个榜样——与弗兰克侵略军死战到底,再加上弗兰克军的胡作非为,势必会加强帕斯人的抵抗意志,要战胜这样的一支军队实在太难了。德古佐尔夫心里再清楚不过。可是现在他却无能为力,而他即将要面对敌人是比阿兰特兰更为精明老道的毕尔留达斯,以及那个传奇般的武将拜巴斯巴恩。 如果按着德古佐尔夫的意思,在拿下巴诺尔要塞以后应该迅速进兵包围毕尔留达斯,即便没能成功包围这部分的帕斯军队,也要尽快进兵,不给帕斯军喘息之机,然后夺取大片帕斯土地,在这些土地上建立其稳固的防线,为下一阶段与拜巴斯巴恩的战斗做好准备,然而现在他却什么也做不了——弗兰克军四处外出掠夺财物,生生把进军速度拖慢了下来。德古佐尔夫唯一能调动的军队只有希尔达军和他组建的两千名骑士,可单凭这些军力要孤军深入敌境,既不能固守,又容易成为敌军合围的对象。眼下的情况就好像猎豹不得不停下脚步与乌龟保持齐头并进一样,想到自己要带领这样一支军队面对比阿兰特兰更强大的对手,德古佐尔夫的意志当然会变得消沉了。 当然德古佐尔夫并没有忘记自己作为全军统帅的责任,就算是属下多么的不争气,他还是要让自己的部队尽可能维持在一个不易被击败的态势之下。为此德古佐尔夫殚精竭虑,及时掌握各部队目前的位置和配属情况,并且随时按照变化的情势将他们调动到最近的战略位置上去,在他的不懈努力之下弗兰克军就像一只巨大的变形虫,一点一滴的侵蚀着帕斯的土地,虽然沿途遭到掠夺的帕斯人民自发的组织在一起保卫自身的安全,可是这并不能阻止弗兰克军的前进步伐,他们以低于正常行军速度四倍的超慢速度推进了整整二十五天。然后他们遭遇到了拜巴斯巴恩的三十万大军。 与弗兰克军相反的,帕斯军队在蒙受了如此惨重的损失之后丢掉了整条防线和大片的国土人民,这个噩耗对于拜巴斯巴恩的打击不可谓不大。拜巴斯巴恩不敢相信自己最亲信的部下阿兰特兰竟然在这么一场小战役中丢掉了性命,他更不能相信的是尼西妮斯的预言竟然言中了,原本他对于女巫术士之流的鬼话是完全不予采信的。眼下帕斯的大门几乎向敌人敞开着,自己必须担当起守门人的角色。 面对大败而归的毕尔留达斯,拜巴斯巴恩非但没有责怪他,反而给予了高度的赞扬。毕尔留达斯没有像尼西妮斯预言的那样率兵去解救阿兰特兰,从而造成帕斯军的全面崩溃,他还及时撤出了防线,为拜巴斯巴恩保留了七万人的正轨帕斯军队,单就这一点就足以让拜巴斯巴恩对其铭感五内了,更何况在已经损失了一名万骑长以后,帕斯实在已经经受不起再处罚另一名万骑长了。有大量的工作需要这位有能力的武将去执行。摆在拜巴斯巴恩面前的第一道难题就是必须带着这三十万尚未训练精熟的军队挡住气势汹汹的弗兰克军。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七 复仇 面对庞大而无序的弗兰克军队,拜巴斯巴恩采取的第一步措施是观察,因为他不敢相信自己的敌人竟然会在自己面前摆出如此松散无序的阵型。 如果弗兰克军的阵型真的是一盘散沙,那么拜巴斯巴恩或许会毫不犹豫的展开反攻,可是偏巧在德古佐尔夫的不懈努力下,弗兰克军整体上的表现是散而不乱,表面上看起来杂乱无章,实际上又互相含着呼应。正是这一点让拜巴斯巴恩犹豫不决,他担心弗兰克军是故意摆出这个阵势吸引自己上钩,因此拜巴斯巴恩首先做的就是派出了大量的情报人员去获取必要的情报。 随着情报的量和质的逐渐提升累积,一直陷入焦虑之中的拜巴斯巴恩突然如同醍醐灌顶一般站直了身体道:“原来如此!” 看到统帅的表情变化,毕尔留达斯回以询问的眼光。 拜巴斯巴恩只能解释道:“弗兰克军根本就是一盘散沙,虽然他们试图表现出有某种内在的联系,但是实际上一点后招也没有。” 拜巴斯巴恩一边说,一边在作战地图上比划起来,毕尔留达斯看了以后才明白过来——拜巴斯巴恩将目前收集到的情报加以分析和整理,然后才得出了这个结论。虽然弗兰克军在整体态势上似乎各有呼应,但是由于各部之间的联系处于松散状态,真正能够形成威胁的支援最短也要在五天之内才能到达战场,这段时间足够帕斯军对任意一支弗兰克军发起进攻了。 “您说得没错!这是天赐的进攻良机,绝对不能错失!”醒悟过来的毕尔留达斯忍不住大声说道。 拜巴斯巴恩点点头道:“也该让弗兰克军尝点苦头了。” 认清敌军弱点的拜巴斯巴恩立即展开了行动,他没有动用那三十万尚未训练完毕的军队,而是将毕尔留达斯的七万正规军做了最大限度的运用。 仅仅用了两天,拜巴斯巴恩就率领这支军队跨越了一百十五里的距离朝着距离自己最近且最薄弱的弗兰克军发动了进攻。面对帕斯军的雷霆反击,弗兰克军被打得晕头转向,不到半天的时间就完全溃散,丢下了四千具尸体和受伤的战友们狼狈逃窜。 不过拜巴斯巴恩并没有对这些被遗留下来的敌军加以扫荡,也没有去追击败逃的弗兰克军,而是立即将兵力投向了下一个目标。 接到帕斯军发动攻击消息的弗兰克军立即开始了兵力集结,并且试图寻求与拜巴斯巴恩决战的机会。但是拜巴斯巴恩和他的七万人就像荒原上的猎豹一样行动迅速,在弗兰克军集结开进的这五天时间内,他又击破了三支弗兰克军队,整整一万三千名弗兰克士兵成了野地里的孤魂。等到集结起来的弗兰克军试图追杀上来的时候,拜巴斯巴恩早就凯旋而归了,弗兰克军连他的后卫部队都没有撵上,加上此时毕尔留达斯已经率领大军加以掩护,最后弗兰克军只得悻悻而归。 拜巴斯巴恩的这一仗在精神上给予了帕斯军很大的鼓舞,虽然不能完全扫除之前大败的阴影,却给了士兵信心——只要在拜巴斯巴恩的领导之下帕斯军队一定能获得胜利。这一仗之后帕斯军队重拾信心,尤其对那些新招募来的军队更是如此,每个人都跃跃欲试,希望能够早日上战场亲手把侵略军赶出自己的家园。 反观弗兰克军,在短暂的欢欣鼓舞和肆意妄为之后便饱尝了这样做的恶果,不但损失了上万名士兵的生命,更有多位领主和国王战死疆场,最可气的是满怀报仇心态的大军竟然连扳回一城的机会都没有,最后只能惨淡收兵,可以说弗兰克全军的士气都遭到了沉重的打击。 不过有一个人却非常高兴,那就是弗兰克军的统帅德古佐尔夫。 当然,说德古佐尔夫对这个结果感到高兴多少有些不符合实际情况,准确的说应该是喜忧参半。德古佐尔夫忧的是自己的对手拜巴斯巴恩果然名不虚传,举手之间便在自己脸上狠狠地扇了一巴掌;喜的是有了这一仗的教训,那些傲慢自大的国王和领主们就不敢再对自己的命令置若罔闻了。 对于大败而归的诸位国王和领主们,德古佐尔夫还是摆出一副同情的样子来好言安慰,但是之后他的话锋一转,把话题引向了自己希望的方向:“诸位,虽然我们被打败了,但是如果我们不能正确面对这次失败的原因,那么我们就无法洗刷今日的耻辱,完成伟大圣战的使命。不得不说,敌将拜巴斯巴恩是个相当了不起的武将。就这一仗的用兵而言,他的行动迅捷,进攻凶猛,目的明确,一旦达成作战目标以后立即撤退,毫不拖泥带水,从各方面来将都足以跻身名将之列。面对这样一个难缠的对手,显然是神对于我等的信念提出了严峻的考验。为了战胜这样的对手,我需要各位放下成见,通力合作,将我军的力量最大限度的加以发挥。因此,我希望诸位今后对于我的命令一定要不折不扣的加以施行,否则不但我军的胜利难求,各位的荣誉和圣战的目标也同样难以达成。” 德古佐尔夫扫视了一下在场的众人,他们的眼神中虽然还有着些许的不服,但是在刚吃完败仗的当下,他们实在也没脸和自己争辩什么。当然,德古佐尔夫本来也没指望他们能真正服从自己,只要自己的作战意图能够充分得到执行就已经足够了,当下便道:“要对付像拜巴斯巴恩这样的敌人,我军就需要一支真正精锐无敌的部队作为拳头来使用。想必各位也看到了,在古拉巴尔恰山一战中我所组建的精锐骑士团的作战效能,但是骑士团的数量维持在现在这个规模上是不够的,因此我希望各位国王陛下和领主阁下们能够忍痛割爱,把诸位手下最强悍的骑士贡献出来,组建出一支最精锐的骑士团来,由我统一指挥。这支部队必定会如同一把坚韧的战锤一样将帕斯帝国砸成粉末,所以我将为这支骑士团命名为‘圣锤骑士团’。” 由于德古佐尔夫的这个决定,一支堪称大陆最强的精锐兵团就此诞生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一 对峙 随着德古佐尔夫掌握住了弗兰克全军的控制权,他迅速开始了战略调整,而这种调整几乎立即被拜巴斯巴恩察觉到了。 难怪阿兰特兰会输在这个人的手上。这是拜巴斯巴恩的第一个反应。弗兰克军在整体战略格局上出现了重大的改变,原本的漏洞迅速被补全,各部之间进可攻退可守,庞大的军队仿佛变成了一架高效率的机器一样运作自如。紧紧扼守住所占领土地上的战略要点,既能保障弗兰克军目前的军事优势,又能很好的解决庞大部队的给养问题。拜巴斯巴恩费尽心思也无法从弗兰克军的阵型上找出可以突破的弱点,这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面对的这个对手是个多么可怕的男人。 现在拜巴斯巴恩是骑虎难下,名义上他是三十七万帕斯大军的指挥官,在数量上甚至还略微优于弗兰克军,但是实际上这其中的大多数士兵都是还没有上过战场的新兵,甚至连训练都还没有全部完成,要带着这样一支军队去和强大的弗兰克军作战究竟有多少胜算,恐怕就连天神也无法做出保证。可是经过了前一场的胜利之后,帕斯士兵们迫切希望与弗兰克军展开决战。虽然身为统帅的拜巴斯巴恩心里清楚这仗几乎没有胜算,但是此时此地的他已经没有多少回旋的余地:他不能后退,因为这么做会损害士兵的作战热情,同时也会打击帕斯人民的抵抗意志,尤其是目前还坚持在敌占区内与弗兰克军作战的民间游击队。 既不能战又不能退,拜巴斯巴恩唯一能做的事情就只剩下了与敌军相持下去。如果能与弗兰克军保持互不侵犯,那么就有更多的时间完成这些新兵的训练,那时候的胜算总比现在要大一些了。 于是交战的双方在长达一个月的时间内保持了一种相对的和平状态。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种状态正是拜巴斯巴恩最乐意看到的情况,遗憾的是德古佐尔夫没有再给拜巴斯巴恩更多的时间。 对于德古佐尔夫而言,帕斯军的奇怪动向是他早已经察觉到的,他之所以没有及时采取行动,主要的原因是他还在处理一些内部的矛盾,以及强化他的圣锤骑士团。在这一切完成以后,德古佐尔夫就没有理由让拜巴斯巴恩继续逍遥下去了。 弗兰克军首先对帕斯军的右翼进行了试探性的攻击,结果正如德古佐尔夫所预料的一样,缺少经验的帕斯军队反应过度,结果反而被弗兰克军抓住了弱点加以痛击,在拼死抵抗以后帕斯军损失惨重,最后不得不放弃了据守的地点后撤。 随着这一场试探性攻击的成功,德古佐尔夫像见了血的苍蝇一样对帕斯军展开了全面进攻,拜巴斯巴恩则手忙脚乱的应接不暇,不是他无法应对敌军的连续进攻,而是他的部队跟不上他的指挥。最后拜巴斯巴恩被逼无奈,只得选择了与弗兰克军主力展开一场正面交战。 双方在霍德禄丘陵带摆开了阵势。参战的弗兰克军是由德古佐尔夫率领的七万五千精锐,而帕斯一方则是由拜巴斯巴恩和毕尔留达斯带领的十一万大军。在绝对数量上是帕斯军占优势,不过为了应付弗兰克军的全面进攻,拜巴斯巴恩几乎把所有的正规军都投入到了前线,因此这十一万大军中的中坚力量少得可怜,而拜巴斯巴恩却不得不带领着这样一支军队去和强大的敌人交战。 霍德禄丘陵会战的开始阶段双方都没有轻举妄动,拜巴斯巴恩知道自己的实力有多少不敢轻易行动,而德古佐尔夫则因为慑于帕斯军近乎完美的阵型没有立即行动。 双方僵持到了日近中午时分,德古佐尔夫终于按耐不住开始了第一波进攻。 第一波弗兰克骑兵的攻击在帕斯军队强烈的抵抗意志下并没有取得任何实质性进展,但是德古佐尔夫却从中看出了端倪——帕斯军都是些新兵! 这是天赐良机,德古佐尔夫岂肯轻易放过?他立即指挥全军发动了全面进攻。德古佐尔夫的策略很简单,在弗兰克军全面攻击之下,缺乏经验的帕斯军队即便有拜巴斯巴恩的指挥照样会出现反应不及时的状况,而这种破绽一旦出现,就是弗兰克军致胜的时刻。 事情正如德古佐尔夫所预料的那样,面对弗兰克军的猛烈进攻,帕斯军队逐渐开始支持不住。其实拜巴斯巴恩的命令下达得非常及时,可是部队却来不及反应,最后导致的情况是越来越糟,终于帕斯军的中路军出现了严重的失误,阵型被打开了一个缺口。 就在这个当口,德古佐尔夫派出了他的王牌,也就是圣锤骑士团。这支由六千七百名骑士组成的兵团出击的时机拿捏得恰到好处,像一把钢刀一样插进了帕斯军露出的这个缺口之中。 圣锤骑士团的每一个成员都是各国或各领主手下最得力的骑士,它的指挥官甚至是由年富力强且英勇善战的王子们出任,其单兵战斗力足以与普通的武将媲美,就算是帕斯的正规军也别想阻挡住如此强力的集团冲锋,更不用提这些尚未精熟的新兵了。帕斯军的中路部队就像被沸水浇到的雪水一样迅速融化,人命随着阵型的瓦解迅速的丢失,简直可以用凄惨来形容。 如果放任圣锤骑士团这样进攻下去,用不了多久帕斯的中路军就会完全瓦解,那么帕斯军就有被从中路突破的可能,则其两翼都有被包围歼灭的危险,到时候就算拜巴斯巴恩是大罗神仙也别想挽救这样的局面了。 虽然不情愿,拜巴斯巴恩还是决定把指挥权暂时移交给老将毕尔留达斯,自己则充当起救火队来挽救中路军的危机。 至此,霍德禄丘陵会战出现了转机。 第一百四十二章 二 军神 当拜巴斯巴恩的旗帜出现在帕斯中路军时,起到了两个显著的作用——对于帕斯军而言是受到了莫大的鼓舞,而对于弗兰克军而言则是受到了巨大的诱惑。 就算是弗兰克的农民兵都知道拜巴斯巴恩的身份,能够拿下此人不但意味着打败了眼前的帕斯军队,甚至可以说是提前征服了帕斯帝国。当然,这也正是拜巴斯巴恩想要达到的目的,一旦自己出手,那么弗兰克军的注意力必然会集中在自己的身上,这样对于中路军的威胁就会大大减轻,而这个时候毕尔留达斯就可以趁机把被打散的阵型再次组织起来。 要达成这个目的,拜巴斯巴恩就必须用自己作为诱饵死死的拖住弗兰克军的主力,而他所率领的,仅仅是两百名贴身侍卫。 虽然拜巴斯巴恩的随从人员少得可怜,不过他们个个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善战勇士,再加上由拜巴斯巴恩亲自打头阵,这支部队就像是死神掠过弗兰克前锋一样,所过之处只留下一片鲜红和死亡。 弗兰克军顿时显现出战意过盛,尤其是圣锤骑士团的成员们,他们像疯了一样涌向拜巴斯巴恩,每个人都试图拿下敌军统帅的首级来获取整场战役最高的荣誉。 然而他们面前的可不是普通帕斯士兵,而是整个帕斯帝国最强的男人。拜巴斯巴恩论个头只是中等身材,要论力量也不见得有多么出类拔萃,但是他那与生俱来的的平衡能力、柔韧性、身体协调能力和可怕的速度造就了他那如同丝一般柔顺的刀法,帕斯弯刀在他的手中简直成了无所不能的绸带,能够随意打击敌人的任何部位。以重甲防护力著称的弗兰克军骑士们在面对帕斯军的时候可以毫无顾忌地冲锋,因为帕斯军的弓箭根本无法贯穿他们的铠甲,就算是长矛突刺也难以造成致命伤害。可是当对手是拜巴斯巴恩的时候情况就不同了,拜巴斯巴恩的刀刃根本不会去攻击他们的铠甲,而是朝着铠甲与铠甲接缝处的细微空间下手,在那里给予他们致命一击。 这些曾经骄傲且勇敢的骑士们迅速在拜巴斯巴恩的弯刀下败下阵来,而他们战败的代价无一例外就是他们的生命。短暂的交锋过后就有超过十名骑士成了刀下之鬼,但这并没有吓退勇敢的弗兰克骑士,他们反而更加疯狂的围了上来。可惜他们的勇气并没有变成致胜的要决,反而成了他们通往幽冥之地的通行证。 此时在后方坐镇指挥的德古佐尔夫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因为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精锐圣锤骑士团被敌军统帅所诱惑放弃了击溃敌军的良机,而且在这段时间内帕斯军的中路已经开始逐渐重组阵型了。但是圣锤骑士团此刻已经处于整个进贡给锋头的最前端,想要制止他们的冲动行为必定会费不少时间。 在德古佐尔夫的命令传到圣锤骑士团的同时,拜巴斯巴恩已经凭一己之力斩杀了超过七十名以上的骑士。这时候在他的面前出现了一名如同山一般的雄壮骑士,此人乃是普勒斯国王太子乌尔里希。 乌尔里希在弗兰克国是出名的骑士,曾经蝉联了三届长枪比赛的冠军,因此说他是弗兰克第一长枪高手也不为过。由于他的武勇,使得他得以担任圣锤骑士团的千夫长职位。原本以乌尔里希的身份大可以坐镇后方,指挥众多的骑士去围攻拜巴斯巴恩,他会如此冲动地跑到最前线来主要是因为他最心爱的侄子,普勒斯王位的第七顺位继承人,被誉为剑术天才的年轻骑士曼斯王子刚刚死在了拜巴斯巴恩的刀下。 乌尔里希是一位身高超过两米的雄壮男子,身穿厚重的黑色铠甲骑在高头大马上就像一座黑山一样,相对的拜巴斯巴恩就显得小了整整两圈。两人的作战完全不在一个力量级别上。 拜巴斯巴恩自然不会傻到和这样一个兼具力量、技巧和速度的人硬拼,短暂的第一次交手中他就已经察觉到了对方的强大,同时也发现了对手的怒火盖过了冷静,因此招式之间多了几分草率。一瞬间拜巴斯巴恩就已经决定了自己的战术,他故意不和乌尔里希硬拼,只是一味的化解对方的攻势而不与之正面对抗。乌尔里希的长枪比普通人更沉重,与拜巴斯巴恩的弯刀比起来自然显得笨重,因此一连二十几个回合始终无法拿下拜巴斯巴恩,而且拜巴斯巴恩用他过人的柔韧性和协调性击中了乌尔里希十几次,幸亏有铠甲的防护才不至于受伤。久攻不克的乌尔里希反而被对手处处占得先机,这使得原本就怒火中烧的乌尔里希更加愤怒,招式也不知不觉中更加快了些。可是这么一来,他的破绽也越来越多了,而拜巴斯巴恩等的就是这一刻。 原本乌尔里希的破绽就不少,但是以拜巴斯巴恩的弯刀是无法攻克被重重铠甲保护起来的乌尔里希,可是是随着乌尔里希的破绽变大,拜巴斯巴恩终于等到了机会。他的弯刀猛然一抖,顺着乌尔里希臂甲的夹缝刺了进去,瞬间便割断了乌尔里希左臂的肌腱。 乌尔里希本能的一撤手,想要把拜巴斯巴恩的弯刀折断,可是拜巴斯巴恩却更快一步,已经把弯刀撤了回来,转腕疾攻乌尔里希的胸口,此时乌尔里希的左手已经撤回,再要回枪防御已经来不及,他便用左臂的铠甲向下砸去,想要砸断弯刀,这时候拜巴斯巴恩的手腕一挑,弯刀贴着乌尔里希的胸甲直接刺入了乌尔里希头盔与胸甲的接缝处!于此同时乌尔里希的左臂也已经迫使拜巴斯巴恩撒开了握刀的手。 一股鲜血顺着弯刀流了下来,弯刀的刀尖已经刺透了乌尔里希的颅骨深入脑髓,乌尔里希连一声喊叫都没有就断了气。 此时拜巴斯巴恩伸手拔出了弯刀,乌尔里希巨大的身躯坠落到了地面上。 拜巴斯巴恩并不知道自己斩杀的敌将的身份,只知道这是一个强劲的对手,但是这对于弗兰克军却是一个沉重的打击——枪术第一的乌尔里希王太子竟然在三十回合内就丢了性命,这在弗兰克军,尤其是那些成名的骑士们眼里简直就是噩梦。 “军神,这家伙是军神!” 不知道是谁先说出了这句话,但是这句话就像瘟疫一样迅速蔓延了整个圣锤骑士团,每个人都认同这句评语。此时圣锤骑士团的气势落到了最低谷,而相对的帕斯军的士气却开始回升。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三 主动撤退 眼看着圣锤骑士团数千将士竟然被拜巴斯巴恩一人的力量所震慑,继而开始产生了动摇,这让德古佐尔夫感到无比惊诧——他不敢想象一个人的武勇竟然可以扭转战局,要是普通士兵也就罢了,但是这可是弗兰克最精锐的骑士们组成的兵团啊,在德古佐尔夫的军事生涯中也是第一次看见。 此时帕斯的中路军已经重整了阵列,主帅的武勇更是给了他们无限的勇气。 “巴赫拉姆!巴赫拉姆!”帕斯士兵们高声喊叫着冲向了敌军。 巴赫拉姆是帕斯众神中的军神,同时也是王权的象征。拜巴斯巴恩的奋战让帕斯人不由自主的想起了神话中关于这位军神的描述。这个时候帕斯士兵会有这样的联想无疑是有利于整个战局的,他们的作战热情盖过了弗兰克军,这从某种程度上弥补了他们作战经验的不足,当帕斯士兵踏出无畏的脚步,弗兰克军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压迫感。双方的士兵们展开了死斗,剑和斧头劈进了铠甲,狠狠地挖出了人身上的肉和血,摧毁了骨头和肌腱,不论信仰的神祗有什么区别,他们的神都不会在这种时候给予他们任何的救赎,嗜血的神祗们只是缓缓打开了通往死亡的大门,任由这些人们大踏步的通过。不论身边倒下的是敌人还是伙伴,士兵们都已经丝毫不在意了,在他们的眼里只有斩杀眼前的敌人才有活下去的可能,这种疯狂的杀戮必须进行到前方没有敌军才能停止下来。 仅仅一个小时的鏖战,双方的伤亡数字就都超越了之前的几倍,在这种局面下,兵力的调动和分配是起到关键作用的,但是德古佐尔夫却没有得到一点便宜,因为帕斯军后有毕尔留达斯坐镇指挥,前有拜巴斯巴恩随机应变,同时还不断奋战制造弗兰克军的危机。无论他如何改变策略,最终都在敌方两位优秀将领的努力下化作了徒劳。在这种情况下弗兰克军人数上的劣势逐渐显现了出来,因为德古佐尔夫手上已经没有可以调配的预备队了,而帕斯军却还有余力。 不能再这样打下去了,既然自己手头山没有能够阻止拜巴斯巴恩个人武勇的棋子,那么这场势均力敌的战斗就会演变成单纯的人命消耗战,所不同的是弗兰克军损失的几乎都是正轨军,而帕斯军的士兵却有从新兵演化成老兵的可能,从长远上来看弗兰克军是吃亏的。德古佐尔夫当即决定结束这场会战,撤出战斗。 激战正酣的前线指挥官们接到德古佐尔夫的撤退命令都无比愤慨——虽然他们现在还看不出这一仗获胜的希望,但是仗打到这个份儿上人人都杀红了眼,哪有那么容易能让部队从前线上撤下来的?再说现在这个当口要是自己往后撤了,那么帕斯军必然会掩杀上来,到时候僵局就会变成败局了。 义愤填膺的指挥官们有的拒不接受命令,有的则干脆跑到了德古佐尔夫面前申诉,但是德古佐尔夫的回答很简单——按照自己的计划,撤退!谁敢不从,立即阵前斩首! 德古佐尔夫当然不会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害,事实上正是因为他已经经过了深思熟虑才下达了这个命令。 在德古佐尔夫的严令下,弗兰克军才不得不从火线上开始后撤。可是奇怪的是,帕斯军队只是稍稍追击了一下就停了下来,随后便也开始了后撤,最后双方就这么脱离了战斗,结束了霍德禄丘陵会战。 弗兰克的武将们大惑不解,何以帕斯军队会放弃追击?直到部队安全脱离战斗以后,德古佐尔夫才向他们解释了这背后的原因。能做到这一点的根本,在于德古佐尔夫的撤退方式。弗兰克军的撤退有条不紊,符合战理,因此帕斯军即使想要追击也不容易得手。其次则是德古佐尔夫已经看透了帕斯军的痛脚,虽然在拜巴斯巴恩的奋战之下帕斯军的士气空前高昂,以致于一度压制住了弗兰克军的兵锋,但是这并不是真正的实力,而是一时之气。如果拜巴斯巴恩下令追击,那么这些没有经验的新兵们立刻就会被眼前的所谓胜利冲昏头脑,到那时先前的高昂士气就会变成不听命令胡乱行为,非但不能给予弗兰克军致命一击,反而有可能被弗兰克军反戈一击扭转战局。拜巴斯巴恩是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的,他一定会见好就收,保持对军队的完整控制,这从之前的作战行动就可以得出结论。 霍德禄丘陵会战至此在没有分出胜负的情况下结束了。双方在这一场会战里都付出了惨重的伤亡。弗兰克军损失了超过一万五千人;而帕斯军的伤亡更是高达两万六千多。这一场会战双方统帅都没有什么用兵的亮点出现,唯一的亮点就是拜巴斯巴恩个人,他在这一场会战中凭借一己之力,斩杀了超过九十名敌军,而且这些敌军全部都是弗兰克军内的精英份子,其中甚至还包括了像乌尔里希这样的勇名在外王族成员,这个记录在之后的战争史中都没有人再打破过。 除此之外,霍德禄丘陵会战还有一个意义,那就是通过这场会战以及之前双方的交锋,帕斯军与弗兰克军的战略态势出现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在这场会战后拜巴斯巴恩通过分析得出了结论,那就是以目前帕斯军队的数量和素质,不足以守住现有的防线,即便勉强坚守也会捉襟见肘。因此他决定主动将整体战线后撤三百里,利用地形重新构筑新的战略防线来阻止敌军的脚步。这样做有几个好处:第一,可以拉近帕斯军与后方的距离,缩短己方的补给线,同时可以拉长敌方的补给线;第二,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抵抗,前线的帕斯百姓已经东迁,弗兰克军即便得到这些土地也掠夺不到人口和粮食了;第三,撤出这三百里的土地,一旦弗兰克军进驻这片土地以后,就和原阿鲁巴尼亚,现在的帕尔契接壤了,既然当初号召弗兰克军出兵的借口是夺回圣地,那么帕斯军已经让开了一个缺口,弗兰克军中多少会有些脑子糊涂的,或者说真正虔诚的信徒会想要挥师南下,完成神圣的使命,而德古佐尔夫当然不会坐视这种分兵的愚蠢行为,那么就可以在弗兰克军中埋下不合的种子;第四,如果弗兰克军真的南下进攻帕尔契,那么能够把帕尔契也卷入这场战争对于帕斯来讲也是一件大好事。 第一百四十二章 四 帕斯国王 德古佐尔夫第一时间就看透了拜巴斯巴恩的策略,因此他并没有急于进驻帕斯军让出来的土地。这一举动引起了弗兰克军的强烈反弹,结果德古佐尔夫乘机把问题扔给了教廷去解决——在德古佐尔夫看来,自己一旦往前进兵,那么必然会引发该继续往前攻击还是转道向南。如果说前进可以一举击破帕斯大军的话,那么自己或许还能依靠胜利来压服众位国王和领主,而现在前进的结果只能是两军相持,最后的结果还是如此,那么倒不如把问题扔给教廷去解决,自己则率领大军停在原地,这样至少可以缩短补给线,解决大军给养,免得落入拜巴斯巴恩的策略之中。 由于德古佐尔夫的明智抉择,弗兰克军避免了无谋的进兵,转而等待教廷的命令,这使得帕斯与弗兰克的战事处于一段相对平静的时期。拜巴斯巴恩无力发动进攻,而弗兰克军也不会跨越三百里去进攻帕斯军,在之后的整整两个月之内,双方没有发生实质意义的冲突。 战场上的平静,对于身处于耶克巴达城内的国王珀农卡尔一世而言就不是一件好事了。当然,珀农卡尔觉得不高兴并不是因为拜巴斯巴恩带着三十多万人白吃着粮食不打仗,本来调度粮食辎重的事情也用不着他去操心,珀农卡尔担心的是拜巴斯巴恩后撤了三百里。珀农卡尔可不会为了损失了三百里的土地而忧心忡忡,他担心的是拜巴斯巴恩太过靠近耶克巴达城,有可能会趁机回京。 自从拜巴斯巴恩率领大军离开耶克巴达城以后,珀农卡尔感受到了无比的自由氛围——耶克巴达城内的军队数量急剧减少以后,剩余的驻守军队只够维持城内的治安而已,这么一来珀农卡尔的许多行动就不用再担心会传到拜巴斯巴恩耳朵里了。 珀农卡尔第一件不愿意被拜巴斯巴恩知道的事情就是他和尼西妮斯搞到了一起,自从有了第一次鱼水之欢之后,珀农卡尔就迷恋上了尼西妮斯的身体,哪怕他心里知道尼西妮斯实际上是个比自己爷爷年纪更大的老女人,可是对方的艳丽容貌,柔嫩身躯和出色的床技让他完全忘怀了这一点,为了能够满足尼西妮斯,珀农卡尔几乎吃遍了宫内所有的催情药物,可是身体还是一天比一天虚弱下去了。这件事情要是传到拜巴斯巴恩的耳朵里,那他一定会向国王进谏不要沉迷于女色之中,尤其是专宠于一位女性,更何况这位女性恐怕不会为帕斯王室增加一儿半女。 除了与尼西妮斯的儿女私情以外,珀农卡尔还有另外一件事情需要瞒着拜巴斯巴恩,那就是他的内心其实并不希望王权旁落在权臣的手中。早在珀农卡尔刚刚继位之时,他就有意把帕斯长年由权臣掌权的状况给扭转过来,可惜的是珀农卡尔的政治手腕并不像他自己认为的那么高明,操之过急的结果是引发了权臣的强烈反弹,结果导致珀农卡尔被废黜,帕斯帝国险些落入分崩离析的境地。如果不是妹夫拜巴斯巴恩扭转乾坤的话,那么如今坐在帕斯帝国国王宝座上的恐怕早就不是珀农卡尔了。对于拜巴斯巴恩对自己的恩情,珀农卡尔当然心知肚明,可是绕了一大圈的结果帕斯帝国还是由权臣掌权,这对于珀农卡尔来说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 原本珀农卡尔记着父亲临死前和自己说的,自己要掌握住这个帝国,就需要依靠拜巴斯巴恩。但是自从尼西妮斯回到自己身边以后,珀农卡尔渐渐感受到了这位自己父亲不屑的国师所拥有的强**力,这给了珀农卡尔一个希望。他似乎看到了夺回国王权力的可能——如果尼西妮斯可以未卜先知,那么无论拜巴斯巴恩再怎么强大,也不可能比自己更加高明了,只要有了尼西妮斯的帮助,自己绝没有道理斗不过拜巴斯巴恩。所以从某种意义上,珀农卡尔把尼西妮斯纳入自己的后宫为的也是用肉体上的关系来确立两者之间的联盟关系。 拜巴斯巴恩离开耶克巴达以后,珀农卡尔就开始在暗中组织自己的势力圈。当然,现在出仕的官员们几乎都是拜巴斯巴恩委任的人,他们就算想要依附于珀农卡尔,珀农卡尔也不敢相信他们,因此珀农卡尔暗中联系的都是当初参与帕斯内战,与拜巴斯巴恩作对的大贵族们。这些人如今虽然还保有着封地,却已经没有了实权,他们的内心对于拜巴斯巴恩是又恨又怕,这正是珀农卡尔所需要的。至于这些人当初都是曾经把珀农卡尔赶下王位的帮凶这件事情,珀农卡尔暂时不想考虑,他现在想的就是尽快壮大自己的力量,把失去的王权重新掌握在手中。 在这些大贵族之中,最有威望的人就是原国务大臣克巴尔多。这位已经年过花甲的老贵族曾经是掌握帕斯国政的权臣之一,也是当初对抗拜巴斯巴恩的三大巨头之一。好在他在这个过程中表现得不像其他两位那么激烈,在关键时刻更是及时反水,战后总算保住了自己的性命和地位,但是拜巴斯巴恩是不会对于这样一个有威胁的人物加以信任的。在结束内战以后,克巴尔多便被迫离开领地,被软禁在了耶克巴达城内。这些年来克巴尔多除了生活无虞以外,过的可谓是凄风苦雨的日子,就连和自己的儿子女儿见面都不能随心所欲,更不用说和珀农卡尔取得任何联系了。即便拜巴斯巴恩离开了耶克巴达,对于其他人的看管有所放松,可对于克巴尔多的监视可是一点也没有减少。 为了能够和克巴尔多取得联系,珀农卡尔拜托尼西妮斯暗中潜入了克巴尔多的府邸与其接洽,一向胆小谨慎的克巴尔多一开始不敢参与,后来在尼西妮斯的开导和法力展示以后,克巴尔多终于勉强同意了归附于珀农卡尔麾下。 有了这位大贵族的加入,珀农卡尔对于大贵族们的控制能力得到了明显的加强,但是这一切必须是在拜巴斯巴恩没有回到耶克巴达,重新取回权力的前提下才能进行。 因此现在珀农卡尔最担心的事情就是拜巴斯巴恩离自己太近,他首先询问的人自然是国师尼西妮斯。 第一百四十二章 五 阴谋 对于珀农卡尔而言,与尼西妮斯的交谈总是要发生在一番云雨之后,精疲力竭的珀农卡尔重重地躺回床上,任由尼西妮斯像蛇一样缠绕在他的身上。 “陛下,您似乎有什么心事,难不成是因为宰相大人么?”尼西妮斯娇滴滴地问道。 珀农卡尔长出了一口气,笑道:“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国师啊,寡人只是担心拜巴斯巴恩越来越后撤,最后会回到耶克巴达城来,那样的话??????” 尼西妮斯嗤嗤笑了起来:“陛下多虑了。妾身可以向陛下保证宰相大人是不会再回到耶克巴达城来的。所以您大可不必如此担心咱们的计划会被察觉,如果确实有这个可能的话,妾身也可以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 “可是,可是目前拜巴斯巴恩与弗兰克大军相持不下,他难道不会趁机回都城来吗?寡人还是不能放心。寡人当然知道国师你能够未卜先知,可是就如你所说的,未来的事情瞬息万变,有可能一个不经意间就出现纰漏,而寡人的这件事情却是一点纰漏都出不得的。” 尼西妮斯把头靠在珀农卡尔的胸膛上,轻轻地吹着他的胸毛,笑道:“陛下谨慎是应该的,不过这一次妾身很肯定宰相大人不会回来。用不了多久,弗兰克军就会和帕尔契开战,这样弗兰克就成了两线作战,而帕尔契强大的海军很快就会打败弗兰克海军,袭扰其后方。这个时候拜巴斯巴恩大人就会展开全面的反击,虽然我军的伤亡不会小,可是胜利却是必然的。正如宰相大人当初制定的战略计划那样,他必定会率领大军继续西进打入弗兰克国境内,与帕尔契一起合击弗兰克,这一去只怕一两年之内都难以回还,陛下又何必多虑呢?” 珀农卡尔看着尼西妮斯的脸眨了眨眼睛,道:“如国师所言,那么寡人就有时间把帕斯的实权重新掌握在手中了。可是如果拜巴斯巴恩打败了弗兰克班师回朝的话,军权还是在他的手中,寡人依然斗不过他啊。” 尼西妮斯在他的胸口轻轻咬了一口,伸手握住了珀农卡尔疲软的男根轻轻抚弄,口中道:“陛下不要忘了,三十万帕斯大军远征弗兰克,那路途之遥远是历代先王都不曾尝试过的,这对于我国国力的负担不可谓不重,如果补给跟不上也在意料之中,那么这三十万大军的命运又会如何呢?宰相大人是为不世出的天才指挥官,不过也没法无中生有,到时候只怕他的成败荣辱都只是陛下一念之间的事情而已,陛下又何必多虑?” “若是真能如此,寡人就放心了。” 尼西妮斯抚弄珀农卡尔的速度越来越快,可是珀农卡尔却依然没有多少反应,尼西妮斯皱皱眉头,口中却道:“比起宰相大人的事情来,陛下倒是应该好好考虑一下,尽快把您的宝贝妹妹接到宫中来居住才是。” 珀农卡尔皱皱眉头道:“寡人早就和米迪尔提过这件事情了,可是我那个妹妹的脾气??????她不肯的话,寡人也拿她没办法啊。” “可是公主殿下即将分娩,如果不尽快将其接来宫内居住,只怕无法保得她母子的安全。” “国师何以竟如此担心此事?寡人的王宫防卫森严不假,若是要保护米迪尔,大不了寡人下令调集重兵保护宰相府也就是了。” 尼西妮斯摇摇头道:“陛下误会了。妾身所说的那个会威胁到公主殿下的人,不是重兵能保护得了的,必须由妾身亲自保护才行。然而妾身只有一己之力,若是前往宰相府,则陛下的安全就难保周全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竟然能让国师都如此忌惮?” “不瞒陛下说,这是妾身此生最大的一个失误。此人是妾身的亲传弟子,原本妾身打算将衣钵传授于此人,怎奈此人野心太大,竟然背叛了师门,一心要夺取妾身的全部法力取而代之。为了能够对付妾身,他需要巨大的权力作为后盾,因此他打算绑架公主殿下和她的儿子,然后借此来威胁陛下和宰相大人,一起来对付妾身。” “竟有这样的事情,国师你不是能未卜先知的吗?” “陛下说得是,只是一来妾身对这个弟子十分信任,二来此人已经有了妾身大半的法力,妾身要想完全料中此人已经变得十分困难了。” 珀农卡尔点点头道:“原来如此。看来此事刻不容缓,寡人一定会尽快安排让米迪尔住到王宫之内来。就算她再不同意,寡人绑也要绑她进宫来,寡人的妹妹绝不能受到伤害!” 尼西妮斯用双手支撑起自己的身体来,用自己挺拔的双乳在珀农卡尔的胸膛上来回蹭:“妾身倒是想问问陛下,陛下对妾身已经厌倦了吗?怎么今天对妾身毫无反应呢?” 珀农卡尔听了脸一红,讪讪道:“寡人怎么会厌倦国师呢,只是最近寡人房事过于频繁,国师又欲求无度,寡人已经试了许多种助益的药物,可是似乎仍然没有多少起色。” 尼西妮斯闻言噗嗤一乐,道:“陛下何不早对妾身言明?那些药物多吃了会损害陛下的身体,千万不可再服用了。” 说罢,尼西妮斯从珀农卡尔身上爬了下来,从地上捡起自己的衣物,从里面取出一个小瓶来,打开瓶盖,倒出一粒橙色的小药丸,对珀农卡尔道:“陛下请试试妾身为陛下配制的这药,此药非但无害,反而对陛下身体有助益之效,而且陛下服用以后会雄风大振。” “国师想得真周到。”珀农卡尔见了大喜,忙不迭地把药丸接了过来送入口中。 尼西妮斯笑着倒了一杯葡萄酒,送到他的口边:“陛下请用酒送服,见效更快。” 珀农卡尔接过酒来一饮而尽,然后把空杯交还给尼西妮斯。尼西妮斯放好了酒杯,返回身来,再次抚弄着国王的男根。 果不其然,不过眨眼之间,珀农卡尔便再振雄风,且看上去似乎比平时更壮了几分。尼西妮斯瞥了那话儿一眼,笑道:“陛下果然是个能够重新振作,有所作为的国王,就连陛下的那里都是越战越勇呢。” 尼西妮斯如饥似渴的眼神就像一把钩子似的把珀农卡尔的身体整个拉了起来,珀农卡尔如同饿虎扑食一般把尼西妮斯按到了自己的身体下面,不由分说便将自己的男根插入了她的身体。 第一百四十二章 六 人算 对于德古佐尔夫的请命文书,弗兰克次席大神官马格拉恩只有摇头叹息。马格拉恩不是个笨蛋,德古佐尔夫背后的意图他很清楚。事实上只要是明白的弗兰克国人,都知道所谓的夺回圣地不过是个借口,真正的目的乃是东方丰厚的金银财宝,至于这个东方国家是帕斯还是阿鲁巴尼亚或者帕尔契,那是一点关系也没有的。但是这样的目的是不能公诸于众的,所以表面上来说,这还是一场圣战。也正因为如此,这给了那些虔诚的教徒们曲解这次战争目标的余地。德古佐尔夫显然不想和这些顽固的教徒做口舌之争,所以把问题推给了自己。 作为弗兰克国实际的最高领导者,自己的决定自然可以借助神的名义得到所有人的遵从,但是眼前这个决定的正确与否将直接关系到战争的局势乃至胜负,甚至可以说决定了弗兰克国的国运,马格拉恩不得不慎之又慎。 离开了办公室,马格拉恩来到了自己专属的忏悔室。所谓的忏悔室是信徒们向神忏悔自己所犯下罪恶的地方,通过对神的忏悔来获得心灵的宁静。不过像马格拉恩这样的人是不会相信这有任何作用的,对他而言所谓的忏悔室最重要的功能不在于忏悔,而在于自己专属,只有在这里才能保证不会有别人看到,在这里,马格拉恩藏着一个人,那就是马克金,一个异教徒术士。 如果说这一次弗兰克举全国之力东征是马格拉恩的夙愿的话,那么让马格拉恩下定这个决心的人就是马克金。至今为止马克金对他所做的预言全部得到了应验,因此就连一向不信神的马格拉恩也对这个术士的法力深信不疑。 为了能够掩人耳目,马克金在异国的教廷之中穿着和普通的修士没有任何区别,但是他那毫无血色的死人脸还是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因此马格拉恩便把他安排在了这间忏悔室内,如果遇到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决定,马格拉恩就会来到这里与马克金商量。 听完马格拉恩的诉说,马克金双手抱肩道:“虽然将来弗兰克与帕尔契必然交战,但是目前弗兰克现在还不能和帕尔契交恶,否则就会陷入两线作战之中,如果非要南下,那么也必须在拿下耶克巴达城以后才行。” “拿下耶克巴达城以后,帕斯就会分崩离析,不再成为我们的威胁了。”马格拉恩听了点点头道。 马克金却摇摇头道:“帕斯的王室本不足虑,真正的威胁只在拜巴斯巴恩一人而已,如果能解决掉此人,则大事必成。在下说要拿下耶克巴达城,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取得拜巴斯巴恩的妻子和即将出生的儿子,这样拜巴斯巴恩便无法构成威胁,除掉此人便指日可待了。” “原来如此,我本来也有意支持德古佐尔夫的论点,坚持向东挺进,不得与帕尔契发生任何冲突。对于那些坚持要南进的人,我可以号召他们先打败帕斯的异教徒以后,利用帕斯的物力夺回圣地。” 马克金道:“若神官大人能如此,则是弗兰克之福了。不过在下需要提醒您一句,与帕斯的战争会造成巨大的损失,而且这场战争的胜负关键乃是后勤补给的通畅,因此在下建议大人您继续调派援军支援德古佐尔夫大人,同时要保障粮道的畅通,必要时可以考虑用海运解决粮食的问题。” 马格拉恩点头道:“你说得很有道理,这一点我早就已经在着手准备了。各地征募的士兵已经开始逐渐汇集起来,粮食的征调工作也已经准备就绪,我打算让巴勒莫达拉率领舰队负责把这些人和粮食运到前线去。” “巴勒莫达拉将军吗?他的性格有些浮躁,恐怕不太合适吧。”马克金对与这个人事任命提出了异议。 马格拉恩这次却没有动摇,他解释道:“巴勒莫达拉的确是有些浮躁,可是他对于海上作战指挥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他对于狄启尔海的每一片海域都了如指掌,放眼整个弗兰克国恐怕都找不出一位比他更优秀的海军指挥官了。由他来负责指挥,比任命其他人更合适些。” 马克金叹了口气,道:“大人您这么说也没错,但是请容在下提醒您一点,请您务必给巴勒莫达拉将军下达一道严令,如果在海上遭遇到了帕尔契人,绝对不能制造任何可能引起误会的摩擦,避免与帕尔契交恶。”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马格拉恩连连点头道:“这一点我当然会嘱咐的。这是我们战略的前提。” 得到了马克金的建议,马格拉恩迅速下达了命令,他一方面写信给所有在前线的国王和领主们,让他们遵从德古佐尔夫的命令全力东进,同时也说明了会保障及时给予援军和粮食补给;同时也将已经募集起来的兵力和粮食直接运送到港口装船,然后任命巴勒莫达拉将军为海军统帅,带领弗兰克舰队负责护送这批援军和粮食前往狄启尔海东北沿岸,然后从那里把粮食送到前线。 事情都安排妥当以后,马格拉恩便开始着手准备下一批的援军和粮食了。然而正所谓人算不如天算,正当马格拉恩还在教廷内做着攻破耶克巴达城,消灭拜巴斯巴恩,征服帕斯大地的美梦的时候,一个噩耗将他的美梦击碎了——负责运送援军的巴勒莫达拉舰队竟然和帕尔契海军打了起来! 听到这个消息的马格拉恩完全懵了。他不能想象自己三令五申不可与帕尔契有任何形式的摩擦,事情怎么会变成了这样? 马克金的预言再一次得到了印证,而自己没有听从他的建议依然任用了巴勒莫达拉,难道这个巴勒莫达拉竟然会不顾自己的命令与帕尔契开战吗?这个问题困扰着马格拉恩,但是直到巴勒莫达拉回到弗兰克以后才解开了他的这个疑问。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七 天意与人望 与帕尔契开战这件事的责任如果要全部按在巴勒莫达拉身上还真是有点冤枉,可要说不是他的责任又不是那么回事。 巴勒莫达拉的确对于马格拉恩不允许和帕尔契任何形式的误会的命令心存不满,但是他还不至于为了个人的情绪致整个国家的战略于不顾的地步。从一开始他就兢兢业业地率领着舰队沿着海岸线向东挺进,采用这样的航线从根本上就杜绝了与帕尔契舰队甚至商船队遭遇的可能了。 可惜的是老天偏偏和他开了一个玩笑,狄启尔海一向以风平浪静适宜航行著称,可这一天傍晚巴勒莫达拉发现西北天边的云朵颜色异样,凭借多年的海上经验他明白有强风即将来袭。巴勒莫达拉的确是个有经验的指挥官,他立即下达指令,让舰队内的各艘战舰都做好了准备。不过有一件事情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料,那就是风的强度超乎他的想象。这是一场几乎可以称之为暴风雨的强风来袭,在与这场风暴搏斗的过程之中,弗兰克舰队有一成半的舰只被吹散了,剩下的主力也被整个向东南吹出了超过二百里。 巴勒莫达拉立即确认了自己的位置,此刻他的舰队已经位于帕尔契附近的海域之内。为了避免和帕尔契发生误会,巴勒莫达拉理所当然想把舰队立即驶离这片海域,可是现实情况却不容他这么做,因为船上搭载的弗兰克步兵在这场风暴之中都吐得不成人形了,这个时候最好能让他们休整一下。此时巴勒莫达拉的心中不禁浮现出一个念头:难道这是神的旨意想让我踏上帕尔契的土地吗? 目前巴勒莫达拉手中有一整支舰队和近五万步兵,此外粮食储备也十分充足,如果这个时候在帕尔契沿岸登陆的话,必然能打帕尔契一个措手不及,再加上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暴把自己带到这片海域,也难怪巴勒莫达拉有这种想法。 不过最终理性还是战胜了感性,巴勒莫达拉还是决定离开。所以从这个层面上来讲巴勒莫达拉并不应该为这件事负主要责任。 但是经过他内心的这么一个斗争的过程,时间也被耽误了一些,接下来他的舰队就遭遇到了帕尔契的巡逻船队。 帕尔契的巡逻船队规模并不大,可他们却堵住了巴勒莫达拉的去路,并且严厉质问他为何要侵犯帕尔契的海域。巴勒莫达拉一开始还试图通过解释误会来解决问题,可是随着对方蛮不讲理的程度逐步升级,巴勒莫达拉内心的火焰也在逐渐升起,最后不但是他,就连他手下的士兵们都个个义愤填膺,最终巴勒莫达拉没能忍住,将这支不知死活的巡逻船队给全部击沉了。 这下子可捅了马蜂窝了,巴勒莫达拉知道事情闹大了,因此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在帕尔契登陆,攻城略地,如果成功,那么就能让位于帕斯境内的弗兰克军南下与自己相呼应了。 如果以巴勒莫达拉展开的登陆战来看,他的阵型足以列入军事教科书作为范本。可惜他的计划还没有得以实施就以失败告终,因为巴勒莫达拉万万没有想到帕尔契的舰队竟然会来得如此之快。就在他开始登陆的时候,背后的海面上出现了帕尔契第一舰队的船影。 后世的历史学家有很多人都认为导致帕尔契与弗兰克开战的这次海上摩擦根本就是帕尔契第一舰队指挥官康吉利尔策划的,因为从各方面来讲第一舰队的到来都太过及时了,那支小小的巡逻船队的覆灭既给了他一个与弗兰克舰队交战的理由,又正好让弗兰克军队来不及踏上帕尔契的领土,无论怎么看都像是一场策划已久的阴谋。 实际上这一连串的事件确确实实是一个巧合,只不过康吉利尔本人对于和弗兰克开战处于一种乐观其成的态度。 康吉利尔原本就是海盗出身,因此他作为舰队指挥官本身就非常重视部队的实战能力培养,再加上他的第一舰队与第二第三舰队不同,是一支新组建的舰队,同时也是帕尔契在狄启尔海上唯一的海上军事力量,所以康吉利尔对于这支舰队的演习频率之高几乎达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而这一次他之所以能够这么快的赶来,主要原因就在于他的舰队正在附近一带举行军事演习,而他派出的哨探船只一早就发现了弗兰克舰队,所以他的舰队早就保持着警戒,尾随着弗兰克舰队看看他们打算干什么。当康吉利尔发现了己方巡逻船队遭到了弗兰克舰队的攻击,他的战意顿时就突破了理智的防线。紧接着他发现弗兰克舰队干完这一票居然还不打算逃走,竟然转向东方准备登陆作战,康吉利尔心里明白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来了,他立即指挥舰队呈半月阵掩杀了上来。 正准备登陆的巴勒莫达拉遭遇到了这样的情况完全是晕头转向——原本以为自己是突然袭击,可以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可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先成了瓮中之鳖。眼下自己是进退不得,唯一的出路就是扔下这些已经登陆的士兵,调转船头杀出一条血路来。 巴勒莫达拉是个优秀的海军将领,正因为如此他才没有冲动到想摆开阵型和帕尔契第一舰队决战——自己的地理位置处于绝对不利,想要打败已经准备收网的帕尔契舰队根本就是妄想,对方绝对不会给自己组成强力阵型的机会,而且从敌我态势来判断他也明白虽然自己的船只数量占优,可对方的船体吨位远远超过自己,硬拼的结果是很悲惨的。 不过想要突破康吉利尔的半月阵同样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要知道弗兰克舰队的船只满载着作战人员和粮食,吃水太深导致船只的速度和转向能力都受到了影响,还好巴勒莫达拉当机立断尽可能多的丢弃了粮食来获取船只速度,总算突破了帕尔契舰队的包围圈仓皇而逃,饶是他如此英明果断,弗兰克舰队仍然损失了超多三成的舰只,至于那已经被送到陆地上的一万八千多名士兵则眼睁睁的看着战友舍弃了自己,这支孤立无援的军队干脆投降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一 开战 帕尔契海军与弗兰克海军交火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李天昊的耳朵里,同时也传遍了整个帕尔契高层。 对于这个消息,少部分人觉得震惊,而大部分则觉得兴奋。所谓的少部分人主要包括李天昊本人在内的最高决策层以及文官集团,而兴奋的人则全部是武将。 从这个比例上来看,所谓的帕尔契权力机构其实就是个武官体系的说法是符合事实的。由于李天昊是从马上起家进而夺取天下第尔斯山贼出身,他手下武将的地位明显要高出文官体系一截,即便是在灭亡阿鲁巴尼亚以后帕尔契的主要工作已经从军事转向内政建设的今天,文官在朝堂上的地位和数量依然无法和武将相提并论。至于武将们为何会如此兴奋,其实说穿了就是无聊。 公历八一三年到八一四年的这段期间是帕尔契最和平的时期,而和平这个词对于武将来说几乎就等同于无所事事。长年过惯了在战场上驰骋厮杀日子的武将们突然没有了敌人,这就像一个人突然失去了生活目标一样,每个人几乎都面临着同样的问题,那就是除了日常的事务以外就只能靠喝酒狩猎来打发时间了。 为了摆脱这种无聊的生活状态,武将们决定在御前会议上敲定与弗兰克开战。 对于这次御前会议,李天昊显得不那么热情。严格说来,就连李天昊自己也不太习惯这种平静的生活,不过他手上有处理不完的各类事务让他来不及想这些问题,再加上缇娅小姐再次怀上了他的孩子,兴奋之余的李天昊正沉浸在迎接家庭新成员的喜悦之中,因此他才站到了诸位武将的对立面上去了。 作为帕尔契良知派的代表,宰相魏松当然不希望国家在这个当口再次卷入战争之中。这位现年已经五十五岁的男人把自己毕生的才学和整整十四年的精力都投入在了将帕尔契建设成为理想的国度上,眼下他的宏伟蓝图正按部就班的逐渐实现,要是被战争所拖累的话,那么他的所有计划就都需要再次做出调整,更糟糕的是随着进入战争状态,这个计划的进程也势必被拖缓,这是他所不愿意看到的。因而他对于这件事情的主张是彻底调查事情的前因后果,尽可能的避免不必要的战争状态。 可惜事情调查的结果让他失望,再怎么说率先攻击帕尔契巡逻船并且悍然侵入帕尔契土地的行为足以成为开战的理由,面对跃跃欲试的武将们,魏松明白要说服这群好战者放弃唾手可得的战争是难比登天。 在武将之中最兴奋的人大家都不用猜都能料到,塞纳斯和阿拉姆这一老一少从来都是会议中最出彩的两位,当然在文官们私下里则称他们为会议中的小丑。四十六岁的塞纳斯仿佛年轻了二十年一样,这位两米的大汉浑身上下每一处毛孔都散发着满足的呐喊声,鼓动着他的唇舌历数着弗兰克军的行径以及该如何对这种行径采取报复;二十六岁的阿拉姆与他一唱一和,为了确保出兵案的通过努力煽动着人们内心的怒火。在魏松眼里看来这副景象就像是一只狒狒骑在一头公牛背上跳跃一样,可是起到的效果却是极其明显的,这与其说是两位煽动者的口舌之功,倒不如说是每个人的内心都如此想,魏松只得在内心中暗暗叹息。 就连塞纳斯的那位宝贝徒弟,一向以沉稳自居的艾格留斯,这一次也站到了师父的立场上来,在两位煽动者因为口干舌燥而不得不坐下来饮酒解渴的空隙,艾格留斯站起来朗声说道:“各位!且不说弗兰克悍然对我们的另一位盟友帕斯发动了侵略,这本身就令我国的立场变得十分尴尬,单就弗兰克背叛了与我国之间的盟约,擅自侵入了我国的领土这一点就绝对不容饶恕!于情于理,我们都必须给背叛者一个足以铭记一世的教训才对!帕尔契不喜欢战争,但是绝对不会害怕战争!谁要是胆敢让帕尔契流血,那么我们就让他们送命!” 艾格留斯的话引来不少掌声,同时他这位武将中的良知派的立场也说明了武将们的底线。除此之外魏松还知道另外一件事促成了艾格留斯今日的态度,那就是随着与阿鲁巴尼亚的的战争结束,在帕尔契军中服役多年的努比亚雇佣兵失去了用武之地。这些忠勇果敢的雇佣兵们纷纷带着历年作战获得的财宝和荣誉回到自己的故乡,这使得帕尔契最精锐的步兵军团的数量下降了七成以上。随着雇佣兵的散去,三位努比亚的勇将,祖卡尔,渥德和阿戈巴尔,除了阿戈巴尔一心想留在李天昊的身边,其余两人都有返回故乡的意思,这让他们的多年战友艾格留斯非常难过。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艾格留斯是为了留住自己的战友而热衷于卷入战争的,而在帕尔契武将高层之中,怀有这样念头的人不在少数。 这时候,军务大臣布鲁克斯站了起来,道:“诸位,在下想说几句话。作为帕尔契的次席幕僚长,在下并不愿意看到帕尔契在大力建设内政的时候再次卷入战争,但是作为这个国家的军务大臣,在下同样不能容忍弗兰克的这种行为!” 布鲁克斯的话让大家都安静了下来。毕竟从御前会议开始至今完全就是主战派一边倒的局面,这个时候布鲁克斯首次提出了不同的看法。如果这么说的是个文官,那么可能会引来武将们的强烈反对,如果是魏松本人,那么碍于他的身份,大家或许又不便公开提出异议,此时作为军务大臣的布鲁克斯提出不同的论调,从立场上恰恰是最合适的人选。 布鲁克斯顿了一顿,然后才继续道:“从战略上来看,我们要狠狠教训一下弗兰克,但是又不想让我国卷入不必要的战火之中,那么就有必要准确估量一下决定开战与否的先决条件。何谓先决条件呢?在下以为莫过于如果开战我们打不打得赢,还有就是以打到什么程度作为结束。是以一场会战的胜利来与对方讲和作为结束呢,还是以逼迫对方定下城下之盟作为目标呢,还是以灭亡这个国家作为终点呢?还有就是,对于弗兰克这个国家,以及这个国家的军队究竟实力有多少,我们是否有一个全面的认识?如果没有的话,我们是否有必要获取更多的情报来为我们制定合理的战略做基础呢?在下对于各位的热情感同身受,不过在下更关心的是这些实质性问题的答案,希望诸位能够在此次会议上好好加以讨论。” 对于布鲁克斯的这番说辞,魏松由衷的感到谢意——既然无法阻止战争的发生,合理的制定战略已经相关计划是最为稳妥的办法,正是布鲁克斯的话唤回了武将们心中的理智,也让此次御前会议回到了正题上来。 第一百四十三章 二 交涉 德古佐尔夫对于帕尔契国提出的交涉要求感到有些哭笑不得。 作为弗兰克军的统帅,在帕斯的土地上接受帕尔契国使者的交涉请求,这无论如何都让人觉得有些尴尬。而且按理说帕尔契国如果有交涉的请求,应该直接去教廷找马格拉恩才对,为什么偏偏要跑到帕斯的土地上来找自己呢? 德古佐尔夫立即想到了这背后的原因,对方显然不是为了交涉而来,而是为了刺探弗兰克军的军情来的。巴勒莫达拉在狄启尔海上被帕尔契狠揍了一顿的消息德古佐尔夫当然早就获悉了,当时他气得把满桌的酒菜都给掀了个底朝天。他不敢想象在这种时候去招惹帕尔契会给自己的军队带来什么样的可怕后果,可是生气又有什么用呢,事情已经发生,就算想要弥补这个过错也必须一步步的去做。眼下这个或许是个机会,帕尔契派使者来刺探军情,那么由自己来掌控这个局面总比把命运交给其他人要来得可靠一些。想到这里,德古佐尔夫命令将帕尔契的使者接到自己的营地来。 等到帕尔契的使者到来时,德古佐尔夫的营地里已经全体整装相待,在这里聚集了圣锤骑士团的全部成员,每一位骑士都穿着着鲜明锃亮的铠甲,华丽的袍服,锋利的刀剑,站得整整齐齐迎接帕尔契使者。 德古佐尔夫这么做的目的无非是为了向帕尔契使者展现弗兰克军的军容强盛,使他们觉得与弗兰克硬拼的代价过大,从而慎重考虑两国之间的关系。其实如果他知道了帕尔契使者的身份,那么他就会知道自己这么做毫无意义了。因为此次帕尔契派来的使者是塞纳斯和阿拉姆,他们两人曾经出使过弗兰克,并且还和许多弗兰克武士切磋过,德古佐尔夫的这一套对于身经百战的两位勇者而言几乎起不到任何吓阻的效果。 塞纳斯和阿拉姆见了眼前的阵势,相视一笑,然后大喇喇的走进了德古佐尔夫的营帐。 “帕尔契塞纳斯伯爵,阿拉姆子爵谨代表吾主阿芙瑞特女王陛下和第尔斯亲王殿下向米兰达大公殿下致意。”塞纳斯朝着德古佐尔夫施了一礼道。 德古佐尔夫看了看眼前的这位壮汉,在弗兰克国内像塞纳斯这样魁梧的人也是不多见的。凭借多年的经验,德古佐尔夫察觉到眼前的两位使者都是可怕的勇者,便起身回了一礼道:“感谢贵国女王陛下与亲王殿下的问候,两位大人请坐。” 塞纳斯和阿拉姆也不客气,当下各自落座。还没等德古佐尔夫开口,塞纳斯反而先开口道:“客套话就不必说了。在下此次前来,是想替我主陛下向大公您寻求一个答复,不论大公如何回复,我们都会把这个消息带回给我主陛下知道。” 对方如此直白,倒是让德古佐尔夫有些吃惊,便笑道:“不知贵国女王想问什么问题?” 塞纳斯道:“想必大公您也知道,不久之前,贵国的军队在庞大舰队的掩护下悍然侵入了我国的领土,这显然是违反了贵国与我国之间的盟约,对于这一点我主陛下自有圣断,无须多言。只是我**队在奋起反击之后将贵国舰队驱散,但是贵国侵入我国的一万八千名士兵都成了俘虏。据审问得知,这些军队原本是要送到大公您的麾下来效力的。在下此来就是想就这些俘虏的处置问题来问问大公,您是希望我国将这些士兵送还到您麾下呢,还是希望把这些人送回贵国?” 德古佐尔夫闻言一惊,他心里明白塞纳斯的话并不只是单纯的为了这些俘虏的处置问题,而是另有所指。此时他内心暗暗懊悔——自己实在不应该摆出一副军容强大的样子来。原本自己以为这样可以吓阻对方使者,可没有想到对方根本就没打算和自己谈是否开战的问题,而是在暗示自己帕尔契军队有能力从陆地上直接开拔过来与帕斯帝国一起夹击自己的大军,同时也有能力凭借强大的海上军事力量直接攻击弗兰克国本土。自己在对方面前耀武扬威的结果就等于告诉了帕尔契,弗兰克国的精锐尽在帕斯境内,后方处于十分空虚的状态,如果这个时候帕尔契真的偷袭了自己的国土,那么自己也就等于失去了大后方的补给,这身处异国他乡的三十几万大军能不能活着回到弗兰克都成问题! 心里虽然吃惊,不过德古佐尔夫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显露,他只是苦笑了几声道:“伯爵大人所说的这件事情在下也有所耳闻。依在下浅见,这其中必然有什么误会才导致我军士兵错误地在贵国领土上登陆。在下期望贵国女王陛下能够派出使者与我国严正交涉,查明此事的前因后果,在下相信必定不会是我国有意与贵国为敌。至于那些错误登陆的士兵们,在下希望贵国能够归还给在下,感谢贵国对于这些士兵们的照顾,至于这些人这些日子所产生的一切费用开销,都由在下来承担,还望贵国女王陛下早日将这些士兵送还,在下将不胜感激。” 塞纳斯听了这话,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德古佐尔夫,然后站起身来行了一礼道:“大公殿下果然名不虚传。在下将会把您的这番话转述给我主陛下知道,那么在下就告辞了。” 说罢,塞纳斯便向阿拉姆做了个手势,阿拉姆也站起身来一起往外便走。 “两位大人远道而来,在下尚未尽地主之谊,请留下来用些水酒再走不迟。”德古佐尔夫道。 听了这话,阿拉姆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道:“大公殿下,你的回答很合适,弗兰克军有你这么一个指挥是他们的福气。不过请容我说一句不中听的话,这一万八千名俘虏对于我个人而言没有任何价值,但是当他们回到你的手下情况就有所不同了。因为一万八千颗人头是一份不小的战功。或者再说大点,三十万颗人头是更大的一笔战功。我和塞纳斯都不会希望和有可能成为对手的人坐下来把酒言欢,甚至成为朋友,那样对我们双方的立场都不是一件好事。感谢你的好意,希望我们能够再见!” 阿拉姆说完这话转回身大踏步的跟上了塞纳斯的脚步。 “这威胁可比我直白多了啊。”德古佐尔夫喃喃地说道。他知道阿拉姆的话不是虚张声势,今天德古佐尔夫对帕尔契军不好对付这一点又有了深切的认识,尤其是当他们的将军如此好战的情况下。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三 潜伏在耶克巴达 作为帕斯帝国的首都,耶克巴达城无疑是整个帝国内最庞大的城市。 这座坐落在商路之中的巨型城市是大陆商路上最重要的中转站,无论商人是来自遥远东方的绢之国,还是东南方炎热的辛德拉,或者是西边的弗兰克和西南面的阿鲁巴尼亚或者亚基帕尔契,都必须经过耶克巴达城。 在这里汇聚了来自全天下的商旅,以及他们带来的货物,由此耶克巴达城的商品之丰富足以傲立于万国之上,在繁荣的商业活动的推动下,耶克巴达城也成了雅里大陆上最庞大的城市之一。事实上如果没有商路东端绢之国的长安城的话,那么耶克巴达城很有可能成为独一无二的大城。 在这座伟大的城市里,供商贸集会的面积多达城区的四分之一之多。凡是来到这座城市的人们,无论男女老少都会利用一切时间去见识一下世界各地的奇珍异宝。 不过,世事无绝对,有些人就对这座繁华的城市没有丝毫兴趣,或者说不得不留在屋子内,而这个人就是吉萨萝。 老实说,以吉萨萝原来的性格,绝对是会跑到耶克巴达城的街道上尽情游乐一番的。但是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吉萨萝身负血海深仇,而她复仇的对象又比她自己强大了太多太多,甚至达到了恐怖的程度,因此吉萨萝根本不敢稍加懈怠,时刻保持着警惕。 事实上,吉萨萝会进入耶克巴达城这一举动本身就十分冒险,因为一旦离开了高山和寒冷的掩护,她的仇人尼西妮斯可以轻易察觉到她的存在。在这位可怕的女巫面前,吉萨萝就像是赤手空拳且浑身裸露着去和一头雄狮搏斗一样困难。好在她的同伴邱伊为了分散尼西妮斯的注意力,绑架了一名和吉萨萝身形相貌差不多的女子带在身边,然后与吉萨萝分开行动。这么做虽然不能做到蒙蔽尼西妮斯,但至少可以迷惑一下尼西妮斯,为自己争取到些许的时间。 邱伊做出如此的冒险,一方面是因为目前只有邱伊能够对尼西妮斯形成直接威胁,吉萨萝的实力还不足以让尼西妮斯专门分心来对付,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这几乎已经是他们两人目前唯一能采用的对抗手段了,为了能够让计划成功,必须赌一把,把任务的宝押在吉萨萝身上。 吉萨萝和邱伊的这一次耶克巴达之行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阻止拜巴斯巴恩即将出生的儿子落在尼西妮斯手中。对于邱伊来说,目前他唯一的机会只有远赴弗兰克,把尼西妮斯安插在那里的弟子马克金干掉,然后获取马克金的能力,那样他才能够拥有和当年的尼西妮斯旗鼓相当的实力,但是即便这个计划成功了,要对付现在的尼西妮斯仍然有一定的难度。而这一差距仅仅是因为行将就木的尼西妮斯吸收了李天昊与吉萨萝所生的儿子的血肉而已,如果被尼西妮斯再吸收了拜巴斯巴恩的儿子的话,那么邱伊就根本不可能再和尼西妮斯对抗了。所以在远赴弗兰克之前,邱伊必须先确保拜巴斯巴恩的儿子不会再次落入尼西妮斯的手中。得知这一点的吉萨萝,自然要全力协助邱伊阻止这种情况的发生,如果尼西妮斯变得更强,那么自己的复仇也就更加没有希望了。 现在吉萨萝要做的事情就是潜入帕斯宰相府,去想办法说服拜巴斯巴恩的怀孕妻子米迪尔公主。吉萨萝知道把孩子从母亲手中带走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情,因为她也曾当过短暂时间的母亲;同时她也知道自己将会对公主殿下诉说的理由是多么的令人难以置信,这其中将面临怎样的困难是不言而喻的。不过比起这些困难来,眼下更加直接的困难是该如何潜入宰相府。 拜巴斯巴恩的宰相府虽然比不上帕斯王宫那样戒备森严,可也绝对不是普通官员的府邸那么容易潜入的。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宰相府周围的卫兵数量变得多了几倍,使得潜入府中的难度大大提升。为了能够完成这第一步,吉萨萝已经先后四次前来踩点,经过缜密分析以后总算找到了一丝破绽。 入夜以后,卫兵们的警戒心会明显增强,而且数量也比白天多两倍,想要潜入宰相府反而是白天来得简单些,不过白天想要隐藏行踪就太困难了。显然某人已经察觉到吉萨萝有可能想要趁着夜色潜入宰相府,这也在吉萨萝的意料之中。不过这些卫兵们毕竟是在执行任务,他们有一个重要的疏漏之处,那就是在黄昏时分换岗的时候。 黄昏时分士兵们会进行换岗,在这段时间内巡逻的士兵会回到各自的出发点等待接班的士兵,虽然只有短短的两分钟的间隙,但是这对于吉萨萝来说已经足够了。 趁着这两分钟的空隙,吉萨萝飞身跃上了宰相府的北墙,然后她迅速查看了一下府邸内的情形,确定没有人发现后轻轻跳了下去。 跳进宰相府以后,吉萨萝迅速脱掉了用来隐藏自己身份的黑袍塞进树丛,她在黑袍里面穿的是精心准备的一身侍女服装。有了这身服装,就算被人撞见也不会立即暴露。 有邱伊提供的简图,吉萨萝对于米迪尔公主的大概位置有所了解,而且,进入宰相府以后,尤其是进入内宅以后就不会再有男性出现了,这对于吉萨萝而言是一件好事。她并不直接前往米迪尔的寝室,而是先掌握周围的情况和设定紧急情况下的撤退路线。一直等到了天色完全暗下来以后,吉萨萝这才接近了米迪尔公主的寝室。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到这里来?”两名守在寝室外的女性侍卫发现了吉萨萝,立即发问。 “呀,对不起,我走错了。”吉萨萝嘴上这么说,身体却像闪电般采取了行动,急速向两名侍卫攻了上来。 “大胆!” 这是两名女侍卫说出的最后一句话,吉萨萝的武功当然远在她们之上,如果不是有意手下留情的话,吉萨萝完全有能力将她们两个一击毙命的。 放倒两位侍卫以后,吉萨萝迅速将两人藏在树丛后防止被人发现,然后站起来走到寝室的门口,轻轻推开了房门。 “敢夜闯宰相府,真是个有胆色的女人啊。”从寝室的里屋里传来了一声娇滴滴的女声。 第一百四十三章 四 游说母亲 听到屋内的女人如此说,吉萨萝稳了稳心神,迈步走了进去。 说真的,吉萨萝在进屋之前心里已经做好了各种准备,就算屋内的不是米迪尔公主而是尼西妮斯等着她,她也不会太吃惊的,可是当她踏入里屋时的第一眼还是让她整个人为之一震——即便以吉萨萝的见识而言,屋内的陈设之华丽也远远超过了她所能想象的极致。就算是当年吉萨萝潜伏在阿鲁巴尼亚王子的府邸内时所见到的奢华靡费,与这位米迪尔公主的寝室比起来也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 而更令人感到惊奇的,是坐在床上的那位女子,号称是帕斯第一美女的米迪尔公主。米迪尔公主已经二十三岁,在帕斯国内来说这已经不是一个妙龄少女的年纪了,可岁月在这位公主的身上似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米迪尔公主的肌肤简直如同婴儿般柔嫩,配上她那沉鱼落雁的面容,足以让所有出现在她面前的女性都黯然失色,如果不是身怀六甲的她身材变形的话,那么吉萨萝大概会产生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猛吸了一口气以后,吉萨萝总算恢复了说话的能力,她低声道:“公主殿下,冒昧来访打扰您休息了,我没有任何恶意,请不必担心。” 米迪尔坐在床上纹丝不动,只是嘴角微微上扬:“这一点本宫可以认同,如果你有意伤害本宫,现在大可以直接出手。” 对于米迪尔表现出来的镇定让吉萨萝感到欣慰,虽然她一早就听说这位公主以奢靡任性闻名,但是显然还不至于失去理性。这对于吉萨萝而言或许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当下吉萨萝道:“公主殿下,我今晚冒险进入宰相府,就是为了向您报告一件机密的大事,虽然这件事情听起来匪夷所思,完全让人无法相信,但是我还是希望您能够相信我说的话,因为我就是活生生的受害者,我不希望您步上我的后尘。” 米迪尔凝神望了吉萨萝一会儿后,才道:“你且说来听听。” 吉萨萝深吸了一口气,因为她知道自己之后的说辞将直接关系到今晚任务的成败。最后在脑中将要说的话过了一遍以后,吉萨萝才道:“公主殿下,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今天宰相府四周布置了那么多的警卫,这都是令兄珀农卡尔的命令,而他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您拒绝了他将您接进王宫内居住的要求。尽管他对您说您如果继续留在宰相府内会有危险,可是您还是断然拒绝了他的要求,所以他才退而求其次在府邸周围布置了重兵。” 米迪尔缓缓点了点头,道:“你说得不错,可是你居然对国王陛下直呼其名,难道不知道这是大不敬的罪吗?” “很抱歉,我是阿鲁巴尼亚人,阿鲁巴尼亚已经亡国,理论上我没有国王,更不需要对贵国的国王低三下四的。”吉萨萝解释道:“我必须要告诉公主殿下,您的这个决定非常正确。我知道您之所以不肯搬进王宫,是因为您的丈夫拜巴斯巴恩大人曾经和您说过令兄对他的忌惮,如果您被令兄掌握在手中的话,那么宰相大人就会受到辖制。” 米迪尔再次点点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我们这些私密的对话的,不过你的话倒是引起了本宫的兴趣了。” 吉萨萝微微一欠身,道:“感谢殿下愿意继续听我诉说。我今晚要告诉殿下您的是,让您进王宫休养这对于珀农卡尔来说或许就如尊夫说的一样,但是这背后还隐藏着另一个人的目的,那就是国师尼西妮斯。尼西妮斯的目标并不是公主殿下您本人,而是您腹中尚未出生的儿子。” “我的儿子?!” “没错,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听起来简直是胡说八道,但遗憾的是它却是千真万确的事实。尼西妮斯是个地地道道的女巫,她的年龄是你我两人加在一起的几倍以上,可是她至今却依然保持着少女般的面容,甚至现在连声音都恢复了青春活力,支撑她这一切的正是邪恶的巫术。” “你的意思是说??????国师她想要我的孩子来施行巫术吗?” 吉萨萝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我的孩子就是这个邪恶巫术的牺牲品。或许您会怀疑我的孩子都可以施行巫术的话,那么尼西妮斯何必费尽心力来要您的儿子而不退而求其次?那么我会告诉您,关键并不是我们这些做母亲的,而是孩子的父亲,我孩子的父亲,是帕尔契的第尔斯亲王李天昊。” “李天昊?!那么你是??????” “我是,不,我曾是他的情人。”吉萨萝坦然的说道:“尼西妮斯需要的不是普通的婴儿,而是英雄的儿子,因为英雄的血脉是她力量的源泉。在她用巫术夺走我孩子的性命之前,尼西妮斯已经耗尽了她的力量,蜕变回了一个枯槁的老妇,可是在那之后她完全恢复了青春活力,就算是您的夫君如今都未必能够与她抗衡了。此时此刻,这个女巫正躺在你兄长珀农卡尔的胯下翻云覆雨试图继续迷惑令兄。可以想见,如果她的下一步行动得逞的话,那么她的力量将成倍的增长,到时候恐怕再没有人能阻止她的邪恶行径了。” 米迪尔沉默了良久,最后终于开口道:“匪夷所思,你说的这一切都太不可思议了。那么你今天跑到本宫面前来说这番话的目的究竟为何?或者我该换一种说法,难道你有什么对付尼西妮斯的办法吗?” 吉萨萝点点头:谈话说到现在,总算是有了些进展。她稳住了心神,开口道:“殿下猜得不错,我的确是有一个计划,只是现在还不到时候。因为在孩子降生之前,尼西妮斯的巫术是没有办法施行的,所以只要您拒绝进入王宫之内,那么至少我们还有回旋的余地。而我所担心的,正是尼西妮斯有可能怂恿珀农卡尔将您强行带进王宫之内,这一点是我们无论如何都必须避免发生的。为了达成这一目的,我不得不告诉您我们的态度——即便将您和您腹中的孩子一起杀死,我们也绝不会让那种情况发生的,希望事情不至于糟糕到那个地步。” 第一百四十三章 五 反击的时刻 反击的时刻已经成熟。拜巴斯巴恩综合各方面的信息以后下了如此的判断。 由于帕斯军主动后撤,得以与弗兰克军相持了整整几个月的时间。在这段时间内双方只发生了几次小规模的冲突,此外再无交火。有了这段时间的相持状态,帕斯军队已经完成了基本的训练,对与拜巴斯巴恩而言,现在总算有了与弗兰克军接近的筹码,接下去的胜负就看双方的统帅谁更能发挥自身的优势了。 从战略态势上来看,帕斯军略微占优,他们的补给线较短,数量上也稍稍多一些;但是从作战能力来说则是弗兰克略胜一筹,尤其是圣锤骑士团的存在更是一种令人畏惧的存在。在这种情况下,谁先采取攻势都会处于明显不利的地位,拜巴斯巴恩之所以会觉得反击的时机已经成熟,主要的原因并不在帕斯军自身,而是就整体战略态势说的。 在这几个月的相持期间,弗兰克犯了重大的战略失误,那就是撕毁了和帕尔契之间的同盟关系。如果说那次海上的遭遇可以用偶然事件来解释的话,弗兰克实在应该在事发之后立即派遣使者进行斡旋,以挽救双方的关系的。不过问题的关键不在于弗兰克的失误,而在于帕尔契的意图。 很显然帕尔契根本不打算在这场帕斯与弗兰克的战争中置身事外,只是苦于与两国之间都有同盟关系而只能处于中立的状态,如今帕尔契正好以此为借口加入到这场战争中来。虽然拜巴斯巴恩并不十分清楚帕尔契卷入其中的真实目的,不过就目前帕尔契所采取的措施来看,显然对于帕斯是十分有利的。 仅仅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帕尔契就在其西部国境线上集结了七万大军,并且这个数字随着时间的推移还在不断增加。同时他们还派遣使者与帕斯交涉,希望拜巴斯巴恩能够允许他们进入帕斯境内与弗兰克军作战,这种积极的作战态度和外交上的低姿态足以说明他们与弗兰克军的交战欲望完全是发自内心,并且对于帕斯的土地没有丝毫的觊觎之心。不管拜巴斯巴恩是否同意他们踏入帕斯的国土,这股强大的战力足以牵制住弗兰克的注意力,单就这一点就等同于帮助了帕斯军队了。 帕尔契的态度令人欣慰,可是他们的这种态度同时也促使拜巴斯巴恩决定尽快反击,因为就帕尔契的动员能力来说,他们至少可以调集超过二十万军队,而且在强大的海军的配合下,他们完全有能力从海上向弗兰克本土发起进攻。如果真的让帕尔契完成了战略部署,那么他们就不会再像现在这样征求自己的同意了,他们恐怕会直接抄了弗兰克的老窝,其结果就成了帕斯军费尽心机,耗尽国力来拖住弗兰克军主力,而功成名就,获得实际利益的却是帕尔契。而且到了那个时候,恐怕弗兰克军会仓皇撤退,缺乏骑兵部队的帕斯军队要对敌军展开追击也并非易事,这对于饱受弗兰克军荼毒的帕斯百姓,以及满怀报仇雪恨的士兵们来说也是无法交代的结果。与这些轻松获胜的推算而言,拜巴斯巴恩现在反而需要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来鼓舞军心,同时这么做才能解释之前他选择在战略上退让隐忍的初衷。 要在自己国土内打败强大的弗兰克军,这本身就已经够困难的了,而对于拜巴斯巴恩而言更加困难的事情是打败敌军之后,根据事先做好的计划,他将率领帕斯军队反攻进弗兰克的国土,然后给弗兰克一个惨重的教训,逼迫他们签订有利于自己的合约以后才撤兵,如今有了帕尔契这个盟友兼竞争者,那么一切行动都必须比帕尔契更快一步才行,这么做的结果就是必须对原先所制定的补给案进行休整,这其中的工作量之巨大不是一般人能够想象得出来的。因此拜巴斯巴恩在这段时间内几乎是不眠不休的在做着工作,一边制定对弗兰克的作战计划,一边修正大军远征的补给计划。 为了完成这一次战略大反击,拜巴斯巴恩集结了二十五万大军,这是他手头上所有兵力的三分之二,要调动如此庞大数量的军队而不被弗兰克军发现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而且如果调集了这样多的军队,那么在发起进攻之前,帕斯军的整个战略防线都会处于一个相对薄弱的状态,如果弗兰克军及时察觉到这一点而抢先发起进攻的话,那么事态有可能会朝着极其不利于帕斯军的方向发展。因此拜巴斯巴恩挖空心思想出来一个计划——他故意露出了许多调动兵力的迹象,而实际上他并没有把这二十五万大军集结在一起后再行出发,而是把真正的集结点设定在了距离弗兰克军前线仅仅八十公里的倪谢尔村地区。之所以把集结点选定倪谢尔村附近,不仅是因为这个村子早在帕斯军队撤退时就已经完全被废弃了不容易引起注意,更重要的一点是因为从这里出发进攻弗兰克军仅仅需要不到两天的快速行军,而且可以出击的方向选择非常多。在此之前,帕斯军的二十五万大军分成四股配置,如果这个时候遭到了弗兰克军的抢攻,那么帕斯军队就可以立即采取反击态势把敌军击退,如果弗兰克军没有反应的话,那么四路大军则迅速向预定地带集结。 这个计划非常冒险,因为在大军完成集结之前,这四股军队有可能成为敌军各个击破的对象。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出现,拜巴斯巴恩精心设定了各路大军的行进路线和行军时间,左右两翼的这两路军分别由他本人和万骑长毕尔留达斯率领,掩护着中间的两路军队快速挺进。 这也算是拜巴斯巴恩的无奈之举,因为如果阿兰特兰还在世的话,那么他完全可以把左右两路军委托给阿兰特兰和毕尔留达斯,自己则带领中路军行动的。可惜逝者已矣,现在他只能相信自己新任命的这三十几位万夫长的能力,这些人当然也是身经百战的高级军官,只是拜巴斯巴恩对于他们的信任是无论如何也比不上阿兰特兰的,因为在实际作战时,他们无法像阿兰特兰那样能够对自己的意图心领神会,从而达到把整支军队运用自如,犹如一体那样流畅。 事情进展得很顺利,在军队集结,挺进的过程中,没有遭遇到任何弗兰克军,似乎德古佐尔夫对于帕斯军的举动完全不知情一样。恐怕除了拜巴斯巴恩和毕尔留达斯以外,所有高级军官对于这个现象都感到兴奋,可是拜巴斯巴恩却高兴不起来,对于德古佐尔夫的了解让他明白这不是正常的状况,看来这位对手一定酝酿了什么更厉害的招数在等着自己。 事情果然如他所料,弗兰克军出现在了帕斯军预定的集结点倪谢尔村附近,显然弗兰克军打算打帕斯军一个时间差,对最先赶到倪谢尔村的帕斯军发起进攻。而当拜巴斯巴恩察觉到敌军的位置和意图的时候,毕尔留达斯的军队已经与弗兰克军交上了火。 第一百四十三章 六 恶战 正如拜巴斯巴恩一开始对战局的判断一样,在弗兰克与帕斯的这个对峙过程中,谁先动手都会处于不利局面。因为双方在这几个月的对峙过程中已经建立了完善的情报体系,对方有什么风吹草动,很快就会被察觉到。不过拜巴斯巴恩没有料到的是德古佐尔夫的心态,在面临帕尔契赤裸裸的威胁以后,德古佐尔夫一直苦于找不到机会与帕斯军决战,而拜巴斯巴恩的这次出击恰好给了他这个良机。 对于德古佐尔夫而言,与帕尔契处于交战状态以后他一直十分焦虑——因为他既不能向前与帕斯军交战,那样会处于不利状态,还有可能被帕尔契抄了后路;也不能后退,那样的话几乎可以肯定帕斯军和帕尔契军都有可能乘势掩杀过来,而且他也无法向教廷交代;更不能留在原地不动,因为留在原地的话只能使得上述两种情况发生的可能性变得更高。德古佐尔夫可谓是进退维谷,焦头烂额了。 不过他之所以还在继续硬撑,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看出了拜巴斯巴恩的弱点。这个弱点并不是用兵上的缺陷,而是在政治上的。与德古佐尔夫不得不接受教廷的任命出任弗兰克军统帅相似,拜巴斯巴恩的这个帕斯军统帅多少也有些无奈。如果不是遇到了德古佐尔夫这样强悍的对手的话,那么他大可以把军事指挥权委任给阿兰特兰或者毕尔留达斯,自己则一门心思做好后方统筹的工作就行了。像拜巴斯巴恩这样手握帕斯最高权力的人,一旦离开了政治中心转而担任军事统帅的话,那么他就必须打败眼前的敌人才能继续维持自己的威信了。这意味着拜巴斯巴恩或许比自己更急于获得此次战争的胜利,甚至以他的立场,都不能接受一场送到面前的胜利果实,而必须是正面击破入侵的敌人的胜利。这就给了德古佐尔夫一个机会,那就是等待拜巴斯巴恩先动手的机会。 拜巴斯巴恩的计划不可谓不完善,但是依然没能瞒过德古佐尔夫的眼睛。在帕斯军开始出现调动迹象以后,德古佐尔夫就睁大了眼睛盯着帕斯军的一举一动,随着帕斯军行动的逐步展开,德古佐尔夫得出了帕斯军试图数路合击一处的意图,从而制定了相应的反击计划。而对于帕斯军的集结点的判断上,德古佐尔夫虽然没有完全猜中,也相去不远,他判断帕斯军大致的集结地点与实际的误差只有十几里地的差距。 由于没能完全判明帕斯方的集结地点,德古佐尔夫把他的部队铺开呈伞形配置,一旦发现帕斯军的迹象,弗兰克军可以迅速集结起来。而且对于奔袭而来的帕斯军来说,弗兰克军集中兵力的路线更短些,这些也就造就了今日的局面。虽然弗兰克军的主力也没有全部到达战场,但是对于仅有七万人的毕尔留达斯军来说,十二万七千名弗兰克军依旧是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察觉到事态不利的毕尔留达斯立即进入防御状态——他知道既然敌军已经有所防范,那么此战的契机就是时间,只有等到帕斯军全部到达才能扭转不利的局面,而如果自己在此之前就败下阵来,那么剩下的三路部队就有可能成为敌军各个击破的对象。 毕尔留达斯发挥了他老将的手腕,果断舍弃了近五千名士兵,为自己完成防御阵型赢得了宝贵的时间。而战意旺盛的弗兰克军则过于专注于吃掉那五千名成为孤军的帕斯部队,白白错失了一举击溃毕尔留达斯的机会。 在德古佐尔夫的严厉呵斥之下,弗兰克军总算清醒过来,调转锋头开始朝着毕尔留达斯展开了猛攻。 由于此战的目的是进攻,且又是跨越三百里的奔袭,帕斯军携带的辎重不足,因此防御阵型虽然厚重却谈不上坚固,加上圣锤骑士团的骁勇善战,使得帕斯军的阵型被撕得支离破碎,各部抵抗得苦不堪言,不过毕尔留达斯还是顶住了压力,紧紧守住了阵型的主体部分。双方交战的惨烈程度令人咋舌,开战仅仅一个小时内,帕斯军就损失了超过七千人,其中有五千人是被弗兰克军完全歼灭的;两个小时之后这个伤亡数字上升到了一万三千。短短两个小时内战损率超过了百分之十五,这令许多后世的战史学家们咋舌不已。 不过毕尔留达斯的坚守并非没有成果,在这两个小时内他的部队虽然蒙受了巨大的伤亡,却如同经过洗礼一般得到了迅速的成长——已经完成训练的士兵们在用鲜血换取了经验以后,迅速体会到了平日作战训练的重要性,他们几乎是出于本能的按照训练内容进行反应,同时在指挥官的调配下协调行动。此时每个士兵几乎都体会到了按照训练和指挥官所说的来做自己生存下来的效率是最高的。 而且,随着帕斯军数量的急剧下降,帕斯军防御阵型的核心部分已经暴露出来,而两个小时的时间使得这个防御核心已经组建得相当完善,弗兰克军再想像之前那么势如破竹的进攻已经是不可能的了。除了圣锤骑士团的攻击依然凌厉以外,其余各支弗兰克军的进攻几乎都受到了明显的迟滞,经过整整六个小时的鏖战,所取得的成果竟然还不到之前两个小时的一半多。 眼看着帕斯军的阵型越发坚固,而且帕斯军的反应明显已经不同于之前那么慌乱了,德古佐尔夫心中暗暗着急起来:照这个打法下去,帕斯军的其他几路军队很快就会到来。尽管自己主力也越聚越多,但是双方的兵力上限却是接近的,随着兵力比的趋于平衡,那么弗兰克军获胜的可能也就会变得越来越小了。 此时德古佐尔夫做出了一个英明的决定,他毅然把圣锤骑士团从前线撤了下来——要阻止帕斯军的援军到来的时间,那么就需要一支中坚力量来拖延敌军,这个时候如果不把圣锤骑士团撤下来稍作休整的话,那么到时候这支部队将无法发挥出他们的全部实力来。 德古佐尔夫的决定几乎可以说是挽救了弗兰克军,因为当圣锤骑士团刚刚撤下来休整不到半小时,就传来了弗兰克军法德林国王率领的两万援军遭到拜巴斯巴恩急袭的消息。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七 挣扎在时间线上的人们 ♂ 得知拜巴斯巴恩本队来袭的消息以后,德古佐尔夫并没有把他的王牌圣锤骑士团派往法德林国王遇袭的那个方向。 德古佐尔夫判断双方的遭遇应该是出于偶然,但是法德林部遭到对方急袭则绝对是个佯攻。现在的拜巴斯巴恩最希望做的事情是把分散的力量集中起来,如果他是一个会为了两万人的蝇头小利而放弃整个战局的将领,那么也就不值得畏惧了。因此德古佐尔夫立即断定拜巴斯巴恩的急袭只是一个障眼法,他的主力一定会趁着法德林部陷入慌乱的当口迂回前进,赶来解救毕尔留达斯的危机。 后世的战史学家们对于这一战中德古佐尔夫的判断能力都表示高度赞许,因为他几乎在没有任何情报支持的前提下,仅凭个人对敌方主将的分析,准确地把握了对方可能的行动路线,这份天生的敏锐感觉简直堪称神技。 德古佐尔夫判断拜巴斯巴恩的部队非但会绕开法德林部的视线,而且会呈扇形布置向前快速推进,这样做的好处是不但可以绕开敌军的阻拦来解救毕尔留达斯,而且可以用更短的时间与中路的两股帕斯军取得联系,争取在到达战场前就把兵力集中起来。因此,德古佐尔夫派出圣锤骑士团出击的方向也选择得恰到好处,该团的出击位置恰恰挡在了拜巴斯巴恩本人所处的位置上。 德古佐尔夫之所以能做出如此精妙的安排,关键还是在于他对于战场地形的了解上,他算准了拜巴斯巴恩所走的这条路是所有路线中距离毕尔留达斯最近的一条,而拜巴斯巴恩一定会利用自己的声望来为被包围的友军鼓劲,所以只要把圣锤骑士团挡在这个点上就能拖住拜巴斯巴恩。只要他本人不赶到主战场,其他帕斯将军都不足为虑。 圣锤骑士团没有辜负德古佐尔夫的期望,他们像一堵墙一样挡在了拜巴斯巴恩的面前,而这个时候在拜巴斯巴恩的手里只有不到两万人,要对付如此精锐的圣锤骑士团显得力不从心。即便是神勇如同拜巴斯巴恩,也无法顺利突破圣锤骑士团的阻拦,甚至就连摆脱他们的纠缠都是难以做到的。 倪谢尔村会战开战至今,弗兰克军都处于优势地位,他们不但把毕尔留达斯部包围了起来,而且弗兰克军的集结速度也超过了帕斯军。但是事情正在悄悄的发生变化,那就是德古佐尔夫无法完全破解掉拜巴斯巴恩的扇形阵,在拜巴斯巴恩本人与圣锤骑士团缠斗的时候,他的部队已经与其他两股帕斯军队取得了联系,合计超过十万的帕斯军队正一边前进一边摆开攻击阵型。 随着时间的逐渐推移,德古佐尔夫开始焦急起来:首先一点就是开战至今,毕尔留达斯部虽然损失惨重,却死而不僵,面对弗兰克军队的疯狂进攻始终屹立不摇,而且这场围歼战打得越久,双方的伤亡比例就越接近,这显然对于弗兰克军十分不利。 紧接着第二个噩耗传来,遭到帕斯军急袭的法德林国王在混战之中被流箭射中落马,过于厚重的铠甲导致他摔断了左腿和其他四根肋骨,更糟糕的是他的肺部被断裂的肋骨刺破,最后不得不退出了战斗。失去了指挥官的法德林部很快就招架不住,被帕斯军击溃,两万弗兰克军损失了将近半数,余部也四散奔逃,无法再组成战力。 虽然这一小部分的失败并不会影响到整个战局,可是这个消息却在德古佐尔夫的心头笼罩上了一抹阴影。此刻弗兰克军的主力已经基本集结完毕,可是却还没有啃掉毕尔留达斯部,这个时候真是骑虎难下,要是留下一部分继续攻击毕尔留达斯,用剩下的兵力去攻击帕斯军的中路军的话,那么就等同于分兵作战,那只会留给帕斯军更多的机会。 相对于两面为难的德古佐尔夫,战局的天平开始逐渐向帕斯军一方倾斜拜巴斯巴恩近半数的兵力和中路两股军队已经合兵一处,逐渐接近了倪谢尔村战场。 当帕斯军来袭的消息传到德古佐尔夫的耳朵里的时候,德古佐尔夫的心头一凉。眼下弗兰克军投入战场的总兵力达到了二十万万左右,扣除在作战中被击溃的法德林部和被消耗掉的部分,则还有十六万多一点;而帕斯军的援军则有十四万之众,加上还在鏖战中的毕尔留达斯三四万人,双方的数量比已经开始朝有利于帕斯一方转化。现在面临的问题是如果还要继续对毕尔留达斯部围攻的话,则弗兰克军的侧面就会暴露给帕斯援军,用这种阵势来迎战敌军显然是不明智的。在这种时刻,应该当机立断撤出战斗,重新列阵,与帕斯军展开全面的决战。 可想是这么想,实际上却不见得就能这么做。因为弗兰克军围攻毕尔留达斯部已经长达一整天,久攻不克最后撤围而去的话,对于弗兰克军的士气是会产生不利影响的,而且经过一天的围攻以后,毕尔留达斯虽然名义上还保有三四万的兵力,可是他的阵型却已经变得岌岌可危了。如果能够在这个关键的时刻打开一个缺口,就有可能完全击溃帕斯人的抵抗意志,从而扭转整个战局在这个当口上能不能坚持最后这一击往往是整个战役,乃至整个战争的胜负关键。历史上这样的战例不胜枚举,究竟该不该撤下来,这是每一个统帅都会产生痛苦抉择的时刻。 在这个时刻,德古佐尔夫犹豫了。他实在非常需要拿下毕尔留达斯部来鼓舞士气,从而扭转战局,与撤军维持与敌军的均势相比,豪赌一把寻求胜机对于统帅的诱惑永远像天下第一美女一样难以抗拒。 而德古佐尔夫的这一犹豫,从某种意义上决定了整个倪谢尔村会战的结果。当黎明的曙光再次照耀在这片土地上的时候,经过一夜苦战的毕尔留达斯惊喜的发现在南方的地平线上飞奔来一支军队,而这支军队的旗帜正是他盼望已久的主公拜巴斯巴恩的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一 大会战 拜巴斯巴恩的到来让弗兰克军大吃一惊,更让德古佐尔夫大吃一惊。因为他可是派出了他最精锐的圣锤骑士团去阻截拜巴斯巴恩的,既然圣锤骑士团没有败报传来,那拜巴斯巴恩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在这一点上,德古佐尔夫把对手想得太简单了。拜巴斯巴恩明知道他的企图就是拖住自己的脚步,又怎么可能乖乖留在原地和圣锤骑士团缠斗呢? 其实拜巴斯巴恩用的方法非常简单,说穿了只有一句话,那就是声东击西。不过他这个声东击西却和一般人理解的声东击西有些区别——他先率领大军试图向西北部突破,但是那个方向上只会一头扎入弗兰克军的控制范围内,因此圣锤骑士团根本没有上当,很快帕斯军就转而向东北部渗透,圣锤骑士团及时调整了兵力将帕斯军的企图扼杀在了萌芽状态。但是圣锤骑士团没有想到的是,拜巴斯巴恩本人正是在向西北部佯动的过程中与本队脱离的。事实上任谁也不会相信身为帕斯军队的最高统帅竟然会甘心率领极少数部队直接插向遍布弗兰克军队的地区,那意味着拜巴斯巴恩本人随时有可能遭遇优势弗兰克军队的合围,可拜巴斯巴恩却恰恰利用了人们心中的这种固有概念进行了一次冒险。由于他太过冒险的做法,结果反而蒙蔽了弗兰克军队的眼睛获得了成功。 在这一路上拜巴斯巴恩确实遭遇了几次弗兰克军队,但是一来他率领的全部都是骑兵卫队,二来其他弗兰克军队也不曾想到敌军的主帅竟然会跑到自己面前来,他们只把拜巴斯巴恩的部队当做了帕斯的游骑兵而已,既然追击起来有困难,于是干脆就放弃了追击。直到拜巴斯巴恩在战场上亮出他的旗帜时,所有人才恍然大悟,其结果对于弗兰克军士气的打击和对帕斯军队的鼓舞都大大超出了预期。 “歼灭这支敌军!不管用多大代价!”这几乎是每一位弗兰克前线指挥官的第一反应。这个反应可以说是必然的,因为敌军的统帅竟然只有一小支护卫队,那么直接对其斩首显然是以最小代价换取最大成果的举动。但是在这个时候指挥官们的举动却谈不上明智,因为他们忽略了一个因素,那就是拜巴斯巴恩本人的战斗能力。 第一支试图包围拜巴斯巴恩的弗兰克千人队仅仅在第一次冲击时就被斩杀了超过百人,而这损失掉的百人之中还包括了这支千人队的队长——拜巴斯巴恩带领的护卫队也是帕斯军中的翘楚,他们的战斗力可不是普通军队能比拟的。于是,这支军队瞬间就呈败走状态开始后退了。 看到友军的迅速败北,弗兰克军的斗志被完全激发了起来,他们一边咒骂着友军的无能,一边重蹈友军的覆辙。短短半个小时的时间,就有三支弗兰克分队的指挥官成了战场上的孤魂。而拜巴斯巴恩则在毕尔留达斯军的高声喝彩下,游走于战场之上,巧妙地避开了大股的弗兰克军队,然后不断对小股敌军痛下杀手,从而使得弗兰克军队的败兵为自己营造宝贵的时间和空间空隙。 拜巴斯巴恩的奋战就连德古佐尔夫都为之啧啧称奇,这位在沙场上摸爬滚打一生的男人对于眼前这位对手的敬意又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德古佐尔夫当然也不会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斩杀敌军主帅的机会,可惜的是他为此而做的兵力调动一方面由于友军的盲动,另一方面则因为拜巴斯巴恩的敏锐直觉和快速反应之下而全部归于白费。在他的军事生涯中还是第一次看到一个既能在战略上把控战场态势,又能在战术层面游刃有余,并且其武艺也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这样的人才竟然是自己的敌人,这让德古佐尔夫不禁感叹命运对自己的作弄。 此时,帕斯军的援军已经赶到了战场,拜巴斯巴恩立即摆脱了与敌军的纠缠,回到了己方的阵营之中。 至此,倪谢尔村会战进入了第二阶段。双方态势由弗兰克军以逸待劳寻求各个击破转而变成了全面的主力决战。 回到指挥岗位上的拜巴斯巴恩并没有急于把毕尔留达斯部解救出来,因为弗兰克军如果不主动解除包围的话,就会在那里消耗掉相当数量的军队,那样可以使得帕斯军的人数优势更为明显。 而处于劣势的德古佐尔夫则采取了更加积极的军事行动——他必须用不断的进攻来赢得时间,那样他才能把后方全部的军队调集过来参加会战。 一开始,德古佐尔夫试图采用中央突破的战术,但这个意图在拜巴斯巴恩的楔形阵联动面前变成了自投罗网;德古佐尔夫立即改变攻击重点,把主攻方向转向了帕斯军的左翼,期间的敌前换阵和阵型联动之巧妙令人叹为观止,可惜的是拜巴斯巴恩的用兵更快,他指挥帕斯军左翼相应的后退,与前锋形成了斜线阵联击弗兰克军,使弗兰克军的企图非但没有得逞,反而蒙受了重大伤亡;紧接着德古佐尔夫又组成了钳形攻势试图从帕斯军队的阵型上撕下一块肉来,可拜巴斯巴恩及时加强了两翼的防守,使得弗兰克军的獠牙白白崩裂。 这连番的较量不用说在后世,就算在当时都被参战双方的指挥官称之为教科书般的攻防演练,许多在这场战役中幸存下来的年轻士兵日后都成了指挥军队的名人,而让他们大脑中属于指挥方面的能力开窍的,正是双方统帅所表现出来的用兵手腕。尽管德古佐尔夫的攻击没有一次奏效,可是大家心里都明白,如果对手换了一个别人的话,那么帕斯军队很有可能已经被完全击溃,而弗兰克军则高奏凯歌了。 由于连番进攻不果,而弗兰克军也已经疲惫不堪,德古佐尔夫不得不把部队撤了回来,同时也撤回了围困着毕尔留达斯的军队以便重新组成阵型。而相应的拜巴斯巴恩也没有让长途奔袭而来的帕斯军队再做更多的工作,他的部队也急需休息。双方在激烈交战整整两天以后暂时保持了一段时间的休战状态。 第一百四十四章 二 攻势 交战双方暂时休战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掩埋尸体和救助伤员。在这两天的作战之中双方伤亡惨重,帕斯军产生了超过六万名死伤者,其中大部分都是毕尔留达斯军;相应的弗兰克军也伤亡了超过五万人。尽管时间已经接近年底,可是这么多的尸体如果不及时掩埋的话,那么谁也不能保证会不会产生瘟疫,而且就目前的态势来看,双方很有可能在这里展开决战,至于这场决战会持续多少时间则是谁也说不准的。 拖着伤痛和疲惫组成的外壳努力回到本阵的毕尔留达斯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向拜巴斯巴恩谢罪——在这两天的时间内他有超过三分之二的部队失去了生命或因受伤而无法继续作战,这对于今后的战争显然是一个重大的损失。不过拜巴斯巴恩却没有丝毫要责怪他的意思,相反他还连连自责过于看轻了敌将德古佐尔夫的能力,结果致使自己的将兵陷入了危机之中。 对于拜巴斯巴恩的宽容,毕尔留达斯当然感恩戴德,他立即向主君提出了建议:“既然敌我双方势必要展开决战,那么在下建议立即将后方的全部部队都调集到前线来,而且要快。因为倪谢尔村这一带距离弗兰克军的距离更近,而我军从发出命令到集结完毕赶到此地,可能需要十天的时间,如果弗兰克军更快完成集结的话,那么他们就会有几天的时间拥有比我军更多的兵力了。” 对于老将军的建议,拜巴斯巴恩点了点头道:“卿所说的这一切,我已经想过了,不过我并不打算让我们的后续部队加快脚步赶来。” “在下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经过这两天的交战,我对于敌将德古佐尔夫有了更加深入的了解,同时我也确认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这是一个几乎可以和我打个平手的对手,或者更准确的说,如果换成由我来进攻的话,那么结果恐怕会是我无法取得突破,而他也无暇他顾。” 对于主君的这番话,毕尔留达斯还是露出了迷惑的眼神。 于是拜巴斯巴恩只能进一步的解释道:“也难怪卿不明白。其实我想说的是我军已经掌握了赢得此次会战的砝码,而这个砝码既不是我的指挥,也不是德古佐尔夫有什么弱点,而是毕尔留达斯大人您,您才是这一仗胜负的关键!” “在下?”毕尔留达斯露出了惊异的眼神,随即又摇了摇头道:“不是在下自谦,在下自觉德古佐尔夫的用兵能力是在下无法企及的。” 拜巴斯巴恩忍不住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伸出手来拍拍毕尔留达斯的肩膀道:“您怎么还不明白呢,毕尔留达斯大人?我的意思是说我有你这样一位出色的副将,而德古佐尔夫军中却没有一个能够与你相提并论的副手啊。” 这下毕尔留达斯总算明白过来了,道:“主公您的意思是让在下作为进攻的主力?” “不错!如果由我来指挥进攻的话,那么德古佐尔夫一定会全力以赴进行防守,这么一来他就会被我的进攻拖住,无暇去兼顾战场上的其他方面。而这个时候你则率领一支精兵去进攻其他的弗兰克军。我可以断定,目前的弗兰克军中没有一位指挥官能挡得住你的进攻,虽然这么做非常耗费时间,但是却可以一口一口的把弗兰克这个巨象给分解掉。即便弗兰克的援军会赶到,这个情况依然不会发生本质性的改变。最终倒下的必然是弗兰克军。” “原来如此,那么等到我们的后续部队赶到的时候,就能够给弗兰克军致命的一击了!”毕尔留达斯听了以后莫名的兴奋起来,似乎他那浑身的伤痛都消失了一样。 谁知拜巴斯巴恩却摆动了一下他的手指,道:“不,这后续的十万大军可不是用来投入这场战役的,那是用来进攻弗兰克本土的主力部队。” “您说什么?难道您打算就用我们手头上的这些兵力打败整个弗兰克侵略军吗?”毕尔留达斯再次被主君的意图所迷惑。虽然拜巴斯巴恩为自己指出了一条获胜的捷径,但是却不能改变双方兵力上的差距,毕竟经过这两天的恶战,二十五万帕斯军队已经只剩下了不足二十万人,而相对的弗兰克军一方却仍保有接近三十万的战力,即便敌人的援军是分批赶来的,要赶在己方援军到来之前把这样大规模的敌军消耗掉也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拜巴斯巴恩破颜一笑,道:“不不不,毕尔留达斯大人,我可不打算让你负担如此重任。你不用担心,弗兰克的援军不会赶来的,至少不会全部赶来。我们目前的兵力优势不会出现逆转。” 毕尔留达斯都听糊涂了:“不会赶来?为什么?” “很简单,因为我刚刚派出了使者,给帕尔契送了一份文书,同意帕尔契的军队进入我国境内与弗兰克军作战。帕尔契的那群好战分子恐怕早就摩拳擦掌迫不及待要和弗兰克军见个高下了。” “可是??????在下不明白,之前您对于帕尔契的入境请求一直模棱两可,为何在这个当口改变主意了呢?” 拜巴斯巴恩轻轻咳嗽了一声,道:“我之前和你提过,我把对手德古佐尔夫看得太简单了。经过这一次的交战我深刻体会到了一点,那就是之前我所制定的用三十万左右的军队打败弗兰克侵略军并且反击到对方国内的计划必须做出相应的修正。我们显然来不及再集结更多的兵力了,那么请求外援是最合适的做法,这样做可以有效的避免我国士兵的伤亡,同时也有可能截断弗兰克军的退路,从而一劳永逸地消灭那个叫德古佐尔夫的男人。”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三 背后一刀 ♂ 拜巴斯巴恩的预测如期命中了目标,得到他入境许可的帕尔契军一片欢腾。 如果要说这一次李天昊决定与弗兰克国交战是被众将裹胁着的话或许有点夸张,但是不可否认的一点就是众将的作战热情要远远高于李天昊本人。对于李天昊来讲这一次的备战过程除了给自己增加了更多的工作负担以外再无任何乐趣,因为对此次作战兴趣不足的他把指挥权委托给了塞纳斯。 本来在名将如云的帕尔契,要论起军事统帅来怎么算也算不到塞纳斯头上,尽管塞纳斯绝对可以算得上是一位优秀的统帅,可历数李天昊的作战历史,由塞纳斯全权负责的作战行动除了攻击朴次莫港以外就不曾再出现过。在诸如李天昊,魏松,布鲁克斯和葛尔那斯这样成熟稳重的用兵家面前,塞纳斯在指挥方面的光华显得黯淡了许多。不过这一次情况不同了,李天昊政务繁忙,且缇娅又怀了孕,使得他不愿意远离都城;魏松本来对此次出兵就站在反对立场,加上他的事务比李天昊还要繁忙,当然也不会去;军务大臣布鲁克斯负责后方协调也没有赶这趟浑水;首席将军葛尔那斯则因为上了年纪,加上多年来的旧伤复发不能出行。当然,在帕尔契军界还有像穆勒海克托尔艾尔达和塔塔尔这样的用兵高手,不过这些人不是资历比不上塞纳斯,就是为人低调沉稳,在喜欢惹事生非的塞纳斯面前是无人能与之争夺主将的位置的,因此塞纳斯便成了唯一合适的人选。 拜巴斯巴恩的入境许可书送到了塞纳斯手中,这简直就像是把囚禁了一万年的恶魔放回到人间一样。塞纳斯立即命令部下开始行动事实上帕尔契方早就做好了一切准备,所欠缺的就是这一纸公文而已。 目前帕尔契集结的军队数量总共十五万人,其中包括由康吉利尔率领的第一舰队和准备用于登陆弗兰克本土的四万人马,因此实际在塞纳斯掌握中的有十一万大军集结在边境地区,虽然在数量上与帕斯和弗兰克军队有些差距,可是这些部队都是历经无数次战争的老兵,而且率领这些军队的将领几乎囊括了帕尔契中高级将领中的全部阵容。 塞纳斯派出的第一支部队就是由穆勒奇克尔达和阿拉姆率领的三万骑兵部队。这三万骑兵无疑是帕尔契最强大的机动作战力量,而塞纳斯给他们的命令是从弗兰克军背后对其展开全面的袭扰作战,在主力部队赶到之前,除非有迅速歼灭一部的时机,否则不得轻易与敌军硬拼。第二队人马则是由海克托尔阿戈巴尔渥德和祖卡尔率领的四万名精锐步兵,这其中包括了帕尔契的精锐步兵和著名的劲旅努比亚雇佣兵,第二队的任务是从正面向弗兰克军的南部防线展开进攻。而塞纳斯本人则带着他的宝贝徒弟艾格留斯,以及扎兰达拉两位大将,外加三万名混成兵团直插向西北方向,他们负责截断弗兰克军退往国内的道路。在这支混成兵团中包括了大量的弓箭部队以及四千名弩弓兵,还包括了帕尔契最大的秘密武器一千五百名火铳手。 塞纳斯的安排表面上看来是把原本就数量不足的兵力变得更加分散了,但实际上却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安排。塞纳斯很清楚弗兰克军的主要敌人是帕斯军,在这个时候遭遇到自己的侧面进攻,就算自己的军队数量不足,对方也是不可能掉过头来与自己决战的,因为那样就会遭到帕斯军队的夹击了。既然敌军的主力不可能与自己交战,那么可以想见对方最有效的手段就是采取固守态势来拖慢自己的脚步。所以他才先派出穆勒的骑兵队对敌军展开袭扰,帕斯出身的塞纳斯很清楚穆勒训练出来的骑兵队的作战能力,他们一定能把敌军打得晕头转向,趁着敌军忙于应付这支神出鬼没的骑兵部队的时候,海克托尔的正面进攻必然会给予敌军迎头一击。如此一来,弗兰克军的南部防线肯定会陷入崩溃的边缘,那么弗兰克军就处于被帕斯和帕尔契夹攻的不利局面,只要对方的统帅头脑还正常的话,那么他必然会选择撤退。 自古以来撤退作战都是最为困难的军事行动,后有帕斯军的追击,再加上穆勒的骑兵队的不断袭扰,弗兰克军必定会疲敝不堪,而这个时候他们会遇到自己率领的以逸待劳的弓箭部队的阻截,可以想见帕尔契军不需要费太大功夫就能大量杀伤弗兰克军。所谓事半功倍,就是塞纳斯此次作战的总目标。 而实际的作战行动比塞纳斯想象中的更加顺利,因为德古佐尔夫并没有料到拜巴斯巴恩会使出这一手。过去的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帕尔契军队陈兵边境却始终没有踏入帕斯的土地与自己交战,他的心中认定了是因为拜巴斯巴恩拒绝了帕尔契的入境请求,因此兵力不足的他抽调了大量的兵力支援与帕斯军交战的前线地区。偏偏在这个时候穆勒的骑兵以雷霆之势来袭,别说离开据点的弗兰克军没有这个实力对抗强大的骑兵部队,就算固守在据点内的弗兰克军都难以抵挡这样猛烈的攻击,强大的心理压力使得他们做出了最愚蠢的选择,那就是逃逸,结果离开据点的士兵反而成了穆勒骑兵的绝佳粮食。仅仅两天的攻击穆勒就取得了斩首四千八百的成绩,弗兰克军的防线则被搅得天翻地覆。 这个时候,他们又遭遇到了海克托尔的步兵集团的强攻。如果说穆勒的骑兵队的进攻还只是刺拳攻击的话,那么擅长攻城作战的海克托尔军则无疑是决定胜负的重拳了。面对强大的帕尔契军队,弗兰克军的防线几乎全线崩溃。 短短几天之内,南部的败报如同雪片一样送到了德古佐尔夫的手里,而在这几天的时间内,他一直苦于拜巴斯巴恩的猛烈攻击,几乎连听一耳朵这些败报的时间都没有。更何况在他的身边还有更大败报不断传来,那就是毕尔留达斯率领的帕斯别动部队在不断撕咬着弗兰克军队的薄弱环节,不断造成弗兰克军本队的出血。在这期间德古佐尔夫非但没能得到多少后续部队的增援,反而使得自己的侧面几乎完全暴露给了帕尔契军。就算德古佐尔夫有天大的能耐,此刻也已经无法挽救这样的局面了。 撤军必须撤军。德古佐尔夫在心中下了这个苦涩的决定。 第一百四十四章 四 艰难的撤军 ♂ 摆在德古佐尔夫面前的可以说是史上最艰难的撤军行动,因为他的对手是拜巴斯巴恩的帕斯军以及闻名天下的强军帕尔契军的两面夹击,要在这副钳子的缝隙中带走数十万弗兰克军队,这无疑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而德古佐尔夫的做法简单明了,那就是丢卒保车。既然带走全部军队是不可能的事情,那么就必须面临留下一部分军队的选择,而被留下的军队几乎就等同于被判了死刑一样。这非常的残酷,却又是无可奈何的事情,而作为一个军事统帅,是必然会面对这种抉择的。 而德古佐尔夫做出的这个抉择让后世的人们大跌眼镜,因为他丢掉的卒和他所保存的车都超出了常人的概念。一般来说在撤军的时候都会留下一支部队殿后,而这支部队将面临多数敌军的全面进攻,最后多半落得个全军覆没的下场,而这支殿军换取的正是主力部队撤退的宝贵时机。可是德古佐尔夫没有这么做,他想要保住的这个车并不是弗兰克军主力,而是弗兰克军的灵魂大量的骑士阶层。相较于普通士兵来说,骑士阶层在平时所接受的训练量是士兵无法比拟的,加上骑士阶层相对于平民百姓更优渥的生活条件使得他们在各方面的素质都优于平民,从而使得他们的整体作战素质远超普通士兵。仅仅在入侵帕斯的战争中成长起来的圣锤骑士团就是骑士阶层中的佼佼者,他们所展现出来的可怕战斗能力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德古佐尔夫想要保住的正是这支精英部队。 德古佐尔夫这么做的好处有几点,首先骑士阶层的数量比较少,把弗兰克全军的骑士阶层凑到一起也不过一万七千人左右,这样规模的一支部队即便采取行动也会被敌军认为是佯动的部队而不会太过注意,因此他们便有了更为有利的突破敌军和摆脱敌军的条件;其次这些骑士都有自己的坐骑,在机动能力上也是弗兰克军中最高的;第三这支部队的突破能力也是军中最为强悍的;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条,那就是只要这支部队能够安全回到国内,那么弗兰克就能够很快以这支部队作为骨干重新组建起一支庞大的军队来。 相应的,德古佐尔夫把剩下来的二十几万大军当做了殿军。面对如此庞大规模的殿军,敌军一定会产生对方的主力还在自己的把控之中的错觉,他们会集结全力来围剿这支军队,甚至还得做好与这样庞大的一支军队正面决战的决心才行。而这支大军内的士兵也不会有自己是殿军的觉悟,他们会以为自己才是真正的主力,也能更好的维持住士气。 而德古佐尔夫的这个大胆且冷酷的计划之所以能够成功施行,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把他自己和众多的弗拉克国王和领主们都包括在了殿军的范围之内。因为只有主将和国王们都还坐镇在军中时,士兵们才会确信自己没有被遗弃掉。而弗兰克的诸位国王和领主们则一直以为德古佐尔夫调集几乎所有的骑士们一起行动是为了寻求战场上的突破口而组建一支强大的突击队。甚至连骑士们自己都是在离开本队相当长一段时间以后才得知自己行动的真实目的所在的。 就这样德古佐尔夫瞒天过海,骗过了所有的对手和自己人,不知不觉地为弗兰克保留下来一支宝贵的作战部队。而他本人则率领着弗兰克大军且战且走,不断的突破帕斯军和帕尔契军的围追堵截,一步一步的向西撤退。 当然,被瞒过的帕斯军和帕尔契军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们看到了庞大而缓慢撤退的弗兰克军,就如同看见受伤公牛的狼群一样紧追不舍,弗兰克军的每一步后退都伴随着人命的损失,多亏了德古佐尔夫的巧妙用兵,才勉强保持住了弗兰克军的阵型不至于崩散,弗兰克军咬着牙继续坚持着迈向自己的国土。从倪谢尔村开始通往弗兰克的道路上几乎被连绵不绝的弗兰克军队士兵的尸体给铺满了,整整六万多人永远的留在异国的土地上。然而这还不是弗兰克军噩梦的结束,似乎是命运的安排,在帕斯万骑长阿兰特兰战死的古拉巴尔恰山附近地带,弗兰克军终于遭受到了塞纳斯本队的阻截。 由弓箭,弩箭和火铳组成的交叉火力网,配合上以逸待劳的帕尔契军早已构建好的工事,庞大的弗兰克军就像是赤身裸体撞向一堵石头墙壁一样,势必会被撞得头破血流。更悲惨的是所有的弗兰克人都不曾见识过弩机和火铳的威力,他们依旧用着防御弓箭用的盾牌试图突破对方的攻击,直到被弩箭和火铳的弹丸贯穿身体时才领悟到自己的犯下的错误,然而这时候一切都晚了。 眼看着大量的士兵像切菜一样被扫倒,弗兰克的将领们都惊呆了。他们也不知道敌军这种拥有可怕威力的武器究竟是什么,更不知道该如何应付这种武器。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把自己的队伍分散一些以减少被命中的概率,可是那样一来队伍的突击力度就大大的下降了,结果弗兰克军非但冲不上去,反而还被对方打得死伤累累,尸横遍地。 听说前方推进不力,一直在后方阻截敌军追击的德古佐尔夫不得不赶了过来。可是当他看到眼前的这副景象时,其反应实在比其他将领强不到哪儿去。德古佐尔夫毕竟不是神仙,他无法一眼就搞清楚他从未见过的武器的秘密和弱点,面对敌军如此凶狠的武器,德古佐尔夫足足迟疑了一分钟。 不要再让士兵去送死了,经过短暂的失神,德古佐尔夫终于恢复了冷静:这样猛烈的火力士兵根本不可能冲上去,就算侥幸成功了,我们的伤亡也无法估量,而对方只要再组织一道防线就能再次阻截我们了。与其留在这里死拼,不如绕道而行 可是那样要整整多走四百里路有反对的声音是很正常的,在这种艰难的撤军过程中,多走一里路都会付出更多的伤亡,更何况是四百里。 难道让我们全部死在这里吗那倒是省事儿了,不用再费力走路了德古佐尔夫没好气地顶了回去。如果他有能够突破敌军防线的办法,那又何必出此下策 第一百四十四章 五 崩溃 ♂ 后世的人们对于德古佐尔夫的选择是否正确争论不休,有人认为他这么做只是徒然的增加了弗兰克军的伤亡数字而已;而持反对意见的人则认为如果德古佐尔夫留在古拉巴尔恰山继续试图突破的话,那么最终可能会被帕斯和帕尔契联军给整个包围起来,最后落得个全军覆没的下场。不管这些人如何申辩自己的主张有多么正确,他们都犯了一个重大的错误,那就是在当事人德古佐尔夫的立场上他只是别无它途可走而已,这种近乎自杀的选择只是迫不得已的选择。 如果有人能够从空中俯瞰此后弗兰克军的行动的话,那么他必定会感叹弗兰克军的悲惨境地:拜巴斯巴恩的三十万帕斯大军像一张巨大网一样朝着弗兰克的背后席卷而来,凡是不幸撞在这张网上的鱼都会被毫不留情的吞噬;由海克托尔率领的帕尔契步兵则像一把锋利的刀刃一样游走于弗兰克军的南线,无情地把弗兰克军一切试图扩展战略空间的举动摧毁,就好像一个雕刻家不断切割打磨他的作品一样,一切多余出来的部分都会被剔除掉;穆勒率领的骑兵部队则充分发挥出他的可怕机动性,如同织布机的梭子一样在弗兰克军的阵营中来回穿梭,打乱对方的行动,迟滞对方的步伐;而由塞纳斯本人率领的弓箭部队则如猎手尾随自己的猎物一样,利用一切有利地形来给弗兰克军制造麻烦,只要他们设防的地方,弗兰克军除了绕道而行以外,还得付出相当数量的尸体才行。可怜的弗兰克军就像一头伤痕累累的公牛一样,带着满身的鲜血,一步步向前迈进,而随着它的流血越来越多,公牛的体力也变得越来越差,每一步也因此都更加艰难。 就这样,当弗兰克军拖着精疲力竭的脚步重新踏上自己的国土的时候,已经只剩下不到三万人。也就是说从弗兰克军踏上帕斯的土地,到他们全部撤离为止,有近三十二万名弗兰克军留在了异国他乡。这其中还包括了三十二位国王,一百七十一名有爵位的领主,几乎三分之二出战的弗兰克高等贵族都没能再次回到自己的国家。如此的凄惨局面让许多踏上故土的人泣不成声,就连德古佐尔夫自己也不禁黯然神伤。 不过与其他人不同的是,德古佐尔夫并没有因为回到故土而放松警惕,他明白尽管这一路的追击过程中帕斯和帕尔契军队也遭受到了相当程度的伤亡,可是占尽优势的他们可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只要补给状况还允许的情况下他们一定会穷追不舍的,因为弗兰克国境内已经几乎找不出可以与之抗衡的军事力量了。 果不其然,追兵的脚步很快就再次响起,弗兰克军还来不及休整一下就不得不再次踏上逃亡之路。眼下他们唯一的机会就是位于一百五十里以外的易杜尔堡,那是边境地区最坚固的一座堡垒,只有到了那里他们才有机会喘一口气,睡个好觉,吃一顿饱饭,整顿一下低落到极致的士气。 不过德古佐尔夫很快发现了两个诡异的情况:第一,追击过来的敌军都是帕尔契军,庞大的帕斯军队似乎暂时停下了追击的脚步;第二,前方的道路似乎有些异样,就算边境地区曾经被弗兰克军自己荼毒了一番,可也不至于连个人影都看不见,似乎这里不久前曾经遭遇了什么劫难。 德古佐尔夫的预感不幸化作了现实,一声响箭的呼啸声划过,紧接着便是震天动地的喊杀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弗兰克军顿时慌乱起来。 就连德古佐尔夫一下子也闹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是当他看到周围竖起的帕尔契军旗的时候,总算理解了其背后的原委这些帕尔契军旗都是之前所没有见到过的,那么就证明自己现在遭遇的这股敌军并不是赶到自己前头去的追兵,而是帕尔契一早就安排下的伏兵 德古佐尔夫的判断非常正确,弗兰克军所遭遇到的帕尔契军并非是塞纳斯所率领的部队,而是由帕尔契第一舰队运送过来的四万名士兵,领头的将领则是塔塔尔和吉姆达两位将军。 在名将林立的帕尔契军中,塔塔尔和吉姆达属于不太出彩的两位。他们是第尔斯山贼出身,当年联盟中的众多山贼头领里如今硕果仅存的两位,其他的则多半战死在沙场之上,或者因病而去世。甚至有人说他们两个能活到今天,完全是因为他们是李天昊最初起家的老班底,李天昊对他们特别照顾所致。其实在艰难的战争岁月中,吉姆达和塔塔尔一直出生入死奋战在第一线,吉姆达的勇猛果敢足以让敌军胆寒,只是和众多猛将相比显得黯然失色而已;塔塔尔更是在长期的战争中磨练出冷静指挥大军的能力,即便是魏松和李天昊这样的用兵名人都对其赞赏有加,否则也不会把整整四万人的远征部队交给他们来统辖了。 塔塔尔不符所托,他仔细分析了双方的态势和实力对比,最后他选择了在弗兰克境内设伏的计划,并且成功的执行了这一计划。 以四万帕尔契生力军,对付一路奔逃至此的三万弗兰克残兵败将,而且还是突然袭击,此战的胜负不用打就已经昭然若揭了。如果对手是同样一路追赶至此,一样疲惫不堪的帕尔契军那还有得说,现在对付的是经历充沛的四万大军,弗兰克军就是有心死战也是力不从心。各处的阵型都维持不住,部队很快就被对方分割了开来。德古佐尔夫此时是回天乏术,不是他的指挥跟不上,而是士兵们的行动能力已经无法回应他的指挥了。在这种局面下就是神仙也无法挽救败局,德古佐尔夫心里很清楚这一点,但是身为主帅的他不能坐视部下就这么被歼灭掉,他拖着同样疲惫的身躯继续指挥着自己的直属部队,尽可能的打开突破口,把尽量多的友军带出敌军的攻击范围,为此德古佐尔夫身受七处重伤,最后陷入昏迷,才被部下救走。而崩溃的弗兰克军最后的生还者仅仅两千七百人。更有甚者,塔塔尔乘势夺取了兵力薄弱的易杜尔堡,迫使逃出生天的弗兰克军不得不绕路而行,这期间又有半数人倒在了半路上。 本来塔塔尔是有希望把这支弗兰克军全歼的,如果他对弗兰克腹地大胆的采取进攻态势的话,不过谨慎的塔塔尔没有做出这种选择。之后塔塔尔便据守着易杜尔堡等待着友军的到来,但是奇怪的是他的这段等待的时间却出乎意料的长,塞纳斯军追击到一半的时候就停了下来,而塞纳斯会这么做的原因则是拜巴斯巴恩率领的帕斯大军留在了帕斯边境地区没有踏入弗兰克境内,如果单由帕尔契一国之力去进攻弗兰克的话,力量则稍有不足,而且帕尔契的补给能力也有不足之处。 拜巴斯巴恩之所以没有如同之前的计划那样一举突入弗兰克国境内,主要是因为他得到了一份战报,一份来自帕斯东部国境的战报达达兰在东边打了一场漂亮仗。 第一百四十四章 六 庞大的蠕虫 就在拜巴斯巴恩与德古佐尔夫处于相持的这一段时间内,在帕斯的东部边境上同样正上演着一幕拉锯战。而这场拉锯战与一般意义上的拉锯战有很大的差异,它并非以旷日持久的消耗战作为特征,相比之下反而是一种对双方将帅神经的拉锯。 自从诱歼达达兰的计划遭受到可耻的失败以后,辛德拉国王特拉格就变得意志消沉起来:原本他就是一个安于现状的人,之所以会冒险发动五十万大军进攻帕斯帝国,尽管有他希望留下美名于后世的主管愿望在内,更主要的一个原因则是被尼西妮斯以及她的弟子也诺比安达路的蛊惑,在他们预见未来的法术面前,特拉格相信只要按照他们的安排来行事,就会获得一连串的胜利,那么自己功成名就简直就是唾手可得的东西,这才促使他下定了出兵的决心。原本特拉格以为可以一举把巴丹那代理领主达达兰拿下,然后趁着巴丹那军群龙无首之际迅速瓦解对方的斗志,只要控制住巴丹那领,那么帕斯的东大门就等于向自己敞开了。那个可怕的拜巴斯巴恩是无法同时对付东西两边的进攻的,到时候就可以迫使帕斯签订下有利于辛德拉的条约,辛德拉不需要和帕斯帝国正面决战,就能坐拥商路的庞大利益。可是事实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悲惨的现实是特拉格连第一步都没踏出去就崴了脚——狙击达达兰的时候,最后的主力刺客也诺比安达路根本没有出现,围剿达达兰的行动功亏一篑,而之前为了引诱达达兰所做的布局全都成了白白浪费兵力的愚蠢举动。加上巴丹那领的军队无论在数量还是质量上都远远超出了特拉格的预料,辛德拉士兵在他们面前被打得落花流水,士兵对于巴丹那军的恐惧与日俱增。这桩桩件件加在一起,使得特拉格根本不敢再寻求与巴丹那军队决战的机会,那样只会把辛德拉军的弱点完全暴露在敌军的面前。 也诺比安达路之后再也没有出现在特拉格的面前,这让特拉格越来越怀疑自己是不是完全被对方给蒙骗了,可惜他得不到印证,也无从获取进一步的消息。因为他还不知道也诺比安达路已经在无人的荒山这种死在了自己的师兄邱伊手中。 按理说,如果一军的主帅都已经意识到双方的差距的话,那么干脆撤军也是个合理的选择。可是特拉格却做不到。因为出兵的人是他,如果在没有取得任何实质性成果的情况下就撤军的话,那么他也就颜面无存了。面对残酷的现实,特拉格需要的其实就是一个台阶下,只要有一场军事上的胜利,那么他在能够保全面子的前提下就会安心撤兵了。还有一件事情给了特拉格一线希望,那就是辛德拉军最精锐的部队,象兵部队还没有投入过战斗。在巴丹那领茫茫的山地里,象兵那摧枯拉朽的突击力无从发挥,只有到开阔的地带才能施展它们的特长。因此特拉格期待的就是能够把部队运动到一片开阔地上与达达兰决战,用象兵来扭转战局。 特拉格把目标定在了巴米阳谷地,那里是最适合与巴丹那军决战的地点。可是要到达那里却要跨越整整四百多里的崇山峻岭,要把自己的部队完整的带到那个地方不受到巴丹那军的袭扰却是一件难上加难的事情——毕竟达达兰不是笨蛋,他不会放弃可以利用的有利地形上平地与辛德拉大军决战。说起来也是真难为了特拉格了,严格说来特拉格称不上一流的军事人才,甚至连二流都够不上,可是为了达成这个目标,他不惜屈尊降贵向辛德拉的将军们讨教方法,最后在综合各种意见以后他定下了一个看起来可笑的计划——他让整个辛德拉军团抱成一团,形成一个难以攻击的堡垒,然后一点一点的把这个堡垒向前推进。 这实在是一项无奈之举,因为如果按照正常的布置来行军的话,那么孱弱的辛德拉军就会成为达达兰各个击破的绝佳对象,尤其是在多山地带更是如此,单单地形的限制就会把辛德拉军切割成一个个小部分。用特拉格的战术,一支军队在通过一条狭窄的山路时,两侧都会有自己的友军在山坡地带给予援护,可是这么一来这两支援护的兵力非但要征服难以攀爬的山地,还不能得到及时的休整,因而行进的速度之慢可想而知。辛德拉大军的行动速度从正常的每天三十里一下子下降到了每天五里,甚至一度低下到了每天二三里的地步,四百多里的路程他们整整走了四个月的时间。数十万大军每天要消耗的粮草是个可怕的天文数字,整整四个月的行军过程把辛德拉军折磨得士气低落,苦不堪言,但如果和运输粮食的部队比较起来他们就简直是在天堂里一样幸福了。而这漫长艰苦的四个月中,能够保证军粮的供应不出现困难,除了达达兰的手下留情以外,可以说特拉格还是做得非常成功的。 面对像一条巨大蠕虫那样缓慢行动的辛德拉军,达达兰摆出了一副乐观其成的样子。当然,面对辛德拉的抱团行动,达达兰确实找不到更好的办法去攻击,而且既然辛德拉军主动放弃了快速行动的机会,那么对于庞大的辛德拉军来说,时间拖得越久,对于他们来说补给的压力就越大,那么用不了多久辛德拉军就会因为粮食耗尽而不得不退兵了。除了这两条以外,还有一点原因,那就是达达兰看穿了特拉格的目的就在巴米阳谷地。 既然特拉格有意在平地与自己决战,那就说明他依靠的就是辛德拉的荣耀象兵部队了。作为一个辛德拉王子,达达兰又怎能不知道象兵的厉害呢?从对方的反应,达达兰看出眼下特拉格已经进退维谷,就如同一个穷得只剩下一把铲子却扔在挖墓的盗墓贼一样,他把他的一切全都押在眼前的这个墓地里的财物上了。如果能够从正面击破他的这个黄粱美梦的话,那么就能从精神上彻底打败这个人,而辛德拉的数十万大军也就会土崩瓦解了。因此达达兰没有派出部队去袭扰辛德拉的补给线,而是利用这漫长的四个月时间准备在巴米阳谷地与特拉格来一场面对面的交锋。而他的这个决定造就了著名的巴米阳会战。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七 会战之前 出乎特拉格意料之外的,当他的大军“爬”到巴米阳谷地的时候,达达兰和他的巴丹那军已经在那里整队列阵等着他了。 既然达达兰也有意一战,那是正中特拉格的下怀。本来他还挖空心思考虑了许多套方案试图引诱达达兰与自己决战,不过没有任何人能保证特拉格的方案能够奏效,现在什么方案都不需要,达达兰已经在那里等着那当然是再好不过。特拉格不假思索,立即下令布阵。 此时波尔丹王子也必修突然站了出来,道:“陛下,达达兰此举颇为蹊跷,请我主陛下三思而后行!” 特拉格看到是也必修,心里不禁一阵不快。说起来,特拉格原本对于也必修是十分看重的,可是在围歼达达兰一役中,也必修却没能在单挑之中杀死达达兰。虽然根据计划也必修的任务只是拖住达达兰,杀死达达兰的任务应该是也诺比安达路,可是在特拉格的眼里,也必修却是在有机会拿下达达兰的时候主动退出了战斗,最后导致达达兰逃出生天。在特拉格眼里既然找不到主要责任人也诺比安达路,那么也必修就成了他心目中的替罪羊了,因此自那一战之后特拉格对也必修的看法就有所改变了。 不巧的是,那一战之后也必修王子对于自己的这位主君也产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最大的一点就是也必修看出了特拉格在军事方面的缺陷。因此本着一位武将的职责所在,他曾不止一次的向特拉格进谏。按照也必修看来,如果特拉格希望和达达兰在平地上决斗的话,那么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直接攻向帕斯腹地,那样一来,达达兰为了保住空虚的帕斯国土,只能率兵赶来阻止,这时候辛德拉军反而可以反客为主,以逸待劳。这正是兵法里攻敌之必救的妙法。可惜,也必修的建议却不能被特拉格所接受,因为以特拉格的立场来说,只要他在敌人面前后退,那么他的脸面就难以保存了。由此两人之间的嫌隙越来越大,数次进谏不果的也必修难免口出怨言,而特拉格也觉得也必修越发的难以驾驭。到后来也必修在会议时干脆一语不发来表达自己的不满,而特拉格也乐于接受这种局面。 可是今天的形势,也必修不得不再次站出来发表意见。大兵团决战显然是对特拉格更为有利,因为特拉格还有一张王牌,象兵部队可以依靠;问题在于像达达兰这样出生于辛德拉的武将不可能不知道辛德拉最引以为豪的兵种,在明知象兵的恐怖之处的前提下,还胆敢在平地上接受挑战,要么他已经有了击破象兵的方法,要么就是暗藏着什么诡计。虽然也必修对于国王的不满已久,但是他还是希望辛德拉军能够取得胜利的。 面对也必修的进谏,特拉格面沉似水,冷冷道:“也必修王子,你想要说什么?” “敌军主动列阵等待我军,显然有备而来,陛下要谨防达达兰有什么诡计啊!” 特拉格冷笑一声道:“在我的象兵方阵面前,什么样的诡计都是徒劳的!” “陛下,达达兰他出身于辛德拉,不可能不知道象兵的威力,他胆敢正面迎战,一定是有所准备!望陛下明察!” “按照也必修王子的意思,难不成是想让我们都退回去吗?”特拉格一边说,一边望向周围的将军们。将军们随即发出了附和的笑声。 也必修却不为所动,扬起头道:“陛下!微臣岂是贪生怕死之徒!只是既然敌情有异,难道不该查明之后再做决断吗?” “住口!”特拉格终于怒了,也必修的言辞显然刺激到了他心中的痛处:“寡人已经决定列阵开战,你却要在这个时候提出反对,莫非是有意沮我士气不成?!大敌当前,有祸乱军心者,立斩!” “??????陛下要战便战,微臣自当奋勇杀敌,不必拿这种帽子压人!”也必修一边说一边愤愤退了下去。 勉强压服了也必修的论调,众武将中有与也必修相似想法的人也只得闭上了嘴。 特拉格立即开始调配军队,他把他的大军展开在整个巴米阳谷地的南侧,庞大的辛德拉军队硬是将半个谷地塞得满满当当,厚实的步兵阵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头,甚至连周围的坡地上都站满了辛德拉士兵。这副景象对于人数处于劣势的敌军而言是有一种巨大的心里震撼的,毕竟这与山地内可以集中力量攻击辛德拉军一部的情况完全不同,巴丹那军队必须面对整支辛德拉军的进攻。 辛德拉象兵部队被安排在了整个阵列的前线最中间,显然特拉格是打算采取中央突破的战术,这也是兵力处于优势的一方首选的方案,一旦强力的象兵集团冲锋将敌人切成两半,那么剩下的部队很容易对敌军形成包围态势,最终击溃敌军。 庞大的军团仅仅完成这一阵列就用去了半天的时间,奇怪的是巴丹那军并没有要阻止对方列阵的企图,而是安然地等待着这一切的完成。这一举动让许多辛德拉将领起了疑心,但是他们不敢向国王进谏,也必修的前车之鉴他们是亲眼所见,他们心里明白国王渴望与敌军一战并取得胜利。虽然这么做的结果很有可能使得辛德拉军蒙受重大的伤亡,可是这对于辛德拉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与国王特拉格不同,将领们很清楚这四个月蜗牛爬行般的行军把辛德拉的粮食储备都给挖空了,再这么下去军队早晚要面临断粮的危机,相比之下如果这一战惨胜的话,反而可以缓解一下粮食危机的到来期限。 辛德拉将领们之所以会这么确信自己能取胜,有相当一部分原因也是基于对象兵的信心。整个辛德拉军中恐怕只有也必修一人对于未来忧心忡忡,处于最前线的他注意到巴丹那军阵中有些奇怪的防御工事,虽然在漫漫沙尘中看不太真切,可是也必修的直觉告诉他这不会是普通的工事。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一 巴米阳会战 ♂ 全军前进特拉格骑在他专属的白色战象上下达了命令。 庞大的辛德拉军阵开始缓缓向前推进,很快双方的距离就进入了弓箭的射程。 弓箭手,放箭辛德拉军的将领大声呵斥道。随即如同漫天飞蝗一般的羽箭便跨越了战场砸向巴丹那军阵列。 奇怪的是巴丹那军只是纷纷举起盾牌格挡,并没有采取反击。整整三波齐射以后,辛德拉军在毫无伤亡的情况下向前推进了整整五十米。 此时巴丹那军才射出了第一波反击的弓箭。当箭支落到辛德拉军阵之中时辛德拉人才意识到了不对劲巴丹那的弓箭射程比辛德拉弓箭手远了近五十米这么一来辛德拉军从阵列最前端到一百二十米的阵列全部都在巴丹那军弓箭的覆盖范围之内,那些来不及反应的后排士兵顿时倒下了一片。 仅仅一轮的齐射,辛德拉军的伤亡就超过了之前三轮对敌军造成的总和。 该死的达达兰特拉格口中一边咒骂一边奋力地挥手下达命令:让战象部队出动冲垮巴丹那军 随着特拉格的命令,辛德拉的步兵们纷纷让开了道路,在他们的后面冲出来像一堵墙一样坚实的战象兵。这些身高近三米的巨兽晃动着它们的长鼻子,用坚实的象牙作为开路武器,全力向前方冲刺。为了确保平时性格温驯的大象在战时可以符合作战需要,象奴们平时就在大象的食物中掺进了特殊的药物,在战时只要加大这种药物的剂量,就会使得大象变得异常的凶暴,它们除了象奴的指令以外就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向前冲锋破坏杀戮。这也造就了往日辛德拉战象兵辉煌的战果,成了其他各国士兵脑海中的噩梦。 就算巴丹那军士兵再怎么勇敢无畏,也不可能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挡住大象的攻击,巴丹那军一见到对方出动了象兵,立即开始不自觉的后退,战象兵兵锋所指之处,巴丹那的军阵自然而然的缺了一大块。 特拉格见状,立即命令左右两翼的步兵部队配合行动,向敌军压了过去。 位于右翼主攻位置的也必修和他的国克步兵团冲在了最前端,国克步兵团的战斗能力已经广为人知,说它是辛德拉步兵集团中最强的兵团也绝不为过。看到象兵很顺利地突入了巴丹那的军阵,也必修也紧随其后。他不是想和象兵争功,而是想近距离查看一下在开战之前就注意到的,巴丹那军阵中那些奇怪的防御工事,他对这些工事始终有一种畏惧感。 遗憾的是战象的脚步可比也必修的双腿要快得多了,疯狂的大象们很快就深深的楔入巴丹那的阵型之中,其势如破竹之势令人惊叹不已,巴丹那军用他们能做到的最快速度躲到了那些奇怪的防御工事后面。 此时,躲在工事后面的巴丹那军队突然从地上捡起了一排排的绳子,开始奋力的拉动,于是这些看起来有点像又不太像是土堆的防御工事开始展现出它们的真容来了。 原来巴丹那军在阵列中铺设了一整排用削尖的木桩排列巨型鹿砦,这些木桩的前端长度普遍超过了四米,排列在一起就犹如条用巨型刺猬组成的防线。为了防止被辛德拉军发现,巴丹那军还用了大量的木板构件将其覆盖起来,上面还堆上了一层泥土,为的就是让辛德拉军无法一眼辨认出它们的真实用途。直到士兵们拉起覆盖用的木板以后,这些武器才真正显露出来。 不好也必修只用了一眼就看出了达达兰此举的目的。对付冲锋中的战象,显然普通的长矛是没有意义的,因此达达兰便想到了用长矛的加强版削尖的木桩来代替。木桩不会像长矛那么容易折断,虽然他们的穿刺力远不如长矛,可是大象奔跑起来的冲击力本身就会成为木桩贯穿大象结实皮肤的最大助力。可是如果这件武器从一开始就被象兵看到的话,那么象奴们大可以绕开这些木桩,或者在木桩前减速,那么大象就可以轻易推开这些木桩继续前进了。可是现在的问题是大象在突进的过程中突然发现前方出现这么多的尖刺,那么就算是神仙也无法阻止住疯狂大象的脚步了。 其实有也必修这样觉悟的人并不少,尤其是坐在大象背上的象奴们更是非常清楚自己的处境,可惜就算他们再怎么奋力试图拉住脚下的战象,都只是一场徒劳而已。狂奔的大象几乎是自己把自己插进了木桩之中 强大的冲击力几乎把如同人大腿一样粗壮的木桩给撅断,但是很可惜木桩在晃动几下以后还是坚持住了。随着第一头大象的光荣捐躯,其它大象紧随其后,木桩阵上顿时插满了肉块。当木桩上被整排的大象点缀满以后,后续的大象便前赴后继地撞上了前排的大象,受惯性作用的驱使,象奴们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入了巴丹那士兵的阵列,随即便成了刀下之鬼。 到了这个时候,战象兵的阵列已经乱成了一团,肉团与肉团的碰撞已经成了他们之间剩下的唯一主旋律。可是这还不是事情的结束,随着达达兰的下一道命令的下达,巴丹那士兵们射出了火箭。原来在木桩阵的下方,包括所有的木桩上都已经被浸满了桐油,火箭所到之处,熊熊的火焰顿时烧到了数人高的高度可怜的大象还没等从同伴的尸体堆中挣扎出来,就被新一轮的火焰洗礼,着了火的身躯疯狂地试图逃脱,结果却引燃了自己的同伴,火焰之墙内大象的悲鸣声和人的惨叫声响成一片。更可悲的是落在后面的大象们还在继续往前冲锋,象奴们见势不妙,纷纷跳下大象逃命,结果却被后续的大象踩成了肉酱。惨剧就在数十万大军的面前上演,所有人都呆立在了原地,不同的是巴丹那士兵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微笑,而辛德拉士兵则被眼前这一幕惊得魂飞魄散。 而在所有人当中,受到冲击最大的一个,莫过于辛德拉的国王特拉格了。他对这场战争的最后依靠,战象兵竟然就这么一下子灰飞烟灭了,青史留名的美梦在这一刻化作了泡影,特拉格仿佛已经看到了后世对于自己的评价:碌碌无为的大半生,以及兄弟相残后的疯狂出兵,最后却落得个惨败的下场。 特拉格此时后悔莫及,可是却又无法可想,他突然觉得天上的太阳都失去了光芒,眼前似乎只有黑暗笼罩着自己。 第一百四十五章 二 耻辱与更大的耻辱 ♂ 根据事后人们的讨论,在辛德拉战象兵几乎全军覆没的时候,其实辛德拉军还是占据着战场主动权的。第一,它的数量远远超过巴丹那军;第二,战象兵虽然没了,可是他们做出的贡献依然存在,那就是巴丹那军的中央阵列前端被象兵冲得七零八落,如果这个时候辛德拉的步兵兵团继续跟进并进行横向展开的话,巴丹那军中央阵列的兵力由于火墙的阻挡根本无法投入战斗,因此辛德拉军很有可能把巴丹那军的整个阵列撕裂掉;第三,由于开战前达达兰并不能确定辛德拉象兵会从哪个方向向自己进攻,因此他的木桩阵贯穿了整个巴丹那阵列,而这样一来也就相当于巴丹那军被人为的割裂成了不易联系的两部分,如果辛德拉军能够利用这一点加以攻击的话,巴丹那军的前半部分恐怕难逃被包围的命运。 但是这一切都是事后诸葛亮,在巴米阳会战的当时,能看清这一点的人只有两个,他们是达达兰和也必修。而此时辛德拉的国王特拉格正沉浸在满满的失落之中,对于眼前的战场形势完全没有在意,更不用说给出必要的指示了。面对各部寻求国王指令的要求,特拉格迟迟没有给出必要的指示。特拉格的这种木讷造成了辛德拉军最终的崩溃,即便这个时候他给出的指令是错误的,辛德拉军也不会像后来败得那么凄惨,可他偏偏什么指令都没有给出,各部在等待国王的命令和没有命令下达的失望之中白白浪费了最宝贵的战机。 此时的达达兰眼见得辛德拉军的攻击突然变得迟缓下来,他立刻醒悟过来这是由于国王指挥系统混乱造成的结果。达达兰可不会坐失良机,他立即调配军队,调整阵型,等到巴丹那中路军扑灭大象身上的火焰再次踏上作战位置时,辛德拉军已经失去了最后致胜的机会。 在这个过程中唯一采取了积极行动的辛德拉军就是也必修的国克步兵团。国克步兵团一度将巴丹那军打得无力反击,可是国克步兵团的奋战对于整体战局的影响并不大,因为他们的人数实在是太少了。等到巴丹那军缓过劲儿来,战战兢兢的辛德拉军可完全抵挡不住对方的猛烈攻击,国克步兵团再强也无力回天了。 数十万的辛德拉大军由于没有国王的指令统辖,结果变成了由各个将领率领的一队一队的散兵游勇。他们之间当然也有协同作战,可是各部之间完全自发的协同显现出极度的不协调,甚至还会造成混乱,这恰恰成了巴丹那军队可以利用的绝好机会,随着巴丹那军的一路狂冲猛打,辛德拉军就像退潮一样向后逃去,其两翼的部队害怕暴露在敌军面前,也迅速地开始了后退。 此时达达兰表现出他名将的特长,辛德拉军如同破网一样的混乱阵型在常人眼里看来都处处是破绽,可是常人却无法利用这些破绽,因为他们往往在众多破绽面前不知该如何抉择优先攻击的点,而达达兰的眼光独到,他指挥巴丹那军所攻击的点,都是能够促使辛德拉军混乱扩大。在达达兰指挥下的巴丹那军就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每一刀都切在了辛德拉的神经上,它使辛德拉各部之间的联系完全被切断,成了一个巨大的却不能行动的巨人。 大约在下午的四点左右,辛德拉军开始溃败。可是巴米阳会战并没有因此而结束,巴米阳会战之所以青史留名,并不是因为达达兰以少胜多打败了辛德拉大军,而是因为这一战战败一方表现出来的丑态。 直到大军开始溃败,特拉格才从他个人的梦里清醒了过来。原本以他的能力就无法挽救败局,更何况如今已经陷入溃败,特拉格并没有试图挽回战局,而是试图挽回他自己的生命。特拉格命令象奴让自己的战象掉头,然后向南逃遁。 作为战场上国王的象征,那头白色大象开始后退,也就等同于宣布了战败,于是特拉格这么一退,就连后方没有溃退的军队都开始军心涣散,也纷纷拔足难逃。几乎就在一瞬间,整个辛德拉军都溃不成军了。 眼见得敌军拱手让出了胜利,达达兰难掩心中的喜悦,不过他可不打算就这么结束,他不能容忍辛德拉军还有整军再战的机会,因此他指挥两支骑兵劲旅径直朝着特拉格国王的那头白色大象杀了过去。 溃败中的辛德拉军士兵每个人都只想着保住自己的性命,见到巴丹那军朝自己屁股后面追来,辛德拉军顿时向两边散开,因此巴丹那军如入无人之境。眼看得追兵越来越近,可自己的面前却全部都是己方的败兵,特拉格国王心急如焚。他破口大骂象奴的无能,可是象奴也无法驱散溃逃中的士兵,最后特拉格一脚把象奴从大象背上踢了下去,自己驾驭着大象开始狂奔。 那些不幸挡在国王前面的士兵们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就被大象踩死,随着惨叫声的响起,人们如梦初醒,飞也似的朝两边散开。 太难看了,这样的国王不配做国王。在后方的达达兰看着特拉格的举动狠狠地啐了一口道。 话虽这么说,此时在达达兰的心头却闪过一丝喜悦:特拉格国王的如此举动必然会引起辛德拉军队的强烈反感,尤其是士兵们对于国王的这种举动必然会义愤填膺,由此辛德拉军的战意会越发低落,成为巴丹那军的威胁的可能性也就大大缩小了。 即便特拉格国王露出这样的丑态,大象的奔跑速度还是不能与骑兵相提并论,眼看这巴丹那骑兵的锋头已经追到了大象尾巴,此时从斜刺里杀出来一股军队,硬生生地将这两股骑兵给挡了下来。 完成救主大任的队伍正是国克步兵团。也必修比其他各部都早看到了辛德拉的败北,因此他比其他部队更早开始后退。没有人对他和他的部下的撤退表示异议,因为之前国克步兵团的奋战足以抵得上一支万人队的攻击效果,也正因为国克步兵团的奋战也产生了相当的伤亡,也必修要退下去休整是谁也无法提出异议的。 退下来以后的也必修直接开始了撤退,然而当他见到国王的危机时,还是处于义务伸出了援手。 好在达达兰的财力有限,而辛德拉的进攻又迫在眉睫,这使得巴丹那军强盛的骑兵数量非常有限,因此也必修才能在危急时刻挡住了巴丹那骑兵的进攻。不过即便如此,也必修在最后的这次阻击战中损失了太多的部下,当他撤出战斗以后,他的国克步兵团已经只剩下了不到三百人。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三 追击,追击,再追击 ♂ 整整花了四个月所走的道路,辛德拉军仅仅用两天就撤回到了起始点,这份速度也算是可以载入史册了。 当然,能完成这四百里狂奔的辛德拉士兵不足十分之一,其余的不是累倒在半路上,就是被巴丹那追兵给打散了,即便能拖着命回到出发地点的士兵也都一个个累得只剩下了一口气。然而他们的噩梦并没有因此结束,还没等辛德拉士兵重新建立起营寨已经丢弃全部辎重的他们也根本没有材料来建造营寨,巴丹那的追兵就已经到了,他们能做的唯一选择就是继续逃亡。 巴丹那的士兵可是比辛德拉逃兵还要疲惫得多,因为他们可不能像辛德拉的士兵那样丢盔弃甲一身轻松的逃跑,他们必须手持武器,身披铠甲去追击辛德拉军,因此这两天两夜之间同样不眠不休的他们的疲劳程度其实更甚于辛德拉军,唯一能支撑他们疲惫身躯的就是胜利的鼓舞他们的所到之处只需要一声断喝就能把敌人驱散,再没有什么比这个额更能鼓舞疲惫的士兵的了。 再次驱散辛德拉军的巴丹那军也已经到了体力的极限,因此许多将领们向达达兰提出是否能够让士兵暂时休息一下。 达达兰摇了摇头道:我知道你们做得很好,远远超出了我对你们原本期望的,但是现在我却不能让我的士兵们休息。因为这方圆数百里内,到处都是辛德拉的残兵败将,而我们的士兵又非常的疲惫,一旦停下来休息,他们就会失去现在还仅存的一丝作战意志。如果这个时候辛德拉的残兵败将们做出鱼死网破的一击,那么我军很有可能反而支撑不住。而且现在逃遁的辛德拉军主力尚有数万之众,让他们站稳脚跟的话,剩下的那些零散的辛德拉军士兵就会向他们那里靠拢,一旦他们聚集起来,并且获得了后方的补给以后,就有再次恢复元气的可能。所以我们不能停,告诉士兵们,我们要追击,追击,再追击不要怕累,敌人比我们更累,更害怕,更无力。我们巴丹那人是习惯在马上的民族,眼下虽然没有那么多马,可是我们依然可以一边追击一边吃饭,可是我们的敌人他们没有食物,也几乎不可能找到水源,因此只要再坚持追击一到两天的时间,他们就会成为无法动弹的躯体,我们必然可以将辛德拉军彻底打散。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再好好休息 达达兰的回答冷酷无情,却斩钉截铁不容质疑。他的这道命令使得许多巴丹那士兵最后活活累死在了追击敌人的路上,但是正是因为他的这种执拗的坚持,使得三十多万辛德拉败兵几乎都饿死渴死累死在了巴丹那的山地里,最后能够活着回到辛德拉国土上的辛德拉士兵仅仅只有四万七千人不到,比起出兵时浩浩荡荡的五十万大军来,这情况可以说是至为凄惨。 需要说明的是,这场被后世称为达达兰大追击的行动过程中,辛德拉的将军们带领着他们的残兵败将们还是进行了一些抵抗的。这些抵抗或者是为了掩护己方的败兵,或者是为了试图营造一块暂时安全的地点以供休息用,辛德拉的将军们并不像他们的主君那样无耻,他们即便在最困难的时候依然没有放弃作为将军应尽的义务。为此,巴丹那军共进行了大小一百三十余次战斗,理所当然的他们获得了全部战斗的胜利,这并非是巴丹那军有多么强悍,而是辛德拉士兵实在已经无力再面对这种强度的战斗了。这一百三十多次的战斗中,共有八十五位辛德拉将军战死沙场,虽然这个时期内辛德拉并没有涌现出特别出色的武将来,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造成这样大的人才损失,依然让后世的人们瞠目结舌。这也造成了之后达达兰进攻辛德拉时的势如破竹之势,因为整个辛德拉几乎没有能带领大军打仗的人了。 通过达达兰大追击,巴丹那军将辛德拉军队彻底赶出了自己的领土,在取得了令人震惊的巨大胜利以后,达达兰终于下令让部队就地休整。 其实达达兰也已经到了不得不下达这一命令的地步,因为他的部队即便还能继续向前追击,他的后勤补给也已经跟不上了。原本在达达兰的计划里并不曾有能够如此顺利打败辛德拉大军的部分,因此他所制定的补给计划完全跟不上情况的变化,能够在这四天的时间内追击到边境地带已经是巴丹那军的极限了,眼下他必须停下来等待补给的到达,并且制定下一步的计划。因此达达兰可不能像他的部下那样安安稳稳的睡大觉,他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其中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把反攻辛德拉的计划大幅度提前,这可是一个非常庞大的工程。 不过作为巴丹那的代理领主,达达兰并没有忘记自己的立场,在正式攻入辛德拉国土之前,他必须要先征得自己的主公拜巴斯巴恩的许可。毕竟拜巴斯巴恩给他的命令是守住巴丹那领并且防止辛德拉军从东边进攻帕斯的可能,并没有给予他主动出击的许可。 在给拜巴斯巴恩报捷的信函中,达达兰除了详细叙述了此战的作战过程已经所取得的巨大战果以外,还详细叙述了目前辛德拉所处的不利局面,并且还试探性的询问对于辛德拉这种背叛盟约的行为,是否可以采取更为积极的手段来教训一下这个不听话的邻居,以震慑其他邻国。 将信函寄出以后过了三天,当达达兰把进攻辛德拉的计划重新整理完成以后,他突然如同醍醐灌顶一般想起啦一件事,他立即回到了办公桌前,提笔给拜巴斯巴恩又写了一封信。 等到将这封信寄出以后,他才自信满满的第一次正式拥抱了自己的床铺和枕头,安心地睡了整整两天两夜。 第一百四十五章 四 反攻弗兰克 ♂ 拜巴斯巴恩之所以会在大军来到弗兰克边境时突然停了下来,就是因为他接到了达达兰的第一封密函。 看到达达兰信里的意思,拜巴斯巴恩沉着脸将信撕了,然后重重地说了一句:停止进军 由此帕斯大军眼睁睁的看着弗兰克军残部从自己手中逃走,并且没有跟着帕尔契盟军一起踏上弗兰克的土地。 对于拜巴斯巴恩的举动,别说帕尔契军不能理解,就连他最信赖的副将毕尔留达斯都觉得不能理解既然反攻入弗兰克的计划早就准备停当,形势也非常有利于帕斯,为何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停下脚步原地等待呢如果说已经放弃了进攻弗兰克的念头,那么不如早日凯旋班师比较好。 这种状态整整维持了三天,这三天的时间里帕斯士兵们倒是获得了很久没有的休整时机来消除连续作战累积的疲劳,毕竟追击弗兰克军队的过程与达达兰追击辛德拉败兵不同,弗兰克军在德古佐尔夫的指挥下是艰苦撤退而不是溃退,因此帕斯军队在这一路的追击之中也付出了相当程度的损失,原本的三十七万大军真正追击到弗兰克边境地区的只有二十万出头一点,除了战死的近九万名士兵以外,其他的伤员都被留了下来。 三天之后,达达兰的第二封信送到了拜巴斯巴恩的手中,见到这封信以后拜巴斯巴恩这才转怒为喜,长舒了一口气。此时一直疑惑不已的毕尔留达斯趁机将信接了过来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这才恍然大悟。 从达达兰的字里行间,毕尔留达斯大致推断出了前一封信的内容,因为达达兰在信的开头先为上一封信的不谨慎和思虑不周向拜巴斯巴恩真诚的道了歉。显然在上一封信中达达兰详细叙述了自己战胜辛德拉的功劳,并且分析了当前辛德拉的孱弱局面,认为可以趁着大胜之际改变原有计划反攻到辛德拉境内,狠狠地教训一下特拉格。 但是在这一封信里达达兰却换了另一个角度对局势进行了分析。达达兰认为目前帕斯的局势非常微妙,帕斯军的主力都集中在了西线与弗兰克军对抗,而东部的国防力量严重不足,只能依靠巴丹那领的军力来抵御外侮。幸而遇到的敌人是愚蠢的特拉格,没有采取直攻帕斯本土的策略,因而自己才有机会获得了此次作战的胜利。尽管自己已经取得了东部战线的巨大胜利,但是帕斯东部的威胁并没有完全消除掉。作为帕斯东大门的巴丹那领地处于四战之地,随时随地有可能面临新的威胁:东北方的突契,东边的绢之国,东南的吐蕃,以及虽然遭受到惨痛失败却依然有强大恢复能力的辛德拉。在这些国家的夹击之下,如果贸然进攻辛德拉,则势必留给其他国家趁虚而入的机会,一旦巴丹那领有失,那么自己的举动就非但无功,反而是罪大莫及了。 接下来达达兰全面分析了帕斯的全面局势,他认为拜巴斯巴恩很快就能取得对弗兰克的胜利,因为就邻国帕尔契的态势而言,他们的将领都十分好战,可是他们的决策者却一直保持着冷静的头脑,因此他们不会愚蠢到在弗兰克和帕斯两边的押宝问题上站到失败者的那一方去,可以想见他们会更期望与胜利者一起行动,以便在胜利的果实里分一杯羹。故而在将弗兰克侵略者赶出国境后,帕斯军可以大胆的进攻弗兰克而不必担心帕尔契会在这个当口背后下刀子。 反观帕斯的东部各国,貌似危险重重,实则稳如泰山。强大的突契自从阿比契力尔死后便陷入了分裂之中,眼下合撒与彻尓列正相持不下,根本无暇西顾;而绢之国的西域都护孙可望是文官出身,并无向外扩张的野心和实力,更关键的一点是那个王汉新已经被调任内地,因此绢之国的实力虽强却不会有任何举动;吐蕃的格桑固然野心勃勃,时刻想着向外扩张,怎奈他的国土与绢之国接壤,且战略地位上被崇山峻岭所包围着,他若想占据巴丹那领的土地则势必会引起绢之国的强烈反对,而且从战略位置上来看,他要真正能控制住巴丹那领的话,就必须先拿下绢之国的西域地区才能办到,因此精明的格桑是不会为了一块领地引来两个强国的敌意的。所以巴丹那领看似强敌环伺,其实目前正是进攻辛德拉的最好时机,否则等到特拉格恢复了元气,再要进攻辛德拉那就变得十分困难了。 针对进攻辛德拉的战略目标达达兰也做了一番阐述。他认为辛德拉国土面积广大,且天气炎热,容易滋生疫病,不论是帕斯士兵还是巴丹那士兵进入该地区作战都有相当的麻烦。好在自己曾经率领帕斯军队进入过辛德拉南方地区作战,在这个过程中特拉格曾经派遣大量当地医生随队保障其部队能顺利作战,而在这个过程中达达兰也注意收集了医生们的许多药方,因此进入辛德拉境内进行短期作战是可以有效保障部队的健康的。既然把目标定在短期作战,那么巴丹那军的作战目标就是辛德拉的王城,在打到王城之下逼迫特拉格签订城下之盟以后就迅速回撤。至于这个新的盟约的内容,则应该将辛德拉北部的大片土地作为巴丹那监管地区或者干脆就纳入巴丹那领内,然后以此地区作为战略缓冲地带来防御辛德拉的入侵。 最后,达达兰还提醒拜巴斯巴恩,比起所有的外敌而言,可能帕斯都城耶克巴达内的反对势力才是真正需要担心的,不过既然东西两线的战事已经用尽了帕斯几乎所有的兵员,那么就军事力量上来讲反对势力是无法与拜巴斯巴恩相提并论了,但是必须留意一点,那就是大军的粮秣供应必须绕开耶克巴达,转而设置新的粮秣囤积地点,以防反对力量将其捣毁而影响到了帕斯军队的安全。 达达兰大人真是个难得的将帅之才啊,看来他已经把今后一段时间的事情都想明白了。毕尔留达斯看完以后由衷地发出了赞叹之辞。 拜巴斯巴恩点了点头道:是啊,如果他是那种因为一时的胜利而被冲昏头脑的武将,那么我还真担心他在辛德拉会遭受到可耻的失败了。现在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那么我们也该执行我们的计划了。传令,全军取消休整,进攻弗兰克 第一百四十五章 五 争夺世子 ♂ 公历八一四年的年末,在帕斯首都耶克巴达发生了一件大事件。这件事情对于平民百姓来说根本无关痛痒,甚至人们几乎就不曾听说过这件事件,但是对于帕斯的官僚阶层,尤其是高级官僚来说,这是一场不亚于宫廷政变的大事,因为作为帕斯帝国实际的控制者,巴丹那领主,宰相大人拜巴斯巴恩的世子出生了。 众所周知的,拜巴斯巴恩与其妻子米迪尔公主结婚多年一直未曾生育,直到今年米迪尔公主才首次怀孕。如果米迪尔公主产下一名男婴,那么巴丹那领就有了合法的继承人。这对于如今的帕斯宫廷来说实在是一件不得了的大事,因为在世子降生之前,大家对于拜巴斯巴恩在帕斯境内所施行的政策都抱有一种微妙的感情:一方面他们很乐于见到帕斯有像拜巴斯巴恩这样的宰相来重振朝纲,改变帕斯多年的积弊;另一方面他们又对于拜巴斯巴恩巨大的权力感到不安,生怕这位改革家摇身一变成为野心家,那么帕斯很有可能因此而改朝换代。 可以说有许多人都是在这种内心微妙的平衡之下为拜巴斯巴恩效力的,而让他们内心获得暂时平静的一点就是拜巴斯巴恩没有子嗣。如今情况发生了改变,一旦米迪尔公主生下了男婴,那么这位巴丹那领继承人的身上同样也流着帕斯王室的血液,从家谱上来看,当今帕斯国王珀农卡尔一世是世子的亲舅舅。这么一来,这位世子同样具备帕斯帝国的继承权,作为他父亲的拜巴斯巴恩又恰好手握着帕斯帝国的大权,一个优秀的战士往往会为了儿子而放下半生的征战,那么作为帕斯第一权臣的拜巴斯巴恩也难保不会为了儿子的权力成为帕斯帝国正统王室的掘墓人。 这一点让许多原本立场摇摆的人在最后关头改变了主意,尤其是当他们听说降生的果然是一位世子的时候。 不过,这些达官贵人们所知道的还不是事件的全部,他们不过是得知了帕斯最高阶层希望他们知道的部分,事件的真相远比这些贵人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也曲折得多。 所谓的世子事件的开头,要追溯到珀农卡尔一世接受了尼西妮斯的建议,试图让自己的妹妹米迪尔公主搬到王宫内生产开始。当然,一向任性的米迪尔公主一口回绝了兄长的建议。之后双方为了这件事情进行了多次交涉,珀农卡尔为了保护妹妹还加强了对宰相府的警戒,可妹妹却认为这是哥哥对自己的软禁,双方甚至闹到几乎翻脸的地步,可是这对兄妹谁也没有向谁屈服。这些兄妹间的不和多少会传到朝臣们的耳朵里,人们对于珀农卡尔这么做的企图也有了许多私底下的猜测,最普遍的就是认为珀农卡尔试图通过控制米迪尔和即将出生的孩子来辖制拜巴斯巴恩。当然,不管他们怎么猜测都不曾有过任何的证据,但事情就这么一拖再拖,最后拖到了米迪尔公主即将临盆的日子。到了这种时候,米迪尔已经不可能随意走动,更不用提什么去王宫了。 可是事情在米迪尔公主临盆的那天晚上出现了变故,而这个变故却是绝大多数人都不知情的。 当晚米迪尔公主的羊水破裂,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王宫之中,得知这一消息的珀农卡尔立即下令,让王宫的卫士去把公主殿下接进宫来。这道命令让所有人都为之震惊,他们不能想象国王陛下和公主殿下的这种拉锯战居然还没有结束,大家做梦都没想到国王陛下竟然会在这个时候下令强行将公主带到王宫之中来。但是这个命令仔细想想又是最合逻辑的,事实上国王陛下对于自己这个任性的妹妹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之前国王陛下也曾试图强行把公主带进宫里,可是当王宫卫士们来到公主驾前的时候面对蛮横的公主却根本招架不住,作为国王的珀农卡尔又不肯直接面对与公主可能造成的冲突,因此事情便不了了之。反观现在,即将临盆的公主殿下再也没有体力去应付其他的事情,因此此时反而是最佳的时机。 可是问题依然摆在那里,别说是公主殿下,就算是普通的平民妇女,如果在生产的时候被人拖走,都会被认为是奇耻大辱,要带走公主可能是比之前简单了,可是一旦等到公主产后恢复过来,那这些卫士的人头恐怕就不会在自己脖子上长着了。因此卫士们理所当然的表示出迟疑来。 面对卫士的迟疑,珀农卡尔怒火中烧,他大声的斥责道:你们懂什么有奸人要谋害寡人的妹妹和外甥今晚正是最关键的时刻你们去把宰相府到王宫的道路全部封锁起来然后把公主殿下的床整个给寡人搬进来如果床抬不出屋子就把屋子大门都给寡人拆掉还有,凡是有看见公主殿下进宫的,就统统给寡人杀掉一定要保证公主殿下和她的孩子的安全明白没有要是有点闪失,你们全都别想活 见到国王如此愤怒,卫士们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不过也多亏了国王发怒,卫士们才得知这背后的隐情国王陛下并不是如同传闻中说的那样想要控制公主来要挟宰相,而是为了确保公主殿下母子平安。这多少让这些卫士们产生了一种正义感,仿佛他们眼下做的事情有了什么正当的理由似的。 大量的卫士涌上了街道,从王宫到宰相府的道路被彻底的封锁了,任何想要接近的人都会被立即逮捕。 在进入宰相府的时候,卫士们还是遭到了一些阻拦。那些护卫米迪尔公主的女侍卫们试图阻止卫士们进入府邸之内,但是遗憾的是她们的人数太少,在短暂的交手之后她们便败下阵来,纷纷被擒。卫士们一路突入到了公主所在的院落,里面传出来的惨叫声多少让他们有些生怯毕竟作为男人要闯进女人的产房还是有些汗颜。最后他们也做出了一定程度的妥协,他们决定释放那些被擒获的女侍卫们,由她们来将公主移动到一张较小的床铺上,然后再由他们将床抬走。 就这样,伴随着公主生产是发出的凄厉叫声,卫士们羞红着脸抬着床铺离开了宰相府。 第一百四十五章 六 世子降生 ♂ 从宰相府到王宫的路一共也不过七百四十步而已,但是这七百四十步却过得一点也不平静。 且不说扛着一张床前进有多么的不便,单单米迪尔公主的哭泣叫喊声就足以惊动半个耶克巴达了。成天趾高气昂的卫士们仿佛是做了贼似的,生怕有任何人进入他们的警戒范围。可惜事与愿违,偏偏就是有不知死活的人不肯遂了卫士们的心愿。 来者不是旁人,正是帕斯将军提里斯。 说起提里斯来,他也算是拜巴斯巴恩阵营中响当当的人物了。不过他的名声并不是因为他的将军身份,而是他过人的武艺。要论起作战指挥,那么在帕斯胜过提里斯的人肯定不止十个八个,可是要论起武艺来他却绝对可以跻身于前三。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前国王比喀留斯四世才选中了他来担任护送自己的爱女米迪尔公主出嫁巴丹那领的侍卫队长。从那以后,提里斯就成了拜巴斯巴恩的直属部下,之后也追随拜巴斯巴恩四处征讨,但是提里斯做的最多的一件事情,就是担任米迪尔公主的侍卫队长,不论是在巴丹那领内,还是在耶克巴达城中,拜巴斯巴恩都经常让提里斯留守后方,这足以证明对他的信任。 米迪尔公主与国王之间的矛盾提里斯是早就知道的,只是双方的这个矛盾一直没有激化,因此提里斯也不便干涉他们兄妹之间的私事。加上此次拜巴斯巴恩远征,在都城留下的兵力很有限,要做的事情却很多,因此提里斯也是忙得不亦乐乎,除非万不得已他也不想动用原本就不足的人手去掺合。 可是今晚的情况不同,得到消息的提里斯立即带领士兵赶来阻止。当然,他并不想在都城之内制造流血事件,因此他只是摆开阵势拦住了卫士们的去路,朗声说道:我是提里斯将军我是宰相大人亲自任命的耶克巴达城的留守,同时也是兼任米迪尔公主的侍卫队长你们有国王的命令,这我不管,但是要是有谁试图违背公主殿下的意愿想要把公主强行带走,那么就别怪我不客气 面对提里斯的威胁,帕斯的卫士们虽然个个武艺高强,却也不敢轻举妄动。谁都知道提里斯带来的人虽然少,可是如果真把这位爷惹急了,他可是有权调动整个耶克巴达城内的军队来跟你干的,就算卫士们武艺高强,也难免遭受惨重的伤亡,而且这件事情要是这么一闹就会弄得满城皆知,这显然会成为一件丑闻被大家传播,那可和国王陛下的意愿完全背道而驰了。 有聪明的卫士立即前去禀报了国王珀农卡尔一世,剩下的人便停下了脚步,双方陷入了僵持。 就在此时,一声婴儿的哭泣声从床帏内传了出来。 是个男孩儿世子出生了床上一名女侍高声喊道。 世子的出生对于卫士们来说,或者说对于目前这个僵局来说是一件好事,因为婴儿的哭声代替了公主殿下的惨叫,至少听起来不那么刺耳了。 此时提里斯从马上跳了下来,几步走到公主的床帏边,单膝下跪道:微臣提里斯护驾来迟,请公主殿下恕罪。公主殿下有什么指示请转告微臣,微臣必定为殿下达成心愿 回府回宰相府去。米迪尔公主产后十分虚弱,仅仅吐出了这么几个字。 提里斯却像是得到了敕命一样站起身来,朗声道:都听见了吗公主殿下说要回到宰相府去,你们还不赶紧折回 谁敢提里斯你眼里还有寡人吗 随着一声断喝,国王珀农卡尔带着大批的卫队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见到了国王,提里斯只得跪倒在地道:微臣参见陛下。微臣身为公主殿下的侍卫队长,只知道按照殿下的指示行事 珀农卡尔冷笑了一声,道:提里斯啊,寡人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你是帕斯的将军,而不是宰相大人的私臣吧。难道寡人的旨意还比不上宰相大人的命令吗 面对国王陛下的责难,提里斯并没有因此而退缩,他知道自己如今是公主殿下的最后一道屏障,既然把话都说开了,那么就没必要再遮遮掩掩了。便道:陛下说得是微臣是帕斯的臣子,理当遵照国王的旨意。但是微臣也是一名有荣誉的武人武人必须完成已经接受的命令微臣的职责是护卫公主殿下的安全,在这一点上微臣当以命令为最优先 住口照你这么说来,难道寡人是要害我的亲妹妹和亲外甥不成寡人要把妹妹带回王宫,难道你还要朝寡人动手不成 微臣请陛下不要做出如此令微臣为难的事情来提里斯忽然站起身来,右手搭在了弯刀的刀柄上,道:如果陛下非要这么做的话,微臣只能冒死犯上,除了陛下您以外,任何人微臣都可以将他砍成两段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珀农卡尔气得哇哇大叫,就算是拜巴斯巴恩也不敢如此直白地对自己说话,更何况眼下这么对他说话的仅仅是拜巴斯巴恩手下的一条狗而已。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黑影猛然从珀农卡尔的身边掠过。许多卫士甚至都没看清这道人影,等到他们确定这是一条人影的时候,这黑影已经停在了提里斯将军的身前,而此时提里斯的胸口已经多了一柄短剑,相对的,提里斯的弯刀只是刚刚出鞘 好快你是什么人提里斯只说了这一句话,随即鲜血便从他的口中涌了出了,他的气管被鲜血呛到,他咳嗽了几声,随即便倒在了地上。 这一下所有人都被眼前发生的惊呆了:他们赫然看到刺死武艺高强的提里斯将军的黑影抬起了头,那只是一个年轻美貌的少女而已 几名原本在床上替米迪尔公主接生的女子发出了凄厉的尖叫声,像发疯似的跳下床来往外便逃。被眼前一幕惊呆的卫士们甚至没有人想到要去阻止。 国师真是出手不凡呐,寡人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在场的人之中只有珀农卡尔没有那么惊诧,他点手示意卫士们道:去,把刚才逃跑的那几个女人抓回来杀掉,抬上公主和寡人的外甥回宫还有,把这个乱成贼子和他的党羽全都杀掉,尸体拿去喂狗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七 逆转 ♂ 丢下一堆善后事宜给卫士们以后,珀农卡尔便带着尼西妮斯和米迪尔公主一起回到了王宫之中。 好生安排公主殿下休息,她们母子要是出了一丁点岔子,寡人决不轻饶珀农卡尔厉声吩咐道。底下人们答应一声,各自开始忙碌起来。 等到卫士们都各忙各事去以后,尼西妮斯才开口道:陛下,妾身有一句话要提醒陛下。提里斯将军的死恐怕是瞒不了太久的,在大家发现之前,我们必须尽可能拖延真相大白于天下的时间才是。 听到尼西妮斯的提醒,珀农卡尔这才醒悟过来,急道:国师说得是。提里斯再怎么说也是拜巴斯巴恩的留守大将,每天都有等待他处理的公务,无论如何都无法瞒过两天的时间了。一旦这消息传到拜巴斯巴恩的耳朵里,那就无异于告诉他我们已经开始动手了呀。 尼西妮斯点点头道:所以我们才需要尽可能拖延这个时刻的到来,以便为我们争取到宝贵的时间,先下手为强。 国师有什么计策吗 计策倒也谈不上。只需要编造一个看得过去的谎言就够了。陛下只需明天一早宣布今晚世子降生的消息,同时说明陛下一直担心的有歹人试图加害公主殿下母子在今晚变成了现实,在保护公主殿下的战斗中,提里斯将军不幸身负重伤,幸亏陛下您及时出手援救才不至于酿成大祸。因此陛下已经将公主殿下母子接到王宫之中加以保护,同时安排提里斯将军在王宫内养伤。然后任命克巴尔多大人暂时代理提里斯将军的职务,那样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把王城的军权掌握到手中,如此一来,我们就有足够的实力来整顿耶克巴达城内的局面了。 原来国师心里早就有了算计,寡人这就放心了。珀农卡尔听了尼西妮斯的话,长出了一口气道。 不过陛下仍然不可掉以轻心,毕竟今晚的事件有多人目击,尤其是刚才逃走的那几个女官,决不能让她们把消息泄露出去。 那是自然,凡是与这几个女子接触过的外人,寡人会让他们全部闭嘴的。 陛下圣明。如此妾身还需要去安排几件事情,就暂且告辞了。 尼西妮斯说罢刚想往外走,此时空气中隐隐传来了几声婴儿的哭声。 在珀农卡尔听来,这不过是自己的外甥又醒了而已,可是尼西妮斯听到这几声哭声却怔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国师,你怎么了 这哭声不对尼西妮斯的脸色大变:陛下请随我来 尼西妮斯说罢三步并作两步走直往米迪尔公主所在的房间走了过去。珀农卡尔也知道事情有变,急忙跟了上去。 来到米迪尔公主的寝室,此时米迪尔依然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两名宫中的侍女正伺候着世子喝奶。 尼西妮斯不由分说,上前一把抢过了孩子看了一眼,咬牙道:这孩子不对陛下,我们中了掉包计了 什么掉包计珀农卡尔被说得一头雾水。他完全不能理解,世子的出生自己虽然没有亲眼得见,但是也在远处听到了他降生的第一声哭声,之后和提里斯对峙,杀死提里斯,抢夺他们母子回宫,这孩子一直在他母亲身边,哪里来的调包之说 尼西妮斯满脸悔恨地说道:都怪我,都怪我我被世子的第一声哭声所迷惑,没想到却中了邱伊那混蛋的障眼法 国师,寡人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难道这个孩子不是寡人的外甥吗 当然不是。陛下请看,这个孩子出生至少十天了。这孩子哭声带着醉意,一定是有人用了迷药先将其迷昏了放在公主身边的那个人一定是偷偷换走了世子,然后混在刚才逃走的几个女人之中逃走的 你你是说 尼西妮斯打断了珀农卡尔的推测:没错这件事情是一开始就商量好了的否则那个贼不可能躲得到公主的床上那些妇人也不是因为害怕才逃的,她们是为了掩护那个贼逃跑公主殿下就是她们的同谋,这一切都是为了瞒过我们的眼睛 米迪尔不不,她难道宁可相信贼人也不肯相信寡人吗不不,寡人不能相信珀农卡尔一边摇头一边望向躺在床上的妹妹。 陛下,公主殿下一定是受了贼人的蛊惑了可是这么一来我们就处在非常不利的局面上了尼西妮斯一边说一边将珀农卡尔带出了米迪尔的房间,然后才道:我们的计划是切断拜巴斯巴恩的粮食供应,同时在耶克巴达城进行一场政变来帮助陛下您重新获得帕斯的权力。但是这么做有一张重要的王牌,那就是公主殿下和世子殿下。虽然公主殿下对于拜巴斯巴恩也十分重要,但是公主殿下却不是最好的人质,因为拜巴斯巴恩知道陛下不会轻易伤害自己的亲妹妹,世子殿下才是陛下最大的王牌,现在这张王牌丢了,陛下也就失去了制衡拜巴斯巴恩的一半力量。所以妾身必须立即去把世子夺回来 珀农卡尔此时才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他连连点头道:如此就劳烦国师了。 尼西妮斯摇头道:妾身自当尽力去做。只是妾身离开以后,陛下需要按照我们事先制定的计划一步步去实行才是。另外还有两件事情。其一,公主殿下一定知道些什么,陛下还要想法从她口中套出真相;其二,妾身走后,陛下不可再服用妾身给陛下的药物,那药物若无妾身加以调配,恐会损伤陛下的身体。 国师放心,寡人都记下了。 尼西妮斯点了点头,随即腾身一跃,便跳到了王宫的墙上,再一闪身,便不见了踪影。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一 英雄囚犯 ♂ 德古佐尔夫缓缓睁开了眼睛。 周围非常昏暗,几乎看不清。德古佐尔夫不确定这究竟是因为自己的眼睛还没有适应环境,还是屋子内确实很暗。 空气也很浑浊,而且还带着一股发霉的味道。看起来自己的眼睛没有问题,自己确实是身处于一间狭小昏暗腐烂发霉的房间里。 难道自己被俘了吗德古佐尔夫不禁如此去想。他依稀记得自己负了重伤,被部下救走,之后似乎还有些残破的记忆,可是已经记不清了。从身体上传来的伤痛让德古佐尔夫确信自己的记忆是正确的。 不管自己此刻身在何处,德古佐尔夫都不会觉得太惊讶,作为战败军队的指挥官,即便能够苟活于世,等待自己的也只有无尽的耻辱而已,相比之下,德古佐尔夫还觉得有些遗憾,自己竟然不曾战死在沙场上。 想着想着,德古佐尔夫又睡了过去,等到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周围已经没有一丝光亮了。 当人处于黑暗之中的时候眼睛就会变得敏感起来,德古佐尔夫竟然从门缝里看到了微弱的光芒。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此刻他切实地感受到了腹中传来的饥饿感。 随着脚步声的接近,德古佐尔夫越来越确定对方的目标就是自己这间房间,随着一阵杂乱的钥匙声音,门枢发出了尖锐的叫喊声。 借着火光的映照,德古佐尔夫惊讶的发现这位可能的狱卒竟然身着弗兰克的神职人员服装 此人看到醒来的德古佐尔夫也很惊讶:大人,您竟然已经醒了 德古佐尔夫的心头转过了几个念头,随即笑了起来道:这里看起来不像是天堂,似乎也不是地狱,难不成我还在人间吗 狱卒的惊讶过后,情绪便恢复了平静,他咳嗽了一声道:大人。您目前所处的,乃是教廷的囚禁室内。 我早就猜到了。德古佐尔夫心里如此说道。既然自己的狱卒是弗兰克神职人员,那么不用太费劲想就能推理出来是自己拖着命回到了教廷,却因为战败的关系被囚禁了起来。不过德古佐尔夫在火光中看清了这位狱卒的长相一张惨白的年轻脸庞,上面除了几点雀斑以外就只有一副用戒律刻画出来的五官,对于这种人来说,神的戒律就是生命中的一切,其他所有的东西对他而言只是俗世的浮尘罢了。因此德古佐尔夫不打算再和这位狱卒浪费口舌,只希望能从他的嘴里了解一些基本的信息:原来如此。我昏睡了多久 大人来到这里之前我不并不清楚,您在这间房间里已经昏睡了有七天了。 哦,请问有什么可以吃的吗 当然有,大人。我这就去给您拿。 劳烦你了。德古佐尔夫保持着自己固有的礼貌,可是心里却开始盘算:眼下自己是被囚禁了。那么几乎可以肯定自己的那些忠实的部下们也被囚禁了,或者更有甚者已经被杀害了。自己与外界的一切联系都被切断了,外面的人甚至连自己被关在哪里都不会知道。能做出这样命令的人恐怕只有马格拉恩一人而已,看起来他非常希望有人能替他承担出兵失败的责任,那么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马格拉恩会选择一个适当的时机来处决自己。这恐怕是自己最后唯一可能的下场,但是就目前而言马格拉恩还不会这么做,因为他面前有更大的问题需要解决,那就是入侵到国境之内的帕尔契军。现在的弗兰克境内虽然还有相当数量的军队,可是却几乎全部分散在各个小国和领主的土地上,即便能够把他们集结起来,也很难及时赶到战场与帕尔契军交战,更何况这些拼凑起来的军队也不会是强大的帕尔契军队的对手。那么现在摆在马格拉恩面前的是如何打败帕尔契军,而不是急着处决自己。 看起来自己的牢狱之灾还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呢。想明白过来的德古佐尔夫用他仅剩的右手枕着头,同时微微活动了一下许久没有挪动过的身体来检查一下伤口的恢复程度这些伤口虽然还非常疼痛,并且还有些发炎的迹象。不过对于身经百战的德古佐尔夫很清楚这些伤口正在逐渐恢复,如果顺利的话,自己在半个月内就可以自由活动,两个月内就可以痊愈了。 不多时,狱卒拿来了食物和水,虽然都是食物非常粗粝,水里也有一股说不清的难闻味道,但是对于饥肠辘辘的德古佐尔夫来说已经足够了,作为囚犯也不应该再奢求什么特殊的待遇,尤其是当自己落入自己人的牢狱之中的时候。 不过有一点德古佐尔夫还是没有算准,那就是仅仅在第二天他的牢房就迎来了第一位访客,而且这个访客的身份也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来者乃是在倪谢尔村会战中负伤的法德林国王。 对于这位奇怪访客的到访,德古佐尔夫完全没有任何准备,他甚至不曾指望这位在会战中身受重伤的国王能活着回到国土之中。不过他清楚地看到了这位国王的胸口别着一个银质的勋章,那是教廷颁发的地区防御长官的标记。 恭喜您荣升了,陛下。德古佐尔夫的声音了带着一丝揶揄。 法德林国王微笑着承受了他的话锋,道:倪谢尔村会战,我的表现让大人您失望了。不过我也是经历了不少的痛苦才回到国内的,又在病床上躺了半个多月,到现在伤还没有好利索呢。 抱歉,我说得太过分了。德古佐尔夫向他略略垂首致意,然后道:不过我还是不得不说陛下您是幸运的,比起那些经历惨痛撤退的人们,能够安全回到国内已经是够幸运的了。 大人说得是。 陛下能够到这间囚室来看我,想必是受到了马格拉恩大人的充分信任的。不过我能问您专程来此有什么要事吗德古佐尔夫问道。 法德林叹了口气道:非常遗憾,我没法说服马格拉恩大人把大人您释放,但是却要厚着脸皮来寻求您的帮助。现在的弗兰克需要您的帮助,请大人您务必为您的国家尽一份心力。 第一百四十六章 二 走投无路的王者 ♂ 面对如同雪片一样纷至沓来的败报,马格拉恩陷入了一片茫然之中。 他不能想象当初浩浩荡荡踏入帕斯境内的三十五万大军竟然不到一年功夫就灰飞烟灭,几乎遭受到了字面意义上的全灭。他更不能想象,在自己的三十几万大军被消灭殆尽之后,帕斯居然还有余力反攻进自己的国土,而且还势如破竹般的迅猛推进,其速度之快甚至超过了许多弗兰克败兵退却的速度。 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弗兰克就丢失了包括阿夏博尔甘半岛乃至希尔尼亚在内的大片领土,帕斯军的兵锋已经攻破弗兰克国近三分之一的国土延伸到了距离教廷所在不到六百里的地方;而帕斯的帮凶帕尔契则利用海军一路沿着海岸线向前推进,不但配合帕斯军队夺取了博尔甘半岛,甚至已经开始骚扰亚普尼尔半岛和西西里尔沿线。帕尔契的迅猛推进甚至比帕斯军队更加具有威胁,因为他们不但有可能抄了教廷的后路,更有可能切断亚普尼尔半岛的粮食供应,如果真的发生这样的情况,那么弗兰克恐怕只能乖乖举手投降了。 为了制止这种悲剧的发生,马格拉恩不得不放下成见,重新启用了引发帕尔契参战的元凶巴勒莫达拉,将整个狄启尔海中所有能收集起来的舰船交给他来指挥,力图将帕尔契第一舰队阻挡在海上。 虽然马格拉恩并不能确定海上之战的胜负,可是这一路比起陆上来说已经算是好的了。面对近二十万帕斯大军,自己可是没有任何办法来变出一支军队加以抵抗的。严格意义上来说弗兰克可以动员的士兵数量是不止二十万的,可这些士兵的征集调动都需要时间,而拜巴斯巴恩却不打算给自己这个时间,他正用最快的速度朝教廷逼近,如果照这么打下去,那么恐怕用不到两个月,教廷就有被围困乃至攻克的危险了。 比起这些让马格拉恩焦头烂额的军务来,更让他难堪的是此次出兵的完全失败所造成的恶劣影响。出兵是他自己一手促成的,然而这次出兵非但没有获取他向国王们吹嘘的东方的财富,更没有夺回信徒们心目中的圣地,却白白丢失了那么多人命,损失了难以计数的物资和粮食,这桩桩件件的失败和失策最大的责任者无疑就是马格拉恩自己。如果不能打败侵略者挽救这一次的危机,那么马格拉恩恐怕难辞其咎,其实此刻在教廷内已经掀起了一股反对马格拉恩的风潮,只是碍于大敌当前没有公开发作罢了。马格拉恩多年来苦心经营的一切都已经摇摇欲坠,这才是他真正忧虑的源头。 马格拉恩现在是追悔莫及,直到兵败的那一刻,他才意识到是自己的野心害了自己,为了这个野心他置数十年来打下的基业于不顾,悍然发动了对帕斯的战争。而引诱自己野心无限膨胀的罪魁祸首那个叫马克金的术士,竟然在自己的重重看管之下不翼而飞了 对于这个术士的消失,马格拉恩既不敢相信,也无暇派出力量去追查。直到马克金逃跑他才意识到马克金对自己说的不过是个弥天大谎罢了,自己则像一头牛一样被他牵着鼻子走。然而不管马格拉恩有多么愤恨和后悔,事情也不可能再回到从前去了。 法德林陛下求见。侍从的话打断了马格拉恩的思绪。 快请。马格拉恩忙道。为了能够应付帕斯大军,他派遣教廷防御指挥法德林国王去向德古佐尔夫问计。眼下他唯一可以依靠的恐怕就是这个被自己打入大牢的德古佐尔夫了,毕竟到目前为止,只有他曾经和拜巴斯巴恩打了一个平手。 法德林国王缓步踏进了房间,他恭敬地朝马格拉恩行了一个礼,然后开口道:马格拉恩大人。我向您转述德古佐尔夫大公的回答。 请讲。 法德林的声音听起来十分低沉:对于帕斯军的迅猛推进,德古佐尔夫大公早就料到了。他原本打算把以圣锤骑士团为骨干的骑兵部队布置在路贝尔要塞一带组成防线,可是当他听说您已经派出这些骑兵部队出战,并且在萨格勒之战中伤亡过半的消息以后便放弃了这个念头。 那么,我们应该在哪里构筑防线马格拉恩急切地问道。 法德林迟疑了一下,才道:大人,请恕在下直言。根据德古佐尔夫大公的原话来说,仅凭不足万人的精锐骑兵已经无法抵挡住帕斯大军前进的脚步了。即便有临时征集的农民兵与之配合也是毫无意义的,因为在路贝尔要塞之后到教廷的这六百多里的地形上已经没有一处足以挡住帕斯大军的战略据点了。我们或许可以拖延一下帕斯军的行动速度,却不能阻挡住他们的步伐,而且这种拖延战术也会浪费许多兵力作为代价。与其进行这种无意义的交战,不如趁着还有时间,先行将教廷西迁到阿波贝斯山脉西北侧,以这条高耸的山脉作为阻挡帕斯军的屏障,等待帕斯军队粮食耗尽的时刻。这样才能通过外交途径缔结两国之间的一个新合约,使得事情朝着较为有利于我方的方向发展。 把教廷让给帕斯人马格拉恩大声叫了起来。其实马格拉恩也清楚从客观上来看,这样做是最为稳妥的方法,或许也是最有效的方法,可是从主观上来看却绝不可行。因为要是他这么做了,那么不但战败的责任他无法推脱掉,还得加上一条丢失教廷的罪过来。 法德林叹了口气道:大公他也说了,大人您是绝对不可能接受他的这个方法的。但是以他的智慧而言,已经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请大人您原谅他的浅薄无知。 要是原谅有用我就不用去找你了。马格拉恩在心中恶狠狠地咒骂着此时身处地牢之中的德古佐尔夫,如果可能的话,他真想用双手掐死这个一心把自己往死路上推的男人。 此时,一个侍从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颤抖着双手递给马格拉恩一张羊皮纸。 马格拉恩咬着牙打开了这张羊皮纸一看,一瞬间他似乎中风了似的抽搐了几下。那张羊皮纸上赫然写着:由巴勒莫达拉率领的弗兰克海军在亚普尼尔半岛南部海域与帕尔契第一舰队交战,结果弗兰克海军全军覆没,巴勒莫达拉本人战死,帕尔契军已经在亚普尼尔半岛南部登陆,正迅速向北杀来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三 逃亡者 ♂ 马匹狂奔所造成的颠簸让吉萨萝再次从睡梦之中惊醒。 她疲惫地睁开了双眼,望了望四周的景色。周围除了一望无际的丘陵以外和她上一次睡着前没有任何区别。她知道现在已经是在弗兰克国的领土之内了,但是距离拜巴斯巴恩的军队距离还很远。 吉萨萝望了望正在自己怀里酣睡的那萨基斯,这个从出生以后就没有再见过自己的母亲的婴儿。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吉萨萝打死也不会相信这么一个小小婴儿的生死竟然能有这么大的干系。对于帕斯国王珀农卡尔而言,那萨基斯是用来控制拜巴斯巴恩的重要政治筹码;对于尼西妮斯而言则是她继续壮大力量的饵食;对于拜巴斯巴恩而言则是巴丹那领的继承人;而对于自己而言则是复仇的重要环节。 想到复仇,吉萨萝抬起头来瞟了一眼同样在策马飞奔的邱伊。这个不知道该称为男人还是怪物的人,如今竟然成了自己的盟友,这实在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自从用了邱伊的计策成功说服米迪尔公主把那萨基斯交给自己,并且利用尼西妮斯的失误逃脱以来,吉萨萝便和邱伊踏上了茫茫的西逃之旅。沿途他们整整跑死了二十一匹马,原先备用的二十四匹马只剩下两人胯下的一匹和负责运送给养的一匹驮马了,吉萨萝不禁开始怀疑单凭这三匹马还能坚持多久。一刻不停地向西边飞奔,甚至连吃饭睡觉排泄都在马上解决,当然也包括给小小的那萨基斯喂奶。他们必须用最快速度赶往拜巴斯巴恩身边,把那萨基斯交到他的亲生父亲手中,并且把帕斯发生的一切告诉他。 前面有个村庄,我们暂且歇息一下。邱伊突然开了口。 吉萨萝吓了一大跳,这些天来她几乎都要忘记用双脚踩到地面的感觉了,邱伊会突然要停下来休息,这背后一定有什么原因。不过她并不打算违逆邱伊的意思,因为在这个护送计划中自己只是一个配角而已。 村庄越来越近了,甚至都能看见里面还有零零落落的几个人影了。 吉萨萝让马逐渐放慢速度,马儿仿佛得了赦一般喘着粗气停了下来。 邱伊询问了村民几句,然后便径直走向了村里。 作为一身帕斯打扮的两人,村里人自然而然地投来了称不上善意的目光。不过好在显然拜巴斯巴恩的部队已经经过了这里,这些农民显然知道自己如今已经受到了帕斯军的统治,因此不想惹是生非的他们并没有采取进一步的敌对行动。 两人来到山坡脚下的一处破茅屋前停下了脚步,屋内几声婴儿的吵闹声打破了周围的宁静。 邱伊拴住了马匹,然后用弗兰克语问道:抱歉,我和我的妻子儿子经过此地,但是我的妻子太累太饿了,已经没有奶水可以给婴儿喝了,听说你家有孩子,所以来问问看,能不能给我的儿子喂几口奶 那当然了,请等一下,我这就来开门。屋里一个妇人答道。 门被打开了,吉萨萝还没有看清屋里的人长什么样,邱伊便已经一拳将这个开门的妇人打晕,然后架起她进了屋。 你想干什么吉萨萝一边质问,一边掩上了门。 邱伊一边脱这妇人的衣服,一边道:快你和这个女人换衣服 为什么 计划有变。邱伊冷冷道:尊师已经越追越近了,而且她已经调派马克金朝我们这边赶来,如果让他们两头堵住,那么我们两个都会完蛋 那你打算怎么做吉萨萝狐疑地问道。 此时邱伊已经把妇人的外衣脱了下来,一把扔给了吉萨萝,道:我打算赌上一把。首先我打算完全相信你,不,我必须选择完全信任你。由你负责护送这个孩子走完剩下的路程,而我则用这个女人和她的孩子来作为诱饵引开尊师和马克金。 你打算牺牲他们母子俩吗在耶克巴达你已经偷了一个孩子了。吉萨萝对于邱伊的行为非常不满,因为这会让她想起自己被害死的孩子。 邱伊怒道:别废话快换衣服这两个孩子的命算什么要是被尊师成功了,要死的可比这个多上成千上万倍还有一点,你离开这里以后,不要去拜巴斯巴恩那里,你转向南方,去找帕尔契军。 吉萨萝听从了邱伊的话,开始调换衣服,可嘴里并没有闲着:找帕尔契军为什么 尊师和马克金都会以为我们的目标是拜巴斯巴恩,所以那条路是绝对走不通的,我一开始的目标就是帕尔契军,帕尔契军和帕斯军是同盟,他们一定可以互通有无,所以送到那里是一样的。而且以你的身份来说,你见到帕尔契高层的机会更大些,由帕尔契高层与拜巴斯巴恩接洽才是最佳途径。不过我耍了点花招,一路只往西走,为的就是让尊师相信我们确实是往帕斯大军的所在走的,直到最后一刻才转向南方,这样才能瞒过她的眼睛。 虽然对牺牲掉这对不幸的母子感到不忍,但是吉萨萝不得不承认邱伊的做法是最有可能成功的一个选择。当下她换好了衣服,然后帮着邱伊把这位妇人和她的孩子绑到了自己的马上。 你想办法去偷匹驴子,就在刚才村口那家,往后就要靠你自己了。邱伊说着骑上了马,然后他伸手从自己怀里掏出了那块凝聚了阿比契力尔尸体精华的紫水晶和一片骨片交给吉萨萝道:为防万一我落在尊师手上,阿比契力尔的水晶就交给你保管。记住千万不可落到尊师的手上,如果不行就用烈焰将其烧热后用铁锤砸毁。还有,这骨片上记录了尊师的一切恶行,如果你需要就自己打开来看,或者你可以交给李天昊和拜巴斯巴恩看。 邱伊说罢,两脚一夹马腹,那马再次扬起四蹄跑了起来,另外两匹马被带着一起奔跑了起来。只留下吉萨萝和手中的那萨基斯孤零零的留在了茅屋前。 第一百四十六章 四 瓮中之鳖 ♂ 在一片旷野之中,邱伊拉住了坐骑的缰绳,那马几乎立刻停了下来,连日来的劳累已经把这匹战马摧残得只剩下了喘气的份儿。随即,邱伊身后的马儿也停下了脚步。 邱伊从马上跳了下来,朗声道:马克金,不用再躲了,你知道你躲也是白躲,尊师还没有到呢。 随着他的这句话,从草丛里探出一个头来。如果弗兰克的次席大神官马格拉恩在场的话,大概会怒不可遏的冲上去,把这个人咬死,因为此人正是策动马格拉恩发动对帕斯侵略战争的马克金。 叛徒就算只有我一个,也绝不会放过你的马克金厉声断喝道。 邱伊并不答话,只是从背后抽出了他的短刀。他心里很清楚,马克金与尼西妮斯一前一后朝自己逼近,为的就是把自己堵住。自己好不容易找了个机会,甩开了尼西妮斯大约一刻钟的脚程迎击马克金,如果不能在这段时间内杀死马克金并且吸收掉他的力量的话,那么和尼西妮斯的交手就毫无胜算了。 因此他二话不说,挥刀径直朝着马克金冲了上去。而马克金显然也很清楚他的目的,面对邱伊的猛攻他只是一味的退让闪避,试图拖延时间以便获得与尼西妮斯夹攻敌人的机会。 说实在的,在战斗能力上邱伊是占据绝对优势的。原本他的力量就要比其他两位师兄弟略强一些,更兼他已经吸收了也诺比安达路的力量,因此他现在比马克金强上了一倍都不止。可是当马克金采取躲闪逃避的策略时,邱伊想要一举拿下他也并非易事。 两人你来我往斗了足有七八分钟,马克金虽然险象环生,却依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邱伊渐渐焦躁起来留给他的时间已经越来越少,沙漏中的每一粒砂砾就如同在他的身体上用尖刀划过一样。 此时马克金的身体略略缓了半拍,邱伊的刀已经在他腿上划开了一条口子。但可惜这一刀伤得太浅,并不能因此而让马克金的速度变缓,至于想靠其失血来获取胜利则更是无稽之谈了。 马克金,真看不出来尊师在你身上注入过什么力量,或者说尊师在注入力量时忘记了给你勇气吗强攻无效之下邱伊决定用挑拨的方法来促使对方还手。 马克金并没有回答,只是哼了几声。事实上此时的他已经使尽了全力来应付邱伊的进攻,实在没有余力开口说话了。 游刃有余的邱伊继续鼓动着他的唇舌:又或许你的身体里本身就没有勇气这种东西即便尊师注入了勇气,也会从你身上那些不争气的孔洞里被排泄殆尽真是可惜啊,你连一招都没出就要死在我的手下了,看看你那可怜的神情,放心吧,师兄我会把它记在心里了,很快这世上就不会有你存在过的任何痕迹了。 邱伊一边说一边打,其手中的动作难免稍稍变缓了一些。此时马克金突然将手中的短刀一翻,采取了攻势,朝着邱伊的胸膛刺了过来 这一下速度奇快,邱伊躲闪不及反而被刀尖刺破了一点皮。马克金一击得手便连连反攻,邱伊被这突如其来的进攻打得有点蒙,他连连后退,脚步都有点踉跄起来。 此时马克金的刀再次划破了邱伊的左手袍袖,与此同时,邱伊的刀则划开了他的左腹 收势不及的马克金往前冲了几步才停下来,此时他的内脏已经翻涌而出。 真愚蠢啊,师弟。就算你表面上看起来没有受到我的挑拨,可你的眼神中依然冒出了火焰,你以为师兄是真的出现失误了吗邱伊一边说,一边上前一刀拉开了他的颈动脉。 邱伊将手搭在了垂死的马克金头上,但仅仅过了几秒钟,邱伊脸上那胜利的喜悦就完全溶解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不解和恐慌:为什么为什么吸收不掉 那当然,因为马克金和你不同,他是用活人改造的。 一个娇柔的女子声音传到了邱伊的耳朵里,但在邱伊听起来,却如同坠入彻骨寒冰之中一样让他浑身一激灵。 他猛然回过身来,只见在他身后五十步的地方站着一个灰袍女子,那正是他最不想见到的一张脸他的师尊尼西妮斯 师尊邱伊本能地采取了防守的姿势,虽然他知道没能吸收到马克金能力的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师尊的对手了。 尼西妮斯若无其事地一步一步缓缓向前走来:你可真是愚蠢啊,邱伊。马克金可是要被派到弗兰克来执行任务的,如果也像你一样半人半兽的话,那么他在被拷问时不就露馅了吗 尼西妮斯每前进一步,邱伊便往后退一步,但是无论他怎么退,两人的距离还是在一点一点拉近。好在尼西妮斯并没有要动手的样子,只是一味的冷笑:你以为我为什么要用你的尸体撒若德,你在生前就是个野心勃勃不肯按照常理出牌的人,即便成了尸体,你的性格也不会改变的。这一点我早就料到了。迄今为止你所做的一切,也都在我的预料之中,否则我怎么会放任你活到今天 不,不,不,不可能尊师明明是被我们算计了您只是不肯承认自己的失败罢了邱伊大声吼叫道,似乎是想把心里的某些东西驱散似的。 嘿嘿嘿,不这么做,怎么能把帕尔契一起卷入到战争中来呢帕斯,弗兰克,帕尔契,辛德拉,还有绢之国,很快就会打成一团,多亏了你的野心,才让这一切得以实现。我不得不说你做得相当不错,真是辛苦你了。 邱伊无力地摇着头:您说谎,您说谎 如果我已经完全失去对你的控制,那么为什么至今为止你还是只能称呼我为尊师和您呢因为你根本无法反抗我的 尼西妮斯话音未落,整个人猛然向前一闪,刹那间便已经到了邱伊的近前。不过这个速度对于如今的邱伊来说并非不能做出反应,但是邱伊却眼睁睁地看着尼西妮斯手中的短剑刺进了自己的喉咙,他的身体却无法做出任何回应 感谢你至今为止做的一切,我的好徒儿,现在你已经用不到我的力量了,是时候把它还给我了。尼西妮斯一边说一边伸手搭在了邱伊的头上,邱伊的整个人顿时开始萎缩下去,不一会儿,邱伊已经缩成了一团干瘪的肉干。 然后尼西妮斯又来到马克金的身上,同样将他吸成了干尸。此时的尼西妮斯容光焕发,在她那滑若凝脂的肌肤上透出了一种令人心驰神往的红润,即便是最挑剔的人也会承认在这个世上不可能再找出比她更美丽动人的女子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五 囚犯生涯 ♂ 德古佐尔夫的养伤过程变得十分的艰辛,倒不是他的身体在恢复速度上有任何的问题,而是他无法好好的休息,因为法德林国王每天至少要来找他两次。 当然,德古佐尔夫知道并不是法德林国王要找他,真正找他的人是次席大神官马格拉恩。每天一早一晚必定会由法德林国王把两份当天的军情报告送到自己的牢房,如果出现其他紧急军情,还会有第三次和第四次。这么一来,德古佐尔夫想要好好休息的愿望便很难达成了。 德古佐尔夫也曾经想要对此置之不理,但是法德林的态度十分谦恭,加上前方的形势也确实越来越凶险,责任感让德古佐尔夫无法置身事外。 对于帕斯军的抵抗还在继续,值得欣慰的一点是虽然马格拉恩拒绝了德古佐尔夫关于撤出教廷的建议,他还是接受了德古佐尔夫的其他建议,尤其是在德古佐尔夫建议下,临时拼凑了一支由圣锤骑士团和骑士们作为骨干的抵抗军,这支抵抗军一连打了十一场败仗,可是却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各地赶来保卫教廷的队伍已经逐渐聚集起来。由于许多国王和领主都战死在了帕斯境内,因此继任国王们迫于财政和粮秣的问题,几乎都不太愿意再出兵作战,却又不能放任教廷陷落,万不得已之下他们放弃了自己决定,让士兵们自由选择自己的去留,当然,这些士兵必须自己承担一切开销。当宗教的热情和责任感还是让其中相当大一部分士兵选择了赶来保卫教廷,这些带有志愿兵性质的士兵中许多人刚刚赶到了前线便被投入进战斗,随即便被无情地消耗掉了。万幸的是补充的人手超过了消耗的速度,因此在历经了十一次失败以后,弗兰克军反倒逐渐站稳了脚跟,他们败退的速度已经大大放缓,哪怕形势依然严峻,兵力对比依然处于不利态势,却有了一丝好转的迹象。 反观帕斯军,由于弗兰克军已经开始组织起有效的抵抗,因此他们不得不将相当一部分兵力用来维持自己的战线,因而其真正处于进攻的兵力不增反降,虽然眼下距离教廷的位置已经不足百里,可是随着其补给线的不断加长和弗兰克军的拼死抵抗,其进攻势头确实缓和了下来。 与北路相比,德古佐尔夫真正害怕的反而是南部的帕尔契军。首先,帕尔契军在亚普尼尔半岛登陆的部队仅仅只有一万多人,可是在西西里尔岛上登陆的部队却有三万多人,这些天来已经几乎控制了西西里尔岛全境。这么一来,几乎就切断住了教廷南方的粮食来源。更为关键的是德古佐尔夫知道帕尔契全军有近十五万之众,至今为止他们还没有使出全力来进攻,因为其主将塞纳斯此刻正在博尔甘半岛一带建立坚固的堡垒和港口作为后方补给的中转站,一旦让他们建成这些中转站,那么帕尔契海军就可以大大缩短进攻弗兰克的时间,而且只要帕尔契军愿意,他几乎可以随时随地在教廷附近的任何一处海岸线登陆,那么弗兰克军就算数量再多上十倍,也会被这种袭扰战术打得疲敝不堪,最终面临崩溃的结局。比起拜巴斯巴恩的正面进攻战术来,塞纳斯的战术就如同蛇类一点一滴扼杀它的猎物一样,最终弗兰克会在这种战术下完全窒息而死。并且只要帕尔契看出弗兰克与帕斯的战局已经完全倒向帕斯一方,他们就可以直接在亚普尼尔半岛登陆,然后挥师北上与帕斯军一起夺取教廷,眼下他们坐山观虎斗的行为不过是为了让帕斯军尽可能多的消耗掉弗兰克的军事抵抗力量罢了。 而要改变这种悲惨的局面,德古佐尔夫却没有任何办法可想。弗兰克的全部军事力量都投入到了与帕斯的作战之中,已经没有更多的兵力去打败南部的帕尔契军,而且即便能够打败南部的敌人,也无法保证帕尔契军不会从其他地方登陆,再次袭来。由于弗兰克的海军已经全军覆没,想要从海上截断对方进攻路线已经没有可能。对于已经战死的海军将军巴勒莫达拉,德古佐尔夫实在想不出任何好字眼来形容,这个愚蠢的搅屎棍不但让弗兰克卷入与帕尔契的战争,还葬送了弗兰克海军,就算他本人在最后英勇战死也抵不上他所犯下的罪行之万一。对德古佐尔夫来说,帕尔契军就像悬在弗兰克头上的一柄利剑,不知道何时会突然落下,偏偏弗兰克就像和不能动弹的囚犯,只能眼睁睁看着利剑落下贯穿自己的咽喉。 为了这个棘手的问题,德古佐尔夫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却依然想不出一条可以使用的计策来。 不过上天似乎还没有完全舍弃弗兰克似的,这一天早上,法德林国王兴冲冲地跑了来,他的手中扬着一份战报,满脸喜悦地道:据报,帕斯军停止了进攻 停止进攻这怎么可能德古佐尔夫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伤口的疼痛让他微微皱了皱眉头。 是真的。各处的报告都一样,帕斯军不但是停止了对教廷方向的进攻,其他各个方向的进攻势头都停了下来。法德林兴奋得几乎要放声歌唱了。 这不合情理啊。德古佐尔夫努力开动着他颅腔内的思维机器搜索着可能的情况。 以目前帕斯军的进攻势头来说,虽然已经放缓,却绝无停下来的必要,更不能停下来。正是因为帕斯军队的不断进攻,才使得弗兰克军队无法真正集结起来,如果在眼下停止进攻,那么无疑就等于给了弗兰克军一个天大的机会来重新聚集力量,拜巴斯巴恩不可能犯下这种低级错误,要知道,无论是他的军队切断阿波贝斯山脉的道路,阻止北部弗兰克军继续增援教廷,还是他全力向教廷发起进攻,他都有可能在一个月到一个半月之内拿下教廷的。究竟有什么理由使得他在这个当口放弃进攻呢 除非是帕斯的内部出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状况,但是就目前的情报来说还没有办法证实这个猜想,德古佐尔夫因此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来。 德古佐尔夫的这个想法几乎直接命中了答案,拜巴斯巴恩之所以停止了进攻,是因为帕斯军的粮食储备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第一百四十六章 六 大清洗 ♂ 公历八一五年的年初,帕斯的首都耶克巴达城内一片愁云惨雾,因为帕斯的国王珀农卡尔一世发动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政变,把整个帕斯朝廷搅了个天翻地覆。 由于提里斯将军的重伤根据珀农卡尔宣布的说法,耶克巴达城的军事权力被克巴尔多所掌握,这件事情当时就有许多人提出异议,但是由于提里斯将军在王宫内养伤,等同于成了国王的人质,因此提里斯的部下们也不敢轻举妄动,更关键的一点是宰相拜巴斯巴恩大人的妻子米迪尔公主和刚出生的世子也落入了国王的手中,使得大家更加不敢轻易就范。这给了珀农卡尔一个宝贵的时机,他利用大家对此事难以做出反应的几天时间,迅速撤换了耶克巴达城城防的大小武官,随即便发动了政变。 一月四日傍晚,耶克巴达城的城门照例关闭,但是却多了许多守卫城门的士兵,并且宣布说已经发现了刺杀米迪尔公主元凶的行踪,除了封锁一切通往城外的通道外,还要进行大搜捕。 可是这次的搜捕对象却并不是平民百姓,而是帕斯的各级官员府邸。大量的士兵,包括国王的卫士展开了大规模的搜捕行动。但是令人费解的是,他们的搜索对象却是有针对性的,被搜查的几乎无一例外的都是拜巴斯巴恩所擢用的官员,并且在这些人的府邸中都搜查出了一些与刺杀事件有关的物件,理所当然的这些涉事的官员都被带走问话。而相对的那些原本属于权臣旧势力的官员和那些在两派争夺之中逐渐倒向国王的官员则完全没有受到搜查。 察觉到这一点的官员们醒悟到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派系清洗以后,开始了反抗。搜查很快演变成了血腥镇压,有超过一百四十名拜巴斯巴恩派的官员在该清洗过程中被杀死,而他们的扈从的死亡数量则要翻上五倍以上。失去兵权的武将们在这场清洗中表现英勇,他们每个人都杀死了多名国王卫士,但遗憾的是他们个人的武勇无助于整个局势的扭转,到天亮时分,大部分拜巴斯巴恩派的官员不是被杀就是被捕,只有极少数政治嗅觉敏锐的人在清洗开始前潜逃出了耶克巴达城得以幸免。 随后珀农卡尔在简单审讯了被捕官员以后便以试图叛乱的罪名将其全部处斩,并且连同被杀害的官员一起处于满门抄斩的惩罚。短短三天之内,被杀害的人数就超过六千五百人,整个耶克巴达城被挥之不去的血腥味所充斥着。对于这场变故惊魂未定的平民百姓很快发现,自己的某些熟识的朋友或者邻居也成了被拘捕和被审查的对象。整个城中人人自危,谁都不敢出门,只有躲在家中祈求自己不是下一个被捕的人。 由于这场血腥残酷的清洗,耶克巴达城内的局面算是被控制住了,至少从表面上看来已经没有胆敢反抗国王统治的人了。 珀农卡尔时隔六年之后再一次将国王的权力掌握到了自己的手中,这对他而言当然是可喜可贺的大好事。不过等待他的还有数之不尽的事务需要处理,别说本来由拜巴斯巴恩代为处理的日常事务需要亲自过问,单单就向各地发出诏书说明宰相已经还政给国王就让他忙得不亦乐乎根据尼西妮斯的指示,珀农卡尔并没有急着褫夺拜巴斯巴恩的宰相身份,以免激化各地与中央的矛盾。这些繁琐的事务让珀农卡尔心力交瘁,疲惫不堪,甚至连晚上临幸女官的力气都没有了。 此时珀农卡尔想起了尼西妮斯为他配制的药丸,虽然尼西妮斯临走前嘱咐不可再服用此药物,否则会有损身体,可是珀农卡尔眼下实在太累,他想起服下此药后精力充沛的感觉,便忍不住吃了一粒。 结果这药的效力果然惊人,他不但在当晚连续临幸了四名女官,第二天处理政务时也是精神矍铄,丝毫感觉不到疲惫。这种情况支撑了两天,药性渐渐退去。到了第三天珀农卡尔忍不住吃了第二粒。 如此往复,等到他吃下第五粒的时候已经是二月初了。借助着药物的效力,他的诏书已经发放完毕,政务也渐渐走上了正轨。此时他忽然想起来,尼西妮斯临走前嘱咐自己要审问一下米迪尔公主有关逃犯的消息。这让珀农卡尔大惊失色,因为之前忙着政变和事务,竟然把这件事情给丢到了脑后,要知道这件事情可是事关自己外甥的去向,如果外甥被送到了他亲生父亲手中那可就糟糕了。 想到这里珀农卡尔心急火燎的来到了软禁米迪尔公主的别院。此时的米迪尔公主经过了一个多月的调养,身体已经大致无恙,但是精神状态却非常差,她的脸上带着斑斑泪痕,显然刚刚哭过不久。 妹妹,这件事情你做得太过分了。我们是兄妹,你居然宁可把儿子交给一个外人也不肯交给寡人,我简直不能相信这是事实。如果你对我们的兄妹之情还有一点点的眷恋,如果你对你的儿子的安危还有一点点的关心的话,就赶紧把那个偷走我外甥的人的消息告诉寡人,还有他们的计划究竟是什么,寡人立即派人把孩子找回来。珀农卡尔试图劝说妹妹回心转意。 可是米迪尔公主却冷哼了一声道:这话从你口中说出来简直令人感到可笑你为了夺回国王的权力,然后用你那平庸的才能去渡过剩下的日子简直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了,对于你这种人来说还有什么亲情可言 珀农卡尔听了大怒,他恶狠狠的瞪着自己的妹妹道:不许你这么对国王说话就算你是我的亲妹妹 米迪尔公主毫不畏惧地回应他的目光。 下一瞬间,珀农卡尔的神色忽然变了。一股难以名状的热流灌满了他的全身,仿佛他全身的血液在一瞬间都回流到了男根之上,他猛然间勃起了。珀农卡尔摇晃着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下,可是他的眼睛却不听使唤的一个劲儿的盯着米迪尔看,而他眼前站着的正是帕斯第一美女米迪尔,珀农卡尔猛然见喊道:快逃,米迪尔,快逃 那是珀农卡尔最后的一丝理性呼喊,就在米迪尔公主领悟到其中的危险的同时,珀农卡尔已经猛然抓住了她的双手,从珀农卡尔的眼睛里发出的已经不是正常的光芒,而是布满血丝的瞳孔,就算是傻子也能领悟到此时占据国王身体的并非国王本人了。 可是米迪尔领悟到这一切的时间太晚,她已经失去了逃走的最后希望,珀农卡尔将她狠狠地按在了地上,几把撕光了她身上所有的蔽体之物,然后在米迪尔的哭喊声中强行占有了她。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七 访客 ♂ 作为帕尔契远征军的总指挥,塞纳斯经历了他人生中最辉煌的一段时光。 虽然没有人确切知道塞纳斯年轻时的经历,不过他在很年轻的时候就已经在帕斯地区和巴丹那领闯出了不败的佣兵的名号了。这位拥有一头火红色头发的巨汗曾经挥动他那把骇人的巨剑在战场上大肆杀戮,用敌人的鲜血为自己的名号增加光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一 燕王病危 ♂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公历八一四年对于绢之国而言是一个好年份,因为当年的秋天黄河流域普遍获得了粮食的丰收。火然文ranena`这是对于刘治理黄河多年来的一个显著的回报,也是他稳定内部的一个重要的胜利,这是在史书上明确加以记载的一条。此外,在当年的冬天,刘的宠妃卢毓生下了一名健康的男婴,刘赐名为刘昕,同时也加封卢毓为恭妃,这对于皇家而言也算是一件大喜事。可是俗话说祸福相依,在当年的冬天却发生了一件事情,让刘完全失去了喜悦之情,那就是燕王刘献之病倒了。 燕王刘献之从小身体就很孱弱,是个出了名的病秧子,可是奇怪的是在他加封忠义郡王并且掌管一方军务以后,他的身体状况就表现得相当的稳定,在历次的出征和作战过程中也没有病发的迹象,因此有些人甚至传言他那多病的传言不过是他为了让别人放松警惕而故意演出来的。但是这一次的病却来势汹汹,一下子将燕王击倒了。 对于刘而言,刘献之是宗室乃至军队中的一位重量级人物,他的病倒当然不能等闲视之。刘立即派出太医院内最好的医生去给刘献之诊脉,但是结果却让刘的心头更加沉重。根据太医的诊断,刘献之的身体状况不容乐观,他本来就体弱多病,后来经过多年在温暖地区的调养后有了一定程度的改善,但是长年的军旅生涯和北地寒冷的气候对于他的身体很不利,如果不是刘献之本身注意调养并且有良医在侧的话,那么他很有可能早就病倒了。不过刘献之的这场病归根结底,还是和几年前他落入冰河之中落下的那场病有关。当时他因被冰水所激而大病了一场,几乎不曾误了军国大事,正因为那场病才让阿比契力尔趁虚而入差点打到长安城。后来经过精心调养总算恢复了健康,不过那只是一个假象,因为刘献之在最关键的恢复期时致力于将突契入侵的军队加以歼灭以弥补之前犯下的错误,那场战争最后的确为刘献之挽回了一些面子,却因为劳神而种下了病根,之后他加封北地都护驻守在沙湖城,那里又是苦寒之地越发加重了他身体的消耗,因此当他回到长安休养一段时间以后,身体内累积的病痛终于爆发出来,一下子就将他卧床不起了。此次的病情颇为凶险,太医们虽然已经开出了药方,不过即便能够见效,这病依然需要慢慢调养,不能劳神费思才能有所好转,而且可以预计此病非一年半载不能痊愈。 既然太医都如此说了,那么刘也不能太过勉强,除了吩咐用最好的药和常常过府去探望以外也没有可以做的事情了。 本来刘献之服药以后病情确实有所好转,可是事情在转过年来以后出现了变化。眼看到了二月中旬,堪堪已经见到了春天将至,那正是太医们希望的最佳恢复时期,可是刘献之的病情却突然恶化了。刘为此大怒,但随后传来的消息却又让他伤感不已刘献之的身体情况稍好以后便又开始理事。要知道,刘献之作为一个病弱的王爷,之所以能够率领着绢之国的大军征战多年没有败绩,靠的便是他那过人的头脑以及他多年来铺开的一张巨大的情报网络为其提供源源不断的情报所致。即便刘献之可以把军务委托给高定边自己回到南方来休养,可是他的那张情报网却一刻也没有停止过运作,而一旦他这个最高指挥部停止了工作,他的情报系统的运作便会受到影响,尤其是对各类情报的最终分析运用,一向是由刘献之亲自过问的。 在刘献之病倒的这段时间内,各类情报堆积如山,而刘献之本人又是个不劳力而劳心的主,就算你把这些情报藏起来不给他看,也架不住他在心里自己琢磨,太医们能医得了病,却阻止不了他的思绪,因此他这次病情恶化几乎是他本人的性格决定的,而非人力所能勉强。 得知情况的刘看到太医们欲言又止的神色,就知道情况已经到了非常不妙的境地,他不想知道结果,却又不得不问:燕王殿下还能好转吗 微臣等只能尽力而为。 虽然心理上已经做好了听到这句话的准备,可当这句话真的从太医口中说出来的时候,刘的心头还是有一种被人猛殴了一拳的痛楚。要知道刘献之今年才不过二十七岁,是绢之国所有统帅之中最年轻的一位,可偏偏就是他即将面临人生的终结。 正当刘沉浸在悲痛之中的时候,却传来了刘献之想要与自己见面的消息,此外刘献之还要求刘带着伍思成一同前往。 刘当然二话不说,放下手中的政务便赶往燕王府内。此时刘献之的精神状态已经相当的差,不过由于他本来就是带着一张病怏怏的脸,现在除了越发消瘦了以外,脸色倒是相差不多。 陛下,臣弟有病在身,不能行礼了。刘献之似乎想要坐起身来。 刘忙把他按回到了床上:你说哪里话来,快快躺下,不要劳动了身体。 刘献之苦笑了一声道:陛下,臣弟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已经到了何种程度,现在对于臣弟而言,多动与少动其结果都是一样的,只是时间上的差别罢了。 你不要胡思乱想,你这病就是想太多了所致,你只管放下心来静养才是正事。 陛下不用宽慰臣弟,臣弟这身体别人不知,自己心里明白。依臣弟的身体,原本只能在王府之内被豢养一辈子,最后在一间豪华的房间内了结一生。幸得陛下垂青,委臣弟以军国大事,兼陛下洪福庇佑,臣弟这些年来未曾有辱陛下所托,臣弟也得以将微末所学效力朝廷,此生实已无憾。唯臣弟手中尚有多年来经营的情报系统,若是就此毁去未免可惜,因此臣弟想将这些情报人员交给伍思成大人统辖,以伍大人之才干,必能更好的为陛下效力。 刘献之说到了这里,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刘忙替他捶打后背,好不容易平复之后刘清楚的看到他的被子上已经有了一滩血迹。刘献之却又开口道:有劳陛下了。臣弟还有一言,望陛下恩准。 刘眼中噙着泪水道:你尽管说。朕全都照准。 刘献之点点头,道:前几日听闻帕斯帝国的巴丹那代理领主达达兰与辛德拉大军开战,而且还听说帕斯帝国同时还在与弗兰克国交战。帕斯帝国如此两线作战,必然使得其内部空虚,若是此时其他国家卷入其中,其国必乱。望陛下务必加以留意,如果帕斯帝国出现变局,则今后我西域地区所采取的战略也必须有所改变才是。此外,我朝占据飞鹰堡以后,吐蕃东进的道路已经受阻,像这样的一个地区只需派一位稳健之将驻守便可保无碍。值此多变之秋,把王汉新这样的人放在山南道这样的地方,未免有些太浪费了。王汉新虽然行事不羁,果敢苛烈,可是却是个能委以重任的将才。陛下可视天下局势所变,将其安置在适当的位置,必能对陛下有所助益。 刘点头道:你都病成这样了,还记挂着国家大事,你所说的朕已经尽知,朕自会将其调回京城来的。你且安心养病,不要再费心神了。 臣弟要说的已经都说了,如今虽死无憾矣。刘献之说完,便闭上了眼睛,不多时便沉沉睡去。 第一百四十七章 二 山南道行军总管人选 在刘龑造访过后,刘献之用三天的时间把自己复杂而庞大的情报网络移交给了伍思成,从那天以后刘献之就拒绝再服用任何药物或者治疗。虽然刘龑下了圣旨让太医们全力救治,但是刘献之似乎已经绝意缩短自己最后被病痛折磨的时间了,如此经过了二十五天以后,刘献之终于因窒息而亡,其一生无妻无子。 关于刘献之的死,在历史上众说纷纭,理由就是他死的时候太过年轻,而且他最后发病到死亡显得相当的突然。由此后世的人们演绎出了五花八门的推测,至于导致刘献之病故的元凶更是诡谲离奇,令人侧面。在罪犯之中相对靠谱的几个人选里有他的兄长孝康郡王刘坦之、太后党的旧部、突契可汗阿比契力尔的间谍、还有继承了他情报帝国的伍思成和皇帝刘龑本人,至于不靠谱的传言则无法胜数了。 对于刘献之的英年早逝,刘龑是悲痛不已,这不光是因为刘献之是绢之国的一位出类拔萃的军事指挥人才,更因为他所代表的皇族势力因此损失了一面旗帜,从而导致了绢之国政治平衡上的再次失衡。为了纪念刘献之的丰功伟绩,刘龑追封他为尚书令,天策大将军的职位。 这可是破天荒的一件大事,要知道,在刘姓取得绢之国的皇权以来,虽然沿用旧朝的尚书令官职,却从来也没人真正担任过尚书令这个职务,因为尚书省实际上是控制六部的最高机构,尚书令的身份严格意义上来说就等于是丞相的职务,为了确保皇权,自刘家开国以来尚书省就只设立尚书仆射这个副职来统领尚书省,尚书令只作为虚衔而已。刘献之虽然是死后追封,却也开了刘家开国以来的先例了。至于天策大将军一职,则是因为开国武皇帝当年曾经拜授此职位,因此自开国武皇帝以后便再无一位皇帝敢封授这个官职了,刘献之同样是开了一个先河。 对于刘龑这样的做法,朝堂之上还是有点反对之声,比如中书仆射邱逸儒。对此刘龑的解释是,由于刘献之生前已经是燕王,从爵位上已经无法再追加了,因此才将这两个官职受封于他,对于邱逸儒的本朝无此先例的诘问,刘龑的回答是——既然没有先例,那就从朕这里开始便是。再说朕封赏的是已经故去的皇族,难道对有功之臣不加封赏是有先例的吗? 既然皇帝都把话说到了这种份上,那么即便是邱逸儒也犯不上和一个已经死去的人较劲,而且就连邱逸儒也听出皇帝这话里的警告意味,那就是如果自己一味对掌握兵权的武将们横加干涉的话,那么也势必会引来武将们对自己的强烈不满。要知道在诸多武将中刘献之是最有儒将气质的一位,他在生前一直保持着彬彬有礼的态度。如果不算上门下侍中兵部尚书薛伯仁的话,绢之国目前掌握最大兵权的三位武将中有两位可是王汉新和高定边,这两人是异姓兄弟,而且又都是起于行伍之中,其性情刚烈,行事粗野程度是可想而知的。别说高定边了,单就一个王汉新就足以让邱逸儒感到头痛不已了。因此在追封的问题上邱逸儒最终选择了让步。 在给刘献之举办了隆重的葬礼以后,刘龑接下来要考虑的问题就是如何把王汉新从山南道任上给调换回来,除此之外他还要物色一位能够胜任驻守飞鹰堡和山南道的人选出来。 对于这个问题,刘龑和伍思成、薛伯仁两位心腹大臣私下商议了许久。经过与高丽和突契的十几年战争,绢之国可以说涌现出了一大批军事人才,但是现在面临着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高级军事指挥人才上仍然存在着缺口,尤其是刘献之过世以后。在历次的战争中,有不少高级将领为国捐躯,其中还包括了恭妃的父亲卢清翰。如今苏成栋镇守辽东,高定边将来必定是接任刘献之成为北地都护,如果帕斯果真出现变故,那么王汉新出任西域都护也将是必然之事。山南道行军总管一职虽然不如这三处重镇那么重要,可是却也关系到了绢之国西南一方的战略安全,并非寻常武将可以胜任。就目前看来,就任兵部侍郎的朱天顺在资历上是最为合适的人选,他是常邈的旧将,在资历上与薛伯仁、苏成栋齐平,但是由于他之前与突契的战绩不佳,刘龑对他的印象并不好;此外刘献之的部将郝曼才、韩健隆、司徒伯通,以及王汉新的部将周嗣义也是堪选之才。 对此薛伯仁表示不建议以朱天顺作为山南道行军总管的人选,理由是朱天顺虽然是一位全才型的武将,但是其性格冷静阴沉,部下们对其心怀畏惧,常常有无过即可,不求有功之念,因此由他作为一线指挥官做短期作战则为良才,若是长期驻守则难免会让部队沾染上消极的因素。而反观王汉新其人个性张扬,行事果决,又很能得军心,他带出来的部队在性格上就会与朱天顺这样的武将格格不入。之前在幽州指挥使任上朱天顺和麾下官兵便有此类情形出现,现在如果让他去接任由王汉新带出来的兵将,显然更为不妥。因此薛伯仁建议让王汉新的部将周嗣义来接任这一职务为好,周嗣义的带兵方式必然与王汉新相似,而且目前担任定州指挥使的陈世杰也是王汉新部将,他们两个还是结拜兄弟,两人联手必定能相互辅助,自可保山南道无虞。 而伍思成却不赞成薛伯仁的提议,尽管他对于朱天顺这个人选也不赞同,可是他却对于任命周嗣义表示反对。伍思成认为如果让周嗣义接任的话,那么实际上就等于由王汉新同时控制了西域和山南道以及定州三处战略要地。绢之国的西南西北,以及重要的马匹产地都掌握在了王汉新的手中。虽然伍思成对王汉新的忠诚并没有任何怀疑,可是这么做的结果必然会招来朝中反对派的极力阻挠,最终非但不是帮了王汉新,反而有可能给王汉新造成更大的阻力和困扰。更重要的一点是如果真的要把王汉新放到西域都护的位置上,那么他更应该有一支属于自己的中坚力量作为支撑和保障,因此周嗣义和陈世杰这样的历战老将更应该归在王汉新的统辖之下才好。伍思成认为目前突契对于辽东和北地两都护府的威胁已经相对降低,不如从刘献之的旧部中选拔人才担任此职务,一来可以显示出皇帝对于刘献之旧部的优抚,二来也可以免去朝中的非议。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三 皇帝出巡计划 ♂ 伍思成这么一说,薛伯仁摇头道:依伍大人所说,那么就连定州指挥使也要一并换人了。燃文ranena`难不成伍大人还是想从北地都护府调将吗 伍思成点点头道:不错,定州指挥使可以让韩健隆大人出任。这两位大人再加上司徒伯通大人都是燕王旧部,而且又是燕王当年首批提拔的武将,在北地都护府中资历最老,他们除了燕王以外可以说谁的话都可以置若罔闻,以高定边高大人想要管住他们并非易事。所以才想着把其中两人调到西南去,这样北地都护府只剩下司徒伯通一人便难与高定边抗衡了。在这三位大人之中,郝曼才为人沉稳冷静,又最擅长训练弓箭手,作为山南道行军总管最为合适;韩健隆精于枪术,尤其擅长龟阵的各种变化,让他担任定州指挥使,必定能将那里军队的野战能力大幅提升。 薛伯仁捻着胡须道:如此说来伍大人的确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不过在下以为除了朱侍郎以外,其他几位大人都有一个重要的不足,那就是他们的威望和王汉新无法相提并论,只恐军中不服,不知道这一点伍大人有没有想到呢 对于老大人的诘难,伍思成微微一笑,道:要解决这个问题原也不难,只需要陛下稍稍出一点点力,便可迎刃而解。 刘先前还只是听他们两人争论,忽然话题落到了他的头上,忙道:这事与朕又有什么相干 伍思成忙解释道:陛下勿忧,郝曼才和韩健隆两位大人要在军中树威其实很简单,只需陛下亲自到军前向大家宣布此二人的任命,三军将士谁敢不服 什么薛伯仁大声喊了起来。这也不能怪他,因为伍思成这么说就是让皇帝出巡山南道,这可是刘继位以来破天荒的头一遭。皇帝出巡在任何时候都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可这小小的山南道竟然要成为刘的第一次出巡目的地,这背后必然蕴含着重大的政治意义,就算你没有这个想法,别人也会如此做出揣测的。 伍思成咯咯笑了起来,道:薛大人不必惊愕,且听下官慢慢道来。我知道山南道不过西南一隅之地,陛下即便出巡也轮不到山南道才是。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能突出陛下对山南道的防务是非常重视的。首先,这消息要是传到了吐蕃赞普那里,他必然会认为我朝对于山南道,尤其是飞鹰堡的防务极度重视,所以才特意前往巡视,加上飞鹰堡的战略位置,如此一来他便不敢轻易有东进的想法,吐蕃军便难有作为。这么一来,吐蕃唯一的出路便是西域地区,而西域地区却由王汉新来接任的话,那么吐蕃唯一可以做的战略选择就是与我朝紧密合作,以求在商业上有更大的合作空间,从中牟取利益来加强其国力了。要是帕斯帝国真的有变,而我朝将不得不卷入战争的话,那么出于本国利益,吐蕃也更容易站到我们这边来;其次,由陛下亲自任命的这个仪式,可以让郝曼才与韩健隆两位大人感恩戴德。自燕王辞世,其旧部必然有一种无所归依的感觉,如果陛下这么做了,他们就等同于成了陛下的直属,则两人势必全力为陛下效命才是,如此山南和定州之事可保无虞;第三,那就是王汉新在山南道进行的种种改革举措,陛下可以趁此机会亲自前往查看其优劣长短,若有可取之处,不妨将其归纳整理列入施政计划之中;最后还有一点,那就是陛下如果西巡,那么朝内自然当由太子监国才是。太子虽然年纪尚幼,却天资聪颖,尤其是最近这一年来的学问武艺都大有长进,何不趁此机会让他历练历练 历练历练刘听了这话沉吟道。 倒不是伍思成这话有什么不对,而是一来刘捷今年还不满十四岁,让一个半大孩子监国未免太过儿戏,二来所谓的太子监国,其实就是等同于让太子背后的这些政治派系来掌握这个国家的运营。太子太师晏明如今年事已高,况且他素来是个有名无威的谦谦君子,于德行上自然是太子的表率,可是实际能够辅助太子行事的却绝非此人。真正在太子背后实施操控的是太子太傅邹枫和他背后的实权人物邱逸儒,还有就是太子的外公,世袭平国公,门下省侍中,太傅华天羽。虽然这两位实权人物都是在幕后实施对太子的操控,而且他们也都把一部分的宝押在了太子的身上,可是这两派人物之间的矛盾重重,他们一边互相合作要确保太子将来顺利继位,一方面又互相倾轧,明争暗斗不断。要是自己离开了长安,那么以太子目前的政治能力来说,恐怕很难在这种暗潮汹涌的政局中维持各派系的平衡,同时确保国家系统的正常运行。如果太子因此而犯下什么过错的话,那么自己将面临不得不加以处罚的尴尬境地。 侍奉刘多年的伍思成立即看穿了刘所想,忙道:陛下勿须担心,此次陛下西巡,微臣自请与薛大人一起留在长安。 伍思成的这一句话,打消了刘的全部疑虑。因为伍思成不但是自己最信任的人,如今更可以说是整个绢之国内消息最灵通的人物了,集合了他本身的情报网以及刘献之留给他的巨大情报网以后,他的情报无论数量还是质量都上了一个新的台阶。况且伍思成是个多谋善断之人,有他和薛伯仁在京城坐镇,就等同于控制住了最重要的军权和政权,即便有什么不测之事,伍思成也能在最快时间内获悉此事并且加以处理,要是真有了惊天动地的大事发生,刘也必然能在最短时间内得到消息。如此一来刘也就没有什么需要担心的了,那么对于刘而言,能够在阔别二十一年之后,再次离开京城到外面去见识见识自己统治下的国家,实在是太过难得的一件事情了。 想到这里,刘一拍桌角道:好既然如此,朕就走这一遭。 第一百四十七章 四 王汉新接驾 ♂ 比起绢之国历代出巡的皇帝来,刘龑的做法堪称表率。刘龑并没有公开宣扬自己即将出巡的消息,因为那样一来,沿途的各个州郡府县必定需要准备接驾,期间耗费的财力人力将多到无法计算,那么这次的出巡将成为劳民伤财的一次出行,这对于目前经济状况还没有恢复过来的绢之国来说显然是不利的。 当然,皇帝出巡也不能太过寒酸了,尤其是皇帝本人的安全更是必须得到保障才行,除了从北地都护府召回的郝曼才和韩健隆以外,刘龑还带了三千名御林军,此外还有季重欣和金吉尔两位侍卫队长随侍在侧。值得一提的是刘龑还带上了一位妃子侍驾,那就是新近加封的恭妃卢毓。 卢毓作为近两年来最受刘龑宠爱的女子,因为在去年诞下了皇子刘昕而获得了恭妃的加封,这足以说明刘龑对于她的另眼看待。要知道除了太子刘捷以外,刘龑所生的儿女已经超过了十五人,其中皇子有六名,但是因为生下皇子就从贵人跃升到妃这个阶级的人仅有卢毓一人。这个册封对于那些嗅觉敏感的官员来说等同于一个信号,那就是如今皇帝的后宫之中,最受宠爱的女人就是卢毓,皇帝对她的宠爱更甚于米贵妃。 刘龑对卢毓的宠爱是确实无疑的,不过他也不希望让大臣们看到自己的后宫里有两座山头,因此这次他把卢毓带在身边,这不光是因为此举可以表明他对卢毓的宠爱,还因为卢毓本人的武艺高强,堪比一员战将,对于皇帝出巡的保卫工作有利,更重要的一点是卢毓刚刚生下了皇子,而刘昕还在襁褓之中,显然是不能把孩子带在身边的。因此在刘龑和卢毓离开以后,刘昕必然是由目前后宫之主米贵妃来抚养的,这等于向朝臣们亮明了刘龑的态度卢毓的确可能是最受宠爱的妃子,但是米贵妃才是真正的后宫之主。米贵妃的位置稳固,也就等同于由她抚养的太子的地位稳固。 一路上刘龑除了队伍必须的消耗品以外,其他所有开销一律不许地方州府出资,全部由宫中度支,这也为他在后世赢得了一个好名声。不过即便刘龑如此低调行事,当他的队伍来到山南道所辖境地见到远道而来接驾的王汉新时,还是大吃了一惊。 王汉新带来的除了州一级的官员以外,身边仅有几名随从和约二十名亲兵,其他一切必要的仪仗和人员全都没有,就连那些州府级的官员都没有坐轿子,而是一律骑马,连个随从都没有带。 看到这副情景,刘龑就算心里能过得去,面子上也有些过不去王汉新再怎么说也是山南道行军总管,可他出迎的规模甚至还比不上一些大一点的县令,这让自己的御林军看在眼里是什么心情 策马来到跪在地上接驾的王汉新,刘龑淡淡说道:王汉新,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怎么就带了这几个人来 王汉新闻言,抬起头来一笑,道:启禀陛下,非是臣不想多带些人来一睹圣颜,只是因为臣给各级基层官员都派下了指定的事务,他们若是胆敢离开这些有关国计民生的岗位跑来见驾的话,那么他们的头很快就会和身子分家了。至于州府一级以上的官员,因他们所要处理的事务多半没有那么紧急,因此臣才将他们带来见驾。臣私自揣测,陛下此次出巡并不想见到山呼海啸的朝拜,陛下更关注的乃是民生疾苦,因此臣觉得如果陛下想要看的话,其实是希望看到臣在治所内的成果,那么陛下接下来这一路之上自然可以看见,臣又何必兴师动众来惊扰圣驾呢 这一席话说得刘龑展露出笑容来,他用马鞭指了指王汉新道:你这个小子就是会瞎掰,算你说得有理。那么你在前面引路吧。 王汉新笑着答应一声,站起身来跳上了马背,走在了队伍的最前头。 走了堪堪有两个时辰,此时人马都已经困乏饥渴,此时王汉新用马鞭一指前方道:陛下,前面不远处,臣已经安排妥当,陛下可在那里歇歇脚,顺便用膳。 如此甚好。对刘龑来说其实倒是还没有太饿,不过他知道这御林军都是娇生惯养惯了的,这次的出巡已经把他们累得够呛,此时他们必然已经饥渴难忍了。 王汉新安排歇脚的地方一看就是从哪个大户人家暂借的别院,地方虽然称不上大,却收拾得十分雅致干净。不过要容纳八千御林军那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只能供刘龑和官员们暂时歇息一下。 紧接着当王汉新把安排的膳食端上来的时候,刘龑再次吃了一惊:王汉新给堂堂一国至尊安排的膳食竟然只有一壶酒一碗饭一碗肉一尾鱼和两道清淡素菜而已。 还没等刘龑说话,门外的御林军里已经起了一片喧哗。刘龑忙起身来到外面一看,原来是门外的御林军们所吃的东西几乎与自己一样,还少了一条鱼。这些平日养尊处优的御林军当然不肯买账了。 刘龑看了身边的王汉新一眼,然后朗声对御林军道:尔等不必喧哗。这不过是歇歇脚吃一顿便饭罢了。就是朕的御膳也与尔等一样,不信你们进来一看便知真假。 被刘龑这么一说,御林军这才没了话说。回到院子里以后,刘龑不禁责怪道:王汉新啊,你这样未免也太过草率了吧。朕是不求奢侈,但至少面子上也要能过得去才是。你是带兵的,自然知道食物的优劣常常是军队哗变的主要原因,这些当兵的干的是体力活,要是吃不好那可是要出乱子的。 王汉新忙道:陛下有所不知。这顿饭食与陛下平时饮食自然是万万不及的,但是臣给御林军准备的饭食可是比我军中的士兵要高了好几级呢。臣的这些士兵除了每日能填饱肚子以外,三日才吃得上一顿肉,打赢了仗才有酒喝。如今山南道各处都在改革旧制,加上州府各类工程和军需用度,财政情况十分吃紧,因此不独是士兵,凡各级军官的伙食标准都以士兵为准。臣曾考察过山南道各地,其穷困之地的人民尚且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臣实在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些百姓如此度日,因此更要各处节衣缩食,尽快为百姓干些可以使他们富足的大事出来,改变山南道的现状。若是百姓的饭桌上一般有酒有饭,有鱼有肉,那么便是天下难觅的珍馐美味,百姓也会争相献给陛下,那实在比由臣献给陛下要好得多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五 茂州出游 ♂ 被王汉新这么一说,刘龑转怒为喜道:你这个小子,没钱好好准备就直说,曲里拐弯的逃了那么大一堆,还给朕带了顶高帽子。朕明白了,你是不打算好好款待朕了。也罢,若你真能把山南道的事情治理好了,百姓感谢的自然是朕,天下人知道了拥戴的也是朕,这比你今天把朕招待好了可是强了万倍。 陛下圣明真乃社稷之福王汉新磕头道。 刘龑摆摆手示意他赶紧起来落座,然后端起碗来便吃。出乎意料之外的是这饭格外香甜,肉酥而不腻,鱼也鲜美无比,刘龑越吃越香,忍不住赞叹了一声。 王汉新见状,便道:陛下,这做饭的米乃是麻州特产,口感香糯,这鱼嘛则是此处特产的花白鳞,除了肉质肥美外还有养身之功效,臣专门请了茂州最好的厨子为陛下精心烹制的。 看来你还是做了些安排的嘛。刘龑笑道。 王汉新也笑了起来,道:臣虽有意让陛下见识一下寻常人家的菜肴,也不忍陛下吃那些制作粗粝的食物,臣虽大胆,却还没到那种地步呢。 刘龑听了笑而不语,只顾着将这些食物装进自己的肚子里去,这种颇有乡间小酌味道的饭菜他已经阔别二十一年之久了,虽然谈不上多么怀念,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自此之后,君臣二人一路向茂州城进发。沿途王汉新安排得妥妥帖帖,除了饮食标准上让人有些微词以外,其他各方面都做得不错。再加上一路行来,沿途各地的治安清明,百姓生活安宁,官吏办事效率远高于其他地方,处处体现出一片活力景象。 到了茂州城中,情况又是一变,这里商铺林立,物资丰富,人流攒动,虽然只是一处小小的城池,却颇有些长安的风味。刘龑看了很是满意,加上这一路来听王汉新所实施的各项政令以及相应的成效,忍不住对王汉新大加赞赏。 在茂州城住了两天,刘龑在卢毓和季重欣金吉尔的陪同下把整个茂州城转了个遍。刘龑察觉到王汉新对茂州城的规划上相当程度上仿照了长安城的规划,只是结合了茂州本身的特点和地理条件做了相应的调整。就目前所见到的一切来说,王汉新的治理可以说是相当的成功,如果假以时日必然会看到更大的成效。但是刘龑却不以此为满足,他还想去看看那些王汉新没有向自己展示的地方,那里才是辨明王汉新治理好坏的关键。因此第三天他便与三位保镖兼随从,化装成了一对商人夫妇和两名随从,离开了茂州城。只留下了一封书信给王汉新说明了自己的意图,并且让他不必派兵寻找,看到了自己想看的以后自然会回去。 初夏时分的郊外,风中已经尽是暖意,但却还谈不上炎热,四人四骑一路行来好不惬意。对于刘龑而言这是他自太子时代溜出宫外以来第一次能够不用前呼后拥的自由出行,可对于季重欣和金吉尔两位护卫来说,则和当年的季重海有着如出一辙的担忧和紧张。 倒是身为恭妃的卢毓显得十分从容,她轻声斥责两位侍卫道:你们太紧张了。这样反而会引起别人的注意的我们都化了装了,常人谁会知道这是御驾你们只管放宽心,像平日你们自己出去玩耍一样便是,只不过你们还有个需要服侍的主子而已。 金吉尔和季重欣对视一眼,多年来的相处让他们俩早就彼此心照不宣,光用眼神的交流就能互相明白心意了。他们对于这位新近受宠的恭妃为何会独得皇帝宠爱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如果说已故的华皇后是靠她的倾城之貌和她的聪颖以及高人一等的政治智慧成为刘龑的贤内助,米贵妃是靠她楚楚可怜的柔弱之资唤起了刘龑内心的保护欲的话,那么这位恭妃则是凭借着她的飒爽英姿和落落大方的武人气息吸引住刘龑的。 皇帝的武艺的确谈不上高强,却也绝非寻常人能比拟的,毕竟他单凭天生的神力就足以让大部分人望而却步,也正是因为刘龑对于武艺的爱好,使他对于武人有一种莫名的喜爱和向往。如果说刘龑对常邈的提拔还是因为他的军事才华的话,那么他对于薛伯仁王汉新高定边一干新锐武将的拔擢则明显含有特殊的喜爱之情在里面。这种喜爱在恭妃身上体现得更加明显无疑,刘龑的眼神中满是对卢毓这种雷厉风行的态度和气势的爱护之情。 君臣四人一边游山玩水欣赏沿途的美景,一边查看当地的风土人情,询问一些人民百姓的生活境况。可喜的是他们得到的结果与沿途经过的相差无几,这表明王汉新并不是专门安排好了所谓的政绩给皇帝看的。 走了堪堪有大半日,眼见得日头已经偏西,季重欣和金吉尔便建议往回赶,不然天黑之前便回不到茂州城了。刘龑却不以为然,道:朕,不,我这次好不容易才能出得来,哪能才半天就往回赶最少也要在外面留宿一宿,明日再回去才是 金吉尔和季重欣暗自叫苦,可又不能说出口来。还是金吉尔头脑灵活,便道:主人说得是,可是这日已偏西,我们腹中空空,也该寻个去处吃点东西才好。 刘龑闻言望了望卢毓,卢毓微微颔首示意她也饿了。刘龑这才道:也罢,且往前看看有没有酒家,拟或有什么人家去叨扰一顿饭便是。 四人商量定了便策马疾行,约行了一盏茶的功夫,总算看见了有几处人家,但是遗憾的是午后时分,农家都在田里劳作,并没有可以供他们享用的午餐。好在遇到了几个农民,说前面约十几里地的地方有个小镇,那里自有酒肆。 四人又向前疾行了十余里,果然有个名叫顾仙镇的小镇。镇子不大,而且看得出镇子很旧,不过有几处正在翻修,人们都是忙忙碌碌的,几乎没空抬头看他们一眼。转过街角,果然有一处酒肆,虽然破旧,却还干净。君臣四人便跳下马来,小二忙不迭的迎了出来。 走进酒肆,刘龑与卢毓坐了下来,季重欣和金吉尔则侍奉在侧。刘龑使了个眼色道:别站着了,一起坐吧。 第一百四十七章 六 相士 ♂ 季重欣和金吉尔两人闻言,只得坐了下来。刘龑点了几个菜,三壶酒,小二答应一声,不多时,酒菜就被端了上来。 在这乡间的小酒肆里刘龑也不指望能吃到什么可口的饭菜,为的不过是果腹而已。不过出乎意料的是这家酒肆里的酒却做得相当不错,刘龑喝了一口觉得不坏,便一口喝了一杯。 主子,慢些喝。卢毓见状忙劝道。 刘龑一笑,道:不妨事,你也尝尝,这酒虽谈不上极品,却也可算是村酿里的上品了。 正说话间,门帘一闪,从外面走进来一人。季重欣与金吉尔听到声音本能的保持了警戒的态势。刘龑倒是没有那么紧张,抬眼朝那人望去,只见来者青衫长袍,白面长须,看起来颇有些眼熟。 这位官人,别来无恙啊。来者拈须笑道。 刘龑一时之间有些发蒙:他的确看这人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那人见状,干脆走到了刘龑的桌边坐了下来,道:官人是贵人多忘事,想必官人已经忘了二十一年前的泉州港了吧 这番话让刘龑如梦初醒,他顿时记起了当年在泉州港的事情,激动得连说话都有些结巴了:你不,您不就是当日在泉州港替我算命的那个先生吗 那人哈哈大笑起来:官人总算想起来了。那么请容在下问个问题,在下当年给官人算的那一卦,可准了没 刘龑斟上了一杯酒,笑道:先生果然是神算,当日我得了一人,至今为止确实能称得上左膀右臂之人。 相士接过了酒杯也不客气,一扬脖喝了,然后笑了笑道:伍老爷当年不过一介年轻差役,如今竟也是年近四十之人了。 刘龑听了这话大吃一惊:之前他觉得眼前这个相士虽然堪称神算,但也不过是料事如神罢了,可没想到他竟然连具体的人名也能了如指掌,那可就不单单是算命这么简单的事了。便道:先生莫非与伍思成相识 相士笑着摇摇头道:在下与伍老爷无缘一见。就如同在下与这位季重欣季爷只此一面之缘,与季爷的族兄重海大人也只有一面之缘而已。 这下不单是刘龑,就连季重欣也大吃了一惊。原本在他眼里这不过是曾经给皇上算过卦的江湖术士,碰巧算准了而已。可是这人竟然能知道自己的名字,还知道季重海是自己的族兄,那可就不是单纯江湖术士能办得到的了。一瞬间他甚至想到了这有可能是王汉新特意安排下的人物,可这一路行来并没有人跟踪,即便王汉新能安排人物,又如何知道皇上会往那条路走呢 相士见了季重欣的神色,复又笑道:季爷不必担心,在下不是什么人安排的,只因与贵主人尚有一面之缘,故而特来相见的。 说到这里,一直冷眼旁观未发一言的卢毓突然开了口:先生特意来见我家官人,未知有何事见教妾身见先生神算奇妙,想必是有什么大事吧 相士捋了捋胡须,道:这位娘子所言不差。在下此次前来正是有一件要事。 刘龑接过话茬:先生如有见教,还请明言,在下当洗耳恭听。 相士见了,将身子凑近了些许,压低声音道:官人勿要见怪,你我二人今日相见,整整提前了十年。 十年刘龑不禁大惑不解,相士的话根本不是正常的逻辑。 相士却道:不错。正是提前了十年。当年在下在泉州港时曾道官人与在下尚有再见之日,然而当时在下所算的乃是再有三十一年你我方能再次相会。在这二十一年间,命数的推演速度大大加快了。官人可还记得当年在下说的一句话天地初分,业火遍地么 记得,只是在下愚钝,至今都参悟不透其中的含意。 相士道:如此在下就说与官人,当日官人除了遇到伍老爷以外,还曾遇到一个少年是不是此人便是应了当日在下卦中所言的文王梦熊,龙归大海的后半句,此人也同时应在天地初分的地字上,想必官人也知道他便是如今雄霸西方的李天昊。按照命数上所推演的,自从天地初分以后,天与地将各自兴起一翻宏图霸业,而天地也将在半甲子以后重新相合,此时便是所谓的天地之大劫,业火遍地之兆了。官人请细细思量,官人这些年来东西征讨不断,平定各国开疆拓土,与那李天昊岂非正是各自成就宏图霸业但是这命数之中天地将在半个甲子之后相合,而现在这个相合的时间被大大提前了。 先生的意思是劫数大大提前了刘龑对相士所说的还只是将信将疑之间:可劫数提前了不是可以早些结束吗那难道不好吗 相士摇摇头道:不然,不然。命数里安排的天地重合是胜负难分,因此战火绵延,生灵涂炭,而届时官人已经到了天命之年,李天昊也已经是四十有余,因此即便有业火遍地之际,战火绵延之日终归有限。如今这个时间提前了十年,则战火势必要延长十年的时间了。 刘龑这下明白了,相士的意思是自己和李天昊乃是命中注定的对手,双方谁也赢不了谁,而且会一直打到双方生命的尽头,可是如果这件事提前十年发生的话,那么战争势必变得更加残酷和激烈,相士正是出于阻止此事的目的才来相见,便道:请问先生,这命数因何会如此提前呢 相士闻言叹了一口气道:官人有所不知,在下这一门虽然得窥天地玄机,但都谨守师门严训,不敢轻易透露天机。今日在下所言已经是有违师门之训了,只是为了天下苍生,不得不这么做。也罢,也罢,一发都说了便是这劫数提前,归根结底,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七 破劫 ♂ 相士此言一出,举座皆惊。刘龑忙问道:先生可知道这其中究竟 相士点了点头:在背后推波助澜的乃是帕斯一个神秘的组织,他们信奉的乃是帕斯的邪神德弗。传说中邪神德弗与光明之神阿胡拉之间曾经发生过无数次战争,最后邪神德弗被打败。但是他的信徒们始终认为德弗会在鲜血之池中再次降临人间,并且再次统治这个世界。显然这些信徒也推测到了这次天地之劫,这无疑是让他们的邪神重临人间最好的机会。只要让战争无休无止,那么伴随而来的便是整个大地都会被鲜血所浸染了。 相士的这番话让刘龑陷入了沉思:毕竟这些话太过匪夷所思,而且这与刘龑从小所知道的神话传说完全不同,要让他相信这种说法确实有些强人所难。可是刘龑又不能不相信这种说法,因为如果相士真的要骗他,实在没有必要用这样一个听起来子虚乌有的故事,至少会编一个让人一听就会信服的理由才是。 其他三个人默默地看着刘龑,不敢打搅他的思绪。过了一会儿,最终刘龑还是开了口道:先生,在下想问个问题。如果邪神真的复活了,该如何对付 相士这次摇了摇头道:官人恕罪,这一点在下无法回答。若事情真的演变到那样的地步,就已经超出了在下微末伎俩的控制范围了。 刘龑又问:那么就请教先生,要如何做才能避免这样不可收拾的局面发生呢 相士拈须一笑,微微点头道:官人问得好。此事要做虽难,却也并非不可为。只是应了劫数所限,若不能完劫,则劫数终不能免,故而必须等到山高路远,白帝无粮之时方能完此劫数。 请问先生,什么是山高路远,白帝无粮刘龑追问道。 相士这次坚定地摇了摇头,道:官人只需记住这八个字,到时候自有应验。在下还有八个字送与官人,最是要紧。 请赐教。 不忘初心,天下太平。相士说罢站起身来拱手道:官人勿忘此语,在下与官人缘尽于此,就此别过 相士说罢头也不回的朝门外走去。刘龑忙道:先生留步 金吉尔与季重欣两人急忙起身追了出去,可是当他们走到门外时,街上却并无方才的那位相士身影,街上来来去去的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这两个急切寻找什么的人,似乎从来不曾见过有个大活人刚刚从他们的眼前消失一样。 此时刘龑和卢毓也跟了出来,季重欣忙回道:主人,我们出来时,那相士已经不见了。 刘龑四下打量了一番,如果说那相士真的有意躲避,即便是武功再高的人也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完全消失踪迹,就算他曾经遇到的大侠羊焘恐怕也没有这样的手段,当下叹了口气道:看来这位先生真是位世外高人,只可惜竟连他的名字都来不及问一声。 卢毓在一旁道:高人前来指点主人,必是希望主人能引起重视,妾身只想问一句,是否还要继续游玩 刘龑苦笑一声,道:知道了这样的大事,哪里还有心情罢罢罢,这就往回走。 四人回到酒肆草草用了餐,然后便再次上马往回赶。回程之时与来时不同,四人已经没有了游山玩水的心情,只是一味催马前行,因此还没有到天黑就回到了茂州城。城上的军士见了,慌忙前去报告王汉新,还没等回到行宫,王汉新率领诸将都已经等候在路上了。 臣等恭迎圣驾,未能随侍在陛下身边,臣之罪也。王汉新道。 刘龑此时心情沉重,只淡淡道:爱卿不必自责,且随朕来,朕有话要对你说。 刘龑说话的态度倒是让王汉新吃了一惊,急忙跟着刘龑一起回到了行宫之内。等王汉新坐定,刘龑便将这一天里的遭遇讲了一遍,随后又向王汉新解释了与那位相士当年相遇的事情。 王汉新坐在那里静静的聆听,等到刘龑说完,王汉新才道:陛下,据臣看来,这位相士所言太过匪夷所思,况且他早知陛下身份,也不是为了黄白之物而来,似乎还属可以相信的范围之内。若是此事是子虚乌有那自然是最好,若是此事当真,那就意味着我朝不是有可能与帕斯一战,而是有可能与这个李天昊一战。因此我朝必须尽快做好在西域地区发生大规模战争的准备才能确保无虞。在此期间我们要做好几件事,其一是必须恢复国力,与民休息,以便战时国力能够维持;其二是必须确保发生战争时没有后顾之忧,那么就必须稳定住吐蕃与突契这两大国与我国的友好关系,为此我们必须在外交策略上加以调整,尤其是突契的合撒汗,原本我们需要一个征战不休的突契来确保我朝北部边境的安全,如今看来则需要尽快让突契获得和平的环境,让合撒确立在突契的统治地位,以防止我朝一旦卷入战火之中无力顾及突契方面而使得彻尓列有可趁之机。更有甚者我们不能给李天昊留下可趁之机;其三,我们必须尽快加强在海上的军事力量发展,不但要切断李天昊的经济来源,更要确保其不能从海上对我朝形成威胁。等到这些条件都齐备以后,我们就可以考虑主动出击,去帕斯把那些邪神的信徒彻底铲除 刘龑听了连连点头道:你说得很对,这些朕立即就要开始着手安排,你也要尽快就任西域都护的职务,西边的防务需要你来着手整顿。 王汉新道:陛下放心,不管是什么样的敌人,只要胆敢与我朝为敌,与陛下为敌,臣必定将其人头献与陛下驾前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一 突契月亮旗 ♂ 自从公历进入八一五年以后,突契草原上的战事就不曾停歇过。 杜乐河一战之后,合撒汗与彻尓列之间的战略关系便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以前彻尓列是处于优势之中,甚至可以说是绝对优势,因此突契的各个部落为了确保自己的生存必须向彻尓列屈膝。可经过这一战之后,虽然彻尓列在整体上仍然处于优势,但是人们心中却燃起了希望的火苗。因为他们察觉到合撒的实力其实比他们想象中的要强了不少,如果合撒的实力更加壮大以后,那么战争的胜负天平就有可能倾向于合撒这一边。如此一来,能够让自己的部落成为扭转双方战力比的关键,显然可以强化自己部落将来的地位。由此有许多部落都开始暗中与合撒接触,其中有些干脆直接倒向了合撒一边,大多数也已经处于首鼠两端的态势之中。 根据这个状况,帖蒙向合撒进言,希望能够采用以战争辅助外交的手段,尽可能多的促使更多的部落倒向自己这边。 对于帖蒙的建议合撒一向是言听计从的,要办这件事唯一的障碍就是在这个时候绢之国的态度出现了一些摇摆。合撒的崛起速度过快,显然是绢之国不愿意看到的状况,因此绢之国有意无意的开始限制合撒的发展速度。对于绢之国的这个做法合撒能够理解,却非常不满。不过帖蒙对此的反应倒是没有那么激烈,在他看来,绢之国已经给予合撒不少物质上的帮助了,如果能够好好利用现在的局势,即便没有绢之国的协助,合撒一样能够完成突契的重新统一,这样的话合撒就可以理直气壮的说出是凭借自己的力量统一突契的而非借助绢之国的力量,对于崇尚英雄的突契人来说这样反而更加光明正大,合撒的地位也会更加稳固些。 为了能够尽快实现统一突契的目标,帖蒙马不停蹄地四处征讨,连续二十六场战斗全部取得了胜利,由此使得超过四十个部落效忠于合撒,从而使得合撒的势力进一步得到了加强。 可是于此同时,一个奇怪的流言开始在龙城里流行起来:天上没有两个太阳,地上也只有一个君王。 这本来是一首流传甚广的长诗中的一句,在突契也是早就广为传颂了的,可是这句话在这个时候传了出来,让人不得不怀疑这背后的隐喻是什么。 大家对于这句诗的具体所指有两种猜测,其一是说突契如今的大汗虽然是合撒,可是别列齐格尔的儿子蒙塔那什尔在法统上更具有继承大汗的资格。虽然突契一向更注重于实力,可在合撒的帐下有相当一部分人是因为对于阿比契力尔的忠诚才投效过来的,在他们的眼里蒙塔那什尔才是真正该继承大汗的人。那么这句话很有可能就是蒙塔那什尔的母亲别列齐格尔传出来的;其二就是暗指合撒虽然表面上是突契大汗,但是军政大权全都在帖蒙的手中掌握着,因此帖蒙可以说是这个国家的真正王者。如果这才是这句诗句的所指的话,那么最有可能传出这个流言的人就是帖蒙的父亲彻尓列,他希望用这句话在合撒集团之中制造分裂和混乱。 对于这种无稽之谈,合撒本来是一笑置之的,可是这个流言似乎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最后甚至连他的后宫都传遍了,这让合撒察觉到了必须站出来加以干涉了。 许多人认为合撒是个有勇无谋的武夫,他的一切成就都是帖蒙帮助他缔造的,这显然是个错误的看法。合撒的动作表明了在这两年之中他在各方面都有了长足的进步他表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却紧锣密鼓地展开了调查,很快就查到了流言的源头来自于达达尔部的三个千夫长。 合撒立即逮捕了这三名千夫长严加审问,四天以后其中一名终于因为忍受不了招了供他们都是受了彻尓列的黄金才四处散播谣言的。 得到答案的合撒即刻召回了在外征战的帖蒙,然后在龙城举行了一次盛大的祭天大典。在典礼上,合撒把这三位千夫长押了上来。让他们当着所有人的面供认了自己的罪行,并且把起获的赃物等证据罗列出来。等到事实澄清以后,他当场割下了三个人的舌头,然后把三个人遣送回达达尔部落首领托儿恰那里听候其发落。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合撒把帖蒙请上了祭坛,然后他大声朝着坛下说道:大家都是知道,彻尓列散布这样的谣言,就是为了从我们的内部制造分歧和矛盾,妄图给他留下喘息之机。那么今天,我将用我的方式来告诉你们,也告诉整个突契的人民。 说着,合撒一把抓住了帖蒙的手腕,把它高高举过自己的头顶说道:帖蒙,他是彻尓列的儿子可是他也是我合撒的兄弟是我最信任的人正如彻尓列说的那样,天上没有两个太阳,可是天上同时有太阳和月亮我是太阳,那么帖蒙就是月亮如果我是月亮,那么帖蒙就是太阳除非太阳和月亮再也不在天空中闪耀,否则我们的关系就不会因此发生变化 说完这话,合撒向台下一挥手,立即有四名士兵走上坛来,他们将一匹黑布展了开来,原来是一面黑旗。只见漆黑一片的旗面上用金线绣着一弯月亮,在黑色底色的衬托下显得格外抢眼。 合撒指着黑旗对合撒道:我将这面旗赠送给兄长,这面月亮旗就是你的旗帜,它所到的地方也等同于我所到的地方 帖蒙已经明白了合撒的意思,接口道:有太阳的地方便有大汗的照耀,微臣将会在日月的共同照耀下取得更多的胜利 万岁万岁坛下人们的呼喊声如同排山倒海一般。 整个龙城似乎也受到了感染,山呼万岁的声音越传越远。 只有一个人暗中握紧了拳头,那就是阿比契力尔的阏氏,伊迷迪汗的女儿别列齐格尔。在她的眼里,这两位兄弟的联手已经越来越多的获得了突契人的爱戴,那么自己的儿子的机会就会变得更加渺茫。 我们回去,蒙塔那什尔别列齐格尔厉声对儿子说道。 可是祭祀还没开始呢,母后蒙塔那什尔迟疑地说道。 别列齐格尔头也不回地径直朝外走去,蒙塔那什尔挠了挠头,只得跟了上去。 第一百四十八章 二 绢之国的使者 ♂ 绢之国使者到来的消息多少有些出乎合撒的预料,不过他庆幸的是此刻帖蒙还没有离开龙城赶往前线,不然他在还不确定绢之国背后目的的情况下贸然答应对方恐怕会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这次绢之国派出的使者是北地都护府司马卢明宪,这多少是个好消息,卢明宪本人和都护高定边都对于合撒抱有一定程度的好感,在战场上合撒曾经救过高定边一命。 为了表达对绢之国使者的友好和尊重,合撒把欢迎的仪式搞得十分隆重。不过从卢明宪的脸色看来他对这种面子工程并没有兴趣,当合撒询问他的来意时,他恭恭敬敬地从怀中取出了圣旨展了开来,然后朗声道:吾皇万岁希望能够与突契大汗合撒签订更进一步的友好条约,希望大汗能够玉成此事。 合撒看了看坐在他身边的帖蒙,然后才问道:未知贵国皇帝陛下有什么样的建议,如果双方都能从中获益,我是不会拒绝贵国的提议的。 卢明宪点点头,道:这个大汗尽管放心,我朝与贵国既然缔结了同盟,自然不会做有违贵国利益的事情。吾皇万岁希望贵国尽快结束纷乱的割据局面完成统一,为此我国可以竭尽全力提供一切可以给予的帮助,力求用最短时间将所有反对大汗的势力全部在近期内予以剿灭。 真有意思,此时帖蒙开了口:贵国皇帝突然提出了这样的请求,虽然我国确实希望尽快结束战乱完成统一,可是在下却看不出贵国提出这样请求的理由,可否请卢大人明示 卢明宪看了看他,道:帖蒙大人不必着急,在下正要对前面的那段话加以说明。大汗明鉴,我国做出这样的请求只不过是一个条件,我国自然有对等的需求作为交换。 合撒笑了起来,道:好吧,那么贵国的条件又是什么呢 很简单,等到我国帮助突契完成统一以后,如果我国与其他国家发生战争的话,希望大汗能够出兵助战。 合撒听了以后望向帖蒙,要知道绢之国的这个条件里包含了许多意图。首先是说明了绢之国将在近期和一个强大的敌人爆发战争,这个敌人的强大程度甚至远远超过了统一后的突契。虽然突契在阿比契力尔死后陷入纷乱的战乱之中,即便现在完成统一也已经无法成为绢之国的主要威胁,可是突契傲视大陆的军事力量和彪悍的民风,以及帖蒙的切实改革所加强的国力必然会使得突契在十年之后重新崛起,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绢之国才一边帮助合撒一边又试图拖延突契真正统一的日期。现在绢之国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可见它所要面对的敌人对它的威胁已经远远超过了突契的程度。 可是这个敌人究竟是谁呢绢之国的强大足以傲视群雄,别说现在的突契,就连全盛时期的突契都无法与之抗衡,那么西南的吐蕃也不在话下了。至于东边的倭国,或者西南的诸多蛮族国家就连摆到天平上和绢之国衡量的资格都没有,那么唯一有可能的就是霸占了商路的帕斯了。问题是经过内乱的帕斯其国力固然是超过了突契许多,其军队的战斗能力也可以说与突契不相上下,但仅凭这些帕斯军队依然不能算是绢之国的对手,至少算不上绢之国需要如此兴师动众去对付的强大敌人。 合撒想不通绢之国的这个敌国究竟是谁,所以他自然而然的带着询问的目光望向了帖蒙。可惜这一次帖蒙的脑子里想的和他几乎毫无二致,帖蒙也想不明白这个不存在的敌国究竟是谁,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与绢之国的合作几乎是必然的事情。因为如果这样一个强大的敌人真的存在的话,那么绢之国显然是不能确定自己一定能够获胜的,万一绢之国真的落败的话,还没有恢复国力的突契一定不会是这样一个国家的对手,因此联合对敌是更加稳妥的选择;如果能够帮助绢之国取得这场战争的胜利,那么这场注定艰苦卓绝的战争中绢之国必定会被大大的消耗,那么对于突契而言,与绢之国的差距同样会被拉近,这对于突契的休养生息和日后的发展也是有利的。反过来说,如果拒绝了绢之国的提议,那么绢之国很有可能转而与彻尓列缔结同盟,因为漠北草原的主人是谁对于绢之国来说并不重要,只要它不在战争期间成为自己的威胁就行了。可那么一来,合撒要面对的将是南北夹攻的局面,而自己精心构想的战略格局和打好局面也将毁于一旦。 想到这里,帖蒙对合撒回以肯定的眼神。 合撒心领神会,便转过头来对卢明宪道:卢大人,请回复贵国皇帝陛下,我合撒愿意接受贵国的提议。我在此向长生天发誓,如果贵国能够帮助我扫平敌人完成统一,那么在贵国面临战争威胁的时候,突契一定会伸出援手,竭尽全力与贵国一起战胜共同的敌人。 卢明宪深深施了一礼,道:感谢大汗深明大义,吾皇万岁听到这个好消息必定会龙颜大悦。顺带一提,北地都护高定边大人已经集结了六万步骑和大量的辎重装备,只等贵国缔结合约之后便向北进发支援贵国的统一大业。 看来绢之国是真的着急啊。合撒在心中再次确认了这一点。不管绢之国背后的敌人究竟是谁,至少现在他们的这种态度要比之前的暗中捣乱好得多了。 此时卢明宪已经将国书递了上来,合撒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虽然合撒认识的绢之国文字还不够多,但是这份国书写得相对简明扼要,合撒完全可以看懂。为了保险起见,他让帖蒙再看了一遍,确认无误以后,他才盖上了自己的印玺。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三 红虎回京 ♂ 王汉新即将回到长安城的消息早就不胫而走,从刘龑回到长安城之前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由于要和接任的郝曼才以及韩健隆等人办理交接手续,因此王汉新实际回到京城的时间比刘龑要晚了一个多月。 对于王汉新归来的消息,长安城内可以说是有喜有忧。对他回归感到高兴除了他的老长官薛伯仁以外,还有太子刘捷,还有大量的中低级武官,甚至还包括了一大批普通平民王汉新在官场的人缘虽然很次,但是在地位较低的阶级中却很有人缘,这也更加刺激了那些在高位的人的抵触情绪;而对他这次回来大加抱怨的当然是文官一党了,其中又以中书仆射邱逸儒最为典型。 或许是和王汉新八字不合吧,邱逸儒不知为何对王汉新特别看不顺眼,处处和他对着干,而王汉新又是个不怕惹事的,面对在朝廷呼风唤雨的实力派人物邱逸儒他一点也不在意,针尖对麦芒的和他互怼,每每把邱逸儒噎得七窍生烟,两人的关系便愈来愈恶劣。 在旁人眼里,邱逸儒其实是个有担当有责任感的正义之士,而且其度量也可以称之为宰相之才,可就是在对武将专权这一点上有些偏激,尤其是对于王汉新这个人格外的不宽容。而且在别人眼里看来,王汉新当年连米国舅都打了,而且还公然杀到国舅爷家里赤裸裸的威胁,那么和邱逸儒顶着干实在算是相对比较稳妥的做法了。可惜邱逸儒不这么想,按照他的说法,他反对武将专权是为了防止出现军人威胁中央的可能,而反对王汉新则是因为他恃宠而骄,仗着刘龑对他无比的信任和爱护之心,置国家法度于不顾,一而再再而三的以违法手段办事,如果对这种人不严加惩处的话,必然会有人起而效仿。邱逸儒的执拗和坚持在大家的眼里看来是既觉得可笑,又有些敬佩毕竟在朝廷里需要有这样敢于直言犯谏的人。而刘龑看重邱逸儒的也正是这一点,虽然他本人对于邱逸儒经常给自己添堵的这件事非常不满,从这一点上来说刘龑并没有失去一个为政者应该有的清醒。 这一次王汉新要回来,邱逸儒毫不意外的站在了反对的第一线。尽管刘龑对他的这种叫嚣没有理会,可是邱逸儒却不依不饶。 从邱逸儒的角度来讲,他会强烈反对也是应该的。因为王汉新这次回来可不是一个人,除了从定州指挥使卸任的陈世杰,以及他的养子秦啸风何奕以外,他还带着客将布尔以及一万大军。 当然,本来王汉新可没打算这么做,毕竟武将带兵进京这种事情是犯了大忌讳的。可惜作为客将的布尔拒绝服从除了王汉新以外的任何绢之国武将,因此已经不可能再把他留在山南道了,而布尔手下的那些吐蕃士兵也不愿意离开自己的主将,更发誓要追随自己的主将,无论走到天涯海角。如果王汉新不答应的话,恐怕会引发兵变,因此王汉新特别向刘龑请了旨意,把这一万吐蕃军队带回京城,然后再开拔前往西域都护府。 王汉新此举饱受邱逸儒非议,因为王汉新是绢之国历史上第一个带着外族的士兵来京城的武将。已故的燕王刘献之曾经带兵进京,这件事情当时对京师的震动不可谓不大,这也是刘献之故意敲打文官的意思,邱逸儒对此记忆犹新,因此他更加不能忍受王汉新步刘献之的后尘。在邱逸儒的不断坚持之下,最后刘龑只能做出妥协,吩咐让吐蕃士兵在城外的南大营附近驻扎。 出乎人们意料之外的是,这一次王汉新在得知了刘龑的安排完全是由于邱逸儒的坚持以后并没有表现出以往的针尖对麦芒的对抗态度,而是老老实实地按照圣旨行事。他的这一举动也出乎了邱逸儒的预料,原本他已经做好了在朝堂上与之据理力争的准备了。 回到京城了王汉新除了把客将布尔带进了自己的府中居住以外,并没有让任何一个吐蕃士兵入城。在随后的御前会议上,王汉新也没有对此提出任何异议,只是请求刘龑允许这些吐蕃士兵能够在非武装状态下进入长安城内的集市进行必要的物资交易。 对于这样的请求,刘龑本人觉得并没有值得争议的地方。不过邱逸儒还是以安全的理由提出了异议。他认为让吐蕃士兵进入长安城内就有可能将长安城的城防优劣泄露出去,从而造成不必要的隐患。 对此,王汉新不以为然,不过他也没有像以往那样提出激烈的反驳,只是对刘龑道:陛下,臣以为邱仆射所言失之偏颇。首先这些吐蕃士兵并不是格桑的士兵,他们是愿意追随格桑的反对者布尔的人,他们为了追随这位将军已经抛家弃子成了游荡天空的孤雁,就算他们留恋故土也已经无家可归,因此在他们心中,我国便是他们的国家,长安便是他们的都城。陛下对待他们也应该如同对待自己的子民一般看待,如果禁止我国的子民进入自己的都城的话,那就很难想象要这些子民对这个国家回报他们的忠诚了。其次,长安是我朝的都城,且不论它的坚固程度是举国无双的,单就我朝数十万边关将士日夜戍守,其目的不就是为了确保都城的安全,陛下的安全吗因此长安城的城防优劣对于其他国家而言,不过是个可望而不可及的梦想罢了。第三,自陛下继位以来,已经吞并了高丽,击败了强敌突契,又压服了领邦吐蕃,如今我朝的威名已经震慑四邻,那些番邦的小国无不希望能够到长安城来见识一下我朝的繁华和富足,那么让这些见识过长安城富足景象的吐蕃士兵去向他们转述,其效果将比我们自己描述要可信得多,臣以为这也可以作为让陛下威名传播更远的一向宣传措施。因此臣以为此举实在是利大于弊,不应该加以阻止才是。 被王汉新这么一说,刘龑露出了愉悦的笑容,御前会议的气氛也因此改变,最后邱逸儒也不得不做出妥协答应了王汉新的这个请求。 但是细心的高官们还是发现了王汉新态度上的变化,这次回来以后王汉新改变了对邱逸儒不依不饶的对抗态度,虽然两人的政见依然相左,却并没有出现难以收场的局面。薛伯仁事后询问了王汉新这背后的原因,然后记录在了自己所著的一本杂记之中,也正因为如此,王汉新当时的这个小举动才得以成功的流传到了后世。 王汉新说:邱逸儒其人确实是忠心为国,这一点他早就知道,只是此人的思想被教条所限制,因此他只能以最基本的道德标准对事物进行衡量。但是也正是他的这种坚持,才使得皇帝在行为过于偏差时会及时得到谏阻。对于即将到来的战争,谁也没有把握该做怎么样的准备,但是无论如何都不该损害到绢之国治国的根本,而邱逸儒显然是能够拼死保护这个根本的男人。对外作战是我的强项,而到时候能够确保绢之国长期供应作战需求不至于断绝的人,就是这个邱逸儒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四 沙钵口之战(一) ♂ 如果撇去阿比契力尔这样在突契人心目中的英雄大汗,那么彻尓列绝对可以列为足以成为大汗的少数人才之列。无论是对军队的掌握和指挥,还是对领地内人民的治理,甚至在外交和贸易等各方面的才能彻尓列是一样也不缺,而他本人的武勇也是足以称霸一方的人物。应该说彻尓列的能力比他的儿子帖蒙更全面,尽管帖蒙在内政谋略作战等各方面的表现都胜过父亲,可是他至少在个人魅力和武勇方面是无法与父亲比肩的。 当彻尓列得知合撒与绢之国签订了新的盟约,而且盟约的内容是拿自己开刀以后,他并没有感到太过惊讶,因为这是他早就预料到的结果之一。不过他也没有必要去迎合着合撒和绢之国的步伐,自投罗网式地与比自己强大的敌人展开决战。本来突契人的作战方式就是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的。反倒是自从阿比契力尔成为大汗以后,突契人在许多场战争中渐渐改变了这种天性,结果造成了突契战斗人员的大量战死,彻尓列当然知道阿比契力尔这么做是为了让突契正面打败绢之国,只不过他可没有这种野心和霸气,对他来说,既然敌人比自己强大,那就要韬光养晦,避开敌军的锋芒,争取更多的时间。因为从短期来讲,绢之国的军队不像突契军队那样擅长机动作战,他们的行动缓慢,而且对于补给的依赖也更强,因此他们无法经受住长期远征的消耗,实力还不够强大的合撒也不可能为友军提供足以消耗的粮食和物资,因此只要拖延一段时间,绢之国就必须撤军。从长期来讲,如果绢之国数次远征都么有获得实质性的战绩的话,那么绢之国势必会失去耐心,而此时绢之国与合撒之间就会产生嫌隙,这将是瓦解对方同盟的好时机。 能够做出这样的战略构想,足以说明彻尓列绝非凡才,但这个计划要执行起来却又是非常的困难,因为彻尓列知道帖蒙不会允许这种局面发生,他必定会利用军事优势来辅助外交攻势,不断分化瓦解投效在自己帐下的部落,从而彻底改变双方的战力比。为了避免出现这种情况,彻尓列想出了一个办法他假意聚集了所有臣服于他的部落的全部军队,摆出了一副要与合撒决战的样子来,但是实际上他却把这些军队用在了骚扰合撒的部落上。这支看起来庞大的军队在彻尓列的控制之下干起了强盗的勾当。他们不断劫掠合撒帐下的部落,杀人,放火,抢劫,无所不为,同时又对自己的后方几乎弃之不顾,任由合撒和绢之国的军队去占领彻尓列算准了合撒为了赢得人民的支持不会轻易掠夺,甚至作为报复进行掠夺的可能性都很小,因为如果合撒这么做了的话,正好可以激起那些部落对合撒的仇恨,也就会更加紧密地团结在彻尓列身边了,摆出了一副鱼死网破的无赖态势。 面对彻尓列彻底放弃后方的这种打法,合撒与绢之国的高定边都有些不适应。他们除了在几场小战役中尽力歼灭了彻尓列的零星部队外,根本没有任何战果,彻尓列的军队就像幽灵一样,时而分散行动,时而聚集起来发动攻击,无论在空间上还是在时间上都拿捏得相当完美,缺乏机动能力的绢之**队步兵主力无法跟上对方的行动,而合撒的部队数量又不能离开绢之国的军队独自追击,那有可能成为彻尓列各个击破的对象。 反倒是由帖蒙率领的高机动部队取得了一些喜人的战果,帖蒙仔细分析了彻尓列的意图和作战的规律,并且从中找到了对方计划中下一步可能的行动,然后他进行了几次实验性的作战行动,结果非常令人满意:他成功的阻止了彻尓列的两次进攻企图,并且取得了歼灭敌军六千的战果。由此帖蒙确认了自己的想法,然后他向合撒和高定边提出了自己的大胆推论彻尓列的下一个目标是沙钵口。 沙钵口是通往龙城的一处狭窄山口,从严格意义上来说突契的草原上并不存在什么不能逾越的战略要点,不过沙钵口的存在却是少数例外,因为如果占领了那里就可以向东南西三个方向侵略合撒辖下的六七个部落,从这里进兵的话可以比其他道路少走七百里路,并且一旦控制了沙钵口,那么合撒将很难判断准对方下一个袭击的目标是哪儿,因此在沙钵口阻击敌军并寻求决战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 只是合撒与高定边对于帖蒙的这个判断存在相当大的疑虑,因为帖蒙完全是靠着对敌军行为模式的分析,并没有任何情报可以作为依据。如果帖蒙的判断失误了,那么不但突契大军将劳师无功,还会使得其他部落都处于毫无防备的境地之中。 对此帖蒙的回答很简单:想要准确情报的可能性非常的低,就目前战局来看,彻尓列控制了几乎所有他能掌控的军队,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了帖蒙安插的眼线,但是由于他们离开了原有的潜伏位置,因此信息的传递就出现了问题,这导致了大量情报送不到应有的人手上,造成了情报的不足;此外即便有些情报人员能够继续正常工作,问题在于彻尔利的军队始终在不断的运动之中,帖蒙即便得到情报也都是滞后的,已经失效的情报,因此在这种局面下再想依靠准确的情报来制定作战计划已经是不可能做到的了。现在唯一的方法就是通过对彻尔利军队行动规律的分析,加上对彻尓列本人的性格掌握来判断他的下一步行动,为此即便造成一些损失也已经是不可避免的,反之如果不进行冒险,就有可能遭受到更加大的损失。 帖蒙的这番话最终说服了合撒与高定边,整整九万联军被悄悄部署在了沙钵口附近,只留下了用以引诱敌军的少数部队驻守在沙钵口,同时帖蒙还组织起一支规模颇大的负责伪装的部队,造成合撒的大军还在别处寻找彻尓列军主力的假象。 帖蒙的努力终于得到了应有的回报,当探子发现沙钵口附近出现彻尓列军集结的迹象时,帖蒙在心底长出了一口气。 第一百四十八章 五 沙钵口之战(二) 彻尓列是个谨慎的用兵家,他在投入兵力进攻沙钵口之前,先行进行了一番侦察,在确认没有异样以后他也只是派出了约三千人发动进攻——这点兵力足够攻下沙钵口,却又不会引起合撒军太大的注意力。 或许是父子的关系,帖蒙似乎也很擅长对付这种试探,他对沙钵口守军完全弃之不顾,任由他们被彻尓列军完全吃掉,从而让彻尓列确信了自己的突袭获得了完全的成功。 等到彻尓列把他的主力部队带到沙钵口试图展开下一步行动的时候他才发现情况有些异样——如果沙钵口失守,那么消息很快就会传到合撒的耳朵里,即便合撒此刻不在龙城,留守龙城的武将唯一绝对不会坐视不管,至少他们会派出游骑兵来探明彻尓列军的兵力多少,以及下一步的行动才对,可是现在一切都太安静了,安静得似乎他们早就知道自己的目标是沙钵口了。 中计了!彻尓列第一时刻下了如此的判断。凭他对自己儿子的了解,如果帖蒙已经识破了自己的计策,那么到现在这一步他绝对不会再隐瞒自己的计划,而是会以最快的速度朝自己奔袭而来! “立即撤军!快!”彻尓列大声呵斥道。 由于这命令来得太过突然,许多彻尓列军的士兵都听糊涂了。不过即便彻尓列的反应很快,帖蒙还是赶在了他的前头。 “报!合撒带领两万人从沙钵口西侧朝我军侧翼袭来!” “报!帖蒙引兵两万从沙钵口南侧朝我军急速进兵!” “报!高定边和四万绢之**队从东侧袭来!” “报!卢明宪领八千骑兵从我军后方掩杀过来!” 好快啊,儿子,这是打算要你父亲的命吗。彻尓列在心里念道。从表面上来看,彻尓列军已经陷入了突契绢之国联军的四面合击之中,但是实际上在对方的包围圈形成之前,彻尓列还有时间突围而走,问题就在于该从哪个方向突围。 如果按照常人的想法,截断彻尔利军后路的卢明宪兵力最单薄,往北突围是最正常的选择。可是彻尓列却不这么想,他明白这一定是帖蒙定下来的计谋,其目的就在于利用骑兵的机动能力不断压迫彻尓列军,让败退而逃的彻尓列军陷入分散的态势之中,从而进一步达到切断彻尓列军各部之间的联系的目的,最终变成散兵游勇的彻尓列军就会被联军一口口吃掉。 彻尓列决定向西南面突围,其理由有三,其一是因为这一路是由突契大汗合撒亲自领兵的,而且其兵力也算不上最强大,如果能够利用自己的兵力优势对合撒造成威胁的话,那么就可以迫使帖蒙快速赶来救援,从而使得彻尔利军有可能找到南侧的突破口;其二,如果合撒试图拖住自己的话,那么彻尓列就可以直接从西面撤退,因为可以预见的是如果自己的动作够快的话,那么以步兵为主力的高定边是不可能追得到自己的;其三,无论是从西南方向还是从南面突围,只要能够突出包围圈,那么彻尓列就可以分出一部分部队去袭击周边的部落,以此来混淆视听,给自己营造脱身的机会,择日再战。 彻尓列的行动非常迅速,毕竟这关系到整支军队的生死存亡。但是当他和合撒的两万人接触并展开战斗以后,他惊讶的发现自己面对的并不是突契军队,而是绢之国的军队! 这个令人震惊的现实把彻尓列惊呆了,他不能相信堂堂突契大汗合撒竟然率领着两万绢之国步兵作战!下一刻他才明白过来,自己绕了半天还是着了儿子的道。所谓的四面包围其实和自己想象得完全不一样,原本他以为合撒把他所掌握的四万人分成了两股,由自己和帖蒙各率领一支,但实际上他们恐怕是把高定边的六万大军给均分了,各自带领两万步兵采取行动,而无论自己从东西南哪个方向突围,最终都会遭遇到对方的步兵阻截,而真正负责在后面掩杀的,则是高定边本人和他手中掌握着的突契骑兵部队。 真是个用心险恶的计划,彻尓列领悟道其中奥妙以后,当即改变计划,打算用最短的时间摆脱合撒部的纠缠,直接从西南面突出重围。 合撒显然不打算让彻尓列就此得逞,他率领的两万步兵一边阻截,一边构筑新的防线。在这方面绢之**队显然可以称之为整个大陆上的专家,他们对于阻击骑兵部队的经验远比其他国家军队来得丰富,讽刺的是把他们训练得如此熟练的正是强大的突契骑兵。 由绢之国弓弩兵射出来如蝗羽箭成片成片的扫倒彻尓列的骑兵,就像一台大型抽水机一样不断蚕食着彻尓列军的侧翼兵力,而它所抽出来的却是鲜血和人的生命。 为了从敌军的眼皮子底下突出重围,有超过三千名彻尓列军士兵倒在了沙钵口战场,但是这还不是最糟糕的,就在彻尓列几乎要完全摆脱掉合撒的纠缠时,下一个噩耗传来:帖蒙军出现在了自己的左翼的后方! 帖蒙凭借他的敏锐直觉,比其他两路军更早意识到了父亲将要采取的行动,因此他立即采取了反制措施,要不是绢之国的步兵实在走不快的话,他很有可能抢在彻尓列的前头组成一道防线。 帖蒙知道自己以步兵为主的兵团是不可能真的缠住彻尓列军的,因此他和合撒不同,从一开始他只是想从对方的身上撕扯下一块肉来,当然这块肉越大越好。帖蒙用他出众的联动指挥形成了钳形攻势,并且在试图逃跑的彻尓列军左翼部队上硬撕下来约五千人的一支部队,而此时彻尓列已经顾不上这被割裂的部队了,因为他知道如果再拖下去,那么高定边和卢明宪都会赶来,留给他的时间已经越来越少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六 沙钵口之战(三) 彻尓列的反应拯救了他的部队,也拯救了他自己,如果不是他依然舍弃了五千人,那么他很有可能直接坠入败亡的深渊里,因为就在他全力突进的同时,高定边已经率领突契骑兵从后方掩杀过来,而卢明宪的八千骑兵已经直接插到了他的右翼。 没用多少时间,彻尓列变发现了一个可怕的现实——卢明宪的军队数量虽然少,但是他们的行动方针却很明确,那就是瓦解彻尓列军队的指挥系统,哪怕只是一支小部队也好。 彻尓列明白了自己与合撒之间的差距,那就是他的军队之中只有他这么一个领导人,一切的指令都是由他下达的,他的部队如果失去了明确的指挥,那么就会变成一支散兵,而合撒却有三个与自己近似级别的指挥官,所以他才能把部队分成了四股,无须事先商量就能凭借出色的指挥能力协同配合,完成对敌方的打击。 在卢明宪的连续攻击下,彻尓列军右翼被打得支离破碎。其实并没有任何一支部队被卢明宪击溃,但是卢明宪却成功的切断了大部分右翼部队与中央部队的联系。失去联络的彻尓列军右翼由于得不到及时的指挥,开始出现混乱和无序的现象。不过卢明宪并没有去打击这些开始混乱的部队,而是近乎疯狂地朝着彻尓列军中央部队发起了进攻。 这非常冒险,因为一旦彻尓列的右翼部队从被突袭的混乱中恢复过来,那么他们完全有能力把卢明宪包围起来歼灭掉。可是卢明宪依然继续进攻,他相信高定边的部队一定就在附近,他绝对不会坐视敌军右翼的混乱而白白错过战机的,因此只要他继续扩大彻尓列军的混乱,那么就能取得更大的战果。 面对敌军的疯狂进攻,彻尓列不得不加以干预——如果让卢明宪这么胡搅蛮缠下去,那么自己的部队会彻底乱掉。 说起来可笑,彻尓列的阻截行动是沙钵口之战开始以后双方第一次的正面对决,之前双方的行动都如同达成了某种默契一般,彻尓列及时逃走,合撒围追堵截,却始终没有针尖对麦芒的合战发生。 直到正面与卢明宪部对决时,彻尓列才真正理解了自己的右翼为何会被打成了这副模样——卢明宪手下的八千骑兵全部都是突契军,他们完全继承了突契骑兵一贯的剽悍凶猛,同时在卢明宪的指挥下他们也具备了绢之国骑兵队所擅长的集团作战的优点,加上卢明宪对于突破突防有着某种方面的天赋,使得其战斗能力强悍无比,如果不是彻尓列亲自指挥的话,还真未必能抵挡得住。 卢明宪连续发动了四次猛攻,都没能突破彻尓列的柔软防守,自己却折损了许多士兵,因此他决定放弃正面对决,开始向西北面撤退。 卢明宪暂时解除了进攻态势,不过他的行动却产生了巨大的效果:由于他成功的瓦解了彻尓列的右翼,并且迫使彻尓列亲自阻截,因此他成功地迟滞了彻尓列军的行动速度。由此高定边的骑兵部队已经掩杀上来,没费什么力就把本已散乱的彻尓列右翼部队击溃,并且咬到了彻尓列中央部队的尾巴。 双方的追击战一直持续到了入夜时分,在这段时间内彻尓列军的损失并不算很大,只有后卫部队遭到了惨烈的伤亡。入夜以后,借着夜色的掩护,彻尓列摆脱了高定边的追击。此时的他知道自己之前的计划都已经失败,想要借机去袭击合撒的部落来寻求摆脱敌军纠缠的计划也已经不可能实现(紧追不舍的敌军已经不会再给他这个时间了)。为今之计只有尽快撤出敌军的控制范围重新整备作战计划,同时收集被敌军击溃的残部,以待来日再战。 彻尓列在黑夜之中将大军折向了北方,当天夜里他再次与卢明宪部遭遇,好在在黑夜之中双方对对方的意图都产生了误判,结果在短暂交锋后双方各自脱离了战场。 等到第二天的清晨,太阳再次露头的时候,彻尔利已经带着自己的部队疾走了近四百里路,除非是高定边部的追击完全正确,否则再想追上自己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可是彻尓列的心并没有完全放下,他知道自己的儿子帖蒙可不是一个这么容易就善罢甘休的主,虽然自己已经蒙受了相当惨痛的损失,却依然填不满帖蒙的胃口,他必须时时刻刻保持警惕才行。 经过一夜的奔波,部队的建制已经有些散乱,彻尓列一边继续向北撤退,一边派出大量传令兵,开始调整自己部队的态势。 结果反馈来的消息让他大吃一惊——位于左翼的秘其尔、度隆、瓦哈喇等七部的士兵已经不见踪迹! 彻尓列的心头不由得一紧:他知道这七部族的首领都是首鼠两端的人,为了保证他们不会临阵倒戈,他把这些部族所有的男人都拉到自己军中听命,并且把他们配置在了自己的部队中严加看管以防有变。在之前的作战行动中,这七部人马倒还算卖力,主要是因为有大量的战利品可以掠夺,可如今自己没头没脑的中了敌军的埋伏,为了逃出包围圈,他绞尽脑汁,费尽了力气,却没有注意到自己对军队的控制力已经下降了,尤其是这些部族的态度也在悄然发生改变。不用说,这七部人马一定是趁着黑夜悄悄脱离的自己的部队转投合撒去了! 立即收缩部队重新编组,彻尓列当即如此下令,虽然这七个部族的全部兵力加在一起也不过一千多人,可他不能再让别的部族效仿这种做法,否则他的作战部队将被瓦解,想要再次扭转战局就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了。 大军一路北行,眼见得已经过了正午,好在敌军并没有尾随而来,这点倒是有点出乎彻尔列的意料——如果七部人马投效了合撒的话,他们自然会说出自己的动向才是。 正在此时,有探马来报,那七部的人马从后面赶了上来。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七 众叛亲离 彻尓列一听这个消息,当即冷笑了几声,吩咐把他们的首领带来相见。这七部人马原本就首鼠两端,要说他们趁机溜走是情理之中的话,那么他们会去而复返简直就是个笑话了。彻尓列一下子就明白了其中的缘由——这必然是帖蒙定下的计策,让这归降的七部人马假意再次返回,然后好里应外合来打败自己,说不定他们还会暗中联络其他立场出现摇摆的部族一起起事呢。 正思索间,七部的首领已经飞马赶来,见到彻尓列纷纷滚鞍下马,跪倒在地道:“参见大汗,我等昨夜行进之中迷了路,幸而长生天庇佑我等,重新找打了大汗您!” 彻尓列坐在马上,用手拈拈胡须,道:“你们这番心意真是难得,更难得的是你们一起走散,还能一起寻路回来。” “大汗这话是何意啊?”秘其尔部的首领问道。 彻尓列双手交抱在胸前道:“我把话说明了吧,你们投敌叛变是早就想好了的,这次突然去而复返,必定是帖蒙那小子让你们回来的,说!他让你们来干什么?” “大汗,这话从何说起啊!”七部首领齐声喊道。 “住口!你们别打量我不知道你们的勾当,帖蒙让你们来做内应,用不了多久,合撒的部队就会追上来,到时候你们再里应外合立下一功是不是?!” “冤枉啊,大汗,冤枉!”七位首领齐声喊道:“我们怎么会是那种人!” 彻尓列心头火起,手握住刀柄喝道:“你们还敢抵赖?好好好,长生天在上,如果你们真的做了对不起本汗的事情,那你们就人头落地,若是没有做,那么刀刃也伤不了你们分毫!来人,把他们几个砍了!” 彻尓列麾下的士兵当即抢上前来把七位首领按倒在地,在他们齐声喊冤的叫声中将七人的脑袋齐刷刷的砍了下来。 彻尓列的这道命令把大家都惊得呆在了原地作声不得,论理来说彻尓列对七部首领的怀疑是有些道理的,可是无凭无据就随意加以斩杀是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的,偏偏彻尓列借了长生天的名义来了个神判,问题是哪有人的脖子能刀枪不入的道理?彻尓列此举是强行杀人,可大家想要求情又觉得不知道该怎么个求法。等到眼见得七颗人头落地,纵然想要说些什么也已经为时过晚。 “解除七部的武装,把那些人都赶走!大军继续前进!”彻尓列大声宣布了下一条命令,然后策马继续北行。 如此又行了整整一个白天,纵然突契军队剽悍坚忍,连日行军也已经饥渴难耐,彻尓列只得稍稍放缓了行进的速度,让士兵们在马背上饮水,拿出干粮来充饥。 此时已经到了入夜时分,后卫突然传来消息,合撒的大军已经掩杀过来。彻尓列一听便知道必然是七部首领透漏了自己的行军方向,否则合撒的部队不可能这么快就追上来。当下彻尓列指挥部队负责阻截,主力继续向北撤退。 彻尓列的命令对于以全是骑兵的部队而言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难度,骑兵与骑兵的速度几乎相等,那么只要阻截一段时间以后,合撒的骑兵也就无法追上自己了,而且阻截的部队也可以相机撤退。可是这一次的情况却出乎了他的意料,派去阻截的部队没过多久就被击溃,让人怀疑敌军的规模究竟强大到了何种地步。更让人咋舌的是,这溃败像传染病一样迅速蔓延了开来,除了中央部队以外,其他各部分也纷纷呈败逃之势,让人感觉几乎都在瞬间被瓦解掉了。 面对如此反常的溃败,彻尓列一时也闹不清楚状况,更何况此时已经入夜,想通过目视来了解战场全局是不可能的事情,各部由于溃败,通讯很快也断绝了,因此彻尓列得到各部溃败的消息时距离实际发生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可以说这个时候彻尓列已经失去了对这些部队的实际指挥。 彻尓列带着中央部队一直逃到午夜时分,大量的喊杀声开始出现在彻尓列本队的后方,此时他意识到已经无法摆脱合撒军队的纠缠,唯一的办法就是返身一战,将对方的指挥系统打乱,然后再趁乱撤走。彻尓列拨转马头,拔出弯刀喊道:“大家随我来!” 彻尓列的反击猛烈至极,打得合撒军的前锋部队措手不及,几乎在一瞬间就崩溃了。彻尓列不肯有丝毫放松,率领部队在黑夜之中猛冲猛打,力求将对方的混乱扩大到最大。 战至将近四更时分,彻尓列军将敌军打得落花流水,几乎溃不成军,但是这个时候彻尓列猛然发现了一个可怕的现实——与他对战至今的并不是合撒的部队,而是他自己的后卫部队! 彻尓列一下子懵了,他不能想象这种情况的发生,这些对手,或者说“友军”确确实实是用尽全力在与自己作战,他们不可能不知道在自己面前的只可能是彻尓列的军队。一个念头突然在心头涌起,难怪后卫部队瞬间崩溃,原来是他们从以开战就已经叛变了! 彻尓列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太晚了,此时的他已经身处于真正合撒军的四面合围之中。 鏖战至次日天明,彻尓列的手下已经锐减到了不到一千五百人,其他的部队则已经被合撒军逐渐分割、包围、歼灭掉了,而且他仍然没有突出敌军的包围圈。在这一夜的恶战之中,彻尓列不知道杀死了多少个敌人,只有溅满全身的敌人的鲜血记录着他的奋战。彻尓列知道自己失败了,即便此时出现奇迹,他能够杀出重围,也已经没有再纠集一支足以与合撒相抗衡的大军的实力了。 此时合撒军的攻势却渐渐变缓,在敌阵之中彻尓列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他的儿子帖蒙。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一 父与子 只需一眼,彻尓列就能看出帖蒙是来劝降的。的确,帖蒙平时做什么事情都是喜怒不形于色,让人捉摸不透的,但这不包括他的父亲在内,儿子在想什么,彻尓列总是一眼能看出他的心意。离着老远他便高声喊道:“帖蒙,你是想来劝自己的父亲放下武器的吗?” 帖蒙的脸上看不出战胜的喜悦,却露出一股悲伤:“一个汗是不会放下手中的武器的,否则他便不配称为汗。我一点也不想做无谓的尝试,父亲。” “那你来干什么?” “我来告诉您,您犯下了什么样的错误。” 彻尓列冷笑一声,道:“你想来告诉我我不该杀了那七个首领,导致人心尽失最后纷纷倒戈?算了吧,就算我不杀那七个人,他们一样会分化瓦解我的部下,最后的结果或许会比现在好一些,但那也只是好一些而已,最后的胜者还会是你,不是吗,儿子?” 帖蒙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不错,最后的胜者必然是我,因为无论您怎么做人心都会离您而去。看看您治下的领地与合撒汗治下的领地之间的区别就能够明白了,虽然目前突契的改革成果还不明显,但是这种差别却会随着时间的推演越来越大,突契各部的人民不是瞎子,他们或早或晚总归会看清谁才是最后的赢家,就算您今天不在这里失败,终归还是会在别的什么地方失败的。但是我要说您犯的却不是这个错误,因为那不可改变,我只是想说说您在与合撒汗对抗时犯的错误。您真正的错误在于您太聪明,却又太谨慎。您对于我的计策只消一眼就能看透,这是您的聪明之处,可是您在识破我的计谋以后采取的措施却是在所有选择之中最稳妥,最不容易吃亏的那一项,您不肯冒险犯难,这是您的致命伤。也正因为如此,我一早就知道您下一步会采取的行动,所以您每一步都是在我的意料之中的,我可以预先想到并且加以防范和利用。这才是您今日战败的根本原因。” 彻尓列冷笑了几声,道:“你跑到这阵前来,就是为了来羞辱我的吗?” 帖蒙摇头道:“不,我来这里只是来奉劝您一句,虽然您已经逐渐失去了人心,但是您依然赢得了期岩部勇士的忠诚。可是他们为您流的血已经够多了,身为期岩部的一员,我希望您能够在期岩部尚有实力的时候,及时阻止这种无谓的流血。” “说到底你还不是来劝降的吗?”彻尓列哼了一声道。 “不,父亲,我是来拯救期岩部的。我不奢望您的降服,作为高傲的期岩部首领是不会屈膝向敌人臣服的,也是我作为一个儿子对父亲的敬仰;但是我也不能放您走,您是草原上的雄鹰,如果有机会您一定会再次成为合撒汗的威胁,那是我辅佐合撒汗的职责。” “明白了,你说的似乎有道理,我的路已经到了尽头了。”彻尓列仰起头看了看天空:“长生天给了我一个好儿子,一个足以逼死父亲的好儿子。” “父亲,我敬重您,但是您代表的是突契的荣誉和过去,而我想要的是突契的繁荣和未来,所以我不能留在您身边辅佐您,因为您给不了我想要的东西。” “我死后一切不都是你的吗?”彻尓列怒道,这也是他最不能理解儿子的一点。 “那太晚了,突契会失去迎头赶上其他国家的时间。”帖蒙的回答简明扼要,却直击彻尓列的内心。 彻尓列凄然一笑:“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儿子。作为父亲,我的心里始终装着你,可我儿子的心里装的是天下,我输给你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我没有什么可抱怨的。” 说罢,彻尓列将腕子一翻,手中的弯刀朝着自己的脖子割了下去。 殷红的鲜血染红了彻尓列坐骑下的青草。 随着彻尓列的死,期岩部的首领位置自然而然落到了帖蒙的身上,因此在彻尓列倒下以后,期岩部的勇士们便放下了武器追随帖蒙了,由此沙钵口一战也就画上了句号。 沙钵口之战严格意义上来讲几乎不能算是一场会战,因为双方斗智的部分远远大于两军交锋的部分,而且沙钵口也只是这场战事的开始地点而已,之后的作战位置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在沙钵口一战中双方的伤亡数字与参战双方的规模比较起来也比其他会战要小得多:合撒一方的联军参战人数共九万多,实际伤亡的数字只有三千不到,有些绢之国的步兵甚至连一场厮杀都没有经历过;而彻尓列军共七万五千参战,实际伤亡也不过六千人左右,大部分都是被击溃或者直接降服于合撒军的。但是,沙钵口一战对于突契的意义非凡,正是因为这一战,使得阿比契力尔死后分裂的突契再次完成了统一。尽管在此战以后仍有一些部落执拗的不愿意降服在合撒帐下,那也不过是因为他们不愿意接受改变突契传统的一些东西所为,真正能够阻挡合撒统一突契各部并实施改革的力量已经不存在了。 在此战以后,突契与绢之国的联军继续分头出击,将那些彻尓列留在后方的疲弱军队击败并且收编,前后总共花了两个月的时间,等到这支联军再次回到龙城的时候,合撒已经成了突契名副其实的大汗了。 “接下来应该举行一个盛大的仪式,宣布合撒汗成功地统一了突契,这样昭告天下以后,突契草原上便没有人能够与合撒汗抗衡了。”卢明宪坐在马上如此对长官高定边道。 高定边点了点头,低声答道:“仪式有时候是必要的,它能够让人心慑服,不过却未必能够做到你想的那么顺利。有些敌人并不会在战场上与你搏杀,他们会笑着站在你身后,偷偷给你一刀。” 卢明宪先是吃了一惊,随即便心领神会了长官的意图。 第一百四十九章 二 突契大汗 回到龙城以后,合撒便开始着手安排祭告长生天的仪式,绢之国的军队则开始逐步地撤回南方驻地,只有高定边和卢明宪因为要参加这个仪式留了下来。 与合撒小别的阏氏梅可娃当然非常高兴丈夫能够凯旋而归,从女人的角度来说,她并不在乎丈夫能不能这么轻易地统一突契,只想着丈夫能够更多的陪伴在自己的身边。作为阏氏的角度来说,那么她更希望丈夫能够尽早的回到龙城来。 欢愉之后,梅可娃搂着丈夫手臂道:“大汗,如今您已经成了突契草原上真正的王者,可是我却越发担心起来了。” 合撒听了眉毛一动,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您拥有了整个突契最强大的军力,在这片草原上没有人能够与您抗衡了,但是这只是力量上的差距,有些威胁并不一定来自外部。” 合撒不是傻子,这几年来他对于治理国家的一套已经有了相当的经验,听到妻子这么说,他立即猜出了妻子背后想说的话。便道:“你不要这么想,让蒙塔那什尔作为继承者那是当初商量好了的。等到蒙塔那什尔成年了,能够治理这个国家了,我就算把大汗的位置让给他也是应该的,突契男儿是不能食言的。” “那会让突契再次陷入分裂之中,大汗,”梅可娃翻身坐了起来道:“现在所有的部族都是效忠于您,而不是蒙塔那什尔,如果您真的让出了大汗的位置,那么必然会有一大批人要么推举您重新夺回大汗的汗位,要么再次分裂,让突契陷入混战之中。这一点,我看就连别列齐格尔都已经察觉到了。” 合撒看了看自己的妻子,这位当初的纯真少女如今已经迅速变成了一位宫廷内的妇女了,她所说的问题尖锐却又直击问题的核心。当下便道:“你的意思是说别列齐格尔会想办法除掉我,以便让她的儿子顺理成章的继位?” “现在还不会,刚刚统一的突契还不够稳定,还需要大汗您来镇住局面。不过等到局势稳定下来以后,事情可就不好说了,我这么说并不是想在您与别列齐格尔之间挑拨离间,而是希望您能提前有个防范,以免平白遭人暗算。” 合撒也坐了起来,伸出手来摸摸梅可娃的脸道:“我的爱人啊,你刚才说的这一切,帖蒙早就和我说起过了。你放心,我不会那么容易着了别人的道的。” “既然您已经知道,难道不采取什么预防的措施吗?”梅可娃道。 “预防措施?”合撒惊异的看着妻子:“预防什么?难道因为他们有可能对我下手就先把他们除掉吗?无凭无据,胡乱杀人,你觉得天下人会怎么说我合撒?你无须担心,我早就安排好了,就算他们真的有这种想法并且还付诸实施了,我也能保护自己和你的周全。” 梅可娃听了以后长叹了一口气,道:“难怪我姑姑说大汗你与你父亲很不一样,虽然我不知道你们父子俩究竟谁做的才是对的,不过我好像更喜欢你的做法,尽管这么做我的心里会更加不安一些。” 听了梅可娃的这话,合撒不禁破颜一笑,这才是他喜欢的那个梅可娃,虽然宫廷内的种种明争暗斗已经改变了这位少女,可她的内心却依然保有一份纯净,这正是当上大汗以后的合撒感觉自己身上越来越稀少的东西。 几乎与此同时,别列齐格尔也把自己的儿子蒙塔那什尔叫到了自己的宫中。这对母子之间针对即将到来的祭奠进行了谈不上友善的谈话。 “您为什么会不高兴呢,母后?我们取得了整个突契啊。”蒙塔那什尔不解的问道。 “你懂什么?!这是合撒的胜利,不是你的!” “可是是合撒哥哥领导突契取得了这一切呀,就算是他的胜利也没有什么错啊。” “你这个傻孩子怎么还不明白?现在的合撒是突契的大汗,如果让他完成了祭天的仪式昭告天下的话,那么也就等于整个突契都承认了他的大汗身份了。” 蒙塔那什尔摇头道:“这样难道不好吗?” “如果整个突契都承认他是大汗的话,那么还有谁会记得你!你,蒙塔那什尔!阿比契力尔的嫡子!真正的突契大汗继承者!” “可取得天下的是合撒哥哥啊。” “合撒?!他算什么!如果没有我们的势力帮助,没有帖蒙的计谋他哪里能有今天?!合撒,合撒,一个野种,哪里能和你相比?你身上流着阿比契力尔和伊迷迪汗的血液!你是整个突契身份最高贵的人!还有谁能比你更有资格当大汗的?” “米尔忽大妈??????”蒙塔那什尔本来想说合撒的母亲米尔忽其实才是父亲的第一个妻子,但是他忽然领悟到母亲此时的心情是无法接受这种想法的。合撒能够联合所有人的力量,并且对帖蒙完全寄以信任,这正是他能够取得天下的原因,他的度量才是他成功的秘诀,可是这种道理对于母亲来说是说不通的,因为在母亲的思维结构里是没有这种东西的。 看到儿子不说话,别列齐格尔以为儿子的心意已经松动,便道:“所以我们不能让他完成那个祭天仪式,必须在那之前把他干掉!” “不行!”蒙塔那什尔听了立即反驳道:“如果在这个时候把合撒哥哥除掉,那么突契就会再次陷入纷争之中!如果失去了对各部的控制,我们根本无力控制住局面的!” “你这个孩子,怎么一点也不像你的父亲,反倒像你的舅舅巴丹那样优柔寡断?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巴丹的优柔寡断才被安巴尔图里所杀?难道你想和你舅舅一样的下场吗?” 看到盛怒的母亲,蒙塔那什尔没有答话,但是在他的心里却道:母亲您其实很像您的叔叔安巴尔图里,充满了对权力的欲望,可惜您却没有安巴尔图里的力量。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三 兄弟 当合撒听说蒙塔那什尔提出的比武要求时,怔了足有半分钟。 看到合撒迟疑的模样,蒙塔那什尔忙解释道:“哥哥不必疑惑,我来找你比武,就是想让你看看我现在够不够格上战场作战了。我已经十五岁了,很遗憾在你统一突契的作战过程中我都没有机会上战场历练,所以我想知道我的武艺究竟练到了什么程度。” 合撒听了哈哈一笑,道:“行!那咱们就比划比划!” 说罢,合撒甩掉了大氅,从墙上抽出一柄弯刀来站到了大厅里。 蒙塔那什尔也从侍从的腰间取了到跳到了圈内。 “你进攻吧,弟弟。” “那你可小心了,哥哥。”蒙塔那什尔说罢行了个礼,然后捧刀便刺。 合撒轻轻闪过一边,顺手用刀身一带,却发现蒙塔那什尔的腕子一翻,横斩了过来。合撒忙往后一撤步躲了开去。 蒙塔那什尔一招占先便不停手,刷刷刷连攻了十五刀,合撒左躲右闪来不及还手。但经过这十五刀的快攻,蒙塔那什尔的手上略略缓了一缓,合撒见状立即展开了反攻,蒙塔那什尔只得转攻为守,至此两人取得均势,战至三十余回合,蒙塔那什尔渐渐落了下风,再战十余回合,蒙塔那什尔突然跳出圈外,道:“我输了,哥哥,不用再打了。” 合撒收起了刀,赞许地看着他道:“你的武功得了父汗的真传,用起来让我依稀看到了父汗的影子,只可惜你的功力还不到火候,所以威力还是不足。以你目前的实力,估计能干掉个把千夫长,要是发挥得好,没准还能打赢万夫长。” 蒙塔那什尔闻言大喜,道:“那么下一次作战是,哥哥你能给我一千骑兵指挥吗?” 合撒听了哈哈大笑,道:“不成,不成。你的武艺是不错,可是你的各方面都还没有到达你的巅峰状态,再说现在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什么仗要打,所以你还是耐心点,继续练好你的武艺,将来我要你指挥的可不是一千骑兵,也不是一万骑兵,而是整支的突契大军,你的眼光要放得远一点。” “这是真的吗,哥哥?” “当然是真的,”合撒一边说一边靠到了蒙塔那什尔的耳朵边,悄声说道:“我跟你说一件事,绢之国不久之后会有一个棘手的对头,他们希望我们在那个时候帮助他们共同对敌。你想想以我们的强悍骑兵尚且奈何不了的绢之国居然要我们的协助,可见这一场战争极端的不好打,到时候我会需要你的指挥能力和武勇,问题在于你能不负我的所望吗?” 蒙塔那什尔一扬头,道:“当然能!哥哥,我平日里学得最多的不是武艺,而是布阵作战,我也知道一人之力终归有限,只有掌握万人一心的力量才能改变战场上的局面。如果再给我一段时间,我一定能成为一个合格的指挥官的!” 合撒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误会了弟弟,我让你指挥几万人,可不是要你替我去争取胜利,而是让你建立功勋,必要的时候是让这几万人保住你的这条命啊。” 蒙塔那什尔听了有点不高兴,道:“难道在哥哥你的眼里,我是个弱到需要躲在几万人的战阵之中的懦夫吗?” “当然不是,你误会了我的意思。你有远超同龄人的武艺,也有学识,是个理想的指挥官的材料。可是一个优秀的指挥官是需要实战来锻炼的,你虽然有了许多理论基础,却还不足以一开始就成为一个优秀的指挥官。而我要做的就是在确保你的安全的前提下,把你培养成一个优秀的指挥官。” “战场是变幻莫测的,并不存在绝对安全的说法,哥哥。如果一定要确保我的安全,那么我又如何能得到锻炼,成为一个优秀指挥官呢?你这么说不是自相矛盾吗?” 合撒听了以后苦笑了一声,道:“的确是自相矛盾的。不过我还是要这么做,因为突契什么都能损失,只有两个人不能损失掉,一个是帖蒙,另一个是你。” “为什么是我们两个?”蒙塔那什尔不解的问道。 合撒再次压低声音道:“不能失去帖蒙,那是因为只有他才知道如何让突契强大起来,也只有他能够让突契真正强大起来;而你身上则承载着突契的未来,你是未来的大汗,只要你能够和帖蒙精诚合作,那么突契的未来就大有希望!” 蒙塔那什尔摇头道:“哥哥你不是和帖蒙合作得很好吗,为什么会要我和他合作呢?” 合撒笑了笑,轻声道:“这和我刚才和你说的那件事有关。如果绢之国真的有那么强大的敌人需要对付,那么我突契势必也会倾全国之力加以协助,如果战事吃紧,那就需要我这个大汗亲自上阵来鼓舞士气。正如你说的那样,战场上没有绝对的安全可言,如果我真的战死在沙场上,难道让突契就此分崩离析了吗?所以我必须先预备下一个继承者来延续我所建立的这个国家,而你是最佳的人选。” “我?” “当然,你是父亲的嫡子,又是伊迷迪汗的外孙,从血统上你是最为高贵的王子,而且你文武兼备,又知书达理,父亲的其他儿子都无法与你相比。我又没有子嗣,就算有了,那时候也不过是个小孩子,难道我还能把整个国家的重任交给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吗?” “??????我明白了,你的心思我全明白了,哥哥。你放心,我一定会谨守你的训诫,无论如何也要让突契再次强大起来,要建成一个前所未有的强大突契!” 合撒满意的点点头,道:“就是这句话!只要有了你在,我做任何事情都不会有顾虑的,我可以尽情的在战场上厮杀搏斗,做一个真正的突契汉子!” 第一百四十九章 四 祭天大典 高定边坐在贵宾席上静静地看着,盛大的突契祭天仪式。对于高定边而言,突契的祭天仪式与绢之国的大相径庭,却别有一番意味。信奉萨满教的突契人的祭天仪式主角并不是大汗合撒,而是掌握长生天与人间交流的萨满祭司。看着这些萨满祭司在祭天台上扭来扭去,高定边既觉得新奇又觉得好笑,当然他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没有笑出来,否则对于自己的盟友合撒未免太失礼了。 等到萨满祭司完成了与长生天的交流以后,阿比契力尔的阏氏别列齐格尔踏上了祭天台。作为前任大汗的阏氏,别列齐格尔不但拥有非常大的影响力,同时也是这次祭天仪式中非常重要的一环,由她把象征着大汗身份的萨拉迪尔长矛交到合撒手中的一刻,就等同于向长生天宣布合撒汗就是整个突契唯一的大汗了。 严格说起来别列齐格尔并不算是美女,即便是在她的少女时代也是如此。别列齐格尔长得更像她的父亲伊迷迪汗,因此她虽然有端正的五官,却显得有些粗壮,皮肤也比较黑,生完孩子以后这种情况就更加明显了。但是在华丽装束的衬托下,别列齐格尔还是容光焕发,尤其是在那群奇装异服的萨满祭司里更是如此。 别列齐格尔随着祭司们一起舞动,随后从祭司的手中接过一杯马奶酒,伸出无名指来轻轻沾了一下杯中的酒,然后向天空中一弹,再向地上一弹,然后端着酒杯缓缓走到了合撒的面前,唱起了祝酒歌。 “天空中翱翔的雄鹰啊,地上奔走的苍狼,头戴金色的头盔啊,手拿无坚不摧的长枪,身披犀牛皮的铠甲啊,胯下骑着千里神驹,所向披靡的勇士啊,长生天的宠儿,美酒无法表达我的祝福啊,愿你继续翱翔在广袤无垠的草原。”别列齐格尔一边唱一边把酒杯递到了合撒的跟前。 作为突契地位最高的女性的祝酒,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可以拒绝,更何况是在这样的祭天仪式上唱起了祝酒歌之后。合撒当即站起身来接过了酒杯。 就在这个时候,侧席的蒙塔那什尔突然闯了过来,一把夺过了酒杯,道:“我来!” 这一下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就连合撒都吓了一大跳。 此时蒙塔那什尔扬脖将这杯奶酒喝了下去。 “蒙塔那什尔,你干什么?!”合撒不禁喊了起来。 在万众瞩目的祭天大典上,公然抢着喝了大汗该喝下的酒,这无疑是在向天下宣示他要抢夺大汗的位置。就算合撒对这个弟弟充满了期望,这样的举动还是让他不由得怒火中烧,一时忍耐不住喊了起来。 “蒙塔那什尔??????哇!”别列齐格尔一把拨开了合撒把儿子抱在了怀里大哭起来。 这一举动更是让所有人不解。只有帖蒙瞬间反应过来,一个箭步抢上前来,伸手挡在了合撒的面前道:“酒里有毒!” 众人闻言大惊,合撒的卫士也纷纷拔刀护在了合撒的身前:“保护大汗,捉拿刺客。” “哪有什么刺客,刺客就是她。”帖蒙用手一指别列齐格尔:“毒药就藏在她无名指的戒指里!” 被帖蒙这么一说,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别列齐格尔的身上。可是此时的别列齐格尔却只是望着怀中的儿子流泪,对于周围的一切浑然不觉一般。而这个时候的蒙塔那什尔的口中已经流出一条细细的血线。 “儿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为什么啊!”别列齐格尔此时的声音已经没有了突契阏氏的庄严,只是一个即将失去孩子的母亲的哀嚎。 “对不起了,母亲。我不这样做,你永远也不会罢手的。”蒙塔那什尔凄然一笑道。 合撒分开了挡在他身前的卫士,半跪在蒙塔那什尔的身前道:“弟弟,你要救我,只消撒掉这碗酒便是了,为何要自己喝下去?” “合撒哥哥,我知道你是个能够让突契强大起来的大汗,也知道你的心里并不在乎大汗的地位。正因为如此,我才更加确信你做大汗是长生天的旨意。我不是想死,而是只要我一天不死,我的母后便不会放弃把我推上大汗位置的企图,这样的结果只会让突契再次陷入纷争之中。只有这个办法才能让她的野心划上句号,也只有这个办法才能让天下人知道,我不是你害死的,你的大汗名分是名正言顺,没有污点的。” “你别再说了,弟弟,快把医生找来啊!”合撒哭喊道。 其实在场的人都知道,别列齐格尔用的毒药太过猛烈,就算把医生找来蒙塔那什尔也难逃一死,这一点从别列齐格尔绝望的眼神中就能看出来。 帖蒙也走到了蒙塔那什尔的面前,深深施了一礼,道:“难为殿下能够如此深明大义,我帖蒙要为之前在大汗面前对你的说辞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够接受。” “何必??????客气??????”蒙塔那什尔想笑一笑,可是他的脸色已经因为身体的痛苦完全扭曲起来,喉咙中的鲜血不断喷涌出来,以至于连呼吸都不能够了。 “你们都走开!”别列齐格尔吼道,她满面怒容,似乎周围站满了杀害她儿子的敌人。 此时的蒙塔那什尔望着母亲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他奋力抬起了手,却在中途垂了下去,他死了。 别列齐格尔抱着儿子的尸体恸哭起来,其他所有人都站在了原地,似乎在那一刻时间凝结起来一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别列齐格尔止住了悲声,站起身来,缓缓走到了祭天台上,拿起了萨拉迪尔长矛,对合撒道:“这是萨拉迪尔长矛,是你的了,突契,还有突契所有的子民都是你的了!” 说罢,别列齐格尔举起萨拉迪尔长矛,猛然插进了自己的腹部! 第一百四十九章 五 太子西巡 当王汉新提出希望太子刘捷西巡西域都护府的时候,刘龑用一种奇异的眼光看着自己的这位宠爱大将。 通过密探的消息报告,刘龑知道王汉新与自己的太子刘捷有一个约定,那就是要带着刘捷到皇宫以外去见识一下外面的天地。 作为一个父亲,刘龑当然不希望自己年不满十五的儿子远赴西域,茫茫沙漠是谁也说不清楚是否安全的,把自己的继承人放到这样一个难以捉摸的环境里,这无论如何都是让刘龑感到排斥的;但是作为一个国家的统治者,他又非常希望自己的继承者能够得到锻炼,了解民间的疾苦,为将来继承自己皇位做好充分的准备。 偷眼看到刘龑表情的伍思成轻轻的咳嗽了一声,王汉新立即领会了其中的含意,忙奏道:“陛下,臣的这个提议是经过了多方的考虑的,请陛下听听臣的解释再做裁夺。” 刘龑嗯了一声,把自己的背靠上了椅背,双手撑住了桌案——虽然现在只有薛伯仁、伍思成和王汉新三人在场,他的这个姿态也表明了对此事所持的严肃态度。 王汉新继续道:“陛下曾经任命臣担任过一段时间的太子太保,在这段时间内臣留意太子殿下的诸多方面。太子殿下天生聪颖,博学强记,其才学实已不输于饱学之士,至于武学之道,殿下虽有不足之处,经过一段时间的习武,殿下的身体也已强壮了许多,尤其是此次臣返回京城以后,殿下的武艺已经大有长进。然这些进益虽可喜,却尚有不足之处。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殿下有满腹经纶,若能外出游历一番,使得其所学有所印证推敲,则其学业必然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此臣所以提议的原因之一。 陛下身为人父,对太子殿下自有呵护之意。况且太子殿下年纪尚幼,忽然远赴西域之地,为人父母者必定难舍。但臣以为一来太子殿下心智已经成熟,完全能够承受这样的历练,二来陛下出巡的这段时间里,太子殿下为陛下监国,期间所处理的政务也是妥妥帖帖,这其中固然有诸位大臣辅弼之功,也是仰赖太子殿下英明睿智所致。西域虽然只是我朝一隅之地,但是让殿下看到他执政期间所处理的政务执行的实际情况,对于殿下也是大有裨益的。当殿下考察到政策实施前后的差异后,殿下必然可以获悉在朝堂之上哪些大臣所言为虚,哪些大臣所做为实。此其二。 西域即将用兵,然我朝在西域所部署的兵力却并不足以应付如此大规模的战争,因此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增兵是必然之举。然而,西域地区的粮食产出并不足以养活大规模的军队,即便勉强行事也必然不能持久,而从我朝督运粮草前往路途又过于遥远,其路途上所耗费的粮食远远超过所得到的。因此臣以为最稳妥的方法是一方面在天山南北两麓开垦荒地屯田,以增加粮食产出,另外可以通过外交手段向我们的盟友吐蕃购买粮食和牛羊以充军用。当然,从吐蕃调运粮食进入西域其路途艰难程度一点也不轻松,因此可以预见这些粮食的价值不菲,但即便如此,这样做也比从我朝调运来得省力。外交斡旋之时,如果有太子殿下在,则殿下可以全权代表陛下与吐蕃进行谈判,这一点也比臣等出面更有力度。此其三。 陛下做出如此重大的战略部署调整,必然引起朝中反战派的强烈反对,陛下何不借着保护殿下西巡的理由来为调集兵力做借口呢?如此便可明公正道的堵住那些反对派的嘴了。此其四。 最后还有一点,那就是殿下本人的意愿。臣曾经答应殿下带他到宫外去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因此臣也想借此实现自己的诺言。” 刘龑听完了王汉新的解释以后,不禁心中暗笑:这个王汉新真是能瞎白话,明明最后一条才是他最大的心愿,亏他居然东拉西扯扯出这么多条理由来为自己辩解。当然他说的这些理由也确实是事实,并非完全空穴来风的捏造。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刘龑觉得让太子西巡的这段期间就等同于将太子与太子一党隔绝开来,这对于他整顿朝廷内各派系的实力对比其实是有相当大的好处的。如果那个相士所言非虚的话,那么绢之国很快就会再次卷入一场大规模的战争之中,在那之前必须尽快的恢复在与高丽和突契作战中所消耗的元气,还有就是必须整顿好朝堂之上的派系纷争,如果战事再起,那么自己就有必要营造出一个坚强的后方来支持这场战争。 想到这里,刘龑露出一丝笑容来说道:“倒是难为你想得周全,虽然捷儿年纪还小,不过时机并非时时会有。也罢,朕就准了你所奏,把太子交给你了。” “谢陛下,臣必定竭尽所能辅助太子殿下,不负陛下所托!”王汉新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刘龑长出了一口气,看了看薛伯仁和伍思成两人,道:“好了,接下来我们就该商量商量,怎么才能让朝堂上那些人同意让太子西巡的办法了。” 薛伯仁摇着头叹息道:“此事殊为不易,太子乃一国储君,太子西巡实在是一件大事,要想让平国公和仆射大人首肯此事,恐怕要大费周折了。” 伍思成摆摆手道:“陛下轻许了王大人的奏章,却把头尾让我们两个来费心,真真为难人么。” 刘龑一皱眉,道:“难不成这事儿还能难倒你们两个吗?” 伍思成道:“办法也不是没有,只是未必一定能成功。” “说来听听。”刘龑道。 伍思成狡黠一笑,道:“突契的合撒已经统一了突契全境,不如陛下下一道圣旨让太子殿下前往突契道贺,突契再怎么说也是我朝昔日的对手,让太子殿下深入突契境内必定招致强烈反对,这个时候陛下就推说已经允诺太子出行,如果出尔反尔必然损伤陛下的声誉,然后陛下假装退而求其次改为让太子西巡西域都护府,那么群臣自然不好再出言劝阻了。” 刘龑听了哈哈大笑:“这个方法好!就算不成,也值得一试,朕想看看那些大臣们脸上的变化,一定有趣得很。” 第一百四十九章 六 送别 华亭县,位于长安城西北方向六百里左右,这里是绢之国通往河西走廊最进且最容易走的一条必经之路,也是绢之国太子殿下刘捷初次西巡的出发点——刘龑率领着百官一直送到了华亭县。 为了让太子刘捷能够安全上路,刘龑可谓做足了一切能够准备的工作:整整五万名士兵保驾,其中包括了两万名骑兵——这已经是目前刘龑能够从南北大营以及所有周边地带聚集的所有骑兵了,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也是除了辽东都护府以外绢之国规模最大的一支骑兵部队。当然,这些随行士兵的另一个目的就是为西域都护府提供足够的兵源,到了西域以后,都护王汉新将成为这些士兵的最高指挥官,然后他们会接受王汉新的‘洗礼’,使之成为真正能够在战场上拼杀并且获胜的队伍。除了保卫的人员以外,刘龑还准备了一支超过五百人的随行人员队伍,这里面包括了伺候太子殿下衣食住行方方面面的人员,以及贴身护卫等等。还包括了为这些人沿途所需的辎重和粮食,因此整支队伍浩浩荡荡,阵容之盛大几乎可以与大军出征相提并论,而奢华程度则更胜一筹,如果再算上刘龑本人以及文武百官和他们的随从、仪仗的话,那简直可以说是华亭县历史上少有的盛大典礼了。 太子刘捷身穿一声金翅雁翎宝甲,这是刘龑特意把自己穿的一身铠甲送给了太子。虽然刘捷只有十四岁,但是他的身材已经与成年人相差无几,只是脸上还有未脱的稚气罢了。穿上这身华丽的铠甲,配上大红色的斗篷和战袍,益发显得英武非凡,如同天上的神将一般。 刘龑看着英挺的儿子坐在马上的雄姿,又是喜欢又是难过。喜的是自己的儿子一表人才已经俨然是个少年君主,悲的是自己的妻子华皇后没能看到儿子的样子。 在刘捷身后跟着此次出巡的真正指挥官王汉新,就算王汉新比太子整整大了十六岁,他依然是目前绢之国最年轻的高级将领,在旁人眼里在三十岁的年纪爬到了都护的高位,而且还是从一介平民一路爬升至此的,简直就是匪夷所思的事情,在绢之国历朝历代的历史上都是难觅踪迹的。 王汉新同样身穿雁翎宝甲,只是没有太子殿下的那么华丽耀眼。这身铠甲王汉新穿用多年,说来还是已故的燕王刘献之当年赠与王汉新的,当年王汉新身穿这件宝甲,背后披着父亲留给他的白虎皮披风纵横沙场的景象是许多绢之国士兵的难忘记忆。如今白虎皮披风王汉新已经将其赠与师弟飞羽狼,且从那以后他便不再使用白色披风,今天他只是披着一件紫色锦缎披风。 这两位年轻人策马来到刘龑驾前,双双甩蹬下马,跪在刘龑的面前。刘捷拱手道:“父皇,儿臣在此拜别了!” 刘龑微微颔首,道:“皇儿请起,一路保重。” “哥哥不能走!父皇,儿臣不答应!”一声娇弱的女孩儿声音打破了君臣父子间的对话。 所有人不必用眼睛看就知道说话的人是平国公主刘思贤。刘思贤今年只有八岁,生的宛如华皇后重生一般美丽可爱,刘龑对这位嫡公主是爱若珍宝,尤其是她母亲去世以后更是呵护非常,就连米贵妃都是因为抚养这位嫡公主的缘故才得以能够时时见到皇帝的面。不过刘龑这么做的结果就是这位平国公主小小年纪就蛮横得很,她想要什么都必须给她办到,谁要是不依从,那她就敢在皇帝面前告黑状,她的眼泪就如同是被告状者的判决书。 要知道刘捷是刘思贤的亲哥哥,自从华皇后过世以后,兄妹两人的关系更是比之前更加密切,如今刘捷忽然要远赴西域,平国公主怎能舍得?原本刘龑打算瞒了她把刘捷送走,怎奈这消息无论如何也瞒不过,平国公主在刘龑面前又是撒娇又是哭闹,把个堂堂一国之君缠得无可奈何,最后只能答应带她一起来送太子。 原本刘龑带刘思贤来是有附加条件的,那就是只能在队伍里静静地看着,刘思贤也答应了。谁知道这会子她偏偏一嗓子喊出来,搞得场面尴尬非常。此时的刘龑不禁暗自后悔,倒不是因为场面变得那么难看,而是自己自责不该相信一个八岁小儿的承诺,他们一旦情绪上来谁会管你有过什么承诺? 刘思贤一路小跑奔向太子刘捷,口中哭喊道:“哥哥你不要走,思贤不要你走!” 刘捷慌忙站起身来迎上前去,把妹妹抱在怀里安慰道:“思贤不哭,哥哥只是出去一段日子,等我回来时,一定给思贤买许多你不曾见到过的玩具,可好不好?” “我不要玩具,我不要玩具,我只要哥哥留下来陪我!”平国公主在太子的怀里又蹬又打,搞得刘捷全没理会处。 眼看着这一幕家庭纷争成了送行的主流基调,不等刘龑发话,一旁的王汉新却抢过一步,从刘捷手中把平国公主抱了过来,道:“公主殿下不要吵了。你也是个大孩子了,其实你心里也知道,就算你再怎么吵闹,太子殿下也必然要西巡的,你不过是在发泄自己内心的不满罢了。何苦来招惹大家不高兴呢?” 这些话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可是又有谁敢当着公主殿下的面直说出来呢?偏偏王汉新就这么大言不惭的说了,就连刘龑都呆了一呆。 刘思贤听了这话,倒是止住了悲声,怒道:“你是什么人,胆敢这样对本公主说话?!” 王汉新把手中的公主换了个手,让她正面朝着自己,然后用手指刮了刮她的小鼻子,笑道:“我啊,是你哥哥的老师,所以也算是你长辈了,你可要听我的话哟。” 王汉新的这一举动把大家都惊呆了,虽然人人都知道他胆大妄为,可没想到他居然敢对皇帝的掌上明珠动手动脚的。刘思贤听了更加愤怒,挥拳便朝王汉新脸上打去,口中骂道:“无礼之徒!还不将本公主放下?” 平国公主的粉拳自然伤不了王汉新分毫,他只有一根手指便化解了公主的进攻,口中却道:“我倒是想把你放下,你这么闹,我若是真松了手,只怕公主要摔一个大跟头呢,到时候你可不要哭哦。” “快放开我!”平国公主双脚乱蹬。 王汉新当即一松手,刘思贤一个倒栽葱跌了下去,王汉新用脚尖轻轻一托她的腰,平国公主被垫了一下才摔倒在地。 饶是如此,平国公主这一下也是生平所未遇的羞辱了,她益发不肯善罢甘休,躺在地上哭闹起来。 王汉新蹲了下去,在她耳边道:“公主殿下如此不懂礼数,令皇家蒙羞,作为惩罚,我要带走你的哥哥,直到你变成一个懂得大体的女孩以后,才把哥哥还给你。” 说罢,王汉新站起身来朝着刘龑一拜,道:“陛下珍重,臣去也。” 然后王汉新拉过还朝着妹妹张望的太子,一起纵身上马,朝着西北扬长而去。 被王汉新这么言简意赅的几句话,原本的气氛似乎都变成了过去式,就连皇帝本人想要说的贺词都成了毫无必要的东西了,看着大军缓缓开动,刘龑只剩下苦笑摇头的份儿。 平国公主呆呆地看着远去的人马,浑然忘了泪珠还挂在自己的脸颊之上。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七 风尘万里 在刘捷的眼前,除了如同平静湖面一样的蓝色天空以外,就只有无边无际的黄沙充斥着眼球了。 刘捷还记得刚刚踏足这片沙漠时的兴奋之情,他被这天地间的美景所折服,忍不住还吟了一首即景诗。但是随着深入沙漠的行程一点点推进,刘捷脑中那诗情画意的想法早就已经烟消云散。白天无法忍受的炎热仿佛要把身体中的最后一点水分都挤压出来似的,而夜晚却又冷得恨不能把所有的衣服都穿上然后和马儿挤在一起睡。最令人难以忍受的是在这种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强烈渴求水分的地方,居然没有一滴水,在走到下一个绿洲获得水源补充之前,每个人的水都是有定量的,如果你多喝了一口,那么就会比别人更早陷入断水的危机之中。尽管身为太子的刘捷完全可以要求别人把他的那份水给自己,可那也意味着剥夺了那个人的生存权利,因此刘捷一直坚持着不使用自己的特权。当然,这么做的代价就是必须要忍住喉头撕裂般的干渴,以及完全没有洗漱的日常。 自从离开长安以后,刘捷一路上获得了他在深宫之中永远也体会不到的许多人生经验,同时也见识到了从中原富庶之地一点一点不如蛮荒之地的全程体验。看到身边的树木和绿色一点一点退化成了稀稀落落的草地,再到几乎完全看不见草的荒地,刘捷体会到了为什么自古以来凉州,甘州这些地方只有在绢之国足够强盛的时候才会将其纳入版图之内。因为如果没有强大的国力支持的话,是不可能在这种地方驻兵戍守并且能够坚持下来的——没有一定规模的武装力量和作战能力,尤其是对当地水源的控制能力,是不足以抵御敌国的进攻的,而要维持这样的战斗力又需要大量的粮食后勤的支撑,这一切都需要国家在背后使出全力。战争这种东西只负责消耗物品和生命,换回来的则是可能的土地和荣誉,以及不可避免的死亡。 在如此炎热的环境下,刘捷一点食欲也没有,更何况在沙漠之中所谓的食品都必须是不易变质的干硬面团和烤饼,如果你不幸吃了变质的食物,那么你就会因为腹泻而损失更多的水分,甚至因此而死亡。 刘捷并不是不能忍受这样的粗粝食物,关于这一点他早就已经适应了。事实上从离开灵州地界以后,他就在王汉新的建议下开始与士兵们同吃同住,充分的体会到了作为普通士兵的艰苦和辛劳。粗粝的食物虽然难以下咽,可是对振奋精神却很有效果,吃了这些食物以后,刘捷反而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更加强健有力了。其实这多少也和他每天骑马颠簸和经历风雨洗礼有关,只是在没有别人指明原因的前提下刘捷自己如此认为罢了。当然,也包括王汉新也没有刻意要去点破这背后原因的意思。 为了保持体力,刘捷勉强边走边吃,但是早已经干涸的口腔根本没有分泌出什么口水来消化这些食物,刘捷几乎咀嚼到了双颊酸痛才勉强咽下了两口而已,最后他不得不放弃继续进食的念头,让脸颊休息休息。 白天尽可能不要喝太多水,因为即使你喝下去了也会立即被蒸发成汗水消散掉,而且一旦喝了一口以后,你就会不停的想再喝一口,哪怕是一小口,再小一点,小到不能再小的一小口也好。这种心态是非常折磨人的,有时候能把人折磨得几乎发疯,所以最好的做法就是尽可能在白天忘却有水的念头。 在沙漠里行走唯一的好处就是对时间的判断很方便,因为无论何时抬头,你总能看见太阳的位置,也就能掌握大体的时间了,可这并不包括当你被烈日晒得头昏脑涨两眼发花的时候,在这种时候如果你不是跟着队伍走的话,那么你极有可能会出现幻觉和判断失误,对行走方向出现偏差,如果错过了绿洲,那么几乎可以肯定你将无法走出沙漠,最后葬身于此。 好不容易,太阳落到了正前方的地平线下,一天的路程已经走完了,可随之而来的就是急剧下降的气温,刘捷忙不迭的从随身的袋子里扯出毯子裹在了身上。 刘捷想要生火取暖,可是沙漠里根本就没有木头,如果他坚持要这么做的话,那么恐怕就要靠焚烧随行物品了。而且他的随身物品大多都留在了凉州,除了用来犒劳西域都护府将士的财物以外,王汉新建议留下一切不必要的随身物品。一旦进入沙漠地带,那么辎重车辆就完全没有了用武之地,五万大军的一切用度都必须依靠牲畜来驮运。那些华丽而不实用的东西被王汉新一股脑儿的全都扔在了凉州,其实如果按照王汉新的本意,在灵州的时候他就想扔下这些累赘的,能够留到凉州已经很给刘捷面子了。 喝了两口水以后,刘捷试着吃了半个饼,然后他紧紧靠着自己的坐骑,试图从它的身上获取一些温暖。最初刘捷开始和士兵们一起露宿的时候,曾经因为那难以忍受的恶臭而整夜无法入睡——当进入缺水地区以后,洗漱就渐渐变成了一件太过奢侈的事情,而当数万名十几二十天不曾洗漱的男人聚集在一起的时候,这中间散发出来的气味简直就连饿狼都会为止大倒胃口。 不过这一切都已经无所谓了,刘捷知道自己现在身上的味道和牲口们已经相差无几,即便是挤在一起睡觉也没有什么要紧的,能够互相取暖才是最最基本的需求。 “殿下,看来您已经完全适应了这样的生活了呢。”巡视完营地回来的王汉新笑着如此说道。 “请不要再这么打趣我了,都护大人。我早就说过了,如今的我如果能有一张床,一杯酒,一碗饭,再加上一盆洗澡水,那就是人间天堂一样了。”刘捷叹息道。 “不知道世间之苦,便不知道世间之乐。殿下如今知道了士兵行军之苦,也算是大有收获。须知士兵们宁可行万里路,也不愿面对一场艰苦卓绝的战斗呢。在这种战斗中,谁也不敢保证能活到最后。” “所以不知用兵之恶者,亦不能知用兵之善。”刘捷把王汉新想要表达的意思总结了一下,然后问道:“我可能算是绢之国历史上走得最西边的太子了吧?” 王汉新笑着点了点头道:“如果殿下有朝一日做了皇帝,那么也是走得最西边的皇帝了。” 刘捷礼貌性的回了一个笑容,然后又问道:“我们还有多久才能走出这个沙漠?” 王汉新略略思索一下后道:“照目前的行军速度,再有一天,便可抵达下一个绿洲,在那里补充水源以后再走五天,就是伊州城了。打那儿以后,沿途都有我们自己的驿站和哨所,殿下就可以略略轻松些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刘捷说着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然后缩成了一团,不多时便已沉沉睡去。 第一百五十章 一 密使到来 塞纳斯把吉萨萝送上南下的船以后,立即召集了一次秘密会议,与会的人都是能够及时召集起来的帕尔契最高级将领。在会上塞纳斯通报了吉萨萝为他带来的消息,而众位将领得到这一消息的反应几乎与塞纳斯完全一致,在之后的整整五分钟内没有任何一个人开口,所有人都在努力消化这些消息背后隐含的可怕事实。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人来报告说帕斯的密使突然到来,要求会见塞纳斯。在场的所有将领都明白此时帕斯使者来此的目的,只是不能向外泄露。塞纳斯示意把帕斯使者带到会议室来。 走进会议室的帕斯使者正是帕斯的万骑长毕尔留达斯,算起来这位老将也是帕尔契众将的老相识了,上一次他出使帕尔契时大家都曾与之见过面。 毕尔留达斯与大家点头致意之后大步来到了塞纳斯的面前,道:“伯爵大人,很抱歉在这个时候来打扰您,但是在下身负重大使命,请您见谅。” 塞纳斯摆摆手道:“毕尔留达斯大人太客气了。请不必绕弯子,贵军目前的处境恐怕已经容不得太多繁文缛节了,请直说无妨。” 塞纳斯的这番话用的并不是亚基语,而是帕斯语。虽然帕斯语是大陆公用语言,而且在座的各位高级将领或多或少能会一些帕斯语,不过要做到完全顺畅交流的也只有塞纳斯一人而已。 毕尔留达斯吃了一惊,道:“如果我的理解没有错的话,伯爵大人这话似乎是说您已经知道了一切?” 塞纳斯摇摇头道:“知道一切未免太夸张了,但是机缘巧合之下,在下和在场诸位已经在大人您到达以前了解到了贵国和贵军的一些情况。或许我这么说会简明扼要一些,贵军的粮食还能支撑多久?还有,贵军打算如何解决这个危机?” 毕尔留达斯深吸了一口气,道:“看来大人还真的知道了,那么在下也不必再隐晦什么了。我军的情况十分危急,目前的粮草至多只能再支撑二十二天,如果再没有粮食接济的话,那么就会陷入绝粮的危机之中了。” 塞纳斯道:“从贵国获得粮食补给的可能性已经微乎其微,在下倒是惊异贵军居然还有二十多天的粮食,还以为贵军只能支撑不到十天了。我们也正在为如何接济贵军而犯愁,不过现在看来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 毕尔留达斯再次露出了惊异的神色:“大人何以能如此了解我军的窘境?这件事情在我军之中也是最高机密啊。” 塞纳斯苦笑道:“我军在情报收集方面还算有所建树,贵军对于粮食补给的计划做得非常完备,粮食运输也相当的顺畅,沿途的储粮据点一级一级将粮食向前转运丝毫不乱,这一点在下也十分钦佩拜巴斯巴恩大人的运作能力。贵军在最近一个多月的时间内所运送的粮食数量虽然没有太大变化,但是每一次运输却几乎都是搬空前一个储粮据点内的粮食,由此可以显见贵军后方的粮食供应出现了大危机。” “不错,难怪帕尔契军所向无敌,贵军的这份情报能力真是令在下大开眼界。”毕尔留大斯带着些许揶揄的神色说道:“在下想请问伯爵大人,您方才说事情还有回旋余地,请问具体是指如何安排呢?” 塞纳斯微微一笑,道:“我国与贵国,不,贵军的拜巴斯巴恩大人乃是同盟关系,贵军有难,必然要伸出援手。但是诚如方才所说,如果贵军只剩下十天之粮,那么我军即使施以援手,恐怕也很难保全贵军,但是现在的情况有了转机,在下心中的计划虽然还不成熟,却不妨说与大人听听。” “在下洗耳恭听。” “首先,我将取消原本从海上全面登陆进攻弗兰克的计划,将这些运兵的船只改运粮食送往贵军所控制的海岸线以解燃眉之急,同时可以用这些船只将贵军一部分的士兵运送到这里来,虽然些船只至多只能运送四万名士兵。其次,获得我军粮食补充的贵军士兵立即全速向我军靠拢,这么做的话,就算不能拯救所有的二十万帕斯军,起码可以营救回其中的大部分吧。” “可是这么一来,我军庞大的数量将会成为贵军巨大的负担啊,难道贵军的这个要塞竟然能够养活三十万以上的军队吗?”毕尔留达斯问道。 “这的确是个问题,大人。”塞纳斯道:“可为今之计舍此别无他法,如果贵军不想被弗兰克军杀得片甲不留的话,那么以在下的智力所及就只有这一个办法。至于以后的事情该怎么做么,一个是在下将请旨我国女王陛下尽快运送更多的粮食物资来,二是可以从我军已经攻克的西西里尔运送粮食来供大军所需。当然,这么做的后果是使得我军很有可能不得不放弃已经到手的西西里尔。” “看来这是个可行的办法,伯爵大人。感谢贵国如此盛情厚意。”毕尔留达斯深施一礼,道:“不过请恕在下无礼,在下想请问贵国如此竭诚相助的条件是什么,另外在下注意到一件事,就是伯爵方才说贵国与我军而非我国结成了同盟,这句话的意思是??????” 塞纳斯轻叹了口气,走到了毕尔留达斯的面前,轻声道:“在下不想在大人面前唱什么高调,帕尔契也不会做不求回报的事情。但是这一次协助贵军,在下真的没有想好任何条件,只是基于作为一个人的本能反应罢了。至于大人提出的问题么,在下不妨直说了吧。在下获得了一些与大人您和拜巴斯巴恩大人目前还不可能得到的消息,也希望大人您返回后能转告给拜巴斯巴恩大人知道。贵国的国王已经听信了女巫尼西妮斯的蛊惑,发动了政变,将权力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也因此他们切断了贵军的粮食供应。其目的就在于让贵军全军覆没,以拉近双方力量的对比。此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拜巴斯巴恩大人的儿子那萨基斯大人目前在我们的保护之中。” 毕尔留达斯闻言呆在了原地。 第一百五十章 二 第尔斯亲王 如今的亚利仙达港正扮演着帕尔契首都的角色。 正如众所周知的,阿芙瑞特女王为了能够与丈夫李天昊有更多的相处时间,在帕尔契实施了多都制度,由此帕尔契形成了一个规矩,那就是女王所在的城市就是目前的首都,其他首都则作为陪都存在。而在帕尔契征服阿鲁巴尼亚以后,女王陛下和李天昊就一直住在亚利仙达这个风景如画的海港城市。 公历八一五年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年份,但是对于李天昊而言却是个平静无波的年份,至少在年初的时候是如此。 塞纳斯率领着帕尔契远征军离开国土之后,帕尔契朝堂上的将领们为之一空。这背后的原因当然是因为在已经处于和平状态下的帕尔契已经没有这些历战武将的用武之地,大家实在闲极无聊,因此纷纷加入了远征军之中。这样做的结果,对于李天昊而言就是生活变得更加无聊了。 其实李天昊的内心之中同样有与诸将相似的情结,只是碍于他处在治理整个国家的重任之上不好表现出来罢了,而且把治理帕尔契的繁重任务全部压在宰相魏松的身上也未免有些太过意不去了。 其实作为一个执政者,如果他想勤于政务的话,那么他将会永远有处理不完的事情。因此基本上李天昊每天的日程都大体相似,从早上起床开始直到太阳落山,他都是在办公桌前和会议室内渡过的,偶尔他还会拜访一下负责各个具体项目的大臣的办公室。只有到了晚上,他才有一些个人时间,在这些有限的时间里李天昊也大多花费在了阅读书籍上。 作为他的妻子,也是帕尔契的女王阿芙瑞特陛下对此颇多微词。如今的阿芙瑞特女王已经是一个二十八岁的成熟女性了,洗去了昔日顽皮少女的秉性,如今的女王对于个人生活的追求便是能够与丈夫有更多相处的时间。偏偏在这方面李天昊算得上是帕尔契高层里少有的不解风情者,为此女王陛下除了教育公主殿下以外,居然破天荒的开始学习起她向来不喜欢的政治事务来了。在旁人眼里看来女王似乎有重拾权力的意图,但是实际上阿芙瑞特只是想借此机会多和丈夫见面而已。 李天昊的勤政自然也换来了想要的成果,那就是帕尔契的国家实力得到了进一步的提升,尤其是在新征服的阿鲁巴尼亚土地上推行的改革得到了长足的发展——帕尔契的政治制度的优势得以显现,并且逐渐获得了当地人民的认可,由此在阿鲁巴尼亚的土地上对改革制度感到不满的人群渐渐只剩下了原先的贵族老爷和大庄园主们。 当李天昊拿到魏松给自己的对于今年粮食产量和商业发展的计划书时,他不禁为即将取得的成果喜上眉梢。 李天昊忍不住扬了扬手中的计划书对自己的情人,同时也是幕僚团成员兼私人秘书缇娅道:“如果今年的计划能够完成,那么可以预见帕尔契的国力将成为周边国家内最强盛的!帕斯引领这个区域的时代就要过去了!五年以后,恐怕除了绢之国就再也没有能够和我国相抗衡的国家了!” 缇娅看了看他,又瞄了一眼正在隔壁房间短暂休息的阿芙瑞特女王,淡淡地说了一句:“这的确是了不起的成果,不过希望亲王殿下不要光注重于外界的成果,也要体察一下家庭内部的成果才是。” 李天昊闻言,也往隔壁房间张望了一下,然后放低声音道:“你这么说,是暗示想和我再生个孩子么?” 缇娅脸一红,笑着啐了一口。她和李天昊的关系是帕尔契高层公开的秘密,虽然女王陛下已经默许了两人的关系,不过缇娅至今也不习惯公开表露这种关系,尤其是有可能被女王陛下听见的情况下。 李天昊见状愈发得了意,挨近缇娅道:“感谢你的提醒,我自当好好尽自己的本分,要不顺带连你这一份一起办了?” “你越说越不像话了,亏你还是一国的亲王殿下呢。”缇娅伸手在他脸上拧了一把道。 就在这个当口,军务大臣布鲁克斯匆匆闯了进来,恰巧看到了这一幕。布鲁克斯忙轻轻咳嗽了一声示意,两人闻声急忙分开。 布鲁克斯这才开口道:“亲王殿下,刚刚接到塞纳斯大人送来的一份紧急公文。” “哦?前线出了什么问题么?”李天昊立即恢复了他执政者的姿态问道。 “这份紧急公务下官还没有拆开观看,但是??????”布鲁克斯说到这里忽然压低了声音:“送信的人是吉萨萝小姐,她还带着一个婴儿。” 布鲁克斯的这句话把在座的两人都吓了一大跳。缇娅知道吉萨萝的身份,并且还帮助李天昊向阿芙瑞特女王隐瞒了相关的信息,她对于这位新冒出来的情敌当然不会有好感,只不过出于帕尔契政局的考虑才不得不妥协的。缇娅当然知道吉萨萝怀孕以后失踪这件事情对李天昊的打击还是挺大的,毕竟自己的血脉和情人杳无音信总是件让人揪心的事情。之后李天昊也曾多方暗中查访,可惜始终没有任何进展。 现在这个吉萨萝突然又冒了出来,而且还带着一个婴儿,缇娅自然会想到这是带着孩子来认祖归宗来了,那这件事是无论如何也瞒不过女王陛下了,这必然会在帕尔契宫廷内掀起一股惊涛骇浪。 不过缇娅注意到布鲁克斯之前申明吉萨萝是替塞纳斯送紧急公文,作为知情者之一的塞纳斯不可能不知道这背后的利害关系,他会主张把吉萨萝直接送到李天昊身边来,只会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事态的严重性已经大到了超过吉萨萝本身会引来的风波的程度。 果然,李天昊略微思索一下以后开口道:“立即安排他们到第三会客厅,我要亲自接见他们。缇娅,你也一块儿来!” 第一百五十章 三 秘密 再次见到吉萨萝的时候,李天昊内心多少有些激动,同时也有些感慨——吉萨萝的样貌还是一如过去那样姣好动人,但是她那被风尘侵蚀的银色头发以及憔悴的面容充分说明了她在失踪这段日子里是饱受风霜之苦的。 在激动和感慨的同时,李天昊还确认了一件事,那就是吉萨萝抱着的孩子绝对不会是自己的。自己的孩子应该已经快满一岁了,而吉萨萝手中的孩子却还不满两个月大。 “吉萨萝,能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李天昊一如既往的见到女性就会有点口齿不灵:“你,你过得还好吗?” 吉萨萝望着李天昊,眼中滚动的泪水再也把持不住,如断线的珍珠一般洒落一地。李天昊忙上前去抱住了吉萨萝,轻轻拍着她的背。 缇娅望着这一幕,并没有任何的举动。她是第一次见到吉萨萝,吉萨萝虽然谈不上绝色美女,不过她身上的确有着一股野性的美。久别重逢的两人自然会有些心理上的波动,缇娅并不打算在这个时候打扰两人。 吉萨萝止住了眼泪,道:“亲王殿下,塞纳斯大人派我前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向您报告!” “吉萨萝,你不要着急,我们坐下慢慢说。”李天昊道。 吉萨萝挣开了他的怀抱道:“不,殿下。此事十万火急,请您务必要保护这个孩子!” “这个孩子?”李天昊狐疑道。 吉萨萝点点头道:“这个孩子是帕斯宰相拜巴斯巴恩与米迪尔公主所生,名叫那萨基斯!” 吉萨萝的话再次把李天昊和缇娅吓了一大跳,就连一旁作陪的布鲁克斯也吃了一惊。 “你是说那个拜巴斯巴恩?!这孩子是拜巴斯巴恩的儿子?”李天昊道。 “正是。帕斯国王为了夺回权力,趁拜巴斯巴恩远征弗兰克之际发动了政变,米迪尔公主被囚禁,公主殿下在被抓之前将这个孩子托付给了我。” 帕斯出现政变的消息李天昊之前已经有所耳闻,只是一来路途遥远,且消息尚未得到证实,因此李天昊并没有太过关注。如今被吉萨萝这么一提自然是确信无误的了。李天昊的脑子里飞快地将目前所获得的情报捋了一遍,然后才道:“你是为了躲避珀农卡尔的追杀才逃到这里来的?不对啊,塞纳斯如今已经在弗兰克境内,如果你能逃到他那里的话,为什么不直接去找拜巴斯巴恩呢?” 吉萨萝恨恨道:“珀农卡尔并没有能够阻止我前进的兵力,他正忙着稳定内部,真正迫使我改道的人是帕斯的国师尼西妮斯,正是她一刻不停地围追堵截,使得我无法前往拜巴斯巴恩处!” “尼西妮斯?!”李天昊再吃一惊。对于这个名字他并不陌生,当初正是因为尼西妮斯的帮助才让自己的女儿帕图拉得到了荷鲁斯权杖。 “不错!就是这个尼西妮斯蛊惑珀农卡尔发动政变的!而且她试图用那萨基斯和米迪尔公主作为人质来要挟拜巴斯巴恩。我知道殿下您和拜巴斯巴恩有盟约在先,而且帕尔契的军力也足够强盛,所以才拜托塞纳斯大人把我送来,希望您能够出面保护这个婴儿,让他回到亲生父亲的身边!” 李天昊听了这话默不作声。他意识到如果吉萨萝说的全都是真的,那么这个名叫那萨基斯的孩子便有着无穷的政治价值:这个孩子身上同时兼有帕斯王室的血和巴丹那领主家的血脉,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是最适合成为促成帕斯和巴丹那领合二为一的人选。现在这个孩子到了自己的手中,虽然没必要做出拿孩子要挟父母的卑劣行径,但至少可以作为一个筹码使得帕尔契在外交上处于非常有利的地位。 吉萨萝望着李天昊起伏不定的眼神,猜到了李天昊的想法,她忙开口道:“亲王殿下,请您不要想着如何利用这个孩子来实现政治上的意图。事实上我还想告诉您,不,警告您另外一件事情,而这件事情恐怕非得要您和拜巴斯巴恩大人联手才有希望成功。” “联手?我们本来就是盟友啊。”李天昊奇道。 “不,我所说的联手是你们并肩作战,像您和塞纳斯大人一起作战那样去联手对敌。” 李天昊笑道:“弗兰克已经是强弩之末了,珀农卡尔更是不值一提,只要我们帮助拜巴斯巴恩稳定住局面,我看他一个人也可以做得了啊。” 吉萨萝摇摇头道:“殿下您误会了,我所说的你们的共同的敌人不是这些国王,而是尼西妮斯。” “她?为什么?” “她是邪神德弗的信徒,同时她也是个邪恶的女巫,她所做的一切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让德弗再次降临这片土地,恢复他的邪恶统治!” “邪神德弗?!”李天昊又一次被惊到,这短短的会面已经有太多让他吃惊的事情出现了。李天昊是帕斯人,作为帕斯人不可能不知道邪神德弗的传说——他是上古神话中一切罪恶和杀戮的制造者,如果没有善神阿胡拉和他率领的众多神祗与之抗衡的话,那么人类将永远被他所奴役。但这毕竟只是神话传说,李天昊可不相信这曾在现实生活中发生过。看着吉萨萝那言之凿凿的话语和切实的眼神,李天昊既怀疑又有几分相信,他现在知道为什么塞纳斯会把吉萨萝送来了,因为同样作为帕斯人的塞纳斯也不会置之不顾的。 吉萨萝见到李天昊的眼神飘忽不定,知道他还在怀疑,便道:“尼西妮斯让德弗复活的条件很简单,那就是制造更多的流血,每一个生命的流逝都将会为德弗注入力量。而且尼西妮斯本人也在追求更强大的力量来执行此事,为了恢复青春和力量,她把我们的孩子当做了活祭。” 第一百五十章 四 仇 吉萨萝的话让房间里的剩下三人都沉默了超过十秒。 “活祭?!”首先开口的是缇娅。 吉萨萝重重的点了点头:“当时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孩子一点一点被那个女巫吸成了干尸,而那个女巫也从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女人变成了一个美艳动人的年轻姑娘。” “这真是难以置信,这世上竟然还真有这种邪术存在!”这次发出感叹的人是布鲁克斯。 李天昊直到这个时候才开口道:“且等一下,吉萨萝,你的孩子为什么会落在尼西妮斯的手上?难道这就是你离开我的原因吗?” 吉萨萝的眼泪再次掉了出来,她颓然坐到了地上,摇着头道:“这都是我的错!我听信了那女巫的预言,说命中注定我必定会怀上你的孩子,而且只要怀上了就必须离开你,永远不能再次相见,这是命运的安排,是不能逆转的。我还千里迢迢赶到了那个在深山中的祭坛,白白断送了我们孩子的命!我刚出生的孩子,我连名字都来不及给他起就??????” 李天昊踏上前来将吉萨萝扶了起来,道:“你说的我都明白了。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我绝不能饶恕尼西妮斯这个女人!你说让我和拜巴斯巴恩联手才能打赢这个女巫又是什么意思?” 吉萨萝答道:“殿下您不知道那女巫有多么强大。在完成祭祀之前,她把她的力量分给她的三个弟子,她因此力量几乎衰竭,变成了垂垂老矣的老女人。她的三个弟子都强得可怕,恐怕就算是您要胜过他们也不那么容易。等到她完成了祭祀恢复青春以后,尼西妮斯的强大就更上一层楼了。她的大弟子邱伊因为恐惧和野心作祟,最终决定背叛尼西妮斯,他趁尼西妮斯远赴帕斯宫廷之际将我放走,然后去袭杀了另一名弟子,并且将其能力吸收到自己身上。他曾经和我说过,即便他集合了三名弟子的力量,依然不会是恢复青春的尼西妮斯的对手,但是却可以寻找足够强悍的帮手一起对付她。之后我们获得了米迪尔公主的信任把那萨基斯交给我们,在逃亡陆上为了掩护我逃走,邱伊留下来抵挡尼西妮斯,打那以后至今为止都没有他的消息,因此我怀疑邱伊已经被尼西妮斯所杀,如果尼西妮斯可以收回弟子们的力量的话,那么我不敢想象此刻的尼西妮斯会强大到什么程度。邱伊说过,英雄之子的血就是尼西妮斯力量的源泉,所以她才会千方百计地骗取我的信任夺走了我孩子的命,她的下一个目标就是那萨基斯,还有殿下和缇娅夫人所生的孩子,要是被她得逞的话,我怕这世上再没有能够打赢她的人类了。” 李天昊听了这话面色凝重:吉萨萝的话实在太过匪夷所思,如果不是自己对她有着超过旁人的信任的话那大概会对其所说嗤之以鼻吧。可要是她说的都是事实的话,那么事态就很严重了,可以说以普通的侍卫想要阻止尼西妮斯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那萨基斯是一张外交上的王牌,可是前提是必须能够保障他的安全才行。就算把那萨基斯保护得像铁桶一样,也不能保证尼西妮斯不会用其他什么人的生命来作为要挟。 想到这里,李天昊问道:“既然你说现在的尼西妮斯已经强得超越人类了,那么你让我保护那萨基斯的要求不是很难做到吗?你会这么说,是你有什么应对之策吗?” 吉萨萝听了,从自己的怀里取出了一片骨片和一块紫色水晶交到李天昊的手上,道:“尼西妮斯的弱点我无从知晓,只大略听邱伊说过被冰雪覆盖的高山和被太阳照耀的沙漠是她法力难以施展的地方。这块水晶是从突契大汗阿比契力尔的身上凝结出来的,如果落到尼西妮斯手中,她就会用这个水晶为德弗锻造一个更强有力的肉体,将其烧成红色以后可以用铁锤将其销毁。这片骨片上记录着关于尼西妮斯的一切,可惜上面写的文字我完全看不懂,请殿下找有识之士来辨认吧。” 李天昊从她手中接过了水晶和骨片,那骨片上的文字似乎是帕斯文,又有点像阿鲁巴尼亚文字,但仔细辨认下却又都不是,当下也十分疑惑。不过李天昊并不担心这个,帕尔契国内有识之士总归能辨认出这是什么文字并且将其解答出来的。便道:“吉萨萝,你辛苦了。我这就安排你住下,改天我会亲自把你引见给女王陛下的。” 李天昊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他显然是想把吉萨萝当做情人留在身边,缇娅虽然觉得这样做不妥,可是看看这个失去孩子的女人,又不禁泛起了同情心,犹豫再三还是没有提出反对意见。 可是吉萨萝却坚定的摇了摇头道:“感谢殿下的好意。我不能留下。” “为什么?”李天昊露出责备的眼神。 吉萨萝低下了头避开了他的眼光:“殿下,我??????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女人能失去的一切。就算殿下有意让我留下,我也无法厚颜再留在这里。我会在暗中等待,等待您向尼西妮斯发起复仇之战的时刻,那时候我一定会加入这个队伍,为我们的孩子讨回公道!” 吉萨萝的话已经清楚地表明了她不愿意提及的一段往事,在座的三人都明白其中的含意。李天昊勉强让起伏不定胸膛恢复了平静,道:“吉萨萝,我想你还是应该留下来。别的不说,那萨基斯已经习惯你的照顾了。而且就目前而言我们还不知道该如何对付尼西妮斯那个女巫,虽然我会派重兵强将来加以保护,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成为那萨基斯身边的最后一层壁垒。你能答应我吗?” “??????是,亲王殿下。我答应您。”吉萨萝含着泪答道。 “好,那就好,”李天昊点了点头,随即转过身来道:“布鲁克斯大人,立即召集所有学士和官员,我要先解开这块骨片上的秘密!” 第一百五十章 五 大撤退 拜巴斯巴恩正执行着自己军事生涯里最艰难的一次撤退行动,事实上也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大规模撤退行动。在此之前他所有的军事行动都是运动和进攻,在拜巴斯巴恩出色的军事谋略和执行能力的辅助下,他的敌人都不曾有战胜他的机会,包括这一次也是。 如果不是帕斯内部发生了宫廷政变而导致大军军粮断绝的话,那么拜巴斯巴恩用不了太久就能攻陷弗兰克的教廷高奏凯歌了。有人曾经质疑没能安排好后方就贸然进攻弗兰克这本身也是拜巴斯巴恩对大局掌控的失误,但是这种指责未免太苛刻了,因为当时的拜巴斯巴恩并没有任何理由能够察觉到尼西妮斯暗中所筹划的一切,自然也就想象不到兵力几乎呈空白状态的珀农卡尔居然会铤而走险发起政变了。 即便是遭遇到了如此突如其来的变故,拜巴斯巴恩还是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才开始撤退行动。在战略上他得到了盟友帕尔契的协助,从而可以大大缓解帕斯大军粮食不足却要长距离撤退的窘境,但是帕尔契友军却远在千里以外的博尔甘半岛上。不能忽视的一点是二十万帕斯大军中只有四万人能及时从海上撤退,剩下的十六万左右必须用双脚走完这漫长的道路。更令人感到心惊胆寒的一点是从各种迹象表面,弗兰克军已经对帕斯军队的撤退可能有所准备,他们同样正在做着追击的准备。这简直就是能想象中最糟糕的事情,一方还没有开始撤退,其撤退意图就已经被敌方所洞悉。不过关于这一点拜巴斯巴恩倒是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因为从弗兰克军突然开始变得井然有序地发动阻截和反攻开始,他就知道对方的指挥官已经换成了德古佐尔夫了,对于这位对手的能力他是早就一清二楚,同时他也知道要在这样的对手手上撤退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 拜巴斯巴恩把最有可能逃生的机会留给了伤兵和一小部分精锐步兵,他自己则随着大部队一起行动。拜巴斯巴恩的撤退行动很简单,就是夜遁——利用黑夜的掩护将所有部队撤出交战区域。这是非常冒险的一次尝试,唯一的优势就是弗兰克方不确定自己会在哪一天晚上逃走。当然,撤军原本可以有很多种战术上的选择,不过拜巴斯巴恩知道这些小伎俩在德古佐尔夫的面前都会归于无效,而且弗兰克军也已经做好了追击的准备,因此根本不需要施展这些,只要在沿途设好阻截敌军追兵的部队就够了。 撤军真正困难的地方是在开始撤退以后,该如何维系士兵们的士气。本来远征异国他乡,受尽了风霜雪雨的折磨和血雨腥风战斗的历练,能够保持士气高昂的唯一本钱就是即将到来的胜利,但这一切当开始撤退的时候都会烟消云散。有多少名将最后都倒在了撤军途中,因为当他们率领的士兵开始溃散以后,他们也就成了孤家寡人的散兵而已。而拜巴斯巴恩的情况更严重一些,当士兵们一路撤退途中看到后方的粮食中转站都是空的,可以想见他们的内心会受到多大的打击——没有粮食,也没有可以驻足休息的地方,背后是穷追猛打的敌人,这种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感觉不就是不久前弗兰克军大撤退时的惨状吗? 正如拜巴斯巴恩所预料的那样,从天亮以后弗兰克军就展开了全面的追击。由于还不曾察觉到帕斯军队撤退的具体方向,弗兰克军铺天盖地的朝着各个方向猛追。还没到正午时分,第一支骑兵小队就撵上了帕斯军的后卫部队。 小小的遭遇战之后,弗兰克骑兵丢下十几具尸体撤了回去——他们已经查探到了帕斯军主力可能的方向,没有必要把命丢在必败的战场上,赶回去报信才是最重要的。帕斯军既无意追击也无力追击,大家都必须为后面漫长的逃亡节省必要的体力。 真正的第一次阻击战发生在了当天的晚上,为了给部队腾出几个小时休整的时间,拜巴斯巴恩率领一万精锐与弗兰克的八千追兵发生了激烈战斗。 这场战斗持续了约两个小时,约两千五百名弗兰克军被杀,帕斯方也战死了约一千人,最后弗兰克军主动撤退。 之后为了给士兵们创造出更多的生存可能,拜巴斯巴恩几乎每一次阻击都站在了对敌前线,亲自用他的武勇为部队多争取一点逃亡的时间。不过令他感到欣慰的是弗兰克军的追击越来越呈无力化——拜巴斯巴恩当然不会知道弗兰克国内的具体内情,除了一开始的追击计划是德古佐尔夫一早就拟定好的了,剩下的行动则完全由法德林国王指挥。在监狱里的德古佐尔夫无法及时得到帕斯军的动向,自然不能做出相应的反应,而法德林国王的指挥当然不能与德古佐尔夫相提并论。 虽然每次拜巴斯巴恩都能成功的击退弗兰克的追兵,可是帕斯军的逃亡路线也已经完全暴露,越来越多的弗兰克军开始向博尔甘半岛海岸线集结,追击的弗兰克军前赴后继,而拜巴斯巴恩率领的阻击部队却越来越少,也越来越疲惫。 撤退进入第十一天的时候,就连拜巴斯巴恩本人都已经感到疲惫不堪——这十一天里他几乎就没有真正睡过一觉,只能在马背上稍稍合一会儿眼,而他却要付出比其他人更多的精力去协调整支部队的撤退行动,还要在战场上驰骋作战,就算是铁打的身体也会有支持不住的时候。可是拜巴斯巴恩却不能像其他士兵那样把疲态表露在脸上,因为他是这些疲惫不堪的士兵们的最后精神支柱,当士兵们看到他那意气风发的脸的时候也是为他们的身体注入最后希望的时候。 可惜,追兵还是再次出现在了身后,这一次的敌军数量虽然只有约一千骑,可是拜巴斯巴恩一眼就看到了他们旗帜上的铁锤,那是圣锤骑士团的旗帜。 不管指挥弗兰克军的是怎样的一个笨蛋,不管他给了拜巴斯巴恩多少击退他的机会,但是在这个当口投入最精锐的圣锤骑士团却是绝对正确的选择。 拜巴斯巴恩振作精神,抽出了腰间的弯刀朝着士兵们喊道:“大伙看呀,对手是圣锤骑士团!别看他们个个都是精兵强将,可是他们如今也和我们一样长途跋涉了十一天,他们的疲劳一点不比我们少,这正是我们扬名的绝佳时机,斩杀一个圣锤骑士团团员可比杀死十个敌军还有价值!跟着我上!” 作为武将有时候不得不去欺骗自己的部下,圣锤骑士团明明可以一早就对自己发动进攻,却拖了整整十一天,显然他们是养精蓄锐做好了充足的准备的,而且此时拜巴斯巴恩的阻击部队也只剩下了不到两千人,要用这支部队击退圣锤骑士团谈何容易?但哪怕是不可能的事情,拜巴斯巴恩也已经没有了选择的余地。 就在他率领部队对圣锤骑士团发起反突击的同时,东边的丘陵地带出现了一支军队的影子,这支军队的旗帜让拜巴斯巴恩精神大振:那是帕尔契军旗! 第一百五十章 六 盟友 看到帕尔契军旗以后拜巴斯巴恩的心放下了一半,这个时候能够出现援军,那么不管这支援军的规模有多少,对于己方的士兵都是最强有力的支持;但是拜巴斯巴恩还有一层顾虑,那就是这支帕尔契军必然也是经过了长途跋涉刚刚赶到战场的,他们能够挡得住圣锤骑士团的进攻还是个未知数。 几分钟以后拜巴斯巴恩知道自己想错了,来的这支帕尔契骑兵的规模足有三千人,而且他们的战斗力之强让人眼前一亮,尤其是这支骑兵的作战方式与帕斯的正规军骑兵非常相似,甚至还有更胜一筹的地方。尤其是率领这支骑兵的指挥官更是让拜巴斯巴恩吃了一惊,这位在铠甲外披着一身帕斯长袍的勇者,手中舞动双刀,用他那如同太阳一般炽热的刀法不断将敌军斩杀于马下的雄姿让人不能不想起历代帕斯帝王中的英雄形象。 受到帕尔契军的鼓舞,帕斯军队也鼓起勇气展开反击,在两支军队的夹击之下,圣锤骑士团就算再强悍也不可能支持得住,见势不妙他们纷纷调转马头开始撤退。 赶走了弗兰克军以后,帕尔契军也没有深追,当下两军何兵一处。拜巴斯巴恩飞马来到帕尔契军面前,在马上行了一个帕斯军礼,道:“在下拜巴斯巴恩,感谢帕尔契友军的及时相助,不知是哪位将军让我有幸相会?” 那位穿帕斯长袍的将军策马来到了拜巴斯巴恩的马前,直到此时拜巴斯巴恩才看清此人的相貌,只见此人三十多岁的年纪,修长的身材,一头棕色卷发,白皙的皮肤,有着湖水般的蓝眼睛,嘴上一撇整齐的小胡子越发衬托出他那英俊的外貌。如果对方不是帕尔契的将领身份,那么拜巴斯巴恩一定会怀疑这是帕斯的王公贵族子弟。此人同样以帕斯礼节回应,并且用帕斯语说道:“在下穆勒,见过天下闻名的大将拜巴斯巴恩大人。” “原来是亲王殿下的爱将穆勒伯爵,幸会幸会。”拜巴斯巴恩笑道:“早就听说穆勒大人也是帕斯人氏,真是可惜啊,帕斯错失了一位万骑长,不过也因此帕尔契多了一位骑兵大将。” 穆勒在马上略略一欠身,道:“大人取笑了。在下不过是亲王殿下的家臣而已,蒙亲王殿下提拔到了与自身能力不相符的高位上。此间不是说话所在,请大人随在下即刻南撤,塞纳斯大人有要事与大人相商。” “哦?但弗兰克军还在左近??????” 穆勒道:“大人不必担心,塞纳斯大人已经派出三路大军前来接应,眼下应该已经布好阵势等着弗兰克军自投罗网了,大人只管随在下南行便是。” “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拜巴斯巴恩再次行了一个礼道。嘴上这么说,拜巴斯巴恩心里知道如今自己的二十万大军的生命线是捏在了帕尔契军的手里,如果没有帕尔契的救命粮食,自己恐怕只有全军覆没的份儿,就连自己的儿子那萨基斯都落在人家的手上,现在只有听从人家的安排。 军队一路向南撤退,穆勒的行军速度很是得体,明显照顾到了已经疲惫不堪的帕斯军队的行军速度,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放慢脚步让帕斯军得到短暂的休息。好在弗兰克军也没有继续追击上来,两支混合骑兵部队就这么走了一整天。此时已经行进到了狄娜拉山脉的北麓,拜巴斯巴恩前后左右的看了一番,突然对穆勒道:“塞纳斯大人果然高明,在这里设下埋伏,看来弗兰克军若是胆敢继续南进,必定要在这里吃一个狠亏了。” 穆勒谦逊的笑了笑:“大人您才是真厉害,就这么一看就能察觉到我军设下的埋伏,令在下佩服得很。” “如今我已经是败军之将,不可言勇了。”拜巴斯巴恩自嘲道。 “大人言重了。所谓胜败的转换不过在一念之间而已。大人您要打败弗兰克军,也不过就是百日之粮的差别。这点小忙,敝国自当全力相助。”穆勒轻声说道。 拜巴斯巴恩听穆勒这话里大有深意,便道:“莫非塞纳斯大人有意让我军从海上进攻弗兰克?” 穆勒忙摇头笑道:“这个却不是在下可以向大人言明的了。方才是在下失言,请大人不要放在心上,待见到了塞纳斯大人,自然分晓。” 拜巴斯巴恩见穆勒如此说,自然不好再追问下去。不过就刚才穆勒所说的,显然是他故意要透露给自己一个风声,那就是帕尔契有意助自己打败弗兰克,攻陷弗兰克教廷。只是拜巴斯巴恩不明白对方这么做的意图何在。如果说因为弗兰克贸然攻击了帕尔契,帕尔契要对弗兰克加以报复,那么攻陷教廷显然也是帕尔契所希望看到的事情,而且就目前的战略态势来说,放任自己的帕斯军队一溃千里,让弗兰克军穷追猛打,然后帕尔契趁虚而入直取教廷才是最佳的方案。这可谓是一石二鸟,既消灭了弗兰克又拖垮了帕斯。可是他们却要把这个唾手可得的成果放弃,转而背上供养二十万帕斯军队的包袱,然后还要把夺取教廷的成果交到自己手中,想来想去这对于帕尔契都没有实际的利益。 正思索间,穆勒开口道:“大人,再往前二十里,便是塞纳斯大人的营地了,大人与诸位帕斯弟兄们今晚可以在那里喝上一口好酒,吃点像样的食物,然后好好睡上一觉了。” “多谢。”拜巴斯巴恩简短的回答道。不管对方有什么企图,在各方面都被对方占得优势的情况下,可以想见当帕尔契提出相应的交换条件时,自己是没有多少讨价还价的本钱的。既来之则安之,拜巴斯巴恩抱着如此的心态继续策马向前。 行了将近二十里地,一座连绵的营寨出现在了拜巴斯巴恩的眼前。 出乎意料之外的一点是这座营寨有相当一部分飘扬着帕斯军的军旗,显然之前撤退下来的部队有不少停留在此地驻扎。而在营寨的大门口,一支迎接的队伍正恭候在那里,为首的竟然是自己的万骑长毕尔留达斯。 第一百五十章 七 谈判条件 看到了拜巴斯巴恩,毕尔留达斯忙迎上前来。拜巴斯巴恩用眼睛扫了他一眼,毕尔留达斯立即领会了意思,然后回以一个眼神,双方谁也没多说一句话,毕尔留达斯只是把拜巴斯巴恩引向了塞纳斯的大帐之中。 其实塞纳斯和拜巴斯巴恩早就认识,在十几年前两人曾经在一起并肩作战打败了突契大汗伊迷迪的进攻。时隔多年以后拜巴斯巴恩还清楚地记得塞纳斯那一头火红色的头发和如同公牛般健壮的身躯,只是这副身躯比当年苍老了一些而已。 “拜巴斯巴恩大人,欢迎您大驾光临!在下已经恭候多时了。”见到拜巴斯巴恩踏入帐中,塞纳斯立即迎了上来。 拜巴斯巴恩在心中暗笑——如果塞纳斯真的恭候多时,那么至少应该在帐外迎接自己才对,对方的这个举动无疑说明了自己是处于劣势的那一方。不过此刻他也没有必要表现出来,便笑道:“塞纳斯伯爵,想不到多年不见,您可是大大的出仕了呢。” “大人见笑了。在下这点微末伎俩能有今天实在是托了您的福,快快请坐,快快请坐。” 拜巴斯巴恩也不客气,径自坐了下来,立即有侍从送上了麦酒和水果。拜巴斯巴恩平时不饮酒,因此只取了水果尝了一口。 塞纳斯笑道:“大人还和当年一样,明明是个千杯不醉的酒豪,却滴酒不沾呢。” “手中有剑的人却也未必一定要杀人呢,不是吗,伯爵大人?”拜巴斯巴恩回答道。 塞纳斯哈哈一笑:“说得好,大人。不过接下来在下要说的话可能听上去匪夷所思,但是请大人您相信这的的确确是真事。” “伯爵大人但说无妨。”拜巴斯巴恩淡淡的说道。 塞纳斯见状,便将吉萨萝到来后所说的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拜巴斯巴恩静静的听着,脸上却没有任何波动,仿佛发生的一切都不是和他切身利益相关的事情一样。 塞纳斯说完以后不忘补充了一句:“大人,请容在下直言,您无论碰到任何事情都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实在令我看了很不爽,这也是当初我决定离开巴丹那的原因之一呐。” 拜巴斯巴恩对于塞纳斯的评价一笑置之,从刚才与毕尔留达斯的眼神交流中他知道帕斯军的五万精兵都被留在了这一带驻扎,这也就是说塞纳斯有意要动用自己的这五万人,因此如何利用好这一点来在接下来的谈判中取得有利的地位才是他此刻心中盘算的事情。 “伯爵大人,请容在下提个问题。在下一直不明白的一点就是贵国如此鼎力相助,这背后究竟有什么企图呢?”拜巴斯巴恩开口问道。 塞纳斯略一沉吟,道:“关于这个问题,其实在下自己也有点说不清楚,因为至今为止在下还没有接到亲王殿下和女王陛下的直接旨意。但是就目前的态势来分析,在下大约可以猜到亲王殿下的意图,所以大人如果不嫌弃的话,在下就尝试着说说看?” “请讲。” “目前大人您的处境堪忧,这一点在下不用多讲也是明摆着的。珀农卡尔已经褫夺了您的一切官衔和权力,因此从帕斯法律名义上来说您已经不是这支帕斯军队的最高指挥官了。但是每一个帕斯官兵都清楚,如果没有您的指挥,那么谁都别想活着回到故乡去。他们会继续拥护您作为他们的指挥官,这一点在下十分确信。不过即便是您也不会反对我下面的推论,那就是这二十万军队中并不是所有人的品德都高尚到了在自己获得安全以后,还会用自己的生命来捍卫您的名誉和地位的。因此当您带着这支军队回到帕斯的那一刻,您的这支军队就面临着分崩离析的可能性,而珀农卡尔等待的正是这一时刻。他或者希望您全军覆没从此再无后患,或者便是在打着分化瓦解您的军队的主意。这一点想必您也同意我的看法吧。” “这是必然的,我当然同意您的说法。” “很好。那么我们就要开始第二阶段的推论了。正如刚才您听到的那样,我们亲王殿下的儿子被贵国的国师尼西妮斯杀死,虽然这只是一个私生子,但是按照我们亲王殿下的脾气来说他是一定要复仇的。而您的妻子米迪尔公主殿下目前正被囚禁在王都耶克巴达,您的儿子也险些遭受到同样的命运。所以我有理由相信在这一点上您与我们的亲王殿下可以达成共识,一起讨伐尼西妮斯和珀农卡尔。因此目前在下尽力对大人您提供帮助,也就是在为我们将来的合作打下互信互助的基础,这一点您能认可么?” 拜巴斯巴恩思索了一下,点头道:“就个人利益而言我当然可以认可,但是如果贵国对于帕斯还有进一步外交乃至军事上的企图的话,在下现在是不能答应的。” “哈哈哈,大人您多虑了。”塞纳斯笑道:“虽然在下不能打包票,不过我们的亲王殿下除了对商业方面比较有兴趣以外,对于领土的野心并没有他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大。而且这一点上您大可不必担忧,在下也没有权力和您在这个时候达成这种外交上的协议。就算将来真的有这方面的意图,也该留给能够负责的人去谈判才是。在下接下来想说的是第三步的推论。如果以上两点确立的话,那么在下思索着应该进一步地加强大人与敝国之间的合作,首先第一点,那就是必须让您以英雄的身份重新踏上帕斯的土地!” “英雄的身份?!” “不错!如果能够获得大人您的首肯,那么我的舰队就会将您和您的精锐部队运送到亚普尼尔半岛上去,从那里您可以直捣弗兰克教廷。我军会尽一切可能为您提供充足的后勤补给物资,而且在下在这里设置的埋伏的目标也将从打击弗兰克军改为拖垮弗兰克军,让他们无法及时回援教廷,以助您早日成功。一旦您攻陷教廷,迫使弗兰克与您签订有利的条约以后,这时候您再回到帕斯的国土上,您就是帕斯人民的大英雄了。即便国王背信弃义切断了您的粮食补给,褫夺了您的地位和官衔,可您依然载誉归来,那么非但您的军队不会离您而去,相反更多的帕斯人民会投身到您的麾下去讨伐那个无耻的国王了。” “伯爵大人的意思是不是说贵国的亲王殿下有可能想让我取代珀农卡尔成为帕斯的国王?”拜巴斯巴恩盯着塞纳斯说道。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一 决断 塞纳斯正视着拜巴斯巴恩,摇了摇头道:“这一点在下也不能确定,不过就我个人的观点来看,这种可能性不大。您虽然是个了不起的指挥官,武将和政治家,不过在下却难以在您的身上看到野心这种东西,这或许也正是比喀留斯四世国王放心把国家权力交给你来管理的原因吧。所以,在下以为亲王殿下扶植您的儿子那萨基斯当帕斯国王的可能性更大,您多半是摄政王吧。” 拜巴斯巴恩沉默了一会儿。尽管在内心反对塞纳斯,或者说帕尔契的这种安排,但是他还是不得不承认这种安排的可能性非常之大。从血统上来说,那萨基斯的确比自己更适合做帕斯国王,而且如果帕尔契掌握了那萨基斯,那么就等同于自己臣服于帕尔契之下,从各方面来说都更加符合帕尔契的利益。 要自己与帕尔契合作,倒也不是不可以,毕竟自己的军队目前完全没有根基,而且自己的妻子受困于耶克巴达,儿子在帕尔契的手中,敌人尼西妮斯如果真如塞纳斯所说,那么仅凭自己一人之力显然很难将其打败,合作是明智的选择。 想到这里,拜巴斯巴恩道:“我还有两个问题需要确认。” 塞纳斯笑吟吟的说道:“大人请问。” “第一,当我取下弗兰克教廷以后,必然会与之签订相关的停战合约,那么这个合约是该由我自己决断呢,还是要看贵国那位亲王殿下的意思?” 塞纳斯微微一笑,道:“这件事情请大人自己做主便是。至于您是想要弗兰克的赔款还是土地都与我国无关。顺带一提,您与弗兰克签署的是帕斯与弗兰克之间的和平协议,而非我国与弗兰克之间的协议,我方自然会逼迫他们签订属于自己的协议的。” 拜巴斯巴恩点了点头,果然不出所料,帕尔契可不会像表面上那样无欲无求,从他们的指挥官是塞纳斯这一点上就可以看出端倪。显然塞纳斯打算让自己去把弗兰克打趴下,荣誉自然归了自己,而已经无力再战的弗兰克自然无法拒绝完好无损的帕尔契军队的胁迫,即便他们的条约更加苛刻,为了生存他们也只能接受,而且塞纳斯完全可以根据自己所开出的条件来决定自己的价码如何调整。 “那这就这么定了,第二条,如果我们联手消灭了珀农卡尔,那么帕斯的国王显然不能呆在别的国家里继承国王的位置吧?” “大人说得不错,”塞纳斯说着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然后道:“帕尔契不会把那萨基斯大人当做要挟什么人的筹码,只要能够确保他的安全,帕尔契自然应当将其送回。” 拜巴斯巴恩心中暗暗咬牙:塞纳斯的话表面上看没有拒绝自己,可是实际上却把矛头指向了尼西妮斯。这个真正有可能对那萨基斯形成威胁的女人也正是帕尔契希望除掉的人,但是尼西妮斯行事诡异神秘,要抓到她或者杀死她谈何容易?如果不能干掉她,那么那萨基斯完全有可能被继续扣留在帕尔契境内。不过这一点拜巴斯巴恩倒并不担心,因为真到了那个时候,相信帕尔契能有的帕斯同样会有,没有理由说只有帕尔契才能保护帕斯国王的道理。 拜巴斯巴恩伸出了双手道:“既然如此,那么我没有理由拒绝贵国的这个提议。既然伯爵大人已经将我的部队留在此地,想必是希望我即刻领兵前往亚普尼尔半岛的咯?” 塞纳斯也伸出双手将拜巴斯巴恩的双手握住,同时发出爽朗的笑声道:“这世上聪明人实在无过于大人您呀,与您合作实在是一件令人心情舒畅的事情,只是大人您连日劳顿,未知是否需要休养数日呢?” “战机不可失,我可以在海上休息,这边的战事就拜托伯爵大人了。”拜巴斯巴恩道。 塞纳斯连连点头道:“好好好!我这里有一封书信,请大人转交给塔塔尔子爵大人,他一直在亚普尼尔半岛一带活动,有他为大人引路,必能事半功倍。此外,这里还有一份委任状,亚普尼尔半岛和西西里尔岛的所有帕尔契军队都归大人您调度,他们会全力配合您的行动的。” 拜巴斯巴恩从塞纳斯手里接过信和委任状,深施一礼道:“多谢。咱们就此别过,等拿下教廷我们在教廷再见!” 说罢,拜巴斯巴恩转身离开了塞纳斯的大帐。帐外毕尔留达斯正恭候一旁,拜巴斯巴恩对他道:“走,毕尔留达斯大人,我们去取回属于我们的荣誉!” “遵命,大人!”毕尔留达斯行了一个礼,然后紧紧地跟随着主将的脚步而去。 望着远去的一老一少两位帕斯大将,塞纳斯长出了一口气——悬在自己心上的一件事情总算是办完了。要知道塞纳斯根本没有接到来自帕尔契的任何指示,指示根据目前的战略态势和所掌握的情报来做的判断,至于现在这个外交上的斡旋是否能够尽如人意,实在是一件棘手的事情。好在现在拜巴斯巴恩这边已经首肯,那么之后只要做好李天昊那边的工作就能让事情顺利运行下去了,事情到这里算是完成了一半吧。 稍稍平复了情绪的塞纳斯再次站直了身体,朗声说道:“来人!召集诸将,立即召开紧急会议!” 既然战略方针已经敲定,那么眼下的这场阻击战的性质就要发生根本性的转变了,塞纳斯要在这里拖住弗兰克追兵至少一到两个月,才好让拜巴斯巴恩趁虚而入夺取教廷。但是要把原先阻击的态势调整成新的阵形,并且还得在弗兰克军赶到之前完成,那可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即便塞纳斯已经有所准备,执行起来依然困难重重。 看来又要忙碌一整夜了。塞纳斯心里暗自说道。 第一百五十一章 二 意外所得 连日来帕尔契的宫廷内热闹非凡,这并不是有什么值得庆祝的节日,与之相反这热闹之中透着一股凝重的气氛,因为众人聚集的目的是为了能够解读邱伊的骨片,以便能够找出对付尼西妮斯的办法来。 李天昊聚集了几乎他所能找到的所有博学之士,以及那些平时他不愿意看到的祭司们,但是大家对于邱伊骨片上的奇怪文字都是一样的反应:茫然。 虽然帕斯文字是大陆通用的文字形式,懂得阿鲁巴尼亚文字的人也不少,但是邱伊骨片上的文字却是个异类,对于这种既似曾相识又完全陌生的文字来,所有人都是束手无策,就连饱学鸿儒宰相魏松也是茫然失措——魏松对于帕尔契,亚基,乃至阿鲁巴尼亚的各类文献都有涉猎,却从未见过这种文字。 眼看着时间一天天过去,李天昊也越来越焦躁不安起来:尼西妮斯虽然不大可能渡海前来亚利仙达港,但是她却完全可以从陆路赶来,而且就算自己设置重重关卡,对于这位女巫来说恐怕也不是什么困难。一旦她真的到来,而自己却不知道该如何对付此人,那么还谈何保护那萨基斯的安全,甚至就连自己家人的安全都受到了威胁。 此时一个人的到来为李天昊带来了一丝希望,那就是从巴士拉底城赶来的阿鲁巴尼亚学者萨乌丁。 萨乌丁在帕尔契夺取阿鲁巴尼亚以后便留在巴士拉底城辅佐阿鲁法治理这片新领土,对于故土的改革和治理,萨乌丁有着无比的热情,而帕尔契在旧阿鲁巴尼亚土地山的改革之所以卓有成效,其中有萨乌丁相当大的功劳。 李天昊对于他寄以厚望,因为作为一位博学的阿鲁巴尼亚学者,萨乌丁解读这段文字的可能性相当的大。 在仔细观摩了骨片上的文字后,萨乌丁带着疑惑的目光抬起了头。 “怎样?”李天昊急切的问道。 萨乌丁捻着小胡子弯下了腰,结果使得他的身材变得越发的矮小:“这文字我似乎在哪里见到过,可是又不太一样。啊,是了是了,我曾经在一本古书上见过类似的文字,我记得那本书上记载着这是一种已经失传的文字,在许多年前就已经无人能够解读了。传说这是帕斯上古时期的文字,不知道是真是假。” “上古时期的文字?”李天昊的脸色沉了下来。如果连萨乌丁都不知道的话,那么很难想象再去哪里寻找一个能解读这种文字的人了。就算是真有这样的人,人海茫茫,要在短时间内找到也是难以办到的。 正踌躇间,莫卡度从前线赶了回来,他带来了塞纳斯与拜巴斯巴恩达成协议的消息。 此时的李天昊并没有处理这类事务的心情,勉强把信件看完以后,只说了一句“嗯,我知道了。”便没了下文。 莫卡度看出李天昊心里有事,便凑上来朝桌上瞥了一眼。不料他一看之下,竟然失声叫了出来:“这骨片是哪儿来的?” 李天昊被他这么一叫似乎清醒了过来,忙问道:“难道你认得这骨片上的字吗,莫卡度?” 此时的莫卡度已经被骨片上的文字吸引了过去,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我义父夏戈拉曾经教过我一些,可是我还没有全学会,所以这上面的字我认不全。这上面写着侍奉邪神德弗的人都会舍弃掉什么,或是身体的某一部分,或是某种缺陷,嗯??????这一段我看不明白,好像是说他们的法术很厉害,但是有破解的方法,可具体的我看不太明白。” 莫卡度的这番话对于李天昊而言简直就是干旱里的一场甘霖,他兴奋地抓住了莫卡度的手道:“你刚才说你的义父夏戈拉?那么就是说,这是,这件事情影子兄弟会可能知情?你没有完成影子兄弟会的训练,所以你认不全,那么影子兄弟会的成员就能认全了?” 莫卡度思索了一下,答道:“这个我现在还不能肯定,不过应该是这样没错。义父曾经是影子兄弟会的首领,他自然是知道的,除了他之外,布鲁达斯摩可能也会。不过他在苏拉死后便没有再现过身,从各方面分析他应该是已经死了。我猜想除了他们两个以外,影子兄弟会的长老级别人物有可能知道。这件事最好去问洛克,他目前是影子兄弟会里资格最老的人了。” “好好好!你立刻去把洛克找来!越快越好!”李天昊道,这道困扰他多时的谜题终于有了解开的希望,李天昊的脸上洋溢起了久违的阳光。 莫卡度行了一礼,便匆匆离去。在众人漫长的等待之中整整过了四个小时,莫卡度才带来了一个身形猥琐的男人。 洛克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可是由于他长年生活在不见阳光的地方,再加上他修炼影子兄弟会的秘术而把皮肤练成了毫无光泽的黑色,使得他看起来格外的诡异。接触过影子兄弟会的人都知道他们能够轻易地隐没到阴影之中消失无踪,从而达到他们刺探情报和暗杀的目的。 洛克缓步来到了李天昊的面前,深深行了一个礼道:“亲王殿下,小人能够得见殿下尊颜实在是荣幸之至!” 李天昊将他搀扶起来,道:“洛克,虽然我们是第一次见面,但是请容许我越过礼数,因为事态紧急,希望你来看一看这片骨片,是否能认识这上面的文字。” “小人遵命。”洛克答应了一声,走上前来,仔细端详桌上的这块骨片。 看着看着,洛克的眼睛里竟然聚满了泪水:“想不到,想不到,我们影子兄弟会的人还能再次看到这种文字在别处出现,吾主万岁!我等终于等到了重见天日的时候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三 影子兄弟会 《天地烈风》第一百五十一章 三 影子兄弟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天地烈风》御宅书屋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tent_tip">:. 第一百五十一章 四 帕斯公主 《天地烈风》第一百五十一章 四 帕斯公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天地烈风》御宅书屋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tent_tip">:. 第一百五十一章 五 魔都 《天地烈风》第一百五十一章 五 魔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天地烈风》御宅书屋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tent_tip">:. 第一百五十一章 六 口袋阵 《天地烈风》第一百五十一章 六 口袋阵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天地烈风》御宅书屋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tent_tip">:.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七 末日 《天地烈风》第一百五十一章 七 末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天地烈风》御宅书屋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tent_tip">:.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一 分歧 《天地烈风》第一百五十二章 一 分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天地烈风》御宅书屋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tent_tip">:. 第一百五十二章 二 北上雄师 《天地烈风》第一百五十二章 二 北上雄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天地烈风》御宅书屋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tent_tip">:.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三 胜利果实 《天地烈风》第一百五十二章 三 胜利果实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天地烈风》御宅书屋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tent_tip">:. 第一百五十二章 四 意舍尔别列和谈 《天地烈风》第一百五十二章 四 意舍尔别列和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天地烈风》御宅书屋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tent_tip">:. 第一百五十二章 五 亲王密令 《天地烈风》第一百五十二章 五 亲王密令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天地烈风》御宅书屋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tent_tip">:. 第一百五十二章 六 进军辛德拉 《天地烈风》第一百五十二章 六 进军辛德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天地烈风》御宅书屋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tent_tip">:.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七 股肱之臣 《天地烈风》第一百五十二章 七 股肱之臣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天地烈风》御宅书屋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tent_tip">:.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一 礼物 《天地烈风》第一百五十三章 一 礼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天地烈风》御宅书屋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tent_tip">:. 第一百五十三章 二 条件 《天地烈风》第一百五十三章 二 条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天地烈风》御宅书屋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tent_tip">:.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三 辛德拉之主 《天地烈风》第一百五十三章 三 辛德拉之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天地烈风》御宅书屋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tent_tip">:. 第一百五十三章 四 双雄 《天地烈风》第一百五十三章 四 双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天地烈风》御宅书屋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tent_tip">:. 第一百五十三章 五 始末原委 《天地烈风》第一百五十三章 五 始末原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天地烈风》御宅书屋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tent_tip">:. 第一百五十三章 六 备战计划 《天地烈风》第一百五十三章 六 备战计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天地烈风》御宅书屋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tent_tip">:.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七 出逃计划 《天地烈风》第一百五十三章 七 出逃计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天地烈风》御宅书屋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tent_t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