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在上:穿越萌妃要逆袭》 第1章 穿越 第1章 穿越 “垃圾作者!” “无脑黑女配!” 齐陌染简直快气死了,噼里啪啦的打着键盘,开始控诉作者的暴行。 这本小说是她昨天无意间看到的,剧情狗血,却又让人欲罢不能。 作为一名重度小说迷患者,找到自己喜欢的书本来是一件非常开心的事,可书中被惨虐的女配竟然跟她同名,这就很让人膈应了。 她不仅锲而不舍的在男女主面前蹦跶,还用的都是些低级手段,简直把没脑子的形象演绎到了淋漓尽致。 “所有攻击作者的言论都会悉数反弹,亲如果对剧情不满意,麻烦你到书中亲自跟他们理论!” 齐陌染冷哼一声,撸起袖子正准备回撕,就见面前的电脑屏幕猛然出一阵白光,她紧接着就消失在了原地。 “吃不吃?不吃就等着饿死,还真当自己是大小姐了。” 牙婆子一巴掌扇过来,齐陌染顿时就虚弱的倒在地上,白嫩的脸上浮现出可怖红痕。 身上火辣辣的痛让齐陌染猛地回过神来,现在是什么情况? “滴—恭喜宿主成功绑定女配逆袭系统,完成任务即可获取相应积分,用以兑换积分商城里的物品作为奖励!” 耳畔突然传来莫名其妙的声音,齐陌染的神色一僵,她一个信奉科学的五好青年竟然碰到了穿越?有没有搞错? 想到女配这个词,她就想到了之前的留言,不知不觉间,竟惊出了一身冷汗。 “请问,这是在哪里?” 齐陌染怀着最后一丝期望,颤颤巍巍的问出声。 那婆子诧异的看了她一眼,有些不明白人生了场病怎么像是换了个性子一样,不过还是好声好气的答:“你家里人把你卖给了我!到了我这里,你也别想着逃跑,识时务者为俊杰,好好跟着我学规矩,将来有你的好日子过。” 说完这话,婆子眼神里闪过一丝暗芒。 这丫头可以说是她这批货里最好的一个了,等调教好规矩,将来无论是卖到青楼,还是大户人家里做小妾,都会有一大笔银子进账。 如果不是看在这丫头今天特别识时务的份上,她也不会多提点这两句,直接就把她给卖了。 毕竟谁也忍不住她这一路的闹腾,完全就是一个教不会规矩的贱胚子。 齐陌染的心越来越凉,她已经确信自己穿到了被她骂的那位作者的书里。 恶毒女配齐陌染因为破坏男女主感情被卖,而她好巧不巧,应该是在被卖的路上…… 求生欲让她下意识的示弱,盈盈欲泣道:“我什么都听你的,我不想过苦日子,你帮帮我好不好?” 说着,慌乱的从手上摘着东西,就要递给眼前的中年女人。 十几岁的小姑娘哭的梨花带雨,就是冷硬如牙婆子,也有一瞬间软了心肠。 “这就对了,人哪有跟自己过不去的,就你这小模样,多的是人心疼。” 好话过后,还装模作样的拍了拍齐陌染的手,让齐陌染一阵恶寒。 明明在心里盘算着该怎么样把她卖出一个好价钱,表面上却装作一幅我是为你好的样子。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齐陌染都表现的异常乖巧,就连平日里吃不下的硬饼子都面不改色的咽了下去。 看着蹲在地上,不顾形象小口扒饭的少女,牙婆子皱了皱眉:“你有没有觉得这丫头最近有些奇怪,怕不是心里在憋着什么坏呢!” 她男人无所谓的笑了笑:“一个小丫头片子而已,能翻出多大的风浪,不用去管她!” 再烈的人都能被他们训得服服帖帖,哪就差这一个。 牙婆子仔细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个理,索性也就不再管了。 齐陌染终于等来了一个逃跑的机会。 “哪个贱蹄子给我喂的马?这祖宗该怎么伺候,到现在还没学会吗?” 牙婆子气的不轻,一脚就踹在负责喂马的人身上。 今天她原本是要去别人府上送丫头的,可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却坏了她的好事。 齐陌染暗叫一声罪过,小心翼翼地挪到了牙婆子面前:“你冤枉她了,不是她做的,我昨天晚上亲眼看到,有一个男人的身影走了过去!被我现后,他还想对我不轨……” 齐陌染眼里噙着泪,为了逃跑甚至不惜拿自己的贞洁做文章,她赌的就是牙婆子对自己男人的不信任。 做他们这种生意的人,日常接触最多的就是妙龄少女,男人不可避免的就会起一些不该有的心思,她只是把肮脏的现实提前揭露出来而已。 果然,牙婆子在听到这话后,竟是没有丝毫怀疑的就皱起了眉头。 她男人到底是什么德行,她是明白的,要说做出这种事,还真的有可能。 想到这,她看向齐陌染的眼神顿时就变得不善,当真是一个骚蹄子,到了哪都不忘勾引男人。 难怪一个好好的大小姐,竟是被家里的下人卖出去。 “没有马车,我们今天就走着过去,你跟我一起!” 牙婆子指了指齐陌染,决定今天就把她卖出去。这样的女人留着也是祸害,说不准到最后还能爬到她头上来。 齐陌染应了声,心脏紧跟着狂跳,她计划了那么久,终于等到了今天。 把干粮和磨好的一些粉末塞进怀里,齐陌染紧跟着牙婆子的脚步走出了门。 或许是心里有事,牙婆子一路上都表现的非常烦躁不安,她把其他人安顿好,对着齐陌染道:“你之前不是一直想过好日子吗?我今天就给你这个机会,跟我走吧!” 齐陌染心里冷笑,知道她不安好心,可面上还是表现出一幅天真无邪的样子:“你说的是真的吗?可我现在有些口渴,我们能不能喝口水再走?” 不远处的是一个茶肆,齐陌染伸出玉白的手指指了指。 牙婆子面不改色,心想这丫头果然是娇小姐,什么都不懂,等到了青楼,想必就知道哭了。 点了两杯茶水,齐陌染亲自把巴豆粉末倒进去,端到了牙婆子面前。 “我命不好,这段时间多谢您照顾,这杯茶水算是我孝敬您的。” 齐陌染说的诚恳,牙婆子也不疑有他,端着就喝了下去。 这巴豆粉是她在杂物间无意间现的,就用这个来回报这老女人对她的照顾吧! 果然,没走多远,牙婆子就嚷嚷着肚子疼。 齐陌染同款虚弱脸:“是不是他们那里茶水不干净?您先去解决,我还能再忍忍。” 牙婆子刚钻进草丛,齐陌染就拎着包裹,一阵烟似的跑开。 这个老女人,巴豆粉的量绝对够她拉三天,就让她自生自灭去吧! 牙婆子长时间没消息,一群人心急如焚,慌忙出去寻人,最终在一处草丛现了她。 被现时,整个人虚弱的躺倒在地上,身边还有若有若无的臭味散出来。 牙婆子也顾不上颜面,恶狠狠地盯着前方开口:“那个贱蹄子跑了,快把她给我抓回来!” 第2章 救人 第2章 救人 眼看着到手的银子跑了,她的心像是刀剜的一样疼,再加上那个小贱人竟然敢耍手段,那就一定要让她尝到厉害,否则以后该怎么服众。 在牙婆子的指挥下,一群人兵分三路往山上搜寻,声势之浩大,甚至惊动了不少路人。 凡是有人问生了什么事,都被牙婆子用“家仆出逃”的借口搪塞了过去。 齐陌染一颗心跳的飞快,她知道牙婆子不会善罢甘休,可没想到动作会来的那么快。 她一路小跑已经费了不少体力,再加上身上被灌木刮出的血痕,任谁都能看出她有问题。 再这样下去,被抓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齐陌染有些绝望,慌不择路间,恰巧让她碰到了山里的一户人家。 她从路边挖了一团泥糊到脸上,快步过去敲门:“有人在吗?能不能救救我?” 博取同情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她真的焦躁到了极点。 很快有一个少妇从门边露头,神情戒备的看着她:“你是什么人?快离开我家,我帮不了你。” 齐陌染的眼泪大颗砸下来,声音哽咽的不成样子,刚来到这里就遇到了那么要命的事,她能忍到现在才崩溃,已经很了不起了。 “这位夫人,我和新婚夫君探亲路过此地,命苦遇到了土匪,我那可怜的夫君也因此丧命,他们追杀我一个弱女子到此,我实在走投无路,才过来求助。” “我这里有一些银子赠与夫人,只求夫人你行一个方便,换一套男装给我。” 以往看的那些古言小说起了作用,齐陌染说起话来,无限接近于当地人,很快打消了少妇的疑虑。 或许是同样的身份让少妇心生不忍,她拿了一套粗布衣衫递给齐陌染:“我不要你的银子,你拿了衣服快走,不要给我惹麻烦。” 齐陌染真诚的道了声谢,换了身衣服就急匆匆的离开。 头凌乱的散在两侧,身上也脏兮兮的,完全一幅小乞丐的模样。 没有彻底摆脱他们,齐陌染丝毫不敢懈怠,她迫切的需要找一个藏身的地方,只要牙婆子放弃,她就有离开的机会。 咻—咻—咻…… 几道破风声响起,山林里陡然出现了另外一波人。 他们一身黑衣,身形肃杀,看着就不像是好惹的人。 齐陌染捂住胸口,慌乱的藏身在一块石头背面,失神喃喃:“要不要那么悲催,前有狼后有虎,我的小命难道真的要丢在这个地方?” 就这样吧,她实在是跑不动了,就算真的丢了性命,说不准她还能回到原来的地方。 气氛冷凝了片刻,有黑衣人的声音从不远处传过来:“他受伤那么重,绝对跑不了多远,我们分开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然没办法跟那位交代。” 被迫听着惊天秘密的齐陌染苦不堪言,他们说的很明显不是简单的宅门阴私,若是不小心被人现,她这条小命真的不保了。 好在情况紧急,他们还没来得及查看四周,就急慌慌的散开,给齐陌染留下了喘息的机会。 等人走完,她立刻从地上爬起来,朝着相反的方向狂奔。 作为一个恶毒女配,她能做的就是尽量远离剧情,保全自己的小命。 这个时候的山,跟现代开凿好的非常不一样,到处都是乱石,齐陌染走的非常艰难。 可令人欣喜的是,最终找到了一个能够容身的山洞。 没有动物粪便,也就代表没有野兽,齐陌染拔了一堆杂草堵在洞口,累的瘫倒在地上,喘着粗气。 刚恢复一些体力,就察觉到有软绵的呼吸打在脸上,齐陌染吓了一跳,低声尖叫:“是谁?” “滴,现皇甫北辰踪迹,任务触。任务内容:帮助他处理伤口,逃脱黑衣人的追捕。” 齐陌染简直气疯了,在她疯狂逃命的时候,这个废物系统不吭一声,等需要她帮忙的时候,竟然还好意思跳出来。 “不好意思,我拒绝!” 自身都难保,还有什么功夫管别人。 一道冷漠的声音立刻响起:“系统布的任务都是最适合宿主的,一旦放弃,你会被强制走书中老路,死状极其凄惨!” 齐陌染咬了咬牙,为了她自己,也为了书中那个惨死的姑娘,她确实应该努力。 由于积分不足,她并不能兑换积分商城里的任何药品,无奈之下,只能根据系统的指示出门采药。 途中,她方才回想起书中关于皇甫北辰的一切信息。 作为人人都爱的男二,皇甫北辰是一个风光霁月的人物,可身世却极为的坎坷。 他的父亲是魏国将军,母亲是不拘一格的江湖侠女,本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可是却被魏国公主强硬插手,最后害得有情人阴阳两隔。 一辈子没有享受过温暖,仅因女主一句关怀的话,就对她掏心掏肺,最后竟是为救女主而死…… 结局比她还要凄惨。 齐陌染叹了口气,心中突然升起无以轮比的责任感,这也太惨了,她能帮还是帮帮好了。 把草药凿好,齐陌染一脸救世主的表情,撕开了皇甫北辰的衣襟,把草药均匀的敷在上面。 为了保证效果,还把他的贴身衣物撕成布条,缠了一圈又一圈。 “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到底能不能醒,就看你自己的命了!” 说实在的,她还挺想有人陪着自己的,这孤身一人上路的情况,实在是太让人惶恐了。 视线时不时的飘到男人身上,齐陌染暗叹一声,这人长的还真的挺好的。 刀削般的面庞,再加上凛然不可侵犯的气质,怪不得让不少读者春心荡漾。 如果不是他英年早逝,再加上和女主的暧昧关系,她怕是也忍不住动心。 失神间,一把明晃晃的刀已经架在了脖子上。 “你是谁?什么时候进来的?” 皇甫北辰责怪自己大意,如果进来的是那些黑衣人,他说不准早就命丧黄泉。 被男人阴冷的目光瞧着,齐陌染顿时就炸了:“你这个男人还有没有良心,明明是我救了你,你却恩将仇报!” 第3章 认亲 第3章 认亲 本着同病相怜的信念救人,结果却被人误会,什么风光霁月,都是骗人的。 果然,这女主和女配救人连待遇都不同啊。 皇甫北辰有些愕然的看了眼自己前胸,那里被层层的布条包裹,显然是眼前这女人做的。他一把抽回自己的刀,低声道歉:“对不住,是我错怪你了!” 说完,像是没齐陌染这个人一样,开始低头擦拭自己的匕。 齐陌染看的心里毛,忍不住出声打断:“外面那批黑衣人是不是在找你,你准备什么时候离开?” 他们两个人有着不同的敌人,要是两拨人碰到一块,那就不好玩了。 眼前的男人像是武功高强的样子,可他们素不相识,如果真的出了危险,这人也不见得会救她。 既然如此,不如提早分开,这人能自保,她对付那群彪形大汉,也比对付亡命之徒要强。 皇甫北辰似笑非笑地抬起眼,像是看穿了齐陌染的心思:“这位姑娘,你这样过河拆桥是不是有些不太好?这山洞怎么说也是我先现的,哪有提前离开的道理?” 齐陌染据理力争:“这位少爷,我怎么说也救了你的命,我只是想活下去而已,能不能麻烦你行个方便?” 皇甫北辰倚着墙壁,闭目养神,淡定地吐出一句:“对不起,起码现在不能!” 齐陌染:“……”我信了你的邪! 气氛一时间有些静默,皇甫北辰在极力压制自己翻涌的气血,包扎伤口只起到微不足道的作用,他现在的状态,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有轻微的脚步声从山洞外出来,此刻的齐陌染屏气凝神,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 这种等待命运宣判的感觉,实在是太难熬了! 看着女人战战兢兢的样子,皇甫北辰不知为何,竟觉得有些好笑。 他是受伤严重,可是并不代表他对付不了一群平凡人。 “你过来,我可以……” 帮你那两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就被扑过来的小女人一下捂住了嘴。 衣服是脏乱的,可细闻之下,身上竟是有股淡淡的清香。 皇甫北辰的眼神一瞬间变得幽暗,偏偏齐陌染还不断地在他耳边叮嘱:“别说话!” 气息交融间,事态隐隐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展。 “我听到的动静就是来自这里,大家仔细查看,可不能让那个小贱人跑了!” 声音越来越近,眼看山洞就要被现,皇甫北辰一个跃起,把齐陌染压在身下,顺势掷出了一颗石子。 那群人果然被石子的动静吸引,接连离开原地。 齐陌染轻呼一口气,等反应过来,才现两个人处在一种非常暧昧的姿势。 她吓得一个激灵,慌忙推开皇甫北辰爬起来,男色固然美好,可还是小命重要。 男二将来可是为女主两肋插刀的存在,她要是接触太多,什么时候被搞死了都不知道。 危险暂时解除,让齐陌染觉得这男人也不是那么无药可救,便好声好气道:“现在你救了我一次,我们两个也算是两清了,我走了,你好好保重!” 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齐陌染甚至想大笑两声,从此山高任鸟飞,远离了男女主,就没有什么能束缚她。 皇甫北辰神色莫名:“姑娘用完就丢的本事果然炉火纯青,你现在走,就不怕他们再找回来吗?” 齐陌染当然怕,可坐以待毙又不是她的风格,出去试试,说不准就能甩掉他们。 齐陌染离开后,皇甫北辰又在原地呆了一会儿,紧接着放出一颗信号弹。 没过多久,一排暗卫跪到在他面前:“属下救驾来迟,恳请主上赎罪!” 皇甫北辰懒洋洋的挥手:“失职的人自动领罚,若有下次,你们不必再来见我!” “是!” 背着包裹赶路的齐陌染,此刻的心情正处在亢奋之中,只是这份喜悦并没有维持多久,就被身后一连串的声音打破了。 她哀嚎一声,飞快的跳进路边的草丛里躲了起来。 “有没有看到小姐?那群人不是说她往这里走了吗?” 一位面容俊朗的中年男人紧皱眉头,对着身边的家仆问。 在得知大女儿离家出走的消息后,他就带着人马不停蹄的追赶。 没想到追到这里,竟得到了她被贼人掳去的消息,在动用了诸多手段后,才找到了这里。 家仆也是一脸为难:“老爷,那群贼子是这么说的,可我们找了好久,丝毫没有现大小姐的踪迹!” 齐宣气的声音颤:“这个孽女,我早晚要动用家法!” 陪同找人的佣人们也都一脸不屑,大小姐就是爱折腾他们,一点也不像二小姐那么温柔,处处为他们着想。 如果不是老爷叮嘱,他们才懒得做这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听到这的齐陌染方才明白,原来这个中年人就是她那便宜爹,就是不知道对原身的真心到底有几分。 不过看他匆忙找来的样子,应该是有几分感情在的。 她犹豫着要不要跳出去认亲,毕竟这种行为是有风险在的。 回到尚书府,就代表她摆脱不了男女主,若是不回,她会面临诸多人的追捕,甚至还会成为这个时代黑户一样的存在。 思考了不到一秒,她就跳了出去,对着齐宣,脆生生的喊了一句:“爹!” 看着乞丐一样的大女儿,齐宣气的差点没背过气去。 动不动就威胁离家出走,还以为她过的是什么好生活,没想到竟然把自己给搞成这样。 他板着脸训斥:“你不是能耐吗?这个时候知道出来找我了?我以为你一辈子都不准备再回家,你还回来干什么!” 恨铁不成钢的情绪里夹杂着心疼,齐宣说着说着,口气便不自觉的软了下来,再也训不下去了。 齐陌染心情复杂,更多是无措。她鸠占鹊巢,不是原主,很多东西没办法感同身受。 不过,看齐宣的态度,他对原身这个大女儿还是挺疼爱的,齐陌染也不好表现的太冷漠了。 第4章 针锋相对 第4章 针锋相对 她扬起一抹笑,乖顺道:“爹爹说的哪里的话,尚书府永远都是女儿的家,哪有不回去的道理?” 话说完,她自己都觉得悲哀,齐陌染树敌太多,就连家中的下人都容不下,可以想象到回去后会面临怎样艰难的境地。 如果不是为了成全齐宣的拳拳爱子之心,她宁愿现在就跟尚书府断绝关系,再也不跟书中那些人接触哪怕一分一毫。 面对大女儿久违的撒娇,齐宣软了神色,不过语气依旧十分严厉:“不要以为说几句软话我就会轻易放过你,女儿家怎能动不动就离家出走,名声还要不要了,若是让旁人知道,你又该如何自处?” 齐宣是真的想让她懂事一些的,尚书府不比寻常人家,一举一动都被上头看在眼里,今天这事如果被有心人拿去做文章,说不准又是一场灾难。 齐陌染自知理亏,也就没有辩驳,只是自顾自的低头保持沉默。 多说多错,万一被人察觉出异样,她的情况就更危险了。 看齐陌染一幅小可怜的样子,齐宣只能安慰自己“她知道错了”,当下轻咳一声开口:“既然如此,你随我去客栈梳洗,恰巧你妹妹齐唯也在那处,有什么不好开口的,你们姐妹可以互相交流,若是忆起有人欺辱了你,尽管告诉我,我会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 听闻这话,齐陌染的神情像是吞了大便一样恶心,原本以为那些阴谋诡计离自己还远,没想到在这里等着她。 “爹爹,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齐陌染停下脚步,义正言辞:“妹妹身娇体弱,怎么能让她跟着你舟车劳顿,况且阵仗摆那么大,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尚书府怎么了。” 说到底,齐唯这个绿茶婊还是想看她笑话。 没想到以往娇纵的女儿也有体贴人的一天,齐宣很欣慰:“你说这话就冤枉爹爹了,你妹妹在得知你不见的消息后,一直都非常担心,这才央求了我一起过来。” 齐宣有意无意地在齐陌染面前卖齐唯的好,内宅之事他虽然不怎么清楚,但也知道家庭和睦的重要性。 如果大女儿能有小女儿一半省心,他也就放心了。 在无人看到的地方,齐陌染的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她大概永远都不能像齐宣期待的那样,和她这位齐唯妹妹相亲相爱了。 回到客栈,齐陌染刚梳洗好,齐唯就迫不及待的过来敲门。 在看到齐陌染完好无损的坐在那里后,眸子里闪过一丝意外之色,等抬起头来,又恢复了她那娇娇弱弱的模样。 “姐姐,你安全回来了真好,就是苦了爹爹一直担心了那么久,你什么时候才能为他考虑一下呢?” 齐唯一脸的痛不欲生,像是齐陌染犯了多大罪过一样。 这件事情原主也是受害者,齐陌染只不过是在小姑娘离开尚书府后,选择了一条最适合她的道路。 处在吃人的狼窝,还不如出去闯一闯,怎么都比尚书府的生活来的精彩。 可惜,她低估了实施的困难程度,何况……这也会让齐宣不好做。 想到这,她坦然道:“父亲对不住,此事是我的错!女儿不该如此鲁莽。” 齐唯面露愕然,显然没想到事情的展竟然会偏离她的预期。 以齐陌染的脾性,要是受了这些委屈还被人指责,必定会不顾场合,怒不可遏,最后跟齐宣闹起来。 却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她以往嚣张的大姐姐,什么时候变了个性子? 倒是一旁的齐宣,看向齐陌染的眼神里满是怜爱:“路上我已经训过她了,你大姐姐也知道错了,你就不必再插手了!” 明明是为他出头的话,可他听着却有几分不舒服,长幼有序,齐唯无论怎样也不该这样说话。 齐唯喉咙一梗,略带委屈的看着齐宣:“可是我,我也是为了家里着想啊!要是以后再出这样的事,别人会怎么看我们……” 齐宣叹了口气,无奈道:“我知道你没有坏心,可这话万不可再说,你姐姐心情本来就不好,你这样是雪上加霜,万一再被人听了去,是真的洗不清了。” 齐唯嗤之以鼻,也只有眼前人会相信齐陌染是清白的,被人掳走了那么多天,怎么可能会一点事没有,齐陌染说不准早就不是清白之身。 正想着,就听齐宣再度开口:“这一路可有谁慢待了你?尽管说出来,爹可以为你做主。” 如果连自己的女儿都护不住,他还做什么父亲。 齐陌染一袭齐胸襦裙,安静下来颇有世家贵女的风范,齐唯正欣喜于她无可辩驳,就听到那道清脆的女声响起:“爹,我没事,就是差点被人卖去做奴婢,只不过我逃了出来,后来就遇到了你们……可能要让那背后之人失望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齐唯总觉得齐陌染那道似笑非笑的目光总是落到她的身上。 她也不在意,只是一门心思的想要看齐陌染的笑话。 既然挑拨不了她和父亲的感情,那她就从另外的方面入手。 就算说的再过分,相信父亲也能体会她关心姐姐的心情。 她盈盈一拜道:“刚刚是我说话不妥,还请姐姐原谅!只是我听丫鬟说,姐姐是被贼人掳去的,你可看清了那贼人的模样?我们尚书府的人,总不能让人白白欺负。” 像是怕齐陌染转移话题,她又接着道:“姐姐最好说出来,也能保证府中其他女眷的安全。” 齐宣听闻,正要怒斥,可仔细想想,又觉得齐唯说的有道理。 这群贼子那么猖狂,总归要让他们吃点教训,也能避免其他人受到伤害。 齐陌染淡然一笑:“哪有什么贼人?只不过是一些贪心不足的市井小民罢了,相信爹爹早就已经处理好,根本不用我费心。”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齐宣能那么快找到她,肯定是抓住了牙婆子那群人。 而齐唯那么不遗余力的挑事,也肯定是想让齐宣彻底厌弃她,让她永远没办法回到尚书府。 对此,齐陌染表示她很喜闻乐见。齐唯这么做,也算是间接帮了她的忙。 见齐陌染的神色没有异样,齐宣才真真松了一口气,他笑道:“没受什么委屈就好,今夜你好好休息,明日我们即刻回府。” 外出找女儿的这段时间,他一直对外称病,还是不要耽搁太久为好。 齐陌染无可奈何地点头,齐唯不给力,只能由她亲自动手了。 思忖了片刻,她认真开口:“爹,你能不能给女儿一些银子,我这段时间之所以能安然无恙,全靠贵人的帮助,我想好好答谢他!” 第5章 火灾 第5章 火灾 说完这话,心里不可避免的有些忐忑,只希望齐宣能好骗一些,毕竟这次得来的银子是她以后生活的保障。 齐宣惊讶出声:“还有这回事?你怎么没提早告诉我,我也能答谢别人。” 齐陌染一本正经道:“我那恩人不喜见外人,还是我亲自过去好了,爹表现的太隆重,他反而不愿意接受。” 齐宣一听,觉得此人倒是有几分品性,便拿了几张银票递了过去,吩咐道:“你找个合适的时间过去,尽量不要耽误明天出行,剩余的银子买几样喜欢的饰,不要委屈了自己。” 齐唯嫉妒的眼都红了,那可是几百两的银票,齐宣想都没想,就直接给了。 以往,凡是她花多了银子买饰,都会被父亲狠狠训斥,同样是女儿,为什么她永远都比不上齐陌染。 齐陌染简直不敢相信银子会来的那么容易,不过她还是格外郑重地把银票放进怀里,准备今天晚上就走,比起将来的悲惨命运,她只能选择对不起齐宣。 为了让自己的说辞更有信服力,齐陌染还特地出了一趟门。 在小厮的陪同下,她换了碎银子,还买了干粮匕等物,以备逃跑路上的不时之需。 家里的下人一向对这个大小姐不屑,见她多此一举,非但没有提醒,还在心里嗤笑。 堂堂尚书府什么没有?还需要她在这里操心? 把小厮不屑的神情看在眼里,齐陌染面无表情道:“爹爹那么疼我,要是让他得知有人对我不敬,你说他会怎么做?是直接撵出府,还是打断手脚,让他知道一下尊卑。” 虽然她决定要走,但也不代表任谁都能骑到她的头上来。 齐陌染有些心疼原主了,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不仅无人教导,还被家里的下人阳奉阴违,生活的该有多绝望,是旁人无法体会的。 那小厮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嗫嚅了半天没有说出话来,可表情却比之前恭敬多了。 齐陌染本就无意为难,见此,索性就轻描淡写的说了句:“我们回去!” 等回到客栈,夜幕已然降临。 齐陌染重新换上了之前那套男装,趁着夜色的掩映,偷偷溜出门去。 只是还没走几步,就被人从后面揪住了衣领,齐陌染战战兢兢道:“这位少侠,有什么话好好说,不要动手动脚!” 她觉得自己可能要凉,出身未捷身先死就如同这般,肯定是齐唯雇的人追了上来。 男人轻笑了声:“那么害怕还敢一个人出门?不如告诉我你家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第一次见到齐陌染,他就断定这是个养尊处优的娇小姐,外在可以轻易改变,可骨子里的气质和仪态是改变不了的。 看到熟悉的面孔,齐陌染撇了撇嘴:“这位少爷,你随随便便就问姑娘家住哪里是不是有些不太好啊?如果没什么事的话,麻烦你让让,我急着离开。” 皇甫北辰没有上前去拦,他站在原地,打开折扇,慢悠悠道:“堂堂尚书府嫡女,混到这种地步是不是也太惨了些?不仅被庶妹打压,还被她迫害的无处藏身,你一辈子就准备这么窝囊的过?” 齐陌染的脚步顿下,满眼探究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他到底知道多少,或者说究竟有什么目的。 “抱歉,你说的什么我不明白。” “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以为只要远离他们就不会波及,可事实却并不是这样。无论你走到哪里,只要尚书府嫡女的身份还在,他们就永远不会放过你……从某种程度上讲,我们是一类人!” 一样的孤独,一样的背负仇恨,所以更要走到一起。 齐陌染思考之际,有惊天动地的哭喊声从背后传来:“走水了,快来人救火啊!” 她猛地回头,就看到刚刚还完好无损的客栈燃起了熊熊烈火,简直巧合的让人心生恐惧。 齐宣被人护着,艰难地从火场跑出来,大叫道:“人够了吗?陌染呢?” “大小姐好像还在里面,我们谁都没有看到她出来……” 齐宣撩起长袍,这就要冲进去,却被站在一旁的齐唯猛地抱住,她哭的涕泪横流:“爹爹,火势已经控制不住了,你不能进去,姐姐已经没了,你要是在出事,我们该怎么办啊?” 她这样一拖延,恰好让齐宣错过了最佳的救人时机,齐陌染住的那间客房轰然倒塌。 见状,齐宣怔在原地,脚下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 “怎么会这样?”齐宣颤抖着唇,堂堂一品大员第一次不顾形象,在人前哭的撕心裂肺。 在他身侧,齐唯却是松了一口气。齐陌染这家伙终于彻底消失了,没了齐陌染,她会成为尚书府唯一的千金宝贝。 到时候,谁还会在乎她齐唯是嫡女还是庶女? 看着不远处的这一幕,皇甫北辰啧了两声:“看来你也不是没人疼的小可怜,这老头倒是挺看重你的。” 心酸涩的不成样子,就算是来到这个世界,就算眼前这一切非常逼真,但她却从来都没有把自己当成是这里的人。 可今天,齐宣的表现却让她一直以来坚定的立场狠狠动摇了。 她没想到原书中虽然有心计但却很善良的女主人设——齐唯会这么狠毒,不惜牺牲那么多人的生命,只为了让她彻底消失。 如果她再不阻拦的话,岂不是枉顾为人? 想到这,她快步跑到齐宣面前,大喝道:“爹,我没死!” 齐宣抬头,看着活蹦乱跳的女儿,一时间怔愣没有言语。 倒是身旁的齐唯,整张脸就像是调色盘一样,简直是精彩的很。 任她如何也没想到,如此大的火势,竟然还能让齐陌染死里逃生,她究竟有着怎样的神气力量呢?这样想着,然而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紧紧攥了起来。 齐陌染却并未没理会她精彩的表情,而是快步走到齐宣身边,一头扎进他怀里,大喊道:“爹,女儿没事,让您受惊了。” 第6章 系统 第6章 系统 说这话时,她脸上黑乎乎的不知在哪里蹭了灰,几道泪痕从脸上划过,更是堪比大花猫。而她犹不自知般在齐宣肩头亲昵地蹭着,仿佛在求安慰。 可谁也不知道,在这茫茫夜色中,她还曾轻轻扯开嘴角,露出狡黠的笑容。 齐宣看着死里逃生的女儿,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地,左瞧瞧右看看,在确认齐陌染没受到一点外伤之后,才松了一口气,恢复往日的冷静。 与此同时,这场大火也终于被扑灭。 齐唯看着眼前零星的小火苗,气得牙疼,明明是命人试探确认她在房里才放的火,怎么就能让她那么幸运地逃脱呢? 可事已至此,她再气也没法让齐陌染立刻消失,一切只能,从长计议! “姐姐,你没事吧?我和爹都快担心死了,我都想要冲进去救你了。” 她蹲下身,展臂环着二人,眼圈竟然泛了红,让人乍一看乍一听,还以为她们姐妹有多情深。 齐陌染不屑地在心底冷哼,可面上却不显山露水。 她先小心地搀起齐宣,才宽慰道:“让妹妹担心了,我晚间不知吃了什么闹肚子,接连如厕,这才侥幸让我躲过一劫。” 接着又叹道:“只是不知这客栈怎么就好好的走了水?莫不是……有人故意为之?” 齐宣哪里听得出两个女儿话语中的“你来我往”,只当她们是经此一事,现彼此的重要,甚是欣慰,正要说什么,一抬头,便看到姗姗来迟的客栈掌柜。 客栈掌柜虽不晓得他们的真实身份,但也知道他们非富即贵,处理完后续事宜又连忙赶来,小心赔罪道:“几位客官,实在抱歉,厨子未将灶火熄灭,才致走了水,引得客官受惊,在下……” 齐宣摆摆手,虽是朝中一品大员,却一点儿架子都没有,反而给了掌柜几锭碎银子,权作安抚。 掌柜自然又是一番千恩万谢,话语中更是多了几分真诚。 一旁的管家极有眼色,见齐宣神色倦倦,代他打了掌柜后,又麻利地在附近安排了三间上房。 齐宣也确实累了,再加上受了惊吓,脸上满是掩不住地疲惫。 “爹爹,既然姐姐无事,您也早些歇息吧,明早还要赶路呢。” 齐唯挤到齐陌染和齐宣中间,搀着齐宣往对面客栈走去,“之前因着找姐姐,您已经多次告了病假,只怕再拖下去,被圣上现怪罪下来就不好了!” 瞧瞧,这话里话外都是挑唆! 齐陌染撇撇嘴,却什么话都没反驳,毕竟来日方长! 更何况折腾了这许久,看着齐宣眼下渐深的乌青,她也不愿再让他烦心,道了句“爹爹早点休息”,便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躺在床上,齐陌染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这一天的经历,现在回想起来,还有点让人难以消化。毕竟不是谁都能在看小说时,那么幸运地穿越进书里,并且更加“幸运”地穿成女配! 她正咬牙切齿地问候着原著作者,却不妨突然“滴”的一声。 一个激灵后,她又想起,这是那个莫名其妙的系统出现前的动静,于是她静静等着系统开口。 可这系统不知是卡了壳,还是有意为之,半晌都不说话。就在她等得有了几分困意时,它才有了动静。 “滴——皇甫北辰伤口处理任务已完成,请语音输入‘领取’二字获得1积分。” “1积分?你是打要饭的吗?”齐陌染暗自腹诽,却又在听到系统倒计时后,连忙道:“领取。” “滴——领取积分成功,恭喜宿主现在共获得1积分。” 齐陌染面对这个系统,一点儿脾气都没有了,耐心道:“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我是这本书中的潜在系统,终极任务就是帮助女配逆袭,成为女主。你的到来触了我的启动开关,而我则是指引你走向成功的。” 还有这种操作? 她不可思议地张大嘴巴,眼中闪着光,但随即又暗淡下去,这个破系统关键时刻不出现,一出现准没好事,还是不要抱太大希望的好。 系统似是察觉到她的不信任,补充道:“我之所以没有在你危险的时候出现,是因为那是你的新手任务,若连这个都完不成,也没资格待在这里。” “那现在呢?你为什么出现?是不是我的新手任务完成了?” 系统没有爽快地回答,而是顿了顿,才道:“你可以这么认为。” 齐陌染明显听出它的犹豫,正要质问,可系统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紧接着又是“滴”的一声,“经历火灾场景,任务触。任务内容:抓住齐唯把柄,予以告。” “什么?”冷不防被塞了新任务,她讶异于系统这般强盗行径,“这就布置任务?你话都没说清楚……我还有事没问呢!哪有人这样布置任务的啊?你说清楚这个积分到底有什么用?” “积分可以兑换商城里的东西,商城里什么都有,只要积分足够,都可以兑换。” “那商城里需要最少积分的是什么东西?” 齐陌染问出这话时,是有点忐忑,又有点雀跃的,万一可以兑换的东西积分太高,她不知道要做多久的任务才能兑换来。 可怎么说这也算是开了“金手指”,但又万一…… “自己探索,我帮不了你。” 系统冷冰冰吐出这几个字便再也没了声音。似乎已经察觉到会被骂,早就溜之大吉。 徒留她无奈地瘫在床上,一边咒骂破系统,一边想着下一个任务要如何完成。 “反正也没时间限制,大不了就这么耗着!”齐陌染破罐子破摔的想法一不留神说了出来。 而无处不在的系统又再次话,“若遇到任务没有完成,轻者会受到惩罚,重者会按照原书走向,死的很惨!” “那你倒是告诉我具体任务是什么呀?一句模棱两可的话还说不可以错过任务!这是bug吧?” 第7章 陷阱 第7章 陷阱 她忍不住抱怨,可这次回应她的,除了静默,还是静默,一点反应都没有。 齐陌染生了会儿闷气,想到那个极为不靠谱的破系统,最后也不再奢望它能给自己帮上什么忙,只要不添乱,就是万幸。 不过虽说系统不大好使,但至少不是敌人,毕竟终极目标都是一致的。 这样一想,她心里便好受多了,翻个身,不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清晨,齐陌染早早醒来,揉着惺忪的睡眼,在枕边一阵摸索,打算拿出手机看作者有没有更新。 可半晌都没摸到,反而是门外一道轻柔的女声令她一惊,陡然想起自己已经穿越到了书里。 而那道女声不是旁人,正是齐唯。 话说齐唯昨夜回了房,同样辗转难眠,绞尽脑汁也想不通,为什么齐陌染就能如此幸运。 眼看着自己马上就能成为尚书府说一不二的小主人,却不知哪里出了问题,竟然让齐陌染这个小贱人死里逃生。 失落,不甘,令人愤怒至极! 可是,她齐唯又怎会是轻易放弃的人,自然是一计不成,另生一计。 “姐姐,你可醒了?爹爹让我来跟你说一声,你若醒了,我们便收拾东西,该启程了。” “这就来。” 齐陌染从床上爬起来,麻利地收拾好自己的行头,便出了门。 可走出客栈后,只看到一辆单薄的马车立在门口,除了站在车旁的齐唯,并不见齐宣的身影。 “爹呢?”她走近马车,撩开帘子,里面同样是空无一人。 “姐姐,你怎么这么久?”齐唯不答,只是拉着她就要上车,边走边嗔道:“爹爹等了许久不见你来,有仆人来禀要事,爹等不及便先走了,让我在这里等你。” 说话间齐唯已经上了马车,冲着她招手,“姐姐你还在看什么?快上车呀,兴许还能赶上爹爹。” 齐陌染回头看看,整个客栈安静得不像话。直觉告诉她有哪里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 罢了,以不变应万变! 她也不再犹豫,利落地迈上马车。 两姐妹许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共处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彼此都有些尴尬。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才现,一母同胞的姐妹竟然已经到了连句简单的寒暄都难以说出口。 “姐姐,”最终,还是齐唯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我们明明是嫡亲的姐妹,为什么关系还不如陌生人?” “妹妹之前若是做错了什么,还请姐姐不要往心里去,”她抬起一直垂着的头,眼里星星点点闪烁着泪光,“毕竟说到底,我们才是最亲近的人。” 齐陌染心中嗤笑,没想到她的演技已经炉火纯青。若不是她看过原著,怕是还真要一时恻隐之心,信了她的邪。 原著中的女配行事鲁莽,大大咧咧,做事随心所欲,不计后果。但是看似如此糟糕的女配竟然有一颗不想害人的心。 按照剧情展,接下来女配会被齐唯的话感动,一厢情愿与她握手言和,却不知道,这正是祸端的开始。 不过还好,自己来到这里了,接下来那些恶心人的事情,都不会也不可能再生了。 齐陌染暗自想着,盘算着要如何抢占先机。面上仍稳若泰山,想方设法给齐唯吃定心丸。 “是啊,我们一母同胞,血脉相连,当然是最亲近的人。”若是不知道日后的剧情,她兴许也会念着这层关系放她一马。 只可惜啊,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有些人有些事,永远不值得同情。 “那说好了,我们以后还是最亲的姐妹,无话不谈,无话不说!”齐唯依偎着她,像个小孩子似的撒着娇,可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齐陌看着靠在自己身上的齐唯,忍不住地暗自翻白眼,默默抖着一身的鸡皮疙瘩。 恰在这时,忽闻帘外马长鸣一声,马车颠簸不止,竟有向一侧翻倒的趋势。 她心中一阵胆寒,但随即又镇定下来,猜测这十有**是齐唯的计策,怕是马车早就被暗中动了手脚,目的就是将自己摔出车外。 马车快行驶,周围又多是石块,若是就这样摔出去,不死也要半残。 最毒妇人心啊! 她一边感叹,一边悄悄扒住窗框,誓与马车共存亡! 可让齐陌染怎么也没想到的是,齐唯这次的目标不是旁人,正是她自己。 只见马车突然好一阵翻腾,猛地向一侧剧烈倾斜,而齐唯就那么轻飘飘的,宛若一片落叶般飞了出去,重重落在地上。 在她坠地前那一刻,齐陌染好像看到了她脸上得意的笑容。 也是在那一瞬间,不远处传来的一声撕心裂肺的“小唯”让她反应过来,自己怕是中了圈套。 谁能算到真有人会心狠手辣到以己为饵呢? 马车继续往前疯狂地行驶,齐陌染坐在车上,透过扬起的帘子看到马车的行驶轨迹,顿时乐了。 好一出一箭双雕的妙计啊! 自己先从马车上假意被推下去,实际上早已选好了位置,不过受些皮外伤而已。可这一个举动却能被追上来的齐宣看到,让他误会。而马匹因受到惊吓改变原来路线,直直冲向一旁的河道。 简直算无遗策! 这样的人不去入仕,还真是可惜了! 可她齐陌染又怎会坐以待毙,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她一跃而下,在马车冲入河道之前率先跳下。 幸好河道两侧泥土松软,杂草丛生,她在上面滚了两滚,毫无伤。 但她并没有立刻爬起来,而是闭着眼一动不动地在那里躺着,心底默数。刚数到“十”,便听见齐宣焦急的声音传来。 没错,她就在赌,赌齐宣一定会更关心她一些。经过这短短的相处,她明显感觉到,齐宣更喜欢自己一些,虽然尚且不知道原因。 “小染,你怎么样啊小染?别吓爹啊!”齐宣冲在最前面,老管家紧随其后,再后面跟着几个仆从,一齐奔向齐陌染。 第8章 初见泉敏 第8章 初见泉敏 而遭遇短暂安抚后就被抛在一旁的齐唯,恨得咬牙切齿。 “爹,我们都是你的女儿,你怎么可以这么偏心?”齐唯怒视远处,独自呢喃。宽大的衣摆下掩着紧握的拳头,却无论如何也掩不住面目可憎的神情。 “齐陌染,我就不信你可以永远这么幸运!” 齐陌染看着被冷落在那里的齐唯,心道她们刚刚好不容易才维持了一炷香的姐妹情深,怕是再也掩饰不下去了。 不过撕破脸也好,至少她不用再有一丝顾虑。一次次的信任不过是对齐唯继续作恶的纵容,而她,再不是原来那个女配,自然不会任齐唯欺凌。 她虚弱地起身,想着刚刚齐唯自导自演的那出戏,有模有样地学了起来。 “爹,女儿好痛!”她捂着自己的脑袋,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让人心生怜惜。 “姐姐,你没事吧?”齐宣还未开口,她便被突然跑过来的齐唯一把抱住,又是一通抢白,“都是我不好,不该和姐姐开玩笑,惹姐姐生气……” 又来演姐妹情深?那也得看我配不配合! 齐陌染不屑地扯扯嘴角,“哪里的话,我怎么会生妹妹的气?倒是妹妹刚刚自己突然从车上跳出去,可吓了我好大一跳呢!” 齐唯本想借机将自己跳下马车的事推到她身上,没想到被她一顿辩白,将她自己摘得干净。眼看着这条路行不通,齐唯又道:“是啊,姐姐连离家出走这种事都想带着我,又怎么会生我的气呢!一定是我想多了。” “离家出走?”这四个字深深刺激到了齐宣,他指着齐陌染怒道:“你还想跑?还想带着你妹妹一起?怎么,还想被人牙子再卖一次吗?” 齐陌染无奈扶额,被他误会也并不多解释。毕竟她知道,原著中的女配作天作地,在他人心目中,早就没有任何信任可言。 更何况是离家出走这种事,想来早已被原书中的那位玩得娴熟。而她现在能做的,只有努力改变这种境遇,不过不是现在罢了。 可齐宣哪里晓得她心里想的这些事,只当她是默认,更加气急败坏,恨铁不成钢,“小染,你年纪也不小了,何时能像你妹妹那般稳重,爹就算死,也能瞑目了!” 或许是“死”字过于厚重,亦或是突然回想起什么,齐陌染只觉得胸口一阵酸涩,不舍得再让齐宣再多一分担心。 所以哪怕她再不想解释,也还是开了口,“爹,女儿知错了,再也没有下回了,从今往后我一定乖乖待在尚书府,绝不给爹爹添乱,惹爹担心。” “哼,你要真有这么乖巧就好了!”齐宣听罢,拿指尖戳了戳她的额头,看似还在生气,可眼里的宠溺任谁都能看出来。 齐唯冷眼旁观,面对齐宣的厚此薄彼仿佛早就习以为常。这么多年,她努力学习琴棋书画,跟着教习嬷嬷学规矩,不敢有丝毫怠慢。可齐陌染会什么?上树掏鸟蛋还是下水摸鱼虾? 即便如此,齐宣还是把她放在心尖上,宠得无法无天!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恨也亦然。这世间怎么会有无缘无故的恨呢?不过是太多的不平委屈积攒下来的罢。 “依我看,姐姐是怕惹爹生气,在这里卖乖呢!” 齐唯凑上前,笑意盈盈,却没有任何人看到,在她的脚边曾有一颗晶莹的泪珠悄然落地,转瞬间消失不见。 “行啦!”齐宣拍拍两个女儿的肩,道:“这几天的事,为父就权当做一场闹剧,也不去追究什么子丑寅卯。” 他看着站在他面前,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孩子大了,终究是有了自己的心思,他这个做父亲的,也不知道能够护她们到几时。 往日总要求她们姐妹和睦,还不是担心万一哪天他撒手人寰,她们姐妹彼此好歹有个依靠。 官至尚书,若是没点儿心智谋略,又怎能在这个位置上站稳脚跟。姑娘家的那点儿鸡毛蒜皮,在他这里,只要不过分,都不是什么大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能了的就都了了。 可若真的有了害人性命之心,是万万不能忍的。 “但不追究不代表我什么都不知道,尚书府是大家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做事之前,你们还是要三思而后行!” 在他眼里,两个女儿就算真的有矛盾,却也不到不了无法转圜的地步。血浓于水,经历的多了,总会懂得亲情的可贵。 只是这时的他万万没想到,有些事情,从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不是他一句话就能够解决的。 这事告一段落,齐宣一行人快马加鞭回到了尚书府。风尘仆仆归来,还未休息,齐宣又被一纸圣喻请进宫里,不知何事。 而齐陌染回了府,刚一踏进自己的院落,便感觉有什么东西从眼前飞过,接着重重砸在了自己身上,随即自己与那重物一同倒在地上。 接着便是一道焦急的女声,边唤边摇晃着她,试图让她醒来。 “小姐,你没事吧?是我鲁莽,冲撞了小姐,可是小姐你别吓我啊!” 齐陌染闭着眼躺在地上,被猛地撞了一下眼前直冒金星,便决定缓缓再起来,却没想到这个“罪魁祸”如此紧张。她感觉自己如果再不睁眼说些什么,怕是五脏六腑都能被她晃出来。 “我没事。”她慢悠悠地睁开眼,入目的便是位穿着一身鹅黄色裙衫的小丫头,正担忧地望着她。 见她醒来,甚是兴奋,一边搀着她从地上站起来,一边小心打量着她的神色,欲言又止。 齐陌染看着她,默默笑了,要知道,眼前这小妮子便是原书中女配的贴身丫鬟泉敏。书中的泉敏天真可爱,活泼善良,最重要的是忠心护主。 不过嘛,真的见到其人,才现书中讲得东西也不可全信。毕竟书中并不曾提到,这丫头还是个“冒失鬼”! 一般情况下,小说中的女主都是有主角光环的,诸如所有人都喜欢女主,所有坏人最后都会被自己最信赖的人倒戈相向。可这本书里,这个小丫头却是从始至终都对齐陌染忠心不二。 第9章 生辰 第9章 生辰 如果注定她要卷进这场浩大的风波之中,那么泉敏一定是她能存活到最后的得力助手。 而且嘛,这么善良可爱又爽朗的姑娘,又有谁会不喜欢呢?更何况,和那个只会挑拨离间、两面三刀的亲妹妹齐唯比起来,泉敏简直不要太完美好嘛! 这样想着,齐陌染恍然现,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将自己带入到了书中的剧情,虽然某些人物性格和书中写得略有不同,可齐陌染和齐唯之间的敌对倒是被她继承了十成十。 不过那又怎样,她又不是那个怂包似的女配,她齐陌染本尊来此,定然能将齐唯打得落花流水! “小姐,你怎么了啊?你在笑什么呀?小姐你,你别吓我啊!” 直到眼前出现一双手,齐陌染才现自己想得太投入,竟然站在原地突然傻笑起来。 再看看旁边目瞪口呆的泉敏,她只得讪讪一笑,“一时走了神,无事无事,莫慌莫慌!” 这厢泉敏盯着她看了又看,踌躇半晌,叹了口气,却是话锋一转,“小姐,您以后还是不要再离家出走了吧,您走了之后老爷担心的不行,茶饭不思,您没见老爷都消瘦不少嘛!” 话题突然有些沉重,不过齐陌染也能从话语中感到对方是真心为自己着想的。在这个尊卑分明的世界,有几个婢女能冒着被责罚的风险说出这些话! 越想越开心,她双手捧起泉敏的脸,恶狠狠地蹂捏一番,才松开手,笑眯眯地开口,“你这小妮子真是甚合我意!” 言罢便松开手兀自欢快进屋,留下泉敏站在原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小姐这是怎么了?打回来之后就神神叨叨,又是傻笑,又是答非所问的,竟说些胡话!” 泉敏拧着眉头,一手抱怀,另一手食指不停地戳着自己的酒窝,百思不得其解。 “小姐莫不是……”她站在原地暗戳戳指指脑袋,像是突然领悟到多么惊悚的事情,又连忙跟上去,“小姐,我给您请个郎中看看吧?” “……” 片刻后,屋里传来一阵欢声笑语,窗外三两追逐的鸟儿都被惊得展翅飞远。 而齐唯那边的场景与这边相反,自打她进了自己的院子,便将自己关在房间,一声不吭,整个院落散着低沉肃穆的气氛,全然没有迎接几日未归的主子的喜悦。 这种场景不多见,院子里的仆人皆战战兢兢,小心谨慎,生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众人都以为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可事实上,齐唯只是端坐于铜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静默不语。 看啊,镜中的女子穿衣打扮无不考究,行为举止皆是大家风范,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心智谋略谁人堪比。 可是怎么总在齐陌染面前屡屡受挫呢? 她想不明白,心烦意乱,甚至想怒吼,想挥掉梳妆台上的所有东西,以此来泄自己的愤恨。 可是最终她还是忍住了,她知道这样做不仅于事无补,反而如果传到父亲那里,还会惹得父亲不快。 同样是齐宣的女儿,一个活得潇洒肆意,另一个却谨小慎微,全然没了自我。 “小,小姐,可要用膳?” 门外的碧桃努力稳住自己的声音,不让自己露怯。 作为齐唯的贴身丫鬟,她无比清楚自己的主子是个什么样的人,若是在这种关节出了差错,惹她不快,恐怕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过屋内并没有任何回应,顿了片刻,一曲琴音缓缓从门缝倾泻而出,不知飘往何方。 碧桃闻及乐声,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端着托盘,伫立在门外,默默等着。她知道,这是主子在泄自己的愤怒,不快,待一曲终了,也就无事了。 果然,约莫三炷香过后,碧桃的手都快要无知觉时,屋内传来一声轻唤,“碧桃。” 她连忙应了一声,端着托盘进屋,先是福了福身,才道:“小姐可要用些膳食?” 齐唯并未答话,只是摆了摆手,碧桃意会,将托盘放到桌上,又向齐唯走进一步,躬身道:“小姐有何吩咐?” “那日我吩咐你做的事,可有被人看到?” “不曾,那日厨子喝得烂醉,又是被人从厨房救出来,连他自己都以为是自己的失误。” 碧桃想着昨夜那场大火,心有戚戚,可是这又关她何事呢?不过是世家大族之间的斗争罢了,而她也不过是听从主子安排。 “嗯,”齐唯淡淡应了声,又道:“过几日便是我的生辰,爹爹向来不会操心这些事,往年都是让我凭自己喜好安排,而今年怕是不同,爹爹想必会为了给姐姐找些事做,而将我的生辰之事交给姐姐。” 碧桃微微低头,再有三日便是齐唯生辰这件事连她都险些忘了,更何况是日夜心忧国事的尚书大人,怎么会记得这些小事。 思及此,她悄悄抬头看向齐唯,却见对方也正神色淡淡地望着她。 她心下一惊,就要讨饶,心思一刹那间百转千折,陡然醒悟,缓缓道:“奴婢听闻,今日思思小姐要来看望尚书大人,看时辰,想必也快到了。” “那便去吧。” 齐唯微微颔,碧桃静静退下,待得一室静谧后,她又缓缓端起手边的茶杯轻啜一口,眼里闪着精光。又轻啜一口,她才慢条斯理放下茶杯,起身向外走去。 “小姐小姐,二小姐来了!” 泉敏正在庭院指挥几个新来的小丫鬟打扫落叶,远远看到齐唯的身影,连形象都不顾及,转身便冲进屋里,急吼吼地嚷道。 齐陌染正百无聊赖地靠在贵妃椅上,悠哉悠哉地看着从房间角落里搜刮出来的话本子。还别说,这书中世界的话本竟格外有趣。 恰逢看到话本中一折狐妖智斗白骨精的故事,什么大战三百回合啦,斗的如火如荼啦,甚是精彩。冷不丁被泉敏这一喊,得,兴致全无! 她无奈地放下手中的话本,懒懒地抬起眼皮子,看泉敏一脸紧张兮兮的模样,又忍俊不禁,“怕什么,她还能吃了我不成?” 第10章 欲擒故纵 第1o章 欲擒故纵 “哼,二小姐自然是吃不了您!”泉敏闻言,一脸不快,嘟囔道:“但她总能想到办法让您被老爷骂!” 看泉敏这样子,想来在书中没有描写到的地方,女配被欺负得还要惨。 齐陌染心中揣测,嘴上却甚是潇洒,“看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话音刚落,紧接着便听见门外传来齐唯一声娇滴滴的“姐姐”。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她暗自腹诽,随即半侧着脸,假意看着窗外,也没应声,只当没听见。 如果说放火烧客栈并没有将两人的矛盾挑明,还能维持表面和谐,那经历马车一事,任齐唯再怎么巧舌如簧,她也是不可能再跟齐唯和谐相处了。 有些时候,实在没必要勉强自己委曲求全。 可齐唯却对她的冷漠态度毫不在意,反而笑得更加开怀,往她身边凑去。 泉敏见状立马护在齐陌染面前,却被齐唯一把推开。再怎么说齐唯也是主子,泉敏再大胆也不敢明着对她不敬,只得在一旁急得跺脚,盼着自家小姐争点气,别再被欺负。 “姐姐,那日马车上妹妹只是想与姐姐开个玩笑,谁料到会出那档子事。妹妹受了惊吓,也不知都胡言乱语了些什么,若是有不对的地方,还望姐姐谅解。” 齐陌染听罢简直要被气乐了,这人真是巧舌如簧,颠倒黑白的能力无出其右。自己若再不做点儿什么,还真让她以为自己怕了她! “哦?我怎么不记得你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既然你喜欢跳马车寻求刺激,那便去寻个人烟稀少的地方,也省得马车受了惊,再误伤了旁人!” 呵,姐妹情深这种事,你愿意演,也得看我愿不愿意配合! 齐陌染白了她一眼,挥挥手,不耐道:“妹妹若无旁的事便先回去吧,我也累了,想小憩片刻。” 再怎么说她也是尚书嫡女,真严肃起来,便是齐唯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得灰溜溜离开了。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不过是一个**阵,欲擒故纵罢了。 眼看着午膳时间就快到了,齐宣也终于风尘仆仆赶回了家。与此同时,齐宣弟弟家的女儿,也就是齐陌染表妹齐思思的马车,缓缓停在了尚书府门口。 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齐陌染正准备前往饭厅,闻言又止住了步子。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当齐思思和齐唯凑到一起,那绝对不会有好事生,基于打不过就跑的理念,她决定称病,能躲一刻是一刻。 但事实上逃避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不管你的第六感有多么灵敏,也抵不过一个猪队友! 原来泉敏为了替她在齐宣面前“争宠”,得到消息后便急吼吼地跑到他面前,说什么大小姐很是担心,心神不宁诸如此类。这番话下来,却是让她对这顿午饭避无可避。 唉!罢了罢了,自己选的丫鬟,就算被坑死也要宠着!齐陌染微微汗颜,随即硬着头皮前往饭厅。 我倒是要看看她还能怎么置我于死地!她心里想着,一边暗暗提醒自己做好防备,依照齐唯的性子,她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陷害自己的机会的。想来系统说的任务,怕是也不远了。 进了饭厅,齐唯和齐思思正一左一右,分坐在齐宣两旁,不知在说什么,哄得齐宣笑得开怀。 见着齐陌染进来,那两人陡然安静下来,只有齐宣依旧笑呵呵地道:“小染快来坐,你表妹难得来一趟,你和小唯可要好生招待,切不可怠慢了!” 她悄悄翻了个白眼,心道齐思思才不需要她去客套的照顾,保不齐人家都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了,哪有半分客人的样子。 不过看着齐宣高兴得合不拢嘴,她又默默叹息一声,心道:“得,就当是看在你把我家这老头哄得这么开心,我就陪你玩玩。” 于是乎,她扯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坐到齐思思身边,亲昵地挽着她的胳膊道:“思思,难得来一趟,表姐带你出去玩怎么样?” “算了吧,我怕自己也被人牙子卖了!”齐思思语气轻蔑,像是生怕沾惹到什么不好的东西。当着齐宣的面儿都敢说得这么直白,可见他对自己这个侄女有多宠爱了。 齐陌染本来也没想真带着她去,听她这么说,也不以为意,倒是齐唯自己又突然开口道:“不过我这次来也是赶巧,正赶上了小唯姐姐生辰。” 说着语气低沉起来,叹息一声,继续道:“以往都是小唯姐姐自己操办生辰宴呢!”她一边说,一边略带怨念的看着齐陌染,整得后者一头雾水。 齐陌染不解地看看泉敏,只见泉敏一脸尴尬又略带谨慎地凑过来,低声道:“小姐,你,你十有**都在离家出走……” “……”我到底是有多喜欢离家出走啊! 齐陌染再是心大,此情此景之下也恨不得一板砖拍晕自己,或者赶紧找个地缝钻进去,简直不要太丢人好嘛! 好在齐宣也看出了她的窘迫,出言替他解围,“小染不过是玩性大了些,也不曾有什么大错。” 越说气氛越诡异,怎么听怎么别扭,最后他干脆放弃替她洗白,转而道:“小染,既然是你亲妹妹的生辰宴,那由你来操办也不为过吧?” 齐宣这么做,也有自己的考量,想到小染年岁也不小了,日后总会嫁做他人妇,不能连一点小事都做不好,尤其是各种婚丧嫁娶,年节宴会,不可出任何差错,早早锻炼一下也不为过。 表面上看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生辰宴,但这其中的节目饮食,宾客主次,无一不需要安排妥帖,任何一个环节出了差错,都会引来笑柄,轻则被人嘲讽,重则贻笑大方。 但若做得好,又能大大出个风头,可谓利弊各半,端的看人敢不敢赌了。 这事放在其他任何一个大家闺秀身上,必然是信手拈来的事,再不济有当家主母帮持,必然出不了什么乱子,可对于齐陌染来说可就不一定了。 第11章 不速之客 第11章 不之客 先不论母亲早逝,就是生辰宴的主角也不会让她好过,更遑论她虽贵为府中大小姐,却没有任何威严,一场宴会,还没开始就仿佛已经看到了结局。 不过嘛,自己反正被骂惯了,再怎么丢人也没在怕的,可自己的生辰宴如果真的被搞砸,生辰宴的主角真的能高兴起来? 恐怕是未必的吧!这么一想,齐陌染便有了主意,不如先应下来,正好试探下自己的这个身份在府里到底有几分地位,同时找到齐唯把柄,完成系统的任务! 仿佛看到胜利就在眼前,她又不知不觉傻笑起来,好在早就经历过类似场面的泉敏还算冷静,悄悄戳了戳她,将她从自己的世界里毫不留情地戳了出来。 她回神,现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忙道:“爹爹说的是,我作为姐姐,理应为妹妹操办生辰宴。” 眼见着齐宣心满意足地捋着胡子点点头,她突然想起来自己有个极为重要的问题还没问,于是又小心翼翼地开口,“那生辰宴的时间是?” 齐宣纵然再宠她,也断然无法忍受连自家人生辰都记不住这种行为,气呼呼地指着她道:“你就是这么做姐姐的?自己妹妹生辰都不知道!三日后你妹妹的生辰宴若是被搞砸了,唯你是问!” 言罢甩下碗筷便走了,可怜一桌子美食还没得主人眷顾,便被冷落。 齐陌染欲哭无泪地看着齐宣的背影,暗恨自己鲁莽,这种问题私下一打听就知道,为什么非来触这个眉头。 最大的主人走了,旁人也没什么戏可看,自然不会久留。临走前,齐唯仍是笑意盈盈地走到她身旁,福了一礼道:“那妹妹的生辰宴就有劳姐姐了。” “呵呵。”齐陌染无言以对,只得僵着脸笑笑。 不过她也没有更多时间可以浪费,目送桌上的另外两人先后离去,便抓紧时间把桌上的美食挨个宠幸了一遍,直到一声饱嗝突兀地响起,她才停下了手中的筷子。 “小姐,都火烧眉毛了,您还有心情吃?” 一旁的泉敏一边抱怨,手下却动作不停地为她布菜。看得齐陌染直挑眉毛,那意思好像在说“你嫌弃我吃干嘛还要给我夹菜”? 泉敏自己也反应过来,刚才还微怒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羞愧,其中还夹杂着几分委屈,低声道:“您难得在家吃顿饭,而且灶上一向不会给您做的这么丰盛,我,我只是想……” 想让自己吃得好一点吗?齐陌染没有说话,生怕一开口,这小丫头便哭给她看。别人待她如何有什么所谓,自己过得开心就好了。 不过吃饱喝足也确实该办正事了。她拉着泉敏先是将桌上的菜“打包”回房,以备不时之需,紧接着回房后便闭门不出,将自己关在房间,美其名曰“思考对策”。 事实上呢,她当然是在绞尽脑汁召唤那个不靠谱的系统。 三天之内安排好一个尚书大人府上二小姐的生辰宴,对她一个从来没做过这种事的现代人实在是难上加难,而且在原书中并没有这种片段。 毕竟按照原书来讲,她现在早不知被人牙子卖到哪个犄角旮旯去了。 说来系统今日还算靠谱,在齐陌染翻来覆去四处祷告将近一个时辰后,终于出现“滴——”的一声。 还没待系统开口,她便抢先道:“系统你好,我需要你的帮助!”说这话时,她努力眨着眼睛,试图用自己的“美色”得系统青睐。 然而系统只是冷冰冰又略带机械地回答,“系统只负责布置任务,安排奖惩,别的一概不管。” “胡说八道!我的一言一行你都知道,分明是为我量身定做,如何不能帮我?”齐陌染心道:“我今天就算磨,也得磨出个法子。” 于是她又一脸谄媚道:“系统啊系统,你看我这么可怜,难道不应该帮帮我吗?你不是我的金手指吗?什么都不给我,怎么让我成为带有‘金手指’光环的女主角呢?” 系统静静听她说完,短暂的安静之后,紧接着又是……长久的安静! 它竟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离开了……离开了……开了……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会生这种事,正不可思议间,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异响。 那声音像是石子撞击窗棂出的动静,起初她不以为意,最后声音越来越频繁,本就烦躁的她终于气呼呼地走到窗前,一把推开了窗子。 那扇窗外正对着一棵粗壮的大树,往日遮风挡雨不在话下,而如今,也正好成了藏匿的绝佳地点。 她甫一抬头,目光直直撞入了一个男子眼中,而那男子手中正拿着一枚石子,看样子是想继续砸窗户。 再定睛一看,正是皇甫北辰! 这是什么情况?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齐陌染满腹疑问,而树上的皇甫北辰没想到会突然被抓包,脸颊泛起了可疑的红。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仰头质问道。 对方看样子是想回答,但又感觉一个俯视,一个仰视这种姿势不大好,便一个借力,轻踩树干,施施然落到齐陌染面前。 此时他脸上的那抹红已经褪去,又恢复为那个庄重沉稳,温润如玉的公子,皇甫北辰。 他看着她,柔声道:“不是说要合作吗?自昨日起便没见到你,特意赶来看看。” 听他这么说,她才想起昨夜客栈外他说的那番话。也正是他的提醒,自己才决定卷入这场莫名其妙的硝烟之中,成为戏中人。 那么现在自己遇到困难了,怎么能少得了他呢! 这样想着,齐陌染顿时觉得生辰宴不见得就是一个难题,毕竟自己现在又多了一个帮手…… 不对,等下!她突然想起,按照剧情展,皇甫北辰应该是会为了齐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那现在出现在这里又是怎么回事呢? 莫不是来做卧底,刺探“军情”,好回去找齐唯邀功? 既然有这种可能,那就绝对不能掉以轻心,齐陌染看了眼窗外笑得无害的他,猛地关上了窗子。 第12章 管家相助 第12章 管家相助 管你是好是坏,与我无关! 齐陌染依靠在窗边,暗自琢磨,可心念一转,她又想到,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自己若这么轻易拒绝了他的示好,那齐唯万一再想了别的暗招来对付自己,那时又该如何是好呢? 与其防不胜防,倒不如将他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也好时刻留意着。而且他与齐唯现在是否相识还尚且不知,也不见得就是来做卧底的。 自己若是仅凭原书的内容来判断,似乎有些过于武断。 纠结半晌,齐陌染最终下定决心,复又打开了窗子,没想到皇甫北辰竟一直站在原地丝毫未动。 见她打开窗子,皇甫北辰也只是微微惊了下,随即又恢复神态,依旧扬着嘴角,将她望着。 齐陌染懒得兜圈子,开门见山继续方才的话题,道:“我与你不过有两面之缘,何来合作一说?” “那就要看姑娘想不想继续过这种被人排挤的日子了。”说着,他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把折扇,便是先前见过的那把,悠悠然摇着扇面。 “想又怎样,不想又怎样?”齐陌染问道。 “姑娘若不想继续这种生活,那自然要与我合作,我也自然会帮姑娘摆平一切。” 说着,他向窗沿靠近了些,又道:“若你还想继续这种生活,就当在下没说,不过我还从没见过哪家的嫡女过得像你这般落魄。” 说来说去,无非就是想让自己与他合作罢了,可若是没有好处,谁会无缘无故对另一人好。齐陌染轻笑一声,“那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 皇甫北辰正欲开口说什么,忽然瞥到她颊边的一缕碎。轻风拂过,枝头的花瓣随风飞舞,难免有几片不留神落到她的梢,徘徊良久不愿离去。房门前吊了一小串风铃,风过铃响,好不欢快。 他默了默,待铃声稍止,又用方才那颇为轻佻的语气道:“不如你给我绣个荷包吧,我正好缺个当钱袋的荷包,不知尚书府大小姐可愿效劳?” 齐陌染听罢只觉五雷轰顶,明明此话颇为无礼,私心揣测下来还有羞辱的意味,可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自己不会! 倒不是她不愿做,只是针线活这种东西,宁可杀了她,她也是万万碰不得的,因为到最后不是针折,就是她伤。 所以对于她来说,提这种要求无异于就是告诉她,“我不想帮你的忙!” “爱帮不帮!” 如果说之前她还在要不要找他帮忙这件事上纠结,那么现在他的这个要求可能真的是踩到齐陌染的痛脚,也顾不上多思虑什么,撂下这句话便“砰”的一声将窗户摔上,气呼呼地跳到床上。 “管他帮不帮,姑奶奶自己照样可以办成!不就是一个生辰宴,谁怕谁!” 所以,明明一场极为正经的对话,却突然话锋一转,变得毫无转圜之地。 皇甫北辰一脸懵圈地看着紧闭的窗户,突然笑了笑,合起折扇放在手心里敲了敲,摇摇头,随即不再停留,一跃而起,跳出围墙,不知往何处去了。 再说回气得跑到床上的齐陌染,气着气着,也不知怎么的竟然睡了过去,这一睡,竟然就到了第二天早上。 也就是说,本来只有三天时间的她,到现在不仅一点准备都没有,甚至一点想法都没有。再想到造成目下局面的罪魁祸,她就更郁闷了。 可同时她也知道,再郁闷也没有任何用处,现在需要做的就是赶紧理清思路,寻找对策。 其实说来生辰宴也不难,无非就是宴请宾客,布置膳食,同时有节目助兴。把这三点安排好,一切问题就都会变得不是问题。 有了想法,就要抓紧时间行动。齐陌染唤来泉敏,让她去将管家请来,说有要事商议。 别人她不敢保证,但这管家可是齐宣的管家,自然是要揣摩主子心意,任她齐唯有多霸道,也不可能将管家也拉拢到她的阵营去。 果然,不消片刻,泉敏便引着管家进了院子,管家面对齐陌染,没有谄媚,也没有不屑,只是用那恭敬又稍显疏离的语气道:“不知大小姐找老奴所为何事?” 这话一出口就显得有些官方了。这尚书府不过就那么大点地儿,有什么事经着府里的下人口耳相传,要不了多久,所有人便都能知道,更何况是这种没有刻意隐瞒的消息。 只是他既然装着不知道,齐陌染便不能勉强,只得将原委和盘托出,“管家伯伯,您在府里也有几十年了吧,平日里您任劳任怨,为爹爹劳心劳力,真是辛苦您了……”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齐陌染一上来便是好一通夸奖,可管家只是静立在那里,稳若泰山,如此一来,她要说的话,反倒不好开口了。 不仅不好开口,就连正在说的话都有些说不出口了,说着说着声音便小了下来,到后来真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待得她这些客套话停下来,管家才悠悠开口:“大小姐找老奴来,是为了二小姐的生辰宴吧?” 被人如此直白地揭穿意图,齐陌染只是微微尴尬了一下,便道:“正是,还请管家伯伯指点一二。” 其实这种事都是小事,而且像齐宣这种世家大族,也必然会在女儿懂事时请教习嬷嬷教授这些礼仪。只不过齐陌染情况比较特殊,在别的孩子都在学礼仪的时候,她却在……离家出走! 微微汗颜了下,她紧接着又道:“能得管家伯伯帮衬,陌染感激不尽!” 谁知管家哈哈笑了两声,便道:“大小姐不必客气,老爷昨晚已经交代过,大小姐只管吩咐便是,老奴定会从旁协助。” 齐陌染听了一愣,怎么也没想到齐宣还会吩咐这些事,心里仿佛被太阳晒过,暖洋洋的。 “看来齐陌染也不是所有人都不喜欢。”她兀自喃喃,“就算是为了这老头,我也得把这个角色好好演下去!” “什么?”管家没听清,又问了一遍。 第13章 生辰宴 第13章 生辰宴 齐陌染回神,不再是之前吊儿郎当、油嘴滑舌的模样,而是十分认真地道:“您看我这样做可以吗……” 她先将管家请进屋内坐下,并没有直接让管家给自己出谋划策,而是先说了她自己的看法。从宾客请柬,到主次座位,菜色分布,节目排表,张弛有度。 管家听着,时不时点点头,遇到不大妥帖的地方,轻蹙眉头,她便能及时领会,加以修改。 构思已毕,接着便开始安排人事,待到所有事情都处理妥当,外面的天已然暗了下来,她竟是忙得连午饭都忘记了,不仅如此,还拉着管家陪着自己到了现在。 她脸上有些挂不住,颇为自责地道:“管家伯伯,是我不好,竟然忙得忘了让您用膳。” 管家却是摆了摆手,便像个家中长辈似的,和蔼一笑,“大小姐出门这几天,变化还真是不小,似乎也长大了不少呀!” 齐陌染心道,这管家还真是委婉,要搁在别人身上,怕是不知道要说出什么难听话来。不过本来可能解决不完的事情竟然只用了一天就解决,这种无事一身轻的感觉还真是令人身心舒畅。 管家见无事也就离开了她的院子,泉敏见着她懒散地舒展筋脉,也着实开心。 泉敏在一旁欢快地道:“小姐,二小姐将她自己的生辰宴推给您来安排,怕就是料您做不好这些事,却怎么也没想到,您不仅有能力做好,还有管家相助,这下看她还能使什么招数!” 齐陌染本来还在为事情妥善解决开心,听她这么一讲,脸色渐渐淡了下来。她不了解现在这个齐唯到底是什么秉性,但看她前几次的行事风格,怎么也不可能轻易善罢甘休。 若是迟迟没有任何动静,要么是齐唯没想出对策,要么就是不知在哪里憋着坏呢! 但她齐陌染还是那句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什么事能难倒她就是了! 三天时间转瞬即过,而齐唯那边一丝动静也无,安静地就仿佛岁月静好,现世安稳,不知道的怕是还真以为尚书府里的这对姐妹花关系极好呢! 不过齐陌染也不担心,这就叫敌不动,我不动,以不变应万变。她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最后检查一次晚上的宴会安排,以防有旁的疏漏。 不检查还好,这一查倒还真教她查出了些事情! 宾客那边不消说,每一份请柬都是她亲自过了目,为防意外,都是泉敏一家一家亲自送去,险些跑断了腿。 而真正的问题其实出在后厨和宴会席面。 为防止有人在宾客饮食中动手脚,她一大早便来到后厨,先是检查了蔬菜是否新鲜,接着早饭和午饭皆是用的这批蔬菜制作,没有任何问题。 至于宴会席面,一般来说,宾客人数较多的情况下,都会提前布置,而府中的下人不知是受了管家提点还是怎样,不仅没有分毫嚣张,还极为麻利地把事情都安排妥当。 所以当齐陌染来到宴会场地的时候,看到排放整齐的桌椅,还是有些震惊的。原来效率这种东西,在这里也是有的,而且只要有银子,没什么是买不到的。 这样审查一遍,其实是没有现任何问题的,毕竟距离宴会开始已经不到两个时辰,就算要动手脚,一是时间来不及,二是人多眼杂,很难避开众人做些什么。 可也就是在这时,齐唯出现了。 主角早早登场,那必然是按奈不住,终于要出手了。 齐陌染站在戏台旁看着缓缓走来的齐唯,轻轻一笑,主动开口道:“妹妹,我这般安排,你可还满意?” 早不问晚不问,这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你才问,又有什么意义?齐唯在心底吐槽,可面上仍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样子,欢喜道:“姐姐布置的,妹妹自然喜欢。” “喜欢就好。”齐陌染敷衍地回了下,便道:“我还有别的事要忙,妹妹先随意看看,有什么需要只管来跟我说。” 言罢竟真的转身离去,留齐唯一人站在原地。倒是后者有些不敢相信齐陌染真敢让自己单独留在这里,仿佛一点都不担心她做手脚似的。 两个时辰后,宾客66续续带着自己的贺礼赶往尚书府,齐宣站在门口迎客,府里热闹的好似要嫁闺女。 待到宾客都入了座,那边戏台子上的曲目也开始热场。齐宣虽说能做到今天这个位置必然有其过人之处,但面对这种场合,竟还有些许不善言辞,随意说了几句,便在此起彼伏祝生辰快乐的祝福语中奏响了宴会序幕。 眼看着众宾客吃的餍足,齐陌染故作不经意地将目光落到了齐唯身上,而对方也没令她失望,还没让齐陌染打量一番,便率先抱着肚子在一旁嚷嚷。 在相声界,有逗哏就得有捧哏,而这个“捧哏”恰巧便是齐思思! 齐唯这边刚抱着肚子喊痛,齐思思那厢便已经焦急地跑过来,大声询问着生了什么事。生怕众宾客听不到似的。 接着齐陌染还很是心细地现,齐唯抱着肚子喊痛的同时,还在打量周围宾客的神色,可等了半晌也没见他们有反应,她想齐唯应该已经察觉到有诈,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剧本也没法临时更换了。 周围的宾客倒是很热心地问她怎么了,而更多地只是坐在位置上,探头向这边看来,有些原本想要立场的也都再次坐了回去。大家都有预感,有“戏”可看了。 果然,齐唯刚说了句“是不是饭菜有问题”,齐思思马上接了话茬,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请来了一位大夫。 那大夫摸了摸脉,捋捋胡子一本正经道:“二小姐这是中毒了!” 这一句掷地有声,周围的宾客皆交头接耳,难以置信,同时对自己的食物充满了担心,可等了片刻也不见自己有事,众宾客便恍然,“哦,看起来这就是针对齐唯做的。” 按理来说,接下来的节目便是要推测凶手是谁,可齐陌染却没给大家这个机会。 第14章 螳螂捕蝉 第14章 螳螂捕蝉 只见她在空中击了击掌,随后泉敏押了一个丫鬟带到众人面前,朗声道:“小姐,就是她!我和后面几位厨子亲眼看到她拿着一包粉末状的东西,放到了大家的膳食中!” 众宾客哗然,一个尚书府二女儿的生辰宴,竟然会有人意图不轨,而这目标竟然不是单单一人,而是所有人,其居心显而易见。 可是,为什么最后只有齐唯一人中毒呢? 大家满腹疑问,随即又听泉敏道:“好在我们及时出手,人赃并获,但这丫鬟嘴硬,问什么都不说,不过倒是在她身上搜出了这个!”说着,她从怀里拿出一枚玉坠。 那坠子没什么特别,不过是枚普通的平安扣,可坏就坏在,这平安扣上镶着一颗宝石。 寻常人家的仆人,怎么可能佩戴的起这么珍贵的装饰,而且也没听说哪家的仆人能有这种待遇。 也不能说没有,毕竟尚书府的二小姐盛名在外,都道她对仆人极好。而且她喜欢拿些珍贵的东西独独给她自己院子里的人做配饰,今日一见倒是名不虚传,不过也成为显而易见的把柄。 事情到这里,大家似乎都心知肚明。她在自己的生辰宴上下毒,但这宴会乃是齐陌染一手操办,若是出了宾客中毒这等事,齐陌染自是难辞其咎。 众人纷纷摇头,堂堂一个尚书府内宅,竟也会出现这等腌臜事。二女陷害嫡女,任那个府宅也不能忍受这种事情的生。 本以为事情到这个地步就可以结束了,却没料到齐思思会突然出声反驳。 “单凭这个坠子,你又如何能判断她就一定是小唯姐的人?这坠子虽然稀罕,但也不是谁都买不起的稀世珍宝,万一有人栽赃陷害呢?” 这话说得也有几分道理,原本准备离场的“吃瓜”群众又安静地坐下,耐心“看戏”。 “可她分明是二小姐的人!”泉敏反驳道。 “本小姐说话,何时轮得上你插嘴?”齐思思瞪她一眼,又道:“你说她想给宾客下毒,又人赃俱获,那为何小唯姐还是中毒了,莫不是你想借此顺水推舟,全都赖给小唯姐?” 她这一问,倒还真是把齐陌染问住了,她原本就料到生辰宴不会这么简单,直到抓住那个下毒之人,才算松了一口气,她将所有膳食都被更换后,独独留了齐唯那份没有换。 若是没有人中毒,这件事又怎么能拿到台面上来说,她又如何能当着众人的面揭穿齐唯的真面目。 可她又如何能想到,那丫鬟手里拿的东西竟是故意做给她看的,目的就是要它被抓住。而齐唯仍会中毒,想来也是事先做了手脚。但猜测归猜测,没有证据,谁能相信她的一面之词。 真是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自己竟然被将了一军。 齐陌染一时哑口无言,而齐唯服了汤药后腹痛也好了许多,此刻坐在椅子上,虽稍显倦色,却仍能够正常讲话。 可让她开口并不是一件什么好事,只听齐唯缓缓道:“爹爹,这丫鬟的确是我的人,那包粉末也是我让她放的,可决不是什么毒药,不过是些许滋补类的药物罢了。” 这段话似乎耗费了她不少力气,缓了缓又道:“却没想到被姐姐现,竟误以为是我要下毒,我……” 说着,话里竟带了些许哽咽,旁边的“吃瓜”群众也挥了他们的作用,窃窃私语,不知在说些什么。 齐宣起初也以为是齐唯妄图陷害齐陌染,现在听她这么说,便叫来大夫查验那包粉末。 只见那大夫拿起纸包凑近闻了闻,又尝了些许,道:“回大人,这里面的确是一些滋补类的药物,并非毒药。” 现在整件事也明朗起来,齐陌染在检查后厨时,现可疑女子拿着不知名的东西要放在饭菜里,被她拿下后,竟然是齐唯院子里的侍女,她便误以为是齐唯要下毒陷害自己。 将下了“毒”的食物换为正常食物后,干脆将计就计,下了毒给齐唯,借此“揭露”齐唯,却怎么也没想到,那根本不是毒。 齐宣大致理清思路后,十分愤怒,女儿家有点儿小矛盾不算什么,但现在已经到了下毒的地步,还将此事摆上了台面,让一众宾客看了笑话,他纵然再怎么疼爱女儿,也丢不起这个脸面。 “小染,你还有何话说?”齐宣厉声喝道。 齐陌染虽然拿不出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可不是她做的,她又怎能承认? “爹,不是我做的,我没有给她下毒!那毒是她自己下的!” 齐宣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哼道:“你不是已经将所有下过‘毒’的菜品都换了,难不成还有漏网之鱼?然后偏就被小唯吃到了?” 她没有证据,无话可说,只梗着脖子站在那里一言不。 齐宣见状更加生气,怒道:“孽障,还不跪下!” “我没错,我不跪!” 齐陌染说完这句话,一众宾客皆是汗颜,都知道尚书府嫡女潇洒肆意,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从不拘束,但也没想到她会做出这些事来。 眼看着尚书大人怒冲冠,众人也没什么损失,均借故告辞,远离战场。谁会希望自家丑事公之于众! “爹爹,想来姐姐也没有恶意……”齐唯一句话说七分,留三分,剩下的全让别人自行脑补,可这语焉不详的态度分明是在提醒旁人齐陌染都做了些什么。 看似求情,实际上,却是想置人于死地。 果然,齐宣更加暴怒,指着齐陌染道:“你看看你被惯成了什么样子,动辄离家出走,让家人为你担心,现在竟然还想伤害自己的妹妹,简直不像话!” 他气得险些站不稳,在管家的搀扶下坐在椅子上,顺了顺气,又道:“从今天开始,你就待在自己的院子,一步也不许出去!关到你知错为止!” 齐陌染固然不满,但一时之间没有任何证据,也只能乖乖被府中侍卫押回院子,被关禁闭。 第15章 禁闭 第15章 禁闭 “小姐,我怎么感觉,我们被骗了呢?”回到院子,主仆二人皆一脸怨念,泉敏更是忍不住抱怨。 谁说不是呢!齐陌染总感觉自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不禁暗道:“难不成齐唯真的是有主角光环保佑,所以能逢凶化吉?” 但不管如何,现下自己被关了禁闭,什么也做不成,而这院子里的仆人,那若有似无的轻蔑好似在嘲讽自己不自量力,竟然妄图打压齐唯。 实在让人愤怒! “谁说那老头子对我好的,现在不也是不分青红皂白就将我关起来了嘛!”她将泉敏打出去,敷衍了几句让她早些休息,自己则坐在屋内生闷气。 夜黑风高,她搬个板凳放在窗边,打开窗子,看着月色。一手支在窗沿,拄着脑袋,默默呆。 这并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可是确确实实走到了这一步,不仅没让齐唯受罚,自己反倒在所有人面前丢了人。这一众宾客,想想也能知道明天外面会将自己说成什么样子。 不过她也不在意了,反正自己顶替女配之前,已经恶名在外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正自我安慰间,突然“滴——”的一声,险些将她惊得蹦起来,接着便听系统道:“胜利在望,望宿主不要自暴自弃。” “?”齐陌染微微一愣,心道自己都被关禁闭了,还能有什么办法抓住齐唯把柄。而且她分明已经抓住了一个,但还不是被齐唯使诈陷害了自己。难不成…… 她突然想到系统既然这么说了,就说明接下来她还有机会,那就一定要好好把握了! 刚才的不快一扫而空,她刚打算像系统哭诉下自己有多么多么委屈,以此换来些许福利,可还没开口,便被一颗小石子不轻不重地砸了下脑袋。 “……” 这种出场方式,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了。偏巧对方没有一点自觉,仍像个孩童般躲在某处,装神弄鬼道:“猜猜我是谁?” 齐陌染翻了个白眼,猛地起身,竟是要将窗户关了。刹那间,便见一个黑影飞过,扶在窗子上,阻止了她的动作。 “姑娘这是何意?方才不过是我的玩笑罢了,还望姑娘见谅!” 她虽然看过原书,知道这是皇甫北辰,可原主并不知道啊,她忍着翻白眼的冲动,生硬道:“这位公子,当初我为你上药,你救我一命,咱们已经两清了,你我素不相识,缘何一直纠缠于我?” “那自然是……投缘了!”皇甫北辰嬉笑道:“姑娘又缘何总说我们素不相识呢?在下皇……黄……皇甫北辰!” 齐陌染见他竟敢自报家门,倒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不觉多看了他两眼。暗自“啧啧”两声,心中叹道:“我看这人有勇有谋,坦荡潇洒,若不是知道他会对齐唯情根深种,我都要喜欢他了。” 又叹了两声,一抬眼便见他眨着眼睛望着自己,黝黑的眼睛在月色下更像两颗黑宝石,熠熠生辉。 对方冲着她眨了眨眼,她才回神,莫名道:“怎么了?” “你还问我怎么了?我倒是还想问你呢!一直盯着我不说话,我都自报家门了,姑娘不该介绍下自己吗?” “你在我家里,还要问我是谁,不觉得好笑吗?”齐陌染恢复了理智,回怼道。 皇甫北辰听她这么说,也不再故意追问,反而说起了晚间生的事情,“被自己妹妹陷害的滋味如何,要不要考虑我的提议?” 齐陌染感觉这人其实是来幸灾乐祸的吧,语气中听不出帮忙的意思,反倒像是来看笑话的。 只不过,不管他到底是为何而来,她都不会接受他的帮助。 “何必这么坚决?不妨在考虑下。”皇甫北辰看出她抗拒的意思,仍是坚持道。随即不待她拒绝,又是一跃,跳出围墙,不见踪影。 齐陌染看着漆黑如墨的夜晚,斜倚窗边,不知在想些什么。静谧的环境中,偶有两声欢快的琴声传来,扰人深思。 “小姐果真妙计,轻而易举让她上钩!”齐唯坐在古琴前,随意地拨着琴弦。碧桃站在她身侧,轻柔地替她扇着扇子,屋内古朴的檀香味环绕四周。 齐唯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而琴声更显欢快,无不彰显着主人内心的喜悦。 她这个姐姐啊,什么都好,却有一点,不该生在尚书府! 作为嫡女,负不起应有的责任,便如那烂泥扶不上墙,她自然要在关键时刻伸手帮一把。 虽然齐陌染只是被关了禁闭,可来日方长啊,总会有机会的!且看她怎么跟自己斗! 又抚了会儿琴,她觉得有些疲惫,便挥退了碧桃,自己简单收拾了,便上了床。 今日为了效果更佳,她真的实打实服了那药,虽然对身体没什么大的伤害,但终归让人不适。 熄灭了蜡烛,放下床幔,伴着声声蝉鸣进入了梦乡。全然不曾现,房间外有一人驻足良久,那人见熄了烛火,也不再久留,轻笑一声便也离去了。 齐陌染被关了禁闭,连膳食都只能窝在房间,虽然比起和齐宣一起用的膳打了不少折扣,但不用面对齐唯,对她来说比什么都强。 可皇帝不急太监急,泉敏从拿进早膳,便在她耳边喋喋不休,“主子,您都被关了一整夜了,可想出什么对策应对?” 齐陌染正拿着一个包子啃得津津有味,闻言不禁噎了下,抬起眼皮不解问道:“晚上不是应该用来睡觉的吗?为什么要想这些事?” 泉敏正待反驳,又听她道:“你作为我的贴身侍女,昨夜在干嘛?可有帮我想法子?” “我……奴婢昨晚……”当然是在睡觉啊!不然还能干什么? 泉敏明显听出她话里的戏耍之意,却毫无反驳之力,只能跺跺脚,气呼呼地耍赖,“小姐,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担心你……” 担心你这一关,可能就再也出不去了。齐唯心思深沉,很难让人猜出她在想什么,万一拖得时间长了,她暗中使绊子,那才是真的糟了。 第16章 真相 第16章 真相 泉敏并没有说完,但齐陌染已然懂了她想说什么,将手放在她肩上拍了拍,道:“你莫担心,我有分寸。” 顿了顿,又从桌子上拿了个包子塞到她手里,“总要吃东西的,吃饱了才有力气想对策!” “……”泉敏看着埋头狂吃的主子,不禁有些怀疑,她其实是因为自己说话打扰她吃饭了,所以才随口敷衍一番吧。 但不管怎么说,既然被关了紧闭,就不是一天两天能解除的,着急也没用。 就这样,齐陌染正式开启了“吃饱了睡,睡饱了吃”的模式。 白天吃了饭就在院子里晒太阳,晚上便在窗边会儿呆,有时皇甫北辰突然出现,却也绝口不提帮忙的事,只捡着有趣的事与她讲上一讲。 就这样过了大约三天,正在院中百无聊赖的齐陌染突然察觉到门口的动静,一抬头便看到齐唯站在门口。 自从她被关了禁闭,院里的仆从都莫名其妙地或被借走,或怎样怎样,总而言之就是一天之内,这个小院落便只剩了齐陌染主仆二人。 院子她们是出不去的,但是里面也没有小厨房,一应膳食皆需人送,她们每天都眼巴巴等着送饭的人。 而今天到了饭点,只见齐唯不见送饭的人,再看看齐唯手中拎的食盒,便明白了。 谁会跟吃的过不去呢?齐唯径直走到屋内,齐陌染随即跟上,也顾不得什么形象,打开食盒,拿出里面的吃食便开始埋头大吃。 齐唯看她这样子,也不再伪装,嗤笑道:“我的好姐姐,你可是尚书府嫡女,行事作风却没有一处能担得起这个称呼。” “我担不起难道你就担得起?”齐陌染头也不抬地回道:“我无意与你争什么身份地位,可你也不能欺人太甚!” “姐姐这话就冤枉妹妹了,妹妹怎敢欺辱姐姐?”齐唯边悠然坐在旁边边道。 齐陌染听罢冷哼一声,没答话,而是继续吃着桌上的饭菜,待吃的差不多,揉揉肚子,伸个懒腰,随意瞥了眼门口,才看向齐唯,“真是不明白,你我一母同胞,这是何苦来哉?” “一母同胞?”后者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哈哈”笑了几声,道:“这不过是哄你我玩的把戏,还真当我什么都在不知道吗?” 齐唯坐到她对面,宛若看着傻子似的看着她,“姐姐,恐怕也只有你会相信这种假话!” “我五岁那年被接到府中,爹爹对外说我是你娘的次女,因年幼体弱多病才送到老家养着,如今身体无碍,才接了回来。可事实上,你有问过爹爹,为何从来没听过我的存在吗?” 被强硬的塞给这样一个劲爆的消息,齐陌染其实没有太大感觉,出乎意料又似乎在常理之内。这从天而降的理由倒是能说得通为何齐唯会处处针对自己。 她还没有回答,齐唯又继续道:“说是尚书府次女,不过是因为爹爹对我的母亲心存愧疚罢了,因为他,我母亲惨死,他便想到用这种方式来弥补,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谁也没想到齐唯会知晓这么多陈年旧事,但一个五岁便入府的小姑娘能记住什么,若是没人教,没人提点,又怎么会考虑这么多。 这背后怕是有人不想让尚书府好过罢! 不过眼看着话题有点不大可控,而这幕后推手自有人去调查,因此齐陌染并不介意往回拉一拉。 她开口道:“所以这就是你给自己下毒,以此来陷害我的原因吗?你想将你母亲受到的痛苦加诸在我身上,所以这么多年费尽心思想陷害我!” “呵,姐姐这话欠妥啊!”齐唯冷笑,不屑道:“分明是你想抓我的把柄,谁知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如今反倒说我的不是!” “你料到我会怀疑你暗中动手脚,所以设个陷阱等我来跳,让我误以为抓住你的把柄,可我怎么也想不到你会留有后手!” 齐陌染不动声色地看着她,步步紧逼,“你有勇气给自己下毒,却没勇气承认吗?” 齐唯轻轻叹了口气,伸出食指在她面前晃了晃,摊手道:“姐姐此言差矣!” “那毒就是我下给自己的又怎样,你不是照样没证据证明是我做的吗?好姐姐,怪只怪你不该生在尚书府,不该成为我的姐姐……” 她话未说完,便见齐宣突然从门口走进来,她猛地瞪大眼睛,尚未反应过来,一道耳光便如风似电招呼在了她的脸上。 这一巴掌,让她踉跄两步,坐到了地上,她似是难以置信,惊恐地看着齐宣,慌张摇头,试图辩解:“爹爹,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齐唯!” 齐宣已经很久没有连名带姓的叫过自己的女儿了。对她们视若珍宝的宠爱,最后似乎也没有换来分毫感激。 可是回想这些年,哪怕正妻早逝,他也不曾续弦,自己一个人默默抚养两个幼女。虽然不用他事事亲力亲为,但他也对这个两个女儿倾注了太多的心血。 他承认,他有愧于齐唯的母亲,所以这么多年来对她给予了更多的呵护关注,却没想到,在齐唯眼里自己竟然会变得这么不堪。 吼出这两个字,他似是已经用尽了全部力气,整个人跌坐在椅子上,说不出话来。 “爹爹,你听我解释,不是我,都是姐姐陷害我……”齐唯惊惶地膝行至齐宣面前,抱着他的大腿辩解。 “小唯,爹爹哪里对你不好?让你对爹乃至你姐姐这般怨恨?” 齐宣缓了片刻,也冷静许多,看着跪在自己腿边的女儿,心有不忍。可是如果自己什么也不做,那对自己的长女岂不是更加不公? 齐唯如何也没料到齐宣会和自己选在一天来看齐陌染,而且在自己说那番话的时候齐陌染一定是知道的,而她竟然引诱自己说出这番话! 她气得眼睛通红,又因为恐惧,激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本就泛红的眼睛便如染了血般,红的更加彻底。 第17章 长公主宴会 第17章 长公主宴会 她恨齐陌染,可此时更怕的是齐宣生气,怕自己从今往后再也得不到爹爹的宠爱,怕自己的地位一落千丈,更害怕失去现在拥有的所有。 她只得拼命求饶,拼命道歉,拼命忏悔,一下一下磕头,用力撞击地面,声声“咚咚”入耳,令人打心底颤。 而齐宣再也听不下去,弯腰拦住她,叹息一声,带着三分心酸,三分无奈,道:“罢了,爹爹不罚你,爹只要你好好反省,扪心自问,除去你不是嫡女,除此之外,穿衣用度哪点比你姐姐差!” “小唯啊,做人要懂得感恩,不能光抓住别人的缺点不放手,将别人的某一个缺陷无限放大,将别人拥有的东西无限放大,什么都去关注别人的,那你自己手里的东西也会失去。” “爹爹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 齐宣许久没有和女儿们说过这么多话,没想到,这一次长篇大论竟会是在这种场合。 他缓缓起身,向外走去,经过一直沉默的齐陌染时,拍了拍她的肩。父女也连心,手心手背都是肉,哪舍得某一个受伤害呢。 “小染,爹知道你受……” “爹!”齐陌染打断了他的话,怎么也不忍心这样一位真心待自己的父亲说出道歉的话。 原本想给齐唯一个惩罚的,可是看到父亲这个样子,她怎么能做出让他难过的事。 “罢了,恶人自有恶人磨,且看她今后如何吧!”她在心里打定主意,这次就放齐唯一马,但若再有下次,就别怪她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爹,”想到就要做到,齐陌染拉住齐宣,竟也跪在地上,道:“小唯想来也是受奸人挑唆,才会做出这些出格的事情,还望爹爹给她一次机会,让她改过自新!” 纵然心不甘情不愿,但她还是为齐唯求了情,不为别人,只为齐宣。无论以后如何,为齐唯求情这种事,也只做这一次! 齐宣听闻,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回头看了眼齐唯,再次叹口气,背着手往外走,边走边道:“随你们吧,女儿大了,做爹爹的也管不了了!” 此言一出,大家都懂了,这是将齐唯的事压下去了,只不过后续如何,谁也没办法预料到了。 尚书府很少生什么大事,这么多年,最能为人津津乐道的也就是尚书嫡女屡屡离家出走这点破事了。 可偏偏就这么点破事,却在这一方土地流传多年,经久不衰,导致谁若是看到了齐陌染的身影,第一反应便是跑去尚书府通风报信,希望能换点奖赏。 这不,齐陌染好不容易被解了禁足,刚踏上繁华的街道,就见有人诡异地盯着自己,没过一会儿,便有一队家丁来报告说,有人在街上看到了大小姐,来报之人语焉不详,这才赶来看看。 一次两次还能当玩笑,可是再有精力的人也经受不住每天数不清次数的被人围观跟踪,最后的最后,只得放弃逛街,而选择宅在自己的小院,偷得半晌安静。 最近齐唯闭门不出,安静的紧,而齐陌染被关了许久,又因为常被人跟踪,也干脆闭门不出。 一时之间,尚书府最容易制造茶余饭后“笑料”的人都不再制造新闻,让那些吃瓜群众很是难过。 就在齐陌染以为自己会成为史上第一位“无聊死”的人时,一场宴会从天而降。 皇上的亲姐姐过寿,在宫外的府宅举办宴会,广邀朝中大臣携妻带女前来赴宴。 众人接到帖子的时候,既是无奈,又是兴奋。 无奈的是这位长公主无比热爱宴会,大事小情都能被她当做理由召开宴会,如今生辰这么大的事,她又怎么可能不大操大办? 而喜的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位长公主的宴会,便成了众人为自己子女择亲的盛宴。 这一天,一众大臣带着自己的儿子女儿齐聚一堂,既能不动声色考验对方品行,还能再一定范围内让子女挑选自己喜欢的人,何乐而不为呢? 只不过,这个宴会还有一个极大的缺点,那就是每个人都要去。从前有大臣不知道这个规矩,不愿去这么无聊的宴会,便将礼物送到后推脱有事,连长公主府邸都没迈进去。 这件事不知后来被谁捅到长公主那里,长公主表面没说什么,其实暗地里使绊子,竟然让那位大人一贬再贬,直到被贬出京城,长公主才算放过他。 “所以啊小姐,长公主的宴席咱们不仅得去,还得体面的去,不然若是不小心得罪了她,只怕咱们是吃不了兜着走!” 泉敏一边给齐陌染科普长公主宴会的重要性,一边专心地为她挑选得体的衣服。 可是你要知道,俗话说得好,衣到用时方很少! 尤其是这么多年,齐陌染穿衣打扮从来都是追求简洁方便,利于出行,哪有心思给自己打扮,别说衣服了,就算让她现学规矩,都不大来得及了! 看着齐陌染换了一身又一身,足足二十件衣服中,愣是选不出一件大方得体的裙衫,主子还没如何,她已经快要哭了。 只见她皱着一张小脸,面带苦涩,“这次宴会二小姐也会去,若是被她抢尽了风头,小姐您又该怎么办啊?” 齐陌染正想宽慰两句,又听她道:“听闻南宫毓也会参加这次的宴会,小姐,要不您还是故技重施吧?” “什么?”齐陌染一脸莫名,“故技重施什么?” “离家出走啊!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您最爱的事情便是离家出走,而且是不分时间地点场合的,若在此时出了这茬,长公主想来也不会责怪,而您也可以逃过一劫!” 越说越起劲,泉敏感觉自己说得极有道理,恨不得立马扯了包袱出来让她出逃。 “泉敏!”她喝住快要被宴会“逼疯”的泉敏,道:“你先冷静冷静,不如你先告诉我,南宫毓是怎么回事?” 原书中的南宫毓可是齐唯的正牌“男友”,对她那叫一个呵护备至,宠若珍宝。 第18章 准备赴宴 第18章 准备赴宴 若是让他知晓了齐唯的遭遇,怕是也要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自己收拾一顿再说! “小姐,你又唬我!你岂会不知南宫毓是何人!”泉敏一脸不信,“他单相思二小姐,已经成了全京城的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秘密!” “……”单相思一个人,却被所有人都知道,这得有多惨啊!齐陌染咂咂嘴,又摇摇头,突然间对这个男人有点好奇。 接着,泉敏又道:“不过可惜,二小姐从来不曾正眼瞧过他,他上赶着往人家身上贴,人家还不稀罕……” 说到这儿,她似乎想起什么,突然紧张兮兮地凑到齐陌染跟前儿,道:“那南宫毓兴许是被拒绝得魔怔了,逮到机会就要去二小姐面前邀功,这次生辰宴的事,他定然是知道了,只怕……” 只怕不会善罢甘休,轻易放弃邀功的机会! 可齐陌染又不是被吓大的,这点小事她还不会放在眼里,不过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眼看着天色渐暗,她挥退了沉迷于思考如何解决南宫毓这个难题的泉敏,将自己关在房间,开始召唤系统。 这个系统说来也怪,明明都已经完成任务这么久了,却从来没见它主动出来过,莫不是想把奖励赖掉?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应该主动将它召唤出来,于是便躺在床上,仿照着之前的办法试图召唤系统,谁料还没待她开始,系统便“滴——”地一声,自己出现了。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请领取奖励。” 系统不复之前的庄严肃穆,倒显得有些不耐烦,敷衍了事地把这句话竟有想离开的意思。 “等等,等等!”在系统消失之前,她赶紧开口,“你说的奖励是什么呀?下一个任务不告诉我吗?还有,怎么召唤你出来总可以告诉我吧!” 一连串的问题出来,系统似乎更不耐烦了,语气更加蛮横,“奖励自己去看!下一个任务到了时间自然会告诉你,还有,只要在心里默念‘系统请现身’五个字就可以了!” 话音刚落,它竟自己离开了!连声招呼都不打! 齐陌染快被气乐了,这可能是史上最不负责任的穿越系统了!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人家可是掌握着很大的全力呢! 边叹气边起身,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眼角随意一瞥,突然感觉有哪里不大对劲……桌子上突然多了一个锦盒。 难不成这就是系统说得那个奖励? 她屏息拿起盒子,缓缓打开,里面竟然放着一支玉镯,通体晶莹剔透,其色如枫似血,怎么看都是一支难得的镯子。 可是自己戴这么贵重的玉镯岂非太可惜? 她拿着这支镯子翻来覆去地看,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再过几天便是长公主的生辰宴可自己直到现在都没把礼物准备出来。 偏生今年齐宣话,尚书府两位小姐各自备礼,这着实让她伤脑筋,如今天降奖励,岂非正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如此一想,她赶紧把镯子重新放回锦盒,小心收好,只等着宴会那天拿出来,当作给长公主的贺礼。 她才把锦盒包好,紧接着便听到窗户被石子砸到的声音。真真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只不过她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他,下次可以换个方式来,毕竟这古代的建筑其坚固度还有待商榷,万一砸坏了她要怎么解释,总不能说总有个登徒子夜半三更翻墙来找她聊天吧! “咚咚咚!” 她不过是稍稍犹豫了下,窗外那人便等不及般敲起了窗户。 她快步走过去,一把推开窗,还没说话,便见皇甫北辰递进来一个小包袱,笑道:“我还担心你不想见我呢,喏,今天刚摘的果子,很甜的,你尝尝!” 突如其来的示好让她有些诧异,不过随即便接过了包裹,打开一看,真的是一包红彤彤的果子。拈起一颗放到嘴边,咬了一口,入口酸甜,还有着天然的清甜。 “你为何总要缠着我?”齐陌染一边吃果子,一边看着他,“先前还总说什么合作,难不成是被我拒绝了,所以改走迂回路线?” 皇甫北辰似乎是被果子的汁液呛了一下,掩口咳嗽半晌,脸面通红,半晌才道:“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人?” “是啊!”她又拿起一颗果子放在嘴里,吃得津津有味,“我们又不熟,你还想我把你当成好人吗?” “那你为什么还敢吃我给你的果子?”皇甫北辰看着已经堆积成一座小山包的果核,又看看吃的汁液横流的齐陌染,实在难以置信,都吃成这副模样了,为何还能如此嘴硬! “因为我又没什么值得你图的,不怕你加害于我!” 说罢,她拿出帕子擦擦嘴角,将残余的果核依旧用包袱裹起来,打了个结,递到一脸莫名的皇甫北辰手里,微笑道:“感谢你的果子,味道很棒,欢迎下次再送点儿来,不过下次请不要再砸我的窗子了,谢谢配合!” “哎哎哎!”眼见着她要关窗离开,他忙拉着窗户道:“你这人怎么过河拆桥,刚吃了我的果子,便要撵我走!” “这位公子莫要冤枉我,果核全在你那里,我可没有碰!”齐陌染微微一笑,然后趁他晃神间,猛地把窗子合上,徒留他风中凌乱。 时光从来不等人,如梭似箭,飞奔而来,飞驰而去。总感觉什么都还没做,已经到了长公主的寿宴之日。 然后,齐陌染又面临着一个天大的难题,如何才能衣着得体? 是的,她的要求不高,只要得体就好。短短几个字,足以看出她的衣物到底有多么可怜,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找不出来。 齐陌染自己没心没肺,不关注这些,不过好在她还有一个操心的丫鬟。泉敏这几日几乎逛遍了城中所有的成衣店和布店,各家布店皆道几日的时间做不出一件成衣。 于是她又去逛成衣店,不知逛了多少家,才找到一家质量可、款式可的店。又在店里挑挑拣拣,才找出一件还算说得过去,最重要的是非常合身的衣服。 第19章 寿宴之上 第19章 寿宴之上 穿上新买的衣服,拿着从天而降的礼物,带着自己的小丫鬟,齐陌染便乘着马车去赴宴了。 因着刚刚出了齐唯生辰宴那档子事,而后来的真相并不为人所知,所以到了长公主府,还是能察觉到不少人在对着她指指点点,其中不乏明目张胆地不善眼光。 总有一些不明真相又自诩正义的化身妄图替某些人打抱不平,可是他们知道的、听到的、看到的不过是九牛一毛,便以此为根据对他人妄加猜测,着实可笑! 齐陌染懒得理会那些目光,自顾自找了一隅清净地,便自己待着了。 她只是为了翻身成为女主角,可实在没必要迎合那些不相干的人。 只是想归想,她不愿迎合不相干的人,可不代表没人会来找她的麻烦。而那个麻烦,自然就是早先便说到的鼎鼎有名的人物,南宫毓。 齐陌染并没见过本尊,但那男子刚一走到她面前,一股强烈的第六感告诉她,他一定就是南宫毓。 果然,她和那个男子大眼瞪小眼许久之后,他身边的小厮终于忍不住站出来喝道:“何人如此大胆,见到三皇子还不跪拜?” 哦,原来南宫毓不过如此嘛,书中说他不慕名利,脱世俗,现如今又在乎这些虚礼,难道不自相矛盾吗? 她想着想着竟入了神,还是一旁的泉敏使劲戳了戳她,她才反应过来,懒懒散散行了一礼。 正待要起身,便听他道:“我让你起来了吗?” “呦呵,这是在为齐唯打抱不平吗?”齐陌染心里吐槽,“可惜人家眼光高,看不上你!” 心里虽然是这么想,可是说出来的,却是另一番内容,“不知三皇子驾临,有失远迎,还望皇子莫怪。” 这话一出,连南宫毓身边的小厮都瞪大了眼睛,这姑娘怕不是在做梦吧,眼睁睁看着三皇子在她面前站立良久,两人对视半晌,竟然说不知? 这个“不知”也不知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 果然,连小厮都能听出来的南宫毓又岂会听不出来,他冷哼道:“竟会说些冠冕堂皇的话,一看就知道居心叵测!” “……?”这都什么跟什么?齐陌染啧啧称奇,怪不得他会喜欢齐唯,神一般的脑回路,一般人理解不了。 南宫毓见她不说话,以为她对自己产生畏惧,亦或是自己的话震慑住了他,更加猖狂,“齐唯不是谁都能欺负的,你该我记好了,她是我的人!” “你的人?”齐陌染忍不住出言嘲讽,“我怎么不知,我尚书府二小姐何时有了个上门女婿?” “你!”南宫毓指着她,怒道:“你说谁是上门女婿?” “哦?难道不是吗?”齐陌染哼笑道:“那一没定亲,二不是上门女婿,你又为何说我妹妹是你的人呢?” 南宫毓被她这般反驳无言以对,怒冲冠,涨得脸色通红,越气越不知该说什么,越想说越说不出口。 还好长公主及时解围,只听远处一声声“长公主驾到——”此起彼伏传到这边,才让二人停止争吵,前往宴会席地。 二人谁看谁都不顺眼,可此时他们却要往同一方向前进,在人群中被挤作一堆。 短短的几步路竟走了一炷香的时间,足以看出长公主邀请了多少人来参加她的寿宴。 齐宣虽然令两个女儿各自准备自己送给长公主的贺礼,可是他们毕竟是一家,位置都在一起,也不会分开。 经历了那事,齐唯每每见到齐宣都略有尴尬,就比如此时此刻,齐陌染还没来,仅她一人挨着齐宣,往日的能言善辩仿佛骤然消失,喧闹的场景和他们的沉默形成鲜明对比。 待到长公主终于落座,宾客喧哗之声落幕,各就各位,齐陌染也终于挤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两姐妹明明同在一个屋檐下,却又像许久没见过似的,试图寒暄两句,又感觉不大妥当,简单问好后,竟再没了话说。 作为父亲的齐宣又怎么会希望女儿间生出嫌隙,想方设法要调解,怎奈场合不对,只得先将此事压下,过后再提。 长公主喜欢设宴,却不喜欢在宴会上讲话,也不喜欢所有人盯着她看,更不喜欢各种节目,于是,一场声势浩大的寿宴,就莫名其妙的,没有一丝预兆的开始了。 而众人只来得及送上自己的贺礼,便被拒绝在纱幔之外,连长公主真容都未得见。 虽然感觉这种宴会又奇怪又无趣,却没人敢抱怨一句,只得和同桌人尴尬地寒暄几句,闷头吃饭。 如果说和不大熟识的人一起吃饭是一种尴尬,那吃过饭不许离场可能就是尴尬的鼻祖了。 尤其是对于齐陌染这种家庭关系并不和睦,而旁边又坐着就差在脸上写上“八卦”二字的人来说,简直如坐针毡。 好在这场宴会只是不许离场,但没说不许活动,飞加度吃完饭后,她正要起身,却听长公主身边的侍女朗声道:“尚书府嫡女齐陌染何在?” 听到这一声,她惊得险些坐到地上,谁都没想到她会被长公主突然点名,原本已经喧哗热闹起来的场面又冷了下来。 可是没人会在意这个了,大家都更加关注长公主为何会突然召见齐陌染,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黄毛丫头。 齐陌染沿着鲜花铺就的路直直走到纱幔外,跪道:“民女参见长公主,愿长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她没少看电视剧、小说之流,照猫画虎也总能将这些礼仪糊弄过去,可是如果再问点儿别的,恐怕就…… “你便是齐陌染?”她听到帷幔内有道温柔的女声响起,“你且进来,让本宫瞧瞧。” “瞧瞧?”她心里直打鼓,努力回忆着自己最近可有犯过什么错误,或者得罪过什么不该得罪的人,最终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无奈之余,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直到低垂的眼帘前出现了一双精致的宫靴。 “抬起头来。” 长公主再次话,她缓缓抬头,接着便见到一位妆容精致的女子端坐在前,手里正把玩着一枚玉镯。 第20章 圣旨到 第2o章 圣旨到 而手里那玉镯正是她送的那枚! 难道这个镯子有什么问题?齐陌染打量着长公主喜怒不辩的神色,暗自揣测。 不过随即她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长公主将镯子戴到了手腕上,并看着她,坚定道:“这镯子本公主喜欢。” 顿了顿又道:“我要赏你。” 语气铿锵有力,一字一顿,却又不显喜怒,让人猜不出这是客套之词还是真心如此。 而齐陌染更是不敢将这话当真,连忙推辞,“能得长公主喜爱已是这镯子的荣幸,哪里敢求什么赏赐,长公主喜欢便是天大的赏赐了。” 一番话别别扭扭说出来,她感觉自己快把自己的舌头咬掉,着实拗口。 “我要赏你。”长公主却不听,依旧是那句平静无波的话,重复了一遍。 “长公主,我……”齐陌染感觉有哪里奇怪,可那个点一闪而过,还没来得及抓住便消失的不见踪影。 她本想再说些什么,可又被长公主打断,这次长公主眼中闪过一丝不耐,仍执拗道:“我要赏你!” 那……赏就赏呗!齐陌染虽然有点奇怪,内心又很想吐槽,但仍恭敬道:“多谢长公主赏赐!” 虽然不知道赏的是啥…… 只不过长公主的品味实在让人难以捉摸,谁能想到长公主的赏赐会是一枚香囊呢? 但毕竟是长公主送的,齐陌染看着香囊上面的绣工,私心揣测或许是长公主亲手所绣,不管如何都要好好珍藏。 收了礼物,齐陌染回到位置上,感觉周边所有人都对她投来好奇的目光,而她能怎么办呢,除了坦然应对,也想不到旁的什么办法了。 好在这次长公主并没有将宴会延长太久,待大家吃得差不多时,便早早宣布了宴会结束,众人皆长呼一口气,仿佛完成了一项多么艰巨的任务。 齐宣一行人皆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府,车夫也似乎受够了长公主频繁的宴会,待大家坐上马车,便策马飞奔,不知道的还以为长公主府是何等危险之地,让人唯恐避之不及。 养精蓄锐一夜,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齐陌染的小院便被一阵阵敲门声打破宁静,泉敏睁着惺忪的睡眼打开了门,却见齐思思正好整以暇地站在门口,一副睥睨天下的模样。可泉敏就是能从这样的眼神中看出来者不善。 怎么说呢,齐思思一出现,可以说是见者遭殃!她分明不是尚书府的大小姐,可行事作风颇有尚书府小姐的风范。 没有她不敢招惹的人,也没有她不敢做的事。也正是因此,原著中的齐陌染才被她欺辱良久。 而这次,齐思思突然出现,明眼人都会猜测是因为长公主送的那个香囊,虽说东西没有多么特别,但长公主已经有多年不曾送过别人东西,突兀地来这么一次,确实很引人瞩目。 可现在的齐陌染今非昔比,岂会受她这般欺辱? 只见齐思思气势汹汹地冲进齐陌染卧房,一脚踹开她的房门,走到她床边,又一把撩开帷幔,掀开被子,吼道:“长公主送你的礼物呢?快拿出来给我瞧瞧!” 齐陌染难得一夜安眠,想着今日无事,正打算美美地睡个懒觉,谁料却来了这么个天煞霸王星。 她本不欲和齐思思计较,只盖上被子,继续埋头安睡,可后者却死活不肯放过她,两人便开始了一场被子的拉锯战。 结果嘛,当然是以齐陌染突然松手,致使她一屁股坐在地上而告终。 齐思思其实并不坏,坏就坏在她没有选择一个好的玩伴。 齐陌染看到她猛地坐在地上的情形,不禁暗自摇头,她当初若是选择自己,也不用成为炮灰,如今看似是她张牙舞爪前来挑衅,事实上还不是要被自己整蛊! 可齐思思哪里在乎这些!在她眼里除了齐唯都是坏人,别人的话,她又怎么会听得进去呢?连表姐妹都势如水火。 就在“战事”一触即之时,只听前院传来一声,“圣旨到!” 只这一句便使二人偃旗息鼓,向前院奔去。圣旨轻易不来,一来定无小事,齐思思再傻,也不会在此时挑起纷争。 果然,只见那公公站在前院高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久闻尚书大人两女德才兼备,学识过人,今柳州水患扰民,涝灾横行,便派两女同去赈灾,望二人同心协力,不负朕之深意。” 此诏一出,众人哗然,只见众人神色各异,但均为之称奇。 书中朝代民风淳朴,虽是男主外,女主内,可并不反对女子当朝为官,与男子分庭抗礼。可是嘛,不反对归不反对,历朝历代也很难出几名女将,才华和能力俱佳者,更是寥寥。 又有谁能料到,皇上会赶鸭子上架般突然来这么一出。 齐宣脸色不佳,这种事情若说交给他还算说得过去,最后竟然交给了自己的女儿! 且不说能不能顺利完成任务,柳州那地如今已是民不聊生,条件艰苦,灾民流窜,若被他们知道皇上只是派了两个女娃子去赈灾,还不知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她们二人又没有半点官职,当地官员又如何会听命于他们,怕只怕最后无功而返,耽误了大事,若如此,此举岂非儿戏! 齐陌染暂时就顾不上考虑那么多了,她只知道,自己一旦与齐唯同行,那这一路上只怕会格外劳累,不仅要考虑赈灾之法,还要小心齐唯暗地里使绊子,想想都辛苦。 而几人之中,最开心的莫过于齐唯了。谁不想建功立业,叱咤官场,成为一代女将,将来流芳百世,名垂千古呢! 以前仅仅希望能将“眼中钉,肉中刺”的齐陌染剔除尚书府,而如今天上掉馅饼似的砸下来这么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比她绞尽脑汁使绊子还要便捷。 若是能借此治理好水患,并趁乱将齐陌染解决掉,岂非一箭双雕! 如此一来,圣旨宣读后,众人皆跪在原地,心中各有所思,竟无一人想起去接圣旨。 第21章 系统出错 第21章 系统出错 还是那公公又提醒一句,齐宣才连忙拱手道:“公公容禀,我这两女自幼被出过远门,往日哪怕有所学也是纸上谈兵,让她二人前去赈灾,只怕是……”雪上加霜啊! 不是齐宣不信任两人的能力,而是她们贵为尚书府小姐,从来衣食无忧,不知吃苦为何物,若到了那种地方,怕是要吃尽苦头啊! 那公公却眯了眯眼睛,只道:“尚书大人这意思,是要抗旨不尊了?” “齐宣不敢,但……” 齐宣还待再说,却被齐陌染齐唯一左一右同时扯住了衣袖。 二人虽心思各异,可都是要阻止齐宣继续说下去。明眼人都能看得出,那公公的意思怕就是皇上的意思。 而皇上不知为什么,铁了心要让齐氏姐妹走这一遭。可不管为什么,皇上既然铁了心,那臣子除了照做,别无他法。 齐宣被这一扯,也突然醒悟过来。方才他护女心切,未看清局势,如今冷静下来,虽猜不到皇上的深意,但也知道此时抗旨绝非最佳,于是只得硬着头皮将圣旨接了下来。 传旨公公心满意足转身走了,留下齐宣三人大眼瞪小眼儿,一时无言。 片刻后,齐宣三人转移到屋内,围在桌边,而桌子正中央,正放着这明晃晃的圣旨。 “你们可想出了应对之策?” 齐宣再是不情愿,圣旨已接,也无转圜的余地。偏巧皇上又只派了她们两人,自己是一丁点儿都插不上手。为今之计只能在她们走之前帮着多想想法子,也总好过到那里之后两眼一抹黑,乱了方寸。 可齐陌染齐唯皆不曾出过远门,柳州更是从未去过,那里具体什么情况也不清楚,能想出法子才叫奇怪。 法子好半天想不出一个,圣旨却是一个又一个的接。这不,距离上一道圣旨刚过去一个时辰,第二道圣旨又传了来。这次的圣旨内容更加简洁,大意便是圣意已传,望她们二人尽快动身。 这意思竟是要她们即刻动身,前往柳州! 到底出了什么事,让皇上连一丝喘息机会都不留,便要她们急吼吼地上路,没人知道。可一道接一道催促的圣旨,让她们二人不得不匆忙回房收拾行囊。 泉敏一边小声抱怨一边麻利地收拾着齐陌染的包袱,而齐陌染却借口去茅厕,跑到偏僻的角落,在心中默念“系统请现身”。 这种时候系统若是再不出来帮忙,那等她再出现的时候,估摸就是下一个穿书女配了。 好在这次系统还算给力,刚默念了一遍,便“滴——”的一声,系统出现了。 “系统大哥,你能告诉我皇上这波是什么操作吗?原书中可没有这种坑爹的情节啊!”齐陌染本意只是把现在的状况吐槽一下,可越说越觉得不对劲,“将我和齐唯放在一起,是怕我死得不够快嘛?” 系统不再似以前那般冷酷,甚至有些温柔道:“你是要翻身农奴把歌唱嘛对不对,那这过程中肯定会跟原著有所冲突的呀!” 看着齐陌染一脸的不信,系统又道:“你难道不信吗?我怎么会害你……对了,这个你拿去用,以备不时之需。” 齐陌染看着地上突然显现出来的一个锦盒,拿起来打开一看,竟是一枚药丸,“这是做什么的?” “这是一枚百毒不侵药丸啊,吃了之后一个月内百毒不侵呢亲亲,在商城里要卖到1ooo积分呢,不过这个就白送你了呦!” 可齐陌染是谁,哪里会那么好哄,随便一个理由就能打!闻言眼角微挑,道:“之前让你送我点儿东西,你不情不愿,今儿个我没说,你便自己送?” 顿了顿,又恍然大悟似的,喝道:“还不快老实交代!” 系统无法,只得委屈巴巴道:“这也不能全怪我,谁让你的磁场太强,程序员小哥忙了几天几夜才将它修好,谁知你不知做了什么,又造成了干扰,系统错乱,莫名其妙就布了这些任务……” “啊,并不是说任务是我们布的,而是磁场对皇上进行了干扰,所以才……” “……”齐陌染听明白了,不管是因为什么,总而言之就是本来不会生的事情,因为种种不知名的理由生了,而系统为了弥补失误,给了自己一颗“百毒不侵丸”。 可是就这一个药丸有什么用,自己最需要的是这个吗?最需要的分明是“刀枪不入”铠甲,还有“避水珠”! 不过转念想想,聊胜于无,有总比没有好,这样一想,她又麻利地把药丸收起来。正收着,突然想起来正事还没办,赶忙问道:“这柳州水患该怎么治呀?” “这,这……”系统磨叽半晌,才道:“你刚才说想要什么?‘刀枪不入’铠甲和‘避水珠’?拿去拿去,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紧接着便见地上陡然多出一大一小两个锦盒,打开一看,竟真是她方才要的东西! 可齐陌染却欲哭无泪,方才想要系统说没有,这会儿问如何解决柳州水患反倒轻易把东西给了,这柳州水患到底有多可怕,连系统都想不出解决办法? 被系统坑了一把的她拎着两颗珠子,一件轻如蝉翼的铠甲回了房间。泉敏还在屋里思考需要带的东西,可齐陌染也不过就是离开了一炷香的功夫,她便已经收拾出了两大箱的东西,看得齐陌染眼皮直跳。 眼见着泉敏下一箱东西就要收拾出来,她连忙叫停,无奈道:“咱们这是去赈灾,不是游山玩水,你带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泉敏手下动作不停,边收拾边道:“小姐,咱们这一去不知要多久,听说那柳州水患时日已久,如今捅出了乱子才被察觉,已经极难解决了,奴婢想,没个一年半载怕是修不好,眼看着再过几个月就要入冬了……” “停停停!”齐陌染拉住了她,又好气又好笑,“皇上下了任务,咱们就是钦差大臣,你见过哪个地方的钦差大臣没有地方住的?” 第22章 出发柳州 第22章 出柳州 “可奴婢也从来没见过女钦差啊!”泉敏理直气壮道:“人家给准备的再好,终归没有自己带全了安心!” “可是这样不会让别人误会我们要去游山玩水吗?” “这......”泉敏听了齐陌染的话,有些犹豫,可是看看自己辛辛苦苦整理出的三大箱,又感觉哪个都必不可少。 “好啦,别舍不得了,咱们捡些主要的带上就好了,最多弄出一个小箱子,然后咱们自己背个小包袱,路上也方便携带,万一有点什么事,不至于打个措手不及。” 眼看着刚刚说动了一些,可不能让她再把三个大箱子都带上!齐陌染连忙补充道。 “好的,小姐!”泉敏边收拾东西边觉得不大对劲,想着想着突然醒悟,“小姐,看来你离家出走这么多次还是很有经验的嘛!” “好哇,你敢笑我!”齐陌染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去呵她的痒痒,两个人顿时闹作一团,险些打翻屋里的花瓶。 而另一边齐唯的院子,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齐唯和碧桃主仆二人将屋里大小柜子都封了起来,挑挑拣拣拿了些主要的物件,又另外收拾出来一个大箱子,放到了门外等候已久的马车上。 过了片刻,齐陌染主仆拎着一个小箱子,外加两个包裹来到了马车边。 考虑到这次的两位钦差都是女子,圣上专门拨了驾大型马车,足以令四个人舒舒服服地躺在车里的那种。 四马并驾齐驱,度比起骑马分毫不差,但这种马车格外招摇,实在不宜大张旗鼓地使用。 齐宣眼看着女儿要远去,却帮不上任何忙,圣上派了人手保护她们二人,他府里的家丁更是一个都派不上用场。而他唯一能做的,唯有在进入官道前,提前预备出两驾马车混淆视听。 眼看着天色渐暗,为了能够赶在日落前找到合适的地方落脚,她们不得不尽快动身。 四人火上了马车,随之而来的便是飞驰般的度,让人应接不暇。 齐陌染与齐唯就差向全世界公布她们势不两立了,如今却还是因为皇命难为,同乘于同一马车之中。 都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也不知道她们现下这种模式能不能算为友好相处。 这辆马车可以另四个人舒舒服服地躺着,于是上了马车后,四人便各自找准自己的地盘躺好。每个人躺下的位置都有个防摇摆的绳索,还有个用于取暖的睡袋,设施齐全的堪比现代。 这马车虽华丽,却非华而不实,实用性可谓极强。这一点只有当你钻进睡袋,准备入睡时才会现。 当你处于这种情景之中,你或许会现自己很想喝水,而就在头旁一侧,有个小抽屉,轻轻拉开会看到,各色茶点、茶水一应俱全。 这辆马车侧壁比一般的马车都要厚,就是因为整个车身有许多类似这样的暗格,而里面的物品比她们自己备的还要齐全。 马车还在飞驰骋,负责驾马车的四位车夫正是皇上派来保护她们的侍卫。只不过嘛,不知道皇上是信任他们的武艺还是希望她们低调去柳州,只派了这四人来保护她们。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齐陌染什么大风大浪没遭遇过,如今只盼着通往柳州的这条千里路上,别出别的什么岔子就好。 齐陌染和齐唯早早钻了睡袋,合衣而眠,两人明明势同水火,可偏偏还是被安排挨在一起,美其名曰出了事两个主子可以被集中保护。可事实上,两个人不先打起来便是好事了。 日头渐渐落下,偏生两个人都睡不着,由起初的大眼瞪小眼,后来后脑勺相对,又到现在的面对面无言。 “姐姐,今次一行不知道是生是死,我们......” 齐唯率先开口,话里略带忧伤,可并没有获得齐陌染的一丝一毫的动摇。对于齐唯,那才是谁心软谁便输了。 不用想都知道,她会说这一路上条件艰苦巴拉巴拉,我们要通力合作,姐妹一场,可不能叫外人看了笑话诸如此类。 可是她们关系不好,全京城都知道了啊!现在仔细回想起来,自己离家出走这种事能闹得满城皆知,若没有人费尽心思去散播消息,怎能众人皆知。 所以,合作是不可能合作的,大家最好是分道扬镳,各想各的办法,这样才最好! 齐陌染心里想着,可是也只敢想想了,虽然山高水远,她若真这么做了皇上不一定知道,可身边这四个侍卫也定然无法糊弄。 这么一想,刚刚升起的一丝喜悦瞬间被浇灭,甚至有些失落,说话的语气也不大耐烦,“客套话就不必说了,你若想入仕,这次若有功劳全给你便是了,我无心与你争什么。” 很多时候,两个女孩子生矛盾,不一定就真的有什么深仇大恨,也许就是一方把另一方当成了假想敌,无限放大对方的优点,从而心生不满,做出一些偏激的事情。 齐唯听她这么说,带着些许委屈,低声道:“姐姐误会我了,功劳算谁的不一样呢,咱们都是尚书府的人,还不是一荣俱荣!” 呦,这会儿知道一荣俱荣了?早先不还恨不得置我于死地嘛!齐陌染冷笑,但并没有回答,只等对方先开口。 果然,等了片刻又听齐唯道:“但这一路千里迢迢,中间会生什么事谁也不晓得,万一出了什么意外,还是要看各自造化。” “......?”这话听着着实怪异,就像有人盼着不好似的。齐陌染越琢磨越觉得奇怪,电光石火间,她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慌忙从睡袋中爬出来,却现睡袋连接的绳索已然松开。 恰在此时,马车突然降,她没来得及抓住任何东西,便撞到了靠于车门的泉敏,两人尖叫一声,随即一同滚落到马车外,而车上的四个车夫无动于衷,似乎丝毫没察觉有人掉出车外! 不消说,这四个车夫定然是被动了手脚,兴许正是那南宫毓偷摸将人换成了他的人,与齐唯里应外合来了这么一出! 第23章 步行官道 第23章 步行官道 好在齐陌染比较谨慎,没将包袱离身,贴身背着。而她与泉敏都有包袱垫背,没受什么伤,只是看着飞驰而去的马车,有些愤怒。 眼看着太阳就要落山,她们还在树林子里穿梭,虽说是个官道,一般不会有什么危险,可若是真到了夜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候,只怕就没有想象的那么安全了。 “小姐,你看二小姐,您平日里百般忍让,委曲求全,可如今呢,她不顾你二人皇命在身,姐妹之情,竟真的痛下杀手,回去一定要告诉老爷!” 泉敏斜挎着包袱,与齐陌染走在官道一侧,只见她气呼呼地嘟着嘴,不停抱怨,时不时地还招呼两声“救命”! 可是在这人烟罕至的地方,别说救命了,不把狼招来就是好的了。 走了半晌,太阳已沉沉落幕,齐陌染终于叹息一声,无奈道:“少说两句吧,保留些体力,今夜能不能走出去还不一定呢,你再这么喊下去,真把狼招来,我可没带防狼工具!” “可是小姐,”泉敏想了想也觉得她的话在理,可又十分不甘心自己多舛的命途,“您也是钦差之一啊,二小姐就不怕皇上责怪吗?” 这话说得就像小孩子闹脾气了,她齐唯既然敢做,自然就想好了对策,况且自己又有“离家出走”的前科,她随便扯个理由,都能将“黑锅”推给自己。 若再有泉敏辩解,旁人更会以为她袒护自家小姐。可谓是人长一张嘴,最大的用处就是颠倒黑白。 可是话到嘴边,她又忍住了,这些话没必要和泉敏说得那么明白,她年纪比自己真实的年龄小太多,还处在对很多事都抱有美好幻想的年纪,过早接触这些出正常年龄的东西,对她不见得就是好处。 从见第一面,齐陌染就是把她当自己妹妹对待的,自然希望她能一直这么单纯下去,将来找个疼爱她的丈夫,欢欢喜喜一生,如此便圆满了。 不过现在想这个好像有点儿为时过早,眼下能活到哪一刻还是个问题,这才真真是让人悲伤的事情。 主仆二人还在不断前行,可眼看着月亮爬上枝头,却还没走出树林子,泉敏不禁沮丧起来,荒郊野岭的,银子没地儿花,食物没地儿买,饥肠辘辘,又困又累,着实凄惨。 就在此时,齐陌染突然听到由远至近传来一阵沉闷的马蹄声,看样子是有人来了。 “小姐,你听......” “嘘——” 泉敏刚要说什么,便被齐陌染一个手势噤了声,二人匆忙隐到一旁的树后。虽然二人很想赶紧离开这片树林,可若是不看清是什么人就贸然求救,那才是真的危险。 马蹄声眼看着越来越近,却越来越稀疏,想来是策马之人放慢了度。 “哒哒哒——” 不知不觉间马蹄声便从她们身边一点一点经过,度越来越慢,仿佛勒停了马,让马儿随意溜达着走。 这下主仆二人更加紧张,放缓呼吸,屏息凝神,静静听着动静。 “还不出来,想不想离开这里了?” 突然而至的一句话让齐陌染险些惊到,静默片刻她突然感觉这道声音无比熟悉,悄悄转身从树后探出脑袋,那坐在马上的不是皇甫北辰,还能有谁?! 往日里总见他坐在树上也没这般高大俊猛,此时见了他却觉得抓住了救命稻草,欢喜地扑上去,也不顾往日的高冷,抱着他的大腿便道:“大哥救我!” “......” “噗嗤!” 皇甫北辰尚未说话,他身边却传来笑声,这时齐陌染才来得及分一丝目光给旁边那人。旁边是个年轻小伙,同样骑着高头大马,白净的就像个奶油小生,让人看着便心生暖意,当然,那是在忽略掉他的笑声之前。 “你在笑什么?” 泉敏素来忠心护主,哪怕这种时候都要站在主子前面,不让自家小姐受分毫委屈,所以,语气略带强硬了些。 只不过......齐陌染心中叹道,幸好泉敏有些三脚猫功夫傍身,不然以她这种不肯屈眉折腰事权贵的个性,早不知惹了多少乱子。 这种求人帮忙的时刻,态度可以放得和缓一些嘛!她悄悄扯扯泉敏衣袖,以眼神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却没料到后者根本没领悟她的意图,反而拉住她的手,带着安抚意味地拍了拍,坚定道:“小姐你放心,我来保护你!” 眼神之坚定,语气之坚决,态度之诚恳,实在让人无法与刚才那个垂头丧气、想不出主意的泉敏联系在一起。 “你一个小丫头,手无寸铁,一点三脚猫的功夫便敢叫嚣保护你家主子?” 那男子哼笑一声,话中无不带着嘲讽,将泉敏气得一时无言。 好在皇甫北辰及时出声,道:“你们竟惨到沦落到步行去柳州的地步?” 他看着尴尬到无以复加的齐陌染,略带调侃,“这要等你们走到柳州,怕是涝灾早就平息了吧!” 齐陌染已经不想说任何话了,只希望对方给自己一个痛快,一了百了好了。可这时一旁誓死捍卫主子的泉敏却突然醒悟过来,嗫喏道:“小,小姐......你,你们认识?” “......”这时候才看出来,不觉得有点晚?她一手扶额,以手遮面,只想将这令人不悦的一段赶紧过去。 “好了,快上马吧,前面还有好一段路,再耽搁下去怕是等天黑透了也走不出去!” 幸好皇甫北辰主动出言转移话题化解尴尬,可一波尴尬刚解,另一波尴尬便又来袭。 这里只有两匹马,却有四个人,若是想同时走,便要一匹马上乘两个人,这样一来,只能是皇甫北辰骑马载着齐陌染,而秦凯则骑马载着泉敏。 对齐陌染来说这种行为还好,虽然离得近了些,但只要对方没什么出格的举动,这点距离对她来说也不算什么了。 可泉敏不行啊,平日里见到的几个男人都是府上的仆人,且都是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好的不得了。况且她和他们也不会有什么肢体接触。如今见着要和一陌生男子同乘一骑,扭捏着说什么也不肯。 第24章 巧遇北辰 第24章 巧遇北辰 好话歹话说了半天也不行,秦凯气道:“爱坐不坐,不坐便自己走回去!” 他本身并无恶意,只是语气稍微冲了些。可泉敏怎么说也不过是十六七岁的女孩子,又在尚书府过惯了温声细语的日子,怎么受得了被人这般吼。当即便红了眼圈,扭头就要往回走。 旁人的小厮哄起人来一套一套的,可皇甫北辰的小厮就格外奇葩了,他使出了浑身解数,小丫头还是不肯上马,直接干脆利落地一计手刀,“砍”晕了泉敏。 随即一把接住她,将她扛在肩头,翻身上马,又将她搭在马背上,才策马到皇甫北辰身边,道:“好了,主子,出吧!” 手起刀落,不带一丝含糊,卸磨杀驴也不过如此了吧。 齐陌染看着整个过程,眼角不住地抽搐,若是等泉敏醒了知道自己被这么对待,不闹翻天才怪,他图了一时清净,端看他接下来要如何处理! 不过不管怎么说,四人总算是在以最快的度离开这个林子,就算不能赶在天黑之前走出去,也总要找一个相对妥当的地方安置一晚。 “你们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兴许是见到了皇甫北辰,齐陌染心神放松,也来得及去思考旁的事情,“而且又是怎么现我们躲在树后的?” “这还不简单?”皇甫北辰道:“先前听说皇上下令命尚书府两位千金去柳州赈灾,我十分好奇你二人会想出什么办法,便打算跟着你们去柳州。” 他顿了片刻,又道:“谁知走到半道听闻有人摔落下马车,我想着十有**就是你了。” 他这个解释有些奇怪,充斥着诸多疑问,而且分析过程让人十分汗颜。齐陌染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在他眼里自己就是一个受气包的角色。 自己是做了什么,才让他有这么深的误会......只是嘛,这个误会还蛮精准的! 为了不让这么尴尬的话题继续下去,齐陌染又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进出尚书府那么随意,如今又对我的动向了若指掌?” 越想越觉得可疑,“你该不会是一直跟踪我吧?我身边埋伏的有你的眼线?那你到底是什么人?”这一次,她问得更加认真,语气更是严肃。 “哈哈哈!”她那么严肃的问题却将他逗笑,乐了半晌,直到感觉腰间有块肉被狠狠地拧了一下,他才“嘶”的一声道:“没想到你想象力这么丰富,难不成你以为我是冲着你来的?” “难不成不是?”被猜中小心思的齐陌染有些心虚,故作无所谓道:“谁管你为何而来,反正也不是我求着你来的!” “是吗?那我若说是我死乞白赖非要来的呢?” 皇甫北辰此时就像个调戏良家妇女的纨绔子弟,弄得人家姑娘面红耳赤却毫不自知。 这人怎么能这么招人烦呢!齐陌染微红着脸颊,不再搭理他。 先前徒步许久,早就身心俱疲,能挺到此时也着实不易,干嘛还要和这泼皮无赖讲话气自己! 这样一想,她便当做风太大没听见,自顾阖眼小憩,不知不觉,竟真的睡着了。 察觉到腰间环得越来越松的手,皇甫北辰暗自笑了下,将她换到自己身前,改为半搂半抱的姿势。 似乎这个姿势更合她心意,她微仰着头,在他怀里无意识地蹭了蹭,又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自顾自睡去了。 皇甫北辰稍稍颔,下巴正好搭在她的头顶,惬意地将她当做抱枕,迎着风策马奔腾。怀里温香软玉,谁能不心动呢? 也不知过了多久,再睁开眼时,眼前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入目的是床帏的雕花木框,帷幔轻垂,伴着几缕细风微微荡漾,而身侧传来浅浅的呼吸声,正是泉敏。 悄悄起身,小心翼翼地不让自己的动静惊到泉敏,掀开帷幔,打量周围,看着屋里的陈设,想来是不知哪里的一家客栈。 她缓缓走至窗边,推开了半扇,看着外面已经蒙蒙亮的天,没有了任何睡意。稍微整理了下衣物,蹑手蹑脚走出房间,随意逛到了客栈大堂。而皇甫北辰和秦凯早已坐在那里吃起了早饭。 见到她下来,皇甫北辰忙招呼道:“醒了,快来尝尝此地的特产,这云糕味道清香,只怕你吃上一口,便爱不释手。” 说得齐陌染都有些心动,她看着皇甫北辰手里的云糕也从碟子里拿了一小块放进口中,入口即化,甜而不腻,味道果真是极好。 这个时辰起的人不多,整个大堂只有他们三人,故而也没什么交流,只是一边感受着清晨独有的凉爽,一边享受着安静的早餐。 过了半晌齐陌染冷不丁问道:“我们现在在哪里?离柳州还远吗?” 皇甫北辰还未说话,便见一旁他的小厮轻声哼道:“你当我们骑的是什么马?这普通的马已经眼看着快被我们骑废了,你一个大小姐什么也没做便被平安护送到这里。现在还想让我们一路护送到柳州?” “住口!”皇甫北辰呵斥道。可秦凯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说,不肯住口,但眼见着自家主子越阴沉的神色,他还是住了嘴,小声嘀咕了句什么,似乎是“任务、目标”这类的词语。 齐陌染听得莫名,但还是乖觉的选择了不去追根究底。反正也不和他们一同去柳州,自己驾马车看起来更方便一些。 她这厢边吃东西边思考接下来的计划,泉敏却不知几时醒了,又碰巧听到他的话,一脸起床气地走到二楼护栏处,怒视下方道:“我们又不稀罕你们护送!我们有腿有脚,才不用你们自作多情!” 突然打破静谧,整个客栈似乎都充斥着她的怒吼,偏生秦凯毫不在意道:“那你怎么还靠在我身上睡着了?这就是你说的不稀罕?” 泉敏本就最笨,只会直言直语,可从小的教养让她说不出更难听的话,只能红着眼圈凑到齐陌染身边。 第25章 握手言和 第25章 握手言和 齐陌染算不得什么好主子,但护短的本能还是有的,只见她将泉敏拉到身后,看着皇甫北辰道:“虽然不知道公子真实身份,但是得公子送这一程,满心感激,可现下看来我们实在不宜同行。” 说着,她起身拱拱手,指着泉敏道:“家中婢女虽是任性了些,倒也直爽,更不曾跟人拌过嘴,今日与公子小厮斗嘴也是我往日管教不严,望公子莫怪。” 顿了顿,又听她道:“既如此,就与公子告辞了。今后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定然倾囊相助。”说罢她就要向外走去。 “且慢!”皇甫北辰拦住她,顺势瞪了秦凯一眼,才道:“柳州之行千里迢迢,姑娘你二人又不识路,如何去得?” “再者说,这两个女子去那么远的路,万一被有心人盯上,身边连个护卫都没有,那岂非更加危险!” 他字字珠玑,说得泉敏一阵心惊,也顾不上与秦凯置气,悄悄凑到齐陌染身边,小心翼翼地扯扯主子的衣袖,“小姐,他说的好像有些道理,咱们都不认路,万一被坏人盯上,那不就更麻烦了!” “你不是会点儿功夫嘛!” 听齐陌染带着笑意的说出这句话,她不好意思地将脸埋在掌心,扭捏道:“小姐,你莫要嘲笑人家啦!” 皇甫北辰见状,忙道:“那在下便认为姑娘是同意了,我这就去备马,咱们也好早些启程。”说着,他又用眼神示意秦凯。 可秦凯却不肯配合,不情愿道:“公子,你是真的忘了我们是来干嘛的了?” “我自有分寸,你且去找辆马车来。”皇甫北辰急急催促,又随即看向齐陌染,改为一派温和道:“我正巧也要去柳州附近办些事,捎带着你们同去不碍事。” 齐陌染自然心有疑虑,但人家已经这么说了,她也不好在多说什么,毕竟她现在也需要有个相对可靠的人带她去柳州。再次谢过后,便和泉敏回房收拾东西了。 皇甫北辰看着她们的背影,直至消失在二楼转角,才转身对秦凯道:“你莫要总拿父亲压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秦凯难得见到这么主子这么严肃,纵然不解加不甘,但也只能乖乖应是,随后便出了客栈去备马车。 齐陌染和泉敏回了房间,将房门关上,边收拾东西,边嘱咐道:“皇甫北辰非富即贵,不是你我能得罪的,不管他此行是何目的,既然肯带我们一程,终归是多一分保障。” 她无奈一叹,“所以,你暂且忍忍,莫与人家小厮吵得面红耳赤,这一路下来还要多仰仗人家呢!” 泉敏也不是刁蛮之人,可不知为什么,偏对上了秦凯,就总是想跟他吵两句。仔细回想她的言行举止,十分愧对于尚书府多年的教诲。 她可是尚书府的家生子,纵然年纪小,说话做事也是比较有分量的,为人处世从小便有人教,怎么说也不会犯这些错误。可谁知,才出府没多久,这些礼仪便被她丢了一干二净。 如今被齐陌染这样一说,她脸上更是挂不住,虽知主子没有责骂她,可是心里更加羞愧,“这些事泉敏都晓得,可不知怎么就......”就控制不住自己! “好啦,我也没别的意思,稍微注意下,不要太过分就好了。”齐陌染看着这小丫头的神色,也不忍再多说什么,继续收拾东西。 说是收拾,其实着实没什么可整理的。二人带的大多数东西,都在齐唯的马车上,好在那里面没什么紧要的。 而她们的包袱里,除了细软,还有一些轻便的换洗衣物,纵然不全,也够应急了。 过了一夜,对于齐唯,二人也没什么好抱怨的,她都胆大包天到尚在天子脚下,官道之上,就敢如此行事!齐陌染白眼一翻,暗自道:总要让她尝尝本姑娘的厉害! 拿着包袱下楼,皇甫北辰二人早已立在客栈外,在马车旁静静等着。秦凯似乎也被自家主子“提点”过,乖巧地立在一侧,一句话也不说。 “上车吧,早些赶路,咱们这马车可比不上皇上赐给钦差大人的马车,脚程要慢上很多,若不抓紧赶路,被另一位钦差抢了先,怕是不好交代。” 虽然这么说,但齐陌染明显能看出来,这马车在民间已经算是极奢侈了,再有两马并驾齐驱,度定然比先前更快。 她被人家帮衬良久,略有内疚,但皇甫北辰似乎毫不在意,他率先跳上马车,伸出手,作势要扶齐陌染上来,后者稍迟疑了下,也随即借力上车。 接着是泉敏,两人掀开帘子进了车厢,秦凯紧接着坐在马车一侧,便和自家主子一同当起了车夫。 若不是有任务在身,齐陌染真想就这样去游山玩水,浪迹天涯,只可惜,这种想法只能是一场黄粱美梦了。 皇甫北辰和秦凯在帘外驾车,齐陌染和泉敏在车内闲聊,聊着聊着我们的齐大小姐就有点忘乎所以,说什么等凯旋回都城后,她要设宴款待皇甫北辰。不过想来,她是忘了自己在府里并没有什么话语权...... 马车不断颠簸,颠的车中的人昏昏欲睡,春困秋乏夏打盹,古人诚不我欺!虽说已到了暮夏,可正午的日头还是热的人心烦意乱,眼皮子上下相拥,直至紧紧拥在一起。 其实齐陌染一直不解,为何皇上偏偏就要派她们姐妹一起去,身无长处,各种添乱,这不就是那些官员对他们的看法吗? 还没到柳州,就已经能预想到结局了,而且不如意的结果一定会再配一个不如意的过程。 你看,现在不就是嘛,被丢在这荒郊野岭,还得靠别人之力前往柳州,可怜巴巴...... “怎么,不满意朕的做法?” 齐陌染迷迷糊糊心里正抱怨着,一道声音传来,接着便见一个模糊的身影渐渐走近,她努力睁大眼睛却怎么也看不清是谁,只隐约看得出那人穿着一件明黄色的袍子。 第26章 梦中提点 第26章 梦中提点 虽然看不真切是谁,可听那人的话语,她心中一惊,皇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对不对,这是梦!她努力想抬手掐自己,将自己掐醒,却感觉身上、手上软绵绵的,分毫力气都使不出来。 “小染,朕知道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可是你既然来到这里,便是朕的子民,便是这个国家的一份子,既是如此,你可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个国家即将遭遇巨大危机,而无动于衷啊!” 对于“皇帝”的话,齐陌染着实不能苟同,拯救一国于危难之中这种事,必然要福泽深厚之人才能做的,像她这种女配,怎么可能做得来这些事?皇上定然是搞错了。 可是她想反驳时,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不止身上没力气,就连嘴都张不开,甚至不出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自己的梦为什么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她心里疑惑,挣扎半晌还是如此,干脆便放弃,静静听着。 好在“皇帝”并没有要她回应,自顾自道:“派你姐妹二人同去,只是先让你历练一番,待得合适的时机,朕自会告诉你需要你做什么。” “既如此,这次柳州可有何好法子解决啊?”齐陌染挣扎着想问出个所以然,可是却感觉自己咿咿呀呀半晌都没说出一个字。 拼命地叫喊时,突然听到旁边一个声音焦急地唤道:“小姐,小姐,你快醒醒啊!” 齐陌染陡然睁开双眼,抹了一把额头,竟然出了一身的汗! 她看了眼旁边紧张兮兮的泉敏,随即回想起刚才的梦境,假意揉揉眼睛,扯出一抹笑,“哈哈,刚才竟然做了噩梦,吓了我一跳!” “你才要吓死我了啊,小姐,怎么叫你都不应,嘴里还嚷嚷着什么,但也听不清说的什么。” “呵呵,可能是梦话吧!”齐陌染讪讪笑道。幸好没叫她听出是什么,不然都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这个梦来的那么突然,却又那么具有深意,这难道是老天给予的指点,希望她能尽早解决柳州一事? 车门外的皇甫北辰也听到了里面的动静,不住地回头张望,眼见着齐陌染醒过来,顿时松了一口气,笑道:“什么呆?午睡做了噩梦?怕是这两天累着了,要下来歇歇吗?” 说罢,眼角余光瞥见她撩开帘子向外张望,随意向四周一瞥,只有几个稀疏错落分布着的村庄,一片绿油油的菜地,间隔着黄色的麦田,旁的什么也没有,看来此处也不是一个好的落脚地。 “到了镇子上再说吧。” 齐陌染也看到周围的景色,这书中的乡村比现代好太多,纯天然无污染,想来民风定然淳朴。 经过几户百姓门前,大门竟然大敞着,门口的土狗懒懒散散抬起眼皮,看着飞驰而过的马车,似是察觉到并没有恶意,都懒得站起来吠两声。 又往前行了大概一个时辰,似乎是到了镇上,人也多了起来,道路两旁的商铺林立,食物的香气摇摇晃晃飘进马车,引得一行人不得不停车驻足。 毕竟午饭实在太将就了,挺到现在着实不易,闻到了香味若是不吃,怕是坚持不到晚上。 有了理由下车,他们四人也不再含糊,眼瞅着一家客栈袅袅炊烟,香味扑鼻,宾客满堂,便直奔着那家赶了去。 一般人多的店,味道肯定好! 好不容易来了,怎么也得去当地火爆的店吃一顿! 这店里人虽然多,却也让他们幸运地赶上了最后一桌空位,四人坐下后,便招呼小二点菜。 什么白糖糕、豫章酥鸭,还有最著名的瓦罐汤、米粉,一股脑儿的全点了上来。四人埋头在美味的食物里,连话都顾不得交流几句。 “诶,你们听说了吗?柳州涝灾,皇上竟然派了两个乳臭未干的女子当钦差!” “可不得,简直滑天下之大稽!当地官员鱼肉百姓,私吞赈灾银,而皇上呢,视百姓如蝼蚁,竟然这般愚弄百姓。只可怜柳州百姓啊,还等着他们爱戴的皇上派人去救他们于水火呢!” “嘘!你们小点儿声,虽说天高皇帝远,可若是被有心人听到报了官,咱们吃不了兜着走!” 吃得正欢,齐陌染却听到邻桌三人粗狂的言论,看来他们也不能理解皇上为什么要派两个女子做钦差。 可是本来没怎么将此事放在心上的她,听了他们的话,突然感觉哪里奇怪。 当地官员私吞赈灾银,那柳州水患必然非常严重,可这一路走来,为什么都没看到有灾民流窜呢? 他们现在停留的这个城镇距离柳州还有一段距离,但却是民风淳朴,百姓富庶,照理来说,这里应是避难的最佳场所。可不仅没见到灾民,也没见有很多人谈论此事。 她停了筷子,其他人奇怪,手里动作虽然未停,却也慢了下来。 “小姐,你怎么啦?怎么不吃了?”泉敏边吃边道:“不合胃口吗?” “啊,没有,吃的太快了,歇歇再吃。”齐陌染含糊道。 打了泉敏,她继续侧耳听那几人说话。果然,那三人虽说声音小了,可仍在讨论柳州的这次涝灾。 “不就是一次水患,至于这么害怕吗,说都不能说了?” “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那个为的人先是扫了一圈四周,随即更是压低声音道“这要只是简单的天灾就好了!” “怎么?难不成这声势浩大的水患,还能是人为?” “你们不信?”为那人一见另外两人没有一丝惊讶,感觉自己的权威遭到了质疑,“我大哥便在那里,前一段时间我要去看他,他叫我别去,说是有大事生,我当时还不信,结果没过几天,真就出事了。” 他那两兄弟明显地以为他在说笑,摇摇头皆当作乐子笑笑。 可是听了这话,不仅齐陌染,其他三人也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神色一凝,满脸肃穆,若这人此言不虚,那他们即将面对的就不止一个水患这么简单了。 第27章 火速前往 第27章 火前往 若涝灾这事是人为,有两种可能,一是确实有涝,但没想象中的那么夸张;二是本来无涝,但有人做了什么,引涝灾。 如若是第一种情况还好说,无非是想贪污些银两,可若是第二种,只怕其中还隐瞒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那这事就不能明察,而是要暗访了。可偏偏皇上委派她们为钦差大臣这事天下皆知,想隐瞒怕是很难。 好在她们是女子,让外人以为皇上并不重视柳州,才会派了女子来,防备心想来会弱一些。齐陌染好像有点儿明白皇上选中她们的原因了。 而此时,似乎还有一个好法子。齐陌染眨眨眼睛,那明眸中泛出一丝光亮,侧与皇甫北辰耳语一番,后者随即点了点头,又低声吩咐了秦凯几句。 秦凯得了吩咐,快走出客栈,不知去了何处。泉敏看着他们像是在玩什么传话游戏似的,却偏生她一个人不知道,不免有些郁闷。 而齐陌染此时也顾不上那么多,见着大家吃得差不多,急忙结了账,匆匆往外走,快上了马车,而此时秦凯也不知从哪里返回来,又牵着一匹高头大马套上马车,随即跳上车,两马并驾,一路疾驰。 马车走了好一会儿,泉敏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小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她想了一路也不大明白,怎么好好地,柳州的涝灾还能有假?又是生了什么,大家都一脸凝重,难道事态突然变得很严重? 齐陌染笑笑,揉揉她的脸颊,道:“你没听到刚才那几个人的话吗?若他们说得是真的,这事最好的办法就是暗访,可皇上已将这事公布与众,瞒无可瞒。” 顿了顿,她问:“那你知道现在该怎么办吗?” 泉敏茫然地摇摇头,她继续道:“齐唯将我从马车上摔下,那我干脆来个将计就计,对外宣称病了,然后换身装扮,去柳州暗访,这不是一箭双雕嘛!” “小姐说得好有道理!”泉敏恍然大悟,可一想到装扮又有些愁,“可是咱们那些衣物、饰品都在二小姐那里......” “不必担心,路上大可以去买,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赶往柳州,希望在他们将一切把柄痕迹抹掉之前,咱们能够赶到,调查出幕后真凶,看这次水患到底有什么不同。” 齐陌染明显感到马车比之前的度快了很多,毕竟是两匹马,脚程必然要快才对。 此时距离柳州目测还有两天的车程,四人默契的没有休息,而是交替着每人睡上一会儿,再由皇甫北辰和秦凯交替驾驶马车。 如此一来,两天的路程,生生压缩成了一天! 这一路上他们并没有碰上齐唯,更是没有听说任何关于钦差驾临的消息,所以他们在踏进柳州城门的时候,看到的都是一派萧条落寞的景象。 道路两旁七零八落地散着一些小吃铺,秦凯下车买了几个包子便分给大家,又顺便有意无意地问了句钦差可到了这里。 不提钦差还好,一提钦差,那小贩脸上竟有些愤愤,“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来这里添什么乱,巴不得她不来才好呢!” “......”同为钦差之一的齐陌染顿觉脸上无光,将头垂下,尽管知道没人认识她,还是将头压得更低。 “咱们现在怎么办?”皇甫北辰低声道:“现在你有何打算?” 看着城中满地的水渍,齐陌染略一犹豫道:“咱们先找家客栈安顿下来,然后去城中打听下涝灾在哪里,具体怎么回事。” 她看看城中百姓,突然想起来自己的质疑在哪里了。按理来说,一地有灾,城中百姓或跑或躲,应该人人自危,而现在城中虽然生意看上去很是惨淡,可并没有见到有想要离去的灾民。 无人求助,无人救助。这若真是一场涝灾,那此时的情景不可谓不奇怪。 秦凯驾着马车往城中深入,走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一家有房间的客栈。也不知道生了什么,这里多家客栈都满员,像是有什么集会似的,还禁止旁人乱跑乱窜。 其实说真的,骂人根本体会不到任何一丝快感,感受到的除了焦虑还是焦虑。 齐陌染四人在客栈安置好,略休息了下,便走进同一个房间,商量着下一步的事情。 去城中探查自然简单,但眼下城里看起来没几个人,怎么问倒是个技术活。 最后还是众人打算先去楼下吃饭,而秦凯点完菜后小声问道:“这人都去哪了?城中人这么少?” “他们去看涝灾了!”客栈伙计说这话时,眼里还带了一丝不耐,好在这会儿客人少,掌柜也不在前面,他又道:“这涝灾也不知有什么可看的,每天都会带回来几个受了伤的。” 正说着,声声佛号入耳,他朝客栈外正经过的那些人努努嘴,“喏,说是涝中有妖物作祟,必须要高明的法师亲自施法。呵,有这钱给老百姓买点儿吃的比什么都管用!” 难道这涝灾还朝退夕生,现下是结束了? 众人匆忙吃了几口便撇下菜肴,与街上的队伍逆着走。好在队伍较长,而且刚下过雨,地上的脚印清晰可见。顺着这脚印一路找下去,竟真的给他们找到了法师作法的地方。 可是来到之后他们又被震惊了! 只见原本的堤坝都被水冲击的七零八落,随意倒在地上,浪花击打着两侧的河岸,却没引来一丝注意。 看来水涝暂时停下了。齐陌染打量着作法的这个环境。一般来说作法都是要在水涝最厉害的地方,可眼下这里怎么看怎么不像最重要的地方,而且那些东倒西歪的堤坝,怎么也不像是水灾破坏的! 难道还有别的?他们沿着堤坝、河水又走了段路程,入目皆是一片狼藉,岸上满是水渍,像是被大水洗礼过一遍的城市。 这座城市处处透露着古怪,还有那一间间住满客人的客栈,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呢? 第28章 驿馆之论 第28章 驿馆之论 齐陌染四人沿着河岸走了一圈,不仅没看到汹涌的洪涝,反倒看到了许多不寻常的情况。 现在仔细回想,整件事处处透露着古怪。照理说,一个地方生水灾,若是官员不作为,百姓无计可施,那最便捷的方式就是逃离那个地方。 可都城没见到任何灾民,周边县城也只是知道此地有灾,却也没听说有灾民前去避难。而城中却仿佛积攒了更多的人,难不成还是来观景的? 更为离谱的是,官员不想着怎么赈灾,救济百姓,重修堤坝,竟然请法师作法! “小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泉敏也察觉出这一系列反常,小声问道。 “以不变应万变吧。”齐陌染站在刚刚做完法事,满地灰烬的位置,看着河中翻滚的浪花,怎么瞧也没看出诡异之处。 可正是没问题,才显得更有问题! 面对着这种情形,她也显得无所适从,若真是有灾情,凭她钦差的身份,怎么也能逼得这里的州官开仓放粮,可现在根本没有那么简单! “我们先回客栈吧。”驻足良久,齐陌染决定打道回府,另做商议。 天色渐暗,他们避开驿馆,找了家还算热闹的酒馆,进去坐下,随意点了几道特色小菜。 撇开柳州一事不谈,此地的美食可谓一绝。竹串虾、螺蛳粉,总能引来诸多慕名许久的各地百姓。齐陌染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若不是时机不对,她定然要敞开了肚皮吃遍这里的美食,只是一会儿还有事要办,她只能一再克制。 “我们一会儿要去哪里?”皇甫北辰似是早就料到她有了打算,眼见着暮色沉沉,他才开口问道。 她略带烦闷地在房间走来走去,走到窗边,推开窗户,看着外面的景色。 “我们一会儿去......” 她刚说到一半,突然噤声,看着楼下经过的那辆华丽的马车,扬起一抹笑,“夜探驿馆!” 那辆马车她眼熟得紧,正是齐唯乘的那辆,没想到自己紧赶慢赶,也只比她早了一天,看来齐唯也很想早些了结此事,一路上也是快马加鞭,匆匆而来。 那就看看,到底谁能笑到最后! 定好了一个时辰后出,四人各自回房间整理着装。做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总得穿得轻便一点儿。 “小姐,您可要休息了?” 驿馆最好的一间房间内,齐唯端坐于镜前,碧桃在一旁为她打理妆容。一路上奔波,全然没有时间在意这些细节。现如今到了柳州,总不能再这么狼狈。 “本地官员呢?”齐唯拿起一把木梳,轻轻理着一旁碎,看着镜中略带憔悴的脸色,本想早些休息。 可想到这一路听来的关于柳州涝灾的言论,她便心中烦闷,难以安眠。 “他们在楼下候着呢,您若是不想见,奴婢这就去把他们打了。” 碧桃作势要出去,却被齐唯拦住,“罢了,我下去见一见,不然真该像他们说的,我就是个瓷娃娃,来做摆设的。” 言罢,她起身向外走去,步履之间皆生端庄之态。可惜,柳州现在要的不是端庄,是解决问题。 齐陌染本想和皇甫北辰兵分两路,可没想到来到驿馆后,现一众大小官员和齐唯都在,这正好省了她的麻烦。 他们躲在角落,轻轻捅破一角窗户纸,看着里面的人。此时除了齐唯及几位官员,驿站之中再无旁人,他们的每一句话都清晰地传到齐陌染的耳朵里。 率先开口的想来是柳州州官,只见他朝齐唯拱手,神色间却没多少恭敬,“听闻圣上派了两位钦差,恕在下眼拙,为何只见到一位啊?” “回大人,皇上确是派了两位钦差,可我家大小姐......”齐唯没有开口,反倒是碧桃替她回答。说来也是,这种暗中告人黑状的事,她齐唯又怎么会做! 可碧桃深得她家主子喜爱,又怎会不知这话该怎么说。只见她悠悠叹了口气,话里满是无奈,“最喜欢离家出走,本以为被老爷管教一番有所收敛,谁能想到在这节骨眼上出了这事!” “碧桃!”齐唯轻喝,蹙眉道:“姐姐只是不愿同我乘一辆马车罢了,你莫在这里胡说,姐姐不是不知轻重之人,想来也快到了。” 主仆俩一唱一和,任谁都能听出这“迟到”的钦差有多不靠谱。果然,看着众官员脸上流露出不满的神色,齐唯微不可见地扬起了嘴角。 而在窗外偷听的齐陌染气得紧握拳头,“好你个齐唯,竟敢如此编排我,我定要你好看!” 她在心里抱怨一番,但还是忍住冲动,没有轻举妄动。自己暂时还是不要暴露得好,这样暗中做些什么总归方便点儿。 本来两位女子钦差,众官员就不放在眼里,现如今还少了一个,剩下这一个一看便是足不出户的大家闺秀,怕是什么也不懂。即便真的懂些什么,想来不过纸上谈兵,不切实际。 看着这样的钦差,众官员对视一眼,不屑的神情更是显而易见,更有胆大的直接开口问道:“不知钦差大人对于柳州水患一事有何见解?可有解决之策啊?” 言下之意便是,皇上既然派你来,就是来解决问题的,你若是解决不了那就得你来担责任。 齐唯也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把这“黑锅”推给自己,“我初来乍到,诸位还未与我言明这里的情况,我又能有何良策?不若还是有诸位大人先来说说。” 在场的哪个不是人精,四两拨千斤,你推我我推你,半晌竟是无一人站出来说话。 “呵,一群窝囊废!连一个女人都斗不过!” 齐陌染看戏般吐槽着那几个官员,通过他们的言行举止便可以看出,这不过是一群鱼肉百姓的饭桶,真出了事哪个不是只求自保,指望他们造福百姓,简直痴人说梦! “小姐,为何没有人肯说下柳州的情况?就算是怕被责罚,可事到如今已经被上面现了,他们不赶紧想办法,还在隐瞒什么呢?” 第29章 柳州鬼怪 第29章 柳州鬼怪 泉敏悄悄开口,引得齐陌染一惊,是啊,都到这时候了,不求自保,还敢聚在这里,甚至想推锅给钦差,这其中若是没点儿猫腻,怎么也说不过去。 可转念一想,齐唯也是人精似的角色,她都能想到的事,齐唯未必想不到,还是先往下听听。 果然,静默片刻,便听齐唯道:“怎么,柳州水患已经严重到没有办法说明情况的地步了吗?你们这般吞吞吐吐,不肯据实相告,莫不是隐瞒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众官员一听这话,全都吓得跪到地上,再不复刚才那般从容。又是为那人,只听他战战兢兢道:“实不相瞒,柳州这水患着实奇怪,只怕,只怕是有鬼啊!” 呵,鬼神之说向来是愚弄百姓的,没想到本地官员也信这一套!怪不得早先会看到有僧人来此做法,竟然真是他们搞出来的名堂。 齐陌染耐着性子往下听,她倒要看看,这柳州水患又是如何与鬼神有关的! 齐唯显然也不信这套说辞,只不过她没有表露出来,只是淡淡道:“怎么有鬼呢?” “钦差大人,实在不是我们不作为,而是这水患实在蹊跷!”又一大臣苦着脸道:“水患初见端倪时,我们便立即派人加固堤坝,又派士兵日夜倒替值守,一旦有任何情况,可以第一时间知道。” “本来都好好的,可突然有一天,一夜过去没有任何人来说明情况,我心下奇怪,连忙派人去岸边探查,这一看竟是真出了事!” 一夜过去,前去岸边探查的士兵来报,昨夜岸边守卫的士兵全都不见了,堤坝也全都被摧毁! 若说是有人破坏,那侍卫不可能现不了;若说是水患突袭,那也不可能无一生还,总会有回来报信的,可当时值守在岸边的侍卫全都不见,怎能不教人奇怪! 就算一次是意外,可就在州官命人加紧修好堤坝,重新派人值守后,第二日同样的情况再次生,总不能每次都是意外吧! 如此一来,州官也无法,除了鬼怪一说,也不知该如何解释这种奇怪的现象,这才有了先前看到的僧人做法一事。 听完众官员的话,齐陌染感觉有哪里不对劲,闪过一丝念头,却转瞬即逝,还没待琢磨明白,便被打断。 “该不会是这州官贪了赈灾银,又找不到合理的说辞,才假借鬼神之说编出此等谎话吧?”许久没开口的皇甫北辰突然道。 他说的这些她不是没想过,可哪个州官会编出这种显而易见的谎话呢? “哦?你的意思是说那些士兵都不知所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齐唯问道。 州官想来一直以为士兵是被大水冲走,从未想过别的,听她这样问,略带迷茫道:“正是!” 紧接着,齐唯又问道:“堤坝可是大水损毁?并非人为破坏?” “......” 这回州官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略带犹豫道:“这大水冲毁和人为破坏略有相似,我也派人模拟过,实在难以分辨。但每次堤坝损坏,岸上全是水,有几次大水险些漫进附近百姓家,若不是大水损坏,不知还有什么别的可能。” “嗯,我知道了,天色不早,诸位大人且回去休息,明日还要劳烦大人带我去河边看看。”齐唯不管什么时候,总能装作一副淡定的样子,可是齐陌染知道,她现在也没了主意。 众官员听闻,连忙应是, 便急急退下了,只留齐唯主仆坐在一楼。 “小姐,这真的会是因为......鬼神吗?”待众人走后,碧桃轻声问道。 “怎么可能呢?”齐唯虽还没理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也知道绝对不是因为鬼神。 自古以来百姓总爱拿鬼神说事,殊不知有多少人是假借鬼神名义,行不轨之事。 齐陌染有时也会佩服齐唯的机智,她是真的会把握时机,洞察力很强,只是如果她不总是陷害自己,没准还能成为朋友。 眼看着也得不到旁的消息了,她也懒得窝在这里喂蚊子,招呼大家返回客栈,养精蓄锐,等明日一早也跟着去河岸瞧瞧。 众人回到客栈,皆早早回房休息,因此并没有人注意到,有两个黑衣人悄悄走出客栈。 而这两人,正是皇甫北辰和秦凯! “主子,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先不要轻举妄动,趁着没被人现,你抓紧派人解决,另外,记得告诉父亲,我这边一切安好。” “是。对了,主子,这几日有探子来报,现这附近竟然出现了那些人的身影,您出行怕是要多加小心。” 皇甫北辰的声音静了半晌,才道:“没想到那些人穷追不舍,竟然能一路追到这里!” “是啊,那皇......”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秦凯话未说完,听到动静立即隐去身形,打更人丝毫未曾察觉一旁有人,拿着更鼓、棒槌沿路巡街。 他二人也不再交流,兵分两路,各自离去。 齐陌染回到房间,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最后还是抓抓头,起身翻出夜行衣,踏着夜色出了门。 她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烦闷地睡不着,干脆再去瞧瞧。 “若真是有人装神弄鬼,那动机是什么呢?总不至于是闹着玩吧?”她边走边琢磨。 此时夜已深,家家户户都熄了烛火,她只能就着月光,艰难地出城。而在黑漆漆的夜色中,那早就满客的客栈中,一间上房仍亮着灯,在黑夜中很是突兀。 她随意地瞧了一眼,暗自嘟囔:“这么晚了还没睡,不会和我一样失眠吧?”想了想,她又瞧了那房间一眼,“也不知住的是什么人?” 一路上一直在思考问题,也没觉得这夜晚有多吓人,可等她来到河边,吹着河风,阴森森的气氛陡然涌上来,惹得她心中毛。 她寻了处隐蔽的位置,瑟缩在一角,将自己完全隐在暗处,“我就不信现不了任何蛛丝马迹!” 第30章 狼狈 第3o章 狼狈 靠近河边,夜里还是比较冷的,她蜷成一团,哪怕上下眼皮直打架,还是硬撑着死死盯着河岸。 她倒要看看,这河水是不是真的自己会出来作乱! 就在她昏昏欲睡之时,突然看到数十道黑影从河岸闪过,可等她揉揉眼睛再次看去时,又什么都没有,仿佛刚才的都是错觉。 她拍拍脸颊,死死盯着河岸,盯着盯着......便没有意识了。 等她再次醒来时,是被一阵瘙痒弄醒的。脸颊处总感觉有什么东西,轰也轰不走。 睁开眼睛,看到的便是皇甫北辰那张放大的脸,她猛地一惊,险些尖叫出声,“你在干什么?” “我还想问你呢!”皇甫北辰直起身,扔掉手里的狗尾巴草,挑眉道:“今早起来不见你,便猜测你先来这里了,可看你的打扮,该不会在这里守了一夜吧?” 说着,他又指指岸边七倒八歪的堤坝,“昨天咱们走后州官不是来修过了?今天竟然真的又被毁了!你在这里待了一夜,总该有什么现吧/” “啊?”齐陌染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一片狼藉,可是她昨晚确实什么也没现啊,就算真的有人来动手脚,她离得这么近,应该能听见才对! “可是我确实什么也......”她皱着小脸,一边回忆昨天来到这里之后的情景,一边道。 “小姐,你下次不要再一个人做这种危险的事了,让人家担心死了!”泉敏看见自家主子好好地,长舒一口气。 齐陌染安抚似的拍了拍她,心里却一直想着事。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又小声道:“我昨晚好像看见好多黑衣人,但是就一刹那,再去看时又没了,当时还以为看错了,现在想来......” 现在想来保不齐是真的有人来过! 皇甫北辰闻言,神色凝重几分,“倘若真是有人暗中闹鬼,那可有些棘手,敌暗我明,一切都要小心!” “对了!”齐陌染四下看着,突然道:“齐唯昨天不是说会来,我们还是先躲开,和她撞见就糟了!” 正说着,便听到远处传来交谈的声音,几人迅跳进茂密的灌木丛中躲好。 齐陌染小心谨慎地扒开一角,只露出两只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走在岸边的那群人。 “钦差大人,您看,这堤坝就是如此了,每次白天修好晚上便会坏掉,若是派士兵值守,第二天就会失踪,可奇怪的是如果放任不管,第二天什么事也没有,我们实在没有办法了呀!” 州官似乎现哭诉这招格外好使,几句正经话没说,哭腔便已开始。齐陌染感觉自己听得耳朵都能磨出茧子了,再看齐唯,也是极不耐烦地摆摆手。 “除此之外,就再没别的事生?”齐唯拨弄着手上的珠串,淡淡问道。 “这......确实没有了!”她问出这句话后,隐在暗处的齐陌染明显察觉到州官犹豫了下,才做出回答。 她顿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和更为大胆的猜测,随手从旁边捡了一小截木棍,在地上划着,整理思绪。 选,柳州水患一事,并没有太多的惊扰百姓,以致于并没有灾民流出柳州,虽然对出行等各方面都带来一些不便,可终归是没有太过出格。 其次,这水患十分蹊跷,似乎并不想伤人,只是单纯地想吓唬人,甚至把人们的注意力从水患转到鬼神之说上面。 结合昨晚隐约看到的景象,倘若真是人为,那绝不止目前生的这些事,接下来,幕后黑手定然还会有一番大动作。 这样一想,线索似乎明了起来,齐陌染也有了主意,但眼见着他们一行人走到近前,她仍是屏息不敢轻举妄动。 眼看着他们就要走过她所在的那处灌木丛,却见他们突然停了下来。随即齐唯大喝一声,“什么人?” 一旁的侍卫闻声冲上前来,准确无误地将躺在草地上装死的齐陌染一把给拎了出来。 “哎呦喂!”她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再睁眼时就已经暴露在了所有人面前。齐唯和一众官员死死地盯着她,尴尬地好像她裸奔出镜似的。 其实吧,她现在毕竟是经过“加工”的,一般人很难现不对的地方,可偏生齐唯就凭她那一声无意识地惊呼将她认了出来。 不仅认了出来,还大张旗鼓地点了出来,只见她言笑晏晏道:“呦,姐姐,你怎的这般狼狈?莫不是离家出走遇了歹人,好端端地怎么穿了这幅样子出来?” 一边忍笑似的一边唤碧桃,“快去,将姐姐扶起来,这可是我们的钦差大人!”于是碧桃便顶着齐陌染愤愤的眼神硬着头皮将她搀扶起来。 而此时众官员才意识到,他们面前那个满脸胡子拉碴,衣衫不整,嘴角还沾着泥土和草根的“男人”其实是个女子,而且还是钦差之一。 见了这副场面,原本对齐唯还有些偏见的官员顿时感觉,其实她还是很靠谱的!至少她不会离家出走以及......将自己搞得那么狼狈不堪! 面对众多质疑、鄙夷的目光,齐陌染咬咬牙,心一横,麻溜的爬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土,淡定地看着齐唯道:“妹妹怎么忘了,咱们可是说好了兵分两路,一明一暗,你这会子怎么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齐唯微愣,随即顺着她的话继续接下去,“瞧妹妹这记性,先前是和姐姐约好了呢!只是不知姐姐这条暗线可有什么线索?” 一旁的官员只当她们在交流事件进展,全然不知这不过是姐妹二人的一场暗斗罢了。 齐陌染并不想把自己现黑衣人的事告诉她,犹豫间,又听她道:“唉,水患这事确实棘手,姐姐没什么现倒也正常,只是现下这身打扮着实不雅,不如姐姐先随我回驿站,稍作梳洗如何?” 他们原本是出来调查线索的,现在却要因为突然跳出来的钦差大臣打道回府,白折腾一趟,更可气的是这个钦差大臣不仅什么线索都没有,还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一众大臣相视一眼,眼中的不屑不言而喻。 第31章 姐妹争锋 第31章 姐妹争锋 “姐姐,先沐浴一番,有什么事咱们晚些再说!” 此时此刻,齐陌染正坐在驿馆的一间房间里,旁边浴桶中升起的水雾是齐唯派人备下的热水。 她独自坐在屋里,而屋外有个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有个闹了笑话的妹妹,不断地唤着她,一声比一声温柔娇俏。 好在对方还有自知之明,知道把她惹急了没什么好处,又调笑了几句才转身离开。 而被留在房间里的人,才是真的绝望,崩溃! 她的身份被现了,原本所有可以做的事都不能做了,一切都要小心谨慎,不能被任何人现,一旦打草惊蛇,早先做的所有努力都会功亏一篑! “吧嗒——”一声,熟悉的声响唤回了她的理智,她茫然地起身走到窗边,看到皇甫北辰的那一刹那,她才算彻底清醒,哭丧着脸,郁闷道:“我怎么这么倒霉!” 别人都没事,不偏不倚就现了自己,若不是他们的行踪事先没有任何人知道,她都要以为有人前去告密了! 但转念一想,自己虽然暴露了,可是他们并没有被现,也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随即紧紧抓住皇甫北辰的胳膊,略带欣慰道:“你们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千万不要被现知道吗?” 皇甫北辰看着她满脸哀怨的神情,在见到自己后又转为怒为喜,不由好笑,“一个齐唯就把你吓成这样,亏你还是尚书府嫡女,怎么就窝囊成这样?” “谁,谁说我怕她?我,我就是韬光养晦,深藏不露罢了!”似乎怕他不信,齐陌染还比了个凶狠的表情,仿佛一个表情就能证明什么似的。 他攥着拳头放在嘴边遮了遮,似是在掩盖笑意。 正想说什么,突然听到外面有动静,忙低声道:“有人来了,我先走,晚点联系!”言罢,转身几个起跃便消失在驿馆之中。 紧接着一阵呼喊参杂着撞门声席卷而来,铺天盖地直直砸在她的耳膜中,在她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时,门已经被轰然撞开。 她尚且未露出惊慌诧异的表情,对方却先一步做出这样的表情,然后一脸无辜地跑过来,紧紧搂住她,带着哭腔道:“姐姐,都是我不好,早知道刚才就应该一直陪着你的!” “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有贼子趁姐姐你沐浴,私闯你的房间!” 说着,她仰起头环顾四周,并没有现任何旁人的身影,有些讪讪,但随即又紧张道:“呀,姐姐你是不是在洗澡,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突然闯进来,我只是担心你......” 齐陌染从开始到现在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默默看她一个人唱独角戏。 只是心中冷笑,更是无比庆幸自己刚才只是在呆,并没有做别的,不然让她这一撞,只怕白的都能描成黑的! “我无事,不过你们擅闯我的房间,该当何罪?”她冷声喝道。 众人被她这陡然升起来的气场骇了一跳,不由自主退到门外。 齐唯边“安抚”她边走到门口掩上门,才道:“姐姐好胆色,都这样了还能沉着冷静,妹妹佩服!” 除了姐妹二人无其他人在场,齐唯也不再带着那些厚重的面具,露出她真实的面目,与齐陌染针锋相对。 “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齐陌染看着眼前这个咄咄逼人,却全然忘了前不久可是她亲手将自己推下马车的好妹妹,忍不住出言讥讽,“你总认为旁人都欠你的,报复这个,报复那个,可你在算计的过程中真的就开心?” “开心啊,当然开心!”齐唯冷冷笑道:“你死了,我就更开心了!” “是吗?那眼下这么好的机会你为何不动手,却总用那些下三滥的招数!”齐陌染纵然不喜欢她,可不管怎么说她们也算棋逢对手,她也不似其他人那般无知无谋。 如若有机会,她倒是希望齐唯能用正常方式和她斗上一斗,到时候谁会赢,可就不好说了! “我偏偏喜欢这种方式,怎样?哪怕我用尽手段,在旁人眼里我都是端庄优雅的尚书府二小姐,而你呢,不过是一个只会离家出走、惹事添乱的大小姐,你说,谁会更讨人喜欢呢?” 可惜齐唯并没有和齐陌染友好相处的这种想法,除了在尚书府站稳脚跟,她最大的心愿便是让齐陌染顺理成章地死掉!这便注定了两人永远没机会和谐相处。 不过这都无所谓了,从今往后,她齐陌染不会在顾及任何情面,一定要替自己这个角色讨回公道才行! 齐陌染冷哼一声,暗戳戳地冲她翻了个白眼,打开那扇摇摇欲坠的大门,做了个“请”的动作,显而易见,这是要逐客了。 不是第一次针锋相对,她也知多说无益,还不如直接撵人来的干脆。 “姐姐不用着急撵我走,我还要给姐姐一个忠告呢!” 齐唯慢悠悠起身,理了理袖口,整了整鬓边,才缓缓开口,“柳州这事,姐姐真以为就是单纯的水患?若真如此,为何近日来柳州大牢犯人增了数倍?” “事到如今,也不怕与姐姐说句实话,这事你若要再查下去,只怕不用我动手,便会有人来解决你了。”她缓缓走到门边,就要打开门的刹那,又回头笑道:“我说这些当然不是为了救你,只是让你不要坏了我的事。” 说罢,她便转身走出去,留齐陌染一人在原地沉思。 “她到底都知道什么?”齐陌染皱着眉头,支着下巴沉思,“她若真知道,想来也是南宫毓告诉她的,而南宫毓知道的定然是宫闱秘事,难道与皇上有关?” 事已至此,进退两难,若是什么也查不出来便打道回府,也必然受责罚。 “那柳州大牢到底生了什么呢?” 带着疑问休息总是不能让人完全放松,她在床上辗转,突然想到,与其在这里苦思,不如去一探究竟。 念头一起,说做就做。她照着先前的法子将自己好一通打理,收拾成一副远来商旅的模样。随后颇为小心地从窗户往下翻,每每在这种时候,她就总想感叹一句,有武功真好! 第32章 深入大牢 第32章 深入大牢 然而不等她感慨完,就已经连滚带摔毫无美感地落了下去,四仰八叉倒在地上。 她哀怨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左顾右盼研究自己该往哪里走才对。 驿馆后面有条羊肠小道,深不见尽头,而两边又有很多岔路,不走走看,还真不知道会通往哪里。 但是......她齐陌染不认路啊! 面对这诸多选择,她干脆抱着试错的心态,一条条试过去。 好在她运气不算太差,在最后关头还是摸索到了出口,还让她找到了她最想去的地方——柳州大牢。 大牢在位于柳州郊外的地方,人烟稀少,草木茂盛,很适宜隐匿行踪,齐陌染看着门口的守卫有些愁。 原来并不是来到书里,就可以拥有书中所描写的那种绝世武功;也并非有了系统,就可以成为开金手指的女主。 她歪着脑袋想了想,正打算往前一步仔细瞧瞧,却被脚下的一块大石头绊了下。 石头!她突然一喜,抱着石头翻来覆去地看着。从书中看到过可以用石头引开守卫的注意力,如今到了她这里,也未见得不可行。 这样一想,她悄悄拿起石头,正要扔出去,却被突然伸出来的手拦下,来人竟然是皇甫北辰! “你怎么在这里?”她向守卫的的方向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问道。 “我还要问你呢!你这是要做什么?”他一把抢过她还握在手里的石子,轻轻放在一旁,“你生怕暴露不了自己的藏身之地吗?” 被他这么一说,齐陌染才反应过来,她这石头若是扔了出去,侍卫会不被引开不知道,但自己肯定是会被现的,幸好及时被拦了下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她还待问什么,却被皇甫北辰一把攥了手腕,道:“跟我走!” 两人沿着草丛七拐八拐走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才停下来。他们站的位置在一处小溪旁,涓涓细流淌过,出“哗哗”的声音,两侧树木茂盛,更适合遮掩。 “你来这里做什么?” 齐陌染还在打量周围环境,冷不防他突然开口,险些一惊。不过随即又冷静道:“那你呢?你怎么也会出现在这里?” 两人都抛出问题,却谁都不肯先一步解答,对峙半晌,还是皇甫北辰先道:“我感觉柳州一事有些蹊跷,所以想来这里看看。” “哦?是吗?真是好巧,我也是!”齐陌染笑笑,顿了顿,又道:“你出现在这里,莫不是有什么好法子进牢?” 皇甫北辰瞅了瞅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道:“跟我来。” 说罢,便率先带路往前走去。先穿过一片高过头的灌木丛,走过一小片林子,又左拐右拐,直到她完全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时,才走到了一家农户的房屋中。 说是农户家,但看那满地的杂草,破旧的墙壁,腐朽的屋门,怎么也不像是有人住的。 走进这个院落,右手边有一处水井,皇甫北辰就在那水井前停了下来。 齐陌染闷着头跟在他后面,不妨他突然停下来,直直撞了上去,这才赶紧停住步子。她奇怪为何会突然停下步子,往前探头看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骇一跳,他正盯着那口井若有所思。 “??”她满脸疑问,又感觉这场景莫名诡异,小心翼翼地向后退去,生怕一个不小心,这就成了案现场。 “你退什么?跟我走啊!”皇甫北辰回头看向她,又看看水井,似乎也察觉到奇怪,突然笑起来,“你该不会是怕我对你图谋不轨吧?” 齐陌染被他戳中心事,面色一红,但仍不肯示弱,“谁说我怕了!你倒是带路啊!” “呵!”他笑了笑,不再逗她,径自走到那口井的边缘,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这是什么操作?” 她目瞪口呆,暗自呢喃,连忙跑到井边,扒着井壁向下张望,这时她才现,那井不过是个旱井,其实并不深,而皇甫北辰正仰着头看她,并用口型示意,“快下来!” 齐陌染站到井边,闭着眼睛径直跳了下去,没有想象中的摔在地上,而是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悄咪咪地睁开眼睛,入目的便是他那满是笑意的脸。 “不是不怕吗?”他戏谑道。 齐陌染挣扎着下来,推开他,气道:“谁,谁说我害怕了,我不过是怕黑罢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皇甫北辰笑笑,不再逗她,而是在井壁边摸索敲打,半晌终于找到一块松松的砖块,将它抽出来,随即又将它周围的几块砖同样抽出来。 忙活半晌,便见井壁上出现一个圆形的洞,不知通往何处。那洞并不大,但却可以容一人匍匐前行。 皇甫北辰仍是在前面开道,她在后面紧紧跟着......匍匐前进。 这个举动实在是让人无奈,经历过一次绝对不想第二次系列!她默默吐槽,动作却不停。 不知道往前走了多久,就在她累得险些要叫停的时候,皇甫北辰突然一跃而下,她眼前的视野一下子便开阔了。 她在皇甫北辰的帮助下也从洞中钻了出来,落到地上。虽说不用再局促地趴着,但眼前这景象也好不到哪里去。 因为整个空间局促的只能站下两个人,而四面墙除了那一个洞再无旁物。 “这是哪里啊?”齐陌染看着周围,实在没什么可打量的。 “柳州大牢。”皇甫北辰吐出这四个字便不再说话,还示意她也噤声。 齐陌染虽然莫名其妙,但还是听话地照做。静默片刻,便听到一段不甚清晰的对话悠悠传来。 “我们到底还要被关多久?” “谁知道呢?兴许要等到事情解决吧......” “解决?怎么可能?咱们怕是要交代在这儿咯!涉及到上面的事,哪会有好果子吃!”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听得齐陌染晕头转向,可皇甫北辰既然带她来听这个,想必自有其深意,便耐着性子继续听。 “这跟咱们有什么关系?那东西又不是咱们写的,为什么偏偏就要抓咱们!” 第33章 黑衣人 第33章 黑衣人 “啥也别说了,要怪就怪咱们太贪心,捡了个东西就当宝贝,没想到竟是个祸害!” 那二人不知是捡了个什么东西,想去邀功,谁成想邀功不成反被抓!啧啧啧!齐陌染摇摇头,一脸痛心疾,天上白掉的便宜可不敢随便占啊! “诶,你说那上面写的东西是真的吗?” “我哪知道,我又不识字,不是你说上面写的皇帝功业已尽,不配为帝什么的嘛!” “嘘!你小点声,咱们就是因为这个被抓的,你怎么还敢这么明目张胆!” “......” 对话至此,那两人短暂地沉默,似乎是想看看刚才的话有没有被人听见。而齐陌染听到这里也恍然大悟,对于原本的剧情走向似乎有了些眉目。 她还待再多听些,却见皇甫北辰突然一脸凝重,扯扯她便往那个洞口走去,麻利地钻了进去,又伸手示意她跟上。 虽然不解其意,可她还是跟了上去。返程的路明显比来时更快,从旱井中爬出来时,天还亮着。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赶紧回去!”皇甫北辰仍是沉着脸,谨慎地打量着周围,拉着齐陌染快步离去。 一路奔驰入了城,二人才停下,齐陌染扶着墙根,气喘吁吁道:“都入了城了,总该安全了吧?” 他正要答话,却听一阵疾风飞来,他眼疾手快地抱起她一跃而起,躲过一道攻击。 定睛看去,竟是一支短箭! 齐陌染被这阵势一惊,紧紧攥着他胸口的衣服,紧张道:“现在要怎么办?” 话音方落,便见一个蒙面黑衣人拿着剑朝他们的方向砍去。 “跑!”皇甫北辰见这架势拉起她便要跑,可那蒙面人随即拦住他们的去路。他无法,飞快地将齐陌染推到一边,迅从怀中掏出折扇,以扇为剑抵挡黑衣人的攻击。 黑衣人招招致命,皇甫北辰同样出手快如闪电,挡下了他所有的攻击! 眼见着越拖越久,他似乎比他们还要着急离开这里,攻势更猛。皇甫北辰看出他的浮躁,趁其不备,化手为爪,攻向他的心口。 黑衣人虽躲开,却仍被他抓破衣衫,从怀中掉出一枚玉佩。 皇甫北辰只来得及看到那枚玉佩似乎是一个龙形,便被黑衣人抢先跃到地上捡了起来。恰是这片刻时间,让他迅抱起一旁看傻眼的齐陌染,三两个跃起,便消失不见。 待到完全看不到那黑衣人的身影,他才将她放到地上,拉着她在胡同中穿梭飞奔。 不知拐了多少弯,绕了几个口,他们才终于来到驿馆后方,齐陌染跑出来的那个位置。 她仰头看着二楼房间的高度,喘着气,扯扯他的衣袖,带着几分讨好道:“送佛送到西呗!” 皇甫北辰淡淡瞅了她一眼,没说话,却用行动直接做了表示:拎着她的后颈衣衫,直接飞檐走壁落到窗户旁,随即一把推开窗户,直接将人扔了进去! 随即他自己也跃了进来,关好窗户、落地,一气呵成,没有半分含糊。 “姐姐,你怎么把你的丫鬟丢在外面也不来寻啊?” 人未至,先闻声! 齐陌染甚至没来得及生他的气,便连滚带爬地起身,简单将身上的灰尘泥土拍了拍,示意他躲起来,又飞快地做了几个深呼吸,匆忙打开门,看着笑得一脸开怀的齐唯道:“多谢了,不过我的丫鬟还轮不到你操心!” “姐姐,你怎么喘的这么厉害?”齐唯没在意她的态度,反问道。一边问一边探头向她屋里瞅去。 齐陌染一惊,随即稳下心神,斥道:“我在锻炼身体不可以吗?难道我做了什么还需要向你交代?” 说着,她一把将齐唯身后站着的泉敏拉进房间,又看着她道:“我要休息了!”言罢,猛地将门关上,丝毫不理会她的表情。 吃了闭门羹的齐唯坐在房间里沉思,桌子上放着一支蜡烛,她拿着剪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剪着烛心,心里却十分烦躁,整件事情总感觉哪里不大对劲儿。 “你不觉得哪里奇怪吗?”她自言自语道:“到底是做了什么,能让她喘的那么厉害?” 碧桃站在一旁往她的杯里添水,小心地端起递到她手里,才淡淡道:“兴许她真在锻炼呢!” “不可能!”她放下杯子,“齐陌染可不是那么爱运动的人,她定然是在干别的!”越想越觉得自己说得有道理,甚至有些懊恼自己刚才若是挤进去一探究竟就好了。 “咚咚——” 突然间,门口响起重重的一道敲门声,碧桃看了眼齐唯,见她点了点头,走到门口,打开门,却没有看到任何人的身影。正要关门时,却现地上有一张纸条。 她将那枚纸条从地上捡了起来,关上门,转身几步走到齐唯跟前,递了过去。 “这是什么?”齐唯接过纸条,边打开边问道。 她展开纸条,上面不过寥寥数字,她很快便看完,与此同时,眼中露出喜悦的神情,精光一闪而过。 将纸条放到跳跃的火苗上,看着那张纸迅被火焰吞噬,直到成为一地灰烬,才紧握拳头,冷笑道:“齐陌染啊齐陌染,这次你得罪了别人,人家要置你于死地,我不过是顺水推舟,你可不要怪我!” 阳光总是将人唤醒的第一动力。 齐陌染懒懒地窝在被子里不愿动弹,美美地伸个懒腰,正打算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一跃而起时,泉敏惊呼声骤然传入她的耳朵,鲤鱼没打成挺,还险些把腰给闪着。 “我说泉敏,你能不能不要......” 齐陌染端正了脸色,下定决心要给她一个教训,免得自己每次都要被吓到,可话刚出口,却现对方根本没在听,反而急吼吼地冲到自己面前,大声道:“小姐,不好啦,出事了!” 你家小姐我好得很呢!她默默吐槽,但面上仍是正经得不能再正经,徐徐道:“出什么事了?” “小姐,那些官员不知道哪里得到消息,说您知道这次水患的真正缘由,却包庇坏人,不秉公执法,正要来找您讨说法呢!” 第34章 民愤 第34章 民愤 “我怎么会知道?”齐陌染一脸不可置信,自己明明昨天才去的大牢偷听到只言片语,简单理顺了思路,为什么今天就能有人造谣自己知道了辛密。 “小姐,他们已经聚集到楼下了怎么办?”一阵阵高呼声传来,泉敏悄悄打开房门,朝楼下张望,柳州城的大小官员似乎一夜之间都聚集到了她这里。 呼声越来越响亮,周围看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齐陌染就算再不想理会,到了此时,也无法逃避。 “走,下去看看!”她带着泉敏走下楼,直到走到那一众官员面前,才得到片刻静默,但只静了一瞬,随即他们的呐喊声更加响亮。 “钦差大人,您可算出来了!烦请您出来为吾等解释下您知道的情况,以免冤枉好人。”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齐陌染站在最前面,不卑不亢,“我不知道是谁跟你们说了什么,那人又为何非要栽赃陷害,但我可以确定的是我正在积极调查此案,只可惜,暂时还没有头绪!” “你骗人!” 人群中传出一道洪亮的声音,她抬头看去,却又没了声响,连人也不见踪影。 等她再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又听另一处道:“昨天有人看到你去了大牢,难道你不解释下嘛!” 齐陌染再次寻声望去,还是没有见到人影。她蹙眉张望,泉敏突然凑到她耳边悄声道:“主子,我看到说话那人了,但是他一身黑衣,满脸胡子,看不真切!” 她眯了眯眼睛,似乎想到了什么,看着那些正欲咄咄逼人的官员,突然道:“诸位说我知道真相,可我知道什么,你们又从何而知,不妨先来说说看?” 一众官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在议论着什么,这时一个颇为胆大的官员率先开口,“我们都是一夜之间接到的密信,说钦差大人早已知晓水患的隐情,现在您却分毫不肯透露,难道想独揽功劳?” 他旁边的人纷纷附和,皆道如此,而他们此举更是要向齐陌染表明,他们已经说了实话,希望她也能坦诚相待。 就在她斟酌词句,私心比对着是直接告诉他们好,还是带他们去大牢听一听现场版好时,远处又传来一阵骚动。 只见由远至近突然出现了很多百姓,与之前围观看热闹的百姓不同,他们更像是有备而来。 官员虽多,她尚能应付讲理,可百姓一听说钦差来此却不作为,各个义愤填膺,有不少失踪侍卫的家人,家中只余孤儿寡母,竟互相搀扶着前来哭诉。 齐陌染从来没想过,凭她一己之力便能惹得众怒! 一人说黑不是黑,百人说黑白亦黑。人多就是力量,但这力量使不对,就会害人不浅。 “各位冷静一下,你们再给我些时间,我定然会把这件事调查个水落石出!” “我不要真相,我只想要回我的儿子!”一位近日才失了儿子的母亲失声痛哭。 “身为钦差只知享乐,半点不为我们着想,要你何用?” 不知人群中谁突然吼了这么一句,接着便得到大家的呼应,一拥而上将齐陌染团团围住。 人群推推搡搡,混乱间她被猛地推了一下,撞到了方才正在哭诉的那位老妇。可也正是这个无心之举,莫名激起了百姓的愤怒。 他们突然群起而攻之,哪怕站在他们面前的同样是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也丝毫不理会,一拳拳落在她的背上,肩上...... 泉敏想护着她,可完全被人群挤出了包围圈。 她站在外围,焦急地大喊,“你们住手!这和我家小姐有什么关系?此地官员任由这件事酵许久,你们都无动于衷,为何我家小姐这么尽心尽力,却还要受你们这般折辱?” 齐陌染蜷缩起来,任由拳脚肆无忌惮地落在身上。她突然就不那么想反抗了,因为在倒地的那一瞬间,她看到屋顶上站着一个黑衣人,蒙着面,腰间似乎还坠着两枚玉佩。 “姐姐,我劝你不要得罪不该得罪的人才好啊!” 齐唯先前的话回荡在耳边,她护着头,努力忽视掉身上的疼痛,似乎明白了什么。 “嘚——” “砰——” 突然两声巨响在众人身后传来,短暂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随即一阵白色烟雾散开,众人宛若置身迷雾,看不清楚状况。 好在这白色烟雾来得快去的也快,众人将烟扇开,再回时,齐陌染已经不见了,他们只能模糊地看到一道黑色的身影迅地便为一个黑点,直至完全不见。 “她有救兵,我们快追!”有一人高声喊道。随即百姓们反应过来,便向着黑影的方向追去,可怎奈力量悬殊,未及城门便连影子都寻不到分毫。 “你没事吧?” 不知跑出去多远,久到皇甫北辰都觉得有些筋疲力尽,才将背上的齐陌染放倒在地。 他看着如死鱼一般的她,不禁有些后怕,倘若他接到消息再晚片刻,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可齐陌染被他放下斜倚在树上之后,便没有丝毫反应。任凭皇甫北辰在她面前怎么搞怪逗乐,她始终盯着眼前的一处,眼中没有任何光彩。 “喂!你别吓我!”皇甫北辰伸出手在她眼前晃来晃去,边招手还边凑近她,盯着她的眼睛道:“你说句话,给个反应好不好?” 就这样僵持了半晌,齐陌染突然“啪”一声将他的手打开,略带烦闷道:“晃得眼晕,安生会儿!” 看到她终于肯开口,他也长舒一口气,捏着她的脸颊道:“来,快给爷笑一个!” 齐陌染白了他一眼,打开他的手,垂头丧气道:“我这个钦差当的好没用!” 皇甫北辰不知该怎么安慰,静静坐在一旁听她倾诉,却不知在他们跑出来之后,城里已经乱做了一锅粥。 可是他们也顾不上这些了,山中昼夜温差大,到了夜晚,风微凉,而二人皆着单薄衣衫,瑟缩在树下,依偎在一起相互取暖。 第35章 山洞 第35章 山洞 “我们为什么不能生火?”齐陌染磕磕巴巴地说出这一句,又赶忙把嘴闭上,生怕灌了风。 皇甫北辰比她好一点儿,却也强不到哪儿去,瞥了她一眼,道:“你若想让咱们早些被人现,随便生火,把这林子点了才好!” 她当然也知道自己说的不太可行,可若是再这样下去,两人还没被那些人找到,便先冻死在这里了! 沉思半晌,她突然想到,她也是有后盾的人。 毕竟自打来了柳州,系统就没怎么出来露过面,更别说给她任何帮助和任务了。 瞅了眼皇甫北辰,现对方在闭目养神,她也缓缓闭上眼睛,不动声色地在心中默念“系统请现身”。 刚念到一半,便听“滴——”的一声,系统出现了。 没待她说话,系统便道:“啧啧,小染染,你可能是有史以来混得最惨的一个宿主了!” 齐陌染碍于旁边有人,不能直接怼它,只能咬牙切齿地在心中画个圈圈诅咒它。但是又不能太过分,毕竟现在有求于系统。 好在系统也知道现在情况危急,没待她问,便道:“我可是来给你提供帮助的!” 她没吭声,只是默默翻了个白眼,心道:你怎么会那么好心给我帮助? 果然,下一句便听系统道:“恭喜宿主提前完成被打一节,因此给予一定提示作为奖励。” 合着挨打这一节迟早得有,躲不过呗!她实在想吐槽,可又不能开口,面上就显得有些狰狞。 “距此处三里,有一瀑布,穿过瀑布后面有一山洞,你们可以暂且去那里避避。” “你怎么了?”皇甫北辰半晌没听到身旁有动静,抬眼一看,只见她一会儿咬牙切齿,一会儿又低头沉思,脸上表情着实精彩。 “啊?”齐陌染不妨他突然开口,忙赶走了系统,慌乱道:“无,无事啊,啊对了,你陪我走走吧?” “走走?”他一脸狐疑,这么冷的天,竟然还会提这种要求。 不过齐陌染并没有回答,而是率先起身,并将他也拉了起来。两人便开始了一场搞不清状况的散步。 说是走走,瞧她那健步如飞的样子,说是在找东西还差不多!皇甫北辰落后一步,不慌不忙地看她在前面一边东瞧西望,一边走的飞快。 不多时,还真教她现了那处瀑布,可是怎么进去又成了问题。 “你到底怎么了?”皇甫北辰看她站在瀑布旁,生怕她一个想不开便跳下去,不动声色地凑到她旁边护着。 却怎么也没想到她的目标不是她自己,而是他!两人就这样直直坠入水中! 好在齐陌染先前服下了避水珠,也不怕水,不管怎么折腾都能浮到水面。只可怜皇甫北辰入了水便开始咕噜咕噜吐泡泡,若不是她眼疾手快,只怕这会儿早就沉底了。 她只得紧紧拽着他的衣衫,带着他凫水。 游了片刻,真的现一处洞穴,她激动地扯着呛了不知道多少口水的皇甫北辰道:“快看!” 他哪里还有心情看呢,一脸哀怨,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这般狼狈的情况。 虽说他不擅水,可来到岸上那可就是他的主场了。 他略缓了缓,麻溜地爬起来,和齐陌染一齐往那山洞走去。他现在只希望能生个火,烤烤衣服,别无他求。 将进山洞,他突然停下,齐陌染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这可是系统给她指的位置,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才对啊! “嘘!”他比了个手势,压低声音道:“里面有人!” “救命啊——来人啊——” 洞内间或传来两声细微地呼喊救命的声音,两人轻手轻脚地往里走,掀开掩在洞口处的青藤,却现里面什么都没有,一眼望去,除了墙和布满墙面的青藤,再无别物。 可是那一阵阵微弱的救命声还在继续。 “莫不是有机关?”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 有了这一猜测,他们附耳到山壁上,寻着声音摸索。 不知碰到了哪里,只听“轰”一声,山洞中石墙的门缓缓开启。 石门骤然打开,里面的人不敢贸然轻举妄动往外走,而屋外的两人更是不敢随意走进石门深处。 两方人马静置半晌,终于有一个穿着军服的人探头探脑道:“你们是什么人?” 他刚一露脸,皇甫北辰便一把上前将他拉住,质问道:“你可是驻守河岸的侍卫?” “?你是什么人?”那小伙子听他这么问,顿时戒备起来。 皇甫北辰没答话,而是和齐陌染对视一眼,两人眼中皆有着希望。或许这次的现,不仅能让齐陌染洗刷冤屈,更可以挖出幕后黑手! “你们怎么会来这里?”那小伙子急于确定他们的身份,再次问了一遍。 “你别怕,我是皇上派来柳州的钦差,专程调查此事的!”齐陌染柔声开口,让人不自觉卸下了心头的防备。 “你是钦差?”此言一出,又有几个胆子大的探出头来,看向齐陌染,打量一番后,又兀自喃喃,“好像先前有听说皇上派了两位女子钦差来,莫非就是你?!” 她笑了笑,道:“正是我!” 一听这话,先前藏在石门后面的人也都跑出来,求着将他们一齐带走。蜗居在这一处小地方,迟早要将人憋死。 “我......” “嘘——”齐陌染刚想说些什么,却被皇甫北辰拦下,他一个噤声,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哪怕是不知道为什么,都一句话不说。 随即便见他将石门重新关上,并在那之前向众人比了个手势。 一扇石门掩盖了所有,若不是这次他们误打误撞,也不会现这里。皇甫北辰轻揽齐陌染,跃到洞中的青藤之中,还好青藤长势喜人,将他们严严实实地包裹在里面。 这一切做完,便听一串脚步声响起,由远至近,走至石门前。 那人带着面具,看不清到底是谁,但周身的气质却是旁人难以掩盖。他轻按机关,石门再一次打开,里面的人兴许是商量过,对着面具男大声叫嚣。 第36章 玉佩 第36章 玉佩 想来次次都是如此,这一次他并没有察觉到众人的声音中带有一丝紧张。 面具男似乎只是来确认下人数,点过之后便放下心来,转身要走。 就在这时,他突然停下脚步,看着角落中的一个小男孩儿,那男孩儿从始至终都没开过口,从来都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可此时,他竟然时不时抬头张望。 他立时有所警觉,立刻仰头看天,同时抽出深色佩刀,就要朝那堆青藤斩去。 “主子,咱们放的石碑被人现了,还召集了一大批人围观,这下那些州官想抓可抓不完了!” 听得来人所报,他精神为之一震,喜笑颜开,仿佛是听到了近几月来格外令人开心的消息。 他收起佩剑,阔步向外走去,临走出山洞前,又回头看了眼那个青蔓,确定没有任何形迹可疑之处,才随着那小厮走了。 静默片刻,直到山洞重归于安静,他才再一次将石门打开。 “你们可知道那面具男的真实身份?”齐陌染问道。 “不知道。”众人摇摇头,他们每次见到那人,他都是一副面具人的形式出场,从未暴露过本尊模样。 “也罢,你们稍安勿躁,再委屈你们在这里多待上一天,我调查清楚,立时派人来救你们!” “不必等那么久!”皇甫北辰在她旁边道:“若真等到那时候怕横生枝节,我留人在这里保护你们,若现育情况不对,他们便会现身救你们!” 暂时安置好山洞中的无辜百姓以及侍卫,齐陌染和皇甫北辰向着城内进,他们要去给官员和百姓一个交代! 乔装打扮之后,来到城内,现百姓们都在向着一个方向进,每个人表情严肃,似乎有什么大事生。 齐陌染若无其事地走在他们的队伍最后,跟着他们一探究竟。其实队伍的目的地很近,竟然是驿馆。 远远地观望半晌,她很快理清了思路,原来那日她被救走后,众百姓难以解恨,而这时,另一位钦差就成了众矢之的。 齐唯本意是作壁上观,却没想到结果是引火烧身,自己被围攻! 她气恼地躲在房间里,暗恨失策,谁能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会将她救走,眼看就要成功,最后还是功亏一篑! 站在窗户旁,悄悄往外探头,这几日百姓聚集的越来越多,再这样下去只怕自己真的引起民愤,她必须要尽快想出应对之策...... 齐陌染略站了站便随皇甫北辰走了,逆着人群去寻找答案。 他们现在要去寻找在山洞中听到的那个石碑,准确来说是要寻找那个石碑所在的“案地”,她倒要看看,是谁挑起的这些争端。 案地其实很好找,稍一打听,甚至不用打听,在路边喝杯茶的功夫,就能听到有人在议论此事。 “哎呦喂,真的有人在城南现了那块石碑?” “那当然,听说上面写满了对皇上不敬的话,还说啊,这次柳州水患迟迟不退,都是因为上面那位德义不佳,惹怒了上苍,故而生这种事!” “原来是在城南,我们现在去看看?”齐陌染压低了声音问道。 “也好,”皇甫北辰此时显得格外冷静,“不过去之前咱们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办。” “什么?”她不解地看着皇甫北辰,只听后者神秘兮兮道:“去这里最大的客栈,最好的房间。” 齐陌染长这么大,没做过什么偷鸡摸狗的事,她向来秉承着光明磊落的行事作风,却没想到这个人生信条一朝被打破,而且还破的死死的! 此时她和皇甫北辰站在柳州城中最好的一家客栈,最上等房间内,四下翻找。 “我打听过了,早在一个月前这些客栈就住满了人,而且这些人行踪不定,时常神龙见不见尾,倘若他们真跟此次事件有关,那么定然能搜罗出蛛丝马迹。” 齐陌染也跟着翻找,为了不留下任何把柄,两人皆用黑布蒙面,地毯式的搜索房间内的每一个角落。 “那万一这房间的主人与此事无关呢?”她突然想到,感觉这里的人可疑,也只是猜测,那万一不是呢? “如果不是,他们在此住了一个多月,也应该有些许证明他们身份的东西。”皇甫北辰耐心解释道。 “看来你经验丰富啊!”听了他的分析,她觉得很有道理,咂摸咂摸嘴,又觉得这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我经验丰富。”皇甫北辰用她的话怼她,直怼的她哑口无言。 接下来两人都不在说话,认真寻找蛛丝马迹,果然,在两人的努力寻找下,还真教他们现了些什么。 只见皇甫北辰手里拿着一枚从被褥里翻出来的玉佩,上面竟然是龙纹形状,这东西可不是平常民间百姓所能持有的东西。 二人敛了神色,显得格外凝重。这不就是那日追杀他们的那个黑衣人身上掉落的玉佩嘛! 齐陌染看过原著,虽然没有这样的情节,但也知道当朝皇帝的几个皇子各个都不省心,为了皇位毫无下限,兄弟残杀、手足相残在他们眼里根本算不了什么。 那么,如今柳州这一出,会不会借由谣言,意图逼皇帝退位,也是很难说的。 而皇甫北辰则是看着这枚玉佩,若有所思...... “你在想什么?”齐陌染看他对着一枚玉佩呆,不免好奇,凑近了那枚玉佩,细细看去,表面光滑无瑕,触手凉润,实是不可多得的佳品。 只是,不管上看下看左看右看,都找不到任何表明身份的字样。 “没什么。”他忽然合手,将玉佩放进自己怀里,神色微凛,“我们快走,去城南!” 齐陌染纵然好奇,但见他那般模样,便乖乖跟上,没有多问。 城南离客栈并不远,再加上皇甫北辰带着她飞檐走壁,不过一柱香的功夫,便到了城南。 此时那里依然聚满了人,甚至看到了那一众官员的身影。二人悄无声息地落在了不远不近的一棵树上,一个看热闹,一个则观察在场的所有人。 “你还敢说这碑文上的内容是假的?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这碑文上面写的和真实生的事情完全一致?”守在碑文旁的一个彪形大汉对着站在一旁企图销毁碑文的州官指责道。 州官肉眼可见的汗珠连线坠落,仓促地用袖子抹了一把,便道:“这定然是有人作假,故意为之,如今皇上派了钦差,这事很快就可以解决了!” “你别逗了,那两个娘们儿能干嘛?对了,你没看到碑文上连这段都提到了嘛!”不提还好,一提周围百姓更是群起而喝之。 “......”州官疲于应付这些百姓,没有注意到任何不对之处,可皇甫北辰却是看得一清二楚,自言自语道:“我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第37章 真凶 第37章 真凶 “......?”齐陌染看着他,满心问号,很想把系统召唤出来问一问,不是说好自己才是翻身做女主的人吗?为什么这个人这么抢自己的戏份! 她正想说什么,便见一个身形挺拔,束着玉冠的男子站出来道:“诸位安静下,我乃是当今圣上的五子南宫铭,我才是真正被派来做钦差的人,而且我现在已经知道谁是幕后黑手了。” “谁?” “这就是五皇子?” 此话一出,围在此处的百姓瞬间炸了锅,不可置信地议论着。 南宫铭看着众人的议论,又抛出一个重磅炸弹,“柳州况日已久的水灾并非天灾,而是**!而这凶手正是那两位钦差大人!” “什么?怎么会这样?” “他们是凶手,那皇上怎么会派他们当钦差?” 百姓们议论的更为激烈,有的认可他的说法,有的则是反对。众说纷纭之时,便见皇甫北辰像是拎小鸡仔似的拎着齐陌染施施然落到地面,朗声道:“若说这幕后黑手,确实没有人比五皇子更清楚了。” 他一脸凝重道:“只看皇子您肯不肯承认了?” 南宫铭蹙眉看向他,道:“你此话何意?” “怎么?皇子您难道不是认识到错误,想将自己的罪行公布出来,从而获得宽恕吗?”皇甫北辰不知道什么时候将他那把扇子带在了身上,此时悠哉悠哉地打开扇子,自认为十分帅气地摇着。 “你在胡说什么?”南宫铭显得胸有成竹,稳操胜券,“有罪的是那两个钦差,怎么会是我?!” “哦?”皇甫北辰挑了挑眉,笑道:“那你看那是什么?” 说着,他指向碑文的方向,那石碑是被人从地里挖出来的,一半石碑还埋在土里。周围围着的百姓看着石碑,没有现任何异常,可是经他一指才注意到,石碑旁边的土地中埋着一截穗子。 “你们看,那是什么?”有眼尖的百姓现了那截穗子,将它顺势拽起,竟然是一块玉佩,上面雕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 百姓们围着一圈,凑近了那块玉佩不明所以,而五皇子脸上的表情却极其精彩,有质疑,有诧异,更多的是恐惧。 在众人没有注意到的时候,齐陌染却清楚地看到了他下意识地去摸腰间,摸索了一阵,神情突然惊恐。 柳州虽离都城千里之遥,可大小官员对于都城之事可是了如指掌,那枚玉佩虽然没有任何记号,可大家都知道,那是五皇子出生时便被皇上赠予的。 五皇子出生时,其母妃尚受荣宠,皇上更是对这个皇子疼爱有加,甚至将他最宝贵的龙凤玉佩赐予这个尚在襁褓的皇子,并扬言日后他若喜欢上哪个姑娘,想迎娶她做正妻,直接将玉佩送与她即可。 正是皇上当初的厚爱,让他们轻而易举辨认出这是五皇子的宝贝。 因此,众官员看到从碑文旁捡起的玉佩时,也都是极为震惊的。他们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又见皇甫北辰拿出那枚龙纹玉佩,随意道:“五皇子,您提前一个月就到了柳州,所谓何事呢?” 这下周遭立马乱作一团,想象中的五皇子竭力争辩并没有生,反而是掉头就跑! 众官员此时虽然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可是愣是没有人敢对他下手,眼看着他就要逃走,不知一队侍卫,毫不费力地将他拦了下来。 “你们放开我,我可是皇子!”南宫铭被抓住后,便开始大喊大叫,丝毫没有一点皇子的威严,挣扎道:“你们就凭两个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人,拿着两枚玉佩便要冤枉我,我不服!” “皇子,您是否被冤枉,自有皇上决断!”皇甫北辰言罢,摆摆手,那队侍卫便带着南宫铭不知前往何方了。 一众百姓傻乎乎地看了一场闹剧般的表演,稀里糊涂搞不清状况,接着又听他道:“散了吧散了吧,水患结束了,失踪的人也会回来的!” 说罢,大摇大摆地走了,齐陌染紧随其后,留下一片面面相觑的官员和百姓。 先不论他的话是真是假,反正南宫铭被抓起来后,柳州的水患确实没再泛滥,堤坝很快修好,也再没有被损毁过。 既然什么事都没有了,这件事先是成为柳州城的一桩奇案,只有少部分人见到真相一角,却也云里雾里不知所以然。 后来嘛,自然是茶余饭后的谈资,最后,也会如尘埃般,被人们遗忘在角落。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现在,齐陌染正与齐唯、皇甫北辰一同走在返都的途中,四马并驾的大马车,飞快地在官道上跑着。 不过原本十分宽敞的马车,在承载了一行六人后,也微微显得局促。但若仔细看去,六人也是泾渭分明,两两一组,靠在一侧,互不打扰。 碍于齐唯在场,齐陌染忍住了自己的所有好奇心,带着满满的疑问,来到了都城。 一行人经历了几日的颠簸,终于到达皇城,进了城门便直奔皇宫,片刻不敢耽搁。 而押送南宫铭的马车也在同一时间到达,齐陌染、齐唯、皇甫北辰连带着南宫铭,一同踏上了金銮殿。 皇上依然高坐于銮座,只不过眉宇间满是愁绪,他望了下方的南宫铭一眼,才移开眼看着齐陌染、齐唯道:“朕的钦差回来了?看来事情办得还算顺利啊!” 被点名的二人皆闭口不言,神情低落,白净的脸庞青一阵,红一阵,白一阵,好不热闹! 而旁边大摇大摆摇着扇的皇甫北辰却好像并没有入了皇上的眼,那么大个活人站在那里,愣是没有被皇上点名。在场这么多人,只有南宫铭大喊大叫,不断喊着“冤枉”,旁的人没有一个开口的。 “说说吧,柳州水患到底是怎么回事?”皇上无视了吵闹的南宫铭,淡淡道。 众人皆沉默,齐唯十分想把这个功劳抢到手里,可惜她并不知道具体生了什么事,当她被齐陌染从围观群众中解救出来后,反应的机会都没有,便被直接带上马车,拉走了。 齐陌染也十分想直白地告诉皇上,真相不是她们现的,皇子也不是她们抓的,真正做到这些事的人也被您无视了。 可她瞅瞅旁边并没有开口意思的皇甫北辰,只好硬着头皮道:“事情是这样的......” 在接下来的半个时辰内,她详细描述了整件事的过程,从他们现水患名不副实,而是有人从中作梗,到被逼上山洞,却意外现暗室,再到客栈里搜出玉佩,石碑坑里现玉佩...... 第38章 承认 第38章 承认 一桩桩,一件件,皆进行了详细描述,齐陌染终于将这一通长篇大论背稿子似的讲完,气息都有些不匀。 再看上方的皇上,似乎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可齐陌染明显感觉到,周围空气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偏偏南宫铭毫无察觉,仍是大叫道:“父皇,我没有,都是他们栽赃陷害!” “你没有?”皇上冷笑一声,拿起刚刚递上来的两块玉佩,道:“那这两枚玉佩,你作何解释?可不要说是被偷了或者丢了!” “父皇圣明,那,那确实是被贼子偷去了啊,父皇!” “五皇子说是被偷去,那你又为何会出现在柳州城?那贼人也着实厉害,旁人谁的东西都不偷,为何偏就偷你的!” 皇甫北辰冷不丁出声,却句句戳在要害,“还有那碑文上面的内容,句句在说今上如何,难不成你是想让百姓以此为依据,比皇上退位嘛!” “你你你,你混账,你不要血口喷人,我我我......我没有,我只是听闻柳州水患,才去看的,这些事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南宫铭紧张到语无伦次,话里漏洞百出,连皇上都看不下去了。 他挥挥手,接着便见一拨人走进大殿,那些人正是在山中暗室中现的百姓! “你们看看,可认识他?”皇上没多说什么,只让他们认人,那些人并不曾见过南宫铭的真面目,皆摇头道不认识。 皇上又命侍卫将那个面具给他戴上,这下那些人都瞪大了眼睛,一脸惊恐,“这,这不就是那个面具人吗?我们认得!” “你们仅凭面具认人,我不服!”南宫铭到现在也不肯承认,做这事的人是他,甚至还在试图百般狡辩。 “不是的,你的身形声音一模一样,除了面具下的脸没有见过,旁的没有一处差别!”众人看着带着面具的南宫铭皆如此道。 所有的证据都已经表明南宫铭才是此事的罪魁祸,可他仍不思悔改,还在不停地否认,否认到皇上都失了耐性,“看来是我太宠你,才让你以为皇位这东西谁都能坐上。” 此话一出,众人便知,南宫铭要凉凉了,若他有母妃在,还能为他求上几句,可惜啊,他没有,他所依仗的,只有一个名字,一个称谓罢了。 “父皇,父皇,是儿臣错了,儿臣迷了心窍,才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求父皇责罚,啊不,求父皇看在我母妃的份儿上,饶过儿臣这一回吧!” 眼看着事情已成定局,他挣开两侧的侍卫,跪倒在地,不停地磕头,盼望皇上念着旧情,放他一马。 皇上看着他在那里像小丑般地哭诉,面露失望。曾几何时,这个儿子曾是他最骄傲、最宠幸的那一个,又曾何时开始,这个儿子让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望,直到走到了今天这步田地! 他不再说话,摆摆手,示意侍卫将他带下去,他此刻一丁点儿都不想看见他,更不想透过他看到任何人的影子。 “父皇,您怎么能这么对我,您不是对我母妃有愧吗?您不知道我母妃是怎么死的吗?父皇,我才应该是太子,我才是您最喜欢的那个儿子!” 南宫铭眼见着磕头请罪没有任何效果,又拿起他的母妃苦苦相逼,终究,是唤回了君王的一丝回顾。 只听皇上清清嗓子,缓缓道:“朕之皇五子铭,意图不轨,欺君罔上,本应赐死,但念其年幼失母,特此开恩,配边疆,用无可赦!” “父皇——” 皇上说完旨意,一摆手,侍卫便将南宫铭拖走了,不知走了多久,金銮殿中仿佛还回荡着他凄厉的叫喊声。一时之间,无人言语。 静默半晌,还是皇上率先开了口,只不过甫一出声,便让人察觉到那嘶哑的声音中,包含了多少的心酸。 “两位钦差辛苦了,赏赐随后便到,你们先退下吧。” 齐陌染和齐唯见状,也不敢多言,道了句“谢主隆恩”便匆匆退下。 金銮殿骤然安静下来,皇上静默半晌,嘶哑地声音响起,难掩悲怆之色,“我对他难道不够宠爱吗?” 一旁陪伴皇上多年的老奴没有说话,除了叹息,还是叹息。 齐陌染一路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走出宫门,才现周遭只有她和齐唯,而皇甫北辰不知去了哪里。 远处泉敏在朝这里挥手,她正要抬步过去,便听齐唯在一旁冷冷道:“姐姐好手段,在哪里扒上了这样一个厉害角色,竟然将整件事调查得清清楚楚,真是羡煞妹妹了!” “妹妹不用谢,保不齐最后是谁家的鹿,何必这么早羡慕!”齐唯白了她一眼,自顾自回府了,徒留齐唯自己在后面一脸莫名。 明明只离开小半月,可在齐宣眼里,两个女儿仿佛离开了一年半载之久,老父亲早早就巴巴地等在门口,不住地踱步,口中还念念有词,“也不知道走到哪了?可有进宫面见皇上?怎么还不回来呢?” 旁边的管家乐呵呵道:“老爷,您且放宽心,两位小姐入宫面圣也不是走个过场的事,您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怎么就如此紧张?” 齐宣瞪了他一眼,气道:“你这个老东西,惯会看我笑话,这不是你眼巴巴瞅着自家闺女的时候了?” 泉敏正是管家的女儿,因她性格温顺,特意被派到齐陌染身边,希望能让她学些姑娘家该会的东西。 只是没想到啊没想到,一年复一年,一年又一年,等到长辈们现的时候,泉敏早就被齐陌染带的没了样子。两个姑娘家年纪也不小了,更是无法无天,难以管教,这才只好放弃。只要不惹大的麻烦,开心就好。 反倒是齐唯,从小就听话好学,琴棋诗画无一不精,在一众大家闺秀中那也是出类拔萃的。 一想到两个女儿,齐宣就乐得合不拢嘴,但看着许久没有消息的两人,又不免心惊。 这时管家不知想到什么,一脸愁容。齐宣见了,又呛道:“哎,我说老东西,你这又是什么表情啊?” 管家回神,愁思难解,“老爷,大小姐和二小姐的关系似乎......更加僵化了啊!” 第39章飞来祸事 第39章飞来祸事 “嗯,你说的这个事,我也不是没想过,只是......”齐宣正待要说什么,突然听到马蹄声,雀跃难当,“你看,是小染和小唯回来了!” 管家在一旁小心护着他,以防他一不留神被台阶绊倒,随即又从身后传来一阵大呼小叫,“表姐,你们回来啦!” 他在旁边听得一个头两个大,这家人是怎么回事,一个个都不让人省心! 齐陌染和齐唯下了马车,被簇拥着进了府,齐宣早就摆好了洗尘宴,一桌的美味佳肴,让人垂涎欲滴。 “小唯姐,这案子肯定是你破的吧,你快给我们讲讲!” 齐思思一贯以齐唯马是瞻,这会子本想捧几句,却没料到直直拍在了马腿上,戳到了她的痛处。 可碍于时间地点都不那么合适,她只好暗暗忍下一口气,努力扯出抹微笑,“先吃饭,这一路上都没怎么吃东西,这会儿还真有点饿了。” 话虽如此,可看她夹菜的姿势,仿佛是遇见什么苦大仇深的东西似的,若不是齐陌染在那里吃得欢,都要让人怀疑厨子的做饭水准了。 不过齐陌染当然吃得开心了,又是见到齐唯吃瘪,又是见到她被戳痛处,高兴得都能吞下一头牛,甚至还想哼个小调,再敲个锣,打个鼓。 一桌人在冰火两重天的境遇中艰难地吃完了饭,好好地一桌洗尘宴愣是被吃出了两种味道,饭后直道消化不良,要去散步,便纷纷逃也似地离开了饭厅,只留那两个释放冰与火的人,分庭抗礼,以目光为刀,火光四射。 不过这场无声的战役,自然是以齐陌染的胜利告终,毕竟眼刀这种事,从来都难不倒她。 回到自己的小院,阔别已久的闲散时光好像一下子都回来了。明明舟车劳顿,可进了自己的小空间,立马身心放松,半分疲倦也无。 “小姐,您还是休息休息吧,打从回来您就格外亢奋,莫不是生病了吧?”泉敏看着齐陌染那股子精神劲儿,很难想象这就是先前在马车上蔫巴巴地宛若霜打的茄子似的那个。 齐陌染正打算让她先去休息,突然想到这么多天了,她没有主动联系系统,系统除了山洞那次就再也没有给她布置过任务,这不是有点奇怪吗? 这样一想,她便开心不起来了,故作乖巧地进了屋,躺在床上,任由泉敏给她掖好被角,阖眼假寐。 直到听到泉敏轻手轻脚关上门,她才睁开眼睛,在心中默念“系统请现身”。 “滴——” 系统这次来的很快,刚一出现,还没等齐陌染说话,便道:“柳州水患一事完成的很顺利,本来要给你积分的,但是......凶手并不你现的,事情也不能说是你解决的,所以,这次的任务并不能算作你圆满完成。” 公事公办的语调让她没来由地一怔,突然想到,自己并没有被分配给任务,又何来完成任务一说呢? “你先前不是系统出故障,去维护吗?几时给过我任务?” “没有吗?”系统问了一句,接着一阵“噼里啪啦”类似敲击键盘的声音传来,片刻后道:“给过你任务的,不过你那时好像在山洞,信号不好,没有收到。” “??”齐陌染竟然被它这理所当然的语气说愣了,片刻才道:“所以这怪我咯?” “很遗憾你没收到消息,但是根据系统规则,没完成任务就是要受到处罚的。” “是什......” 一句话未说完,却突然听到“轰隆”一声,接着就是“噼里啪啦”、“稀里哗啦”,齐陌染躺在床上,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房间的屋顶中央出现了一个圆洞。 “你这房子是危房吧,年久失修了,怎么还能住人?”一道身影从狼藉之中起身,满脸灰尘看不出真面目,但声音却是极其耳熟,“可把我害惨了!” 已经狼狈至此,那一把扇子还是不肯离手,扇啊扇啊的,弄得满屋子全是尘土。 “皇——甫——北——辰——”,齐陌染从床上爬起来,怒视着他,一字一顿,道:“我要打死你!” 说着便冲上去泄愤似地好一阵拳打脚踢,后者还在为自己摔了一跤而气愤又委屈,这又莫名其妙挨了打,更是苦着脸,可怜巴巴地惹人心疼。 “诶诶诶,女人,你快给我住手!”皇甫北辰边躲边道,“我是来跟你说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的!” “呵呵!”她揪着他的衣领子,冷笑一声,忍不住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就是打死你!”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两人正一个打,一个躲地满屋子乱窜,外面泉敏的一声声呼叫,唤回了他们的理智,她将皇甫北辰拉到那个大洞下,怒道:“你怎么下来的还给我怎么上去,不要让人现,不然我饶不了你!” 皇甫北辰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么过分,一言不乖乖地从那个洞跃上,转眼不见身影。 他前脚走,后脚泉敏便找人撞开了房门,看着几乎不复存在的屋顶,惊恐道:“小姐,这是怎么回事?你没事吧?” 齐陌染走到她身边,拍拍她的手安抚道:“没事没事,不过是一点小意外。” 话音刚落,一片砖瓦擦着她的衣袖便落了地,掷地有声。 “小姐,我们还是出去吧......”泉敏似乎真的被吓到了,说话都带着颤音,齐陌染连忙拉着她走出房间,泉敏不放心,又离房间远了几步,方立定,便见原本支撑着房梁的木头颤颤巍巍,晃晃悠悠,突然一阵更为剧烈的“轰隆”声响起。 整个房间全塌了! “这这这!”齐陌染难以置信地指着眼前的场景,“这真的是危房啊!怎么可以这么坑我啊!” 齐陌染感觉眼前的这一幕又一次刷新了自己的三观,从来没想到自己竟然在危房中住了这么久,能活到今天也是着实不易。 看样子她还应该感谢皇甫北辰以身试房,才让她免于更惊险的灾难。 第40章 乡间宅院 第4o章 乡间宅院 诺大的房子轰然倒塌,引起了整个尚书府的关注,所有人向着声源地跑过去,当他们现只有齐陌染小院的房子塌了时,有的庆幸,有的不解,有的则是幸灾乐祸。 齐宣闻声赶来,整颗心都快跳出来,奔到废墟前方,四处搜寻着齐陌染的身影,看到她好端端地站在那里时,整个人好像卸了力气般软倒在地,幸好齐陌染在旁边搀扶着,才免于摔倒。 “好好地房子怎么突然塌了?”齐宣缓过劲儿来,唤来管家,厉声道:“去查,这是怎么回事?” “爹爹,不,不用这么麻烦了!”齐陌染讪讪笑着,心道若是让齐宣顺藤摸瓜查到皇甫北辰身上就不好了,于是道:“想来是最近阴天多雨,房子又年久失修,才会出现这种状况。” 生怕齐宣再多说什么,她又道:“爹爹,屋子这样了,我住哪里啊?” 他的思绪一下子便被拉走,开始认真琢磨让她住在哪里比较好。这个问题比较难,主要是因为尚书府其实并不大,一共四个院子,一人一个,齐思思一个,再没有多余的了。 苦思良久,他突然想到,郊外还有一处宅子,位于农户间,虽说偏了点,但一应设施俱全,倒也不会委屈她。 齐陌染听了自然说好,和泉敏从一片狼藉之中收拾些简单的行李,又踏上了出城的马车。 “小姐,咱们怎么这么倒霉,好事轮不到咱们,这种事偏就生在咱们身上。”坐在马车上,泉敏郁闷到无以复加,明明可以在府里逍遥自在,却因为屋子突然出问题,要去乡下遭罪! 不过齐陌染还蛮开心的,能让她远离一切和齐唯有关的事情,都能让她开心。 郊外的那处宅子距离尚书府大概一个时辰的车程,马车一路颠簸,当两个人斜倚在车框昏昏欲睡时,马车停了下来。 “大小姐,到了。” 车外马夫一声轻唤,二人瞬间惊醒,泉敏猛地站起来,脑袋直接撞在了车顶,又让她对自己的运道产生了质疑。 下了马车,看看乡间的风景,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享受着这里的安宁,这比之世外桃源,也不曾逊色半分。 一路舟车劳顿,再加上突如其来的惊吓,原本十分精神的齐陌染也有了困意,简单收拾了下便与泉敏各自回房休息了。 不知睡了多久,齐陌染感觉眼前一片灰蒙蒙的,可是脸颊旁又总有瘙痒感,抓一下随即又有感觉,痒的人心里烦躁得很。 努力挣扎着睁开眼睛,却见眼前突然出现一张放大的脸,她险些被吓得晕过去。 好在理智支撑她做出了下意识的反应,素手一挥,直接将眼前那张大脸推开,愤怒道:“你怎么阴魂不散?” 可不得,被推开的那人不是皇甫北辰还能有谁! “这是生气了?我可没惹你,你别什么都赖在我身上!” 齐陌染看着他吊儿郎当、泼皮无赖的模样,感觉自己二十多年的良好教养都要毁于一旦,恨不得一把掐死他。 她做了几次深呼吸,才狠狠压制住这个邪恶的念头,挤出一抹笑容道:“那不知公子拆完我的房间后,又追到这里,有何贵干啊?” “自然是有事相求!”皇甫北辰坐到床边,凑近道:“之前我们说的合作,有没有兴趣考虑下?” “没兴趣!”齐陌染一把推开他下了床,走到门边打开门,道:“下次请走大门,谢谢!” “诶?”他却没有被逐客的觉悟,反倒笑道:“你这用完就扔的习惯能不能改改?我分明才帮了你,你怎么过河拆桥?” “你帮我?”她似乎听到什么非常可笑的笑话,嗤笑道:“你是在帮你自己吧!我猜不出你的真实身份,但想必你与皇上早就相识,何必装的一副清高样!” “此言差矣......” 他还要辩解什么,齐陌染却已经不耐烦道:“我真的没兴趣听你解释,你快走吧!” 皇甫北辰看着一脸坚决的她,欲言又止半晌还是走了,一句话也没再留下。 可是撵走一个皇甫北辰并没有让她得以清净,反而又来了一位不之客。 对于这个人,齐陌染的感情就比较复杂了,在原书中,那是她极为喜欢的一个角色,只是来到这里之后现他总是无脑站在齐唯一边,便再也不喜欢不起来了。 南宫毓站在房门前,并没有走进来,看着一脸不耐的齐陌染,他微微愣了下,随即又想起什么,神情再次恢复冷漠。 “呦,这是什么风竟然把三皇子给吹来了?”话一出口,莫名感觉这像是怡红院招呼客人的老鸨才会说的话,忙正色道:“不过这是私人府宅,您这样擅闯不大好吧?” 南宫毓不似皇甫北辰那般没脸没皮,几句话下来便被臊得红了脸,甚至想甩袖子掉头就走,但想到自己此次来的目的,又生生忍下。 “我来就说一句话,说完就走!”他看也不看齐陌染,便道:“齐唯毕竟是你妹妹,你做姐姐的已经有了嫡女身份,就不要处处针对她了,她已经很不容易了......” “齐唯不容易不是还有你吗?有你罩着还怕什么,倒是可怜了她这个嫡女,被府里人欺辱不算,还要被你这个外人羞辱!” 齐陌染尚且没有反驳,便听门外远远传来那道熟悉的声音。 皇甫北辰竟然没有走!她向外张望,只见他正坐在她院子里那刻桃花树的枝头,十足一副潇洒不羁公子模样。 南宫毓一向不善言辞,只知道护着自己喜欢的人,被他这样直白地回怼,甩甩袖子,怒瞪着他,最后竟然什么也没说便灰溜溜地走了。 “你为什么还不走?”齐陌染已经懒得和他脾气,无奈叹道。 “该走之时自然会走,只不过嘛,你这棵树甚合我意,我想再略坐坐便走。”说着,他朝她摆摆手道:“你无需招待我,且去休息。” “呵,谁要招待你?”她翻了个白眼,“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将他的视线隔绝在外面,但心里竟然扑通扑通跳的极快。 第41章 别院新客 第41章 别院新客 本来以为来到这乡间小院,能过一段太平日子,却不料齐陌染还是想多了。她怎么能忘了,齐唯可是她的死对头,她还没有死,齐唯便永远不会放弃。 当然,齐唯从来都是一副优雅得体、从容不迫的形象,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她从来不会亲自做,她不做,那自然就是齐思思做了。 看着张牙舞爪飞奔进院子的齐思思,齐陌染有些头疼,怎么说也是她的亲表妹,对她太狠不像个当姐姐的样子,对她太温柔,不让她知道下自己的厉害,她都敢老虎头上拔毛! “表姐表姐,我想来和你一起住,可以吗?”齐思思眨巴着大眼睛,一脸天真无邪地将她望着,看起来诚意满满。 可齐陌染当然不愿她来,但她也非常了解齐思思,此时若不顺着她,让她住在这儿,等到她闹腾起来,那才是一不可收拾。 于是她笑笑,故作开心道:“当然欢迎,不过这院子小,就只剩下柴房旁边的那间屋子了,只怕你住不惯啊!” 她若直接征求齐思思的意见,对方肯定会抱怨房间不好,可她这么一说,激起了齐思思的好胜心,她肯定会说住得惯,这样一来,必然住不了几天,就会因为条件艰苦而逃之夭夭。 可齐思思如意算盘打得也很响,她被齐唯表姐派到这里,目的就是要折磨齐陌染,让她在这里的生活很不爽,这样她们的目标就达到了。 说白了,这就是一场智商的碾压,看谁先败下阵,谁就会输的灰头土脸,满面无光。 让齐陌染和齐唯斗,她不敢保证自己一定能赢,但她和齐思思,根本不在一个智商级别,说是碾压也不为过,因此齐思思要想赢,必然少不了齐唯的支持。 可齐唯想帮她只能派人往返传话,可她们的度哪里快的过齐陌染呢? “思思啊,你现在这里好好休息,我先去地里帮着除草种苗。”她说完,便要帮齐思思掩好门。可后者哪里肯错过这每一个机会,当下也不休息了,追着便要一同下地劳作。 泉敏和齐陌染对视一眼,随意道:“思思小姐,听说下地干活不能穿的这么干净,您要不要换一身衣服?” 齐思思看着身上那件极为喜爱的罗衫裙,犹豫片刻还是回房去换衣服了,儿齐陌染则在一旁等着她换衣服。 这种找人一起干活的事,落下一个都不行,这样一想,她眼眉微挑,看向一旁垂着头静立着的晓翠。她是齐思思最贴心的丫鬟,既如此,那也不能放过她了。一记眼刀飞过,晓翠也灰溜溜地跑回去换衣服。 等了半晌,久到她都以为她们要临阵脱逃时,才见两人穿着仆人装扮,挽着裤腿姗姗来迟。 呦呵,这感情好,不用我说自己先往坑里跳!齐陌染乐的见她们穿成这样,随即一同朝庄稼地走去。 庄稼地离这个院子还是有几步距离,四人顶着尚未落山的日头,往前走着,直到走出一层薄汗,才见到仿佛没有边界的庄稼地。 “喏,今年人手不大够,他们还没来得及请人,我反正在这里闲着,便来帮帮,你们愿歇便歇着,不用勉强。”她说完,竟也不去理会她们的反应,便和泉敏撸起袖子除草种苗。 齐思思哪里肯示弱示怯,也照猫画虎般下了地,学着齐陌染的模样,除草,种苗。 于是乎,这初来乍到的一下午,齐思思不仅没能向她使任何绊子,反而累成了狗。 当天晚上齐思思累得连晚饭都没吃,便早早睡了过去,而齐陌染则在屋里和泉敏低调地欢呼雀跃。不过二人也干了不少活,此时也累得没什么力气说话,便各自回房休息。 眼看着意识涣散,马上就要入睡,“滴——”一声,将她的意识拉回了现实。 “惩罚已结束,恭喜宿主来到乡间宅院,触任务,修建学堂。” “?”从未听过这种要求的齐陌染有些诧异,“咱们这是改走慈善路线了吗?” “系统不接受质疑,请尽快完成任务!”说罢,系统消失,留下满屋静谧。 不过既然不是一天就要完成,那完全可以推给明天去做,齐陌染再次闭上眼睛,享受着一夜好梦。 第二天休养充足的齐陌染早早起床,站在院子里做运动,时不时蹦蹦跳跳,再唱上两句,像“燃烧我的卡路里”这种节奏欢快的歌,只有大声吼出来才能达到歌词深意。 泉敏则十分默契地在厨房“叮叮当当”好一阵拍打,也不知道是在切菜还是在拆厨房,反正经过两人无懈可击的配合,终于将距离厨房只有一墙之隔的齐思思吵醒了。 她顶着一头凌乱的头,和满腔愤怒,冲了出来,“你们在干嘛?能能让人睡个好觉?!” “我们在做饭啊!”齐陌染无辜地看着她,“你不吃吗?” “早饭还要我们自己做?”齐思思不可思议,“那厨子都在哪儿?” “没有厨子!”齐陌染两手一摊,略显无奈道:“所有的事情都要我们自己动手,才能丰衣足食。” “什么?!”后者明显不信任她的话,每个房间都看了一遍,在确定这个院子就只有巴掌大点儿,根本藏不住任何人时,才道:“为什么?” 这话说的着实搞笑,哪有什么为什么,常年不住人的小别院,谁还会专门派厨子在这里常住,果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小姐,不知百姓疾苦。 就在她垂头丧气地要回房时,齐陌染又补刀道:“我们做饭你可要洗碗哦,不然没饭吃!” “啊啊啊啊啊!”齐思思气呼呼地摔门回房,隔着门板,齐陌染都能感受到她的怒气,忍不住偷乐,看谁整谁的过谁! 就在齐陌染站在一旁乐不可支时,门外突然传来马蹄声,一辆马车在门口缓缓停下。 马车算不上金碧辉煌,但让人一看便知道非是老百姓所能用得起的物件,那么车上坐的是谁,也就不言而喻了。 第42章 妙台寺 第42章 妙台寺 一旁的婢女缓缓撩开帘子,便见一位衣着华贵的女子率先探出头来,轻踩小凳下了马车。随意瞥了两眼周遭的环境,便不再打量,而是轻叩门扉。 纵然大门半敞着,可依然没有随意进来,足以彰显来者的良好教养。 齐陌染看清来人,快步迎上去,眼中俱是惊讶,谁能想到长公主竟然会亲自驾临这一方小小的土地。 她正要叩拜,便被长公主拦下,道:“微服私访,不必行礼。” “......”齐陌染汗颜,忍不住在心里吐槽,您穿成这样还能叫微服吗?就差当众表明身份了好嘛! 虽然这样想,可也只敢想想了,她连忙请长公主进屋坐坐,长公主却摆摆手拒绝了,淡淡道:“三日后宫宴,可来。” “......”她再次无语,长公主您说话要不要这么言简意赅,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 长公主说完便上了马车,留一头雾水的她茫然立在原地。 好在她身边的婢女回身解释道:“三日后宫里有宴会,长公主很喜欢你,想邀你参加。”边说边从怀里拿出一个烫金请柬,递给她。 “原来长公主表达喜欢的方式如此特别!”她心里吐槽,随即双手接过,道:“多谢长公主厚爱,届时必准时到达。” 那婢女满意地点了点头,也上了马车,一辆华贵的马车便掉转方向向着皇城的方向出了。 “宫宴?”这皇上果然是和长公主一母同胞,都这么热衷于举办宴会,想来深宫寂寞,借此聊以慰藉吧。 齐陌染看着远去的马车,啧啧叹息一声,打开请柬,入目的便是清秀的簪花小楷,上面非常简单地写了句宴会日期,便再无旁的内容。 “长公主的请柬真是与众不同!”她合上请柬,转身回了院子。 宫宴没什么好准备的,只要准时到达就好,而现下要做的只有两件事,斗思思和修学堂。 齐思思战斗力并不强,强的不过是她背后的齐唯,而齐唯远在城内,并不是所有消息都能知道,因此不足为惧。 至于修学堂,才是最让人头大的事。先她得找个合适的理由说这件事,可若是直接和齐宣说,势必会被齐唯知道,但凡被她知道,这事又多半要黄。 “你在什么呆?难不成你的饭菜有毒,所以自己不吃?”齐思思边吃饭边觑着齐陌染。 “嗯?”齐陌染回神,看着自己的这个表妹,着实心累,她就奇怪了,齐唯到底哪里好,能让小丫头这么死心塌地! 罢了罢了,和一个小姑娘计较什么,不过是被人蒙骗而不自知,将来怕是有她后悔的时候。 她拍拍额头,不再分心,专心吃饭。饭后齐思思倒是没有多说什么,便着丫鬟去洗碗,当真没有抱怨一句。 顺利度过早饭的齐陌染又开始呆了,最近这几天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心神不宁,坐立不安,甚至总想把自己关在房间,闭门不出。 “难道要有大事生?”她坐在桌旁,双手支着下巴,一脸苦恼,终极目标路漫漫其修远兮,近期目标无从下手,自己的第六感又是个下下签...... “等等,我为什么不去寺里拜拜呢?”她突然眼前一亮,计上心头。左右今天也无事,不放出去转转。她正打算出门叫上泉敏去附近的寺庙求支签,便听到有人在自己的房前大力敲门。 这么大阵仗,不用问都知道是齐思思!她叹了口气,百般无奈又颇为认命地走到门口,打开了房门。 却不成想,人没见到,一盆水从天而降,连水带盆被浇了个彻底,顺带着还让盆砸了一下。 “齐思思 !”她抹了把脸上的水渍,咬牙切齿道:“这种把戏三岁小孩子都不玩了!你到底是哪根筋不对了?!” “表姐,你可别冤枉我,我可一直坐在秋千上,哪有心情去做这种恶作剧?”庭院里两棵树之间,不知道什么时候扯了根绳,搭了个秋千,齐思思坐在上面,悠闲的不像话。 话虽如此,可是看着她那不善的眼神,和一旁偷笑的丫鬟,她就气不打一处来。正想教训一番,却突然想起来自己刚才的打算,懒得和她置气,干脆绕过她向门外走去。 “哎,你干嘛去?”齐思思见她没反应,甚至还有要出门的架势,有些慌了,这要是被她跑到齐宣那里告状,她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上香,你去吗?”齐陌染哼道。 “我......”她略犹豫了下,想着自己一个人待着也无趣,倒不如出去转转,“去!”说罢,便从秋千上站起来,风也似的冲出门外。 四个人坐在马车里略显局促,连斗嘴吵架都无法施展,齐思思干脆放弃,安安静静坐在一旁。 都城最大的一座寺庙正好与别院方向相反,所以她们这次去的是离别院最近的一个小寺庙。 那里香火不如别的地方旺,但贵在清净,环境好。 那小寺庙细说起来也有些历史,它名叫妙台寺,别看庙小,但起码传承了三五百年。据说是因为那庙的后院有一方台,曾有多位方丈在此领悟佛法真谛,圆寂于此,故名妙台。 “表姐,你怎么突然想到要来寺庙?”齐思思本来只是随意地问一句,不知想到什么,又忍不住道:“该不会是感觉自己罪孽深重,要来忏悔吧?” “跟你比起来,该忏悔的貌似不应该是我吧?”齐陌染瞥了她一眼,冷冷道。 眼看着两姐妹又要吵起来,便听外面车夫朗声道:“妙台寺到了。” 二人这才住了口,毕竟寺庙清净之地,实在不适宜吵架。先后下了马车,照例是先看看周围的环境。 妙台寺毕竟历史悠久,周边全是需几人才能环抱的古木,树冠郁郁葱葱,聚在一起遮天蔽日,阳光穿过缝隙打在地面,墙面,照在青石砖瓦铺就的台阶上,更显寺庙庄严。 一行人拾级而上,1o8级台阶既是通往寺庙的路,也是人们通往佛法的路。这条路上没有丝毫障碍,却拦住了诸多不够虔诚之人。 第43章 求签 第43章 求签 齐思思看着这么高的台阶有些愁,但瞅了瞅前面毫不犹豫登上台阶的齐陌染,她咬了咬牙,也走了上去。 爬1o8级台阶也是一种消业障的方式,因为只有真正潜心拜佛之人,才能一鼓作气走上去。 只不过也有例外,就像齐思思这样凡事都要争个高下的,也有毅力爬上这1o8级台阶。 四人都不是经常运动之人,上了这台阶都气喘吁吁,扒着栏杆摇摇欲倒。 “你说你,闲着没事非要来什么寺庙,怪累人的!”齐思思又开始抱怨了。 “闭嘴,不愿来便下去,佛门清净地,岂容你出言不逊!”眼见着齐陌染薄怒,她再不敢多言,毕竟在寺庙,多少也要顾及着点儿。 迈过门槛,入了寺,院子里有一棵参天大树,树上零星的绑着几个红丝带。树旁放着一张木桌,两把椅子,桌子上还有一个求签筒,几本佛经和一本解签书。 一位小沙弥正在院子里认真地扫着落叶,那个认真劲儿仿佛在做着什么课业。 难得见到有施主来他们这小庙,面上露出几分喜悦与讶异,但或许是得过住持提点,那副模样迅收敛了回去,几步走过来,双手合十,躬身道:“阿弥陀佛,不知几位施主前来,是上香还是求签?” 一般来讲,上香者要么是求神拜佛,要么是前来还愿;而求签者多是有事困惑,想来这里得些指点。 齐陌染看了看这古朴的小庙,道:“先上香吧,我们在庙中随意看看,可否?” “自然,那几位施主请便。”言罢小沙弥摆了个请的姿势让她们先行,随后又继续扫地去了。 踏入大雄宝殿,那比之室外降了些许的凉意让人心神一颤,看着端庄的佛祖、菩萨像,心生敬畏。 走至如来佛祖像前,从供桌上取了三炷香,在旁边的蜡上点燃,缓缓走至蒲团前跪下,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念念有词。 齐思思看着齐陌染的这一番动作,也有模有样地学着,只是跪倒在蒲团上时又了愁,她听不到齐陌染在念叨什么,可她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苦思良久,眼前一亮,小声嘀咕道:“求佛祖保佑舅舅身体安康,步步高升,保佑齐唯姐得偿所愿......” 说着,瞥了眼还在念念有词的齐陌染,继续道:“顺便再保佑某人诸事顺遂。”顿了顿又道:“那个,如果太麻烦的话不保佑她也行。” “......” 乱七八糟有的没的又说了半晌,才听到旁边的蒲团上有了动静,她悄悄睁开一只眼,向旁边觑了一眼。 看齐陌染正要起身,忙睁开眼睛也跟着起身,一边揉着麻的膝盖,一边忍不住小声抱怨,“你求了什么呀,要这么久?” 齐陌染则高冷的给她留下一个后脑勺外加三个字,“要你管!” 大雄宝殿前后两个门,从后门走出去,又是其他神佛菩萨、罗汉金刚的供奉之地,一一参拜过后,便来到了妙台寺的后院。 后院种着各种应季的瓜果蔬菜,菜地旁边还有一个石磨,锄头,筛子整齐地堆放在一旁,竟是一应农耕厨具俱全。 先前说过,妙台寺香火不旺,却没想到已经到了需要自己种菜种粮的地步。 寺庙虽小,但毕竟占了一个小山头,空地很多,再加上庙里僧人不多,开垦出一小片地,便足够整个寺里的人衣食无忧。 整个寺庙很快就逛完了,可这一圈下来,齐陌染也没想出来如何把这里和修建学堂联系起来。毕竟他们自己都有可能食不果腹,又如何拿的出香油钱建造学堂。 还是在想别的办法吧!她在心底叹了口气,示意泉敏捐些香油钱,走到先前见到的那方桌子前,看着还在扫地的小沙弥,道:“小师父,我想求根签。” 一来可以多捐些香油钱,二来也正好看看她这次修建学堂的任务到底能不能顺利完成。 小沙弥道了声“阿弥陀佛”,便将扫帚倚在一旁的树上,快步走过来,二人在桌前坐定,齐思思好奇地在旁围观。 齐陌染拿起求签筒,轻轻摇了两下,又摇了两下,便有一支签掉了出来,只见上书道:“焚香求拜问神明,莫道神灵报不真,求事自然难提摸,不如守旧免劳心。” 齐思思抢过签子,念了出来,念完却一头雾水,看向小沙弥道:“小师父,此签何解啊?” 小沙弥看了眼齐陌染,微微一笑,道:“此签乃中吉,端看施主所求为何了?” “啊?”她被说得更加晕乎,戳了戳齐陌染,“你求的什么啊?” “要......”齐陌染正要回答,却听一阵童稚声从寺门外传来,片刻后,便见一群小朋友朝着小沙弥飞奔而来,“小师父,小师父,今日住持爷爷还讲课吗?” 那小沙弥似乎和孩子们很熟悉,被他们围在中间,蹲下身拉着说话的那个小朋友道:“今天住持不大舒服,可能不能给你们讲课了,待住持身体好点儿再给你们讲课,好不好?” 小朋友们听到住持不能给他们上课有些失望,但听到住持爷爷不大舒服,又紧张地问道:“爷爷没事吧?” “没事,就是前几日犁地累到了,歇两天就好了,住持说了,三日后准时给你们上课,好不好?”小沙弥和他们说话时,眼中十分温和。 “好吧!”小朋友们恋恋不舍地一步三回头走出了寺庙,最后一个小朋友踏出了门,又回头嚷道:“小师父,您要嘱咐住持爷爷好好休息啊!” 小沙弥冲着他挥挥手,笑道:“会的。” 小朋友们来得快去的也快,可这却让齐陌染心中一喜,她先是很随意地问道:“主持病了?” 小沙弥叹息一声,道:“阿弥陀佛,施主也看到了,这寺庙香火不旺,我那些师兄走的走,云游的云游,到现在就只剩我和师父两人,寺里的大小活计也就只有我们两个人做了。” 他指了指后院的位置,道:“前几日菜熟了,我和师父收了些打算下山去换些粮食,谁成想,一路上都好好的,刚回来就给病倒了。” 第44章 二姝争锋 第44章 二姝争锋 齐陌染听了这话,暗道住持怕是担忧这小沙弥也走了,因此凡事都不愿让他自己做,身体哪里不适也都强忍着,这才给累病了。 又想到这住持在百忙之中还要给孩子们教书,着实辛苦,不过,她正好可以以此为由修学堂了。 如意算盘打响,银两成了问题,她这才现,银两才是最让人头疼的。毕竟寺里是出不起修建学堂的钱,就算把庙拆了都付不起。 可她自己手里也没那么多银钱,又该如何是好呢? 返回别院的路上,她一直在苦思冥想,有钱人很多,但能出钱的没几个,找齐宣不是不行,可这样势必会被齐唯知道,她现在恨不得和齐唯老死不相往来,又怎会主动透露消息给她。 齐思思一直想不明白齐陌染为什么那么喜欢呆,一呆就会耗时许久。不仅如此,她甚至根本猜不透她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该如何将她从自己的世界里拉出来。 直到下了车,她都没有搞明白这件事,只得无奈地跟在齐陌染后面,看着她一言不地进屋,关门,一气呵成。 其实齐陌染进了房间并没有继续呆,而是又一次将系统召唤出来。 系统懒懒散散地应了一声,道:“你又喊我出来做什么?” “系统系统,你今天真可爱!”她先对系统进行了一番商业吹捧,又道:“你是不是应该给我点儿经费呢?” “当然不行!”系统没有被花言巧语哄骗,义正言辞道:“给了你银子,会打乱这个世界的节奏,若是随随便便就能多出银子,你不怕给其他人造成恐慌吗?” “......不想给就直说嘛!找这么多借口做什么?”齐陌染撇撇嘴,哼道:“小气鬼!还说什么要帮我逆袭成为女主,一点儿诚意都没有!” “净给我出难题不说,还一点儿忙都不肯帮!”越想越气,越说越委屈,竟然微红了眼眶。 皇甫北辰从敞着的窗子中跳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她这一副雨打海棠的模样! “啧啧啧!”他先是一愣,随即语带调笑道:“这是谁欺负我们的小可怜儿了?瞧瞧这眼睛红的,真是让人心疼!” 齐陌染看到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去质疑他为什么会出现这里,而是让系统快点消失。不过系统比她想象中的更为灵敏,早早便不见踪影。 “你为什么总是私闯别人房间?”齐陌染连白眼都懒得翻,一句质问的话被她生生说出了撒娇卖萌的感觉。 皇甫北辰一步三摇地走到床边,看着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她,道:“此言差矣!我是光明正大的闯的,况且你这窗户也没关,难道不是专门为我留的吗?” 齐陌染还是忍不住暗暗翻了个大白眼,默默吐槽两句,突然想起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眼睛眨啊眨的,一脸诚恳,“有银子吗?” “嗯?”皇甫北辰略带惊讶,“你是要找我借银子?难得难得,说罢,你要多少,爷赏你!” “本姑娘不是嗟来之食,说了借就是借!”齐陌染很有骨气道,不过她暗暗补了一句,什么时候还就是我说了算了! “好好好,你随意!不过你总要告诉我你要借多少吧?” 齐陌染本来打算直接报个数,却现她对这些事一窍不通,根本做不出预算,可让她直接开口问他,她又如何都拉不下脸来,只得非常委婉地向他描述了下妙台寺看到的窘境。 “修建学堂确是功德一件,既如此,我也出一份力,欠我的钱还一半就好了!”皇甫北辰颇为认真地点点头,又道:“修学堂需要买材料,请人力,也绝非几日之功,你切莫着急,急于求成,建出危房。” 他这话乍一听没什么问题,甚至还处处为她着想,可仔细一琢磨,并不是这么回事,他这话分明是意有所指,暗指她在尚书府的屋子是急于求成的危房! 可事实并非如此啊,这不就是在赤裸裸的嘲讽嘛!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齐陌染撇撇嘴,道:“所以你的预算是多少?” 皇甫北辰低头沉思片刻,道:“你不是说三日后妙台寺住持会授课吗?到时我们去看看大概有多少小孩子,顺便问问住持有什么建议,他毕竟与孩子们接触得多,看到的方面也多。” “倒也是这个理儿!”齐陌染想了想,道:“孩子们似乎都是上午上课,那三日后我们就一早去那里?” “好。”皇甫北辰应了一声,又道:“这事说完,我是不是能说说我的来意?” “......”齐陌染眨着无辜的眼睛将他瞅着,这才现这家伙串门串久了都让她忽视了他也是一个可以有正事的人。 “什么事?” “我......”皇甫北辰刚开了个头,便听一阵噼里啪啦的敲门声传来,并伴随着刺耳的张狂,“表姐,你快出来!” 齐陌染十分无奈,可想到上次他要说正事时也突然被打断,不禁愈好奇。 她示意对方不必管门外那个聒噪的人,有什么事就说,可显然门外的人不是这么想的。 终于在这拆家般的节奏面前,她不得不屈服,示意皇甫北辰先走一步,然后拉开房门,看着险些栽倒的齐思思不耐烦道:“你到底有何贵干?” 齐思思却冷冷一笑,狠狠瞪了她一眼,甩出一个账本,指着某一行道:“喏,这笔银子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下!” 齐陌染凑近看了一眼,不过是些许小的支出,可能花的时候含糊了些,被她现便小题大做,成了个事儿。 事实上不过就是芝麻大点儿的事! 齐思思在跟着管家学管账,每一笔支出她都能知晓。而齐陌染作为府中大小姐,有些支出也很正常,偏就被齐思思看到,并且当做把柄不依不饶。 “尚书府是我家,你不愿意好好待就趁早卷铺盖滚!” 齐陌染被逼的无可奈何,管你什么三七二十一,毫不留情怼道:“你不过就是个表小姐,还真把自己当根葱?” 第45章 住持讲学 第45章 住持讲学 齐思思纵然是个没脑子的,可也知道搬救兵,此次便是回了府里请教过后才来上门挑衅,又如何能够轻易善罢甘休。 因此两人动静之大,哪怕远在别院,府中的下人都对二人的争锋有所耳闻,更不用说一家之主齐宣了。 本来自己的两个女儿关系不好已经很让他头疼了,现在表姐妹两人又毫不避讳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关系弄僵,他着实羞愤,且不说这事到底该如何处置,他觉得自己快成了全都城的笑柄。 老父亲似的齐宣下了朝后官服未换,便赶往别院,刚踏进大门,便看到分庭抗礼的二人。 “真是反了你们了!”他颤巍巍地走进院子,胡子气得一抖一抖的,“从今天起,你们俩给我闭门思过,也别管什么账本,学什么东西了,先把大家闺秀的教养给我好好学学!” 一句话便夺了齐思思的管账学账的资格!齐陌染偷着乐,这一场架吵得,她可以说是没有任何损失。 谁知齐宣眼角余光瞥到她幸灾乐祸的模样,严肃道:“你也别想免责,从今天起,给我抄女戒,学学什么叫兄友弟恭,姐妹和睦!” 秉着“抄就抄,也没什么损失”的想法,她冲着齐思思做了个鬼脸,转身回房去抄书了。 至于齐思思,自然是让齐宣给带回府里,禁足。 因此“二姝争锋”这一戏码,还没演到高氵朝,便已经被活生生掐断了,扼杀在襁褓里。 齐陌染咬着笔头,花猫似地蹭了满身的墨汁,还在无聊地抄着女戒。那女戒传到这个朝代已经非常简陋了,什么三从四德都不曾谈到,最重要的只谈到一件事:忠贞。 除此之外便是齐宣让抄女戒的主要原因,兄友弟恭! 可是他为什么不想想,这种事一个巴掌怎么可能拍得响,若没人和她吵,她岂会愿意和别人大动干戈! 齐陌染一脸郁闷地看着窗外的云啊树啊,就连先前见过一百次的鸟儿,都显得亲切起来。 转眼三天时间过去,她的禁令还是没有被解,可她却有不得不出府的理由。哪怕别院之中也被齐宣安排了人手,可这又怎么能难得到皇甫北辰。 他到了时间如约前来,看到她把自己搞的如此狼狈,忍不住笑出声来,更有甚者险些笑出猪叫。 “笑什么笑?快想办法救我出去!”齐陌染见他在一旁看乐子却不作为,有些薄怒。 皇甫北辰随即敛了笑意,十分正经地点了点头,几个起落便随随便便将她带离了别院,轻轻放在别院后准备的一辆马车上。 迅赶往妙台寺,齐陌染主仆再一次和皇甫北辰主仆对上,两个主子还好说,剩下那两人,莫名其妙看对方不顺眼。 简直是天底下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争吵! 不过她今日懒得劝阻,懒得多嘴,让这两人自便随意,吵够了自然就不吵了。 兴许是没人在旁拦架,吵起架来缺少些味道,两人没呛几句,便偃旗息鼓,鸣金收兵,只不过仍是谁也不理谁,分坐在两侧,倒像是两个守门将。 妙台寺很快就到了,齐陌染跳下马车,和皇甫北辰一同进入寺庙。 还未走近,便听到一位声音沉稳的老者在给孩子们讲课,而小孩子们跟着大声读书,什么“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真是读书声声声入耳。 迈进寺庙的门槛,见到小孩子们围坐在老者身边,他们自觉地悄声走到偏僻处,蹑手蹑脚地坐下,安安静静看着他们认真学习。 不过也许是因为孩子们的年纪太小,一次教太多东西他们反而会接受不了,干脆就讲得少一点,寓教于乐更能使他们爱上学习。 孩子们一堂课上的意犹未尽,还想缠着住持讲些故事,可看到他面带疲倦,又不忍他太过劳累,乖乖道了句“住持再见”便离开寺庙了。 其实大家都能看出来,孩子们眼中满是渴望读书的欲望,越是稀有,越是想拥有。 “住持,请留步。”齐陌染见住持要转身离开,连忙拦住道:“我们想为这些孩子建一个学堂,不知您有何高见?” 住持略愣了下,随即明显地染上几分喜色,道了句“阿弥陀佛”,又道:“施主当真愿为这些孩子修建学堂?” “当真!”齐陌染没想到这件事能让老方丈这么开心,不免奇怪,但直接问似乎不大合适,只好暂且压下心中疑问,道:“您可有何建议?” “建议不敢当,只是确实有几句话想说。” 住持看着孩子们离去的方向,叹了口气,“他们都是家境困难,上不起学的,但又十分渴望读书。先前他们去城东一处学堂偷听,险些被打断腿,被我看到拦了下来,才逃过一劫。” 原来,是某一次住持和小沙弥下山换粮,路上刚巧遇见的事,谁知住持不过随手救下的一个小孩子,竟然记住了他,没隔几日,寺里供桌前总是出现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类似一簇新鲜却又不起眼的小花,几颗新鲜却带着泥土的果子...... 住持和小沙弥摸不着头脑,便决定看看是谁在做这些奇怪的事。于是在某一日,他们躲在佛像后头,约莫着那个时间,静静等着,没想到真让他们给等到了。 只见一个小鬼探头探脑地迈进门槛,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供台,随后跪在蒲团上,虔诚道:“愿菩萨保佑妙台寺香火旺盛,保佑我有书读,考上状元!” “......” 佛像后的住持这才看出来,那小鬼正是那日山下他救下的小孩子,如今怕是来报恩的。 一个小小年纪就知道感恩,着实是不可多得的可塑之才!住持不忍心见着这样好的一个苗子因为读不起书而没有未来,便主动提出教其读书识字。 小孩子十分高兴,日日前来妙台寺听住持讲课,若只是如此也便罢了,后来这小孩子竟然将他的小伙伴也带了来,日复一日,孩子们得了信儿,都来这里听课,到现在竟已有了十几人! 第46章 宫宴 第46章 宫宴 看着这些因家境困难而无法读书的小孩子,住持实在于心不忍,只得来者不拒,可他又确实精力有限...... 说到这里,住持叹息一声,继而面露喜色,“您贵为尚书府大小姐,能够关注到这些孩子,愿意为他们做些什么,实在是他们的福分!不过既然是学堂,学习用具无须最好,夫子还望大小姐慎重选择!” 说了这么多,其实住持最放心不下的还是孩子们的启蒙老师。 “您放心,我定然会为孩子们找一个好的启蒙老师,不会辜负您的信任!” 齐陌染得了住持的支持,干劲儿更足,但碍于现在还在禁足,不能做得太过分,便又匆匆和住持告辞,回了别院。 “哎呀,累死姑奶奶我了!”打算翻窗而进的齐陌染在皇甫北辰的帮助下,顺利进了屋子,然后也不管什么形象,朝着床榻扑了过去,将脸埋在枕头里,长叹一声,“舒服!” 泉敏也有些疲惫,但她还算尚存理智,在旁边淡淡提醒,“小姐,你不会忘了晚上的宫宴吧?” “......宫宴?!”齐陌染刚刚才享受到床铺的柔软,随即一道惊天霹雳打下来,让她措手不及。 原本用来打时间的宫宴,在此时显得那么让人难以承受,甚至有些不合时宜。 “算了,为我梳妆吧!”她狠狠地将脸挤在枕头中蹭了一会儿,还是认命地从床上爬起来,乖乖坐在铜镜前,任泉敏摆弄自己。 一切准备就绪,齐陌染顶着厚重的服饰出门。走到门口自然被那些守卫拦下,毕竟禁足未解,而这事也没跟齐宣说,他们当然不敢随意放行。 “怎么,我可是有长公主的请柬,我若是未到,长公主怪罪下来,你们承担得起吗?” 齐陌染随意地拎着那一张红纸,在手心里拍了拍,微抬着下巴哼道。 守卫见状哪里敢阻拦,但又生怕尚书大人那边无法交差,真是州官放火,池鱼遭殃。 不过这一切,对于早就坐上马车,向着皇宫驶去的齐陌染来说,已经无所谓了。 皇宫齐陌染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但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夜晚的皇宫。也是在这一刻,她理解了什么叫“宫花寂寞红”。 皇宫四处都挂着灯笼,映着周边的景物与白日别有一番韵味。但一旦没了光,一切景物都处在黑暗之中,不知隐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每一条小路,每一级台阶,每一颗石子似乎都经过了许久的积淀,有着各种深沉的故事。 走在其中,才会现其实是与这种环境格格不入的,甚至想要逃离。 而高墙之中无法逃离的人,便只能想方设法召集墙外的人来排解烦恼。 宫宴设在合欢殿,历来举行宴会的场所。齐陌染到的时候还没有多少人来,而长公主便是早早到达的人之一。 “参见长公主。”她作为受长公主邀请而来的人,自然是要先去向长公主请安。 而邀请她来的人却没有什么太大的表情波动,只是淡淡道:“坐。” 齐陌染似乎已经习惯了长公主的这种说话方式,没有任何困惑地找了个位置坐下。谁料,刚一落座,便见到了齐唯。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与自己的妹妹见面,竟然还需要借助一场宫宴。 齐唯跟在南宫毓的身后,显得乖巧懂事又落落大方,但只有齐陌染知道,那不过是她趾高气扬的一种伪装。 “小姐,二小姐竟然也来了!”泉敏表现的比她还激动,更是不可思议,“她怎么会和三皇子在一起?” 齐陌染淡淡笑了笑,他们在一起才不奇怪,这个南宫毓可是一直深爱着齐唯呢,为了她那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如今不过是参加一个宴会,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齐唯也眼尖地看到了她,眼里闪过的那丝讶异被她捕捉到,姐妹对视一眼,眼里的敌对不言而喻。 不过双方都很沉得住气,谁都不做第一个挑事的人。 两个人隔着宽敞的过道相对而坐,目光中迸出激烈的火花,可这一切又只有她们两人知道。 不知过了多久,只见齐陌染别过头,面带不屑,低声哼道:“幼稚!” “小姐,你说什么呢?”站立在一旁的泉敏面带疑惑,不解道。 齐陌染正待解释,便见长公主冲她摆了摆手,她连忙上前,“不知长公主有何吩咐?” 其实长公主也闲来无事,若不是因为这宫宴是皇上办的,怕是求她她都不会来。 可既然来了,总得给自己找点乐子。 就比如这个在她的生辰宴上,就吸引了她注意力的女子。 “你那日的玉镯是从何处寻来的?”长公主什么稀罕宝贝没见过,可偏就对那枚玉镯喜欢得紧,哪怕现今一直带在身上,还不忘时刻惦记着来处。 可齐陌染哪里说得上来,只能装作认真地沉思,随即蹙眉,略显苦恼,“这玉镯的来处说来话长,我就记得是从塞外取回的,可具体在哪里也记不太清了。” “哦?”长公主挑起左边眉毛,面露惊喜,罕见地在她脸上看到了表情,就连说的话都多了许多,“新晋一位将军,便是从边塞来的,一会儿倒可问上一问。” 语毕,她又恢复面无表情,一言不,双眼放空,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谁也融不进去。 幸好她身边的侍女示意齐陌染无事,可以退下,后者才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苦等宴会主人。 一般不管什么宴会,领导都是最后姗姗来迟的,放在这里同样适用。 眼见着一众人等饿得前胸贴后背,皇上才缓步而来,边走边大喜道:“前段时日边塞告急,多亏了朕亲封的‘骁勇将军’足智多谋,短短十日便将穷寇打退,今特摆宴席,为其接风洗尘!” 众大臣面露迷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更有甚者,低声喃喃。 “没听说皇上封了什么个将军啊?” “是啊,边塞几时告急了?” 嘀咕了半晌,他们才突然现,皇上自个儿在那乐呵呵地激动了半晌,可谁也没看见那位将军。 正当众人纳罕之时,突然见一人大步走向前,直至皇上面前几步远时停下,道:“吾皇万岁,臣来迟,望皇上恕罪!” 众人目光纷纷凝在这人身上,觉得哪里不大对,半晌才醒悟,这将军竟然带着面具! 天子面前,谁人敢掩真容! 而此人如此猖狂,皇上竟然视若无睹。众人恍然,此人必是深得皇上信赖,今后要小心伺候,不敢得罪! 第47章 化解尴尬 第47章 化解尴尬 “当着皇上的面儿,竟然还要戴面具,成何体统?难不成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南宫毓从座位上起身,怒目而视。 齐陌染嗤笑,在心中道了句“迂腐”! 南宫毓和她从书中看到的性格似乎有些不大一样,原书中那可是不管什么事都难以使他抬起眼皮子多瞧一眼的。 她看着站在皇上身边的那个将军,越看越觉得眼熟,尽管看不出模样,可那身材,眼神,行为举止,都透露着一股熟稔。 那位将军面对着南宫毓的质问,没有任何反驳,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这种无声的反驳更能激起一个人的愤怒。 果然,眼看着坐在皇上下的南宫毓便要飞身上台,摘下他的面具,后者轻轻一躲,便绕过对方的攻击。 如此这般,一场原本名头是介绍新任将军的宫宴便被临时替换成比武宫宴。而此场宴会最大的看点可能就是此时皇子与将军的一场博弈与较量。 “好!将军果然英勇不凡!”皇上高坐于上,看着下面的打斗,不仅不气,反而十分激动,恨不得下场亲自指导,“我儿加油,出手太慢,这怎能行?!” “皇儿,你......哎呀!” 他还要再指点几句,却见那将军快如闪电般一掌将南宫毓打倒在地。在将军面前秀花拳绣腿,简直就是不自量力。 可南宫毓岂会这么容易放弃,他从地上灰头土脸地爬起来,道:“我技不如人是我的问题,但我身为皇子,你不仅无视我,还对我动手,又该当何罪?” 面对这样的强词夺理,耍赖行径,那将军更是高冷地无可救药,权当他是空气,不予理睬。 齐陌染就坐在一边观战,顺便冷眼打量齐唯。若是心爱之人,她必会露出担忧的神色,可齐唯却只是淡定地吃吃喝喝,想来在她眼中,这不过就是一出闹剧。 “呵!”齐陌染冷哼一声,不再看她,继而将目光放在台上的那位将军身上。 先前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直到刚才动起手来,她才可以基本上肯定,这一定是皇甫北辰! 他身上的气质,以及熟稔的招式,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她! 既然知道了是谁,她就断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朋友被欺负,大喇喇站出来道:“兴许人家是因为颜值太高,怕震惊四座才戴的面具呢?” “只可惜有些人啊,总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斜眼瞧着南宫毓,怎么看怎么觉得不顺眼。 大臣们排排坐在一起,桌边放着瓜子,手里捧着西瓜,一会儿看看这边,一会儿看看那边,不由愁,“该帮哪边好呢?” 一个是深受皇上宠爱的三皇子,一个是得皇上器重的尚书大人之嫡女,两厢若是闹僵起来,也不好看。 再瞅瞅上边坐着的皇上,面带遗憾,但看到齐陌染站起来后,眼神中又带了喜色,巴巴地将他们望着。 “皇上这是......在看热闹?” 一众吃瓜大臣小心揣测圣意,心中烦闷,不知不觉就把手中抱着的大西瓜给吃完了。吃完还咂摸咂摸嘴,苦着脸道:“哎呀,愁死我了,到底该怎么办嘛!” 好在皇上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不靠谱,眼看着二人就要吵起来,他及时拦下,“好了,将军带着面具是朕特许的,莫要吵了!天色不早,朕也乏了,都散了吧。” 说罢,皇上竟然真的甩袖走了,留下一众人等面面相觑,不解其意......难道这个宴会就只是为了让将军走个过场? 虽然不解,不过众大臣的脚程够快,皇上刚走没多久,他们便已经远离战场,奔到了宫门口。 而那位将军也随着人流飞快向宫外走去,这么一看,倒像是怕被人现了什么似的。 有人想前去攀谈几句,却因没追上他的步子而作罢。 齐陌染眼见着自己追不上,索性也不去追,而是慢悠悠地走在最后,倒像是再等什么人似的。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齐唯追了上来,微微喘道:“姐姐好手段,这种宴会都能参加,真是找到一个牢靠的靠山!” 齐陌染一经提醒才现自己忘了与长公主告辞便率先离场,似乎有些不妥,但回头看去已经没有了长公主的身影,想到长公主的性子应该不会计较这些琐事,才又淡然地继续走。 “我哪有妹妹厉害,才多久便让三皇子对你魂牵梦萦,可真是好手段!” 她嗤笑道:“本以为你不过是小孩子性子,却没想到你还学会了此等手段,果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说罢,她也不管齐唯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转身便走了。 出了宫,眼看着就要宵禁,众人纷纷往家赶,而齐陌染似乎更可怜,还要赶着出城去别院。 车夫似乎也急着回家,将马车的度赶出了火箭的度,飞驰而去,旁人只感到一阵狂风刮过,再去看时,只见前方一阵尘土飞过。 她再次趴到床上的时候,距离出城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而距离宵禁,竟然还有一盏茶的时间。 只可怜了泉敏,下了车就跑去大吐特吐,抱着树干红着眼眶,“小姐,以后不要他赶车了!” 齐陌染的窗子一直开着,月光直挺挺地闯了进来,将它的光芒撒了一地,与此同时,伴着月光,还有一个人斜倚在窗前,小声道:“干嘛去了,这么累?” 听到这个声音,她突然兴奋起来,也顾不得休息,走过去凑近道:“你就是那个将军吧?原来你这么厉害,为什么先前不肯说出你的真实身份?” “你在说什么?”皇甫北辰诧异道:“我什么时候成了将军,你可别吓我!” 这里一个人都没有,你竟然还要装?齐陌染撇撇嘴,哼道:“你连我都瞒也就罢了,现在还要装着不知道的样子来迷惑我,呵,男人!”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皇甫北辰本想直接跳进房间,但想想此时是深夜,若是被人现便是有理也说不清,干脆站到门口:“你总要把话说明白吧?” 第48章 陌生女子 第48章 陌生女子 齐陌染有些意兴阑珊,原本想打趣他几句,却不想他竟然装傻,既然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身份,又何必在这大半夜的再出现在这里! 可转念一想,人家既然不愿意暴露,何必强人所难非要让他回答...... 两种念头在心底擦出火花,使得她最终选择起身,将窗子狠狠阖上——眼不见心不烦! 皇甫北辰吃了个闭门羹,一脸疑问,可看着紧闭的窗子,无可奈何,只得跃出别院,想寻觅个夜黑风高的地方静静。 可是出了别院,他越想越不对劲儿,一声口哨将秦凯唤了出来。 “今天出什么事了?”他淡淡问道。 可秦凯却没有非常爽利地回答,顿了顿才道:“主子,今儿个皇上突然要召见您,可是您又不在,我只好,只好......” “你只好伪装成我的样子去了?”皇甫北辰冷哼一声,“你到底是我父亲的人,还是我的人?” “主子,我自然是您的人,可是您父亲做的这一切都为您好,您不能......” “够了!”皇甫北辰打断他的话,带着些许薄怒道:“你若是这么认可我父亲的行为,便滚回去做他的人!” “......”秦凯难得见自家主子这般生气,再不敢言语,片刻后才道:“主子,据探子回报,之前追杀您的人前阵子在柳州出现过。” “呵,竟然能追到柳州去,算他们有些能耐,不过还是不能掉以轻心,要小心防备!”皇甫北辰又交代了几句,才打道回府,一夜无事。 一夜安眠,齐陌染懒懒地躺在床上,看起来甚是享受被禁足的时光。本来也是,禁足在这一方小院,本就无事可做,不躺在床上犯懒,还有什么趣? 可是老天爷偏不如她的意,有事没事也得给她找点事做。 这不,学堂的事还没捣鼓明白呢,外头又出事了! 说外头也不全对,毕竟事情还是在她的院子里头生的,可是引起麻烦事的,还是从外头出现的...... 话有点拗口,但事情很简单:就在她美滋滋地伸懒腰时,窗外突然传来一声木头这段的“咔吱”声,随即又是一道尖叫。 齐陌染被惊动,对于莫名的声响有了阴影的她第一时间冲了出去,却见到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子呆坐在地上。 “姑娘,你......是何人?”齐陌染一脸防备地看着那个女子,试探地问道。 那姑娘没说话,只是自尖叫一声后再没开过口,甚至一言不,让人苦恼,但最苦恼的莫过于她是坐在别人家的院子呆的。 泉敏也早早冲了出来,跑到齐陌染身边,小心打量着这个“从天而降”的人。 两方僵持良久,却见那女子突然动了动,随即起身,潇洒地拍了拍衣服,看也不看身后紧盯着她的四道目光,竟是要大摇大摆地翻墙而走! “站住!”泉敏眼见着她要跑,一个箭步冲上去,揪住她的衣摆,怒道:“你这人怎么这样?毁了别人家的树,闯了别人的家的院子,怎么一丝歉意都没有?” 那女子像是这时才注意到身旁有人,一脸讶异地转过身,随即满是歉意道:“抱歉抱歉,我没有注意,不小心弄坏了你们的树,是我的不对,我可以赔偿的。”说着就要拿出荷包掏银子,却没想到将荷包翻来覆去摸索半天,竟然一文钱也没有。 她似突然醒悟,态度似乎更诚恳了些,“我,我的银子丢了,能我派我的属下来赔钱,好吧!”说着,她就要急吼吼地翻墙而走。 “你以为道个歉就行了?”泉敏一把抓住她的衣摆,单手叉腰道:“到了本姑娘的地盘,还敢放肆!” 那女子被抓住衣摆,竟然挥剑斩断,没待泉敏反应过来,便已逃之夭夭。 “小姐,她竟然连自己的衣服都不管了!”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地上的狼藉,又愤怒,又头痛。 “罢了罢了,别管她了,我们还是先把这里收拾一下吧!”门外的守卫只负责禁足,别的一概不管,所以哪怕里面生再大的动静,他们也不会多看一眼。 真不知道该说他们是恪尽职守,还是偷懒不管事。 齐陌染和泉敏闷头收拾一地的落叶,和散落的枝丫,怎么也想不出来,那看似娇滴滴的女子,怎么能把树撞得这么凄惨! 就在她们扫落叶扫到崩溃时,皇甫北辰出现了! 在平日里他看起来有点碍事,但在这种时候,他就显得格外有魅力。 而他本人,也是很有自觉性的,看到满地狼藉,第一反应竟然是,“你们打算自己建学堂?” 得到了两个白眼的他,脑回路终于回归正常,“你们到底遭遇了什么?” 这就说来话长了,齐陌染一边吩咐泉敏去备纸墨笔砚,一边道:“一个陌生女子突然砸在了我的院子里,竟然连树干都砸掉一支,着实厉害!” 皇甫北辰闻言并没有说话,她也没有在意,而是拿起泉敏备好的纸笔还是画示意图。 “我设想的学堂是这个样子的......”她指着图上的一个四四方方的一角,寥寥几笔,勾勒出一个......莫名其妙的东西,随即拿笔点着那处道:“这是耳房,供夫子休息的,其余地方用来授课。” 皇甫北辰凑近她那画,定睛看了半晌道:“我已经请了专人绘图,你还是把自己的创意收一收吧。” 说着只见他从袖口抽出一卷纸,道:“呐,这是示意图,你若没什么问题,便可以让他们先开始准备材料了。” 齐陌染将纸铺开,才现自己和人家的差距已经不是天壤之别了,自己的信手涂鸦简直没法看! 人家的图上不仅清晰地标注了实际大小,更是将每一间房、每一块地大概的模样画了出来。这样的本领可不是谁都能会的! 尴尬到只想逃离,她讷讷道:“你决定就好!”然后便趁人不备,将那张涂鸦藏于衣袖,准备伺机销毁。 皇甫北辰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却只当不知,道:“那没什么问题就这样定了。” 第49章 寻师 第49章 寻师 设计图敲定好,建造学堂就更容易了,无非就是请工人,买材料,这项工程虽然庞大,但真正实施起来也是有条不紊,尤其是在皇甫北辰的指挥之下,更显得井然有序。 不仅如此,他素来以效率闻名,这不,短短七日,一个简易学堂便搭建完成。 “这么快吗?”齐陌染接到消息的时候一脸诧异,“不会是豆腐渣工程吧?” “笑话!”皇甫北辰站的笔挺,面上淡定,可手中的扇子带出呼呼的风,足以彰显出主人的愤怒,“我这屋子可不是普通的房屋,那都是用竹子做的!你可知为了这屋子我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 “竟然真的有竹屋?”她心道,“以往都只在书中见过,却从没见过实物,如此这般,那定是要亲眼见见的了。” “怎么?质疑我?”皇甫北辰见她不说话,又道:“那我便带你去长长见识!” 这话正合她的心意!她面露喜色,“那就再好不过了。” 两人都是行动派,说走便走,却没想到,往日走了无数次的路上,竟然罕见的出现了劫匪。 只见那劫匪蒙着面,手里拿着一把崭新的剑,气势汹汹地站在路中央,大喊道:“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齐陌染汗颜,原来自古劫匪是一家,一成不变的打劫标语毫无新意,让人听了不仅没有畏惧,反而心生厌烦。 甚至她有一种感觉……这劫匪说起话来底气不足,目光躲闪,含胸驼背,似乎在隐藏着什么。 再看向身侧的皇甫北辰,一脸淡定,宛如在看一个跳梁小丑,眼前这一幕不过是上演的一出无聊戏码。 而他作为观众,可以选择看,也可以选择……不看! 只见他竟然拉着齐陌染明目张胆地从一旁绕了过去! 留下那劫匪一个人在原地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转着身子,目光追随着他们的背影,呆呆地拿剑指着他们,道:“喂,我在打劫诶!能不能给强盗一点尊重?!” “好的!”皇甫北辰从容应道:“不过下次记得把剑开了刃再来吓唬人!” “……” 他们不知走出了多远,从一旁的林子中窜出一个小丫头,张望着他们的背影,又看看惊讶到忘记回神的主子,小声道:“公......主子,他们为什么一点儿都不怕您,还这么无视您,是哪里出了问题吗?” “啊啊啊啊啊!我哪里知道?”蒙面劫匪听了这小丫头的话,更加生气,狠狠地摔了手中那把破剑,一脸怒意地看着他们远去的方向,原地暴走。 “皇甫北辰,你竟敢无视我,我......我要你好看!” 话说皇甫北辰和齐陌染二人来到小竹屋前,第一次见到竹屋的齐陌染一下子就被这竹屋圈了粉,只见她细细打量着每一处细节,小心翼翼地触碰着,生怕一个不小心把它碰坏。 “哪有那么娇气,这屋子结实得很!”皇甫北辰看着她那谨慎样不由笑道:“进屋看看?” “可以吗?”齐陌染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一脸期盼。 皇甫北辰率先推开竹门,领着她进屋,只见屋中除了桌子是木头的,一应用具皆为竹子所做,处处彰显出工匠的用心。 齐陌染看着这一派充满天然气息的景象,张大了嘴巴,一时词穷,又似乎不管什么样的词都无法表达出她对竹屋的赞美。 “原来竹屋还可以建造的这么令人......印象深刻!”齐陌染感叹道。或许真的只有最朴实无华的词语才更能表达出对一个事物的喜爱。 “你也不看看是谁的主意!”皇甫北辰一脸得意。 二人欣赏够了屋子,又起愁来。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师者易寻,佳师难求。 想寻找一位好老师,那可真是一件难事,尤其是能寻得一位愿意无条件教这些小朋友的夫子,更是难上加难。 从竹屋回到别院,齐陌染又开始沉思,而每每她思考人生之际,系统就会自己蹦跶出来,美其名曰,“助阵”! 其实在齐陌染看来,那纯属添乱! “滴——”系统刚出现,便谄媚道:“我们小染染是不是遇到难题了呀?夫子好难选的是不啦!我帮你啊?” 她懒懒地抬起眼皮,虚空一瞥,哼道:“你能有什么法子?” “嘿!你这话说的,我可是无所不能的系统,区区一个夫子,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看不到系统的形体,仅是听它的话,都能想象出它趾高气扬、信心满满的样子,紧接着又听它道:“不过嘛,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她默默计较一番,道:“你先说说你的事!” 系统一听,感觉有戏,立马道:“事情是这样的......” 这个世界的系统构架并不十分稳定,尤其是承载了一个人后,需要耗费更多的能量,甚至在宿主要求奖励时,也是在消耗能量。而系统总是不稳定的原因便在于缺少一种物质。 而这种物质,他们近来探查到,就在某一地方。这个地方有一个非常精准的定位,可怎奈何系统自己没有实体,并没有办法去那个地方找到他们需要的东西,并加以利用。 原本他们需要做的就是耐心地等待着一个有缘人不小心现这个东西,并再次不小心地将东西“送”给他们,此案便了。 谁料他们正赶上宿主的位置有齐陌染在,这事就有利有弊了。 利便在于他们可以光明长大地拜托宿主帮他们找来能量物质,不用再等一个随机的机会,甚至是冒着沉睡千百年的风险去等待。 而弊端在于,他们先前曾狠狠坑过齐陌染,且对方现在也正遇到一件烦心事,又怎么可能去帮他们费事地找某样东西呢? 最后,在总系统商议过后,向各部下达命令,它们帮齐陌染解决问题,她则帮它们寻找能量物质。 “如何呀?这件事其实不难,不过就是费些力气罢了,而夫子的事却可以迎刃而解,多划算的买卖!” 第50章 柳文清 第5o章 柳文清 系统打着如意算盘,妄想以逸待劳,让齐陌染把所有的事情都帮他们做好。 齐陌染摸摸下巴冷笑,自己岂是那么好糊弄的人!不过嘛,他们的条件的确很诱人,若是能再加点别的条件,她兴许做次好人,也就同意了。 这么想着,她也这么说了出来,系统略顿了顿,想来是此事真的事关重大,不敢将人彻底得罪,最后委婉道:“大不了多给你开一次,哦不,两次金手指怎么样?” 看她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系统咬咬牙道:“再送你两个锦囊妙计,这是极限了!” 说着,为表诚意,桌子上已经出现了两个木盒,盒里分别装着一枚荷包。 这锦囊妙计,就是仅次于金手指的存在,它虽不能挥主角光环,令人凡事顺遂,但却可以逢凶化吉,险象环生,比之开挂般的存在,这锦囊妙计倒是多了许多趣味。 齐陌染看着那连个荷包,最终满意地点点头,道:“好啦,我同意了,你先帮我寻好夫子,我便立即动身帮你找东西。” 只见系统高运转片刻,道:“综合全面考虑,夫子人选已定好,就在城南大门处第一条胡同向里走第三户人家。” “......?”齐陌染听了这种定位,简直是一脸生无可恋,随即想到什么,诧异问道:“我自己去请?” 系统险些要被她这句话气得吐血,略带哀怨道:“若是我们能替你把夫子请到,又何必还要跟个孙子似的求你帮我们找东西!都把地点告诉你了,接下来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说罢,系统便走了,只是这次走的极为不舍,边走边道:“记着帮我们找东西啊......” 齐陌染已经被禁足很久了,就在她再一次研究今日该怎么出门才不会被现时,突然现门口的守卫不知何时不见了,她试探般的推开门,往外挪了一步又一步,直到整个人都迈出大门,也没有受到任何阻拦。 她愣愣地傻站在门口,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缓了片刻,才相信自己真的被撤了禁足,才匆匆忙忙喊来泉敏备好马车,打算请了夫子之后便打道回府,去看看究竟是生了何事,才会令齐宣突然把守卫撤离。 根据系统给的地址,她们二人在城南转了一圈又一圈,可能是近来城南改动很大,从第一条胡同进去,没看到什么第三户人家,只有唯一一家人,还紧挨着一棵老槐树。 老槐树下躺着一个人,拿书遮着脸晒太阳,看不清模样。那人旁边还依偎着一只狗,眯着眼睛打量着渐渐靠近的马车。 齐陌染跳下马车,看着这一屋一树一人一狗,略略愁,不确定这人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人。 谁料她还没开口,躺着的那人听到动静,道:“不必再劝,若想让我离开,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她骇了一跳,神色讪讪,心道不就是请你来做夫子,何必这么宁死不屈。以死相逼,都不愿教小孩子们读书吗? “还不走,等着我亲自请吗?”齐陌染正在心中吐槽,冷不防他又那般冷冰冰地补充道。 话音刚落,从胡同的另一侧又传来一阵马车声。这下那人终于肯拿下脸上的书,看向齐陌染,现对方并不是自己以为的人时,忙站起来,扯扯衣摆,一脸赧然道:“小生认错人了,实在惭愧。” 听着另一侧车轮滚滚的声音,他飞快道:“不知姑娘找在下何事?”略顿了顿,又道:“不管何事,此时稍有不便,姑娘若不然稍稍回避片刻。” 齐陌染见状令泉敏将马车牵出胡同,而她二人则悄无声息寻了个隐秘的位置偷听。 “呦呵,柳大少爷好大的排场,不过是个靠着祖上荫庇有些许学识的穷酸秀才,在这里充什么大爷,别说你的祖宅,就是皇上的祖宅,我想要,那也使得!” “你如此猖狂,不过是仗着姐姐是皇后罢了,我柳家世代书香门第,两袖清风,岂会屈服于你!” 柳文清满目肃穆,不卑不亢,想他堂堂柳氏一族,绝不容许在他这里出了闪失! “小姐,柳公子这么跟国舅爷说话,会不会有危险啊?” 齐陌染看着蛮横无理的那人,只见他一身的酒气,说起话来口无遮拦,正揣测他的身份,便听泉敏在一旁小声道。 “帮肯定是要帮的!”齐陌染思索片刻,却无良法,只得按兵不动,继续观战。 “主子,您整日在这里瞎转悠,到底是图什么?” 城南大门第一条胡同口,秦凯和皇甫北辰并肩走着,突然悠悠叹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喜欢那个齐家大小姐呢!” “笑话!”皇甫北辰轻摇折扇,淡淡道:“不过是想与她合作罢了,总得先取得她的信任吧。” “可您不觉得自己做的太多了吗?”秦凯用怨妇的神情看着他,道:“到现在为止,您不仅没查出到底谁想害您,还屡次三番被人追着跑,您......” “此言差矣!”皇甫北辰折扇一合,在手心里拍了拍,挑眉道:“也非一点眉目都没有,至少,寒文香来了。” “......寒文香?”秦凯惊得张大嘴巴,忙问道:“她怎么来了?” “我......”他正待回答,眼角突然瞥到胡同里有一抹熟悉的身影,连忙示意秦凯噤声。 二人悄悄往里走去,见齐陌染同样躲在暗处,不由奇怪,飞檐走壁一跃而上,落到屋顶,走进了去听。 “我劝你识相地尽快交出地契,老子自然会给你一个好价钱,不然嘛,别怪我不留情面!” 国舅爷嚣张的话语回荡在胡同里,丝毫不在意是否会有路过的人听到。 “你做梦!”柳文清紧握拳头,看那架势恨不得上去揍他一顿! 国舅爷身后的家丁见状,皆跑到前面护着他,而他更是笑得猖狂,“怎么样啊,交是不交?” “皇后娘娘驾到,闲杂人等回避——” 恰此时,远处一声吆喝传来,掷地有声。 第51章出手相助 第51章出手相助 那国舅爷分明是皇后娘娘的亲弟弟,闻声竟然面露怯意,也顾不上什么房契地契,爬上马车便跑,颇有落荒而逃之意。 柳文清看着他仓皇逃窜的背影有些莫名,而此时齐陌染也从暗处走出来,走到他身边,同样张望着,疑惑道:“这是怎么回事?” 两人对视一眼,并没有从对方眼里找到答案,这时,从屋顶上落下两人,还没看清是谁,先闻其声,“皇后娘娘驾到,闲杂人等回避——” 正是方才吓走国舅爷的那道声音! 齐陌染定睛一看,便见皇甫北辰笑嘻嘻地站在她对面,一脸求表扬的模样。 而柳文清似乎也明白生了什么事,忙上前一步,作了一揖,“多谢二位公子出手相救!” 皇甫北辰却打开扇子,摇了摇,道:“不必谢我,不过是看在你身边那姑娘的份上罢了。” “原来你们认识!”柳文清道:“不管如何,你们也算是救了我,还请几位恩公屋里坐坐。” 说着,他做了请的手势示意几人进屋。 齐陌染正事还没办,自然不能走,而半路杀出的程咬金自然紧随其后。于是片刻后,便见齐陌染四人在正屋坐着,而柳文清则在厨房忙碌着招待他们。 “你怎么在这儿?”齐陌染瞥了眼厨房,问道。 “你又为何在此?”皇甫北辰拿起桌上的茶杯轻啜一口,才淡淡道。 她懒得和他打哑谜,见他不答反问,干脆道:“柳文清可是我要请的教书先生,你莫要给我搞砸。” “我若是想来捣乱,刚才又何必出手?”皇甫北辰略有些郁闷,难道自己就这么像是会捣乱的人嘛! 正要解释,便见柳文清拎着一个大食盒进来,边将食盒打开,把里面的东西一一端出来,惭愧道:“让你们久等了,家中仅我一人,招待不周,还望见谅。” 曾经的世家大族子弟沦落到这个地步,让人不胜唏嘘,可看他的模样,并没有太过窘迫,反倒像是习以为常。 忙活了半晌,终于能坐下吃饭,可几人到底不熟,埋头吃着,倒生出了几分尴尬。 好在皇甫北辰向来是暖场高手,“柳公子一人铮铮铁骨,不畏强权,实在是令人佩服。” 柳文清闻言连道惭愧,“这宅子乃是家中长辈留下的最后的东西了,我就是死也决不能让它落入他人之手。” “不管怎么说,柳公子都着实让人佩服,只是不知现下如何撑起自己的生计呢?” 府中没有一个仆人,连做饭这种事都要亲力亲为,院中还有一条狗,真不知他是如何撑到现在的。 “我倒是会些字画,再有帮人写些书信,换上几个铜板。”明明窘迫至斯,可这话让他坦荡荡地说出来,反而不觉尴尬。 话都说到了这个地步,齐陌染自然要把握机会,“柳公子学识渊博,何不做个教书先生?” “京都多世家大族,请的夫子皆是名门望族,哪怕是私塾,也多是德高望重之人,谁会请一个落魄先生。” 柳文清说起这事很是随意,仿佛主角不是他自己似的。 “既如此,不知柳公子可有兴趣来我的学堂做个教书先生?” 见他面露疑色,齐陌染又解释道:“妙台寺的住持一直为孩子们义务教书,但他实在是年长,精力有限,我便建了座学堂,只是苦于找不到合适的夫子......” “原来那学堂竟是姑娘所建!”柳文清闻言肃然起敬,站起来作了一揖,“那些孩子能遇到姑娘真是三生有幸!” 齐陌染不妨他如此举动,惊了惊,也起身回了一礼,二人你一揖,我一礼,看得皇甫北辰刺眼,道:“又不是拜堂成亲,你二人你一礼我一礼的是做什么?” 话一出口,柳文清登时面红耳赤,连忙道了句“失礼”,匆匆坐回座位,红着脸不敢抬头。 缓了好一会儿才道:“姑娘说的事我略有耳闻,柳某敬佩许久,我空有一身学识,却毫无用武之处,承蒙姑娘不弃,自然愿意尽些绵薄之力。” 话至此,双方也算是达成一致,一顿饭便这么愉快地度过了。 饭后,齐陌染和皇甫北辰也不再久留,约定好时间,便驾车离去。 “你可有办法帮柳文清永绝后患?”马车内,齐陌染一脸愁容,思来想去,这事怕是还要拜托皇甫北辰。 “我能有什么办法?”上了马车之后,他就一言不,听到她问话,才淡淡开了口。随即又往外瞧了一眼,叫停了马车,然后一声不吭地和秦凯离开。 皇甫北辰和秦凯下了马车后,转而向皇城的方向走去。 秦凯跟在后面,望着自家主子的背影,又回头看看飞驰而去的马车,想着刚才的事,不由撇了撇嘴,这人就是死鸭子嘴硬,明明关心人家,却不肯好好说话,还要跟人家甩脸子,到头来还不是上赶着帮人家解决问题! 车里的齐陌染和泉敏面面相觑,一脸迷茫,“他又犯什么神经?” 泉敏摇摇头,“他好像很不高兴诶!” 齐陌染朝着他的背影翻了个白眼,“哼,管他呢,咱们回府!” 说着,她便驾起马车,朝尚书府走去。 马车很快便到了尚书府,被禁足许久,又许久未归家的齐陌染竟感觉有一丝丝陌生。 下了马车,径直向府里走去,先去她的小院子瞧了瞧,还在加紧赶工,没多停留便直奔齐宣主院而去。 齐宣难得休沐,在家写字作画修身养性,好不惬意。 正一时兴起,打算画只门外叽叽喳喳的雀,便听管家通报齐陌染回来了,闻言他没表露丝毫惊喜,反倒气定神闲地该干嘛干嘛,权当没听见。 这下齐陌染可以肯定,这个老爷子定然是生气了,虽不太清楚因何生气,但总而言之,哄就是了。 “爹爹,您这画得什么呀,真好看!” “爹爹,您这字龙飞凤舞,大气磅礴,让人看一眼便再难忘却!” “......” 齐宣走到哪里,齐陌染便跟到哪里,一张可人的脸上挂着灿烂的微笑,甜甜的声音在耳边吵个不停。 第52章夫子来迟 第52章夫子来迟 而且不管他在做什么,都是好一顿夸,如此半晌,他便是有天大的气,也是生不起来了。 “听说你建了个学堂,就在妙台寺山脚下?”他状似随意地问道。手下动作不停,可齐陌染却明显感觉到,他在支棱着耳朵等自己的答案。 齐陌染微愣,没想到这件事传的满城皆知,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我若是没猜错,那学堂是在你禁足期间建的吧!禁足期间私自乱跑,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爹爹?” 等了半晌不见回答,他又故作严厉道。心里却是半气半喜,气她禁足期间还敢乱跑,又喜她终于除了离家出走外,还会做点别的事,让人心生安慰。 看着委屈巴巴的她,他叹了口气,“念在你也没有胡作非为的份上,这次便饶了你,若有下次,定然严惩不贷!” “爹爹最好啦!”虽然不知道这短短时间内,她这爹爹到底经历了怎样的心理活动,可总归知道齐宣不气就是了。 她亲昵地摇了摇他的胳膊,见着齐宣已经哄好,心中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抬头望了眼天,又道:“爹,天色不早了,我就不在这里用饭了,先回啦!”说着,转身就跑的没影了。 只留下齐宣看着她的背影,默默叹了口气,“这孩子,何时能够稳重点啊!” 两人都没注意到,齐唯站在主院门口阴影处,注视良久。 齐陌染一路上风风火火,拉着泉敏,像打了鸡血似的,驾着马车冲回了别院,也不知她在急什么。 到了别院,又连饭也不吃,直接将自己关在屋里,也不知做什么。 一夜好梦。 齐陌染早早起了床,便听到喜鹊似的泉敏叽叽喳喳飞奔到她身边,激动道:“小姐,小姐,你知道吗?这才一晚上过去,刚刚告示已经贴出来了,说国舅爷鱼肉百姓,抢占他人祖宅,褫夺封号,禁足府内。” 终究是皇后娘娘的亲弟弟,皇上也不好把事情做的太绝,便让他与百姓无异,而都城官员也被得了警告,坚决不允许姑息这类天子脚下还敢作乱之人。 “谁这么厉害,一夜之间就能让皇上做出这种决定?”齐陌染咂摸咂摸嘴,比那个系统效率都高,真不像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正想着,皇甫北辰突然飞身到院内,齐陌染愣愣地看着他极为熟练地操作,一脸无奈,“翻墙上瘾吗?大门明明开着!” 皇甫北辰似是没有想到她竟然没关门,微微愣了下,看向门口,略尴尬了下便又恢复自然,态度自然到似乎已经忘记了昨天他给别人甩脸子看的事。 “我们何时出?” “去哪儿?”她可不记得他们昨天有约好外出。 “不是和柳文清约好今日去竹屋,住持和孩子们都去,你该不会忘了吧?” 经他这么一提点,她才想起来这茬,还真是险些给忘了。不过虽说约好了,但也不用提前那么早到嘛。 与他一比,齐陌染简直就是个慢性子,她使劲吸吸鼻子,闻着从厨房飘来的香气,终是忍不住道:“总要吃了饭再走吧。” 于是一大早便出现的某人,也美滋滋地蹭了顿早饭。 饭后,照例是他二人去妙台寺找住持,住持听闻他们请了柳文清,眼中俱是喜色,又带了些许惋惜,“柳氏一族乃是书香世家,那柳文清是他们的几代单传,学识渊博,奈何时运不济,到他这里便落魄至斯......” 住持感叹了几句,正逢孩子们再次来找住持上课,他看着孩子们,十分和蔼,“上次我和你们说,咱们要换个地方学习,你们还记不记得?” 小孩子们皆乖巧答是,住持又道:“新学堂可是大哥哥大姐姐辛辛苦苦为你们建的,可要好好爱惜!” 说罢,便同小沙弥、齐陌染一行人浩浩荡荡下了山,直奔山脚下的竹屋而去。 小孩子们远远便望见了那竹屋,飞奔着跑过去,可走到竹屋旁,又一步都不敢靠近,记着住持的话,生怕一个不小心,这么漂亮的竹屋便会消失,或者会被他们一个不小心碰坏。 齐陌染看着他们小心翼翼的模样,笑道:“快进去看看喜不喜欢?” 孩子们得了允许,欢天喜地地跑进屋子,东瞧瞧西看看,看到了桌椅板凳,很自觉地每人一个座位。 他们从不曾见过用竹子建造的房屋,稀罕得紧,摸摸瞧瞧,四下打量着。 住持看着周遭的环境,连连点头,直赞他们用心,肯不计麻烦的为孩子们做了这许多事。 “你们喜欢就好!”齐陌染看着他们开心的样子,很是欣慰,这么久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当然啦,也多亏了皇甫北辰! 她凑到他跟前,瞅瞅四周,见没有人望向他们这里,小声道:“辛苦你啦!” 皇甫北辰带了丝惊讶地看向她,“你还会道谢?”话虽这么说,但嘴角仍是不可抑制地扬了起来。 正当众人在竹屋之中大眼瞪小眼不知该做什么时,便听外面传来脚步声,伴着一声由远及近的喊话,“有没有人在?” 听到这个声音,齐陌染先是一喜,随即看着屋里的小朋友们,笑嘻嘻地道:“夫子要和大家见面咯,你们开不开心?” 小朋友们早就听说要有新的夫子来给他们讲课,但是又很舍不得住持,一直对新夫子很抗拒。 直到住持跟他们说自己以后还会常来看望他们,而且新的夫子人品好脾气好,最重要的是学识渊博,能教给他们更多的知识,他们才面露喜色,慢慢接纳新夫子。 因此在听到齐陌染的问话后,他们看了眼住持,顿了顿才道:“喜欢。” 柳文清远远看到竹屋时,也是叹为观止,越走近越能看清竹屋的各处细节,完美的让人挑不出瑕疵。 三步并作两步大步迈进竹屋,看到众人,他作了一揖,道:“文清来迟,望诸位莫怪。” 众人摆摆手,皆道无妨。住持走上前来,拍了拍他的肩,又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柳公子,我与你父亲曾有过几面之缘,没想到后来......今日得见也是缘分,你的学识品行老衲放心,这些孩子便辛苦你了。” 第53章 中秋佳节 第53章 中秋佳节 看着屋内可爱的孩子们乖巧地坐在座位上,不吵不闹,他既心疼又庆幸。又听闻住持这般言语,忙道:“住持严重了,家父在世时也常提起您。今日能尽我所学帮助这些孩子,也是我的荣幸。” 小孩子们看着这个慈眉善目的新夫子,声音温柔,又与住持关系那么好,好像更加喜欢了呢。一口一个“夫子好”,惹得柳文清高兴地合不拢嘴。 接下来的时光,就要留给他和这些孩子们培养感情,而住持和小沙弥也回了山上,最后再次留下皇甫北辰和齐陌染,对视一眼,又嫌弃地移开目光。 两个人站立良久,现实在无事可做,最终还是打道回府,各自歇息,暂表不提。 齐陌染一连很多天都起着大早,现在好不容易闲暇起来,自然是要补觉的。不过她也是重诺之人,既然答应了系统帮他们找能量,自然不会放任不管。 当下她便将系统召唤出来,开门见山道:“你们不是确定了能量的地址,跟我说下,我明天去给你们找。” 她最不喜欢欠人情了,早点帮系统把能量找到,她也好早些心安。 可没料到,系统却在关键时刻掉了链子,支支吾吾道:“今天早上才现,先前扬言现能量的那个程序猿竟然是酒后操作!今日早上再去探查,那里除了一滩淤泥,旁的什么也没有了。” “......”齐陌染没想到自己要帮忙,却正赶上系统内部出乱子,不过不用她干活,自然乐的轻松。 不过她也不能完全当个甩手掌柜,什么也不管,毕竟一旦系统失去能量,不再工作,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那你们加紧查探,一旦有了线索立刻告诉我,我帮你们去找!” 系统听她如此说,就差感动的涕泗横流了,声音颤,激动道:“小染染,你怎么这么好,我代表整个系统感谢你!” 齐陌染连连摆手,还想说什么,听到外面传来说话声,赶忙让系统离开,自己也起身,打开门出去。 却不想,出门竟然看到了皇甫北辰和他的小厮秦凯,他们面前还站着一脸气呼呼的泉敏。 “怎么了这是?”齐陌染快步走过去,问道。 自打柳文清事了,已经有多日不曾见过他们,突然冒出来,不知意欲何为。 “小姐,他们......”泉敏正要抱怨,却被秦凯打断,一脸谄媚,完全没有初见时的高冷不耐烦,“陌染小姐,你知道的,我们家公子生意做得很大,最近打算去南边开拓下生意,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同去啊?” “小姐!”泉敏一把推开秦凯,瞪了他一眼,才紧张地看着齐陌染,“您刚被解了禁足,若是又不清不楚地离开,老爷肯定会以为您离家出走的!” “可是......”泉敏歪着脑袋,皱着眉头,想了想又道:“您若是跟老爷说清楚,老爷怕是也不会同意!” 谁会允许自己的女儿跟着两个陌生男人出门,虽然在他不知情的时候,已经同吃同住,共患难过了。 “也别急着答应或拒绝,反正离去还有半个月要准备呢,你不妨先考虑下。”皇甫北辰极是善解人意的开口,说完,也没多留,便带着秦凯离开了。 泉敏忧心忡忡地打量着齐陌染,也没敢作声,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家小姐一激动,便要跟着去。 齐陌染当然没那么任性,况且在事关系统存亡之际,她肯定是不会乱跑的。再者说,她若这么一走,不是平白给齐唯奉上自己的把柄嘛! “大小姐,今日是中秋,老爷请您回去一同用膳!”正琢磨着什么,丝毫没有防备有人走进来,直到来人开口,二人才察觉。 竟小厮一提醒,她才想起来,原来已经到了中秋。她淡淡应了声,想了想也没什么可收拾的,便带着泉敏,同那小厮出门,上了马车。 因着临近中秋,齐思思也早早回了家,因此府中清净了不少。但也只是耳根子清净,府里的危机可一点儿都没少,毕竟还有齐唯在呢。 这不,刚一脚踏进门,便见齐唯急匆匆地似乎要出门去。 而在看到齐陌染之后,她反倒不着急了,慢悠悠走到跟前,福了福礼,道:“姐姐回来了?快进来,你这么久不回来,我还以为你都要忘了这个家呢!” “怎么会?有妹妹在,我岂会忘,毕竟我是尚书府嫡女,一间屋子而已,早住晚住还不是我一句话的事!” 她笑呵呵地走到齐唯身边,拍拍她的肩,道:“好妹妹,你有什么事便去忙,可别误了晚饭。” “你!”齐唯不妨被她戳中心事,险些失礼,稳住情绪正要说什么,却见她早已走远了。 “齐陌染,咱们走着瞧!”齐唯甩了袖子,想了想,还是出了府。 齐思思走了,齐陌染就暂时被安排在空着的院子里,稍微梳洗打扮之后,打算先去给齐宣请个安。这么久没回来,不去露个脸,怎么也说不过去。 中秋节怎么也是个阖家团圆的日子,府里也多了不少装饰,空气中若有似无地能闻到桂花的香气。 一路走来齐宣的书房,四下布置的有模有样,她新奇地张望,不知不觉已经走到院子,却见房门紧闭,正要敲门,便听里面传来几句断断续续地交流。 “老爷,这皇上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总要派咱家这两位小姐出去?皇上明知道您不为那几位皇子站队,现在这不明摆着要拉您入局嘛!” “圣人心思难测,保不齐是想试探我的意思......皇上真是老了,我做尚书十几载,何曾愧对于他?从来都是忠心耿耿,如今他竟要用我的女儿来试探我!” “那现下该如何是好?” “......” 没想到突然听到齐宣的谈话,她连忙后退,隔得远了,屋里声音渐小,也听不真切,可到底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站立片刻,估摸着里面的人也说得差不多了,心一横,高声喊了句“爹爹”,才慢悠悠地往门口走去。 第54章 齐宣醉酒 第54章 齐宣醉酒 屋里的人听到了喊声,住了口,片刻后齐宣打开门,看到齐陌染欣喜万分,“你可算舍得回来了,爹爹都快以为没你这个女儿了!” “爹!”齐陌染撒娇般甜甜喊了一声,便走过去挽住他的胳膊,“爹爹哪里话,女儿这不是回来了,女儿也巴不得天天见到爹爹呢,可怎奈何我那小院......” 说着说着还委屈起来了,可这事怪谁也不是,除了道一句自己倒霉,别的也无话可说。 齐宣也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只好略带安抚道:“好啦,你那小院也快修好了,到时候随你心意布置,好不好?今天是团圆的日子,就不提这些了,我们一家人坐下来赏赏月,吃个团圆饭。” 他牵着齐陌染走出自己的院子,今日他将杂事都拒之门外,竟是一副要专心过中秋的样子。现下便是要去府中最适宜赏月的地方闲聊,用膳。 因着今日过节,晚些时候外面集市会很热闹,为了让大家都能出去逛逛,他还特意将晚饭时间提前了一个时辰。 用膳的地方是府中最美的一处,有一方引得活水的池塘,其中种了些许莲花,花儿绽放,时不时还有鱼儿跃起,调戏花瓣,试图引起莲花的注意。 而水面上建了一座凉亭,名为斟月。这处亭子也有几百年的历史,据说是某一代居住在此的人十分推崇诗仙李白的那句“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而以此为名。 伴着丹桂,圆月,一家人坐在斟月亭中,闲聊品茗,食月饼,也是一桩惬事。 眼看着快到了斟月亭,齐宣又道:“一家人,难免会有些小的磕碰,姐妹之间更是如此,可毕竟血浓于水,没什么过不去的,能体谅的还是要相互体谅。” 看来爹爹又想说和自己和齐唯了,但她们之间可不是那些肤浅的鸡毛蒜皮的小矛盾,那可是持续了一本书的大矛盾,若是能说和早就没事了,何至于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不过为了不让齐宣担心,齐陌染还是应了句“好”,难得遇到一个真心关心自己的人,她不想让他失望难过。 走进斟月亭,齐唯已经早早等候在那里,举止还是那样得体,一颦一笑从容不迫,全然没有方才在门口的气急败坏。 “姐姐!”兴许也得了齐宣的一番教诲,早就撕破脸的齐唯又来与她上演姐妹情深的戏码,不过今日她心情好,姑且陪她演一演。 “小唯几日不见,又漂亮了,刚还说这月亮怎么含羞带怯的还不出来,想来是见了妹妹的芳容,羞得不敢见人了!” 齐陌染没等她说话,便抢先道。说完她自己愣了愣,没想到自己夸起人来一旦都不含糊。 齐唯也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抢白整得一愣,尴尬地安静了一瞬,才想起来开口,“姐姐惯会取笑人家,妹妹哪里比得过姐姐呢?” 齐宣看着两姐妹的互动,欣慰地笑了笑,“好啦好啦,我的女儿各个都美,闭月羞花,沉鱼落雁!”说着,一左一右牵起两个女儿的手,便向亭子中央的石桌走去。 甫一落座,便有下人为他们摆上食盘,斟满桂花酒,一切都做好后,又悄然退下,不影响他们一家相聚。 原本有许多话想说,可看见两个女儿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他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齐陌染一直都规规矩矩做着尚书府嫡女,不惹事,举止得体便是她能做到的最好地步了。可是从什么时候起,她变得爱惹事生非,离家出走的呢? 大概就是从自己与她的娘亲总是争吵开始吧,本就是玩闹的性子,两个大人吵架难免会对她疏忽,等到现时,也来不及纠正了。 而最近的一次离家出走,她竟是带走了自己的全部家当,难道就因为她娘亲意外落水未能救回,她就要与自己断绝父女关系不成? 当时他心揪了好久,可好在,还是把她找回来了。 对于齐唯,他是内疚的,他承认他真的喜欢过她的娘亲,可这并不妨碍他深爱着自己的妻。错就错在他不该喜欢上那样一个深情的女子,误了她的一生,让她宁愿死,也要把那小家伙带到世上。 “呀——” 一声轻呼,将齐宣从自己的思绪中拉扯了出来,他回神,便见两个女儿惊讶地抬头望天。 他顺势看去,竟是月上柳梢头之时,一盏孔明灯悠悠飘过,宛若一颗明星伴着月亮冉冉升起。 他笑笑,举起酒杯,道:“咱们父女三人难得同席用膳,逢此佳节,怎能不饮上一杯?” 齐陌染和齐唯也端起酒杯,不知怎地,竟从这话里品出几分忧伤。 一杯饮尽,他竟亲自拿起酒壶,为两个女儿斟酒,“今日爹爹高兴,你们陪我多喝两杯!” “爹,您刚喝了一杯,怎么就醉了呢?”齐唯想拦下他倒向自己酒杯的酒壶,却被他推开,继续斟满。 齐陌染看着齐宣的动作,笑道:“只怕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吧?” 齐宣很少露出任性的一面,怕是心中有事,想藉此泄下罢了。 果然,到了后面,他干脆不管她们,自顾自地斟酒饮酒,全然不顾两个女儿还在旁边。 不知到底饮了多少杯,直到感觉头晕乎乎的,他才停了手,略缓了缓,才叹了口气。 齐唯和齐陌染看着他和闷酒,连相互斗嘴的力气都没有,一边支着脑袋赏月,一边无聊地看着自家爹爹借酒消愁,无聊得紧。 见他终于放下了酒杯,立马正襟危坐,正事要来了。 齐宣先前不敢开口,主要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手心手背都是肉,谈不上偏倚哪个。可是自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况是君王的试探呢。 他犹豫半晌,还是开口道:“皇上说上次柳州水患你二人功不可没,想要嘉奖你们,但眼下又有一件棘手的事情,急需解决。不过这次只需一人,待归来后再一同论功行赏。” 齐宣边说边打量他们二人的神色,可不知是他醉得太厉害,还是她们二人善于隐藏,从面上看不出一丝不妥。 第55章 中秋夜市 第55章 中秋夜市 他只好继续道:“你二人,谁去?” 话一出口,他自己都感到惭愧,这分明是一种赤裸裸的的逼迫,之前想让她们关系缓和,此事一出,怕是又要成了原先的模样,先前做的,竟都成了无用功。 二人半晌没有作声,他只得硬着头皮往下说下去,“这次是去南边的一个小城,但......具体是什么事,只有到那儿才知道了。” 皇上竟是没说什么差事!齐陌染一愣,有些惊讶,这事该不会非常棘手,所以皇上想先把人骗去再做打算吧? 她随即看向齐唯,一向想在皇上面前表功的她,此刻竟异常沉默,一言不,甚至目光躲闪。 这到底出了什么事,能让皇上想着先把人骗去,能让齐唯都闻之胆怯...... 齐陌染瞪着大眼睛,打心底升起一股好奇心,想要去探究,去搞明白这一切。 齐宣既然说出口,就意味着圣意已决,也同样地表示这事不得不从她和齐唯之中选择一个。 她不想去问皇上到底看上她们姐妹哪一点,为何放着满朝文武大臣、天下能人志士不用,非要从她们之中二选一。 也懒得搞清楚若是谁都不想去齐宣到底会派谁,这不仅没有意义,还会葬送多年的父女情。 “我去!”齐陌染的这两个字掷地有声。 以身犯险这种事她也不是第一次做了,再多做几次应该也会熟能生巧。最重要的是,不用任何人为难! “你确定?”她这么爽快地便给出了答案,令他有些吃惊,同时带着几分不确定道:“那里到底生什么事谁也不知道,甚至还会有危险,你可想好了?” 齐陌染看着齐宣,认真道:“我如果不去,齐唯就要去,爹爹愿意吗?” “我......”齐宣被她这尖锐的问题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甚至有些后悔自己干嘛要多嘴一问。 好在她没有继续逼问下去,而是淡淡道:“皇上有说何时出了吗?” “......”这正是齐宣更加为难的一个地方,有时候想一想,皇上或许不是为了试探他,而是想要逼死他,让他死在自己的女儿那质疑的眼神中。 “......明天。”可是没办法,再难回答,他还是要说出来。 齐陌染看他一脸为难,叹息一声,开玩笑道:“还好不是今晚就走,那我应该还来得及去逛个夜市吧?” 齐宣看着她眼中的期盼,忙道:“可以可以,自然可以,想来现在夜市已经开始了,你快去吧。” 说着,他感觉自己还是需要嘱咐几句,忙拦下她,道:“一会儿让下人帮你收拾东西,你就出去开心地玩玩。明日一早你就要动身了,别玩太晚。还有,若是一路凶险,你可要保护好自己!” “......?”齐陌染愣了下,“没有侍卫吗?” 若是此刻有一道雷劈下,齐宣多么希望劈的那个人就是自己,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艰难地说出“没有侍卫”这四个字的。 但是确实没有侍卫,不是真没有,而是皇上不许,说那样太过张扬。 而且这次没有什么钦差身份,也没有什么豪华马车,有的只是一辆破旧的马车,加上一位认路的车夫,而这位车夫除了认路,旁的帮不上任何忙。 齐陌染险些连出去玩的心思都没有了,但是随即想到,上次去柳州系统给的“家伙什”都还在这,这次看来是能派上用场了。 “罢了罢了,泉敏好歹会些功夫!”她摆摆手,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不然一会儿真不知道还有什么惊天霹雳等着自己,刚往前走了两步,她突然想到什么,又回头问道:“泉敏我可以带的吧?” “可以可以!”齐宣暗戳戳地擦了把额头的汗,皇上总算没有把人逼至死路,还允她带个人去。 齐陌染长舒口气,谢天谢地皇上没将她逼上绝路,她还能欢快地出去玩玩。 一路和泉敏小跑着冲到了夜市的人群中,齐陌染感觉自己像活过来似的,终于不用待在那令人窒息的环境。 “小姐,皇上怎么能这样?还有老爷怎么这么偏心,分明......” “泉敏!”她轻斥一声,“那个地方是我要去的,与爹爹无关,我这么做也有自己的考虑。再者说,就算我不去,齐唯也会想办法逼我去......” 顿了顿,她又道:“算了,明天的烦恼明天再说吧,今天我可要好好玩玩!” “你只要不怪我擅作主张将你也带了去就好。” “不会不会!”泉敏连头带手摇成了拨浪鼓,像是怕她不信似的,又补充道:“我还担心小姐把我丢下自己去呢!不管生什么事,我都要陪在小姐身边!” 齐陌染被她的话逗笑,“好啦好啦!也不一定就有多危险,真遇到危险,我们一起面对!现在我们的任务就是玩的开心!” 说完,两人便向人群最拥挤的地方跑了过去,今晚的夜市格外热闹,冉冉升起的孔明灯将夜空点亮,各色的花灯吸引着大孩子、小孩子,各式各样的面具,美味的小吃,让人流连其中,忘记了时辰。 偏泉敏毫不自知,还在拉着齐陌染大呼小叫,“小姐,你看,那里好多人都在围着猜灯谜,我们也去看看吧?” 齐陌染笑笑,点点她的小脑袋,她这是还在记着去年齐唯来夜市猜下整个摊上所有的灯谜,一举得名的事呢! 那时候她还在愤愤地读着原著,吐槽作者把女主写得太完美,而把她这个同名女配写得太惨了些! 没想到今年就有机会打一场翻身仗! 她兴奋地向着灯谜处走去,翻开一个又一个的灯谜之后立马失望了,虽然她不喜欢齐唯,但是不得不说,人家是有真才实学的,只不过没有放到正处。 哪像她,看半天也猜不出一个来! 她噘着嘴,状似随意地翻看着一个又一个的灯谜,看了半晌,竟然真让她现一个简单点的。 “孔雀东南飞,打一字。” 她激动地拉着泉敏,看向摊主,“这个谜底是孙!” 第56章 单枪匹马挑大梁 第56章 单枪匹马挑大梁 摊主见她这么开心,也很是捧场道:“恭喜姑娘,‘孙’正是谜底,这盏花灯便是姑娘的了。”说着,便取下了花灯递给她。 她正兀自高兴着,冷不防旁边突然多出一道男声,“看了这么久就猜对一个呀?” 不用看都知道这个阴魂不散的人是皇甫北辰!齐陌染气道:“你就非要败坏别人的好兴致吗?” “啧啧,怎么这就生气了?”皇甫北辰调戏两句,“那倒真是我的错了,不如我请你吃些好吃的,权当赔罪?” 说着,他指着远处的一家店道:“呐,看到那家蟹黄汤包了吗?感兴趣吗?” 齐陌染掀起眼皮瞅了眼那家店,看着人来人往宾客众多,想来味道也是极好的。临别在即,她若是不再蹭上几顿,怕是过了这村就没这店儿了! 于是极为干脆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四人走进店里,走到二楼临窗处。这家店既临江,又能看到夜市的热闹景象,而他们做的位置正好能将二者都看到。 他们坐到位置上,点好了吃食,便去欣赏外面的夜景。江面波浪翻滚,水声阵阵,但在如此热闹的夜市之下,那点儿声音也显得微不足道。 不知怎的,齐陌染看着黑漆漆的夜色,突然想到“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一下子就伤感起来。 “你这是怎么了?请你吃东西还不开心?”皇甫北辰正看着那一盏盏孔明灯若有所思,眼角余光竟瞥到她眼中泛着泪光。 “无事。” 她看向窗外,悄悄抹了抹眼角,缓了片刻,才回过头为几人斟满了杯子,道:“明日我就要出远门了,还不知几时能回来。你先前说的事情我考虑了下,等我回来可以再详细探讨下。” 这就是指的先前皇甫北辰说得合作一事了。 他随即道:“你要去哪儿?何时走?”语气中带有的紧张恐怕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到。 “明日一早就走。”分明是自己主动要去的,可听到有人这般紧张关心自己,她又不可控制地伤感起来,甚至还有一丝不舍。 皇甫北辰点点头,没在言语,待到一屉热腾腾的蟹黄包上桌时,他才道:“明天可能不能去送你了,你要多保重。” 她微愣,随即笑道:“啊呀,本来就不用送啊,没多久就回来了,到时你可要给我接风洗尘!” 一顿饭结束,也很晚了,夜市上也没了方才的热闹,想到明天一早便要走,她也有些意兴阑珊,干脆便辞别皇甫北辰,回家补觉。 天才蒙蒙亮,泉敏便将她喊了起来,道了声“该出了”,便为她洗漱更衣。 齐宣担忧地一夜没睡,眼看着时辰就要过了也匆忙赶来,亲眼看着女儿走到门口,踏上马车,满心满眼俱是不舍。 她就要一个人去面对前路未知的危险了,而做爹的,不仅什么都做不了,还亲手将她送去了危险的环境之中...... 可到底君命不可违! “女儿啊,一路小心,多保重!”齐宣还是挥挥手,目送走齐陌染,徒留下一地扬起的灰尘。 话说她坐上马车前,身形微不可见地滞了一下,但随即又若无其事地继续上了车。 直到马车驶出城外,她才默默看着车内的两个不之客,低声道:“说吧,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后者笑道:“你不是要去南方的一个小镇,真是好巧,我也要去那里,我们......” “正好顺路是吧?”齐陌染“呵呵”两声,“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儿吗那么好骗?” 昨天还说什么不能来送,今天就出现在马车上,真是叫人意外! 想了想,她又向外使了个眼色,小声道:“那车夫你们要怎么办?” “山人自有妙计,你们先补觉,等醒来一切都解决了。”皇甫北辰和秦凯挤了挤,留出位置给她们二人补眠。 齐陌染看他那么自信,料他已经想好了对策,干脆心大地侧躺着,和泉敏补眠。 等她再次醒来时,车厢内只剩下她和泉敏,她起身,小心翼翼地将身上多出来的衣服搭在泉敏身上,才探出头去,看到外面正充当车夫的皇甫北辰和秦凯,才放心道:“咱们走到哪儿了?” 皇甫北辰正要说话,看她就穿着单衣探身出来,忙道:“快进去,这天快要下雨了,你又刚醒,别着了凉。” 顿了顿,又压低声音道:“再有半个时辰应该就能到一个镇子上,咱们到时在那里歇脚。” 齐陌染闻言,又坐回去继续小憩。这已经可以预见,又是一次与之同行的行程,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有他在的时候,她总是格外安心。 这次皇上没限制时间,他们也没再拼命赶路,若不是确实有任务在身,他们真的就是出来踏青游玩的。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他们到了一个镇子上,这个小镇名叫淮汕镇,因“有山曰淮,临水名汕”而得名。 皇甫北辰握着缰绳,看到一家人还算多的客栈勒停了马,招呼齐陌染二人下车。 她们其实早就已经醒了,但随着马车的颠簸,又昏昏欲睡。终于能下车活动下,她们显得很是兴奋。 此时天已大亮,一场蓄势已久的雨而使整个镇子显得略有昏沉。这也使得客栈中并没有多少客人,显得很是冷清。 而那些正在用饭的食客也都兀自沉默着,各自吃着饭菜,没有任何交流。一时之间,客栈安静地掉根针都能听见。 因为食客不多,饭菜很快就端了上来,四人坐在桌前,吃着平淡无奇的饭菜,也都默不作声。 终于艰难地吃完一顿饭,付了钱,四人逃也似的跑出了客栈,上了马车,随后凑到一起悄声道:“你们不觉得,这里的气氛很诡异吗?这里的人难道都不爱说话?” 皇甫北辰想了想,又打量一番周遭才道:“兴许是咱们想多了也没准,不如我们先去赶路办正事,回来时还从这里经过,倘若真有什么事到时自会露出马脚。” 第57章向南走 第57章向南走 “那就照你说的办吧。”齐陌染点点头,也不敢大意。几人吃完饭便上了马车,匆匆赶路。 刚走到郊外,皇甫北辰突然勒停马,咂摸咂摸嘴,摸摸下巴,“我总感觉哪里不大对劲,,心里毛,南边这条路我也没走过,为了安全起见,我们还是乔装打扮下比较好。” “行啊!”齐陌染也早有打算,她正琢磨该如何安排四个人的身份比较合适,突然想到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皇上派来的车夫呢?你们把他弄走了,知道要去哪里吗?” “这点儿你放心,我们早就打听清楚了,皇上派你去的是南方的一个小镇,叫朔月镇。” 秦凯边驾马车边道:“那朔月镇位于都城西南,柳州西北,是一个名不见经不传的小镇,从来不曾掀起过什么波澜。可是最近好一段时间,那个镇子上的人经常人间蒸了似的消失不见。” “那镇长呢?他可有什么现?”齐陌染隔着帘子问道。 “嗐,那镇长顶什么用?多少年没出过事,这一有点风吹草动,便一封接一封的折子往上递,生怕让他担责任,皇上想必也是烦了,满朝文武大臣又不愿为了这点小事奔波,所以才......” “所以才派我来是吗?”她幽幽接道。 这时秦凯才注意到自己不小心说得太多,忙扭头觑着自家主子的神色再不敢多言。 可是她却不肯放过秦凯,继续道:“但是皇上怕我也不愿去,所以故作神秘?” 秦凯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只得尴尬地嘿嘿笑着。真真是一时多言,将自己逼上死胡同。 “也没你说的那么糟糕,说明皇上还是信赖你的!”皇甫北辰终于出来圆场,“咱们两人便以兄妹相称,他们二人是贴身伺候咱们的,这样一来便好解释了。” 齐陌染见他们主仆二人一唱一和,搭配默契,轻哼一声不再说话,在车厢里和泉敏两人将衣服换成了极为普通的乡村女装扮。 向南走的这条路荒无人烟,总在车里枯坐无趣,齐陌染撩起帘子,看着外面的自然风光来了兴致,低声唱道:“向南走,莫回头,盼君一回顾,从此条条大路不识吾......” 分明是是一句哀婉的唱词,被她这一唱,反倒多了几分潇洒不羁。皇甫北辰笑道:“我家妹子这是看上了哪家的情郎?怎地还被拒绝了不成?要我说啊妹子,那些凡夫俗子可配不上你!” 说着,旁人还没什么反应,他便自己在那里哈哈大笑起来,气得齐陌染想打人。 不过她还是忍住了,毕竟这一路上还要他的照拂呢!她等他笑够了,又倚在马车车厢,看着外面的景,继续哼着自己的小曲儿。 朔月镇是极其偏僻的一个小镇,偏僻的经常让人忘记它的存在,一个镇子上统共就没几个人,经常城东某家吵架,待到下午,城西的人便都知道了。 而通往朔月镇的路上,无一不是荒凉之地,方圆几百里都很难见到一户人家。于是在这一段时间的行程中,他们仿佛过起了野人的生活。 如果早点告诉她会需要在野外度过诸多夜晚,她一定会非常兴奋,然后准备妥当,运用她作为现代人的智慧,带好齐全的装备,享受生活。 何至于像现在这样,四个人围在费了半天劲儿才点燃的柴火垛,守着小小的火苗,生怕一点微风便将它吹灭。 本来想着野外会有什么野兔一类的,结果两个大男人抓了一个多小时,愣是空手而归,还没有她和泉敏摘得野果多。 “算了,先吃些果子垫垫吧。”四人饥肠辘辘地围着那一小堆果子,齐陌染正打算拿起来吃,却被皇甫北辰一把揽住,欲言又止。 “怎么了?这果子难不成还有问题?”她看着他紧皱的眉头,心中彷然,这果子若是还不能吃,他们真的就要饿死在这里了! 尽管知道说出来的后果会很严重,但是他还是要说,“这果子确实有毒......” 这下好了,野味没打到,果子不能吃,他们四个干脆就大眼瞪小眼,饿死在这里好啦! 齐陌染眼巴巴地望着那些鲜红欲滴的果子,一脸的苦大仇深,好像下一刻就要将它吞下去似的,但又碍于它有毒吃不得,反复纠结,面上表情甚是丰富。 想归想,但是四个大活人总不至于真给饿死在这里,左右无法,皇甫北辰干脆提议道:“不如我们再往前走走,兴许就能有户人家呢?好歹有溪流也行啊!” 忘了说,虽然他们四个没有东西吃,但是马儿在一旁吃得级开心,看着周围的草根本走不动路,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马儿被虐待了似的。 马儿吃饱喝足,跑得更快,不用挥马鞭便“哒哒”地跑着,不知跑了多久,四人饿得昏昏欲睡之际,马车突然自己停了下来。 “这是到哪儿了?”齐陌染有气无力地问道。 然而坐在马车边同样瘫软在侧的二人完全答不上来,好在他们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跳下马车,四处张望着,现了不远处有条溪流! 看到溪水,第一次觉得水这么亲切,四人好像重新活了过来,皆扑到水边大口汲着水。 “河里有鱼!”这一现更是让四人来了力气,在饥饿面前,什么困难都不是困难! 齐陌染和泉敏刚在一旁点燃了柴火垛,那厢皇甫北辰二人接二连三叉到了三四条鱼! 将鱼用木棍叉好,便架在火上烤,齐陌染从旁边扯了些许叶子裹在鱼的身上保鲜,外面又过了层泥巴,便直接将鱼丢到火堆里烧着。 大概过了几炷香的时间,她瞅了瞅旁边三双亮晶晶的眼睛,紧盯着火堆里的鱼,忍不住笑起来。 边笑边拿木棍将鱼扒拉出来,小心翼翼地掰开外面那层已经烤干了的土块,再掀开那层用来保鲜的叶子,独有的鱼香飘来,让人食指大动。 河边的花花草草也不是白长的,用来裹鱼的叶子竟然去掉了鱼的腥气,再加上泥土中特有的味道,味道不是一般的好。 第58章 寻能量 第58章 寻能量 几人大口大口地啃着香喷喷的叫花鱼,鲜嫩的鱼肉,酥脆的外皮,无不让人回味无穷。 四个人不知道吃了多少条鱼,直到他们目之所及再没有一条鱼敢靠近时,才住了口。 他们捧着肚子,倚着树干,咂摸咂摸嘴,好似在回味方才下了肚的那几条鱼的味道。 真正填饱了肚子,几人都懒洋洋地不想动弹,瘫倒在地上,毫无形象可言。若是有人经过,怕是随手扔给他们几个铜板也未尝不可能。 都说春困秋乏夏打盹,在这夏末秋初之际,又乏又困乃是人之常情,于是四个人七扭八歪斜斜倚在树干上,留马儿在原地无聊地打着响鼻,随口吃着脚边的零食。 “滴——滴滴滴——” 齐陌染正在睡梦中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一阵阵似闹铃般的声响,她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搜索声音来源,想将那噪音关掉。 可是摸来摸去现手边全是草时,猛然惊醒。她立马睁开眼,坐起身,才现自己并没有回到家里那柔软的大床上,而是依然在这不知何时是尽头的书中,度过悠悠岁月。 “唉!什么情况嘛!” 她叹息一声,正想往后倒去继续睡一觉,却听耳边急急传来一阵低语:“小染染,你快别睡了,我们现能量的位置所在了,就在你要去的那个朔月镇之中!” “......你确定?”齐陌染这才听出来刚才那阵“滴滴”声是系统出来的动静。 系统不容置疑道:“此事千真万确,我们所有系统全部核实了一遍才告诉你的!” “哦......”她想了想又问:“那在朔月镇什么位置呢?” “在朔月镇......”系统那边传来一阵类似键盘的噼啪声,“啊呀!找不到了!” 齐陌染安安静静一言不地乖乖坐在原地,但其实内心已经千军万马波澜壮阔,十分想吐槽系统的办事效率。 但是转念想想,吐槽有什么用,自己如果可以申请换一个办事效率高的系统那才是再好不过。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不仅不能给自己开金手指,自己还要不断去收拾系统的烂摊子。 那边噼里啪啦声还在继续,齐陌染长叹一声,道:“罢了,还是我自己去找吧!” 此话一出,那边声音骤停,略带谄媚道:“真的?那就太感谢了!” ......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神仙系统才能混到如此狼狈地步,竟然需要宿主不辞辛苦地去为他们寻找能量,他们自己居然毫无自救之法。 被系统这样一折腾,她已然毫无睡意,看另外三人睡得正香,她干脆蹑手蹑脚地起身,沿着蜿蜒的溪流,随意地走着。 溪水潺潺,鸟语花香,空气清新,景色秀美......来到这个世界许久,竟然都没有好好欣赏下风景。 “等我回去了一定要天天出去玩!反正也不需要工作,只需要安安静静做个美女子就好了。”齐陌染暗自打定主意,随意寻了一处坐下,望着水面呆。 “在看什么?”耳边一声轻唤,她猛地回头,才现刚才自己想得太投入,连身边突然多了人都没察觉。 而皇甫北辰正站在一片阴影里,斑驳的光影斜斜打在身上,整个人都显得不那么真实。 “没什么。”她从地上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你们都醒了?” “嗯,”他轻轻应了一声,“醒来不见你,还以为出了什么事,便沿路来找找。” 她这才想起自己一时兴起出来走走,却没留下只言片语,尤其是在这种地方莫名其妙玩失踪,实在太令人担心。 虽然他说的云淡风轻,但从刚才他话中的颤音也能感觉到,他们真的着急了。 “抱歉,让你们担心了。”她感觉自己无论如何也该表达一下自己意识到自己做的不对的心情。 可是,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包容你的任性。 回到马车旁,泉敏正在四下张望,同时又和面前的秦凯争论着什么。远远看去,两人似乎谁都没有说服谁,仍旧争得面红耳赤。 “这是怎么了?”齐陌染走近问道。 泉敏猛地扑了过来,一头扎进她怀里,委屈巴巴地道:“小姐,你以后千万不要再乱跑了,我还以为你......” “以为我什么?又离家出走还是连声招呼都不打便不见人了?”齐陌染笑笑,将对方揽到怀里,轻声道。 她的话不知怎么刺激到了秦凯,只听他凶巴巴地道:“旁人都在找你找得焦头烂额,你却还在想怎样能玩得更开心一点儿,你真以为自己是来游山玩水的吗?” 秦凯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动辄便是一番滔滔不绝的大道理等着自己,任凭她怎么解释都没用。 齐陌染朝泉敏吐吐舌头,又努努嘴,趁秦凯不注意朝他做了个鬼脸,主仆二人听着他的啰嗦玩得不亦乐乎。 皇甫北辰看着她们的小动作,不由失笑,而秦凯也察觉不对,气呼呼地瞪了她们一眼,闭口不言。 于是一行人又略歇了歇,继而踏上前往朔月镇的路程。 好在接下来的路程格外的顺利,沿途总能碰上几家农户,再不济也能有些许可食用的果子果腹。 总而言之,一行人大概用了七天的时间才到达朔月镇。临近镇子时,遇到了几户猎户,他们正背着箭篓准备上山打猎。可看他们一个个表情凝重,哪里像是去打猎,打人还差不多。 “主子,咱们要不要去问问路?但是他们表情那么凝重,还有点儿吓人!”泉敏撩开帘子,看到了那几个猎户。 “问几句话应当不妨事。”齐陌染率先下了马车,拦住一个正要上山的猎户问道:“几位大哥,这里可是要到了朔月镇?看你们行色匆匆,可是要去山上狩猎?” 那猎户们看他们眼生,不答反问:“你们是何人,来此作甚?” 这话问的毫不客气,好在事先几人对过答案,她淡定道:“早些年家中长辈走失,近来听说兴许在此定居,我们是特来寻亲的。” 那猎户又上下来来回回打量几番,才道:“往前走十几里地便到了朔月的镇子上,不过镇子简陋,可能没有什么客栈供几位落脚。” 第59章到达朔月镇 第59章到达朔月镇 “那倒不要紧,有吃的就行!”泉敏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惹得众人忍俊不禁,那猎户更是频频打量。 齐陌染生怕教他察觉出什么,忙道:“我这丫头饿紧了净胡言乱语,待我们寻了亲戚自有地方住。” 那猎户瞅了他们两眼,顿了顿才道:“若几位没有地方住,我家中倒是闲置着两间房,有需要可尽管来找我!” “那就多谢了!”皇甫北辰上前一步,微微侧身挡在她们二人身前,“看您行色匆匆要往山上走,可是生了什么?” 那人似乎突然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重要的事,脸色一变,却又像是顾忌着什么,简单说了句“没什么”,随即借口有事匆匆别过,往山上走去。 “这人好奇怪,山上肯定有事生!”泉敏张望着那人的身影,可他走得太快,没多久就消失在树林中,“我们可要跟着去山上看看?” “不可!”齐陌染赶紧道:“咱们都不知道生了什么,若是贸然跟上去实在不妥。依我看,我们还是先去镇子上一探究竟吧。” 众人纷纷点头认可,于是马车再次启程,向着前方的朔月镇奔去。 镇子是真的不大,甚至可以说是十分的小,小的有时都会让人误以为这不是镇子,而是个小村庄。 几人从城东进,一路左顾右盼,还没逛够竟已然走到了城西。 不过好在镇子虽小,五脏俱全,食肆、布店、医馆等诸多小店应有尽有。他们转了一圈,总算找到了一家心仪的客栈。 民以食为天。 不管走到哪里都离不开“吃”之一字,而有了食物,人们才更容易敞开心扉。也正是因此,我们总能在食馆中听到各种八卦。 这个小镇自然也不能免俗,他们刚走进店里,便察觉到周围人们打量的眼光。这也不奇怪,镇子就这么大点儿,街坊邻居都认识,突然来了这么几个眼生的人,任谁都得多瞧两眼。 好在店小二极是热情地让他们坐下,道:“几位客官看着眼生,是来这里游玩的吗?” 齐陌染照着之前对猎户的那套说辞,又说了一遍,小二笑眯眯地应道:“几位客官算是来对了地方,我们掌柜的可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整个小镇就没有他不认识的人,您大可以问我们掌柜!” “......”齐陌染略有尴尬地道了声谢,随后便借口点菜将这个话题扯开了。谁也没想到这小镇会小成这样,似乎家家户户连个秘密都掩藏不住。 这样一个安居乐业、淡泊宁静的小镇之中,又会暗藏怎样不为人知的秘密? 皇上派她来这里又意欲为何? 她趴在桌子上等着上菜,同时打量着这里的环境,心中暗道:圣意难测,诚不我欺啊! 热情的小二又去忙着招呼新的客人,她扫了眼周围,才小声道:“这样一个小镇子,你来这里能做什么生意?” 皇甫北辰更是心塞,他原本也只是随便一个借口,可是怎么也不曾想到,到了这种时候他的借口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不过他毕竟是真的出来拓展生意的,不管怎样难啃的骨头,都是要尝试一下的,实在不成功,大不了就承认失败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于是他清清嗓子,正色道:“我刚才观察了下,这里商机很多,不过具体的,我还需要再详细了解下才能做决定。” “哦......”齐陌染对经商不大了解,但也有所耳闻,什么前期考察、中期投入、后期观察巴拉巴拉的,复杂得紧。 正说着话,小二便麻利地将菜端了上来,先是为他们详细解说了下当地的特色,看着他们开心地试吃并得到了好评后,才满意地离开。 而他们看着满满一桌子的食物,实际上却是......难以下咽。毕竟谁都没想到这里的饮食习惯和他们隔着十万八千里。 他们皆吐着舌头,扇着风,恨不得寻几块冰放在舌尖上降降温。 这里的菜简直辣到让人窒息! “我们能不能换家店?”泉敏扒拉着齐陌染的衣袖,眼里被辣刺激出来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显得楚楚可怜。 可同样不擅辣的齐陌染苦着脸道:“咱们点的可都是家常菜,这里的人嗜辣,去哪里不是都一样?” 泉敏“砰”一声倒在桌子上,欲哭无泪。 看着满桌红彤彤的辣椒实在是下不去筷子,可他们的胃就像是一个嗷嗷待哺的小孩子,到点儿就饿...... 除了依然决然的下筷,还能怎么办呢? 等到四个人艰难地吃完这顿满是辣椒的饭后,随即结账夺门而出,那模样竟有些像是落荒而逃! 驾着马车一路向城外奔去,直到看不到一个人,他们才敢下马车,奔向河边,试图用那些充满凉意的溪水为自己降温。 “为什么会有人喜欢吃这种东西?!” 泉敏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用水浸润着那张险些要肿起来的嘴唇。 “你们这是怎么了?” 四人正趴在水边,却听旁边一道不解的声音传来,他们立即停了手。 实在是大意了,有人走近竟然都没听到! 他们立即爬起来,忍着嗓子那里冒烟似的火辣感,看着来人,道:“无事,玩玩水,玩玩水!” “......?”猎户一脸莫名,想了想又问:“你们找到地方住了吗?” 齐陌染刚想点头回答找到了,但突然意识到他们刚去吃饭的那家似乎是镇子上唯一一家客栈,而且那家客栈的厨子似乎只会做当地菜...... 意识到这一点,大家不约而同打了个冷颤,纷纷摇头,表示他们没有地方可去。 那猎户看了眼天色,道:“时辰也不早了,几位若是不嫌弃,不如去我家住,只要不嫌简陋就好!” “不会不会!”事已至此,他们也不在乎猎户为何这么热心要帮助他们了,他们只想赶紧离开镇子这个“是非之地”,免遭灭嗓之苦。 猎户家距离河边非常近,牵着马车跟在他后面走了没多久,便看到一座茅草屋。 茅草屋有两层,想来是因为此地过于潮湿,所以第二层用来住人,第一层算是起到一个隔离的作用。 房子后方还有水流的声音,潺潺溪水淌过,蜿蜒着不知流到何处。 第60章 叨扰 第6o章 叨扰 猎户的房子虽然偏僻了点儿,但东西齐全,甚至还能空出两间房子给他们住。不过一看便是长久没人住过的,屋里布满了蜘蛛网。 他看着满屋的灰尘似乎觉得有些不妥,忙从房间里拿了些工具,要帮他们打扫下房间。 可本就是叨扰人家了,他们怎么可能再让人家帮自己打扫屋子,齐陌染赶紧接过东西道:“我们自己来就好,您肯借给我们一席之地已是感激不尽了。” 他被拿走手中的东西,便站在房间门口也不知该做什么,还是泉敏好心道:“恩人你快去休息吧,我们自己来就好。” 说着,几人便有条不紊地开始收拾屋子,而他则回了自己房间不知道做什么。 四人拿着工具边打扫,边打量着番屋内的陈设。 墙上挂着一张弓,箭矢在篓里放着,一张桌子一张大床便几乎是这屋内所有的陈设了。门口处还放着一个充满此地色彩的花瓶,作为一个简单的装饰品。 “这个猎户不是打猎的嘛?还蛮注意装饰的,竟然还摆放了一个花瓶。” 泉敏凑近了瞧那花瓶,秦凯瞅了一眼,阴阳怪气道:“那东西一看就贵重得紧,你若是碰坏了,把你卖了也赔不起!” 齐陌染现在一见两人对上就头疼得很,在心里直道“惹不起”,然后匆忙跑走,避免躺枪。 屋子很快就打扫完了,四人瘫在屋子里一点儿都不想动,直楞楞地盯着屋顶,连那点哀怨的心思都被磨没了。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小镇子里,连个驿馆类的建筑都没有,甚至连清淡饮食都没有,接下来的日子很有可能要靠他们自己做东西维持生计了。 “你们可要吃点儿东西?” 那人站在门边,分明看到他们横七竖八仰躺在屋子里,却没有丝毫惊讶,只淡淡问道。 而齐陌染秉着“住都住进来了,麻烦一次是麻烦,麻烦两次也是麻烦”的心态,干脆就麻烦到底,也不再客气扭捏,直接应了句“好”。 她领着刚稍微歇息片刻的众人跟着那人来到饭厅,只见桌上已经摆满了美食,而且都是不辣的那种! 众人欣喜地围着桌子坐下,随即等着他落座,状似随意地闲聊,“多亏了您收留我们,不知道恩人您怎么称呼呢?”齐陌染看着他道。 “李信。”他淡淡出声,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一看便是不喜言语之人,坐下后也不多说,只是听着齐陌染他们在那里东拉西扯,他答了之后便闷头吃饭,好似在听,又好似吃饭更重要一点。 不知扯了多远,才听齐陌染淡淡问道:“先前看你神色凝重地上山,可是有什么事生?” “也没什么。”他扒了口饭,淡淡道:“城中近来有不少人都失踪......” “所以你上山便是为了调查此事?”她急道:“可有什么现?” 李信抬起眼皮定定地看了她一眼,才略摇摇头,道:“没有。” 鬼才信!齐陌染看着他满不在乎的样子,心中烦闷,若皇上真是派她来调查此事,她可不能错过任何一条线索。 可眼见着不管她再说什么,他都三缄其口,不再言语,她又道:“此事兴许干系重大,你若知道什么一定要告诉我,不然真的出了什么事只怕你担不起这个责任!” “我担不起,你就担得起?”随即便听他冷哼一声,道:“你说后果很严重,那你能解决此事?你又是什么身份?” 李信见她不说话,才嗤笑一声,“连镇长都解决不了,更何况是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丫头片子。” “就是告诉你也无妨,朔月镇前一两个月一直有外来人口失踪,都是莫名其妙一夜不见的。我不说是担心你们害怕!” 齐陌染还在苦恼怎么让他心甘情愿说出来,却不想被他一通冷嘲热讽后,他自己便说了出来。 “那你们上山做什么?难不成真凶在山上?”她又追问道。 此言一出,李信脸色微变,随即又恢复如常,道:“不过是猜测罢了,但我们找遍了整个山头,都没有现任何线索。” 齐陌染和皇甫北辰对视一眼,眼巴巴地将他瞅着,“不如你再领我们去山上走一趟,或许我们能现什么呢!” 李信闻言,抬头看了看天,随即摇头道:“今天不行,天色太晚,我们这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夕阳落至三寸不可进山。” “......?”这是什么奇怪规定? 她一脸疑惑,想问又怕对方嫌烦,好在他又继续解释道:“这是前人留下的经验,我们虽然不知道原因,但一直遵守着,倒也从来没出过什么岔子。” “那明天一早,有劳你带我们上山再去看看。”说完,她想了想又补充道:“你要相信我们,兴许我们运气好,能现什么蛛丝马迹呢!” “好吧,那便带你们上山看看。” 见李信缓缓点了点头,几人才各自回房歇息,这几天折腾的太狠,神经紧绷着完全放松不下来,如今大致有了些头绪,心中反倒安稳了许多,刚一躺倒床上,便沉沉睡去。 想来是因为前一日记着事,第二日一早他们早早醒来,等着李信带他们上山,可没想到他竟然带着他们向着城内走去。 “这是要去哪儿?不是上山吗?”齐陌染拦住去路,问道。 “镇长有令,除了特批上山之人,其他人想上山须得先行报备。”李信冷冷道:“所以你们还要去吗?” “当然要去!”齐陌染几人对视一眼,达成一致。都走到这一步了,若是不上山瞧瞧,怎能心安。 李信点点头,也不再多说,径自在前面带路。镇子不大,镇长的居所也很好找。从外形来看,倒也符合镇长的身份。 他走到门口,拍拍门,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打着呵欠出来,伸了个懒腰,十分不耐烦。 看到来人是李信,才笑道:“是你!你怎么来了,找镇长吗?镇长陪着姨娘出门了,过几日才回。” 第61章 出事 第61章 出事 李信不耐烦地指指身后,“不知从哪里来的几个小毛孩儿,吵着闹着要去山上!” “哦?竟有此事?”那小厮闻言朝他身后望去,眯着眼睛一脸审视的表情上下打量着齐陌染四人,“你们难道不知这山可不是谁都能去的?” “当然知道!”齐陌染站出来道:“我们不过是想为那些无辜失踪的人做些什么罢了。那些人失踪月余都没被找到,我们也想尽一份力不行吗?” “行,当然行!”小厮冷笑一声,“不过这上山许可只有镇长能给,你们来的不是时候,得等等了。”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变得如此不友善,不过他们总得先把事情搞清楚,皇甫北辰见状,略带玩笑道:“姨娘好福气,能得镇长亲自陪同,那不知镇长几时能归呢?” “大人的事岂容我置喙,你们快走吧,镇长回来时你们自会知道。”说罢,他竟摆摆手,兀自转身,大门再次紧闭。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齐齐看向李信,李信摊摊手,无辜道:“镇长没在,我也没法子,只能等镇长回来再说了。” “那好吧,那你先回,我们在镇上略转转。” “也好。”李信淡淡应道:“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你们随便转转吧。”说罢,他转身便走了。 令齐陌染没想到的是,他前脚刚走,皇甫北辰也竟然说自己有事,要先走一步。 “小姐,你不感觉皇甫公子今天很奇怪吗?”泉敏看着他们主仆二人远去的背影,蹙眉问道。 “人家本来就不是来此地游山玩水的,早先不是说过来这里做生意,兴许是去找商机了吧?”齐陌染一个脑瓜蹦招呼到她的额头上,道:“走吧,跟着你家主子干大事去!” “什么啊小姐?”泉敏捂着自己被弹红的额头,还没来得及抱怨,又连忙跟了上去,“小姐你等等我啊!” 主仆两人再一次来到了昨天被他们无比嫌弃的那家店——只因那家店掌柜乃是本地消息最灵通的人。 依旧是热情的店小二,再次甩着洁白的毛巾搭在肩头,“几位客官今日想吃点儿什么?” 此时正值晌午,没什么人会在这个时间点儿来吃饭,因此客栈内显得很是冷清。 齐陌染环顾四周,满意地点了点头,清清嗓子,道:“来壶茶水,再劳烦把你们掌柜的请过来。” “好嘞,您稍等!” 小二麻利地跑去后堂,片刻后掌柜拎着一壶清茶,缓缓而来,道:“不知姑娘请我过来所为何事?” ...... “主子,咱们这是要去哪儿,真的要在这里做生意?” 秦凯跟着皇甫北辰在后面走了半晌,终是忍不住问道。 “你跟着我这么久了,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皇甫北辰拿出合着的纸扇敲了下他的头顶,“镇长不许上山,我们难道就不去了?” “那为什么不能告诉齐小姐呢?”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告诉她,她肯定也要跟着来,现在山上到底什么情况还不知道,怎么能让她们跟着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言罢,他便现秦凯正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自己,那目光要多暧昧有多暧昧。 打心底油然而生的恶寒令他狠狠一颤,“你想干嘛?” “主子,”秦凯悠悠道:“您这么为齐小姐着想,每次她有危难,您都能及时出现,说真的,您该不会是喜欢她吧?” “我,我怎么会喜欢她?!你别开玩笑了!”皇甫北辰闻言微微一愣,突然间越走越快,快到秦凯都不得不小跑着跟上他,片刻后又道:“我只是想跟她谈一下合作,你想的太多了!” “主,主子!”秦凯气喘吁吁地跟着,“您,您走这么快干嘛呀?” “......” 主仆二人费尽力气绕到了山的另一侧,,只见这一处荆棘丛生,草木茂盛,显然甚少有人从这里经过。 远处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树林,因不曾有路,二人走的甚是小心,一边提防着两旁,以防有什么危险。 就在二人不断地走在树林子中时,秦凯突然道:“公子,糟了,咱们遇到鬼打墙了!” 定睛一看,原来他们走过的地方绑着一根红绳,而从未走过回头路的他们却已经多次遇到那根红绳了。 皇甫北辰同样看到了那根红绳,但表现的很是冷静,“闭上眼睛,跟着我走。” 秦凯照做,两人小心翼翼走了片刻,再睁眼时,眼前四周再没了什么红绳,入目的变成了......李信! “这......” 两人瞪大了眼睛将他瞅着,而李信同样看着本不该出现在山上的他们,冷笑一声,“你们还真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既如此,就怪不得我了!” 说罢,皇甫北辰便觉眼前一黑,再没知觉。 “多谢掌柜指点迷津!” 齐陌染与掌柜促膝长谈半晌,只觉心中豁然开朗,没想到这掌柜不单单是客栈老板,还会些五行八卦。 她本意是来找他打听些此地的事,没想到莫名其妙聊了这么许久。 正准备起身,突然听掌柜道:“与姑娘相聊甚欢,不若赠姑娘一言吧。” “您请说。” “山中不知岁月,入得此山,只怕再无回头之日,劝姑娘安稳过好自己的生活,莫去好奇深究啊!” 掌柜说到最后竟然叹息一声,既有惋惜,又有哀叹。 “多谢掌柜。”齐陌染道谢后便转身离开,掌柜站在门口,幽幽叹息一声,静默片刻还是转身回后堂继续忙碌了。 齐陌染和泉敏出了客栈,没有目的地闲逛,不知不觉就出了镇子。 “二位姑娘,请留步!” 后面一道焦急的声音响起,她二人顿住脚步,回头一看,竟是李信! “怎么了,何事这么急?” “大事不好,你们快随我来!”李信上前一把抓住齐陌染的手腕,不管不顾地往山上的方向走,边走边道:“与你一起的那位公子不知怎么竟然上了山,谁料会被蛇咬了一口,我一个人弄不了他,你们快来帮我!” 第62章 被绑 第62章 被绑 齐陌染闻言立即跟上,不疑有他,却不想朝山上走了许久都没有见到他们的身影。 “李大哥,他们在哪里,怎么走了这么久都没到?”她不由得开口问道。看这样子,都快走到半山腰了,不应该还没见到人。 “快了快了!”李信继续拉着她往前走,泉敏亦在后边跟着跑。 在齐陌染感觉自己都要筋疲力尽的时候,他们竟然走到了山顶! “这是什么地方?”她看着山顶那处寨子,诧异问道。 只不过,她并没有机会听到答案了,因为就在她刚问出口,眼前的事物突然变得模糊,随即毫无意识。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正斜倚着一堆柴火垛,与此同时,察觉有三道目光正火辣辣地盯着自己——只见皇甫北辰、秦凯、泉敏正一脸淡定地看着她。 “小姐,你可算醒了!”泉敏激动地开口,表情愤愤,“那个李信竟是个坏人,将咱们掳来这里!我猜那人口失踪与他定脱不了干系!” “你还有力气吵?”秦凯有气无力地挣了挣,可是怎奈何手上的绳子绑的很紧,再加上身上软绵绵的,便如那幼兽被困,一点法子也无。 恰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低语,四人随即默契地低垂着头,装作仍在昏睡的模样,静静听着门外的窃窃私语。 “真不明白主子整这么几个人来做什么,尤其是那两个女的,肩不能抗,手不能提,能做什么?” “你管那么多干嘛?咱们的任务就是看好他们四个,别让他们跑了,别的就不需要咱们知道了,知道的越多,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废话,当然是把他们弄醒,让他们去干活呀,难不成这里还当他们是公子小姐似的供起来不成!” “......” 这两人说话声音越来越小,片刻后便听见开门声,他们见这四人还未醒,简单暴力地整来一盆凉水,兜头泼下! 这下想不醒来也难了! “快起来!”刚才说话那人率先掰开皇甫北辰的嘴,将一个白色药丸放入他的嘴里,迫使他咽下,才道:“先吃顿饱饭,这是对你们最后的仁慈!” 待得给四人一一喂过药后,才将他们手上、身上的绳索解去。 “你给我们吃的是什么?”泉敏百般挣扎,但最后还是被迫服下了那枚药丸。 “嘿嘿,不过就是让你们丧失逃跑能力的药罢了,不必担心!”为那人笑得一脸猥琐。 “赶紧给他们吃饭,好让他们早点去干活,等主子来催,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另一人冷声道。 接着这两人便拿出早先准备好的饭菜扔到齐陌染他们四人面前,“快点儿吃,不吃可没机会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们一夜没吃饭,这会儿身上软绵绵的,再不吃些东西,就算有机会逃跑,也跑不远。这样一想,都很干脆地拿起馒头吃了起来。 刚吃几口,那两人便不耐烦地把东西收了,推开那堆柴火垛,只见那里竟然有一个密道,四人先后被推下去。 沿着台阶往下走了许久,地下竟然十分空旷,而宛若皇宫的建筑正在苦力们的努力下渐渐成形。 这是地下皇宫! 难不成有人想造反?齐陌染在心里暗暗揣测。这样一想,不由打了个寒颤,他们断然是不可能被活着放出去的。 皇甫北辰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步履间更是淡然,似乎已经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许多壮劳力在监工的鞭笞下,不断地运送着石头、材料,老弱妇孺则做些自己能做的事情,没有一个人闲在那里。 这地下宫殿乃是死罪,又是谁竟然敢如此猖狂行事,公然抓捕无辜百姓来做苦力,连老弱妇孺都不放过! “监工大人,这是主子新抓来的,我们给您送来了。”那两人道。点头哈腰、一脸谄媚的模样,让站在旁边的四人默默瞥了头,真是没眼看! “行了,我知道了,你们去吧。”监工随意瞥了他们一眼,指着皇甫北辰道:“你,去挑木头。” 接着又给齐陌染他们分别安排了活计,最后还不忘吓唬道:“别想着给我偷懒,我这鞭子可是不留情的!” 四人很是淡定地听从了他的安排,那模样不像是被抓来做苦力,倒像是自愿来体验生活。 齐陌染被安排的是砸碎石,将石头砸成小块,便于下一步的操作。 就在她抡起锤子之时,“滴——”的一声,系统出现了。 “小染染,能量就在此处,你一定要帮我们找到啊!”系统欢快的声音传来,“我察觉到强烈的能量气息!” “哦?我如何辨别能量呢?”她扬起的锤子又落了下来,小心地打量着旁边那堆石头,生怕一个不小心,原本最需要的能量石便被无辜做成垫脚石。 “还不麻利地干活,想偷懒吗?”监工手中拿着皮鞭,厉声喝道。他不断地朝空气中挥舞两下,稍有不注意,那鞭子似乎便要往众多苦力身上招呼。 而苦力们皆默不作声,认命般干着活,想来也都是被服下过那不知是什么的白色药丸。 “能量石在火焰下会蓝光!”系统小声道。 她将火把移近,仔细辨认着,片刻后举着一块石头道:“能量石可是这个?” “正是正是!”系统怎么也没料到就这么轻而易举让她现了能量石,并顺利拿到手,显得格外兴奋,“小染染,送佛送到西,最后还要靠你帮我们把这个东西取出来!” 它说的取出来是指的石头中蕴含的结晶体,那才是真正需要的能量。它们需要齐陌染做的便是砸开石块,将里面的结晶体完好无损的取出来。 “你在干什么?”正当齐陌染打算找个锤子将它砸开,不知何时监工已悄然走到她身后,面露质疑,“躲在这里偷懒,还不麻利干活!” 说着,监工挥起鞭子,打算给她点儿眼色瞧瞧,然而并没有想象中的鞭笞声落在她身上。 第63章 找到能量石 第63章 找到能量石 只见皇甫北辰站在她旁边,一手护着她,一手满是鲜血的握住了鞭子。 他竟是生生接下了那记鞭子! “怎么,你们想造反不成?”监工见状冷笑一声,“在这个地方还想英雄救美,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说着,他想从皇甫北辰手中抽出鞭子,谁成想,二人僵持半晌,他也未能成功。 兴许是想到他们还要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不能做得太绝,皇甫北辰这才随意地松手,道:“监工大人你与其在这里骂骂咧咧半天,耽误我们干活,倒不如安安静静在一旁吃茶,影响了工期,上面怪罪下来你可担待得起?” “你小子竟然敢教训我?”闻言监工更气,虽然知晓他说的有道理,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若不给他点儿颜色瞧瞧,日后人人都拿这话怼他,他又该如何自处! 不待皇甫北辰回答,他再一次扬起鞭子朝他身上挥去,而这一次,却是齐陌染挡在了他面前。 鞭子落在身上的时候,她其实一点儿感觉都没有。系统虽然不靠谱,可送的东西都是实打实的好使。就拿她贴身穿着的那件“刀枪不入”铠甲来说,鞭子打到身上,跟挠痒痒似的,没任何影响。 可皇甫北辰并不知道,见状眼睛竟然泛起了红,就要扯着监工和他拼命。齐陌染赶紧拦下,先一步开口道:“监工大人您息怒,我们这就干活,这就干活!” 监工被短暂地安抚好,她刚要转身去安抚皇甫北辰,却被猛地抱住,原本就紧张的小心脏跳得更加欢快。 皇甫北辰埋在她的颈窝,顿了顿,一只手紧紧拥着她,另一只手小心地抚上刚被鞭子抽过的地方,兀自呢喃:“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 声音虽小,却还是被齐陌染听到,她不禁失笑,凑到他耳边低语,“你别担心,我没事,我穿着铠甲呢,现在可是刀枪不入!” “......?”闻言,他抬起头,松开拥着她的手,一脸疑惑地看着她,似在询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扯开衣领一角,露出里面那件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的铠甲,“喏,你看,我一点儿事都没有!” 说着,她悄悄回头,见监工还没往他们这边瞧,连忙低声道:“我们还要在这里再待上一段时间,可别冲动啊!” 皇甫北辰淡淡应了声,面无表情地继续去挑木头。而齐陌染继续纠结怎样才能把石头里的能量取出来。 拿着锤子砸着石头的边边角角,终是将一块儿完整的能量结晶体取了出来。她向四周张望了一圈,才将系统唤了出来,“我怎么给你?” 话音刚落,便见那块能量石自己飞了起来,悬在空中,消失不见。 随即便是系统的一声喟叹,“有力量的感觉真好啊!小染染,还要麻烦你多找几块来啊!” “??”齐陌染闻言一愣,“这能量石还要很多块吗?” “当然啊!”系统似乎得了能量很是开心,哼唧几声才道:“让我看看这里还有多少!” 一阵噼里啪啦声响起,片刻后才听到系统略带吃惊的声音,“这,这怎么可能?能量石跑了!竟然在我眼皮子底下跑了!” 这下何止系统吃惊,齐陌染感觉自己的三观也再一次被刷新,一块石头竟然会自己跑掉,实属罕见,闻所未闻! “哎呀!我竟然没想到还有这种情况!”系统叹口气,想来也是查到了缘由,缓缓道来,“你找到的这种能量石蕴含能量极大,因此也极为稀有,只需七块便能永久支撑我生存下去。” “但是,”系统语气变得严肃,“这种能量石很难被人找到,就是因为它们不同于别的能量,自己会逃跑!” “那......不能拿别的能量代替吗?”这么麻烦的能量,还要找够七块,她总不能满世界追着几块石头跑吧! “很遗憾,”系统十分低落地回答,“这个世界只有这种能量......” “......”齐陌染瞪着大眼睛,一脸绝望,这不是为难系统,这是在为难她! 她一边拿着锤子砸石头,一边想着,这种悲催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呀! “主子,你怎么闷闷不乐的?” 先前那场闹剧结束,皇甫北辰就埋头挑木头,始终冷着脸,也不言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虽说他们是被抓来的,可要想离开这个地方,也不是没有办法,秦凯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家主子非要窝在这个地方受欺负。 皇甫北辰不语,依旧是那副表情,周身散着冷气,让人不敢靠近。他能说什么呢,说他看到齐陌染被鞭子抽,自己气得想把监工杀掉吗? 可是人家自己早有准备,根本不需要他英雄救美! 说不清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原本看到她挡在自己面前,心中淌过一股暖流,看着她没事,分明应该开心才对,可是又有一点淡淡的忧伤。 心中苦闷无处泄,那堆木头便成了出气筒,几根木头被他扔出了气盖山河的架势,让原本就战战兢兢的苦力们更是浑身一颤。 秦凯见状只得暗暗叹口气,瞅了眼在旁边艰难地搬着石头的泉敏,凑过去道:“你说我家主子这是怎么了,火气这么大!” 泉敏当然也听到刚才那动静,扫了眼才道:“你家主子的事,作甚问我?”顿了顿又道:“你走开点儿,妨碍我干活了!” 被嫌弃的秦凯怒瞪着她,可人家连一个眼角余光都不分给他,他被这莫名其妙的气氛搞得心里极为不爽,也埋头干活,不再言语。 地下皇宫有条不紊地建造着。而上面的人们也在紧锣密鼓地部署着自己的计划。 就在地下皇宫的上方,有一间紧闭的屋子,屋子内聚集着三五人,围着一张桌子很是严肃。而那桌子上竟是这个朝代的完整仿真地形图。 图上各处都插着旗子,似乎彰显着地图的主人在各处都做足了准备,只待东风一到,便行大事。 第64章 忆往昔 第64章 忆往昔 “皇上,夜深了,该歇息了。”李公公温声道。 皇宫深处,御书房内,皇上仍坐在书桌前批阅奏折,颇有一副挑灯夜战的气势。而他作为皇上身边的近侍,却不得不在此时出言劝阻。 “几更了?”皇上眼不离奏折,淡淡问道。 “回皇上,快三更了。” “哦?都这么晚了?”皇上终于肯放下手里的奏折,抬头看了看外面漆黑的天,揉了揉眼睛,闭目叹道:“也不知齐陌染可有查出些什么?” 闻言李公公轻轻笑了下,“嗐,管她能查出什么来,您早就运筹帷幄,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便是真查不出什么来也不妨事。” “话可不是这么说!”他慢悠悠起身,缓缓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月色,突然来了句不相干的话,“中秋已过,月亮也没那么圆了。” “呵,看似圆满,也不过就那么一天!” 都说圣意难测,他陪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对于其秉性脾气早就揣摩得透彻,现下听他这么说,仍是平静地接话,“月有阴晴圆缺,自古难全,却也是铁律,咱家能做的,便是一直陪着皇上。” “哼!”皇上轻哼,虽不动声色,但也被短暂地安抚,悠悠道:“走,陪朕出去走走!” 夜凉如水,而主仆二人却悠悠然走在宫中的小道上,管它什么国事家事,一概抛在脑后。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孩童的啼哭声,不过片刻,哭声又止住,在这寂静的夜晚中,仿佛什么都没生过。皇上微微一愣,“这是......朕的小公主吧?” 李公公朝那个方向看了看,道:“是,想来是小公主夜里饿了,嬷嬷们自会照料好的。” “唉!”这声啼哭打断了皇上平静的心情,不禁回想起诸位皇子年幼时的情形。“朕还记得这些皇子小时候都格外听话......” 大皇子沉稳,二皇子英勇,三皇子淡泊,四皇子活泼,五皇子胆小,可谁成想偏偏出了个顽皮的六皇子,母妃管教无用,夫子管教无用,却唯独怕自己的父皇。 为了不让这小霸王四处作乱,作为一国之君的他便常把小霸王带在身边时时管教。 却不成想,这一个小小的举动,放在有心人眼里,竟成了选定接班人的表现。 更没想到的是,日后长大成人的小霸王非但不感谢父皇的养育之恩,竟还怪罪自己立了大皇子为太子,居然还意图谋反! “手心手背都是肉,朕又怎会偏颇,可这位子只有一个,定然是德才兼备者居之,他一毛都没长全的小娃娃,竟然想学别人来争这位子,真不知道是有心人教唆,还是他自己心生歹念!” 越说越来气,皇上不慎吸了口凉气,不住地咳嗽。 李公公一边帮他顺气,一边道:“皇上莫要动怒,您不是打算再给他一个机会吗?七日后便是您的生辰宴,端看是齐陌染先回来,还是他先回来。” 顿了顿又道:“兴许是被有心人教唆,一时迷了心智呢?!” “哼!” 皇上缓过劲儿来,冷哼一声,为自己亲自教导多年却是这种结果而不甘,转念又想到,前不久自己才配了一个儿子,若再有一个儿子也出了这事,他怕是要被天下人耻笑了。 “他们一个二个都眼馋这个位置,不过是看上了这个位置的权利,可一分权利就有一分责任,朕的这分权利,承载着天下苍生的责任,他们哪个担得起!” 你瞧,谁说皇上年迈的,这字字铿锵、掷地有声的模样,再活上百八十年都不是问题! 李公公抿嘴偷乐,看着皇上似是跟孩子们斗气,竟忍不住回想起来皇上的小时候,“您呀,小时候比他们还张扬呢,甚至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韪,跑到太上皇面前说请他封您为太子,因为只有您真心为百姓着想!” 如今胆敢在皇上面前说这番话的,恐怕也就只有这从幼时起便照料皇上起居的他了。 “还说呢,那次父皇虽然没责罚我,却将我配到边疆,待了整整三年,说是磨磨我这桀骜的性子,却没想到啊,这皇位最终还是传给我了!” 回想起往事,皇上还有点小得意,笑眯眯地瞧着李公公,怎么看怎么像当年那个稚声稚语的小皇子。 聊了这许多,他心中的烦闷也扫走了大半,转了脚步,往寝宫走去。接下来还有一场局等着他去应付呢,他可得铆足了精神,容不得丝毫懈怠。 “快起来,干活了!” 天刚蒙蒙亮,齐陌染便被唤醒干活,她微眯着眼睛,走到自己昨天剩余的活计处,如同行尸走肉般举着锤子一通乱砸。 起床气还没过,生怕把自己当成泄物泄一顿,泉敏离得远远的瞧着,同时也瞅着周围的人,防备着别有哪个不长眼的人前去招惹她。 可这人要真不长眼,你就算长十双眼睛也不管用。 这不,监工一大清早的便来了,甩着鞭子吼道:“你这石头砸的有大有小怎么用?再杂碎点,别偷懒!” 齐陌染没答,只是更加机械地点了下头,继续砸石头。 这下监工不干了,“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说着,他又挥挥鞭子,却还没待他挥出去,齐陌染一锤子就朝他招呼过去,随即便见一个满脸是血的倒地不起。 而一种苦力见此都放下手中的材料,拿起几个可用来防身的家伙便朝出口疯狂地跑去。 到此为止,齐陌染的瞌睡虫终于被吓跑了,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都做了些什么,一时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走!”皇甫北辰不知何时挤了过来,一把拉起她也顺着人流的方向向外挤去。 而原本应随监工一同看守这些苦力的人怎么也没想到惨案会生的这么早,都窝在被子里睡着回笼觉。 苦力们从地下冲了出来,终于见到了久违的阳光,无不欢喜,但也都知道这里尚不安全,抄着家伙轻手轻脚地找着下山的路。 第65章 回都 第65章 回都 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气氛,她十分诧异地盯着那些人,又一次问道:“你们不也是被掳来的吗?难道甘愿在这里等死?” 静默半晌,在皇甫北辰的催促下,她正要转身之时,突然听一人道:“逃命有什么用?没有解药最后还不是死路一条!” “是啊!你以为最开始服的是什么药?难不成还是糖豆给你吃着玩的?” 一人开口,其他人都在一旁附和,也是到现在,她才想起最开始的那枚白色药丸。犹记得刚服下药丸时只觉浑身酸软无力,她还以为是什么软筋散一类的,难不成不是吗? 这样想着,不自觉地问了出来,随即便听一人嗤笑道:“若真是软筋散,那这药效也太强了些罢!再者说,他们抓我们来是为了让我们干活,若让大家一个个连点儿力气都没有,怎么干活!” “吃下这药后,每三天就要服一次解药,可这解药又是毒药,会让人更加依赖它,若是一直吃倒也相安无事,若是哪天停下会把人活活折磨死!” 那些人好像突然打开了话匣子,你一言我一语说个不停。 齐陌染见状反倒不着急走了,随意拍了拍台阶上的土便坐了下来,十分认真地打开腰间的荷包翻找。 片刻后,她紧皱的眉头终于松开,一手攥着什么,开心道:“有水吗?快找些水来!” 那些被抓来的苦力一脸莫名,没有人动作。皇甫北辰向旁边使了个眼色,秦凯麻利地找来几个碗并一桶水递到她面前。 齐陌染张开手,只见手心里赫然躺着一枚大丸子,她举起手面对着他们道:“喏,我这药丸可是‘百毒不侵’丸,你们服下便可百毒不侵,更不用说这点儿小毒了!” 说罢,她便将药丸投入水桶之中,待它完全溶于水后,和皇甫北辰、泉敏、秦凯四人率先饮下,待了片刻,见他们没有任何事,那些人也都蠢蠢欲动。 试问,谁想受制于这可怕的毒药呢? 可还是有冷静的人提出反对意见,“你说你这是解药,有何证据?” 证据嘛,齐陌染是不可能拿得出来了,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若说她自己便是证据,可又没办法给他们看出效果,所以她很是干脆道:“我便是证据,你们若想早点儿逃命,便可饮下这水,与我们一同离开这里,若是想继续在这里做苦力,受制于那劳什子药丸,我也不拦着!” 说完,她静立片刻,见无人动作,随即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这里。 待得走出地下皇宫,重新看到太阳,她才伸了个懒腰,可是好心情并没有如期而至,反而有些郁闷。 “你说我明明是在帮他们,为何他们就是不肯信,坏人害他们时,倒一个比一个积极!” 她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皇甫北辰一把捂了嘴,快步闪身到角落。四人窝在墙角,好在有杂草遮掩,不大显眼。 接着便是若有似无的声音传来,虽不大清晰,断断续续,但他们还是听到了些许机密! “......传来消息......七日后......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不可......归......皇上恐会察觉......” 对话断断续续进行了片刻,声音才逐渐消失,正当他们要离开时,却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只见李信走到那间屋子前停下,敲了敲门,门随即被打开,他快步走了进去,关门前还左右瞧了瞧。 齐陌染正愁找不到人算账,如今教她碰到,断不能这样轻易放走。她和皇甫北辰对视一眼,对方似乎明了她的意图,轻轻拥着她,纵身一跃,便来到了屋顶。 小心揭开一块儿砖瓦,便见李信跪在屋里,而他面前站着两个男人,其中一个竟然穿着明黄色龙袍! 这一幕让她很是吃惊,随即屏住呼吸,小心观察那男人是谁。 不过没等她猜出来,下方跪着的李信便已替她揭秘,“六皇子,属下办事不利,请您责罚!” 那身着龙袍的男子并未开口,另一个男子怒斥道:“混账,什么六皇子,这可是皇上!” 剩下的对话比之眼前这一幕的冲击,实在是小巫见大巫,齐陌染无意再听他们重复地下皇宫到底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久久不能回神。 不知李信又说了什么,只见三人皆大步走出房门,两人小心地匍匐在屋顶,待那三人走后才跳了下来。 “小姐,这是真的吗......”躲在角落的泉敏和秦凯虽然没见到人,但也听到了对话,十分震惊。任谁都难以想象,这几次三番的天灾**竟都是皇上的皇子所为。 不过就是一个皇位罢了! 虽然过于震惊,但总归没失了理智,证据还是要找的。四人翻窗跃进屋内,快寻找着证据。 可找了半天,却是一无所获,六皇子比想象中的更要谨慎! “此地不宜久留!”皇甫北辰再次催促道:“找不到便罢了,我们先走吧!” 虽然很想找到证据,将六皇子缉拿归案,但也不能不顾自己的小命。下山的路上,她无比感叹如果自己有手机就好了,完全可以将自己的所见录下来当作证据。 “小姐,你看!” 正闹心着,便听泉敏一声唤,她抬头看去,竟然是先前那些苦力,此时他们也正走在下山的途中。 想到方才六皇子和李信焦急离开的身影,她暗道一声不妙,快跑了过去,那些人见到她刚要说什么,便被打断,“你们走的分散些,这么大摇大摆下山,生怕别人现不了你们吗?” “记着,下了山不要在此地逗留,迅收拾东西,打哪儿来还回哪儿去!” 众人被她甚是严肃的表情感染,皆敛了神色,点了点头,便朝着山下跑去。 原本还打算继续窝在某个犄角旮旯搜集证据的齐陌染突然改了主意,看着皇甫北辰,颇为正经道:“我们也回都城!” 皇甫北辰没有多问,甚至连一丝质疑都没有,下了山便去镇子上租了辆马车,四人就这样再一次匆匆奔波在路上。 第66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第66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泉敏罕见地没有同齐陌染坐在车厢内,而是和秦凯在外面驾车。 秦凯瞥了她一眼,忍不住开口,“我们的泉敏大小姐也会驾马车呀?我还以为你也是主子呢!” 原本想到终于能回家心情很好的泉敏被他这话激起了一腔怒火,回道:“你以为谁都像你似的,除了怼人和蛮力一无是处?” 两人在车厢外低调地吵吵嚷嚷,一边吵还要顾及到车厢内正在小憩的齐陌染,场面十分滑稽。 而皇甫北辰就坐在齐陌染身边,对外面的动静充耳不闻,只静静看着她的睡颜,低头不语。 他心里很乱,又烦又乱。 从来没觉得做出选择是如此困难的一件事,而让他为难的人,一个近在眼前,一个......逐渐远离。 他从小寄人篱下,难得有人真心关心他,这难得的人中,六皇子也算一个。 六皇子从小就是一个混世魔王般的存在,除了皇上,就连皇后都得礼让三分的狠角色。可就是这样一个人,竟然以一己之力庇护了他多年。 他抬起手,轻若飞羽,缓缓滑过齐陌染的侧脸,一脸无奈,“我该拿你们怎么办才好呢?” 他与六皇子可谓惺惺相惜,也是近几年来他行事低调,让六皇子误以为他是不辞而别,才失了联系,若教他知道自己仍在都城,竟还伙同旁人意图对付他,不知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可是他六皇子想做的事太过大逆不道,让人没法不去阻止。 当然,这些内乱与他没有半点关系,他大可以作壁上观,甚至关键时刻添把火都没问题,却不成想这件事会有齐陌染的参与。 他不能袖手旁观! “走到哪儿了?”齐陌染突然低声喃喃。 皇甫北辰被她这声轻唤扯回了思绪,掀开帘子探出头去往外瞧了瞧,才柔声道:“再睡会儿吧,还有一段儿路程呢!” 她闻言换了个姿势继续睡去,徒留他在一旁百无聊赖。 “碧桃,更衣。” 齐唯坐在椅子上,面前的桌子上摆着几套新做的衣裳,都是她为了今日皇上生辰所做的准备。 “小姐,你说大小姐能在皇上的生辰前赶回来吗?”碧桃一边为她更衣,一边道。 她冷哼一声,整了整鬓边,穿着新衫裙在镜前照了又照,直到满意,才悠悠道:“我巴不得她回不来,听说这次的事棘手得很,先前派过几个暗卫,却无一生还,若是她死在那里,正好了却我一桩心事。” “不过,”她顿了顿又道:“若让她就这么死了也太便宜她了,我定要让她肝肠寸断、绝望而死,教她也尝尝我娘当初的痛苦!” 镜子中的那个齐唯咬牙切齿,面露凶狠,全然没有往日高雅的气质。 收拾好妆容,她迈出屋门,打算去前厅寻齐宣,可还未走出院子,便听一阵叽叽喳喳的声音传来。 来人正是阔别已久的齐思思! “齐唯姐,我好想你!”齐思思像只花蝴蝶般朝齐唯冲了过来,径直扑到她怀里,亲昵地蹭着她的脖颈。 “你怎么来了?”齐唯淡定地站在原地,问道。 “齐唯姐你都不想我,怎么这个反应?”齐思思一脸不满,嘴噘的老高。 “好啦!怎么还一副小孩子模样?”齐唯牵起她的手,这才笑道:“走,我们进宫。” 于是一场二人行就这样变成了三人行。齐宣领着齐唯、齐思思就进了宫。 他们来时,时辰尚早,还没有什么人影,可毕竟是在皇宫,也不敢四处走动,只得十分无聊地坐在桌前,赏着御花园里的花。 “好歹慢些吧,再这么快,我的五脏六腑都要被掂出来了!”齐陌染扒着窗口,一边吐一边道。 她分明是不晕车的,可也受不住在这车上待了七日。终于赶在皇上生辰当日回来,眼看着时辰将至,又是快马加鞭驶向皇城。 “再忍忍,你也知道今日日子重要的吧!”皇甫北辰道。 抬头望了望天,他由淡定变为焦急,也不知六皇子可否到了都城,若是不能早点儿到达,唯恐生变。 月牙慢慢爬上枝头,一步一步将黑夜拖上幕布。他们到达皇城时,黑夜刚好遮住了所有的光芒,一弯月儿斜斜挂在天上,好不明亮! 马车停在皇宫门口,皇甫北辰率先下了马车,刚想吐出一口气,随意一瞥便看到旁边也停了辆马车,而那车上的人正大步往前走着,单看背影他便认出来,不是六皇子还能有谁? 这下怕是要出事了! 他回过头朝齐陌染招招手,齐陌染走到他身边,也朝六皇子的背影看去,“他真的来参加皇上的生辰宴?会不会有诈?” 单看这个局势应该是没有的......皇甫北辰看了看皇城周遭的布防,没有任何异常,但是以他对六皇子的了解,可不代表他没有别的计划。 “现在不好说,我们先见了皇上再说!”说罢,他便和齐陌染快步向皇城走去。 天色已黑,前面的人很难留意到后面有人,他们便远远跟在六皇子身后,看着他踏上层层台阶,最后走入御花园——皇上生辰宴的地点。 “儿臣参见父皇!” 远远地,他们便听到六皇子跪拜的洪亮嗓音,皇上也十分淡定,道了一句“免礼”便让他起身。 只是没有人留意到皇上嘴角渐渐扩大的笑容,而那笑容不过片刻便凝固在脸上,因为他看到远处正快步而来的齐陌染。 皇上怎么也没想到齐陌染会紧随在六皇子之后回来,先前预计的结果似乎出现了偏差,而眼前的局势又一次变得扑朔迷离。 但是他不能表现出任何惊讶或是疑惑,这场生日宴必须顺利进行下去,就算有什么异常,也要扼杀在摇篮里。 “参见皇上!”齐陌染朝皇上跪拜之后起身,眼角余光正想寻找六皇子的踪迹时,冷不防竟然看到了齐唯! 她骇了一跳,心中一惊,暗自感叹:这下怕是有好戏看了! 齐唯一向与她势不两立,只求今日不要惹是生非,闹出什么幺蛾子才好。 第67章千钧一发 第67章千钧一 “恭祝父皇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六皇子再次跪倒在皇上面前,双手轻轻击掌,随即便有一仆人端着一个托盘走上前来。 托盘中的物什被一块儿红布盖着,高高隆起,看不出是何形状。那仆人端着托盘在六皇子身边站定,伫立不动。 皇上微眯着眼睛,一手搭在椅子上,一手轻抚胡须,神色坦然道:“炎儿有心了,父皇最大的愿望便是你们能为父皇分忧,礼物倒是次要的。” “父皇此言差矣!”南宫炎兀自起身,一两步的距离被他硬生生踱成五六步,抬手搭上那块儿红布,却始终没有掀开,看着皇上悠悠开了口,“儿臣一愿父皇常万岁......” 行过礼便站在一旁的齐陌染紧紧盯着南宫炎的一举一动,生怕哪一个动作便放出暗箭,让人难以防备。 她瞅了瞅身边的皇甫北辰,却见他气定神闲,成竹在握,甚至还摸出了那把折扇,在手里敲敲打打。 “诶!”她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他,小声道:“你说六皇子到底会不会有下一步动作?” “嗯?”皇甫北辰却似陡然回神般呆滞地望了她一眼,随即顺着她的话看向南宫炎,摇摇头,“谁知道呢?不过不管他做什么,皇上定然不会让他成功的。” “为什么?” 她还待再问,便听南宫炎一连串的贺词滔滔不绝,掷地有声,“二愿父皇称心如意,三愿父皇......年年似今日!” 随着最后一个字砸出来,他抬手一掀,红布随之落地,托盘中一座宏伟的迷你皇宫便映入众人眼中。 在灯火的照耀下,金子做成的皇宫熠熠生辉,每个人都被这般精致的雕刻品惊艳到,不禁出了赞叹的声音。 皇上看到那座金銮殿,却没有表现的特别惊讶,只是随口道:“这座金銮殿雕的确实精美,栩栩如生,不若......把它送给你,如何?”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都察觉出一丝不对劲儿,各个屏息凝神,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心里却藏着一颗八卦的灵魂! 六皇子闻言却没什么惶恐之色,反而淡定道:“这是特意为父皇打造的,儿臣如何能要!倒是父皇您,难道不仔细看看这金銮殿吗?” 说着,他从仆从手中接过托盘,便朝皇上走去。明明一个普通的举动,却令周遭凝结出肃杀的气氛。 众人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或站的笔挺稳如松,恨不得自己变成空气,不被任何人现。 在走到距皇上三步远时,一直站在皇上身边垂头不语的李公公突然迎上前来,开口笑道:“呦,这东西怎敢劳三皇子大驾,还是老奴端着吧!”说着便要从南宫炎手中接过托盘。 却不料南宫炎突然抬脚将靠近的李公公踹倒在地,“你一个奴才,怎配碰我呈给父皇的东西!” 如此明晃晃的折辱,皇上若再不开口说点儿什么,那才真的令人生疑。只见皇上剑眉横指,厉声喝道:“你是要造反吗?” “儿臣哪敢呀,”南宫炎边走边笑道:“不过若是父皇主动让出这个位置,儿臣自然是却之不恭!” 此时他已走到距皇上一步的位置,却突然停住脚步,胜券在握似的笑笑:“父皇,您不打开这金銮殿看看吗?” “孽子,我可是你父皇!”皇上气得气息不匀,纵然再料事如神,也想不到自己最为用心的小儿子,竟然会如此明晃晃地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事。 南宫炎却恍若未闻,宛若自言自语道:“既然您不愿动手,那便由儿子来为您打开!” 话音未落,便见他揭开“金銮殿”的“屋顶”,里面赫然躺着一卷明黄的圣旨。 与此同时,从御花园的四面八方传来铁器碰撞的声音,接着几队士兵将在场的所有人包围起来,更有一队直接将皇上与南宫炎团团围住。 众人不禁交头接耳,低声议论,却又骇于银枪银剑,不敢多言,只求当初那个被皇上赏识的古怪将军能从天而降,救他们于水火! 南宫炎将托盘随手递给身边的一个士兵,从里面拿出那卷圣旨,走到皇上面前,缓缓展开,道:“父皇,您若是拿玉玺在这里盖印,儿臣定然尊您一声太上皇!您若抵死不从,那这‘金銮殿’便是为您量身打造的了!” 他回身,将那“金銮殿”的“屋顶”又盖了回去,这时齐陌染才惊觉,这不就是一个骨灰盒,古代的迷你版棺材嘛! 竟然真的会有如此不肖子孙,为了皇权,而对自己的至亲下手! 齐陌染气得险些忘了自己的处境,正要冲出去跟他理论,却被皇甫北辰反手拉了回来。 “你想干什么?”皇甫北辰轻斥。还好动作幅度不大,不然怕是直接被周围的士兵一剑拦腰斩了! “南宫炎这是要逼宫!”她尚且存有一丝理智,还知道低声说话,“这不能忍!” “你且等等。”皇甫北辰环顾四周,轻声提醒。 周围都是清一色的铁甲士兵,蒙着面,手中握枪,腰间佩剑,有什么可看的!齐陌染蹙眉看向四周,气闷不已。 而皇上似乎已经恢复了冷静,不谈玉玺,不提“圣旨”,只轻声问道:“皇权竟然比你的父皇还重要,值得你这么做?你不是同太子玩得很好,你如此行径,又置太子于何地?” “呵!”南宫炎似乎听到了多么好笑的笑话,大笑不止,半晌才道:“父皇,位皇子之中,我可谓是您一手带大的,却也没见您立我为太子,说白了,您也不过是权衡利弊罢了!” “你自己的性格,哪里适合做太子,做一国之君!”皇上斥道:“一国之君起码要有度量,能听进谏言,而你呢,向来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你这样的人如何能给百姓安乐!” “随您怎么说,反正我就是这个性格,能不能做一个好皇帝,还是要交给世人评判!” 争执似乎已经进入到白热化地步,可南宫炎却突然喊停,既不辩解,也不反驳,只是捧着“圣旨”缓缓走向皇上...... 第68章 归家 第68章 归家 值此千钧一之际,那些如雕像般站立不动的士兵突然银枪一挑,直指南宫炎! 南宫炎脚步一顿,将手中的金銮殿掀翻在地,下面露出一支匕,他一边自卫一边道:“你们想干什么?临阵倒戈?” 皇上静静地坐在椅子上,语气从容淡定,“皇儿,别挣扎了!” 南宫炎不听,不断地反抗,但怎奈何围着他的都是精锐,且寡不敌众,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便败下阵来。 他被士兵压着跪在地上,不断挣扎,期间还口吐狂言:“这不可能,没有人知道我会临时改变主意,在今天动手,你怎么可能这么早就做出防备?” “皇儿,你父皇毕竟在这个位置上坐了几十年,若是连这点儿手段都看不出来,岂非早就不知身何处了!” 南宫炎还在那里不断嚷嚷着,一脸愤怒,又带着些许悔恨,如果自己忍一忍,不那么冲动,待到万事俱备,是不是结果就会不一样呢? 其实不是的。 皇上眼角余光扫过齐陌染,她连忙走上前去,战战兢兢道:“皇上,民女不才,未能找到任何证据,但民女在朔月镇附近的那座山上曾见过六皇子,还在那山上现了地下皇宫......” 说了半天并没有什么直接的证据能证明六皇子在朔月镇做过部署,她越说声音越小,头埋的越低,脸颊泛着羞愧的红。 “哦?可朕怎么觉得你早就现了一个重要证据呢?”皇上捋捋胡子,笑道。 齐陌染一脸无辜,脑海中不断回忆着在朔月镇的所有细节,却并不知道自己何时遗漏了重要线索。 接着皇上轻轻一笑,双手击掌三声,随即便见先前将众人围作一团的士兵让开了一条路,一个黑衣男子大步走来,直到走近才现,这男子竟然是李信! “你你你,你是皇上的人?” 看到她,齐陌染惊得说话都不利索了!谁会想到李信竟然是六皇子身边的卧底! 李信先朝皇上拜了拜,看到旁边的齐陌染,顿时扯出一抹笑,拱手道:“先前多有得罪,还望姑娘见谅!” 谁能想到,作为六皇子的得力助手,他竟然是皇上的人,这样一来,那证据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六皇子看到李信,突然安静下来,满眼都是不可置信,想朝他大喊,却现自己怎么也不出声音,喉咙干涩得难受。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唯有夜风吹过,才让人惊觉,原来秋天,已经到了。 自顾清官难断家务事,皇上最宠爱的皇子犯下这等谋逆之事,如何能轻易放过,可人心毕竟是肉做的,多年的感情又岂是说割舍就割舍的? 除了压着南宫炎的那队士兵,其他的铁甲精锐早已撤离,而前来为皇上贺寿的大小官员皆放下礼物急匆匆地撤了,谁也不想留在这里惹皇上不快。 齐陌染朝齐宣的方向看了眼,再一回头便已经不见了皇甫北辰的踪影。她四下张望仍旧额没见到人影,干脆将他抛在脑后,径自走向齐宣的方向。 齐宣也早就看到了她,怎奈何相距甚远,又是天子面前,不得造次,此时看到阔别已久的女儿,思念与愧疚涌上心头,就差老泪纵横了。 “我儿可算回来了!”他对齐陌染还是有愧疚的,让她沦为皇上对自己试探的牺牲品,实在是作为一个父亲的奇耻大辱,好在她这次回京无功无过,但这事又可大可小,端的看皇上是否深入追究了。 齐陌染对这些事倒是浑然不觉,乐呵呵地扑进他的怀里,甜甜地唤着爹爹。 一旁的齐唯冷眼旁观,看着这出父女情深的戏码,不禁冷笑,眼角闪过一抹精光,随即消失不见。 “姐姐,你离家这么久,我和爹爹都好担心你!” 齐陌染看着她又一次自导自演一出姐妹情深的戏码,只觉厌恶,可看着齐宣的神情,她突然间又不想令他不悦。 罢了,再姑且陪你演一演! “我也很想爹爹和妹妹呢!”齐陌染说着就要潸然泪下,微红的眼眶隐约可见点点星光,抬手轻拭眼角,星光更亮。 不明真相之人皆以为尚书府家的两个千金冰释前嫌,却无人看到齐陌染藏在衣袖中的手紧紧攥着一片洋葱。 本以为这样便能结束一天的辛劳,可以回府好生休息,得知自己的院子已经修缮完毕,并且与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更是满心欢喜,却没想到齐唯偏偏有一种让人不得安生的能力。 刚回到府中,齐陌染便抑制不住兴奋地朝自己的院子跑去。若再不回府,她怕是都要忘了尚书府的构造了。 刚踏进小院的大门,她便看到整洁的院落之中摆放着一盆盆她最喜欢的茉莉,临近门边处还有一缸睡莲,在月亮的光辉中缓缓绽放自己的美丽。 旁边还有一盏昙花不甘示弱,得知小主子今日归家,毫不吝啬地展示自己的美,只为搏主人一笑。 而它们的小主人也很给面子,笑得合不拢嘴,不住地感叹。 跟在她身后的泉敏更是被这满园花香吸引,像只小蝴蝶般在院中跑来跑去,边跑边喊:“小姐,这里好美,和之前一点儿都不一样,像个世外桃源!” 谁说不是呢!齐陌染抬手,掩嘴轻笑,“我们去屋里看看。” 几步走进,推开门,看向屋内的陈设,更是令人惊叹不已,屋内的文房四宝、琴棋书画样样俱全,且不说齐陌染会与不会,单是被这些物什一装点,整个人都显得格外有气质。 许是知道今日主人归家,院子里的仆人早早便在房内熏了香,便是她往日惯用的味道。 除了这些,房间中更是多了几幅名人字画,古董花瓶,与之前那空荡荡、灰扑扑的院子实在没法比。 她信手拂过琴弦,又随意落下一子,心情好的便如那明月,时刻能散出光辉。 可谁能料到,偏有人来找不痛快,大半夜的还要来挑衅,几盆冷水浇下来,便让人透心凉,无暇他顾。 第69章 决裂 第69章 决裂 “姐姐,你这院子真是漂亮!”齐唯提裙迈过门槛,走进院中,看着里面的装饰,眼中毫不掩饰羡慕和嫉妒。 “爹爹真是偏心,什么好东西都想着姐姐,明知我最喜抚琴,却将这上好的古琴送予你,真是暴殄天物!” 正在兴头上的齐陌染听到她的话,冷下脸,直起身,面目表情地看着她逐渐走到屋内,又反客为主地抬手抚上那琴弦。 琴音响起,如怨似泣,本是信手拂过,随意一弹,却被音色吸引,终是忍不住弹了一曲。 一曲终了,心中愈愤愤,抬眸看向齐陌染的眼神更加不善,说出的话更是令人如坠冰窟。 “姐姐,有件事妹妹一直没跟你说,你可要听仔细了!” 她缓缓起身,走到自始至终一言未,只是冷眼看着她的齐陌染身边,附耳道:“你是不是一直以为你娘亲是病死的?” 齐陌染愣了愣,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段十分悲伤的记忆。 那是一个写着大大的“奠”字的礼堂,最前方摆着一个排位,然后是一具棺材。白色帷幕随风摇摆,更添寥落。 纸钱满天飞,火盆中的火焰烧得正旺。 厅堂之中满是人,每个人都红着眼,或跪或站,而自己则倚着一具棺材哭得不能自已。 “你这话什么意思?”齐陌染开口问道。直觉来者不善,可善者不来,她只能硬着头皮接招。 “你当真察觉不出来?”齐唯眼中满是得意,“爹爹为何总是和你娘亲吵架,又为何突然一病不起,一家主母身体不适,家中常备大夫会不知道原因?” “姐姐,有些事,不说不是因为没有答案,而是有人默许呀!” 她这话太过暧昧,矛头似是指向齐唯自己,又似指向……爹爹…… 可是这怎么可能? 她僵在原地,说不出反驳的话,心中乱成一锅粥。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直到耳边传来泉敏一遍又一遍的低唤,她才陡然回神,手心里满是湿冷的汗。 “所以,其实是你使了计,令我娘亲与爹爹争吵,然后借机下毒,那时爹娘正不和,爹爹在气头上,只以为娘亲借故生事,才漠不关心……” 这是她最不愿相信的结果,可是却又不得不作此猜测。 “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没说,姐姐莫要冤枉我!”齐唯眼波流转,笑盈盈道:“兴许是老天知道我娘亲死得冤,看不下去罢了。” “齐唯!”齐陌染再也控制不住,怒道:“我娘对你哪点不好?她从来都把你当亲生女儿对待,衣食住行样样不曾亏待,你却恩将仇报?” “好?”她哼道:“让我没了娘,这也算好?我娘才是爹的真爱,却被你娘抢了先,还要让我认贼作娘,你觉得可能吗?” 话至此,齐陌染已经明白,不管再怎么说,都不能改变她的偏见,她们终究要成为敌人的! 既然多说无益,还不如彻底撕下伪装的面具,何必恶心了别人,还要难为自己! “我也正有此意!”齐唯似把该说的话都说完,走到门口,又回,“这个嫡女之位,终究会是我的!” 时至今日,此时此地此刻,姐妹二人终于将矛盾挑上明面,再无转寰之地。 弑母之仇,永远无法消解,永远不能被原谅! 齐陌染看到新院落的喜悦早已被消磨殆尽,只觉这里充满了血腥味。 难道齐宣对自己的疼爱只是因为内疚吗?她不知道,甚至不晓得今后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他。 泉敏一直在旁边听着,想安慰却无从开口,见她倚在床边,默默退出去,轻手轻脚掩了门,退下了。 眼中的泪花后知后觉地冒了出来,不知是这个灵魂的伤痛,还是角色的设定让她悲伤到难以自持。 皇甫北辰也挺苦恼的,躲过一波又一波的追杀,却躲不过皇上的威逼利诱。自己的事一件没做,天天净给别人收拾烂摊子。 这不,眼见着皇上要处理家务事了,他却被李公公使眼色留了下来。 可他算什么呢,说白了就是个质子而已,承蒙关照,才得以在异国他乡混的风生水起。但尽管如此,又如何敢参与到别人的事情中,还不是能躲就躲! 偏偏啊,皇上就不顺他的意,当着六皇子的面便问道:“辰儿,朕可从来没当你是外人,你又从小与炎儿玩在一处,如今出了这事,你说朕要怎么处理呢?” 一句话说的三分暧昧,又有两分试探,剩下五分也不知是早有决断,还是确实拿不定主意。 他一向不爱待在皇宫便是因为如此,但凡脑子不好使的,都活不到今日。 可皇上问了,那就不得不答,就像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关键是死得其所才好。 “回皇上的话,辰儿以为六皇子此事做得不对,意图谋反乃是重罪,但若有人挑拨,一时迷了心窍,又另当别论了。” “哦?”皇上闻言,不辨喜怒,只道:“你怎知他就是被人挑拨,而不是真心看重这个位置?退一步讲,他堂堂一个皇子,谁又敢在他面前胡言乱语?” 皇甫北辰听闻此言,心中明了,皇上这是打算保下南宫炎了。若没此想法,直接像三皇子那样,一道圣旨配边疆,永不准回京不就好了,何必问这么多。 知道了这点,他又烦躁起来,保下六皇子,那势必要有替罪羊,可哪个愿意凭白无故送死呢? “怎么?你也答不上来,该不会是在敷衍朕吧?”皇上肃声道。 伴君如伴虎这句话诚不我欺,他心中苦恼,好在六皇子及时开口,“父皇,儿臣知错,都是我府上新来的宾客胡言乱语,儿臣一时迷了心窍,竟被他挑唆,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儿臣甘愿受罚!” 皇上淡淡看了他一眼,叹道:“朕念你年少,便罚你三年俸禄,闭门思过吧,至于你那宾客,便遣出府吧。” 毕竟是自己一手培养的,终归是于心不忍,还是给了条活路,可他却忘了,有些狼子野心,若是不扼杀在摇篮里,终究会酿成大祸,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第70章 合作 第7o章 合作 皇甫北辰闻言,露出了老父亲般欣慰的笑容,事情终于要了结了呀! 他看着这漆黑的夜晚,也觉心旷神怡,宠辱偕忘,整个世界都如此美好,天上的星星很亮,月亮又大又圆,某人…… “辰儿,辰儿!” 皇上不耐的声音传来,他才回过神,看着整个御花园就只剩他和皇上两人时,方惊觉六皇子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带了下去。 他连忙敛神,又听皇上道:“你最近怎么总是走神?朔月镇的镇长也该换换了,让他安逸了这么多年,他都快忘了自己的主子是谁了!” “还有,朔月镇一事,你想个办法安抚好当地百姓,那些受害的人,也要妥善安置,这事你亲自去办!” “是!” 皇甫北辰应了一声,终于被皇上放行,眼看着就要走出御花园,却又被皇上喊住,责令三日之内必须出赶往朔月镇,因为这事要尽快有个了结。 他垂头丧气地走出皇宫,本想去找齐陌染的好心情都没了,正打算找个地方喝杯小酒,解个小愁,却没防备这生活啊,从来不会让人安生! “主子,之前追杀您的那些人有眉目了!” 秦凯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突然蹿出来,冷不丁凑到他跟前,骇了他一挑,险些就要出手攻击,好在最后一刻及时收手。 “说说,”他收回险些出手的折扇,清了清嗓子才慵懒地开口,“是不是那边派来的人?” “主子,你怎么知道?你......” 秦凯略带讶异地看着他,忙道:“正是,这次下面的人抓到一个活口,虽说经过了遮掩,但那人还是露出马脚,这才被我们抓到!” “哼,想杀我,也不看看是不是小爷的对手,不自量力!” 皇甫北辰边四处寻找酒馆边道:“以为杀了我就可以造成两国不和,借此引起战争,真是幼稚!” 走了半晌却没现一家酒馆,不觉烦闷,抬头一看,竟不知不觉走到了尚书府后院的围墙下。 他突然笑了起来,又摇摇头,低下头轻笑,也不知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别的,片刻后,他扭头轻声对身后跟着的秦凯道:“你先回,我去去就归!” 秦凯瞠目结舌地看着自家主子堂而皇之地翻墙进府,动作熟练地不知做过多少次。 皇甫北辰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兴之所至来找齐陌染聊天,却看到了她定然不愿让别人看到的一幕:她在哭! 想去安慰,但以己度人,谁也不愿让旁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 于是乎,一个倚着窗柩哭得难以自拔,一个坐在树梢,从袖中掏出果子,看得津津有味! 齐陌染真的很伤心,总感觉被所有人欺骗,只有她自己被蒙在鼓里,眼泪便似开了闸的洪水,滔滔不绝。 她仰头望着黑夜,看不到星星,也看不到月亮,一点微薄的不知哪里散出的光,让她稍稍看清了庭院的轮廓。 想问月亮生活为何如此艰辛,想问繁星这种日子何时是个头,但遗憾的是,谁都不会回答她。 仰头眨巴着眼睛,眨着眨着,与那个藏在树中的某人,不经意间目光对视。齐陌染突然现树上坐着一个人,险些把魂儿吓回自己的世界,眼泪都被吓了回去。 她急急抹了把脸,试图掩盖自己刚刚哭过的事实,尽管全过程已经被他看到。 “你又擅闯尚书府!”齐陌染气急败坏地冲了出去,压低声音指着赖在树上不肯下来的皇甫北辰道:“你给我下来,看我不收拾你!” 本就不肯下来,被她这一威逼,更是不肯挪动一步,只坐在树上似是忧愁,又似感慨般道:“唉,见到佳人独自垂泪,实在于心不忍,只恨自己不能尽一份绵薄之力,来为佳人解忧!” 齐陌染轻哼一声,“想为我解忧,可以啊,你先下来!” 皇甫北辰原本找她没什么正事,可被这话一提点,还真教他想起件事,当下也不含糊,直接从树上一跃而下,谁料他刚落地,便先被她的拳头好一番洗礼! “哎呦,姑奶奶手下留情!”皇甫北辰便抱着脑袋躲闪,便道。 齐陌染给了他几个拳头,感觉心中的郁气似乎也得到了消解,这才好声好气道:“你又来做什么?” 皇甫北辰委屈巴巴地开口:“挨了打连口水都没有,上来就要回答问起,真可怜!” 话虽如此,他脚下步子未停,径直走到她的房间,拿起茶壶便往口中灌水。 吃了这半晌果子,牙都要倒了! 喝了水,也终于开始说正事,他和齐陌染坐在屋前的石阶上,抬头望天,由一人呆,变为两人沉默,半晌,他才开口,“你......” 却刚刚说了一个字,便被齐陌染打断:“你先前说的合作,不妨详细说说!” 没有什么大喜大悲的情绪,不过就是难过了,哭过笑过,最后往事如烟,但并不代表这事能轻易过去。 皇甫北辰有些惊喜,但看到她眼中的星星点点,还是将那一抹喜悦忍了回去,低声道:“我帮你斗齐唯,你帮我在这里扎稳脚跟,如何?” 听了这话,齐陌染满脸不信,质疑道:“你那么优秀,还怕没法儿在这里站稳脚跟?你别诓我,我会信的!” “呵!”他轻笑,“你想多了,我不过就是普通的商人,惹了仇家,现在生意也做不下去,可不要求救嘛!不过是有些许人手,消息又略灵通一些罢了。” 齐陌染纵使不信他的话,但和他相处这么久,也不是一点儿都不了解,她现在只希望能让齐唯得到应有的惩罚,别的都暂且抛到脑后。 “好,我答应你!” 她不再犹豫,爽快答应,总感觉在这场合作中,她才是最大的赢家。 齐陌染说完,又感觉不够正式,跑到那棵桃树下扒拉,半晌竟让她挖出两坛酒,她拎着酒壶晃晃绳子,“来一杯?” 皇甫北辰看着脸上沾染了泥土的她,还有她手中拎着的那坛酒,毫不犹豫地接过来,随意用衣袖蹭了蹭,接了盖,举起坛子道:“不醉不归!” 第71章 胖娃娃 第71章 胖娃娃 皇甫北辰坐在石阶上,齐陌染在他面前立着,两人拿着酒坛,相视一笑。眼中皆映衬着光辉,彼此的眼中皆有对方的身影。 桃花随风飘落,落在他们的肩头梢,萤火虫三两结伴,倒似那繁星点缀在夜幕之中。 她提裙在他身边坐下,两人酒坛相碰,一饮而尽。辛辣的酒精刺激着大脑,不单单让人头昏脑胀。经过酒精酵后,似乎有什么也变得不大一样了。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愫悄然而生,在这片土地中生根芽。 “我要走了。”突然,皇甫北辰开了口,神色淡淡,语气也平淡,好像在说另外一个人的事。 “嗯?你要去哪儿?” 齐陌染刚要放到嘴边的酒一时进退两难,也不知当饮还是不当饮。 “朔月镇咯!”他站起来,拍了拍衣袍,看着一脸呆萌的她,忍不住抬手在她头顶揉了一把,“你要乖乖的,可别惹事,我不在,可没人给你兜着。” “什么嘛,我怎么会惹事?”她脸颊红彤彤的,也分不清是不是因为酒精的微醺。 皇甫北辰扬起嘴角,弯腰放下酒坛,又在她脸颊一次捏了捏,“我走了,可别想我!” 说完,便挥挥手转身离去,留齐陌染在身后跺脚,气呼呼地揉着自己的脸颊。 “啧啧啧,谁惹我们小染染生气了?咦?你脸好红的呀?热的吗?”话音刚落,一阵冷风吹来,惊得他一个寒战。 齐陌染正羞着,突闻身旁有人说话,眼角余光一瞥,险些坐在地上。 只见一个穿着红肚兜,扎着两个总角小辫的胖娃娃奶声奶气地说着话,说到激动处,甚至手舞足蹈,声情并茂。 “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往后退了一步,紧盯着那胖娃娃,若是一般小孩儿也就罢了,关键这娃娃不过一两岁的模样,却已经能流利说话,更令人惊恐的是,他是飘在空中的! “你不认得我?” 那娃娃十分诧异,随后想到什么,低头看看自己,恍然大悟,“我是你最坚强的后盾系统啊!你送来的那块儿能量很强大,已经足以让我幻化出实体,只不过能量还是不够,所以只能化出这童稚小儿的样子!” 语气略带失落,摆弄着自己的小手,显得无处安放。 齐陌染闻言却是兴奋不已,慢慢走进他,将他抱在自己怀里,揉弄着他头顶的小花苞。 “你别碰我!”系统从她怀里挣扎出来,想将她推到一边,对方纹丝未动,他却飘得远了。 “哼,亏我还一直惦记着你,幻化出实体第一时间来找你,你竟然这样对我!”系统顶着小孩子的模样,不管生气还是撒娇,都让人觉得十分可爱。 只见他斜眼觑着齐陌染,道:“怎么,有了新的合作伙伴就不要我了?你难道忘了,我才是你强有力的后盾吗?” 齐陌染无奈地看着他,连声道:“岂敢岂敢,你在我心目中永远是第一位的,那不知系统大人要怎么当我强有力的后盾呢?毕竟我现在苦恼得很呀!” 系统闻言,伸出小手,手掌紧握,仅伸出食指,摇了摇道:“看吧,还是要靠我!不过你不用担心,接下来我会一直陪着你,作为你的贴身守护系统,定然帮你成功完成任务,成为最后的赢家!” “哦,那你倒是说啊,接下来要怎么做?”齐陌染双手交叠在胸前,悠悠开口。 “额,这个嘛,我还得想想,这样吧,天色不早了,我们先早点休息,明天再说好吧!” 话音刚落,系统便已经跑得不见人影,她看着漆黑的天空,无奈地摇摇头,心里直感叹,这系统真是不靠谱啊...... 齐陌染只要待在府里,那可谓是永无宁日,她的小院子修葺完成,来找茬的也不单单是齐唯一人,还有与齐唯关系很好的齐思思! 这不,天刚放亮,小姑娘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精神头,大喇喇地便冲了进来。 “齐陌染,你为什么又欺负小唯姐?!”齐思思冲进她的房间,直接将她摇醒,厉声质问。 她可是记得,昨晚自己去找小唯姐,却见她趴在桌上哭得正伤心,见自己进来,又赶忙把脸上的泪痕擦掉,可那红红的眼睛,怎么可能掩饰得住! 不肖问也知道,定是齐陌染干的好事,她不在府里时,小唯姐从来不会难过,她一回来,便会惹得小唯姐伤心难过! 越想越替齐唯生气,话也不过脑子便脱口而出,“你为什么要待在这里,总惹得小唯姐不开心?!” 齐陌染昨晚又是哭,又是饮酒,一夜过后头也胀,眼也疼,本不想与她计较,任她闹一会儿便罢了,却不想她越说越过分。 是可忍孰不可忍!她猛地扯掉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冷冷地看着齐思思,周身散的冷气让让后者也不禁浑身一颤,随后嘴硬道:“你,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难道我说错了吗?” “不,你说的没错!”齐陌染看着她,一字一顿道:“但你的对象错了!这里是我家,该走的应该是你才对!” 她本不想对齐思思说这么重的话,本来就是被人利用的小姑娘,也没什么坏心思,但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被人当枪使。 可齐思思却不这么认为,她自打来到尚书府,便没人敢对她说一句重话,加之齐宣也确实宠她,哪怕她在府里横行霸道,也从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被齐陌染这么直接地点出来,脸上无论如何也挂不住,当下便直接掩面跑了出去。 “哎呦喂!”泉敏正要进来给齐陌染准备洗漱的东西,不妨她从屋里往外冲,两人猛地撞在了一起,齐思思理都没理,直接冲了出去。 泉敏拿着东西,边进屋,边频频回头张望,口中还不忘问道:“小姐,今儿这表小姐怎么转了性子,我们这样撞上她都不计较!” 齐陌染却是向后仰去,再次躺到床上,颇为头疼道:“你等着吧,今天有事要做了!” 第72章 兴师问罪 第72章 兴师问罪 齐陌染说完,在床上又躺了片刻,终是止不住烦闷,又爬了起来,府里待不下去,还不如出去躲躲! 可还没待她走出院门,便见管家急匆匆赶来,躬身道:“大小姐,老爷请您去书房一趟。” 认命般跟着管家往书房的方向走去,她暗暗苦恼,早知道就不嘴快,将齐思思骂了一通出了气,最后自己还不是要受罚! 果然,到了齐宣书房的时候,正见着齐思思脸上的泪痕犹在,可却是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想来是又在齐宣这里得了好处。 “爹爹,您找女儿来,是有什么事吗?”齐陌染甜甜地扯出个微笑,十分恭敬道。 伸手不打笑脸人,她先将姿态摆的低一些,齐宣那样容易心软的人,定然不会太过生气。 “小染,听说你欺负思思了?”齐宣声音平淡,但听在她耳中,怎么听怎么像兴师问罪。 “这怎么能叫欺负?”她反问道:“不过就是姐妹拌了句嘴......” “住口!”齐宣没待她说完,便打断道:“够了,向你表妹道歉!” 她微愣了下,想来也没料到齐宣竟然会不分青红皂白责骂自己,可是还是乖巧的应了声“是”,随即又看着齐思思,向她福了一礼,格外温柔道:“思思,是表姐的错,表姐不该那样说你,你莫与我计较。” “你......”齐思思也被她这番行为震惊,虽然脸上还有些愤愤,但到底是缓和了些许,可又说不出不计较的话,抿着嘴纠结半晌,还是看了眼齐宣,跑了出去,竟是一句话也没再说。 这实在不符合她的性格! 齐陌染看向她离去的背影,直到不见身影,才回过头,乖乖站在原地,一声不吭。 “哼,你倒是会卖乖!” 齐宣觑她一眼,自顾自坐到书桌前,正要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上一杯,齐陌染便一脸谄媚地接过茶壶,为他斟满,这些做完才道:“爹爹从来不会不分是非便骂女儿,如此自是有缘由。” “唉,小染,这月余你的变化爹爹也都看在眼里,怎么突然间不复往日那般任性了呢?” 她闻言笑道:“怎么,我还如从前那般离家出走,爹爹才觉得是我吗?” 齐宣似是也觉得自己这个想法有些离谱,不禁笑笑,才解释道:“思思常年住在咱们府上,享受着同你们姊妹一般的待遇,你可有不满?” “爹爹,我从来都当思思是自己的妹妹,未曾不满!”齐陌染无奈,天地昭昭,其心可鉴,可这种事越解释越想辩解。 纵然她不曾介意,但偶尔也会好奇,齐思思又不是孤苦无依,家中长辈为何会许她成日里住在别人家。而看齐宣的神情,竟也不反对。 “有件事爹从来没跟你提过,她母亲因生她难产而亡,你叔父续弦后,变得甚是惧内,可想而知,思思的日子也很难过,,见她喜欢与你们姐妹处在一处,便借口作伴让她在这里常住......” 齐宣慢悠悠说着过往,她倒有几分恍然大悟,怪不得齐思思和齐唯玩得那么好,原来有类似的经历,可是比起思思,她齐唯何其有幸,能得主母如嫡女般宠爱。 却没想到狼子野心,竟然恩将仇报!若不是苦于没有证据,她定叫她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她被齐宣放行后,心里却十分不痛快,干脆拉上泉敏,出门散心。 因是突然决定的,也没想好去哪儿,便随意地在大街上转悠,不知不觉竟出了城,走到了郊外一处景色还算不错的地方。 春日里,百姓都爱来此踏青玩耍,而如今入了秋,眼看冬日将至,游人也少了许多,现下这里空落落的,竟无一人。 枯叶纷纷落下,风中带了些许凉意,她紧紧外衫,随意找了块儿草坪,径直坐下,将落叶拨开,躺在上面,又任由新的落叶将自己遮掩住,呼吸间全是青草的芳香和叶子的味道。 她两眼放空,凝视远方,没想什么,又似在想些什么。泉敏也毫不在意形象地躺在她一侧,兀自阖眼偷闲。 “小唯,你等我,时机成熟后我就向父皇禀报,迎你为妻。” 迷迷糊糊快要睡着,却被一阵对话声唤醒,齐陌染眯着眼,侧头张望。待看清远处正在你侬我侬的两人时,她才现竟然是齐唯和南宫毓! 他们不知又说了些什么,言罢两人分道扬镳,各自打道回府。 齐陌染继续阖眼睡着,她懒得掺和他们的事,跟自己没关系的,她都懒得了解。 可是她不找事,不代表事不找她。 谁能想到条条大路,南宫毓偏就选到了她在的位置! 被踩到的人还没吱声,踩人的却一惊,险些喊了出来,南宫毓垂眸一看,不禁气道:“齐陌染,你在这里装神弄鬼是想做什么?”随即又想到自己方才和齐唯的对话,脸色有些难看。 “你不长眼踩了我,反倒来问我?难道皇子就可以不讲理?”齐陌染眼皮都没抬,冷冷答道。 她的伶牙俐齿,南宫毓早先便领教过,如今在这种场合下正面对上,他也不能畏惧。 可他们两人因着齐唯本就想看两厌,也说不出什么好话来,“堂堂一个大家闺秀,竟然毫不注意仪态,真叫人贻笑大方!” 齐陌染从昨晚到现在就没顺心过,实在懒得敷衍,只希望早些将他打走,免得扰自己清净,“你愿意笑就笑好了,只是麻烦走远点,别打扰我!” 她仍旧闭着眼,但稍稍侧身的动作还是显示出她的不耐。 她烦了,南宫毓反倒来了兴致,走近两步,蹲在她旁边,戳了戳她的脸颊,直扰的她气恼地坐起来才停手。 “齐陌染,你好大的胆子,寻常百姓见了我,哪个不是毕恭毕敬?而你呢,竟然如此不尊礼数,这也罢了,可你明知道我喜欢齐唯,不仅不客气,还总是欺负她,不怕我给你穿小鞋吗?” 怕你我就不是齐陌染了!她在心里暗自嘟囔,可嘴上仍是假意恭敬道:“您可是皇子,我一介民女哪里敢呢?” 第73章 得知真相 第73章 得知真相 “行了,你也不必在我面前惺惺作态,我可不是皇甫北辰,没那闲工夫同你掰扯!” 南宫毓不耐烦地摆摆手,蹙着眉就要走,可齐陌染听了这话微微一愣,连忙站起来拦住他,“你如何会认识皇甫北辰?” “哦?这话奇了,”他停住步子,微一挑眉,“皇甫北辰从小便以质子之身来到皇宫,你竟不知?” “质子之身......从小......”她低声呢喃,顿了顿又道:“他是哪国的皇子?竟然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 南宫毓听闻此话更是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说:“齐陌染,你不会是离家出走把脑子摔傻了吧?魏国皇族不愿让自己的儿子以身犯险,所以派自己将军的儿子前来,这事当时名动京城,父皇还以礼相待......” 又想到什么,一副了然的模样将她望着:“兴许你那时又在上演离家出走的把戏,因此错过也未可知。” 齐陌染敛下心头异样的感觉,沉默不语,看在南宫毓眼里,只以为她是羞愧地说不出话来,因此又忍不住损她几句。 “真是可悲可叹,尚书府双姝名动都城,谁又能料到姐妹二人相差甚远,空顶着嫡女名号,实际一无是处!” “你堂堂皇子,竟然如此羞辱一个姑娘,这又是什么道理?”泉敏站在一旁看不下去,直接出言顶撞他。 他被怼的面红耳赤,道了句“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便羞愤离去。 “啧,真是个纸老虎,欺软怕硬!”泉敏看着他的背影,冷哼道。 赶走了南宫毓,齐陌染心里并没有很开心,她知道皇甫北辰有事隐瞒,但没想到他竟然一句实话都没有,这种自己赤裸裸暴露在别人面前,可别人却将自己裹得严实的感觉,还真是......糟透了。 被他这一搅和,她也没了继续呆下去的兴致,带着泉敏打道回府。 这一回府,竟是整整七日都没踏出过小院的门。 齐宣平日里公务繁忙,而府里的几个小姐院子里都有小厨房,除去齐思思有时与齐唯凑在一处吃饭,其他时候都是各吃各的。 而齐陌染素来不愿与她们往来,除非对方上门挑衅,否则她断然是不会主动找她们的。 如此一来,她便与泉敏在院子里捂了七日的霉,这日实在是百般无聊,心中烦闷,若是再这样下去,只怕真要憋出病来。 躺在贵妃椅上摇摇晃晃,半晌她眼前一亮,丢下手中用来装样子的书,兴冲冲地看着泉敏道:“先前在朔月镇吃的那几道菜你还记得吗?今日突然想起来,那菜虽辣,但味道却是顶好的,不如我们尝试下做道不辣的。” “啊,小姐,那菜那么辣,还是不要了吧!”泉敏面露难色,仿佛只要提起那道菜名,当时满目火红便浮现在眼前。 齐陌染说的那道菜便是朔月镇当地有名的一道特色,名叫“鱼跃龙门”,那鱼却不是真鱼,而是用炒过的辣椒摆放而成,而那龙门之后的海浪却是用鱼做的,龙门之中又有特制蘸料。 这道菜在当地吃法也很特别:先夹一根辣椒蘸了料,再裹上鱼肉,滋味甚妙,除了辣,也没别的缺点了。 泉敏虽对这菜甚是抗拒,可架不住齐陌染跃跃欲试,只好认命地去小厨房吩咐下人备菜。 厨房的人倒是手脚麻利,很快便将食材备齐,正愁怎么做呢,便见齐陌染探头探脑地走了进来,袖子一撸,径直走到食材面前,看这架势她竟是要亲自做! “主子,这些让他们来就好了,您......” 泉敏要拦,齐陌染挥挥手,笑道:“左右今日无事,我便来试着做做。” 说着,手下动作不停,将辣椒放在水里简单清洗后,放在一旁控水,接着又拿起条鱼处理...... 整个过程看起来都那么和谐,如果忽视掉她险些把鱼肉扔掉而把内脏留下,还有差点将生辣椒吃进嘴里......别的都显得极为正常。 泉敏在默默拦下了几回,终是忍不住,挥退了众人后,也拉住了齐陌染还要继续做菜的手,轻声道:“小姐,你怎么了?” “嗯?”她想挣脱泉敏的手,但怎奈何这丫头手下使了力,她一挣竟然没挣开,她略带疑惑地看她,“怎么了?” “小姐,这话该我问你才对吧,旁人看不出来,您当我也看不出来吗?” 她看着这样的主子,感觉自己脑壳疼,而自家主子却不打算承认她的分心,仍执拗地继续做那道鱼跃龙门,竟然连自己都不搭理了。 沉思半晌,她突然想到什么,凑上前去,神秘兮兮道:“主子,你该不会是想皇甫公子了吧?” 原本淡定不已的齐陌染突然举起手中的刀怒视着她,“你别瞎说!” 看吧看吧,这是恼羞成怒了,那肯定是猜对了!泉敏心里偷乐,面上却不能显露出来,故作正经地埋汰她,“哦,是我说错了,那主子您要不要帮忙,不用的话我就先出去了,不在这里事!” 说完,便小跑着出了厨房,留下齐陌染在那里一本正经地做菜。 可过了没一会儿,她也做不下去了,将菜刀狠狠地切在案板上,兀自坐在一边,一脚掀翻了正在控水的辣椒,看哪哪儿都不顺眼! “分明是他说谎,我为什么还要担心他,这么久也没个消息,真是没良心!”她抬起手支着下巴,低声咒骂。 “小姐在骂谁没良心啊?” 不知何时泉敏又走了进来,她愣是一点儿也没察觉,惊了一惊,瞪了她一眼,“你这丫头,越没规矩!” 泉敏自是了解她的性子,知她并没生气,双手背在身后,轻手轻脚往她身边走去,在她旁边找了处干净的位置坐下,眨巴着明亮的眼睛看她,又重复了一边方才的问题,“小姐刚刚在骂谁?不会是皇甫公子吧?” 齐陌染刚要嗔她两句,却又听她道:“唉,可怜皇甫公子,心心念念的都是小姐,可小姐您竟在背后这样诋毁人家!” 说着,还不忘“啧啧”两声,似是替他打抱不平。 第74章 秦歌 第74章 秦歌 齐陌染险些被她气到,可转念一想,自己的惯出来的丫鬟能怎么办呢,还不是要宠着! 好在泉敏没有继续卖关子,从身后拿出一封信递给她,“主子你看,这可是皇甫公子连夜派人送来的哦!” “哦,对了!”齐陌染刚要接过去,她却猛然一收,将信拿远了,“小姐您刚还骂人家来着,想必是极厌烦的,那我便帮您处理掉好了!” “你敢!”齐陌染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抢过信,还不忘将那调皮作恶的丫头一通揉捏作为惩罚。 泉敏虽受了罚,但仍旧乐呵呵的,看着她小心翼翼地拆信,甚是乖巧地走了出去。 皇甫北辰从那日与齐陌染告别后,第二日便快马加鞭前往朔月镇,皇上交代的事务必得及早办好,万一中途出了岔子,谁也担待不起。 六皇子算是被保下了,但参与其中的人就没那么幸运了,比如说当地镇长。 想来也知道,外地人口一到那里便失踪,持续一个月愣是没人管,还实行了封山政策,想上个山竟然被告知镇长陪姨娘出游,这样的镇长不要也罢。 皇甫北辰一到那里,什么也没耽搁,直接奔向镇长府中,可那镇长就像提前得到消息似的,他到那儿时早已人去楼空。 这么说也不全对,毕竟前厅还坐着一个妇人。这女子衣着华贵,行为举止皆彰显大家风范,全然不像是一个小镇女子。 他向那女子走去,而她就这样正襟危坐,直直看着来人,不躲不闪,不卑不亢。 “你是何人,为何在此?”他问道。 “我乃镇长夫人,待他受过。”那女子的话每一个字都显得那么掷地有声,可你若仔细听,声音中却是又心酸,有无奈。 “呵!”皇甫北辰嗤笑道:“堂堂一镇之长竟将自己原配夫人留在这里,自己带着姨娘逃跑,敢问夫人,你可甘心?” “甘心如何,不甘心又如何,这便是我的宿命。” 皇甫北辰环顾四周,着人去搜,确定此处只她一人时,不愿多做纠缠,转身便走。 可就在这时,那女子又开口了。开口的同时,一直掩在袖中的手突然甩出一截长鞭,向他袭去。 皇甫北辰微一愣神,随即抽出折扇格挡,道:“夫人这是为何?难不成你还想保下他?” “我只愿我夫君安好,别无所求!”那女子道,手中进攻更加猛烈,长鞭在手,所袭之处无不碎石飞溅,无一完物。 “好一个烈性女子,你丈夫早将你弃如敝履,你却一心为他,可值?” 皇甫北辰已然看出这女子是在拖延时间,可没想到她武功不在自己之下,几个回合下来,愣是难分胜负。 若是再这么拖延下去,只怕真就叫人跑了,他必须赶紧遣人去追,自己则伺机寻找破绽。 “主子,我刚去打听了下,他们今早看见镇长匆匆出城,现在追应该还来得及。”秦凯去四周打探了一圈,急急来报。 甫一进门便看到二人争斗,正欲插手,皇甫北辰急道:“快去追!” 秦凯应声便走,那女子察觉,将长鞭挥向秦凯,要阻他去路,皇甫北辰一个闪身挡在他前面,继续与那女子相搏。 女子的体力终究是不如男子,不知纠缠了多久,那女子还是败下阵来,跌坐在庭院中,泣不成声。 而这时,秦凯带回了一个更加让她绝望的消息:镇长及姨娘已经捉拿归案,镇长对他协助六皇子一事供认不讳,甘愿受罚。 皇甫北辰挥挥手,示意按照原定计划处理,他则打算牵马,带事一了立马往回赶。 “我秦歌纵横疆场多年,最终落得这个地步,我不甘心!” 身后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让他没办法放任秦歌在这里哭诉。但是渣男与痴情女的故事,也非罕见,他能做的,不过是劝她想开些,另找良人嫁了。 可却不曾想,秦歌故事的背后,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都说好汉不提当年勇,可我怎么也算是一个叱咤疆场的女子,本以为我这一生便要与军营为伍,却不曾想还是让我遇到了此生最大的劫数......” 一次出征,她受了伤,将军特批让她先行回去疗伤,可没想到正行到朔月镇便晕倒在地。一觉醒来便见自己在床上躺着,而旁边有一男子见她醒来,忙端上一碗汤药递给她。 秦歌到现在还能记得,他的声音温柔,脸上的关心与担忧显而易见。这人便是程文,现今的镇长。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一见误终身。 行军打仗的女子多半爽朗,不懂得掩盖自己的想法,心里怎么想的,便怎么表达出来。 待她伤好的差不多,便照直说了,程文闻言竟笑了出来,当时的秦歌读不懂他的笑意,傻傻地问他是不是不愿意。 而当时程文是怎么回答的呢?是了,他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秦歌素来不喜诗文,自然不懂其中含义,可她也能隐约知道,他是答应了。 接下来的事情都顺理成章,她向极力挽留他的将军请辞,然后嫁与程文为妻,本以为会是幸福美满的结局,却不知道,这一出英雄救美,不过是有意为之罢了。 女子多爱幻想,待她知道真相的时候,满心满眼竟还希冀着自己能够感化程文,这是多么可笑的想法。 皇甫北辰叹息一声,淡淡问道:“那你可还愿做回以前那个驰骋疆场的秦歌?” 秦歌闻言眼中一亮,可随即又暗淡下去,“怎么可能?我弃了将军和一众兄弟,与叛徒有何异?” “若是我能再让你回到军队呢?” 秦歌微怔,直直跪在地上,面朝苍天,眸中满是光,“我秦歌就算粉身碎骨,也要保家卫国!” 他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心里却以盘算好接下来要怎么做。 有时候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蝴蝶轻轻煽动翅膀,兴许就会影响大洋彼岸的天气。 谁也不知道他这一举动会为日后带来什么,不过是凭心而做罢了。 第75章 不甘 第75章 不甘 安顿好秦歌,皇甫北辰再也等不及,策马回返,可是不曾想,早先被他们救出的那些外乡人并没有走,一直在这里等着谢恩人...... 他无奈扶额,只得让秦凯取来纸笔,写上封信,报个平安。皇甫北辰在这里孑然一身,需要报平安的也不过就那一人。 所以,当齐陌染满怀激动地打开信封,展开信纸的时候,便傻在原地,诺大的一张纸上,竟然只有一行字:“一切平安,勿念。” 她气呼呼地将纸扔到地上,想了想,又将纸捡起来,前后上下无死角地翻看,可还是没有现任何字迹。 其实这真怪不得皇甫北辰,那么匆忙之际,他还能想着写封信,实在是难得了。 “滴——” “滴”声响起,系统又以胖娃娃的形态出现,看她一脸烦闷,不由出声嘲笑:“我们小染染看起来不开心哦,谁惹你了呀?” 齐陌染正烦着,看到系统更烦,冷声道:“你到底有没有事,难不成最近沉迷于变娃娃,都快忘了你该做什么了?” 系统被他这话说得面上有点儿过不去,忙往回找补,“谁说我不务正业的,我这不是来给你布置任务来了嘛!前段时间这个世界构架不大稳定,我忙着修复,没顾上而已。” 她冷冷看着系统在那里辩解,不屑道:“你惯会给我找麻烦,说罢,又要我做什么?” “什么叫我给你找麻烦?”系统撇撇嘴,正要解释,仔细一想她说的竟还有几分在理,突然就没了气势,蔫巴巴地看着她,“你现在有一个长线任务,一个近期任务。” 系统乖乖地布置任务:“长线自然还是帮我找齐七块能量,那时候我力量强大,你有什么心愿我也可以满足你。另一个任务便是匡扶皇室,辅佐正统。” “......??”匡扶皇室能算近期任务?皇室是我说匡扶就能匡扶呢吗! 齐陌染只觉心中有千万不明生物奔腾而过,热血沸腾,沸腾的她想把系统这个胖娃娃拎起来揍一顿! 终于,她纠结半晌还是说:“就不能有个简单点儿的吗?这个任务短时间内完不成吧?” “我又没让你立即完成,而且这是目前的主线任务,中间还会有小任务的,你放心,我怎么会坑你!” 它说的信誓旦旦,齐陌染却不敢全信,可又要仰仗系统给她帮助,只好接下了这个艰难的使命。 可这任务模棱两可,没个条理,让她怀疑是不是系统提升力量的时候把脑子也给用掉了。 任务固然艰难,但齐陌染好歹看过原著,也知道这事急不来。根据原著的进度,年后才是行动的最佳时机,而现在她需要做的则是积累人脉,为后面的事做铺垫。 “小姐,您这菜还做不做了?”直到泉敏忍无可忍,冲到厨房,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就在这局促的地方坐了一上午。 先前是因为心情不好来这里泄一下,后来又想事情太入神,都没想到已然到了中午。 齐陌染连忙起身,将厨房还给他们,而她则和泉敏回了前院。 将贵妃椅搬了出来,又在旁边放了个小茶几,喝茶,吃糕点,晒太阳,这样没人打扰的日子其实也蛮惬意的。她美滋滋地坐在那里,只觉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殊不知她之所以能这么安安静静地享受生活,不过是齐唯没时间搭理她罢了。 生活本就是这样平静如水,所谓的水花还不是有人闲来无事投了枚石子,亦或拿树枝搅动,翻涌起水花。 而那个搅出水花的人,不是你,就是他。 齐唯待在自己的院子里愁,已经愁了三日了,连齐思思来找她都被拒之门外,借口是不舒服,可到底哪儿不舒服,也只有她自己清楚了。 “小姐,您出去走走吧,总这样愁着也不是办法呀。”碧桃看着倚在床边的齐唯劝道。 而齐唯则一言不,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不知是在想对策,还是在等什么。 这一切的一切,还要从七天前她和南宫毓见的那一面说起。 那日南宫毓跟她说,定会禀名父皇,娶她为妻,让她开心了好久,可没过两天,便听宫里传出消息:皇上要为几位皇子选妃。 皇上共有六位皇子,也都到了适婚的年纪,却都孑然一身。除去五皇子被贬到边疆,六皇子闭门思过暂不参与,四皇子生性淡泊,常年住在山上,不理红尘俗世,剩下的就只有三位皇子。 大皇子早就被立为太子,太子妃之位必得精挑细选,而剩下两位皇子也是无心皇位,只愿得一心人,白不相离。 照理来说,应如他们的意思,寻找自己喜欢的女子为妻,可不知怎么,久居国寺的皇太后竟下了山,而出山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为她的孙儿选妃。 用她的话说就是,皇族礼仪不可丢,脸面不能失,若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做皇子妃,日后皇室正统又该如何维系? 皇上一贯孝顺,皇太后都如此说了,他自然不会反对,便下令一月后,世家大族中适婚女子入宫选秀。 这样一来,原本到嘴的鸭子竟是有可能飞走,齐唯又怎么甘心。 “凭什么我就要顶着一个庶出的身份!”她终是气不过,怒道:“这老不死的到底想作什么夭,非要坏我好事!” “小姐,”碧桃在一旁宽慰道:“自来选妃也不过是看琴棋书画,礼仪举止,而这些您在世家大族中也算是佼佼者,没准皇太后见了您甚是喜欢,直接定下也未可知。” “呵!”齐唯冷笑,“你知道什么!那老妖婆素来不喜庶出之女,就算真看上我,一瞧我的身份乃是庶出,便会直接剔除。” 这样想着,对齐陌染的怨恨更甚,恨不得将她抽皮扒骨,以泄心头之恨。 不甘心呀,不甘心,着实不甘心,她许久未眠,眼中布满血丝,脸色苍白,未施粉黛的面庞之上,爬满了仇恨的情绪,锦被上的双手紧紧交握,直到将手掐出红痕才松开。 第76章 缘由 第76章 缘由 当今圣上自在位之后,一直以“仁德”治国,他也以身作则,鲜少怒,对于臣子的谏言,合理者皆采纳,因此民间对这位皇上很是推崇。 可正因如此,也让他生出了疑问,自问无愧于苍天百姓,更无愧于妃嫔子女,可为何自己的皇子几次三番想来谋权篡位? 他答不上来,却有人帮他回答。 “皇上,哀家多年在佛寺修行,未曾踏足皇宫,更是不理俗世,如今突然下山,又插手皇子婚事,你可怪哀家?” 慈宁宫虽然闲置多年,但负责洒扫的宫人从不敢稍有怠慢,因此皇太后甫一进宫,慈宁宫随即便为她老人家敞开。 此时,皇太后正坐于主位,她已经换上了宫装,又恢复成那个端庄、威震后宫的皇太后。她边说着边随意打量四周,当年的一应物什一样不少,皆为原样摆放。 心中一道暖流缓缓淌过,她看向一旁的皇上,不愧是她的亲儿子。 门外站着前来请安的大小妃嫔,皇太后回宫算是喜事,她们不敢失了礼数,可此时没有皇太后的懿旨,她们甚至连头也不敢抬,只能稳稳站着,免得闹出动静,惹她老人家不快。 皇上闻言连道“惶恐”,面上却不见恐慌之色,“母后本就是后宫之主,几个皇子也是您嫡亲的孙子,有您为他们操办,儿子感谢还来不及,何来责怪?” 皇太后闻言扬起嘴角,淡淡一笑,“你虽不怪,但哀家还是要为自己解释几句。” “洗耳恭听。”皇上正襟危坐,看向她。 “你也知道,哀家修行的寺庙是国寺,那住持也有些能耐,只是前不久,圆寂了。” 她端起茶杯浅啜一口,缓缓道:“圆寂前一晚,那住持找到我,交代了几句话,他说,‘今齐国国泰民安,繁荣昌盛,本应长盛不衰,但我夜观天象,竟有妖孽横空出世,扰我国太平!’” 皇上向来对鬼神敬而远之,不信却也不诋毁,如今皇太后如此说了,他没甚反应,只淡淡道了一句,“哦?可知那妖孽是何方神圣,又在何处,可有破解之法?” “住持并未言明。”皇太后目光看着门外,似在回忆那日的情形,“姐妹双姝,正邪难辨,国之大事,皆易有妖......” 似谜非谜,让人悟不透其中深意...... “我也去?” 齐陌染正悠哉悠哉享受午后时光,冷不防被气喘吁吁跑进来的泉敏打断,一开口便是一道惊天霹雳。 “选妃这种事难道不是自愿吗?”她坐直了,瞪着大眼睛看着泉敏,“怎么,若我不愿嫁,但被选上,还非嫁不可吗?” 说完,歪着头想想,还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她一个弱女子孤独来此,又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技能傍身,血肉之躯如何与权力抗衡? 啧啧!她随手抓了把一旁小几上的瓜子,悠悠嗑着,一边状似在沉思应对之策。 “小姐,你还有心情吃?!” 泉敏却看穿了她的把戏,抢过她的瓜子,焦急道:“现在可怎么办啊?只有一个月时间,您还什么都没学呢?” “学?学什么?”她悄咪咪地摸到小几上又攥了把瓜子,问道。 “当然是琴棋书画,女红礼仪啊!您被选不上事小,可万一这些东西您都不会,被别人知道传了出去,多影响您的闺名!” 泉敏一边解释,一边又觉得心累,过去自家小姐喜欢离家出走就让她操碎了心。现在倒好,不离家出走了,却变得不学无术。 老天爷这是存心和自己作对吧! “哦。”她终于把嗑好的瓜子顺利放进嘴里,十分开心,连语调都上扬了几分,“好啦好啦,我学就是了,你不要哭丧着脸啊,会变丑的。” 说着,她用手帮泉敏挤出了一个笑容。 眼见着自家小姐总算应付般答应了,却没料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转眼间就将齐陌染的注意力全部拉走,渣渣都不剩! 她气呼呼地看着来人,却被那人身后的小厮一把拽走,定睛一看,不是秦凯还能有谁? “你别动我!”泉敏一把将他甩开,怒视着他。 秦凯私心想着之前对她的态度不大好,而现在两人的主子关系那么好,他们两人若是不能有好相处也不大合适,便准备了些小礼物打算与她冰释前嫌。 却没想到自己礼物都还没拿出来,就被她一盆冷水兜头而下,便是再大的热情也浇灭了。 他回瞪一眼,甩袖掉头离开,可刚走出几步又停住,自己一个男子汉,同她计较什么!他从怀里拿出礼物转身丢在她怀里,这才大步离开。 泉敏呆呆地抱着礼物,一脸莫名,来不及多想,屋里便传来自家主子的轻唤,她连忙把东西揣进袖中,跑进了屋子。 齐陌染兀自生了许多天的闷气,可是当事人仍旧一脸乐呵呵地看着她,满是喜悦。 她本想质问他为何骗自己,可转念一想,万一人家有苦衷,被她这般不管不顾说出口,岂非伤人家心。 这样一想,她打定主意,姑且装作不知道,陪他演上一阵,且看他到底有何目的。 积累多日的闷气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被化解,皇甫北辰仍兴奋地跟她将自己这些天的遭遇,全然不知道一场暴风雨刚刚与他擦肩而过。 “没想到镇长竟然能得那样一个忠贞女子为妻,可叹痴情人,难得一心郎啊!” 皇甫北辰见桌上有瓜子,正要拿起来吃,冷不丁被人打掉,抬头一看,齐陌染正冷眼看他,“这么感慨,怎么不把人家接来,最好放在身边照料着,这样方能万无一失。” 他听罢,便知晓她是误会了什么,刚要解释,又听她道:“要知道,这男女之间,必得日久才能生情。” “是吗?”他笑笑,觑着她,顺着她的话问道:“那咱们二人都相处这么久了,你可有对我生情?” 本就是醋了,忍不住刺他两句,却没想到到头来自己被将了一军,她被问得脸一红,将头扭到一侧,怒道:“哪个对你生情?还是去找你的秦歌吧!” 第77章 准备选秀 第77章 准备选秀 皇甫北辰多日不曾见她,着实想念得紧,看她一脸害羞又生气的表情,只觉得十分可爱,像只炸了毛的小猫,却没什么杀伤力。 “没什么秦歌,她要去军营做将军,我可不去,美人在侧,我可舍不得!”说完,见她脸更红,终是不忍再逗她,“你还没吃饭吧,走,我带你去新开的一家馆子,据说味道特别好!” “哼,美食有什么了不起?!”她轻哼一声,却乖乖地起身往外走。 正要出院子才想起来皇甫北辰并不是从大门进的,立马将他推到墙根下,指着他道:“从哪儿进的还从哪里出去,别试图走大门吧!” 皇甫北辰闻言不答,只站在原地不动,一脸委屈巴巴地将她望着,好像在说,看吧,我带你去吃好吃的,你竟然连大门都不让我走! 可齐陌染才不管这些,大摇大摆甩着衣袖从正门走了出去。 她刚走到尚书府大门口,就见皇甫北辰已早早在马车上等候,满脸的明媚,看向她时的灼灼目光,似能将人穿透。 小心脏“扑通扑通”跳得极快,她压下心头的悸动,垂着头上了马车。 皇甫北辰说的那家食馆在闹市的边缘,难得清净之地。食客虽多,却都低声言语,一时衬得这间食馆无比安静。 “想吃些什么?”他招来小二点菜,见齐陌染仍旧垂着头,不由抬手揉揉她的脑袋,笑道:“怎么一直低着头?不开心?” 齐陌染何止是不开心,她是非常不开心,明明自己宅在小院子里惬意欢快,莫名被卷进什么选秀之中,好不容易出来耍耍,你瞧瞧街头醒目的告示,想忘记都难。 这也就罢了,她闭上眼睛当看不见就好,可就连食客们也都兴冲冲地讨论这件事,让她躲无可躲。 她正犹豫着该如何把这件事告诉皇甫北辰,又或许悄悄瞒下来也不是不可以吧...... “好你个齐陌染,竟然在这里和男子私会,你就不怕我将这事捅出去,让你参加不了选秀嘛!” 齐思思突然冲进来,指着她开始破口大骂。而齐陌染则觉得头更疼了,她甚至不敢抬头去看皇甫北辰的表情。 双手支着头,努力想把存在感降到最低,可齐思思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过她,上前一把拉开她的手,“怎么,害怕了?你也不用太担心,只要你肯和叔父说,让我也去参加选秀,今天这事我绝不说出去!” 我的小祖宗诶,大庭广众之下你就这么嚷嚷出来,你是以为大家都是聋子,一见你说话就自动屏蔽嘛! 齐陌染在心里吐槽,可面上仍是要对这位小祖宗好生安抚,顺利送走,“嗯,待我回府就去找爹爹,你先回吧!” 齐思思见自己的目的达成,大摇大摆走了出去,打道回府。食馆中突然安静下来。 她随意朝周围一瞥,果然,那些食客都支棱着耳朵,一副漠不关心但其实心里八卦的要死的样子,着实想让人钻到地缝里。 “哦?我竟不知,你要去选秀?” 皇甫北辰不知几时拿出了扇子,正缓缓摇着,一派淡定祥和的气氛令她更加胆颤,生怕他一扇子呼过来,自己就不知飞往何处了。 见她不答,皇甫北辰干脆举起酒杯,淡淡道:“这等好事瞒着我作甚,在这里我就祝你入选皇妃,幸福美满。”说罢,他将酒盏放到嘴边,一饮而尽。 两人最后还是不欢而散,一个没解释,一个没细问。 解释有什么用呢,自己不还是要去参加吗?难道要说自己肯定不会被选上? 齐陌染暗自摇摇头,罢了,此事过后再说吧。她和泉敏走在路上,看着两边人家炊烟袅袅,微风拂过,枝叶轻摇,却半点无法抹去心头的烦闷。 一个月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各家小姐都在争分夺秒练习琴棋书画,以求在此次选秀中拔得头筹。 齐唯和齐思思更是不用说,每天埋在自己的院子里加紧练习。而齐陌染就像一股清流,该吃吃该喝喝,除了和她们一样,每天躲在房间不出去,别的都随性而来。 “齐陌染,我就不明白了,你不想去参加选秀,为什么不和叔父说?既然去,又不肯努力,你以为自己有什么靠山,能助你一举夺魁不成?” 齐思思每日练琴练得烦了,便来找齐陌染麻烦。 而齐陌染呢,则好吃好喝的伺候着,秉承着“你来我不迎,你走我不送,你说我听着,你问我不答”的理念,自顾躺在贵妃椅上,翻着新来的话本子,对她的话充耳不闻。 齐思思倒是难得没有和她计较,反而斜倚在树干上,双目放空,自言自语般道:“突然感觉选秀好麻烦,不想去了!” 将近一个月了,不是除了练琴就是练琴,一刻不停地练琴,再这样下去,自己恐怕就成了琴! 齐陌染早被她烦得耳朵都快磨出茧子了,终是忍无可忍,拎着她的衣领就要往外扔,“想去的是你,不想去的还是你,你先回去仔细想想清楚,一会儿一个主意,你当自己是小孩子吗?” 说罢,将她向外一推,“泉敏,送客!” 接着便是一道振聋聩的关门声,将齐思思关在门外,任她在外面拍拍打打,一概不理,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终于安生下来,恢复了安静。 她再次坐到贵妃椅上,只觉心乱如麻,久久难以平静。拿起最喜欢的话本子,看了半晌却是连一页都不曾看完;拿起爱吃的果子,只觉食不知味。 眼巴巴盼着选秀赶紧结束,所有的事情尽快回到正轨,这种失控的感觉,真是让人捉急。 “小姐,您还说表小姐呢,这些日子您也不知道在愁些什么,饭也不好好吃,琴也不练,整日就在这里干坐着,眼见着人都瘦了一圈!” 泉敏又是心疼,又是责备,“您想怎样就说出来呀,何必这样折磨自己!我私心以为您是喜欢皇甫公子的,可您又放任他那样误会,何苦来呢!” 第78章 选秀之日 第78章 选秀之日 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皇甫北辰一次也不曾来,原来两个人若是不想联系,只需要其中一个再也不出现,就能够做到。 她数着日子,心中期盼着,到了那日走个过场便好。 可是人生不是这般,就是那般,反正无论如何也不会如了你的意,就像时光匆匆流过,转眼便到了选秀的日子。 都城之中世家大族皆把家中适婚女子送到宫中,虽说不是皇上选妃,但能当个皇子妃也是极好的。 皇宫之中早已布置好,迎来送往间井然有序,宫女领着一众女子前往偏殿等待。 齐陌染和齐唯走在一处,跟在人群最后面。 她侧头看了看,齐思思还是临阵脱逃,明明先前是她主动要求来,到头来却是做了缩头乌龟。好在先前并没有登记造册,不然便是抗旨不尊,小命不保。 皇太后贵为皇后时,素有“雷厉风行”之威名,以雷霆手段将后宫管理的井井有条,深受先帝喜爱。 如今做了皇太后,风采不减当年。对这个皇子选妃,没有那么多奢华的场面,可布置的却让人觉得很大气,不失身份。 宽敞的宫路两侧点缀了许多名花,香气扑鼻,更有彩蝶翩翩起舞,让人心驰神往。可如此美景,女孩子们却无心欣赏,各个如临大敌,不停地问着同伴自己的妆容服饰有没有不妥。 真真是辜负了如此美景! 齐陌染看着那些花,不住摇头低叹。 “姐姐倒是心大,这个时候了,还有心赏花,倒不知姐姐更中意哪位皇子呢?” 齐唯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嗤笑一声,随意地问道。 “妹妹有这功夫,不如想想如何保住你三皇子妃的地位。”齐陌染冷冷瞥她一眼,淡淡道。 她们暗里针锋相对,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皇宫一角的屋檐上,赫然坐着皇甫北辰和秦凯二人。 “主子,皇太后给她的孙子们选妃呢,您来凑什么热闹呀?”秦凯见自家主子目不转睛地盯着下方某处,明知故问道。 “哦,我知道了!”说到激动处,他险些踩落一块砖瓦,还好手疾眼快,及时抓住了那块瓦片,没有出响动。 这次他不敢再毛躁,稳稳坐好后,才小声道:“您是不希望齐家大小姐被选上吧!” “就你话多!”皇甫北辰扬起扇子狠狠一敲,终于让他闭了嘴,安静下来。 他一路跟着她们进了宫,看着别人都一脸忐忑紧张,只有她四下张望,看到那花便挪不开眼睛,队伍走出好远,还巴巴地回头望着。 直到进了偏殿,他才恋恋不舍地跃上屋顶,远远看着。总感觉她瘦了,难道是尚书府的伙食不好? 他拧着眉猜测,却忘记了尚书府是她自己的家,谁又敢亏待自家主子呢! 日头一点一点升起,他便一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心里既盼着她能成为佼佼者,又不愿她被选上。可是即便她落选,自己好像也做不了任何事,不能名正言顺说喜欢,甚至也无法娶她。 能做的,无非就是陪她玩,陪她闹,带她吃遍天下美食,却终究无法许她一个未来。 呵,自己的未来还在别人手中攥着呢!他自嘲般笑笑,眼底闪过一丝落寞。 皇太后并皇上、皇后及一众皇子姗姗来迟,落座主位。 刚坐定,简单说了下规矩,便按照选秀的方式,每次进两位女子,一一过目。 似乎是觉得选皇子妃这件事会相对容易些,这些女子皆使出十八般武艺,展示各项才艺,以博得皇子青睐。 虽说是皇太后斟酌,但最后也总要问问皇子的意见不是! 第一组出场的是刑部侍郎之女邢倩与吏部侍郎之女木云儿,二人平日里也是很好的闺中密友,对于此次选秀似乎没报什么希望,所谓的才艺表演竟然是二人共同演奏的一曲流水。 第一组便这样敷衍,后面等待的秀女一下子就松了口气。 再悄悄抬眼瞄着上座的皇太后,神色淡淡,不辨喜怒。只不过待一曲终了,赐了花便打她们下去。 这一组结束,后面的便正常了很多,宛若百花争春,争奇斗艳,各个使出十八般武艺,试图得皇太后与诸皇子垂爱。 时间不知不觉流逝,眼看着就要到了正午,可三位皇子,竟然连一位皇子妃都没有定下。 皇太后拦下正要上场的秀女,看着皇子们道:“眼看着选秀过半,你们可有喜欢的?祖母虽说要为你们把关,但总要你们喜欢不是?” 她的目光从三位皇子身上一一扫过,似是能将他们的心思看透。 “祖母有所不知,三弟已有了心上人,但碍于您的懿旨,他那心上人也在此次选秀中,就只盼望着能得祖母垂帘,过了您这关!”二皇子轻飘飘地开口,说的却不是自己的事。 南宫毓听闻,气得脸都绿了,他不说还好,这般直接地说了出来,若祖母满意还好,不满意的话可就连一点挽回的余地都没有了! 气归气,脸上却万万不敢流露出一丝不满,只恭敬道:“孙儿私心想着,若是她能入得祖母法眼,也说明孙儿没选错人,故没提前禀报。” “哦?倒不知那女子是谁?”皇太后向那些还未曾上台的秀女看去,目光审视。 “这会子告诉祖母倒没趣了,不如便由祖母猜猜?”南宫毓看着皇太后的脸色,小心说着。 皇太后闻言,一直严肃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微笑,“也好,便由我这老太婆猜猜看,且看我与孙儿的眼光可否一样。” 说罢,她又看向二皇子,悠悠道:“青儿,你别只惦记着你三弟,好好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女子,别到时一个选不出来。太子,你的太子妃也要好好斟酌。” 那厢太子和南宫青同时应“是”,而皇太后则转了目光,摆摆手,示意选秀继续。 皇甫北辰依旧顶着太阳,目不转睛地看着秀女鱼贯而入,看着队尾的齐陌染,心中愈加不安。 第79章 祸水 第79章 祸水 直到现在都没选出一位秀女,那岂不说明,齐陌染入选的可能...... “主子,他们齐家两位小姐都进去了!” 秦凯在一旁小声叫嚷着,随即被皇甫北辰一把推远,“聒噪!” 齐陌染和齐唯是最后一组,一向注意仪态的齐唯都显得有些疲惫。可是为了皇子妃之位,她不能松懈! 齐唯扫了眼身旁的齐陌染,轻轻道:“姐姐,属于我的东西,我会一一拿回来!” 二人进入大殿,皇太后身边的嬷嬷朗声道了句“开始”,齐唯便开始展示自己的才艺,抚琴。 琴声悠扬,时而似那山中清泉,叮咚作响;忽而如那林中小鼠,窸窣奔波...... 皇太后似乎被这琴声吸引,微眯着眼睛甚是享受,嘴角微微露出些弧度,却又不甚明了。 一曲终了,在场鸦雀无声,静默片刻,皇太后率先抬起手,轻轻鼓掌,拍了两下,又放下手,“琴声绝美,闻者之幸,不知是哪家闺秀?” 齐唯笑道:“启禀皇太后,小女子乃是齐尚书之女齐唯。” “呵!”齐陌染听她这样说,忍不住在心中冷哼一声,只说自己是齐宣之女,混淆视听,让人以为她是独女,可事实上也不过是个庶出而已。 她撩起眼皮,小心打量着上座的皇太后,只见她拿起如意,道:“哀家看这齐尚书千金不错,你们可有喜欢的?” 南宫毓心下一喜,直叹“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前些时日还犹豫着要怎么向父皇禀名自己的心意,如今若能得皇祖母赐婚,那可是省了不少麻烦。 他正要开口,却被二皇子南宫青打断,“祖母,旁边还有一位呢,您不等她展示完再说嘛?” 皇太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这才注意到齐陌染。方才为了让齐唯表演,她往一旁挪了挪,靠在一边,又安安静静的,险些忽略了她。 “你有何才艺,且展示出来看看。” 齐陌染哪有什么才艺,她就是来凑数的,特意站到队尾,就是希望能逃过一劫,却不想这天杀的二皇子非要多此一举! 这样想着,她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随即恭敬地垂着头,本打算直言自己无才艺傍身,但转念一想如此直言不讳难免会给自己惹事,还不如随随便便表演些什么。 低头略思索片刻,想到自己可是打遍kTV无敌手,倒不如唱曲子,敷衍了事。 想到就要去做,一句“明月几时有”便从她口中悠然飘出。 一曲唱罢,皇太后神色淡淡,正要开口,又听那南宫青道:“祖母,你看她唱的多好,便如那天籁之音,让人心神荡漾......” 眼见着再不阻止,他就要如滔滔江水不能停歇,皇太后忙道:“既然青儿喜欢,那祖母便为你们指婚。” 她又看向齐陌染道:“哀家将你指给二皇子,你可愿意?” 她当然不愿意!齐陌染只觉心累,好想大吼一声,到底是哪里半路杀出个二皇子,要坏她好事! 她不愿意,有人比她还不乐意,殿外的屋顶上,皇甫北辰为了能更清楚地看到殿内生的事情,竟然冒着被现的危险跃上主殿,还颇为大胆地将瓦片掀开。 听到皇太后要将齐陌染指婚给给二皇子,险些就要直接跳下去阻止。 幸而被秦凯一把拉住,“主子,您别忘了自己的身份,皇上再宠您,终究君臣有别,您陡然阻止,毫无立场,再加之皇上一贯孝顺,您驳了皇太后的面子,岂非等于驳了皇上的面子?” 这些道理他哪里会不懂,可若要他眼睁睁看着齐陌染被许给别人,他真的是......不甘! 这种不甘,就好像走在大街上,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堵墙,你明明知道只要穿过这堵墙就能到达目的地,却无论如何都跨不过这道突然出现的屏障。 它让你愤怒、失控、绝望,却像个旁观者一样在一旁耻笑你的无知,还要说你懦弱,极尽所有让你丧失希望。 “祖母,人家可是齐尚书嫡女,恐怕不单单想做个皇子妃吧?”南宫青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手里把玩着茶盏,看着齐陌染,一脸玩味。 齐陌染也毫不避讳地直视着他,先前以为他是看齐唯不顺眼,和南宫毓不和,现下又针对自己,是敌是友,着实难以分辨。 她正暗自盘算该如何应对,便听皇太后问道:“齐尚书嫡女?那这么说,你们二人是姐妹?” 皇太后看着站在下方的齐陌染和齐唯,心里突然闪过一丝异样,那句“姐妹双姝,正邪难辨”不断在她的脑海中浮现,挥之不去。 她心中烦乱,思绪纷杂。难道这二人真是祸国殃民之主,会引得她齐国皇室就此覆灭? 不,她不能允许这种事生! 猛地一拍桌子,她大喝一声,道:“来人,将这二女拿下,打入天牢!” 原本正开开心心等着皇太后赐如意的齐唯,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喝震惊,搞不清楚状况,但也知道一旦进了天牢怕是永无出头之日,不断乞求,“皇太后,民女做错了什么,您就要把我们打入天牢?” 就连一旁的皇后也出言劝道:“母后,这好好的,您......为何突然要关她们呢?” 皇太后不答,只看着皇上,急急开口,“皇上,这两个女子,哀家是关得还是关不得?” 祸水东引,还是引到了皇上这里,他看着众人,只觉烦闷得一个头两个大,好好选秀竟然还闹出这诸多幺蛾子。 抬手捏捏眉心,顿了顿,正欲开口,便听齐陌染冷冷道:“自然是关不得!” 众人还未从震惊中走出来,又见她这般不要命似的出言不敬,皆倒吸一口气,为她捏了把汗。 却不想她又继续道:“皇太后贵为后宫之,更应做出表率,此等大庭广众无故下狱之事必然不会随意生,那么敢问皇太后,我们何错之有?” 皇太后心中烦乱,只想赶紧将她们关起来,避免不详之事生,听她如此问,脱口而出道:“尔等祸国殃民之主,岂能任你们为非作歹?” 第80章 和谈 第8o章 和谈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皇上见势头不对,忙道:“你们先散了吧,皇后,你且带众人下去,好生安顿,齐家二女留下。” 众人虽然好奇,但也生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一个个跑得飞快,不消一盏茶时间,整个宫殿中,便只余皇太后、皇上和齐家二女。 “不知吾等如何就是那祸国殃民之主,还望皇太后明言!”齐陌染再次问道。 皇太后见状,也不隐瞒,索性将当初向皇上说的话再次重复了一遍,最后补充道:“纵观整场选秀,只有你二人是姐妹,退一步讲,你们还未曾嫁入皇家,便引得我这几个皇孙不快,你们不是祸水,还能有谁?”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齐陌染厉声道:“仅凭一句无头无脑的话便随意草菅人命,您不觉得可笑吗?” “可笑?” 她冷冷注视着齐陌染,声音沉淀下来,沧桑的声音显露,幽幽道来:“只要能保我南宫一族长盛不衰,别说你们,就算要我这老太婆的命,我也照给不误!” 齐陌染听罢气得想跺脚! 都说封建迷信害死人,今人诚不我欺! 偏生遇到这样一个老顽固,轻视别人的性命也就罢了,连自己都这么能豁得出去! “但无论如何,事情尚未生,您就将这莫须有的罪名砸在我们身上,试问,若让天下人知道,到时岂不人人自危,又谈何长盛不衰?” “可你们又如何能保证事情不会如我所猜测的那般?若最后真因你们而生,我却在此时坐以待毙,那不就晚了吗?” “......” 二人不顾身份,在大殿之上针锋相对,你一言我一语辩得好不热闹。 可齐陌染却十分头痛,这就好像让她证明自己是齐陌染一样,毋庸置疑的事情还要证明,偏偏还有人煞有其事地来问真假,让她无从辩解。 略加思索,她道:“朝代更迭是历史规律,谁也不知道这件事什么时候会生,或早或晚总会来,但您把这件事归结到某一个人身上,您感觉这样合理吗?” 皇太后冷哼一声,“可你们也是其中一个因素!” “那这样吧,”齐陌染看着她,一字一顿,“您不是认为我们会祸乱朝堂吗?那我誓,我此生绝不入仕,不嫁皇室,如何?” 本以为这样说足以消除皇太后疑虑,免得已死,却不料皇太后沉思半晌,坚决道:“除此之外,每天都须得来宫中向我请安,且三年内不得离境!” 说着,又长长地叹了口气,“三年之后我老太婆还不知道在不在这个世上,那时便由那时的人决定。” 皇太后年纪毕竟大了,又是信佛之人,方才若是一鼓作气将她二人绑了打入天牢也就罢了,可折腾这半晌,到底是于心不忍,白白糟践两条性命,还是心软了。 只要能保命,齐陌染也没什么不同意的,她瞥了眼齐唯,后者倒是咬牙切齿得很! 原本到嘴的鸭子飞了不说,差点就要被皇太后赐下如意之时,谁料又出了这茬,心头恨得滴血,可她若不答应,岂不就说明她有异心? 只得含恨道:“民女此生绝不入仕,不嫁皇室,日日向您请安!” 说罢抬起头,看皇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在心里补充道:不过三年后的事情谁说的准呢? 事情到此,总算告一段落,皇上起身目送皇太后回宫休息,她二人也跪了安,转身出宫去了。 一直趴在屋顶的皇甫北辰也终于长舒一口气,一颗心总算是落了地,不入仕、不嫁皇室、请安这些都是小事,没什么影响,命还在,别的都好说! 他刚直起身,打算在屋顶上稍坐坐,舒展下犹在抖软的腿时,便听殿内一道声音悠悠传来:“孽障,人都走了,还不下来,打算偷听到几时?” 皇甫北辰闻言一动不动,四下扫了一圈除了自己和秦凯并无旁人,又低头向殿内看去,也没有旁人,他这才醒悟,自己这是被现了。 但自己轻功很好,来的时候又刻意避开了侍卫,皇上又是如何现的呢? 他带着疑惑缓缓起了身,稍稍舒展了片刻筋骨,一跃而下,稳稳落地。整理了下衣服,随即大步迈进殿内。 “参见皇上,吾皇......” “行了,免了这些虚礼吧!”他话未说完,便被皇上挥手打断,不耐烦道:“听了这么久,真以为朕不知道?” 他也不谦虚,径自站起来,凑到皇上身边拱手笑道:“您乃真龙天子,什么都瞒不过您的眼睛!” 说着又眨巴眨巴眼睛,像个安安静静盼望大人给糖吃的小孩子。 皇上没说话,看他一脸好奇地看着自己,扬扬下巴,示意他看向殿门某处。 皇甫北辰顺着方向看过去,这才现,若是站的靠外倒是难以现,而正处在皇上那处位置时,正好可以看到一束阳光从掀开的瓦片中照射进来,虽不刺眼,但足够突兀。 他轻叹一声,暗道自己大意,又凑到皇上身后,在他肩头轻轻捶着,那副低眉顺眼的模样若是让齐陌染瞧了,定要取笑他许久。 “行了,朕这些皇子加一起也比不过你这张贫嘴!”皇上哼笑一声,缓步向龙椅踱去,道:“说说吧,你怎么看?” “......” 冷不防被这样问,他懵了一瞬,皇上觑向他,语带调笑:“怎么,只顾着看人家姑娘了,旁的都没注意?” 皇甫北辰无奈笑笑,“您说的哪里话,我怎敢耽误您的正事!” 他跟在皇上身边,随意地坐在龙椅旁的台阶之上,皇上却是一副习以为常的表情,并未责怪,只是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从古至今,巫蛊之术盛行,鬼神之说流传千年,至于真假,无人知晓。但皇太后所言之事仅她一人知晓,那这真假可就难辨了!” 他顿了顿,又道:“保不齐是皇太后身边有人动了手脚,也未可知啊!” “哦?”皇上淡淡问了一句,“且说来听听。” 第81章 胖娃娃长征路 第81章 胖娃娃长征路 说到这里,皇甫北辰倒似是来了兴致,神神秘秘地凑近了说:“我听闻在东南方向有一处岛屿,那里盛产各种珍稀奇草,其中一种可改人记忆,乱人心智,故名莹心草。” “不过嘛!”他突然站起来,一下子从台阶跃下,转过身,仰头看着皇上,“到底有没有这种东西,我就不知晓了,反正都是道听途说,您就姑且听听。” “你是说,皇太后身边有人搞鬼?”皇上低声喃喃,沉思良久,方道:“罢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你且继续做那件事,切记,不可让任何人知晓!” 皇甫北辰垂头,悄悄撇嘴,道了声“是”,便躬身退下,诺大的一个宫殿中,只余皇上一人,默默叹息。 齐陌染现在只想找个地方静静,别问她静静是谁,问就是不知道! 她大步迈出皇宫,一刻也不想多待,还忍不住低声嘀咕:“南宫一家都是人才,什么牛鬼蛇神都敢往别人身上栽赃陷害!” “你自己闷头说什么呢?” 冷不防耳畔突然传出一道声音,骇得她险些一蹦三尺高。拍着胸脯定睛一看,呵,罪魁祸竟然还敢自己找上门来,我要是他,早有多远躲多远了! 齐陌染怒视南宫青,恨不得生啖其肉,生饮其血! “别这样看着我小美人儿,我怕你会喜欢上我!”南宫青丝毫没有在意她仇视的目光,依然自顾调笑。 人家可是堂堂皇子,而你不过是个小虾米,且忍忍吧!齐陌染在心里安慰自己,遏制住那颗蠢蠢欲动的心和即将要挥舞的拳头。 可是偏生某人不识相,非要火上浇油,那么只能......齐陌染在心中强行召唤出系统,愤怒地在心底朝它呐喊,“借我力气!” 随即伸出拳头一拳砸向南宫青,紧接着便见到他整个人像皮球似的直接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向一丈之外! 落地声音之大,如雷贯耳! 南宫青仿佛被砸蒙了似的,一声不吭地顶着对硕大的黑眼圈,呆呆躺在地上,好半天没能坐起来。 而与之相反的齐陌染,将心头的怒火泄出来之后,整个人神清气爽,但也恢复了理智,察觉事态不妙,拼了命地朝宫外跑去。 过了良久,耳畔似乎传来一阵隐约的嚎叫声,不过那也与她无关了,就在刚刚,她一只脚已经踏出宫门,在众人怔愣之中,她已经窜上马车,招呼车夫快离开。 回到自己的小院,迅扑向自己柔软的小床,只觉身心舒畅,万般皆下品,唯有享乐高。 她喟叹一声,翻了个身,咂摸咂摸嘴,正打算唤泉敏端盅参汤给自己压压惊,谁成想空中竟飘着个胖娃娃! 赫然是系统那个吓死人不偿命的家伙! “你竟然强行召唤我做坏事!”胖娃娃顶着满面愁绪死死盯着她,“我们都是有原则的系统,不能助纣为虐!” “话可不能这么说,”缓过神来的齐陌染噘着嘴反驳道:“宿主都快被气死了,你作为强有力的后盾,不应该贡献一份自己的力量吗?恰好我需要,恰好你有,多么完美。” “哼,我不管!”在空中飘着的胖娃娃竟然也半坐下来,两个莲藕似的小短胳膊相互交叠着,小大人模样道:“我要惩罚你!” 它话未说完,刚刚坐起的齐陌染又一头砸向床铺,叹息一声,随意道:“随你随你,爱怎么罚便怎么罚好啦,反正我穿越过来也注定受你这胖娃娃欺负!” 斜觑一眼,见它默不作声,又道:“哎呀呀,也不知道为什么别人都那么命好,每每穿越,又有金手指,又有女主光环,哪像我,不仅什么都没有,还要被里应外合,欺负的不成人样......” “你够了!”系统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合适的词汇反驳她,只得道:“你以为我每天都这么闲,你随随便便喊一声便来吗?” “实话告诉你吧,我近日要出趟远门,最近一段时间你可能都无法召唤出我来了。” “......??”听了系统的话,齐陌染满头黑线,难道系统不是无时不在,心之所往,身之所向的吗?为什么听它这话意思竟然是要徒步出远门? 虽然没有问出口,但那满脸的疑问却是显而易见,系统看她那副无知样,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们能显出实体的系统能和那些凡系俗统相提并论吗?我们是为了多接地气,更好地长大......” “......好吧,我承认,我是为了寻找其余的能量下落。” 原来,系统现在所利用的那块能量能够感知到其余能量的下落,但与此同时只要这块能量与其他能量一靠近,便会为它们出警报,无法捕获。 无奈之下,已经拥有实体的系统只能自己孤军奋战,踏上寻觅能量的漫漫长征路。 “好啦,废话不多说,我这就启程了!”胖娃娃系统不知从哪里变出一个小包袱,斜挎在肩头,倒有几分像谁家闹脾气的小娃娃正准备离家出走。 他甩着小胳膊,一扭一扭地大步走着,刚走到门口,又停下步子,看着她,严肃道:“最后一句忠告:小心齐唯!” “知道啦,你好啰嗦!”齐陌染险些被它这一句话弄得热泪盈眶,目送着它远去。 与此同时,在尚书府的另一角,也有人在热泪盈眶,只不过留下的是伤心的泪水!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对我如此不公?”齐唯歇斯底里地呐喊,可是没人能够给她答案,能够回应她的可能也只有那满屋狼藉了。 她双目之中充斥着红彤彤的血丝,散乱着头,远远看去犹如鬼魅。 “人生失意十之九九,可为何那个贱人便没有任何损失,不入仕,不嫁皇室,对她没有分毫影响,怪不得能答应的那么快!” 她拂倒了桌子上所有的东西,跌坐在地,忿忿难平。半晌,一计从心起,抹去眼角闪烁的泪光,又恢复为得体的那个齐唯。 可聪明反被聪明误,多少才子佳人精于算计,最后误了自己的性命。 第82章 决定 第82章 决定 系统大概是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回来了,皇甫北辰也不知道跑去了哪里,而自己呢,又无处可去,还要日日去宫中请那劳什子安,像犯人一样被问询每天都做了什么,保不齐每天的衣食住行都会有人盯梢。 齐陌染哀怨地坐在府中的亭子里,看着时不时泛起一点涟漪的水面,心中哀嚎。 “呦,姐姐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呢?不如妹妹在这里陪姐姐解解闷?” 齐唯穿着一身粉粉的裙衫,手中轻摇宫扇,笑着掩面徐徐走来。 齐陌染现在已经做到听到她的声音,眼皮都不抬一下。随手捡起一粒石子,拿在手里上下抛着,玩了一阵觉得太过无趣,顺手扔到水中,惊起一丝波澜,随即又恢复平静。 做完这一连串的动作,她才起身,拍拍身上沾惹的灰尘,旁若无人的略过齐唯,向亭外走去。 不闻不问,视若无睹,这是她对齐唯最后的宽容。 但后者可是专程奔着他来的,怎么能这么轻易放她走?她一把扯住齐陌染的衣袖,眨眨眼睛,“姐姐,这就要走了吗?我还没说完呢!” 她笑嘻嘻地转过身,走到齐陌染面前,“姐姐如意算盘倒是打得响,不许入仕、不嫁皇室,对你没半分影响,到头来我却是一无所有......” “姐姐这是在向我宣战报复吗?报......弑母之仇?” 齐陌染懒得理她,弑母之仇当然要报,但不是现在,她有更重要的的事要做,齐唯这种秋后蚂蚱,可以再让她蹦跶两天。 可齐唯又怎么会是那种安分怕死的蚂蚱,就算要蹦跶两天,她也要做蹦的最招人嫌的那只。 “不知姐姐还有没有印象,主母出殡时,姐姐却没有赶上,那时你好像正好在离家出走呢,缘由好像是......” 她故意停顿一下,看齐陌染脸色越惨白,不由轻轻一笑,凑近她耳边,缓缓道:“主母送了我一对翠玉镯子呢!” 因为一对镯子,和母亲闹了别扭,任性地选择离家出走,却没想到那竟然是最后一次与母亲见面。不仅没能替母亲挡下一劫,还害母亲被奸人所害,怎么想怎么屈。 饶是齐陌染不知前因后果,单凭这只言片语的猜测便已经郁愤难平,若当真是原身知晓,还不知要出什么乱子。 不过她现在已经顶替了原身的位置,理应为原身排忧解难,包括这不共戴天之仇! 她不动声色地与齐唯对视,淡淡一笑:“既是母亲送你的,那你可要好生戴着。” 说罢,甩袖离去,留下点点晶莹落入两旁的草地,不见踪迹。 “姐姐,你竟然还这么淡定吗?这可是弑母之仇,我就不信你什么也不做!”齐唯看着她的背影,挑起嘴角,只要她有什么异常举动,便可禀报皇太后,当初不是说什么“姐妹双姝,正邪难辨”嘛! 她可是一字不漏地全听了去,只要能证明齐陌染才是那个祸国之人,既能借她人之手,将她除之而后快,又能将自己的嫌疑解除,一箭双雕之事,何乐而不为? 齐陌染踏入小院的时候,院中仆从都在井然有序地做着自己手中的活计。 秋风萧索,日益凉爽,间或泛着些许冷意。小院初成之时的那些花花草草也早不知零落为哪里的泥,碾为哪里的尘,又成了谁家的肥料,连香气也丝毫不剩。 “小姐,快来尝尝厨子新做的糕点,这可是取了最新鲜的......” 泉敏端着托盘走来,笑意满面,可走的近了,她才看到齐陌染身上那一道道被风干的泪痕。 什么糕点美食,她都顾不得了,随手撂在一旁,迎上来焦急地问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受了委屈?” “无事,我想静静罢了。” 她实在无暇应付泉敏,轻轻拂开泉敏的手,径自走到房间,落下门闩。犹如失了魂般跌跌撞撞走到床上,蜷腿坐着,倚在床栏边,任大滴大滴的金豆子往下坠得欢快。 微风穿过半敞的窗子飘进屋内,轻轻扬起床幔,带起的一片布帛擦过她的脸颊,仿若为她拭泪。 就这样开闸泄洪似的掉了许久的金豆子,终于在某一刻停止。她抬起手臂,扯着衣袖狠狠擦拭着泪痕,直到脸颊擦得泛了红才停手。 又盯着某一处愣神片刻,她才终于将目光聚焦,坚定地走到门口,一把打开了门。 泉敏见自家主子这般那般,哪里敢走远,可同样地,也不敢贸然敲门,惹主子不快,只得倚着门,静静等着,附耳听里面的动静。 半晌也没有动静,她干脆倚着门,仰天无声叹息,双手交叠正想自言自语些什么,却没料到房门会在此时打开,她一时没有防备,竟直直仰躺着向后跌去。 正一脸严肃要吩咐些什么的齐陌染同样措手不及,于是两人......齐齐跌倒在地,好不狼狈! 本来即将展开的一场别开生面的,又或许可以成为年度最具影响力的大戏就这样被生生憋死腹中。 原本酝酿的情绪也没了,恨意也没了,现在她只想时光倒流,能将这个蠢丫头提前安置好! 可是事情已经生了,她只能扶着泉敏一同起身,整理下裙摆,走到院中的贵妃椅上坐下,淡定地抿了口已经凉透了的茶水,方道:“你去将娘亲生前近身伺候的嬷嬷找来。” “啊?”泉敏冷不防听到这样一句吩咐,讶异地忘了说话,只瞪大了眼睛,呆呆将她望着。 齐陌染斜眼一扫,她才回神,“这么多年,那嬷嬷也早就离开这里,怕是不大好找......” “不急。”齐陌染淡淡道:“我有的是时间。” 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也不在乎这一时三刻的,只要有耐心,想找的人便是掘地三尺,也定能找到。 她看着院中那棵树,记忆里那是原身与娘亲一起栽种的,长到现在也有十几年了,可那棵树仍在,一同种树的人却不在了。 她走过去,离树一步之遥时停下,抬手轻柔地抚摸着树干,来回摩挲,倚抱着那树,喃喃道:“我一定会为您找到证据!” 第83章 心疼 第83章 心疼 皇甫北辰近来烦心事不断,早先一直追杀他的那批人突然凭空蒸似的消失的无影无踪,各处都查不到踪迹。 这就好像有人要打你,却突然不打了,可连人都一并不见,换做谁都会觉得其中有诈,偏你遍寻未果,不得其中缘法。 若只单单这一点便也罢了,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谁还能怕谁不成?当初受伤也不过是一时大意,如今在皇城之中,谁能是他的对手! 就连那个叱咤魏国的“女魔头”出现时他都眉头不皱一下,可一想到皇上布置的那个任何人都不能说的神秘任务,他便觉得自己一定是患上了一种名为“皇帝痛”的头痛。 这种痛只会在想起皇上时作,而且嘛,也不是无药可解的,只需让他见见齐陌染,可以的话再逗她两句,整个人便会容光焕,精神抖擞! 啧啧,皇甫北辰坐在屋檐上看着渐落的夕阳,兀自呢喃:“该去找我的解药了。” 说罢,飞落在地,大步向外走去,衣袂飘飞,宛若谪仙。 “小染,你和小唯受委屈了!” 齐陌染正在庭院中呆想对策,便见齐宣踱进了小院。近来他公务繁忙,对内宅之事关注甚少,也直到方才,他才知道自己的两个女儿竟然受了这么大的委屈,甚至险些丢了性命! 好在听宫里的人说嫡女机智,逃过一死,但那莫须有的活罪却要受上一阵,好在不过是日日向皇太后请安,若是别的,他便是拼上老命,也要求皇上法外开恩,饶她二人小命。 “爹。”她起身去迎,搀着他缓步向房中走去,边走边道:“女儿倒是不甚委屈,只是有些担心,是有人故意针对咱们齐府。” 这天下百姓千千万,世家大族更是姐妹众多,怎么偏偏别人无事,偏就她们二人只是因为一个选秀,便被认为是红颜祸水之人。 同时又不禁哀叹,为何历来男人的失败总要从女人身上找理由,在他们眼里,女子不过就是一个附属品,那附属品又何时成了影响事情生的主要矛盾了? 叹归叹,正事还是要说,“皇太后笃信佛教,可佛家不是讲求四大皆空,为何住持临圆寂前会说这种模棱两可的话来误导皇太后?亦或者......” 突然之间她有一个大胆的猜测,“这件事真的生过吗?” 齐宣闻言脸色微变,“此话何解?” 齐陌染笑笑,拿起桌上的茶壶为他斟了一杯,这才继续道:“不过都是猜测,也没什么证据,突然而来的感觉罢了,但若是猜测正确,又该如何着手处理呢?” 他端起茶杯,饮了一口,沉思片刻,道:“爹爹在这里,定不叫你们平白受委屈!” “爹!”齐陌染闻言蹲下身趴在他的膝头,似小女孩儿撒娇般道:“有爹在,谁敢欺负我们,不过女儿也不是小孩子了,自己的委屈要自己来讨!” 齐宣爱怜地抚着她的鬓,正要说话,突然察觉一道黑影从外闪过,冷声道:“来人!” 尚书府毕竟是朝中大员的府邸,有些许护卫也是正常,更何况官至如此,护卫武艺自然不低。 转瞬之间数十护卫突然现身,朝那黑影追去。 皇甫北辰一向视大门如无物,能翻墙决不走门,能走后门绝不走前门,谁也搞不清这其中有什么缘由,只当是个人的癖好,也不多提。 照理来说齐陌染对他这种行径,一向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好巧不巧今儿个竟撞见了齐宣! 皇甫北辰被那群侍卫打了个措手不及,竟被捉住,当作小贼般压到了齐宣面前。 齐陌染先前也以为是小贼,可转念一想,哪个小贼会不长眼到这个地步,来偷尚书家的东西,更是不长眼的来偷她这个嫡女的小院。 都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尚书府嫡女最是一穷二白,身边也没有可以傍身的物件。 直到确确实实看到皇甫北辰的那张脸,她倒吸一口冷气,心中直骂:这家伙怎么这般不小心,竟还能被区区几个侍卫抓住! 皇甫北辰心里也冤得紧,往常都没事,怎生这次就撞见了齐宣,还被整得如此狼狈。 二人如此这般“眉来眼去”,还是教齐宣察觉出了端倪,“说说吧,这是怎么回事?” 原本这种事摆在私底下不过就是朋友见面、闲聊解闷什么的,可他这个翻墙而进的行径便决定了齐宣断然不会相信他的这番解释。 好在皇甫北辰反应够快,忙道:“先前得齐大小姐滴水之恩,如今当以涌泉相报......” 齐宣自然没那个时间去听他讲故事,斜眼觑他,见他没什么不自然,二者又是相熟许久,也就将此事轻轻揭过,当做什么都没生的样子。 齐宣离去,护卫退下,原本显得壅塞的小院一下子宽敞许多。没了家中长辈,齐陌染也没那么拘谨,将身上的“累赘”之物能卸的卸了,才抱怨道:“好生凄惨,这都叫什么事?” “哈哈,我们齐大小姐也有今天,真让人刮目相看!”皇甫北辰只觉她这模样有趣,难得见她也会惧怕长辈,不由调笑道。 好在他也有分寸,笑了几句连忙收敛,而她也不禁提起了困扰她多日的难题,“日日请安,到底何时才是个头?一说就三年,难不成这三年都要被困在这一亩三分地,做尽这枯燥之事?” “怕什么,有我在,怎么会让你无聊!”皇甫北辰从地上起来,甩掉绑在身上的绳子,团吧团吧扔到角落,突然插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我以后还是不翻墙了!” 说罢,又道:“想不想过几日潇洒生活,不日日去宫中请安?” 齐陌染闻言黯淡的眼神中立马显出光彩,巴望着他能说出什么绝世妙计,可是说到最后,和她先前想了又否,否了又想的主意没什么两样。 还不是撺掇着皇太后回寺中,如此一来也可趁机调查住持一事。可皇太后又岂会是任人摆布之人,若三言两语叫她查出端倪,岂非自讨苦吃。 第84章 少年 第84章 少年 对策没想出来,可每日该请的安还是要照请不误。齐陌染还是要和齐唯一同进宫觐见皇太后。 齐唯每日的生活丰富多彩,女红厨艺,琴棋书画样样不落,饶是皇太后,都对她的生活起居作息微微点头,表示认可。 一旁的齐陌染撇撇嘴,十分不屑,有才艺傍身有什么了不起,可刚想到这里,皇太后的目光便转移到她身上,她被这犀利的目光看得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尖,战战兢兢道:“吃饭,睡觉,呆。” 第一日,吃饭,睡觉,呆。 第二日,吃饭,睡觉,呆。 ...... ...... 第七日,吃饭,睡觉,呆。 一连几日皆是如此作息,就连齐陌染自己都答的很没底气,可事实便是如此啊,为了让自己的行程显得简洁明了,她连房门都不出了,每日来回做的就是那么几件事。 “你当我让你们日日请安是开玩笑?”皇太后冷声质问:“一连七日均是吃饭、睡觉、呆,旁的事都不做?” 分明是姐妹,性情竟相差如此之大!她暗暗皱眉,堂堂嫡女竟混成如此模样。 想到先前同皇甫北辰商议的事,齐陌染眉梢一挑,叹息道:“回皇太后,实在不是我没事可做,只是我若想出个门,必然赶不上第二日的请安,到时您怪罪下来我也担当不起啊!” “狡辩!”皇太后险些失了仪态,就要掀桌而起,“你莫不是想逃离这里,又想以此为借口骗个恩典,让我将你放走?” “这您可就冤枉我了!”齐陌染叹息一声,带了些许落寞,“听闻近来宣隆寺有**,我想去斋戒几日,您看......” 她边说边小心打量皇太后的神色。不说别的,那宣隆寺正是国寺,先前皇太后修行之地,她生怕自己贸然提出那寺庙引得皇太后怀疑。 可若是不在此时提出,生生错过一个难得的机会,日后再想抓住这样的机会怕是很难了。 谁料皇太后不仅没反对,倒似是想起些什么,缓和了些脸色,道:“说起来哀家离开那里,也许久没回去了,罢了,那你便代哀家去斋戒几日。” 闻言齐陌染险些高兴得蹿到天上,但面上仍是不动声色,道:“多谢皇太后,民女定然修身养性,好好斋戒。” “你莫要高兴得太早,这可是一年一度最盛大的一次,你若是办砸了,同样小命不保!” “是!” 齐陌染得了懿旨,连带着心情也好了许多,总算有个机会让她出去放放风,一定要好好珍惜。 虽说是去宣隆寺斋戒,可这却不是她的最终目的,现前住持圆寂前夜的事情,才是要任务。 说时迟,那时快,前脚从皇宫出来,后脚便回了府收拾行囊。 有了先前收拾行李的经验,泉敏也不再乱七八糟一股脑儿的全都收拾出来,挑了几件便于携带的衣衫,装了几片金叶子,统统裹到一个包袱里,便这样上路了。 宣隆寺既然被称为国寺,定然不会远离都城,但这样一个大寺,占地甚广,不费些路程,也是不大容易走到。 是的,为了显示诚意,她们打算徒步走到宣隆寺。这样一来,行程被放大了数倍。 身后三尺远的距离跟着两个侍卫,当然,他们最大的用途却不是用来保护二人,而是监视,防止她们中途逃跑,并观察行为举止有无异常。 “主子,这......咱们真要这样走下去?那走到那里需要多久啊?” 泉敏先前以为自家主子说要徒步去不过是为了让那两个侍卫知难而退,却没想到直到踏上大路,她才认清,自家主子真的不是说说而已。 齐陌染随意向身后扫了眼,继而大步流星地往前走,边走边道:“正常来讲两日足矣,但咱们现在是步行,中途还需要休息,这就不大好说了。” 看着泉敏小跑着跟着自己,她道:“你不跟着我去也没关系,趁着还没走出多远,你往回返,乖乖在府里等我,正好帮我看着齐唯。” “不要!”方才还显出疲惫之色的泉敏,登时跟上,道:“主子在哪儿我在哪儿!” 或许最开始有股新鲜劲儿在那,走得极快,可是慢慢地,消耗了许多体力,度还是慢了下来。 供她们走的路也不是什么水泥柏油路,而是陡峭的山路,山路蜿蜒曲折,多是碎石杂草,越往深处走,人烟越是罕见,到了后面连人为踩出的小路都不见踪迹,只能凭着直觉往前走。 齐陌染主仆二人和那两个侍卫也愈加小心谨慎。 原本天色渐暗,又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便让人烦躁。突然在一片除了脚踩落叶的沙沙声中,多出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四人停下步子,驻足张望。 “小,小姐......我......我们会不会葬身这里啊?”泉敏哆哆嗦嗦地靠近齐陌染,听着那道声音,结结巴巴道。 “别胡说!”齐陌染却丝毫没有畏惧之色,在她头顶轻拍了下,斥道:“还没让你遇到坏人,便先自己把自己吓死了!” 可泉敏却紧紧抱着她的手臂,辩解道:“主子你听,脚步那样急,会不会是前面出了什么事?要不,要不我们还是换条路吧!” 齐陌染不理会,一条胳膊拖着泉敏,一边朝声音的方向走去,那道声音似乎也察觉到周边有人,突然停下,似乎也在暗暗打量对方。 两方势力皆屏息凝神,向彼此靠近,突然间,便完全暴露在对方视线之中。 齐陌染这才看清,对方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他衣衫褴褛,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虚虚挂在身上,在这微冷的风中显得格格不入。唯有脚下的一双鞋子崭新,但仍是在奔跑中沾上了点点泥渍。 “你是什么人?”齐陌染率先开口问道。 那少年不答,只将他们盯着,一动不动,见她往自己的方向走来,竟还往后退了几步。 齐陌染见状干脆停下了步子,又问:“你慌慌张张跑什么,有人追你?” 第85章 宣隆寺 第85章 宣隆寺 那少年仍旧一言不,一脸戒备地看着齐陌染,更是时不时向身后张望,神情紧张。 恰在这时,不远处又传来脚步声,不疾不徐,缓缓而来。 人未至,声先到,却是一贯熟悉的轻佻语调,还有一把折扇轻轻拿在手中,若是不说话,谁不道一句宛若谪仙的贵公子,只可惜,他还是开口了。 “小乞丐,你跑什么,我还能吃了你不成?来来,把东西交......” 话音戛然而止,只因他和齐陌染的目光突然对上,两人皆震惊于对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一时无言。 而那少年似是现他二人相熟,转身便跑,皇甫北辰来不及寒暄,旋即去追,齐陌染看到他们跑,也在后面跟着,泉敏和那侍卫二人自然不会在原地无动于衷。 一少年在前面跑,后面依次跟着五个人,怎么看怎么觉得怪异。 不知跑了多久,直到少年终是筋疲力竭,体力不支,宁可被捉住也要给自己留一丝喘息的余地,终是停下脚步,靠在一棵树上,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后面的几人为了不和其他人走散,均是撑着一口气跟到这里,眼下皆同那少年一样,不住地喘息。 “小,小乞丐,你,你快将东西交出来!”皇甫北辰双手叉着膝盖,垂着的头微微扬起,看着那少年道。 齐陌染倚着树干,红扑扑的脸上满是汗渍,她也顾不得管,只问道:“他拿了什么,你要这样对他穷追不舍?” 皇甫北辰还没答,便见那少年一扬手,朝他抛出一只荷包,接着便一头扎进林子更深处,不见踪影。 而皇甫北辰拿到东西也不再追,仔细将那只荷包在腰间挂好,才缓缓坐到地上休息。 他这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顺畅,可一旁的四人都难以置信地盯着他,不约而同地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眼神中却满是责备。 最后还是泉敏忍不住开了口,问道:“皇甫公子,你,你莫不是为了区区一个荷包,一路追了这么久?” 他拍拍荷包,一本正经地纠正道:“什么叫区区一个荷包?这里面装的都是银子,银子!”说着,他还十分夸张地向泉敏比了个银锭的形状。 众人险些被气出内伤,谁不知他皇甫北辰一把扇子就值不知几座宅子,又怎会在意这点小钱。 可看那荷包边角有所磨损,想来也是佩戴了许久的东西,没道理值得他这般紧张。 不管是因为什么,好在东西总算找了回来,至少没有白跑一趟。这时他才来得及看向绕着树一圈一圈团团转的齐陌染,出声问道:“你们怎么会在这片林子里?......诶,你在转什么,晃得我头晕!” 经他一提点,齐陌染这才想起自己是有懿旨在身的。可追了那少年这么久,她早已分不清方向,不知自己身在何方,只得茫然无措地试图原路返回,寻找宣隆寺的方向。 可在附近绕着一棵树转了半天也找不到原路,无奈地照着自己的额头便是一掌,叹道:“我要去宣隆寺斋戒,现在好了,找不到路了!” “你也去宣隆寺?”皇甫北辰惊喜道:“这下好了,我们又是顺路,跟着我走便是了。” 这回则换做齐陌染惊讶,“你去那里做什么?” “秘密。”皇甫北辰轻眨左眼,微微一笑,略带神秘,紧接着便扯开话题,看向她身后的那两个侍卫,“怎么,你出门何时还要护卫了?” 皇甫北辰自从屋顶下来进殿见过皇上之后便出城了,对于后面的事不大知晓,因此也并不知道齐陌染自请斋戒的事,当然更不知道皇太后会这么明晃晃地派人跟着她们。 齐陌染自然不可能当着那两人的面儿,直接说出来是皇太后派他们来的这种话,只能有样学样道:“天机不可泄露!”说罢,二人对视一眼,展眉一笑。 一处小插曲过去,前往宣隆寺的队伍却是愈壮大。 由皇甫北辰带路,不知不觉竞走出了那树林,可眼下天已经黑透,一时也找不出可以安顿的地方,与其摸黑赶路,还不如就在林中凑活一宿。 就这样白天赶路,晚上休息的重压之下,一行人终于在步行第七日后姗姗来迟。 这几日不是在草中打滚,便是在泥中翻腾,眼下见到近在咫尺的宣隆寺无不欢呼雀跃,只恨不得立刻冲上山,能沐浴洁面一番,至少不用这般狼狈。 宣隆寺不愧为国寺,只站在山脚下看着它紧闭的大门,便让人油然而生出一种敬畏。 这寺比齐陌染见过的任何一座寺都要宏伟庄严。几乎从山脚一路延伸至门前的白色台阶,似乎不断鼓舞着信徒往上攀爬,直至信念缘始。 此时天色已晚,信徒三两结伴下山,有些云游归来的亦或是将此作为中转的僧人正垂头默默上山。 身上袈裟染了寒露,泛着丝丝潮意,手中佛珠或转经筒却是稳稳拿在手中,带着一脸的风霜暂时“归家”。 饶是想暂且出来避段时日的齐陌染见此,也不由心怀恭敬感恩之意,提裙拾级而上。 古朴的大门依旧敞开着迎接晚归的“倦鸟”,寺中僧人众多,却并不嘈杂,一切显得那么井然有序。 零零散散徘徊在山寺中的行人也准备返程,而接待了一天信徒的大雄宝殿,此时正有众多僧人在其中做晚课,佛号声声,宛若天籁。 直到走近大雄宝殿,才有位正在门前洒扫的僧人走到他们面前,双十合十,唱了句佛号,才道:“这样晚了,不知几位施主……” 这寺因为接受普通百姓借宿,因此虽也闭寺,可门口倒是有两位看守寺门的小僧,他们扶着寺门,向这边张望。 齐陌染连忙拿出懿旨道:“我们是前来斋戒的。” 兴许是许久没人来此斋戒,那小僧看起来满是质疑,信手接过懿旨细细瞅了瞅,这才相信,忙将懿旨还给她,道:“小僧不识,怠慢姑娘,还望见谅,请跟我来。”边说边引着他们一行人向后院走去。 第86章 入住禅房 第86章 入住禅房 青石板铺就的小路一尘不染,通往后院的路上十分安静,不曾见到香客或是僧人出没。 夜渐深,不知不觉升起一层薄雾,淅淅沥沥的小雨滴弥漫开来,打在青石板上,使它焕然一新;落在草地上,使草儿显得更加翠绿。 一行人随着小僧往前走,那小僧也是个极安静的,只负责地带路,旁的一句话不多说。 齐陌染四下张望着,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竟隐约嗅到一股烧焦的味道。“寺庙的厨房也多在后院,莫不是有什么东西糊了?” 她在心中暗暗奇怪,可见那小僧没有任何反应,也不便多话,只默默寻找着有无起烟的地方。 不过烟没见到,几片经火烧过的纸片残屑却映入眼帘。纸屑较碎,不易察觉,若非她正仰头张望,还真就把它忽略了。 不过她却没机会捡起那纸片残骸了,因为那小僧已经引着他们五人到了禅房。禅房古朴,却非破旧,屋内一张床,一套桌椅,茶具等设施俱全。屋内物品摆放整齐,干净整洁,一看便是常年有人打扫。 屋内还熏着香,檀木的沉重之中还带着山间青草的芳香,让人心神安定,舒缓疲惫。 “阿弥陀佛,几位施主舟车劳顿,且在这里休息,稍后会有人将吃食给几位送来,待明天会将下斋戒注意告知。”小僧将话说完,齐陌染刚应了声多谢,他便转身离开。 几人面面相觑,总觉得这小僧待客冷淡了些,但转念一想,保不齐是人家脾性如此,如此一想,倒也释怀。 三间屋子,两两一间,皇甫北辰独占一间,待小僧走后,那两个守卫实在疲倦,又料齐陌染也没什么力气折腾,便率先回房休息。天高皇帝远,也不差这一晚。 “你们来这里到底所为何事?别告诉我真是来斋戒?”皇甫北辰去自己的房间晃了一圈,又重新进了齐陌染的房间。 齐陌染看他在此,心底莫名一阵心安,坦诚道:“还不是选秀那天生的事。” 选秀那天齐陌染并不知他一直在屋顶看着自己,只将事情娓娓道来,皇甫北辰这才知道,她竟是要来查探住持圆寂前夜之事。 可这事却不大好办。且不说住持已圆寂许久,舍利供奉,尸骨掩埋,从其中查不到任何线索,就算一一排查僧人,这宣隆寺大大小小少说也有千百人,这又要如何查探。 饶是一向站在齐陌染这边的皇甫北辰也不禁劝道:“皇太后只是日日让你们去请安,却没要你们的性命,安心等几年,她老人家忘了这茬,又有谁还会在意这些?” 言外之意竟是没必要费尽周折来查这几乎没什么希望的事。 “罢了,你若不愿帮便不必多言,我自查我的,有劳皇甫公子费心了。”齐陌染一路走来身心俱疲,突然听他不愿出手相助,竟还劝自己放弃,不由心头火起,说的话也不怎么客气。 “你还真是犟驴的性子,阳关大道你不走,偏要闯这劳什子独木桥。”皇甫北辰只觉莫名心烦,拿出折扇给自己扇风。 “咚咚——” 敲门声响起,外面传来一声轻唤,“施主,饭菜给您送来了。” 泉敏默默打开门,接过饭菜,又重新掩上门。方才的话被打断,现在二人脸色皆不好看,也不知该从何说起。最后还是不欢而散,以皇甫北辰甩袖出门结束。 “小姐,您别生气了,皇甫公子许是担心您有危险,才如此这般,您......”齐陌染心中像有一枚炮仗,听见旁人说话便想爆炸,干脆阻了她的话,道:“我出去走走,你先休息。”言罢,便出了门。 晚间的寺庙之中漆黑一片,唯有殿中长明灯常燃。她信步而走,深呼吸几次,只觉心口中的浊气吐出,整个人也变得冷静。 山中空气清新,月光皎洁,她漫无目的地四下晃着。恰在这时,角落里传来几声低语。她本无意偷听,可几个敏感字眼还是传入她的耳朵,让她不自觉地侧耳倾听。 “行了,这事不都过去了,住持已经上任,谁还能追究什么,现在不也是死无对证吗?” “那我们就装不知道?可老住持对我那么好,我怎能眼睁睁看着他......” “怎么,你还想去送死不成,住持背后是谁罩着心里没数吗?” “......” 那两人声音越来越小,齐陌染却惊得一动不敢动,本以为是有人对皇太后做了什么手脚,难不成竟是有人害了住持? 看来这件事一定要追查到底! 她将自己缩成一团,隐藏身形,好在那两人也没再多留,又嘱咐了几句便离开了,她则匆忙跑回了房间。 甫一进门,便见皇甫北辰焦急地看着自己,上来就质问道:“你跑哪里去了?大半夜乱跑什么,出了事怎么办?” 齐陌染出去散了心,心情好了很多,对他这冷眼质问只是一头雾水,“不过出去走了走,能有什么事?谁还能夜袭寺庙不成?” 皇甫北辰似乎被她这云淡风轻的模样气得不轻,缓了好一会儿才道:“罢了,你想查我便帮你,不过切记,不可单独行动,尤其是夜间,不要出门。” 她正想问为什么不可以,又想到方才自己遇到的那一幕,讪讪应了。 躺在床上的时候,她心中满是偷听到的那几句话,一阵胆寒,若连这诺大的一个寺庙之中都尽是肮脏不堪,那还有哪里是一片净土。 “主子,那住持私养暗卫,他房间前后一旦有风吹草动便会有暗卫出来,我也无法靠近。” “罢了,那我们再想办法。” 三更半夜,皇甫北辰穿着一身夜行衣,和秦凯并肩站在禅房屋顶。秦凯小心打量着自家主子的神色,忍了又忍,还是道:“齐大小姐也要查此事?” “殊途同归罢了,皇上想要安宁,又想要真相,她呢,只想为自己洗刷清白,却让她误打误撞,还真能查到点儿什么。” 又是一声长叹,“夜里的事白天怎么拉扯的清呢?” 第87章 斋戒日 第87章 斋戒日 “启禀皇上,秋收在即,可西北之处却遭遇干旱,无水灌溉,颗粒无收啊!”朝堂之上,齐宣递上折子,愁眉不展。 皇上从李公公手中接过奏折,细细看去,果然,上面详细写着西北边境戍边镇生严重旱灾,恳请救济。 这若是旁的还好说,拨款赈灾,开粮仓施粥,可这戍边镇乃是边陲小镇,与邻国接壤,值此秋收之际生旱灾,不仅当地百姓受难,边防战士更是缺粮,若是让邻国知道,借此开战,后果不堪设想。 “众爱卿,你们可有何想法?”皇上合上奏折,看向一众大臣。 可众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议论纷纷,却没人能给出个主意。要知道,这赈灾大臣之职以往都是抢着去,可眼下却没人敢接。 说来也是,往年的赈灾不过是些小镇,赈灾大臣又有诸多油水可捞,谁不愿去?可这戍边镇的事如果处理不好,怕是小命不保。 “怎么,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如今竟无一人愿去吗?”皇上会袖,却是即将怒的表现。 “启禀父皇,儿臣愿往。”太子和南宫毓异口同声道。 皇上欣慰地看着他二人,“好,不愧是朕的皇儿,可这事只需一人便好,那便由......太子去吧!” “是。”太子躬身答道。 南宫毓却是不服气,道:“父皇,这边境危险,太子一人独去未免危险,不如让儿臣一同去吧?” “多谢三弟担心,不过我一人足以。”太子温言道。谁不想在这里分一杯羹,但也要看有没有这个资格了。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争辩不休,皇上笑道:“好啦,既如此,你们两个便一同去历练一番,待回来后,朕论功行赏。” “是。”二人再次躬身应道。 早朝就这样结束了,皇上却没有闲着,将齐宣召到书房,商议其他要事。 挥退一众宫女太监,皇上坐在主位,叹道:“齐爱卿,令爱之事你莫放在心上,皇太后年岁已长,格外看中神佛之物,乍然听到此等言论,定然坐立不安,让令爱受委屈了。” 齐宣连忙起身道:“臣惶恐,小女何敢谈委屈,能得皇太后高抬贵手留下一命,已是小女福分。” 转而又道:“只是突然传此谣言,臣实在难以相信,臣的两个女儿从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怎地就莫名背负上此等骂名!” “近来这天下不太平啊!”皇上起身,缓缓走向窗子,推开后入目的是御花园的一角,那里仍旧花团锦簇,可看着那些赏心悦目的花,却不能让心情有一点点好转,“齐爱卿,哪日陪朕走一走吧。” 身在高位,能信任的人太少,肩负的责任却无比重大,然而暗中仍不知有多少人对这个位置虎视眈眈。 “但有所需,臣随时都在!”齐宣看着皇上的背影,叹息一声,这一路走来,他一直陪在皇上身边,看着他从一个青涩的皇子一步步走到这高处不胜寒的地方,其中心酸,谁又能知。 “小姐,我们今日要做什么啊?” 一大早,齐陌染不似往日那般疲懒,早早便起了,收拾好被褥,整理衣物,便站在廊下,看着远方。 泉敏拿着件外衫披到她身上,站在她身旁,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除了无边无际的蓝天,便是那有几丈高的佛塔。 据说里面供奉着历代圆寂住持的舍利,甚至还珍藏有多种孤本经卷,也不知是真是假。 齐陌染倒是无心看景,心中满是思虑,静默片刻,却见一小僧缓步走来,“阿弥陀佛,姑娘,斋戒之礼时辰已到,还请姑娘随小僧前去。” “劳请小师父带路。”齐陌染和泉敏跟在他身后,前往大雄宝殿。这几日乃是斋戒日,诵经礼佛,沐浴斋戒,缺一不可。 她二人入得大雄宝殿,便见住持正站在殿前,对着佛祖金身行礼。礼毕,他缓缓起身,将手中的檀香插入香炉,双手合十,默念几句,才睁开眼睛,转身道:“姑娘是代皇太后前来斋戒的吧?” “正是。”齐陌染双手合十,道了声佛号,向住持还了一礼。 “请上座。”住持将她引到主位,可她哪敢真的做到那个位置,连连推辞,分明是另有目的前来,狐假虎威罢了。 “我坐在末端就好,我随性惯了,你若真将我按到主位,反倒不自在,还是住持您上座吧。” 眼看着时辰就要到了,齐陌染仍是百般推辞,他只得放弃,自己坐在了主位。 斋戒这几日有一项很重要的任务,便是诵经。 往日虽说也需诵经,但只是早课和晚课,而此时却需从早至晚,为那些供奉莲花灯的人以及诸多信徒诵经,因此这几日除了吃饭睡觉的时间,其他时候都会在大雄宝殿端坐。 “时辰到,诵经开始。” 礼仪僧唱道:“开经偈:无上甚深微妙法,百千万劫难遭遇......” 众僧待他话毕,便一同诵经,手中佛珠拨转不停。 齐陌染坐的最靠门边,位置也最隐蔽不易现,待得众人皆全身关注于经文之时,她便让泉敏留在原地为她打掩护,自己独自跑出大殿。 因这场斋戒声势浩大,几乎所有弟子都参加,因此,此时的寺庙院落中,罕有人至。可她仍旧小心翼翼地躲着旁人,悄悄潜至后院。 圆寂住持若非自身寿终正寝,而是受他人陷害,那这件事最大的受益者除了现在的住持,实在难以想象还能有谁。所以,现任住持的房间,必须一探究竟。 来到后院,依旧是静悄悄的,她小心戒备着,眼看就要走到住持的院落,突然闪出一道黑影,将她拉到暗处,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大喊大叫。 “是我!”那道黑影见她使劲挣扎,险些脱手,只得低声道名身份。 齐陌染闻声抬眼一瞧,又是皇甫北辰! “你怎地总来坏我的事?”她都不记得这是第几次自己被他阻止,每每自己要做些什么不大能见人的行为时,总能碰到他。 第88章 暗探禅房 第88章 暗探禅房 皇甫北辰才是最哭笑不得的那个人。 他打心底奇怪,齐陌染为什么总能找到最危险的一种揭秘方式,而且还十分坦然,偏偏每次都能被自己救到,最后还要怪自己扰了她的好事。 可能这种情形出现的多了,他也习惯了,面对她的质问竟然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能从中找到一丢丢乐趣。 齐陌染看着莫名其妙冲自己傻乐的皇甫北辰,只觉得他怕是摔坏了脑子,坏了别人的好事不说,还笑得难以自持。 她突然有点担忧,这......如果笑出个好歹算谁身上呀! 好在皇甫北辰还记得现在的形势,冷静下来,看着住持的独立小院,小声道:“四下都是暗卫,你竟这般莽撞!” “啊?”齐陌染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透过半圆形拱门向小院内看去,只有一棵有些年头的树立在院子一侧,院中有一石桌石椅孤零零地陪着,地面打扫的一尘不染,一片落叶也无。 住持住的那间屋子房门紧闭,还上了锁,现下正孤零零地挂在那里不知所措。可......哪里有暗卫的身影呢? 她张望半晌也没有现,只得向皇甫北辰求救,后者接收到她的目光,微微一笑,向她扬了扬眉,随手掷出一枚石子,度之快,甚至无法让人现石子是从他这个方向扔出的。 石子滚啊滚的滚进了院落,立马出现了三个蒙面黑衣人,他们闻声现身,却没看到任何人的踪迹,四周察探一番,确认没有人闯入,方又隐匿身形,再次消失不见。 “你看,若方才你莽撞行事,现下估计就被叉成肉饼了。” 皇甫北辰站在齐陌染身边,面无表情地说着这句话,可让人听起来却是毛骨悚然,心惊胆战。 “那,那现在该怎么办?”齐陌染被他的形容词吓得瑟瑟抖,忍不住缩成一团,恰时皇甫北辰站在她的斜后方,怎么看怎么像齐陌染倚在他的怀里。 皇甫北辰对于这种姿势似乎很满意,道:“当然是引开他们咯。”话音刚落,便见不知躲在哪个犄角旮旯的秦凯跳了出来,几枚石子砸向院内,再次将三名黑衣人引出。 秦凯算是皇甫北辰的贴身护卫,武功并不在他之下,此时以一敌三竟不显分毫吃力。 长剑在手,招招迅疾,出手虽不狠辣,却能制敌。刀光剑影之间,还能再分出一丝精力将这些人引到别处。 皇甫北辰掐准时机,拉着齐陌染便从窗子跃进屋内。随即掩上窗,整套动作做下来如行云流水,一看便是经验丰富。 只不过这经验......齐陌染斜眼睨他,虽未出声,但皇甫北辰似乎读懂了她的意思:“那经验怕是翻尚书府的墙翻得太多了吧!” 这么一想,他干净的面庞之上竟悄悄爬上了两片红晕,但这红晕出现的有些不合时宜,他连忙转过身,扫了一眼屋内,道:“我们抓紧时间,一旦被他们反应过来就糟了。” 调虎离山之计只能瞒得住一时,他们还需加紧时间搜寻线索。 齐陌染环视屋内,屋中陈设依然简单,但屋子很大,书房与卧房相连,只有一道屏风之隔。卧房内照旧是一张床,一套桌椅,除此之外便是一套茶具以及放衣物的柜子,再无旁物。 书房更是简单,一套桌椅再加一个书柜便再没有别的。 “就这么几样东西,何至于让暗卫严防死守?”齐陌染低声道:“你说这会不会是声东击西,将这里看守的固若金汤,实则另有他地,故意将我们引到这里?” 边说,两人边小心地四下翻看,在确认没有任何其他物品时更是坚定了心中所想。 眼看着时间将近,齐陌染又回头环顾整间屋子,“你说,会不会有密室什么的?” 皇甫北辰闻言叹道:“你看这屋子哪样东西我们没碰过,又有哪个像是开启密道的机关?” 她仔仔细细将这屋子又打量一遍,仍是没现任何不妥,只好随着他出了屋子,将窗子关好,脚印抹去,处理痕迹。这一切做完,才转身离开。 二人贴着墙根,借着杂草的掩护溜出小院儿,整个寺院都被声声佛号笼罩着,几只燕雀时不时从禅寺上方略过,听到佛号声盘旋几圈又再次飞走。偶尔有几只麻雀落在树梢一动不动,宛若聆听佛音。 踮着脚尖再次坐到蒲团上,一旁的泉敏警觉地睁眼,见是齐陌染回来,面上一喜,正要开口,突然想到场合不对,不便于问话,只得眨巴着眼睛,巴巴地将她望着。 齐陌染好笑地揉了把她的脑袋,微不可察地摇摇头,随即又低声道:“晚些再说。” “主子,他们起初真的以为我是刺客小贼之类,对我紧追不舍,招招狠辣,似乎是想战决,但后来似乎察觉到我无意摆脱他们,竟然没有上当受骗的感觉,后来也不急于出手,倒像是......耍着我玩似的。” 秦凯引着那三人缠斗不休,看见自家主子给的暗号便连忙收手,可那些人反而不愿让他就这么走了,又加紧攻势,费了好一番力气才摆脱他们。 皇甫北辰坐在禅房内闭目养息,他本就是作为香客来此借住,无需参加诵经。 房中檀香味浓厚,本应是安神之效,闻着闻着竟有些心烦意乱。他猛地睁眼,看向那香炉,突然起身走到桌边,拿起茶壶直接浇灭了这熏香,檀香味一时间全涌了上来。 “主子,可有不妥?” 秦凯同样坐在房中调息,见状也随之起身,凑过去问道。 他没答,反而问道:“最近可又觉得不适?” 秦凯想了想,似乎没觉得什么不对,摇摇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从香炉之中捏出一撮,在指尖搓了搓,低头轻轻嗅了下,冷笑道:“呵,原来他们早有防备。” 皇甫北辰指着那香炉道:“什么熏香,竟是使人无法凝神的药,借着檀香的厚重起先竟没察觉,若不是最近总莫名其妙心烦,根本无法现。” 第89章 茶馆 第89章 茶馆 秦凯凑过去也拈起一撮香,挨到鼻尖嗅了嗅,并没现有什么特别之处,可看自家主子那副信誓旦旦的模样,只以为是自己道行不够,见识不足,便道:“主子,难道说咱们的目的早被他们看穿?” 皇甫北辰掸掸指尖的香灰,摇摇头,“兴许是试探,接下来我们一定千万小心防备,万不可掉以轻心。” “是。”秦凯肃声应道。 此时,窗外飘来一阵钟声,这是午饭开始的意思,想来诵经也会暂且结束,待众僧用饭之后,再次开始。 皇甫北辰在屋内静坐片刻,旁边房间传来开门的动静,按捺半晌,他还是起身向隔壁走去,恰时旁边并没有关门,他走到门口时,正听到她们在讨论诵经的事。 “这诵经还诵出乐趣来了?”他暗自嘀咕,大步走进去,随手关上房门,看她们原本满是笑意的表情,可在看到自己之后又变成惊诧,这让他有些不爽。 不过他还是淡定地走了进去,“咳咳”两声,自顾坐了,拿起桌上的茶杯给自己倒了口水,一口饮了,才道:“看样子你们还蛮开心的啊?” “......?”齐陌染自打他进了屋便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着这个不请自来的男人在自己的房间反客为主,还说些莫名其妙的话,皆一脸无辜的表情。 四目相对,并没有迸出激烈的火花,反倒在皇甫北辰闻到她房间里的檀香气味后更气了,走上前一杯水泼灭了,“还点这香,小命不要了?” 虽然知道齐陌染定然不晓得这香的原委,可就是气不打一处来。果然,话音落了半晌,仍是一室静默。 “许是自己受这香影响太久,有些魔怔了,好端端什么脾气?” 他自我宽慰,深呼吸几次,觉得自己那无名之火下去了不少,才又道:“你可知,你此番来的目的兴许已经被人察觉?” “诶,这不可能吧?”终于说了句能让齐陌染明白的话,可内容又是那么不靠谱。她的打算谁都没说过,又怎么可能有人未卜先知,猜测出来。 “罢了罢了,不和你卖关子了。”皇甫北辰见她半晌不语,连连摆手,阻止了她的胡思乱想,将他与秦凯的猜测以及熏香之事一一道来。 一个时辰就这样过去,眼看着下午的诵经仪式即将开始,齐陌染才扔出一句话,“说白了也不过是你的猜测,却拿不出任何证据,熏香古怪,可现在没熏那香,你不是照样暴躁?” “那暗卫确实古怪,可除了知道他们功夫高,旁的一概不知,而这也不能说明什么问题,来这里一整天了,却一点儿进展都没有。”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觑他一眼,笑道:“这可不符合你皇甫公子战决的性子呀!” “你!” 没待他说完,齐陌染已经起身,向门外走去,柔柔道:“皇甫公子还需多加努力啊!” 皇甫北辰傻傻地站在原地,一盏茶后才恍然醒悟,在后面大喊:“这分明是你的事,为什么要我来做?” 只可惜,齐陌染已经走远,听不到他的这番话了。 戍边镇大旱,太子和南宫毓领了旨意后暗暗较量,都想争这一口气,最后商量一番竟是打算即刻出。 若非粮草及赈灾物品准备都需要时间,只怕此时此刻他们已经在路上了。 二人同行,少不了要提前商量对策,交流看法,可是谁都不愿做那个率先低头的人。 南宫毓尚未娶妻纳妾,只因早已及冠,便被“赶出”宫中,自立门户。下了朝回到府中却是坐立不安,思来想去,还是出了府。 不过他既没有去找太子商讨旱灾,也没有去找齐唯互诉衷肠,而是独自一人去了茶馆。 是的,就是名满京城、坐落于西市街头最不起眼的那家茶馆。 说它不起眼都是褒奖,要知道,一块儿不知哪里捡来的破布随手写两个字都比它那招牌布好看整洁。 但说来也奇,那家茶馆还真没有一个像样的招牌,就连匾额还是茶馆主人从隔壁木匠那里死乞白赖“借”来的,美其名曰帮人家做宣传。到最后宣传没做成,险些砸了人家木匠的招牌。 最可怜店小二,当初那招牌便是他去借的,为了这事,被木匠追着跑了十几条街。听说最后是那茶馆主人亲自出马,就是道歉又是送礼才将此事了了。 而竖在门口的那面旗子便是方才提到的那块儿招牌布了,布上不知被谁胡乱写了个“某某到此一游”。 茶馆主人看了不仅不生气,还将它一直支在那儿,有人问起这事,他竟说:“万一人家故地重游现自己题的字不见了,定会着急!” 瞧瞧,只有这种随性至斯,率性而为的主子,才能把店开成这副模样。 照理来说,南宫毓是不会来这种小店儿的,可无意中的一次临时歇脚让他在那里听到了非常重要的消息,这次,他打算再去碰碰运气。 刚走到店门口,便听见茶馆店小二正吐槽自家主子,“我们掌柜的,那叫一个厉害,只见那老虎张着血盆大口,嗷呜一声就要朝我家主子冲来,电光石火之间,我家主子......” 说得那叫一个神采飞扬,吐沫横飞,连知道内情的人都险些信了。若再有一抚尺,一桌椅,一个说书先生便可由此诞生了。 南宫毓绕过店小二,在一楼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店主人和店小二虽然都不大靠谱的样子,但好在屋内卫生打扫的还算整洁,不会遭人诟病。 都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他刚坐下点好茶水,便听一人道:“你们可听说溪边大旱?” 他的声音在店小二的衬托下显得那么不值一提,可尽管如此还是难以忽视他的存在。 那人分明是一男子,却要带着一块女子的面纱,黑衣黑衫黑面纱,而在他的额头眉心处,一枚鲜红如血的莲花印记却让人无法忽视,更无法相信这会出现在一个男人身上。 第90章 离愁 第9o章 离愁 这人坐没坐相,斜倚在软垫之上,一副吊儿郎当纨绔公子哥儿的作态,手中还拿着一柄短剑,也不知是防身还是自己的兵器。 同伴中一人道:“不曾,这大旱有什么好讲的,莫非其中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你竟信他,他离愁是谁?那可是响当当的人物,他说的话指不定猴年马月才生呢!”另一人嗤笑一声,满不在乎。 被点到名的离愁只笑眯眯地看着同伴不答,而是道:“这话说来可就长了......”边说边瞧着桌上摆着的一坛糯米酒和一碟老醋花生。 他的同伴瞧了唏嘘一声,招呼来店小二,道:“再来二斤牛肉,两坛酒!” 小二看到这人来了却一直坐着没开口,便分了个神留意着,正巧自家主子的故事刚讲完,那人同伴就开口喊他,便知道又是老规矩,麻溜地跑到后厨拎了东西送过去。 同伴话音刚落,那人便乐道:“不必客气,不必客气!” 话虽如此,故事却悄然登场,满场宾客皆支棱着耳朵听他掰扯,虽不知真假,可其中情节引人入胜,倒好似真去过那里似的。 离愁是茶馆的常客,常年讲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他讲的很多事,有的可考,有的已不可考,有真有假,连店小二都对他又爱又恨。 故事拉开序幕,所有看客皆凝神听之,就差抚尺一响,众人拍案叫绝。 “你们真以为戍边镇大旱是天灾?”离愁神秘兮兮地环顾一圈,道:“天灾和**,缺一不可啊!” 此言一出,引得周围议论纷纷,众说纷纭,有人扬言要离场,有人则质问他是如何得知这些,还有的人则是对这个故事更加感兴趣。 “安静安静,且听我继续说来!”离愁扬声喊道:“戍边镇在两国交界,常年征战,尸横遍野,怨气横生,许多未能及时处理的尸体暴露在荒郊野外,导致孤魂野鬼无法安息,化为厉鬼,引起异象。” “难道没人给他们度?”有人高声喊道:“战场自古多孤魂,怎偏偏地戍边镇生如此严重之事?” 离愁闻言一笑,安抚道:“兄台莫急,且听我一一道来嘛!我方才讲的便是天灾,这**也必不可少啊。” “你们可知在戍边镇镇守的将军是谁?”他顿了顿,见众人皆聚精会神地听着,反倒不说了,拿起筷子夹起牛肉,大口大口地往口中送去。 众人被他勾起了兴趣,不依不饶,纷纷道:“嘿!你倒是快点说啊,拿什么乔?” “听说皇上还为此派了两位皇子前去,你若是真有办法,莫不如去他们帐中效力,在这里鬼扯什么?” 说什么的都有,但对离愁却是没什么影响,一阵狂吃,直到腹中果腹感明显,才慢悠悠朝茶馆角落随意一瞥,道:“瞧你们急的,跟什么似的,且等我把话说完啊!” “戍边镇那位将军原本兢兢业业,镇守边关从无失职,最后却被自己帐下不知哪个混球告了黑状,冤枉他通敌,就这样,连皇上的面儿都没见到,便惨死在自己守卫的土地上。” “若只是如此便也罢了,谁料当晚一个惊雷将百姓为他收敛的棺材给炸了,第二日百姓去看,其中尸体都消失不见,当地百姓都传啊,是这将军引来旱灾,抱怨无人为他求情,让他含冤而死!” 边说他边悠悠起身,左手拿着一坛糯米酒,右手拿着短剑,缓步踱着。 众人正沉浸在他的故事中,不由问道:“那将军既然勤勉卫国,难道百姓没有为他求情?死后未曾请法师为他度?” 埋头苦思半晌,皆感此事漏洞百出,逻辑不通,正要问,却见离愁已然走到门口,用拿着糯米酒的右手挥了挥,冲众人挤挤眼睛,“若想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说罢便如利箭一般蹿出茶馆,没入人群,不知去向。 众人见此愣了愣,片刻后才醒悟过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懵圈,“我们是不是被骗了,其实都是他编的吧?” “是啊!”有人立马看向离愁那几个同伴,有几个自觉被骗意难平的,随即围上去,道:“你们可是一伙的?莫不是来这里骗吃骗喝?” 先前那几个“同伴”慌忙摆手,急着辩解,“谁和他是一伙的,先前他非要和我们拼桌,一上来便大大咧咧一通自我介绍,我等见他性情豪爽,不拘小节,才和他拼桌的。” 罪魁祸跑了,留下的除了那几个假同伴,还有店小二,可店小二更委屈,“那人一向如此,跑这里靠讲故事换些吃食,众看客便当花钱听个乐子,何必较这个真儿呢?” 众人一想也是,倒也没什么大损失,便又各自坐回座位,继续自己的话题。 坐在茶馆一角的南宫毓早在离愁起身之时便已察觉,待得他出门之时立即跟着出门,奈何离愁度太快,还是跟丢了。 如此一来,他干脆漫无目的地在街上信步而走,方走到一处较为安静的街道,便听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公子可是找我呀?” 南宫毓闻言猛然回头,竟是离愁! 他斜倚在小胡同旁的一棵老槐树上,眼含笑意地将他瞅着,这一路上,还真不知是谁跟着谁。 南宫毓看着他,没动也没说话,离愁也同样一动不动,两人对视半晌,南宫毓才道:“你方才所说可是真的?” 当时在场的没几个人信,但他却是有几分相信,戍边镇大旱其中有许多细节不得而知,但离愁说得那位将军他确实有所耳闻,若真是如此,那岂非需先将这将军度才能治理旱灾? 离愁闻言笑笑,眨着他那双丹凤眼,挑眉道:“公子以为呢?” “我以为......”南宫毓做了个“请”的姿势,道:“不如过府一叙,何如?” “那便恭敬不如从命!”离愁坦然地走在前面,大摇大摆,毫无畏惧。仿佛他所说的句句属实,犹如亲眼目睹般。 第91章 后山 第91章 后山 山中不知从几时开始温度骤然下降,草木枯黄,落叶入土,好似冬日已然到来。 寺里也早早了御寒的棉衣,不少僧人已经穿在身上。尽管寒风凛冽,斋戒日也已经有条不紊地进行了六日,佛教讲究九九之数,因此这次斋戒共有九天,眼看着已经过去三分之二,可齐陌染这里依然没有任何线索。 宣隆寺就算再大,也不过是一个山头,她啃了六天都未能啃出些眉目,心中不免焦躁。 这几日她趁着闲暇时间几乎找遍了整个山头,每一寸草木都不曾放过,却没现任何疑点。 眼看着归期将至,难道就要这样空手而回?她是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生的。 “你听说了吗?西边大旱,当地官员束手无策,要来请住持过去求雨呢!” 齐陌染睡不着,早早起来苦思对策,正巧听到经过的两个小沙弥低声讨论,闻言,她不禁侧耳倾听,只听其中一个道:“也不知住持会带谁去,我可不想去!” “是啊,路途遥远,缺衣少食,这天又这么冷,谁愿奔波!” “诶,你说,这求雨真的管用吗?” “谁知道呢,但皇命难为,谁敢不去......要是前住持在就......” “你瞎说什么呢,让住持听到,仔细扒了你的皮!” 这两个小沙弥你一言我一语,丝毫未察觉有人将他们的对话一字不漏地听了去。 她在心中暗暗计较一番,穿戴整齐,去准备今日的诵经。果不其然,住持并没有像往日那般开门见山,直接开始诵经仪式,而是先简单将大旱之事说与众人,末了又道:“可有人愿随我去求雨?” 千百人聚集在寺庙门前,此刻静悄悄地,没有一丝响动,甚至呼吸可闻。住持声音不大,但可以肯定的是每个人都能听到,没有人答话,不过是...... “住持,我愿同你去!”齐陌染淡淡道。柔弱的女声回荡在众人耳畔,有不少人羞愧地低下头,却仍没有人紧随其后。 她的声音虽小,却仍旧回荡在这空旷的山间,惊起了寺旁的飞鸟。 又过片刻,住持又问:“还有人同去吗?” 这次倒是有一男声回应,“我去!”定睛一看,却是南宫北辰。 得,同住持去的竟没一个佛门子弟,住持虽不反对,却也不能容忍自己的弟子贪生怕死,贪图享乐,当即怒道:“若还没有人去,那便一同去,就当作历练了!” 就这样威逼利诱之下,零零散散自觉站出来七八个小沙弥,虽不多,却也足够了。 人已定下,诵经照旧,齐陌染仍是在中途离场,与皇甫北辰汇合,两人缩在回廊屋檐下,看着周边的环境,一筹莫展。 “难道真要掘地三尺,才能有所现?”齐陌染搓搓手,叹息一声,目光悠长,突然灵机一动,看着那几丈高的佛塔,扬起下巴道:“我们是不是还没去过那里?” 皇甫北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一脸吃惊,“那可是历代住持舍利存放之处,若被人知道你偷偷去那里,视为大不敬!” 闻言她如戳破了的气球,一下子没了气势,双手托腮,十分无奈,“可整个寺庙都找遍了没有任何蛛丝马迹,总不至于这前住持这般神通广大,还真能预测未来,难不成我们还真是祸国双姝?” 见他不说话,齐陌染轻哼一声,起身向那佛塔走去,刚走两步,便被他拦下,“我突然想起来有个地方还没去过。” 齐陌染这几日皆食素食,没有一点荤腥,因此但凡见到点儿活的,总想把它烤了。 后山是未开出的地界儿,绵延几座山头,若真想一一探寻,没几个月怕是很难做到。 所以从最一开始,他们就没想过要来后山,可如今实在没有办法,倒不如来碰碰运气。 若说上山的路是崎岖坎坷,那这后山则是荆棘满布,无路可走。 齐陌染蹙着眉,看这杂草都长了将近一人高,心道:难不成这宣隆寺受佛祖菩萨保佑,连带着这山头也成了什么灵泽宝地,怎么长势这么好? 皇甫北辰站在她旁边,同样看到了这副景象,无奈笑道:“你说这可如何是好?”人若埋进去,都难以看到踪迹。 两人站在高处,俯视下方,只觉头疼,不免打起退堂鼓,可不知是老天有意指引,还是旁的,突闻一声惊呼,齐陌染脚下的土块竟然松动,还没来得及躲闪,整个人眼看着便要滚落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皇甫北辰伸手一把勾住她的腰,正要将她往回带,却没想到他的落脚之地土壤也松动,尚未收手,两人便砸在坡上,一同滚落。 土壤湿润,想来是前一夜下了些小雨的缘故。 齐陌染被皇甫北辰紧紧护在怀里,分毫未伤,可叹他自己却是做了人肉垫子,衣衫之上满是被石块树枝划出的道子。 脸颊紧贴着他的胸膛,听着其中扑通扑通欢快的跳动声,齐陌染之觉得自己也心跳加快,有什么东西在她心中破土而出,只是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又是一圈晕头转向,无暇思考。 若只划几个道子便罢了,谁成想这后山的坡虽缓,却很长,两人不知滚了多少圈,才将将收住势,皇甫北辰张张口,正要说话,“你还好......” 结果一翻身,竟然掉到了水中! 这后山坡下面竟然有条小溪,水不深,但这个天气却足以将人冻个半死。 水虽然不深,却架不住一头栽进去,而栽进去的人并不会水。齐陌染连呛了几口水,被皇甫北辰一把捞起,站了起来。 狼狈地从水中爬起,二人提着湿哒哒的衣服爬上了岸,好在天色尚明,找了个避风的地方,生了个火堆。 “没想到后山竟然还有这种地方!”齐陌染先是仰头看了看自己坠落的地方,先前不觉得,此时一看竟是非常高,坡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缓,不知要花费多久才能爬上去。 火苗渐起,两人把外衣脱下就着火堆烤着一脸生无可恋。 第92章 寻路 第92章 寻路 枯坐半晌,齐陌染还是忍不住问道:“应该会有人来救我们的吧?” “人不一定,别的没准。”皇甫北辰低着头拨弄着火堆,目不斜视,淡淡道:“难保这里没有什么野兽。” “......?”齐陌染微愣,随即不动声色地往他身边靠了靠,瞧瞧周围,没现什么异常,“切,你净骗人,大白天的,哪来什么野兽?” “是吗?那就等等看啊!”皇甫北辰拿起衣服凑近火焰烘烤,说的十分随意。 齐陌染看不透他的神色,不知他是故作镇定,还是故意吓唬自己,只得默不作声地将衣物烤干。 穿戴整齐,她无论如何也坐不住了,尝试着从山坡往上爬,可下过雨的山坡,泥土松软,十分难行,走不了几步便会滑落下来。 尝试多次都没能成功,她干脆放弃,一脸气馁地坐回皇甫北辰身边,“你一点儿都不着急,眼看天色就要晚了,我们却还在这里坐着!” “急什么?”他半躺在坡脚,翘着二郎腿,一手垫在脑后,一手又将他那把不离身的扇子扒拉出来,却不展开,只握在手中随意敲着,悠闲地不像话。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后山秋游! 用手中的扇子指指天,指指周围,“你看这天,这树,这草,这清新的空气,一点儿都不心驰神往吗?” “呵!”齐陌染默默翻了一个大的白眼,气道:“若被住持现我们在诵经期间来后山,难保不会联想到先前之事,你真是......几时这般心大?” 说着,还是感觉好气,走到他身边,一把扯住他不安分的手,一边试图将他拽起来,一边道:“快起来找找看,还有没有旁的路,总不能一直在这里坐以待毙!” 皇甫北辰被迫站起来,一脸无奈,却又带着宠溺,道:“好啦好啦,找就是了,气什么?” 险些气成河豚的某人,看着他像慢镜头似的缓缓站起,掸掸身上的土,走向方才那山坡,十分嚣张地说:“走,我带着你上坡。” 本打算两个人谈天说地,培养培养感情,谁能想到她如此不给面子,罢了罢了,来日方长!皇甫北辰在心底叹道,随即十分挑衅地看着齐陌染,开始爬坡。 “这个坡没你想的那么难,看好了,我给你......”话未说完,便见皇甫北辰像只皮球似的滚落下来,再没了方才的嚣张气焰。 他麻溜地从地上爬起来,“这,这只是开个玩笑,再来!”不待齐陌染开口,便又一次冲向山坡,而结果,果然如之前一样,再次滑落。 他脸朝土地背朝天,趴在地上一动不动,齐陌染哼笑道:“嘿,皇甫公子,这坡好爬得紧,不如再试试。”边说边用脚尖戳着在地上装死的皇甫北辰。 地上躺尸的某人欲哭无泪,感觉自己简直是把这辈子的脸都丢尽了,可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他一跃而起,淡定地将身上蹭的土拍落,道:“这么大的山谷,不可能没有别的路可走。” 他指着那条小溪,“水往低处流,我们逆流而上,不就能上去了,干嘛要费这个劲儿!”说着就要抬步离开。 “等等。”齐陌染笑得开怀,让他心惊,果然,只听她道:“不急不急,且等等。”随即伸出手将他梢上挂着的一枚落叶拂掉,“公子可要注意形象!” 尴尬到不能再尴尬的他简直要羞愤而死,一把拉起笑得花枝乱颤的齐陌染逆流而上。 后山这个小山头看着不高,可真走起来还是得费些力气,河边土壤更为泥泞,只能一步一步慢慢往上走。 不知走了多远,齐陌染才后知后觉地现他仍牵着自己的手,连忙挣开,皇甫北辰察觉,也收回手,本来就安静的林子因他们的沉默显得更为宁谧。 “其实不能嫁给皇子也挺好的,免了很多繁文缛节,你说是吧?”皇甫北辰突然开口,语调轻快,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声音里面带了些许紧张。 齐陌染不妨他突然提起这茬,不大明白他的意图,掀起眼皮瞅瞅他,一时无言。 “我,我不是不希望你嫁给皇子,啊不是,我希望,不是,我不希望......” 皇甫北辰却误以为她因自己的话生气了,往日能言善辩的人此时就像一个嘴拙的小朋友,半晌没能说出句完整的话来,也没能解释清自己的心意。 平时调戏人家如行云流水,经验老道,可到了让他表达自己的心意之时,总会关键时刻掉链子。 一番话说得艰难,却始终没能让人理解,齐陌染一脸莫名地看着他,突然道:“那是什么?” 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皇甫北辰现身后竟有一丛长势喜人的灌木丛,更奇的是那丛中夹杂着几根粗壮的嫩绿藤条。在这秋冬交替之时,哪里不是枯黄落叶,又怎会有这种景象。 好奇心驱使两人向那里走去,轻轻拨开灌木丛,那后面竟然有个山洞! 根据“逢山必有洞,逢洞必有宝”的经验,齐陌染率先探头进去,心中窃喜。 一般这种意外现的洞里要么有很多金银珠宝,要么就是前人留下的武功秘籍,再不济也能是他们现在最需要的东西,而不管是哪个,都能让人如开了挂般扬眉吐气。 这可比那系统好使多了,况且那个系统胖娃娃还不知几时回来,若全指望它帮自己,只怕等再见面时,自己已是一堆白骨了! 齐陌染暗搓搓地往里走,皇甫北辰却一脸严肃,“还是我走前面吧,里面情况不明,万一......” “不,我走前面!”齐陌染拂落他握着自己手臂的手,对于未知的喜悦大过恐惧,他们捡来一根还算干燥的枝条点燃,举着它往洞里走。 起初只有一条窄路,他们二人只能一前一后,不可并行。这洞很深,直到这火把忽明忽暗,随时有可能熄灭时,才走到洞的尽头。 洞内空间陡然开阔,只见中央有一潭水池,池水清澈,冒着蒸腾的热气,竟是一汪温泉。 第93章 梦魇 第93章 梦魇 洞内洞外俨然两季,洞内竟遍生青草,期间夹杂着无名小花,色白无味,极不起眼。 绕过清潭,向深处走去便走到尽头了,四下里除了那潭池水便是遍地花草,再无其他。 齐陌染和皇甫北辰对视一眼,终是道:“这洞生的奇,竟还有这一池水。”她在池边蹲下,伸出右手试探性地触碰池水。 甫一入水,温暖的水流便将她的手指包裹,与外面的寒冷相比,这里让人舍不得离开。 “你也来试试呀!”她撩起一捧水,朝皇甫北辰泼去,后者躲闪不及,被闷头浇了满脸的水。 “好啊你,胆敢泼我水!”皇甫北辰随即如法炮制,小小地“报复”了一下。 两人你来我往一番,片刻之后眉梢都挂上了晶莹剔透的水珠,衣袖湿哒哒的,早被池边的水浸湿,好在还知道不宜逗留过久,嬉闹片刻便住了手。 “倘若能在这里泡个澡就再好不过了。”齐陌染心道。一边拧干自己的袖子,一边感叹时机不对,她打定主意,得了空一定要叫上泉敏来这里泡一泡。 许是温暖的环境总会让人身心放松,两人皆倚在山洞壁旁,浑身酸软,又或是午后的阳光总会将人照得暖洋洋,懒散散的,不禁阖眼小憩。 朦胧的意识中似乎突然问:洞中哪里来的阳光呢...... “小染染,小染染!” 一道奶娃娃的声音响起,齐陌染奇怪,寻声望去,只见那奶娃娃穿着红肚兜,手中还薅着一朵小花,不是系统还能有谁,可不知为何,水雾四散,面容总是看不真切。 “你回来了?东西找到了?”她许久没见到系统,竟还有些想念,欣喜地朝他跑过去,却扑了个空,疑惑地问:“你在哪呢?我怎么看不到你?” 又是不远不近的距离,传来胖娃娃的声音,“我就在这里啊,你怎地还不过来?” “我没过去吗?”他这话倒把齐陌染说愣了,随即走了几步,却现仍是没能靠近,“这是怎么回事?” 她暗自奇怪,又听系统道:“你还在干什么?快去救你爹爹啊!” “我爹?他怎么了?”也没工夫去问系统在哪儿,边说边抬步要往洞口走去。 说罢,似乎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个同伴,正打算喊方才睡在自己身旁的皇甫北辰,却现四下找不到人,连忙唤道:“皇甫北辰你在哪儿啊?你还在吗?” 唤了多声仍没人回应,她不禁有些心急,可一时之间竟想不出任何法子,束手无策之时竟蹲在地上“嘤嘤”哭了起来...... “齐陌染,你醒醒!醒醒,别哭了!”一声声无奈又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她猛地睁眼,水雾消散,眼前便是皇甫北辰那张俊朗的脸。 可她无暇欣赏,一把扑过去,搂着他的腰,怒道:“你方才去哪里了,我找不到你!” “我哪里也没去,倒是你,做噩梦了吧?” 皇甫北辰看着埋在自己怀里的齐陌染,满脸无奈和宠溺,想到自己方才昏昏沉沉,欲睡不睡,接着便听到有人急急唤着自己,猛然睁眼,竟是身旁之人。 “谁睡了,我喊你半天你不答应,快走,我爹出事了!” 齐陌染仍沉浸在找不到他的失落与焦急之中,又想到自己爹爹情况不明,心烦意乱,拉着他便要出洞,却被皇甫北辰一把拽住,“齐尚书出事了,你怎么知道?” 她自然不会说是系统告诉她的,只含糊道:“方才有人来禀报的!” 皇甫北辰失笑,揉揉她本就微乱的头,道:“快醒醒吧,你方才睡着梦魇来着,怎么还没清醒呢?” “啊?”齐陌染愣住,只觉脑袋晕晕沉沉,喃喃道:“不对啊,方才我遍找你无果,正打算走来着,你就突然出现了,我......” “快打住,你这是还没醒呢!” 他拉着她往外走,直到出了洞,见她被冻的一个激灵,才道:“现下醒了吧,方才我一直在你身边,本要眯上一会儿,却被你吵醒,还怎么叫也叫不醒,醒了还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洞中的温度和洞外差太多,齐陌染哆嗦着随他往前走,脑袋也没方才那般混混涨涨,这才察觉到自己是做了噩梦,可总感觉有哪里奇怪,却又说不上来。眼看着天色渐暗,只得暂且放下不表,匆忙赶路。 紧赶慢赶,沿着小溪竟是直接走到了山脚下,两人又费了半天劲儿爬上山,总算是在天黑之前赶回了宣隆寺。 一只脚刚迈进寺门,便见那两个护卫压着泉敏在门口争论些什么。 走近了才听清,泉敏气呼呼地说:“我家主子才不会逃走,本就没错,何来畏罪潜逃?” “你家主子没错?那为何到现在都不见人影?”其中一个护卫质问道。 泉敏自然不会把自己去了哪里供出来,可看在旁人眼里便是做贼心虚,无言以对。 那侍卫正待开口,眼角一瞥,竟是现了齐陌染的身影,惊讶地险些说不出话来,“你,你怎么会......” 见泉敏仍被压着,她冷声道:“你们压着我的侍女是要做什么?” 毕竟是尚书之女,他们也不敢放肆,讪讪松手,道:“方才遍寻姑娘未果,还以为姑娘出了什么意外,一时着急,这才,这才......” 到底是因为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齐陌染也无意拆穿,只是道:“现在我回来了,可以走了吧?” 那两个侍卫闻言忙不迭做了个“请”的动作,道:“姑娘请!” 齐陌染甩了袖子,径自拉着泉敏回房,直到将门栓插好,泉敏才拍拍胸脯,长舒一口气。 有惊无险地道:“小姐,还好你回来的及时,今日诵经结束得早,住持见你没在,还来问,我说您身体不适,先回房休息了,却没想到那两个侍卫竟来拍门,说什么也要见您......” 不用说也知道泉敏这一天经历了多少忐忑和质疑,她有心安抚两句,却没想这小丫头倒像是个没事人似的反过来安慰她,“小姐,您今日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第94章 前往戍边镇 第94章 前往戍边镇 齐陌染倒是想说没什么,可看着自己这一身满是污渍的衣衫,也确实说不出口,可又不想让这小丫头担心,只轻描淡写道:“下了雨,山路难走,难免跌倒,蹭了些许泥,不打紧。” 饶是如此,泉敏仍是十分心疼,从包袱里翻出件干净衣衫,连连催着她换了,这才作罢。 方才的紧张与疲惫一时之间全涌上来,也顾不得去和皇甫北辰商量,便钻进被褥之间,泉敏却没动,边收拾东西边道:“小姐,住持说咱们明日便启程出去戍边镇。” 齐陌染掰着手指头数日子,斋戒共九日,如今就只剩两日,再去戍边镇奔波一趟,到时恐怕就要直接回都城,可现下事情仍是一筹莫展,没有眉目...... 罢了,罢了,大不了回去继续日日请安,反正小命还在,怕什么! 这么一想便也释然,反正就算天塌下来也不能阻止她睡觉,见泉敏东西收拾的差不多,招呼她过来,道:“快早些休息,明日有的奔波了。” 泉敏熄了灯,同她一道窝在被子里,无尽睡意涌上来,一夜好眠。 次日一早,睡得正香的齐陌染便被唤醒,只听泉敏在她耳畔道:“小姐,快些起来吧,住持差人来唤了。” 正睡眼朦胧的齐陌染迷迷糊糊地坐起来,任泉敏给自己穿戴,直到一切收拾妥帖,她仍是一脸迷茫,随着泉敏向寺门口走去。 出了门,被冷风吹了一会儿,齐陌染便一点困意都没了,看着同样背着包袱朝寺门口走去的皇甫北辰,道:“皇甫兄早啊!” 皇甫北辰从没听过她这般称呼自己,嘴角不禁一抽,才道:“劳烦你抬眼看看日头。” 齐陌染看看太阳,今日阳光明媚,却不冷不热,刚刚好,正一脸莫名,便听泉敏道:“小姐,都日上三竿了!” “哦,原来是在讽刺我!”齐陌染心底暗道。却没有生气,只道:“戍边镇路途遥远,劳你费心。”说着,左眼轻眨,一副淘气又俏皮的模样让人忍俊不禁。 不过今日的皇甫北辰一反常态,竟没有出言调戏,反倒极是端庄,行为举止也让人挑不出毛病。 一行人很快便行至寺门前,住持并几个照顾起居的小沙弥站立在门口,面前站立着寺中弟子,皆是一脸恭敬,为住持送行。 几人走近,齐陌染见住持胡子上竟凝了一层薄霜,想来也是在这里等了一段时间,不过是因为自己有太后懿旨才一直隐忍未,心下愧疚。 住持见她走来,也不多言,只道:“出吧。”说罢,率先迈出寺门,走在前面。 宣隆寺和戍边镇可谓是一东一西,相隔甚远,再加之戍边旱灾,刻不容缓,住持便找来两架马车,住持及小沙弥乘一车,皇甫北辰同齐陌染一行人乘一车,快马加鞭,飞驰而去。 话说太子和南宫毓为在皇上面前表现一番,争先恐后朝戍边镇赶去,原本七日的路程生生被压成三日。 此次旱灾,因着位置尴尬,要随时防备邻国偷袭。可当地本就颗粒无收,势必不能再带另带人马前去,这样一来,可谓是困难重重,危机四伏。 可两人却无暇多虑,一路快马加鞭,不敢过多停歇,不知吃了多少黄土飞沙,换了多少匹良驹,才在最短时间内赶到。 到了城中,皆是筋疲力竭,也顾不得什么仪态身份,匆匆见过当地官员便回驿站休息。 待到第二日兄弟二人才来得及坐下好好吃顿饭。可旱灾当头,能有吃的就不错了。 山珍海味是不可能有了,能拿的出手的也不过是一个白面馒头,再加上一盘不知是什么炒出来的一盘菜,黑乎乎的一坨,单单瞧着就没有食欲。 二人从小锦衣玉食,几时受过这种苦,拿着馒头看着那盘菜迟迟难以下咽,可一路奔波,鲜有饱腹的时候,若是不吃...... “太子,三皇子,咱们这里旱灾多日,实在拿不出更好的吃食了,不然无论如何也不能拿这个招待您们。还请将就些吧,不然再过几日,怕是连这个都没有了。” 当地官员见他们看着那菜却不吃,心下了然,干裂又泛白的双唇微启,因着缺水而嘶哑的声音响起,缓缓开口。 太子和南宫毓见状,也不多言,皱着眉头咬着牙一口一口将菜送入口中,艰难地咀嚼两下,囫囵咽了,也不知是何滋味。 终于将早饭解决,那镇长又差人送来几个水壶,拿出两个稍大些的递到他们二人手中,颤颤道:“这是......一天的水,还,还望您省着些喝。” 他硬着头皮将这句话说完,又示意下人将其他的水壶分给二位皇子的侍卫。 好在每位皇子只带了三个侍卫,若是再多些,只怕他就要招待不起了。 若搁往日里,他一个小小镇长,如何敢对这皇子说出如此大不敬的话,可现下已经缺水缺到当地官员都要无水可用,可见此地已旱到什么地步。 不急着下地考察,南宫毓本想喝口水润润嗓子,但捏着那一袋干瘪的水袋,又忍了回去,道:“这里已经多久没下雨了?” 那镇长道:“一月余。” “不过一月,如何会旱成这样?”太子道。 “您有所不知,”那镇长躬身道:“若只一月无雨倒也不至于如此,可奇的是周遭的河道竟一滴水也没有,庄稼无水灌溉,不消半月,便全干死了,颗粒无收啊!” “河道无水?可知是何缘由?”南宫毓轻敲桌沿,淡淡道。 “这......”镇长叹息一声,“唉,当初有人反应河道缺水,我只以为是旱灾所致,直到有人来禀,我才知那河道中竟一滴水也没有。照理来说,不过月余无雨,百姓衣食,庄稼灌溉,也不可能用完一整条河的水。” 话说的太多,嗓子嘶哑的几乎不出声来。他缓了缓,还是拿出一个更为干瘪的水囊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又小心地将水囊收好,才继续道:“我差人去上游探查,上游竟然也没有水!” 第95章 抵达戍边镇 第95章 抵达戍边镇 短短月余,竟然能使整条河道上下游皆无水,实在是令人惊奇,而这其中定有蹊跷。 不是天灾,那必然是人为。 这时,坐在另一桌上的一人道:“事情没有镇长您说的这么简单吧?我倒是还听到另一种说法。” 镇长正战战兢兢同二位皇子一同想对策,闻言一惊,寻着声音望去,“你是何人?所指何事?” “呵!”那人轻笑,黑衣黑衫黑面纱,一朵红莲在眉间绽放,正是那日在茶馆引得众人侧目的离愁。 他竟是扮作小厮,一路跟在南宫毓身旁,原本只是默不作声混在小厮堆里,却不料听到镇长那话,冷笑一声,忍不住道:“我是谁不重要,可在此保家卫国多年的将军难道就这么轻易被您抛在脑后?只字不提?” “我们在说旱灾一事,你提他做甚?”镇长似对他口中的将军有颇多不满,不顾皇子在场,冷下脸来,“谣言有何惧?难不成孤魂野鬼还能来作恶?” 顿了顿又道:“即便其中真有它作祟,皇上也已派得道高僧前来相助,有这时间不妨想想,从哪里引水更为妥当!” 南宫毓先前对离愁口中的将军有所耳闻,可太子却是一无所知,不由问道:“什么将军?哪来的鬼?得道高僧?” 镇长脸色一僵,有些不快,真不知这太子是如何做到现在的,来之前竟是一点都没了解过此地事宜。如今不仅不像是来解决问题,反倒像是来添麻烦的。 “太子殿下有所不知,这将军指的是先前此地的镇守长官秦昊……” 南宫毓将他从离愁那里听来的故事娓娓道来。原来,那秦昊本是在此地驻扎的将领,保卫一方百姓平安,原本军民同乐,一派祥和。 可正如离愁当初所讲的那样,背后有人上奏折说他私通敌寇,甚至还找到了证据。秦昊自然不认,据理力争,可还没等他见到皇上,便被皇上派来的人斩示众。 百姓们还未来得及为他难过,戍边镇便开始大旱,滴雨不落,民不聊生。而此时距秦昊被斩正好月余,不少百姓联想到此事,纷纷道定然是秦昊怨气难消,降下此灾。 “荒谬,简直荒谬!” 镇长越听脸色越黑,终于顾不得什么身份,又怒又急:“三皇子,您切莫听那些黄口小儿信口胡说,旱灾便要想法子,整日琢磨这些有的没的,岂非浪费时间!” 南宫毓默默摇头,见镇长对秦昊排斥得紧,只得闭了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接下来的事还要多方相互协助,没必要和镇长争执不休,况且还是为了一个死去的人。 离愁见状,阴森森地冷笑两声,甩袖出门,不知哪里去了。 太子就算再傻也知道此时气氛不对,可他惯常是个和稀泥的,连忙道:“三弟的小厮倒是个脾气大的,也罢,此地旱成这样,太阳又毒,他也跑不了多远,我们继续想法子吧。” 说的句句在理,可若真想做到那才是难上加难。 旱灾不比水患,若想解决不仅要引水,还要思考如何引,引多少,引水之后会不会影响当地居民的生活。 太子和南宫毓不由得仰天长叹,内心咆哮,这真的是自己给自己挖坑,自作自受! 尽管接了一个苦差事,可既然来了,就不能徒劳无功地回去,他们带着草帽,怀里抱着自己的小水囊,向着旱灾最严重的的那几个村庄走去。 那几处村庄原本临近河道,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可河床骤然干涸,他们措手不及,毫无防范,竟成了受影响最重的地方。 而远离河道的村庄素来有存水的习惯,因此,此时还能勉强为庄稼供水。可若再继续这样下去,怕是也撑不了多少时日。 太子同南宫毓、镇长站在一处小山丘上往下看,庄稼地干裂如龟壳,河床之中更是空空如也。顺着蜿蜒的河床往远处看去,遥远的尽头似乎有一丝水汽,却又模糊不清。 正当他们就远处那一点展开激烈讨论之时,突然一阵哒哒的马蹄声由远至近传来。三人被这声音吸引了注意力,一致对那两辆绝尘而来的马车行注目礼。 第一辆马车率先停稳,便见宣隆寺住持并两个小沙弥下了马车,镇长看到他们,想起之前宫中传来消息,说是派了最德高望重的方丈前来助阵,眉头狠狠一抽。 接着第二辆马车也十分平稳地停下,皇甫北辰同齐陌染、泉敏三人下了车。正被这一片黄土飞沙迷得不明方向,一抬头瞧见站在山丘上的三人,福礼示意。 镇长还没从住持带了两个小沙弥的阴影之中走出来,便见齐陌染这边又是三人,只觉一阵头晕目眩,眉头比方才拧得更紧,咬牙切齿地说:“诸位都是来帮忙的?着实辛苦了!” 到底是不是来帮忙,能帮多少且不说,他只知道再这么下去,自家攒了许久的水就要被挥霍光了。 齐陌染没想到这镇长说话如此直白,只得硬着头皮道;“自然是来帮忙的,帮忙度亡魂。” 看到周遭漫天黄土飞扬,住持甚至都来不及休息,便问道:“现在开始?” 好在镇长只是见他们人多,一是心疼水罢了,却没真把他们当做苦劳力般驱使,带着两位皇子同他们又回到了衙门,一切还要从长计议。 照例是先为他们奉上一个小水囊,又上了几个馒头和一盘黑乎乎的菜,算是为他们接风洗尘之后,眼见着他们艰难地下筷,这才道:“今日时辰不早了,诸位吃过之后便早些休息,待到明早再商议。” 齐陌染自然是求之不得,看着那黑乎乎的一坨竟还觉得有几分顺眼,乐呵呵地往嘴里塞去。 太子和南宫毓早就领教过那盘黑乎乎的东西的厉害,宁愿拿着馒头干嚼都不愿碰它一下。 更何况身旁还站着一个满脸痛心疾的人,更是让人食难下咽。最后还是南宫毓忍不住率先开口,“镇长大人,您若是不吃,不如先回去休息?” 第96章 争吵 第96章 争吵 镇长方才的嚣张气焰登时消散的无影无踪,又是一脸惶恐,“三皇子您说的这是哪里话,我不累,我......” 他还待再说,已被南宫毓毫不留情地打断,“你在这里我们吃不下!” 镇长方才又絮絮叨叨说了一箩筐的话,无非就是说他们这里多么多么可怜,怎样怎样不易。 太子一向是个没主意的,住持不理琐事,齐陌染一行又是个埋头吃的,南宫毓虽爱面子,但也实在不能忍受有人在自己吃饭时啰嗦,这才出口打断。 见三皇子面露不豫,他似才醒悟般地道:“三皇子喜怒,在这山野小镇待久了,难免不重礼节,皇子恕罪,我这就走,这就走!” 点头哈腰一番抢白,这才躬着身子退出衙门,吩咐下人待饭毕送他们回驿馆,这才勉强算是将礼节做全。 齐陌染与南宫毓生出龃龉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眼下镇长一走,他们更是相看两厌,若不是念及正事尚未解决,怕是打一架的心都有。 可虽说没有大动干戈的苗头,互相刺一句不让对方痛快这种事却是不可或缺的,好像只要能让对方不痛快,就是让自己痛快! 这不,南宫毓和太子坐在一桌,默默啃着馒头,眼角余光瞥到齐陌染正慢条斯理地夹着那盘不知是什么做成的黑乎乎的东西,嘲讽道:“果然是不知哪个犄角旮旯出来的,一个烂菜叶子都能吃得津津有味!” 边说还边拿筷子拨拉桌上的那道菜,一脸嫌恶。 齐陌染正美滋滋地吃着自己的饭,苦中作乐,一会儿将馒头想象成多么难得一见的糕点,一会儿将那盘菜当作山珍海味,自己玩的不亦乐乎,本不想多生事端。 可哪成想,南宫毓似乎还嫌事不够多,竟起身将自己桌上的那道菜凑到她眼皮子底下,在盘子和桌子还有一段距离时便松了手,道:“既然你爱吃,本皇子便将这个赏给你!” 任齐陌染脾气再好,也不可能这般容忍他挑衅,当下便不管不顾道:“不必,留着您自己吃吧。”说罢,还颇为嫌弃地隔着衣袖将盘子推远了。 南宫毓一时无话,气闷地说:“好你个齐陌染,你竟敢这么下我的面子,怎么,难不成是想让我在皇祖母面前分析分析,看看你是怎么给我朝带来不详的吗?” 坐在另一张桌子前的住持对此漠不关心,视若无睹,静静吃着自己的饭菜,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又挑起那菜细细瞅了瞅,一抹了然之色浮于脸上,却仍旧闭口不言。 住持不理,他带来的小沙弥自然也不会多言,皆埋头吃饭,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大堂之中一时悄无声息。 皇甫北辰看了眼咬着筷子、紧握拳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的齐陌染,分明没说自己,却只觉心尖像被人戳过似的疼,怒道:“还请三皇子慎言,她不过是来帮着诵经的,没必要泼一盆脏水吧?” “怎么没必要?” 许是天高皇帝远,众人没了约束,说话越随性,没个遮拦,“况且我有说错什么吗?” 眼见着气氛愈加剑拔弩张,住持终于淡淡开口,“阿弥陀佛,明日一早还要诵经求雨,贫僧便先告退了。” 还以为他会劝二人化干戈为玉帛,却不成想竟是一句话也没说,好在南宫毓被这一打断,也没了心思同她吵架,扫了一眼跃跃欲试来说和的太子,也转身走了。 一场险些爆的口角就这样被生生扼杀在摇篮里。 第二日一大清早,众人又早早醒来,却不约而同地没有开口,而是抱着自己的小水囊小口小口地抿着。抿了几口,又嘬嘬壶口,似乎不想浪费每一滴水。 镇长也一早跑来为他们准备吃食,可备来备去,却仍是那两样东西:馒头和黑乎乎的一坨菜。 南宫毓忍无可忍,冷声道:“这黑乎乎的一坨到底是什么,每天都让我们吃这个,是想毒死我们吗?” 镇长诚惶诚恐,垂道:“三皇子,这您可就冤枉下官了,此地庄稼颗粒无收,唯有这种花草还能生长一二,且这种草食后可解渴,故才日日做。” “可以解渴?”齐陌染好奇,“这花草叫什么?” 镇长道:“清心草。” 齐陌染低头看着那黑乎乎的东西,将这三个字在口中过了过,心道这名字和这长相还真是不搭。 住持闻言抬头,看看镇长又看看盘中菜,欲言又止,却终归一句话都没说。而众人所有的思绪皆在吃食之上,一时竟没有人注意。 好在大家也没有过多纠结它的名字,这事便当做一件小插曲不了了之。 镇长打算今日带着众人去河道上游走一走,看看能不能有什么现。不过在这之前,还是先引着众人在那将军墓旁,兴师动众地办了一场法事。 他本人自是不屑,以为不过是个死人,能掀起多大风浪,可皇上都将人派来了,他若是不做法事,倒显得他不知礼数。 但说是隆重,比起平时又不知简单了多少,将军墓前支着一张长桌,上面奢侈地摆了半碗水,瓜果蔬菜一样摆了一个,甚至那道黑漆漆的菜都有资格上桌。 住持拿着佛珠,两个小沙弥坐在后面,再后便是齐陌染和皇甫北辰,五人面无表情地诵经。 离愁自打第一日跑了出去就再没见过人,此时竟是又跑了来,站在南宫毓身后,一言不,只是死死盯着将军墓,以及在前方诵经度的那些人。 眼中鲜红的血丝,微乱的梢,以及紧握的拳头,若不是他一言不,还真叫人担心是不是来砸场子的。 法事时间并不长,毕竟在极度缺水的情况下,也不支持他们说太多的话,不过一个时辰便结束了。 镇长似是早就不愿在这太阳下面陪着做这种无聊之事,一见住持起身,立马招呼大家将台面收拾了,瓜果蔬菜着人收了,又亲自将那半碗水收入自己的水囊之中。 第97章 无名少年 第97章 无名少年 齐陌染从蒲团上站起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情形。还没反应过来,一旁的离愁似是忍无可忍,走到县令身旁好一通冷嘲热讽:“真不愧是一镇之长,连给死人敬的水都敢喝!” 她其实并不知道这离愁是何许人也,好在即便旱灾也无法阻止人们偏好八卦的嘴,她这才有幸能闻得一二。而关于离愁身前的那道面纱,却依旧无人能揭开。 镇长一贯直来直去的脾气,自称什么“乡野村夫”,不拘小节,若是在往日,对他这番话定然要大呼小叫一场,此时却熟视无睹,只作没听见。 离愁见状气得又拂袖而走,分明是三皇子的小厮,脾气竟然比主子还大,众人面面相觑,只作没看到。 “大哥,你说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南宫毓突然出声,看似是化解尴尬,向太子请教接下来的事情,可他又怎会那么好心,主动解围,怕是看笑话的成分多一点。 果然,看太子那一脸懵圈的表情,众人嗤笑有之,不屑有之,冷漠亦有之。 知道是太子主动请缨的怨他本无才能非要来添乱,不知道的嗔他没有半点太子风范,一时之间众人哗然。 南宫毓见自己想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主动道:“我有一计,不知可行不可行?” 环视四周,见众人皆看着他,继续说:“我们先前去看过,上游河道也已干涸,不管再去看多少次,也改变不了这一事实,既如此,那不如去引其他地方的水来。” “三皇子果然足智多谋,先前大家提过的建议总结之后便成了自己的。”皇甫北辰在旁边安静了许久,突然出声,“若是引水真那么容易,谁还会傻傻在这里等着救援?” “这你就孤陋寡闻了。”南宫毓着人搬上来一个沙盘,是镇长从将军府淘换出来的,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场。 他指着沙盘上距离戍边镇一百里地的一条河流,道:“这条河向来湍流不息,经流不断,若能引得此河水来,必然能解燃眉之急。” “你也说了是燃眉之急!”皇甫北辰拿出他那把金贵的折扇,点了点南宫毓说的那条河,“它是水源充沛,可你有没有想过,那条河流经多个城镇市,你这一引,影响的可不止一个。” 那条河蜿蜒曲折,唯有上游距离此地较近,若想引水,必然是从上游开工。 “受些影响也并非无水可用,保不齐几场大雨就解决了这事,人命关天的事,受些微不足道的影响又有什么大碍?”南宫毓说得轻易,可在场却有不少人点头应和。 皇甫北辰无意将私人恩怨带到正事上,叹息一声,妥协道:“好,即便此法可行,能解燃眉之急,可万一此地一直旱着,又该如何?退一步来讲,凿沟渠改道都要时间,此地百姓可还等得?” 南宫毓倒是没有考虑过这些事,眼中显出迷茫,不过随即又道:“总比什么都不做强。” 看样子,他是铁了心要开这个渠,引这个水了。 齐陌染扫视一圈:镇长已经同那热锅上的蚂蚁相差无几,急得团团转,但凡有个办法他都会采纳。 太子依然是表面人模人样,内里胸无点墨,瞪着呆萌的大眼睛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不知所措。 而最吸引她的却是那个装扮奇怪的离愁,他不知何时又跑了回来,同南宫毓那一干小厮站在一处,一言不,可即便如此,也无法掩盖他面纱下的那一抹诡异笑容。 南宫毓的提议没人反对,挖沟渠引水的事就这么定下了。 可大旱之际招人挖沟渠实在是一件难事,本就没吃没喝,即便给了银子也没处花,告示一出,竟没人肯来。 眼看着镇长就要采取强硬措施,齐陌染主动站出来道:“百姓不需要银两,他们需要的是粮食,把工钱替换成粮食,可能会更吸引百姓。” 众人深以为然。于是镇长又急吼吼地命人换了告示,并将“以粮代工钱”五个字用朱红笔标出,这才有大批壮劳力争相涌来。 若以其他地方的经验,遇到旱灾定然是开仓放粮,或是国库拨款,安排钦差大臣购粮赈灾。可戍边镇毕竟是边陲大镇,若简单按经验来办,只能一时救急,若被邻国知晓,后果不堪设想。 考虑到这一层,皇上派了他的两个皇子亲自前来,而他的皇子苦苦思索,想了这么个办法。 这次旱灾所有人都当做一件重大事件对待,就连招工都没有吩咐给下人去做,而是齐陌染亲自监督,逐一审核。 顶着大日头,衙门前支起一张小桌子,小侍卫坐在那里登记,齐陌染就搬个小马扎坐在台阶上看着,一眼看不到尽头的队伍,有一个少年格外显眼。 说他显眼,倒不是有多么玉树临风,花枝招展,而是他一身破破烂烂,活像个乞丐,可齐陌染的直觉告诉她,他不是乞丐。 更重要的是,她见过那个少年,就是当初前往宣隆寺路上撞见的那个! “这少年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何在这里也能碰见?宣隆寺与戍边镇相距几百里,这……该不是巧合吧?”她坐在小马扎上,双手托腮,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人看。 “在干什么?”皇甫北辰撑开他的折扇,支在头顶,晃晃悠悠向她走去,活脱脱像个醉酒之人。 顺着齐陌染的目光看去,果断锁定到那个少年身上,微眯双眼,出了同她一样的质疑,“他怎么在这儿?” 哦,是了,她见到那个少年时,皇甫北辰就是在后面追他,“你们认识?”她问道:“上次忘了问,只是为了一个钱袋你就追了他那么远?这钱袋里装了什么宝贝?” “他呀!”皇甫北辰嬉皮笑脸地凑到齐陌染身边坐下,阖起的折扇在手中敲敲打打,没个安生,“一个小屁孩儿罢了,不值得放在心上。” 见他不肯说,齐陌染也不再问,可这个少年却终归是引起了二人注意,他们相视一眼,有了主意。 第98章 新发现 第98章 新现 齐陌染招来站在小侍卫身旁的泉敏,附耳吩咐几句,便见泉敏微微一愣,朝队伍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笑着走开。 “你要做什么?”皇甫北辰看着泉敏离开的背影,淡淡问道。 虽说他和齐陌染都想知道这少年为何在这里,可却还没想好用什么法子试探,难不成她已经有了打算? 他瞬间化身为美男子,安静地坐在那里,状似无意地随处张望,实际上在暗中观察那个少年。 来应招挖渠的人有很多,但最需要的是体格壮硕之人,那少年一看便不合格。瘦弱的小身板,仅是远远观望,便担心会被风吹倒。 队伍虽长,但移动度很快,不过片刻便轮到了那少年。 小侍卫看着他,凶巴巴地说:“姓名,年纪,何方人士?” 那少年低声道:“秦萤,年方十六,都城人士。” “你既是都城人,又为何来此?”泉敏冷着脸斥道:“我们这里不要偷窃之人!”那日偶遇皇甫北辰抓贼时,她和齐陌染都在场。 秦萤愣了愣,一脸惊慌地抬头,看到泉敏之后更加不知所措,怔在原地,片刻后竟是掉头就跑。 “站住!”皇甫北辰轻轻一跃,落到这少年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又想跑?这次要跑到哪里去?” 说话之间,齐陌染同泉敏早已从后面追了上来,将他团团围住。 秦萤自知自己跑不掉,竟是红了眼眶,一脸委屈地看着他们,既委屈又愤怒地指着他们,道:“你们,你们欺人太甚......” “哦?我们哪里欺负你了?”皇甫北辰一步一步向他走近,眼角带着笑意,“你......” 一句话未说完,突然耳畔略过一阵风,一个黑衣男子出现在秦萤身旁,竟是离愁!他挡在秦萤面前,手拿一支短匕,冷眼瞧着齐陌染三人,冷声道:“你们想做什么?” “怎么?几个大人无缘无故那人家小孩子解闷,传出去也不怕失了身份,惹人笑话!” 离愁见他们不答,更加猖狂,出言讥讽,没有半点小厮模样,紧接着又是几个起落,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当着他们的面儿将秦萤带走了。 剩下的三人干巴巴地站在原地,齐陌染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静静道:“我好像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皇甫北辰拿折扇轻敲她的头顶,意味深长地笑道:“谜底很快就能揭开了。” 至于谜底是什么,他还不能透露,毕竟,他也拿不准呢! 秦萤到底还是被加进了挖渠队伍之中,现这件事的时候,齐陌染正同住持诵经祈福求雨。每日清早天不亮,第一件任务便是先去将军墓以及开凿沟渠的地方诵经。一连几天,从未间断。 诵经结束后,便开始了挖沟渠之前的一个祭奠仪式,这种仪式通常是为了祈祷整个过程顺利完成。 不过因为此地极度缺水,为了不将体力浪费在太多无用的事情上,仪式简单走了个过场便结束了。 挖沟渠这种事,除了招工来的壮劳力,旁人是半点都插不上手的,正如现在,齐陌染站在高高的土堆边上,除了悠哉悠哉地坐着,是半点忙都帮不上的。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在这大日头下为大家伙加油鼓气,皇甫北辰又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蹿了出来,走到她身旁,手里捧了一盘黑乎乎的菜,正是那道他们日日当作“美味佳肴”的菜色。 “你又拿这个来做什么?”她嫌弃地看了那菜一眼,躲得更远了。不到饥饿难耐的时候,看它一眼都是折磨。 皇甫北辰不答,只是将她拉起来,朝着不远处的一个树林子走去。齐陌染虽然奇怪,但仍旧默不作声地跟着。 那树林子其实已经名不副实,长时间的旱情使得树木都显出枯败之色,叶子落了满地,勉强化作养分强撑着树木的生命。 走到深处,太阳的热烈被挡去不少,皇甫北辰才无声地指指前方,示意她看去。 齐陌染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住持同两个小沙弥远远站在一处,那两个小沙弥低垂着头,不知犯了什么错。 “这是我偶然现的,再之前也撞见过几次,”他顿了顿,又道:“你说,他们在说些什么?” “我怎么知道?”齐陌染只当他闲得无聊,四处乱蹦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便转身往回走。 “哎!”皇甫北辰想喊住她,但顾忌着住持一行人,闷着声拉她,压低了声音道:“你不感觉这事很奇怪吗?住持打从来到这里之后,每日诵经之后再没有旁的事,那他总往这林子里跑什么?” 齐陌染不理,继续往回走,皇甫北辰一把扯住她,走到她面前急急道:“你不觉得住持的反常,会跟先前你想查的事有关联吗?” 她被这话吸引,立马站住,一半期待一半迷惑地看着他道:“可咱们在宣隆寺查了那么多日都没有眉目,怎么可能到了这里,就能好巧不巧地现真相?” “你不信?那不如让我们拭目以待!”皇甫北辰说着挑挑眉,笑道。 齐陌染见他如此,便知他又要不正经了。这人闹将起来,比那三五岁的孩童还难伺候。 果然,只见皇甫北辰贱兮兮地凑过去,在她身边蹭着,嘻嘻哈哈道:“若真被我查出真相,你要怎么感谢我?” 齐陌染翻了个白眼,却又着实无奈,只得道:“当然是对皇甫公子千恩万谢,恨不得......”话即将脱口的一刹那被她紧急咽了回去,改口道:“纵然赠以千金万银,难表心中感激。” “......就这样?”他向后扫了一眼,见住持仍旧在那里,丝毫没有注意到这边的事情,才不紧不慢地拉着齐陌染往回走,道:“姑娘何不以身相许?” 天知道,他这句话到底用了多大的勇气才说出口,可后者反应淡淡,稀松平常,甚至四两拨千斤,冷漠道:“哦?为何是我以身相许,为何不能是你以身相许?” 他立马道:“当然可以,我以身相许姑娘,可否?”说罢,似是察觉自己太过急切,挑挑眉,试图彰显自己的冷静。 第99章 转机 第99章 转机 “整日就知道开这种无聊的玩笑!”齐陌染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送给他,“说这些有的没的不如去做些正事!” 他一贯爱开这种玩笑,说些不正经的话,也不知从哪里学来的这些歪风邪气! 皇甫北辰闻言眨眨眼,没说话,齐陌染见他不动,气道:“还不走,等着被住持现?” 说着,她一把将他拉走了,皇甫北辰便像个吵着要糖吃的小朋友似的,非要牵着哄着才肯走。 走出树林子,又来到日头下,没遮没挡,不过片刻汗珠便顺着颊边流到脖颈之上,顺势淹没到衣领之中。 齐陌染拿衣袖挡着日头,看壮劳力们吭哧吭哧挖坑,小麦色的皮肤露在外面,被太阳一晒,黝黑之中泛着红光。眼睛被汗水糊了一层,不断地用肩上的巾子擦拭,嘴唇干裂,苍白起皮。 眼看着一个个摇摇欲坠,镇长及时叫停,数十个汉子从坑中爬上来便领了饭食去林子里坐着吃饭休息。饭不过就是两个馒头、一口清水,几个人分一碟小菜,饶是如此,也吃得津津有味。 “哈哈哈,一切都是报应不爽!你们都看到了吧,将军的怒火不能平息,旱情不止!” 即便吃饭,大家也都是默不作声,保存体力,也因此离愁突然开口的时候,众人一惊。不过这番话并没有引得太多人注意,似乎是这几个月来,听了太多次类似的话语,都麻木了。 若真是将军的怒火导致旱灾,那为何要报应在百姓身上,难道不该冤有头债有主吗?无辜的人要受到牵连,真正的奸人贼子却仍旧逍遥法外,是何公道? “旱,旱情......与将军,没......没关系。” 正当众人埋头做自己的事时,秦萤突然开了口,仿佛知道离愁是带着滔天恨意说得那番话似的,一句话说的结结巴巴,磕磕绊绊。 “怎么没关系?”离愁那张面纱根本无法掩饰他的情绪,怒目而视,“难道你都忘记将军是怎么死的了吗?所有人,所有人都该为将军陪葬!” 他狠狠推开了站在自己身前的秦萤,将他推的一个踉跄,这才走远了。但即便是南宫毓,也做不了他的主。 沟渠日复一日地挖着,可旱灾没有半分缓解,百姓们顶不住这大太阳,顶不住饥饿,死的死,逃的逃,眼看着边塞要地将要成为一座空城之时,事情迎来了转机。 又是一日饭点,众人都在吃饭,皇甫北辰却向来是个闲不住的,四处瞎转,好巧不巧地又叫他撞见住持一人偷偷摸摸在林子外围鼓捣些什么。 站得太远看不真切,他又靠近几步,打定主意一定要看到住持在做什么。可不看不要紧,一看他更是满心奇怪,只见住持坐在地上,拿着小铲子,在挖一棵不知名的草。 “您在做什么?”与其偷偷摸摸不明所以,不如大大方方光明正大地去瞧。皇甫北辰故意出动静,引起住持的注意。 孰料住持不仅没有任何惊讶地反应,甚至是恍若未闻,依旧埋在那里。 过了不知多久,他抬起衣袖抹了把额头的汗,道:“小伙子,你过来!” 皇甫北辰一脸莫名地走了过去,主持一把将铲子塞到了他手中,道:“接着挖!” “......?”见他更加疑惑,住持又道:“你不是想知道我在干嘛吗?接着挖便是了。” 他无法,只好接过铲子费劲巴拉地挖土,那模样似是要掘地三尺,却不知要做些什么。 挖到他险些怀疑人生时,不消住持多言,他便现,那里的土略软又潮,带着水意。 有了这个现,他也顾不得再挖,连忙跑回去叫人,急急喊道:“快停手,跟我来,现,现水了!” 众人闻言皆丢下手中的活计,拿着家伙就跟他朝林子的另一处尽头跑去。 所有人都围着那处潮湿的土壤,兴奋地难以抑制,若此处真有水,整个镇子的百姓都能得救,也无需再费尽力气求雨引水! 想到这层,所有的汉子都来了精神,抄起铁铲照着那处便挖开了坑,可又挖了一人多高的深坑,却仍旧只见潮土,不见水源。 住持挖了许久,双腿软,颤颤巍巍走到那处,望了望被抛在一遍的杂草,道:“别只照着这一处挖,你们可看见那坡上的一排杂草,顺着杂草的位置,挖出一条浅沟渠,定能找到水源。” 众人不解,只将住持望着,他见众人一副“你不说清我们不动”的架势,只好上前解释道:“旱灾如此严重,照理应是寸草不生,可这处却零星长着这几株草,虽然少,但也说明这附近必定有水。” “可挖了这么深的坑都没有见到水,那就说明水源一定在坡上。”树林子尽头还有蜿蜒连绵的丘陵,只是平时没人会来这么偏僻的地方找水,更何况土坡表面均是干裂的土地,谁也不会想到它的另一侧会藏着水源。 “几株杂草罢了,沙漠之中多的是这种不太需水的植株,您又如何肯定这里一定有水?”皇甫北辰拎起那几株草问道。 他将草拎在眼前,带着泥土的根茎露在外,叶子经过长时间的暴晒蔫耷耷地垂着,一朵白色花骨朵欲开不开地埋在叶子之间。 秦萤本站在外围,见到他拎起的杂草,顿时一惊,走上前去拿在手里细看,喃喃道:“这里竟真的有水!” “哦?”皇甫北辰挑眉,垂眸看着手中的小家伙,总觉得分外眼熟,可真说在哪里见过,却没有半点印象,打量半晌,还是轻声问道:“你又是如何得知?” “这东西名叫莹心草,生长在温暖潮湿的地方,即是说哪里有水哪里就易长此草!而且此草未开花之时是可以食用的,我们这些天吃的那黑乎乎的一团,便是这东西。” 秦萤一边科普,一边将草来回摆弄,看到那花骨朵时,还甚是遗憾地叹了口气,道:“可惜了!” “可惜什么呢?”皇甫北辰还没有问出口,便听那边有人激动地扯着嗓子喊道:“有水了!” 第100章 引水成功 第1oo章 引水成功 “太子,三皇子,你们快去看,有水了!”小厮、侍卫,就连那些个大汉都激动不已,纷纷喊道。 太子和南宫毓在前面走,其他人紧随其后,顺着深深浅浅的沟渠走过去,便看到一汪泉水不断喷涌而出。 泉眼虽小,好在有水,对于干涸了许久的戍边镇来说,实在是一大幸事。镇长兴奋地不知该如何是好,一边喊着“快,快叫百姓们来接水”,一边又道“且慢,且慢,还是我们接好了水让百姓来领”。 不知道这汪水能坚持多久,没人舍得浪费,先将自己干瘪的水囊接了满满一袋,又小心翼翼地小口抿着这甘甜清冽的泉水,脸上全是满足。 齐陌染接好了水坐在一旁,心中既是感叹又是满足,不经意一瞥,却现身旁的皇甫北辰一脸凝重之色,她胳膊肘戳了戳他,“你怎么了,有水还不高兴?” 皇甫北辰不知在想些什么,连齐陌染说了些什么都没听清,被她戳了那一下才回神,迷茫地看着她,“啊?” “哎呀,算了算了,你继续呆吧!”齐陌染摆摆手,继续看着那乱作一团的人群。 参与挖渠的人终于将现水的那股子兴奋劲儿熬过去,南宫毓瞅着那水,道:“这水不知能坚持多久,沟渠还是要继续挖。”说着,他看向镇长,“还有劳您去通知邻镇,两边同时开工,早些将水引来。” “好好,下官这就去!”镇长连忙带着几个侍卫回衙门写文书,一刻不停。 那些个壮汉也更加有动力,挥舞铲子的度比方才快了一倍。现在两边同时开工,想必要不了多久,就能将水引来。 南宫毓站在山丘往下望,满脸地欣慰,看着斜前方同样一脸喜悦的太子,不知怎地,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他一步一步朝太子走去,在还有两步的距离时停下,缓缓抬起了手...... “三皇子,三皇子——”山丘下突然传来一阵气喘吁吁地呼喊,“不好啦,不好啦!” 南宫毓皱眉,匆忙收回手,与太子一同转头,“什么事如此着急?” 那侍卫边呼哧呼哧喘气,边指着沟渠那边道:“三皇子,您那小厮不知怎么,拦着众人不让挖,谁碰一下铲子,他就揍谁,已,已经打伤了好几个人了!” “竟有此事?”南宫毓眉头紧锁,大步流星朝事地走去,他断不能允许有人破坏他的计划,谁也不行! “你们不用白费力气,反正你们肯定不会成功,倒不如让我先拦着你们。”离愁盘腿坐在沟渠之中,盯着那些蠢蠢欲动的壮汉,“谁敢动一下,别怪我不客气!” “兄弟,你这是图啥,挖了渠引了水,大家日子都好过,没有水大家都得一起死,你想死我们可不想!”一个壮汉气道。他是从没见过如此冥顽不灵的人,分明是做的好事,偏要来横插一脚。 “是啊,你这到底是为了什么,要让大家都给你陪葬!”其他人纷纷附和。 眼见着双方剑拔弩张,互送冷箭,南宫毓快步走近,跳进沟渠之中,就要上前将离愁拉起来,“你这是干什么,我们不都说好了吗?” “说好?”离愁甩开他的手,怒道:“说好为将军伸冤,结果到现在一点眉目都没有?” 他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我看你不过是利用我罢了!” 话音一落,周遭突然安静下来,众人看着南宫毓和离愁,皆欲言又止,目中神色十分怪异。 南宫毓不愿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这般盯着,了狠拽着他便走,这次离愁倒没有继续与他对着干,乖乖地走了,只是仍旧满脸的愤恨。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齐陌染从始至终都在冷眼旁观。戍边镇一行,处处充满着怪异:突然出现的离愁,主导一切的南宫毓,和从始至终都不在状态的太子,哦,还有一直呆的皇甫北辰。 同他说三句话,有两句半他都听不到,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她气馁地倒在一侧,以手遮阳,微眯着眼睛小憩。 有了水,众人都有了希望,干起活来如有神助,不过数日,两边同时开工的沟渠已经接了起来,接下来最重要的便是放水,所有人都站在岸上等着河水流淌过来。 引水之河距离并不近,没有人催促,都安静地等在一旁。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到水流的声音,众人望去,河水正奔腾而来。所有人都出了欢呼声。 闻声而来的百姓见到水,更是激动地难以自持,有的跪在地上向天祷告,有的原地跳跃,与身边人紧紧相拥。 齐陌染也激动地去拍皇甫北辰的肩膀,可后者仍旧是僵着脸,垂着头,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甚至还带着点儿沉重。 “你到底怎么了?是出了什么事吗?”齐陌染就算再反应迟钝,这么些天也该察觉出不对。 可后者只是摇了摇头,叹道:“回都城再说吧。” “啊?”这回换成齐陌染一脸不解,可皇甫北辰并没有给她提问的机会,转身离开了如此热闹的地方。 引来水再加上那一处泉水,说白了也不是长久之计,若是能再下一场雨,这场旷日持久的旱灾才算真的结束。可求雨这种事也非一日之功,老天爷给不给面子也不是谁能说了算的。 也因此,太子和南宫毓商议之后决定,临走前再举办一场大型求雨仪式。 之所以说是大型,便是因为所有百姓自来到这里,同住持一起诵经求雨。齐陌染坐在住持斜后方,继续背诵着熟悉地经文。 许是身心放松,没了往日的紧张状态,背着背着,只觉困意来袭,不自觉地便阖上了眼睛...... 明晃晃的太阳还挂在天上,她只觉得一阵暖意,眼前泛着白光,有些刺目。 “小染染,你好啊,我回来啦!”耳畔传来一阵喜悦地欢呼,微眯着眼看去,竟是系统那个胖娃娃,一去这许久,回来再一见,竟摇身变成了四五岁的小娃娃,说话不再奶声奶气,却仍旧带着几分稚嫩。 第101章 回都城 第1o1章 回都城 它浑身湿哒哒的,头上的几根毛紧紧贴在头皮上,小小的包裹紧紧抱在怀里,边拍着身上的水渍边抱怨道:“这什么鬼天气,说下雨就下雨!” 看着盯着自己目瞪口呆的齐陌染,又笑道:“小染染莫不是见到我太激动,连话都不会说了?” 齐陌染确实很激动,愣了好一会儿才记起要开口,“你,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变了模样?”系统略带疑惑,低头瞧了瞧自己,才又道:“哦,你说这个啊,我还没跟你说呢,第二块能量我找到了,然后外貌就生了些细微变化,呐,就是现在这样!” “原来如此!”她点点头,看着周围模糊不清的景象,不由问道:“那咱们这是在哪儿?” “在你梦里啊!”胖娃娃烦躁地拍拍身上挥之不去的水渍,“正下着大雨呢,你怎么叫也不起,正巧我回来赶上了这场大雨,只好来叫你了!” “啊——”齐陌染猛然醒来,感觉脸上满是冰凉的水滴,肆意滑落,湿润了她略显干裂的唇。 一旁皇甫北辰也站在雨中看着她,气道:“你到底在干什么?诵经都能睡着,快起来,大家都回去了!” 可能是入睡前阳光太好,睡得昏沉,她这才晓得向周围看去,大家都在匆忙往回跑,举着衣袖遮雨,而更多的却是百姓们站在雨中欢呼雀跃,欢呼声盖过了雨滴落下的声音。 这场旱灾,总算结束了! 来的时候只有太子和南宫毓带着各自的随从,队伍精简,可返程的时候却是住持、齐陌染、皇甫北辰等一干人声势浩大地打道回府。不管怎么说,都是有任务在身的,回城面见圣上,才算彻底完成任务。 解决了旱灾这样一个让人头大的问题,大家都显得很是开心,一路上叽叽喳喳,没个消停。 连南宫毓都难得的开起了齐陌染的玩笑,“齐陌染,其实你也没那么讨人厌,为何就非得和你妹妹作对呢?” 齐陌染对于他这种“情人眼里出西施”的行为不齿,但也能理解,可让她委屈求全,那时不可能的。这样一想,她笑得明媚,“你猜!” 猜是不可能猜的,他南宫毓是什么人,开几句玩笑也不能失了身份,当下便道:“要我说,定然是你羡慕自己妹妹比你有才华,可这也怪不得小唯啊,是你自己不学无术!” “呵!”齐陌染连白眼都不愿翻给他,嗤笑一声,转过头去,当做没听见。 碰了一鼻子灰的南宫毓全然不觉,只当她是被自己戳到痛处,也不再提。许是感觉自己立了大功一件,一贯高冷的三皇子此时似乎很想找人说说话,刷个存在感。 眼见着齐陌染被自己怼的无话可说,他又贱兮兮地找上了皇甫北辰。啧,平日里不爱搭理他的人,今天他全折腾了个遍。 他凑过去同皇甫北辰勾肩搭背,挑眉道:“皇甫兄,喜欢一个人是要告诉她的,你这般温温吞吞,几时能抱得美人怀呢?” 皇甫北辰斜眼觑他,冷声道:“怎么,难道要让我学三皇子您夜探‘百花楼’?” 南宫毓闻言面色一黑,又带着惊讶,似乎是没想到他竟然会知道此事,顿了顿,才道:“有些场合,总是要去几次的。”说罢,他自己似乎也有些尴尬,悻悻而归。 除去南宫毓一路上话多的出奇,旁人交头接耳,偶尔逗个乐,倒也相安无事。住持从始至终都在车中打坐,不苟言笑;离愁照旧跟在南宫毓后面,苦着一张脸,活像谁欠他百八十万似的。 倒是那个名为秦萤的少年,一路上四处张望,和离愁相识,却也不敢找他说话,可除了离愁,他跟谁也不熟,一路上欲言又止的别扭神情,看得齐陌染乐不可支。 看了半日笑话,她也觉得自己有点不大地道,附耳于泉敏说了几句,便见泉敏朝他走了过去,低声说了什么,秦萤便随泉敏走了过来。 彼时大家正在路旁休息,各自找了棵树斜倚着小憩,因此也没人注意到这边。皇甫北辰同齐陌染倚在一棵树上,自然也看到了她这番举动,随即又闭上眼,看似不经意地问道:“你找他来做什么?” “你不觉得这小孩儿格外有趣吗?”齐陌染笑着从身侧薅了一株狗尾巴草拿在手里把玩,人生苦短,得及时行乐。 一向自诩“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皇甫北辰微不可察地皱了眉头,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大可能,一个小毛孩子,怎么可能比得了自己? 这样想着,他又闭上眼睛,可是当一个感官关闭时,其他的感官就会显得格外敏感,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泉敏和秦萤走过来时踩碎落叶的声音。 人渐渐走近,即便约莫有着一两步的距离,他似乎也能听到呼吸声。 “不知姑娘找我何事?” 皇甫北辰听到一声清澈的少年特有的嗓音飘到耳畔,他眉间微蹙,要睡不睡地哼唧一声,脑袋一下子砸在了齐陌染的肩上。 “诶呀!”齐陌染还没来得及答他的话,便从天而降了一个大脑袋砸在自己肩上,吓了一跳,她试图将这脑袋扒拉走,可他的主人却始终无动于衷,明知这人在装睡耍赖,却没有半点办法,只得任他靠着。 “来,坐姐姐旁边。”齐陌染左右没法皇甫北辰,索性当他不存在,伸出右手招呼他坐在自己旁边,亲昵地拉着他的手,“先前把你当做小贼是姐姐不对,你莫要放在心上。” 皇甫北辰在旁边听得直锁眉头,心道:他分明就是偷了我的钱袋,你又为何替他狡辩?不过他没开口,只“无意”间挽住了她的胳膊。 秦萤只垂着头不说话,目光始终追着她手中不断摇摆的那根狗尾巴草。 “小萤,你同那离愁是何关系呀?”齐陌染本就是随口一问,也没想着真能问出些什么。 果然,秦萤听闻此话,眼睛也不动了,只呆呆地垂着头一言不。 第102章 再生事端 第1o2章 再生事端 再多的喜悦也抵不过连日来疯狂的赶路。起初只是想早些回去报喜,到了后来只想飞奔回去,回到自己的“安乐窝”,想怎样就怎样,最后,看到近在咫尺的城楼时,大家泪目:总算到了! 齐陌染现在只想早点回家,抱着自己院子里的那棵树撒个娇......虽然这个想法有点奇怪! 策马狂奔至宫门口,一行人大步向皇宫内苑走去,皇上正坐在龙椅之上等着他的皇子们凯旋而归。 而他的皇子也幸不辱使命,带着好消息回来了,“参见皇上/父皇!” 众人跪地叩拜,皇上拦住,“快免礼,众爱卿舟车劳顿,不比在意这些虚礼了。”说着,他看向太子和三皇子,“戍边镇旱灾一事朕也有所耳闻,你的挖渠之法不错!” 他欣慰地拍了拍太子和南宫毓的肩,又看着住持道:“方丈诵经求雨竟也如此灵验。” 住持闻言忙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老衲不敢居功。” 皇上只当住持是在谦虚,笑呵呵地看着众人,朗声道:“朕自会一一论功行赏!” 还没待众人集体“谢主隆恩”时,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却在此时响起,“那不知皇上是否赏罚分明?” 皇上皱了皱眉,看着离愁那黑衣黑衫黑面纱,虽然不满但也没多言,只冷声问道:“朕当然赏罚分明,你此言何意?” “哦!”他笑了笑,往前走了两步,悠闲地像在逛自家花园,然后停下,抬头看着皇上,道:“不见得吧,若真如您所说,那为何还会有人惨死在您的‘赏罚分明’之下呢?” 此言一出,皇上的眉头皱得更紧,他扫了眼旁边立着的李公公,李公公会意,道:“不知你说的是何人何事,若真有冤屈,皇上定然会为您做主!” 顿了顿又道:“倒不知您是随谁一同来的,也好有个交代。” 离愁还未开口,南宫毓已经跪在地上,略带惊慌,他已经察觉到父皇的薄怒,实在不想因为离愁,而让自己好不容易立下的功劳变成功过相抵。 “启禀父皇,他是儿臣带来的,但实在是有冤可陈。” 皇上没有开口,只是冷眼看着,南宫毓见状又道:“他正是为了戍边镇前将军秦昊一事而来。” 闻言,皇上微蹙眉,似是对这人有点印象,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离愁也现这一点,冷笑道:“皇上您真是贵人多忘事,那不如让我来说说。早在几月前,有人说秦将军私通敌国,并拿出了证据,可尚未与将军对峙,便下了圣旨斩示众,不知皇上可否记起?” 事情虽然生在月余,但毕竟涉及通敌一事,皇上饶是记性再差,也会有印象,更何况他已经暗示到这个地步,没道理记不起来。 可事实上,皇上知道的事情经过并非如他讲得这般。他还记得那日有人递了折子,说戍边要塞,岂能容忍通敌之人,更何况眼见着敌军要来,若继续让此人镇守,万一将城门打开,后果不堪设想。 当时他只知事态紧急,连忙派人前去,意思是先将秦昊关押,容后再审,谁知回来之后那人禀报,秦昊负隅顽抗,失手误伤,重伤不愈。 如此一来,这事便不了了之。 如今这事被离愁重新提起,他才知这事有人假传圣旨。其实也不能说得这么绝对,一方是自己的臣子,另一方是来历不明的离愁,还需派人查一查才能结案。 他正待开口,又听离愁道:“皇上,他乃是秦昊之子,秦萤,当时所生的一切,他都亲眼见证,那人不止要斩杀秦昊一人,竟是要以通敌之罪灭其全家!” 此言一出,如平地响起一道惊雷,炸的人惊骇不已,若真如他所说,那人心肠是有多歹毒,才会要灭其满门。可若是此事证据确凿,那就是另一番计较了。 想到这里,皇上的目光看向众人,一一审视:涉及到朝政之事,必须谨慎再谨慎,这样一来,太子和南宫毓便被排除在外...... 住持不闻红尘俗事,皇甫北辰身份尴尬,那就只剩了....... 皇上道:“齐陌染,朕命你彻查此事!” “......?”为什么又是我?齐陌染等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皇上,一句话卡在嗓子眼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她其实很想提醒皇上,自己现在仍有祸国殃民的嫌疑在身,就这样被委以重任,真的好吗? 可最后,她只是撇了撇嘴,一脸不情愿地道:“齐陌染接旨。” 听到她别别扭扭地应了一句,皇上只觉好笑,捏捏酸胀的眉头,他有些无奈,分明是等着报喜的,为何到头来又生出这么多事端。 他现在只想赶紧回寝宫歇上一歇。于是他坐回龙椅,摆摆手,示意众人退下。 众人该说的都已说完,被这样一折腾,也没了什么喜悦,皆躬身退下,可唯独一人未动。 皇上掀起眼皮,瞧着纹丝未动的皇甫北辰,道:“你站在那里做什么?” 众人正纷纷向外退去,闻言皆是一顿,随即站在原地不动了。一个个都支棱着耳朵,看他又想做什么。 皇甫北辰垂着头,轻声开口,说出的话却不是为了自己,“皇上,我找到能证明皇太后所说‘姐妹双姝’是有人蓄意谋划的证据了。” 若说刚才那道惊雷炸的人四肢酸爽,那此言一出则是险些让人惊掉了下巴。 尤其是齐陌染,她怎么也没想到,与皇甫北辰朝夕相处,她都不知道他何时已经悄咪咪地现了证据。此时也顾不得什么“殿前不可失仪”,欢喜地凑到他旁边,问道:“什么证据,你快说啊!” 皇甫北辰犹豫了下,抬手指着已经退到门边,只差一步便迈出殿门的住持,道:“此事皆由他所为。” 众人齐刷刷地将目光移到住持身上,只见他仍手握佛珠,双手合十,一脸虔诚,没有半分惊慌,又整齐地看向皇上,他们的目光在三人身上徘徊,奈何不管哪个都是喜怒不形于色,让人无法猜透。 第103章 自戕 第1o3章 自戕 “阿弥陀佛,施主讲话,可要讲究人证物证俱在!”住持不慌不忙地转过身,满脸淡定。 齐陌染虽然也急于摆脱自己被迫背上的恶名,但也不愿让自己的小伙伴因为自己作出冲动的事情,忙小声问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咱们查了那么久都没找到证据,你怎么突然这么肯定?” 皇甫北辰不理,只是直直看着住持,道:“证据嘛?其实也好说,或者说我们早就现了,只是没有想到而已。” “......?”齐陌染瞪着无辜的大眼睛一脸迷茫,十分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说他们早就现了,那到底是什么时候? 住持不言语,他继续道:“若不是这次您率先现水源,秦萤又一语惊醒梦中人,我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众人被他一连串的哑谜勾得好奇满满,一边回忆着先前生的事,试图从中找到蛛丝马迹,一边又期盼他快点揭秘,免得惹人这般抓耳挠腮。 “您现水源的地方长着一种草,其实它不是普通的杂草,而叫‘莹心草’对吧?它和后山下的一个山洞内的草其实是一种,我没说错吧?” 一连串的话从皇甫北辰口中一一蹦出,饶是淡定如住持,也有些许变了脸色。 皇上是何许人也,岂会看不出其中的暗流涌动,当下便质问道:“他所言可确有此事?” 本以为住持会在辩解两句,却不成想,他只是淡淡笑了笑,再次双手合十,道一句“阿弥陀佛”,才开口,“出家人不打诳语,此事正是我所为,无甚辩解。” “为什么?”齐陌染不解,“我可曾得罪过您?还是说我拆过寺庙,对菩萨不敬?” 她歪着脑袋苦思,虽然前几年有些荒唐,许是做过许多不可理喻的事,但是自她来到这里,都是恪守礼节,循规蹈矩,万万不敢犯错的。 也因此,她搜遍脑海之中的每一个角落,都没有一个细节显示她会与住持交恶。 “呵!并没有。”住持“哈哈”笑了几声,却笑得每个人都毛骨悚然,战栗不止。 皇上正想多问几句,却突然现住持不再出任何声音,整个人颤颤巍巍,轰然倒地。 皇甫北辰离的最近,忙倾身去探他的鼻息,随即看到顺着他的嘴角流出来的一道血渍,对着皇上摇了摇头道:“皇上,他没有呼吸了。” 本来现真相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可对上住持不知是何缘故的服毒自尽,整件事都显得那么诡异,又似是有预谋。 可就是为了防备有人提前知晓,他不曾对任何人说过,那为何他还能提前做准备呢?到底是有计划的求死,还是背后有何人指使? 这一切都不得而知,也只能不了了之。 从皇宫中出来的时候,齐陌染都不知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只得沮丧着脸打道回府。 阔别已久的家勾起了她心底的眷恋,可还没来得及扑进自己小院,她前脚踏入府中,后脚皇太后的懿旨已经追了上来。 她私心猜测,皇太后许是觉得自己做了一件愚蠢至极的事情,无颜正视她们姐妹二人,故而才会打身边贴身侍候的嬷嬷前来传旨。 懿旨很长,嬷嬷念了许久才念完,但其实总结起来无外乎两点:第一,她本就觉得尚书府两女才艺过人,定不会是什么祸国殃民之主;第二,她近来精力不支,就不让她们进宫云云。 满篇晦涩难懂的辞藻不过就是想说皇太后拉不下脸来道歉,但她们身上的“黑锅”已经摘掉,再不用背负骂名! 她拎着这份沉甸甸的懿旨道了声“接旨”,就见那嬷嬷长舒口气后,头也不回地转身便走,连齐唯尚未来得及出来接旨都没有计较。 此时恰有一个齐唯院中的婢女经过,她想都没想直接将那懿旨塞到她怀里,扬眉道:“拿去给你家小姐,这可是皇太后刚下的懿旨,好生研读!” 说着,不顾那丫鬟一脸诧异神色,自顾奔回自己的小院。 “哎,真好,可算回来了!”齐陌染将脑袋埋在枕头中,喟叹一声。 言罢,便美滋滋地睡了过去,睡得那叫一个昏天黑地,日月无光,才不管风云如何变幻,只要自己无事,那便无事。 只不过,在意识还没有完全消失之前,她突然感觉哪里不对劲,为什么今天爹爹知道自己回来,却没有第一时间来等着自己呢? 最爱作妖的齐唯去哪里了,竟然没有找茬,这太奇怪了...... 不过处于困顿之中的人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当然是补觉最重要,哪怕外面天塌地陷,都不能阻止她睡觉的心。 许是这么久真的没睡过一个好觉,齐陌染再次醒来的时候看着外面漆黑一片,还有些恍惚,突然出现错觉,不知今夕是何夕。 她只觉得身上分外沉重,好似压着千斤顶,比睡之前更累。 起不来干脆不起,她半睁着眼睛醒神,睡了一觉后,脑子活泛了不少,正当她惬意地想在床上打个滚时,突然感觉哪里不大对劲。 越想越不对,她麻利地侧头看向屋子中央,那里赫然坐着一个人,还是一个女人! 而且那人也不是泉敏!她惊得险些一个不稳滚到地上,好在最后一刻紧紧扒着窗沿,才免于出丑。 而那个女人缓缓回头,在滋滋作响的烛灯的映衬下,显得有几分狰狞。这女人是齐唯。 齐陌染看清之后长呼一口气,悬着的心骤然落地,知道是齐唯便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人意识刚回拢的时候,攻击性并不强,所以她面对着齐唯,也能毫无波澜地问出“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这种话。 齐唯见她醒来,浅笑着走到床边,手中还举着那道圣旨,“姐姐好威风,出去一趟竟还破了案,现在咱们姐妹免受牢狱之灾,妹妹满心感激呢!” 齐陌染只想吐槽,她这眼神,这说话的调调,一点儿都不像感激,若说是想把自己生吞活剥倒还靠点儿谱。 第104章 妇人 第1o4章 妇人 齐陌染努努嘴,没说话,打算蒙着头继续睡,反正已经到了晚上,直接进入梦乡,岂不美哉? 可齐唯并没给她这种机会,说着就走上前去,一把掀起她的被子,淡淡道:“你可别怪我扰你清梦,是爹爹说你舟车劳顿需要多休息,但晚饭必须吃,这不,我才在这里干坐了半晌。” 顿了顿,又道:“说来你的那丫鬟也太不像话了,主子睡便罢了,她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害得我半天都没口水喝。” 白了一眼犹在呆的齐陌染,“既然你醒了,我的任务也算完成了,只是你还要快些,莫让爹爹久等。” 齐陌染只感觉自己耳边噼里啪啦好一串连珠炮,带她走出屋门,才终于让耳朵里的杂音消停片刻。 只是她有些奇怪,泉敏以往恨不得贴身候着,现下怎么会乱跑呢? 带着百般疑问,她自行打理好自己,走出屋子。院子里还是那般井然有序,侍女仆人行走之间未出任何动静。 她随意拉住一个问道:“泉敏去哪里了?” 被拉住的侍女略带惶恐,小声道:“这......我也不知道呀,泉敏姑娘去哪里也不会和我们交代呀!” “......”询问无果的齐陌染只得自己先行前往花厅。 齐宣和齐唯已经上座,二人看着缓步而来的齐陌染,脸上双双露出了笑容,唯一不同的是,一个真挚,一个不过是戴着虚伪的面具。 “小染,快坐下吃饭。”齐宣殷切地看着她,见她坐下,又拿起桌上的汤勺和碗,亲手为她盛了一盅汤。 将碗放在她面前之后,又悄悄抬起衣袖,拭了拭眼角,才道:“这是厨娘新研的菜色,你看看如何?” 齐陌染难得见到齐宣如此感性的一面,怎奈何嘴笨,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讷讷端起汤盅,小口小口品着,直到碗都见底了,才想起来开口,“这汤味道真好,让人回味无穷!” “那就好,那就好!”齐宣见状也开始动筷,只是一边吃,却又不住地那眼角瞥她。 直到瞥的眼角都有些酸,齐陌染终于忍不住放下碗筷,看似一脸诚恳道:“爹,您是想问女儿些什么吗?”实则内心吐槽:您有话就直说,这样看我,让我怎么吃饭啊......! “既然你提了,那爹爹便直说了,你看这也快到年关了,我公务繁忙,也不怎么顾得上府中大事,可这节不可不过,所以……” 行,懂了,这是又想让她和齐唯一起操办节庆。齐陌染已经不想再吐槽了,她的爹爹真的是无时无刻不在操心她们姐妹的关系。 齐陌染不待他说完,便一脸虚心受教的模样,极为诚恳地道:“好的,爹爹,我会和齐唯一起办好这件事的,您放心。” 齐宣没想到她会这么爽快地答应,预先设计好的词卡在腹中上不去下不来,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嫡女这里说好了,他转头看着齐唯,后者会意,同样柔声道:“爹爹,您放心,小唯自当和姐姐同心协力。” 姐妹二人从来不曾这般齐心! 她们二人都如此乖巧,反教齐宣心中充满疑惑,一顿饭吃得不上不下,食不知味。 本是打算关怀一番远途归来的齐陌染,可此时也没了心情,草草扒了两口饭便找了个借口撤了。 “罢了,罢了,随她们怎么去,倒像是我上赶子求着她们和好似的。”齐宣背着手径直往书房跑,一路唉声叹气,活像怎么着了似的。 管家追在后面无奈叹气,“老爷,两位小姐如此乖巧,您该高兴才是啊!” 其实细细算来,距离年关还有好一段时间,完全可以慢慢筹划。 齐陌染看着对面淡定喝汤的齐唯,完全没有和她交流的欲望,想了想,也撂了筷,起身走了。有与她周旋的时间,还不如去问问系统,自己的咸鱼翻身大计,何时能成功。 一脚刚迈入自己的院子,便见院子里一站一跪两个人正在争执些什么,而站着的那个似是被气的不轻,面红耳赤。 “姑娘说话可要注意,莫含血喷人,事情过了那么久,我记不得也是正常,你现在这副姿态,就算见了官那也是屈打成招,不作数的!” 跪着的那个着实牙尖嘴利,一大串子话噼里啪啦地甩出来,愣是堵的站着的那个一句话也反驳不了。 “这是生了什么?”齐陌染快步走近,看着泉敏气呼呼的模样,开口安抚。 泉敏见到了自家主子,就好像见到了主心骨,吓走的气势又全跑回来,指着跪在地上的那个妇人道:“小姐,她就是当年贴身伺候夫人的那个嬷嬷!” “先前您让我去查,这几日得了消息,下面的人将她带回来,我本想着她既伺候过夫人,定然知道些什么,谁知她竟……竟这般作态!” 泉敏被气得直跺脚,齐陌染拍拍她的手权作安抚,才悠悠道:“我娘亲去世也有几年,想来您也早早回了家乡,本没想给您添麻烦,但娘亲含冤而死,您作为贴身嬷嬷,于心何忍?” 那妇人似是料到她会这般说,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回道:“大小姐莫这般高捧我,夫人当年是待我极好,可我也没有半点对不住夫人,从来都是尽心尽力。” 说到这里,原本跪在地上的嬷嬷竟自己站了起来,掸掸膝盖上的土,正色道:“倒是你们,无缘无故私闯民宅,还将我抓来,若是见了官,怕是……不占理吧!” 泉敏又气得涨红了脸,恨不得冲上去按着她揍一顿,好在有齐陌染拦着,没能挠花她的脸,但仍旧不依不饶地怒道:“你个贱胚,夫人对你那么好,你竟如此言语,不怕夫人九泉之下得知此事,回来找你吗?!” “姑娘可别吓我,我一个妇道人家,胆子小得很。” 那妇人虽如此说,却不见半点害怕,反倒见泉敏有齐陌染拦着,更加有恃无恐,“要我说啊,大小姐您就是不够聪明,与其纠结过去,倒不如多去讨好老爷,毕竟,那才是一家之主!” 第105章 生气 第1o5章 生气 妇人言罢,不待齐陌染多说什么,竟自顾与她擦肩而过,趾高气扬出了府。奔波这一趟,不像是找她来问询,倒像是被耀武扬威一番,让人心生烦恼。 泉敏眼见着她走了,更加急躁,“小姐,您怎么能这么轻易地放她离开,她可是夫人的贴身嬷嬷,她......” 她的话音戛然而止,因为齐陌染突然红了眼眶,她顿时手足无措,忙道:“小姐,我,我不是......” “没事。”齐陌染深呼吸一口气,道了一句。人心如此,也怪不得谁,毕竟嬷嬷要出来作证,势必会影响她现在的生活,为了自保选择避而不谈,也无可厚非。 要怪也只能怪自己能力不够,不能找到更多的证据,来为娘亲伸冤。 齐陌染调整好自己,见一旁的泉敏仍旧气得跳脚,笑着安慰,“别气了,她这条路走不通,自有别的办法。人在做天在看,总不会一点线索都没有,而且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皇上交代的将军一案她还需奔波些时日,娘亲的事情看来得先放一放了。 这样一想,她打了泉敏下去休息,便一头扎进屋子,召唤出了系统。 “小染染叫我有何事啊?”胖娃娃似乎是被从美梦中唤出来,还打着呵欠,边走边伸懒腰,咕咕哝哝地说着什么。 “小娃子!”齐陌染坐在桌边,右手握拳,中指微凸,轻轻敲打桌面,面无表情,“你走了这么久,都做了点儿什么不说也就罢了,可你好歹也算是我的助攻,怎么半点不为我考虑?” “哎呀,莫急嘛!”胖娃娃晃晃悠悠朝她走去,“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过得不也挺自在嘛,若不是有事,你哪里想得起我?” 齐陌染默默翻了个白眼,心道:若不是你自己“旷工”,怕是会被我溜得团团转。不过她面儿上不显,一言不,仍旧轻轻敲着桌子。 一声声闷响,总算将胖娃娃的瞌睡虫敲跑,它眯着眼睛悄默声地打量着她的神色,好一会儿才道:“哎呀,好嘛,给你一点提示就是了,总这么板着脸,容易吓到小朋友的!” 它凑过去,两手扒着齐陌染的手臂,亲昵地蹭蹭,讨好的眼神巴巴地望着,“呐呐呐,本宝宝给你布置任务咯,仔细听哈!” 齐陌染一脸惊恐地看着它,十分怀疑自己是不是按错了某个键,不然系统怎么会突然改走可爱风。 系统却恍然不觉,一字一顿地念着任务:“宿主请听任务:收秦萤为徒。” “......?”齐陌染愣了愣,才想起来提问:“你有没有搞错,我收秦萤为徒?我凭什么,为什么要收他为徒?我能教他什么?” 系统给了她一个“你自己体会”的眼神,扭着小屁股,甩着小胳膊,叽里咕噜窜开老远,才道:“你这么聪明,肯定能够想出来啊,而且皇上不是让你彻查将军一案,他作为秦昊之子,自然是案件的切入点啊!” 说跟没说有什么区别嘛! 齐陌染狠狠朝它翻了两个白眼才罢休,不禁感叹:系统还是原来的那个系统,还是原来的那个配方,还是原来的那个德行,做事依旧如此不靠谱啊! 思来想去没有主意,她又懒懒地倚到床上。都城不比戍边镇那边,深秋初冬,总会冷些,天一冷,人就越懒散,昏昏沉沉,头脑也不甚清醒。 可即便如此,她心里仍惦记着案情,半分不敢懈怠,左思右想,又从床上爬了起来,直奔书房。 她的院落距书房不远,几步路便到了。 此时书房房门紧闭,守门的小厮缩着脖子悄悄打盹,听到脚步声猛然清醒,甩了甩脑袋,又恢复一本正经守门的模样。 “大小姐,您是要找老爷吗?老爷说他在忙,不便打扰。” “哦,那既然如此,我就在这里等爹爹。”齐陌染说完便真的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负责守门的两个小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不敢作声,心道换班的人什么时候能来,他们一点儿也不想干站在这里和大小姐大眼瞪小眼啊! “老爷许是有事在忙,不如等老爷出来,我再请您过来?”其中一个试探性地问道。 “不必!”齐陌染铁了心要做的事是一定要做到的,就像她铁了心想见的人也一定要见到。 齐宣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独自跑到书房生起了闷气,可气了半天,又感觉自己这无名之火没头没脑,人家两个小丫头分明那么乖巧...... “她们那是乖巧?那是生怕气不死我!”齐宣气得拍桌,“当我是傻的吗?看不出来她们的阳奉阴违?” 管家站在对面,心底直叹气,却是万万不敢表现出来,只得好言相劝:“老爷,两位小姐也不小了,她们之间的事还是应该由她们自己解决才是啊!” ......况且,您在这里生这么大的气,她们却不一定能现。只是这话管家是打死也不敢说出口的。 说话间,外面传来齐陌染与门口那两个小厮的对话,管家看着仍满脸怒气的齐宣,笑道:“老爷您瞧,大小姐这是要来给您赔不是了!”到底是不是那就另说了,先将人哄好了再说嘛! 可齐宣生气起来哪里是那么好哄的,气呼呼地说:“不见,让她回去,今儿谁来我也不见!” 说罢,他便走到另一侧窗边的摇椅前,那里有一方小几,上面摆满了泡茶的工具,还有一个专门烧水的小炉子。 小几下方有一小兜,他还甚有兴致地从里面翻出今年新上的茶叶,捏了一撮放到小茶壶之中。 炉子上的水壶正在被慢慢加热,他坐在摇椅上盯着炉子看,一动不动,看似在沉思,其实管家知道,他一定又在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了。 这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先前知道女儿离家出走明明担心得要死,可见到了人还要训斥,如今更是,明明生女儿的气,可知道女儿来了,又开始拿乔。 “老爷,这天儿这么冷,我瞧着小姐又穿得单薄......” 第106章 赌气 第1o6章 赌气 齐宣一听她穿的单薄,立马就舍不得了,可刚想站起来,就觉得自己是不是心软的太快了点儿,纠结半晌,正不知如何开口,便听管家道:“老爷,要不请小姐进来?” 他不答,慢悠悠踱步到书桌前坐下,才道:“嗯。”语言简练,不过却没拦住管家带笑的脸。 齐陌染终于被放进来,饶是等的时间不长,也忍不住跺跺脚,双手交握,放在嘴边呵气。感觉温度又重新回到自己的身体内,才甜甜道了声:“爹爹!” 说完见齐宣面色不善,又凑到他身边,像幼时撒娇耍赖那般抱着他的手臂不撒手,“爹爹,你在忙什么啊,女儿在外面等了好久呢!” 说着,又松开手,瞥见一旁烧着的茶壶,垫了块儿布拎着提手为他沏了杯茶,一时茶香四溢。 估摸着他的火气消得差不多了,她才试探性地缓缓道:“爹爹,您可听说过前一段时间的戍边将军通敌一案?” 齐宣任尚书一职,所管辖的六部,哪一部不需哪他操心?说起这事他自然知道,只是,她怎么好好地问起了这事? 齐宣端起茶杯,吹了吹浮在上面的茶叶,小小地抿了一口。啧,你别说,这味道还不错,怎地以往就没察觉出来,这茶还挺香呢? 喝了茶,心里稍许畅快,他道:“有所耳闻,怎么了?” “那爹爹可知这案子另有隐情?” “隐情?那将军不都被斩了,哪里来的隐情?” “您也不知道?”齐陌染有些不信,坐到厅内的木椅前,懒散地往桌上一趴,右手支着脑袋,略有郁闷。怎么也想不明白,这种糟心又累人,而且还费力不讨好的事,为什么总是落到自己身上。 系统帮不上忙也就罢了,爹爹知道的还没自己多......诶,说起来,皇甫北辰去了哪里,好像从皇宫回来后就再没见过他! 她甩甩头,怎么不知不觉就想到他了。 而其实,皇甫北辰这次回来,就做了一个非常果断的决定:他以后再也不要翻齐陌染家的墙了! 正坐在小酒馆角落的他举着酒壶,不满足于小小酒杯,而是拿着酒壶直饮。 一杯复一杯,几杯可醉人? 秦凯找到自家主子的时候,后者面前已经摆了十几个空酒壶,他看到这个夸张的情形恨不得将掌柜揪出来质问,自家主子分明饮不得这么些酒,怎么还...... “主子,您快别喝了!”秦凯上前一把夺下酒壶,谁知那酒壶已经被饮空了,他将酒壶扔到一边,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就要拉着皇甫北辰往外走。 皇甫北辰眯着眼睛看他,“秦凯?你怎么找到这里了?”不管是音调还是语气都与平时一般无二,可是秦凯却知道,他现在已经醉了,便十分敷衍道:“您告诉我的!” 实际上,他是把这附近的小店挨家翻了个底朝天,就连那,那......那百花楼都没放过! 要知道,他一个未经人事的少年郎去那里走一遭,是多么危险的事情!本就长相出众,被那帮子人见了就犹如饿虎扑食,一个个都冲了去,将他围着,要不是他跑得快,今天怕是就要将自己的清白葬送在那里。 “我?我可没告诉你!”醉酒之后的皇甫北辰不仅脸不红心不跳,连走路都无需人搀扶,许是酒也喝够了,自己便往门外走。 秦凯小心地瞧着自家主子的神色,站在后面微微犹豫,搓了搓下巴,追上去小声道:“主子,您可是与齐大小姐吵架了?” 听到这个名字,皇甫北辰就像是只被攻击到的猫咪,浑身炸起了毛,“谁说我与她吵架了?不对,好端端地你提她作甚?” 喏,还说没吵架,提都不让提!秦凯撇撇嘴,努力附和,“那是自然,她齐陌染是谁,您可是堂堂魏国将军之子,一时身陷囹圄不得归家,而她不过是小小尚书之女,哪里能跟您相提并论!” 十分狗腿地讨好完自家主子,没待他反应过来,便又道:“更何况她就是一个惹事精,什么都做不好也就罢了,还竟惹事,听说皇上又将将军一案交给她了,皇上倒是会做人,哪边都不得罪,可就是......” 说一半,像是怕惹怒了皇甫北辰,话音戛然而止,而一旁的皇甫北辰面儿上不显,其实正竖着耳朵听呢,话说一半儿不说整得人心里抓耳挠腮,心里难受得紧。 本就饮了酒,这下头更疼了! 可看着秦凯一脸小媳妇儿委屈巴巴的模样,怕是不会开口了,他只好免为其难开了尊口,清清嗓子,随意道:“可就是什么?” “嗨,她那么惹您烦,还提她做什么?”秦凯故作不懂,一脸诚恳地建议。 “......” 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某人十分淡定道:“不过就是随口一问。”一副他早就了然于胸的样子。 其实这事在宫里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不过他当时就是有些不开心,一耳朵进,一耳朵出,根本没细听。男人嘛,每个月总会有那么几天奇奇怪怪的小情绪,都是可以理解的! 天色不知不觉就沉了下来,夜风也已沾满凉意,喝了酒本就有些头昏脑涨,被风一吹更是难受,皇甫北辰酒意浓重,莫名其妙就走出了一条弧线,七扭八拐就又走到了尚书府的正门前。 “......” “哦——”秦凯偷笑,掩饰性地咳嗽两声,“主子,要么......这回不翻墙,走正门?” 被即刻打脸的皇甫北辰有点儿烦躁,自己怎么就这么不争气,非要上赶着去找人家,都这么久了,就从来没见那人主动和自己说过话! “不去,我们回去!”皇甫北辰愤愤道。可嘴上这样说,脚下却没动,站在正门口,望着那匾额一动不动。 尚书府门前守门的小厮也暗自奇怪,这是哪里来的个怪人,盯着别人家匾额看得起劲儿,也不上前,也不走开,难道是...... 其中一个跑出来瞧瞧匾额,摸摸脑袋,奇怪地琢磨:这也没歪没斜,甚至也没有脏东西,字也没写错啊,怎么能看的那么津津有味! 第107章 醉酒耍赖 第1o7章 醉酒耍赖 正当两方人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时,皇甫北辰眼角余光瞥见一道黑色身影从府内走了出来,看那身形,除了齐陌染再无旁人。 心思一动,不知怎地他突然感觉自己有些头重脚轻,若是没人来扶一扶,怕是就要倒在地上。稍稍走了两步,确定能被人注意到,霎时间身形一晃,摇摇欲坠。 “北辰!”电光石火之间,他感觉有人扶住了自己,并焦急又亲昵地唤了一声。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他感觉自己酒意上了头,晕晕乎乎分不清东西南北,更是站立不稳,将自己大部分的重量全都压在身旁的这个小女人身上。 不知是仗着醉酒还是别的什么,他整个人都倚在齐陌染怀里,双手更是环着她的腰,毛绒绒的脑袋在她的颈窝蹭啊蹭得,活像只耍赖的大黑狗。 “这,这......”齐陌染被这突如其来的状态弄得满脸懵圈,一边要费尽力气扶着他,一边还要分神问道:“你这是喝了多少啊?” 醉酒的男人是不可能回答她的,能开口的只有一旁恨不得钻进地缝的秦凯,他简直没眼看自家主子的德行,只得边扶额,边悄悄道:“主子喝醉了,还要劳烦大小姐照顾下!” 正在齐陌染怀中耍赖的某人听罢悄悄扬起嘴角,不愧是跟了自己这么久的人,果然有眼力见儿! 不过......这个小女人好像有点儿不大情愿啊!他兀自挣扎了一会儿,深感自己骑虎难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哼哼两声,“小染,我好难受......” 果然,原本还一脸为难的人听他这声音,似是难受极了,也不忍心放任他们两个大男人“自生自灭”,犹豫道:“要么你们随我回府?” 皇甫北辰刚扯开嘴角,正想道“好”,却听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一旁的泉敏阻拦道:“小姐,您不是还有事吗?将两个男人带回府,老爷那儿怎么交代啊?” “可是......”齐陌染正想说什么,只觉得怀里这个巨型娃娃将自己抱得更紧,再这样下去,真是怕自己的腰都要折了。 她觉得,与其几人都在这里吹冷风,倒不如先回了府让他醒醒酒也好,她尚书府不至于连个客房都没有。 “罢了,先回府,泉敏,你先去备碗醒酒汤来。”说着,她便和秦凯一同将皇甫北辰拖进了尚书府。 刚还心有奇怪的守门小厮这才现,原来刚刚死盯着自家匾额的是个醉鬼,怪不得一动不动呢! 三人来到齐陌染的小院,将他拖到一间闲着的房间内,皇甫北辰眼看着自己就要被放到床上,这才恋恋不舍地松了手。 可即便躺到床上,他也不老实,口中念念有词:“小染,我好难受,好难受......” 来回就这几个字,可配上他那迷离的神情以及委屈的声音,就格外让人心软,齐陌染轻叹一声,只好接过秦凯手中的手帕,亲自为他擦拭脸颊,又好笑又好气道:“作甚喝这么多,多大的人了还这般任性!” 皇甫北辰似是将这些嗔怪的话自动屏蔽,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脸上的那方手帕之上。 手帕轻柔地抚过鬓边,下巴,在他的额头、眼角、鼻尖肆意作怪,像是被一片羽毛搔在心尖上,奇痒无比却如隔靴搔痒,无法缓解。 过了片刻,他只觉意识更加涣散,感觉有人轻柔地扶自己坐了起来,随即酸甜的汁液便凑到唇边,他像是为了缓解那痒意似的,咕咚咕咚大口喝着那汤汁。 一碗饮尽,嗅到身边甘甜的花香,手帕又追了上来,在嘴角擦拭,他只感觉,这碗汤汁算是白喝了。 耳畔似是有无奈地责备,可声音很小,听不真切,不过他也无力反驳了,酒劲儿上了头,困意袭来,沉沉睡去。 “小姐,让秦凯在这儿看着不就好了,您照顾他这大半晌,秦萤和离愁那里怎么办?” 泉敏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在床上睡得香甜的皇甫北辰,她们原本是与秦萤约好,详细了解下当时的情况,希望能尽早查出真凶,可谁成想半路杀出个醉鬼,净会耽误事! 齐陌染看了眼时辰,又看了看在床上睡得很香的皇甫北辰,低声吩咐秦凯,“你就在这里好生照顾你家主子吧。” 秦凯气闷,自家主子在人家家里呼呼大睡,留他尴尬的要死,忙道:“您有事就先去忙,我照顾就好,不会......给您添麻烦吧?” “这会儿知道添麻烦了?早干嘛去了,真怕麻烦就不该在别人家门口晃悠!”泉敏十次有八次都不待见他们两人,原本是和秦凯拌嘴,后来皇甫北辰也被连坐。 秦凯只觉此时的自己真是比窦娥还冤,可也只能自己忍着,乖乖听训。 该交代的都交代好,又唤了一个侍女在外间候着,这才施施然走了。 还好他们约定的时间稍晚,此时赶过去倒不至于迟到。 至于地点,自然还是离愁最开始待的那个茶馆,时辰虽不算早,可茶馆之中仍旧有许多人坐着,那说书先生换成了店小二亲自上阵,妙语连珠,将一众茶客逗得捧腹大笑。 齐陌染到时他们还没来,她找了个偏僻的位置坐下,点了壶清茶便静静等着。 不多时,离愁伴秦萤也走了来,离愁依旧是黑衣黑衫,面纱仍旧遮着脸,秦萤倒是换了身利索衣服,打扮得也精神些,倒有几分翩翩公子的形容。 见着秦萤,她便想起了系统给的任务,收他为徒。她看了眼一旁像是护小鸡仔似的护着秦萤的离愁,更觉心累,秦萤拜离愁为师还差不多,自己能教些什么? “久等。”离愁拱手一揖,打断了她的思绪,她也连忙起身,回了一礼,“不妨事,请坐。” 她抬手为他二人斟了茶,离愁也不客气,端起杯子一饮而尽,随即直言道:“姑娘有何要问的请随便问,只要能为将军洗清冤屈,我愿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齐陌染被他这认真的模样逗得一声轻笑,“公子严重,我只是想问,你与那将军是何关系,不仅处处维护,还一心为他洗刷冤屈?” 第108章 调查 第1o8章 调查 离愁先是沉默一瞬,看了看秦萤,又去打量她,齐陌染便任他打量,目光不躲不闪,直视着他。 “我是秦将军的旧部,真名就叫离愁。”离愁紧了紧拳头,还是选择如实道来。不知为什么,看到齐陌染的第一眼,就让很有人安全感,仿佛在她面前,一切的虚假都无处遁形。 他摘下面纱,告知真名,赤诚相待,同样也是冒着很大的风险。当然,只要能为将军伸冤,他死而后已,无所畏惧。 齐陌染倒是没有想这么多,她本意只是想知道离愁为何会对秦昊的事如此上心,既是旧部便好理解了。 “据我所知,这是生在旱灾初见苗头的一个月前对吧,到现在也有几个月了,那你们可有现蛛丝马迹?” “......” 正当齐陌染看着他们,期望能听到一些好消息时,却见他们皆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吞吞吐吐,吭吭哧哧,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她疑惑地问:“到底是什么事让你们连话都不敢说?” “......” 近几年来,皇上推行勤俭持政,连带着后宫奢华的生活作风也改了许多,维持到现在也已小有建树。 就比如说宫殿,往前数历朝历代,哪个不是恨不得金箔做殿,富丽堂皇,而咱们这位皇帝却是主张朴实无华,实用为佳。 打造的宫殿一不好看,二不雄伟,连殿前用来做支撑的两个大柱子都不甚在意,漆黑的模样立在那里,却结实耐用,经久不坏。 再比如说吃穿用度,一应用具,从来都是以节俭为上。为了节省宫中开支,也从来不讲究阵仗,宫女侍从够用就行,因而许多小事情,都由主子宫人一同来做。 这不,姐妹双姝事了,皇太后休养了一阵,左思右想还是打算离开后宫,不问红尘俗世,这从今往后,就算真改朝换代,生离死别,她也绝不出山了。 遣退了宫人,只留贴身的嬷嬷一同收拾衣物,嬷嬷又心疼皇太后年岁大,说什么也不让她动手。 她只得坐在床沿,笑着感叹,“唉,你说咱俩也都一把年纪了,你还依然在我身边伺候着,这么多年了,我身边除了你,也难得有个贴心的。” “太后您又说笑了,您这一双儿女,哪个不孝顺?” 嬷嬷边说,手下的动作不停,“自打您回了宫,皇上就算再忙也日日来请安,长公主就更不必说了,虽然打小就不爱泄露情绪,可自从您说又要走,我都瞧见好几次,偷摸抹泪呢!” 提到自己的一双儿女,皇太后也很是欣慰,这后宫之中若是没个子嗣,还真难以立足,而她也算是母凭子贵,站稳了脚跟。 如今风云变幻,先帝已逝,故人不在,陡然间觉得,这人生啊,也了无生趣,倒不如常伴青灯古佛来的逍遥自在。 儿子没什么可担心的,如今贵为人君,帝王风范尽显,思虑得当,善于用人。可一想到自己的女儿,倒是不能走得那么干脆了! “太后,您这是怎么了,好好地怎么又叹气呢?” 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竟是不知不觉想得入神,不自觉地叹出声来。回过神来,才道:“没什么,只是想到沁儿的那个驸马就有些糟心。” 沁儿是长公主的闺名,大名南宫沁,是先皇唯一的一个公主,所以格外受宠些。可照理来说,先皇唯一的掌上明珠,若是性子活泼些,嘴甜些,那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可说来也怪,这公主天生就是个不喜言语的脾气,你若是央着她多说几句,当即就能咧开嘴哇哇大哭。碍于身份在那里摆着,倒也没人敢逼着她说话,也因此,这个怪性子就一直到了现在。 而就在长公主及笄之年,一向不喜言语的她突然主动开口,甫一启唇,求得便是驸马。 先皇十多年都不一定能够听到几次她主动说话,如今她都提了出来,他尚处在兴奋与喜悦之中,怎么可能不答应,当即便着人拟了圣旨赐婚。 可谁成想啊,这婚是赐下了,可二人却没有半点成婚的意思,一个住在公主府,一个住在驸马府,相隔甚远。 一拖再拖,还没拖到先皇催促,他便仙逝了,而长公主的婚事也就这样搁置下来。 当今圣上与长公主关系甚好,也时常为长姊婚事考虑,可每次一提,都被她四两拨千斤地转了话题,实在避无可避,干脆就绝口不提。时间久了,皇上似是也参悟了什么,再不说了。 “太后,老奴说句万死的话,我瞧着啊,长公主压根就不喜欢那驸马,您说,要真是喜欢一个人怎么可能就让人家住在驸马府不闻不问。” “那你瞧着驸马如何?” 嬷嬷收拾好了衣物,又将床铺铺好,太后钻进去,斜倚在床边,手中还拨弄着佛珠。因着嬷嬷的话心中思绪不宁,忍不住问道。 素色的帷幔勾在一侧,映衬着同色的被褥,不像是皇宫,倒像是哪个山野村民的下榻之处。 “我瞧着那驸马也不是个好相与的,这么多年来,即便没见过,也多次听过驸马骄奢淫逸之事,不过是仗着先皇赐下的驸马身份,无人敢动他罢了。” 当今圣上最厌骄奢,怕也是因着长公主,迟迟没有动他。皇太后暗自琢磨,那这驸马,到底是不是沁儿的心头好呢? 嬷嬷似是看出皇太后心中所想,不由笑道:“太后,其实想搞清楚这事也不难,我听说前一阵子长公主与那齐陌染有过往来,只不过中间生了许多事,断了联系,若是让她去探探口风,保不齐......” “哦?还有此事?”手中的佛珠被一粒一粒拨着,太后沉思半晌,低声吩咐了几句。 而此时,正坐在茶馆与离愁、秦萤议事的齐陌染突然打了几个喷嚏,背后突然一阵恶寒,惊得她毛骨悚然,一个寒颤打出来,她回头看了看,什么也没有。 暗道一声奇怪,她从泉敏手中接过披风,披在身上,抬眼见对面的两人都盯着自己,揉揉带着凉意的鼻尖道:“你们没感觉到突然刮了阵风吗?好冷呀!” 第109章 夜半雨声 第1o9章 夜半雨声 齐陌染吸吸鼻子,继续刚才的话题,“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你们家将军在临死前的最后一刻还坚信,皇上会查清原委,还他公道?” 啧啧,说不震惊是假的,哪有人会一根榆木脑袋死戳到底的,竟然会如此相信一个人。 离愁见她满脸质疑,努努嘴,抓起桌上不知几时端上来的瓜子,边嗑边道:“这算什么?我家将军本性纯良,虽说杀敌无数,有勇有谋,可在面对自己人的时候,从来都是敞开心扉,不设防的!” 齐陌染心中吐槽:既然你家将军为人直率,想必也是坦荡之人,为何会收了你这么个“妖艳”部下? 不过她没敢问,害怕案子还没破,她自己先丧命在他的手下。 “哦,照你这么说,秦将军应是鲜少树敌才对,又是得罪了谁,会被上这样一道折子?”齐陌染也不知是在问自己,还是在问他,低声喃喃道。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离愁突然变了脸色,看看周围,招招手,几人凑作一堆,悄声道:“谁上的折子,难道皇上不清楚吗?为何还要你来查,难道不是应该将当初上折子的那个人找出来当面对质一番?” 虽说将军死无对证,可旁的证据总是有的,放着捷径不走,非要绕一大圈子是图什么?齐陌染听到这里头更疼了,自己可能是命中带煞,总是接些费力不讨好的活儿。 离愁都能想到的事,她又怎么可能想不到,只不过事出突然,她没反应过来,如今醒悟后才晓得自己到底接手了多么烫手的一个山芋。 还不知前面到底有怎样厉害的人物等着她呢! 不过话虽如此,但皇上既然将这事交给了她,而不是打太极似的暂且搁置不提,足以证明皇上还是有心要为将军伸冤的,只是这份心到底有多少分量就不大好说了。 说是大家一起来商议,其实只有齐陌染和离愁在讨论,而且最后也没讨论出个子丑寅卯,反观秦萤,全程都在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没个头绪的事情,不管再讨论多久也不会有结果,与其大眼瞪小眼干坐着,还不如回家补眠。于是一场持续了近一个时辰的交谈就这样干巴巴地结束了,众人讪讪离场。 回去的路上,齐陌染和泉敏两人信步而走,许是也没什么急事,不由得放慢了脚步,溜达着往回走。 “小姐,我现了一个问题。”泉敏突然严肃地开口,一本正经的模样也会骇的人心里毛。 “什么?” “为什么皇上总把这种看似无解的任务交给您去做呢?” “......”我也好像知道啊! 齐陌染十分无语地拉过泉敏,凑到自己面前,内心泪流满面,面上还要云淡风轻,“因为你家主子能力出众!” “错!”泉敏并没上当,嬉笑着道:“因为需要有人背锅!” 主仆二人就这样打打闹闹回了家,一开始坏心情也缓解了许多,却没想到比好心情更先来的竟是皇太后的懿旨。 其实说真的,自打“姐妹双姝”一案出来后,她听到皇太后的名号就有些憷,好在现在已经为她们正名,皇太后也有一阵子没有找她们请安,突然传来太后懿旨,她条件反射般莫名心虚,可要真说心虚,怎么也轮不到她。 “懿旨上写着什么?”齐陌染远远地躲开拿着懿旨的泉敏,似乎这样就能躲开灾祸,然而这不不过是痴人说梦。 泉敏摇头晃脑、一板一眼地模仿着传旨公公的样子,“……皇太后深感齐尚书嫡女陌染才智多谋,知书达礼,特封为长公主伴读,钦此!” 读到最后一句,连念的人都忍不住眼角抽搐,饶是有一颗七窍玲珑心也猜不透太后她老人家,到底意欲何为?! 齐陌染双手抱着脑袋,想敲两下让自己清醒清醒,可真等到抬起手时,又无论如何也落不下去,最后倒在床上的时候,只觉身心疲惫。 床边的窗户半敞着,风凄凄吹着,经过窗扇,撞的它“砰、砰”作响。床上那人听着心烦,一把拉过旁边的被子闷头盖上,顿了顿,似是觉得不够,又隔着被子捂着耳朵。 不知过了多久,风声渐止,淅淅沥沥的雨声又传入耳中,堵也堵不住。 起先滴滴答答的小雨又渐渐成了“噼里啪啦”的大雨,哗啦啦的声音即便用被子都遮挡不住。 齐陌染猛地掀了被子坐起身,脸上满是抗拒的表情,看着窗外的大雨,还是从床上爬起来,走了出去。 本就心烦,接过懿旨后她更是连吃饭的胃口都没有,早早打泉敏回房休息后,自己也上了床,也没去看看……皇甫北辰睡得可好。 轻悄悄地走近客房,门没锁,她轻松地推门进去,里面一如她所预料的那般漆黑一片。 摸索到床边,只有皇甫北辰一人横在床中间,睡得七扭八歪,一半的被子都让他压在身下,而他整个人却缩成一团,嘴角还挂着不明液体。 齐陌染撇撇嘴,抬手将被子从他身下扯出来,可正在睡梦中的某人不知是梦到了什么,还是下意识守卫自己的东西,察觉到有人动他的被子,竟死死压着。 “倒是挺有地盘意识!”她咕哝一句,抬脚将他踢到一旁,才将被子抖开盖在他身上,又给他掖了掖被角,愤愤道:“睡得倒香!” 抬眼看到旁边的窗户也大敞着,又走过去掩好,才又悄声退了出去。 做完这一切,她穿过走廊,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秋末冬初的雨总是带着很多的凉意,她缩缩脖子,快走了几步,却又突然停下,临近自己房门时,竟走向回廊之间的横椅,施施然坐下。 雨夜微凉,可怎比得上心中寂寥。 院中的那棵树原本就没几片叶子,让雨这一浇,更是纷纷坠地,肉眼可见的少了半数黄叶。 她伸出手去接那雨滴,却不料接了满捧,染湿了指尖和袖口,随后又坠入地面的水洼,汇入其中,不见踪影。 “嘚,干嘛呢?” 第110章 伴读 第11o章 伴读 齐陌染正与那雨滴斗智斗勇,忽听耳畔一阵厉喝,惊得险些栽倒在水坑里,回过头才现是系统那胖娃娃。 已然是暮秋之际,胖娃娃仍是只穿着一件红肚兜,两手背在身后,扭搭扭搭地就走了过来,“你一个人玩得倒是高兴,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出来干嘛呢?” 话里虽然只是单纯的问句,可配上它那一脸八卦的神情,让她顿时不想回答它的问题。 可胖娃娃显然不需要她的回答,沿着廊檐来回走动,边走边道:“本系统掐指一算,你今日有相思之灾......呐呐呐,看你现在这副模样,被我猜对了吧!” “......”齐陌染送了它一记白眼,道:“没事做就去睡觉,大半夜吓唬人不大好吧?”说完起身就要进屋。 胖娃娃跟在她身后飘着,两手环抱,颇为严肃地道:“你肯定是被我猜中心事害羞了,不过不要紧,本系统宽宏大量,不与你计较。” 齐陌染不语,突然转身就是一拳出手,可胖娃娃早有防备,迅一闪,躲开了这凶猛地一击。 眼见着就要把人说得恼羞成怒,胖娃娃见好就收,连连做了个投降的手势,嬉皮笑脸道:“哎呀,你莫生气,我是来帮你的,你看那皇帝老儿也太不像话了,把什么乱七八糟的事都交给你!” 不得不说,胖娃娃若是真装腔作势起来,那还真没旁人什么事了,顶着一张稚嫩可人的脸,故作成熟地说着一些成年人油嘴滑舌的话,啧,令人啼笑皆非! “不过我可是你的专属后盾,怎么可能看着你身陷囹圄不管呢?”胖娃娃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道:“只说一遍哦,皇太后让你去做长公主伴读,一定不是那么简单,或许其中会有你要的答案哦!” 说罢,也不管齐陌染有没有在听,有没有听懂,凭空消失。而它的那番话却彻底让听的人辗转难眠。 纠结良久,又扑到床上,决定养精蓄锐,迎接明天的挑战。 昨夜下了一整夜的雨,早晨醒来天还阴着,庭院中深深浅浅的水洼彰显出昨晚的雨势有多么猛烈。 皇甫北辰昨天睡多了,今天一早起来只觉腰酸背痛,浑身好像被拆过重组了一遍似的,他顶着酸痛起身到院子里活动筋骨。 天刚蒙蒙亮,院子里静悄悄的,他眉眼一动,蹑手蹑脚朝齐陌染的房间走去。 齐陌染昨夜睡得晚,可却没能睡成懒觉,早早便被生物钟叫醒,左右躺着也无睡意,倒不如起来收拾洗漱。 却不成想,刚穿好衣服起身,正打算开门去打点儿水来,一开门竟现有一男子在自己房门前鬼鬼祟祟! 她正想大声呼救,定睛一看,竟是皇甫北辰! “你想干嘛?”她一步踏出门槛,薅着他耳朵就往院中央走,边走边质问:“一大清早在我房门前鬼鬼祟祟,一看就不怀好意!” 皇甫北辰感觉自己实冤,分明只是想来恶作剧一下,却没想到还没实施就被扼杀在摇篮里,这还不止,居然被抓了现行,实在是冤! 齐陌染一把将他推入院中,自己站在廊下,颊边仍带着睡痕,眼神尚未完全清醒:“自己在这反省吧。”说完,又兀自回了房间,紧闭房门。 “......” 泉敏醒来的时候浑身舒畅,只觉得昨晚那一场觉着实没有白睡。她麻利地爬起来穿衣洗漱,随后又打了水端着盆去敲齐陌染的门。 经过回廊时见皇甫北辰在院中笔直地站着,不由奇怪,“公子你在这里干什么?” “......”今天一早起来已经被两个人这样问,他心里竟然还有些毛,一时都不知该怎么回答。 好在泉敏也没要求他回答,随口问过便去敲齐陌染的门。片刻之后门开了,齐陌染已经收拾妥帖,接过水盆净了脸,才迈出房门,准备先去吃早饭,然后去长公主府请安。 经过皇甫北辰时,她冷冷“哼”了一声,与他擦肩而过。 泉敏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不明所以,“罪魁祸”皇甫北辰却只得苦笑,脚步一转,随她们去了前厅。 皇甫北辰就像只小尾巴似的,跟着她们来到花厅,百无聊赖地注视着她们吃完饭,随后又向大门口走去。 一直见缝插针等着的人突然醒悟,“你们这是要干嘛去?” 泉敏一脸迷茫,“去长公主府啊!”说完还奇怪,你不知道吗?那为什么还跟了一路? 时间就这么不知不觉流淌而过,齐陌染同泉敏总算是在一阵兵荒马乱之下准时到达长公主府。 长公主除了对她笑了下,旁的没有任何改变:还是那么不喜言语...... 昨天接到消息还是一脸不情愿,在胖娃娃的提示之下却兴致满满,一整天都在满是八卦的气息中度过。 她难得有机会在长公主府待这么久,八卦欲望简直爆棚,甚至不惜冒着得罪长公主的风险也要开口问道:“怎么没见驸马?” 放在旁人身上也许早就不高兴了,可长公主仍是那副冷清模样,她的婢女道:“长公主与驸马不在一起住你不知道吗?” 说完,似是觉得她这个提问太没水平,有明知故问之嫌,还附赠了一个白眼给她。 一向只送给别人白眼的齐陌染第一次收到这个“礼物”,略有尴尬,不过随后便调整过来,准备继续问。 可长公主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而是充分挥了她长公主伴读的身份,领着她安安静静看了一整天的书。 长公主真的很安静,捧着一本书坐在窗沿下,膝旁有一方小几,放着一壶热茶,还有一碟精致的茶点,就真的这样坐了一天。 偶尔抬头看看窗外,支着下巴对着树啊鸟啊的呆走神,竟也会让人当作一道风景去欣赏。 齐陌染也被这一幕吸引,不仅看得有些痴了,傻傻地坐在临时辟出来给她做书案的地方,不知所措。 她不禁想到,驸马到底是怎样的人,才会放着如此可人的长公主置之不理?于心何忍呢? 第111章 驸马出现 第111章 驸马出现 齐陌染正想得入神,冷不防旁边的皇甫北辰暗戳戳碰了碰她,她抬头,不忍心打破这满室安静,便用眼神询问。 皇甫北辰却突然起身,手背在身后勾了勾,随即向屋外走去。 齐陌染当然注意到他这番小动作,犹豫了下,还是跟了出去。两人悄没声地走出去一段,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开始“窃窃私语”。 “你喊我出来干什么?”齐陌染一脸不耐烦。 皇甫北辰则眨着无辜的眼睛道:“看你无聊,喊你出来透透气啊!” “......”她深呼吸几次,还是感觉自己应该趁早离开这里,不然她怕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洪荒之力,暴揍他一顿! “哎哎,你别走啊!”齐陌染刚抬脚迈出一步,便被他拦住,“开个玩笑,现在我们来说正事!” 刚才还一副纨绔公子哥儿作风的人,转眼就变了一副面孔,一本正经地分析问题,“来了这么久,你有没有现哪里不对?” 齐陌染心中暗自嘀咕:哪里不对?哪里都不对!整个公主府恐怕只有长公主身边的那个侍女最正常! 谁家的公主会与驸马分居两府,而且这一分还是好几年!她心里这样想着,不自觉地便说了出来,说完她才觉,莫非这驸马与将军一案有关联? 她能猜到的事旁人也能猜到,皇甫北辰看她若有所思,料到她是猜到了一些事情,他又道:“怎么样,要不要顺着这个思路去查查?” “说得简单,怎么查?公主府和驸马府哪个不是戒备森严?” 别看皇甫北辰说得那么信誓旦旦,其实他心里也没什么底,齐陌染说完,两人相视一眼,双双叹了口气,就地蹲下,双手托腮,两眼作放空状,异口同声道:“那该怎么办啊?” 事情的进展似乎一直处在瓶颈期,而长公主依旧是每日读读书,写写字。 国家大事她不关心,私人问题十分淡漠,就连齐陌染这个伴读都显得可有可无,更不用说趁机赖在长公主家里不肯走的皇甫北辰了。 正当众人一筹莫展之际,驸马竟然登门了! 话说,那是在一个月黑风高.....啊,不对,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万籁俱寂,整个公主府尚在沉睡之中时,作为半个主人的驸马迈进了大门。 驸马带着一身寒意,风尘仆仆而归,见众人未醒,便去了前厅,手边放着一盏茶,一卷书,端坐在那里,真真想让人感叹一句“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长公主不爱睡懒觉,齐陌染和皇甫北辰自然也不会赖床,三人几乎是同时醒来,收拾洗漱,待一切收拾完毕,打算去前厅用些饭食,看到驸马的那一刻,三人表情各异。 “你怎么来了?”长公主率先打破沉默,眉眼之中却无半分喜色,神色疏离之中又夹杂着几分不耐,全然无法让人想象出这是长公主当年请求赐婚的那位。 齐陌染和皇甫北辰像是被胶水黏住嘴巴,一言不,可眼中却绽放出八卦的光芒。 “沁儿,我是你的夫君啊!”驸马缓缓起身,走到长公主身边,正想将她拥到怀里,不料她竟后退一步,躲开了他的手。 驸马却不觉尴尬,很自然地收回了手,温柔吩咐:“来人,布饭。” 齐陌染觉得自己长一双眼睛不大够使,目光频繁地穿梭在二人中间有些应接不暇,可她又舍不得放弃捕捉他们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沁儿,我们先吃饭,一会儿聊聊好吗?”驸马坐到周身散着寒气的长公主身边,却仿佛自带免疫,寒热不惧,刀枪不入,依旧含情脉脉。 一顿饭吃得格外别扭,四人各怀心思,匆匆吃完,便离了饭厅。长公主先行离席,驸马紧随其后,一只眼巴巴看热闹的两人也急不可耐地跟上,到最后一桌饭食没动两口,吃饭的人却全跑了。 “沁儿,别走了,这里没人了!” 长公主一路弯弯绕绕,带着驸马到了一个自以为很隐蔽的位置,不过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就这样都没能将两个小尾巴甩掉。 “你来干什么?”长公主厉声质问:“不是说好了永不踏入我公主府半步的吗?” “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咱们成婚三年有余,你总将我拒之门外,这......恐怕不大好吧?” “呵!你该当知道我们因何成婚!” 齐陌染听得震惊,不仅仅是因为所有人都以为不喜言语的长公主有一天竟会一口气说这么多,更是因为原来他们并没有如外人所知晓的那般恩爱。 事出必有因,齐陌染又竖起耳朵仔细听着,着实希望驸马下一句就将原因说出来。 可惜并没有能如她所愿,因为下一句驸马说的是:“可不论如何,你都是我的妻,我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长公主似乎又想到什么,整个人气得像一颗随时可以爆的炸弹,可最后还是平息下来,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愤怒,“你到底想怎样?” “我想怎样,全在公主的一念之间啊!”他还是那么温柔,可听在长公主耳中,却似毒蛇吐信般令人遍体生寒。 真正的恶魔从来都是那些看似无害的,实则深有剧毒,而不幸者却被外貌迷惑。 “哎,有时候都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这事捅出去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人都死了,你就算把我也拉下水,除了可以让他沉冤得雪,还有别的吗?” “这还不够吗?”长公主横眉冷对,看他的眼神恨不得让他血溅当场,然而她似乎有所顾虑,并没有这么做。 说了这么久,双方都只是在用杀人不见血的语言来攻击对方,试图戳到彼此的软肋,让对方妥协、让步,虽然都略见成效,可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杀伤力,非要有人抛出一把利刃,直戳心脏,才能获得决定性的胜利! 这个人不会是那两个小尾巴,更不会是一向不善言辞的长公主,那只能是突然出现的驸马了。 第112章 微服成功 第112章 微服成功 驸马笑得越洋溢,凑到她耳旁轻声道了一句什么,随后便见长公主双目怒张,齐陌染很是诧异,可是奈何相距较远,听不到他们的附耳之谈,只得暗自气闷。 后面的话她更是一句也听不下去,坐立不安,整个人都显得很烦躁。 “你怎么了?”皇甫北辰离她最近,也第一时间现了她的不对劲,连忙询问。 “没怎么。”齐陌染耷拉着脑袋,除了这样回答,似乎也没别的理由,总不能说自己听不到他们说什么,找不到证据跟自生气吧。 她席地而坐,也不在意会不会将衣服弄脏,随后揪着一旁不知名的花花草草,好像非要糟践点儿什么才能把心里的郁闷之气缓解似的。 可皇甫北辰看得心惊,总觉得自己如果再不说点儿什么的话,下一个揪的可能就是自己的项上人头! “那个......我们总待在公主府似乎也没什么用,不如出去转转?”他试探性地提议。 却不料立刻就遭到她的白眼,“你以为谁都像你那么闲?我是来做伴读的!” “可现在长公主明显不需要你的陪伴啊!”说着,他拉起她的胳膊就向大门跑去,“难得今天长公主有事做,咱们就当出去放风好了!” “哎,你,你......你跑慢点啊!” 皇上独自坐在御花园思考人生。 这个场面格外有趣,一向不管走到哪里都会迎来一片三呼“万岁”的皇上竟然得了闲,而闲暇居然用来呆沉思。 他看着石凳前那枝高度快要到他腰间的花,暗暗咋舌,这花长得真好! 看完花又去看草,啧,他还是第一次现,原来他这个御花园是个宝贝,连草都长得那么茂盛。 看完花、看完草后,他又去看......没得可看了!他环顾四周,不禁奇怪,往常他消失一瞬,都能引起众人的恐慌。 可为什么今天离开众人视野许久,都没能引起大家的关注呢? 他正皱着脸赌气,很想像他的小公主那样,两手握拳,只伸出两只食指对着戳,撒个娇卖个萌,就能哄得别人心软,毫无原则地答应她的要求。 “皇上,皇上——” 他已经伸出手跃跃欲试,却突然听到不远处有人在高声找他,他连忙收起手,正襟危坐,清清嗓子,等着那人走到自己面前,而他需要做的,就是目不斜视。 “皇上......”李公公气喘吁吁地跑来,终于现皇上的身影,连忙走进,生怕一个眨眼又看不到人。 他一边叉着腰,一边道:“您去哪里了,让老奴好找!” 皇上看着他,还是将那枝齐腰的花摘了下来,只剩下光秃秃的茎叶立在原地,绿的不像话。 李公公的心随着被折下的花“突突”地跳着,暗中将天地神佛求了个遍,才扯出一抹甚是灿烂的笑容,“皇上,该午膳了,咱们要不......回吧?” “不!”皇上很久没有这么直白干脆地拒绝一个人了,感觉心中莫名的爽利,连带着心情都好了不少,嘴角的笑容浮起,却让李公公看得越心惊。 只见他迷茫又无辜地看着“任性”的皇上,就好像突然回到了过去,皇上还是小皇子的时候。那时他也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孩童,有幸被分到皇子身边伺候实在是莫大的荣幸,尤其是那个皇子还甚是乖巧。 可时日久了,他便现,乖巧不过是表面的,要论起暗地里的撒泼打滚,还真不好说哪个皇子能及得上他。 想起过去的时日总是喋喋不休,怕是做上几日的美梦也回忆不完。原本胆颤的心情也平复些许,嘴角挂上了一抹喜悦与无奈。 “那皇上想做什么呢?” 不知不觉地就拿出了当初对付小皇子的那套交流方式,而有趣的是皇上只是愣了愣,便道:“想微服私访。”那语气,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仿佛若是不答应他,就是天理不容。 “老奴记得您之前说过要同齐尚书一起去,那老奴现在去将他请来?” “不,我们去找他!”皇上决定将这次任性贯彻到底,而李公公只得吩咐人备下衣服,拿着令牌陪他一起任性了。 出宫后的皇上明显正常很多,没再“撒娇卖萌”,而是直奔齐尚书府,将正在书房晒着稀薄太阳、喝着茶水的齐宣从贵妃椅中剜出来,拉着他一同出门。 齐宣看到皇上的那一刻,手中的茶杯险些落地,一口水在嗓子里上不去下不来,最后还是咽了下去。 原来君无戏言这句话是真的,皇上说过要微服私访,便一定会做到,而什么时候做到,也不过就是时间问题。 三人并肩同行,扮作友人出门游玩,但其实他们并没有明确的目的地,主谋不过是一时兴起,陪同者着实想念自己温暖的被窝。 “诶,你这人走路怎么不看着点儿?”李公公被人撞了一下,不由抱怨了一句,可那人却步履匆匆擦肩而过,没有任何表示。 他揉着自己的肩,突然反应过来,一摸腰间,果然,钱袋不见了! 他连忙冲着身后大喊:“抓贼啦——抓贼啦!” 路上行人纷纷侧目,而不远处一个站在冰糖葫芦摊位前的齐陌染正在纠结选哪串更合适一些。闻声也看去,越看越觉眼熟,再仔细一看,站在最里侧的不就是自己的爹爹嘛! 她也不管糖葫芦的事了,跑过去道:“怎么回事?” 走近现皇上也在,额头不由冒出一阵冷汗,匆忙问了几句便和皇甫北辰去抓贼。那小贼脚程再快也比不过皇甫北辰,因此不过片刻便将那小贼拎了回来。 可谁成想,那小贼竟然也是熟人! “秦萤,你为什么又偷钱袋?”齐陌染恨铁不成钢地点着他的脑袋,活脱脱像是要将他脑袋戳出个洞来,瞧瞧里面到底有些什么东西。 秦萤被抓住后又是静默不语,吹着脑袋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看得人直恨得牙痒痒。 “罢了,将他带着,咱们先吃点儿饭。”皇上也不知是饿了还是怎样,竟没有第一时间追究。 第113章 茶馆名随缘 第113章 茶馆名随缘 一行人在皇上的带领之下胡乱走了一通,竟然走到了离愁常去的那家茶馆。 齐陌染来的次数不少,可从来没有仔细看过茶馆匾额上的字,今天总算是大慈悲一一看去,“随缘”两个字就在那里熠熠生辉。 原来这茶馆叫随缘!她又扫了一眼,随着众人进去,许是来的次数多,小二都认识她了,直接引着他们去了一楼靠窗的位置。 那里安静又隐蔽,仿佛天然隔开的一个小隔间。再加之有几盆郁郁葱葱的花草做遮挡,更显幽静。 小二见他们坐下,麻利地上了壶茶,笑盈盈地作了个揖后退下。 这一路走来,皇上似乎回忆起自己是见过这个少年的,亲自拎起茶壶斟了两杯茶,一杯递给那少年,一杯自己拿在手里。 “小小年纪,将军之子,为何偷窃?” 看来皇上是想起了秦萤的身份,面无表情,语声淡淡,这才是九五之尊真实的态度。 秦萤犹豫了下,道:“你害我父亲枉死,我不过拿你些银钱,有何过分?” “呵!”皇上轻笑,“你如何说你父亲是枉死?” 齐陌染见皇上如此问话,心下一喜,她虽不了解当今圣上,但也知道,一般人对于自己不想聊的话题避之不及,而若有意知晓,必回刨根问底,这般问话,起非是想亲自断案? 离愁不在,秦萤不善言辞,也不知该如何言语,只得将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说出来,说得断断续续,没有条理,不过好在总算是让皇上拼凑出完整的事件。 其实具体的事宜齐陌染已经知道的很清楚了,伴随着当初离愁义愤填膺的怒火,此时再听秦萤徐徐说起,只觉历历在目。 可到底谁是凶手呢?谁是那个恶意诬告又假传圣旨的那个人呢? “说起来,这件事确实是因为当初有人向朕禀报,可那人,实在是无法让人怀疑!” 他拿起茶杯,不疾不徐地饮了口水,听了半晌,他也觉得有些口渴。 皇甫北辰和齐陌染对视一眼,似乎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了然的神色。或许有些结果让人难以相信,可当它真是生的时候,还是得面对。 “是驸马对不对?”齐陌染直接把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皇上闻言略带差异,随即又恢复正常,嘴角含笑却未达底,“不愧是朕的钦差,在长公主府不过待了数日,就帮朕破案了。” 这番话唬的谁都不敢吭声,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眼观鼻鼻观心,片刻后皇上又道:“可这么多年,驸马都安分守己,从未有过逾越,他为何要害一个镇守边疆的将军呢?” “或许……是情感纠葛。”齐陌染不怕死的再次开口,狠了狠心,道:“您若真想知道其中缘由,倒不如直接去问长公主!” “皇姐?”皇上有些犹豫,可是还是被好奇心驱使,坚定道:“那便去看看!” 他起身向外走去,突然停下脚步,回身伸手点点齐陌染,“若是皇姐所说与你不符,你可要小心了!” 啧,这真是威胁人的最佳手段! 虽然齐陌染也担心长公主会为了包庇驸马而说谎,可是她还是想赌一把,赌长公主的感情,是从一而终。 别看一行人散漫地在街上溜溜达达走着,可是由于人数过多,总给人一种浩浩荡荡的感觉,路上百姓不由自主地避让。 到长公主府并没有费多少时间,驸马都尚在府中还没来得及离开。 守门的小厮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拦手持令牌的皇上,唯唯诺诺地将人请到府中,又连忙差人去请长公主。 一炷香的时间,长公主与驸马出现在众人面前,一副夫妻恩爱的模样。 “皇上,您怎么来了?”长公主不管在谁面前,都是那副清冷样子,即使是皇上,也没什么不同。 可是皇上似乎因为自己的姐姐竟然对自己说了七个字而非常兴奋,以至于将其中的清冷都忽视掉了。 “皇姐,咱们也很久没见了,您出了宫也不常回来看看我!” “嗯,沏茶。”长公主淡淡吩咐,随后陪坐在一旁,然后……然后一室静默…… 齐陌染:“……” 皇上您倒是说句话呀,不要因为自己姐姐对你说了七个字就这么高兴好不好?! 她看着皇上的反应十分抓狂,若非方才见识过皇上的气场,真的会以为这个人就是这种性格。 就在众人以为这种氛围会持续下去,都打算借口如厕遁走时,驸马竟然开口打破这个尴尬的氛围:“皇上可用了膳?眼看着天就要黑了,不如安排些膳食,且用些?” 皇上却没有挥他一贯恋姐狂魔的性格,以自己能够在皇姐家蹭顿饭为荣幸,而是摆摆手,笑道:“今日来没有旁的事,只是想来找皇姐和驸马问几句话。” “皇上请问,臣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驸马起身恭敬道。 “好啊,那我就先问驸马吧。”皇上扫了一眼坐的淡定的皇姐,说:“当初戍边镇将军通敌叛国是驸马告知的,朕就想问,当时所言可实?” “皇上说得可是秦昊一事?”驸马想了下,道:“当时臣收到一封信,说秦昊将军通敌,臣以为事关重大,就连忙通禀给您,而至于真假......臣就不敢断定了。” “哦?”皇上轻拂下额头,又端起茶杯浅啜一口,才慢悠悠道:“你的意思是说朕判断失误?但当初你可是信誓旦旦地跑来找朕,说已有确凿证据的呀!” 原本只是低垂着头端坐在一旁的长公主突然抬头,冷眼看向驸马,而这一切都没能逃过有备而来的众人。 “皇上,臣当初说有证据,就是拿的那封信,然后您才派人去彻查,这后来的事,臣可就不知晓了,而且后来秦昊将军可是死在钦差之手,非臣一人谏言所为啊!” 驸马似是被冤枉的不轻,跪倒在地,双目泛红,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可是旁边却没有一个人开口,他低声伸冤片刻,见无人回应,渐渐住了口,缓缓抬起头,直视上位之人。 第114章 长公主之往事 第114章 长公主之往事 “皇上,您可不能将秦昊将军之死怪罪到微臣身上。”驸马悠悠起身,全然没有方才的那般惊慌。 厅堂之中因着驸马的话凝结上一层分外凝重的气氛,温度似乎降到了零点,场面一度尴尬。 众人都在旁认真看着,似乎是探听到了什么不为人知的辛密,又涉及到爱恨情仇,更显扑朔迷离。 皇上见与他说不通,直接转头对长公主道:“皇姐,你瞧见那个小孩儿了吗?”他指指秦萤,“那是秦昊的儿子秦萤,他已将将军如何被人冤枉,又如何被钦差大臣斩都跟朕说了,您可要听听?” 长公主仍旧坐在那里,不动如山,有些事情不用旁人说也知晓,也就用不着再一遍遍的重复,她淡淡开口,却是对着驸马质问,“我只问你,钦差大臣胆大包天,可有你的功劳?” 驸马对这个问题避而不谈,只痛心疾道:“沁儿,你我一日夫妻百日恩,你竟不信我?” 长公主不答,摆摆手,身边的侍女会意,快步出去,片刻后捧着一个黑匣子走了进来,恭敬地递到她面前。 她起身,抬手抚在匣子上,慢慢摩挲,“你方才跟我说的那番话,我便有所怀疑,紧接着遣人去你府上,找到了这个。” 驸马刚想作,又听她道:“你若如实招来,兴许还能饶你一命。” 皇上闻言,连忙道:“是啊,是啊,皇姐的意思便是朕的意思。” 众人:“......”皇上您可是九五之尊,理智一点好嘛! “好,我说。”驸马见着势头不妙,试图妥协,往前走了几步,靠近黑匣子,缓缓抬手,似乎想掀开盖子。 冷不防他突然将手滑到匣子一侧,不知他碰了哪里,匣壁突然弹出一把匕,只见他抓起匕便直指长公主。 这一切做完不过几秒钟,处境却天翻地覆,而比之更快的却是皇甫北辰的反应,他似乎早有准备,就在驸马出手的那一瞬间,抽出折扇挡住匕端,又朝他两肩之上狠狠拍了两下,驸马整个人就如同被卸了力道般,栽到在地。 事情原委大致明了,而具体缘由只待知情人一一说明。秦萤面对着杀父仇人,却没有失控,双眼通红,泛着泪水,紧握拳头,薄唇紧抿着,怒视驸马。 驸马似是知晓自己已无路可走,仰天大笑,嘲讽道:“沁儿,你如今可满意了?你与他斗气斗了一辈子,到了不也没能赢过他吗?” 长公主也软倒在地,公主之尊的骄傲让她做不到失声痛哭,只得默默抽噎,看着一旁想把驸马千刀万剐却始终没有出手的秦萤,道:“孩子,委屈你了,这是你爹留给你的信。” 说着,她从怀中拿出一封用火漆封着的信,上书“萤亲启”三字。 秦萤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爹爹竟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给自己留下了绝笔信,颤颤巍巍地接过,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展开信纸。 一室静默,煎熬的却是众人,他们完全是一头雾水,闹不明白生了什么事。一向少言寡语、惜字如金的长公主终于舍得开口,可一张嘴便泣不成声,哽咽的难以说出话来。 反观秦萤,读完信之后整个人都平静下来,眼中满是疏离与冷漠,却不再愤怒,“我爹已逝,尸骨已寒,孰是孰非对于我来说,也没任何意义了,怎么处置全凭皇上吩咐。” 说罢,将信小心叠好,揣进怀里,大步离开。没人拦,没人问,都随他去了。 待他走后,长公主也终于在侍女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坐在椅子上。有些尘封多年的往事,一旦揭开,便会让人陷入其中,沉醉无法自拔。 往事一幕幕回荡在脑海,原本刻意关在心底的事情放开了闸门,纷纷涌入,一时不知该从哪里说起。 谁的年少不曾张扬轻狂?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谦谦君子亦为公主所往。 一个是身出名门的将军之子,一个是集千万宠爱于一身的公主,这样的身份注定有一段不平凡的故事。 有时候她都在想,如果,假设有如果,她当年服个软,不意气用事,而他多一点坚持,一切会不会不同? 可惜了,没有如果,也没有假设。 “当年我不喜言语,而他总能想尽办法将我逗乐,我也不是铁石心肠,慢慢情根深种,可谁成想,就在我们感情日渐升温,我想求父皇为我们赐婚时,他竟突然说自己要去便将驻守。” 长公主的话语之中满是悔恨与心痛,“我当年若是肯放下公主之尊随他一同去,现在也是儿孙满堂了吧?” 不知是问自己,还是问旁人,她终究还是不曾放下。可到了最后,两人谁都不肯妥协,一个坚持要走,一个以嫁作他人为要挟,最终也不知是蹉跎了谁的岁月。 可她更不知道的是,驸马也心悦她。 没有哪个男子能够忍受自己心爱的人喜欢着别人,这种爱在时光的酵中渐渐变质,滋生出了无限的恨,并在一个合适的时间爆。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长公主不知想到什么,从怀中拿出一个镯子,正是当初齐陌染送她的那个,她举着那枚镯子,轻快地道:“你瞧,这镯子是不是很漂亮,当年他也送过我一个这样的,只是......” 她垂下头,将镯子贴在心口,声音也低落下来,“被我摔碎了......” 原先的那个碎了,所以看到长得很像的镯子就把它当作替代品。齐陌染恍然大悟,怪不得当初长公主看到这镯子那么开心,原来是因为这层缘由。 所有的事都已明了,真相大白,驸马也确实不可饶恕,可清官难断家务事,皇上也不知是该秉公处理,还是如何,毕竟秦萤已经不在意这些了。 看着暗自神伤的长公主,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将驸马幽禁在驸马府,任何人不得进出,具体处置过后再说,可有多后,就不好说了。 他再亲近长公主,也没法代她难过,安慰什么的也起不了任何作用,最后还是吩咐侍女照顾好她,才带着人离开了。 第115章 老饕斋 第115章 老饕斋 啧,他感觉自己得找个地方好好消化消化这些八卦,最好能有许多美味佳肴作伴,才能不亏待他这娇滴滴的胃喝着满脑子的信息。 齐宣不愧是皇上身边的老人,见状立马道:“皇上,我知道一家店的菜做的不错,您看......” 皇上淡淡瞥他一眼,道:“带路!” 一行人便直奔齐宣说得那家店去。店离这里不远,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便到了,门前牌匾之上的“老饕斋”三个大字铿锵有力。 “老饕斋?”皇上止步,看着那字细细品味一番,失笑道:“朕倒是想见见这店家了。” 齐宣将皇上向内引去,边走边道:“皇上不如先试试这里的美食,说不准您会更加惊喜。” 当今百姓只知皇上勤俭持政,以孝为本,为人严肃,却不知皇上其实也有很可爱的一面,比如,只有亲近的人才知晓的贪吃! 皇上还是皇子时,曾有一段时间出宫历练,那段时日除了认真完成任务,剩下的就是遍寻美食。而齐宣之所以知道,是因为那时他是皇子伴读。 甫一踏入厅堂,正对着的便是一尊弥勒佛像,弥勒佛又名欢喜佛,乐呵呵地盘腿而坐,手中拨着佛珠,笑看人来人往,人欺人辱。 佛像一旁是一座假山,一汪池水。 水从假山之上流过,生养出几棵小草,不知不觉长满了一座小山头,郁郁葱葱,好不可爱。又奔涌而下,汇入池中,而水中养着几株睡莲,无所谓有无食客欣赏,自顾自绽放着。 门两侧有几支翠竹立在那里,排成一排。这些竹子将大厅分为几个隔间,每个隔间内都摆放着矮桌蒲垫,更有轻纱帷幔遮挡,颇有意境。 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此番景致除了一个“妙”字,实在无法诠释。 一室静谧,若非有杯箸碰撞的声音,险些就要分不清有没有食客在此了。 齐宣熟门熟路的引着众人到里间一处坐下,帷幔之中隐着一枚铜铃,轻轻摇两下,片刻后便有一小二轻手轻脚地走来,见是齐宣,温声笑道:“齐大人,您带朋友来吃饭?点些什么,或者还是老规矩?” 齐宣看看皇上,皇上同样眯着眼笑看他,意味深长,“你可是东道主,你决定就好。” “那便按往日的来,再把这里的招牌菜都上了,今日人多,倒不担心剩下。”齐宣几句话安排了饭菜,小二应了声,脚步轻快地去布菜。 “齐尚书还真是厉害,竟然能现这种地方,妙哉妙哉!”皇上眨眨眼看着他,“说实话,这不会是你的私产吧?若真是你就直说,还怕我吃饭赖账不成?”因是在宫外,便隐去了朕的称呼。 齐宣连道不敢,赔笑道:“黄公子您可真是折煞我,我哪里能开出这么好的店,不过是与这家店主相识罢了。” “相识?”皇上觑了齐陌染一眼,低声道:“该不会是齐大人的红颜知己吧?”说罢,皇上哈哈笑了几声,阻了他的辩驳,便打量周边景致。 齐陌染和皇甫北辰一直在看着周围的布置,暗暗称赞,正猜测这店家若非女子,定然是个心细之人,便听皇上那般言语,不由自主地将目光移到自己爹爹身上,便见齐宣连连摆手,一脸苦笑。 她见状将脸扭到一旁,轻轻哼了声,故作不快。 等待上菜的时间齐陌染已经将身边的物什打量了个遍,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值得称赞一番。 比如说这蒲垫,内里竟还精心塞了棉花,柔软舒适。每一桌都有一小盆盆栽,却绝不雷同,山茶、水仙、金盏......不止种类繁多,且每盆花都养的很好。 店家毫不吝啬地展示自己的喜好,但凡有面墙,都会有副字画,虽未曾听过题字作画之人,可笔力称得上是绝佳。 小二提来一壶茶,为众人斟满,道:“这雪花茶是我们掌柜的亲自烹煮,还请诸位品尝。” 齐宣闻言笑道:“那我们今日可是荣幸之至啊!” 皇上问道:“此言何解?” “您有所不知,若叫下面人去做,定是随随便便从井中汲水,扔入茶叶即可。而这店家定是要去远人之江中取水,再配以独家秘方,经过一沸、二沸、三沸,这一壶茶才能煮好,便是我们现在的杯中之茶。” “而且盛茶用的可是兔毫盏,传闻与雪花茶最是相配。” 说着,他又道:“咱们趁热喝,这茶讲究‘重浊凝其下,精英浮其上’,茶一冷,精英之气便衰,没了茶的韵味。” 端起茶,众人碰杯之后一饮而尽,他又一一斟上,李公公笑道:“莫非是这茶寸杯寸金,大人竟不舍得给我们斟满?” “公公莫急,这里还有一说法。”齐陌染起身接过茶壶,接替他的工作,为众人斟茶,他手中没了事,便摇头晃脑道:“古有云,茶性俭,不宜广,如一满碗,啜半而味寡。” “黄公子您瞧,这理儿都让大人一人占去了!”李公公一番话,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说话间,菜品便一样一样被端了上来,还未动筷,便已被那色泽、香气馋的口水直流,食指大动。周遭响起一片吞咽之声。 可皇上不动筷,旁人哪里敢动,且宫中的规矩,一道菜不可食三箸,也就是说一道菜最多吃三口。齐宣便拿过公筷与皇上的碟子,一边为他布菜,一边细细讲解。 “您别瞧这每道菜的分量少,可论起做工、火候、选材,怕是在这都城之中鲜有人能及。” “就比如这碟,”齐宣夹了一箸放入他的盘中,“这道菜名‘落霞与孤鹜齐飞’,乃是用半红半白的樱桃煮烂,再选用小猪后颈之上最好的一块儿肉烧制而成,咸甜可口。” 随后齐宣又为众人讲解了几道菜,可美食当前,众人哪顾得上听他一通唠叨,且皇上都已吃上,他们岂有干看着之理,吃饱喝足才是正事。 眼看就要杯盘尽空,他也不讲了,拿起碗筷便是一通狼吞虎咽,真真应了老饕之名。 第116章 秦萤买醉 第116章 秦萤买醉 待到杯盘狼藉,也算是宾主尽欢,齐宣拍拍肚子,拿出手帕抹了抹嘴,叹道:“唉!” “您这是吃得不尽兴?”齐陌染揉揉自己鼓囊囊的肚子,边吃桌上饭后消食用的糕点边道。 “是啊,我这才想起来,每日戌时会有歌舞助兴,咱们来早了。” 皇上哼道:“别说这些了,几时把掌柜请来坐坐啊?” 齐宣听罢,忙起身唤来小二,央他去请,谁料又赶得不凑巧,小二道:“我们掌柜方才出去了,谁也不晓得几时回来。” 如此一来,想见掌柜的心只得作罢,皇上临回宫前还点点齐宣,将这笔账记在他身上,下次务必见到。 在齐宣的再三保证下,皇上才终于肯起驾回宫,微服私访的一天就这么度过了,皇上还有些回味无穷,恋恋不舍。 齐宣跟着皇上奔波了小半日,又听到那么大一个八卦,回家的路上,还久久回不过神来。 眼角余光向旁边瞥了眼,才想起来自己似乎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小染,怎么如此不知礼数,当初带客人回家也不知道介绍下!”说着,他将左手边的齐陌染一把拉到右手边,而他用自己的身躯隔开了她和皇甫北辰。 齐陌染自然知晓他指的是前几日将皇甫北辰带入小院过夜的事,只不过没想到他会秋后算账,连连伏小道:“爹爹,这是皇甫公子,您之前见过的。” 细说起来,不由自主让人想起第一次见面的场景,皇甫北辰正在翻越墙头之时,却直直撞上齐宣,想想那个场面都叫人不忍直视。 “你笑什么?”齐宣看着她笑得开怀,不由莫名,唤了几声没得到答复,便不再管她,对着皇甫北辰道:“有劳皇甫公子将我们送回,小女也劳你照顾良多,不如过府一叙?” 皇甫北辰可不觉得自己和他有什么好聊的,看了看正兀自傻笑的齐陌染,只得好笑又无奈道:“照顾不敢当,今日还有些事,就不久留了,改日定当登门拜访。” 说罢,朝齐宣作了一揖,便告辞离开,齐宣看着他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见,才拍了拍齐陌染的肩,叫她回神,淡淡扔下句,“人都走了,别傻乐了!”便进了府。 齐陌染这才回神,试图去解释,谁料齐宣健步如飞,几个拐弯便瞧不见,她干脆回了自己房间补眠。 尚书府来来去去就是那么点儿事,齐宣一向不怎么管府中事宜,每日公事缠身,不是官府便是书房,两点一线,作息规律的不能再规律。 而后院之中,齐陌染、齐唯和齐思思三人恩怨纠葛,一两句话也很难说清,不过偶尔也会有和平相处的时候。 就比如说最近,齐唯不知在忙些什么,四处都不见人影,就连最能引战争的厨房,都不见她丫鬟的踪迹。过去为了一碗燕窝粥打得不可开交,现下就算齐陌染想喝一锅都没人争。 她坐在廊檐下,抱着一碗燕窝粥没滋没味地喝着,怎么喝怎么觉得今日的厨娘不够尽心,熬得总没有往日的香甜。 “小姐小姐,我知道二小姐今天去哪儿了!”泉敏小跑着奔入院中,兴奋地跑进来,道:“今天有人看到二小姐同三皇子在一起了!但是有人说‘祸国妖女’这事了结之后,三皇子定然会求娶二小姐。” “这有什么稀奇的,不过依我看啊,南宫毓倒不一定会娶她。”齐陌染拿勺子盛了一勺燕窝送入口中,双腿垂着摇摇晃晃,好不悠闲。 最后一口燕窝粥饮尽,她将碗放到一边,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走,我们也出去瞧瞧!” 都城大街小巷,南锣北港,东城西市,她哪个没去过,玩腻了便在府中安生一段时日,待得烦了便又去嚯嚯别人。 早些年她爱干离家出走这种事,谁家若是见着她出门,定是将大门管的严严实实,决不让她有机可乘。 因为一旦被她赖在家中,尚书大人追查至此,定是难逃包庇之罪,可若不让她进,又会将整个宅子闹得人仰马翻,不得安生。 这些年好多了,可有些本地人见着她仍是心有余悸,条件反射般就要去关门,她不愿自讨没趣,便避开这些店铺,绕着大街小巷转了不知多少圈,最后又来到了那家随缘茶馆。 茶馆门前的那块儿颇有年份的破布随风摆得正欢,上面几个狂野大字依旧清晰可见。她走进去,正打算直奔老地方,却见那处位置已经坐着两个人,而且还是甚为眼熟的两个人。 她悄悄靠近,便听其中一个厉声大喝,但或许是避讳着公共场合,又努力压低声音,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因为你爹爹的一封信?信到底是真是假尚且存疑,你放着这么大好的机会不去报仇,竟是要给仇人一线生机?” 而被骂的那个只低垂着头,一言不,双手交叠抠弄着手指头。 这二人正是离愁和秦萤! 离愁仍是一身黑衣,却摘下了面纱,眉心之中那抹红莲被一颗朱砂代替,整个人都显得十分正常!反观秦萤,不过几日,鬓边下巴便生出胡须茬,整个人都显得十分颓丧。 “你看你现在这副样子,哪里对得起你九泉之下的爹爹?” 离愁见他这副模样,恨其不争,甩袖离去,齐陌染赶紧闪身到柱子后面,便见他一脸怒气地大步迈出茶馆。 秦萤这时才慢悠悠抬起头,望着他的背影,紧抿着唇,一言不。不知忘了多久,久到齐陌染都觉得双腿麻时,他默默揭开桌子上仍旧封着的酒坛盖子,缓缓倒出一杯,小口浅啜。 慢慢地,似乎酒意上头,他开始大碗大碗地仰头灌入喉中,酒汁洒到衣襟也不在意。 “你这是干什么?” 齐陌染终于看不下去,走过去一把夺过他的酒碗,他见状也不恼,竟抱起酒坛“咕咚咕咚”一口气灌了下去。 一口气将剩下的酒喝完,他不止眼睛,双颊也通红,一个酒嗝轻飘飘地溢出,而他竟晃晃悠悠想要站起来。 第117章 齐思思之图谋 第117章 齐思思之图谋 你看,其实他也很难过,可是隐忍久了连伤心都不会倾诉,打落牙齿和血吞,一杯杯烈酒洗得去万千愁肠吗? 齐陌染想大骂他一顿,将他骂醒,让他睁眼看看自己在干什么,可是最后却没有这样做。 她想起来一件事,走到他对面,稳稳坐下,一直看着他,直到他摇摇晃晃也没能迈出两步,最后还是跌坐在椅子上才轻声道:“我收你为徒如何?” 说这话时还是一本正经,可说完后,她不禁脸颊烫,自己又没有什么才艺,也没什么过人的技能,拿什么教人家? 这样一想,她不得不低咒系统胖娃娃,瞧它给的破任务,人家可是将军之子,哪里就用得着自己多管闲事,更何况…… “好。”秦萤轻轻应了一声,声若蚊呐,若非仔细听,险些被忽视掉。 齐陌染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他却不答了,又是一杯烈酒下肚,他显得十分平静。 她无法,只得道:“好啦,我已经听见你答应了,从今日起,你我便是师徒,从今往后,我便是你的长辈,听我教导。”紧接着她又从怀中拿出一张纸。 那纸不知是胖娃娃何时准备的,反正临出门前塞给她,用来作拜师证据的。 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她看的头疼,一面疑惑拜师还需要什么证据,一面又挑着几行较为醒目的字胡乱念了一通,也不管秦萤有没有在听。 这一切做完,齐陌染扯过他的右手大拇指,找小二借来红墨给他按了手印,又将印子吹干,小心翼翼地收到怀里,才叹息一声,“徒儿,饮酒伤身,少喝些吧,为师还有事,便先撤了!” 说罢,竟真的站起身,在他肩上拍了两下,走了。 ...... 小二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摸摸脑袋,搞不清状况,“今天这些人可真怪!”他低声道了句便去干活了,随他们去,干自己何事! 齐陌染怀揣着大宝贝进了府,一步三蹦地走回了自己的院子,走到房内便将门一关,还没待她唤,胖娃娃便急不可耐地自己蹦跶出来,“怎么样,任务完成了吗?” 她许久没有这么痛快地完成一个任务了,心中高兴,便想戏弄下它,“任务是我的,你这么着急做什么?对了,你还没告诉我完成任务有什么奖励呢?” 胖娃娃似乎对结果很执着,委屈地噘着嘴,一副将哭未哭的模样,可齐陌染哪里是那么好糊弄的,悠哉悠哉地道:“你不说,我可没法告诉你!” “自然是有奖励,我几时亏待过你?你快些说啊!” 她从怀中拿出那张纸,也不再逗它,直接递过去,道:“呐,自己看吧,我就十分好奇,你为什么这么紧张这个秦萤?” 胖娃娃将那纸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最后看到了他的手印,“我前几天现之前这个世界构架不稳定的时候,好像有别的人穿越来了,现在只知道那人是律师,近期出现的,别的就不知道了......” “哦,你的意思是这个秦萤很有可能也是穿越来的?”齐陌染在屋内徘徊,想了想,一手握拳击掌,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你一定要让他按手印,那看出什么来了吗?” 胖娃娃沮丧地拿着那张纸,“我上面写了好几处不合理的地方,可他都没现!”语气中满是遗憾与心酸。 齐陌染却没它那般沮丧,道:“这个不准的,他今天喝醉了,我拿着他的手按的,他都没反应,不见得就不是,要不咱们再观察观察?” 胖娃娃闻言,眼冒星光,十分高兴,“那好,明日我们再去试试,若真是他,你在这里也算多了一个援手!” 她和系统商议好,一身事了,也觉出疲惫,早早上床休息,一夜无事。 冬日的暖阳总是温和舒适,却喜欢姗姗来迟,分明时辰已晚,可天才放亮。齐陌染伸了个懒腰,却只将小脑袋露在外面,其他地方都裹得严严实实。 左右几天不忙,尚可赖床,她便没急着起来,在床上仰躺着看着从窗户中透过的依稀可见的光芒。 若是能一直如此,那才是现世安稳,岁月静好的人生! 她尚在感叹,却听院门被“砰砰”敲响。闻声她不仅没起,反而迅地把被子蒙住头,似乎这样就可以隔绝一切声音。 然而怎么可能呢?就算真的可能,不顾一切冲进来的小主子也不会允许这种事生的! 齐思思见她像个缩头乌龟似的睡姿就知道她已经醒了,可是被子被齐陌染裹得严实,根本没有下手之地。 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脱了鞋子爬上床,压在她身上开始边摇边大喊:“表姐,表姐,日上三竿,该起床啦!” “你够了!”齐陌染忍无可忍,一下子将她掀翻在一侧,怒道:“大清早的扰人清梦,你是赶着投胎吗?” 齐陌染以为她会气呼呼地甩袖就走,却不料她不仅没生气,反而乐呵呵地道:“表姐息怒,表妹有一事相求!” 信她的话那才有鬼哩! 齐陌染揉揉乱糟糟的头,坐起来思考这该不会又是 齐唯给她下的什么套吧?可瞧着齐思思那模样,却又不像,她纠结片刻,方才借着起身穿衣的功夫开口,“你想求什么?” 齐思思却没直接言明来意,反而东拉西扯一大堆,最后眼看着齐陌染快烦得想一脚将她踢出去,才将将道:“表姐,你看你这么厉害,在皇上面前屡屡立功,想我思思十几年来毫无建树,实在是心中有愧!” 说完,还眨眨眼将她望着,一副迷妹的表情。 若说先前齐陌染还在纠结这是不是她的本意,那么听到这里也不必纠结了,定然是齐唯的主意。 齐思思虽然有时候会不辨是非,唯某人马是瞻,但有一点她还是知道的,齐思思这个人不愿受约束,最不喜欢与皇亲贵胄打交道,为人直爽却容易得罪人,想来她自己的爹爹也告诫过她这些事情。 可现在却突然跑来说什么建功立业这种事,若说没人指点,她是绝对不信的。 第118章 小翠 第118章 小翠 不过这样也好,将人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总归不至于出什么乱子,齐陌染只思考了一瞬,随即嘴角一挑,眼珠子咕噜一转,计上心来,“可以啊,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齐思思问,似乎察觉到自己的态度不大好,连忙扯出个笑容,巴巴地道:“我的意思是说,只要你教我,别说一件,就是一百件我都答应!” “那好啊!”齐陌染顺着她的话道:“一百件就一百件,且听我慢慢道来......” 齐思思棋差一着,没有料到她答应的这么爽快,而且还真的将自己的玩笑话当真。 这可能就现实版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先前准备了一箩筐的话都没有了用武之地,一腔热情卡在那里不上不下。 齐陌染却没给她本分思考的机会,随便说了几条,便敷衍似的说其他的以后想起来再定,随即拍拍她的脸颊,一脸笑意,“乖,出去吧,姐姐要再睡会儿!” “......哦。”她竟真的乖乖地走了出去,还顺手将房门关上。 可走了几步,直到走出院子,才突然停下,一脸迷茫,自言自语:“我为什么这么听话地就出来了?我为什么要答应她的要求?” “......” 送走小磨人精齐思思之后,心情颇好的齐陌染真的睡到日上三竿,才从床上慢吞吞地爬起来,美美地伸了几个懒腰,才终于屈尊降贵地将双脚伸进鞋子里。 这一切像慢动作似的做完之后,泉敏十分默契地推门而进,笑觑着她,道:“小姐,我还以为您不打算起了呢?今天难得的好天气,您不打算出去转转吗?” 齐陌染探头张望,道:“去,当然要去!我现在还有点好奇我那好徒弟酒醒之后现自己多了个师父是什么表情呢!” 说着,她麻利地下床,从泉敏手中接过热乎乎的毛巾敷了敷脸,才去盆中撩水洁面洗漱。 左右无事,她慢吞吞地用了早饭,还搓磨一番院中的花花草草,才被实在看不下去的泉敏拉住,“小姐,不如我们早些出府,这样也能早点儿回来。” 彼时,齐陌染正对着一朵在这寒冬腊月仍旧结出了花骨朵的无名小花伸出“魔爪”,闻言拍拍指尖沾的泥土, 这才不情不愿地站起来,直起身,“好吧,我们走吧!” 泉敏长舒一口气,暗暗庆幸这花骨朵福大命大,以眼神示意仆人们好生安慰它,才随齐陌染一同往外走。 今天不知是什么日子,大街上格外热闹,各类商品琳琅满目,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齐陌染一向讨厌人多的地方,正打算抱怨两句,却突然听闻一阵骏马嘶鸣之声。张望过去,竟是有人在这种场合策马狂奔,丝毫不管路人死活。 百姓远远听到马蹄声,一边暗自苦恼,不知是谁家的小公子任性骑马,不管不顾,却也是自己倒霉,碰上了这码子事, 一边又迅避让,以防马不长眼,伤了自己。 可是行人众多,总有避让不及的。一个小女孩与家人走散,又被人群挤倒,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丝毫未觉即将到来的危险。 眼看着马蹄就要踏到她身上,她却只呆呆地看着,连哭都忘记了,而马上那人也才省得勒马。 但为时已晚,马蹄已经重重地砸在女孩儿身上,她登时昏了过去,身下渗出一片鲜红。 行人唏嘘一片,围坐一团却无人敢靠近。那小公子下了马,见此场景也慌了,看着周围的人来回踱步,不住摆手,“不,不是我,是她,她没让开……” 众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看他衣着华贵,不知是谁家的公子哥儿贪玩,竟独自骑了马!” “管他谁家的,总归是摊上人命官司,看他如何了结!” “害,话可不能这么说,万一人家有钱有势,官府还得礼让三分,到时候保不齐拿钱了了!” “……” 不过一会儿,便有一妇人冲出人群,看到地上躺着一动不动的人,奔了过去,将她一把拥在怀里,不停地轻唤:“小翠,小翠你醒醒啊……” 小公子僵立在原地,讪讪不知所措,犹豫半晌,正想重新上马,冷不防被那妇人一把拎住,掐了脖颈,怒道:“你还我女儿,还我女儿!” 终于现自家主子骑马出来的仆人追了上来,见状都愣了愣,可看到主子被人掐着脖子还是将那妇人拉开。 妇人被推倒在地,失声痛哭,“小小年纪竟然害人性命,将来岂不是要成一大患?” 小公子到底是年纪小,没想到无心之失竟然会致人死亡,本就愧疚难当,可被这话一激,一腔愧疚化为怒火,忍不住辩驳,“分明是她不长眼,怎能说是我害人性命!小心我告你污蔑!” 仆人暗暗气闷又恼火,嗔怪这小公子没脑子,做错了事还这么蛮横,真教人冠上“嚣张跋扈”的名号,倒霉的不还是他们几个! 果然,此话一出,惹得那妇人更恼,“好你个小公子,伤了人还这般嚣张,我定要去报官,我就不信官府还真能黑白颠倒!” 说罢,背着那小姑娘满是是血的一步一步朝官府走去。柔弱的母亲背着早已没有气息的女孩儿艰难地走着。背影有些佝偻,却格外坚定。 这世上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向邪恶屈服低头。 小公子并仆人都愣在原地,竟没人想起来去阻拦。直到她们走远了,仆人们才缓过神来,焦急地道:“主子,这可怎么办?若是被老夫人知道,那咱几个就死定了呀……” “你们别废话!”小公子被他们吵得心烦意乱,恨不得给他们两脚,抬眼又见着周围的人窃窃私语,更是有火没地。思来想去,还是踏上马登子,一跃上了马。 这次却不敢肆意驰骋,轻夹马腹,缓缓朝府中走去。 围坐一团的路人也渐渐散了,原地除了些许的血渍,什么也没留下。兴许过不了几日,这事也只会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再过上些许时日,便会被所有人遗忘。 雁过无痕,往事如烟,都会散去,除了那妇人,怕是再不会有人记得这事儿了。 第119章 师徒会晤 第119章 师徒会晤 齐陌染远远瞧着,忽然悲从中来,原本想去见徒弟的喜悦都被消减了许多。 “小姐,那个小姑娘难道就要那样白白死去?”泉敏一副将哭未哭的表情,对那小女孩表示深切的同情,同时又愤愤道:“那小公子也实在太过分了,闹市策马疾行,一点不考虑别人!” 齐陌染叹息一声,扯扯嘴角,“希望官府能给一个公道吧,天子脚下,皇子尚与庶民同罪!” 两人议论片刻,这事便如同一件插曲就这么过去了,穿过重重人群又来到了茶馆。 随缘茶馆就像一个小的根据地,三五不时地聚集着几个人。而齐陌染走进老地方时,秦萤仍旧坐在一边,面前摆着一坛酒,而在他的对面同样坐着一个人,摆着一坛酒,那人竟是皇甫北辰! 齐陌染悄悄走进,只见两人面前虽放着好大两坛酒,却都没有碰,反而拿着被挡着的一小壶酒你一杯我一杯地浅酌。 “秦萤,离愁既然已经走了,便是有自己的打算,你父亲事已了,你这又是何苦呢?”皇甫北辰淡淡道:“每日酗酒可不是你父亲希望看到的。” 齐陌染看到秦萤眼角泛着晶莹的泪花,心道:“这刚收的徒弟可不能被抢了! ”连忙冲上去道:“是啊,不止你爹爹,师父我也不希望你这样颓废下去!” 秦萤听到她说出“师父”两字微微一愣,随即恢复正常,冷静道:“我没忘。我既答应,定然认你为师。” 齐陌染点点头,挑衅似的看着皇甫北辰,得意洋洋,挑眉看他,好像在说:“想跟我抢人,怎么可能?!” 皇甫北辰则好笑地看着她,“是是是,您可是秦萤的师父,他不听别人的也得听你的呀!”说着,拿出酒盏为她斟了一杯。 如行云流水般做完这些,他才问道:“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话虽是对秦萤说的,他却一直看着齐陌染,似是在打趣她这个师父对徒弟有什么安排。 齐陌染也毫不含糊,直接道:“我的徒弟,那自然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咯!”说完还不忘拍拍他的肩,“是吧,徒弟!” 秦萤乖乖地“嗯”了一声,又不再言语。她见状不由感叹:唉,我这徒弟怎么这么闷,一点儿都不随师父! 感叹归感叹,自家的崽儿还是要自己宠着的。这不,话刚说完,这厢便在考虑要给他找点儿什么事做了。 皇甫北辰那厮却不乐意了,原本对自己关注度就不高的她要是满心满眼都是徒弟,那还有他什么事? “咳咳!”他轻轻嗓子,数九寒天的日子竟然打开折扇不停地扇着,以此掩盖自己的紧张,“我说,你就不能让人家清闲两天,休息休息,惯会给别人找事做!” 齐陌染歪着脑袋想想,“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那便先给你几天假,修整一番,到时我跟爹说了,你就来我的院子住可好?” 秦萤听话地点了点头,“都听师父的。” 主意是皇甫北辰自己出的,可他看到这师徒和睦的景象,又不大高兴,想他和齐陌染认识这么久,都没能换来一次留宿,可他秦萤算哪根葱,不仅能光明正大地进府,还能留宿! 实在是气煞人也! 正气着,突然觉得身边的气氛有些不对,抬眼一看,对面两人都用一种看傻子的目光看着他,不由得手上动作一停,“怎……怎么了?” “北辰叔叔,您不冷吗?”秦萤淡淡开口。 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不自觉的将扇子扇得飞快,本想阖上,顿了顿又觉得尴尬,象征性地又扇了两下,才淡定收起折扇,拿在手中敲了敲,“还……还好!” 说罢又觉得哪里不对,“我比你大不了几岁,为什么叫我叔叔?” “您和离愁叔叔称兄道弟,叫您叔叔有什么不对吗?”秦萤一脸无辜地反问。 皇甫北辰气得无语凝噎,齐陌染却在一旁笑得花枝乱颤,“这都听不明白吗?我徒儿嫌你年纪大咧!” 一时三人都不由得笑起来:皇甫北辰是被气得,秦萤则十分羞涩地扬了扬嘴角。 “好啦,时候不早了,我们走吧,让秦萤也好好休息休息。”皇甫北辰率先开口,他可不愿意让齐陌染总和那小子待在一起! 茶馆有个后院,设了几间厢房,没想过赚这几间房的钱,因此也没整成客栈,不过是供那些老顾客应个急。 这不,因着离愁讲过几天故事,为茶馆带来过几笔不菲的收入,茶馆老板见秦萤无处可去,便借他几天小住,刚好够他缓缓。 齐陌染现在真的是一心扑在徒弟身上,见他果然面露疲惫,连忙道:“你且早点休息,师父改日再来看你!” 说罢,还依依不舍地回头,最后还是被忍无可忍的皇甫北辰拉出茶馆,才算是结束这一天的师徒会面。 “喂,我说,”皇甫北辰忍了又忍,还是道:“你为什么对他那么好?” “啊?”齐陌染愣了愣,反应过来“他”指的是谁,不由解释,“你看他多可怜啊,小小年纪就没了家人,一个人孤苦伶仃,总不能真把他丢给那个阴阳怪气的离愁吧。” “那……”皇甫·醋精·北辰再次上线,“你都没有请我去你家坐坐!” “什么嘛!”齐陌染无奈,“你哪里用我请?哪次不是不请自来?放着大门不走,偏要翻墙!还有,你那次醉酒在我院子里住了一晚上的事都忘了吗?” 假装突然失忆的某戏精东张西望,“哈?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不记得?……诶,你看那边是什么?” “你真是……”齐陌染扶额,哭笑不得,眼前这人真是比小孩子还难对付,“算了,请你清醒的时候去我院子里坐坐如何?” 皇甫北辰闻言,立马正经道:“现在?走!” 这下连一旁看热闹的泉敏都忍俊不禁,若不是顾忌着身份,怎么也要狠狠嘲笑一番。 而从始至终,一路默不作声的秦凯也很是苦恼,等哪天一定要好好问问菩萨,有这么一个主子该如何是好! 第120章 年节商讨 第12o章 年节商讨 回到府中时,整个府宅都静悄悄的,四下也见不到个人影,似乎整座宅子只有守门的两个小厮。 她带着好奇迈进大门,穿过几个回廊,刚要进自己的小院时,齐唯不知从哪里突然窜出来,冷冷地看着他们一行人,哼道:“姐姐,咱们这可是内宅,你就这样随意带外男入内,恐怕不妥吧?这后院女眷的安危谁来保障呢?” “我不过是请朋友来做客,这也不行?” 齐陌染无意与她争吵,想绕过她进院,可齐唯仍旧不依不饶,“当然不行,这不合规矩!” 原本一件小事,到了姐妹二人这里便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眼看着双方剑拔弩张,火药味十足,皇甫北辰在心底感叹一句,自己来的可真是时候! 不过还是他妥协了,“二小姐息怒,我不知贵府规矩森严,鲁莽了,这就告退。”说罢,以眼神安抚齐陌染之后,便带着秦凯向外走去。 双方都没料到他竟然会主动妥协,丝毫没有争辩,静默片刻,齐陌染不耐道:“行了,人家已经走了,可以不用挡道了吧?” 谁知齐唯竟又笑笑,“那可不行,还有事没办呢!姐姐,这眼看着离年关越来越近,咱们府上还一点儿东西都没准备,我可不能看着全府的人挨饿!” 齐陌染不愿与她争执,深吸一口气,忍下了火的冲动,同样回以一笑,“好啊,那咱们来商量商量,该怎么安排?” 自认为这番话没毛病,却还是被齐唯纠到了错处,“姐姐,爹爹都说,我只是辅助,若事事都要商量,这功劳怎么算呢?” 齐陌染觉得,她可能真是老天爷派来折磨自己的,若不是怕给后面的事惹来更多麻烦,她定要狠狠揍她一顿,以解心头之恨! 可还没待她想好怎么开口,她的“小尾巴”齐思思就出场了,像只花蝴蝶似的飞奔而来,直直贴到了她最喜欢的那朵鲜花上。 这下齐陌染头愈疼了,用头丝想都能知道,齐思思最见不得齐唯受气,这下不管谁对谁错,但凡她齐唯露出一点不快的表情,自己都能被齐思思的唾沫星子淹死。 她扬起一脸天真的笑脸,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呢?” “当然是有事,不然谁会在这里傻站着?”齐陌染翻了个白眼,率先走进自己的院子,她可不想在冷风里跟她们一起挨冻。 泉敏从小厨房拎着一壶热乎乎的茶水进去时,见到的就是三个人面对面坐着,一言不、尴尬至极的场景。 一杯温热的茶水入腹,才算是缓和了气氛,齐陌染也恢复了冷静。别看她整日无所事事的模样,其实早就对府中事宜摸了个通透,齐唯这次来无非就是想探探她的底细。 不过也无妨,总该让她知道知道自己的厉害,省得总闲的没事给自己找事做。“爹爹一向节省,咱们府中仆役并不多,除去门房四人,大厨房三人,院中洒扫婆子四人以及家丁十人外,旁的都是各个院子的人。” 她拿出纸墨笔砚边说边记,“院中的人的赏银从主子那里出,也算是给府中节省了开支。当然,各院子的份例都会按时下去。” 她眼角余光瞥到她们似是不满,又道:“若觉得从自己的份例中扣除,到时就所剩无几,倒不如想想,自己是不是用得着那么多仆人。” 过年除了给仆人赏银外,年节的宴客、送礼、年货、布置都必不可少,真这样一笔一笔细算下来,各处的人情世故打点,管家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即便辛苦,却自古以来都是后院之中人人都想争到手的权利。 事事都不愿落于人后的齐唯又怎么肯放过这样一个好的机会,拱手让人,巴不得挑出她的错处,好让爹爹将这个权利交给自己。 “咱们可是堂堂尚书府,真要向你这般节省,传讲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尚书府要没落了!”齐唯在府中的地位可是靠真金白银铺垫出来的,她怎么可能容许这种事生! “非也,我这不是节省,只是减少不必要开支,我做的预算照样能让府上开开心心过个好年!” 双方争执不下,一时剑拔弩张,可齐思思却不敢胡乱插口,掌权之事是每个府中人人趋之若鹜的事,她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随意放肆。 “我说怎么四处不见人,原来你们都在这里。”一道洪朗的声音传来,她们连忙起身行礼。 齐宣大步走进屋里,坐在主位,看着一桌的纸墨笔砚以及上面写的内容,笑道:“这是在商议年节一事?好啊,爹爹的女儿都大了,终于不用爹催,就乖乖干活了。” “你们继续,临近年关各处事物繁多,我也许久没来看看你们,今日偶得闲暇,我便陪你们坐坐。” 到底是不如平辈几人自在,齐宣往那儿一坐,她们连说话都轻声细语,半点不敢嚣张。 可齐唯从来不是省油的灯,眼看着在齐宣的注视下将一应事宜安排妥当,她又旧事重提,“年节采购这些姐姐安排就好,可关于府中下人赏银之事还是请姐姐三思,不要一意孤行啊!” 齐宣原本坐在椅子上,聚精会神、兴致勃勃地听她们讲,可没一会儿就觉得上下眼皮打架,着人搬来贵妃椅,他便躺在上面,脚边放着炭盆,悠哉悠哉阖眼小憩。 心里美滋滋的,直道若是此时有个小曲儿一唱,自己的女儿在一旁和睦相处,贪心点儿再有几个孙子孙女承欢膝下,那才真叫个幸福咧! 这般想着,却突然听到她们似有争执,还是为了些个小事,不由道:“怎么,赏银这种小事还难倒你们了?” 齐唯见状忙道:“爹爹,姐姐说府上主张节省,要减掉好些个赏银,可我觉得,平日里节省便罢了,这过年乃是喜事,再这般节省怕是不好吧?再说了,一年也不过这么一次,真奢侈些也没什么大碍吧!” 第121章 长公主殁 第121章 长公主殁 齐陌染怎么可能任她搬弄是非,解释道:“往年给的赏银不均,厚此薄彼,今年我打算由各院子自行放,论功行赏,也赏银也算到了各院子的份例中,这何来节省一言?” 双方各执一词,两不相让,那么最终只有让齐宣拍板,可原本就关系微妙的两个女儿为了这点小事儿争吵,他又觉得颇为头疼,父慈女孝的场景,也不知有生之年他还能不能看得到。 “以往各院没个定数,都是让管家论功行赏,如今你们都大了,手下的人也得学着恩威并施,由你们自己奖赏惩罚,倒也妥帖,从各院开支,也能避免铺张浪费,便如此吧。” 说完还不忘补充一句,“今年先给各院子多加些份例,免得做主子的吃不消,不过以后平日里可要注意着,勤俭为本!” 好不容易来一遭,还得表点儿看法,顺带着拍个板儿,说完他便灰溜溜地跑走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也懒得掺和,随她们去吧! 齐陌染的主意得了认可,另一边自然不快,一言不甩袖便走,齐思思也紧随其后,原本满当当的屋子瞬间就宽敞了。 她长舒一口气,只觉身心舒畅,又顺便将年节安排吩咐下去,心头的一块大石头也算是落了地。 料到齐唯怎么也会失意几日,还能过几天安生日子,她让泉敏早些去休息,自己也早早钻进被窝,享受难得的补眠好机会。 忽如一夜东风启,一树梨花压枝头。 次日醒来,齐陌染便见屋外一片银霜素裹,踩将上去,留下一个个鲜明的足印。 她玩得欢快,泉敏却无奈摇头,“小姐,下了雪地滑,您当心摔着。” “知道啦,知道啦!”齐陌染摆摆手,挥走了泉敏,又自顾玩耍。院子里那棵树满是雪花,突然间窸窸窣窣一阵响动,“哗啦”一声,枝丫上的雪花盖了她满头。 她忙躲得远远的,抬头看去,随即有深吸一口气,默念“不生气”三字,抬头道:“皇甫北辰,你给我下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原来皇甫北辰一早起来见外面白雪皑皑,突奇想来找她堆雪人,刚落在墙头便见她独自将积雪踩得嘎吱嘎吱响,玩得不亦乐乎,一时心头微动,跃上枝头使得上面的积雪覆了她满头。 他站在枝头哈哈大笑,突然脚下一滑,竟然掉了下去,好在有积雪阻挡,且土地松软,没受什么伤,不过是将积雪砸出来一个人形坑罢了。 这下换齐陌染笑得开怀,皇甫北辰尴尬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衣衫上的雪,抬头看到她的鬓之上亦满是白雪,突然问道:“你看,我们这样像不像一起白头?” “诶?”齐陌染愣了愣,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后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两人立在原地对视着,久久无话。 皇甫北辰很是愿意时光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好像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他们便可白头到老,生死不弃。 只是天不随人愿,泉敏不知几时出了院子,这会儿急急忙忙跑进来,喊道:“小姐,长公主殁了!” “什么?”一语惊醒两人,齐陌染刚回过神,脑子还有些不灵光,待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才晓得去问:“这是怎么一回事,长,长公主先前不还好好的吗?” 她去做伴读时日不多,破案之后更是再没去过,也不曾留意过长公主的动向,谁能想到,再听闻她的消息竟已是阴阳两隔。 “现下还不清楚,可关键是皇上也听说此事,正往公主府赶呢,老爷也去陪着了。” 齐陌染想想,回屋拿了件披风披在身上,道:“走,我们也去看看。”长公主对她不错,她总归是要送她最后一程。 皇甫北辰看她神思不宁,怕她再出点儿什么意外,也跟了上去,三人便朝着长公主府一路狂奔。 到那里时皇上已经到了,顾忌着身份没敢失声痛哭,可泪水却如断了线的珠子,不住地流着,哀恸不已。 他扶着棺材,看着仆人手脚麻利架起的灵堂,哽咽道:“皇姐,你曾说过要一直陪着我,辅佐我,为何现在却要丢下我?” “皇姐,你怎能说话不算话!” 火盆已经支在棺材前,可长公主一声并无子嗣,连个迎客的亲人都没有,他不由怒道:“人呢?驸马呢?去哪里了?我皇姐如今在这里躺着,连个烧纸的人都没有吗?” 齐陌染冲上去,拿过一件麻衣披在身上,跪在火盆前,道:“长公主对我有恩,我又曾是长公主伴读,我愿为长公主送这最后一程。”说罢一张张为她烧纸。 火焰越烧越旺,却一直没能等来驸马,只等来一个消息,“驸马随长公主而去了。” “好,好一个驸马!”皇上冷笑一声,也不知是褒是贬,可直到最后,他也没说一句,让长公主与驸马合葬。 不知不觉中,雪花又开始飘落,满地白雪,为灵堂又添几分清冷。 皇上那么大一个人了,像个小孩子似的哭得难以自持,李公公担心伤了龙体,连拉带拽总算是将皇上请回宫中。 临走前皇上指着齐陌染道:“长公主的身后事朕就交给你了,你要敢办砸了,提头来见!”说罢,就被李公公半扶半托地送到轿子上,往宫里抬去。 国不可一日无君,真出点儿什么事,没人担待的起。 皇甫北辰走到齐陌染身旁,也拿了件麻衣穿上,一同烧纸。 长公主殁了这件事渐渐传了出去,王公大臣皆来送行,放下哀礼,磕个头,上柱香,烧上几张纸,念叨几句,落几滴泪,任务便算完成了。 出了这个大门,歌舞也好,大鱼大肉也罢,谁又能知晓呢? 齐陌染冷眼旁观,做着自己的本分之事。守灵这种事不易,尤其是头一日,须得彻夜点长明灯,而更须有人整夜看护,以防灯熄。 皇甫北辰从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只是默默陪在她身旁,看着她精心护着长明灯,看着她打瞌睡却又不断掐自己大腿来提神。 第122章 出殡 第122章 出殡 他从始至终都没说过要让她去休息的话,因为他知道,对于齐陌染来说,长公主在她心中是一个什么样的地位。 他只是陪在一旁,在她犯困小憩的时候,精心照看着长明灯;在她清醒的时候,紧贴着她眯眼打盹。 外面雪花纷飞,屋中烛火通明,灵幔飞舞,守灵人跪地沉思。 皇宫大内之中,也因着此事不得安稳,天已至夜半三更,御书房仍旧大亮着,皇上坐于书桌之前,不住叹气,一声声叹息直叹到人心底。 杯中茶已不知添了多少回,水也一次又一次凉透,他摸着没有一丝热度的茶杯再次叹息,“唉,你说,朕是不是真的年纪大了,许多事都觉得力不从心了。” 李公公拿了茶壶为皇上添上新茶,笑道:“您可不老,正值年华呢,别听那些人乱嚼舌根。” “是吗?”皇上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润润干哑的喉咙,又道:“那为什么他们一个个的不是背叛朕,就是离朕而去呢?” 皇上与长公主乃是一母同胞,二人自幼养在皇太后膝下,感情深厚,再加之年少时不喜言语的长公主总是处处维护,以致即便成了皇上,对长公主还是信任有加。 这样一个珍视的亲人离世,怎能教人不难过? “朕扪心自问,从来以仁爱治国,孝道天下,为什么教出来的儿子眼中满是功利皇权,就没有半点亲情吗?” 人悲伤的时候,总是会回忆起许多难过的往事,亲人离世,儿子背叛,难不成每个帝王最后的宿命,都只有孤家寡人这样一条路可走吗? 一夜未眠,皇上眼下乌青,却还要继续上早朝,可谁知早朝也不让人安生。 “皇上,长公主之事还请您节哀,国不可一日无君,您也当保重身体,太子也当选能为您分忧之人。” “是啊,皇上,臣看您这般辛苦,只恨臣不能为您多分些忧愁,当有人能帮您才是!” “臣附议!” “......” 纵然知道那帮老家伙都是开国元老,得罪不得,可听着他们话里明里暗里都在暗示他早日确定太子之位,心中还是不满。 他的太子,不就好好地站在那儿吗?现在还拐弯抹角提太子储君之事,是当他立的太子是个摆设嘛! 他气得想甩袖走人,可连夜的失眠让他没有那个精力去做无谓的争吵,疲惫道:“储君一事暂且不要再提,在其位,谋其事,做好自己的本分,而太子你也要谨记,你既是储君,当为众人做出表率,不可游手好闲,无所事事!” “是!”太子应道。可明显的底气不足,听着方才那些人的话,不仅不气,反而还有几分心虚。 皇上瞥了他一眼,心里叹口气,可能真的是年纪大了,看过了太多的物是人非,本以为早已平静,可事情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仍不能做到无动于衷。 “皇上,皇上!” 耳边传来一阵轻唤,他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走了出来,看着眼前面容憔悴的齐陌染,才恍然自己正在御花园信步闲逛,不知不觉起呆来。 李公公恭敬解释:“您先前吩咐齐家大小姐为长公主守灵,如今头七已过,可以安葬了。” “嗯。”他淡淡应了一声,吩咐道:“传令下去,以长公主之礼厚葬。” “是。”李公公应道。转身下去吩咐。 此时御花园中只有他和齐陌染两人。 下了几日的雪依旧漫天飞舞,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在园中立上片刻,两人耳朵冻得通红,眼角眉梢便都渐渐染成雪白。 “朕,可以信任你吗?” 长公主出殡那天,雪都没有停下,接连下了几日,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家家户户的百姓紧闭大门,缩在家中不愿动弹,也有不少好奇的百姓随着队伍送了一程。 太子作为晚辈中的年长之人,当仁不让地成为了扶灵者。 不少王公大臣的女眷亦来送行,齐陌染同皇甫北辰走在队伍的最后,红了眼眶。浩浩荡荡的队伍,走了许久也望不到尽头。 她伸出手接住了一片雪花,轻轻一吹,它又飘回空中,悠悠落地,不见踪迹。 看着长公主的棺椁被宫人小心翼翼地放入墓地之中,一捧一捧的土渐渐掩住,夹杂着雪花,再也看不见棺木的一角。 碑文立好,众人三跪九叩,再由得道法师诵经祈福七七四十九日,仪式才算结束。 几家欢喜几家愁? 慢慢地,都会被淡忘,淡出人们的视线,功过是非,爱恨情仇,都被冻在风雪中,待到春日冰雪消融,便一同化去了。 这个天气让人无法离开温暖的被衾之中,可是连日来的悲伤和奔波已经耗尽了体力,懒洋洋地躺在床上不愿动弹。 “啦啦啦,你在干嘛呀?”自从系统变成胖娃娃模样,真正算是放飞了自己,一点系统模样都没有,整日里无所事事,也不知道到底是干嘛使的。 齐陌染现在巴不得听不到它的声音,因为它一来铁定没好事! 因此她默默翻了个身,将被子往上一拽,将脑袋蒙住,掩耳盗铃般假装睡觉。 “你你你!你这是不搭理我的意思吗?”胖娃娃轻飘飘地蹦到她面前,小脚丫子跺地,气道:“我可是来给你送奖励,你顺利完成任务这事,难道都忘了?” 对于奖励这种事,她早就不抱任何希望了,闻言并没有理会。毕竟失望的次数太多,再碰上这么不靠谱的系统,她还是自力更生的好。 胖娃娃见这么说她都没反应,不由瘪了气,坐在床沿上,盘着腿,小手在胸前交叉,闷声道:“我一个人好可怜,好无助,堂堂一个指引系统,混到如斯地步,宿主不予理会,见死不救,我的命好苦啊......” 她就知道会这样! 齐陌染在被中咬牙切齿,这个小破孩儿别的不会,撒娇卖萌耍泼最有一套,也不知是它的本性,还是披上这样一个外貌后变成这样,总能知道怎么磨人! 她掀开被子,猛地坐起,“给你一炷香,说明来意!” 第123章 帮还是不帮 第123章 帮还是不帮 胖娃娃立马收起泪水,笑道:“我就知道我们小染染最好啦!” 接着又听它道:“实不相瞒,我好一段时间没出现其实是有原因的,因为这段日子我现整个系统的世界构架有些不大稳定,据我推测,非要集齐那七块儿能量石才行!” 齐陌染白眼一翻,道:“第二块能量石你便是自己找到的,剩下的你自行去找便是了,找我作甚?” “哎呀,是这样的!”胖娃娃凑近道:“我亲自去特别耗费能量,而若你找到后直接告诉我,就能节省很多时间啊!” 见她沉默不语,胖娃娃想了想,决定使出杀手锏,“这样吧,我知道你来到这里之后受了很多委屈,也没得到什么福利,我先给你一锦囊妙计,遇到什么难处,只需打开,上面自动出现答案!一般人我可不会轻易给的!” 这种话胖娃娃承诺的太多了,她眯着眼,伸出手,“先拿来再说!” 胖娃娃见状,只得不情不愿在肚兜前的小口袋里摸索了一阵子,拿出一枚精致的荷包,递给她,还要好一通嘱咐道:“这个荷包任何难题都可以解,就算遇到危险都可以用,但只有一次机会,你可一定不要浪费!” “知道了,知道了!”齐陌染拿着荷包高兴地合不拢嘴,要知道,能从胖娃娃那里整点宝贝,那可是比登天还难! 胖娃娃还想再说点儿什么,却听外面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匆匆道了句“别忘了帮我找能量”就闪身离开了。 齐陌染也将荷包塞进怀里,麻利躺下,直到一阵敲门声响起,她才不紧不慢地睁开眼道:“何事?” 泉敏的声音从外间传来,可一开口却略显犹疑,“小姐,是,是嬷嬷......” “嬷嬷?”齐陌染也有些疑惑,这府宅之中,能担得起她唤一声嬷嬷的人早就走的走,养老的养老,没人能受的这句称谓。 她带着疑惑下了床,披了件外衣便去开门。门甫一打开,扑面而来的便是一阵猛烈的凉意,她往旁边让了让。泉敏领着人走进来后,她连忙关了门,转过身,这才看清来人是谁。 原来泉敏口中的嬷嬷竟是她之前找到的娘亲身边的那个妇人。 那妇人今天穿着上好的布帛,髻间的饰妆点皆不是平常人家能买得起的,与先前那身粗布衣裳大不相同。 再联想到当日小公子的服饰打扮,她心头升起一抹疑惑。 还没来得及开口,嬷嬷便已带着哭腔跪倒在地,不住磕头,“大小姐,求您看在夫人的面子上帮帮老身吧!若您肯相助,我即便舍掉这条命,也要为夫人伸冤!” “你知道内情?”闻言齐陌染异常激动,那日将她请来,她却说什么也不知道,不仅如此,还劝自己不要执着此事,她原本已经不怎么抱希望,却不成想这嬷嬷竟又主动登门,这等机会岂能放过! 嬷嬷边磕头边道:“实不相瞒,老身确实知道一部分,可当时夫人已然身死,小姐您尚且年幼,老身无法,只得隐瞒至今......” “你所求何事?”她急急打断。 既是有求于自己,那便好办了,她正愁不知从哪里下手,施恩于她,以此换来作证机会,现下送上门来,没道理往外推。 嬷嬷也不推辞,直言道:“前几日,我那小外孙伤了人,惹上官司,更不曾想,那官员铁面无私,半分不给情面,眼看我方十岁的小孙子就要被斩,我,我怎能忍心......” “小孩子要被斩?”齐陌染大吃一惊,不过十岁能惹出多大的乱子,府衙竟会如此断案? 她仔细琢磨了一番,突然想起些什么,开口问道:“你那小孙子犯了什么事?” 嬷嬷似是怕自己说了她再反悔,吞吞吐吐说不出个原委,只含糊道:“不过就是小孩子玩闹,失手伤了人,也无别的......” “呵,若真是区区一个伤人,何至于死罪?”齐陌染走到桌边坐下,冷声道:“还不快照实说来!” 嬷嬷无法,只得一五一十和盘托出,可听完整件事,她才现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嬷嬷口中的小外孙,原来是她那日在大街上见到的闹市策马狂奔伤人的那个小孩子! 齐陌染听罢心中烦乱,若是旁的还好说,那小公子的事她是亲眼所见,小姑娘惨死于马下,其母誓要讨说法。 她若真帮了嬷嬷,固然自己娘亲的事有了证据,可那岂不是教小姑娘的母亲寒了心! 心乱如麻,她也难以做出抉择,只得道:“你这事比较麻烦,我须先想想,你现住哪里,我到时派人去找你。” 本以为这样就能暂时安抚嬷嬷,可嬷嬷毕竟在江湖中摸爬滚打多年,这种敷衍的话并不能将她打,只听她道:“大小姐,您甭拿这套说辞来打我!” 她冷哼一声,站起来道:“若非老身实在走投无路,也不会来求您,毕竟夫人之事一旦被捅出来,牵扯甚广,闹不好还会被杀人灭口!您若不想查清此事,大可不必如此勉强!” “嬷嬷别误会,这事儿我自会给您想办法,且安心等等。”齐陌染起身走过去,拉着她的手安抚道。 她却一把甩开,“最好是这样!”说罢,竟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齐陌染望着她的背影,只觉脑袋一阵阵地胀痛,真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泉敏一直在旁边听着,终于忍不住抱怨道:“小姐,您瞧瞧她,以为自己知道点儿夫人的事,就神气得不行!分明是她有求于您,还这副嘴脸……” 齐陌染却没有心思听她说这些,默默怀里的那个荷包,心道要不就让它给自己想个办法?既然小女孩和嬷嬷两边都难以取舍,倒不如求助一下。 可转念一想,若为了这些小事就用了锦囊妙计,似乎有点浪费…… “唉!”她哀嚎一声,趴在桌子上欲哭无泪,“该怎么办啊?!” “若是那小姑娘还活着就好了!”她兀自呢喃,突然兴奋地抬头,“对啊,我可以去看看那小姑娘……” “不对,她母亲背着她那会儿就已经满身是血了,伤的那么重,怎么可能幸存啊!” 第124章 治愈 第124章 治愈 泉敏像看杂耍似的瞅着齐陌染脸上精彩的表情,一时无言,而自家骑虎难下的主子纠结良久,终是一拍桌子,道:“走,我们去那小姑娘家瞧瞧!” “可是小姐,”泉敏拧着眉头道:“咱们也不知道她们住在哪里啊?” “这还不好办嘛!这件事最近闹得风风火火,街边巷角,但凡有人的地方,哪里打听不到?” 主仆二人相携,去热闹的集市、周边的茶摊各坐了坐,绕了好大一个圈子才从路人口中东一句西一句跌跌撞撞找到了地方。 小女孩儿的家很偏僻,巷中又见深巷,透过破旧的老木门依稀能看到院内的景象。 院子中却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破败、杂草丛生,一个简陋的栅栏围出了小小的鸡圈,圈中十分整洁。一只黄色的小土狗卧在栅栏旁,盯着里面的小鸡仔,兴奋地直摇尾巴。 可小鸡仔却不示好,瑟瑟缩在老母鸡的翅膀下叽叽喳喳吵个没完。 小黄狗见小鸡仔那副害怕模样,反倒来了兴致,站起来扒着栅栏“汪汪”吠了两声。正逗得起兴,似是察觉到门口的生人,也不玩了,颠颠地跑到门口,竖着耳朵听动静。 齐陌染弯着腰扒着门缝瞅,看到那狗连忙直起身,就这细微间摩擦的声响被它听到,便是一阵狂吠。 她连连打着手势,试图与那只并不能冷静下来的狗打个商量,“小黄,我是来探望你家小主子的,安静点好不好?” 小黄狗:“汪汪!” “那你去帮我叫个人出来?” “汪汪汪!” “……” 齐陌染彻底放弃与小黄交流,无奈地敲门。敲门声与犬吠声齐作,往日冷清的宅子最近是热闹得紧。 主人家也被这番热闹吵了出来,正是当日背着小姑娘,扬言要报官的那位妇人。 她先是呵斥了小黄狗,“安静点儿!” 随后走到门口,打开门,打量一番齐陌染二人,冷眼相待,话中满是敌意,“你们若是来劝我放弃的就不必浪费口舌了,我女儿重伤,至今未醒,怎么可能是区区银两能够解决的!” 齐陌染听罢,悬着的心落下一半,忙摆摆手,解释道:“您,您误会了,当日我……” 她正要解释什么,却听屋内一道男声激动地喊道:“李夫人,您快来……” 他一边奔出门外,一边高声呼喊,却在见到齐陌染的刹那戛然而止。 而齐陌染看到他后也大吃一惊,喃喃道:“皇甫北辰?你怎么在这里?” 被称为李夫人的那位妇人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惊讶道:“你们认识?” 一柱香后…… 众人坐在屋内,先是看过刚刚苏醒后又睡去的小姑娘,才围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齐陌染直到见到苏醒的小姑娘,才隐约明白了些什么,可看到皇甫北辰的那一刻还是让她十分震惊,心中像有十万个为什么,一齐涌出,却哪个都无法先问出口。 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口水,润润嗓子,她才终于问出第一个问题,“你怎么会在这里?” 皇甫北辰看了眼床上的小姑娘,又看看李夫人,笑道:“还说呢!那日原本打算在你府中逗留一日......后来出了府,路上偶遇到被官府赶出来的李夫人,还有那奄奄一息的小姑娘......” 李夫人知道他们在说自己的事,又观齐陌染的打扮非富即贵,也不敢胡乱揣测,只解释道:“是啊,皇甫公子人的真好,看我被官府赶出来,不仅帮我想办法,甚至还帮我为女儿诊病!” 说着,觑着齐陌染的神色,又看看皇甫北辰,笑道:“这样好的公子倒不知哪家的姑娘能有幸得其怜爱?” “......?”齐陌染虽不解她为何突然说这话,但她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落在自己身上,难免有些尴尬。 为了缓解这种不适,齐陌染清清嗓子,看着皇甫北辰道:“你什么时候还会医术了?” 皇甫北辰似乎是巴不得她问起,但又不想让自己显得过于兴奋,拿出折扇遮掩似的扇了两下,才慢悠悠开口,“不过是会些皮毛罢了!”说完,他在折扇的遮掩下悄悄看着她。 “皇甫公子实在过谦,哪里是皮毛,分明是妙手回春!” 齐陌染饶是再傻,也从话中听出了几分一唱一和的意思,当即不再接话,几人面面相觑,静默无言,一时尴尬的气氛再次徘徊在众人之间。 好在齐陌染还是想起了自己的来意,道:“夫人,您可知那小公子被判处斩之事?” 没有直接去请求她放弃报官,而是先试探一番她的态度,齐陌染在赌,赌一个母亲不会在自己的孩子已然没有生命危险的时候,还忍心让另一个孩子拿命来偿。 果然,李夫人十分惊讶,而讶异之色绝非伪装:“怎么会这样?那小公子他毕竟也是个孩子......” 齐陌染在心中点点头,果真没看错人!不过脸上并没有显露,只是道:“夫人不知此事?” “我并不知道这事,那府衙之人只告诉我回家等候消息,这许久也没个结果,我还以为......” 不用说也知道这个还以为是什么,无非就是府衙之人不作为,未将这事放在心上,亦或是小公子家大势大,花钱了事,也不无可能。 而她一介弱女子,还带着女儿,孤儿寡母,如何能与官府抗衡? 却不想最后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齐陌染哼笑,这嬷嬷也不知是惹上了谁,竟想要置她的小孙子于死地,凭她都毫无转圜之地,想来背后那人定然有些来头。 “姑娘,我没想让那小公子的命,只是希望都作出惩罚罢了,况,况且......如今我的女儿也没有生命危险,再有几日便能痊愈,我,我......” 李夫人没经历过这种事,更没想到官府真的作为,还“作为”的这么彻底,心中有些慌乱,说话都结结巴巴,说不囫囵。 “无妨!”齐陌染笑笑,摆摆手,“您随我去官府解释几句,到时人家看到这小姑娘无碍,理应改判!” 第125章 惊险 第125章 惊险 “好,好!”李夫人忐忑又激动,简单收拾了下,临出门时却又踌躇不前,小声道:“我去报的官,现在又要推翻我的诉讼状,这......” 齐陌染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道:“你放心,我可是齐尚书的嫡女,有我在,没在怕的!” 说罢,便同李夫人气势汹汹地杀到了官府,而皇甫北辰则负责照看刚刚睡去的小姑娘。 “诶诶诶,你们干什么的?”刚走到府衙门口,她们便被侍卫拦下,厉声斥道:“官府重地,岂容尔等擅闯!” 齐陌染亮出自己的尚书府令牌,又指指身边的李夫人道:“这位夫人先前来报官,但现在事情已经解决,想来撤案......” 她话未说完,那侍卫已经抬手要撵人了,“去去去,什么人都敢冒充尚书府大小姐,真是不自量力!” 说完,刚敞开一丝缝隙的大门,就在她们面前紧紧阖上。 “......”仍举着令牌的齐陌染不明所以,诧异喃喃:“这是什么情况?” 可是官府的大门在冷风中依旧挺立着,无法解答她的疑惑。 此情此景,齐陌染的心中宛若有千军万马奔腾而过,费解中又闪过一丝不安。她拿的可是堂堂一品尚书府中令牌,这府衙官员虽说非自家爹爹直系下属,可怎么说也是官大几级,不应该这么无视令牌...... 带着疑惑,几人无功而返,又回到那破旧的茅草屋中,而不曾有人觉,在府衙一侧的胡同中,一直暗中站着一个人。 待她们走后,大门又悄然打开,守门的两个侍卫巴巴地跑上前去,恭敬道:“公子,已经将她们打走了!” “好!”那人扯扯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皇甫北辰正百无聊赖地站在院子里,突然听到院中纷杂地脚步声,不由道:“你们怎么都站在这里?” 齐陌染噘着嘴,不满道:“还说呢,我堂堂大小姐竟然被拒之门外!” 直到走到院子中才突然醒悟似的道:“这事有蹊跷!” 李夫人全程呆若木鸡般跟着她,完全不明白状况。皇甫北辰看着迷茫的二人,在心中感叹,清醒的果然只有自己啊! 他正要说些什么,却见齐陌染已经在院子里气急败坏地来回踱步,恨声道:“定是有人在背后算计,若那小公子真被斩示众,嬷嬷定然恨上我,别说告知秘密了,怕是她自己的性命都不保!” 她终于无奈地捶着自己的脑袋,无力地蹲在地上,心中满是愤怒,百爪挠心,抓耳挠腮,就是别无他法。 明明已经能猜到结局,却似乎无力回天,眼睁睁看着线索在自己面前流逝,她伸手入怀中,就要摸向那枚荷包,却听皇甫北辰开口道:“别急,我有办法。” 他的声音就像是沙漠中口渴难耐的人眼前突然出现一汪泉水,又宛若溺水之人手中的一块儿浮木,虽不特别,却足以让人铭记。 时间一点点走过,谁也不知道幕后黑手会对那被关在牢里的小公子做些什么,而他们能做的,就是争取每一份每一秒,来为他争取活着的机会。 皇甫北辰将齐陌染扶起来,拥到怀里,一下下安抚着,低声道:“别慌,我已经派人潜入地牢,即便真有危险,也会第一时间将他救下!” 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做的这些事,但就是这样神奇的生了,每一个需要他的环节,他总是能恰到好处的存在。 齐陌染原本慌张不安又略带躁动的心情就这么被他安抚,渐渐冷静下来,闻着他怀中带着的檀木香,整个人都显得格外镇定。 “齐陌染,齐陌染你还我孙儿!”嬷嬷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竟是一路找到了李夫人的家。 看到当院中的齐陌染,怒不可遏,就要冲上来,可连她的衣角都不曾碰到,便被皇甫北辰拉到一旁,而后者被他好好护在怀里。 短短几个时辰内似乎生了很大的变故,嬷嬷指着屋里躺的安稳的小姑娘,泣不成声,捂着脸道:“那小姑娘好好地睡着,而我的孩子才十岁就要被斩示众,你们怎么忍心啊!” “人心都是肉长的,放孩子一马不行吗?”说着,一向心高气傲的嬷嬷竟直直跪在了李夫人的面前,任别人怎么拉拽也不肯起身。 “嬷嬷,您别这样,我们都在想办法!”齐陌染试图宽慰:“事情还没到那么糟糕的一步,我们......” 可她的话不仅没有挥作用,反而引起了更大的不满,“想办法想办法,你除了会这么说还会干什么?非要我孙子人头落地才算完嘛!” “我来时囚车已经拉往菜市口了,我这才赶过来求你们,你们却仍旧无动于衷!”嬷嬷扯着嘶哑的嗓子吼道。 齐陌染一行人听罢却是心中一惊,猜测会不会是她们方才去府衙的举动打草惊蛇,才会导致他们打算先下手为强。 为防生变,李夫人干脆跑到屋里,一把背起自己的女儿,道:“咱们去菜市口,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他们肯定不敢不搭理咱们!” 原本一心要为女儿报仇的李夫人,此时也加入了拯救小公子的行列。毕竟只要女儿没事,她也无意伤害别人。 菜市口离这里并不远,再加上几人心里着急,脚下步履飞快。 府衙之中的官员也已就位,令牌就在木桌之上,只待长官一声令下,刽子手手起刀落,绝无生还可能。 被五花大绑的小公子不知是吓懵了还是早已喊得说不出话来,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到听到嬷嬷的声音,才呆呆地顺着声音望去,片刻后,“哇”的一声哭出声来,“祖母救我,祖母救我!我不想死啊祖母,孙儿直到错了......” 仿佛看到救星似的,一声声高唤,原本嘶哑的声音喊出的话更加支离破碎。 高台之上的人自然也听到这些“噪音”,一边拍起惊堂木,不断道:“肃静!”一边频繁抬头看天,时刻准备着时辰一到便抛出令牌。 第126章 皇上亲审 第126章 皇上亲审 号施令者拿起令牌抛向地面这短短的一瞬,对于旁人来说却是漫长的过程,尤其是那种眼睁睁看着亲人就要在自己面前受罚的情景。 “刀下留人——”千钧一之际,突然听到一声高喊,刽子手也果断地停了下来,高举着刀的手缓缓垂下,向着声音的方向望去,丝毫没有理会怦然落地的令牌。 李公公抖着浮尘,气喘吁吁地奔向菜市口,一边招手示意,一边大声喊道。 其实来的路上李公公心中就直打鼓,皇上以仁爱治国固然不假,可天下不平事多了去了,他怎么可能桩桩件件都能管的过来。 可偏巧皇上不知从哪里听到这样一件不平事,连忙派他亲自出马,定要救下这小孩子。 若只是这样变也罢了,皇上自己竟然也换上便服,要亲自来过问此事。可看着皇上跃跃欲试的表情,李公公他严重怀疑,皇上只是想借由此事微服私访罢了! 台上官员这下想装作没看到也不行了,因为李公公已行至小公子身边,甚至亲自为他松绑。 他被松开的刹那跌坐在地上,冷汗涔涔,湿透了衣襟,双手却紧紧地抓着刚才冲上前来的嬷嬷,倚在她怀里不住啼哭,口中还念念有词:“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饶是受害者李夫人见此都于心不忍,看着身旁的齐陌染,双手合十,庆幸道:“还好这公公来的及时,还好,还好!”说完,长长舒了口气,才笑了出来。 可齐陌染却不认为这件事有这么简单,若说背后没有别人谋划,她才不信! 她打量着周围,百姓将高台团团围住,见小公子被松了绑,人群中到处是此起彼伏松了口气的声音。 而高台之上,官员也不可能继续坐在那里,纷纷行至李公公跟前儿,拱手作揖,笑脸相迎。 李公公却没心思和他们周旋,衣袖一挥,高声道:“将人带回衙门,皇上亲自审问,倒是要看看,到底是怎样的滔天罪孽,连一个小孩子都要被判处如此刑罚!” 那几个官员连连扶额,陪着笑似是想说什么,却都被他带来的大内侍卫拦在身后,半步无法靠近! 齐陌染一行人跟着一同到了衙门,皇上早已在堂上正襟危坐,见他们进来,惊堂木一拍,冷声道:“你们谁来跟朕说说,这小孩子的情况?” 几个官员被那声惊堂木骇得跪在地上,连连求饶,“皇上息怒,听微臣解释啊!” “是啊,皇上,容臣回禀!” 分明是大齐有头有脸的官员,这时却也是一派哭天抢地之色,没有半分骨气。 皇上冷笑,怒道:“好啊,我听你们说!谁先来?” 那几个官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半晌才有一个颤声道:“那小孩子闹市策马狂奔,并致以女童身亡,我们这才......” 说着,眼角余光突然瞥到那女童被李夫人抱在怀中,眼睛眨啊眨啊地看着他,分明好好地看不出任何不妥。他立马噤了声,只感觉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冷风嗖嗖地往脖子里钻。 皇上却不理会,只道:“即便他真的策马致人身亡,可你一未与两方协商,二未告知双方此事,他们竟是最后才知道你做出的处罚,这又是何道理?” “再者说,小姑娘如今好好地在这里,你竟然未调查清楚,就随意判决,这难道不是草菅人命?” 一词一句,已然将那官员逼问的无话可说,可皇上仍旧步步紧逼,惊堂木一拍,又道:“说,何人指使?” 那官员哆哆嗦嗦,半晌说不出句话来,正伸出手要指着某处时,突然喉中一噎,嘴角溢出一抹鲜血,倒地不起。 堂中立时惊慌一片,与他一同跪在地上的官员战战兢兢,不住求饶,口中更是胡言乱语,不知所谓。一会儿是“皇上饶命”,一会儿又是“与我无关”,颠三倒四浑然不似常人模样! 再审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皇上也颇为烦恼,自己这一出微服私访没有任何人提前知晓,可他们却疯的疯,死的死,这样看来定是有人早就做好了灭口的打算。 到底是何人既要杀小朋友,又连带着相关的人一个活口不留,凶残至斯? 齐陌染旁观了许久,第一反应竟然是齐唯! 虽然这个猜测看起来很荒谬,可若是细细算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一时间,周围的动静都无法影响她的思考,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作老僧入定状。 “齐陌染,你在什么呆?” 直到身边的李夫人不断地扯着她的衣袖,她才回过神,看向堂上仍旧端坐的皇上,只见皇上蹙了蹙眉,道:“你可有想法?” 她摇摇头,又垂下,“没有。” 皇上身为九五之尊,能腾出时间出趟宫都实属不易,更不用说再查件案子,这种事就算再不可思议,他能做的也只是找个钦差或是派个人来罢了。 可是...... 他叹了口气,一言不站了起来往外走去,刚走到一半,便听他道:“你们两个随我回宫!” 并没有指名道姓说是谁,可齐陌染和皇甫北辰却默契地随着他一道走。李公公紧随其后,四人就这么一路无话地走回了宫。 天冷的时候天黑的就早,没察觉到的时候夜幕便已悄悄降下,宫灯都已点上,整个御书房灯火通明。 奔波一天,纵然是皇上也早已疲惫不堪,可他的书案之上仍旧摞着几摞尚未处理完的奏折。 可他现在无暇批阅,一手支着头,一手捏着眉心,淡淡道:“说说吧。” 皇甫北辰又开始装傻,假装没有听到,手指却把玩着腰间折扇之上的流苏。齐陌染却没有回避,同样平静地开口,“您没有猜到吗?” 有些真相就摆在那里,明晃晃地不遮不掩,大喇喇摆在那里任君采撷现,可往往因为比较难让人接受,而被忽视;或者说是,假装视而不见。 生的事情太多了,多到就算是皇上,也要用这种方式来换取一丝平静。 可已经退让到这个地步,还是有人不满足...... 第127章 问心 第127章 问心 从皇宫出来的时候,又到了深夜,都城之内漆黑一片,偶尔有几家忽明忽暗的灯火摇曳,为晚归人留下星星点点的慰藉。 皇甫北辰难得没有赖着齐陌染,出了皇宫,道了声再见,便一南一北分道扬镳。 许是事情并没有得到解决,她脸上还残留着不快,回想到皇上方才说的“人老了,谁不希望儿孙满堂,承欢膝下”以及“不聋不瞎不配当家”这两句话,她就知道,这事又要不了了之了。 那几个官员便成了替罪羊,遭千人唾,万人骂,最终也不会有人为他们惋惜感叹。 气闷地不想回府,便和泉敏踏月漫步,泉敏原本昏沉沉的脑袋,被冷风一吹越精神,看着自家主子晃晃悠悠街头巷尾各处乱窜就是不肯回府,她便了然。 安安静静地陪在旁边,走了好一段距离,她终是忍不住歪头打量,不禁回想起前几年自家小主子还是个磨人精的时候。 那几年齐陌染就跟了疯似的离家出走,可在她看来,自家主子只是在逃避,她试图远离所有人,远离尚书府。 不过现在好啦,主子不再动辄离家出走,甚至深得皇上喜爱,屡次被委以重任。虽说有很多时候都少不了皇甫公子的帮助,但和以前比起来,可以说是大相径庭。 泉敏看着看着不自觉起了呆,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齐陌染望过去的时候,自家小丫鬟便是那副魂不守舍的神情,她用胳膊肘杵杵小丫鬟,满眼八卦,“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泉敏没想到自己竟然走了神,慌乱地不知说什么好,一不小心竟然将心里话说了出来:“小姐,您喜不喜欢皇甫公子啊?” 话一出口她就暗道不好,虽说齐陌染近段时间来平易近人的不得了,让她都快忘了主仆之别,可还是有些忐忑,自家主子似乎对这个话题讳莫如深,被自己这么一不留神问出来,会不会...... 齐陌染低着头,不辨喜怒,对她的话也是充耳不闻。 算了,问都问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泉敏见状,仍旧视死如归般将她望着,给自己打了好半天气,才道:“到底喜不喜欢啊?” 旁人不知道,她还不清楚吗?自家主子分明是有意无意逃避这个问题,可有些事情并不是逃避就能解决的。 齐陌染装了半晌的鸵鸟,见逃不过,只得苦着脸道:“我也不知道啊!” 其实是喜欢的,可喜欢不能当饭吃。 她苦哈哈地来到这里,被系统压榨,到处做苦力,还因为太过娇弱的系统没办法“升级打怪”。 尽管如此,她仍旧没忘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是要替原书中与自己同名的女配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 可现在看来,她除了继承到了原书女配所有的不幸,旁的没有半分改变。 唯一一个可以算作开挂的帮手,就是这个一如既往陪着自己,可事实上是在原书中一直喜欢齐唯的皇甫北辰。 她不敢表露自己的喜欢,怕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前功尽弃!所以在对方多番试探之中仍旧没有任何表示。 泉敏却不认同自家主子的回答,皱着小脸不满道:“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这么纠结作甚呢?” 说着,她仰头望着天上的星空,无不羡慕道:“我若是爱一个人,就要做那天上的星星,散自己尽管很微弱的光芒,也要守护他,全心全意爱他!” 齐陌染似乎还从未和自家小丫鬟讨论过感情问题,听闻这话,打趣道:“怎么,我们的小姑娘长大了,也有心仪的人了?” 泉敏不妨自己被调戏,羞红了脸,嗔道:“您惯会取笑我!” 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跑了题,连忙把话题拽回来,道:“说正经的呢,您若是不喜欢皇甫公子,等哪日他被人抢走了,您可别后悔!” 齐陌染心中一惊,面上仍是不动声色,淡淡道:“是有哪个小姑娘看上他了?”说完,眉梢一挑,觑向她。 泉敏则捂着嘴笑,学着她的模样神色,一本正经道:“怎么,您这可是醋了?” 被自家丫鬟调戏捉弄了的齐陌染则用实际行动来告诉她,谁才是主子...... 片刻之后,空荡荡的街头响起一阵阵压抑着声音的呼喊声和笑声,“小姐,小姐我再也不敢了,好痒啊,哈哈哈!” 两人就这样打闹着走回了尚书府大门前。 夜已深,大门紧闭,小厮想来也去了耳房打盹,她不欲扰人清梦,便打算绕到自己小院的位置爬墙进去。 这么想着,她也是这么做的,主仆二人蹑手蹑脚找到了小院的位置,见墙边恰好有棵小树苗,也顾不得怜惜,借势踩了上去,爬墙而入。 可刚爬上墙头,看到院子里的景象,惊得她险些又从墙头跌落下去。 泉敏一贯是个乖孩子,偷奸耍滑这种事可以说是几乎没做过,更不用说翻自家墙头了。刚骑上墙头,就直接惊得摔倒在院内。 她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却不敢出任何动静,乖乖站好,低眉顺目,简直乖得不能再乖。 齐陌染就没她那么乖顺了,竟是坐在墙头上一动不动,与院中人对视,却也是对峙。 好半晌,齐宣才终于开口斥道:“下来!”一开嗓,竟是带了三分嘶哑,七分疲惫。 见她仍自岿然不动,他摆摆手,家丁硬着头皮凑过去爬梯子的爬梯子,抓人的抓人,齐陌染就这么被迫从墙上扒拉下来。 “我派人去门口打听,皇上虽是留你们留的晚了,又缘何这个时辰才回来?”话中虽是训斥,可其中担心之意,又怎会听不出来。 齐宣蹙眉看着她朝自己一步一步挪过来,更加生气,“走这么慢做什么?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你再晚一些,还不如不回来,露宿街头岂不更好!也让人家看看堂堂尚书府大小姐的形象!” 齐陌染被骂还不是最惨的,更可怜的是她的宿敌齐唯竟一直陪着,闻言柔声道:“爹爹莫气,姐姐定然是有事耽搁了。” 第128章 爬墙抓包 第128章 爬墙抓包 以前总是因为离家出走挨骂的齐陌染,头一回因为晚归被骂,可这并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尤其是当着齐唯的面儿。 偏巧齐唯句句呛人的话还让她无法反驳,不止如此,就连对于有些事情的证据,她也拿不出手。 简直......完败! 齐宣自然也知道她因何晚归,生气不过是因为一家人许久没有坐在一起吃饭,今日好不容易得了闲,做了一桌丰盛的晚餐,左等不来,右等不来。 看着一桌香喷喷的饭菜又香气扑鼻变得温热,又变得冰凉,而她竟然放着自家大门不进,反而像做贼似的爬墙! “你还当这里是你的家吗?” 齐宣这话确实带着几分怒意,可更多的是伤心。他尽心尽力地想将她培养成优秀的女儿,却不知为何,他觉得,自己与女儿的隔阂越来越大。 “......” 齐陌染当然把这里当作她的家了,不然当初也不会选择留在这里。 齐宣见她不语,叹了口气,又道:“你不想说就算了,不管你有没有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你永远都是爹的女儿!” 本是来兴师问罪,可话到嘴边,还是说不出太多责备的话。人老了,也容易疲惫,齐宣硬撑着熬到这个时辰等她回来,也着实不易。 说罢,便起身往外走,走到一半又停下来,回过头望着她,满眼疼惜,“你娘走的早,我也不大会照顾你们,若是有喜欢的人便跟爹说。” 齐陌染被这突然转变的话锋惊到,一脸莫名,又听他道:“昨日三皇子已向皇上求旨,迎你妹妹为皇妃了,爹不盼你们大富大贵,只愿你们一生幸福安康,这就够了。” 这次说完,是真的走了。 齐陌染突然现,在外面奔波的久了,连他日渐佝偻的背影都没有现。眼眶微微湿润,甚至有些感叹,如果她不是一个读者,而是原著中原本的女配该多好,这样她就可以用余下的时光一直一直陪伴着齐宣! 可是她不能,因为即便如此,原著中的女配也没能善终,甚至没能保护她所想保护的每一个人。所以她要反击,要逆袭,不仅要陪伴家人,还要守护她所爱的人。 又是一场闹剧无疾而终,齐唯施施然起身,轻飘飘地说:“无趣,爹总是这样,每次到了紧要关头就松口。” 她边说边往外走,擦肩而过时,低声道:“姐姐,我马上要嫁给南宫毓了,以后你我姐妹就不能常见了呀!” 齐陌染心道:“谁要和你常见!”然后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低着头不说话,脚下踩着一颗圆滚滚的石子,她在想是不是应该让它挥一下自己的作用。 齐唯又道:“嬷嬷家的小公子还真是福大命大,不过还要劳烦姐姐转告一句,过去的事不如就让她过去,和一个皇妃作对,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果然是你!”齐陌染将石子轻轻一踢,怒目而视,“南宫毓贵为皇子,与你为虎作伥,呵,你们还真是狼狈为奸!” “随你怎么说。”齐唯并不气,反而笑笑,“只是忠言逆耳,还望姐姐三思啊!” 从始至终都被齐陌染无视了的齐思思突然凑过来,还没开口就脚下一滑,踩到一枚石子,直接坐到地上,连带着一旁的齐唯也被撞倒,两人压在一起,乱作一团。 齐陌染仍旧看热闹不嫌事大似的,故作不解,“你们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快起来,非年非节的,无需行此大礼。”说完还十分不给面子地笑了起来。 她二人愤愤起身,一脸怒气地离开小院,小院又恢复了往日的安静。齐陌染也收起了笑容,面无表情。 这一夜,她难得的失眠,直到月色朦胧之时才沉沉睡去,梦中的她一会儿被一妇人揽在怀里,呵着痒痒,笑得开怀;一会儿又出现了皇甫北辰的身影。 梦中景象杂乱无章,支离破碎,翻来覆去,难以安眠。 受了惊的小公子据说被抱回家后便不吃不喝,齐陌染一大早起来,拖着仿佛被碾压过的身子无精打采地差人去问候一番,谁料被派去的家丁竟无功而返,“他们一家子连夜搬走了,一应物什却都尚在。” 齐陌染颇为遗憾地摇摇头,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就这么中断了,只拿了贵重物品便逃离这里,这是有多恐慌! 不过是因为嬷嬷知道些内情,引的一连串事件已经死了不少人。可她做的难道是一件错事吗?难道为了避免死伤,她就应该放弃搜查证据,放弃还自己娘亲一个公道? 正义邪恶面前,自然是选择正义,可若是因为选择了正义,会造成很多人死亡,还要这样坚持吗? 那是当然,因为即便放弃正义,邪恶也会带来更多的伤亡。 失了线索的齐陌染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情形,没有什么太大反应,也不怎么出门,整日待在屋子里,靠坐在窗户旁,手中抱着暖炉,屋中放着炭盆,一手拿着书卷,有时看看书,有时呆,倒也如此打了几日。 冬日里疲累,不爱动弹也是正常,可整日整日的不说话,动辄呆,呆上半日,看得泉敏一阵心疼。 有时想给她讲个笑话,逗个乐,她也只是神色怏怏,淡淡扯扯嘴角,不像是别人逗她笑,而像是她为了安抚别人才扯出的笑容。 各种方法都用了个遍,也没见着起色,泉敏心中更加焦急,人一急就容易乱投医......她想到了皇甫北辰。 说起来,这两人也有几日未见了。若照平时,那皇甫公子早按捺不住爬墙而来了,可自那日二人皇宫一别,竟数日未见。 莫不是两人什么时候闹了别扭?泉敏暗暗揣度。可瞧了一眼自家主子日渐消瘦的小脸,她咬了下唇,蹬蹬地跑出了府。 但出了府她才现,除了姓名,她竟对皇甫北辰一无所知,甚至连他住在哪儿都不知道。如此一来,她只能像无头苍蝇似的满大街乱转,期冀着等有一场偶遇。 第129章 暗潮涌动 第129章 暗潮涌动 还好老天爷没让泉敏白跑一趟,竟真的在大街上撞见了皇甫北辰,彼时他正坐在茶馆喝茶,神情落寞,黯然神伤。 秦凯站在他身后,像个门神似的紧皱眉头,双手环胸抱剑,周身散着寒气,闲杂人等难以靠近。 “......”即将脱口的话又咽了回去,泉敏小步挪过去,小心翼翼地问:“皇甫公子,您还好吧?” 皇甫北辰一向自诩冷静睿智,所以即便心烦,也不会轻易做出借酒消愁的事。 借酒消愁愁更愁,那借茶消愁是不是会好一点呢? 事实证明,茶只会让人更精神,更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何事?”他开口,却并没有看向泉敏,一杯杯往肚里灌茶也改为了小口细品。这次的茶叶不错,喝得太急反而暴殄天物。 往日风流倜傥的皇甫公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高冷话不多的皇甫北辰,泉敏心里直犯嘀咕,可想到自家小姐现如今的模样,硬着头皮道:“您,还好吧?” 皇甫北辰未答,轻飘飘看了她一眼,只这一眼便让她吓软了腿,战战兢兢道:“没,没什么事的话,我......我就先走了!” 小姐的事可以再想办法,小命不保可就糟了!泉敏暗暗嘀咕,飞往外走去,一只脚刚迈出门槛,便听他道:“站住!” 泉敏登时立在原地,讪讪回身,谄媚道:“您还有何吩咐?”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平日里一起嬉笑打骂的人突然认真起来,真的是有让人闻风丧胆的能力啊! 皇甫北辰突然站起来,一步一步向她走近,泉敏不明所以,但就是被吓得一步一步后退,直到退无可退,她好想抱着脑袋,大喊一声“救命!” 但是主子教过她,遇到坏人的时候,光喊是没用的,还要趁其不备......偷袭! 她紧闭着眼睛,在心底默数“三二一”,拳头即将出手,却又被另一股力道抵住。她悄咪咪地睁开一只眼睛,便见秦凯一手握剑,一手握住她的拳头,不耐烦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泉敏刹那间简直要恐惧到了极点,不管不顾地吼道:“我就想问问你家主子和我家主子怎么了?为什么我家主子好难过!” 喊完她才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也不知是秦凯因震惊松了力道,还是泉敏突然力气倍增,一把将他推开,扭头跑了。 秦凯看着她蹿的比兔子还快的背影,皱了皱眉,道:“主子,要不要我去追!” “不必!”皇甫北辰原本沉着的脸色难得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但未及深处又变为担忧,随即敛了神色,淡淡道:“最近各地皆有异动,小心为妙!” “是!” 泉敏一口气跑回府中,片刻也没敢停,直到气喘吁吁跑回小院儿,又将门闩拴上,才放心地在原地换气。 这一幕被正在望着窗外呆的齐陌染瞧见,“被人踩了尾巴?” 泉敏:“???” 齐陌染看她疑惑的表情,一脸了然,还不忘点点头,肯定自己的猜测,“那就是被人烧了尾巴!” 泉敏皱着脸凶巴巴地生气,“小姐!” 正要抱怨一下自己刚才遭遇了什么,却突然现自家小姐刚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生气什么的立马被抛到脑后,欢快地凑过去,“您心情好点儿啦?” 齐陌染不知是多日来未好好进食,还是旁的什么,嘴唇略显苍白,但仍旧十分配合地笑了笑,“我本来就没有不开心啊!” 才没有嘞!泉敏撇撇嘴,没有戳破,眼咕噜一转,想到方才的事,忍不住道:“小姐,这段时间都没有见皇甫公子来哦!” “怎么?你想他了?”齐陌染笑问。 “小姐!”泉敏气得直跺脚,一脸“不识好人心”的表情,嘟着嘴嚷嚷道:“他不来找您,您也不去找他,这,这是以后都不来往了?” 齐陌染彻底被她这话逗乐,揉揉她的脑袋瓜,“你这里都装着什么呀!” 说着,又叹道:“现如今,都城可不是先前咱们看到的那一派祥和气氛了,其中暗流涌动,很不太平,你没事也少出门吧!” “啊?”泉敏从那日出了宫就觉得身边的氛围怪怪的,如今经她这一提醒,似乎才明白哪里不对劲儿。 她还待说什么,却突然听窗外传来两个小丫鬟的对话,声音虽小,怎奈何院中清净,一字一句一字不落地传到了二人的耳中。 “诶,我刚才听前院的小明子说二小姐哭得可伤心了!” “啊?为什么?生什么事了?” “嗐,还不是赐婚的事儿!听说皇上以长公主方入土,尸骨未寒,不宜娶妻为由拒了三皇子呢!” “二小姐好可怜啊!和三皇子明明相爱,却屡屡受挫!” “谁说不是呢......” 两个小丫头你一言我一语聊了半晌,丝毫没现这番谈话早已被屋里的人听了一清二楚。 齐陌染笑笑,“她这婚,注定是结不成了!” 谁会接纳品行不端之人为自己的儿媳,皇子的妃子呢?有些事没人说,没处理,不代表就没人知道。不过是没有证据,姑且放她一马罢了。 齐陌染说完,清了清嗓子,继续望着窗外呆,那两个小丫鬟听见动静,立刻噤了声,匆忙打扫了院子离开前院。 院子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安静,泉敏若有所思地看着远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有人无所事事,有的人却如热锅里的蚂蚁,急的团团转。齐宣得知这个消息后很是感叹,以往来说只要不是国丧都不需要避讳,可如今皇上拿长公主来说事,实在不知到底是何态度。 虽然作为父亲来说,她也不愿女儿卷入皇权纷争之中,可既然女儿喜欢上了,做爹的也只能尽力成全。 好在皇上只是说等长公主过了祭日再议,并非一定要守孝三年,算是留了一线生机。 旁观者可以理智地分析甚至揣测圣意,可当局者就很难了,尚书府的某个小院之中,正在制造着一场大型破坏现场。 第130章 齐唯出府会面 第13o章 齐唯出府会面 齐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收到这个噩耗。 不仅是没有想到,还有一点难以接受,她气势汹汹地站在自己的小院泄怒火。 说起来她似乎也有许久没有这么冲动过了,弄得人尽皆知,从来不是她的目的。 碧桃尽力缩着肩膀,试图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可自家主子在这里,她再躲,又能躲到哪里去呢? 因为愤怒,此时齐唯的脸看上去有些狰狞,院中仆人跪了一地,连句求饶的话都不敢说。瑟缩在那里,等着主子平息。 满地的瓷器碎片,被毁坏的花花草草,整座院子里,恐怕只有那把古琴幸免于难。 她不甘心,付出了那么多的努力,为什么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小,小姐。”院子门口站着一个守门小厮,他见着里面的情形,吓得说话都不大利索,可是想到门口站着的人,他又不得不硬着头皮说下去。 “三皇子遣人来请您出府一叙。” “真的?”齐唯听到这个消息明显地扬起了笑脸,可脸上的妆,早先梳洗好的髻早已乱的不成样子,她飞奔进内室,慌乱地从满地狼藉之中捡起妆奁,唤道:“碧桃!” 碧桃自知再也无法继续躲着,应了一声,连忙走上前,手脚麻利地为她重新打扮。花猫似的脸也用最快度擦洗,重新上妆。 看似很稳,或许只有她自己知道,心中有多么慌乱。 可齐唯仍不满足,口中还不忘念叨:“你快些,若让三皇子等烦了,有你的好果子吃!” 往日冷静从容又宽和的齐唯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暴虐成性的齐唯。 碧桃用最快的度为她打点好妆容,又从衣柜中拿出件新衣服侍她换上,也不过用了一炷香的时间。 齐唯就着铜镜看了看,还算满意,可眼中的狠厉之色却难以退去。 眼角眉梢都带着一抹暴风雨般的怒意,夹风带雨出了小院,迈出大门,果真见到一小厮侯在那里。 “二小姐,我家主子请!”小厮当作没看到她的神情,不卑不亢,做出一个“请”的动作,而他身后,则停着一架马车。 她极其自然的上了车,一句话也没有多问,颠簸中她在想:属于她的东西,一样也跑不了。 不知晃晃悠悠走了多久,她眉心都染上了一丝困意时,马车才停下,小厮撩开帘子,道:“二小姐,到了。” 齐唯探身出去,见马车停在了一个深巷,前后看不着尽头,而面前是一处破旧的宅院,门口的落叶早就积了满地。 她没有急着下车,而是问道:“这是哪里?” 小厮垂着头,语气平淡,却答非所问,“主子在里面等您,还是别让主子等太久的好。” 齐陌染又向四周扫了一眼,才默默下车,向院中走去。院内的景象与她想象中别无二致,正厅的匾额歪歪扭扭,摇摇欲坠,蜘蛛明目张胆地在上面结网。 见有生人来,不仅不怕,反而更猖狂地结网,以此宣誓自己的地盘。 可齐唯才没有功夫搭理它,因为她见到了她朝思暮想的男人。 望着那个熟悉的背影,她毫不犹豫地扑了过去,小脸贴着他宽阔的后背,双手环着他的腰,男人身上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 可是这种幸福没有持续多久,环着的手便被男人毫不客气地拉开,他转过身,正视齐唯,怒意满面,“瞧你做的好事!” 齐唯不解,疑惑地看着他,南宫毓被她这股子明明做错还要装不知的表情气乐,哼笑道:“我竟不知,齐家二小姐这么有本事,竟然敢擅自偷我令牌,替我施令!” 此言一出,齐唯陡然变了脸色,慌张地抱住他的胳膊,不住解释,“阿毓,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是故意的,是......” “够了!”南宫毓再次甩开她,止不住的寒意往外散,“难不成还有谁逼你?我竟然从来没想到,我一心求娶的女子竟然如此心狠手辣,一介十岁小儿都不肯放过。” “见事情或要暴露,居然会给大臣下毒,致其或死或疯。你可知谋害朝廷命官,罪加一等!” 齐唯见自己做的事情完全被现,也冷静下来,“你怎么知道的?” “你到现在还能这么冷静?”南宫毓不可置信地笑出来,“我怎么知道?若非我向父皇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出娶你为妻,又怎会知晓可能成为我枕边人的女子是何模样?” “阿毓,我没办法啊!”齐唯瘫坐在地上,,红了眼眶,“齐陌染找人串通,说我是导致她娘亲去世的凶手,我好怕,我怕官府真的信了她的一面之词,到时我该怎么办啊?” “官府又非她的一言堂,怎么可能会冤枉你?”南宫毓不信,质问道。 齐唯蹭过去抱住他的大腿,在眼中打转的泪水终于姗姗落下,“我也不知怎么了,竟然会做出那些事,我是真的害怕了......阿毓,我,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南宫毓最见不得她哭,尤其还是自己心爱的女人,他终是不忍,俯身将她扶了起来。 齐唯却腿软地难以站立,软软倚在他怀里,双手环着他的腰,两人便在冷风之中静默相拥。 过了好一会儿,南宫毓才开口,“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万不可轻举妄动,遇事要与我商量。” 齐唯点点头,轻轻应了声,随即不放心地问道:“那皇上......” “你没留下把柄,父皇也耐你无法,不过成亲一事怕是要先放放了。” “是我做错了,我一定会弥补的。”她抬起头,含情脉脉地望着他。 眼眶被泪水染红,鼻头冻得红,南宫毓这才注意到二人俱是满身寒意,拥着她便向屋中走去。 屋内陈设还算齐整,显然才收拾出来不久,不过好在已经生起一盆炭火,还算暖和。 齐唯打量一番,柔声问道:“阿毓,这是什么地方啊?” 南宫毓揽着她去了软塌,冷峻的脸庞显出笑意,“这是我们的家啊!” 第131章 临近年关 第131章 临近年关 他的眼中写满了对这个所谓的“家”的期待,那种显而易见的欢愉让齐唯都要以为他最期待的是“家”,而并不是和谁的家。 接着,又听南宫毓道:“原本是打算等我们成婚后搬来这里住的。” 他说完,看到齐唯面露诧异之色,反而表现的更为淡定,淡淡一笑,“我原本就没打算和大哥争皇位,和心爱的人住在一隅,种种花、养养狗也不错。” “只不过,”南宫毓笑得更加灿烂,可总让人感觉笑意未达眼底,渐渐地,连那点笑意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狠辣之色。 “我的东西,总不能落到外人手里!” 齐唯看着他,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微微张着嘴,愣在那里。一瞬间思绪万千,到底她是看透了这个男人,还是没有看透呢? 其实这也不大重要,只要这个男人还爱着她,他是怎样的人,也没什么关系。 这样一想,倒也没什么好纠结的了,她扬起精致的面庞,微微一笑,“不管怎样,我都陪着你。” 临近年关,大街上多起了许多年货摊子,干果琳琅满目,色泽诱人,香气扑鼻。 而必备物品之一的爆竹今年也是花样百出,不仅有不同于以往那一长串红辣椒似的鞭炮,还有适合小朋友们拿在手里玩耍的仙女棒。 这些东西实在是得到了小朋友们坚定而又坚决地捧场。卖炮仗的摊位前三三两两围满了小朋友,他们手里或多或少都攥着几文钱,守在摊主前面,试图用仅有的银钱换取更多的仙女棒。 要知道,这玩意儿可是过年时最大的乐趣了! 都城最近来来往往的人比平日里翻了好几番,也不知是来探亲还是怎地,城中显得格外拥挤。而这段时日的城门防守、巡逻也比平日谨慎了很多。 不过这些都没影响到大家对于即将过年这件事的喜悦之情,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大红灯笼高高挂起,福“到”各家。 尚书府同样不例外,府中仆从早已按照早先的计划开始布置,各院子的丫鬟则领了份例,又捧着早就在天巧绣坊订做好的新衣回去,忙碌而有序。 泉敏开开心心地拿着衣服回到院子里的时候,齐陌染仍旧坐在窗边呆,兴许是她呆的光景太多了,泉敏早已见怪不怪,淡定地将新衣放在橱柜中,收拾妥帖。 手中动作不停,口中依然念念有词:“小姐,老爷刚才派人传话,说秦萤小公子一个人流落在外也怪可怜的,可以暂且安置在咱们府上。” 说着,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略带犹疑,话在口中滚了两滚,还是滚了出来,“老爷还说......说他毕竟是外男,不可总在一处玩耍,影响了您的闺名就不好了。” 齐陌染原本无精打采,百无聊赖,心情更是谈不上美丽,听了这话不由“扑哧”笑出声来。 若非她现在身份不对,真想由衷地感叹一句,这都哪年的老黄历了,还要讲这些? 不过没办法,身处“老黄历”之中,就要按照它来。 “小姐,您别不当回事......”泉敏正一本正经地说着,门外已经传来通禀的声音。 齐陌染向外望去,秦萤正被仆从引着往里走。她起身去迎,数日不见,自己这个白捡的徒弟越清瘦,眉眼间多了几分新愁。 “师父。”秦萤讷讷开口,唤了声师父便再无言语,生来就是一副不会讨人欢心的性子。 好在齐陌染也不需要油嘴滑舌的徒弟,她拉着秦萤的手走进厅中坐下,简单问了几句。 这些时日她或忙或偷闲,不经意间就将他忘于脑后,平白让他在茶馆后的小阁楼中多住了些日子。 可茶馆毕竟没有义务多管个闲人,也不知有没有遭人白眼,吃了苦头。 “皇甫叔叔多有照拂,不曾吃亏。” 原来皇甫北辰有暗中帮忙啊! 齐陌染这才恍然现,自己和他也有许久没见面了,心中竟隐隐有些期盼,不知下次见面会是因何事,又以何种情形。 “小姐,小姐!” 泉敏双手抱怀,努努嘴看着齐陌染,话却是对秦萤说的,“呐,你也看到了,这就是你师父,话不投机,半句走神,一句呆,等你想说的全说完了,她恐怕已经睡着了!” 齐陌染也察觉最近自己很容易不在状态,做着做着事思绪就不知飞到哪里去了,不过这并不代表她没有听到泉敏吐槽她的事。 “是不是我最近脾气好,让你过得很自在?”悠悠出声,泉敏却不怕,对着秦萤吐了吐舌头,又对着齐陌染做了个鬼脸,一溜烟儿地跑走了。 齐陌染拿她没辙,也只任她撒欢,待她背影不见,才道:“我既做了你师父,便不能白做,可我一介女子,能教你的着实有限,倒不如送你去学堂读书。” 秦萤闻言,一向无甚表情的脸上竟然露出了喜色,“我以前也上学堂,”话说一半,他却将头低下,委屈巴巴的模样,“可后来就不去了。” “啊?那是为什么?”齐陌染下意识地问出来,却见秦萤只是淡淡摇头。 她则了然地不再追问,道:“明日我带你去个好地方,那里的夫子学问很高,你见了定然喜欢。”秦萤闻言则欣喜地展露出笑容。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而天也渐渐暗了下来,跑得没有踪影的泉敏却在这时悄然出现。 她端上来几个食盒,看着一起坐在窗边的师徒二人,笑着嚷嚷,“小姐,萤哥儿,你们快来看看,这是厨房研究出来的年夜饭,做出几样拿来试吃,你们尝尝味道如何?” 秦萤听了,只是抬起头看着齐陌染,而后者揉了揉他的头,笑道:“去试试。”他才乖巧地走过去瞅着满桌食物。 香气扑鼻,他却没有动筷,而是等着齐陌染走来,才拿起一双筷子递到她手中,直到她接过并率先动了筷,他才跟着尝了一口。 不得不说,今年为大厨房准备的赏银想来是不少,不然也不会临近年头,一个个使出浑身解数来创作美食。 第132章 冲动 第132章 冲动 “小姐你瞧,那小兔子捏的活灵活现,真以为是真的呢!” 泉敏指着桌上的几盘激动地说着,“还有这个……哇,这是狮子头吧,好久好久没吃过了,听说这次在里面加入了蟹黄,别有一番滋味呢!” 被她这样叽叽喳喳喊了一通,齐陌染也有了些食欲,拉着秦萤坐下,三个人围坐在桌边一道道试吃。 待吃到一道名为“浅水游龙”的菜肴时,原本喜悦的心情莫名有了一丝裂缝,空落寂寞的情绪悄然涌上,挤到心上眉梢。 这伸出的筷著是无论如何也下不去了。 那“浅水游龙”其实是一道精致的点心,用的是上好的西湖龙井沏出来的茶水,配以面点酱料调制而成。 有特色,但也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出彩,比起其他凉菜热菜,也不过是个中上等的角色。 可偏偏就是看到了它,让齐陌染想到了茶馆,又转而想到了皇甫北辰。 睹物思人,不过如此了。 不知不觉,她一手拿着筷子,一手支着下巴,面对一桌子美味佳肴起了呆。泉敏瞥了一眼,继续开心得吃着,没做理会。 毕竟是自家小姐,什么性子她最清楚,尤其是那双含情带意的眼睛不知透露出多少心事,只消一眼,便能读懂。 可偏生就有呆子不解其中意,秦萤见她停了筷,只以为这饭菜不合她口味,也连忙停下手中的动作,轻声问道:“师父,可是饭菜不合你口味?要不要叫厨房在做些来?” 话音刚落,他又立即住了口,脸颊一下子通红,似是想到自己也是寄人篱下,似乎没有什么立场置喙。 可齐陌染并没有现他的不同,仍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倒是坐在对面的泉敏瞧见了,十分潇洒地摆摆手,安慰道:“小姐没事的,你不用担心,安心吃饭啦!” 可秦萤并没有被安抚到,仍旧不安地看着她。齐陌染拿筷子戳着碗里的饭菜,戳着戳着也不知想到什么,甚是突兀又突然地站了起来,连披风都不拿便出了门,顺便甩下一句“都不比跟着”,便风风火火出了门。 已经跟着走到门槛处的秦萤站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尴尬地无所适从。而泉敏追了两步,喊了句“小姐,您好歹把披风拿上”,再转过身时已经看不到人影了。 同秦萤并排站了一盏茶的时间,冷风毫不留情地往脖颈子中灌,她缩缩脖子,返了回去,顺道将秦萤也拎回椅子上,一副大姐姐的模样,“不必担心,小姐肯定是去找皇甫公子了!” “皇甫......叔叔?”秦萤一脸不解,而泉敏却卖关子似的不再解释,笑笑不语。 他一向沉闷,别人不说,他也实在问不出口,只能任由心中的好奇如蚁爬过,却咬着牙也不肯吐露分毫。 而齐陌染当真是被泉敏说中,不只想到什么,一路狂奔至茶馆门口。最开始心头的那团火热到此时才算燃烧殆尽。 也因此,她只站在门口,踌躇不前。 其实都是一时冲动罢了!她缩着脖子,瑟瑟抖,路上的行人原本都低着头疾步前行,却在看到她的打扮后忍不住多瞅了两眼。 她心中奇怪,低头一看,才现自己衣衫单薄,与满街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行人格格不入。这让她更是无地自容,将头埋得更低,准备溜之大吉。 可她既然能吸引行人注意,又怎会被近在咫尺的茶馆活计漏掉?只听一声嘹亮的嗓音响起,她满眼绝望地看向店小二。 而店小二仍不自知,兴奋地冲了过来,几哇乱叫,“你怎么穿成这样子?快进来坐坐!” 声音之大,足以引起店中所有客人的注意。齐陌染寄希望于皇甫北辰并不在这里,暗戳戳转身,打算跑掉时,却不妨一双温热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侧头一看,果然没令她失望! 一刻钟后,城中某处宅院,位置虽然偏僻了些,可胜在安静。宅子中布置简洁,宽敞明亮,除了皇甫北辰和秦凯,并没有旁人的踪迹,这样一看,想来洗衣做饭这种事,也要他们亲力亲为了。 齐陌染下了马车还在打量周遭的环境,皇甫北辰却拉着她的手腕走进了温暖的屋子。 这时齐陌染才突然脸红起来,仿佛方才被拉着上了马车的那个人不是她一样。 进了屋,皇甫北辰从柜中翻出了自己的一件大氅给她披上,又将她的手扯到自己胸口前,双手紧握着,低声道:“怎么这么不知爱惜自己?这么冷的天儿也不知穿厚点儿。” 齐陌染陡然想起自己冲出家门的理由,羞得更加垂了头,原本能言善辩的那张巧嘴竟是一句话也没反驳。 这倒让某人觉得反常,不由问道:“你出来的那么急,可是有什么急事?” “无,无事......”齐陌染总不能说是想你想的吧,打死她也是说不出那么暧昧的话来的。可若是再不说些什么,只怕要被怀疑。 冻了许久,手都麻木的没有了知觉,在温暖的环境下缓了片刻,连带着脑袋也清醒了几分,猛地将手从他怀中抽出,道:“不过是闲来无事随便溜达溜达罢了。” “哦,原来是这样!”话虽如此,可任谁听了见了他那副要笑不笑的样子,也会知道他并没信这话。 不过这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放在心尖上的那个人此时就在自己面前,又何必在乎她到底为何而来呢。 “你跟我来。”皇甫北辰也知她尴尬,故意扯开话题,可刚松开的手又被他握在了手中,温暖干燥的大掌紧紧包围着软弱无骨的小手,彼此交叉,也毫无违和感。 两人走到后院,那里有一棵需几人合抱的大树,可这树却与别的格外不同,绿油油的叶子上覆了慢慢一层白雪,险些让人分不清这到底是棵真树还是假树。若是真的,那又到底是冬天还是夏季。 “这倒是奇景。”齐陌染也惊喜地看着那棵树,又道:“这下面可是有温泉?” 第133章 过年 第133章 过年 见皇甫北辰扬着嘴角,笑着点头,她立马提着裙摆向里间跑去。果然不出她所料,里面有两池温泉,正氤氲冒着热气。 她扭过头,笑看着皇甫北辰,“正好一人一间,那我就不客气啦!”说罢,走进其中一间,飞关上门,麻利地拿起一旁早早备好的衣物换上,跃入池中。 而被拒之门外的皇甫北辰失笑,略苦恼地现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还没办法拒绝,只得放松心情,转身走向另一间,享受着这得天独厚的温泉。 泉水围裹着细腻的肌肤,花瓣亲吻着水花,不老实的双手创造出一串串散着玫瑰香气的水花,哪怕一个人也玩得不亦乐乎。 不知泡了多久,直到昏昏沉沉,察觉到些许疲乏,她才施施然从水中起身,一步一步踏水而出,拾级而上,走到池岸,换了衣服。 推开门时,便见到了一副翩翩公子浴雪图。她笑笑,还未开口,便听皇甫北辰道:“你终于舍得出来了?” “这叫什么话?泡的累了自然是要出来的。”她边说边朝他走近,轻轻拈下他间藏着的一枚花瓣,拿在他眼前晃了晃,“瞧,公子万花丛中过,还是有片叶沾身呢!” 皇甫北辰连花带手一同握住,满眼含情道:“也只沾一片花罢了。” 言罢,两人都静默不语,彼此对视着,咫尺间呼吸可闻,偏生就在这可能生些什么的气氛中,从远处突兀地传来一声大喊,“公子,公子,秦萤小公子来问齐小姐是否在这里!” 到此时,两人之间的暧昧气氛......转眼间荡然无存。 齐陌染也颇为头疼的朝声音处望去,这下好了,不仅看到了秦凯,还看到了他身后跟着的小尾巴——秦萤。 秦萤看到齐陌染之后,则第一时间冲了上来,急急忙忙道:“师父,你去了哪里,我以为......” 齐陌染又无奈又好笑地看着自家徒弟,打断道:“我又不是小孩子,能出什么事?”说着,像是怕他再问别的似的,又道:“天色也不早了,咱们也该回去了。” 随即便拉着秦萤穿过重重回廊,迈出大门。 直到她们走出许久,皇甫北辰依旧立在原地,望着他们远去的方向不曾移动分毫。 “主子,刚才下面传来消息,城中几方势力涌动,目前来看,不止里面那些。”秦凯边说边朝皇宫的方向指了指。 原本正一脸遗憾不舍的皇甫北辰闻言眉头轻蹙,点头不语。 城中的形势,愈严峻了啊! 一脚还没迈进府宅大门的齐陌染被堵在了门口,而门口除了齐思思,实在无法作她想。 “呦,你还舍得回来?”齐思思斜眼瞥了后面的秦萤,冷嗤道:“真难为你还有这么忠心耿耿的徒弟!” 齐陌染不欲与她口舌之争,正要擦肩而过,却又见她伸出手将自己拦下,“你不理我没关系,到时自有人收拾你!” 说完这句,兀自甩了袖子趾高气扬地走了。 齐陌染皱皱眉,没做她想,却不成想,这句话早为后面的事埋下了伏笔。 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四九的尾巴,正值新年。 满城锣鼓声声,大清早就被一阵喜庆热闹的鞭炮声吵醒,齐陌染自然不敢睡懒觉,守了岁,又早早爬起来去给齐宣请安,当然,他手里那可观的压岁钱可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年节齐思思回了家,齐陌染觉得自己的耳根子清净了不少,快步走到厅堂时,齐宣已经悠然坐在那里等着了。手边放着一盏热茶,手中还握着一卷书,看似不疾不徐地等着。 可齐陌染已经眼尖地现他手里的那卷书半晌都没翻过一页。 “爹——” 齐陌染大声喊了一句,人未至,声先到,“女儿给您拜年啦!”话音刚落,她便已走到齐宣跟前,跪下,“愿您新的一年身体健康,万事如意,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好,好!”齐宣乐呵呵地饮过茶,扶她起来,又拿出红包递过去,十分感慨道:“又长了一岁啊!” 并不想被提到年龄的某染:“......” 紧接着,齐唯也柔柔地行了礼,说了几句吉利话,拿了红包。秦萤虽是外男,但念及他并无家人,齐宣也受了他的礼,包了个大红包给他,握住他的手,拍了拍,“好孩子,受苦了,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秦萤不知是被这话感动的,还是想起了自己的亲人,眼眶泛着薄红。新年第一天最重要的事办完了,接下来便是走街串巷,拜访亲朋好友。 可齐宣近几年来一向是闭门谢客,而齐思思的父亲又久居乡下,轻易不会露面,因而他们每年都省去好多繁文缛节。 只是,虽免去了四处奔波,但晚上的那顿团圆饭却是一定要吃的。不仅要吃,还要准时回来,彰显着不管在外面如何奔波辛苦,家永远是最温暖的港湾。 一众家仆,皆领了丰硕的红包赏银,除去家生子在府中过年,其他的都得了短假,回家与亲人相聚。 这要放在别的府上,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齐宣无所事事地在家中赏花弄草,往日两个女儿哪里都好,就是不肯陪他鼓捣这些东西,今年有了不会拒绝人的秦萤,真真是捡到了宝。 他将自己的“心肝宝贝”一样一样展示介绍,玩得不亦乐乎。 齐唯自然是去找南宫毓。宫中戒备森严,她难以进入,便去了他们在城中的那个“家”等着。再次踏入那个宅子,院中显然已经被收拾过,与上次想比不知整洁了多少。 现在宅子里空无一人,她让碧桃找个火折子点燃炭盆,自己则坐在一隅盘算谋划。 日后怎样可以慢慢琢磨,她倒是很期待今晚的那顿年夜饭,以某人为主负责的事情,到底会以何种惊人面目出现,而爹爹又会是何态度,想想就让人很期待。 “小姐,火生好了。” 碧桃点了炭盆,又翻出茶壶烧水沏茶,一系列工作做完后,将沏好的茶端到她面前,外面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第134章 表白被拒 第134章 表白被拒 齐唯那边冷冷清清,齐陌染这里却是热闹非凡。 皇甫北辰因为身份特殊,也不愿总待在宫中,而皇上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惹出什么乱子,也都随他去。 因此在这家家贺新春的时节,陪伴他的只有远方的一封信,一封糟心的信。 年初那会儿遇到寒文香之后便再也没见过她,父亲那边也有许久没有消息,左等右等终于在今天等来了一封信。 可信上除了几句敷衍的新年祝福,就是告诉他再等等,等安顿好一切,就将他接回来。 皇甫北辰不复之前的喜悦,颓丧地坐在门前的门槛上,手里还无时无刻不攥着那把不合时宜的扇子。 秦凯冷着脸站在旁边,和远处鞭炮声格格不入,主仆两人像门神似的一站一坐,哀怨地样子完全让人体会不到过年的热情。 “主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了?”冷冷的神情配上冷冷的语气,简直比这天气还散出更多的冷意。 皇甫北辰被问得一愣,不解地看了他一眼,主仆二人的默契让他一下子读懂了他的意思。 可这个问题太难回答,原先的信誓旦旦在这种难以看到未来和希望的情况下,让他不敢再前进一步。 他想将最好的一面展示给心爱的人!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皇甫北辰爬墙翻得少了,而齐陌染出来闲逛的次数却增多了。 “你们在干嘛?”齐陌染拎着从府里拿来的点心,看着二人别具一格迎接新年的方式,格外震惊。 而皇甫北辰看到她后,脸上也终于有了一丝笑容,这大冷天儿的,还是得有个人陪着才好。刚才想的那些都变得可有可无,总有一个人的出现,会将你所有原则打破,从而变成你的原则。 他拍拍衣衫上的尘土,从她手里接过食盒,又恢复往日的嬉皮笑脸,“想你啊!” 说着,四人便朝屋里走去。炭火烧得很旺,似乎就是在为某人做着准备。 齐陌染打开食盒盖子,将里面的点心一盘一盘拿出来,“快尝尝,新鲜出炉的,还热乎着呢!” 皇甫北辰闻着扑鼻的香味,心头一暖,拿起一块儿轻轻咬了一口,那味道像极了当年来到这里前,母亲亲手为自己做的那盘点心。 往日之事突兀地涌上心头,他顿时感慨,来到异国他乡多年,皇上虽不曾有过亏待,但毕竟难付真心。其他人则拜高踩低,每一步都走的步履艰辛。 谁不思念亲人,谁不希望安稳,可使命如斯,半分不敢懈怠...... “你在干嘛?这糕点是辣眼睛?”看着齐陌染渐渐眯起的、透露着危险神情的眼睛,他一惊,陡然回过神来,忙道:“没有没有,很好吃!” 一旁的泉敏笑了出来,傲娇道:“那是当然,我家小姐亲手做的,哪有不好吃的道理!” 那副得意模样,比她家主子本人还高兴! 秦凯不屑地哼了声,拎着她后衣领,想提溜小鸡仔似的往外走。泉敏还未搞清楚状况,已经走到了门外,不由喊道:“你要干嘛?外面这么冷,为什么......呜呜......” 话未说完,只余“呜呜”声,显而易见地是被捂住了嘴。两人时常这般打闹,齐陌染并未在意,反而走向离炭火最近的小几旁坐了下来。 一个看着火盆呆,一个吃着糕点,双眼迷离。 不知不觉,几盘糕点已经下肚,可是他想说的话却一句也没说出口。纠结半晌,他悄悄做了几个深呼吸,快步走到齐陌染身旁,想也不想地道:“小染,我心悦你,我,我娶你可好?” 齐陌染正像只餍足的猫咪,享受这冬日静好,冷不防被人如此直白的表白,微微一愣,可愣过之后她又有些不知所措。 自看清自己的心意后,她确定自己喜欢他,可突然说到成亲,这是她从来都没有想过的。她的任务就是要代替原本的女配翻身做女主,有一段感情固然可喜,可即便没有,也没什么大问题。 换句话说,如果系统突然告诉她,正经男主是南宫毓,她保不齐还真的会考虑下。 喜欢和爱,还是有差别的。 皇甫北辰说完,没有得到想要的回应,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冲动,连忙站起来后退几步,却又显得手足无措。就在刚刚那一刻,他从她的眼中读到了犹疑,哪怕只有那么短暂的一下,也足够让人难过。 纵使独自闯荡漂泊这么久,也从来没有人教过他,表白失败后该怎么办? 齐陌染显然也没有经验,一句话在口中转了几转,终究是没有说出口,只说了句“天色不早”,就跑了出去。 皇甫北辰独自站在屋里,气呼呼地捶自己的脑袋,明明那么好的培养感情的机会,却被自己浪费掉了! 齐陌染拉着泉敏一路狂奔回府,虽然躲过了尴尬,却没能躲过心中的纠结,回府后便扎进了自己的小屋,急急忙忙地召唤系统,留泉敏一人百思不得其解。 好在后者经历这种事情比较多,等了一会儿见没有什么事情生,便回了自己房间,晚上还有活动,非要养精蓄锐不可。 可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里不断徘徊着秦凯的身影。捉弄她搞怪的,带她去树顶俯瞰远方的,和她吵架大打出手的......不管哪一个,都常常出现在她的心里,梦里,惹的人心绪难平。 可是又无论如何都无法将他彻底驱逐出脑海,她烦躁地翻了翻身,将脸埋在枕头之中,小声哀嚎。 过了许久,她又侧过身,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拿出一个用草编的蚱蜢,侧着身子,一手支着脑袋,一手捧着那小东西仔细端详。半晌才喃喃道:“手倒是挺巧!” 说着,又趴着将草蚱蜢放到枕头上,用指尖触碰它的“触角”、“翅膀”,一个人也玩得不亦乐乎。 齐陌染只一心纠结着,哪里会知道自己身旁的这个小丫头,竟在这寒冬腊日,动了春心呢?兴许,连她自己都不晓得。 第135章 年夜饭 第135章 年夜饭 系统胖娃娃被召唤出来的时候居然抱着一个绣着大牡丹花的红色锦被,满脸不耐,“小染染,这可是过年诶,我们系统不放假的嘛!我们也是需要休息的啊!” 齐陌染不屑地撇撇嘴,“你一年四季都在放假,过年容易福,你且动动。” “又要干嘛?”胖娃娃将锦被往身上一裹,竟是又要继续睡的形象。 “你快跟我说说,我,我想逆袭成女主,那男主是谁?南宫毓?”她试探性地问道:“还是......皇甫北辰?” 胖娃娃眼皮子都没抬,便道:“我怎么会知道?” 他说完翻了个身,不知是觉得自己的回答太过敷衍,难以打,还是这样的睡姿实在难受,干脆坐起来补充道:“逆袭这种事就像逆天改命,你都要逆天了,哪里还管得着原本剧情如何呢?” 齐陌染点点头,深以为然。 难怪之前想到皇甫北辰原本是要喜欢齐唯,就如鲠在喉,现在一琢磨,兴许是因为自己的出现改变了原有剧情的走向,那么后面的剧情会如何...... “都走到这一步了你还没现吗?你若是逆袭成功,剧情肯定是按照你的来,但你若失败,还是难逃原本的剧情,也就是说,”胖娃娃突然格外严肃,“你现在拥有的,最后都会是齐唯的。” “你应该也察觉到了,最近城中不大太平,对于你来说,既是福,也是祸,端看你如何抉择了。”胖娃娃说完这最后一句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目光中流露出的深意和它的形象实在不符。 “那......”齐陌染还想问些什么,可最后还是闭口不言,目光中的犹疑被坚定代替。 偷了太久的懒,享了太久的福,原本崛起的心也该重新拾起了。 临近日暮,天空中落下星星点点的雪花,小孩子们拿着仙女棒在大街小巷中穿梭,口中欢快地唱着童谣,“新年到,放鞭炮,噼噼啪啪真热闹......” 稚嫩的童声悠悠扬扬飘进千家万户,蒸糕、饺子、炖肉的香气萦绕在人们的心头。 齐陌染和泉敏坐在院子里,支了一张小桌子,一应茶具俱全。小小的火炉烧得通红,茶壶嗡嗡作响,二人沐浴着小雪花,烹茶为乐。 “小姐,我这心里怎么有点儿慌啊?”泉敏说这话时已经在椅子上折腾半天了,原本不错的心情也被不安吞噬,坐立不安。 齐陌染索性闭上眼睛,捧着茶杯,就着热气小口喝茶,闻言笑道:“谁知道你做了什么亏心事?还不从实招来?” “不是啊,小姐,我真的......”泉敏刚说一半,便被打断,一个仆人匆忙跑进院内,连一口气都来不及平息,便匆忙开口,“小姐,不好啦,先前咱们准备的年夜饭都被老鼠啃了!” “......?”齐陌染听得一愣,不可思议,心下更是奇怪,这老鼠早不啃晚不啃,怎么偏就赶这时候? 抬头看一眼天,距离晚饭的时间已经很近了,现在准备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我记得咱们的备菜很多,把那些坏掉的全部处理掉,重新做!” 那仆人原来是厨房的掌勺大厨,闻言又苦着脸道:“小姐,现在时间太紧了,再做也做不出来几样了呀!”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齐陌染若是再猜不出这是谁干的,就白和齐唯斗了这么久了。可好好一顿年夜饭,为何非在这上面下文章呢?难不成还能对她有什么好处? 齐陌染正疑惑着,随即便有人来给她答疑解惑,只见管家不慌不忙地走来,道:“大小姐,老爷托我来问问,年夜饭准备的如何了?今晚咱们府上有贵客要来,万不可怠慢!” 那掌勺大厨听了吓得张张嘴,齐陌染连忙抢在他之前开口,“管家放心,有劳您告诉爹爹,定不会怠慢贵客。” “那就好。”管家扫了一眼大厨,转身离去。 他甫一离开,大厨便瘫坐在地上,一脸破败之色,“小姐,这,这可怎么办啊?” 齐陌染冷静道:“着急有什么用?你现在赶紧回去做你最拿手的家常菜,不求出彩,只要在最短时间内多做出几道,且口感有保证,这个能做到吗?” 大厨微微一愣,呆呆道:“可以是可以,但不是有贵客......” “这个你无需操心,现在赶紧去准备吧!” “是!” 大厨应了声,麻利地转身一路小跑,泉敏脸上却没有轻松之色,凑近了小声道:“小姐,那咱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齐陌染扬了扬眉,哼道:“她看不得我好,我就给她证明一下,姑奶奶也不是好欺负的!” 说着,拉着泉敏朝自己院子里的那个小厨房奔去。每个院子里都有自己的小厨房,各式厨具食物都有备着,以便各院不时之需。实在没有想到,它也会有挥巨大作用的一天。 就在刚才去厨房的路上,齐陌染已经有了打算,府上的大厨经验丰富,就让他在保证味道的情况下尽量多的做出来,而她则负责做几道出彩的菜色,作点睛之笔。 小厨房东西虽齐全,但齐陌染也许久没有做过菜,不敢大意,短暂的思考之后,决定做自己最拿手的几样。过年吃倒是其次,重要的是意头好,每道菜赋予它吉祥的意头,即便口感稍差,也不会被人诟病。 所以她从自己拿手的菜中选出了两种意头极好的菜品。 百花酿鹅掌即以虾肉制成虾胶,浇于扁平的鸭掌之上,爽口之余又不油腻,故名平步青云;腰果虾仁肉丁中以虾仁、胡萝卜、芹菜、腰果为主材,配以肉丁,寓意人丁兴旺。 其他的诸如瑞雪红梅、鲍有盈余等,皆是此等寓意极佳的菜品,不过这些便要交给大厨来做了。 除了这些,她还有几道极具特色的菜品,一道是汤,一道是甜点。 说起汤,当以佛跳墙、老鸭汤及宋嫂鱼羹最为出名,而论工序之繁琐,种类之多样,怕是非佛跳墙莫属,而且在这里呆了这么久,还从没见哪里做过这道汤品。 齐陌染看着齐全的食材,满意地点点头,心中暗道:天助我也! 第136章 再次委任 第136章 再次委任 接下来就剩一道甜品,齐陌染决定要做的那道甜品,格外具有特色,名叫“太极西红柿盏”。 将山药泥和青豆泥制成甜点,装进西红柿里,做成太极图案,整道菜只需一刻钟。 搞定这些,时间还有些许富裕,齐陌染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作品,灵感突生,何不开一家食馆? 民以食为天,不管走到哪里都离不开“吃”之一字,若是能做的出挑而又物美价廉,还怕招不来客人? 她暗暗将这个想法记在心里,打算有时间去选选址,至于现在,还是要顺利把这顿晚饭吃完才好。 为了防止中间再生变故,齐陌染没有直接将这几道菜端出去,而是让泉敏安排几个信得过的丫鬟在这里看着,她们则先去前厅会客。 去到前厅的时候,齐唯已经早早等在那里,见着齐陌染,忙起身去迎,嘴里还不忘关切道:“姐姐,我方才听说厨房出了点儿意外,现在可解决了?” 齐陌染要笑不笑地看着她,回道:“怎么,若是解决不了,你有办法?” “姐姐且说来听听,能帮的妹妹肯定要帮呀!”齐唯似颇为忧心,手不自觉地握上了她的,“毕竟咱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齐陌染却毫不留情地抽出手来,“既如此,不如妹妹帮我想想,这顿晚饭我若是准备不出来,可有什么好办法?” “哦?”她听罢仿佛大吃一惊,松了手向后退了两步,右手食指轻轻摇了摇,啧啧两声,“若是如此,可就棘手了,我倒建议姐姐不如直接向父亲负荆请罪,可能会更好一些!” “呵!”齐陌染瞥她一眼,哼道:“我向爹请罪,好让爹早些把管家之权给你吗?” “诶,姐姐这话就不对了,明明是你犯的错,爹就算罚你,不也是应当的吗?” 姐妹二人你来我往,气氛一时激烈胶着的不可开交,眼看着二人就要一言不合动起手来,只听门外一声低喝,“贵客到――” 分明是贵客,迎接起来却格外低调,二人也不吵了,规规矩矩站在门口一同迎接,那来人,正是皇上! 谁能想到,堂堂九五至尊会在大年初一的当晚,跑到臣子家中蹭年夜饭呢? 可即便是九五至尊,感知温度的能力却是和普通人一样,哆哆嗦嗦地小跑进屋子,第一时间冲向炭盆,一边吸溜着,一边烤手,口中还不忘道:“微服私访,不拘小节!” 后面齐宣一头不知冷汗还是热汗,随意用袖子抹了一把,便开始道:“皇上,您一声不吭就出了宫,李公公找不到您该多着急!” “无事,无事!”皇上摆了摆手,试图将他轰到一边去,一抬头看到傻在那里的齐陌染和齐唯,笑笑,“什么呆,还没吃饭吧,快整点吃的!” 见惯了严肃认真、不苟言笑的皇上,突然见到如此……“淘气”而又接地气的皇上,着实大吃一惊。 可随即又反应过来,只见齐陌染双手击掌,一应侍女端着食盒走向前来,打开盖子,将其中还冒着热气的菜品一一摆上桌。 此时众人也都围坐在桌前,安静地等着侍女井然有序地上菜。 先上的是厨房大厨临危受命做出来的菜,色香味俱全,除了太过普通,也没什么缺点。而皇上看上去没什么表情,也不知满不满意。 齐陌染的小院比厨房远上几步,因此她亲自掌勺的那几道还未呈上桌。 在这间隙,皇上也缓过劲儿来,乐呵呵地道:“今天是大年初一,本该你们阖家团圆,朕却来蹭饭,你们不会怪朕吧?” 齐陌染一家三口连带着他新收的小徒弟四人面面相觑,忙道“惶恐、不敢”! 皇上笑眯眯地看着他们,点点头,摸摸下巴,那模样怎么看怎么像狡猾的老狐狸! 就在众人胆寒之中,齐陌染做的那几道菜姗姗来迟,出现在餐桌之上,尤其是当报上菜名之时,明显引得皇上目光一动,面露惊喜。 他率先拿起筷子,朝那道“人丁兴旺”夹了一箸,入口香甜,别具风味。 旁人见他动了筷,这才敢小心谨慎地拿起筷子朝离自己最近的菜夹去,整顿饭吃下来,真真是含羞带怯、欲说还休。 直到饭毕,皇上仍是半分杂事不提,仿佛只是来蹭饭吃的,并没别的目的。 “哎呀,感谢你们的热情招待,这顿饭朕很满意!” 皇上悠闲地逛着自家大臣齐宣的府宅花园,那惬意的样子让人以为是逛到了什么绝世名景,其实不过就是一个小亭子,一片池塘,几棵光秃秃的树罢了。 一众齐家老小战战兢兢地跟了一片,生怕哪里伺候不到位,惹了皇上龙颜大怒,到时吃不了兜着走。 直到转到一个偏僻的小角落里,他才大手一挥,道了句“闲杂人等退下”,奴仆杂役丫鬟洒扫才匆匆离去,半刻不敢延误。彼时那个角落里只剩齐陌染和齐唯,连齐宣和秦萤都被撵走了。 皇上换上一脸正经的神色,神情格外严肃,“朕有一事,要交给你们处理!” 齐陌染其实很害怕听到皇上用这种语气跟她们说话,犹记上次说这话时,正值柳州水患,她和齐唯被委以重任,那个过程叫一个……坎坷曲折,波澜壮阔,惊心动魄! 此时在听到这种话,不由汗毛直立,胆战心惊,但是显而易见的,皇上屈尊降贵,亲临府上,看样子就是为了这件“事”而来,她们若敢推辞,只怕真的会引起圣怒。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齐陌染咬咬牙,干脆直接问道:“不知是何事?” 皇上叹了口气,没直接回答,反而开始回忆往昔。有些事,当年生的时候难辨对错,经过多年的沉淀与酵,终究还是产生一系列后果。 牵一而动全身,他身为整个国家的统治者,帝王至尊,却处处受限,充满桎梏,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皆备受瞩目,唯有不起眼的人才最适合替他办事。 可太普通又怕查不出实情,百般挑选,最终才再次将目光放在齐家二女身上。 第137章 秘密任务 第137章 秘密任务 偏僻的小角落里不知几时搭了一架秋千,木板历经风吹雨打稍显破败,风一吹吱呀作响,看样子有些年头。 皇上径自坐在上面,思绪也在一摇一摆之间回到了那一年...... 那一年他还是个不起眼的小皇子,情窦初开之时喜欢上了一个女子,虽然最后他还是娶到了心爱的人,可那女子却因为宫廷倾轧不得已被处死。 不过还好,他们之间孕有一子,可留下孩子的代价是,他需要遵从先皇的安排,娶一个他甚至没有见过的女子为妃。 都说帝王权利至高无上,彼时的他已经贵为拥有最高权利的统治者,可结果怎样呢?不是照样无法保全自己心爱的人嘛。 从那之后,帝王薄情便在宫中流传开来,有人说他对那人也算不得情深,不然怎么会在人家尸骨未寒的情况下就另娶他人;也有人说帝王也有帝王的无奈,不然他怎么会他对他们的孩子格外关切...... 纷纷扰扰的世间,乱象迷人双眼,难以辨别真情假意,可再追究真假也没什么意思,活着的人总得把现下的生活过好。 过去的事每经历一次回忆,便会像酒窖中深藏的老酒经历了一年的酵,味道愈醇厚。 “若不是天气太冷,冻得人实在是受不住,他估计还能再许久的呆。”齐陌染看着双目放空又终于回神的皇上,心中如是道。 “朕失态了。”皇上叹息一声,从往事中剥离出来,道:“这次的事情有些棘手,朕会将你们分派两地,去暗中调查一些事情,女子虽不会太引人注意,但比较危险,你们可愿?” “单凭皇上吩咐。”齐陌染和齐唯异口同声道。 “好!”皇上欣慰一笑,“齐唯,你是个好孩子,尽管之前也犯过一些错误,但若这次你能顺利完成任务,先前的事便一笔勾销。再者,朕知道你与毓儿情投意合,待你凯旋而归,便是你们成亲之日!” 齐唯听了连忙叩谢恩,皇上又看着齐陌染道:“你也是,待你归来,朕定会许你一个心愿!” 接着,皇上便低声吩咐他们任务内容,说完后,三人不约而同蹙起眉头,脸色凝重,“这事虽重要,却不着急,你们待到上元节之后择日出即可,我虽不限定你们何时去,却须你们在三年内报于我答案。” “还有,朕不希望咱们今天谈话的内容为第四人所知。”说完,皇上见她们点了点头,表示答应,这才满意地离开。 吃了顿饭顺便布置了任务,天底下没有比这事还便宜的买卖了。 姐妹二人则目送皇上出门,直到看不见背影,才相视一哼,转身相背而行。 齐陌染回到自己院子的时候,泉敏正坐立不安地在院子中央徘徊,抬头望见她完好地回来,高兴地迎了上去,“小姐,您可算回来了,担心死我了!” “呸,大过年的什么死不死的!”齐陌染笑着嗔她一句,“准备些洗澡水,折腾一天也乏了,得早些休息才是。” 她只字不提皇上的吩咐,泉敏也乖巧地不问,应下后便着手去准备。齐陌染则靠在床边,懒散地躺着,什么都不想去思考。 时间一点点流逝,年节就这么悄然过去,城中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与繁华,探亲的人继续去外打拼,躲清静的人也6续回了城里,一切的一切都在按照它的秩序规则进行着。 年节虽然过完,可上元节转眼就来,百姓们对于团圆的渴望和热情没有任何消减。 那些晚归的游子为了补偿亲人,选择在上元节结束之后再离家,因此这上元节也是都城百姓较为重要的一个节日。 今年的上元节更是格外出彩,每一处都装点的美不胜收,各式节目表演应有尽有。 齐陌染年节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比以往更加沉默,小徒弟秦萤也不搭理了,连皇甫北辰都被闭门谢客,泉敏这下急得头都大了,以往能挥作用的人现如今全失了效。 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偏生齐唯最近行事作风愈张扬,穿金戴银不说,半点不将之前齐陌染说的节俭之风放在眼中。 尤其在得知今年上元节会举办猜灯谜争霸赛后,更是扬言要一举夺魁。 “小姐,您不能总这样宅在府里,二小姐已经整装待准备出门了,你去年不是还说要......”泉敏又在例行劝说了,其实这次她根本没抱希望。 要说早几日她还有把握,那么这些天来她就是在例行公事了。 可奇迹总生在不经意间,谁能想到齐陌染会突然坐起来,淡淡开口,“走,我们也去!” “......?”泉敏先是愣了下,半晌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上元节的活动,难掩激动,就差窜到门外昭告天下,她家小姐终于愿意出门了。 “好好,小姐你稍等,我这就去准备!”泉敏小跑着到门口吩咐小厮备马,又着人去将秦萤请来,多个人陪着多一分保障。 齐陌染耐心等着,等到全部收拾齐整后,夜空早就落下了帷幕,烟花一个接一个地响起,随之在空中绽放,美不胜收。 她裹着厚厚的披风,在人群中穿梭,但依旧心事重重。 上元节极为热闹,人群接踵而至,场面略有混乱。泉敏谨慎地跟在她的身侧,生怕有什么意外。 可齐陌染却像是有目标似的,直奔打擂台赛的地方,跨过重重人海,挤了过去。 “小姐,小姐,你等等我啊!”人潮拥挤,泉敏也难以招架,大声喊着,却没有得到回应,最终还是走散。 泉敏拼命地扒开身旁的行人,不管不顾地往前冲,却还是没有追上。因为就在她挤出一条路的时候,擂台轰然倒塌,一声巨响过后,周遭全是扬起的粉末灰尘,呛的人涕泪直流。 “小姐,你在哪里啊?”泉敏四处张望,大声呼喊,见秦萤追了上来,拉着他的胳膊忙问道:“你看见小姐了吗?快找找看,小姐在哪里?”眼睛还不忘继续在人群中搜索。 第138章 两个麻袋 第138章 两个麻袋 如果说过年对皇甫北辰来说,只是意味着不能回家,寄人篱下;那么上元节对他来说,便是一根心尖上的羽毛,挠心挠肺,就是左右躲不开。 从大年初一到上元节也有半个月的时间了,齐陌染从没主动来找过他,当然,他也没去找过她,两个人虽然一直没有见面,但之间好像有一条无形的线连接着,单是想到对方,就尴尬地无所适从。 皇甫北辰一个人在大街上游荡着,家家欢声笑语,唯有他像一个孤魂野鬼,寻寻觅觅不知归处。 谁会无聊到没有事做整日闲逛呢?先前暗中扶持起来的势力正在这座都城中慢慢生根芽,与之融为一体。 真实身份到底如何有时连他自己都分不大清楚。商人?质子?各种缘由扑朔迷离,交相辉映。 在家中蜗居这么些时日,皇甫北辰私心以为,得把自己拎出去晒晒比较好。琢磨了半天,现中元节就在今天,干脆择日不如撞日,才有了开头那个场面。 其实他也抱着一个小期待来的,那就是某人能够出现在这个繁华热闹的场景之中,这样他就不至于与周遭格格不入了。 四下溜达了一圈都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皇甫北辰暗自琢磨,那就只剩擂台那最后一个地方了。 心情突然有些雀跃,他两步并作三步朝那里走去,远远地,就见到了被人群包围着的齐陌染。 压制住了险些要喊出声的激动心情,他快步朝齐陌染走去,眼看着就要走到跟前,突然听到“轰——”的一声,烟雾陡然四起。 “小染!”他高喊一声,迅抓住了与他只有一臂之隔的齐陌染,两人在朦胧的烟雾中呆呆看着对方,时间仿佛定格在这一刻,不管四周有多么混乱,他们的眼中只有彼此。 齐陌染除了最一开始的慌乱,后来在看到皇甫北辰之后只剩下了镇定。许是先前的事两个人都没能释怀,谁也没有先开口。 当然,眼下似乎也没机会了。因为就在烟雾尚未完全消散之时,又不知从哪里冲出来几名黑衣人,他们手持短匕迅将齐陌染二人包围起来。 直至此时,皇甫北辰才惊觉自己大意,烟雾并非一般的烟雾灰尘,而是一种能使习武之人暂时用不了内力的一种无色无味之毒。 这毒对于普通人来说,不过是感觉身体乏力,休息一夜便可,可搭配此种场面,实在不能让人淡定。 尽管不懈反抗,可最后,两人还是被黑衣人绑作一团,塞进了麻袋里。 “你们是什么人?绑我干什么?”好在嘴并没有被堵上,被塞进麻袋前,齐陌染大喊道。 可那几个人并不说话,手脚麻利地将他们塞进麻袋后,便像扔货物似的将他们扔到一旁,再无声息。 当某一个感官被封闭时,其他的感官就会变得格外灵敏,她竖着耳朵仔细听,似乎听到了潺潺流水声,片刻之后再听,又似乎没了声响。 她哀怨地撇了撇嘴,却突然想起自己被蒙着麻袋,没人能看得到她的表情,不由沮丧起来,随意地倚着思考整个事件的经过。 许是她思考得太过入迷,没有察觉到此时的气氛有些尴尬。直到一阵咳嗽声传来,她才回过神,一句话在口中滚了两圈,她才道:“你还好吧?”顿了顿又道:“没受伤吧?” 啧啧,她还是忍不住去关心! 皇甫北辰不知在麻袋里做什么,半晌没有回音,场面一度静止,正当齐陌染想当作自己没说过话时,突然从麻袋中传来一声闷哼。 “你到底怎么样了?”齐陌染微微提高音量,有些激动。 “你舍得跟我说话了?”皇甫北辰清冷的声音响起,其中却饱含戏谑。 这下她才现自己入了他的圈套,愤愤不语。只是现下两人被绑着,又套在麻袋里,实在是做不出太多的动作,除了自己生闷气,别的什么也做不了。 可这里目前只有他们两个人,不说话时周遭就安静的仿佛连空气都静止。两人又在做无声的较量,这次,是皇甫北辰先服了软。 “你说——”他拉长了声音,努力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尴尬,“若是咱们今日命葬于此,你后不后悔拒绝我?” 齐陌染听了,虽然没有作声,却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说不后悔恐怕连她自己都不信,可是轻易地说出“后悔”两字,也不符合她的性格。 安静了许久,就在皇甫北辰以为她会拒绝回答时,传来了一声细若蚊呐的“嗯”。声音虽然小,但他向来耳聪目明,还是听到了,微微扬起嘴角,红了耳垂,却没敢出声音。 他怕泄露了自己的喜悦,又会惹得她恼羞成怒,不肯说实话。 稍微动了动,肩头一阵酸楚,他这才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受了伤,那里一片鲜红。 在心爱的姑娘面前,再成熟的男人都忍不住露出自己可爱的一面,皇甫北辰自然也不例外。 现受了伤,第一反应不是处理伤口,而是哼哼唧唧撒娇道:“小染,我受伤了,好疼啊!”那委屈巴巴的语气再配着他的声音,让人不得不信。 “伤到了哪里?”齐陌染不疑有他,忙问道。 “肩膀。”他道:“你在哪里呀,借我靠一靠好吗?” 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过后,便听齐陌染道:“我在这里,咱们离得应该比较近......算了,你说句话,我挪过去。” “你也被绑着,要怎么挪啊,我好歹是有功夫的,还是我来吧。”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循着声音摸索对方,幸而没有错过,让他们撞在了一起。 皇甫北辰顺势靠在齐陌染身上,可从外面来看,不过是一个麻袋倒在了另一个麻袋上罢了。 靠着齐陌染的皇甫北辰还不肯老实,一副小姑娘娇滴滴的语气略显虚弱地道:“我要是死了,你可得给我收尸!” 这次他的话中有掩不住的笑意,没能瞒过齐陌染,嗔道:“呸,怎么净爱说这些话,我看你可是好得很!” 第139章 自救 第139章 自救 “齐陌染。” 两人正拌嘴,皇甫北辰突然之间格外正经,语气也变得清冷,让她不由一颤,轻轻“嗯”了一声。接着又道:“怎么了?” “咱们在船上。”皇甫北辰冷静地说,那语气就像在谈论“今天的天气似乎不大好”一样。 可这话一出,齐陌染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那些莫名其妙抓走他们的人,竟是要置他们于死地! 怕是行到中央便会将他们抛入河中! 怪不得她总感觉摇摇晃晃,间或听到水声,这下总能解释得通了!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齐陌染哆哆嗦嗦地问道。以往生死之间多多少少有转圜的余地,可如今他们被绑的严实,连自救都不能...... 她说着,突然灵光一现,想起来自己还有一枚万能锦囊没有用过,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心中暗喜,却突然听见身边窸窸窣窣一阵响动,紧接着,自己身上的麻袋一松,皇甫北辰的那张脸赫然出现在眼前。 入目的除了那张略显苍白的脸,还有他肩头晕开的一片血红,齐陌染险些惊叫出声,不可置信地捂着嘴,扑了过去,却只敢用手小心地指着伤口,“什么时候伤到的?” 皇甫北辰扯了扯有些干裂的嘴角,拉起她的手腕站起来,四周除了一扇窗、一扇门,再无他物。 他推开那扇窗,外面果然是茫茫水面,一眼望不到边际。 “准备好了吗?”皇甫北辰看着水面问道。 “什么?”齐陌染愣愣地看他一眼,奇怪地问道。话音刚落,便觉一股大力将她从打开的窗户中推了出去,猝不及防间,满口皆是咸涩的海水。 鼻腔、口腔之中似乎被海水充斥完全,却又苦苦不得解脱,她本能地手脚并用,一通扑通。 片刻之后,只觉一个柔软的物什贴上了自己的嘴唇,接着便是混沌不清,没了意识。 等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他们仍旧在海面上漂浮,只不过有一根粗长的木棍浮在水面,供他们借力。想来是出海的渔船不慎遗失在海面之上,正巧被皇甫北辰现,拿来救命。 皇甫北辰趴在木棍上沉沉睡着,却睡得极不踏实,眉心紧蹙,不时喝一口海水。而双颊更是泛着潮红,额头有细密的汗水直往外冒。 海中难辨方向,齐陌染干脆随意指了个方向奋力划水。她看到了他肩头的伤口,深知若再这样耽搁下去,只怕会有性命之忧。 幸而苍天保佑,她选对了方向,在她即将筋疲力竭之时,见到了海岸,拼劲全力,以臂为桨,终是来到岸边。 双脚踏上土地的那一刻,她才觉得踏实,随即却是一阵天旋地转,倒在地上。 “姑娘,你没事吧?” 齐陌染头晕的厉害,看周围一切的事物都觉得在旋转摇晃,听到声音,她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没那么无助。可是事实上,她除了能听到声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前也渐渐变得模糊。 又一次从睡梦中醒来,她觉得自己浑身上下仿佛被碾压过一般,麻木酸胀,可一想到皇甫北辰还生死未卜,她脑袋立时清醒了许多,猛地坐起。 “哎呦,你怎么了?” 闻声齐陌染抬头看去,一个穿着烟罗色裙衫的布衣女子缓缓走来,手中还端着一盅汤,隔着老远都能闻到浓厚的中药味。 “突然坐起来,吓我一跳!”那女子走到床边坐下,拿勺子搅了搅药汤,递到她手里,笑道:“呐,快趁热喝!” 齐陌染接过碗,却没动,直直地盯着那女子上下打量。 那女子察觉到她带着防备的目光,无所谓的笑笑,不遮不挡,不躲不闪,大大方方任她审视,“只是这样盯着我看便能看出我是好人坏人吗?那我怎么一眼就觉得你是个好人呢?” “......”齐陌染不知该怎么回,再加上先前喝过几口海水,喉咙稍微声便疼,她也尽量不说话。 “好啦,自我介绍下,我叫屈菁菁,苏城人士,你现在便是在苏城城郊一处渔家家中。” 屈菁菁毫不见外,大大咧咧一股脑儿的把她想问的问题通通解答了一遍,还不忘最后提醒道:“我都说完了,你还有什么可不放心的?还不赶紧把药喝了,我可是辛辛苦苦熬了一个时辰的!” 她犹豫了下,拿着汤盅一口气喝完,便放在一旁的小几上,掀开被子下床。屈菁菁见状,也不拦,只道:“你是想去看和你一起的那位公子吗?” “他在哪儿?”齐陌染心急地问出口,忍着疼出声才现自己的声音嘶哑的不像话。 “他是你什么人啊?你这么紧张他?”屈菁菁看着年纪并不大,可说话做事古灵精怪,眼中满是戏谑。 见她不说,齐陌染自顾起身奔向房间外,一间间寻找乱窜,而身后却跟着一个吱哇乱叫的屈菁菁,“哎哎哎,你干嘛呀,这是我家,你怎么能这么随意!” 话虽这么说,却不见她生气或是阻拦,反而任她像无头苍蝇似的乱窜。好在渔家并不大,出了偏房,对面屋子便是。直到亲眼看见皇甫北辰好好地躺在那里,她一颗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了下来。 屈菁菁倚在门框边,听她重重地呼出一口气,笑道:“瞧把你担心的,他不过是受了点儿伤,又没有及时处理,才会到现在还没醒,好歹是个男人,不会轻易有事的!” 说着,她一脸八卦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我现在更加好奇你们是什么关系了。” 她的目光在二人之间徘徊,眼神中有大大的疑惑,突然闪了一下,指着她道:“你们该不会是私奔出来的吧?家中长辈不允你们相爱,所以你们为爱私奔对不对?” 看似问句,其实屈菁菁根本没用齐陌染回答,自顾给他们安上了一重身份,同时又颇为艳羡,“你们好有勇气,我好佩服你们!” “......” 齐陌染仔细探了探他的额头,确认他已经不烧,又检查过他肩头已经包扎好了的伤处,确认她所言非虚,才力竭地倚在床边,听着屈菁菁的“胡言乱语”和“高谈阔论”。 第140章 他乡遇故知 第14o章 他乡遇故知 “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金老前辈的话在耳畔响起,她的第一反应则是,“她说任她说,我立地成佛!” 齐陌染晕晕乎乎地听屈菁菁在自己耳边唠叨,昏昏沉沉之中,她迷糊地想,“原来真的会有人比泉敏还唠叨呀!” 屈菁菁虽然啰嗦话多,可讲得却并非都是废话,在齐陌染等着皇甫北辰苏醒的这几个时辰间,她便一直陪着,将苏城的历史渊源以及城中趣事倒豆子般讲了出来。 苏城是一座沿海小城,原本只是一个无名荒岛,不知几时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沿海小城自那时起便开始慢慢展起来,历经岁月洗礼,有了今天的规模。 “哎哎哎,你知道吗?像我们这样以捕鱼为生的渔家可多了,出海打渔拉到城里去卖,有时贝壳里带着珍珠还能换上好些银子!” “小城人少,民风淳朴,只是因为四面环海,鲜少有外客来,上一次有生人入城,还是三年前呢!” 屈菁菁说着嘟起了小嘴儿,似是想到三年前的事情,还有些怏怏不乐。抬眸见齐陌染正双眼亮晶晶地瞅着自己看,她才连忙回神,道:“我建议你还是把自己捯饬捯饬吧,不然一会儿你会后悔的!” 一听说“三年前”就知道有故事可以听的齐陌染已经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却不想屈菁菁会突然转变话题。 她低头瞅了瞅自己,先前的衣服早就被换下来,现在穿的是屈菁菁的旧衣,总体还算得体,似乎也没什么需要收拾的吧? 犹豫之间,时间就给耽搁了,等她现事情不大妙的时候,已经没有了机会。 彼时她正坐在床边的地上,守着皇甫北辰,而外面一阵阵脚步声响起,由远至近,直至一窝蜂冲进了这个局促的小房间。 来人皆穿着朴素的衣裳,不管男人女人,头上都系着一块儿汗巾,脸上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好奇表情。 他们冲进来之后,原本就不安静道房间内,更加吵闹,他们七嘴八舌地交头接耳,指指点点。 “这就是从海上漂来的外乡人?” “哦呦,你瞧,那小姑娘长得可真白净!哎哎,床上那位躺着的小公子长得可真俊啊!” “......” 齐陌染:“......” 她惊讶地看着前来“参观”他们的百姓,只觉有三道黑线出现在眼前,听着他们毫不避讳的点评,真的有些哭笑不得,也不知是该说民风淳朴,还是不拘小节。 这其中唯一一个还算正常的屈菁菁努力将这些人往门外推,边推边道:“人家小公子受了伤,正休息着,你们就在这里吵吵嚷嚷,像什么话!” 城市小了,唯一的不好就是谁家有点什么事,都能迅传的满城皆知,更不用说这种外乡人出现的情况了。 皇甫北辰终于在众人热烈期盼中悠悠转醒,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看着自己被一大群人围看着,饶是他都有些不大能接受,扫视一圈后又闭上了眼睛,停顿几秒,再次睁开,众人与他大眼瞪小眼。 “你们是谁?” 他刚醒来,嗓音带着沙哑,可实在被眼前这一幕惊到,努力开口问道。 齐陌染和屈菁菁都没来得及开口,那些围观吃瓜群众便抢道:“这里是苏城啊,小公子感觉怎么样?是专程来我们这里玩的吗?” 皇甫北辰:“......” 不知费了多大的功夫,屈菁菁耗费无数口舌才将他们哄出去,临走前仍是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不知道的怕是要以为她拆散了一对情深的鸳鸯! 房间中又恢复了久违的安静,屈菁菁颇为汗颜道:“你们别见怪,我们这里真的很久没来过生人了,他们一时激动也是正常。” 皇甫北辰坐起来,稍带虚弱地靠在床头,“无妨。”他笑笑,缓缓道:“许久没来苏城了,没想到你们变得这么热情!” “是你!”屈菁菁突然惊喜地指着他,“那那那,三年前那个教我们打渔狩猎的人是你!” 她惊喜地语无伦次,皇甫北辰则但笑不语。前者平复了下心情,却难掩开心,回忆起往事,“当年你不告而别,同你一起来的那个人后来也走了,我们难过了好久,只能努力着研习,等你回来!” 皇甫北辰听闻,只是扯扯嘴角,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齐陌染目光在他们二人之间徘徊,若有所思。 屈菁菁又道:“一别多年,我竟然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你来,不过恩人你这次的出场方式还真是特别!” “……”皇甫北辰因着嗓子不适,干脆做起了缩头乌龟,一句话不答,气氛更是尴尬。 好在屈菁菁总算是现了问题所在,看了看一直低头不语的齐陌染,又瞥到恩人亮闪闪的目光追逐着她,忙转移话题遁走,“恩人你也饿了吧,我去给你们弄些吃的。”说完便去厨房了。 到此时,房间里总算彻底安静下来,齐陌染这才抬起头,和皇甫北辰对视。 两人相视良久,久到屈菁菁又一次闯进来的时候,察觉到诡异的气氛,又扭头跑走之后,齐陌染才清清嗓子:“你……来过这里?” “嗯。”他轻轻应道:“三年前的事了。” “那……谁和你一起来的呀?” 这次皇甫北辰没有乖乖回答,而是一本正经地看着她,喊了一声,“齐陌染。” “……啊?”齐陌染莫名其妙,“怎么了?” “我们逃出来了。” “嗯……嗯?” 他伸出手,轻轻触碰到她的梢,顺势往下,停在肩头,微微使了些力道,往自己怀中揽去。 意料之外地没有费什么力气,他心心念念的人儿倚着他的手臂,靠在他的肩头。而也是这个时候,齐陌染才现,他的手腕因挣断绳索而磨出了一圈血泡。 “疼不疼?” 她小心地抚着,那处因受了伤又没有及时处理,被海水泡了几天几夜,纵然已经被屈菁菁帮着包扎了,却还是泛起了白皮。 皇甫北辰抓过他的手,放在自己心口,看着她,轻声道:“有你在就不疼。” 第141章 盛情难却 第141章 盛情难却 苏城地处偏南,再加之过了上元节,天气转暖,苏城的体现更为明显。常绿的植株并没有被天气影响,依旧招摇。 在海面上漂了三日终于上了岸,又在屈菁菁家修整了足足五日,齐陌染和皇甫北辰总算是恢复的差不多了。 他们原本想去城中找家客栈住下,可奈何屈菁菁甚是热情,甚至扬言若是住客栈便是嫌弃她,这才作罢。 在这几天里,齐陌染想了许多,可想置她于死地的凶手是谁在这里看起来也没那么重要了,毕竟误打误撞间还算助了她一臂之力。 出逃至此,原本是要费上一番功夫才能离开,可幸而皇甫北辰早先来过这里,算得上是熟门熟路了。 有了能回去的路线,皇甫北辰打算早些回去,可齐陌染却看起来没有那么着急,每日看潮起潮落,吃着海鲜,吹着海风,日子惬意的不得了。 “你是不是不想回去?”终于,接连看着她无所事事地吹了两天海风之后,皇甫北辰终是忍不住,跑去问道。 “啊?没有啊!”齐陌染正躺在海边,脱了鞋袜任由海水冲刷脚趾,若是没那么多糟心事,还真是岁月静好。 “那咱们什么时候返程?你总不会想在这里住下吧?”皇甫北辰站在她旁边,望着一眼看不到边际的海,淡淡道。 “诶?也未尝不可。”齐陌染笑着起身,若不是这里离家太远,她还真想定居在这里。眼看着他的脸色黑了下来,她妥协道:“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咱们好歹去城里吃顿饭再走嘛!” 皇甫北辰看了眼她满脸的期盼,叹了口气,“好吧,那吃完这顿饭我们就走。” 齐陌染不答,只是眨巴眨巴眼睛,也没说行或不行。只是站起来拍拍身上的沙子,去往城里。 城中许多百姓当年都受过他的恩惠,尽管已经过去三年,却仍旧记得他的样貌,听闻他来城里吃饭,一众热心的渔夫簇拥着他去了城中最大最豪华的一家食馆。 他们二人拒绝不得这般热情,只好去了,原本两个人简简单单的一顿饭,最后愣是演变成整座酒楼被包下来。 “恩人啊,怎么没见当初跟你一起来的那位小公子啊?”一人突然开口问道。 旁人听了纷纷附和,“是啊,当初你们二人少年英雄,授之以渔,我们时刻不敢忘记这份恩情,一直希望有机会当面感谢!” “可惜当初匆匆一别,什么都没来得及做,现如今好不容易来了,可要多住一段时间!” “诶,恩人,你身边这女子......可是你的夫人?” “那还用说?与恩人同吃同行,自然是夫人!” 那些曾经受过恩惠的渔夫你一言我一语,一边喝酒吃菜,一边出声挽留。皇甫北辰虽然点头致敬,却没有太多的热络,整个人往那一坐,周身散着生人不可靠近的气场。 在听到他们提及齐陌染时,却突然有些谨慎,支棱着耳朵听他们说话,又用眼角余光小心地关注着她。幸而这个话题没有继续,他却烦躁地有些坐立不安。 渔夫们非常的开心,话题已由他转到他们这些年的经验心得之上。见此,皇甫北辰悄悄拉拉齐陌染的衣袖,小声道;“吃好了吗?吃好了咱们就启程吧。” 原本聊着自己话题的众人却突然耳尖的听到了这话,忙道:“恩人,是我们哪里没有招待好吗?怎么这就要急着走?” 皇甫北辰:“......”他悄咪咪地看了眼捧着热茶杯喝水的齐陌染,后者一派淡定之色,一口一口啜着热茶。 耳边全是渔夫们言辞恳切的挽留声,再加之齐陌染的态度,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叹了口气,妥协道:“盛情难却,我们就再多住一日,盼望各位父老乡亲明天一定要放行!” 众渔夫:“好说,好说!” 一顿饭好不容易吃完,众渔夫又要领着他们四处转转,可皇甫北辰根本就哪里都不想去,他说不过,抵不住众人的热情,只好拿余光求救。 好在齐陌染开口道:“耽误诸位一天时间也着实过意不去,我们自己随意转转就好。”如此一来,众人便四下散了。 周遭立时安静下来,齐陌染随意地问:“这附近哪里有树林子?” 皇甫北辰下意识答:“就在屈菁菁家旁二里地处。”说完,又觉得哪里不大对,转而问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无事。”她又问:“当初跟你一起来的可是南宫毓?” 皇甫北辰:“......”他没回答,可看他一脸“你怎么知道”的神情,答案就不言而喻了。 齐陌染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当初的挚交好友,如今成了这个样子,心里肯定不舒服,应该也不愿让旁人提及吧?” “这个天儿没法聊下去了!”他在心里小声嘀咕,又暗自奇怪她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其实齐陌染是不知道的,对苏城有好奇心是因为皇上让她查的事情中恰好提及过这个地方。 皇上没有言明让她们查什么,却给了若干地名和一些莫名其妙、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信息,现在误打误撞来到这个地方,得到了一些信息,她渐渐有了些想法。 当然,他们已经离开这里三年,而且听渔夫们的意思,当初只是教了他们一些捕鱼技能,并没有久留。看样子,想将整件事梳理清楚,只这点儿线索是远远不够的。 当然,除此之外,齐陌染想在这里多待几日,还有一点原因,那就是系统胖娃娃悄悄告诉她,在这里察觉到了第三块能量石的存在。 早日将能量石集齐,这个空间的构架就更稳定,胖娃娃能做的事就更多,而不是整日求着宿主做这做那!即便帮不上忙,也不会因为空间不稳定,而影响宿主,甚至是......帮倒忙。 “我们回去吧。”齐陌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心中雀跃,却不能同他一起去小树林寻能量石,便打算先回屈菁菁家,到了晚上再出门。 第142章 第三块能量石 第142章 第三块能量石 “你说他们跳海了?”都城郊外的树林深处,一个穿着华贵衣饰的女子面带戾气,冷眼质问着跪在地上的两个黑衣人。 那二人战战兢兢地描述着当时的情景,“是啊,绑着双手,都套到麻袋里了,等走到前后不着边界的时候一看,就只剩空荡荡的麻袋了!” “废物!要你们何用?”那女子转过身来,眼含毒辣,不是齐唯还能是谁! 几日前借着上元节热闹的场景,派人绑了齐陌染,没想到买一送一,捎带着抓了皇甫北辰。 她真是恨不得仰天长笑啊,这样一来,太子党就少了一个得力助手,南宫毓坐上太子之位还不是指日可待? 如此良机,竟还是被这群废物给破坏了,竟让他们自己跳了海!单是想想,就恨得牙根直痒痒。 她烦躁之中没忍住来回踱了几步,既然他们没完成任务,那就不能怪她心狠手辣了,因为没有人能确定齐陌染到底有没有死,她不能留下任何把柄。 这样一想,她勾了勾唇,轻咳两声,林子间一群停在枝头歇息的鸟突然叽喳飞走,随后“砰砰”两声,那两个黑衣人便倒地不起。 “处理好这里。”齐唯淡淡吩咐,转身便走。紧接着另有两个黑衣人悄无声息地落在地面,迅地清理痕迹和尸。 片刻之后,若不是空气中还残余着淡淡的血腥味,几乎看不出来这里曾经生过什么。 齐唯若无其事地回府,又成了那个温柔善良的尚书府二小姐,还是深受府中下人爱戴,见了她纷纷上前行礼问安。 而她呢,来者不拒,点头致意,心情好时还会关心两句,若论拿捏人心,这个第一她当之无愧。 “小唯。”她刚穿过花园,正要往自己的院子走,就听齐宣叫住了她,“这几日你总外跑,是有什么事儿吗?” “爹爹,女儿知道姐姐失踪您心中焦急,这几日女儿也常出门打探,只是......”她垂下了头,低沉的声音响起,“没有任何线索。” “唉!”齐宣叹了口气,望着天,沉声道:“你这个姐姐,什么时候才能让人省点儿心啊?” “爹,”齐唯宽慰道:“姐姐离家出走也不是第一次了,保不齐又是故技重施,您宽心些吧。” “罢了罢了,若是你姐姐这次回来,干脆就让她回乡下去吧,那里天地广阔,无人约束,更自由些。” 齐宣从来没有一刻觉得心如此的累,原本这么久了以为她会变好,现在看来,那些都是假象,为了掩盖她任性的本质。 齐唯听了这话险些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可最后关头还是忍住了雀跃,轻声道:“说不准姐姐也有苦衷呢。” 他听了没再说话,摇摇头回了房。齐唯站在原地,尽管天气还冷着,可她却觉得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身体的每一处都在叫嚣着,她的愿望就要达成了。 海边的夜晚因着海风的缘故,不如中午那会儿暖和,齐陌染为了让自己显得没那么突兀,又在外面加了一件棉衣。 她哆哆嗦嗦地趁着月黑风高的夜晚溜了出来。 今晚的月色格外明亮,照得人心底慌。她小心翼翼地掩好门,走到了树林子里。 “你好慢啊!” 突然一道懒散的声音传来,惊得她险些坐在地上,仔细一看,原来是胖娃娃。 她长吁一口气,拍拍胸口,气道:“大半夜的装神弄鬼,把我吓死了看谁来帮你找能量石!” 胖娃娃在空中翻了个跟头,许是嗅到了能量石的味道,格外兴奋,可它深知,收集到的能量石越多,它们彼此之间的感召能力越强,要想不动声色地找到,还是有些小小困难。 因此声音小小地,“快点走,趁着它还没反应过来,赶紧抓住它。”胖娃娃给她指了方向便遁走了,有它在,能量石会更难找。 齐陌染放轻了脚步四处观察着,终于,在一处茂盛草木的遮掩中,有块儿石头散着幽深的蓝光。 她一把攥在手里,对着月亮打量,在月光下,那石头的光芒更加明亮,胖娃娃虽隐去了身形,可一直在暗中盯梢,看到她拿到之后,开心地冲了过来,叼起石头就往自己怀里塞,随即又跑远了,看不见它的踪迹。 大晚上不睡觉跑出来折腾这么一趟,齐陌染只觉得自己上下眼皮打架打得欢快,匆忙往回走,她现在只想赶紧躺到床上美美地睡上一觉。 却不想闷头走着,突然撞上一个什么东西,抬头看去,还是胖娃娃! 其实这么说也不对,因为胖娃娃“长大”了,现在的它看起来足足有五六岁的孩童模样,肚兜之外又多了件红色小褂,两个总角也更大了些,可仍是稚嫩的,一脸懵懂表情。 人小鬼大这个词用来形容它再合适不过,绷着一张小脸,用大人的语气道:“好啦,现在我可以许你一个愿望,快点想一想,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齐陌染歪头想想,这话说得确实有道理,她苦苦思索半晌,终于挤出来几个字,“我想开挂!” 是的,她也想体验一回一切顺利的情况,那比让她学个什么盖世武功都要开心。 胖娃娃这次也很大方,微微想了下,便答应了,“不过这种局面只能持续三天,三天后很有可能就失效了。” “没关系。” 齐陌染有这三天就已经很知足了,她得了心愿便急着回去补觉,没想到胖娃娃拦着不让走,双手环抱,道:“能量石还有四枚,恐怕会更加难找,去的地方也会更加艰险,这次是你运气好,恰好找到,下次就不好说了。” 说完,她反应了下,也想不出自己可以表什么评价,胖娃娃却以为自己把话说得太重,有些担心她会打退堂鼓,又道:“不过你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越说越离谱,它干脆转移了话题,“听说皇上给你布置了任务?悄悄剧透下,后面的路更难走,你可要小心些,我劝你还是早点回去,还能少受些磨难。” 第143章 顺利回家 第143章 顺利回家 齐陌染躺在床上,一手放在腹部,一手枕在脑后,看着斑驳的树影,以及透过缝隙穿进来的月光,她脑海里回荡的全是先前胖娃娃的那番话。 原本几句提醒告诫,现在却成了她难以入眠的缘由,在床上翻来覆去思绪万千,挣扎良久,最后才昏昏沉沉地入睡。 第二日一早,不用皇甫北辰催促,齐陌染已经早早收拾妥帖,等着用完早饭后便启程。 来时身上一无所有,走时小城百姓的心意将一叶扁舟载的满满当当,险些连下脚的地儿都没有。 挥别了热心送行的众人,小船儿摇摇晃晃载着齐陌染和皇甫北辰踏上了回家的路。这次换齐陌染归心似箭,因为她要在好运失效前赶回去解决一些比较棘手的问题。 可是小船儿虽说一路没有遇到大风大浪,却因为带的东西太多,没有办法加,她只好坐在船头,支着下巴,看着茫茫海面。 “在想什么?”皇甫北辰坐在船尾,用力摇橹。 “心情不好。”她小声道。 但她没有说的是,自己最近不管做什么都意兴阑珊,难道是太久没有出门散心?她摇摇头,心道不对,一定是天天面对着齐唯这个死对头惹出来的心病。 “哦?” 皇甫北辰觉得,这一刻的空气又湿又冷,呼吸之间全是海水咸涩的味道,致使他以往那些哄人开心的技能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局促。 说完这一个字,他又有些后悔,两人许久没有像这样安静地坐在一起闲聊了,难得能有这样一个机会,他想了想,又补充道:“是怕回去被你爹误会?” “你怎么知道?” 齐陌染有些惊讶,难道自己的心事这么轻而易举地就被看穿了? “你就差把心事写在脸上了!”他无奈哼道:“你这样一个胆大包天的主,原来也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呀!” 齐陌染却不理会他的嘲讽,小心地跨过“特产”走到他旁边,撒娇般摇着他的胳膊,眨巴着眼睛,“你是不是有办法?” 皇甫北辰很久没有享受过她的撒娇,心神一颤,哪里还顾得上卖关子,直接道:“你回去之后二话不说先一通抱头痛哭,你爹心疼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责怪你,然后你再说出原委......” 说着,察觉她看自己的眼光不大对,他才尴尬地辩解,“我,我这是再帮你想法子,我可没这么做过!” “此地无银三百两!”齐陌染咂咂嘴,笑得一脸无害,“安啦,我不会说出去的。”话虽如此,笑意渐盛。 皇甫北辰无处辩解,只得使出杀手锏,去呵她痒痒,两人在局塞的船尾打作一团。 突然间,齐陌染挣扎了一下,却没有防备身后并非平坦的地面,而是深蓝的大海。幸而皇甫北辰手疾眼快,一把将她拉住,揽在怀里,长吁一口气,调侃道:“你真掉进去了我可不捞你。” 又一次度过有惊无险的一劫,她只想挥洒两行清泪,紧紧地拥住他。每一次都在万分危急的时刻出手相助;每一次都不会留她一人面对艰难险阻。 她这么想着,也确实这么做了,扑上去的那一刻,她明显地察觉到身下的人身体一僵,瞬间石化。 不是没想过这么做的后果,可自打她问过胖娃娃之后,心中的顾虑就打消了大半,尽管还有关于他身世的疑虑,可比起不能与心爱的人在一起,那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船桨没了主人的摆动,悠闲地在水中漂浮打转,小船也悠然自得地行驶。 僵持半晌,还是皇甫北辰率先察觉小船正逐渐偏离原定航线,才醒过神,却仍不舍得主动推拒,弱弱道:“船,船跑了......” 齐陌染没绷住,“扑哧”笑出声来,扶着他的胸膛坐了起来,两人整了整略显凌乱的衣衫,才恢复正常,可脸上的红晕却始终挥之不去。 气氛微凝,皇甫北辰却没有时间拖延,爬起来便撑起橹纠正方向,待得终于行到了顺风的地方,他才得以停手小憩。 而齐陌染就乖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待他坐到自己身边,伸出手握住她的时,也不过是微微挣扎了下,便顺从地将手递过去,被他握住贴在自己的心口,感受其中正在奏响的交响乐。 小船飘飘荡荡终于在行驶了一天后见到了岸边,他们强撑着困顿的双眼兵分两路:齐陌染负责按原定计划回家诉苦,皇甫北辰则负责找来帮手将那一船“心意”搬走。 齐陌染回家的路上还暗自整理了下台词,又摸摸自己满是沙土的脸颊,定了定心,三步并作两步冲回了家。 门房懒散地打着瞌睡,刚将二小姐送出府,还没得及关门,便见一道黑影“嗖——”的一下冲了进去,这下瞌睡虫也被吓跑了,大喊着“站住”便去捉贼! 她却没听到身后的怒吼,一心冲进爹爹的怀抱,奔到房间门口,见没上锁,便不管不顾地冲了进去,嗷嗷大哭。 齐宣被这举动惊了一跳,起先还以为是什么刺客,待稳了稳心神,才听出来是自家闺女,先前的失望忙收敛了起来,心急地问道:“小染,你这是......怎么这么狼狈,出什么事了?” 齐陌染原本是没那么难过的,临回来的路上她还在想要不要买个洋葱以备万一,现在看来倒是不用了,眼泪自己哗啦啦流的欢快。 她听了自家爹爹关心的话,心头一片柔软,哽咽着道:“上元节那天,我,我被人绑走了......后来掉进海里,今天才回来......” 断断续续地听完,齐宣心惊肉跳,原本的愤怒全都化为了心疼,将她搂在怀里,安抚道:“是爹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齐陌染啜泣了几声,咕哝了句“无事”,可眼中的促狭显而易见,俏皮地眨眨眼,她知道,自己算是过关了。 哭了半晌,眼睛都肿了,齐宣心疼女儿,赶她回房休息。好不容易止住了泪水,却不料闻讯赶来的泉敏见着她又嗷一嗓子,扑进她怀里大哭起来。 第144章 交心 第144章 交心 “小姐,这些天你去了哪里啊?我好担心你!”泉敏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全蹭到了自家小姐的身上,可她却全然不顾。 齐陌染轻拍泉敏的背以作安抚,好不容易才将她哄的止住了哭声,“傻丫头,哭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抬手拿出怀里的手帕帮她擦干了眼泪,两人转身退出齐宣的房间,向自己的小院走去,行走间她四处张望着,疑惑道:“秦萤呢?怎么从回来就没见到他?” 原本打算先让她好好休息休息再说的泉敏闻言,忍了又忍,终是没忍住,气愤道:“哼,不过是一个白眼狼,说走就走,提他干嘛!” “啊?走了?”齐陌染有些讶异,他一个人孤苦无依能走到哪里去。不过这不是她最担心的,当初胖娃娃的任务是做他师父,现在师已经拜了,但没教什么,应该不算犯规吧…… “算了,他也有自己的想法,走便走吧。”齐陌染潇洒挥袖,转眼间便走到了地方。 主仆两人从未离开彼此这么久,仿佛有说不完的话,关起门来嘀嘀咕咕说个不停,早些休息的计划也泡汤,直到夜深才睡下。 这次回来她给自己放了几天假,十分决绝地拒绝了所有人的探望,这其中自然包括齐唯。 “小姐,你都没看到她被拒之门外后的那个表情,还要硬闯进来呢,幸好老爷路过拦下了!”泉敏眉飞色舞地讲着外面的事情,开心地像是她亲手将人赶跑似的。 有了齐宣的关照,接下来的几天确实安静轻松不少,可你不去找事,不代表事情不来找你。 就在某一天,她午睡醒来,悠哉悠哉地在院子里晒着太阳,好不自在! 泉敏却突然小跑着进来,气喘吁吁地道:“小姐,宫里出事了,听说三皇子参了太子一本,现如今两人正在宫里对峙呢!” “什么?你可知所为何事?”齐陌染吃惊道。 打从皇上给她们二人安排了任务,她就知道皇上心中已有了一杆秤,不过是没有权衡好罢了。 无形之中被分了阵营,除了各为其主,也没什么好办法。只是她有些想不通,怎么就好端端地被卷入了这无形的旋涡呢? 其实皇上子嗣不算少,可夭折的夭折,配边疆的配边疆,真正留下的,现如今也就只有三位皇子。而其中二皇子也成不了什么气候,便只余下太子和南宫毓。 世人都以为南宫毓与世无争,太子之位也是板上钉钉,可此时看来,也不是那么回事。 齐陌染蹙眉思索,眉眼间皆是苦恼,耳边的声音还在继续,“听说是......是太子殿下去了咏凤楼......” “......”她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古往今来勾栏之地真是长盛不衰,也是最容易让人拿到把柄的地方,太子真有那么心大? 可她毕竟有了站队,让她帮南宫毓那是打死都不可能的,除了帮太子也是别无选择。 她又继续做鸵鸟状沉思,到底是太子主动去的,还是被栽赃陷害,尚且有待商榷。 现在的问题是,她到底应该怎么向太子表明,自己要帮他,并取得他的信任? 正烦着,一阵风从耳边擦过,紧接着又是“哎呦”一声,一个人影直直朝地上砸去。 齐陌染侧一看,啧啧两声,还真是熟悉的方式,熟悉的人啊!这年头,放着大门不走,偏要爬墙的,也是不多见了。 皇甫北辰觉得,自己可能是年纪大了,前些时候爬墙这种小事还不是信手拈来,这才过了多久,竟然这么狼狈。 他回头瞧了瞧那堵墙,又暗暗安慰自己,不是自己的缘故,而是上面结了霜,滑脚! 随即,若无其事地拍拍身上的土,扶着腰小心地走到她对面坐下,而不用招呼,自顾拎起壶给自己倒了杯茶,端起杯子晃了晃,先闻了闻味道,又小口抿了下,咂摸咂摸嘴,似在回味。 齐陌染却笑了,“不就一杯热水,值得你这么回味?” 本就是为了掩饰囧迫的他真真是更加无地自容。不过他一贯善于挥自己充耳不闻的强项,一本正经道:“宫中的事传的沸沸扬扬,你可听说了?” “听说了。”齐陌染淡淡一笑,“不过你不大合适管吧。” 从最一开始的猜疑,到后来的同生共死,共患难,他们经历了很多,能够走到这一步实属不易,可关于皇甫北辰的事,多是道听途说,他们还从未交流过。 她这样一问,就是考验他,会不会坦白。 皇甫北辰这样一个心思敏捷的人怎么会听不出言外之意,犹豫之下撇开先前的话题不说,开始讲自己的故事。 原本以为他永远不会对别人讲起这些往事,所以早就将它们尘封心底,如今打开心门,翻出往事,他还有些不知如何启齿。 “合适不合适,全在皇上一念之间。”皇甫北辰又饮了口茶,只觉得这天气还是那样冷,根本舍不得开口。 “其实......”他试探性地问道:“我不是齐国人你应该知道的吧?” 齐陌染低头饮茶, 不置可否,他继续道:“有些往事真的不提也罢,我确实是以质子身份前来,当今皇上也确实未将我当作质子对待,只要我不做出格的事,他从来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相处这么久你也能看到,出宫、经商,皇上无一不允。”他语气轻松,似乎这么多年过得还不错。 可齐陌染却认真地看着他,“寄人篱下的滋味,其实也不好吧。” “……”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愁。 皇甫北辰觉得,自己的眼睛似乎被水浸没,有些模糊。早就练就了一颗铁铜之心的他,竟还被挖掘出一处柔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涌上心头。 寄人篱下的滋味真的如他所说的那么轻松吗? 他一向不喜情绪外露,真正的心情从来都在心里,可这一刻,他还是想放纵自己一次,放纵自己在心爱的人面前,开心或是难过。 第145章 爬墙 第145章 爬墙 昨天刚得了从宫中传来的消息,还没等齐陌染想好应对之策,一道圣旨又快马扬鞭送到了尚书府中。 齐宣齐尚书虽是文官,却也在朝堂之中“戎马一生”,兢兢业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官场诡谲,浮沉莫测,能深受皇恩且长盛不衰的,当朝第一人。 如今朝堂之上风云变幻,暗流涌动,稍有差池便会满盘皆输,他作为一块“老姜”,又怎会愿意自己的女儿参与进来。 可打第一天她们被派去做钦差大臣起,他就知道,他们家终是难独善其身。一方唱罢一方登场,他纵是豁出一条老命,也无法改变圣人的决定。只盼望着,她们能够全身而退。 圣旨的内容非常含蓄,无非就是要齐陌染和齐唯查出事情真相。 退一步来讲,什么真相不真相的,又不是现代有录像,找了证人还有作伪证的可能呢,这种圣旨纯属是把人拉去做垫背的。 齐陌染看着圣旨一阵头痛,想也痛,不想也痛。 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好运气用完了,来找事了!她愤愤地在心底大喊一声,“胖娃娃你给我出来!” 过了不知多一会儿,胖娃娃捂着耳朵跑了出来,边跑边喊,“不要嚷嚷了,耳朵都要被你震聋了!” 齐陌染看着他,心中着实愤怒,忍无可忍的又跟它强调了一遍,“你是我的后盾,不是我的敌人,看我这么艰辛,你能不能帮帮我?” 胖娃娃闻言一脸谄媚,拱手道:“好了嘛,好了嘛!生气伤身体,你加把劲找到剩下的三块能量石,我立马让你做开挂女主,关键是你看我这模样,也不像能帮你的啊!” 她翻了个白眼,气道:“三块能量石就挥不出它的威力了?就没法儿解决问题?” “能是能,但能量若是突然不足,影响世界构架,很有可能影响到你的生命,你愿意?” 齐陌染被怼的无语,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挥挥手撵它走。胖娃娃身体变小了,智商倒是很符合它外貌的年纪,欢欢喜喜地真就跑走了。 许是她的出现,做出了一些变动,原书和实际情节总有冲突,一直以来她都无法预测准确即将生的事。 可“两皇子大闹金銮殿”这一段中书中是的的确确生了的,她不知道接下来的情节会不会按照书中的情节来,只能小心谋划。 越是不想跟谁搭档,偏就越要碰上谁。齐陌染白眼翻的眼睛酸疼。更可气的是,齐思思这个家伙又一次杀了回来。 她虽然算不作齐唯的一员猛将,却是最忠心,最能闹事又不能对她做什么的。她就是齐唯的保护盾。 齐陌染在房间中徘徊,决定按兵不动,另外还要去东宫打探一番消息,而领路人非皇甫北辰莫属。 自打她和皇甫北辰一同漂洋过海回来,齐宣对他不再那么充满敌意,虽然表面没有说什么感谢的话,可仔细琢磨心里应该是感激的,甚至还默许他住在了之前秦萤的房间。 皇甫北辰乐得搬家,大摇大摆搬了进来,恨不得敲锣打鼓满城皆知,而在旁人面前,俨然军师作派。 他自然也看到了圣旨的内容,低头沉思一番便有了计较,“走,咱们去东宫走一遭。” “你和太子关系好?”齐陌染问。 “……不熟。”他理直气壮地回答。一个质子,再得皇上宠爱,也难逃旁人白眼,更何况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 这一朝的太子虽然没有为难过他,可他们也从来没有过交集,偶尔遇上也不过是行个礼,匆匆别过。 “那咱们就这样去?”齐陌染纠结道:“会被拒之门外的吧。” 太子无端卷入咏凤楼事件中,再好的脾气也爆出来。 如她所纠结的那样,到了东宫门口,几人被小厮不耐烦地驱逐,“快走快走,一个女人来掺和什么?……尚书之女?这两天还来了不少王子神算呢!” “……”被拒之门外的齐陌染来都来了,当然不会就此放弃,和皇甫北辰对视一眼,默契地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含义。 于是面对小厮嫌弃的眼神,一行人乖乖离开……然后拐了个弯,走进了一条无人的小巷…… “呐,就是这儿了!”皇甫北辰用折扇指着那堵一人多高的墙,颇为得意。 齐陌染仰头看着墙,暗自道:不愧是经常爬墙的人,果真经验丰富! 这样想着,不自觉便笑了出来,不过是扬扬嘴角,就被身边拿着折扇那人察觉,怒道:“笑什么?没我你能找到这么好的地方吗?” 说是生气,耳根却悄悄泛起了红,眼尾微挑,闪着怒光的双目竟还有一丝魅惑,看在她眼里,只觉煞是可爱! 可为了不让他真气得跳脚,齐陌染十分收敛地点了点头,乖乖道:“全仰仗皇甫兄了!” 皇甫北辰自然听出了话里的调侃之意,被她那副正经模样气得乐了出来,“走,我带你爬墙。” 说着,他一手环上她的腰,足尖轻点,借着墙壁三两下一跃而上。墙内小桥流水,绿植翠鸟,春花灿烂,生机盎然。 许是没人想到会有人胆大包天到翻太子家的墙,这里戒备并不森严,仆人时有匆匆而过的脚步声,啾啾的鸟鸣声,流水哗啦声,一曲天地间的华章悄然奏响。 齐陌染和皇甫北辰蹑手蹑脚地穿行于林间。用“林”一字并没有夸张,太子似乎颇有文人雅兴,将后花园种了许多树木,又在其中挖了沟渠,清泉顺势汇入,聚于院内池水之中,“曲水流觞”之意显而易见。 另一边,又有一条九转回肠的小路将水引出,源源不断的活水养育着池中活物,足可见主人的用心。 可若是能把这份心思真正用到治国之道上,何愁不能成为一代明君呢? 齐陌染低叹一声,也不知帮太子到底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若只是他们自己的一厢情愿,人家并无夺权之意,却非要将他推到那个位置上,最后遭殃的不还是百姓嘛! 第146章 情话 第146章 情话 在花园之中穿行了许久,到后来两人也不再畏畏缩缩,反而是大摇大摆地走着,竟然没有任何人现。 又往前走了一段,穿过一条长长的回廊,几个侍女端着茶点迎面而来,看到坦然走着的二人也只是悄咪咪地斜眼打量,并未出言阻止。 “......”齐陌染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难道是因为东宫奴仆众多,认不 出吗?......那穿的衣服难道都不会觉得奇怪吗? 带着满心的疑问又继续走,直到看到一间敞开的房门时,才十分收敛地避着仆从,靠近那间屋子。 “一群废物,连这点小事都摆不平,要你们何用?” 噼里啪啦一阵瓷器坠地、四分五裂的声音接二连三地响起,听得里面外面的人都是同样的心惊动魄。 “他老三从何得知我去过咏凤楼?竟然能捅到父皇那里,他还真有胆量!怎么,难不成以为这样就能把我拉下太子之位?” “呵,东宫也不是谁想住就能住的!” 太子大概是怒极,又或许是在自己府上,说话没遮没拦,口不择言。约莫是这一通吼,好了体力,屋子里好一会儿没有动静。 皇甫北辰自信满满地抬脚走在前面,率先进了屋子,轻轻击掌,“太子殿下息怒,我有办法帮您。” 齐陌染跟在后面一同进来,两人脸上皆是一副志得意满、胜券在握的表情,许是语气太过笃定,屋里的一干人等皆惊讶地看着他们,却没一个人开口质问,除了太子。 他面色不善地看着这两个突然闯进来的人,皱着眉头问:“你们是谁?谁让你们进来的?我这么多幕僚都没办法你们能有什么办法?” 齐陌染笑笑,接过话茬,道:“我们是谁、从何而来重要吗?重要的难道不应该是解决现如今的燃眉之急吗?” 闻言太子眉头皱得更紧,“来人——” “且慢!”皇甫北辰拦下了他要喊人的动作,笑道:“太子殿下难道不想知道应对之策?若是你的幕僚各个都顶用,您也不会到现如今仍旧这副愁眉不展的样子了吧!” 被点名的幕僚们听罢气得面色涨红,却没人敢反驳,毕竟他们说的是事实。 见无人言语,皇甫北辰又乘胜追击,直言道:“先前在戍边镇,我们还以为太子殿下不过是个娇弱皇子,难堪大任,现在看来太子您想必也是有番宏大心愿的吧?” 齐陌染与他一唱一和,“堂堂太子,却被人冤枉去咏凤楼享乐,若是不将冤屈洗刷干净,这将是一辈子的骂名!” 一番话说得太子有些动摇,他冷声问:“那你们有什么办法?” “办法自然是有的,就看您肯不肯配合了!” 帝王心莫测,但有一点,他是公平的。 收到圣旨的不仅有齐陌染,还有齐唯,她收到消息的第一反应自然是开心,要溢出嘴角的开心。 若是能顺利扳倒太子,将南宫毓扶持上位,她以后成了太子妃,将来的皇后,什么家族荣宠,就连对付齐陌染,也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轻而易举。 兴奋过后又恢复冷静,她总得想个办法一劳永逸。 来回走动间显出了她心中的不安,这时府上小厮通传有人要见她,却死活不肯说是谁。齐唯略愣了愣,有些忐忑又激动地走了出去。 她猜是南宫毓。 迈出府门时,小厮还在外面候着,见着她恭敬地作了一揖,随后做了个“请”的动作。 她的面前放了一台软轿,扫了他一眼,犹豫了下还是轻轻踏上。 那小厮虽然看着面生,可她知道不会是齐陌染给她暗中使绊子的,她那个好姐姐自诩良善之人,断然做不出背后害人的事。 轻微颠簸几下后就感觉轿子在向前移动,她则安静地坐在里面昏昏欲睡。不知过了多久,似乎都小憩了几次,轿子才停下。 外面的小厮许是将轿子压下了,随后有人将帘子挑开,一只温暖而干燥的手递了过来。齐唯望着这只手片刻怔愣,情不知所起,从几时对他情深? 只记得那年春日同爹爹姐姐出游,她和姐姐撒了欢地跑,两人同时跌倒,爹爹却第一时间紧张地扶起了姐姐,而她则成了无人问津。 这时一张带着笑的脸出现在她面前,稚嫩的嗓音在那一刻显得好温柔…… “在想什么?”南宫毓轻唤道,依旧那么温柔的声音在耳边挥斥不去。 齐唯扬起笑脸,甜甜道:“没什么……诶,这是哪里呀,怎么走了这么久?” 边说边将手递过去,搭在他的手上,随即被紧握住。 “进来看看就知道了。” 她下了轿,随着南宫毓一同往前走,一间极为普通的民宅映入眼帘,她诧异地望着他,他却只但笑不语,继续拉着她走。 民宅说普通都算称赞,歪歪斜斜的木门随意地倚着门框,缺稻少瓦的茅草屋,实在无法让人对它有任何期待。 不过还好,内里没让人失望:一整套大红的凤冠霞帔,精致的头钗挂于衣架上,长长的尾摆拖曳于地,珠串相碰,叮铃作响。 齐唯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喜悦倾泻而出,张着嘴巴却激动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身后有人将她拥入怀中,凑近耳边道:“喜欢吗?” 那道富有磁性的声音不断刺激着她的听觉,声音很轻,气息流转,如一羽毛搔着痒处,“他日我做太子,你必为太子妃。” 齐唯止不住地笑意,抬侧目看他,“你会不会变心?当了太子,将来的储君,不知面对着多少诱惑呢!” “你不信我?” 南宫毓轻吻她的耳垂,又细细密密地啄了几口,她只觉得头脑已不听使唤,所有的感官全集中在这一处,“那我信你!” 难得一次小孩子性子般的任性,她撒娇似的腻在他怀里,两人紧紧拥在一起,密不可分。 一件凤冠霞帔到底有多少真情实意呢?兴许是全部吧,两人在外人眼里已是恩爱多年,任他刀山火海都无法将他们分开。 少女羞红的脸埋在心爱男人的怀里,绯红的双颊夹杂着多少无处诉说的情思。 第147章 夜探咏凤楼 第147章 夜探咏凤楼 太子到底还是妥协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自己太子之位不保,多年的隐忍可不是为了将这个位置拱手让人的。 父皇的子嗣不算多,可也是个顶个的优秀,若不是有几个心怀不轨,意图篡位,他还真不一定能坐住这个位置。 他坐在书房的窗边向外看去,诺大的一个东宫,豪华的堪比皇宫,一旦得到了这份殊荣,便再难割舍。 齐陌染他们临走前还是说了自己的身份,齐尚书为人他自然知晓,可内心有揣摩不透,父皇让两个女子来查案到底是什么意思? 尚书府家的大小姐与南宫毓素来不和,可他们家二小姐又与南宫毓关系暧昧,查案不是都要避嫌?这嫌疑都快明目张胆地贴出来了。 一屋子的幕僚被晾在旁边,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地看着太子殿下呆,踌躇着到底应不应该说点儿什么。 一个胆子稍大的幕僚突然开口,“太子殿下,您真的要接受一介女流之辈的帮助?恕我直言,她们是皇上派来查清此事的,难道真的会帮咱们吗?” 有了他的开头,不少幕僚纷纷附和,“是啊殿下,她若只是想用计套话我们又该怎么办?” “哪有人会这么轻易投诚?齐宣那老狐狸向来不站队,又怎么会让自己的女儿随意表态?” 众说纷纭,太子听得脑壳疼,只想把这些蚊子一样的“嗡嗡”声全轰走才好。他沉思良久,也没能给出个答复。 话说齐陌染和皇甫北辰一同回到了尚书府,刚踏进小院儿,便见齐宣站在院子里,正仰头看着那棵树,听到脚步声,他回过身,笑着说:“你们回来了?” 齐陌染有些惊讶,走过去问道:“爹,您怎么来了,来了也不进屋坐?” 齐宣不答,只将目光移向正在门口站着的皇甫北辰,道:“你们去了东宫?”边说边率先向屋里走去,“从年前开始城中就不大太平,多方势力集结,皇上此举大约也不是真想让你们查案,多半还是要选出一个来。” “唉......”他叹了口气,摇摇头坐下,只希望在这场没有硝烟的厮杀之中,不会伤到他的孩子。 可是她们姐妹选了不一样的道路,那么注定只能保下一个。他先前去找过齐唯,可她已然决定帮南宫毓,不改初心。如今看齐陌染,怕是也撼动不了分毫。 这么一想,他咽下了自己想要说的话,做爹的尽管能帮一时,却帮不了一世,他除了能做她们有力的后盾,旁的什么也做不了了。 齐陌染就眼睁睁地看着他叹息了一声又一声,话说到一半儿便转了风向,最后莫名其妙地闲话了几句家常,又走了。 急雨带风,摸不着头脑。 不过她现在也没太多时间想别的,不管太子信与不信,她都要提前想好应对之策。 事实上,这个情节原著是有的,她记得书中的太子也是一筹莫展,而南宫毓虽然对皇位没兴趣,可他偏执地不看好太子,想方设法搜集太子把柄,要将他拉下太子之位。 最后事实证明,他成功了,眼看着皇上就要龙颜大怒,太子无法证明清白,而南宫毓又找来咏凤楼老鸨及一干证人,最后太子之位还是易了主。 可齐陌染看这段情节时,总是有点难以置信。且不说老鸨的话是否可信,皇上难道真的会因为风尘女子的几句话就这样轻易地换了太子?若真是这样,以后谁胡言乱语两句,岂非人人自危? 可这些事情她不能向皇甫北辰言明,只能拐弯抹角道:“不如我们去咏凤楼看看?” “去那儿?”他显然是有点不能理解,“这会儿去能查到什么?太子现下正好好地坐在东宫,再者说了,那种地方的证词,真的会有人信?” “......”齐陌染在心里摊了摊手,原著里的皇上就信了呀!想是这么想,她也觉得有点难以置信,难道是其中生了什么作者并没有说明的事情? 越想越坐不住,她还是果决地拉着皇甫北辰,打算去咏凤楼一探究竟。 不过临出门前又被他拦下,皇甫北辰斜眼睨着齐陌染道:“你就打算这样去?” 齐陌染这才顾得上低头看自己,可对着镜子看了半晌也没觉得哪里不对,最后还是他悠悠地一句“别走到门口被人家撵出来”才醒悟,应该换身男装。 她和泉敏麻利地换上贵公子和小厮的衣服,白净的面庞还真有点像谁家顽劣的子弟。 老鸨阅人无数,如此雕虫小技自然瞒不过她的眼睛,可只要明面上不过分,谁也不会跟银子过不去。 大摇大摆走进了咏凤楼,若不是知道这是烟花之地,真的很难看出其中的腌臜。 三层小楼,一楼正中央搭着一个台子,上面的女子穿着轻薄的纱衣,扭着水蛇般的细腰,舞姿翩跹。 周遭摆放着桌椅,看客们饮着茶水,吃着下酒的小菜,眼珠子滴溜溜地往人家身上扑。 男人嘛,食色性也。 可他们也只是看几眼罢了,没有任何匪糜之象。 往楼上走去,二楼用纱幔做出了隔间,珠串为帘,女子们嬉笑的声音传来,那样甜美。有的隔间中却是沉默以对。 桌上摆着棋盘,黑白分明,男执黑,女执白,分外胶着;在走向另一处,空灵的琴声袅袅不绝,只听的人身心放松,昏昏欲睡。 三楼则是独立的房间,供客人们安睡一夜,间或传出异样的声响,来往送吃食的仆人也只是相视一笑,一脸了然。 除了这些,咏凤楼还有后院,不过他们却是不能随意去的了。据说是这里最为受宠的前五名才能有的殊荣。 当然也会空出几间,以备不时之需。那些个地方,只有领了牌子,再由专门的小厮带着前往房间,却仍是不能随意走动。 走完这一圈,还生出几分薄汗,齐陌染说什么也不肯动,窝在二楼,找了架琴,信手弹拨,一阵魔音连旁边的琴声都招架不住,呜咽几声,停止反抗。 第148章 听墙角 第148章 听墙角 可是魔音并没有就此满意,仍旧绕梁不绝。 直到老鸨手摇折扇,一扭一扭地走上二楼,满脸堆积起来的笑容漫过了双眼,“哎呦,公子好雅兴!竟有兴致在这里弹琴!我那里新到了些上好的茶叶,不知公子有没有兴趣品一品?” 齐陌染这才双手按住琴弦,扬起笑容,道:“好呀!” 老鸨没想到她这么干脆,一时哽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一炷香后,齐陌染一行人坐在老鸨的房间里,而后者为了保证自己的客人不被魔音所扰,不得不牺牲自己的时间前来作陪。 茶是要喝的,却也不会只是喝茶,闲聊之间,齐陌染漫不经心地问道:“你们这里的姑娘真有说的那么好?能引得太子殿下前来?” 老鸨迫不及待地宣传自己的咏凤楼,哈哈一笑,“公子过谦,来我这里的客人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贫民百姓,只要付得起钱,想要什么没有呢?” 顿了顿,她又道:“我这里也不单单是卖弄风骚,便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道才女,也是不少呢!” 只是想到方才的魔音,她聪明地选择了换个话题,“这里没有公子可心的人吗?” 齐陌染摇摇头,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还别说,这茶的味道苦中回甘,余韵浓厚。轻啜几口,她才缓缓放下茶杯,笑道:“可不可心还是要看缘分的,难不成每一个来你这里的达官贵人都能寻到可心的人?” 这话就有点试探了。老鸨眯着眼睛打量她,眼角微微带着些不快,半晌后才收敛了神色,赔笑道:“反正每个来这里的客人都很满意。” “......”齐陌染只是笑着,什么也没能问出来,这让她有点不爽,可她还不想这么离开,这次无功而返,下次可就不见得能这么容易就进来了。 “让你陪我这么久,心里着实过意不去......”她说着,扫了眼泉敏,后者会意,从荷包中拿出一锭银子放到桌上,接着又道:“我看一楼倒是热闹,不劳你陪了,我去那坐坐。” 老鸨拿了银子喜笑眉开,连连道:“公子您真是客气,那我现在就安排人领您到位置最好的地方去看。”说罢招招手,便有小厮低眉顺眼地出现,引着他们前去。 在咏凤楼逗留了大概有一个时辰的齐陌染,看上去有些焦躁,毕竟女扮男装出入青楼,若是被人现那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看着眼前让人眼花缭乱的舞姿,她只觉头疼的厉害。就在这时,走过来一个小厮,小声开口,“客官,您要添水吗?” 齐陌染睁开眼,随意地点点头。那小厮见她神情怏怏,不由道:“客官,是我们这儿的舞娘让您不满意吗?可怜当今太子爷都很喜欢呢!” “哦?”她陡然听到太子的名号,精神起来,却不显山露水,淡淡道:“倒不知太子爷来这里更喜欢什么?” 那小厮“嘿嘿”一笑,指了指三楼的位置,道:“自然是我们红醉姑娘了!” 齐陌染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却见一个衣着华贵的男人闪身进了红醉的房间,那小厮小声呢喃,“不是说红醉姑娘不接......” 说着,他似是察觉自己泄露了什么秘密,连忙闭上了嘴,拎着茶壶快步走了。 她则又仰头看去,一旁的皇甫北辰当然也听到了这段对话,二人一同看去,心中有个想法油然而生。 一盏茶后,一行人出了咏凤楼,七扭八拐走到了深巷之中,随即皇甫北辰足尖轻点,一手揽着齐陌染,一手保持平衡,三两下便跃上屋顶,小心地向那三层小楼走去。 一层一层往上攀登的同时,又小心翼翼地放轻动作,以免被人现。最后终于跃到三楼屋顶时,两个人都有点气喘吁吁。 小心地估摸了大概位置,掀开屋顶瓦片,正见一男一女隔着老远,一站一坐。 齐陌染不认得那个红醉姑娘,可她却知道闪身进去的男人是谁,此时垂头往下网,不是南宫毓,还能是谁? 他们声音很小,齐陌染和皇甫北辰只能费力地趴在瓦片上,竖起耳朵听。 “三皇子?不知您深夜来此,有何贵干?”红醉斜倚在贵妃椅上,柔软的毛毯垫在身下,手中的鹅毛扇轻摇,好似要摇走一室香甜。 南宫毓只是静静向她走了一步,轻柔地抚上她精致的容颜,弯下腰,轻轻附耳道:“自然是想你。” 鹅毛扇却拍上了那张油嘴滑舌的嘴,扇子主人眼波流转,更是嗔道:“您放着好好地齐家二小姐不理,偏来惹我作什么?” 南宫毓轻握柔荑,挤上了那小小的贵妃椅,有悄声说着什么,随即红醉被他的言语弄得面颊绯红,二人相拥起身,朝内室走去。 齐陌染盖上瓦片,气愤道:“渣男!” 皇甫北辰小声问:“什么事渣男?” 齐陌染说:“就是南宫毓那样的人!”皇甫北辰恍然大悟。 两人听完了墙角,飞身落地,可齐陌染仍旧气着,她讨厌齐唯,和齐唯恨不得掐死对方,可是看到南宫毓和风尘女子“酱酱酿酿”,她又忍不住为齐唯打抱不平。 她好想现在就跑回府里,拉着齐唯来看看,看看这就是你喜欢的男人,为了他非要跟我作对的男人,实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花心大萝卜! 泉敏和秦凯对视一眼,谁都不知道他们在上面看到了什么,也不敢询问,只得无声地跟在后面,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齐陌染气归气,正事还是要办的,她努力回忆了下,觉得这个红醉很有可能就是原著中最关键的那个证人。 再者说了,男女之间这点事,全靠一张嘴,一个说生了,一个说没生,那旁人多数会以为实际情况是生了但不敢承认。 况且那么多人都看到太子去了咏凤楼,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她又有点烦躁,忍不住责怪太子,议事去哪里不好,非往青楼跑。 等等,她灵感突现,不由奇怪,为何议事非要去青楼呢? 第149章 白玉簪 第149章 白玉簪 苦苦思索一夜的齐陌染觉得,与其她在这里猜的脑壳疼,还没有结果,倒不如直接去问一问太子殿下,当时的经过到底如何?哪怕其中有些隐秘,可选青楼这主意是谁出的总该知道吧...... 于是,第二天一早,哪怕天空昏沉,细雨斜飘,她依然风雨无阻,皇甫北辰同她肩并着肩,毅然奔向东宫。 这次守门小厮没有拦下他们,反而是毕恭毕敬地将他们引入书房。 书房依然有众多幕僚,每个人眼下都有淡淡的乌青,眉间的川字挥之不去。桌子上的蜡泪积做了小山高,看样子是彻夜议事。 齐陌染和皇甫北辰出现的时候,他们似乎在针对某一个问题进行激烈的讨论,可在看到他们的时候便戛然而止,肃静的气氛让人缄默不语。 “太子殿下对我们还是有所防备。”她和皇甫北辰相视一眼,得出了一个确切的结论,可这并不会影响她打算帮助太子的决定,毕竟无论谁做上太子之位,都不能是南宫毓。 “太子殿下,听说皇上给这个案子定了三日之期,如今已过两日,您可有了对策?” 众幕僚闻言,有的嗤笑,有的不作声,甚至还有翻白眼的。当然这些都可以理解,他们想不出办法,也不会看好别人。 “看样子是没有,我今天来是想问下,您到底有没有去过咏凤楼?”齐陌染目光格外坚定地看着太子,仿佛今天他若不能给出一个答案,便不会善罢甘休。 太子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最后还是道:“去过。”说着又连忙补充道:“......可是我什么也没做,我只是......” 齐陌染点点头,继续问:“红醉姑娘您可认识?” “她......她,我,我......”太子目光中带着挣扎,周遭突然安静下来,众人皆屏息凝神,等着他的答案,只听他急急道:“认识,但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的!” “只是为了商议事情,绝没有任何事情生!”似是觉得方才的解释显得太过苍白,他又补充道。 齐陌染并没有过多纠结,又问:“不知去咏凤楼是谁出的主意?” “啊?”他愣了愣,下意识指向一个幕僚,“那里鱼龙混杂,正好可以掩人耳目,有什么不妥吗?” 齐陌染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个幕僚看上去并没有多么出彩,坐在角落里,低着脑袋,似乎只要他不开口,就没人能注意到他的存在。 她走向那个幕僚,闻到了一股清幽的花香,不像是什么名贵的香薰,味道却芬芳扑鼻,她收敛神色,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幕僚道:“顾仪。” “你为何要给太子出这个主意?” “不好吗?”顾仪抬头望向她,神色淡淡,“在那里至少不会有人我们到底去做什么了。” “嗯。”她又点了点头,似乎认可了他的这个说法,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这场对话看似就这样没头没脑地结束了。齐陌染转过身看了看太子,道了声告辞,便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从头到尾一言未的皇甫北辰出了门后,一把拉住她,将她拉到角落才道:“就这么走?那个顾仪......” “嘘——”她比了个手势,拉着皇甫北辰走的更隐蔽些,才道:“我们去顾仪房间。”她记得原著中关于这一节的最后,南宫毓找到了一个神秘人物,她怀疑顾仪就是那个神秘人物。 当然,这件事肯定不能现在就告诉太子殿下,以免打草惊蛇,他们打算先去顾仪房间搜查一下再做判断。 目前来说,这个顾仪是最可疑的人物,主动提出让太子去咏凤楼商议事情,随即又被南宫毓告到皇上那里,不得不让人多想。 一个幕僚的房间并不好找,好在幕僚都被安排在一个大院子里,他们避开仆从,十分顺利地找到了院子。一间间排查下来,在最边上的一间房间里闻到了同样的花香。 他们翻窗进屋,屋内设施少得可怜,除了床榻桌椅,还有一个衣橱,一个书案,桌上放了几本书,所有的东西似乎不用遮掩,都一目了然。 翻了翻书,掀了掀榻,一无所获,最后她打开衣橱,随意翻了几下叠的整齐的衣物,也没有任何现,正要将橱门掩上,突然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 她弯腰去捡,却见一枚白玉簪子安静地躺在地上。 两人出了东宫大门,悠闲地在街上闲逛。雨下了一天,淅沥沥地不停,街上行人渐少,偶有几个打着油纸伞的人缩着脖子在小巷中穿梭。 而他们却任由雨点打落在眉眼、梢还有肩头,两个人看上去都心事重重,不知不觉间便走到了郊外。 林中树密,遮挡了不少湿意和寒冷,许久没有这么近距离的感受绿意,齐陌染还生出几分欢喜。 正走着,却听见一阵微弱的啜泣声,还有说话声,走近几步,便看到纸钱满天飞。 “怎么找个雨天烧纸?”齐陌染小声问道。 “今天清明啊!”皇甫北辰也压低了声音道:“没现今天的行人都步履匆匆,神色凝重吗?” “哦,”她歪头想了想,“那怎么没见到骑着黄牛的小牧童和杏花村呢?” “......?” 皇甫北辰刚想问她那话是什么意思,便见正烧纸的那女子哽咽起来,忍不住地哭诉,“爹娘,女儿一定会为你们报仇!皇亲贵胄又怎样,杀了人就可以不用偿命吗?” 说着,泪珠子连线般滚落,在她的膝前汇聚成一滩,目光更为坚定凶狠,“阿仪一定不会让你们枉死......” 后面她又断断续续说了许多,可哽咽的太厉害,他们又不敢凑得太近,什么也听不清。 正想着人家祭奠先祖,难免说几句过激的话,他们也不好久留,便想离开,可又见那女子擦干眼泪,吸了吸鼻子,抚着自己的小腹,露出一抹笑容,“爹娘,我,女儿有了他顾家的骨肉......” 她怯生生地说着,生怕他们不同意似的,忙道:“爹娘,他待我真的很好很好,家务从来不用我做,衣食住行都亲力亲为......” 第150章 证人 第15o章 证人 “哪怕一时落魄,可女儿相信,他将来一定大有作为!您二老......不要反对好不好?”声音越来越低,抚在腹部的手也不停地绞着那里的衣服,似乎是在忐忑紧张。 可躲在一旁听墙角的两人却十分震惊,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内容。齐陌染微微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第三日早朝。 皇上端坐于金銮殿之上,威严的目光扫视一圈,底下的大小官员全部噤声,无人敢交头接耳。 太子和南宫毓分站两侧,颇有水火不容的架势。齐陌染和齐唯作为皇上特批的钦差大臣,同样站在后方,各为其主。 “你二人可有话说?”皇上肃声道。 “父皇,儿臣有话说,”太子率先辩解,“儿臣确实去过,可并没有做别的,只是议事......” 他话未说完,南宫毓厉声打断,“敢问太子殿下,什么重要的事不能在自己府上商议,却偏要跑到人多嘴杂的青楼?难道不知那样更易引人注意吗?” 太子一向不如他的三弟能言善辩,可此时也在奋力一搏,“当时只觉得那里更安全,也没多想。” “哦?是吗?”南宫毓走了两步,看向他,又道:“那不知是什么样的事就这么需要掩人耳目呢?” “这......” 太子有些犹豫,可也就是这犹豫的功夫,南宫毓又转过头看向皇上,躬身道:“父皇,儿臣有人证。”说罢,只见他击了击掌,便有宫人带着证人上来。 所有人侧眸看去,只见一妆容精致的女子款步而来,翩翩一礼,柔声道:“小女子乃是咏凤楼的红醉。” 太子微愣了愣,红醉便看向他,福了一礼,面若桃花,“太子殿下不记得奴家了吗?” 他当然很希望自己不认识什么红醉、绿醉的,可是没办法,他真的认识,为了打掩护特意交了她来,可除了让她弹琴,再没做别的。谁成想,被有心人的利用之下,就被迫生了点别的什么。 他很是期待地看着红醉,期望她能为自己说两句,甚至不顾太子的身份,焦急道:“红醉,你快告诉大家,我们什么也没生!” 红醉却掩了唇轻笑,嗔道:“在我这咏凤楼红醉阁的地界儿,生什么也不稀罕呀!再者说了,太子殿下您现如今说这番话,是嫌红醉伺候的不好吗?” 太子感觉自己现在真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急得他就差过去晃着她的肩怒吼,“是本太子给你赏银太少吗?你要这么害我!” 南宫毓在一旁观望着,即便如此,仍是不肯善罢甘休,又静静望着暴躁的太子,道:“儿臣还有证人。” 一个青楼女子就够一众大臣议论纷纷了,可她的话听在旁人耳中,到底有多少可信度就不得而知了。因此,他才不得不多找一个证人来佐证。 再次击掌的时候,除了齐陌染和南宫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殿门口。南宫毓是因为知道是谁,而齐陌染是因为知道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 此情此景,不禁让她想到书中关于这一部分的情节,南宫毓可以说是皇族中的纨绔,可他的纨绔又表现在除了皇权,什么都喜欢,上至琴棋书画,经史子集,下至花鸟鱼虫、缝纫厨艺,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与世无争的人竟然会突然对太子使绊子,这样的反转令人始料未及。 来到书中之后,她倒有些好奇,这个看上去与世无争、淡泊名利的皇子,到底是不是真如书中说得那般模样。 想着想着就走了神,等她醒过神来时,入耳的便是太子的暴喝,他看到自己信任的幕僚竟然成了指控自己的证人,愤怒地难以自持。 “顾仪!我哪里对你不好,竟能让你来陷害我!”几个侍卫一同拦着,才堪堪拖住他的手脚,避免伤及无辜。 齐陌染看着旁边笑得张扬的南宫毓,心道:“因为有人搬弄是非啊!” 皇上似乎也察觉到这个证人更有分量,出声问道:“堂下何人?” “顾仪。” “来做何证?” “启禀皇上,”顾仪跪地,叩,沉声道:“草民本是太子幕僚,当初去咏凤楼的主意也是草民出的。” “哦?”皇上转了转拇指上的扳指,问道:“你为何要出这种主意?太子和那青楼女子到底有没有关系?” 咏凤楼这种风尘之地,既然长盛不衰,自然有他存在的意义。 那种地方也不乏朝中大臣有人按捺不住一夜风流,可太子毕竟是将来的储君,被人现品行不洁,说出去也是污点,故而龙颜大怒,不得不深究。 顾仪顿了顿,竟然有些犹豫,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齐陌染轻笑一声,随即开口,“因为有人跟他颠倒黑白,要他这样做啊!”说着,又扬声道:“是不是啊,三皇子?” 原本正看好戏的南宫毓突然被点名,有些震惊,可他似是笃定了齐陌染没有证据,理直气壮道:“有证据就拿出来,莫在这里含血喷人。” 那厢他还在试图用眼神逼迫顾仪,这厢她也三击掌,以为小腹微隆的夫人便缓缓走了进来。 那妇人虽有孕在身,身姿依旧挺拔,不卑不亢,直到走到顾仪身边,才施施然跪下,不管身后的议论纷纷,道:“民女银翘,叩见皇上!” 顾仪见了她忙挺直了身子,凑近她,又小心地伸手护着她,又急又气,“你怎么来了?你现在不是自己一个人,你......” 话未说完,便被她打断,目光坚定地看着皇上,“皇上容禀,民女知晓事情经过。” 皇上看着一个接一个的证人往里走,却没一个人能拿出确凿有力的证据,不免有些心烦,突然出现了一个看上去还算靠谱的人,他耐下性子,淡声道:“说来听听。” 银翘即便跪着,依旧挺直了脊梁,先从怀中拿出几封书信,双手举起,道:“这是三皇子给我家夫君写得书信,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三皇子的计划,还请皇上过目。” 第151章 新客到 第151章 新客到 一旁的李公公忙接过书信呈给皇上,他拿起信封一看,那上面还残余着火漆,正是南宫毓惯用的那种。 随手拆开一封,没有直白的语句,诺大的一张纸上,只在正中央躺着一简短的小诗:轻轻雪中草,悠悠小白毛,本来无一物,何处染红绡? 皇上看到信,莫名其妙的词句让他微皱眉头,读了两遍现不解其意,不禁烦躁,往下一扔,轻飘飘的纸张轻飘飘地落到了地上。 “你说,这信中何意?”他指着南宫毓,不辨喜怒,语声渐冷。 这样一无厘头的打油诗,南宫毓肯定不会主动招供,屈膝落地,委屈道:“父皇,儿臣不过是随手做了一打油诗罢了,哪有什么意思?” 一旁同样一脸委屈的太子上前捡起那纸,兀自喃喃几声,忽地恍然大悟,指着顾仪来回点着,“噢,我明白了,去咏凤楼那日正是一个雪天,我本不打算出门,可你非让我去,原来如此!” 结合着当时的场景,结合着红醉的身份,谁还能想不出事情的经过呢? 齐唯见状忍不住要辩驳两句,却被南宫毓一把拉住,他觑着皇上,后者凌厉的目光扫过下方,哗哗跪倒一片。 众人屏息沉默,大殿之中呼吸可闻。 今年的清明后劲儿很大,像一壶绵柔的老酒,当时不上头,后面却酒意十足。 清明当日不过是淅淅沥沥的小雨,可后面的日子便是一场接着一场的中雨,哗啦啦打在新生的嫩芽上,绿油油的叶上,静悄悄的窗棂上。 街头的行人愈的少,不少人家升起炉灶,氤氲的烟雾散在雨中,甚是迷蒙。整个街头更像是烟雨江南,朦胧一片,远远看去,宛若仙境...... “诶,你说今年真是奇了,这雨还下得没完没了了!” 随缘茶馆在门外屋檐下支起了两套矮桌矮椅,有的常客不愿在屋里头闷着,便自带了象棋,把雨当作幕帘,在那里对弈。两三看客沉迷棋局,半边肩膀被雨淋湿仍毫无察觉。 屋内评书声、闲聊声不断,花生瓜子茶水,招呼的小二险些跑断腿,却仍要毕恭毕敬地应上一声,“来嘞,客官您稍等——” 而这些喧哗吵闹声似是被门外另一侧隔绝开来。 另一边两个穿着朴素、毫不起眼的小公子坐在那里闲聊,桌旁支着小火炉烹茶,桌上一应茶具俱全,明眼人一看便知这是懂茶的人会用的工具。 那二位公子一个明目皓齿,男生女相,头随意地在后面一系,却仍有几撮调皮的头溜出来捣乱,而他却置之不理,专注地鼓捣着手中的茶具。 另一个则是将头高高竖起,插上一支木簪,慵懒地斜斜歪在椅子上,享受着对面人的茶水服务。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不肯安生,指尖调戏着下落的雨滴,引着它们吧嗒吧嗒坠在他的指尖,又随即滑落下去。 玩得无聊了,他便开始没话找话,凑近了对面的那人道:“小轩,你说嫂嫂是何模样,我还没见过呢!” “乱叫,被堂哥听到,又该骂你!” “嘿嘿!”花伶搓搓手,似乎一个鬼主意新鲜出炉,“不如我们去宫里一探究竟?” “......” “小轩,你说嫂嫂知道堂哥的身世吗?” “......” “小轩,你说嫂嫂会跟我们走吗?” “......”小轩见他越说越离谱,干脆闭口不言,专心着手下的动作。 滚烫的水倾倒入茶壶,蜷缩的茶叶舒展开来,霎时绽放出属于它门独有的清香。 再将第一遍茶水倒向茶宠,茶宠随之变得光滑明亮,这第一遍称之为洗茶。 又加入热水,这次将茶壶透过滤网,将水倒入杯中,经过了几道繁琐的工序,看得花伶都有些渴了,才终于喝到了热乎乎的茶水,然后被他一饮而尽。 真真是对牛弹琴! 小轩看着他那副憨憨的模样,暗自扬了嘴角,又悄悄在心底叹了口气。 花伶解了渴,又开始活泼起来,也不在乎有没有人理会,似乎只要让他说出来,他就很满足了。 “小轩,你听说宫里的事了吗?三皇子给太子使绊子,最后偷鸡不成蚀把米,虽说太子无辜,可出入青楼也没能让他讨着好,两人各打五十大板!” 小轩轻轻“嗯”了一声,便不再言语,只是默默帮他把杯子斟满。 得了他这简短的答复,似是得到了鼓励,花伶更加兴奋,正要言语,却在他一抬一落间,闻到了袖中香。 这下可了不得了,对面的人紧抓着他的衣袖不放,嗷嗷叫唤,“你身上怎么这么香......” 小轩无奈地想要扯回衣袖,他却不许,小轩只得叹息一声,似宠含嗔道:“花伶......” “将军!” 门一侧的棋局中,一老者哈哈大笑,输了的那人悻悻扔了棋子,正听到他二人玩闹,不由得提高了声音,“现在的年轻小辈,动辄大声喧哗,毫无教养!” 原本无关紧要的小事,却险些迫的花伶站起来和那老头吵一架,若不是小轩在旁死死拽着,他就要撸起袖子和老头掐起来了! 最后还是那老头气呼呼地打道回府,回家吃饭,这事才算不了了之,只是不知经此一遭,回家还有没有胃口吃饭。 小轩好不容易将他安置回椅子上,佯装怒道:“初来乍到你便想惹祸不成?堂哥本就在这里步履维艰,你还要惹是生非?” 花伶则委屈巴巴地半垂着头,手里捧着茶杯小口啜着,嘟囔道:“和我有什么关系嘛?再者说了,堂哥这样厉害,暗地里不知扶植了多少实力,干嘛还要那么忌惮?” “......”小轩叹了口气,不再言语,一室静默无言。 最后还是花伶忍不住,作小伏低状道:“好嘛,是我不对,你莫气了!......啊对了,堂哥怎么还不出来?” 小轩听闻面上浮现出一丝忧愁,“你知道什么,刚刚秦凯传来消息,太子这事算是翻篇了,但是又因着这事牵出了新的案子。” “啊?”花伶瞪大了眼睛,显出些许不耐,“怎么又出事?这次是谁?” “太子幕僚,顾仪。” 第152章 花痴 第152章 花痴 如果有一天,你突然现自己一直以为的真相并不是真正的真相,而是某些别有用心之人想让你看到的内容,又该怎么办呢? 金銮殿之上,银翘抽抽噎噎地哭着,每一段埋藏在心底的往事,背后都有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她只是简短的讲了个开头,便再也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后面的内容,只能由顾仪来讲。 其实这件事说简单也简单,银翘本出生于书香世家,他的爹爹更是饱览群书,可令人称奇的是,总是屡试不中。 偏就是那一年,江北科举舞弊,数百学子以死证清白,可即便如今能够还了清白,命却早就没了。 经过多方打探,银翘才从守门的小吏口中得知,是太子殿下一手所为。而这事放在如今看来,当年那小吏怕早已被人收买。 一旁被打了五十大板,颤颤巍巍扶着腰的太子竭力忍着怒火咆哮:“没点儿证据你们就敢冤枉我?当时我是去过江北,可只是负责监考,连考生的试卷都没见着,便打道回府了!” 说着,仍似不解气一般的补充道:“知道消息的时候我已经在府里了,哪里有功夫去逼迫谁!” 顾仪黑着脸跪在地上,面上还带着一丝懊恼,“当初我去问守门小吏,他们说......” “他们说是我你就信了?”太子咬牙切齿,一手指着南宫毓,一边怒道:“是不是你做的?” “太子殿下,您可别随便冤枉人,这种害人性命的事怎么可能是我做的!”顿了顿,气势又弱了下去,“我充其量是误解了事情经过,冤枉好人罢了。” 冤,枉,好,人!这四个字被太子在口中狠狠咀嚼了一番,怒目而视,兄弟二人互不相让,在大殿之上也没了表面和气。 事情的大致经过有了了解,皇上恨不得立马做个甩手掌柜,下旨彻查当年一案,为银翘之父证明清白。原本还要厚葬,但被她婉拒了,她父亲一声刚正不阿,定然不在乎这些表面功夫,更何况是一堆白骨。 做完这些,皇上便丢下一众大臣,飞离开这个让他头疼的地方。当然,离开之前,太子和三皇子仍旧没逃过处罚,被罚禁闭三月,罚俸三年。 三皇子被罚禁闭,待在宫里寸步难行,齐唯只能眼看着着急,却没有任何办法,一跺脚,上了马车便直奔尚书府。 齐陌染则和皇甫北辰在后面溜溜达达地走着,甚至丝毫不避讳地手牵着手。 她扬起脸看着身边的皇甫北辰,只觉心旷神怡。一身无事,她晃了晃两个人交握的手,道:“咱们去哪儿?” 皇甫北辰眨眨眼,亮晶晶的眸注视着她,“我们去随缘茶馆吧?” “啊?为什么去那里?” “去了你就知道了!” 两个人慢吞吞地走到了随缘茶馆,身上早被雨淋了个透彻,可明媚的笑容却无法被掩盖。 小轩和花伶看到二人,不禁起身,同时唤了声“堂哥、嫂嫂!”话一出口,便察觉不对,只努力装作什么都没说的样子,可齐陌染已经听到这声轻唤,看向皇甫北辰。 他怎么也没想到分明是来给自己做帮手的二人竟然出师未捷,关键时刻就掉链子,讪讪道:“年纪小,爱开玩笑!” 说完又觉得不大对,两人手都牵上了,叫声嫂嫂好像也没多大问题,一下子三人都陷入了纠结之中。 好在齐陌染没有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看着两个帅小伙,不禁咽了咽口水,两眼直道:“你们是谁啊?” 皇甫北辰看着她的表情,猛地将她扯到自己怀里,恶狠狠地凑到她耳边道:“注意你的口水!” “啊?哪有?”她忙摸了下自己的嘴,现被骗,气呼呼地掐了他一把,扭过头继续犯花痴,“你们叫什么名字啊?” 花伶、小轩笑了笑,一边引着人进屋,一边道:“小嫂嫂,我叫花伶,他叫小轩,我们都是北辰哥的堂弟。” “哦。”齐陌染颇为遗憾地应了一声,原来是自家人。 许是脸上的神情转换太过明显,花伶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扯过齐陌染,两个人跑到另一张桌子前坐下,凑近了“咬耳朵”,说悄悄话。 皇甫北辰只是看着,并未阻拦,同小轩坐下,开始说正事,只是眼睛一直未曾离开她的身上。 “我爹可还好?城中一切可还安好?” 小轩不紧不慢地沏了茶水,才道:“堂哥不必挂念,一切安好,姨夫前些日子听说我们要来,还让我们多陪你一些时日。” 说着,又笑笑,“只是姨夫不知道,花伶这家伙就没打算回去!” “你们来这里干什么?”闻言,皇甫北辰终是把目光收回,惊讶问道:“还要久留?简直是无所事事!” “堂哥莫气!”小轩仍旧那副温吞样,做什么事都不紧不慢的,“花伶那性子你还不了解吗?说风就是雨的,不让他在这儿玩够了怎么肯乖乖回去!” “所以你们到底是来干嘛的?” “堂哥你不知道吗?”小轩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现出一抹诧异,“寒安香一直没回魏国,君上都快急疯了。” “呵!”皇甫北辰冷哼,轻笑一声,“她惯会惹事,先前碰到过一次,好的不学,镜学那套下三滥的东西,扮作土匪打劫!” “不过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谁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小轩哭笑不得,“堂哥,你当时真该揪着她,将人送回去,也省得我们二人如今跑这一趟。” “也就君上惯着她!”皇甫北辰想到皮的似泼猴的寒文香便觉得头疼,眼角一瞥,看到齐陌染正和花伶挤眉弄眼,不知又要做什么去,只觉额头青筋以及眼皮跳得更加欢快,也顾不上眼下的正事。 大步流星地走过去,一把提溜起花伶,斥道:“刚来这里不好好待着休息,上蹿下跳像个猴子似的没个样子!” 被拎住耳朵的花伶一边求饶,一边顺势起身,起身过程中还不忘挤眼睛向齐陌染求助。 第153章 兴味 第153章 兴味 齐陌染自身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哪里顾得上花伶的挤眉弄眼! 她讨好似的凑到皇甫北辰身边,乖乖地站在一侧,眨巴眨巴眼睛,一言不,甚是乖巧。 花伶见状,更加不忿,指着这个刚刚还和自己统一战线的人说:“堂哥你偏心,她刚才分明跟我一起玩闹,你为何只说我不说她?!” “你还有脸说?”皇甫北辰更加生气,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若非你拉着她闹,她怎么会跟你厮混在一起!” “......”花伶闻言一头栽地,不肯起来。 小轩则在旁边淡淡的笑着,嘴角露出清淡的笑容,从容平静,宛若谪仙。 一场青楼案,最终还是以太子和三皇子各挨五十大板告终,原本因着银翘之父道事,皇上怒不可遏,还要再追加五十大板,可最后在众大臣的求情声中还是作罢。 太子扶着腰颤巍巍地走回了东宫,三皇子则双手叉腰小心翼翼地走到了自己的寝殿。 甫一进大殿,他便气势汹汹地挥倒了门口的一个价值不菲的大花瓶,饶是如此仍觉得不尽兴,又打翻了桌子上的茶壶茶杯,转眼之间,整洁的屋内陡然变成了修罗场,混乱不堪。 很少见到这样的三皇子,服侍的人都诺诺退下,正要送茶水的人也在门外徘徊不敢进去。 最后还是三皇子身边的小厮进去,小心道:“主子......” “滚——”南宫毓暴喝一声,那些在门外犹豫的人蹭的不带一丝眷恋地跑掉了。 一向温文尔雅的主子突然暴怒起来那也是十分可怕的,小厮们一个接一个的抱头鼠窜后,诺大的院子里就只剩他一个人,泄怒火。 他瞪圆了眼睛,回想着在金銮殿上的一幕幕,不禁咬牙切齿,挥倒了身边的凳子,恨声喃喃:“大哥,咱们定然要一决胜负!” 待到屋内能砸的都砸了,能摔的都摔了,犹如骤风过境般将屋子洗礼一番之后,他的暴躁才终于缓和。 南宫毓脾气很好,对待下人亲和,对待朋友诚挚,说起话来温温柔柔,常能得到众人的一致好评。在此之前,他给人的印象都是与世无争,隐士高人,也因此,院中的仆人被他的举止惊得畏畏缩缩。 他的随身小厮缩在院外门口,探头探脑地观察着自家主子的神色,打算等他冷静一些再凑过去。同时他也很好奇,到底是什么缘由把主子气成这副样子。 “小茗——” 一声大喊,他连忙直起身跑了过去。笑话,突然被主子点名,能不麻利地伺候着嘛! 小茗小跑着走进屋子,便看到南宫毓穿过层层“阻碍”走到了床边坐下,白净的面庞之上早已不见先前的暴怒,只有冷静淡定挂在脸上。 他斟酌着要不要开口说点儿什么,可每次话到嘴边又被他咽回去,“还是等等再说吧。”他在心底道。 又不知过了多久,南宫毓仍旧一言不,眼睛直直地看着某一处,不知在想些什么。小茗咽了咽口水,尽量不出任何动静地靠近,走到距他三步之外停下,轻声道:“主子,我着人把这里收拾下?” 南宫毓没有接腔,反而问道:“依你所见,齐陌染是个什么样的人?” “啊?”小茗被问得一脸莫名,心道谁管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和自己也没有关系...... 可主子既然问起来了,他也不能就这样回答,绞尽脑汁突然灵光一现,道:“别的不知道,只是听说那尚书府嫡女当得实在没个样子,不学无术,琴棋不通,还酷爱离家出走......” 顿了顿,他挠挠后脑勺,又道:“虽说近来收敛了不少,但她好像又惹出了别的什么事......” 南宫毓听罢不置可否,只是眼中的寒光早已收敛,反倒多了一丝兴味。 自古皆如此,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坐在自家院子喝茶的齐陌染突然打了个喷嚏,看着渐渐回暖的天气,和身上仍然裹着的大氅,琢磨自己应该不会在这个节骨眼生病。 可是看着围着自己坐的两个大男人,她还是有一丢丢尴尬。 继皇甫北辰住到尚书府之后,现如今花伶和小轩也都搬了进来,堂堂尚书府居然改成了收容所。 而齐宣嘴上虽然没有拒绝他们住进来,可每天早晚两次往她的院子跑,还叮嘱她晚上一定要锁好院门,用意显而易见。 可他们却完全置若罔闻,该吃吃该喝喝。 齐陌染一边埋怨齐宣多想,心中却生出甜意,毕竟爹爹还是关心自己的;一边她又庆幸皇甫北辰的两个堂弟心大,换做别人恐怕真的甩袖子走人了。 今天一大早皇甫北辰便出门了,说是皇上召见不得不去,可她分明没有看到任何小厮入府,不知他们是用什么暗号传递消息。 不过也无妨,反正有他这两个活宝堂弟在,她也不会无聊。她和花伶大眼瞪小眼,一旁的小轩则搬着自己全套茶具,悠闲地给大家泡茶。 花伶还在为昨天齐陌染没有帮他说话的事生气,往日话多到停不下来的人,今天就只干坐着瞪着她,一副怨妇模样。 小轩忍了半晌,将手里的茶泡好才终于笑出来,“好姐姐,你便和我们花伶赔个不是吧,瞧他忍了一上午没开口,再这样下去真要憋死他了!” 花伶听了狠狠瞪他一眼,齐陌染则是一脸莫名,原本以为他们是初来乍到不熟悉环境,比较腼腆,原来是这个缘由。 她扬扬嘴角,扯扯花伶的面皮,假意嗔道:“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呐?我就奇怪原本那么活泼的小朋友今天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原来是在生我的气?” 想了想又忍俊不禁,“可你自己的堂哥你不了解吗?你都怕他我又怎么会不怕?” “可你是小嫂......”花伶正想辩驳,又现自己叫错了称呼,连忙改口道:“你是堂哥喜欢的人,真做了什么他也舍不得责罚!” “哪像我呀!”他撅起嘴抱怨道:“说是他的堂弟,犯了错下手那是丝毫不手软!” 第154章 泼猴出游 第154章 泼猴出游 他没说的是昨晚他们睡得正香时,就突然被皇甫北辰薅起来叮嘱,她还没嫁给他,不许叫嫂嫂,不然她会尴尬、不开心。 即使半梦半醒,花伶都能够感觉得到自己的心中有千万只马匹奔腾而过,以排山倒海之势碾压入境。 不过一早醒来已经无所谓了,他就当深夜吃了一把狗粮好了。可话说回来,挨了打还得吃狗粮这种事,搁谁也得抱怨两句不是? “乖啦乖啦,姐姐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正是满心委屈,齐陌染突然伸手揉揉他的脑袋,笑着道:“你不知道,都城好多好玩的呢!如今正值初春,虽乍暖还寒,但在郊外的庄子里能体会到很多不一样的生活气息,想不想去?” 花伶一听说有玩的,立马扯平嘴角,可想到自己刚才还在生气,又不好表现的太明显,只用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直视着她。 小轩见状,淡淡一笑,开口道:“小染姐姐可算是抓住了我们花伶的心思,他最爱玩了!” 花伶瞪了他一眼,可显然这一眼并没有什么杀伤力,齐陌染笑笑,招来泉敏备车,三人稍作准备便去往了郊外。 几人起的晚,出门时眼看着就要到午饭的时间,齐陌染开心地道:“你们今天有口福了,听说这几日庄子里换了厨子,做的饭特别好吃。” 马蹄哒哒,车里人欢笑。不知走了多久,齐陌染突然蹙眉,眉眼间染上一抹忧愁。 花伶那个大大咧咧的家伙哪里会注意得到这些事情,伸长了脑袋才往外探去,看着两边的花花草草,感受着初春的温度,喜不自胜。 还是小轩心细,走到哪里都不离身的茶具,又被他在局促的马车中整整齐齐地摆了出来,茶稳稳地躺在杯中,哪怕是在行进的车中也一滴未洒。 他慢悠悠地倒了两杯,一杯推到齐陌染面前,微微一笑,眼角余光看着那个顽皮似猴子的家伙,防止他一头栽出去,一边对她道:“小染姐姐有烦心事?” 齐陌染没想到他还是察言观色的高手,一时不知该怎么开口,小轩贴心地道:“让我猜猜,你是不是在想堂哥?” 正半个身子都探出马车的花伶听到“堂哥”二字,以一种极为扭曲的姿势插话道:“小染姐,你想堂哥做什么?他那个人也不会讲笑话给女孩子听,也不会哄女孩子开心,也就偶尔开个窍,说几句俏皮话罢了!” 齐陌染在心里反驳,“才不是呢!你堂哥可是锲而不舍地翻了我家许久的墙呢!” 小轩轻轻踢了下他还留在车内的屁股,幽幽道:“当心堂哥听见!” “啊?”花伶闻言连忙四处张望,“堂哥来了?在哪里?在哪里?”他兀自嚷嚷半晌,才现被骗,又气道:“小轩你骗我!” 齐陌染被他这股傻乎乎的劲儿逗笑,方才笼罩在心头的阴霾也都消失不见,端起那杯茶浅尝一口,笑道:“你茶沏的真好!” 小轩献宝似的从怀中拿出一个荷包,双手捧着递到她手里,竟然露出了孩子般的喜悦,巴巴地看着,“小染姐姐打开看看?” 她同样双手接过,轻柔地打开荷包,一阵清幽的茶香扑鼻而来,她惊喜地拈起一撮,放到鼻尖嗅了嗅,赞了句,“好茶!” 这时花伶也玩够了,小心翼翼地将身子缩了回来,周身的寒意扑面而来,她看到齐陌染怀里的那个荷包,大喇喇地说:“小轩你又展示你的宝贝啦?” 说完,又看着她道:“小染姐,那个荷包可是小轩特别宝贝的东西!平时我想看看他都不让呢!” “是吗?那真是我的荣幸。”齐陌染将荷包的带子重新束好,又双手递还给他,待小轩接过后,她才问道:“这茶可有什么来历?” 正问着,只听小轩咳嗽两声,偏就这两声咳嗽之后又引出一大串咳嗽,直到咳得两颊泛红,嘴唇微白,才算告一段落。 她连忙帮他轻拍后背,花伶则熟练地给他倒了杯茶,又不慌不忙地从随身带的口袋里翻出一粒黑乎乎的东西递给他,看着他吃下才道:“呐,就是为了那么一荷包东西,把自己搞成了这个样子,真不知道到底值不值得?” “值得!”小轩的声音虽然轻,但异常坚定。 “哎,好好好,值得值得,你宁子轩做的事哪个不值得?!”花伶含嗔带怨地说着过往,“为了找到那么点儿种子,你独自一人爬到雪山之峰,种子是找到了,人也落下了咳嗽的顽疾!” 说这些时,小轩也似乎回忆起那段往事,可笑容却似涟漪般在他脸上不断地扩大,来这里几日,都没见到他那样开心的笑过。 齐陌染心想,他一定爱那东西爱到了骨子里。 庄子距府宅并不算远,不过是为了让花伶多新鲜一会儿才放慢了度,也就是这一耽搁,皇甫北辰也策马追到了他们,一脸嫌弃的表情,“看,地上有只蚂蚁车了!” “堂哥,你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啊!”花伶见着他,又开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有花伶在的地方,好像总是充斥着欢声笑语。 终于到了庄子,齐陌染也不需旁人领着,便熟门熟路的找到了自家庄子的大门,刚想拿出钥匙打开门,却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不止是她,就连站在旁边的几个人也都收敛神色,屏气凝神,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而院内的动静更加明显。 她快将钥匙插进锁子里,猛地推开门,只见院子中央分站着两个女子,正对着一只嗷嗷叫唤的鸡围追堵赶。 听到开门声,那两个女子似乎受了一惊,抬起头来,待看清是谁后,为的那个女子甩掉手里的棍子,便飞奔过来,大喊道:“皇甫北辰——” 齐陌染几人看着这场景惊得忘了动弹,呆呆地看着那女子扑过来,最后关头却是皇甫北辰突然闪身,那女子收势不及,一下子摔在地上,蹭了满身灰尘。 第155章 不速之客 第155章 不之客 摔倒在地上后,那女子方才的兴奋劲全然不见,吱哇乱叫,指着皇甫北辰大声控诉:“皇甫北辰,你为什么要突然躲开?你,你......”她一边揉着与地面亲密接触的位置一边站起来。 方才与她一同抓鸡的那个女子这时也匆忙跑了过来,一脸担忧,“公......小姐,你怎么样,没事吧?” 被扶起来的女子不理,反而将她一把推开,跺跺脚,不依不饶地指着皇甫北辰,气道:“你见死不救!” 皇甫北辰打开扇子,以防止她的手戳到自己脸上,不疾不徐道:“你这不好生站着呢吗?” “你!” 齐陌染看着他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吵得不可开交,当然,说是吵,也只是那女子单方面的。 她心中不免疑惑,其一,这女子为何会出现在自家庄子里;其二,他二人为何认识。 正当她纠结着要不要去问问,就见花伶走过去不屑道:“大小姐眼里只有堂哥,连我们都不放在眼里,殊不知我们为了找你,可要跑断腿了!” 那女子闻言这才注意到一边站着的花伶和宁子轩,脸色大变,转身便要走,却被花伶一把扣住肩膀,冷笑道:“怎么,闯了祸就想跑?我们可不负责帮你善后!” 那女子目光躲闪,可仍是不肯在气势上输掉,嚷嚷着道:“善什么后?我才不需要你们帮我善后!” “这可是你说的!”花伶突然变得目光凶狠,“那跟我们回去,你自己跟你爹说!” “我不!” 花伶加入争吵后,场面变得更加混乱,齐陌染更是头痛,试图劝架,却现自己根本插不进话去。百无聊赖之中,她干脆走到马车边上,坐在车夫的位置,冷眼旁观。 “寒安香,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花伶已经有些气急败坏,可似乎还在顾忌着什么,仍旧控制着自己的脾气。 “我哪里闹了?”她回道。 齐陌染坐在车架上百无聊赖,感觉手里就差一捧瓜子,就可以做吃瓜群众了。听到“寒安香”这个名字时,微微一愣,总感觉在哪里听过,随即她就笑了笑,可能是小说看多了,见哪个名字都感觉眼熟。 可接下来看到寒安香自顾自走进小院儿时,她就笑不出来了,这种反客为主的既视感是怎么一回事?这到底是谁的家?难道......是自己找错门了? “喂——”她正想得出神,突然反应过来这声“喂”是在对自己说。那边的争吵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了,不过看样子她应该没吵过花伶。 她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十分不耐的寒安香,皱着眉头,精致的小脸缩成一团,扬扬下巴,趾高气扬,“你这个主人家怎么这么没礼貌,客人都站在这里半天了,你也不说请我们进去坐坐!” 莫名其妙躺着也中枪的齐陌染十分心累地从马车上下来,心里吐槽你就是从我的院子出来的,哪里还用的着我招待,不过她还是拉住了想要争辩的泉敏,好脾气的笑笑,“走吧,进屋坐坐。” 走到一半她才好似想起来什么似的,突然回头道:“去年我来庄子里小住,有个姑娘不请自来,翻我墙头,不知道你认不认识?” 寒安香听了正色道:“啊?还有这种事?那......那是你这里治安不好吧?我,我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全然不记得自己方才都干了些什么...... 齐陌染则是一脸了然地看着她,笑得意味深长。 进了院子,那只鸡早已跑得没了踪影,寒安香看到地上扔的那根棍子才想起来,又一脸委屈地去扯皇甫北辰的衣袖,“北辰哥哥,我的鸡不见了!” 花伶忍不住嘲笑道:“鸡不见了你就去找啊,找堂哥有什么用?”说着,又想起来这并不是她的府邸,更是冷哼一声,“切,鸡是你家的吗你就这么紧张,人家主人家都没说什么呢!” “跟你有什么关系,要你在这里多嘴!” 得,一言不合二人就又吵上了,而且看这个架势......齐陌染在心里默数了三个数,猜她肯定会在三秒之内顶着那张无害的脸,去找皇甫北辰诉苦。 果不其然,这个念头刚起,便听见自己旁边响起一阵熟悉的哭诉。 齐陌染趁乱拉着泉敏去了厨房,研究午饭吃什么。这个庄子虽然不常来人,但下面的人都常年备着新鲜的蔬菜,以备不时之需,也不知她们是怎么躲过前来洒扫的仆役,能在这里逍遥自在地住着。 “小姐,她到底是谁啊,这么猖狂!这分明是咱家的宅子,她竟然堂而皇之地当做自己的私宅,还对您吆五喝六的......”泉敏还在为齐陌染拉住自己的事生气,“刚才咱们就该报官......” “你呀!”齐陌染轻轻地给她来了一个脑瓜蹦,笑道:“你没见着他们都认识吗?怎么好做这种事?” “还说呢!”泉敏捂着自己被弹的地方,嘟着嘴巴巴道:“也不知道是什么身份,还要让咱们委曲求全......” 正说着,突然就静了音,她一回头,就见着皇甫北辰正在门口站着,进退不是。泉敏瞥了自家主子一眼,麻利地跑了出去。 庄子本就是为了闲暇时来玩的,以体验生活为乐趣,因而只是设施齐全,并没有将厨房建的很大。两个人站在厨房里,倒是刚刚好。 皇甫北辰看着她熟练地翻出菜品,冲洗、切块,一时竟不知自己要从何插手。顿了顿,他才走过去,打算从她手里接过菜刀,“我来吧。” 齐陌染没有抬头,反而更加专注地盯着手里的东西,道了声“不用。”干巴巴的,乍一听不辨喜怒,可皇甫北辰就是觉得,她可能不大高兴。 从装菜的篮子里找到了鸡蛋,西红柿,土豆,还有今天新买的牛肉,她打算做个自己最拿书的西红柿炒鸡蛋和土豆炖牛腩,再焖点儿糙米饭,单是听想想就让人食指大动。 她拿了碗和鸡蛋,正要敲开蛋壳,冷不丁被皇甫北辰从后圈住,这下她想忽视都难。 第156章 晒太阳 第156章 晒太阳 “她是我故国君上的女儿,相当于这里的公主。”皇甫北辰倾身,凑到她耳旁轻声道:“小轩和花伶此次就是为了来找她的......她将近一年没回去了,还沿途闯下不少的祸事......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的......” 齐陌染听着他颠三倒四的解释,不知怎么,心头那微不可察的阴霾就这样挥之不见,甚至还泛上丝丝甜蜜。 “那花伶和小轩是要将她带回去?”她手里的菜刀被皇甫北辰抽走,她只得站在一旁干看着,左右没有旁的事,她干脆当个甩手掌柜,看着他前后忙碌,自己则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闲聊。 “是啊,不过她真不一定配合,依我看,她不真的惹出点儿什么事,是不会乖乖回去的。”皇甫北辰虽说自小就被送到了齐国,可他和寒安香还是有一些童年时的友情的。 只不过那时的回忆都不怎么美妙罢了。 毕竟跟自己没多大关系,齐陌染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要她不跟自己抢男人,别的嘛,都好说! 男女搭配,果然是干活不累!半个时辰的时间,便将菜饭出锅,其他没干活的人现在都乖巧地帮忙端菜,齐陌染定下的两个菜炒好之后,皇甫北辰也露了一手,炒了两道菜并一道汤。 这是第一顿故人相见的聚餐。即便是用了齐陌染的宅子,可这东道主,怎么看怎么像皇甫北辰。 当然,前者知他见到故人心中高兴,让出了席,让他们好生相聚。 看着满桌的菜色,一向大大咧咧的花伶居然也红了眼眶,却努力掩盖声音中的哽咽,“哎呀,多少年没吃过堂哥做的饭了,今天我可一定要好好尝尝,回去告诉姨夫!” 宁子轩不喜言辞,做什么事都给人一种沉稳的感觉,不骄不躁,神情平静,可此时也忍不住面露喜色,端起茶杯低低道:“堂哥,敬你一杯。” 寒安香则更是夸张,紧贴着皇甫北辰不撒手,一会儿让他给夹菜,一会儿让他帮忙盛汤,末了还不忘来一句,“花伶你快把鼻涕眼泪擦擦,一会儿掉碗里了还让人怎么吃?” 即便红了眼眶,花伶也不甘示弱,回道:“又没让你吃,要你多事!” “啧,大老爷们哭什么鼻子,又不是生离死别再也见不到!”她撇撇嘴,一脸嫌弃。 花伶抹了把眼泪,瞪了她一眼,还是那句话,“我乐意,要你管!” “......”一旁专注于看热闹的齐陌染则忍俊不禁,努力憋笑,原来花伶和寒安香凑在一起就是一对活宝,有他们在的地方绝对不会冷场。 看着他和自己的亦弟亦友相谈甚欢,她也有点羡慕起来,毕竟她也有妹妹,可关系却没有那么好,甚至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地步。 有个表妹,真说起来和寒安香倒有些相像,尤其是那单纯的性子,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是齐思思满心满眼都是齐唯,明明没什么深仇大恨,可就是解不开那些陈年旧结。 这样一想,就有些神情落寞,没了胃口。 皇甫北辰被花伶和寒安香一人一句吵得头疼,偏生两人都不安分,不作妖过不去心里的坎,可最终受害的却是夹在中间的他,实在是分身乏术。 小轩则淡淡饮茶,嘴角含笑,趁着花、寒二人为了一只鸡腿你争我抢时,忙盛了一碗还未受灾的汤递给她,“小染姐姐,尝尝堂哥做的汤,味道很棒!” 齐陌染接过汤,拿起汤匙品了一口,忍不住在心里为他点了个赞。 正要开口,却瞥见某人正支棱着耳朵听这边的动静,她忍住了自己想笑的表情和即将出口的夸奖的话,缓缓放下碗,淡淡道:“还好吧。” 小轩一愣,似是想到什么,微一挑眉,也注意到了皇甫北辰的神色,以手掩唇偷笑。 没听到夸奖的某人不乐意了,看着又开始为了一块牛肉吵架的两人烦不胜烦,吼了句“好好吃饭,也不怕失了身份”便埋头吃饭。 虽说生起气来有点吓人,不过总归有效果,那两人也终于安分下来,乖乖吃饭,只不过吃饭间隙还是会你瞪我一眼,我白你一眼,没个消停。 吃完饭自有下人来收拾,他们得了闲,便一起坐在院子里消食。方才被追着跑的那只鸡不知什么时候又自己跑了回来,倒是不怕生,自己在院子里漫步似的找虫吃。 午后的阳光还不错,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一人搬了一个小巧的贵妃椅在太阳底下打盹小憩。 皇甫北辰则没有丝毫睡意,看着脑袋一点一点的齐陌染,更是来了精神,走过去戳戳她的脸颊,被拍开便又戳,来回几次,后者终于被戳烦,掀起眼皮不耐道:“干什么?” 他突然想起刚才吃饭时她还冲着宁子轩笑来着,怎么到自己这里就凶巴巴的......不过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要问:“我做的汤不好喝?” “......?”吃饱喝足的齐陌染哪里还记得方才故意逗他的话,突然被问到愣了下,片刻才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笑道:“好喝呀,我从来没喝过这么好喝的汤!” “可是你方才分明不是这么说的!”某人一脸委屈地小声嘟囔,说完又感觉自己想的十分有道理,她就是为了赶紧睡觉,随口说一句来打自己的! 这下好了,某人突然钻起牛角尖,那可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齐陌染本以为这样顺顺毛就可以了,却现他突然一脸严肃,好像下了什么决心似的,她的后颈也突然冷飕飕的,叫人遍体生寒。 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她寻思着还是回屋躺会儿比较好,却不想刚起身便被皇甫北辰一把拉住,严肃又郑重,“你跟我来!” “哈?去哪儿呀?”她小声问道。可后者不答,只是将她拉进了厨房,生火,烧水,切菜,一气呵成。 “你......”齐陌染看着他的举动,忍不住问道:“不是刚吃完饭,你又饿了?” “不是,”皇甫北辰摇摇头,手中动作不停,“是给你做的。” 第157章 耍赖 第157章 耍赖 这下把齐陌染说得更蒙了,她心道我刚才撑得就差扶着墙出来了,我可是一丢丢都吃不下了。 这样想着,就连忙阻住了他要煮汤的动作,哭笑不得地道:“我真的吃饱了。” “可你说我的汤不好喝!”皇甫北辰满是心酸地语气,含嗔带怨,听的人心都要化了。 “谁说的?你肯定听错了!”齐陌染一本正经又极为严肃地道:“此等天上有地上无的美味佳肴竟有凡夫俗子胆敢嫌弃?”一脸正义凛然,似乎完全不知道是谁说过那种话。 “就是你说的!”皇甫北辰可没有被她糊弄住,耿直道:“我听得清清楚楚!” “......” 一个时辰后,哄骗未果的齐某人就在威逼利诱之下,又喝完了一大盅汤,不知道说了多少遍“好喝”、“很香”才将小气巴拉的皇甫北辰哄好。 等她趁着皇甫北辰心情正好时,才终于顺利地溜出厨房,得以在所剩不多的阳光之下打个盹。 等她再次睁眼时,是被一阵吵闹声惊醒的,原因很简单,寒安香想趁着众人睡着时偷摸收拾包袱溜走,可花伶和宁子轩早有防备,三人便在门口拉扯不休。 花伶两人明显不想将齐陌染吵醒,压低了声音和她理论,可寒安香没有这些避讳,嚷嚷的恨不得所有人都能听到。 反正也走不了,谁也别想置身事外! “我还没有玩儿够,为什么要跟你们走?”寒安香冷着脸,一手扯着包袱,对着阻挠自己的人横眉冷对,又对她自己身边的小丫鬟道:“傻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让他闪开!” 小丫鬟识得花伶的身份,不敢对他如何,可又忌惮着主子的脸色,一张小脸愁的皱在了一起。 齐陌染从梦中悠悠转醒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她的第一反应是去寻找皇甫北辰的身影,可是要找的人没有找到,耳边却突然来了一个“不之客”。 是的,她现在都把系统那个胖娃娃称为不之客,谁会想到这家伙会在这个关节出现。 她连忙小心翼翼地四下张望,见周围并没有人,才长吁一口气,抱怨道:“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你怎么突然出现了?” 胖娃娃则对她胆小的样子极为不屑,嫌弃道:“我都没怕你怕什么?再者说了,即便真有人来他们也看不到我,担心什么?” 齐陌染懒得和它废话,懒懒地问:“您老人家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回突然出现又要干嘛呀?” 胖娃娃听了也不含糊,搓搓小手,满脸讪笑。她看着胖娃娃那张稚嫩的脸,打心底庆幸它顶了一张小孩子的面皮,否则那个表情换个人来做,要多猥琐有多猥琐。 “那个......”胖娃娃道:“这个吧,我是为两件事而来的......其一嘛,就是经过系统评判,太子和南宫毓的第一次较量说不上谁胜谁负,只能算个平手,所以......” “呵呵!”齐陌染翻了个白眼,一脸“我早就料到是这个结果”的表情,冷笑道:“所以又没有奖励了是吗?如果是这点儿事你有必要亲自跑来吗?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 许是觉得内疚,胖娃娃扭捏了下才道:“好嘛,这次,这次一定让你得到点儿好处怎么样?” 齐陌染不语,可凶狠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胖娃娃挠挠头,紧张地咽了咽口水,道:“你你你,你听我说,这次就是让你一定要帮太子在皇上面前树立威严,保住太子之位,这......不难的吧?” “呵!”齐陌染已经没有什么可吐槽的了,只冷冷地起身,头也不回地道:“若这次的奖励不能让我满意,就不要再来找我帮你找剩下的能量石了,大不了咱们同归于尽!” 最后四个字似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格外的咬牙切齿,胖娃娃不禁一个哆嗦,转念一想才现不对,自己才是做主的那个,为什么要受她的威胁哎喂! 猛地站了起来,直到快走到门口,齐陌染才想起来这不是在自己的小院儿,而是郊外的庄子,而门口仍旧吵吵嚷嚷没个完的二人被她这一举动惊得愣了下,呆头呆脑地看着她朝着这边的方向走来。 箭在弦上,不得不。齐陌染见他们已经看向自己,若是不说点儿什么好像有些奇怪,只得硬着头皮道:“其实也不必那么着急回去......” 刚说一半,看到花伶那七分凶狠、三分收敛隐忍的目光,才反应过来自己在情急之中说了些什么,可现在开口也来不及了,因为寒安香已经在那边欢呼雀跃,对着花伶挤眉弄眼,“哈哈,你的小染姐姐也在留我呢!” “高兴什么?”皇甫北辰不知道从哪冒出来,喝止了她的笑声,“不过是让你多住几日,又没说一直让你住着,待我将手里的事处理完,便送你一程。” 她听到自己还是要被抓回去,就要一哭二闹三撒泼,眼泪已经氤氲在眼眶之中,将落不落,突然灵机一动,收回了眼泪,凑近了几步,甜甜地唤了声“北辰哥哥”。 可他并不为所动,只道:“何事?” 寒安香眼睛眨啊眨的,“先前追杀你的那些人有消息了吗?你查了那么久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让我想想,莫非是......没了线索?” “你怎能会知道?”皇甫北辰突然厉声质问,“你有线索?” 要搁平时,她肯定要先卖几个关子,讨几个好处才能作罢,可是这会儿见他格外严肃,也不敢再那般嬉闹,只是道:“这事都好久了,是在一个偏僻的树林子里,我在躲......等人,然后听到的!” 皇甫北辰听罢若有所思,可再问下去也没什么有用的信息,他将秦凯唤来,附耳说了几句,只见后者点点头,转身离开。 安排好事情,他又回过头看着寒安香,后者被他凌厉的视线看得一阵胆寒,也顾不上自己的身份,抱着齐陌染的胳膊就像是抱住了一把尚方宝剑、镇宅之宝,“你,你别这样看我,休,休想卸磨杀驴!” 第158章 病中 第158章 病中 寒安香软磨硬泡,嘴皮子都磨薄了一层,才总算勉强让皇甫北辰同意她留在这里,并且可以继续在齐陌染家的私宅中住着。 吃饱喝足晒够了太阳,一行人又打道回府,只留寒安香和她的丫鬟一脸怨念地注视着着他们离开。 明明出来放松心情玩了一天,可还是觉得很疲惫。齐陌染拖着软绵绵的身体,将自己砸在了床上,“兴许是太累了……”她这么想着,渐渐地阖上眼,入了梦乡。 齐陌染素来有睡懒觉的习惯,泉敏每每遇到叫不醒自家主子的情况,一般都会选择放弃,毕竟太过激进可能会产生难以预估的后果——一个名为起床气的内功。 这次也不例外,泉敏唤了几声不见她起,便掩好屋门出去忙自己的事。 说来也巧,齐陌染这小院子里有个丫头,年节时回了家,又请了几天假,带回来许多小东西。 左右也无事,丫头们便凑在一堆儿看那些个玩意儿,泉敏毕竟年岁不大,往日再怎么故作沉稳,也总会在见到喜欢的东西时露出孩子气的一面。 这不,有小丫头朝她招了招手,她转眼看看尚在沉睡的齐陌染,略一犹豫,欢欢喜喜地跑了去。 那小丫头拿来的物什也没甚稀奇的,一些个窗花、剪纸,还有风车、皮影,最特别的,当属一些布头做的虎头娃娃小鞋。 那丫头的嫂嫂有了身孕,闲来无事便做些小孩子的衣服、鞋子,她得闲时也会帮着做些,等到做好了便托人捎回去,聊表心意。 “瞧瞧,我们翠儿的手艺可真是好,这虎头娃娃做的有模有样!”一个洒扫婆子拿着鞋子笑道:“也不知以后谁有这个福分娶了我们翠儿!” 那丫头原来叫翠儿,一张脸蛋儿生的精致,可在府里倒也安分,平日里话不多,活也麻利,人缘也不错。听了这话,脸蛋羞得似苹果,小声念叨:“您惯会取笑我!” 说罢便似鸵鸟般扎在一堆布头中不肯出来,引得众人哄笑。而唯独泉敏没有笑,反倒若有所思般拿起那鞋子研究起来。 “诶,快看,我们泉敏姐姐对小孩儿鞋子很感兴趣啊!”与泉敏玩得很好的一个丫鬟道。 她旁边的一个人接道:“该不会是心有所属了吧?” 泉敏随手捡了只鞋子丢过去,嗔道:“你乱说什么?才没有!” “呦,往日泼辣的泉敏竟然没有开口骂人,真是令人稀奇,这要在往日早就不依不饶了!”也不知是谁说了句这话,登时众人起哄的重点就转移到了泉敏身上。 她被左一句有一句地调笑,不一会儿便闹了个大红脸,正在众人要追问她喜欢的人到底是谁时,便听到一阵急的脚步声。 丫头婆子们凑到一起有说有笑,主子又没什么吩咐,玩闹之中也忘了时辰,听到脚步声,众人皆望着门口,好奇地看是谁。 只见皇甫北辰和秦凯大步走到门口,顾忌着是女孩子的房间,并没有进去,只是在门口唤道:“泉敏,你家主子还没起吗?” 泉敏闻声走过去,看到他身后站着的秦凯先是目光躲闪了一下,通红的脸颊尚未恢复,耳根子也泛起了红。随即又想到他的问话,忙道:“哦,主子一贯多睡会儿,我......” 说着,她想起什么似的抬头一看,眼见着日上三竿,快要到吃午饭的时间了,主子竟然还没醒? 她暗自呢喃几声,随后猛地瞪大眼睛,慌张地跑去了齐陌染房间,而皇甫北辰紧随其后,直到房门前才堪堪停住脚步。 泉敏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小声唤道:“主子,主子?”见她没有反应,又推了推她,半晌才听得意思响动,却是她不舒服地翻了翻身,将埋在被子里的脸露了出来。 她的脸上也泛着红,却是异样的红,她心一惊,将手背覆上了她的额头,手下只觉一片滚烫,接着冲出门外,慌张而又焦急道:“公子,我家小姐好像病了,她......” 皇甫北辰也顾不得许多,冲进去看了眼她的情况,道:“你等着,我去请大夫!”说罢往外跑去,险些被门槛绊倒。往外跑了几步后,又冲泉敏道:“先给你家小姐降降温。” 泉敏正要去打盆凉水,便见方才聚在一堆的丫鬟婆子早就散开,怕是听到了这里的动静,打水的打水,递毛巾的递毛巾,竟也有条不紊。 睡梦中的齐陌染觉得周边似乎放了许多的火炉,迷迷糊糊间她觉得自己快要被烤干了。口干舌燥,想唤人把那些“炉子”撤走,却怎么也不出声音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险些以为自己会被烤成肉干时,一阵凉意覆上额头,传进肺腑,火炉似乎被熄灭了不少。 可惜那凉意没有维持多久,又被“火炉”烤干,好在旁边有人不断地在更换,使得阵阵凉意接连不断。 脑子也清醒了不少,可眼睛还是睁不开,只能感觉到周边有许多脚步声,又有什么人搭上了自己的手腕,低声念叨着什么,听不清时,便觉得像蚊子一样聒噪,忍不住将那声音赶走。 皇甫北辰只用了一刻钟便将大夫请来,然后他便接替了泉敏的工作,在旁边不停地帮她换毛巾。 兵荒马乱之中,这事还是惊动了齐宣,许是难得听说齐陌染生病,他撇下公事便来探望,刚踏进门,便看到皇甫北辰正拿着一块毛巾帮她湿润有些干裂的嘴唇和潮红的脸颊。 他大步走过去,看了眼跪在床前诊脉的大夫,低声问道:“小女如何?” 那大夫静默片刻,拱手道:“大小姐只是忧思过多,伤了脾胃,再加之染了些风寒,喝几副药,休息几日便可。” 正说着,便见那位大小姐,扬起手,朝着离她最近的皇甫北辰便是一巴掌,好巧不巧,偏就扇到了脸上。 众人:“......” 好在皇甫北辰也不和病人一般见识,只略顿了顿,便将毛巾拿走。在凉水中浸了许久的手散着丝丝寒意,床上那人下意识地蹭到了他的手掌之中,还亲昵似的蹭了蹭。 第159章 麻烦上门 第159章 麻烦上门 皇甫北辰像个没事人似的该做什么做什么,齐宣却是不忍直视,一张老脸无处安放。心里只想仰天长叹,我这到底是生了个什么闺女,怎么净干这种丢人的事? 感叹完又向大夫再三确认她没有大碍,和泉敏嘱咐了几句,才转身走了。 他背着双手,脚步还有些轻快,难得在有生之年看到有人能这样对待自己的女儿,很是欣慰! 他决定了,如果皇甫北辰能够给她的宝贝女儿幸福,那么他到底是什么身份,这些都不重要了。 躺在床上的齐陌染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爹爹在心里许给了别人, 只感觉一阵阵凉意在源源不断地透过额头,进入体内,而她就像在即将干涸的水洼之中不断汲取水分的鱼儿,贪婪的感受着清爽。 又过了一会儿,便闻到一股浓重的苦药汤子味朝自己靠近,她下意识地裹紧了被子,将头埋了进去,掩盖自己的行迹,可最后还是被扒拉出来,一口一口灌了进去。 接着又是一阵意识模糊,沉沉睡了过去。 她作为生病的那个人睡了一整日,却让旁人忙碌了一天,皇甫北辰更是寸步不敢离开,连饭都是端到房间吃的。 就这样细心照顾了一日一夜,第二天晌午时分,齐陌染懒懒地掀开了眼皮,脸颊还带着病后的余韵,泛着些许潮红,稍动了动,竟觉得浑身酸痛,她刚想撑起身子坐起来,却现有人倚在床沿,趴着小憩。 “......北辰?” 她仔细一看,才现是皇甫北辰,莫不震惊,轻唤了一声,原本就没睡踏实的皇甫北辰立刻惊醒,揉了揉还有些迷蒙的眼睛,道:“你醒了?好点儿了吗?” 边说边自然而然的伸出手,搭在了她的额头上,试过之后又兀自点点头,“没那么烫了。” “我这是......病了?”她自己也有所察觉,却差不多昏睡了一天,不甚灵光的脑袋瓜让她有点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皇甫北辰见她精神好了很多,忍不住弹了她一个脑瓜蹦,在她皱眉呼痛的时候才哈哈笑出声来,挑衅道:“你也知道痛?我还以为你睡得都快成只小猪了!你突然生病,知不知道大家有多担心你?!” 齐陌染作为一个才刚病愈的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撒娇道:“哎呀,脑袋好痛!哎呀,肚子也好痛!哎呀......” “你够了!”皇甫北辰,哼道:“你是偶感风寒,又不是受了内伤,怎么会疼!” 见这招不大好使,她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计上心头,撇嘴道:“人家刚好一点你就这么凶,还说我是装的,嘤嘤嘤!” 原本只是故作生气,几句话下来倒有些真生气了,眼角泛着细小的泪花,欲落不落愁杀人。 而那个放了“狠话”的人见状却是慌了阵脚,手忙脚乱地拿起旁边的手帕帮她擦掉眼角的泪痕,柔声道:“好啦好啦,哪里疼,吹吹就不疼了!”说着将人揽到自己怀里,像哄小孩子那样轻声哄着。 泉敏跑进来时看到的正是这一幕,原本想要说的话也被这一幕打断,一时忘了要说些什么。只转过身捂着眼睛,大声道:“我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看到!” 拥在一起的两人火分开,顿了顿才反应过来,其实......也没做什么啊! 她这一病,也算是因祸得福,什么家事国事天下事,通通被她隔绝在一方小院之外,不闻不问,安心养病。原本只病了一天一夜,而她却借机闭门谢客了足足七日。 “你这样疲懒,也不怕传出去被人取笑?” 皇甫北辰坐在院中支起的小桌前,一边陪她下棋,一边道。花伶可受不住这样的寂静,早早拉着宁子轩出府去耍了,此时就只有他们两人在院中。 齐陌染经过几日的钻研,棋艺精进不少,轻松落下一枚黑子,十分满意地道:“随他们怎么说,与我何干?再者说了,我突然现,这种无忧无虑的生活更适合我!” “话非如此,”他看了眼棋盘,随意落了一子,摇摇头笑道:“只怕你想安生,可有人不这么想。” 齐陌染盯着他刚落下的那枚棋子,恶狠狠地看着,皱着眉头,咬着下唇,气呼呼地道:“那就来试试!” 两人这几日便是这样下棋、品茶,读书、赏花,时不时再来几句琢磨不透的对话,险些就要过起与世隔绝的生活。 等到第八日,打算继续这样懒洋洋地度过没有烦恼的一天时,烦恼却已经悄然而至,找上了她。 睡得太多,她今天难得一次早起,只听大门被“咣咣”砸的直响。 她边伸懒腰,边走过去打开门,齐思思正站在门外,一脸怒气。她旁边的丫鬟手里还拎着一个包袱,看样子是刚来没多久。 齐陌染心中好笑,这又不知被谁煽风点火,一大清早便来找自己的不痛快,可仔细琢磨下,除了那一人,也没谁能使唤的动堂堂齐府表小姐了。 “怎么了?来探望病人吗?”她敞开门,也不招待,自顾转身回房更衣,反正窝了这么久,也该出去呼吸下新鲜空气了。 “好你个齐陌染,事到临头还能一脸轻松的表情?”齐思思就不如她淡定,追着她进了屋,脸上写满了气急败坏。 “我?”她接过泉敏递过来的毛巾净手,十分淡定,“我怎么了?这几天我都没出门,这样也能背黑锅?” 齐思思正要说什么,她抢道:“不如表小姐告诉我,外面对我又有什么新的传闻?” “你!”齐思思瞪大了眼睛,对她这种“流氓”行径惊愕地不知该如何形容,只能露出十分夸张的表情,“你作为齐府嫡女,领男人回家,你......” 彼时齐陌染正接过茶水漱口,一口水含在口中,被她这话惊得直接喷了出去,而离她最近的齐思思就遭了秧,新衣的裙摆被茶水浸湿,着实狼狈。 齐思思一大清早的好心情彻底被毁于一旦,指着她满腔的火气无处泄,大口大口喘着气。 第160章 美味早点 第16o章 美味早点 齐陌染暗道一声糟糕,放下茶杯便跑到衣橱中拿出一件自己新制的衣衫,安抚道:“呐呐呐,快换下来,这是我刚裁的衣服,还没穿过。” “谁稀罕!”齐思思瞪了她一眼,还是接过衣服进屋换了下来。 等到她换好衣服,又变成那个张牙舞爪的小魔王,拍拍身上的衣服,一脸嫌弃,“等我回了院子就把衣服给你送回来!” “随你!”齐陌染早已洗漱完,正坐在桌边吃着香喷喷的早饭。 齐思思一大早赶路回来,便见自家二姐面带愁容地接自己进府,细问之下才知道齐陌染竟然领了三个陌生男子回府! 更令她意想不到的是自家叔父竟然没有任何表示,一时冲动,她便直奔齐陌染小院儿而来,可到此时她才醒悟,自己进来这么久了,也没看到传说中的那三个男人啊? 不仅如此,她还被桌上的各色糕点美食吸引,尤其是有道汤品,味道带些微麻微辣,更有肉香充斥在鼻尖,勾得人口水直流。 齐思思摸摸自己空落落的小肚子,心一横,拿起桌上的勺子给自己盛了一大碗,小口呼哧呼哧地吸溜了一口,啧,味道还真是好! “诶!”她凶巴巴地问道:“这是什么汤?” 齐陌染白了她一眼,“不爱喝别喝!” “......”她撅起嘴,气呼呼地喝了两口汤,又拿起桌上的一块饼,正打算吃,却现那饼格外油腻,满是嫌弃,可教养却不允许她将那块儿饼再放回去,只好含着一口汤,小口咬了块儿饼。 饼合着汤细细咀嚼下来竟别有一番风味,她被自己的感受惊到,干脆停下筷子,研究一饼一汤。 悠哉悠哉吃着早饭的齐陌染本不打算打理她,可看着自家表妹一副“二傻子进村——啥都好奇”的模样,她忍不住清清嗓子,鄙夷道:“你在干嘛?” “我就是奇怪,这是什么汤,什么饼,那饼看起来油乎乎的,为什么吃起来这么好吃?”齐思思研究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只得气闷地求助。 “没吃过吧?”齐陌染对着她挑眉笑道:“这可是正宗的河南特产胡辣汤,配着油饼味道可是一绝,旁人想吃还吃不上呢!” “那你怎么吃得上?” “我院子里那厨娘的家乡菜罢了!” 闹了半天是这样!齐思思暗暗揣度一番,将最后一口汤汁吸溜完,还是道:“我也不能白吃你的东西,我虽是妹妹,可你这做姐姐的也忒没个样子!” 齐陌染难得见她肯跟自己好好说话,觉得有趣,一本正经道:“哦?我哪里做的不好吗?” “你当然做的不好!”齐思思见她问得认真,只当她是虚心求教,清了清嗓子,道:“先不说你以前做的那些事,单是最近,领不明身份的男人回府,借口生病摆架子,还扬言谁来都不见,你知不知道......” 她顿了顿,又继续道:“外面的人都把你传成了什么样子?”越说她越生气,如果齐陌染平时肯稍微注意下自己的行为举止,也不会惹出这么多闲言碎语,这样也就不会让整个齐府因她受负累。 可偏偏齐陌染就不肯顺着她的意思来,她都气得快变成河豚了,那厮竟然又跑去啃苹果! “我不管你了!”齐思思冲她吼出一句,转身跑走了! 泉敏追了两步,挺了下来,一脸不赞同地看着自家小姐,小声嘟囔,“表小姐好不容易肯跟您说这么多话,您这又把她气走了!” 齐陌染抱着大苹果大口啃完,才道:“她就是那个性子,说风就是雨的,自己也不去想想,真担心哪天齐唯把她卖了,她还在念着人家的好!” “那既然如此,您为何不把她拉到自己这边呢?” “她?”齐陌染瞪大眼睛,“就她那个性子,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何况是我?” “那......” 主仆二人正在闲话,便见皇甫北辰连同他的两个堂弟进了院,这个话题也戛然而止。 懒散多日,便是再严重的风寒,七八日也该好了,皇甫北辰估摸着时间,找上门来,“今日有什么安排?” 齐陌染支着下巴,歪着脑袋想了想,摇摇头,“没什么安排。” “哦,”他点点头,“但是太子殿下有安排。” “什么?” “小染姐姐一病多日自然不知,皇上为皇子们安排了任务,太子并二皇子和三皇子参加春闱,以成绩委派任务,这可半分做不了假。”花伶不顾自家堂哥那阴恻恻的眼刀,腻在齐陌染身旁道。 “那他们现在想必是头悬梁锥刺股,加紧复习了吧?” 齐陌染想到几位皇子恐怕在夜以继日的奋战,就莫名喜感。而自己当年为了应付考试,也曾疯狂地复习,那种心情难以言喻。 似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连一向稳重的宁子轩都忍不住掩口笑得开怀,“谁说不是呢?听说这几位皇子一连几日都不曾睡过一个好觉!” 齐陌染笑着笑着,突然想到系统胖娃娃的话,心中觉得这也是一次机会,虽说依照以往的经验,这种考试也有抄袭作弊的可能,可这次几位皇子参考,皇上亲自出题监考,谁又敢泄题呢? 而这样一来,除了听天由命,她又能做些什么呢? “小染姐姐在想什么这么入迷?”花伶伸手在她面前晃了好半晌,才将她的思绪拉扯回来。 她回神,忙道:“你们怎么突然说起这事?你们又是怎么知道的?” 皇甫北辰见他们这么半天也没个重点,直接道:“今天去喝茶,碰到了太子殿下身边的那个小厮,太子不休息,他也得陪着,一连几日,人都瘦了一圈,这不,还跟我们抱怨来着!” “所以呢?”齐陌染认真道:“我们要帮他作弊还是要帮他度过考试?” 花伶接茬,“如果可以不作弊就能轻松通过考试,那当然是再好不过。” 于是四个人一时间都陷入了沉思......这天底下可有这么容易的事? 第161章 春闱 第161章 春闱 她又不是哆啦a梦,怎么能变出那种神奇的记忆面包,吃了就能过目不忘? 再者说了,用作弊得来的成绩,怎么能体现一个人的真实水平?无才无德之人,又有什么资格成为一国之储君! “小姐,小姐!”正想着,泉敏不知什么时候出去了,此时正朝着院子跑进来,风风火火地喊道:“太子殿下派人来请了!” “请谁?我吗?”齐陌染愣了下,自从上次咏凤楼一事了结,她就再也没和东宫打过交道,这次竟然主动找上门来? 心念一动,她也想借着这次机会试探下太子的真实水准,到底值不值得她去扶持上位。 “是啊小姐,人就在外面候着呢!”泉敏气喘吁吁地答道。 齐陌染简单整理了下裙摆,正要回头问问皇甫北辰要不要一起去,便见他一副贵公子装束,而花伶和宁子轩不知何时已回房换了衣服,却是小厮打扮。 三人面带微笑,站成一排,直直看着她,好像她若是不带他们一起去,他们就会一直这样看着她似的。 齐陌染深吸一口气,认命般地道:“走吧!”于是四人气势汹汹地出了大门,踏上马车,缓缓驶向东宫。 这次小厮不再傲慢无礼,小心地作了个揖,挤了个大大的笑容出来,“几位里面请,太子爷早就等着您了!” 齐陌染看着他那点头哈腰的样子有点好笑,但为了维护自己的形象一路强忍着笑意。熟门熟路的来到太子的书房前,尚未走近,便听到一阵朗朗读书声。 她听闻,只是淡淡一笑,随即打不走进去,扬声道:“呀?太子殿下在用功读书呢!看来......是我来的不是时候啊!” 太子见她来,兴奋得不得了,一听她要走,连忙起身拉住她,道:“齐陌染,你一定要帮帮我!” “哦?”她眨着大眼睛,眼里似乎还闪烁着一丝不解,“我能帮你什么?上次的事我说要帮你,后来不是还害你受罚了?” “那......那没关系,那事已经过去了!”太子显得十分焦急,不止神情,还有语气,“眼看着离春闱只有一月,我这次一定不能输!” “那你就好好加油啊,找我来做什么?”她像是恍然大悟般,指着他道:“你不会是想让我帮你作弊吧?这不可能的!” “诶,我......” 东宫为了春闱之事显得慌乱异常,而另一边,同样要参加春试的二皇子和三皇子则淡定的不行。 二皇子自不必说,知道自己是被拉出来掩人耳目,避免落人口舌的,也没想着考出什么好成绩,可那些个四书五经也许就没看过,时不时拿出来晒晒,倒是做足了用功的模样。 三皇子也很重视这次考试,可他却没有急着找帮手,反倒是放了一摞书在书桌,一本一本仔细看着。他怕自己在宫中懒怠,索性搬出宫小住,这不,现下就住在他宫外的府宅之中。 齐唯早就得了消息,却没去找过他,眼看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她还是沉不住气,找上门去。 小院子她去过一次,选的是个清净的地方,用来读书倒也极佳,她原本不想来打扰他,可是已经很久没有他的消息了,今早又看到齐陌染匆匆出门,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迫使她放下骄傲,主动登门。 与东宫不同的是,她进门的时候并没有听到什么读书声,轻轻推开并未上锁的院门,悄声走进内室,只见他端坐于书桌前低头看书。 窗外阳光正好,洒在他的身上,远远看去整个人都散着光芒。 “你来了!”南宫毓抬头,正巧看见她往屋里走,笑着起身,迎着她走去,牵起她的手,走向自己的书桌,像小孩子分享自己的喜悦似的,“你看,那花开得多好!” 齐唯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正是一株迎春花!原来,方才她以为他在很认真的看书,其实是在看着窗外呆! 她好气又好笑,多日未见的思念让她舍不得生气,只得佯装不悦,撒娇地依偎在他怀里,“方才以为你在温习,不敢打扰,谁晓得你是在看旁的小妖精!” 南宫毓点点她的鼻子,笑道:“连朵花的醋都吃?” 两个人嬉闹了一会儿,齐唯突然想起自己来的目的,正色道:“皇上怎么好好地突然想起来春闱?你......可有把握?” 南宫毓捏捏她的脸颊,入手滑嫩,让人爱不释手,笑道:“不过是摇摆不定,想找个借口做决定罢了,其实也无妨,我本就对皇位无意,若不是因为他是太子,我根本懒得掺和!” 看她一脸不解,还想说什么,他道:“你这么紧张,是齐陌染又有什么动作了?” “你怎么知道?”齐唯什么也没说,他就已经猜到了她的心思。 “这有什么?”南宫毓松开她,笑了笑却不继续说下去,而是慢悠悠地往院中走去。 难背的书暂且抛之脑后,大好的阳光若是浪费,那可就暴殄天物了。 闭着眼,伸出手静静感受了一会儿阳光的味道,没有回头,只是道:“太子难成大器,我倒要看看她齐陌染到底有什么能耐力挽狂澜!” 听这意思,竟是要与齐陌染对着来了!齐唯虽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要这么做,但总归不是坏事,“她难缠的紧,而且奇怪的是每一次都能化险为夷,如有神助,你若真与她对上,可千万要小心。” 听得这话,他眼中闪过一丝兴味,不经意地道:“那我可要拭目以待了。”说罢,又从腰间抽出书本,在掌中拍了拍,“听说前几日你姐姐病了?如今可好些了?” 齐唯诧异,“你怎么什么都知道?”问完又带着醋意,“这么关心她吗?” “瞧你,说你是醋坛子还不信!”南宫眼角带笑,不顾她生气的表情,伸出手刮刮她的鼻子,“自己的姐姐该关心的还是要关心的,什么都不知道,如何一探虚实呢?” “你的意思是......”她没有直接问出来,两人相视一笑,读懂了彼此眼中的深意。 第162章 无趣 第162章 无趣 打从那日往东宫跑了一趟,向齐宣说明原委,她便和皇甫北辰一行四人住进东宫,美其名曰“太子陪读”。 为期一月的疯狂补习模式正式开启,这对于一向爱赖床的齐陌染来说简直是一大折磨。 可那日太子殿下的话仍回荡在耳畔,她仍记得太子是如何咬牙切齿地说出“若是不能帮我弄到答案,就要陪我背书”的话。 答案是不可能的,打死她都搞不到的,那么她就只能认命地做个陪读。不过五更天便被泉敏从床上拽起来,两人均是困眼迷蒙,但还是收拾妥当,前往书房候着。 好在太子殿下没让他们久等,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也跑了过来,看了眼在门口站成两排的众人,不由好笑:“你们这是要做什么?进屋啊!”说着,便率先踏进屋子。 初春的五更天尚未亮堂,蜡烛滋滋啦啦地响着,忍无可忍,太子身旁的小厮拿着剪子剪烛花,才稍得安静。 读书本就是件苦差事,更何况成年之后四处处理政务,谁还有功夫去读那些书。如今从头来过,实在苦不堪言。 这不,才刚背了一小段的“大学”,还没闹明白在明明德的含义,太子殿下便坐不住了。 “你要干什么?”齐陌染坐在一旁无聊地翻着一本茶经,她觉得自己一定和宁子轩拿反了书,不然怎么会看这么无聊的东西。 刚一抬头,就见太子悄咪咪地合起了书,露出下面早就准备好的宣纸,拿起笔架上的笔沾了墨就要画些什么。 她十分心累地出声喝止,原本静悄悄的书房显得更加安静,所有人齐刷刷地看着太子,他似是受不住那么多炽热的目光,讪讪放下笔,收起宣纸,“灵感突至,信手一画,各位继续!” 闻言众人又一齐将目光收回来,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 太子坐在宽大的书桌前,双手捧着书,眼睛直楞楞地盯着,不知道的会以为他有多么认真,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一个时辰了,他一页都没看进去。 脑海里反反复复闪过许多场景,那些开心的、悲伤的......他的母妃,深爱着他的父皇,而他的至高无上的父皇,也曾经那么宠爱他和他的母妃。 帝王恩,不敢肖想。他曾经不懂,以为他的父皇只爱着自己,在他们的宠爱之下,他被娇惯成了王亲贵族家的世子,没什么大志,却又理所应当地想着为父分忧。 可有些事情,早就注定了不会那么简单。 “太子殿下,”有小厮想要禀报什么,扫了一眼齐陌染,欲言又止。 太子挥挥手,示意他说下去,那小厮才犹豫道:“尚书府表小姐求见。” 齐思思?齐陌染心道奇怪,她来做什么?难不成来打探敌情?她可是齐唯重要的左膀右臂! 正想着,那边太子已经应允,意味深长地含笑道:“尚书大人德才兼备,兢兢业业,想不到他培养的娘子军,也同样巾帼不让须眉!” 话音刚落,她还没得及解释,便见齐思思乖巧地走了进来,对着太子福了一礼,柔声道:“参见太子殿下。”接着又转身对着齐陌染也是一礼,“姐姐。” 齐陌染心中暗笑,这家伙表现的一点儿都不正常,若不是因为在太子府,别说行礼了,不把她那小院儿拆了都要谢天谢地! 太子扫了她一眼,看着齐思思道:“你来所谓何事?” 齐思思恭敬道:“姐姐能为您分忧,我自觉整日在家无所事事,也想来替姐姐分忧。” 齐陌染其实很想说你看我旁边坐着的三个男人,他们哪个不能为我分忧,可话到嘴边,她又咽了回去,转而道:“既如此,你便回府做些吃食给太子殿下送来吧,殿下这几日读书辛苦,茶饭不思,日渐消瘦啊!” 太子:“......”羞愧地红了脸,拿起书认真学习! 众人:“......”险些喷出一口茶,失了体面,好在最后关头忍住了。 齐思思没想到会给她这么个不伦不类的任务,本以为打探好消息随便说两句边走,现在好了,不仅什么都没问出来,一会儿还要来送吃的! 她抬头瞪了眼齐陌染,见太子不说好,却也不拒绝,只得硬着头皮走了。 她前脚刚走,后脚太子就真的坐不住了,苦着脸嚷嚷,“我要休息!”生怕被拒绝似的,又补充了句,“我头疼,也好饿!” 齐陌染看了眼时辰,倒是过去了很久,只是又瞥了眼他尚未来得及合上的书页,哼笑道:“您想休息我哪里敢拦着!只是您这书一页都没看进去,又该如何是好呢?” 太子被揭了短,恼羞成怒,看着满屋子的人,却没一个人替他说话,顿时就像幼时被夫子教训丢了面子似的,面红耳赤,就要作,皇甫北辰又跑出来当和事佬。 “太子殿下既然累了,休息便是!读书固然重要,可也要劳逸结合。”不过一句话,就帮即将要炸毛的太子捋顺了毛,一派餍足模样。 “就是就是!”他附和道。如离弦之箭,飞一般冲了出去。 这下好了,他们四个鸠占鹊巢,干巴巴地坐在太子书房,十分无奈。 齐陌染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索然无味的书卷,道:“他贵为太子,还像个孩子似的玩心这么重,你又偏偏纵着他!” 皇甫北辰则十分从容,“你让他坐在这里就能看进书去吗?”答案当然是不能。他又道:“与其惹他不快,还不如让他开心一下,反正皇上真正的意图也不是让他们考个状元出来。” 考试什么的不过是个幌子,重要的还是要看他们可有君王风范。 齐陌染点点头,深以为然,对皇甫北辰又多了几分赞叹,若非她看过原著,恐怕也不见得能猜出皇上的心思,可他作为局中人却没有被表象迷惑,实属难得。 但猜到归猜到,按照原著剧情,表面样子还是要做,毕竟是为他们单独准备的一场科举考试,若书本知识一点儿都不会,也说不过去。 第163章 体验民生 第163章 体验民生 太子不好读书这件事,齐陌染终于在三日后领教了个透彻,短短三日,他就找遍了各种借口拒绝坐在那里看书。诸如头疼脑热、内急出恭,凡是能想到的理由,通通叫他用了一遍。 等到第四日,他在书桌前坐了还不到一个时辰,便又站起来要说什么,却见齐陌染突然恶狠狠地摔了手中的书,他一惊,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太子殿下!”齐陌染严肃地看着他,他以为自己又要挨训,刚想拿出太子威仪吓唬吓唬她,却听她道:“今日不看书了,我们出去体验民生。” “什么?”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忍不住又问了一遍,而她身旁站着的皇甫北辰则含笑道:“您没听错,今日不看书了,出去放松一下。” 好歹是太子,听到出去玩不能表现的太过开心,他努力压下不住扬起嘴角,清清嗓子,双手背在身后,瞄了眼桌上的书,似是不愿,“可我的书还没......” 齐陌染毫不犹豫地打断,“一天时间而已,不会误事的。”听了这话,他刚想答应,又听她道:“当然,您若实在不放心,可以带着书去。” 太子:“......”他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生怕再说下去,这场突然而至的福利便从眼前消失,忙道:“那倒是不必,我相信你。那......容我收拾下。” “好。”说罢,齐陌染同皇甫北辰和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花伶、小轩先走出书房,去大门外等着。 天还未大亮,路上还没什么行人,唯有买早点的大叔大婶早早起来备货,桌椅已经摆放出来,一块儿简陋的布拿竹竿支起来,便成了简陋的避风港。 “你打算做什么?”皇甫北辰看着大叔忙碌的背影,问得随意。 齐陌染瞥了他一眼,“你不是都猜到了,什么都躲不过你的眼睛。” “不是吧?”花伶突然蹦过来,指着那大叔恨不得吼出声,“你们想让太子殿下摆摊?他做的来这些吗?而且大街上被人认出来的话也很危险的吧?” 她悄悄翻了个白眼,哼道:“就算真让他做,你瞧瞧他做的来吗?”说着,努努嘴,“呐,可算出来了!” 众人朝她指的方向看去,太子殿下正着人拎着两个大包袱欢快地往外走,看到他们站在门口,笑着迎过去道:“诶,站着干什么,走啊!”正要上马车,却见外面连个马的影子都没有,不由问道:“车呢?” 他说完,却没有人吭声,周遭霎时安静下来,门口的小厮小声上前道:“齐姑娘说不用备车。” “那我们怎么去?”太子转眼看着齐陌染,“难不成走着吗?” 齐陌染哀叹一声,答非所问,“殿下他们拿的是什么东西?” 太子看了那两个大包袱,更加开心,“我就知道你们想不周全,多亏我出来前准备了,呐,一些水果吃食,宁公子好茶,花公子喜欢下棋,一应茶具、棋盘我都备下了!” “我们这是......”齐陌染头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要干嘛去?” “不是出去玩吗?”太子一脸疑惑,“这不是你刚才说的吗?” 齐陌染感觉,自己比窦娥还冤呢!方才她分明说的是出去体验民生,可没说出去游玩,可看着太子脸上期待的神情,她最终还是选择残忍拒绝,“殿下,您把东西放下吧,咱们用不着。” “......?” 最后,太子还是极不情愿的将东西放下,边走边抱怨,“哼,你不让我带那些东西,到时候可别后悔!” 说着,示意小厮将包袱放下,可走出去没两步,他又跑回去,在包袱里摸索半晌,翻出一个苹果放在袖子里,小心地护着。 “不带也就罢了,为何还不能坐车?这天这么冷,冻着我了你担待得起吗?”东西虽然放下了,可那张嘴却是不饶人。 齐陌染缩在披风里,将小脸埋在毛领子上,装没听见。太子更气,又碎碎念,“你看你也是冷的呀?那为什么不坐马车?” “......” “哎呦,我脚酸了,要走到什么时候啊?” “......” “齐陌染,都出城了,到底要去哪里?” “......” 一路上齐陌染装聋作哑,皇甫北辰三人置若罔闻,苦了他的小厮,一直小心伺候安抚着即将要炸毛的主子。 出了城又不知走了多久,日头都升了起来,他将衣角一甩,席地而坐,涨红着脸,气道:“我不走了!” 见着齐陌染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方才的嚣张气焰落下一半,可仍是梗着脖子,道:“你,问你什么也不说,我凭什么跟你走?” 说完,见没人答话,呼哧呼哧喘了两口气,蔫蔫道:“我饿了呀!”看着大家没什么表情,他小心地问:“你们......难道不饿吗?” “噗嗤”一声,花伶忍不住笑了出来,走过去搂住太子的肩膀,笑盈盈地看着他,一本正经地讲道理,“殿下,咱们这是出来体验民生,不是出来玩的,体验民生您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知道啊!”太子眨眨眼睛,无辜道:“出去玩啊!” 花伶:“......”您是满脑子都在想着玩吗?他以为自己就够胡搅蛮缠了,原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 齐陌染拭了拭额角的汗,见大家走了许久,都有些气喘,干脆决定原地歇上片刻再启程。 太子拿出刚才藏在衣袖的苹果,咔吃咔吃啃得欢快,吃着嘴却不肯闲着,“呐,刚才我要拿包袱你们不让我带,现在可别眼馋!” 齐陌染看着前面的路,想着一会儿还有的罪受,也不说话,只是满脸笑容地看着他。 “你,你,”他吞了吞口水,紧紧抱着苹果,小心地说:“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害怕!” “怕什么?”齐陌染笑得更加开怀,“赶紧吃,咱们还要赶路呢!” “小染!”皇甫北辰拦住她,失笑道:“你别吓着太子。” “怎么会?”她笑眯眯地走过去,握住太子的胳膊,郑重地点点头,“我一定不会让您输的!” 第164章 下地 第164章 下地 “哦,哦!”太子啃着苹果,呆呆地看着她,小声应道。 休息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一行人又继续往前走,太子可能也现了,无论他怎么抗议都没有效果,索性闭上嘴,保存体力。 太子一向养尊处优,不管去哪都是太子仪仗,衣食住行早有人安排妥当。即便真缺些什么,也有人鞍前马后,殷勤的紧。哪里会像现在这样,什么都没有也就罢了,还要啥没啥,要了也不给! 不仅如此,分明是出去玩,非要说什么体验民生,到头来到底去哪儿都不知道!太子随手扯过旁边的小草,忿忿不平。 “唉!”他不高兴总得说出来,憋在心里多难受!叹息一声,觑着他们把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才道:“真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龙游浅滩遭虾戏……” “太子殿下!”齐陌染瞪着他,吸了口气,悠悠道:“到了!” 这时他才注意到,说话间已经走到了土路上。他从没去过乡村田野间,看什么都稀奇,指着绿油油的一片道:“那是什么,竟还有黄色的小花?” 齐陌染看了一眼,“那是黄花菜,意思是说你再浪费时间,黄花菜都凉了!” “……”太子小声哼了下,嘴里咕哝了句什么,又好奇宝宝上线,四处张望。 齐陌染带他来的地方其实就是自家的庄子,这里又安全,又能让他体验民生,两全其美。 她来到这里之后,立即就有眼尖的人迎了上来,她低声吩咐几句,那人点点头转身离去。 随即她走到太子身边,眨眨眼睛,笑着说:“走吧,带你去体验民生。” “啊?”太子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拉到院子里。 还没站稳,就被塞了满怀的衣服。只听齐陌染道:“拿去换上!” 唉!寄人篱下,半点不由人啊!太子认命地抱着衣服,随便进了一间房间准备换衣服。 齐陌染看他乖乖进去,正要和皇甫北辰商量其他人都需要做什么,还没开口,便听太子杀猪般“嗷”的一声抱着衣服从屋里跑出来,边跑边喊:“救命啊!杀人啦!放火啦!” 接着就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瓷器摔碎的声音,和一道凶狠的女声:“你给我站住!有胆子闯本姑娘房间,没胆子挨揍吗?!” 齐陌染一惊,暗道糟糕,她把寒安香给忘了! 果然,寒安香从房间冲出来,手里还拎着个什么东西,追着太子就要砸过去,“你这个无耻之徒,快站住受死!” 结果一抬眼看到了皇甫北辰,立马停下脚步,蹭到他身边,金豆子说掉就掉,抓着他的衣袖就是一阵梨花带雨,雨打芭蕉。 “北辰哥哥,那个流氓擅闯我的房间!” “我没有!”太子躲到齐陌染身后,高大的身躯缩成个团子,只探个脑袋出来,呆头呆脑的像只骆驼,他说完又飞快地凑到她耳边道:“齐陌染你带我来的你得救我!” 皇甫北辰和齐陌染夹在中间,好生为难,可走路来此已经花费了太多的时间,再这么耽搁下去只怕今天什么也做不成了。 最后只得把他们拉开,皇甫北辰瞪了寒安香一眼,“安静点儿!” “北辰哥哥?”寒安香一脸诧异,没想到自己分明是受害者,却也会被骂,指着他的鼻尖,“你,你和他一伙的!”说完,竟转身跑了。 齐陌染想去追,却被皇甫北辰拉住,“别管她,任性惯了!在这里还当自己是公主吗?” 可怜她的小丫鬟见自家主子跑了走,刚想求助却听到这么一番话,左右为难,看看花伶和宁子轩都置身事外,她咬咬唇,焦急地追了上去,乱哄哄的小院 儿一时无比安静。 “那个......”太子讪讪地看着大家,“好像是我不对,不应该闯人家的房间......”他说完见众人都用一种不大友善的目光看着他,撇撇嘴,抱着衣服又往方才那间屋子跑去。 跑到一半想起来不对,又转头往隔壁那间屋子跑去。这次学乖了,进门前先探进脑袋瞅了瞅,确定没人才进屋换了衣服。 “接下来咱们怎么做?”皇甫北辰看到房门关上,才轻声问道。 “自然是去体验疾苦啊!难不成还让他享乐?” “你觉得皇上会出什么考题?”他看着她难以言说却自然流露的自信,十分疑惑,猜测地问:“你有想法了?” 齐陌染其实很想说她没有猜到,当然事实上她确实是这么告诉他的,果断地摇头,一脸真诚,嘟着嘴道:“我怎么可能知道?” 可作为看过原著的人,想不知道也难啊! 皇甫北辰不语,眼神中满是不信,可质疑又没有任何道理,皇上亲自出题,她连皇上的面儿都见不到,又怎么可能知道皇上在想什么呢? “好啦,我们走吧!”太子终于换好衣服,却见他们都干站着,心下奇怪,“你们怎么都不动啊?哦,对了,这是干嘛的衣服,怎么这么破?” “去了就知道了!”齐陌染走过去拉着她的胳膊,和皇甫北辰一左一右陪同,出了院门右拐,走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他们来到了一片庄稼地前。 三五农夫正在其中播种,弯着腰,背着篓,赤膊光脚踩在泥土之中。 他们站了一会儿,一个农夫小跑过来,躬身道:“小姐,都准备好了!” “嗯,”齐陌染应道,扯扯旁边的太子,面带微笑,“去吧!” “去什......诶诶诶,你们快放开我!”太子刚想问,便被她一把推到湿润的泥土之中,双脚陷在其中。 挣扎之中又有两个农夫走过来,拽着他往前走,走出好远才停下,随即他只觉肩上一沉,一个背篓便趴在了他的背上。 刚想回头看一眼,一个农夫便道:“得罪了!” 接着一把铲子便强硬地塞到了他的手里,左手又被塞了一捧种子,他呆呆地站在那里,一手举着铲子,一手攥着种子,像是被大人抛弃的小孩子,一脸无措。 第165章 疲累 第165章 疲累 “什么嘛?!”太子看着齐陌染他们衣着整齐地站在远处,小声嘀咕,“我算是看明白了,说什么体验民生,就是来让我当苦劳力的!” 嘴上抱怨着,手下却有模有样地跟着前面的农夫学,不就是春种嘛,有什么难的,当他这太子是废物吗! 然事实证明,他确实是个“废物”! 这片在郊外的庄子占据十亩田地,平日里除去供应府宅之中上下的饮食供应,便是收租挣些银子。农忙时则聘些农夫播种,也算是养活了周边的一方村民。 那些农夫各个经验丰富,手脚麻利,与太子一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太子累到气喘吁吁,却才走出了百步,而同样的时间里,那些人只能看到远远地一点背影。 他回头一看,齐陌染他们竟还看杂耍似的看着自己,“喂!”他大喊一声,接着干脆掉头往回返,边走边吼道:“老子不干啦!” “怎么了?”齐陌染疑惑。 他将手里剩下的种子一把甩给她,冷声道:“我在这里任劳任怨,当牛做马,你们却看戏耍,我才不呢!” “唉......也罢!”齐陌染叹息一声,摇头笑道:“稍事休息,我们一会儿一起做些别的。” 屋中花伶和宁子轩不知什么时候偷溜回来,正端坐于院中下棋,听见脚步声侧头看去,问道:“殿下回来了?我们刚才远远看着殿下手法熟练,想来不需多时便能完成播种,现下看来是完成了?” 一时之间他也分不清此话是真心还是戏弄,但不管如何,他都不会再返回去种那劳什子地了,甩袖直奔房内,“不干了!” 宁子轩闻言一愣,手中的棋子顿了下,便又继续,“也不知殿下能否理解小染姐姐的良苦用心。” 花伶抬眼看他眉头微蹙,本想趁他不注意,挪上一枚子,却不成想念头刚起,作乱的手便被狠狠拍了下。 他“哎呦”一声,抱着手嚷嚷:“你竟能一心二用?管他作甚,就这样子怕是难成大器。倒是小轩你,让我一子又何妨?” “不让!”宁子轩将棋子归位,黑子轻轻落下,黑白分明间,已然看出白子颓势,怕是胜负已定。 可惜白子怎会坐以待毙,哪怕撒泼打滚,都要求得一丝生机,正争执间,便见齐陌染同皇甫北辰走来,两人脸上皆有烦恼之色,他趁机推了一把棋盘,黑白子混乱不堪,难辨战况。 做完了这等“坏事”,花伶飞快地蹿离座位,咋咋呼呼地行至齐陌染身边,“小染姐姐快救我,小轩欺负我!” “还不是你想耍赖!”齐陌染扬起嘴角,拍拍他的脑袋,“老实待着,一会儿有你累的时候!” “哦!”花伶自讨没趣,又坐了回去,可怜巴巴地求饶,而那厢宁子轩早已复原了棋盘,微微一笑,柔声道:“好啊,那......咱们继续?” “......” 太子自己躲在房间,明明很累却翻来覆去睡不着,甚至还十分耳尖地听到齐陌染追到院中,可进了院子就再无动静。 “奇怪,”他不甘又不满,“本太子不就抱怨几句,难道这就生气了?”翻个身,还是忍不住道:“来哄哄我就那么难吗?” 他生着闷气难以安眠,半晌直接坐起来,盘腿坐在床上,“罢了,我男子汉大丈夫,同她计较什么?” “太子殿下,”齐陌染看着天色不早,若是不能让太子有所领悟,那就拜拜浪费了一天时间,只得硬着头皮去敲门。 屋内太子早就消气,怎奈何拉不下面子正坐在床上纠结,可听到敲门声,又匆忙躺下装睡,刚躺下又坐起来,好不纠结! “干嘛?” 就在齐陌染还要继续敲门的时候,他一把拉开房门,嚷嚷道。只是气势骇人,并没有半分怒意。 “太子殿下,刚刚是我做的不对,理应与您一同体验民生才对,现下倒有个轻松些的,不知......” “罢了罢了,你直说要我做什么吧?”这一路走来,先是不许乘马车,接着又让他下地播种,他倒要看看,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隔壁家的李嫂子是开早点铺的,她家里还有两个嗷嗷待哺的小孩子,只是这几日她病了。没人卖早点,就没有银子赚,她的病只能这样拖着,所以还望殿下能......” “这还不好办?”太子扬扬下巴,背手挺胸,“我着人给她些银子,再派太医来给她治病,这岂不是两全其美!” “殿下,”齐陌染幽幽道:“她一人病了,您可以给银子,请太医,可天底下这么多百姓,您可否助的过来?” “你这是何意?” “没什么意思,李嫂子的病也快好了,只需要您帮她卖一天早点,再让她休养一天即可。” “我?”太子惊讶,可转念想想,自从见到齐陌染,什么荒唐事没做过,这种要求也见怪不怪了。再者说,不就是卖个早点,他还能做不来不成? “可以。”他爽快地答应,“既是早点,那我明早再来便可。”说着,就要出门回府。 “且慢。”皇甫北辰站了出来,看齐陌染词穷又无奈,便道:“早点还有许多需要准备的,天色不早,若现在不准备,只怕明早就来不及了。” “早点现在准备?算了算了,你们说让我做什么吧!”太子不耐烦地挥挥手,殊不知小羊羔落到老虎手里,定然是没个安生。 他被引到旁边的宅子中,院中有一石磨,石磨上还放着一筐黄豆,皇甫北辰道:“您先将这黄豆磨了吧。” 太子已经懒得追问为何不用骡子拉磨,却要用人力,乖乖地磨豆子,竟然耗费了两个时辰才将豆子磨好。 接下来的几个时辰,他又经历了卤水点豆腐、煮豆渣等,全部做完竟已至深夜。 捶着胳膊,拖着疲倦的身子又走回齐陌染的庄子,他只觉得双腿重若千钧,沾上床就能睡着。 可临进屋前,齐陌染还不忘提醒道:“殿下,明日要早起哦!” 他磨着牙,撑起最后一口气势,“记得叫我!” 第166章 卖早点 第166章 卖早点 “小染染,你做事越来越拐弯抹角了呀!” 寂静的夜色之下,齐陌染睡不着,独自出来闲坐。 寒安香到现在都没有回来,虽说已经派了秦凯前去寻找,可她终归还是不放心。 不知便罢,既然知道了她是魏国公主,便得小心伺候,容不得闪失。朝堂之事瞬息万变,行差踏错便可能导致万劫不复。 而太子殿下也不知能领悟到多少她的良苦用心,桩桩件件,还不如看星辰来的舒心。 系统那个爱睡懒觉的胖娃娃却难得的没有偷懒,格外沉稳地出场方式反倒让人惊奇。 “分明是想让太子知道民生疾苦,却不直言,而是让他自己体会,你还真有创意。” 齐陌染懒懒地坐在椅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这总比作弊来的好吧,而且作为储君,倘若不知百姓疾苦,如何治国理天下,单背几句孔孟之道便能懂了吗?” “好好好,说不过你!”胖娃娃摆摆手,默念了句“不可与女人讲道理”,才道:“我看你胜券在握,不知你想要什么奖励呀?” “今天真是奇了!”她直起身,一脸探究地看着胖娃娃,“且不说从我来这里到现在你就几乎没给过我什么奖励,你今日特地跑来,还专门提起,意欲何为啊?” “啧,瞧你这话说的!”胖娃娃噘着嘴,不满她这样怀疑自己,“看你这么辛苦,给你点儿福利不好吗?” “哦?既是如此,不如让我开挂好了!顺利地咸鱼翻身,成功勾搭上将军,从此以后过上呼风唤雨的生活!” 她随口答道。反正那娃娃向来不讲诚信,她借此抱怨一下也无伤大雅。 “你!”胖娃娃深吸一口气,遏制住自己的暴躁,“那你还是做梦吧,这样比较容易实现!” “切,那你说什么奖励?无趣!”齐陌染摆摆手,又倚靠在椅子上,默默翻了个白眼。 “哎呀,你不要这个样子嘛!”胖娃娃抱住她的胳膊,撒娇地看着她,“你若助太子赢得此局,我放你假好不好,就是短时间之内不会有任何麻烦找上门来的那种。” “是吗?麻烦不来找我,难不成是要我去找麻烦?”她说完,看着胖娃娃略带尴尬的神情,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你不是想放我假,你是有求于我!” “哎呀呀,我们小染染越聪明了哈!”胖娃娃双手交叉于腹部,摇头晃脑,来回徘徊,“是这样的,最近我的能量波动频繁,为防对这个世界构架造成不利影响,我须得尽快找到下一块能量石。” “可巧,我前几日感知到西北大漠之中有一块儿,你替我寻来可好?” “西北大漠?”齐陌染道:“一听就很危险,你不怕我葬身于那里吗?” “可是,”胖娃娃苦着脸道:“我的能量一到那里就极不稳定,与其我单身匹马去,还不如你和他们一起呢!再者说,若你真的遇到危险,我再去救你也不迟啊!” 似是怕她拒绝,它又拿出一个口袋,张狂地放在手中上下颠着,“呐,这可是闻名不如一见的乾坤袋,只在小说中听过吧!这里面可有很多宝贝的!” “是吗?”齐陌染伸手就要去抢,却被它躲过,“诶诶诶,这可不能给你,不过我从这里面现了几个适合你的此行的宝贝。” 它翻了翻口袋,从里面拿出一个罗盘,一个水袋,还有一根......可伸缩的棍子! “你,你这是让我一路乞讨到西北?” “你懂什么?” 胖娃娃不满,自己的宝贝竟然被人说的这么不堪,“这罗盘能辨别方向,水袋你不要小瞧它,它里面自带泉眼,有取之不竭的水源,而那棍子则能让你在大风之中更容易行走,也能防身,一举两得。” “哦!我谢谢你哦!”齐陌染翻了个白眼,原本的忧愁都被它气得没了影踪,悠悠起身,将东西敛到怀里,慢吞吞地道:“行了,等此事一了我就出可好?这么晚了,我也要去休息了!” 夜凉如水,唯有一轮明月挂在天上,胖娃娃仍旧悬在空中,暗自喃喃:“唉,我这系统也忒惨了些,竟然需要依靠宿主过活,等集齐这七枚能量石,我定要一雪前耻!” 更鼓声声,三更鼓响,尚有许多人家在梦乡中安眠。而本就浅睡的齐陌染又被泉敏轻声唤起,“小姐,昨日说卖早点,看时间也该起来准备了。” “唔,去唤太子吧。”齐陌染揉揉眼睛,暗自感叹这不单单是折磨太子,这也是折磨自己啊。 尽管再不愿,也得麻利地起床收拾洗漱,一切做完出了房门,便见大家都已收拾妥当。 “李嫂子主要卖豆腐脑、浆子和有油条。以往她这里生意都很好,咱们先分配下任务,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齐陌染给众人安排任务,“咱们六个人,两人负责叫卖,两人负责做豆腐脑和浆子,另外两人则炸油条。”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将花伶和宁子轩推出来卖饭,没办法,谁让他们为各位大婶、姑娘所喜呢! 太子不喜油腻,便主动要求做豆腐脑,可这些人当中只有齐陌染会做,她便和太子一组,一同去准备食材,剩下的皇甫北辰自然就和泉敏一组去炸油条。 当然,齐陌染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自然没有忽略他那炽热之中又带着不满的目光。 趁着没人注意,她跑过去安抚,扯着他的袖子,小声道:“乖乖炸油条,此事一了带你出去玩!” 眼见着就要忙起来,皇甫北辰甚至都没来得及说话,她便去了里屋取豆汁,一时间小小的院子满满当当。 大概五更左右,东西都准备的差不多,周边的农夫也准备下地干活,闻到久违的香气便寻着味道过来,见他们面生,好奇问道:“诶,这不是李嫂子家吗?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卖饭?” 宁子轩寡言,而花伶则是个好说的,给他盛了碗豆腐脑,又端出来一盘新出锅的油条,笑眯眯地道:“嫂子病了,我们是来帮忙的。” 第167章 求 第167章 求 说着,又将碗往他跟前凑了凑,“快尝尝,味道可好?” 那农夫闻到香味立时便觉饿,拿起油条咬了一口,忍不住赞道:“这和李嫂子往日做的不大相同,颇有嚼劲,味道甚好!” 得了夸奖,花伶更是开心,坐到桌旁与那农夫交谈,两人相聊甚欢,险些耽误了上工。直到天光泛着鱼肚白,那农夫才一拍脑袋,急匆匆走了。 “你还真是能说啊!”宁子轩坐得端正,白衣长衫,青丝垂落,不像是卖早点,倒像是谪仙下凡,随手开个铺子打时间的。 路过的人即便不吃早饭,也总要对这两个英俊潇洒的小伙子瞧上两眼,而他们二人就站在那里供人围观。 “小轩你这话就不对了!”花伶一边笑得露出八颗牙齿,一边道:“我们在这里招揽顾客,也是为了让更多人知道李嫂子家的生意,有人看我们,总比无人问津的好吧!” “就你歪理多。”宁子轩白了他一眼,默默做着手里的事情,那厮花伶却没个正形,嗷嗷乱叫,“哇,小轩你竟然对我翻白眼诶!肯定是和小染姐学得对不对!” “......” 天光大亮后,便是普通百姓起床的时辰。他们与李嫂子街坊邻居多年,知她一人带着两个孩童着实辛苦,常来关照她的生意。再加之她为人实诚,口耳相传之下,生意更加红火。 太子也进入角色,看到生意这么好,手下愈干的起劲。原本的抱怨早就化作动力,手法越来越娴熟。 不过早点摊铺也就忙活那么几个时辰,等将食客送走后,满桌狼藉,而众人却无暇顾及,皆累的瘫在地上、椅子上,七倒八歪,活像经历了一场大战。 “齐陌染,本太子也算是同你疯了一次,说句实话,你到底意欲何为啊?”太子此时更是毫无形象地倚在炉灶边,看着齐陌染说出心中疑惑。 只是他的问题还没有得到答案,便听到外面吵吵嚷嚷,似是有人争吵。他和齐陌染连忙跑了出去,看到皇甫北辰正和一队官兵周旋。 “怎么回事?”齐陌染快步走过去,问道。 “你是这里的老板娘?”那官兵头子见她问,开口道:“来人,带走!” “哎,你们这是要干嘛?抓人也得有理由吧?” “理由?”那官兵听了这话,轻笑一声,颇为不屑,“好啊,那我就告诉你理由,看见对面那个早点铺了吗?那是我们县老爷表舅外甥的侄媳妇的儿子开的店!” “......?”齐陌染在辈分中凌乱,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皇甫北辰怒道:“都是开门做生意,他们技不如人,倒要来抓我们,这是何道理?” “我们县老爷就是道理!”那官兵也不肯输了气势,吼道:“都在那戳着干嘛?还不快给我抓回去,惹了老爷不快,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放肆!”太子原本瘫在地上一点儿都不想动,可等了半天也不见齐陌染回来,又听到外面的争吵似乎越激烈,他冲出去一看,只见那些官兵正将他们团团围住,不由大喝一声。 谁料那官兵头子只是随意瞥了他一眼,冷嗤道:“你又算哪根葱?敢拦小爷的路!” 齐陌染敢打包票,太子从来没有被人这样骂过,以至于他都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可当他反应过来之后,良好的教养却让他说不出任何咒人的语言,只能气道:“你可知我是谁?” “我管你是谁?”那官兵更加不耐,“别想拖延时间,再说连你一起带走!” 说罢,一摆手,两个小兵押着齐陌染就要离开,众人自然不允,一场恶斗就此展开,过程嘛......并不重要,而结果就是那官兵头头捂着脸带着一队人马边跑边放狠话,“你们别跑,有种等我回来!” “......” 作为插曲,并没有人将那群官兵放在心上,唯一过不去的就是太子,毕竟他从来没被人指着鼻子骂过“他算哪根葱”! 简单地将桌子收拾一番,泉敏将早饭端上桌,慰劳辛苦一早晨的众人。撇开那段不快的插曲,太子早已饥肠辘辘,也顾不得什么仪态,拿起油条便要大快朵颐。 “殿下,若是让皇上看见您此刻的模样,也不知会不会感慨万千呀!”花伶一向是闲不住的,尤其是那张嘴,半点不饶人。 许是从来没见过太子这么接地气的一面,又许是这段时间相处下来知道太子是个好脾气,不会轻易生气,说话也没了顾忌,“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亏待您了呢!” “食不言,寝不语。”宁子轩拿筷身敲了他四处作乱、张牙舞爪的爪子后,他才“嘶”地吸了口气,却委屈巴巴地一言不,老实吃饭,众人终于有了片刻安静。 “小染,这,这都是你们做的?” 正吃着,李嫂子突然从房间颤巍巍地走了出来,齐陌染连忙跑过去搀着她,“嫂子,您怎么出来了?可好些了?” 李嫂子嘴唇泛白,还有些干裂,可气色明显地好了很多,她却扯出抹笑容,“多亏你们帮我请的大夫,几副药下去,身上舒爽了许多。” 她说着,才注意到他们皆着自家干活时穿的粗布衣服,再看看钱匣子中那沉甸甸的一盒,一时激动地不知该如何言语。 “你们,你们真是我的恩人啊!”李嫂子突然起身,跪在地上,双眸饱含泪水,“你们又帮我种地,又帮我卖早点,如此大恩大德,可让我如何报答?” “嫂子,您快别这么说......地上凉,您先起来!”齐陌染和众人慌忙搀扶,连连摆手,“不过是些举手之劳罢了,岂敢居功!” 李嫂子在他们的搀扶下,才缓缓站起,眼圈还泛着红,“我,我......” “哎呀嫂子!”花伶毫不见外地跑过去抱着她的胳膊,像弟弟对姐姐撒娇似的模样,眯着眼笑道:“我们可从没把这当做什么恩不恩的,幸好没把您的招牌砸了就是了。” 边说,他边盛了碗热豆浆端过来,“嫂子您快尝尝,这可是我们亲手磨的豆子,自己做的豆浆!” 第168章 危机四伏 第168章 危机四伏 其实这些事对于李嫂子来说不过家常便饭,可见他这样开心,她也被感染,十分配合地笑笑,“好,那让我来尝尝味道如何!” 说着,她接过那碗豆浆,凑到嘴边吸了一口,乳白色的浆汁入口绵柔,黄豆醇厚的特有的香气完全融入其中,初入口时平淡无奇,经过时间的推移,那香气在口中经久不散,回味无穷。 就连她这做了多年早点的人,喝了这新手做的豆浆之后,都赞不绝口,甚至还用怀疑的眼光问道:“你们跟嫂子说句实话,是不是请帮手了?” 花伶挑眉道:“嫂子不信?” 众人都围坐在一起,眼巴巴地看着李嫂子,太子更是交握双手,紧紧攥着,怕是面对他父皇都没这么紧张。 “真的没请?”李嫂子打量他们一圈,由衷地感叹,“幸好你们不开早点铺,不然我都不知道我这生意要怎么做下去!” “哈哈哈!” 她这句话将众人逗得乐不可支,可笑过之后,忧愁又显露出来,太子想到方才的事忍不住问道:“李嫂子,刚才来了些官兵,说对面那店铺是县老爷家的亲戚开的,他们......可有找过你麻烦?” “嗐,”李嫂子习以为常地道:“不过是来要银子的罢了,可我在这里开了这么多年的铺子,什么人没见过,他们那群仗势欺人的狗东西还奈何不了我!” 众人听闻,脸上皆浮现出一抹愤怒,这种欺压百姓之人,总得有人出来管管!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又闲聊了几句,李嫂子拖着还有些虚弱的身体,将众人送到门口,她本想将今日的盈利给他们,却被果断拒绝。 齐陌染当然不可能收下那些银子,且不说他们并不缺那点儿钱财,本就是为了让太子来体验下百姓疾苦,顺便帮一把,怎么可能再自己收下。 回城的路上,太子似乎格外兴奋,叽叽喳喳地分享自己的感受:“没想到本太子还有经商的头脑,父皇总说我优柔寡断,没什么本事,若是知道我做的东西这么受追捧,定会刮目相看!” 齐陌染有些汗颜,心道这若是被皇上知道,不一定会夸,保不齐还会骂你只知玩乐。 她本不打算说话,可又着实担心太子嘴快,万一真说去大家都不好过,只得讪讪一笑,道:“这些事您没必要跟皇上说吧。” “为什么?”太子不解,得意地道:“我这么厉害,自然要让父皇知道!” “可是......”齐陌染看起来有些为难,欲说还休,最后道:“这不会让皇上认为您在邀功吗?” “会吗?”太子也迷茫了,呆呆地问。 “会呀!” “啊?不会吧?” “会的!”她格外肯定。 “那......好吧,我不说就是了。” “您在此次春闱脱颖而出才是重点。”齐陌染满意地笑了。 再次回到东宫,太子似乎颇有心得,回到书房便将自己关到里面,也不知在奋笔疾书什么。 而齐陌染一众则变得无所事事,只得在花园中闲逛。东宫的花园他们不是第一次来,却是第一次比较用心的欣赏。 “不过几个黄口小儿,就敢如此胆大妄为,太子竟还如此器重他们,这置我们于何地!” 慢步间,行至一处茂密的矮丛间,闻着草木的芳香,正想找个位置休息一下,便听到有人在说话,言辞犀利。 他们对视一眼,悄悄看去,原来也是太子的一个门客。第一次来拜访太子的时候见过,那人满脸络腮胡,戴着一顶小毡帽,粗犷的风格一点儿都不像门客,反倒像个屠夫。 齐陌染隐约记得他被唤作高锦程,想来他的爹娘是希望他前程似锦,只是她觉得,依照他的火爆性子,保不齐做屠夫还能闯出些名堂。至于官场诡谲,不大适合他这种直言不讳的人。 “高兄啊,话不可如此,太子殿下不过一时被他们的妖言迷惑,总会有认清他们的一天,到时太子最信赖的,不还是高兄你嘛!” “那是自然!” 齐陌染摇摇头,看了高锦程旁边那人一眼,心道此人嘴上倒有些能耐,三言两语便让人掉到他的陷阱之中,只是不知,他在这场皇子之间的斗争中,是不是一个厉害角色。 “可是......”只听那人又道:“如今太子十分信赖那几人,只怕太子难以看到高兄的诚意,唉!愚弟蠢笨,难以为高兄分担一二!” “这有何难?”高锦程冷哼一声,目光似剑,“既然他们不识相,那也怪不得我除之后快!” 齐陌染大惊,任谁也没想到,同是门客,他竟因一时的不受重用,就动了杀心。更让她头疼的是,她还什么都没做,就已经树敌众多,要真有什么提议需得大家商议,只怕赞同的概率微乎其微。 平白无故被人威胁,他们纵然再心大也没了闲逛的兴致,齐陌染想到自己也许久没回府,干脆遣人与太子回禀,便直接出了东宫。 哪怕东宫有人不欢迎他们,可齐府的大门,永远向他们敞开。 齐府平日里总是格外安静,若不是庭院被打扫的整洁干净,一应物品摆放有序,真会让人以为府中无人。 “呦,稀客呀,你竟然回府了?”齐唯这几日一直记挂着南宫毓,隔三差五便要出府去探望,今日她眼皮直跳,心中愈加不安,正打算出门看看,正巧就碰上了齐陌染。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她费尽心思着人打探他们的情况,可齐思思竟然无功而返,还整日埋头在府中学做糕点! 她从来没想到,齐思思竟然愚蠢至极!人家不过是戏弄她的话,偏她当了真。 “哪里哪里,这是我家,我还回不得了?”齐陌染眉眼一挑,遏制住了自己翻白眼的冲动。 “怎么,去给太子做军师,被赶回来了?”齐唯一步一步缓缓走到她身旁,轻声道:“要我说,太子殿下哪里比得过三皇子,姐姐你却这么死心眼,得不到阿毓,便费尽心思辅佐别人。” 第169章 论军民之道 第169章 论军民之道 “这样两败俱伤,可是姐姐要的结果?”说罢,她还颇有深意的扫了眼皇甫北辰。 “......?”齐陌染很想问一句自己到底是哪里没做好,让她误会的这么深,可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竟看到了皇甫北辰略带伤心的神情。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难道真是我做了什么让人误会的事情?”齐陌染不禁陷入自我怀疑之中,在心底苦苦思索。 “哼,姐姐好好想想,太子那样的人可值得你扶持?”说罢,齐唯踏出大门走了。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屏息凝神,大气不敢出,生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到了晚间,齐陌染翻来覆去难以入睡,回忆起下午时分皇甫北辰的神情,辗转难安,纠结了下,还是决定去问个清楚。 她偷偷摸摸溜出院子,摸黑来到了皇甫北辰的房门前,轻轻推了下门,门竟然被推开一条缝隙。 “他竟然不锁门?”齐陌染心中暗道。不过这也正好给了她便利,她轻手轻脚地推开门,闪身进去,又快地关上。 怎么说也是尚书府嫡女,若是被人现半夜闯入外男房间,怕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她一步一步缓缓走到床边,撩开帷幔,却现床上空无一人,与此同时,屋内骤然灯火通明。 “小染,你的探客之道越来越让人惊讶。” 齐陌染回过头,只见皇甫北辰正坐在桌前,手中捧着茶杯,慢悠悠地小口抿着。眉眼余光瞥到自己时,还带着一丝得意。 “你怎知我会来?” 她眨眨眼,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转移话题。可干站着更显得她像是犯了什么错似的,索性走到桌前,坐到他对面,给自己也斟了杯热茶。 “白日里你想说的话都没说,我料到你肯定难以安眠,定会想办法来搞清楚,尤其是齐唯的话,似乎让你很不安啊!” 皇甫北辰顿了顿,摇摇头,有些低沉地道:“原本我以为齐唯是在诈你,可现在看你的反应,莫非你拒绝我,真的是因为你喜欢南宫毓?” 齐陌染誓,若不是因为这是古代,须得时时注意礼节,她早就破口大骂了。原著中的他也没这么大的脑洞啊,怎么现在怼起人来这般犀利! 她刚要解释,又听皇甫北辰似是自言自语,“罢了,不管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我既喜欢上了,就不会后悔。” 他那神情似乎想通了什么,坚定道:“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事情不是这样的呀喂!齐陌染有些抓狂,咬牙切齿地开口:“你给我住嘴,你到底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难道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一个朝秦暮楚之人吗?谁说我喜欢他了?不对,我就没喜欢过他!” “哦?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你......”齐陌染抬眼看向他,却现他眼中闪着光,全然没有方才的惆怅,“你诈我!” “呀,被你现了!”皇甫北辰嘴上这么说,却丝毫没有认错的意思。眼中的光辉更加明亮,嘴角的喜悦更甚,“也是,他那个人哪有我好呀!” “......” 修整了一日,齐陌染一行又浩浩荡荡地去往了东宫,走在路上的时候她还在想,恐怕没有比这更辛苦的差事了。 可看到太子一手拿书,一手拿笔,奋笔疾书时,她又有一种老母亲般的欣慰。那是一种养了多年的废柴儿子终于开窍成材的欣慰,可这种心情并没有持续很久,她那“废柴儿子”就又开始作妖了。 “齐陌染,你来了!”她还想着,太子就现了他们,激动地站了起来,从桌子上拿起一张纸,朝她飞奔而去,“你快看看我写的文章!” 齐陌染接过他手中的纸,细细看去,上面抬头便书写着“论军民之道”五个大字。再往下读去,通篇皆是论如何为君方能君臣和睦之言。 又草草看了几行,她便将那纸递给了皇甫北辰,后者一目十行,看完后将纸折上,双手递给太子。 太子喜悦未减,一脸地求表扬,“怎么样?我写的还好吧?” 皇甫北辰微微一笑,拱手道:“太子果然文采斐然,不愧师从太师大人。” “谁说文采了!”太子哼道,转头看向齐陌染,“你怎么看?” “太子殿下,”齐陌染有些无奈,虽不想打击他,可此等内容若是让皇上看到,只怕后果不堪设想。“您可是与自己的父皇政见不合呀?” “你这话何意?”太子不耐,“我写了篇文章邀你们品鉴,你们却这般吞吞吐吐,甚至还说这等莫名其妙的话,到底是何意?” “殿下,既然您不认为自己的父皇治国无方,那为何通篇去写如何为君才能君臣和睦呢?” 她往前走了几步,走到太子身边,低声道:“您是觉得,皇上不懂如何为君,还是您觉得自己才是适合做帝王之人?” “啊?我,我......” “太子,您不必向我解释什么,我只是希望这种会让人误会的东西不要再从您笔下出现了。不然就是大罗神仙都保不了您!” “哦。”太子颓丧地进了屋,将自己方才的“真知灼见”凑到烛火前燃尽,瘫坐在椅子上,“我不过就是写些自己的看法,父皇难道还真的会怀疑我不成?” “太子也不必如此,您能有仁爱治国的想法,不正说明您与皇上政见相合吗?倘若多加历练,定能成为一代明君。” 皇甫北辰不忍看到刚才还欢快的太子,此时被打击的一无是处,满是颓丧,才出言安抚。 可齐陌染明显不认同,看他就像看溺爱孩子的父亲似的嫌弃,道:“倘若这东西真传到皇上的耳朵里,你认为皇上会如何想?” “难道这就是你们所说的伴君如伴虎吗?”太子打断他们,问道:“可那是我的父皇啊!我的父皇也会这么误解我吗?” “......” 他的这个问题,却久久没有得到回答,身在最高位的那一刻,就注定成为孤家寡人,若是真的谁都相信,怕是那个位置坐不久。 第170章 太子胜 第17o章 太子胜 不管有没有准备,亦或是准备的好与坏,时间都匆匆来到了皇上定的春闱之日。参加春闱的数百寒窗学子已经在考场外等候,这是他们改变命运的一个机会。 而金銮殿之上,三位皇子也准备就绪,只等皇上亲自来给他们出题,现场作答。 “大哥,您准备的如何?”南宫毓小声道。 这话是对着太子说的,可站在中间的二皇子自然也听到了,冷笑一声,“三弟不如先管好自己吧。” 太子傻,他可不傻,上赶着告诉别人自己复习的好与不好吗?那岂不是落人口舌! 说好,万一成绩不理想,便会有人说他自大;若说不好,又会有人说过于谦虚,怎么答都是错,与其如此,倒不如不开口来的安全。 “二弟,三弟也是好意关心罢了。”太子向来爱做和事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二皇子冷眼一瞥,哼了一声便不再言语。心中却直骂,这个怂蛋贵为太子都没有一点儿气势,亏得他竟能深得皇上信赖! 皇上姗姗来迟,坐到龙椅之上,受百官跪拜,之后也不多言,直接道:“你们都去坐下,准备答题。” “是。”三位皇子异口同声,说罢便转身坐到早已布置好的矮几之上。 知道今日会耗时良久,百官也都得到了软垫,得以坐着观摩皇子答题。一切准备就绪,皇上直接道:“古有云,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你们有何看法?” 三位皇子听闻,齐刷刷地低头作答,奋笔疾书,一鼓作气,如行云流水般,竟没有一个人停顿。 大概半个时辰过去,皇上叫了停,将他们的试卷收上来,紧接着又出了第二道题:“人之初,性善还是性恶?” 三人再一次埋头狂写,连口水都顾不得喝,生怕自己最后一个交卷,落了下乘。 “第三题,”皇上清清嗓子,道:“一个乞丐乞讨,他偷了一个富商的银钱,最后却被富商抓住,叫来家丁暴走一顿又放了。那乞丐心存怨恨,试图威胁富商,与富商争执之中,富商失手砍了乞丐一刀,该如何?” 待三人答题过程中,皇上便在查阅他们先前的题目答案,不得不说,三人的想法真是千差万别。分明都是皇子,在宫中长大,同样是师从太师,可对于很多事的看法,却各有千秋。 待所有题答完,皇上也做出了最后的定夺,“此三试,太子胜。” 太子闻言很是开心,叩道:“多谢父皇!” 二皇子早知自己是陪衬,因而也没有多失望,只要南宫毓没获胜,是谁都无所谓。 南宫毓则有点难以置信,他分明那么用功读书,纵然对名利没有执念,可他就是想证明一下,太子不如自己,却不曾想,他竟然会败给太子。 “也别高兴得太早!”皇上看到太子那么高兴,忍不住泼他一盆冷水,“回去把你的字好好练练,写成这样,也不怕人笑话!” “是,父皇!”太子悄悄吐吐舌头,难掩欢喜。 金銮殿的这场特殊考试结束了,春闱一试也正式结束,接下来便是各位考官批阅试卷,选出前二十名进入殿试。 皇上揉揉眉心,干坐许久,浑身酸痛,离开金銮殿,他并没有回宫休息,反而是招呼李公公,“去,把齐宣给我叫来。” “是。”李公公小跑着去了。 好在齐宣还没有出宫门,很快便被请了来,看着御书房三个大字,他迅地走了进去,躬身道:“不知皇上叫臣来,所为何事?” “你看看。”说着,皇上从桌上拿起那一沓纸递给他,正是方才皇子们答的题目。 他一一看去,第一题关于“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他们的答案并没有太大分歧,而到了第二题,便不尽相同了。 太子认为“人之初,性本善”,而之所以有人变坏,则是因为后天的影响;二皇子则答“人之初,并无善恶之分”,犹如混沌之初,模糊一片,正是后天的际遇影响了一个人。 三皇子则答“人之初,性本恶”,不过是有人多善心,救助别人罢了,可归根结底,人都是自私的,哪有什么真正的善呢! “这......”齐宣看完第一道题的答案,不知该如何形容三位皇子,只得道:“臣实在没有想到,三皇子的答案会是如此!” 在众人眼中,南宫毓一直都是一个“谦谦君子”的形象,待人友善,兄友弟恭,不期皇位,每日只想过着闲云野鹤的日子,要多惬意有多惬意。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有一天会突然说,人性本恶,倒让人觉得与他性格不符。 齐宣犹豫了下,又闭上嘴,耐着性子看第三题,关于这个乞丐和富商,该如何处理此事,也是考验了一个人的应变能力。 三皇子如何答的呢?他若是审判者,会罚乞丐将银钱还与富商,而二皇子与之做法相同。毕竟法规条文摆在那里,引经据典,有理有据,谁也不能罔顾法律。 可太子的答案是,那些银钱归于乞丐。乞丐偷了富商的钱,却被打了一顿,钱却没有收回,那乞丐是用一顿打换来的银子。 而乞丐怀恨在心想要报复富商,却被富商砍伤,那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不过他有了银钱,却可以治伤,不至于性命堪忧。 法外便是人情,若按照先前两位皇子的做法,那乞丐怕是必死无疑。再者说,乞丐乞讨,来往商人那么多,为何偏偏偷他?挨揍的情况也不少见,为何只对他怀恨在心? 有太多的细节不曾了解,若是就这样轻而易举给人下了结论,不知会冤枉多少好人。 “齐爱卿,你如何看呢?”皇上见他看完,开口问道。 齐宣想了想,道:“太子表面看优柔寡断,可看他答的题颇有仁主之风,而另外两位皇子的做法虽没有错,却有些不近人情,这也就是在太平盛世,若为乱世,谁有心情去计较这些呢?” “呵,”皇上轻笑,“依朕来看,这恐怕都离不了你的好女儿吧?” 第171章 莫名敌对 第171章 莫名敌对 “微臣惶恐!”齐宣忙道。圣心不可测,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你这老狐狸!”皇上哼笑一声,指着他,眯眼问道:“朕问你,你是不是愿怨朕将你的女儿分在两个阵营?” 他不待齐宣答话,有自顾自道:“可是你再想想,你身居高位,身边人但凡有点儿什么动作,万一被有心人利用,都会带来很多严重的后果。而将她二人放在两个阵营之中,能给你避免很多麻烦。” “皇上圣明!”虽然对皇上的这些大道理无感,可齐宣深信,只要他对皇上的吹捧到位,就不会被皇上察觉出来!对,就是这样! 他暗暗给自己打气,却突然察觉到一束目光直直打在自己身上,抬眼一看,皇上正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勾起嘴角,笑意渐浓,“爱卿可是深谙为官之道啊!” “......臣不敢!” 话虽如此,却没什么是他齐宣不敢做的,养了两个好女儿,一个扶持太子,一个扶持三皇子,不管哪一个笑到最后,都会有齐家的一席之地。 弃车保帅,不过如此! 皇上始终想不通,他的两个女儿怎么就心甘情愿这样做。而更让他想不通的是,他贵为九五之尊,大权在握,为何养出的儿子没有一点王者风范,却和那地主老财家的傻儿子相媲美。 他眼风扫过一蹦一跳冲向宫外的太子,后者甚至边跑边说:“走走走,今儿个爷高兴,咱们好好玩玩!” 皇上只觉自己眼角抽搐,内心深处甚至非常后悔自己方才极为草率地做了决定...... “爷,咱们还是......别了吧?”跟在太子是身后的那小厮愁眉苦脸,没有一丝喜悦,“若再被有心人利用,被皇上知道,奴才定然会遭殃啊!” “呸!”太子戳着他的脑袋,恶狠狠地道:“爷又不是去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这都不行?想做什么还得听你的不成?” “爷,爷,小的不是这个意思!”那小厮急出了满头的汗,不能忤逆太子,可是又害怕他再闯祸,左右为难。 “唉,算了算了,我去找齐陌染,这总没问题了吧?” “没问题,没问题!”小厮点头哈腰,格外恭敬,生怕再将他的太子爷惹得炸了毛,改了主意可就不好办了。 “哼!”太子甩了袖子直奔齐府。认识她这么久,还从未去她府上看过,左右不管去哪都会有一大堆人跟着,倒不如去她府上躲个清净。 打定主意,他快步出宫,骑马而去,一路快马加鞭赶到了尚书府。 将马鞭塞到小厮手中,他兴奋地冲进府宅之中,守门小厮见他气度不凡,衣着更是非普通百姓所有,不敢阻拦,放任他在府中大吼大叫,“齐陌染,你在哪儿呢?” 府中一向不得大声喧哗,守门小厮跟在后面,汗如雨下,紧跟着巴巴道:“公子,我们小姐,小姐在内宅,容,容小的先去通禀!” “本太子驾到,还需通禀?”太子故作严肃的模样还挺唬人,守门小厮战战兢兢,扑通跪倒地上,唤了声“太子殿下”,就哆哆嗦嗦不知该说些什么。 “呦,太子殿下得了好成绩,却跑这里来耀武扬威?” 齐陌染原本在院子里收拾东西,听闻太子被皇上当场钦点第一名,着实开心,如此一来,她也能放心去西北了,却不想没过多久,便听到前院好一阵大呼小叫。 她本不欲理会,可那声音越听越耳熟,除却太子,还有谁敢这般张狂! “你总算出来了!真是让我好找!”太子见着她露面,开心地走过去,“走走走,早听说你的小院儿别致,快带我去瞧瞧!” “太子这话可真是折煞我!”齐陌染掩嘴而笑,边为他引路,边道:“你偌大一个东宫,什么好东西没有,偏这样说我那不起眼的小院!” “诶,那就是你的院子?”太子没有接话,看到他口中的那个“精致”小院,激动地跑了过去,“这对联是你写的?” 小院的那两扇木门此时正掩着,挡住了视线,而门上则贴着两个福“到”了,两联红纸贴在门边,苍劲有力的大字龙飞凤舞地挂在上面。 “你感觉写得如何?”齐陌染没答,反而饶有兴味地提问。 “嗯......”太子点点头,赞叹道:“好字!”想到方才殿上被皇上点出来批评的字,他又补充道:“反正比我的字好看。” “能得太子夸奖,真是荣幸之至!”皇甫北辰拿着他那把折扇,悠哉悠哉踱步而出,恰巧被他听到太子的那句话,朗声笑道。 “你怎么在这里?”太子皱眉,看他从隔壁的小院走出来,眉头更紧,“你住这儿?” 后者挑眉不语,只是看着他,好似在问:“这有什么问题吗?” “你们男未娶,女未嫁,怎可同住在,同住在一个屋檐下?!” “太子此言差矣!”皇甫北辰“唰”地合上纸扇,笑道:“正是因为我们男未娶,女未嫁才要培养感情啊!更何况,我们这是......两个屋檐!” “你!” 太子莫名其妙生了一肚子气,大袖一甩,就要转身出府,皇甫北辰见状,躬身道:“恭送太子出府。” “谁说我要走了?”他方走了两步,听了那话又折回来,挑衅道:“谁说我要走了?还是你并不欢迎我?” “太子言重,一来这是尚书府,我并无权置喙,再者,我又怎么会不欢迎您呢!” 两个人突然之间剑拔弩张,好像即将爆一场大战般,周遭空气陡然冷下来几度。 “戳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快进去坐!”齐陌染干脆逃离这片,唤了一声泉敏,“客至,上茶。” 进了屋,太子没坐,里里外外走了一遍,确认这个屋子除了她本人,没有住进任何男人,才算安生,拿起茶杯一口饮尽,刚才的事才算了了。 “这是什么?”可才坐下,他的眼睛又不老实,瞥到床上放着一个包裹,以前的流言涌进脑海之中,不经意地道:“你要离家出走?” 第172章 糕点之约 第172章 糕点之约 说完,觑见她黑下来的脸色,想到这个词作为她的黑历史,给她造成的不好影响,忙改口道:“那个,我的意思是......” “殿下,”皇甫北辰扬起嘴角,道:“您只说对了一半,我们是要走,不过不是出走,而是去边塞为将士们庆功......”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正说着话,一道娇俏女声由远至近传来,直到一只精致的绣花鞋出现在眼前,齐思思仍旧维持着微笑,鹅黄色裙衫彰显少女的魅力。 待气息稍平,她将手中的食盒放在桌上,全然没有往日的暴躁,柔柔地看着太子,“先前答应过要给你做点心,只是小女手艺不佳,学了这么久才学会,还望殿下莫怪。” 太子每日不是想着玩,就是想着怎样能在课业与政事上有些建树,早就将她这等人物抛到九霄云外,又哪里会记得什么“糕点之约”。 一脸呆滞地看着她将食盒打开,拿出一盘,不对,应该是放在盘中的一坨不知名的东西,甚至还拿起筷子夹起一块儿递过来,期待地道:“殿下,你尝尝。” 他一脸惊恐却又努力压制的表情令众人忍俊不禁,却碍于颜面没有笑出声,忍笑忍的着实辛苦。 “怎么了?是不喜欢吃吗?” 齐思思看他不语不动不张口,有些失落,要知道,这些虽然看上去卖相不怎么好的糕点,可是她花费了月余才终于做出来的一盘能入口的东西。 “额,那个,其实,哦对,对了,我刚吃过饭,实在是一点儿都吃不下去了。”说罢,只听他肚子“咕噜咕噜”地唤着,好似在抗议主人无耻的撒谎行为。 可即便真的饿了,他也是万万不能将那种东西送到自己嘴里的,紧抿着双唇,满脸抗拒。 “哼,好心当成驴肝肺,你当谁愿意做那劳什子糕点,还不是你说,你......不喜便罢了!”她说着说着,眼圈红了起来,一把将那些东西扫到地上,转身便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哎哎,我......”他一贯优柔寡断,遇事纠结,明明坚定了的想法,看到她哭得那么伤心,又十分不忍。地上的点心还在他脚边打转,叹了口气,幽幽道:“好浪费呀!” 众人:“......”有本事嫌浪费,刚才怎么没本事尝一口呢! 叹气之后的太子想着人去追,可纠结沉默半晌之后再没有别的表示,又继续方才的话题,“庆功?这是怎么回事?” 太子都扯开话题了,旁人也只当那是一个小插曲,唯有齐陌染小声吩咐了句什么,泉敏点点头,出了门。 皇甫北辰接着刚才的话题,道:“您还不知道吧?西北地区刚传来捷报,边塞小国不自量力,试图侵我边疆,当地将领英勇果决,克敌制胜,但身兼重担,无法回京,皇上便派我们前去。” “我才刚闲下来你就要走啊......”太子不满,自动忽视了他话里的“们”,只听到齐陌染要走,显得很是失落。 推开皇甫北辰,直接坐到齐陌染身边,“不行,我也要去!” “这次恐怕不行了......” “我和齐陌染说话,你为什么总插嘴?”太子本就烦躁,终于忍无可忍打断了他,拍拍桌子,“我可是太子!” 头一次瞧见太子有模有样地摆起官架子,齐陌染也不劝,只在旁边看热闹,皇甫北辰猜到她的意思,却不打算满足她,摇头笑笑:“是是,您继续!” 没了乐子,齐陌染了然无趣,看见太子张了张口,于是太子又一次被打断,“殿下,皇上圣旨下的急,眼下我们就要出了,我不在的时候您要遇事冷静,切莫慌张!” 说着,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那日东宫花园的一幕,不知怎么,心中不安,想到高锦程那个人,她实在放心不下,“殿下,一定要明辨是非,不要听信谗言!” “哎呀,你怎么说得和生离死别似的,放心吧,等你回来,我肯定已经深得父皇喜爱!” 齐陌染抖了抖,默默吐槽,您不被自己的父皇厌烦我就谢天谢地了! 不管怎样,太子总算被打走,几人收拾了行李,便要出门。刚走到门口,就见到了刚从宫中归来的齐宣。 “你们这是要......出远门?” 齐陌染提了提肩上的包袱,摸摸鼻头,有些尴尬,女儿要出远门,当爹的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是的,爹。”说着,怕齐宣真以为自己要离家出走,拿出圣旨递过去,“您看,这是皇上方才着人送来的圣旨。” 齐宣打开看了看,似有惊讶,顿了顿方道:“既让你去你便去,不过西北乃是苦寒之地,一应物资可不充裕,路途艰险,一定多加小心!” “是,爹爹。”许是在家待了太久,乍一要出门,她还有点舍不得,主动上前抱着齐宣,“爹,我舍不得你。” “傻孩子!” 他也许久没有被女儿这般撒娇似的抱过,抬起手回抱住,轻拍她的后背,像小时候哄她那样,努力做到轻声细语,“既然舍不得就早些回来,别乐不思蜀了,遇到什么事了也别怕,爹给你做后盾!” “好!”齐陌染笑道。虽然天高皇帝远,真遇到什么事,他也不可能第一时间知道,并且迅赶来,可是有他这一句话,她就觉得心安。 “好了好了,快去吧,早去早回!” 齐宣目送他们出了门,马蹄哒哒,渐行渐远,才不舍地回了头。 齐唯站在门房一角,看着他们父慈女孝的一幕,只觉刺眼,“为什么?凭什么?”他在心底呐喊,自己的爹爹终究还是偏心,明明一无是处的人,偏偏能如得了旁人的眼。 可她呢?默默付出了那么多,没有人看得到! 她看了眼方才还在角落里生气大哭,被泉敏三言两语便哄得止住了泪,现下又欢天喜地跑到厨房嚯嚯粮食,不禁冷笑一声,“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最后又看了眼大门处,没有留恋地转身走了。 第173章 沙漠(一) 第173章 沙漠(一) 上马车时,齐陌染身形一滞,但随即又若无其事地迈进车厢,还和齐宣挥手拜别。 待行得一段距离后,她才幽幽开口,“你们怎么也跟来了?” 车厢里赫然坐着宁子轩和花伶,甚至还带着寒安香! “怎么,本公主爱去哪儿就去哪儿,还需你来置喙不成?”寒安香听得她的问话,不由怼道。 不过齐陌染没有回怼,而是问道:“那你们为何要换我的马车?”从一上车她就觉得不对,她的马车没有这么沉,这么稳。 “你那马车有什么好稀罕的,又破又小,我这可是高级的宝马香车,别看外观不起眼,内里却一应俱全,且这马车极为结实,刀剑可挡!” 好一通吹嘘之后,却现众人都盯着自己看,静默不语,饶是再能说,也抵不住年纪小,面皮薄,受不住那么多炽热的目光。 她硬着头皮,带着少女特有的娇羞,嘟着嘴道:“本来就是嘛,我的马车多好呀!”那张牙舞爪的样子像只奶凶奶凶的小奶猫,虽然凶,却没什么杀伤力,反而让人忍俊不禁。 “好啦,不开玩笑,咱们这是要去西北之地,一路上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样的危险,你们确定要跟着一起去?”齐陌染向他们确认道:“一旦出,可就没了后悔的机会了。” “有什么后不后悔的!”寒安香吸吸鼻子,“本公主天不怕,地不怕,还会怕你们齐国的区区西北之地?” “是啊,小染姐姐,你也太小瞧我们了!”花伶难得认可她说的话,众人不禁多看了他两眼。 “不过有件事我很奇怪,”齐陌染看看花伶,又看看寒安香,“你们都不回魏国了吗?你们君上不着急了?” “......君上他,他其实也没有很着急,而且齐国这么大,我们找公主也要耗费一些时间的吧!” 花伶略显艰难地说完这番话,悄悄用余光留意她的神色,见她没有任何异常,才又道:“再者说了,我们好不容易找到公主,若就这么放任她自己在都城,万一她再跑了,想找她可就如大海捞针了。” “哦,”齐陌染点点头,似是认同他的说法,却又问道:“既是诸多顾虑,何不直接打道回国,难道这西北有什么东西是格外吸引你们的?” “……” “哈哈!”空气似乎有一瞬间的凝滞,她却突然笑了起来,“这么紧张做什么,开个玩笑而已。” “……”你这不是开玩笑好伐!你这是吓唬人! 远途乏味,一车人随着颠簸的马车昏昏欲睡,齐陌染和皇甫北辰挤在一处,却坐的笔直。 “哎!”齐陌染戳戳他的脸,轻声问道:“你今天怎么蔫蔫的,不大开心呀!是有心事?” “啊?没有吧。”皇甫北辰神色怏怏,听了她的话却勉强扯出一抹笑意,“可能是有点累了。” “哦,既是如此,那你阖眼歇息会儿吧。”她嘴上应付着,心里却不信他的这些说辞。 就算所有人都喊累,他都不会示弱,主动说累,想来定是有事瞒着自己。她在心里点点头,再看皇甫北辰时常呆和愈加少的言辞,更加相信自己的猜测。 只是他不说,她虽不问,但不代表她不去查。 西北之路的艰险可不只是说说而已,一路上怪石嶙峋,山道崎岖,最重要的是荒无人烟。 西北自然比不上江南小镇,没有肥沃的土地、充沛的水源、茂密的丛林,有的只是一望无际的黄土,而不远处迎接他们的,只有漫天黄沙,甚至可能被困其中的沙漠。 西北边陲守卫边疆的将士就身在其中,想要找到他们,势必要穿过那片沙漠,不熟悉地形的人走进去大概率会迷失方向,又因为缺水而永远无法走出来。 所以一行人远远看到那片沙漠时,脸上只有无尽的忧愁。 “小姐,我们......真的要穿过这片沙漠吗?”泉敏望而生畏,小声道。在这种地方,没人敢大声喧哗,毕竟一张嘴,就可能会吃到满嘴的沙子。 “怕......怕什么?”寒安香听她这样问,叉着腰给自己壮胆,尽管她也害怕,嘴上却不服输,“有我寒安香在,就没在怕的!” “魏国公主,您且省省吧!”泉敏嘟囔道:“您没听过吗?西北之地是我国最坚实的屏障,就是因为自古以来哪怕有敌人击溃守军,也因为走不出这片沙漠而被活活困死其中。” “即便有人能侥幸走出,也因为缺水缺粮而饿死渴死!就我们脚下的这片黄土地,”她跺跺脚,周遭扬起了一阵沙尘,她掩住口唇避过后才道:“兴许也埋着不少尸骨呢!” “啊——”寒安香下意识抓住皇甫北辰的衣袖,躲在他身后,指着泉敏抖着手道:“你,你别吓我,我可不是吓大的!” “泉敏说得没错。”皇甫北辰站在马车旁,幽深的目光望着远方,似要透过那片沙漠看到些什么,“若非这里风沙太大,只怕此处便是一个巨大的坟冢吧。” “......?”作为一个看过原著的人,齐陌染表示自己拒绝接受这样的剧情!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把剧本拿错了,原著里根本没有这样的剧情好不好!还有这都是什么神仙剧情,竟然这么大一片沙漠,她原本还以为...... “算了!”齐陌染心道,“只求老天保佑那个蠢娃娃给的东西靠谱,能让她顺利穿过这片沙漠。” “坟冢?”寒安香往后退了一步,静静道:“我现在走......还来得及吗?” “你们真无趣!”花伶将马尾甩回身后,率先拉着宁子轩大步往前走,“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你们干站着这沙漠就会自己走开吗?妄想!” “哎哎哎,等下啊!”寒安香不管那些沙子是否会吃进嘴里,大声嚷道:“马车,马车要怎么办啊,这可是我的香车宝马呀!” “不要了!”花伶头也不回地摆摆手。 “不行啊!”她看看前面走着的人,又看看自己的马车,想到马车里的那些宝贝,欲哭无泪。 第174章 沙漠(二) 第174章 沙漠(二) “你这车里可有干粮水袋一类的?”齐陌染走到她身边,柔声道:“若是有的话可以带着,以备不时之需。” “有的有的!”寒安香点点头,擦擦还没有流出来的眼泪,“我这就去拿!”边说边手脚并用地爬上马车,翻出食物,塞到包袱之中。 齐陌染随她上了马车,看见她恋恋不舍地将一套茶具拿出来又放进去,着实纠结,心中好笑,不自觉便将心中的想法说出口,“到时命都没了,要茶具有何用?埋在沙子中,行人经过怕是要嫌硌脚。” “齐陌染,你就不能说点儿吉利话吗?”她愤愤将茶具丢到一旁,“我这一车的宝贝啊!” “要不这样吧,”齐陌染坐到她身边,帮她出主意,“你留在这里守着马车,在这里等我们如何?” “好......不好!你们把我丢在这里,就不怕我遇到危险吗!我不管,我要和你们一起去!”边说边连提带扛地拎着三五个包裹出了马车。 “花伶,来帮我拎东西!” “......”齐陌染摇摇头,耸耸肩,叹了口气准备下马车,方撩开帘子,便见到一只手递到了自己面前,皇甫北辰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她伸出自己的手搭在他干燥而又温暖的手掌之中,轻轻一跃下了马车,然后两人就这样手牵着手走入沙漠之中。 沙漠之所以被人惧怕,究其原因,不外乎这两点:身在其中的人会因辨别不清方向或是风沙太大而迷路;亦或未能寻到绿洲,缺水导致无法走出沙漠。 可也正是这致命的两点,致使这片沙漠被赋予了一个新的名字:死亡之域。 他们进入沙漠的时候,天不过蒙蒙亮,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沙子中,也没甚感觉,反倒觉得饶有趣味。 “寒安香,你大概从来没见过沙漠吧?”花伶走在前面开路,手中拿着一只长萧,将萧架在脖颈之后,双手顺势搭上,怎么看怎么像西天取经中的大师兄在前方探路。 寒安香就像那个总是被大师兄欺负的二师兄,气急败坏地嚷道:“没见过又怎样,说的跟你见过似的!” “我自然见过。”“大师兄”慢条斯理地道:“那时你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玩泥巴呢!” “本公主才不玩泥巴呢!啊呸,花伶你才比我大几岁,就敢出言不逊?!”“二师兄”恶狠狠地瞪着他。 两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几个回合下来自然是花伶那张利嘴笑到最后,而被身心摧残的寒安香除了生闷气,别无他法。 能将堂堂公主气到自己生闷气,除了花伶,再没有第二人选,而往往这种时候,总要有一人站出来缓和关系,那就是宁子轩。 “公主,何必与他计较,他什么脾气秉性你又不是不知道。”宁子轩放慢步子,走到她身边,温声道:“我们小公主若是生气可就不美了!” “哼,我才没生气!”寒安香终于肯开口,气呼呼地道。 宁子轩闻言又扯扯花伶的衣袖,后者才不情不愿地作了个揖,“是我的不是,公主莫气!” “原谅你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嘛......”寒安香眨眨眼,花伶心中暗道不妙,这丫头的鬼点子不比自己的少! 只见突然黄沙扑面,他便被一把沙子眯了眼睛,双目泛着泪光,“好你个寒安香,我饶不了你,你给我站着......” 有这几个活宝在,即使身在沙漠,也不会枯燥,齐陌染和皇甫北辰二人像看杂耍似的看着他们,精彩之处还小声地喝彩,加油助威。 而没有狂风的沙漠,就像一只蛰伏的小兽,安静之中带着几分凶险。 齐陌染两人默默走在最后,随着太阳的升起,也感受到了脚下沙子温度的变化。 只是走着走着他们突然现,最可怕的事情生了:他们迷路了。 看着地上杂乱的脚印,他们出了来自灵魂的拷问:“这到底是方才我们自己走出来的,还是在这里还有旁的人?” 可这个问题没人能帮他们解答,只能靠他们自己去摸索。 齐陌染看众人一脸焦急,悄悄探手去自己的包袱中寻找,可找了半天,除了满包袱的干粮外加一个水袋,旁的什么也没有了。 “谁动我的包袱了?” 齐陌染突然冷声开口,唬的众人一愣。寒安香眨眨眼,看看她,又看看那个包裹,像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开心地道:“是我,我帮你装了点吃的,不用太感激我。” “寒!安!香!” 齐陌染咬牙从嘴里吐出这三个字,险些没将自己气死!她这个混账!竟然将自己用来防身防迷路的棍子给扔出去了! “怎,怎么......了嘛?” 皇甫北辰在一旁关切地问道:“可是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饶是粗线条的寒安香也终于察觉气氛不对,看着她怒气冲冲地盯着一包袱的干粮,又嗫喏道:“你要不想吃,可,可以给我......” “......!” 齐陌染险些被她气得飙,只是走了许久,实在没精力与她纠结这些事情,深呼吸几下,又在怀中找了半晌,长舒一口气,“还好还好,幸好我将这小玩意带在了身上。” “什么?”皇甫北辰凑过去看她手掌托着的小罗盘,问道:“这是干什么用的?” 她从怀中拿出那个小罗盘,凭借上面的指针辨别方向,众人皆围过来,看着她一圈又一圈地原地旋转。 可转了一圈又一圈,险些将她自己转晕,也没弄明白这罗盘是怎么使的...... “你这可是罗盘?”旁观良久的宁子轩走近了从她手中拿起罗盘研究,“我年少时也曾见有人用此物来分辨方向,没想到以隔经年,竟然还能见到。” “我想......我应该会用!” 宁子轩很快找准了一个方向,带着众人往前走,方向走没走对不大清楚,但至少他们很快现了一个小型绿洲。 在绿洲旁歇息总比在沙漠之中随便在哪里坐着休息来的安全,因为你不知道等再睁开眼时,自己身在何处。 第175章 沙漠(三) 第175章 沙漠(三) 见到绿洲的时候,众人早已精疲力尽,看见那一小潭水,便凑过去席地而坐,身份仪态什么的早被抛到九霄云外。 “小染姐姐,多亏你这个罗盘,我们才能找到这里,当然,也少不了我们小轩的功劳!” 花伶抄起自己的水袋从水潭中灌了满满一袋,饮了一大口,咂摸咂摸嘴,恢复了些力气,又将水袋递给宁子轩,才慢悠悠地道。 众人一路走来,难免灌入几口风沙,嗓子都有些嘶哑,可花伶仍是锲而不舍地表达自己的心情,一刻也不肯安生。 齐陌染和皇甫北辰并肩坐着小憩,休息之余眼睛却没闲着,瞅瞅这个,看看那个。 注意到寒安香除了路上喊了几句“累”,除此之外就再没别的话,脸上灰扑扑的,也只是拿袖子随手抹了一把。 小丫鬟跑去水边帮她打了水,她接过就喝,未曾有任何挑剔,就连一旁看着的齐陌染都忍不住咋舌,她这个公主当的,真有几分像江湖儿女。 感慨之余她并没有忘记自己来这里的真实目的,代皇上慰问将士不过顺便,而真实的任务就是要在这茫茫沙漠之中找到那块儿深藏不露的能量石。 早日集齐七块能量石,不仅是在帮系统,也是在帮她自己。 可是这么大的地界,想找到一块表面看上去没任何特别的石头,实在是难上加难。 “你怎么了?” 正呆,只听皇甫北辰轻声问道,浅笑一下,抬手抚平了她想皱起的眉头,“方才还说我有心事,瞧瞧你,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是担心我们走不出去?” 他声音压得低,可方圆百里也就他们几个人,其他人又安静地休息,因此他们的说话内容都落入了旁人的耳朵。 “小染姐姐,你这个担心可就有点多余了,”花伶遥遥望着他们那边,“有我们在,怎么可能走不出去?!” “就是!”寒安香在旁边附和,边说边跑了过来,笑盈盈地坐在皇甫北辰的另一边,甚至还想挽着他的胳膊,只是被后者毫不留情地甩开。 她噘着嘴,一脸不满,将这怒气全泄在齐陌染身上,凶巴巴地道:“你莫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区区一片沙漠而已,怎就会过不去!” “唉......”齐陌染悄悄在心底叹了口气,暗道自己的情敌真是无孔不入,而她能做的,就是闭嘴不言。 休息片刻,简单用了些干粮,一行人又开始赶路,他们希望能够在天黑之前走出这片沙漠。 依旧是宁子轩和花伶在前面带路,宁子轩手托罗盘,哪怕黄沙漫天,都是一副谪仙模样。寒安香和自家小丫鬟走在中间,泉敏、秦凯紧跟其后,齐陌染和皇甫北辰则垫后。 皇甫北辰突然伸出手紧紧握着她的,齐陌染奇怪,抬头看着他,但并没有拒绝。 两只手交握,两双眼对视,如果不是场合不对,皇甫北辰一定要将她拥在怀中。 “小染,”他淡淡出声,声音压得更低,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瞒着你做了什么事,你会原谅我吗?” “啊?”齐陌染疑惑,“你做什么了?” “我......” 话刚出口,一阵沙尘暴飞袭来,众人抬起衣袖遮挡风沙,齐陌染觉得自己被严严实实地护在那个怀抱之中,温暖又安心。 她顺势将脸颊埋在他怀里,闭着眼睛,耳畔除了呼啸的风声,就只有让人怦然心动的心跳声。 “呸呸呸,怎么这么大的风!” 寒安香吐吐满嘴的沙子,忍无可忍之下小口抿了水漱口。 转头却看见皇甫北辰还在紧紧抱着齐陌染,猛地将手中的水袋丢给小丫鬟,冲过去将他们二人拉开,“光天化日之下,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寒安香,怎么哪都有你!赶路要紧知不知道!”花伶回过头冲她嚷了一句,却突然现有哪里不对劲。 “喂,你们有没有感觉奇怪?”花伶朝四周看去,随即喊道:“方才我们一同往前走,分明离得没有这么远,现在咱们之间竟然拉开这么大的距离!” 他说完,众人也察觉不对,方才相隔不过三五步,眼下竟有几十步的距离,“难道是方才那阵大风?” 想不明白,大家慌忙聚作一团,沙中难行,费了些功夫才凑到一起,争先恐后地说着自己的想法。 “咱们,咱们还是一起走吧,要不,要不拿根绳,咱们几人一起拿着,这样哪里有不对也好第一时间现!”寒安香走过去,从花伶的包袱里翻了许久,找出一捆麻绳,“看,这个怎么样?” “你连麻绳都带?”花伶接过绳子不可置信,可更让他震惊的是绳子竟然是从自己的包袱里找出来的。 转念一想,自己的包袱都是她收拾的,也没什么好惊奇的了,只是有些头疼,“你到底都带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说怎么感觉那么沉,原来还有这个!” “哎呀,那都是小事,不管怎样现在总归派上用场了!”她见没人反对,便将绳子解开,顺势传给每个人,“大家一定要拿好绳子!” 一根麻绳将八人串联起来,每个人都紧握着绳子,继续行进,边走边警惕地留意周围的动静。 “小染,你怎么看?”皇甫北辰仍旧和齐陌染走在最后,“你感觉这片沙漠可有不妥?” 说真的,齐陌染对这段剧情一无所知,尤其是在没有系统的帮衬下,只能凭借自己的能力面对。她除了能想到此行不会太顺利,也压根不会想到这片沙漠会有问题。 可若真是沙漠有问题,那岂不是说明,他们离那块能量石更近一些了吗? “兴许只是因为流沙呢?”纵然心中有猜测,她也不能直言,只得道:“刚才那阵大风完全可以将沙子吹动,兴许是因为这个也未可知啊!” 她说这段话时并没有压低声音,众人现在同“系”在一根绳上,相距得近的快要抱作一团,自然都听得一清二楚。 第176章 沙漠之龙卷风 第176章 沙漠之龙卷风 “诶,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寡言的宁子轩竟然开口,“若真是风吹流沙,那我们更要小心,我听说沙漠之中如果遇到强劲的大风,是能将人都吹跑的。” “我们这么多人也能吹跑?那得多大的风啊!”寒安香紧跟其后,嘟囔道:“喂,宁子轩,你怎么越走越慢,天黑之前咱们能出去吗?” “原本是能的,”他幽幽开口:“但现在怕是不行了。” “啊?什么意思?”她下意识停下脚步,跟在后面的众人也都停下,一脸莫名的看着他们。 只见宁子轩转过身,举着手中的罗盘给大家看,万分无奈道:“罗盘失灵了。” “失灵?!该不会是坏了吧?” 寒安香大叫起来,一把抢过罗盘检查起来,可摆弄半天也没搞出名堂,转身嚷嚷:“齐陌染,这就是你的罗盘?你到底是放了多久,怎么好好地就失灵了呢?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齐陌染拿过罗盘,也没现有哪里不对劲,按理来说这是系统给的,应该不至于出问题,可现在不管面对哪个方向,罗盘的指南针指的都是前方。 她试图将系统召唤出来,可这里就像是有个天然屏蔽仪似的,没有任何回音。 “难道是这个地方有古怪?”一不小心她就说出了声,可是环顾四周,都是漫无边际的沙漠,再无旁物。 “你是说这个地方不对劲?”皇甫北辰自然不会认为她是胡乱猜测,顺着她的想法推测,“可这个地方除了难走些,没听说有别的古怪,再者说,传回宫中的捷报不也得从这里经过......” 尚未说完,他便想到,如果这一切是有人暗中捣鬼,伪派一人假传消息,故意引他们前来,也不无可能! 若真是如此,那就说明,这里早就出现异常了! 不消他说,其他人也想到了这一层,寒安香哆哆嗦嗦又强装镇定地扯扯他的衣袖,“北,北辰哥哥,那,那我们要怎么办啊?” 顿了顿,又带着哭腔道:“我放着好好的公主不做,干嘛非要跑到这个鬼地方!我要回家!” “嘘——” 花伶突然比了个手势,示意大家安静,正哽咽的她也屏息,眼眶之中泪水仍自打转,却不敢出一点声响。 呼啸声中似有风袭来,却只闻其声,未见其影,突然现远处似有擎天柱一样的物什,还在不断地向他们所在的方向移动。 “那,那是......”饶是一向镇定的宁子轩都忍不住指着那东西,却惊讶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龙卷风。” 知道来的是什么,齐陌染反倒没那么慌张,干脆直接坐在地上,“看它的走势极快,想来要不了一盏茶的时间便能过来,而沙地难走,我们就算跑,也定然是避不开的。” “那怎么办?坐以待毙?” 不知谁问了一句,反正齐陌染没有听清,下意识地想,原来我这样就叫坐以待毙啊! 可没等她想明白,狂风就骤然袭来,众人皆惊恐地看着那柱形的狂风却无可奈何。黄沙飞满天,眨眼间,人都被卷进了风中,尖叫声也被吞噬其中。 “啧啧,小染染,你可要加油,不要让我失望啊!” 龙卷风旁,凌空悬着一个小人,对着狂风视若无睹,而风竟也不曾伤它分毫。 看了半晌,直到狂风远去,它才抬抬手,那风竟自己转了方向,向着另一侧刮去,半晌后只能看到远远一点。 “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剩下的还要靠你自己啊!”它说完,伸了个懒腰,倦怠地走了两步,不见踪影。 沙尘终是归于平静,掩埋了所有痕迹,仿佛不曾有任何人或物出现过。 沙漠到底有多大,尚且还没人清楚,只知道若是没人领着,很难穿越其中。齐陌染扶着头痛欲裂的脑袋暗自想道:千算万算忘了找个附近百姓亦或商人,来领着他们穿过这个鬼地方。 “咦,这是在哪里?”艰难地坐起,身上酸痛难忍,向四周看去,竟现自己坐在一个黑黢黢的地方,头顶有点微光,勉强看清周围的景象。 她试着站起来,脚下却突然踩到一个柔软的物什,既害怕又紧张地再次试探性地踩了踩,那“东西”竟还出了声音。小心翼翼地凑上去一瞧,竟是皇甫北辰! 齐陌染激动地将他扶起来,唤道:“皇甫北辰,你快醒醒!” “嗯?”皇甫北辰悠悠转醒,现自己在她的怀里,便赖着不肯起来,“哎呀,我腿好疼,身上也好疼,好像,好像受了内伤!” “哪里,快给我看看!”齐陌染紧张地乱摸一通,毫无章法,不仅没找到受伤的地方,反倒让他咯吱咯吱笑得停不下来。 “你,你快住手,好痒!” “你没受伤!”齐陌染见他猛地站起来,身手矫健,哪里像受伤的人,气呼呼地道:“刚醒过来就拿我寻开心!” “诶诶,开个玩笑而已!”眼见着她要生气,他连忙扯开话题,看向周围,“你看到其他人了吗?” 果然,齐陌染的注意力被转移,“这里太黑了,什么也看不清,要不咱们找找看?” 说着,两人便摸索着借着微薄的光亮朝周边走去,边走边轻声唤着他们的名字,可是没有任何回音。 往周围转了一圈也没有任何动静,他们又回到那个光亮的下方,开始研究起它来。 “咱们有没有办法上去?”齐陌染指着那个小小洞口问道。 皇甫北辰摩挲着下巴,摇摇头,“我感觉不行,要不就试试看?”边说,边足尖点地,往上一跃,好歹是有轻功在身,跃上几丈,却又落了下来,“真的不行!” 原来,那个洞口并不是小,而是因为太高而显得很小,纵然他轻功了得,可不借助任何外物,能力有限,实在无法轻易碰到洞口。 “那怎么办啊?” 齐陌染又坐到地上,随手在旁边摸索,竟摸到了一截绳子,想来是被强劲的风刮断的。虽说现在派不上什么用场,但聊胜于无,还是揣在身上比较好。 第177章 第四块能量石 第177章 第四块能量石 不知在这里昏了多久,眼下大家四散不知踪迹,包袱都在大风中吹丢,身上一点干粮都没有,他们若是不能尽快离开这个地方,怕是真的要命丧在此。 可是唯一的小洞口还......够不着! 皇甫北辰坐到她对面,笑道:“什么怎么办?我感觉这里也不错啊,只有你我两人,难得清静。” “随遇而安?”齐陌染长舒口气,被他的话感染,也露出笑脸,道:“难得见你这样轻松,且在这里坐一坐。” “诸事烦杂琐碎,现在我也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闲了。”皇甫北辰没有否认,反而坦荡承认,“各人有各人的忧愁,齐陌染,你可有烦心事?” “我?”齐陌染道:“当然有啊,可是有太多的事身不由己,还不如就随它去呢!” “若真有那么简单就好了。” “此言差矣,事情本来都很简单,只是人们将它想得复杂罢了,你可是有什么烦心事,不如说出来,我帮你开解开解?” “好啊!”皇甫北辰轻笑出声,语气也轻快了不少,“这么一想,我近来还真有一件烦心事,不知陌染可否帮我解忧?” “啧,你什么说话这么文绉绉的了?” “我一直如此啊,不说这个了,说说我最近的烦心事吧......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做了什么......” “滴答,滴答......” 说话间,耳畔传来水声,两人对视一眼,起身寻声而去,有了声音似乎就有了方向。 朝着那处一直走,他们这才现就在方才寻找的一处石壁旁,其实还有一个洞口,只不过那里被许多藤蔓遮挡,加之视线不清,没有注意到罢了。 “我们进去看看?”说着,齐陌染撩开那些藤蔓,低头便看到地上汇聚了一片水洼,那水洼的上方正有一滴一滴的水顺着石缝缓缓滴落,而水洼中的水正沿着地上的一条又长又窄的坑流着。 他们沿着那条坑往前走,本以为走不多时便能走到尽头,却没想到走了许久,竟现前方越走越开阔,但仍然是一眼望不到尽头,像是有一层薄雾笼罩在那里似的。 一个是魏国送来的质子,一个是常年在府中养尊处优的大小姐,谁也不曾来沙漠受过苦,更无从得知这里是什么地方。只是连龙卷风都经历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茫然往前走的时候很容易疲惫,甚至会对未知产生恐惧,就在两人前后回望,纠结要不要走下去的时候,齐陌染突然听到旁边“砰”的一声,皇甫北辰便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北辰,北辰?”她连忙跑过去将他扶到怀里,摇着他,“你醒醒!” “小染染,你还在磨叽什么呀?!”不知何时出现的胖娃娃突然现身,在旁边大喊,手中还抱着一个大锤子,“没看到你旁边的那块能量石吗?快拿起来啊!” 齐陌染这才反应现,就在自己的手边,有一块正散着微弱蓝光的石头,那石头的光芒由弱至强,渐至明亮。 她将皇甫北辰轻柔地放在地上,快将石头握于手中,递给系统,临近时却又收回,眯着眼道:“可是你拿着那个锤子将他砸晕的?” “啊?哈哈,误会,误会!”胖娃娃猛地丢掉锤子,举起双手,讪笑道:“我怎么会干出来这种事呢?” 齐陌染心道:“我信你个锤子!” 默默翻了个白眼,将能量石递到它手里。胖娃娃有了能量石,欢天喜地地抱在怀中,笑得开怀,转瞬不见踪影。 而躺在地上的皇甫北辰也悠悠转醒,捂着脑袋蹙眉,“我的头好疼啊,真是奇怪,我怎么突然晕倒了?” 起身后目光扫视周围,现了那把躺在地上的大棒槌,略有吃惊,“这,是此物砸晕了我?我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 齐陌染不知该怎么解释这一连串复杂的因果,只知道胖娃娃拜托她的事情,竟然得来全不费工夫。而方才一片迷雾的前方,居然变得清晰明了,而正前方便有一个洞口,散着光芒。 “快看快看!”齐陌染指着洞口,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跑过去率先探出脑袋,果然入目的是一片溪潭,而越过那片溪潭,又是那无尽的沙漠。 “我们这是出来了?”看着明亮的天空,皇甫北辰显得有些开心,抬手挡了下阳光,显然是还有些不适应。 “哈哈,我们不仅出来了,还侥幸找到了出口!”说着,齐陌染拉下他的胳膊,指着不远处道:“你看,那是城墙!” “果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皇甫北辰遥遥看着城头的旗帜,不又叹道。 “好啦,我们快走吧!”看着是近在咫尺的地方,在沙漠之中却还是要艰难行走好久,他们还要尽快赶路,争取在日落之前到达。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沙漠中的落日,更是璀璨夺目,动人心弦。孤日悬于九天之上,与城中的袅袅炊烟交相辉映,戍边的将士可想念家乡的亲人呢? 只是将士们想不想家他们暂且还不知道,可他们已经是格外想家了。饥肠辘辘几个时辰,肚子也在不停地抗议,“我好想吃蛋挞!” 齐陌染噘着嘴,脸颊还有些泛红,沾惹的沙粒仍挂在上面,有些滑稽。 “什么是蛋挞?”皇甫北辰牵着她的手问道。 “蛋挞就是......一种很好吃的点心,等回去了我做给你吃啊!” “好啊!” “可是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想到这里,齐陌染抬头看着越来越近却怎么也走不到的城墙边,不禁耍赖,“我不走了!”为了显示自己是真的在抗议,还挣开了他的手,直接坐到地上,低头玩沙子。 “那......”皇甫北辰猛地将她拽起来,拎到自己背上,“我背你!” 两人都徒步行了许久,皇甫北辰又怎么可能不累?可是他仍然咬牙往前走,背上还有一个偷奸耍滑的“小朋友”。 齐陌染自然也知他的辛苦,被他放到后背的时候就已经舍不得,可是她又怎么能割舍那么温暖的肩膀呢! 第178章 海市蜃楼 第178章 海市蜃楼 在沙漠之中最常见的除了龙卷风,便是海市蜃楼,亭台楼阁、房屋树木、甚至诸多娇俏的美女,栩栩如生地悬于天际。 自那场龙卷风过后,寒安香一行人便与齐陌染和皇甫北辰两人走散,他们醒来时还是躺在沙漠之中,分不清方向,不知身在何处,也不知距离目的地有多远。 甫一睁眼,入目的便是天上的景象,如梦似幻,直教人看得移不开眼。 即便每个人都颇为狼狈,原本背在身上的包袱也都丢失,灰头土脸的不像话。可没人顾得上这些。 “这,这便是海市蜃楼吧?” 花伶仰头看着此景,不由惊叹。魏国没有沙漠,以水居多,虽说海上也可能出现这种景象,可好歹是王公贵族,鲜少出海,又何谈见此景? 连他都没见过,更不用说寒安香了,这会子旁的事都被抛在脑后,只顾仰着头看天,“这亭台楼阁可真美,也不知世上可真的有这种地方!你看那些女子,各个生的貌美如花,真是羡煞人也!” 就连一贯冷静自持的宁子轩也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诸位,这海市蜃楼常有之,何必急在这一时,眼下咱们还是要赶紧走出沙漠。我家小姐与皇甫公子下落不明,咱们早些回城,还能求助增援。” 泉敏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可是一想到她家小姐生死未卜,她就急得想哭。秦凯同样担心着自家主子,可好歹是有武艺傍身的人,总还能让人有个安慰。 “泉敏,咱们都还好好的,你家主子应该也不至于太糟!”寒安香拍拍她的肩,一脸感叹,“即便真的有点什么,你一不知她在哪,二也无计可施,这般担忧又有什么用呢?” “寒小姐,话非如此啊,我们现在赶紧赶路,他们就能有一线生机!” 泉敏急得跪在地上,拽着她的衣袖,声音染上了湿意,“现在不仅我家小姐不见,皇甫公子也下落不明,即便不为我家小姐,也请看在公子的份儿上,早些启程!” “我自己的人,我自会惦记,还不劳你这个小丫头操心!”她一把甩开泉敏,可原本看景的心情也消失殆尽,不觉脸色更差,“若都像你那般鲁莽行事,别说救不出他们,我们也要自身难保!” “你,你就是见皇甫公子喜欢我家小姐,心有不满,故而见死不救!”泉敏也不顾礼仪,抬袖抹了把急出来的眼泪,起身冲她吼道:“好,你不救,我自己去救!” “泉敏,泉敏!”秦凯想拦住她,可看她越走越快,踌躇一番,还是抬步追上去,“等等我!” 寒安香哼了一声,“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想出什么办法,我就不信,这茫茫大漠,你们两个还能那么轻易地找到人!” “公主,你......”花伶无奈道:“你这又是何必,明明心里也着急,偏要嘴硬!” “要你管!”她怒道:“若是看不惯我,便也走掉好啦!我堂堂公主,没了你们,难不成还真能走不出去吗?便是真走不出去,那也是我的命,与旁人无关。” “那可不行,我们是奉命来寻你回去的,你若有个好歹,我们也小命不保啊!”花伶深知他们这位小公主的脾气,你越是逆着她,她偏要与你对着干! “好啦好啦!”他上前揉了把她的头,笑道:“我们也早些走吧,真等到天黑,就更不好走了。” “哼!”她狠狠地翻了个白眼,又重重地跺了下脚,只可惜这些并没有办法对旁人造成什么。 宁子轩摇摇头,无奈笑了笑,静静跟在后面走着。 泉敏脱离了队伍,和秦凯漫无目的地走着,起初秦凯只跟着不说话,可走了大概有半个时辰,他终于忍不住拉住她,微蹙眉,“你不觉得咱们这样盲目的走,很容易走偏吗?” “啊?”泉敏红着眼抬头,一脸无辜,“我随便走的啊!不是你在带路吗?” 秦凯无语,“我跟在后面,如何能给你带路......罢了罢了,我们先等等,找找方向吧。” 他看着几近斜在天上的太阳,“我记得戍边大军在正西方,太阳日落西方,我们应该迎着太阳走。” “哦。”泉敏点点头,不甚开心地道:“那就走吧。”于是两人又这样一路沉默地埋头走着。 过了半晌,秦凯主动开口,可说出来的话怎么看怎么像没话找话:“你,你家小姐肯定会没事的。” 正所谓哪壶不开提哪壶,好容易缓过劲儿的泉敏,闻言又红了眼眶,“我家小姐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情,也不知她有没有和你家公子在一起,倘若没有,她定然害怕,若是真遇到什么......” “诶诶,你别哭啊!” 他手忙脚乱地帮她抹着眼泪,“是我不好,我该打!”边说边拿手抽打着自己,“你家小姐吉人自有天相,定会没事的!” “那个,”他试图转移话题,帮她分散注意力,“你是府中的家生子?” “啊?”泉敏疑惑道:“是啊,你问这个做什么?” “那个,那你,若是,我......” “你到底想说什么?”泉敏平生最恨拐弯抹角之人,皱着眉道:“平日里看你光明磊落,坦荡大方,如今怎么也学得这般畏畏缩缩!” “没有,是因为......” 他清清嗓子,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正要开口,便听泉敏激动地拉着他的衣袖道:“你看你看,我们走出来了!” 他抬头一看,不远处就是城墙,原来方才两人都闷头走路,谁都没注意到眼前的情形,这会儿说话才注意到,暗暗庆幸还好没错过。 可是高兴之余,他又生出一丝凄凉,怎么让他好好说句话就这么难呢! 泉敏却顾不上猜想他在想什么,兴奋地差点就要尖叫出声,“快走快走,我们赶快进城,去救小姐!” 说着,拉着秦凯便是飞奔而去,在沙地中也走出了如履平地的既视感。 “哎呀,你慢些,城就在那里,跑不掉的!” 第179章 进城 第179章 进城 飞奔进城后的泉敏有猛地止住了脚步,呆呆地望着前方,片刻后回过神,扑上去道:“小姐,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齐陌染正和皇甫北辰坐在城门附近的茶摊边喝茶,一边观察这里的百姓,一边等着他们。其实她也心急的不得了,可总想着再等等,若是日落之前他们还是没有回来,她便立马去将军府求助。 “你们终于出来了!”齐陌染欣喜地抱了抱她,两人激动地险些没哭出来,顿了顿,她忽道:“你看到他们了吗?” 提起寒安香一众人,泉敏陡然变了脸色,结结巴巴道:“没,没有啊,我如何能碰到他们!” “泉敏!”齐陌染略有无奈,“你可知你从来不会撒谎,每次说谎都漏洞百出!” “小姐!”泉敏替她不平,“那阵龙卷风过去之后我们在一处醒来,现你们并未与我们在一处,她不仅不心急,还......” “我现下不是好好的嘛!”齐陌染打断了她,捏捏她的脸颊,笑道:“瞧你,气成一只仓鼠了!” “......”泉敏竟无言以对,只得略带怨念道:“您现在替她说话,还不知人家领不领情呢!” “......” 齐陌染被她将了一军,才真是无话可说,干脆直接将她按在桌边,亲自点了两碗面条,对她和秦凯说:“你们二人一路赶回来不易,先歇息下,我看天色快黑了,还是要找这里的将军帮忙才是!” 于是气呼呼的泉敏揉揉正咕噜噜叫的欢快的肚子,抄起筷子便往嘴里送面。 去他的爱恨纠葛,都没有填饱肚子重要! 安抚好自家张牙舞爪的小家伙,齐陌染转头看皇甫北辰,“我们去将军府搬救兵?” 说来惭愧,原本是抚恤将士,最后却要找他们救人,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嫌弃? “不必。”皇甫北辰淡定地喝了口茶,不由在心中感叹,这西北的茶还真是难喝,换多少遍水都觉得茶里有沙子。 抬头看到她还在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才又道:“她好歹也是个公主,要是没点儿护身的宝贝,君上也不会放行的,何况又有花伶、宁子轩,定能走出来的,不用如此忧心。” “……”自家丫鬟对于找人一事消极抵抗,另一个又满不在乎,齐陌染摊摊手,那就听天由命好了。 已经看到城门的寒安香激动地拍着手,正要说话,却突然“阿嚏――”一声。她揉揉鼻子,有点莫名其妙,心里嘀咕,“难道是有人想我啦?” 随即又摇摇头,“不对,一定是……阿嚏……思念我到不可自拔!” 三步并作两步飞快地跑进城,第一眼便见到在茶摊边上坐着的皇甫北辰,她冲过去喊道:“北辰哥哥,你没事吧?” “无事。”皇甫北辰道。同时挑挑眉,示意齐陌染,抖擞的眉毛好像在说“你看我没说错吧”! 齐陌染懒得搭理他,给每个人都点了一碗面,静静地看着他们吃完,然后微笑道:“我们现在该去办正事了。” “??”正在吃最后一口面,然后计划去城里撒欢的花伶一脸懵,仰着头问:“什么正事?” “你们忘了吗?”齐陌染两手一摊,道:“咱们此行的目的是慰问劳苦功高的将士呀!” “……”众人齐齐趴倒在桌上,生不欲死。 “你们为什么这个反应?”齐陌染不解,“其实忽略掉穿越沙漠这件事,这也不是苦差事。” “齐小姐,您有所不知,这古往今来戍边战士生活艰苦,每日除了巡逻生活百无趣味。军中纪律严苛,什么都不能做,我们……” 秦凯哭丧着脸,难得露出除了面瘫以外的表情,不禁让人多看两眼。只是话未说完,便见一小将士跑过来,拱手道:“几位在这里坐了许久,可是都中派来的钦差?” 几人对视一眼,齐陌染站出来回了一礼,道:“正是。” “几位请随我来,我家将军在府中恭候诸位已久。” “好。”齐陌染应道。同时心里惊奇,没想到将军这么早就得到了消息。 西北之地,地域广阔,人烟稀少,而这作为西北大门的地方除了防守很长,并无什么特别。 也不对,这里特别特别特别的……缺水。 就拿方才吃的那碗面来说,面给的倒是很足,只不过有些硬,而且没有汤…… “你在想什么?”皇甫北辰看她双眼放空,目不转睛,神情呆滞,不由问道。 “啊?”齐陌染回神,“哦,我是在想,咱们慰问将士之后要做什么?” “当然是回去!”他问道:“难道你还想在这里久留不成?” “倒不是想久留,”齐陌染看着那渐渐落幕的太阳,光晕染满了整个天际,落霞与沙漠交相呼应,更有一番滋味,“可是难得突破重重困难才来到这里,不应该玩两天再走嘛?” “说不准你看到军营之中无趣的生活,就不想久待了呢?” 说话间,他们已经来到了将军府,小将士将他们送到门口,便不再往里走,而是拱手抱拳道:“你们快些进去吧,切莫让将军久等。” “多谢!”众人同样抱拳致敬,随后目送小将士离开才继续走进将军府。 不愧是西北之地,地域广阔,一个将军府的大门就宏伟高大,他们往里走,许是这里缺水的原因,并没有假山、池塘作为装饰。 将军府并没有几进几出的院子,一个巨大的院子中央摆着一个巨大的沙盘,整个西北之地的地形都在其中,和所见没什么两样。 他们惊奇地朝那沙盘走去,不住围观,一会儿指着这处,一会儿指着那处,纷纷猜测自己被龙卷风刮到了哪里。 “嘚——”突然一声大喝,众人一惊,险些坐到沙盘里,连忙站好,便见几个脸着怪异的面具人蹦了出来,手里拿着铁剑,身上穿着花里胡哨的衣服,怎么看怎么像......跳大神的。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寒安香悄悄地问。却没想到那么小的声音仍被面具人听到,铁剑一挥,直指她的眉心。 第180章 好汉饶命 第18o章 好汉饶命 齐陌染被唬的一愣,双手举起放在耳边,一动不敢动,“好,好汉饶命!”该服软时就服软,一向是她的人生准则,绝不含糊! 那面具人闻言,拿着铁剑在她面前比划了下,又掉头转向别处,铁剑随意地挥舞,骇得众人缩在一处,惊恐地看着这个场面。 那些面具人却不管不顾地试图将他们分散开,满场蹦蹦跳跳,简直就是群魔乱舞! “这是什么鬼?”齐陌染看着眼前的景象摸不着头脑,小声道:“要不......还是先进屋吧,免得将军等急了就不好了!” 皇甫北辰点点头,两人正打算偷偷溜进屋,一把铁剑再次横在眼前,两人猛地停住脚,讪笑道:“好汉饶命!” 话音刚落,那面具人便收回了铁剑,转向另一处。两人对视一眼,好像明白了什么,继续试探性地往前走着。但凡有面具人来阻拦,他们就喊一声“好汉饶命”,竟也顺利地走到了将军的房门前。 正打算敲门,屋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一个满是络腮胡,带着毡帽的男子朗声大笑,“真不愧是从京城来的人物,足智多谋,居然能想到用这种方法。” 那人一开口,所有的面具人都停下了动作,齐齐站成一排,恭敬地道:“将军!” “这就是将军?” “这些都是什么和什么?” “......” 众人闻言交头接耳,小声嘀咕,可习武之人的耳力非比寻常,他道:“这是我送给诸位的见面礼,可还喜欢?” “......”这下众人彻底无语,若不是看他好歹是个将军,早已将无数白眼双倍奉上了。 “好了,和大家开个玩笑,来者是客,还请上座!”说着,他做了个请的动作,将众人迎至屋内,“听闻你们已经用过晚膳,故而我并没有准备,不过饭后甜点还是有的。” 齐陌染看着乐呵呵的将军,总觉得有哪里怪异,可怎么也想不出来,只得按兵不动。 将军双击掌,便有侍女鱼贯而出,手捧精致的瓷盘,盘中装着精致的糕点,一一摆放至桌上,又井然有序地退下。 “快尝尝,这可是此地有名的沙糕。” 齐陌染拱手道:“多谢将军热情款待,此次本应是吾等前来犒慰将军,却不想将军竟早已知晓,还热情欢迎,实在荣幸之至!” 她在这一刻突然醒悟,没说出口的是,既然你早已知晓,为何看我们深陷大漠却不来救? “客气客气,都是我应该的!” “将军,你这沙糕真好吃!”一抬眼,便看到寒安香大口吃着糕点,全然没有公主的仪态,一旁的丫鬟苦着脸想劝阻却又不敢,脸上的表情格外精彩。 “既然好吃,那就多吃些!”将军眯着眼笑看着众人,见他们吃得欢快,脸上的笑意更深。 他突然侧,现齐陌染只是看着点心不吃,问道:“你为何不吃,可是不对你胃口?” 她叹道:“没有节目助兴,难以下咽啊!” “哦?这还不简单!”将军又三击掌,便有一众身着艳丽的舞女走进来,屋内音乐响起,她们随着节拍舞动,如水蛇般的细腰看得连寒安香都目不转睛。 齐陌染点点头,扬起一抹笑,小口咬下了块儿的点心,“将军的点心配着这独具风情的舞蹈,还真是赏心悦目。” “过奖,过奖。”他看到缺了一角的点心,笑意更甚。 一曲乐曲很快结束,那些女子也急退了出去,寒安香还没看够,正沉醉在那舞姿之中难以自拔,不解地抬头,“她们怎么走了,我还没看够呢!” “哈哈,自有节目给姑娘看!” “啊?什么节目?”寒安香疑惑地站起来,却突然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又跌倒在蒲垫之上,嘟囔道:“我怎么有点晕?” 离她最近的花伶也道:“诶,我也感觉晕晕乎乎的,难道糕点还上头?” “哈哈,不是糕点上头,而是你们让我上头啊!”将军从主位上站起,看着他们满眼含笑,最后视线落在用手支着额头的齐陌染身上,“钦差大人,感觉如何呀?” “你,你下毒?为什么?” “诶,钦差此言差矣,这可不是毒!”将军伸出右手食指在她眼前晃了晃,不赞同道:“我只是想多留你们些时日罢了。” “我们可是来犒慰士兵的,你留我们作甚?” “钦差有所不知,我们这里已经有许多人没来过生人了,我们都无趣的紧啊!” “......?”齐陌染被他这番话说得一脸懵,只静静看着他,谁料他却不肯再往下说,只道:“来人,将诸位扶到房间休息。” 说是房间,等他们到了才现是一个仆人们的房间,仆人的卧房和主子的房间最大的不同就是,前者是大通铺,后者是单人宽敞大床。 好在房间够大,一左一右各有两个通铺,中间还有帷幔、屏风遮挡,他们被毫不客气地扔到床上之后,那些侍从便快退下,接着,又听到门锁的声音! 可惜,众人已经昏昏沉沉进入梦乡,没有意识。吃糕点吃的最少的齐陌染也觉得有些不适,但不至于像他们那副模样,在心底快念了几遍召唤系统的暗语,便闭口不言。 这次系统没有懒散,飞快地窜了出来,有了第四块能量石的他,与先前的样子大不相同,单看外形,怎么看怎么像个**岁的顽童。 身上也不再只着一件肚兜,而是穿了件水蓝色的宽袖袍子,前面的头束了起来,后面的头仍旧散着,披在肩上,远远看去,还真有几分像个小书童。 “小书童”有模有样地背着手,清清嗓子,一本正经道:“染染找我作甚?” “你看我现在这模样,还需要问吗?”她咬牙切齿地吐出这几个字,艰难地道:“还不快帮我想办法!” “染染!”他苦口婆心道:“凡是只会求助有何用?你要自己想办法啊!” 齐陌染心道:“若不是你的无能,哪至于我过得这么艰苦!” 第181章 将军(一) 第181章 将军(一) “就像玩游戏打怪,总得有系统指引,布置任务,完成任务,获得奖励,最后顺利通关吧,哪至于像现在这样,苦呵呵地做任务,还没有奖励,简直就是个免费的苦劳力!” 只不过上面这番长篇大论她是万万不敢说给系统听的,万一他突然尥蹶子不干了,就真没人能帮她了。 她只能努力睁着眼睛,让自己保持清醒,看似凶狠,实则软绵绵地像只小奶猫撒娇似的道:“你真要见死不救吗?” “不是我不救!”小书童摇了摇手指,浓厚的眉毛微蹙,也不再像原来那般浮在空中。 不知几时变出本书来,一边煞有其事地翻着,一边咂咂嘴,“你看,书上讲了,这是你们的劫数,按照故事情节来的,我也无可奈何!” 齐陌染哼道:“你当我没看过原著吗?书里根本没有这样的情节!” “啧,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小书童又道:“你看的原著,你可是个女配,那放在电视剧里是活不过三集的,你看你,都活到现在了,剧本肯定不一样了!” “哦......”她被说得有些动摇,突然又想到什么,问道:“可是这样的话,齐唯和齐思思不就是配角了吗?那为什么她们还活得好好的!” “这就是你的原因了呀!你为正,她为邪,正无法战胜邪,邪自然存在。” “......” 经过和小书童一番激烈地探讨,齐陌染最终也没能说服他伸出援手,但好在她顺利地找到了第四块能量石,该有的奖励终于能够及时兑现。 只是没想到,奖励也没有那么容易到手...... 昏昏沉沉、半梦半醒间,她满脑子都是,明天到底会遭遇什么,以及该如何在这茫茫大漠之中找到被他藏起来的奖励!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伴着太阳西落,整个沙漠又回归静谧,风吹沙过,掩埋了所有的印子,只有无尽的余晖仍留在天上。 只可惜,无人欣赏这美景。 更可惜的是,有人想欣赏,却欣赏不了。 “小姐,您莫要多虑,想来皇上这么做也有他的原因,只是人人皆知西北之地异常艰险,不熟悉地形之人怕是十有**葬身那里,他们有命去,还不知有没有命活着回来了!” 碧桃候在齐唯身边,静静安抚,言语谨慎,近年来她家小姐的心思愈难以猜测,行事也不按常理出牌,她作为近身侍候的,时时都要小心。 可唯一没变的,还是她酷爱抚琴,开心时琴音欢快,不悦时琴音低沉,愤怒时琴音......不堪入耳。 此时碧桃强忍着耳朵的不适,鼓起勇气开了口,琴音才戛然而止。 齐唯停了手,纤纤玉手搭在弦上,轻笑道:“人心都是偏的,皇上这么做,到底是为了历练她,还是配,我们无从猜测,但不管如何,我都不能坐以待毙。” “您的意思是?” “我要让她有命去,没命回!” “可是,我们该怎么做呢?” 齐唯挑挑眉,冷笑一声,“你忘了吗?我还有个好表妹啊!齐陌染不死,难解我心头之恨!” 碧桃低垂着眼眉,默默听着,没有声响。 夜里总能藏污纳垢,借着夜色,许多不为人知的事情都在悄然进行,默默酵。 有的人争名夺利,为权斗的头破血流却最终身败名裂;有的人与世无争,可难敌世俗诱惑沾染尘埃难逃枷锁。 碧桃从齐唯的房间退了回来,却没有立刻回房,而是仰头看天,心有千千结,何时能化解? 大漠的天亮的很早,齐陌染一众人被外面的操练声吵醒,可浑身软绵绵的,挣扎了许久才坐了起来。 以为是一夜休息不适,可略活动了下,却没有任何效果。 “这算什么?绑架?软禁?”寒安香极度不满,抱怨道:“你们齐国还真是有趣,自己人打自己人,这样一看,都不用别国进攻,你们就能内部瓦解了!” “寒安香,事情不明了之前,能不能不要说话!”皇甫北辰道:“没人让你跟着,是你非要来的!” “......”齐陌染等一众吃瓜群众眨巴着眼睛看热闹,寒安香受不了他们炽热的眼神,抹着眼泪往外跑,却没想到怎么也打不开门。 “你看你看!”寒安香扭过头,哭着质问道:“你还说我,你自己看,连门都锁了!” 众人闻言冲到门口,试图将门踹开,可身上没有力气,砸到门上的力度就像给门挠痒痒。 就在此时,众人听到开锁声,齐刷刷站成一圈,试图冲出去,却没想到门外也围了一圈将士。 为的那人先是一惊,随即笑眯眯地拱手道:“诸位起了,既如此便随我走吧。” “你要带我们去哪儿?”皇甫北辰往前走了两步,护在众人面前,怒目而视。 可那人波澜不惊,仍旧笑着道:“何必问呢!去了不就知道了吗!” 说着,他一抬手,那些将士们便将他们团团围住,拔剑相向,只在前面留了条路。众人无奈,被迫跟在他后面走。 “其实要我说啊,将军也无恶意,诸位只需配合将军,说不准过几日便放你们走了。” 要去的地方离这里并不远,几句话间便到了,齐陌染抬头一看,还是昨夜摆宴的地方。 他们不情不愿地往里走,昨天见到的面具人正在大厅之中“跳大神”。 绕过他们,坐到位置上,那些将士便默默退下,将军坐在上,直到一曲“跳大神”结束,才抬手鼓掌,吼道:“好!” 自己吼完似乎还不满意,看着齐陌染悠悠道:“钦差大人感觉如何?” “将军真是好兴致,听闻您前些时日,大败周边小国,将他们灰头土脸地打跑,大快人心,如此行为,是在庆贺?”齐陌染朗声道。 她不知道在将军身上生了什么,会让他做这些莫名其妙的事,只是“强龙难压地头蛇”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谁料将军却是大笑不止,边笑边直指她道:“这点小事便能让我庆贺?那皇帝老儿若真想为我庆贺,就不会让我戍守西北这么多载了!” 第182章 将军(二) 第182章 将军(二) “将军多年来为齐国戍守西北大门,其中恩情皇上都铭记在心,临行前皇上还特意叮嘱,定要好好犒赏三军。”齐陌染语气淡淡,“只可惜,没能带进沙漠。” “呵,你也看到了,这沙漠将吾等隔绝在外,若非我死伤无数兄弟换来的大漠地形图,怎么能有出入自由,他倒好,独坐都城,享荣华富贵,凭什么,凭什么?” 他大声质问,连问数遍,却没能得到回复,而站在门外的将士却感受到他们家将军的怒气,带着兵刃,拔剑冲了进来。 他因气略显狰狞,面红耳赤,缓了缓,才挥挥手,示意他们下去,又恢复了那个笑眯眯的形象,“罢了,好歹有你们来跟我作伴,我也没什么可遗憾的了。” 齐陌染只想仰天长叹,她总算明白皇上为何非要她来这西北了,这哪里是犒慰三军,分明是深入虎狼之地,安抚将士! 安抚的好称为犒慰,安抚不好怕是就要长存此地了。果然是伴君如伴虎,君心难测啊! “行了,从今天开始,你们就安心留在这儿,仔细想想,西北也没什么不好的,人少地多,想怎样就怎样!”他说完,哈哈一笑,竟然就这么走了,留下他们几人大眼瞪小眼。 “他就这样走了?不怕我们逃走?”寒安香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探头探脑地打量外面。 “你别傻了!”花伶盘腿坐下,“你有力气出大门,有力气横穿沙漠吗?这大漠倒真成了他的天然屏障,呵……” “ 我出去转转。”齐陌染坐不住了,在屋里徘徊一阵子,还是决定出去找小书童说的奖励。 据他所说,那东西对她非常有用,但在来的路上被风刮掉了,他只来得及将那东西封在一个黑匣子里,上了锁。只是风太大,他也忘了大概方位,不过好在他可以肯定,东西就在城里。 忽视掉他们诧异的目光,她径自往外走。将军府内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可并没有人拦她,因此她顺利地走出府邸。 这城虽不大,可想找到一个黑匣子也没那么容易。信步走着,找东西的同时,也不忘左右看看当地的风土人情。 许是与这里的气候有关,房屋没有那么多华丽的装饰,但格外坚固,虽然从外面看上去哪里都是灰扑扑的,但这并不影响当地居民的正常生活。 “天干缺水沙子多”就是这里的代名词。 老天不赏脸,他们只能自己想办法,诸如这里光照充足,便将瓜果晒成干,既便于携带,又方便存储;将干粮做成馕、在街道两旁搭上布防晒等等,有的是办法。 “小染,等等我!”齐陌染正看得新奇,皇甫北辰不知几时追了上来,失了内力,跑几步便喘。 “你怎么来了?”齐陌染停住脚步回头,他正两手叉腰喘得厉害。问完她又自己笑起来,因为问也白问,还能有什么缘由呢,当然是不放心啊! 两人并肩走着,齐陌染心里记挂着黑匣子,没怎么开口,反倒是皇甫北辰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其实,就算真走不出大漠,就在这里生活也不错。” 齐陌染正格外专心地找那个黑匣子,刚打算敷衍地说两句,突然醒悟他在说什么,惊的抬起头,嘟囔道:“这里有什么好的?难道你喜欢这里?” 皇甫北辰拉过她放在身侧的手,紧握着放到自己的心口,笑道:“有你的地方,我都喜欢,不管在哪里。” “不过呀,”他拉着她继续往前走,“你看,这里的百姓安居在这一方土地,不为外界世俗所扰,也算是别致的世外桃源。在这里甚至不用理会朝堂之上的尔虞我诈,不用算计,难道不好?” “这样一说,确实不错。”她松开手,看着他,“可是你舍得你的亲人吗?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你甘心一辈子都在这里委曲求全吗?” “……” 气氛突然变得尴尬,两人相对无言,一时与热闹的街道格格不入,一个想走,一个想留,各有各的理由。 “诶,你看,那盒子还真是别致,竟画了个大乌龟!”皇甫北辰眼睛乱瞥,还真让他给看到了个稀罕玩意儿。 齐陌染本不欲理会,可“盒子”二字的魅力实在太大,她没忍住,朝那边一瞥,赫然震惊,那,那不正是她要找的黑匣子嘛! 尽管小书童没告诉她他做的是什么样的黑匣子,可有什么标记,可是在一个黑檀木做的匣子之上添一神来之笔的乌龟,这种事一般人怕是做不出来。 她猛地冲过去捧住那盒子,像是看到什么绝世珍宝一样轻轻抚摸着,一边笑一边爱抚。 第一次!这是第一次!她亲眼见到了包装精美的奖励!忽略掉盒子上那个不大合时宜的图案,简直圆满! “诶,姑娘,姑娘,您到底要不要?不要别把口水流到上面,我还得卖给别人呢!”店主纠结地看着她,还有那么一丢丢嫌弃。 “要!”齐陌染闻言,改捧为抱,紧紧将盒子搂在怀里,怒瞪着店主,好像在说“你要敢卖给别人,我就跟你拼命!” 皇甫北辰极有眼力的从荷包里拿出银子递过去,然后就见店家开心地收了银子,齐陌染开心地抱着盒子蹦蹦跳跳地走了…… 只留他一人干站在原地…… 他看着齐陌染的背影,不由笑了出来,摇摇头,叹息一声,才准备抬步追上去。 突然有人伸手拍了他一下,他转头看着那人,满脸疑惑。 齐陌染在前面欢天喜地走着,走到一处角落,她坐到一个竹筐上,将盒子放到膝头,却没有急于打开,而是双手合十,心中祈祷,“保佑系统那个家伙不要坑我,给我能用的到的东西!信徒愿抄十遍大悲咒,感念我佛慈悲!” 说罢,她激动地打开盒子,结果却现盒子并没有锁。没锁本来是一件挺好的事情,可是这个盒子不仅没锁,还没有盖子! 这……这要怎么打开? 第183章 将军高岳 第183章 将军高岳 接下来漫长的一段时间里,齐陌染都在和那个盒子做抗争,试图找到任何一个微小的缝隙来打开那个盒子,连它上面细微的纹路都恨不得描绘出来研究一下。 但是没用的,所有的方法都试遍了,她急得焦头烂额,盒子却纹丝不动。 “什么破玩意儿!”她气急,抄起盒子往地上重重一掷,没想到奇迹生了,盒子的六个面散落开来,每个面仍旧完好无损。 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本散着黄色光芒的书,那光芒并不刺眼,还有些微弱,好像一支即将燃尽的蜡烛,却仍在顽强地活着。 她小心翼翼地捧起那本书,只见封皮上面写着“高岳生平”四个大字。 “高岳是谁?为何要给我看他的生平?”齐陌染有些莫名其妙,正打算随便翻看两页,便听到系统出现时特有的“滴”声。 “小染,我的礼物你还喜欢吗?” 齐陌染只想一掌将他拍回原形,还是以前的那个胖娃娃可爱,虽然给不了什么有用的东西,但至少不会整这种恶作剧来消磨她。 尬笑两声,随即一个白眼奉上,拍拍手中的书,“你能不能不要做这么幼稚且无聊的事情!” “这你就误会了,”小书童拿过书卷,指着它道:“高岳是谁?他就是不肯放你们走的将军啊,了解了他的生平,不就正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嘛!” “真的?那我可要好好研究研究!” 说着,齐陌染就要拿过书来看,他却突然闪开,“你看到书在光了吗?等到光芒消失的时候,这本书也会消失哦,抓紧时间,好好研究。” “喂,我拿到这本书的时候它的光芒就已经很弱了好嘛!” “那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度太慢呀!” “......” 为了争分夺秒看书的齐陌染决定暂时先不跟这个“熊孩子”计较,直接坐在那竹筐之上开始一章一章看去。 书中详细介绍了高岳的出生、家境以及生平种种事迹,甚至人际关系及心理活动都偶有提及。 “竟然有这么详细的书!怪不得不能存于世间,若是落到有心人手里,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感慨两句,看着光芒越暗淡的书,她加快度,一目十行。直到最后一页消失,她才将将看完。 原来高岳原本是都城人,从祖上算起,也算是“红二代”加“富二代”。他们高家先祖高黎明拥立先帝,合力击败反贼,后被先帝封为护国将军,还是可以世代承袭的将军。 这在当时来说,可谓是无上的荣耀。不过高黎明并没有因此骄傲自满,而是教导子孙,为人要谦厚,更要忠君爱国。这样的家教一代传一代,深深印在子孙心中。 可是朝堂之中总会有些小人随意猜测,信口开河,而君王又误信小人谗言,致使忠良被害。不过高岳曾是当今圣上的伴读,两人情谊非比寻常,因而他也只是被配到西北守卫边疆,性命犹在。 但是高岳从那时起,心境就有所变化。不过这也可以理解,任谁亲眼看着从小玩到大的人将自己配到那样一个地方,都会心有不甘的吧! 许是这么多年来的不理不睬,让他心性大变,一方面作为齐国在西北的得力干将,保卫边疆,另一方面又疯狂地折磨远道而来的钦差,以此获得快感。 据书上所载,从没有哪一任钦差大臣能够活着回去!而朝堂中对外宣布的都是死于沙漠暴风之中,亦或水土不服而死。 现在仔细想想,哪里就会有那么多的巧合呢? 齐陌染皱着眉,一脸的生不如死,看来还有许多她没有想象到的东西在等着他们呢! 她手握拳头,破罐子破摔地捶着自己的脑袋,哀叹道:“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呀!嘤嘤嘤!”砸完又后悔,边揉脑袋,才现自己似乎忘了非常重要的一件事情,那就是......皇甫北辰哪去了? 四下瞧瞧,确认周围并没有人时,她揉揉脑袋,“怪事年年有,今年有点儿......怎么全让我赶上了?” 在周边转了一圈仍然没有现他的踪迹,无奈之下只得打道回府,哦,是回将军府。 纵然是龙潭虎穴,他们也只能深入其中,毕竟那是唯一的避风港。 齐陌染到了将军府的时候,皇甫北辰正在研究那个巨大的沙盘,寒安香趴在一旁与他肩并着肩,看得认真。 “在看什么?”她走过去,在他的另一边蹲下,与他们一同看着那沙盘。 不得不说,沙盘做的栩栩如生,甚至在沙漠之中的行走路线都有细致的标记,若是能将这线路记住,他们便可独自穿越沙漠。当然,先他们要能够有力气出城。 可皇甫北辰并没开口,反倒是寒安香阴阳怪气地说:“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亏北辰哥哥担心你许久,怕不是和哪个男人厮混去了吧?” 她自然不会去理会寒安香的话,但他的想法齐陌染不能不去关注,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试探道:“我在路上看到了一些小玩意儿,后来一抬头不见你,就赶紧去找了,我......” 皇甫北辰慢条斯理地站起来,掸了掸衣摆上沾着的沙子,顺便将齐陌染也拉了起来,温柔地开口,“傻瓜,走散了找回来就好,别听她胡说!” “我才没胡说,刚才分明有人回来说......” “寒安香,你闭嘴!” 寒安香撇嘴反驳,却被他打断,厉声喝止。齐陌染心中一惊,又有些莫名其妙,“难道是系统被现了?但是不应该啊,他不可能这么不小心,被旁人看到啊!” 还没等她想明白,皇甫北辰便拉着她朝另一边走去。那个方向是通往将军府的后花园的。当然,这个花园没有花,没有草,没有水,没有鱼,只有用沙土堆得假山,山顶有一凉亭,能看的很远。 但再远也没有用,因为入目皆沙。 小山不矮,爬到凉亭也需要些时间,正常情况下自然不费力,可现下受制于人,走几步便喘,爬到山顶也着实费了些力气。 第184章 风多响易沉 第184章 风多响易沉 山顶之上,并没有能一览众山小,有的只是无尽寂寥罢了。 齐陌染这才现,他今日不知何时换上了西北大漠的服饰,宽厚而又别具特色的衣服穿在他身上,衬着白净的脸庞,精致的五官,居然有些格格不入。 “怎么偏要来这个地方?” 他们并没有被将军禁足,但默契使然,几人也不会随意走动,即便要去什么地方,也都是抱团行动,去人多的地方。此时反倒领着自己来到这避人耳目的地方,还让人有些诧异。 “染染,我先前一直想问,若有朝一日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你可会怪我?” 笑话!我是来咸鱼翻身的,可不是来玩什么解谜游戏的!但是吧......偶尔玩一次也不是不可以...... 齐陌染在心里琢磨,不由自主地摩挲着下巴,苦思半晌,才问:“想来,我也不是什么宽宏大量之人,你若是不肯坦白从宽,要么就别做,要么做了就一定要瞒我一辈子,不然我定要你好看!” “......”皇甫北辰闻言笑了出来,“我还以为你会说,若是现在说出来便既往不咎这样的话。” “听你这话的意思,莫非是真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想要交代?也罢,你且说来我听听。”她左右打量一眼,甚至围着他前前后后走了两圈,都没现哪里不妥。 可是再想想,似乎自打准备进入沙漠开始,他整个人便怪怪的,时常自己呆,还经常说话说一半,让人听了心口痒。 “既决定与你坦诚相待,那定然事无巨细,和盘托出,只是……”皇甫北辰轻轻笑了下,看着她,问道:“你可也能坦诚待我?” “这就奇了,我待人一向坦诚......不过明明是你要向我坦白,为何问起我来?” “那你认真回答我,”皇甫北辰将她的身子扳正,面对着自己,“你可想嫁给太子,将来成为一国之后?” “......?”齐陌染诧异地看着他,难以相信这种话是从他口中吐出,“你到底在胡言乱语什么?是谁跟你说什么了吗?” “你只需回答我,是与不是?” “自然不是!”她有些激动,语气更加急切,“你怎么可以这么想?” “我自然不想这么想,可现实却不由得我不这么想。” 皇甫北辰依旧是那副淡定从容的表情,不疾不徐地说着每一个字,“你若真是喜欢太子殿下,直说便是,我既喜欢你,便定然会帮你,何必拿感情做筹码?” “罢了,我会尽快想出离开之法,好让你早日回到太子身边。”说罢,皇甫北辰转身离去,背影竟然还带着几分决绝。 齐陌染带着满脑袋的问号,追着往山下跑去,可到底是没赶上。 他回了房间,直接掩了门,半途中又杀出寒安香这个“程咬金”,趾高气扬,“北辰哥哥不理你了?哈哈,没想到啊,我脾气那么好的哥哥竟然还会被人气到失了风度!” “诶喂!”寒安香拿胳膊肘戳戳她,八卦地问:“你到底做了什么,让他这么生气?” “关你何事!” 齐陌染冷冷一瞥,甩袖走开,寒安香“嗤”的一声,交叠双臂,气地指着她的背影直骂:“你以为你是谁,北辰哥哥早晚是我的人!” 齐陌染自然不回去跟她一个小姑娘计较,跑遍了整个将军府,问遍了花伶、宁子轩和泉敏、秦凯,可他们都不知道生了什么事。 她坐在门槛上,双手支着下巴,仰头看着大漠的月色,心中奇怪,分明一路上都好好的,没道理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才作,定然有缘由。 可到底是因为什么,她却想不出来。 “怎么样?我西北大漠的夜晚,比起都城,哪个更美?” 着呆,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齐陌染被这道声音猛地拉出,她抬头一看,是将军高岳。 再次抬头细细观赏这里的月亮,其实和都城还是有些不同。都城热闹繁华,夜晚活动甚多,百姓鱼贯而出,那里的月亮多了几分烟火气。 可大漠的月亮整日与沙子交相辉映,倒与传说中冷清的广寒宫有些许相似。只是她一开口,还是道:“大同小异,终归都是大齐的景色。” “呵,你倒是长了一张巧嘴。”他撩起衣摆,随意地同她坐在门槛上,扬起嘴角,笑问道:“被人误会的滋味如何?” “什么?”齐陌染一愣,陡然反过来,质问道:“是你?” “很诧异吗?”高岳突然站起来,“枯坐无趣,带你看另一番风景。”语罢,一手拎着她的衣领子,脚尖轻点,借力一跃,落到屋顶。 待她站稳,他才将手松开,兀自坐了下去,身子后仰,双臂屈肘支在木板上面,格外惬意。 城中风沙小,人们便在屋顶之上铺了一层茅草,避寒保暖,此外躺在上面格外舒适。不过唯一的缺点就是屋顶太斜,稍不注意便会滑落下去。 “你看,这样看难道不比你缩在门槛上看的更美呢?”他感慨道:“来这里久了,有时真的会喜欢上这里,漫天繁星,妙趣横生。” 不知是今晚的月色真的如此迷人,还是在耍什么花招,高岳表现的与先前判若两人,此时的他居然还有些像个翩翩贵公子。 不过不管他是谁,像什么,齐陌染都不想和他有什么接触和交流,这样的人她简直是避之不及,又怎么可能主动招惹。 可高岳似乎格外想倾诉,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酒坛子,揭开盖子,豪饮一口,才道:“感情从来都是这世上最脆弱、最禁不起考验的东西。” 一口酒饮罢,接着又是一大口,最后干脆抄起坛子仰头直饮,一口气喝了一半才停下,擦拭嘴角,“当初我但凡对她有一分信任,也不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了。” 齐陌染对他的八卦本不感兴趣,毕竟那本生平上讲得每一个细节都很详细了,可即便如此,还是被他话中的人物所吸引,支着耳朵“偷听”。 第185章 与君往昔 第185章 与君往昔 可是他说到一半却不再往下说了,这种欲说还休的态度让人抓耳挠腮,齐陌染却不能直白地问,而是故作洞察一切般道:“少拿这些事做借口,一个男人成日里缅怀过去,没有一丝度量!” “你懂什么?”高岳将酒坛子往地上一掷,坛子霎时四分五裂,酒汁满地,他扔了东西,看着地上的残渣,颓丧地坐了下来,“若是你,你也会那么做的!” 你来我往的对话,就像一场哑谜,自说自话,却也聊得无比和谐,不过齐陌染当然不会忘记他都做了些什么,将跑远的话题又拉了回来,“你到底跟北辰说什么了,会让他这么轻易地误会我?” “你这么想知道?”高岳故态复萌,瘫坐在屋顶装傻充愣,抚着鬓边的胡须,乐呵呵地道:“正好我心中也有一惑不解,刚好借你来解惑!” “你想怎样?” 沙漠的子时与丑时,寅时与卯时都是一样的,就像白天与黑夜,其实也没什么不同。 皇甫北辰伸个懒腰,迎着朝霞走出了房门,抻抻筋骨,身上还是乏力得很,也不知高岳给的是什么药,药力如此峻猛。 “将军,您今日怎么起的这么早?”远远地,他听到隔壁院子里传来一道女声,本不欲偷听,可那道声音他轻而易举地就猜到,定然是齐陌染! 她怎么会这么一大早就出现在将军的院子里? 看了眼身后紧闭的大门,他往墙根下凑了凑,一边伸臂压腿,一边故作不经意地听着。 “昨日不是说好了,本将军岂会食言?” “好,那容我先回去收拾下!” 回去?皇甫北辰不自觉地蹙着眉头,难道她昨晚都没回来?一整晚都与将军在一起?那......他们都做什么了? “齐陌染!”院子大门被猛地推开,皇甫北辰按捺不住,喝道:“奉劝你要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哦?这就奇了!”齐陌染答应帮高岳完成他的测试,而作为条件,等他看到想看的东西便放他们走。“你不是不愿理我的吗?我嫌贫爱富,爱慕权力,贪恋荣华......” “够了!谁关心你!与我何干?反正大家都被困在这儿,谁......谁都走不了,随你怎样!” 齐陌染看着他分明想关心自己却死鸭嘴硬的模样就愈好笑,佯装认同他的话,点点头,“那你还有什么可问的?” “......” “难道真的在关心我?” “......” 见他不语,齐陌染步步紧逼,直将他逼得退无可退,又问:“那你可还误会我?” “......” 西北的日子如果用“鸡飞狗跳”来形容,那么现在都城可谓是“八卦满天飞”。 皇上算着日子,估摸齐陌染应该到了西北,便天天掐指算日子,甚至专门派人盯着驿站,一有消息立即禀报。 可据估计的时间晚了三天仍然没有消息,皇上开始坐立难安。 “你说,我派她去不会做错了吧?”皇上坐在书桌前不住地变换姿势,想了一会儿便觉得脑壳疼。 年岁越长,对于往昔的事记得愈清楚,幼时的玩伴兼挚友更是难以忘怀,再思及当初犯下的错误,想要弥补时,人家已经不肯接受了。 早先也不是没有派过人马示好,可从没人能够活着回来,原本他已经不抱希望,但齐陌染的能力有目共睹,他的心又开始躁动起来。 可是日等夜等,左等不来,右等不来,他又开始烦躁,万一他们也没能回来,那大齐岂非少了几个得力干将!更何况,其中还有魏国质子,这可让他如何跟魏国交代! “皇上,您且稍安勿躁,齐家大小姐足智多谋,定能化险为夷,许是西北联络不便,消息一时未能递出,咱们且在等等。”李公公宽慰道。 他拎起茶壶,往茶杯之中斟满热水,双手端起奉上,“皇上,请用茶。” 皇上结果茶水,满饮一口,稍稍平复了心情,安慰自己,“高岳那个老家伙现在保不齐怎么骂我呢!” 想着想着,自己还有些生气,“你可还记得幼时他做朕的伴读,却从来都是朕帮他写作业,现在想想,他这个伴读做的可真不称职!” “可皇上的功课从来都是第一。”李公公掩嘴笑道:“这也多亏了高大人!” “是啊,一个人写两份功课,课业想不好都难!”皇上笑得无奈,可眼底分明有怀念。 他书房后面有片与周围景致格格不入的竹林,那是尚在皇子时,两人贪玩,拔了他父皇最喜爱的玉兰花,偏学那些附庸风雅的文人种竹子。 还记得当时先皇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可秉持着“子不教,父之过”的想法,愣是按捺着性子问他为何要那么做? 他当时是怎么回答来着?......是了,他当时摇头晃脑地说“无竹令人俗,无肉令人瘦,所以我要养竹吃肉!” 想到这节,他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竹林笑出来,李公公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也想起了那件事,扬起嘴角,“皇上可是想起了竹林的事?当时可把老奴吓得不轻,生怕先皇责怪,没想到最后先皇竟没追究。” “哪里是没追究!”皇上摇摇头,“你有所不知,先皇当时没说什么,可后来原本打算关我禁闭,还是高岳同我出来后又悄悄回去,将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父皇念他重情,看在我们虽顽劣但无恶意的份上才作罢。” 顿了顿又道:“不然你当朕贵为皇子,为何要帮他做功课!” 高岳那家伙,一家子都习武,父亲是开国将军,母亲是镇国将军之女,他承袭了爹娘的优势,武艺极佳,偏对那什么“长太息以掩涕兮”、“孔子云”诸如此类头痛得很。 现在回忆起来,幼时无忧无虑,长大后看遍了尔虞我诈,方觉真心可贵,可故人已远走,他的示好也视若罔闻,未免再被有心人大做文章,他只得悄悄掩下,任他在那里做一个“逍遥将军”。 可是冤家宜解不宜结,谁愿意和最好的朋友像陌路人一样呢? 第186章 密谋 第186章 密谋 “一把年纪了,还像个小孩儿似的整日拈酸吃醋,看这次若是他回来,我不把他......” 话说到一半,皇上住了口,笑得分外无奈,“罢了,继续打探消息。” 都城中离了齐陌染,竟还让人觉得安静不少,没了她成日里在城中乱晃,这家插科,那家打诨,不少百姓还觉得少了些趣味。 连百姓都觉出的事情,齐府之中更是分外明显,当其冲的便是齐思思,以往有事没事去找个茬,挑衅一下,虽然大多数时候都会被气走,但好歹也算是给漫长的乏味的生活增添了乐趣。 现在没了她,生活真是枯燥得紧啊! 齐思思坐在花园中的凉亭里,斜倚在柱子上,拿着鱼食随手抛向池中。 这方池塘中的鱼一直都是齐陌染在喂,许是照顾得当,好好地锦鲤被养的肥肥壮壮,与寻常的鲤鱼一般。 她不在了,那些鱼儿蔫巴巴地在池中游着,不时地冒个泡,跃出水面寻找那个喂食人。 突然有人投喂,一个个摇头摆尾,争先恐后。“瞧你们,真是贪吃,幸好还有我,若指着齐陌染,你们现在就成锦鲤干了!” “布鲁——布鲁——”那些鱼儿瞪着大眼睛眼巴巴地望着她手里的吃食,不住地吐泡泡。 “思思,你在做什么呢?” “诶,小唯姐,你来啦!”齐思思跑过去,抱着她的胳膊撒娇,亲昵地蹭着,“好无聊啊,咱们出去玩好不好啊!” “你呀!”齐唯抿嘴轻笑,点着她的脑袋嗔道:“只想着玩,有功夫啊读些书不好吗?” “哎呀,也不是谁都能向小唯姐你这样多才多艺,我自在惯了,受不得这种约束!”齐思思随口敷衍两句,又眨巴眼睛,“小唯姐,听说先前你总往府外跑,怎么这几日这么安静?” “我出府自然是为了......” “我知道!”齐思思似乎洞若观火,“三皇子殿下风采卓绝,迷倒万千少女,是我大齐许多女子心仪的夫君,我家阿姐也不例外!” “可很多人连见一面的机会都没有,哪里像小唯姐,想见便能见到!” “你这死丫头!”齐唯许久没有像这般红过脸,低着头满是娇羞,“惯会拿我打趣!” 正说着,碧桃走进亭中,走到她旁边附耳几句,接着便见齐唯的脸颊红了个透彻。 齐思思有时蠢笨了点儿,可不至于连这个都不清楚,暗戳戳地道:“小唯姐这是怎么了呀?莫非......是三皇子要来?” 她转头看到花园旁的九曲回廊之中,有一着华服的男子,这一下就全明白了,“那......小唯姐我就先走了!”说罢,提裙笑哈哈地走了。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南宫毓自金銮殿一试之后再未见到齐唯,心中想念得紧,终于按捺不住亲自跑来府中。 远远地,他便瞧见齐唯独自坐在凉亭之中,快步走过去,坐到她旁边,满心欢喜地拉起她的手,“小唯,在做什么?” 齐唯任他拉着,眼里的欢喜难以掩饰,“赏景啊,春日易疲累,哪里都不想去,唯独这里还有景可赏,倒能两全。” “既要赏景,总这样偷懒可不行,走,我带你出去玩。” 南宫毓站起来就要拉着她走,却被她一把甩开,“我不想去!”她换了个姿势,抱住亭子中的柱子不撒手,“齐陌染一日不除,我便没有心情游玩儿。” “她现在远在西北大漠,那里是鬼门关一样的存在,能否回来还说不准,你现在便这般忧思忡忡,若真回来,你岂非要将自己怄死了!” 南宫毓捏着她并没有多少肉的小脸,蹲下身子看着她,耐心开解,“她不在府里你应该开心才对,难不成你这是舍不得她?” “我怎么可能舍不得她?”齐唯皱眉,“我就是气自己不管怎么做,都总是棋差一着!” “小唯如此聪慧,怎会不懂‘忍字心头一把刀’?”南宫毓复坐下,拿起桌子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桌子上陈列着各色精致的糕点,却无人问津。 南宫毓遇事从来淡定,举止得体,待人接物无有不妥,早年间无意权利争夺,在这凡尘俗世逍遥许久,后来也曾去过寺庙避世。 寺庙之中远非常人想的那般清净,各种人事打点比之世俗,绝不少一分,若是不能及时交上,冷眼辱骂皆是家常便饭。此番经历更是磨练了他的心性,能忍常人所不能忍。 所以他每每劝告齐唯,要忍常人所不能忍。 可齐唯是谁,与骄纵蛮横的嫡女比起来,她是尚书府才艺双全又有些羸弱的才女,只是这一切都因“庶出”二字黯然失色。 本想这次西北一事是个绝佳的机会,可到现在都没能传来任何消息。她不甘心,若是真的错过这次绝佳的机会,下一次就不知道等到何时了。 可单靠她的力量,不过是杯水车薪,而南宫毓,则是她极好的助力。 “我岂会不懂,可再这样下去,我真的怕,怕我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齐唯握着他的手,哀求道:“阿毓,这次,你一定要帮我!” “罢了,你想我怎么帮?” 齐陌染和高岳的约定还在继续,而齐陌染和皇甫北辰两个人还处于冷战的状态,局势已经势如水火,现在又是火上浇油。 明明是局中人的高岳却摆出一副看戏的样子,整日什么事也不做,就坐在屋顶之上俯视众人。 不过府上的将士早已见怪不怪。这些年他们将军做过出格的事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如今这批人没有得到任何暴力对待,已经算是天大的奇迹了。 齐陌染上不去,四下也没有梯子,只得仰头对他喊道:“接下来要我做什么?” 高岳没有看她,看着远方的天,淡淡道:“他先前已经误会你喜欢太子,在为太子图谋,你不气?” “他那是被你挑唆,我为何要气?” “前几日他还误会你和我有什么,这可与我无关!” 第187章 魔域 第187章 魔域 “你不必再说这些,我可不会上你的当!总之我将你想看到的测试做完,就要麻烦你将我们放走,可不要食言!” “好!”高岳笑道:“本将军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岂会诓骗你?那我们继续这个测试吧,现在皇甫北辰只是误会了你,我想知道如果濒死之际你选择放弃他,他会是何反应?” “......?” 除了他们几个人,西北之地无人不知高岳性情古怪,极爱折腾别人,而这里的百姓对他也是既敬且畏。每每走在大街上,百姓们也总是绕道而行,有多远躲多远。 而高岳也有自知之明,一般不随意上街惊扰百姓。也因此,每次只要他在大街上出现,定然是有事生。 “将军,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花伶不情不愿地随着队伍走,可药力让他浑身酸软,走不了几步便全身乏力,再加上对这里的好奇早在第一日便荡然无存,他几乎是整个人挂在宁子轩身上,一步一步往前挪。 “到了你就知道了!”高岳大步在前面走着,随意地答道。 直到走到城门处,他们才现,又一次来到了当日辛苦穿越的沙漠,那一望无际的沙子让经历过的人望而生畏。 寒安香更是后退两步,不顾公主仪态,哆嗦道:“这是要进沙漠?我不去!” 高岳捋捋鬓边的小短胡,咧着牙笑道:“并非去沙漠,城外十里有一处奇怪的树林,里面珍奇宝物极多,可多年来鲜少有人能活着进去,活着出来,你们可有胆量进去?” “没有!”寒安香喊道:“既然没人能活着出来,又为何要让我们进去?我不去!” 不过她的反驳并没有什么用,因为高岳早已把一切都布置好,他甚至要随众人一同进那片树林。 “你也去?”齐陌染哈哈一笑,有些兴奋地拍拍手,“既然将军也去,那我也没什么好怕的!只是不知将军想去那里寻什么宝贝?” “若是我没猜错,将军想去的那片树林应该是‘魔域’吧?”皇甫北辰终于不再沉默,站出来为众人解惑,“据说那里金银珠宝无数,且有很多旷世鲜有之物。” “不过虽说宝物众多,为凡夫俗子所喜,争相去抢,只有一样,哪怕所有人都知道,却从不触碰,且闻之色变。” “是什么?”齐陌染忙问。原著她看过,并没有提到过这种情节,兴许是她的逆袭有了效果,若真是如此,那这任务就是给她的,她一定要完成。 “魔戒,据说可通天地之事,掌人间生死,得之则可一统天下。” “......海外有仙山,虚无缥缈间?”齐陌染脑海中只浮现出几个问号,这个情节狗血的似曾相识。 当年唐玄宗遣人去海外寻找长生之法,炼制仙丹,求的是长生不老,那他所求为何,难不成是统一天下? “你知道?” 高岳闻言,有些震惊,而最为惊讶的则是齐陌染,她被此时的局面搞糊涂了,她觉得高岳不是贪慕权势之人,可现在他又要去找那么一个至高无上的东西,再想到他坚持做的测试,实在让人琢磨不透。 “时辰不早了,要去早点儿去!”齐陌染没有回答他,反而催促他赶紧走。来了这里,就没得选择。 寒安香原本害怕那里会很危险,可好奇心战胜了恐惧,她决定要跟着去。当然,即便不想去也是得去的,没有别的选择。 魔域虽处于沙漠的边界,可仍要走一段沙漠的路程,为低调行事,连头骆驼都没有,全程徒步。好在并没有耽搁太长时间,一个时辰后,他们便看到了魔域的边界。 魔域虽称为魔域,却与魔没有一丝关系,若是不小心有人来到这里,单从外面看,就是一片再普通不过的树林,树木茂盛,高耸入云,又有一丝若有似无的香气从林中飘散出来。 可他们站在界碑旁,却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再往前走一步。 高岳看他们止步不前,回头笑道:“怎么?还没进去就怕了?怕了便罢,你们就在这里等着,不过你们身体中的毒全靠我把解药放在每日的饭菜之中,才得以维持,你们可要三思啊!” “去就去,谁还能怕了不成?”寒安香竟当其冲地站出来,走到他旁边,丝毫不肯露怯。 “好,那便走啊!”说罢,率先走过界碑,踏入了这片神秘莫测的树林。齐陌染和皇甫北辰一众紧随其后。 初入时,这片树林与旁的并没有什么不同,阳光穿过遮天蔽日的大树,仅剩微薄的光亮照进其中,不时传来阵阵鸟啼声,周围的花鲜艳芬芳。如果这不是一片吓煞世人的魔域,倒是个游玩的好地方。 除了踩在枯叶之上出的动静,周遭安静的不像话,对这片树林先入为主的恐惧,再加上现在的氛围,每个人都是紧张兮兮,大气不敢出。 “我感觉,这片林子已经走了许久了,到底什么时候能够找到你说的那个东西?” 因为未知,所以恐惧。 寒安香怎么说也是深宫之中长大的公主,尽管时常走南闯北,大祸小祸不断,可都有人暗中保护善后。但在这片树林之中却没有人能够提前帮衬,一切只能靠自己。 然而并没有人能够回答她,因为大家都是第一次来这里,而经历过的人都在这片树林中,没有一个活着出来。 齐陌染从踏入这片林子开始,便四下打量,那样一个魔戒,定然不会被随意丢弃在树林之中,根据一贯的定律,不是有山洞地穴,便是要穿过这片树林,通往某个地方,历经千辛万苦才能找到。 她很想求助系统,已经拥有了四块能量石的小书童今非昔比,可没想到他现在变得更加高冷,方才试着召唤了下,他竟然不理会!他再也不是那个随叫随到的胖娃娃了! 生怕遇到危险,一路走来没敢怎么休息,眼见着月光透过林叶,洒了一地银光,他们终于精疲力竭,找了片空地,生火休息。 第188章 魔戒 第188章 魔戒 树林子里别的一时半会儿没有现,可枯枝多得是,众人捡来了许多,打算在这里过夜。 皇甫北辰将枯枝捡出来一部分堆放在一起,掏出火折子点火,众人围坐在火堆旁,数眼相对,半晌无语。 火燃烧枝叶的噼里啪啦声,成为这片林子里唯一的动静,齐陌染屈膝,双肘支在膝头,双手撑着下巴,看着不断窜跳的火苗,若有所思。 沉浸在思绪之中又有些乏力的人,常会在不知不觉中睡着,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还未亮,而她正倚在皇甫北辰的肩头,身上还盖着他的外衣。 她小心翼翼地抬头,只见他的脑袋一下下地点着,身子却挺得笔直,只是为了能让自己靠得更舒服一点。 齐陌染深吸一口气,将身上的衣服盖到他身上,看着周围三三两两围着火堆打盹的众人,悄声走到了一旁,隐到大树后,低声轻唤:“小书童,你在吗?” 她并没有抱多大希望,可没想到这次小书童极为配合,转身之间便出现在她面前,手中不知何时整了把折扇,“你瞧,我这把扇子如何?”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管扇子?”齐陌染无语,“你看看我啊,我现在好弱小,好困苦,好无助啊!” “你怎的这般慌张?” 小书童无奈笑笑,将扇子递给她,“呐,这就是我给你的法宝,它能扇走任何有形无形之物,可在危难时助你一臂之力。” “不过嘛,有一点要先与你说清楚,这把扇子扇走的无形之物最后都有可能反噬到持扇人身上,你要小心使用。另外,这个也给你。” 小书童从宽大的袖子中翻了又翻,才找出一个小荷包,递给她,“这里面装着许多药材,以备不时之需。” 系统的漏洞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经常在帮她的同时给她制造许多麻烦,齐陌染伸手接过这两样东西,只觉得自己的前路坎坷且崎岖,苦着脸努力尝试扯出一抹笑容,只是笑比哭还难看。 “你不要这个样子啦,这条路是你自己选择的,辛苦一点也很正常。” “听你这么说,还有捷径可以走?”齐陌染顿时双眼泛着亮光,眨也不眨地盯着他。 “当然啊,原著中你就一点都不辛苦呀,所以早早就出局了!” “......”齐陌染斜他一眼,撇嘴哼道:“再见!” “等等,”小书童又从怀中拿出一把油纸伞,轻轻抚摸着表面,笑得不怀好意,“你可看出这把伞有何玄机?” 她左右看看,众人还在熟睡,索性时间还长,干脆就陪他玩会儿,坐在大树后将油纸伞撑开来看。 伞面绘着一枝梅花,梅花的花瓣,花蕊以及枝叶都栩栩如生,宛若实物。 转动这把伞,却与平常的伞没有什么区别,也就是说,除了图案精美以外,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不对,最大的不同是伞顶有三个肉眼可见的小洞。 有了洞的伞如何能承载风雨? 她将伞扔回他怀里,一脸嫌弃,“不就是把破伞,有什么稀罕的?” 小书童却是一脸心疼的将伞接过,轻声安抚,“乖乖,不怕不怕!”说着又瞪着齐陌染,凶道:“你可知这把伞是我要送给你的另一件宝物,怎可如此对待?” “呵!”她指着那把伞,“那你且说说,它有哪里可称为宝?” “这把伞称为雨若,可遮挡一切有形无形之物,若是你用了扇子,这把伞则可自救!” 齐陌染点点头,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你定然不会这么好心帮我,难道这片林子也有能量石?” “聪明!”小书童笑道:“你帮我拿到那枚魔戒,日后好处大大的!” “你也想要魔戒?那到底是什么......我以为不过是个传说,难不成你一个系统也要......” 他看着一脸震惊的齐陌染,笑得更加开怀,“你在想什么?我是因你而生,统一天下有何用?不过......你若是有这个想法,我倒是可以帮你,只不过靠一枚魔戒那是断不可能的!” “那你要魔戒是为了......” “那魔戒之中蕴藏着巨大的能量,最后缺的三块能量石为了不被我找到,竟然融在一起,扩大能力,掩盖气息,幸好我已经找到大半,仍然感受到了它们的所在。” “不过,这最后三枚能量更大,你们遇到的危险只多不少,可一定要小心啊!” “......” 齐陌染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挥挥手赶走了小书童,自己则坐在原地呆,她就说系统从来没给过她这么厉害的法宝,原来是有原因的。 但是刚刚系统竟然说他是因自己而生,那他强大了,岂不就能让自己强大,或者说他的强大是因自己的强大! 看来,这次的魔戒势在必得! “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高岳睁眼便看到齐陌染独自坐在大树后,怀里似乎还抱着不少东西。 “你拿的什么?”他抬步走过去,就要探手去取。 齐陌染冷不防被人打断,眼见着他就要走过来,怀里的东西来不及收起来,只得若无其事道:“不过就是把伞和扇子罢了,没什么好稀奇的。” “对了,你也没来过这里,地形什么的都不熟悉,如何寻找?” 高岳得知不过是把伞和扇子,确实没什么好稀奇的,便又收回手,随意地道:“车到山前必有路,我猜测,这片森林之后便能寻到。” 齐陌染本想反驳,但看他那样笃定,便也不再说话,只点了点头。 林中几乎看不清天空,除了最亮的月光,繁星被林叶遮挡,也都黯淡了。没有任何危险的情况下,这片树林竟也让人觉得安逸惬意。 相对无言,高岳竟觉得此情此景似曾相识,他不是个会被旧事所困的人,可此时,却仍是费了些时间回忆了下,半晌后才突然开口道:“皇上这些年可好?” “啊?”冷不丁被问及这个问题,齐陌染才是真的措手不及,不过回忆起时不时会流露出撒娇卖萌可爱一面的皇帝,倒让人忍俊不禁。 第189章 云水处 第189章 云水处 “你笑什么?”高岳问道。 齐陌染先前从那本《高岳生平》中了解到他与皇上的一些事情,想到那样好的关系朋友竟生了嫌隙,不由得想帮他们说和,“皇上近来时常逗趣,像个老顽童似的。” 顿了顿又道:“将军可与皇上熟稔?” “我与他?”他嗤笑一声,语气中带着不屑,“呵!” 看这样子,真想调和恐怕还要费些心思了。齐陌染在心里暗暗想道,随即又闭紧了嘴。 不知不觉,两人相视无言对坐到天亮,众人懒散地伸了个懒腰,寒安香凑到皇甫北辰身边撒娇,“北辰哥哥,我饿了。” 皇甫北辰毫不犹豫地将手抽出来,冷声道:“你身上不是有干粮?先将就着吃吧。” “不要嘛!想吃肉!” “从自己身上割!” 他不带一丝感情的说完,便转身走到身后的那棵树旁,正好与齐陌染擦肩而过,随后又略过她,在周围查看。 寒安香看着他的背影,又看看被他略过的齐陌染,眸中闪过一丝精光,直奔她而去,亲昵地道:“齐陌染,我想如厕,你陪我去好不好?” 齐陌染当然不愿意,谁知道她心里又打着什么算盘!表面上看她与齐思思都是那种活泼爱热闹的小姑娘,实际上嘛......她比齐思思精明的不是一星半点。 可是人家主动开口,她也想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干脆道:“那便走吧。” “不可走远。”皇甫北辰检查过后没现任何异常,又经过他们淡淡抛下这句话,便朝众人聚集的方向走去。 寒安香看着他的背影无声地吐吐舌头,随后拉着齐陌染跑到草木茂盛之处。待到看不见众人身影才松了手,脸色不善地将她看着。 齐陌染也松了手,问道:“你可是有话和我说?” 寒安香没了旁人在场,更加不懂得委婉,挑衅道:“齐大小姐,想跟你独处一次实在难得!” “你这话就奇了,与我独处做什么?” “没什么。”她叉着腰,颇有些趾高气扬,“我不过是想与你说句话,北辰哥哥终究会是我的夫婿,现在喜欢你,不过是身处齐国无趣,找人解闷罢了,识相地还要劝你不要痴心妄想!” 齐陌染站了片刻,见她不再言语,才道:“说完了,说完了就走吧。” “你!”寒安香见她听了自己的话,竟然会这般无动于衷,不由气道:“你没听懂我再说什么吗?我说让你离北辰哥哥远一点!” “听懂了。”齐陌染回头看着她,颇为认真地道:“不过你以为你是谁,能够教训我?不过是个出了温室的魏国公主罢了。” 齐陌染不屑与她计较,说完便甩袖走了,她要做什么,怎么做,还无需旁人指手画脚。寒安香在后面气得直跺脚,但兀自气了片刻,又忙追了上去。 “走吧。”齐陌染回来后见众人都收拾妥当,突然凑到皇甫北辰身边,亲昵地抱住他的胳膊,随意地往身后瞥了眼,笑道:“北辰,咱们走吧。” 皇甫北辰就这样任她拉着,察觉到身后焦急地脚步声,却仍是扬了扬嘴角,心安理得地跟着她走。 寻找魔戒的任务再次开启,众人沿着一个方向继续往前走,可就这么走了两日,穿过一片树林,前方等着的还是一片树林,中间兴许经过了几条小溪,可一望无际的树林子,走不到的尽头,时间长了还是会让人绝望。 就连带头的高岳都显出些许疲惫,更何况那些被迫来此的众人呢? “哎,小姐,你快看!”泉敏指着被层层草叶掩盖住的房屋一角,欣喜地道:“那里有房子,会不会有人?” “这倒是奇了!”花伶也探头看过去,摸不清头脑,“若非提前知晓这片树林有古怪,倒真让我放下警惕了。”说着他突然问道:“将军,你会不会搞错地方了,其实这里是很普通的地方?” “不可能!”高岳反驳,“本将军岂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总之,这里出现的事物我们都要小心。” 话虽如此,可走了这么多日,总算见到点儿不一样的东西,大家说什么也是要一探究竟的。 走近了才现,那处房屋还不小,有一个独立的院子,周遭用篱笆围着,通往房屋的路上还细心地铺上了鹅卵石。 院中种着一棵梧桐树,枝繁叶茂,不过从那厚实的落叶便可看出,这个院子应该许久没人居住了。 院子的大门处设了个小小的屋檐,上面还有一个牌匾,“云水处”三个字悬在上面为小院增加了一丝神秘感。 大门并未上锁,众人推门而进,待得所有人都进入到院子后,却没人现院中的树似乎比外面更绿一些。 寒安香似乎很喜欢这个院子,看到院中还有种着的蔬菜,既兴奋有失落,“若是能住这里就好了,和心爱的人一起劳作,隐居山林之中,不为外物所扰,那是多么幸福而又惬意的事啊!” “那好,到时便把你留在这里,让你享受下!”在这种紧张兮兮的氛围中,高岳仍然能开出玩笑,却将她气得又不再言语。 皇甫北辰近来愈沉默寡言,这几日来说的话屈指可数。此时进了院子,也只是自行检查有无异常。 秦凯跟在他身后,低声问道:“主子,可有哪里不对?” 他摇摇头,没说话,这里没有任何不对劲,可正是没有哪里不对,才是最大的不对! 试问,哪个久无人居住的房子前,还会种着新鲜的蔬菜? “诶,你们快来,这后面有条小溪!”寒安香不知几时已经窜到了屋子后面,大声喊道。 “这屋里没人住,咱们今晚可以在这里落脚了!”花伶则站在屋门口大喊。 众人显然没有注意到这些奇怪之处,或者说即便注意到了,再经过了几日疲乏赶路之后,都下意识地将这些事情忽略掉,只要没什么危险,这点奇怪便算不得什么了。 想到这点,他也不再纠结,同众人一起进了屋子。 第190章 飞来之病 第19o章 飞来之病 木质结构的房子总会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上了几级台阶,推开屋子的门,便能看到这里的一应陈设都为木质。宽敞的大厅左右各开两扇门,左侧是厨房,灶台、大锅竟是一应俱全。 右侧是卧房,没有太多繁杂的物什,一架屏风,一张简单的床铺,看上去简洁又温馨。出了正门,沿着栏杆继续往右走,还有三间卧房,每间都很宽敞。容纳他们九个人绰绰有余。 “咱们今晚就在这里歇息。”高岳拍板。众人分配了房间倒头便睡,实在是这几日困顿异常,一个好觉都没有。 可是,变故往往生在不经意之中。 起先没有任何人注意,不过是一觉醒来,寒安香身边那个不起眼的小丫鬟有些咳嗽,没过半日,连带着寒安香甚至花伶、宁子轩都有了这些症状。 因着干粮不足,且前方不知还有什么等待着众人,他们最终决定暂且在这里休养两日。却没想到,休养的这两天所有人都出现了咳嗽的症状。 花伶原本躺在床上静养,可他是个躺不住的主,在床上翻来覆去像是长满了虱子,最后干脆抱着自己的枕头坐在庭院之中,看着齐陌染和皇甫北辰对那片菜地下手。 “对不住,对不住!”齐陌染对着那片菜地双手合十,虔诚地祈祷:“我们带的干粮不多,现下已经吃完了,暂且借用一些,来日定当奉还!” “你还要再来?”皇甫北辰闻言停下手中摘青菜的动作,回头看她,“偷便是偷,何必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啧!”她气道:“那你这是在做什么?” “偷啊!”皇甫北辰十分坦荡地回答,“我可没否认!” “你!” “哈哈哈,堂哥,小染姐姐,你俩可真逗!” 花伶在一旁笑得浑身抖动,宁子轩竟也躺不住,边咳嗽边坐到他旁边,泛白的嘴唇轻启,“笑什么呢?” 他不答,笑了一会儿安静下来,仰躺在台阶上,望着天空,感慨道:“如果我们能一直住在这里就好了。没有权利倾轧,没有尔虞我诈,没有你死我活,快哉江湖,多么幸福!” 齐陌染摘菜摘得满头大汗,听到他的话,停了下来,也不管满地的泥土,直接坐下,挑眉道:“愿望很美好,可惜现实并非如此。” “这是何意?”花伶疑惑地坐起来,“这几日你们都神神秘秘的,难道出了什么事?” “你还没现吗?”皇甫北辰将摘好的菜都放到齐陌染身边的篮子里,又拎起那个篮子到井边打水冲洗,边洗边道:“咱们这么多人短短两日之间全部都咳嗽起来,且浑身乏力,你就没怀疑过?” 他眼珠子骨碌一转,小声道:“难不成我们之中有内奸?有人给我们下毒,然后独吞魔戒?”说着,他又摇头否定,“可是现在东西还没找到,又何必现在就下手呢?” 皇甫北辰被自己表弟的脑洞深深折服,一时竟不知该用怎样的词汇去 形容他,只得道:“你出去看看。” “看什么?”花伶莫名其妙,但还是听话地向院门口走去,可是原本近在咫尺的大门却似有千丈远,走了一盏茶竟还没有走到。 宁子轩醒悟过来,喊道:“别走了,我们被困在这里了。” “啊!我就奇怪,为什么总也走不到!那你是怎么现的?” 宁子轩指着旁边的那棵梧桐树,“这个季节哪里会有这么多落叶,即便有,我们在这里住了两日,却没现掉一片叶子,这不奇怪吗?” “那堂哥你们是怎么现的?”花伶问道。 “你没现这一小片菜地我们已经折腾一上午了吗?”皇甫北辰用衣袖抹了把额头的汗,“我们看到的或许连实际上的十分之一都没有。如果不是障眼法,那就是这个空间的问题。” 这里就像是一个游离于正常世界的另一个空间,亦或是设了结界的地方,而这个结界只能进不能出。 “那......那我们还能出去吗?”花伶这时竟有些害怕,“我并不是怕死,只是心愿未了,还不想早早死在这里啊!” “既来之则安之,瓜果蔬菜一应俱全,兴许是有人想留我们作客也未可知。”齐陌染蹲在皇甫北辰身边看他洗菜,不得不说,做家务的男人最有魅力,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她接过洗好的菜拿去厨房,淡淡道:“如果我没猜错,魔戒就在这里。” 用这里的食材简单炒了几个菜,焖了些米饭,皇甫北辰便把大家都叫出来一起吃午饭,并将他们的现告知众人。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惊得纷纷放下碗筷,没了胃口,焦点全都放在此时的境遇之上。除了生死,他们更加在意的是此行的目的,魔戒到底在哪里? 如果说就在这里,可他们这两日已将这个院子的前前后后都摸了个透彻,没有放过任何角落,但结果却是连个蜘蛛网都没瞧见。 齐陌染方才在厨房趁着没人悄悄召唤系统,想问问他这里是否是因为他能量不够出现的错误,却现连他都召唤不出来了,现在他们是真正的“与世隔绝”了。 那么就说明,这里肯定有他们没现的地方。 “都是你!非要找什么魔戒,好好当你的将军不好吗?自己想死不成,还要拉我们这些人陪葬!”寒安香忍不住抱怨,也不在乎高岳的身份了,反正找不到出口大家一起死,就算死也不能憋死! 高岳一时无言,有时候他都会想,自己既然对一统天下没有兴趣,又为何要整这些幺蛾子,甚至不惜性命也要带着这些人同来,寻找那个只存在在传说中的魔戒。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已晚,除了硬着头皮往前走,再没别的办法了。好在现在有吃食,不至于活活饿死。 办法想不出来,饭却是要吃的,不然真被饿死在这里,岂非成了一堆白骨,白白成了这里的养料...... 齐陌染突然停住筷子,面带惊恐地看着盘中的菜,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在脑海。 第191章 遇险 第191章 遇险 魔戒传说由来已久,不管是为欲望还是好奇心驱使的人,从没一个人能活着走出来,如果真的有前辈误打误撞来到这里,那这一路下来,怎会没有见到一具白骨。 难道说...... 她猛地冲出去,来到他们每日做饭饮用的水井旁,就要一头扎进去,却被皇甫北辰手疾眼快地拉住,怒斥道:“你这是要做什么?想不出办法就要寻死不成?” “不是......你快松开我,我怀疑这井下有东西!” “什么?”皇甫北辰闻言冷静下来,但仍没有松手,改握住她的手腕,一刻也不敢松,只茫然地望着她。 “如果魔戒真的在这个地方,咱们就差将这里掘地三尺了,也没现任何不对,多少前辈身死在此,却没有尸骨,难道是后来之人好心安葬吗?” “你是说......”皇甫北辰半信半疑地将手松开,也探头看那水井,“这里面暗藏玄机?” “正是!”齐陌染一脸地孺子可教,两人也没了先前闹别扭时的互不理睬。 只是这入井一事却不能贸贸然决定,思索良久还是决定,不论如何,吃饭事大,即便天塌下来,也要做个饱死鬼。 回到饭桌前,寒安香仍是不解,撇撇嘴,问道:“虽说巴掌大点儿的地,可你为何单单怀疑水井?纵然灌溉需要水,若是那些尸骨埋在那菜园子下,难道就没可能吗?” 齐陌染挑眉,点点头,深以为然,拿起饭后茶水轻啜一口,道:“门口就有铲子,不如你去试试,正好瞧瞧那些尸骨埋得可匀实?” “傻丫头,若是人人来了都好心将尸骨入土为安,这里怕是难以有植物长活,若是猜测没错,他们定然是在人方死时便将尸扔与井中,但在这过程中察觉不对,才入井查看。” 花伶一点就透,很快便想明白了前因后果,可仍是存有一点疑问,“咱们突然之间都咳嗽起来,该不会是日日饮这井水的缘故吧......” 不管到底如何,反正寒安香是再也喝不下这水,不止如此,看到齐陌染若无其事地继续喝着,胃中翻江倒海,直欲作呕。 可后者只是淡淡一瞥,轻飘飘地道:“我看你不饮水能撑几日?” “......” 想法简单,操作起来有些难度,齐陌染绕着水井走了一圈,摸着下巴琢磨,那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是如何下的去嘴的呢? 关键时刻还是需要一个人来助一臂之力的,高岳观望良久,悄无声息地走到她身后,趁其不备,猛地一推,齐陌染就那样毫无防备地落入井中,只余一声尖叫回荡在外面。 皇甫北辰伸手拉她时已然来不及,想也不想就跟着跳了下去,自家主子有难,做小厮的怎么肯坐以待毙,泉敏和秦凯凑到井边也要跳下去,却被高岳拦住,“且等等。” “等什么!”秦凯吼道:“我早就觉得你不安好心,你......” “诶,别急嘛!”高岳将他指着自己的手推向一边,向水井之中张望了下,见上面没有一丝波动,方道:“都下去的那么快,是要叠罗汉不成?” 说罢,他一个转身也跳了下去。众人面面相觑,纷纷如鲤鱼入海,一个打挺,接二连三扑通扑通都跳了下去。 小小井中已然容纳九人,若说没有别有洞天,任谁也不会信了。 果然,井下方有一石洞,进去之后空间骤然开阔,石桌石椅石床石壶,若非在地下,真叫人以为误打误撞进了花果山水帘洞,到了孙大圣的地盘。 洞中藤蔓遍布,水声潺潺,呈半圆形的洞中央另有几方小洞,不知各自延伸到哪里,只知有水涌来,汇聚在洞中央的一个高台之上,又经此流下,沿渠流向水井的方向。 环顾整个洞,也并未见任何尸骨,寒安香不禁抱怨,“即便井下真的别有乾坤又如何?也没见到你说的东西!” “诶,你们看!” 高岳指向高台,只见正中央突然冒出丝丝白雾,众人围过去,打算一探究竟,谁料脚下一颤,高台突然消失,下方竟是空的! 伴随着尖叫和不淡定,大家一起急下落,已然不知到了何方何处。 越往下坠越觉得热,这高台之下到底有什么已经没有人知晓,除了热甚至还嗅到空气中阵阵令人作呕的味道。 好在洞口不大,时不时能与石壁擦肩而过,皇甫北辰陡然摸到一根藤蔓,眼疾手快地抓住,另一只手迅拥住齐陌染,两人停止了下落。 “快去抓藤蔓!”他大喊。 其他人也现了这点,迅寻找身边的藤蔓,快抓住,艰难地缠在腰间,以一种别扭的姿势挂在石壁上。 直到此时,众人才来得及打量自己所处的环境,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下方竟是滚滚火浆,若真是掉下去,怕是烧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这下他们更是牢牢抓紧手中的“救命稻草”,一刻也不敢松,可是又有难闻的味道熏得众人四肢无力,手脚软,再这样下去,只怕命不久矣。 寒安香也没有力气抱怨了,小声啜泣,“想我堂堂魏国公主,竟然要葬身在这火海之中,还不知几时才能被人现,死得也忒惨些!可我还有许多心愿没有完成,我还不想死啊!” “丫头,你哭什么?若是死,这么多人陪着,也不亏吧!” 高岳到了此时还有心情打趣,哈哈大笑,“我与那皇帝老儿互相斗气斗了大半辈子,可到了此时,我心中最放心不下的竟然是,若我身亡,谁替他守卫西北......也罢,若此次我能活着出去,定教他......” 左右也不能比现在更难堪,更狼狈了,也不知能活到几时,他们竟你一言我一语说起了遗言。 齐陌染着实佩服他们的心理素质,可她是真的不想死啊! 突然想到系统送的那几件宝贝,费劲巴拉地抽出一把扇子,试探性地朝下方一扇,却没料到那火浆被扇的更旺,一跃几丈高,险些烧到悬在最下方的寒安香身上。 第192章 七石齐聚 第192章 七石齐聚 “齐陌染,你干什么!”寒安香尖叫,可与此同时,她缠在腰间的那段藤蔓竟往上缩了一大段。 花伶就在她上方,眼看着她被藤蔓往上拉,停到自己身旁,兴奋地道:“藤蔓怕火,见到火会缩,你再扇几下,看看它会把我们拉到哪里去!” 齐陌染点点头,又使了些力气摇动扇子,果然,那些火浆如海浪般翻涌而上,哪怕数丈高的距离也不在话下。而那些被众人紧拽着的藤蔓如离弦之箭般“嗖嗖——”地往上窜。 来回几次,藤蔓似是不堪重负已有裂痕,齐陌染咬紧牙关,使劲全身力气拼命一扇,可就在这千钧一之际,承载着两个人重量的藤蔓突然吱呀作响,眼看着就要断裂,她大喊:“你松开我!” 皇甫北辰怎么肯?不仅没松,反倒拥的更紧,两人僵持了下,他干脆狠狠拽了下藤蔓借力,又借助石壁一跃而起,攀住了上方的一段枝丫。 火浪险些将众人吞没,而那把扇子并断裂的藤蔓则被火焰吞噬,不留一丝灰烬。 好在它断裂前也已经到了尽头,那里有一棵树竟扎根在石壁之上,长成了需要几人才能环抱的大树。树干的枝丫伸出一截,他们迅攀上大树,沿着树干来到根部,现了一个被遮掩着的小洞。 “你那什么扇子,威力如此大,还想借来看看,真是可惜!” 花伶仗着自己与阎王爷擦肩而过,胆子愈大起来,面上更是看不出一丝恐惧。尤其是到了安全地带,心下放松,便来转移注意力。 可齐陌染实在没心情理会他,凶巴巴地看着皇甫北辰,浑身颤抖着,眼眶都泛着红,不知是气得还是吓得。 若不是此地不宜久留,花伶觉得,他们定是要吵一架的。 洞不深,屈身走了数十步视野再次开阔,这次没人敢掉以轻心,围在一起打量所处的环境。 开阔的空间另一端连着一个洞口,同样的深不可测,不知通往何处。不过他们暂时顾不得那个洞口,满心满眼地全将注意力放在左手边的石桌前。 说是石桌,其实不过是石壁延伸出来的一块天然巨石,而那石头上有一尊佛像,虽说布满灰尘,却仍能看出菩萨的尊容。 佛像正下方有一香炉,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齐陌染小心翼翼地走进,刚想伸手碰那香炉,寒安香大叫一声,“住手!” 惊恐之中的声响往往震慑力极强,她一嗓子喊出来,所有人都原地站立不动,僵着身子将她望着。 寒安香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用力过猛,讪讪笑道:“我,我只是想说,不要随便动这里的东西,万一万一再像方才那样就不好了!” 确认了她只是随口一说,齐陌染继续伸手碰那香炉,却不料香炉竟无法拿起。石洞之中除了佛像和香炉再无他物,众人都围过来数目紧盯着香炉,迟迟不敢下手。 “要不,试试?” 齐陌染私心以为不能这样坐以待毙,这里不比未下井前,有吃的也有水,若是不能尽早找到魔戒走出去,他们怕是就要葬身于此。 见大家没有反对,她尝试着将香炉旋转、滑动,捣鼓半晌没有动静,白白让人虚惊一场。正顺势坐下,却不知手碰到了哪里,香炉自己滑到一边,它的下方出现一个木盒。 将木盒拿出,打开,一枚指环出现在众人眼前,指环之上镶嵌着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绿宝石,那颗宝石还幽幽散着光芒。 “这就是我们要找的魔戒?”齐陌染举着它问道。 高岳一把拿出指环,十分激动,“就是它!这就是传说中的魔戒,我们居然找到了!” 正说着,突然从石洞顶上滴滴答答地掉下水珠,水珠有小渐大,似下雨般淅淅沥沥。水滴落到身上冰冰凉凉并没有什么感觉,可片刻之后被水滴挨过的地方开始奇痒难忍。 “这水有毒,我们快离开这里!”高岳攥着魔戒往那唯一的洞中跑去,众人紧随其后。 齐陌染边跑还在琢磨,该怎样才能把那魔戒拿回来。在她看来那不过是一枚除了浮夸一无所长的戒指,那颗鸽子蛋大小的宝石如果是她要找的能量石的话,那枚指环更是没有用处。 不知跑了多久,绕了多少个弯,一抹光亮将他们从洞中救了出来,可不幸的是他们赶上了一场暴雨。 沙漠之中很难见到一次雨,可一旦赶上,那必将是狂风大雨,寒风瑟瑟。齐陌染作为唯一一个拥有油纸伞的人,很是傲娇地将伞拿出来,撑开。 尽管伞顶有三个漏洞,可它在这狂风之中,依然坚强地为众人遮风挡雨。虽然没有挡住风,也没有挡住雨...... 身上奇痒难耐,外面狂风大作,骤雨不停歇,众人商量着要不回洞中暂且避上一避,可一回头,那个洞口竟不见了。 齐陌染皱着眉头,突然灵机一动,对高岳道:“那魔戒不是很厉害吗?连统一天下的能力都有,这一场暴风雨对它来说应该也不算什么吧,快将它拿出来救命啊!” 高岳从怀里拿出魔戒,双手捧着,却不得章法,试探地道:“魔戒魔戒,你可能助我们回到城内?” “......” 众人看看指环,又看看高岳,静默不语,齐陌染不禁在心中吐槽,不就是一个破戒指,也只得那么多人前仆后继为它赴死,若是知道它并没什么大用,岂非要气死? 想归想,口中动作不停,快地召唤出系统,并告诫他万不可在人前现身。小书童也不是傻的,见到指环便明白了,只见他围着指环转了两圈,那指环的光芒便黯淡下来,回归平静。 集齐了七枚能量石的小书童在天空中徘徊了一圈,激动地对齐陌染道:“你们都闭上眼睛。” 齐陌染忙对众人道:“都闭上眼睛,不许睁开!” 谁也不想命葬沙漠,乖乖将眼睛闭上,耳畔只剩怒吼的风声,一炷香后,风声渐止,他们才睁开眼睛,开心地在原地蹦跶。 第193章 离漠 第193章 离漠 “我们这是回来了?太好了!我们没死!” 高岳看着魔戒,激动万分,“这,这还真是个宝物啊!” 齐陌染没敢说出口的是,或许先前是宝物,可现在,它只会是一个普通的指环了......不过,人生在世总是需要信念的,人定胜天嘛,对吧...... 指环的事暂且算是告一段落,可等着秋后算账的是却有很多。 齐陌染掰着手指头,正琢磨着该从哪件事开始比较好时,皇甫北辰突然从怀里抽出那把不离身的折扇,指着高岳冷声道:“我们的毒什么时候解的?” “啊?”齐陌染一愣,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连忙蹦跶了两下,现身上并不再是酸软无力,取而代之的是过度劳累出现的乏力。 这事若是仔细琢磨下也能想得通,世上怎么会有那种吃一次就能让人长久无力却又对身体没有损害的药呢? 除非......是放在饭菜之中让人不知不觉吃下去。而现在没了症状,不过是因为没找到机会下药罢了! 高岳看他们已猜出前因后果,索性不再隐瞒,甚至还十分坦荡,“我若不这么做,如何能唬的你们与我同行。” 眼看着齐陌染的拳头就要招呼过来,他连连告饶,“诓骗你们是我不对,可眼下咱们身上都沾了不知名的毒,奇痒无比,不如先找大夫医治了再说?” 齐陌染点点头,握着拳头,晃晃手腕,凶狠道:“也好,反正咱们的账也不止这一件,等好了再说,不过你若是再敢给我们下毒,小心你的皮!” “不敢了不敢了!”高岳一边玩笑似的告饶,一边吩咐将士去请大夫。 小将士虽然奇怪自家将军为什么突然出现在府上,可想了想还是没敢问,万一被将军现自己方才偷懒溜出府就不好了,随即应了一声匆忙跑去找大夫了。 大夫来的甚快,诊脉也快,诊了脉开方子时更快,只有一个动作,一句话:先是长长的一声叹息,长长的胡子捋着,然后摇摇头,表情格外沉重,甚至有轩然泪下的模样。 众人被他这副作态唬的一愣,忙问道:“大夫,我们这......是无可救药了?” 大夫摇摇头,叹道:“非也,只是老朽已经许多年未曾见到此毒了,有些怀念,老朽这就写方子。只是其中有一味药甚是难寻......” “不打紧!”齐陌染将腰间的荷包拿出来拍在桌子上,“看看这里面有没有你说的那味药。” 他打开荷包细细分辨其中的药材,不一会儿面带喜色,“姑娘这荷包中的药材真是齐全,待我将它们挑出来入药!” 药材齐全,煎药也费不了多少事,众人齐齐饮下黑褐色的苦药汤子,瘪着嘴各去寻屋子休息了。 齐陌染暗自咂嘴,心道这小书童怕是预先已经知道了这些事情,才专门给她这些制敌宝贝的,先前却还找各种托词,说什么并不知晓,果然最奸诈不过系统。 只是不知集齐能量石后的系统又幻化成何种模样,倒不如将他召唤出来瞧瞧! 她在心底轻唤数声,可系统没有任何反应,无奈只得放弃。恰巧眼角余光瞟到蹑手蹑脚准备离开的高岳,她眯着眼睛哼道:“站住!” 于是原本正要休息的众人又转身回屋搬了凳子,没抢到凳子的便坐在门槛上,支着下巴兴致勃勃地看高岳被一个娇弱女子拎着耳朵揪到门外,真是天道好循环,苍天绕过谁! 齐陌染伸出右手食指戳着他的脑袋道:“将军,咱们之间的账可要清算下吧。” “哈哈,咱们有什么账可算?哦,你好歹是皇上派来的钦差大臣,又是大家闺秀,劳烦注意仪态,注意仪态!” “呵!”齐陌染白他一眼,也寻了把椅子坐下,“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截断裂的藤蔓也有你的功劳,为了一个测试险些让我命丧火海,这事该怎么说?” 高岳那股子将军架势是怎么也摆不出来了,只得像只被抓住尾巴的猫儿乖乖地赔罪,“耽搁了这么多日子,皇上定然担忧,且修整一日,明日我派人互送你们出沙漠可好?” “不成不成!你当真以为送神容易?”她摆摆手,一脸不耐烦,“你得跟我们一起回都城复命才是!......怎么,原来那魔戒你不是准备给皇上,而是要自己留下?” 高岳抹抹额头上还未冒出的汗,便如那哑巴吞了黄连似的,暗暗誓,以后惹谁都不可惹女人! 君不见走马川行雪海边,平沙莽莽黄入天......碎石满地风怒吼,旌旗摇曳几时回? 沙漠之中最好的代步工具非骆驼莫属,一人一匹骆驼慢吞吞地走在黄沙间,再没有来时的不安。 有人带路,返程自然快了很多,走出沙漠,便有人领着那些骆驼回去。 寒安香第一个跳下骆驼,四处寻找自己的宝马香车。幸而那两匹骏马脚边还有些杂草,勉强挨过了数日。 不止如此,两匹马儿身旁各自依偎着一匹通体黝黑的骏马,不知是哪里跑来的,撵也撵不走。 “让你们受委屈了,我的宝贝儿乖乖!” 她凑近自家那两匹马,安抚似的顺着毛,可马儿却似是被扰了吃草的心情,一个响鼻骇得她闪的老远,只有那两匹来历不明的骏马讨好似的将侧脸凑向她的手心。 “寒安香,你的马儿可是不认得你了?还拐来两匹这样俊俏的马儿!” 花伶不厚道地笑了出来,将她气得像只快炸了的河豚,鼓着腮帮子瞪着他,若非还要赶路,她定不会轻易放过他。 为早日回城复命,一行人赶路赶得着实狼狈,灰头土脸尚未换身衣服便趁着天还亮进了宫。 见到他们回来,皇上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踏实地落了地,不住地点头,瞧见高岳竟也在内,竟是离了龙椅,亲自将他搀扶起来。 “皇上,微臣近日同钦差大人深入魔域,将魔戒取回,皇上一统天下之心,指日可待!”说着,高岳从怀里掏出锦盒,双手奉上。 第194章 父女谈心 第194章 父女谈心 皇上倒没有很重视魔戒,不过是因为给的人特殊,自然表现的满心欢喜,将他搀扶起来,接过锦盒后递给了李公公,嘱咐他妥善收好,接着草草打了众人,命他们退下,自与高岳把酒言欢,暂且不表。 终于了却一桩心事,众人身心放松,便觉浑身酸软无力,捶着肩臂只想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休息。 出宫门还有一段距离时,他们与南宫毓擦肩而过,默默行了一礼,南宫毓竟止步不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轻声道:“你们竟然活着回来了,还真是命大!” 齐陌染也不知是累的,还是怎样,并没有计较他话中的不友善,只是道:“借殿下吉言,一路有惊无险。” “哼!且走着瞧!”说罢,他便甩袖走了。 这一小段插曲并没有引起丝毫波澜,他们快马加鞭,直奔尚书府,一声招呼没打,进了院子便各自寻了房间闷头大睡。 这一觉直睡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再次睁开眼时,方爬上了三竿的太阳正与齐陌染大眼瞪小眼。 她揉揉眼睛,极不情愿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枯坐半晌,又倒了下去,如此来回数次,终是不再挣扎,安安静静地瘫在床上偷懒。 难得无事一身轻,她现在也不盼着皇上给她什么赏赐,只祈祷着皇上不要想起她,别再安排什么奇奇怪怪的任务就好。 可即便皇上不惦记,这府中却还有旁人惦记着。 齐宣听闻女儿半夜才急匆匆回府,没忍心打扰,次日一早便等着自家女儿前来请安,体谅她难得好眠,可左等不来,右等不来,眼看着午饭时间都到了,他终是坐不住,直奔小院而去。 彼时齐陌染还是被泉敏从床榻上扯了下来,只听她苦口婆心地劝道:“小姐,不可再睡了,昨夜就没向老爷请安,此时再不去,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啊!” 于是齐陌染只得从床上爬起来,如行尸走肉般任她为自己更衣洗漱打扮。 也因此,齐宣一只脚将将踏进院子时,齐陌染恰好出来“迎接”自己的爹爹。 近来朝中无大事,齐宣难得在家,心中总想着平日里亏钱女儿太多,一心想要弥补,对于礼节一事,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撩起衣袍,往院中的贵妃椅上一坐,招招手将她唤到自己身边,“小染啊,咱们父女二人多久没谈心了?” 齐陌染行至他身侧,蹲下去扶着他的膝头,展颜道:“爹爹事务繁忙,照顾不到也是有的,倒是女儿昨日归府未能向爹爹请安,还望爹爹莫怪。” 齐宣抬手抚了抚她的头,拍拍她放在自己膝头的手,甚是感慨的叹息一声,“以前总盼着你长大,不要惹事,如今你这般懂事,爹反倒有些不适应......罢了,爹且问你,那小子对你可好?” 趁她怔愣的功夫,又补充道:“若他对你好,你也真心喜欢他,管他什么身份,爹这便去宫里请旨,为你们赐婚,若是你不喜欢......” “爹!”她忙打断他的话,脸颊羞红,口中却是嗔道:“您在说什么呀!我们,我们......”嗫嚅半晌,却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齐宣总归是在混迹官场多年的人,察言观色的本事极强,怎么会看不出自家女儿的一颗心系在谁身上。可毕竟是自己的心头肉,还是要多嘴确定一番的。 齐陌染线先前还愁该怎么解释,又怎么才能让齐宣认可皇甫北辰,却不想桥到船头自然直,齐宣自己便提了出来。 但是吧,她觉得这事还可以再等等,皇甫北辰现在的处境有些尴尬,若是贸然提出赐婚一事,怕是有拉拢朝中权贵的嫌疑。 不知不觉就将话说出口,齐宣沉思,点头道:“倒是我忽略了这点,那就再等等,等他回了魏国,亲自下聘迎你为妻。” 齐陌染眨巴眨巴眼睛,虽然没说话,可眼中的欢喜却分外明白。 月朗星稀之夜,城中那处较为隐秘的私宅亮起了烛火,屋中人影摇曳。 南宫毓独坐其中,有些想不明白,派去了那么多人,怎地就让她逃脱了去。看着蠢笨的女子,关键时刻还真是福大命大。 “殿下。”一小厮快步走进来,单膝跪地,拱手道:“咱们的人还没回来,据说是进了大漠,到现在也没走出来。” “他们都已经回来了,你们竟一点儿都没现?还巴巴地去什么大漠!”南宫毓将茶杯重重搁下,神色淡淡,“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若就这点本事,倒不如不做这份差事。” 那小厮闻言甚是惶恐,匍匐在地,额角冒汗,口中不断求饶,“殿下,殿下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定然不会让您失望......” “既如此,眼下倒是有个机会,近日春光正好,父皇约莫准备围猎,到时可要让我见识见识你们的能力。” “是......” “阿毓,你在吗?” 南宫毓正要挥手让他退下,屋外便传来一道女声,那声音的主人正是齐唯。她抬手敲门,门突然从里面打开,小厮作了一揖转身退下,她便走了进去。 “原只是想看看你在不在,还真让我赶上了。” 南宫毓起身迎她,将她揽到怀里,柔声道:“怎么这么晚了还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阿毓,你答应过要帮我的,可是为什么......”齐唯指的是齐陌染一事,一个想要齐陌染死,一个想将大皇子从太子之位拉下来,先要除掉的也是齐陌染。 可是昨日晚便听到齐陌染回府的消息,等早上见到大活人戳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她脸上的笑容险些维持不下去,一句“你怎么还活着”差点脱口而出。 南宫毓抚着她的脸颊,轻声道:“下人们办事不利,别急,来日方长。” 齐唯也觉自己的语气急切了些,忙道:“我,我只是盼着早些把这些事了了,能早日嫁给你!” “我自然知道你心意,只是时辰不早了,再不回去难免有人说闲话,即便我不怕,可你的声誉我不能不顾。” 第195章 春日猎(一) 第195章 春日猎(一) 南宫毓扶着她的肩,将两人分开,扬起嘴角哄她,“你且安心等我消息,好不好?” 听到他温润如甘冽泉水似的声音,齐唯便一句反对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只得乖乖打道回府。 有郎君在侧,比饮**汤更迷人,比灌烈酒更醉人,一颗心痴痴缠缠,便是百爪挠心,一句话可教人神魂颠倒,欲罢不能。 亭台楼阁微风起,水波微漾孩童戏,百花争妍草满地,谁家儿郎策马齐。 南宫毓不愧贵为皇子,深谙皇上的秉性,未出三日,圣旨便传到了百官手中,上面苍劲有力的大字写道:春日宴,围猎场中拔得头筹者,赐帝王一诺,前三名者有重赏。 这一道圣旨在朝中传得沸沸扬扬,又因皇上口谕:此行不限男女,但能上场者皆可,便是不能上场,意欲旁观者,提前报备亦可入场。 有了这些不同于以往的规则,原本枯燥乏味的围猎陡然变得极具神秘色彩,也因此声势空前浩大。 得到消息时,齐陌染正在“折腾”她的小院子,寒安香在一旁看着,有些想不明白,拢共就那么一亩三分地,还是翻新过的,再怎么折腾,难不成能折腾出朵花来? “帮不帮忙?不帮就出去待着,别在这儿添乱!”齐陌染没给她太多时间沉思,挥着扫帚边扫地边道。 寒安香看了眼不疾不徐搬着花盆的皇甫北辰,颇有些认命的意味,拖着长音道:“帮,你齐大小姐的事,谁敢不帮!” 她原本就站在院门口,打算一步三顿的穿过重重障碍找些自己能做的活计,诚然眼皮子底下就有许多活,不过以她郡主的身份,自然是看不上的。 管家行至门口,机智地没有进去,但还是皱着眉略带踌躇地纠结自己该怎么把圣旨递进去。 眼尖的寒安香觑见管家手中的那一抹明黄,欢喜地抢过来,挑眉道:“这是皇上的圣旨?给我就好了!” “是。”管家不知她的身份,但总归是大小姐的客人,便只恭敬道:“皇上在新山围猎,此次规则略有不同,不知大小姐可否有兴趣。” “哦......”她抖开圣旨,粗粗看了眼内容,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突然大声喊道:“齐陌染——” 一蹦一跳灵活地躲闪开地上的瓶瓶罐罐,花花草草,还有些木材工具什么的,跑到齐陌染身旁,甩掉她手中的扫帚,指着圣旨道:“我要去新山围猎!” “什么?”齐陌染被她吼得一个激灵,接过圣旨扫了眼便道:“不过是个围猎,有什么好看的?”说罢,她便捡起扫帚,继续扫地。 “哎呀,去嘛,我想去!”寒安香抱着她的胳膊撒娇,半晌又道:“呐,大不了我给你一个公平竞争北辰哥哥的机会,这样总行了吧!” 齐陌染嗤笑一声,不以为意,但见她竟肯以皇甫北辰做交换,不免起了逗她之心,可面上不显,只是故作高深地看了她一眼,默然不语。 寒安香又追问:“行不行嘛?我真的......” “你以为你是谁,皇家猎场岂容你想去便去?” 寒安香抬眼瞧着打断自己的不之客。 那个人她不大认识,但听得她说话,心中便有了计较,对于来人的大名更是如雷贯耳:据说是齐陌染的表妹齐思思,为人嚣张跋扈,无理取闹起来天王老子都管不了她。 她还是府上齐二小姐的小跟班,谁都不服的她只对齐唯一人言听计从。寒安香偶尔也会琢磨,这齐思思不会有什么辫子握在齐唯手里吧? “被握了小辫子”的齐思思正端着架子往里走,不过她同样也被院中的阵仗唬住,趁她怔愣的功夫,寒安香冷眼道:“我去不得,你便去得?” “巧了,本小姐原本不想去,但连你这样的人都妄想去围猎,这个热闹我便凑定了!”齐思思摇摇手中的圣旨,十分挑衅。她纵然是不认识寒安香,可只要是齐陌染的人,便都是她的敌人。 两个性格相似的人针锋相对,齐陌染着实好奇,狭路相逢到底谁能获胜,索性将扫帚一扔,悄没声地坐在地上“看戏”,只叹啊,没有瓜子花生茶水作伴。 齐思思和寒安香幸不辱命,唇枪舌战你来我往,丝毫不知自己已为别人拉开了戏幕,而唱戏的人就是自己。 皇甫北辰出来搬花,满地毫不见少的花盆令人头疼,正要寻那罪魁祸,谁料人家正眼巴巴看着门口,看得是聚精会神,两眼放光。 他想了想,也不搬了,坐到她旁边,递上一把自己私藏的瓜子,问道:“看什么呢?” 有了瓜子便是队友! 齐陌染目不转睛地抓过瓜子,小声嗑着,道:“嘘——小点声!别扰到她们......我好奇很久了,她们二人若是吵一架,也不知谁能赢。你快瞧瞧,谁赢得可能更大一点儿!” “唔......”皇甫北辰也拿着瓜子,却不吃,只是细心地将壳剥去,将仁放到她手中,顺便瞟两眼“战况”,“我瞧着嘛,齐思思更可能赢。” “为什么?”齐陌染不由问道:“可寒安香明显比齐思思更......有杀伤力!” 皇甫北辰不答,只是笑着剥瓜子。 齐陌染不由抬眼,一不留神看到他沐浴在阳光中的侧脸,忽闪忽闪的眼睛如钩子般快要将她的神魂勾走。 怔了片刻,险些忘了自己的目的,忙又将目光移向那两人。 而此时,她们的争吵已至尾声,只听寒安香道:“罢罢,我自是比不过你,这围猎不去就不去!”说完,还作势要丢掉手中的圣旨。 “哎——”齐思思拦住她,瞪大了眼睛惊道:“那可是圣旨,不可损毁的!” 寒安香一愣,略带尴尬地将圣旨抱回自己怀里,又轻轻掸掸上面土,诚然,圣旨上面并没有土。 这个丢圣旨的动作太习以为常了,以至于差点忘了,这并不是在她大魏皇宫,没有纵容她的君上爹爹,也没有将她捧在手心的母后,有的只是齐国一个小小尚书府中的小小院落。 第196章 春日猎(二) 第196章 春日猎(二) “算了算了,本小姐也不是没有度量之人,今日之事就一笔勾销,说来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我就善心,带你去围猎如何?”齐思思眉尾上挑,说不出的嚣张。 “好呀好呀!” “......”齐陌染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突变的局势,侧侧头,疑惑道:“我没看错吧,齐思思竟然主动邀请她去围猎?” 皇甫北辰笑笑,揉了把她的小脑袋瓜,才道:“也不知该说你是不了解自己的妹妹,还是不够了解寒安香。寒安香怎么说也是皇室出身,见惯了权利手段,对付一个丫头片子岂是难事?” “那......” 齐陌染刚要说什么,却见那“戏”中的主角齐刷刷地看着自己,双手叉腰,目光凌冽,惊得她手中的瓜子仁儿险些落地。 “你又偷懒?”寒安香瞪她。 “没,我没......”她极力辩解。 “瞎说,地上还是这么乱!”齐思思也瞪她。 “我,我......”齐陌染呆呆地看着她们,突然灵机一动,将手中的瓜子递过去,憨憨一笑,“吃瓜子!” 宫里的人素来会见风使舵,倘有个不受宠的妃子想讨些吃食,那膳房的人便会指着小丫鬟,阴阳怪气地说些没头没尾的话。 诸如某某宫的娘娘早先便定下了,且还是用了自己的份例,再比如某某宫的娘娘,虽没有用自己的份例,可时常的赏赐却是不断,说完这些还不算完,还要送给她一个“你自己体会”的眼神。 后宫如此,朝堂之上亦如此,哪个不受宠的大臣,便是有天大的事,通不通传还要看小公公的心情。 可唯独皇上的事他们一点都不敢怠慢,早先说了要去围猎,不过三日,围场便已布置妥当,只待皇上出。 此次围猎的队伍不可谓不壮大:各家王公贵族的马车中,载的都是如花似玉的大家闺秀,而马车外骑着骏马的俏儿郎,意气风,又不知是哪个王孙贵胄。 齐陌染乘的那辆马车则是顶朴实无华的小马车,且吧嗒吧嗒跟在队伍的最后面,四个人并自己的丫鬟紧巴巴地挤在马车里,对比着前面光鲜亮丽的,心情自是无法美丽。 再加之外面几个策马撒欢的男人时不时撩开帘子挑逗两句,寒安香就差拍案而起,怒道:“停车,停车,我要下车!” 车是不能停的,还没到目的地谁敢私自停车,可她却憋屈的无法,“为什么我不能骑马,非要跟你们缩在这个破马车里!” “还有!”她瞪着大眼睛,质问道:“齐陌染你是穷疯了还是你们尚书府真的这么两袖清风,竟然给我们坐这么小的马车,我要我的宝马香车!” 齐陌染摇摇头,颇有些遗憾道:“你的宝马香车车轮子坏了已经送去修了,你忘了吗?” 寒安香呛道:“那我宁可走着!” “好啊,那你下去吧。” 齐陌染正要示意车夫停车,她又拦道:“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你想看我被责罚对不对,我偏不如你意!” 齐唯惯会做和事佬拉拢人心,这种场合怎么能没她出场?果然,齐陌染还未答话,她便往一侧挪了挪,温言道:“寒姑娘且往我这边坐一坐吧,稍宽敞些。” 寒安香却不领她的情,哼了一声,不再言语,也没有任何动作。齐唯有些讪讪,抛出去的橄榄枝没人接也就罢了,连个响都没听着,怎能不恼火,只是面上丝毫不显山露水。 不过好在没多久,马车的队伍便停了下来,传讯公公们一个接一个嗓音嘹亮的高声喊道:“新山猎场至,诸位请下车——” 齐陌染一行人便随着队伍下了车,浩浩荡荡的人群,算上仆役护卫,少说也得有万八千人。 按照身份地位落座,若是齐宣在场,说不准还能靠前些,只可惜这次来的多是皇亲贵胄,她的位置便落到了后面。 她却并不十分在意,甚至有些欢喜,位置靠后,离猎场就更近些。 皇上随便讲了几句开场白,也顾不上客套,披了盔甲,跨上他一贯用的马匹,朗声道:“想去狩猎的,麻利地给朕换衣服去,不想去的,就留在这里观战!” 他说完,又邪魅一笑,“朕可不等你们了!” 众人低声咕哝一句“皇上狡猾”,皆连忙换了衣服策马追去。齐陌染远远跟在后面,却瞧得分明,刚刚跟在皇上后面的正是高岳! 他竟还没回西北,倒做了皇上的贴身侍卫? 疑惑间,却听身后一道喜悦的呼唤,她不用回头就能猜出,除了太子,无人会这般不顾场合的大呼小叫。 略略无奈地回了头,只见他一身金甲晃眼,一柄长剑在侧,马身一侧斜斜挂着箭篓,手中还握着张弓,“齐陌染,打从回来你就没找过我,你这是何意啊?” 齐陌染手中紧握着缰绳,笑道:“太子殿下误会了,西北大漠一行耗费元气,最近一直在家中休养,故而未能拜访殿下,还望殿下恕罪!” 她自认为自己的官腔愈熟稔,可太子殿下却好似没听出来,大喇喇道:“那便罢了,不过你既尚未休养好,又怎能做狩猎这等危险的事,快回去坐着,看本殿下给你露一手!” 一边说还一边不容拒绝地拽过她马儿的缰绳,生生将她拽回了原点,又拉下马,按到她的座位上,“乖乖在这里等本太子的好消息!” 齐陌染则乖乖点头,十分的低眉顺眼,做小伏低,眼角余光却瞄到跟在殿下身后的护卫竟是高锦程,那个曾经在东宫后花园中扬言要将她挫骨扬灰之人。 她心中有事,显得心不在焉,太子却以为她真的听话了,十分欢快地踏上马镫子,走了。却不知太子前脚刚走,她后脚就蹿了起来,爬上马背便如离弦之箭般飞了出去。 今天这个新山围场,她觉得自己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了。 恰巧皇甫北辰不知几时策马追了上来,两马并驾齐驱,度竟是出奇的一致。 第197章 春日猎(三) 第197章 春日猎(三) “你怎么过来了?”齐陌染微微偏了偏头,她记得方才他是和寒安香在一起的。 “进了围场自然是狩猎。”皇甫北辰笑言:“你想猎些什么,随便猎些小家伙吗,若想拔得头筹我可帮不了你!” “谁要你帮!”齐陌染哼道,双脚一夹马腹,马儿奔得更快了,可皇甫北辰的马儿也不是等闲之辈,随即也追了上去。 “你跑那么快,猎物都被你吓跑了,还猎什么?” “谁说我要狩猎了?”齐陌染分出一个眼神给他,“方才见到太子殿下身边跟着的竟是高锦程,他对我素来有怨念,间接便埋怨太子识人不清,此行怕是不会太顺利,太子那里还是要顾看着些。” 说着,前方隐约看到太子的骑服,度便降了下来,皇甫北辰的度也随之慢下来,颇有些惆怅的叹了叹,“你还是为了太子。” 他已知晓当初她喜欢太子的事是高岳闹出来的误会,可是乍听到她对太子的事这般上心,心里还是有些吃味。 若是个女子,便是醋了也需醋的矜持些,可他堂堂男子汉大丈夫,自然要醋的光明正大,不仅如此,还得让自己的心上人知晓才是。 他道:“我前些时候伤的那样重,你不过是略帮了帮忙,如今他还没受什么威胁,你便这样着紧。” 齐陌染想了想,又想了想,才醒悟他说的便是许久以前他们初初相识的光景。这么久远的事也亏他还记得,齐陌染琢磨了琢磨,若是不能好生安抚,这事他怕是要一直记在心里了。 虽说记着也没什么不好,可万一不小心郁结于胸中肺腑,侵染了五脏,那可是她的罪过了。 “当初不是说过要辅佐太子殿下吗?既说了,便少不得要多惦记些,他堂堂太子殿下,与我倒是没多大干系,我也只是不想愧对皇上信任罢了。” “果真如此?”他斜眼觑着,还有些不大相信。 齐陌染将右手放在耳边,竖起中间的三根手指,信誓旦旦,“比真金还真!” “唔,那我姑且信了你!”边说边随意向周边张望,还掩饰地道:“哇,那是什么鸟?且让我抓来给你做宠物!” 他一边惊叹,一边从箭筒之中搭弓射箭,尽管一套动作做下来如行云流水般畅快,可她还是眼尖地现他微微泛红的耳尖。 抿嘴偷笑间,他们已经策马来到了距离太子殿下五六步远的距离,彼时太子殿下的利箭正中了一只雄鹰,看到他们更是高兴得紧。 “你们快看,这是我猎得的!” 齐陌染扯出抹笑来应付太子,心中却是一惊,她分明瞧见高锦程刚才看她的眼色不善,目光凶狠,甚至流露出一丝杀机,莫非刚刚...... 晃神间,再次望过去,他却只淡淡地站在一侧,替太子将猎物收好,神色态度都十分恭敬。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兴许,兴许只是看错了呢? 尽管如此,齐陌染还是和皇甫北辰寸步不离地陪着太子殿下,第一日的围猎就这样平静地度过。 待到日暮时分,所有人都要带着猎物返回大本营。因着在路上耽搁了大半日,众人到得新山便已错过了日头正足的时候,许多人尚未尽兴,见到时辰已至,万不敢耽搁,策马回返。 皇上不知何时提前出了围场,正坐在龙椅之上细细清点自己的猎物,其中不乏难得一见的珍稀宝贝。 显见得这次的围猎十分圆满,皇上乐得合不拢嘴,对着身边的高岳道:“咱们二人许久没有这么开怀过了,还记得上次一起策马大概是在十年前吧,那时咱们还时常切磋武艺,一晃这么多年过去,真是造化弄人啊。” 高岳躬身道:“皇上如今神采奕奕,更胜当年,臣实在自愧不如啊!” “哈哈哈!”皇上大笑几声,还想说什么,便见着众人66续续回了来。 因顾忌着皇上在猎场,众人皆缚手缚脚,没大敢猎些太罕见的,倒是有人活捉了几只小白兔,圆滚滚,雪白的毛,竖着耳朵也不怕人,煞是可爱。 出围场前顺手把了些草放在兔子身边,也不知那些眼睛红红的小家伙能不能看上那些个吃食。 皇上放眼望去,每个人都有所收获,更是高兴,抬手吩咐人去准备膳食,朗声道:“这次围猎不同以往,会持续几天,从明日起,还想去猎的,便自行去猎,不过朕可要评个排名出来。” 顿了顿又道:“无意去的,便留下来陪朕,高将军准备了好些游戏供大家娱乐。” 奔波了一日,过了那股子高兴劲儿,身上便觉得乏累,简单吃了几口便借口饱腹先行回了行宫。 没了皇上在场,众人更加肆无忌惮,你来我往,推杯换盏,好不快活! 齐陌染则无心美食,一双眼睛除了盯着太子,还扫向今晚众多的公子佳人。她直觉有哪里不大对劲,可是偏偏吵闹的环境扰人思绪,怎么也想不起来。 “齐陌染,你一个人在这里什么呆?”齐思思不知什么时候晕乎乎地走过来,端着酒杯摇摇晃晃,打个醉嗝,嚷道:“陪我喝酒!” “你让她陪你喝酒?”寒安香也凑了过来,嗤笑一声,不屑道:“你指望她陪你,你也太高估她的酒量了吧!” “啊?那,那怎么办啊?”齐思思满心满眼地疑惑,直楞楞地看着她。 齐陌染好想扶额,同醉鬼讲话是全然没有道理和逻辑的,可是眼下她又实在无法脱身,只得分别将她们推到各自的丫鬟手中,柔柔地交代道:“快扶你们家主子回房!” 可就是这么一晃眼的功夫,太子殿下便不见了! “太,太子殿下去哪了?”她颤声问身边的皇甫北辰,刚才两个人一起盯着,难不成都漏掉了? 可皇甫北辰方才也被前来敬酒的大臣缠住,虽是一杯薄酒下肚,却也并未留意那边的情况。 这下可急坏了齐陌染,但又不敢声张,万一是有些别的事耽搁闹个乌龙就不好了。 第198章 山顶谈心 第198章 山顶谈心 四下张望半天,还是决定不能坐以待毙,齐陌染便打算和皇甫北辰分头行动,谁料一个转身,身后跳出来一个醉鬼,双眼迷蒙地不知所云,他身后还跟着个两个战战兢兢的仆从。 那醉鬼正是太子殿下! “嘿,齐陌染,你在这儿啊!我找了你半天!”太子晕乎乎地拿着酒壶,几步走过来,竟比东北扭得秧歌还标准。 “你找我做什么?”她心道。我还没找你,你倒先找上我来了。 “喝,喝酒!”他举着酒壶到她面前,嘿嘿傻笑。 齐陌染已经懒得吐槽他,见他没事便吩咐后面的两个小太监,“还不快将太子殿下扶回寝宫,好生照料!” 那两个小太监喏喏称是,连搀着快要醉得不省人事的殿下离开。 这一番折腾下来,饮的那少许酒气也都散出去,一众王孙子弟皆三两结伴离去,偌大的席面竟只剩了他二人并洒扫的宫人。 “陪我去转转?”皇甫北辰道。他的脸颊泛着不起眼的红,想来也是饮了酒的缘故。 许是天时地利人和,齐陌染觉得这个模样的皇甫北辰别有一番趣味,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便随着他走了。 皇甫北辰带她去的是一个山头,其实行宫离山头很近,宴席离山头更近,也因此并没有走太长时间,便到了山顶。 月黑风高,风清月明,正是谈情说爱的好时候,齐陌染心里有些小期待,还有些小忐忑,胡乱地想着什么,双颊却先泄露了心事。 她甚至还有点儿小纠结,纠结着要不要把齐宣答应让两人成婚的事告诉他,但这种事,女孩子太主动好像也不大好......亦或是等下次直接答应? “小染,有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说......” 齐陌染见他又是这副吞吞吐吐的模样,敛起羞涩,忽然想起在大漠之中时,他也时常露出这种神情,不由得问道:“什么事?” 皇甫北辰从来没有哪一刻比这时还要为难,还要不知所措,每次鼓起勇气要坦白,却都因为各种原因不得不住口,这次终于没人扰他们的清净了,他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犹豫了半晌,还是道:“我是魏国送来的质子,从小便养在这里,你知道的吧?” 齐陌染不明所以,心道花伶和宁子轩都来了,这件事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不过她仍是点点头,“知道。” 他又道:“近来两国有联姻的意思,为表诚意,会先将我送回魏国。” 她呆愣愣地戳在那里,下意识点点头,“这是好事,你与家人分别这么久,肯定想念他们,回去也是应该的。” 可是转念又想了想,他是将军之子,而自己是齐国尚书之女,若就此分开,好像再没有什么理由能让两个人共结连理。 有了这个认知,她又有些不能接受他要离开的事实了。 皇甫北辰觑着她的神情,道:“你可愿随我去魏国?”去了魏国,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娶她为妻。 齐陌染看着他脸上的期待,在心底叹了口气,是不是陷在情爱中的男子都会失了理智?即便她真的随他去了魏国又能怎样? 非君王赐婚,那她到了魏国就是一介草民,堂堂将军之子,姻缘本就难以自主,更何况是娶个无权无势的女子。 便是有人念在她是齐国尚书府的大小姐,万一有人给他扣上通敌之名,教他如何自处。 她又怎么忍心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左右为难。 齐陌染摇了摇头,淡淡答道:“我不愿。” “你是舍不得你的大小姐身份?”皇甫北辰近一步,拉住她的手,有些激动:“可我将来是要承袭爹爹的将军之位的,做将军夫人还比不过你的嫡女身份吗?”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她在心里默默道。可这副模样落在他眼里便是冷处理了。 最终又说了些什么,齐陌染头脑不大灵光,也没记得多少,只记得他最后很失望地看了自己一眼,轻声道:“下个月的这个时候,我就走了,你若是改变主意,可以来找我。” 说完,从怀里又拿出一个素色的荷包,拉过她的手放在她的掌心,“若是真的不愿也没什么,终归是我负了你,里面有我的贴身玉佩,你若是,若是......” 他没把话说完,走时也依依不舍,走出了三五步还回头看了看。 齐陌染虽然背对着他,但却知道的非常清楚,因为她明显的听到枯叶咔嚓咔嚓的响声顿了很久,才又响起来。 她扯扯嘴角,淡淡一笑,这个场景为何有点像诀别似的,诚然并非如此。 一个人站在山顶,终是比两个人时冷了许多,她缩缩脖子,打了个颤,被甚凄凉的风吹得回了神,望着黑压压的四周,小跑着回去了。 她不大爱和人吵架,尤其是皇甫北辰虽爱逗她,可认错态度也是一顶一的好,每每见到她有生气的迹象,便好话一箩筐的赔礼道歉,温柔备至,细心体贴。 可这次,他却让她自己一个人走了回去。 一点儿都不怜香惜玉! “他不懂怜香惜玉我来可好?” 齐陌染正坐在床头对着枕头好一通捶打,冷不防旁边突然出现一个俊俏的小郎君。 小郎君面皮长得甚是白净,一身青色的袍子更是衬得整个人如兰似竹,飘逸得很。一双桃花眼长得恰到好处,不动情时,也让人觉得有几分情谊在胸。 可固然如此,大半夜的突然出现在自己的房间,也骇的人心中砰砰乱跳。 “你是谁?” 见他但笑不语,齐陌染一脸警惕,可刹那间脑海中闪过一个想法,顿时灵台清明,试探地走进两步,打量一番问道:“......系统?” “然也。”他抬手变出一把扇子,摇了两下,笑盈盈道:“小生姓颜,单名一个彦字,姑娘唤我声颜郎便可。” 玉冠束,折扇在手,怎翩翩君子了得,可齐陌染却知,那皮囊之下,藏着一颗腹黑的心。 “你打扮成这样作甚?”她翻个白眼,轻哼一声,“整天隐着身形,穿给谁看啊!” 第199章 立月与匕 第199章 立月与匕 “谁说我要隐着身形了?”颜彦颇有些得意地挑眉。 齐陌染一惊,脱口而出,“你也要来这里插一脚?你,你要记着自己的身份,你一个知晓剧情展的家伙,跑来做什么?” “非也。”颜彦摇摇扇子,“剧情是因你而展,并非我,我也只是在一些特定节点有所感应,给你指点罢了......至于我要做什么,那就拭目以待咯!” “哎,喂!”齐陌染还没来得及阻止他,他整个人一闪便消失不见。 没见过这么嚣张跋扈的系统!她心中嘀咕,却无可奈何,只得按兵不动,且等等看他要做什么吧...... 夜里齐陌染辗转难眠,说好了不将此事放在心上,可身体却不由自主地抗拒,迷迷糊糊、半梦半醒间,她好像想起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结果一个翻身,她又睡过去了。 围猎第二日一大早,宫人们已经在如火如荼地筹备之中,等到齐陌染无精打采地来到观台时,能到的人已经到齐了。幸好她的位置偏僻,不引人注意,直到她坐下,都没有人现她来得晚了。 皇上休息了一日,神清气爽,按照昨日吩咐的安排下去,哗啦啦站起好多人,打算猎个尽兴。 也有不少愿意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刷个存在感的,便极为安生地坐在那里,静候时机。 当然,除了这两类人,还有一类,既不愿狩猎,也不愿巴结皇上的,便坐在角落里喝茶吃点心,悠哉悠哉,好不惬意。 齐陌染有点后悔自己没带个话本子来,又着实想念府上的那把贵妃椅,不知它有没有想念自己。 打定主意回去之后定要好好宠幸它一番,才阖了眼,靠着椅子悄咪咪地小憩。 “高将军,听说你在西北之时创出一套新剑法,不知叫什么名字?”皇上今日心情极佳,话也多了不少。 “回皇上,臣的剑法名叫‘立月与匕’。” 听闻此话,齐陌染猛地睁眼,目光如炬地将高岳盯着,而他正低着头,躬身答话。 她听到皇上问他此名何意,他是怎么说的来着...... 哦是了,齐陌染记得,他用了一十六个字来解释那套剑法的名字:“男儿当立,日月同辉,患难与共,匕鬯不惊。” 果然,待他说出这句话后,皇上更是开怀,击掌称赞。 可齐陌染却是惊得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甚至因为太过慌张,还将桌上的酒盏打翻,沾湿了衣袖。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她扫向众人,齐唯一动不动,齐思思抬头看她,带有不屑,寒安香只是默默喝着茶,仿佛这一切都入不了她的眼。 至于皇甫北辰,许是皇上顾念他将要离开齐国,为彰显帝王亲厚,竟让他坐在了自己的下。 “齐陌染,你有何事?”皇上问道。这一路上并没见到她怎么说话,问话时便少了责备,多了些疑惑。 齐陌染还没想好接下来该怎么办,只依稀记得原著中提过这句话,可也正是这句话,掀起了后面的一场血雨惊风,皇朝动荡,民不聊生。但却怎么也想不起这句话代表着什么。 苦思半晌,无计可施,只得以不变应万变...... “臣女无事,只是昨夜吹了风,头有些疼,想先回去歇着。”她福了一福,缓声道。 “罢了,既如此,你便先回去歇着吧。” 齐陌染再次行了一礼,走出了观台地,找到一处极隐秘的地方停下,急急唤道:“颜彦,你出来!” 和皇甫北辰的“决裂”,让她失去了可一同商量的伙伴,眼下她能想起的只有系统了。 现在系统已经可以幻化成成年人的模样,来无影去无踪,看来是七块能量石汇聚的效果,那现在他的能力想来也是今时不同往日了。 果然,她眼前一白,再睁眼时只见颜彦自迷雾中走来,潇洒从容,一把纯白没有任何字画的折扇轻轻摇动,勾着那双桃花眼道:“小染你是想我了?何故这两日总要唤我?” “你少贫!”齐陌染瞪他,但是念在自己还要有求于他的份上,还是软了音色,“我且问你,我记得原著中讲过‘立月与匕’,去怎么也想不起到底为何,你,你快给我些提示。” “哦?”他微挑眉,挺直了身板,“我为何要帮你?” 瞧瞧,这是一个系统该说的话吗?他们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齐陌染气得跳脚,可又没法奈何他,只得愤愤道:“那你想怎样?” “一个条件!”他竖起右手食指,眼中冒着精光,“日后我要让你帮我办一件你能力范围之内的事,不得推辞,当然,我作为系统是不可能 做坏事的。” 齐陌染追随着他的那根手指头摆动,却觉得竖着的不是他的手指,而是他那奸诈的狐狸尾巴。 “好,我答应你,你说吧!”她咬着牙和他签订不平等条约,眼巴巴地望着他。 可眨眼间他又突然消失,却从身后传来一阵急的脚步声,她回头,竟是皇甫北辰。 本想摆个小谱,问他要作甚,却不想人家冷着一张脸,道:“昨日晚间我出去散步,现有将士集结的迹象,觉得哪里不大对,特来知会你一声,你们齐国的事我不便插手,但是我......” 齐陌染听到他说夜间出去散步,正奇怪原来昨日他甩袖走了后并没有立即回房,待听到后面的内容时却突然瞪大了眼睛,忙扯着他的衣袖问:“太子殿下呢?他在哪里?” 皇甫北辰皱皱眉,似乎不满她在这个节骨眼还要惦记太子,但是架不住她问得那样急切,只得道:“约莫是去狩猎了,想来是要拔得头筹吧。” “快,快去找他!”说罢,她也不顾自己还在和皇甫北辰置气拉着他扯上两匹马,便冲进了猎场。 他们无意猎物,策马奔驰,一路上不知惊走了多少飞禽鸟兽,总算是运气不错,不过半盏茶时间,便寻到了太子。 她刚想大声唤他,却瞟到高锦程正在一旁,猛地拉住马匹,望着皇甫北辰,极正经地道:“你帮我一个忙。” 第200章 白日行刺 第2oo章 白日行刺 “什么忙?”他下意识答道,却立马觉出不对,又道:“凭什么?” 齐陌染却不管三七二十一,猛拍了下他座下的马匹,骏马嗖地奔了出去。 她趁乱大喊道:“高锦程,听说你武艺高强,可依我看啊,你不过是江湖中的一个渣渣,也配在我们皇甫北辰面前丢人现眼吗?” 这儿挑衅地漏洞百出,可高锦程却是最容不得一点激将,当即涨红了脸,挥剑策马迎上,怒道:“你敢说我武艺不及你?”言罢,剑已出鞘。 皇甫北辰将将稳住马匹,眼见着剑已飞来,飞快从腰间抽出折扇躲闪。 彼时太子好不容易瞄到了一只金丝雀,刚想射箭,就被她那一声高喊吓走了猎物,正要作,旁边又突然混乱起来,他一肚子的火又乖乖吞回去,自己消化掉了。 可是要知道,这场混乱,本就是为着他来的,岂是他忍气吞声就能躲过的,眼睁睁看着一道模糊的人影直奔自己飞来,他惊恐之中将将握住勒马绳,随即整个人带马便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他的坐骑好歹是匹宝驹,一旦奔跑出去自然也非凡马可比,差不多跑了三炷香的时间才停下,齐陌染在后面追的气喘吁吁,暗自懊恼是不是方才用力过猛。 好在马儿认路,停下时,也将将到了猎场的出口。 “你,你做什么?”太子连惊带吓,坐在马上哆哆嗦嗦地指控。 “太子殿下!”齐陌染翻身下马,在他的马前跪下,抱拳道:“臣女昨夜现有军队调动,且形容鬼祟,唯恐皇上有失,故而禀报殿下。” “什么?那父皇现在......”他听闻此话脸色煞白,却又有些失了阵脚,呢喃道:“那我该如何是好?” 她好想一棒槌将他脑袋敲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可眼下显然并不是一个好时机,只得暗示道:“殿下贵为太子,前几日不是才被皇上授予了调兵遣将的能力?” 若是她提醒到这个地步她还不知道该怎么做,那他就真的不配做太子了。 还好太子没让人失望,顿然醒悟道:“我这就去调兵,都城离这里有些距离,哪怕派人去也需要时间......对了,新山脚下有一支队伍常年驻守,可以找他们!” 他一拍自己的脑袋,率先策马出了围场,悄悄吩咐自己的心腹去办此事,随后又一脸若无其事地回了自己的位置。 而此时,高岳的剑舞还在继续,远处还站着一个人击鼓,鼓声铿锵,振奋人心。齐陌染看得分明,那击鼓之人竟是齐唯! 她没有同太子一起回到观台之上,而是躲在暗处,默默算着时间。 此时观台之上只留了几个朝中大臣家的千金,一干世家子弟均去围猎,正是前方空虚之时。 原著中似乎是夜晚宴会之上,有人以一曲剑舞“立月与匕”助兴,可剑中暗藏玄机,意图行刺皇上,齐唯以身做挡救驾,博得盛名。 也不知这次,是不是还会如出一辙。 如果真的是,那她这场翻身仗打得也就太失败了。 皇上却对其中的暗流涌动毫无察觉,甚至还在中场鼓掌喝彩,道:“好!” 但是变故往往就生在一瞬间,哪怕齐陌染紧防满防,还是没有防备住,高岳连人带剑倏地一下便飞到了皇上身边。 削铁如泥的利剑悬在他的颈项边,原本正看到精彩处,被眼下的光景一惊,只是略讶异一瞬,便沉着冷静道:“高岳,你这是做什么?” 御林军唰地拔剑将他们团团围住,可在距离皇上七步远的时候再也不敢靠近,因为他们看到剑下泛了红。 若是皇甫北辰当时没有离席,还能抵挡一二,可他现在正缠着高锦程,还不知他那边是何情况。 台上坐着的人显然没有料到会出此变故,惊慌失措,大声尖叫,随即齐陌染就见到皇甫北辰持剑赶了来。 原本是让人高兴的事情,可她还没走到跟前,又不知从哪里冲出来一支队伍将他和御林军以及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千金小姐们围成了个粽子。 皇上和高岳就是里面的蜜枣。 作为“蜜枣”之一,高岳仰天大笑,“做什么,自然是取你这狗皇帝的项上人头!” 他瞪着皇上,目眦欲裂,“我们高家哪点对不住你,你抢我女人,断我前途,诛我家族,还妄想我为你效忠?呸,做梦!” 太子目瞪口呆,直至此时才回过神来,冲过去试图挡在皇上面前,怒吼道:“放开我父皇!” “......” 齐陌染好想扯过他暴揍一顿怎么办?他怕不是个傻的吧,为什么不知道审时度势,偏偏往枪口上撞什么! 在高岳眼中,他和一个废柴太子没什么两样,全然不放在眼中,眼角一挑,落在重重包围之外的高锦程便走了进来,像拎小鸡仔一般将太子甩到一边,见他还要挣扎,拔出剑来指着他,“老实点儿!” 拢共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太子却觉得自己好像过了很久,太多让他难以置信的事情一一生在他面前,打得他措手不及。 齐陌染提醒他时,他还以为是...... 可怎么也没想到父皇一贯重用的大臣竟然有一天会利剑相对,自己的门客竟然和高岳同为一家,那之前都是卧底埋伏吗? 齐陌染暗戳戳地叹了口气,一边感叹又是些陈年烂账,一边祈祷太子的心腹给力一点,早点儿搬来救兵。 可既然是陈年旧事,桩桩件件,谁又能完全理得清呢? “所以呢?你集结了这么多将士,是想做什么?杀了朕取而代之,还是为你的家人报仇?” 皇上不愧是见过世面的人,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 “我既做出这么大的阵仗,若只是杀了你,岂非太便宜你?” “哦?”皇上淡淡一笑,“我此行带来了这么多世家子弟,你就不怕他们......” “呵,你能想到的事,我做了你那么多年的太子伴读,又岂会不了解你的心思!”高岳哈哈大笑,打断了他的话,继续道:“不然你以为为什么这几个时辰过去了,还没人出来。” 第201章 夺位之争 第2o1章 夺位之争 皇上眉心稍蹙,神色一变,随即又淡然道:“哦?那可是百家世子,你确定?” 话音刚落,便听到围场出口处吵吵嚷嚷,一眼望去,一众衣着华贵的公子哥,双手缚在身后,被人拿剑架在脖子上,好不狼狈! 别说,高岳还真敢这么做! 此时场面并不显混乱,除了有几个不大有骨气的世家子弟坐在地上哭哭嚷嚷,其他人都还表现的很是镇静,只是有些莫名其妙,好好地狩猎,怎么突然就成了这副局面? 高岳已经走到了这步,再无后退的余地,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冷笑道:“我要让你亲眼看着这天下易主,而你却无能为力!” 一个侍从疾步捧上来一个托盘,里面正放着一个明黄的圣旨,他拿起圣旨在他面前抖开,“若是你乖乖让出皇位,我便给你的孩儿们留个全尸,如若不然嘛......” 他拔出佩剑,比了个“杀”的动作。 “高岳,你说我抢你女人,诛你九族,可你却没想过我为何这么做吗?既是诛九族,为何偏你能活下来?我念在同窗之谊,放你一马,却不想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行了,”高岳打断他,哼道:“你这是想拖延时间吗?可这里里里外外都是我的人,便是个蚊子也插翅难飞,你就别白费心思了。” “高将军未免太自信了吧!” 就在齐陌染板着手指头算时间时,便听远处传来一声厉喝,众人又齐刷刷地望过去,只可惜......他们并不认识来人。 不过没关系,那人随即自报家门,“我黎家世代守卫皇陵,从没见过哪个敢在这里惹是生非。高将军既然深得皇恩,就该做好臣子的本分,如此大逆不道,实属奸臣贼子!” 边阔步往前走,边朗声道:“若此时束手就擒,皇上说不准会念及旧情饶你不死,如若不然,将军也该知道后果的吧。” 高岳不屑道:“我既做了,就想过后果......你别靠近,否则你效忠的君王就要人头落地!”他将利剑狠狠压下,在他的颈项边压出了一条血红的道子。 “原来是黎家的小儿子黎耀啊!”高岳原本就不大的眼睛微微眯着打量他,“你们黎家祖上战功赫赫,如今却被派来看守皇陵……” “好男儿志在四方,天天守着死人墓,你甘心吗?” “可笑!”黎耀扬起嘴角,轻嗤道:“我黎家不管在哪里都是保家卫国,哪像你,不过是个乱臣贼子,还敢在这里叫嚣!” “黎耀啊黎耀,你以为就你带来的这几个残兵弱将,便能救出他来?别异想天开了。” “高将军先不要口出狂言,我黎家也不是个花瓶摆设,咱们先打过再说!”黎耀说着,便拔出佩剑,冲在最前方。 可是没待他靠近,便听嗖嗖地声音一波又一波的响起,他回过头,只见从不远处的林子间铺天盖地向这里飞来漫天箭矢,他只得放弃强攻,挥剑防守。 箭雨结束后,黎耀带来的人更是少了一半,但这丝毫不影响士气,他们双眼通红地朝叛军奔去。 战争一触即,牵一而动全身,眼看着高岳的将士们挥舞着兵器,黎耀带来的人也加入到了这场厮杀。 那些被围着的世家子弟想趁乱逃出去,怎奈何被看得太过严实,丝毫无法挣脱分毫。 尘土飞扬,漫天黄土,不见人影,只闻硝烟。一时之间,场上只余兵刃相碰的声音,同为齐国将士,却要自相残杀。 “你若是有胆,就杀了朕,也算全了我们多年的情谊。”皇上看着周遭混乱的场景,如是道。 高岳愣了愣,挑起嘴角,照做了。 可就在扬剑的同时,一道剑影倏然而过,将他手中的剑拦腰斩断。待定睛细看时,却正是太子。 他不知何时从地上捡了把剑,吼道:“不许伤害我父皇!” 高岳冷笑,“你以为这样就算结束了?”说着,他拔出一旁侍卫的剑直冲皇上,皇上与太子赤手相搏,终是落败。 而此时,又一波呐喊声冲到这半山腰来,高岳急匆匆地瞥了眼,竟是黎家当年的副将。 他突然扬天大笑,以剑指着皇帝道:“看见没有,你总想着打压黎家,可是如今没有敕令人家还是请来了帮手,你这皇帝做的也不怎么样嘛!” “已是穷弩之末,还敢嚣张!”皇上喝道。 高岳和高锦程与皇上、太子厮打,可渐渐地,他们现自己带来的人势头有些不对,既然如此,三十六计走为上计,高岳强攻几招,皇上毕竟安逸了太久,体力不敌,一个陷阱敲了进去,剑又落到了颈间。 太子瞥见,一下子慌了神,出了漏洞,便被高锦程压着逃走了。 齐陌染远远看到,一跺脚,暗骂道:“这个蠢货!”骂完却又转身提裙往山下走去。 高岳和高锦程带着人定然是想下山逃走,她总得拦在半路,将人救出来。 她一边跑,一边奇怪,南宫毓一向最爱邀功,为何没有见到他的人影...... 算了,不管了,救人要紧! “小染。” 她正奋力跑着,眼角余光一瞥,却瞥到有道人影就飘在自己身旁,饶是知晓那是颜彦,她也打心眼儿里骇了一跳,险些跌坐在地上。 脚下步子不停,她道:“你这会儿出现做什么?不会是来捣乱的吧?”齐陌染问完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非常有道理,忙道:“我这会儿已经自顾不暇了,求你老人家放我一马!” “好说好说!”颜彦笑眯眯地道:“我之前不是说让你帮我一个忙吗?现在正是时候。” “什么?”齐陌染不断喘着气,难以置信,一张小脸也因为奔跑显得通红,“这个节骨眼让我帮你,不是捣乱是什么?” “哎呀,你听我说完嘛!” 比之她,颜彦的形象可以说是如谪仙般飘逸,撩了把垂在前面的头,他道:“一会儿我帮你救皇上,你就对皇上说我是你先前外出时拜的师兄,今日恰巧云游至此,特来搭手相助。” 第202章 生死一线 第2o2章 生死一线 齐陌染恍然大悟般点点头,“我知道了,你是想让皇上赏赐你,可若只是为了金银珠宝,我就可以满足你啊,为何非要舍近求远啊?” 颜彦“呵”道:“谁说我看中金银财宝了,实不相瞒,我突然很想尝试下高官厚禄的角色……喂,不会你想咸鱼翻身,就不愿意我参与吧?我跟你讲,我可是……” “好了好了,随便你!” 齐陌染生怕他又啰里啰嗦长篇大论,连忙打断道:“不过咱们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别乱来哦!” “那是自然。”他笑眯眯地道。 一脸奸计得逞的表情看的她毛骨悚然,索性不再理会,专心寻路。 来到山脚下,她没有露面,而是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 候了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就看到一辆极不起眼的马车哒哒地停在了角落里,那个位置刚好是山下军队布防的缺口。 接着,一个穿着黑袍的男子从马车中探头出来,只见他环顾一圈后下了马车。 虽然离得远,可齐陌染还是认出,那张脸确定是南宫毓无疑! 她紧了紧拳头,刚想冲出去揪着他的衣领子问问为什么,被绑的可是他父皇!难道他真要做那个不忠不孝之人? 还没来得及动作,便被身边的颜彦拽住,挑了挑眉梢道:“你且往下看。” “什么?” 齐陌染疑惑,忍着不悦还是耐着性子看去,只见南宫毓将一个什么东西贴在脸上,又拿了块儿黑布蒙面,单从外貌神色,根本无法看出他是谁。 “这也太奸诈了!”她愤愤道:“我定要揭穿这个无情无义之人!” “诶诶,急什么?”颜彦笑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古又有云:恶人自有恶人磨。你且看吧。” “就知道打哑谜!”齐陌染撇撇嘴,索性不再言语,专心等着高岳现身。 许是没想到救兵会来的这样快,高岳似乎并没有提前留出逃生之路,不知道从哪个无名小路下来,迟迟不见人影。 就在她想吐槽,若是再不下来追兵恐怕都要追下来时,才见到拖着皇上与太子一同下山的高岳以及高锦程。 不知道方才下山的过程中生了什么,皇上和太子的脸色不同程度地泛着白,皇上肩头更是有一抹惹目的红。 齐陌染冷笑,心道:总算是该我出场了! 不过万万没有料到,身旁那人不知何时已经窜了出去,拔剑直冲高岳飞去。 而更让人没预料到的是山脚下这个看似防守缺口的失误,并非疏漏,而是黎耀有意为之,只等着瓮中捉鳖。 三方人马聚,互不相识,只当敌人对待,可怜颜彦原本设想好自己英勇救人的剧情全都被这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毁了。 齐陌染原本想冲出去,可他们乱作一团,刀光剑影之下,她若贸然现身,恐怕只会成为剑下亡魂。 不过,她也的确不用现身了,因为就在她纠结的这片刻功夫,一道黑影迅闪到她身后,一个手刀便将她砍晕。 那道黑影勾了勾唇,揭下脸上的累赘,挥挥手,低声道:“放箭。” 那厢高岳和高锦程二人毕竟分身乏术,一边抵挡攻击,还要抓住人质,干脆趁机找了个空隙将人甩上马车,就要逃离。 可瓮中捉鳖这招专门给他们留的,怎么可能就这样让他们逃脱! 就在这时,一阵飞箭来袭,不辨敌友,那些准备拦截马车的将士也难以幸免,被一通乱射的箭矢挡住了去路,而高岳则趁乱驾了马车。 只是跑出去好一阵子也没能躲过那利箭,马儿中箭受惊胡乱狂奔,高岳和高锦程也难敌箭雨受了伤,跌下马车。 反倒是坐在马车中的皇帝和太子二人,借着马车庇护,相安无事,可此时的无事也只是暂时的。 马车内,父子二人紧紧扶着车壁,皇上撩开帘子,看了眼外面,缓缓道:“朕给你的宠爱从来不多,你可记恨朕?” “父皇,您在说什么呀?”太子也看了眼窗外,紧张地抓着车壁,道:“父皇我怎么会记恨您,这,这都什么时候了,您怎么还想着这个?” “不记恨就好,有朝一日朕见到你母后,也算是有了交代了……你记着,你是太子,将来的储君,这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事实!” 皇上边说边不住咳嗽,太子还没来得及说话,只觉一股大力拉扯着他,直直甩出车外。 被毫不留情扔出去的太子在草地上滚了数滚,“呸呸”两声吐出嘴里的草,眼睁睁看着马车不知奔向哪里,急得大喊:“父皇!” 然而这声呼喊并没有任何作用,马车并没有因此停下来。 山顶上,没了领的一众叛军如散沙般任人围剿,黎耀的军队没有费吹灰之力,便拿下一干人等,世子王孙也都被一一安置。 一场如闹剧般的刺杀夺位草草收场,什么狩猎夺冠,早就没人在意了,除了惊吓,还是惊吓。 “将军。” 一个小将士疾步跑了过来,在他身旁耳语两句,便见黎耀蹙了蹙眉,吩咐道:“留一队人马在这里照看,其他人跟我走!” “我们这么多人,你怎么能只留一队人?” 世子中不知谁喊了一句,可是并没有任何人理会,这声质问也被淹没在队伍整齐的脚步声中。 皇甫北辰这时环顾四周,却不见齐陌染的身影,有些忧心,便跟在队伍后赶着下山。 “等等。” 他听到声音,脚下却没停,可身后的人还是追了上来,出乎意料的,竟然是齐思思。 不过无论是谁,都不能阻拦他去寻找齐陌染的步伐,因而只是看了眼,便又转身继续走了。 “哎,你等等!”齐思思一把拽住他,“你是不是要下山去找齐陌染,我同你一起去。” “你?”皇甫北辰难以置信,“这是何故?你不是一向……” “哎呀呀!”齐思思打断道:“你,你别以为我就是想找她,只有找到她,才能找到皇上和太子,这样也算立了一功,你,你可别误会!” 第203章 思思救人 第2o3章 思思救人 “嗯。”皇甫北辰极力忍笑,右手握拳放在嘴边咳嗽两声,方道:“既如此,那便走吧。” 可这身还没转过去,身后就跑来几个“小尾巴”,寒安香连同花伶、宁子轩一并追了上来,眼巴巴看着他。 原本打算安安静静寻人的他扶额无奈,“罢了,想去便跟上,但不要捣乱。” 随着黎耀的队伍一直走到山脚下,只见他走到自己特意设置的陷阱处,看了一会儿却沉默不语。 皇甫北辰也凑了过去,那里只有打斗的痕迹和车辙印子。 “将军,” 奉命“瓮中捉鳖”的小领跪在地上,十分惭愧懊恼,“我们眼看就要得手了,谁料半路杀出个黑衣人和一陌生男子,甚至有人暗中放箭……都是末将疏忽,布防时未能及时察觉,请将军责罚!” “竟有此事?可是同谋?追上了吗?” 那小领闻言,似乎有些纠结,有些犹豫地开口,“现在细想来,倒不像是同谋,那陌生男子无意恋战,只想救人,那黑衣人更是……敌友难辨!” 提及是否追上,他整个人恨不得低的钻到地缝里,“末将无能,并未追上。” 想了想又道:“不过,我已派人沿着车辙印去追了!” 黎耀淡淡“嗯”了一声,还要说什么,却突然听到不远处的某个方向有窸窸窣窣的动静,他目光变得犀利警惕,朝那里看去。 那小领立马带人冲了过去,以剑相指,厉声问:“谁?” “哎哎,将军饶命!”齐陌染被喧哗声吵醒,揉了揉酸胀的脖颈,刚要站起来拍拍身上的草,便见一把剑朝自己指了过来。 她小心翼翼地用两根手指将剑尖移得偏了些,才站起来,尴尬地笑笑:“小女子乃是齐宣齐尚书嫡女齐陌染,原是来救人,却不料被人暗算敲晕,真是,真是惭愧……” “那你可知他们去哪了?”小领凶巴巴地问。 齐陌染一向吃软不吃硬,再细看这人便是方才“瓮中捉鳖”的小领,一脸的不赞同,嘟囔道:“小将军你自己都不知道,我被人敲晕了还能知道吗?” “你!” “小染,你没事吧?” 不远处皇甫北辰看到是齐陌染,立马跑了过来,一把将她拥进怀里,打断了一触即的争吵。 “没事。” 她皱了皱鼻子,有些心酸,原本是没什么事的,可是眼前这人先前还想和自己恩断义绝,这刻却又一脸关切,惹得人哭哭笑笑,烦人得紧! 这样一想,一股不知名的情绪就涌上了心头,她干脆地从他怀里挣脱开,道:“我只看到高岳和高锦程将皇上和太子带上马车,眼下他们生死未卜,不知所踪,我们还是赶紧寻找的好!” “这还要你说!”小领总算是为自己找回些面子,哼了一声,回到自家将军身旁。 齐陌染无意与他口舌之争,见宁子轩和花伶不知何时牵了几匹马过来,不由问道:“你们也去?” 她先是看了眼齐思思,实在难以想象,有一天这小丫头片子竟会与自己为伍,该不会是有诈吧! 齐思思注意到她与皇甫北辰一般无二的眼神,气道:“我不过是想来帮忙,你们一个二个竟都质疑我,既如此,我,我……” “怎样?你就不去了?”齐陌染接话,含笑道:“那正好,省了匹马。” “谁说我不去了?我偏要去!”齐思思边说边跨上马,俯视她,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齐陌染暗自好笑,这丫头还是一如既往地嘴硬!在心里摇摇头,她又看看牵着马的寒安香,一言难尽。 这种皇上被劫持的丢人事件,却被魏国的人看到,传将出去着实不光彩,可是现在并没有人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若是做的太明目张胆,万一被人知道就更糟了…… “喂,你以为我们愿意来吗?还不是看在北辰哥哥的面子上,不然这种破事,求我我都不做!”寒安香双手交叠,不耐地哼道。 皇甫北辰自然也晓得她的顾虑,将马绳递到她手中,“你放心,他们知道分寸,不会说出去的,你刚才不是说事情紧急,那就不要因为这些事耽搁了,赶紧出吧!” 齐陌染想了想,安慰自己,其实这么久了,各种各样的丢人事也让他们看到了不少,也不差这一两件罢…… 再者说,哪个地方没点儿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呢,他们魏国保不齐也有什么不外传的辛密! “那快走吧!”总算是把自己的思想工作做好,她跨上马,沿着车辙印追去。 边走边试图联系颜彦,说好的队友,不能他一个人把功劳全揽了呀! 大概追了有一刻钟,也不知是先前追的将士粗心,只顾去追车辙印,还是他们的运气忒好,竟在路旁的灌木丛中瞥到了缩作一团的太子身影。 齐思思骑马技术不怎样,还非要自己独占一匹,若只是慢也就罢了,在马背上颠簸也不闲着。 起初还隐忍克制些,到后来恐惧占了上风,不停地大声嚷嚷,眼睛也不老实,左瞥右瞟,生怕不会把她摔下马! 可就是她这不老实的眼睛,在一堆长势参差的杂草中,现了一抹格格不入的深蓝之中夹杂着的明黄色。 那正是太子穿的骑装! “停停停,快停下!”齐思思大喊。 “又怎么了?”齐陌染不得不减慢度问道。 这一路上听够了她的大喊大叫,都快麻木了,若非她和自己有血缘关系,齐陌染真想一脚把她踹下马去! “看看看,太,太子殿下!”齐思思也不知是兴奋激动的,还是怎样,说话都不大利索,艰难地翻下马背,朝太子跑去。 其他人听闻也连忙勒转马头,返了回来。 “殿下,殿下你怎么样?”齐思思走近了才现太子蜷缩着将头埋在草中,没有反应。 她哆哆嗦嗦地拍了下他,冷不防他突然转过身来,吓得她直接坐到了地上。 “救,救命,救我父皇……”太子目光有些呆滞,显然是受了惊吓,说话磕磕绊绊,扑在齐思思怀里不住呢喃。 第204章 找到皇上 第2o4章 找到皇上 齐思思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用求救的目光看着齐陌染。 “这是?”齐陌染走上前查看,轻声问道:“殿下,你还好吧?” 太子见到齐陌染,又缓了一阵子,总算是冷静下来,可话中还带着难以掩藏的哭腔,“父皇将我推下马车时我才想起,前方有条河,那马受了惊吓,根本无从控制,若任其跑下去,只有一个结果!” “我走了一段路,突然听到有马蹄的声音,接着一群蒙面黑衣人紧跟而来,我就躲了起来,现下也不知父皇,父皇他......” “快跟我走!”齐陌染听罢,就要拉起太子,可他却抱着齐思思死活不肯撒手,无奈之下她只得让这二人共乘一匹马,加紧追赶。 时不我待!一定要在那些黑衣人下手前救出皇上! 齐陌染爬上马背,继续在心里“连线”颜彦,可那厮不知去哪里鬼混,半点音讯皆无。 她只得带着大家快马加鞭,在太子磕磕绊绊地指路之下,在一条河边现了那架马车。 只是那辆马车的马已经失踪不见,而车身已经完全栽到河里,四分五裂,木板漂浮在水面上,悠悠扬扬,不知去往哪里。 他们下马在周围寻找了下却并没有看到皇上的身影,太子殿下却突然跪在河边,抓着河岸略显潮湿的泥土,失声痛哭:“父皇,孩儿对不住您,都是孩儿愚笨,没能保护您!” “太子殿下,您先别哭了。”皇甫北辰走到一处草丛旁,道:“河中只有四分五裂的车身,却不见马,你们再看这里,泥土潮湿,留下了马蹄印子,说不准皇上还好好地,安然无事!” “真,真的吗?”太子猛地爬了起来,冲到那处仔细看了看,确有马蹄印,急急道:“那还等什么,我们快去找啊!”说着,他就要上马。 “且等等。”皇甫北辰拦下他,指着那串印子道:“这里杂草丛生,印子时有时无,我们先沿着印子走出这里再说。” 太子点点头,抹了把眼角的眼泪,率先走在前面。 却不想,走了约莫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听到前方有打斗的声音。太子看到那抹惹眼的明黄和几个身着黑衣的蒙面人缠斗在一起,一旁似乎还有个着白衣的男子在帮忙。 “父皇身上有伤!”太子也知不应打草惊蛇,压低了声音道:“不行,他们人多势众,父皇定然应对不来,我要去帮忙!” 说着,抽出自己的佩剑,翻身上马冲了出去。不得不说,情绪平复之后的太子倒还不算呆傻。 齐陌染欣慰地点了点头,她自然也注意到了那抹白衣,撇撇嘴,心中暗道:原来这人不理自己,是在这里抢功劳呢! 没道理看着皇上、太子身陷囹圄,大家还干站着的道理,只是齐陌染并不会武,只得同齐思思几人留在暗处,皇甫北辰带着花伶两人出去帮忙。 有了几人助阵,局势立马不同,眼看着黑衣人就要败下阵来,他们却突然从怀中掏出了什么物什。 “小心!” 正当众人要加以防备之时,却听身后传来一声吼,紧接着便看到南宫毓身着铠甲,骑着马,带着一队将士冲了过来,将士们各个勇猛无比,不过几息,那些黑衣人便成了刀下亡魂。 以至于当皇上喊出“要活口”时,所有黑衣人都已经死在剑下。 “儿臣救驾来迟,还请父皇恕罪!”南宫毓躬身道。 皇上摆了摆手,还没说什么,便因体力不支倒在太子怀中,众人七手八脚地将皇上扶到马上,送回了行宫。 请太医诊了脉,确认了皇上只是因为受惊加之收了些伤才会突然晕倒,旁的并无大碍时,众人才算舒了口气,各回各的住处,让皇上歇息。 齐陌染未被敲晕之前自然是看到了南宫毓是蒙面黑衣人的事,可现在黑衣人全都死在了他带去的人的剑下,死无对证,她就算想检举他,都没有证据。 可没证据归没证据,这并不妨碍齐陌染看他不顺眼。 众人一同走出皇上的寝宫,她终是没忍住,哼道:“三皇子好手段,分饰多角,却游刃有余,实在令人佩服!” “你这是何意?”他的身体明显一僵,随即又恢复自然,笑道:“不知齐大小姐指的是什么?” 齐陌染在心里已经将他大卸八块儿了,可脸上还要露出得体的笑容,“三皇子,人在做,天在看,我劝你善良!” 说完,她再也不想和他虚与委蛇,冷着脸走了。 齐陌染走了,齐思思自然也要跟着,可旁边的太子却拉住了她,问道:“先前是我鲁莽,唐突了姑娘,不知姑娘芳名,待此事一了,定登门赔罪。” 齐思思这才想起他指的是之前抱着自己不撒手的事,脸上一红,却故作潇洒道:“我叫齐思思,那不过些许小事,殿下不必放在心上,那,我,我就先走了......”话音刚落,便转身跑走了。 回了自己的寝殿,齐陌染借口要休息,把一干人等都拒之门外,自己坐在床上生闷气。 可这区区一扇门,能拦得住皇甫北辰等众人,却是拦不住颜彦的。 他坐在床边,懒散地倚着床栏,翘着二郎腿,老神再在地道:“你自己生什么闷气呢?” 齐陌染瞥了他一眼,“麻烦公子注意形象,被人看到有失盛名。” 他哈哈一笑,“这里又没旁的人,怕什么?不过说起来,你真打算这么放过南宫毓?” “那有什么办法?你不是也一点儿法子都没有吗?” “说的也对!”他赞同地点了点头,“那就再等机会吧。”说罢,他竟是要走的架势。 “你干嘛去?”齐陌染生闷气的同时,还分出了一丢丢心思注意他,没办法,这人实在不安分,不看牢了又不知要去哪里作妖。 “我去看看皇上醒没醒,还等着论功行赏呢!”他没回头,抬起手摆了摆算是交代了自己的行踪,转眼消失不见。 第205章 摆驾回宫 第2o5章 摆驾回宫 皇上此行并未带嫔妃,秉承着与一众小辈在一起热闹的想法,只浩浩荡荡地带了各世家子弟。 此事一出,宫里得了消息,皆快马加鞭派人来打探消息,一道接一道请皇上回宫中的圣旨此起彼伏。 好在皇上当时并未醒来,否则见了这堆积入山却都是一个内容的奏折,不知会不会又给气晕过去。 过了一夜,第二日一大早,所有随行之人前去探望,却都以“皇上需要静养”为由被挡了回去。 这下行宫之中谣言四起,有的说皇上其实已经病重,药石无医,命不久矣;有的则说皇上身边的内侍挟持皇上......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然主殿之中并未有任何动静,对于这传闻任它传的有多离谱,一概置之不理。 所以,当皇上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摆驾回宫时,一众人只得手忙脚乱地收拾行囊。 这还不止,来时是马蹄轻快,软轿怡人,可去时却脚步匆匆,车马颠簸,不过一个时辰便回了皇宫。 而回宫的第一件事,则是上朝处理高岳刺杀一事。 高家早年间早就因一些事务被诛过九族,高家所有财产尽数充公,而当时的高岳因在西北御敌,立下大功,因而得以幸免。 当时他虽未对这事有过异议,现在想来,怕是那时心中便存了怨念。 皇上的伤似乎还没有完全恢复,说话时声音还有些暗哑,看得出来是勉强撑着坐在龙椅上。 身体微微向后倾斜,借着椅背支撑自己,缓缓道:“诸位爱卿,如何看待高岳刺杀一案?” 高岳刺杀也就罢了,谁能想到他竟然和高锦程勾结,要知道高锦程是太子门客这件事,无人不晓。 虽说两人现在已死在乱箭之中,可背后是否有同谋亦或指使之人,还需探究一二。 户部侍郎:“皇上,微臣查了户籍,原来这高锦程竟是当年九族之中的漏网之鱼,与高岳也算是沾亲带故,想来高岳是因当年之事怀恨在心,而得了回都城的机会便找到高锦程策划了此事。” 兵部侍郎:“我看不尽然吧,那高锦程可是太子殿下的门客,自己的门客有此异动,太子殿下难道真的不曾察觉吗?还是说明明察觉到了,却故作不知,好坐收渔翁之利?” 是可忍,孰不可忍。 太子殿下站出来道:“你们不要胡言乱语,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我,我承认是我识人不清,可你们也不能把同谋这顶大帽子扣我头上啊!” 接着又跪在地上,挺直了腰板:“父皇明鉴,儿臣定然不可能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齐陌染也站了出来,“皇上,如若太子真的有谋权篡位之心,也定然不会选择身边的人,这样事之后他的嫌疑岂非最大?” “再者说,当时除了他们二人,还有一群来历不明的黑衣人,那些人难道不比太子殿下更可疑吗?” “......” 满朝文武争论不休,皇上只是默然不语,听了半晌方道:“高岳、高锦程已死,便是死无对证,既然朕也并无大碍,此事便作罢,以后也莫要再提。” “是。”众官员道。 “皇上,”齐陌染站出来道:“可那些黑衣人该如何处置,他们的幕后之人还未查出来,那......”难道就让南宫毓这般嚣张? 后面的话她没敢说出来,虽说她亲眼看到,可没有证据便是口说无凭,若是皇上能允她彻此事,她定然...... “好啦,朕不是都说了此事莫要再提嘛!听闻这次是你给太子出的主意,建议他去寻黎耀将军,也算是救驾有功,朕自会赏你。接连数日颠簸辛劳,你也好生休息,旁的事就不用多挂念了。” 皇上继续道:“太子及时派人请来黎耀将军,还有三皇子你们救驾有功,自当论功行赏。” 他看了眼下面身着白衣的颜彦,“这位公子一路舍命相救,当日情形紧急,也未来得及请教公子姓名。” 颜彦笑而未答,齐陌染见他那副老神再在的神情,只得硬着头皮照着先前约定好的剧本答道:“启禀皇上,他是臣女早年间在外游历时的师兄颜彦,当日恰巧途经新山,伸以援手。” “哦?竟有此事?”皇上笑笑,“那不知颜公子想要何赏赐?” “......”颜彦面色一僵,随即淡然道:“草民不过方外之士,能顺手搭救也是我的荣幸,身外之物对我来说并无什用处,皇上不必如此客气。” “话虽如此,该有的奖赏也是得有的,不知公子可有何心愿?” 颜彦瞟了眼一旁安安静静、一言不的齐陌染,暗道求人不如求己,“若说心愿,倒还真有一个,草民一直听闻皇宫之中御花园之内,养着一盆罕见的冰莲,据说此花冰雪透亮,甚至能听懂人言,不知是否有幸一观?” 皇上终于哈哈笑道:“这有何难?过几日便是我齐国一年一度的百花盛典,公子且在宫中小住几日,届时一同欣赏。” “多谢皇上厚爱。”颜彦作了一揖道:“只是草民自由散漫惯了,怕是受不得宫中诸多规矩的约束,再有草民与师妹许久未见,师妹也诚邀在下住在尚书府......” “既如此,齐尚书你便待朕妥善安置颜公子吧。”皇上点点头,也不再强留。 诸事安排妥当,除了齐陌染对于没能将南宫毓的真实面目揭露出来耿耿于怀以外,其他人都显得很是开心。 退朝之后,诸人皆往宫外走去,南宫毓追上落后了几步的齐陌染道:“没想到你还能帮太子想出去寻黎耀的法子,那黎家世代为将,上一代将军惹了圣怒才被贬去看守皇陵,不问世事,你是用了什么法子请动黎家军的?” “想知道啊?”齐陌染瞥了一眼,哼道:“我偏不告诉你!” “......”南宫毓看着说完之后便趾高气扬、昂阔步走得飞快的她,不由失笑。 他突然觉得,齐陌染也没有他想象中的那般刁蛮任性,胸无点墨嘛,甚至还有一点点招人喜爱呢! 第206章 百花盛宴(一) 第2o6章 百花盛宴(一) “我就不明白了,皇上与高岳情同手足,待他重情重义,可他居然还想着谋权篡位,不仅如此,暗中勾结高锦程,使得太子也被沾惹嫌疑。皇上倒好,居然什么也不追究!” 齐陌染越想越生气,双手交叠着,连大街两侧琳琅满目的小玩意儿都顾不得看了,闷声道:“太子殿下及时请来黎耀将军救驾,一路上战战兢兢,可他南宫毓做了什么,扮黑衣人趁火打劫,结果倒好,一句不必再提就打了。” “真不知道皇上在想些什么,若非我没有证据,定然要让他南宫毓好看!” 也不知是方才被皇上的决定还是南宫毓的言辞气的,她今日生起气来格外凶猛。 皇甫北辰和她并肩走着,待她泄的差不多了,才笑着拍了拍她的肩,“怎么说南宫毓也是皇子,也不是说处置就处置的,既然皇上都不追究了,我们也没必要揪着不放,来日方长,日后定有机会。” 他说完,瞥了眼后面跟着的颜彦,小声问道:“不过我倒是十分好奇你何时多了个师兄,怎么没听你提起过呀?” “......额,那个......” 齐陌染冷静了几分,表情神色都显得有些尴尬。稍微落了几步的颜彦赶了上来,手臂随意地搭在她的肩上,“你是师妹的朋友吧,我四处云游,难得见上一面,这次好不容易见了定要好好叙旧。” 说着,他又略显疑惑道:“公子家住哪里呀?若与我们同路倒是可以一起走一程。” 齐陌染悄咪咪地磨了磨牙,恨不得给这家伙一拳,皇甫北辰住在哪里他也清楚得很,此番不是明知故问嘛!也不知他那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一方瞪着无辜又疑惑地大眼睛,一方沉默不语,她只好硬着头皮一字一句道:“北辰也住在我府上,你们若是投缘,闲了倒可以聊聊天解闷儿。” “这么巧?”颜彦十分夸张地喊道,显得格外惊喜,“那真是太好不过了,我与皇甫兄一见如故,若有荣幸,真是想引为知音呢!” “呵呵,好说好说。”颜彦在那里说得欢快,眼看着皇甫北辰逐渐冷下来的脸色,齐陌染讪讪接话,试图缓和场面。 好在颜彦也知分寸,不再出言挑衅,接下来的路程都乖乖地跟着,倒也安分。 齐宣这几日公务众多,忙得晕头转向,今日听闻家中又有贵客至,这才百忙之中抽出半分闲暇前来迎接。 当然,自己的女儿在新山遇到了这么危险的事,他这个做父亲的却没有一点儿消息,自然也是担心得紧。 见到颜彦的第一眼,他并没有惊讶,反倒习以为常似的道:“远来是客,公子就在我府中住下,需要什么尽管跟小染说便是。” 想来也是齐陌染时常带客住在家中,齐宣早就见怪不怪了。 “多谢齐尚书。” 齐宣能来说这两句话已是实属不易,吩咐齐陌染好生招待后又自去忙公事。一行人便不再拘束地进了齐府。 既惊且累的挺过了数日,进了府的众人各自奔去自己的房间补眠,最后颜彦却将齐陌染喊进了自己的房间,关门前还左右张望了一眼。 “喂,你这是做什么?不就说几句话嘛,怎么搞得跟做贼似的?”齐陌染大喇喇地进了房间,自己给自己斟了杯茶,方才悠悠出声。 颜彦则显得有点气急败坏,叹道:“唉,小心驶得万年船,我先前还奇怪为何你那般愚笨,明明看过原著,却还总是事事受人桎梏,如今自己亲自体会才现果然不能凡事都尽如人意。” “你竟然还能说出这种话来,真是不易,不过话说回来,看皇上也没有让你加官进爵的意思,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没有这个意思,那我就制造机会给他这个想法,不过还得需要你多多帮忙才是。” 齐陌染看着他的表情,突然想明白一件事,只要他一挑眉啊,扯起嘴角微笑啊诸如此类的,定然没什么好事。 这不,她刚放下茶杯便听到他的这番话,险些没控制住将杯中茶全泼了他。 十分震惊地道:“拜托你搞清楚,你才是系统,我才是那个玩家,为什么最后却成了我帮你,你的能量呢?你的神通呢?你挥挥手就能办成的事为何非叫我来?” 颜彦挑眉,颇为悠闲地道:“这就叫戏中人身不由己,我入了朝堂,能帮衬你的地方就更多了呀!” 齐陌染撇撇嘴,不敢苟同,她现在有一个非常离奇的想法,只是没有证据。她总感觉,系统只是自己觉得这个类似于养成类的游戏很好玩儿,想来插一脚罢了。 不过管他呢,随他想玩儿还是怎样,不会耽误自己的正事便好,这样一想,她简单敷衍了几句便离开了。 出门时还在琢磨,系统有了人形实体之后着实不大方便,以前挥手即来,挥手即去,现下却需自行来回。 唉...... 回了自己房间的齐陌染几乎是闭着眼睛走进去的。她看起来太困了,一刻也不想耽搁,可不想归不想,现实又是另一码事。 被泉敏扯住了衣袖,她一边挣扎一边闭着眼睛试图继续往床上跑,试图诱哄:“好泉敏,有什么事我们不妨明天说,我今日实在又累又困,且让我先歇歇脚如何?” 只是那个揪住她衣袖的“泉敏”并未说话,手劲儿颇大,她无奈只好眯着眼睛斜开一条缝,这才现坐在那里拉着自己袖袍的,根本不是泉敏,而是皇甫北辰! 先前的瞌睡虫也被吓跑了好多,她瞪大了眼睛问道:“你不去休息,怎么跑来我这里?” 与方才在颜彦那里的潇洒惬意不同,她又收敛了几分小脾气,只是没想到这次潇洒的人却换成了皇甫北辰。 他将普通茶叶冲泡出来的茶水愣是喝出了名贵茶叶的气势,小口慢品,细细回味,余韵悠扬,喝完之后还双目紧闭,用心感受,甚至还问道:“你嗅到了什么味道吗?” 第207章 百花盛宴(二) 第2o7章 百花盛宴(二) “什,什么味道?”齐陌染一脸迷茫。 “满园春色管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皇甫北辰略带感伤的脸庞映在杯中,悠悠开口。 这下齐陌染便是再傻,也能闻到一股子酸溜溜的醋味,只故作不知地道:“你这样一说,我好像还真的闻到了一股子酸杏味儿,以前我这院子里有位嬷嬷极善做杏罐头,酸甜可口,可惜啊,现在是吃不到咯!” “齐陌染!”皇甫北辰气道:“你这顾左右而言他的本事越强了!” “谬赞谬赞!”齐陌染乐呵呵地眯着眼将他从自己的房间推了出去,随后毫不留情地关上房门,这副无所畏惧的模样若是早些时日定然会被他揭穿。 只是现在陷入情爱中的男人智商为负,哪里能识破这古灵精怪的大小丫头的骗局,除了自己生闷气,便是不知不觉间喝下了一缸子的酸醋。 百花宴是一整年来最赏心悦目的一个活动,按照原本的计划,在围猎之中拔得头筹的人会在此时得以嘉赏,运气好的还会赐下一段良缘,而今年因为先前的变故,没人敢再提起此事。 偏生皇上又提起百花宴,还要请颜彦欣赏御花园中那朵极品冰莲,看样子,皇上是要把百花宴“坐实”。 可是百花宴从来就不是花的主场,突然间要去准备近百种花卉来筹备宴会,这可难倒了一众大臣。 不过,他们在早朝之时听到皇上将此事交给了太子和三皇子两人时,不禁松了口气。只是,这口气尚未松到底,便又提了起来。 因为皇上又提了新的要求,这寻花一事,必须要找人帮忙,且这些人不得是宫仆侍从,帮忙之人须得是自己的朋友,且人数不得过自己找到的花的五倍,却也不能小于三人。 而且找寻之花必须要有主的才行。既是有主,切不可强取豪夺,需让主人心甘情愿地贡献出来。 若是如此大费周章地折腾一番,最后却得了个并不起眼的花,那反倒无趣了,因而每个人所选的花一定要有些名气才可。 简而言之,言而简之......众大臣小心地捋着自己的胡子,摇摇头暗戳戳地感叹:皇上这是没事找事啊! 当堂之上,太子和南宫毓二人已然呆若木鸡,也不知自己是怎地跳入了自己的给自己挖的坑里。更是悔恨既然方才对方想操持宴会,倒不如就让他来好了,也省得惹出这一身麻烦。 皇上似是不觉,乐呵呵地看着他们纠结愁,笑得更加开怀,“离百花宴时日不多,不过朕最近翻黄历,现半月后是个设宴的好日子,那百花宴便改在半月后。” “既是百花宴,我们以一百种花为限,数量和名贵程度皆在考核范围,你们且去准备吧。” 将这事安排妥当,所有人都能看出龙心大悦,只得诚惶诚恐地恭送皇上退朝,待皇上走远,才又一脸同情地默默为二位殿下祈祷,祈祷......好人一生平安! 太子殿下垂头丧气地走出大殿,就连一贯足智多谋的南宫毓都显出一丝颓丧之色。 并未走远,反而是躲起来暗中观察的皇上看着他们的背影,轻声问身旁人:“你觉得,谁会赢?” 李公公也随皇上瞧着,闻言倒是轻快一笑,“嗐,奴才眼拙,哪里能瞧得出来,只是奴才没想到,您竟然会如此安排百花宴。” “怎么,你也觉得我的要求有点苛刻......” “倒不是苛刻,只是奴才愚笨,着实想不出来您此番的用意。” “身为一国之君,不仅要善于用人,还要懂得运筹帷幄,要知道有些一触即的关键时刻,往往都在帝王的一念之间,杀伐决断是一位合格的君王必有的品质......” 正说着,皇上突然咳嗽数声,从怀中掏出帕子掩在唇上,又激烈地咳了几声,竟然咯出一口血来。 “皇,皇上,您......”李公公离得近,自然瞧到了,忙道:“奴才这就去请太医!” “哎!”皇上拉住他,分明是一身的不舒爽,面上却极是正常,未曾显露分毫,“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你不用这般大惊小怪!” “您,您这是早就知道了?”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自顾自点头,“怪不得今早您竟让我为您抹些后宫妃子才用的妆粉,竟是,竟是为了......” 李公公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担心,眼中的愁绪丝毫做不出假来。 可皇上却只是笑笑,不以为意,“朕这多年的顽疾,本就命不久矣,原想着时日无多,请高岳回来为他留条后路,谁成想他竟然想要杀朕!” “你说,若是让他知道我也没几日活头了,他可还会这么做?” “罢了,罢了!” 说完,皇上转身回了自己的寝殿。 李公公跟在后面,红了眼眶。 皇上的脾气怕是没人比他更了解了。嘴上说高岳一事不准再提,其实他心里到底是舍不得的。 分明在高岳回来前,还盘算着怎么才能弥补过去亏欠他那么多的事,没想到转眼间就生了他最不想也是最不希望生的刺杀。 这事虽然已过去三日,可皇上他却时不时呆,常一个人坐在殿中盯着某处出神,也不说话,闷闷不乐,一夜之间,竟好像苍老了许多。 他怕皇上再将此事郁结于胸,呕出病来,常想些趣事逗乐,可并不能让皇上展颜。 怎么好端端地会变成这样呢?他有些费解,甚至有点谴责高岳,若非他这般不懂事,今后的荣华富贵,享之不尽,用之不竭,何苦非较这个真儿呢! “人到情多情转薄,而今真个悔多情。又到断肠回处,泪偷零......” 深宫内苑之中,不知哪个殿的妃子高声吟唱,余音婉转,怎一个凄凄惨惨戚戚了得,让人忍不住随着她的声音,陷入难过的过往之中,无法自拔。 主仆二人背影皆有些蹒跚,只是若不仔细看,也没人会注意到,分明是春暖花开的时节,怎地就显得如此萎靡呢? 第208章 争花(一) 第2o8章 争花(一) “你说,我父皇怎么就能想出如此刁钻的规矩呢?”太子殿下站在齐陌染的小院中一圈一圈转着。 原本就不大的小院儿汇集了一众人,现在再加个不安分的太子,更显得有几分局促。 他蹙起眉头,琢磨这事,声音之中带着诸多不解,“早在新山围猎父皇就很奇怪,现在一个百花宴也被整得如此隆重,父皇一向以勤俭治国,如此行事,我怎么就这么想不通呢?” “哎,我说,”太子现下已不知转的是第几圈,突然停下来看着站着都能打起瞌睡的齐陌染,“你怎么还睡上了?我是来找你想法子的!” 齐陌染心道您老人家也没给我说话的机会啊! 可纵然胆大如她,也不敢在太子面前造次,只得作小媳妇状,委屈巴巴地开口,“法子是有,只是看您答不答应了。” “什么法子?”太子猛然盯着她,激动地问道。 其实也不能怪他这般激动,毕竟皇上只给了半月的时间筹备,这期间不仅要找花,还要悉心照料它们,甚至一同寻花之人的身份都有要求。 他曾一度要自暴自弃地想着资助自己的护卫,干脆给他们些银子,去临时做个生意,这样除去那层护卫关系,他们就能帮他找花了。 不过好在紧要关头,管家拦住了他,并且还提醒他,有一个人或许能帮他。 被管家暗戳戳点了名的某人并不知情,彼时正在院子里自娱自乐,冷不防看见太子出现的时候甚至险些将口中的茶喷出来。于是便有了眼下的情景。 齐陌染仔细琢磨了皇上定下的规矩,以百种花为限,那么每人要准备五十种才算过关。 必须要找人帮忙,且帮忙的人越多需要准备的花越多,不仅如此,帮忙之人不得少于三人,也就是说至少要寻得2o种花。 嗯,这确实有点难度…… “诶,喂,你说的办法到底是什么?”太子转个头的功夫就见她又起了呆,不由气馁,“若是连你都没了主意,我可该怎么办?我一定不能输给南宫毓!” “好了好了!”齐陌染被他这一通罗里吧嗦吵得回了神,忙道:“这样,我和皇甫北辰来帮你……” “不要!” “才不要!” 谁能料到太子和皇甫北辰有一天会这样齐心,居然能异口同声地开口,只不过内容却是两相厌弃。 可这种本就缺人手的时候,花伶几人身份特殊,更不便于参与,她和皇甫北辰再加上彦颜才勉强满足人数,这会儿说不想合作,怎么可能同意! “不要?”她轻声道:“那好,那你自己想办法,我没法子。” “诶诶诶,别呀,那我,我就勉为其难吧,不过说好了,只这一次,下不为例!”太子呲牙咧嘴,一副牙疼的形容。 皇甫北辰瞥他一眼,垂下眼睫,没再说话,乖巧的模样让齐陌染甚是满意,勾着他的肩,拍了两下,“看看人家这觉悟!” 彦颜站在一旁,拿出与皇甫北辰的那把有百分之九十九相似度的折扇,随意扇着看热闹,半晌后才悠悠道:“有啰嗦这么半天的功夫,花都找到好几种了。” 太子闻言颇是不屑,“这位公子怕是不知,天子脚下,都城之中,达官贵人,世家子弟,哪个不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纵然真有名贵之花,又岂是我们说讨要就讨要来的?” “像你这般说的想的如此轻巧,真是不知所谓!” 齐陌染以前一直以为三个女人一台戏,却不曾想到,原来三个男人排的戏也能如此精彩。 她谨慎地退到一旁,避免被卷入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 彦颜许是做系统安静太久,竟也起了同他们斗嘴的心思,“太子殿下如此知所谓,不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吗?” 他们一人一句斗的欢快,可眼看时辰不早,齐陌染只得打断他们,制止道:“咱们还是先想想从谁下手更好吧,都城就这么大点儿地儿,还要去搜罗人家的花,南宫毓也不是吃素的,若是都被他捷足先登,这次丢人就丢大了!” “正是,正是,那我们快去吧,对了,近来你父亲不是得了一盆好花,肥水不流外人田,先去把这花整来如何?” 太子一脸得意,像是为自己的机智折服,说着就要拉着她去找齐宣。 恰巧今日齐宣休沐,想来此时正在书房,齐陌染便同他们一道去了。 可是得花并非隐秘之事,太子能知道,南宫毓自然也能知道;太子能找齐陌染帮忙,南宫毓自然也能找齐唯帮忙。 当齐陌染带着人踏入齐宣书房中时,齐唯正站在齐宣旁边撒娇,而那盆名花则摆在书桌上,娇艳动人。 “怎么,你们也是来讨花的?”齐宣掀起眼皮子看着众人,坐到椅子上,笑呵呵地说:“这手心手背都是肉,爹爹我既得了好东西,而你们也需要,照理是责无旁贷。” “可这花确实不能一分为二,人人有份,因此,你们若想要这花,也得比试一番才行。” 齐唯不同意,拉着他的衣袖撅起嘴来,“爹爹,分明是唯儿先来的,为何要让给姐姐,您偏心!” “怎么能叫让呢?爹爹又没说给谁,只是让他们来场比试,莫不是你认为三皇子必输?” 边说,他边看了眼坐在厅堂中喝茶的南宫毓。 齐陌染自然也注意到自家爹爹的眼神,而且听他的意思是要让太子和南宫毓亲自下场比试,旁人不得插手。 若非得这花时她也在场,她都要怀疑这是爹爹和皇上事先商量好的了。 南宫毓多么聪明的人,自然也听出话中深意,知道这场比试在所难免,干脆地道:“既如此,还请尚书大人出题。” 许是知道这是两拨人马的第一盆花,他也没刻意刁难,想了想才道:“老夫出一个谜面,请太子和三皇子靠自己想出谜底,谁最先找到谜底拿到这里,便能拥有这盆花。” 这倒也公平。齐陌染点点头,将太子推了出来,不顾他袖中不住地摆手,悄声道:“爹知道这是你们的第一盆花,不会太为难你们的,加油!” 第209章 争花(二) 第2o9章 争花(二) 齐宣那厢在纸上唰唰两笔,写道:北风一度,寸草不生;断情绝爱,谁与争锋? 短短十六个字,却令在场的人震惊,无他,这寥寥数字看起来没有任何关联,一时之间没有任何头绪,呆呆站着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齐宣轻笑一声,搁下笔笑道:“行了,甭在这里站着了,你二人自去寻吧,东西就在我府上,无需乱翻,显而易见。” 待太子和南宫毓道谢后退出去,他又瞥了眼自家的两个丫头,叹道:“来人,在院子里摆张桌椅,扶两位小姐去坐,免得在这里碍我的眼。” 齐陌染努努嘴还想说什么,却直接被他撵了出去,“行了,旁的就不用多言,安心等结果便是。” 一炷香过去……两炷香过去……眼看着第三柱香也即将燃到底,而据下人回报,偌大的尚书府也被两位皇子转了两圈了,仍旧一筹莫展。 太子和南宫毓不知几时走了回来,推开齐宣的书房一屁股坐到桌前,自顾给自己倒了茶。 这两圈走下来,真是把人累的够呛! “我说,” 太子不耐烦地率先开了口,也不管旁边同样找的不耐烦却还能沉得住气的南宫毓如何,“尚书大人该不会借此戏弄我二人吧,你府上我们整整找了两遍,连茅厕都没放过……” 齐宣并没有因为二人的失礼生气,端起茶杯浮了浮茶沫才悠悠道:“既如此,二位皇子可想到谜底是什么了?” 南宫毓虽然还冷静,但语气也不怎么好,强压着火气生硬道:“我二人才疏学浅,未能参透其中深意,不知尚书大人可否给些提示?” 齐宣不语,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可那置若罔闻的模样分明就是在说“不行”! 太子猛地撂下杯子,气道:“要我说这谜底正是你那花,兜兜转转绕了一大圈,就是不想给我们!” 齐陌染刚想告诫他要慎言,却没料到齐宣竟真的站了起来,朝太子拱手道:“恭喜太子,谜底正是此花。” “什么?” 太子和南宫毓同时出声,都是震惊不已,只不过,一个是惊吓,一个是惊喜。 起初南宫毓不是没有怀疑过谜底是此花,可细细想来也不大相符,原本以为是个别的什么,没想到还真是此花。 他不忿地哼了声,显然是不屑太子得了此花,哪里是靠什么真才实学,分明是运气! 齐宣似乎猜出他所想,不紧不慢地解释:“你们来找老夫讨花,难道不知此花名‘忘忧’?将它的花瓣捣碎作浆,再以秘法调制,令人饮下可断情绝爱。” “便是断肠草也能给人一个痛快,可这忘忧是要人好生活着,却唯独失了七情六欲,忘记挚爱之人。天下毒药众多,再没哪个比它更磨人了,因而说‘谁与争锋’。” “不过秘法已经失传,此花如今除了观赏,也无别的用处了。且此花花期只有春日,到了冬日,便是连叶子也不长,故而很难存活,也担得上‘名花’二字。” 太子得了花也不气了,不管他说了什么,都是一一附和,极是认可。 齐宣却没有多高兴,反倒很是认真的开口,“这世间有许多事靠的并非能力,而是运气,有些事早一刻晚一刻都不妥,非得恰到何处才能尽如人意……好了,老夫也乏了,想必二位皇子折腾许久也要休息,老夫便不远送了。” 这是下逐客令了,南宫毓虽然没得到花,却不愿失了风度让旁人看了笑话,恭敬地道了句“打扰”便离开了。 太子抱着自己的第一盆花爱不释手,亲切地对着花感叹:“忘忧啊忘忧,你可真是我的福星,爷爱死你了!” 若非齐陌染十分丢脸地匆匆拉着他出了书房,她十分怀疑他们真的能被爹爹打出来。 “太子殿下,合合嘴吧,一会儿口水都流下来了,咱们现在只是得了一盆花而已,任重而道远!” 她白了一眼对自己的话无动于衷仍自高兴的太子,十分无奈地又送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虽然他们这次侥幸得了花,可南宫毓定然不会这样轻易认输,后面怕是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现在高兴,着实有些太早! 可是看到太子对“忘忧”小心翼翼的模样,她还是叹了口气,妥协了:罢了,且让他高兴一会儿,明日再说吧! 两位皇子争花的事本就不是秘密,加之没有人刻意隐瞒,一天之内便传遍了整个都城。 而二人争齐尚书的那盆“忘忧”更是传至大街小巷,上至皇宫内苑,下至街头小巷,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 都城中凡是有名花的人家,不论富商巨贾,亦或官宦人家,便是九品芝麻官,但凡有花的,都战战兢兢,生怕哪日两位皇子便杀到自己家中,讨要名花。 他们可没齐尚书那般胆量,哪里敢出题让二位皇子争抢,只得捂紧了自己的花,不让人知道。 “哦?齐尚书果真如此说?” 皇宫御书房之中,皇上正在批阅奏折,一时兴起着李公公打探二人准备名花的进展,没想到竟听到了齐宣出题考验二人的消息。 “这个齐宣倒有意思,凭他们自己能力,谁也不得罪,可是到底能不能真的不得罪,朕看未必。” “皇上,您不知道,这事儿一出啊,那些个家里但凡有名花的,都惶惶不可终日,生怕哪日里自己的小命就赔在了这盆花里。” “那是为何?” “毕竟不是谁都像尚书大人那般好胆量,敢出题给皇子的。” 皇上闻言哈哈笑了几声,才道:“他们那些人,平日里在朕眼皮子底下胆大妄为,现在不过就是两个人争盆花,倒把他们吓得跟什么似的,可朕偏不让他们做墙头草。” “您的意思是……”李公公不解问道。 “去,传朕旨意,但凡两位皇子争一盆花,持花人比得出题考验,胜之者得。” “是。” 李公公转身去办,皇上搁下批阅折子的笔,露出笑意,只是尚未达眼底,便是一阵激烈的咳嗽,最后咯出一口血来。 第210章 争花(三) 第21o章 争花(三) 自打宫中传出消息,欲得名花,必先经历一番考验后,南宫毓派出去寻花的人都被挡了回来,各个扬言上有圣旨,不敢不从。因而他纵是怒火中烧,却也没得奈何。 不过话又说回来,虽说需几番比试,可出题人是那些持花人,他们想出什么题,想怎么出,偏向谁,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故而经过了十多天的较量,双方各有输赢,细细算下来,每个人竟都筹到了五十盆花,打了个平手。 这五十盆花说得容易,也着实费了些功夫。太子这边有齐陌染、皇甫北辰和颜彦帮衬,而南宫毓那边为了不示弱,也同样找了三人,齐唯,还有两位旧日好友。 此时距离百花宴仅有三日,两人都完成了任务,且花的名贵程度以及养护皆相差无几。说好了要分出胜负,此时纵是出题人皇上自己,也不好评判。 可姜毕竟是老的辣,皇上怎会给自己出难题,不经意瞥到下的颜彦,他忽然道:“朕这里的那盆冰莲尚在,你们也没人来讨要,那便如此,谁能赶在百花宴之前说服朕将此花给他,便算胜。” 他顿了顿,继续道:“若是百花宴之时你二人都没拿到此花,那便都判作输,到时可别怪朕心狠,惩罚你们。” 这话听起来凶狠,实则让人听起来不仅不惧,反倒像是年迈的老父亲捉弄自己的儿子似的。 一众大臣约莫是许多年不曾见皇上显露出戏耍人的模样,瞧的新奇,还纷纷附和,不住称好。 而二位皇子那阴恻恻的眼风就这样被华丽丽地忽略掉了。 原本想着打个平手也无妨,谁料到皇上这次还不依不饶,愁的太子寝食难安,干脆收拾了包裹,跑去齐府小住。 往日宽敞的齐府接待了一波又一波的客人之后,又来了太子这浩浩荡荡的队伍,终于显出了局促。 把最后一方待客的小院也收拾出来匀给太子住后,齐宣甚至想写张公告:客满,勿扰。 太子不同于旁的贵客,齐宣自是怠慢,一日三餐,请安问礼,分毫不差。可太子只是来寻法子的,却不是来受人叩拜的,在他坚持不懈的拒绝之后,齐宣终于不再亲自前来请安,只吩咐齐陌染定要好生招待才作罢。 他们这厢日日为这最后一盆冰莲愁,就连齐陌染都撺掇太子,倒不如回宫小住,在皇上身边磨一磨,兴许还能磨下来。 只是太子听了,却义正言辞地拒绝了,“我若整日磨着父皇,保不齐父皇嫌我整日无所事事,直接将花给了南宫毓,到时我费力却不讨半分好,岂不悲惨!” 齐陌染想想也是,便不再提此事。 齐唯虽与她同在一府之中,可不知几时二人便再未碰上过,偶尔一桌膳食,不过寥寥数语罢了。 只是现如今,双方都在为最后这盆冰莲绞尽脑汁,齐唯在院子里徘徊半晌,还是决定去打探打探消息。 只是,她定然不会亲自去打探消息,那就只有派齐思思去了。 “小姐,思思小姐已有几日不曾来了。”碧桃缓声道。 “她这几日去做什么了?”齐唯坐到院中的矮桌旁,端起茶杯淡淡抿了口茶。 “听下面的人说,思思小姐这几日都待在院子里,没有出门。” “没出过门?这倒奇了,她几时这么安静了?”她想了想,放下茶杯,道:“走,我们去看看。” 齐思思的确已经多日不曾出过院子了,但却不是无所事事,反而请了个师傅,整个人缩在院子里学习女红之类的。 齐唯踏入院子时,她正手忙脚乱地吧东西往身后藏,只是方才过于专注,为时晚矣。 她拿起那物什,看了眼上面歪歪扭扭地绣着的貌似是野鸭的图案,笑道:“你这是在做什么?往日里也没见你对这些东西感兴趣。” “没,没什么,闲来无事,绣着玩儿的。”齐思思连忙把东西抢了回来,藏到身后,“小唯姐,你今日怎么有时间来我这里了?” 齐唯本就是有事而来,也不在那物什上纠结,叹道:“还说呢,自打从新山回来你便整日埋在这院子里,定然是不知晓百花宴的事吧?” 齐思思想了想,道:“倒是听下面的人说过几句,太子和三皇子一同准备宴会,可听说他们二人打了平手啊。” “正是这平手才愁人呢!”齐唯摇摇头,显得着实苦闷,“这不,皇上又说,宫中还有盆冰莲,谁能在三日内说服皇上将那盆冰莲给自己便算赢,如若不然,还会有惩罚!” “这么严重啊!”齐思思猛地站了起来,险些将椅子碰倒。 “你怎么这么激动?” “我,我这不是担心三皇子若是输了,小唯姐你会不开心嘛!”她忙将椅子扶正了坐下。 “正是呢,也不知齐陌染那边可有良策,我这心中惶惶不安,着实难受啊!” “是啊,他们那边也不知如何了,可想出办法没有......”说着,齐思思眼睛一亮,“我且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小唯姐,你可要与我同去?” 齐唯见她已答应,笑了笑便道:“齐陌染那边吵吵嚷嚷的,你也知我素来不喜吵闹,我便不去了,他们若想出什么好办法,你也说来与我听听,让我长长见识。” 齐思思一心记挂着那边,敷衍地应了,待得齐唯走远了,她才回身看了眼那个尚未完成的荷包,又朝齐陌染小院的方向望了眼,才跺跺脚,出了院子。 许久没出过院子,一时还有些生疏,跌跌撞撞跑到齐陌染的院子,听到里面嘻嘻哈哈笑做一团,她又止步不前,踌躇不已,进退两难。 “思思小姐,既然来了怎么不进去?” 如今一同吃饭的人多了,齐陌染的这个小院做不了这么多人的饭,泉敏便去大厨房安排,方走到院门,便见齐思思一脸的纠结。 “啊,我我怕她们在休息......”正说着,院里又是一阵大笑声,这下好了,她脸羞红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第211章 争花(四) 第211章 争花(四) 泉敏看出了她的窘迫,笑道:“思思小姐,我刚从厨房拿了些糕点,您不如一起来品尝一下?” “哦,哦,好......”齐思思任她拉到院门口,正打算推门进去,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太子殿下可好些了?新山那事他当时好像......” “新山吗?”泉敏道:“奴婢看太子好好的呀,和三皇子争花时更是生龙活虎,斗志昂扬呢!” “是吗?那就好,那就好!” 她说完,跟在泉敏身后走进了小院儿,众人在看到她身后的时,都噤了声,呆呆地看着。 实在是她算作稀客,八百年都不一定能登门一次,且即便来了也定然没有好事,难得见她这般规矩地走进来,齐陌染眼中倒多了一丝兴味。 一众人原本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没说话,却没想到太子突然兴奋地站了起来,朝她走过去,柔声道:“你,你便是那日救我的姑娘?先前事多也忘了请教姑娘名姓,没想到还能在这里相见!” 齐思思一改往日泼辣,嗫嚅半晌也没说出来什么,反倒是齐陌染眨巴眨巴眼睛,道:“这是我的堂妹齐思思。” “哦?那更是缘分了,姑娘快来坐!” 太子格外热情地招呼她,反倒将她弄得有些拘谨,乖巧地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在座的人都默不作声,或多或少都知道些齐府二女不合的事,而齐思思一直站在齐唯那边,也并非秘密。 眼下这个节骨眼儿跑来,谁知道是何用心呢?也就只有太子这样的人才会傻到将“探子”拉到身边。 而他眼中那抹不自觉流露出来的喜悦怕是只有两个当事人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齐思思连连推辞了两句,怎奈盛情难却,还是坐到太子身边。她原是担心太子身体没有恢复,现下见着人也放心了,长舒一口气,刚打算打道回府,却听他主动提起了冰莲。 “你来的正好,快帮我想想,用什么办法能说动我父皇把冰莲给我?胜败在此一举,我可不愿输了。” 想起齐唯那厢也正愁此事,她本欲探究一二,可转念一想,她记得方才齐唯说过,输的那方要受惩罚,若是太子输了,那岂不是要…… “思思,思思!” 她回过神来,便见一双手在自己眼前晃动,太子明媚的笑容又让她愣了好久,才吞了吞口水,有些干哑的嗓音徐徐响起,“怎,怎么了?” “你还问我怎么了?分明是你在呆呀!话还没说两句就走神,本太子说话有那么无聊吗?”太子嘟囔着说,眼中隐约带着一抹看不大清晰的伤楚。 “不,不是这样!”齐思思连忙摆手解释,“我,我刚刚是在想怎么才能得到那盆冰莲?” 此话一出,连齐陌染都忍不住多瞧了她两眼。太子又问道:“那你想出来了吗?” “我,我……”齐思思本就没在想此事,这话也不过推搪之语,谁料太子还认真了!她又不愿让太子失望,呢喃半晌,灵光一现,道:“或许我们可以这样……” 她站在太子身旁附耳低语,半晌后只见太子双手一拍,大喜道:“此计甚妙,此计甚妙!我这就去找父皇,哈哈哈,你们且等本太子的好消息吧!” 说罢,竟是没再留下只言片语,转身便大步向外走去。 齐陌染一众人面面相觑,缓了片刻她方道:“你说了什么?” 齐思思也没想到他这么信任自己,有点后悔自己多嘴,可被人这样质问……尽管语气中没有暴露任何,可她就是知道齐陌染是在质疑自己,那股子与她作对的劲头又冒出来。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哼!”说完,竟是也走了…… 齐陌染有些头疼,这已是最后一天,他们合力也没想出法子,怎地齐思思三言两语就能解开难题呢? 罢了,罢了,听天由命吧,最不济也就受些惩罚,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是吧…… “小姐,奴婢看到思思小姐……” 泉敏快步走来在她耳畔低语,声音虽不大,但她知道以身旁这二位的耳力定然能听到。 只是她瞟了彦颜一眼,后者却折扇轻摇,悠闲平静地好像与他全无关联。再看皇甫北辰,同样一把折扇,却没打开,只摩挲着扇坠,不知在想些什么。 得,人家都不急,她就算急破天也没用! …… 齐思思出了院子,却没直接回自己的小院儿,而是拐了个弯,直奔齐唯住所。她有些紧张,毕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也不知道会不会被看出什么。 “思思,这么快就来了?” 齐唯坐立难安,都知道这是最后一天,南宫毓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她也不知。 想去宫外的私宅找他,可顾忌着身份,总去也不妥。再者她是断不会做出齐陌染请外男入宅之事的,白白坏了自己的闺阁清誉。 “小唯姐,他们……他们也没想出法子……” 齐思思眼神躲闪,只是齐唯也有心事,并没有现她的异常。 她本没有抱太大希望,听到齐思思这么说,也没显得失望,反倒拉过她的手,柔柔道:“无妨,若是都想不出来,大不了一起受罚,也不是什么大事。” “嗯,那小唯姐,我就先回去了。” 齐唯正待答应,突然觉得哪里不对,以往齐思思哪次不是从早到晚缠着自己,怎么突然间看起来生疏了呢…… 这样一想,她将心中的不安暂且压了压,轻轻牵起齐思思的手,拉到桌边坐下,又亲自给她斟了茶,才盈盈笑道:“思思,好一段时间没见你,怎么与我都不亲近了?” “没有啊?怎么会!”齐思思双手绞着帕子,忙解释道:“许是这两天有些累了,没什么精力,休息几日便好了。” 齐唯又打量一番,才将她的手放到自己手上,亲昵地拍拍,“既如此,你且回去休息,过两日得闲了我去看你。” 齐思思应了声“好”,匆匆跑了。齐唯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半晌道:“查查她最近都在做什么?” “是。” 第212章 冰莲之争 第212章 冰莲之争 最后一盆冰莲一决胜负,争花进展到了此时,已是达到如火如荼的境地,谁也不愿在最后前功尽弃,那个滋味真的是......让人恨得牙痒痒! 太子、南宫毓并他们的队友都进了宫,现下正在皇上的寝殿坐着。那些个受邀参加百花宴的一众大臣也都在66续续地进宫,生怕错过了好戏。 而现在,距离百花宴开宴不足一个时辰。 皇上倒是不急,坐在龙椅之上悠闲地喝着茶,旁边还有两个伶俐的宫女捶腿揉肩,好不惬意! 而他们坐在下,急得快成那热锅里的蚂蚁了,也没能见到冰莲的半分影子。 眼下怕是比忍耐力的时候了,谁先着急谁就输了!齐陌染如是猜测。 因为她看到,方才还紧握拳头想站起来的南宫毓只稍稍离座一分便又坐了回去。若非她一直暗暗观察,真的很难现。 有道是“你不急,我不急,冰莲不知在哪里;你不说,我不说,冰莲迟早会被夺......” 随着更漏滴滴答答落下的声音,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皇上才从朦胧的睡意中稍加清醒,似是惊讶于他们竟然还在这里坐着,蹙眉问道:“你们可是想出如何得到最后一盆冰莲了?” 众人默然,心中着实酸苦,这冰莲予或不予,予给谁,不全是您的一句话吗?又何必非要如此装模作样。 这几日他们纵然使出浑身解数,百般讨好,投其所好,说尽了这辈子的甜言蜜语,尽足了孝,都没能得皇上松口,他们......实在没法子了呀! 齐陌染琢磨着,哪怕大家都没法子,有一个人是断不可能没法子的,那人自然是颜彦。 他可是系统,一切不都尽在他的掌握之中吗?哪怕真的有些许微差,变个什么法宝或是别的什么,总不至于像现在这般,毫无头绪! 这样想着,目光便忍不住在他身上打转,颜彦自然察觉到,起初不理会,后来实在受不得她炽热的眼神,不动声色地挪了挪,微不可闻地道:“你莫要再这样盯着我了,那位可都看着呢!” “啊?”齐陌染顾不得细想他说的是谁,连忙道:“快想个法子,今儿晌午思思不是还来出主意,他急得跟什么似的跑了来,难不成也没成功?” “莫急莫急。”颜彦唇边勾起一抹笑,高深莫测地道:“车到山前必有路,你看看人家,气定神闲的,哪像你,皇帝不急太监急!” “你!”若非场合不对,齐陌染定然要跟他比个中指,可眼下也只得自己将这口气咽回去,继续做入定状。 “你们怎么一个个都哑巴了,现在距离开宴可就两刻钟了,看来你们是兄弟连心,要一起受罚了?” 皇上挥退了那两个揉肩捶腿的侍女,缓缓伸了个懒腰,又啜了口茶才道:“既然你们愿意待在这里,那就继续待着吧,听闻你们还安排的出折子戏,朕得去瞧瞧......” 皇上边说边往外走,一脚刚跨出门槛,又回过头看着他们。 众人见状,忙恭敬地站了起来,只等着他会不会在最后一刻说出花落谁家,谁料皇上顿了好一会儿才道:“你们可别误了时辰!” “......” 要论谁是磨人的小妖精,怕是非皇上莫属了,如此沉得住气,不愧为一国之君! 皇上慢悠悠地走在鹅卵石铺就的小径中,蜿蜒曲折正是通往御花园的小路。他走着走着突然自己笑了起来,一旁的李公公这时才陪着笑道:“皇上,您可是想到了什么趣事?” 他瞥了眼李公公,假意哼道:“怎么,你是不是也想问这花朕会给谁?” 李公公忙接话道:“老奴只是看二位皇子这几日为了冰莲,真是煞费苦心......” “何止啊!”他打断道:“看他们那副想问又不敢问,生怕朕恼的样子,你别说,还着实有趣!” “咳咳,咳咳!” 许是今日心情好,多说了几句话,话音将落,皇上剧烈咳嗽起来,李公公忙从怀中掏出一方帕子递给皇上,又小心地帮他顺着背,扶着他在附近的一块儿大石上坐下,略歇歇脚。 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皇上唇色略显苍白,可还是展颜笑道:“朕这副身子骨,也不知还能再挺几日,将来的君主必得遇事沉稳,处世不惊,且还要当机立断,有勇有谋,不仅如此,还要......咳咳......” “皇上,”李公公心疼道:“您切莫胡说,您这身子骨硬朗着呢,不过是被高岳那厮气得,只恨他家族确以无人,不然......” “想我和他年少亲密,形影不离,到老了竟走到如此田地,唉......也罢,今日众卿家都在,朕若这副模样定然让他们起疑,且取些口脂来。” 太子和南宫毓见皇上走了,又坐了一盏茶的时间,实在是坐不住,前后脚出了皇上寝殿,直奔御花园去了。 他们到时,皇上正坐在位看戏,台上正唱着一出“百花台”,三节一板,欢快有趣,看得皇上时津津有味。 以往姗姗来迟的皇上今日竟如此雅兴,尚未开席便到了,那些个踩着时辰来的大臣得了信,紧赶慢赶往宫里跑,到了皇上跟前儿,本想赔个罪,可见着皇上入迷的模样,便都悄悄坐到座位上。 距离宴会不过一盏茶的时间,皇上也不看戏了,叫来人将那冰莲搬到最中央,只道:“方才,根据太子和三皇子的表现,朕已想好这冰莲归哪位皇子了。” 他说到此处,故意卖了个关子,朝下方扫了眼放道:“不过若若就这般简简单单公布了答案反倒无趣,不如请二位皇子个展才艺,也算为百花宴助兴可好?” 大臣们哪敢扫皇上的兴致,纷纷附和道“好”,而尚不知花落谁家的两位皇子只得硬着头皮上场。 正此时,颜彦突然折扇一伸,挡住他们二人的去路,随意地道:“听闻二位皇子自幼跟随名师习武,那位老师不仅功夫极佳,还会剑舞,倒不如二位配合,来个双人剑舞如何?” 第213章 花落谁家 第213章 花落谁家 南宫毓贵为皇子,自然不屑于别人指点他如何做,可文雅惯了,一时倒懒得理他,太子却是转念一想,边走边拉了下他的衣袖道:“三弟,当初师父便道,你我二人配合的剑舞甚是精彩,何不再......” “你忘了高岳正是用剑舞伤的父皇吗?”南宫毓厉声打断道:“若让父皇又想起此事,雷霆之怒,你我二人可承担得起?” “这......”他倒是没想那么多,只想着如何能搏父皇一笑。不过话说回来,他平日里并无甚才艺,能拿得出手的技艺并不多,若是不能用剑舞,那岂非白白错过一个机会...... 他想了想,又拦住南宫毓道:“三弟,听闻你绘画极佳,而我虽无长技,帮衬着你执个扇还是可以的,不如你我将此融入到剑舞之中,你以笔作剑,我以扇为剑,颇具新意,难道你不愿一试吗?” 见他不语,而是低头深思,眼见着就只剩几步路,太子又急急道:“且最后你若是能在折扇上作出一副佳画,岂非胜算更大?” “既知我胜算大,又为何这般提议?”南宫毓突然问道。 “只是因为,因为你我兄弟二人许久不曾畅快合作些什么,三弟,我,我们以前明明关系那么好,一同溜出宫偷玩儿,一同被夫子责罚......” “够了!” 南宫毓恶狠狠地打断,骇得太子竟真的没再继续说下去,一直走到台前,正要迈上台阶,却见太子一动不动,他才不耐道:“还站着作什么,我一个人怎么画?” “......” 台上二位皇子在为即将开始的献艺稍作准备,下面齐陌染却是扯了扯颜彦,疑惑道:“你为何要提剑舞,难道忘了高岳的事吗?他们若真听了你的,惹得龙颜大怒,谁都跑不了!” “那上面的好歹是皇子,哪有你想的那么蠢笨,你呀,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吧!” 被颜彦一通好说,她却迷迷糊糊不知所言为何,见他以眼神示意身侧,她才后知后觉地看向旁边。这一看不打紧,正撞见皇甫北辰凶狠地瞪着颜彦。 “......”齐陌染眨巴眨巴眼睛,笑嘻嘻地凑近了他,讨好似的道:“你瞧着皇上会将那盆花给谁呀?” 如此生硬的对话,皇甫北辰才不想理她,分明是被人提醒才想起自己,谁稀罕! 他故作没有听见,稍稍偏了头,如此犹觉不够,还看向自己另一侧的宁子轩,指着台下一角,“喏,那歌姬长得倒还标致。” 宁子轩原本专心看着台上,实在是无聊的紧才那般专注,他也好奇两位皇子能有什么精彩绝伦的表演。 冷不防插进这么突兀的一句话,他稍倾了倾身,瞥了眼齐陌染,又想起这几日自家表哥时不时就要醋一醋,醋了却没人现的黯淡神情,想来是如今终于得了机会得以作,他也无从劝起,权当他二人的情趣。 饱含深意的目光流转一圈,顿了顿才附和道:“是,是啊!” 可都是通透的人,宁子轩面上配合,实则还是有所疏漏,自然被齐陌染看出端倪,她眼眉微挑,突然抱着肚子低声哀嚎,“好痛啊,好痛啊!” 皇甫北辰原本不欲理会,可见那形容不像作假,就连一刻也没忍住,连忙问道:“怎么回事?” “不知道,就突然好痛!”齐陌染因疼痛微眯着双眼,却在他凑过来的那一刻睁开一只眼眨了一下,随即又是小声呻吟,“好痛!” 皇甫北辰往日里也只会些简单的医术,到了她这里却慌了神,连连道:“我,我带你去找太医!” 眼见着他就要将她打横抱起来,齐陌染突然道:“等等!” 见他不解,她才揉了揉肚子缓缓道:“好像,好像没有那么疼了......那个,你且容我缓缓。” 正所谓关心则乱,听到她似乎没有大碍,理智也回归原位,打量地看着她,话语中带着危险的气息,“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怎么会?”她赶忙摆手,“许是方才喝了口凉了的茶,有些许不适,这会儿也没什么大碍了。” 便是不用脑子也能猜出个大概,他轻哼一声,还没转头,便觉一个重物压在胳膊上。 他回眸一看,却是齐陌染依偎过来,将下巴枕在他臂上,笑呵呵地道:“看我无事了,你怎地还冷着脸?且笑一笑嘛!” 她一边逗他笑,一边自己笑得愈加灿烂,皇甫北辰终是抵不过她的浓浓笑意,无奈地笑了出来。余光看到左侧离上更近的那一桌,正是齐宣的位置,此时似有不悦地看着他们。 他刚想提醒一句,便见太子与三皇子以准备就绪,而她也早已坐直。 “你二人一同上台,是要如何表演?”皇上朗声问道。 “回父皇,我与三弟为父皇及诸位舞一曲。” “哦?”皇上乐呵呵地捋了把胡子,许久没见过他们兄弟二人一同做些什么,颇为好奇,“那便开始吧。” 说话间,他兄弟二人应了声“是”,便挥舞起手中笔、扇,舞姿不似女子那般绰约灵动,但没了剑的剑舞,其中男子的阳刚之气分毫不减,反倒因舞中绘画,让众人目不转睛,兴味盎然。 衣袖翻飞,腰间环佩作响,几个回转之中,笔尖看似随意勾勒几笔,可是接二连三的几笔下来,一朵冰莲在折扇之上缓缓绽放。 直至曲终舞毕画成,众人沉浸其中,久久难以回神,还是皇上率先鼓掌,道:“好!” “二位皇子技艺精湛,别出心裁,令人艳羡!”下面的大臣们纷纷称赞,一时间恭维声不断。 “你们事先未有演练,竟能配合的如此默契!”皇上又道:“将那画拿给朕瞧瞧!” 李公公从太子手中取过折扇呈给皇上,他展开看了,那折扇之上不仅有朵冰莲绽放,旁边竟然还提了两句诗。 “冰清玉洁无庸碌,怜得众生皆是苦。” 皇上将这几个字缓缓念了出来,不由笑道:“有趣,有趣!这下朕倒真不知该把此花给谁了。” 第214章 求来圣旨 第214章 求来圣旨 南宫毓瞥了眼太子,率先站出来,就在众人以为他要抢功时,却听他道:“儿臣认输,此花应归太子所有。” “哦?朕还没有决定,你为何就认输呢?”皇上悠悠问道,眼神却在二人之间打量徘徊。 “父皇,此法乃是太子友人所提,细细说来,细节又是太子所想,儿臣不敢抢功,故而认输,只是并非输在能力,而是输在先机。” 太子正待说什么,只见皇上将折扇一收,道:“冰莲归太子,不过三皇子也得赏!”说着,将手中那把折扇朝他抛去,瞬息间,扇子便稳稳落在南宫毓手中。 胜负已分,奖赏便至,皇上颇是开心地道:“太子,你有何心愿?” 太子踌躇了下,随即开口:“儿臣,儿臣并无甚心愿,只希望父皇岁岁安康,国泰民安。” 皇上哈哈一笑,道:“既是奖赏,必得是你喜欢,若没有什么物什能入你眼,许个心愿亦可。” 太子这次沉吟良久,终是道:“孩儿一时未能想到,可否宽限两日?” 正所谓“知子莫若父”,更何况是自己亲自教养大的孩子,心中所思所虑,皇上又怎会不知,此时不说,许是有诸多顾虑,他能在自己的儿子身上看到这种举动,颇觉有趣,大度允道:“可。” 众人未能听得太子心愿,很是有几分遗憾,不过随即心中那一丢丢遗憾已经烟消云散,因为百种名花齐聚御花园,更有颜彦心心念念的冰莲在侧,谁还管得了太子如何呢? 往日的百花宴主要为了庆围猎之喜,一夜宴会足矣,可此次为了筹集百花费了诸多时日,一次宴会怎够! 皇上大袖一挥,颇有气势地道:“待明日将这花摆到郊外十里亭中,宴席三日,朕要与民同乐!” 是夜,众人把玩百花,畅饮百花酒,细品百花糕,在这百花宴中可谓是流连忘返。 带着微醺的酒意迷迷茫茫也不知是如何晃悠回了自己家中。 次日一早,闲散窝在床上的齐陌染疲累的懒得动弹,宿醉之后的脑袋胀痛难忍,连郊外十里亭中的热闹都兴致缺缺,翻了个身继续蒙头大睡。 只是睡着睡着忽觉身旁传来一阵冷意,想忽视都难,艰难地睁开双眼,却被脸侧那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惊得险些丢了三魂七魄。 略稳了稳神,她方道:“你在我这里装神弄鬼作什么?”边说边将那张大脸推的远远的。 而那张大脸的主人被她如此磋磨却不恼,反而倚在她推拒的那只手上,乐呵呵地指指外面的太阳道:“日上三竿,该起啦!” “啊啊啊啊啊!” 齐陌染径自坐起来,恨不得将他打出去,“就因为这个?只是因为这个?拜托啊哥哥,你已经是个独立混迹在人间的活生生的人了,不能因为只是想叫我起床,就这么随便的进我的房间!” 眼前那般无赖之人,除了颜彦,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能如此厚颜无耻的了! 颜彦摇了摇手中折扇,眼睁睁看着她又倒回床上,将折扇一合,照着她的脑袋袭去,不咸不淡地开口:“说好助我,到现在还没个结果,你却在这里偷懒。” 齐陌染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人,惊道:“咱俩,到底应该谁帮谁啊喂,你能不能......”讲讲理啊! 最后几个字尚未出口,便听门前一阵敲门声,而门外却是皇甫北辰,他正轻叩门扉,缓声道:“小染,可起了?” “......” 屋内二人则大眼瞪小眼,颜彦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甚至悠哉悠哉踱步坐至桌边。 眼看着手就要触到茶壶,齐陌染连滚带爬地冲到旁边阻止住了他的动作,唇语道:“快走!” 颜彦未语,却挣脱了她的手,用实际动作告诉她:他不走! “祖宗,你是我祖宗行吗?我答应你,一定让你进宫成不?”齐陌染继续坚持不懈地用唇语与他对话,幸而他还不算过分,满意地点点头,闪身消失了。 而屋内的齐陌染长舒一口气,坐在椅子上,却一个不留神,将身侧的椅子绊倒了...... “......” 屋内静默片刻,突然听到一股大力踹门的声音,紧接着便和焦急冲进来的皇甫北辰对上了眼。 不过片刻,他便快步走到她身边,急急看向她周身,“无事吧?我听到屋里有响动,便......” 齐陌染微微侧头看了眼一扇早已倒在地上,另一扇摇摇欲坠地悬着的门,无奈扶额,暗自低叹:懒觉睡不成也就罢了,还白白搭出去一扇门,她今儿这一大早还真是......走了什么运! 连叹气地力气都没了,她幽幽问道:“你这一早来找我,是有事?” 虽然语气稀松平常,可皇甫北辰就是感觉,如果自己说的真的是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她真的很有可能将自己一脚踢出去。 这样想着,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小小的冷颤,才道:“自然有事,还是一件喜事。” “什么?”齐陌染连一片眼神都没有分给他,只自顾倒了杯茶才问道。 见状,皇甫北辰也坐了过去,正对着那两扇惨兮兮的门板,可眼中却没有任何愧色,甚至人为的将那惨象从眼中忽略掉,“太子求娶太子妃,你可知所求为何人?” 她翻了个白眼,心道“关我何事”,接着又听皇甫北辰继续说:“虽不是你,却与你有些关系,不过谅你也猜不出来。” 他卖了个关子,故意卡在这里不肯往下说,齐陌染则在脑海中将自己身边的女子一一翻倒出来,却还是没想出到底谁能入了太子的法眼。 “想不出来吧,”他挑眉道:“你堂妹,齐思思。” “这......”齐陌染张大了嘴巴,“这是何时的事儿?” “就刚刚啊,圣旨都传到府里了,圣旨都接了,偏你疲懒不肯起,幸好你不是主角,无人留意到你。” 被这个初来乍到的消息劈的外焦里嫩,她都说不上来自己是喜大于惊,还是惊大于喜了。 第215章 皇上请脉 第215章 皇上请脉 “你若是快些,还能赶上在小花园里撒欢的齐思思……” 皇甫北辰话音未落,齐陌染便已经火急火燎地穿上衣服,往外跑去了,这么精彩的事,怎么能少的了她? 一面急吼吼地快步走,另一面却是忍不住在为她开心,谁能想到往日里莽撞冲动的齐思思一朝之间能被太子选中,荣升为准太子妃! 不过仔细想来,仍有蛛丝马迹可寻:早在齐思思第一个在新山脚下现太子踪迹之时,只怕这缘分就已悄然而至了吧...... 方走到回廊之上,远远瞧见齐思思在亭中撒欢,刚要快步过去调笑几句,却见齐唯正驻足死死盯着犹自欢快的人儿。 她心下奇怪,放慢了脚步,隐匿在不远处的圆柱之后,倒也没有被察觉。 “小姐,虽已入春,天气仍凉,不如......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吧?”齐唯身旁的贴身婢女碧桃婉言道。 可齐唯却冷眼看着远处的人,哼道:“此番我一丁点儿好处都没捞着,竟叫她喜事连连,你不是说她跑去给太子出主意的事所有人都听到了吗?原来到头来我才是被欺骗的那个!” “小姐......” “先前还与我虚情假意,一口一个姐姐......”她说着,似是有所隐忍,深吸口气才道:“走,我这个做姐姐的,怎能不去道个喜?” 不小心见到齐唯暴躁的那一面的齐陌染吐吐舌头,背着她做了个鬼脸,旁人都道尚书府嫡女无才无盐,哪比得了二小姐才德兼备。 可她却觉得,老天爷是公平的,她虽无甚才艺,却有一颗善良的心,哪像某些人啊...... “你一个人在这里咕哝什么呢?”皇甫北辰瞅瞅前面,又瞅瞅她,不禁挑眉道:“怎么,没做成太子妃,有些失望?” 你瞧这人,分明吃醋不肯承认,还非要拿言语试探别人,真正失望的可是另有其人呢! 她叽叽歪歪哼了几声,才故意轻快地答道:“对啊,失望的很哪!还不是有些人,早就说了要走,没想到过了一个月还在这里,也不知当初那些话说出来有什么意义。” “我,我那是有事耽搁了。”他揉揉鼻尖,转念想到什么,又道:“我若走了,不知何时何日才能相见,你难道就不会想我吗?” 憋屈了许久,才终于将心底的不满问出来,纵然男子汉大丈夫不应被儿女情长牵绊,可是一想到他若离开,这个女人还不知会惹出什么乱子,他就...... 一边磨牙一边想,他就怎么样呢,约莫还是想的紧,恨不得能将她往自己的包袱里一揣,带走...... 不对,要先恶狠狠地告诉她,自己再也不会回来,先让她哭得肝肠寸断,自己再如神祗一般突然降临,将她揣袖中,藏起来,谁都不给看! “谁要想你!” 齐陌染小声咕哝一句,半晌没听到回答,一抬头,只见他一会儿蹙眉,一会儿又舒展眉头,露出极为诡异的笑容,间或摩挲下巴,不知心里藏着什么坏! 本想故作凶狠地掐他一把,让他回神,伸出去的手悬在半空突然停住,略顿了顿又改掐为拍,随即率先往前走,只留下一句话,“还愣着干什么,快走啊!” 一桩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喜事也不知惹得几家欢喜几家愁。 反正听闻,闻名都城内外的齐尚书已连续数日闭门谢客,紧锣密鼓地为侄女置办嫁衣。 而东宫之中,太子亦未得闲,为自己的太子妃亲自督办宴席布置,可谓劳心劳力,极其重视。 而作为赐婚人,皇上总觉得隔着老远,似乎都能隐隐闻到东宫那股子充满着喜事的味道。每每上朝时,见着太子合不拢嘴的神情,他这做父皇的呀,简直没眼看! 可能是被那氛围感染,皇上这几日看上去精神头好了不少,不再如前几日那般懒洋洋的不愿动弹。 李公公陪在旁边,看皇上放下折子,稍显疲色的捏着眉心,笑道:“皇上,老奴看您这几日时常乐呵呵的,可是为了太子的事儿?” “是啊,朕这儿子竟也开窍了,虽说是齐宣的侄女,不过几乎是从小就养在他家中,想来品行也不会差,倒也算得上门当户对了,只盼着有了太子妃,也能多多督促他在政事上长点心。” “皇上对太子厚爱,太子又怎么会辜负您的一番苦心呢!” 正待回答,只觉胸口一阵憋闷,似有物梗在喉中,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皇上竟然吐出了一口血痰,骇得李公公连忙悄声吩咐人去请太医,对外只道给皇上请平安脉。 待得太医来时,皇上已躺在了龙榻之上,一张唇毫无血色,脸色苍白,嘴角还有一抹方才的血渍。 勉力伸出手,太医将三根指头搭在皇上的手腕之上,不过片刻便眉头微皱,渐渐蹙紧。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太医颤巍巍地开口:“恕老臣医术不精,皇上这病乃是经年累月耗伤气血所致,如今又有忧思郁结于胸,心结难解,伤及脾胃......还请皇上顾及身体,切莫劳神,打开心结,多休息才是!” 皇上摆摆手,叹道:“罢了,朕知道了,且去开方吧。” 待太医走后,又似小孩子般赌气道:“朕养着他们,成日里就知道唬朕,若凡事都要朕自己注意,还要他们做什么?” 李公公不禁失笑,斟来一杯热茶给他漱口,才如哄小孩儿似的道:“只一点没说错,虽说奏折重要,可您更应爱惜龙体,些许小事,太子及诸皇子都可为您分忧,大可不必事事亲为呀!” 其实仔细说来,这些事谁又会不懂,甩手掌柜易做,勤勉君王难当。只叹天下父母心,总想着自己将这家国治理的井井有条,留给他们一个太平盛世。 只是年岁大了,不服老不行,稍累些便诸多不适。他阖眼沉思良久,久到李公公都以为他已睡去,才缓声道:“传朕旨意,明日一早请太子和三皇子进宫。” 孩子们终要长大,该放手的,也是时候放手了。 第216章 寒安香回魏 第216章 寒安香回魏 太子和南宫毓一同迈入宫门时,一个容光焕,一个眸色黯淡。 太子却并未察觉,反而亲昵地凑过去搂着他的肩,试图帮他出主意,“三弟,我看父皇最近极好说话,你倒是可以试试提提你和齐家小姐的事,到时双喜临门,岂不美哉?” 南宫毓扯起嘴角一笑,有些头疼,也不知他这个大哥到底是运气好,还是命好,头脑简单却能如此幸运地走到太子之位。 虽说冰莲之事他主动认输,但不代表他就打算放弃争一争太子这个位置。毕竟自己的几个兄弟受罚的受罚,不理朝事的不理朝事,二皇子又是个有心无力的,他若也淡然处之,岂非让他这太子做的太容易! 遂无话一笑,一路沉默。 二人走进御书房的时候,皇上只是看上去怏怏地,无精打采,并没别的不适,他二人便只叮嘱了两句“父皇保重龙体,多注意休息。” 皇上闻言淡淡笑道:“皇儿有心了。” 顿了顿看着桌上那如小山般的奏折,又道:“古来皆有皇子协理朝政的情况,太子,父皇年岁已高,这江山迟早要交给你,毓儿是你弟弟,将来定是要辅佐你,既如此,倒不如先让你们练手,朕从旁指导。” “这如何使得?”兄弟二人对视一眼,皆跪道:“父皇正值壮年,如何言老,儿臣自然忠心辅佐父皇,毫无二心!” 皇上却是小而置之,摆摆手示意他们起来说话,才悠悠道:“不过是让你们练手罢了,这般紧张做什么,再者说,有朕在旁坐镇,怕什么?好了,朕意已决,从明日起你们便来御书房同朕处理朝事。” “是。”二人推辞不过,只得应下。 太子出了大殿,直奔宫外齐府而去,这事来的太突然了,他得找人好好商议商议。 彼时齐陌染往日欢声笑语不断的小院,今日竟异常安静,除了间或夹杂两声低语轻咽,便是收拾东西时出的窸窣声。 齐陌染这个主人倚身在门框边,静静看着皇甫北辰指挥秦凯收拾行囊,默然不语。 顿了许久,她才低声道:“三日后到底是什么良辰吉日,非赶得这么紧张,便是拖到齐思思婚宴之后也不行吗?” 皇甫北辰怎么说也是魏国质子,近来两国有交好联姻的打算,为表诚意,怎么说也要先将人质送回去。 皇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任他赖在齐府住了这么许久,眼下怕是再拖不得了。 皇甫北辰叹了口气,“使者三日后便到,我到时应是与他们一道走,如此也该回宫中住几日,再住在这里难免失了体统。” “那,那寒安香还有你那两个表弟呢?” “干他们什么事?”他纳罕回头,答道:“他二人本就是寻寒安香来的,不过碰巧遇上小住几日罢了,如今我准备走,他们自然没有再留的道理。” 正说着,便见寒安香同花伶、宁子轩三人走了进来,他们一身简装,看样子是马上要走的打算。 “你们这是?”他不够问道。即便要走,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啊! 花伶拱了拱手,眼角含笑道:“叨扰陌染姐姐许久,如今堂哥要走,我们自然不敢多留,不过我们此次是奉命寻郡主而来,要先行一步,到时堂哥自会与使者同行。” 原来如此!齐陌染点点头,又要留他们用饭,可先前确实耽搁了许久,再加之路途遥远,且已用过早饭,便推辞了。 临走前,寒安香看看皇甫北辰,又看看齐陌染,轻哼一声,对着她道:“本郡主光明磊落,也不怕告诉你,北辰哥哥迟早是我的人,你还是不要太痴心妄想了。” 吧啦吧啦说了一通便率先走出院子,众人自然不会将她这些话放在心上,花伶和宁子轩一同朝他二人作了一揖。 花伶先是对齐陌染道:“陌染姐姐,我们走了,有机会要来魏国找我们玩,我们那里虽比不得齐国地大物博,但也是钟灵毓秀之地,山美水美,自然嘛,人更美!” 被宁子轩暗戳戳掐了下,才对皇甫北辰道:“堂哥,我们便先走了。” “一路保重!” 双方道别后,原本热闹的小院子一下子变得清净起来,齐陌染正打算吩咐泉敏沏壶茶来,谁料左瞧右瞧找不到人。 她幽幽叹了口气,不得不亲手拎了茶来,坐在屋里看着他收拾东西,“泉敏不知道跑到哪里也就算了,怎么转眼间秦凯也不见了?” 皇甫北辰正将整理好的衣物放进包袱里,闻言笑道:“自然是去道别啊!” “道别?跟谁?” 他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着她,十分无奈,“你一点儿都不关心自家丫鬟的吗?自然是去找泉敏道别......你可别说你一点儿都没察觉!” “我......”我自然是有察觉的啊!只是因为......她本想辩解两句,可又实在心虚得紧,终是没说出口。 皇甫北辰也没追问,将包袱打了个结,又将扇子放在包袱上,才走到她身边坐下,缓缓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此去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你......真的不和我走?” 齐陌染愣愣地看他半晌,终是将手抽出,笑道:“你好歹是将军之子,又与魏国皇室关系匪浅,难不成连明媒正娶、十里红妆都做不到,还要我和你私奔?” “你,你愿意嫁给我?”他激动地问。 “那就要看你的诚意了!”齐陌染想了许久,为了喜欢的人独去异乡也未尝不可,毕竟她的任务不就是替书中的“齐陌染”咸鱼翻身嘛! 只是要想做将军的妃子自然得是明媒正娶才行,即便她现在真跟了去,其中若是生种种变故,到时他家长辈再不准,那就丢人丢大了! 而皇甫北辰却是十分高兴,可以看得出他也在竭力掩饰自己的兴奋,却还是忍不住站起来抱着她原地转了数圈。 太子走进小院儿时,正看到两人紧紧相拥的身影,一时僵在原地,满脑子疑问:这两个人什么时候凑到一起 第217章 协理朝政 第217章 协理朝政 他远远地站在院门口,进也不是,走也不是,只得重重地咳嗽一声,大声道:“齐陌染——” 屋内两人明显僵了一下,连忙分开,整理仪容。整理好时,太子也走到了房门口,奇怪地问:“今日你这里怎么这般清净?” 寒安香几人的身份并不为众人所知,自然也不能让太子知晓,齐陌染只随便说了句“出门游玩”便搪塞过去,随即又问:“你怎么来了?” 太子拍拍脑袋,终于想起正事,“父皇让我和三弟协理朝政,可是我,我有点担心……担心做不好。” 协理朝政是好事,可是想想时常犯傻的太子,碰上精明睿智的南宫毓,若没有帮手,恐怕难有胜算。 只是宫里不比别的地方,岂是他们这些人想进便进想出便出的…… 有了!齐陌染喜道:“你将颜彦扮作小厮,带在身边,若是遇到什么难题,只管问他,他定能帮你出主意。” “颜彦?” 太子有些犹豫,沉思间,他们提到的人儿已然踱着步子溜溜达达走了来。他揉着惺忪的睡眼,懒洋洋道:“扮小厮?我不去!” 若不是时机不对,齐陌染恨不得上去捂住他的嘴,不要乱说话! 白眼如箭矢般齐刷刷朝他飞去,你说这人,先前央着自己帮他入宫,如今有了法子他又傲娇起来不愿去,难不成是因为扮成小厮,觉得有失身份? 可自来成大事者,从来不拘小节! 眼见着太子脸色不善,他又道:“不过若是扮作幕僚,我倒可以考虑。” 太子入宫协理朝政,带个幕僚也不算什么,他想起前几日百花宴上便是颜彦提议的剑舞,如此看来此人倒是有几分才智。 由此,颜彦随太子入宫的事就这么定下了。太子又听闻皇甫北辰也要进宫,便要一同前去,至此,齐府终于恢复了往日的清净。 而她将颜彦送进宫,也算完成了一大任务,让他这个系统体验体验红尘俗世,朝堂纷争。 临走前,颜彦将她拉到一边,递上一块儿玉玦,颇为得意地道:“这是我集合了能量石的部分能量炼造出的法宝,你不是一直说我没给过你什么吗?这一块儿胜过千万。” 他指着她手里的那块儿,又指指自己腰间一模一样的那块儿玉玦,“若有事找我,直接对着它唤我名字,我便可听到。” 齐陌染摆弄着手里的玉玦,翻来覆去看了下,想着他说的使用方法,问道:“这不过就是同手机那般的公用,可即便没有它,我直接在心中唤你,你一样能知道呀!何必多此一举?” 颜彦气道:“你还真是暴殄天物的好手,这若只同手机那般谁会巴巴给了你,你不是一向抱怨我没给你任何指引,迟迟完不成任务?这玉玦因能量强大,且无需言语,不会泄露天机,关键时刻可及时给你提示!” 说着,眼中的得意愈加明显,毕竟东西是他造出来的! “哦。”齐陌染点点头,却还是有些不信,“那……它怎么提示我呢?” “这……”颜彦脸色一僵,随即道:“我是系统,它又不可能给我指引,这东西需在你手里才有作用,在别人手里不过是普通的玉玦罢了。所以如何使用嘛,还要你自己研究。” 说着,怕她再问出什么奇奇怪怪的问题,忙道:“且看我叱咤朝堂罢,到时你我内外帮衬,还怕不能咸鱼翻身吗?” 及此,他匆匆跑走了…… “……” 若论不靠谱,他颜彦称第二,谁敢称第一呢!齐陌染颓丧地盯着手中的玉玦半晌,还是默默将它挂在了腰间。 当一个佩饰,也还是不错的! 都说君王日理万机,着实不假,大臣们的奏折就像那滔滔波浪,一浪更比一浪高。 桌前的“小山”好不容易下去了,再一抬头……亲娘诶!又是两摞小山出现在眼前! 若都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也就罢了,再累再苦也值得。可你看看那奏折里都是些什么! 随便拿起一本,便见上面写着“兵部侍郎的夫人娘家的二小姐与大理寺寺卿结了亲,可那二小姐不愿找上门去胖揍了大理寺卿一通”。 这也就罢了,关键是折子并非兵部侍郎所写,也非大理寺卿所写,而是朝中言官所奏! 太子让颜彦将折子分类,没想到一大半都是言官所奏,内容多为这些琐事! 他就奇怪了,如今难道真是天下太平,无言可谏,所以连这些芝麻大点儿的相干不相干的事都要呈上来丢人现眼吗? 怪不得总看父皇政务繁忙,有这些人在,想不忙都难! 兄弟二人难得齐心,不约而同抬起头来对视一眼,望着奏折里有的没的内容,颇有惺惺相惜之意。 而皇上呢,坐在座,已不知小憩了几次。 此时缓缓睁开眼睛,扫了眼仍旧埋头做事的两人,拿起温热的茶杯小酌一口,才道:“看的如何了?” 太子和南宫毓看看桌前的小山,实在不知该怎么回答,只得硬着头皮道:“快了……” 皇上作为过来人,自然晓得他们会遇到什么情况,淡淡一笑,又问:“可遇到什么难处理的事? 其实这些折子交给他们批阅前,皇上已经过目,挑出些急报处理了,剩下的一股脑儿都给了他们,拿来练手,因而有此一问,不过是考验他们。 批阅许久,还真没什么难事,除了言官那些琐碎的事情,别的倒都好处理。不过大事还真有一桩。 “两日后魏国使臣要来,商讨两国友好和平之计,顺道儿将他们留在这里的质子接回去。” 太子简单复述了下折子里的内容,南宫毓闻言,道:“魏国一向狡猾奸诈,此番突然派使臣来商讨什么和平之计,不会是其中有诈吧?” “纵然如此,可两国已然多年不曾开战,且往来贸易也为双方增加了不少收益,此时破坏和平,有害无益,当不至于此。” 太子和南宫毓意见相左,那么就需要皇上来斟酌考虑了。 第218章 迎接使者 第218章 迎接使者 “现在我们只需要准备好应对使者来的事情,旁的以不变应万变就好,不必操之过急。”皇上淡淡抛下一句话,兄弟二人便转而商议接待使者的细节。 使者并不是什么有品阶的官职,可关键就关键在这是别国派来的,若是在使臣来的时候出现了任何意外,都有可能造成两国关系破裂,引战争,到时苦的,还是百姓! 因此素有“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的规矩。而现在为了和平,更要妥善安置使臣。 留给他们的准备时间并不多,好在为使臣准备的驿馆一直空着,稍作打扫便可住人,也无需费太多心思。 太子揉着酸的肩膀回了东宫,看着院子里正在准备的大红灯笼,心中的疲惫一扫而空。 他马上就是有太子妃的人了! 齐思思虽然是齐陌染的表妹,可他先前并没有见过,若非新山灌木丛中她第一时间看到自己,他接下来会遇到什么人,可就说不准了,有没有命回到都城,继续安心做这个太子,同样是个未知数。 不过有些人并不需要见很多次才能喜欢,有时候,一眼就够了。 她奔跑而来将他拥在怀里的样子,刻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那时他虽然害怕,可仍是分出了一点思绪思考这个问题:一见钟情,不过如此吧? 月光皎洁,他坐在庭院之中望着满园喜红不知不觉出了神,待银辉洒满全身,府里的管家跑了来,恭敬地道:“殿下,时辰不早,该歇息了。” 他这才恍然回神,嘴角仍有一抹淡淡的笑意,“宫福,我很快就有太子妃了。”很快就会有一个人紧张他,关心他,满心满眼都是他一人。 “是啊,殿下,老奴也替您高兴,皇后娘娘在天有灵,也该很欣慰了。”说着,宫福悄悄抬袖拭去眼角的泪水,将太子请回房中休息。 二月二这天是个好日子,使者驾着魏国车马姗姗来迟。 毕竟是两国迈向长久和平的第一步,魏国派来的是一位皇子,在国内颇具盛名,为人谦和,睿智沉稳。不仅如此,据传言道:他貌比潘安,形容翠竹,玉树临风,翩翩公子,淑女好逑。 为此,皇上还专门派出太子和南宫毓一同代表他去迎接使臣。 入宫觐见皇上后,不管是原本是否主和的一众大臣,皆被他出口成章的文采以及诚意打动,竟只用了一日,便与齐国顺利达成共识。 远道而来的客人,说什么也得邀请小住几日,领略齐之风采,这位皇子想了想,爽快应了。 念及他与皇甫北辰同属一国,皇上特许他们一起住在驿站,并由两位皇子作陪,好好享受。 不过嘛,这些都是明日的事情了。 当两位皇子将这位远道而来的使者恭恭敬敬、妥妥当当、全须全尾地送到驿站后便打道回府,留皇甫北辰作陪。 并非是他们不热情待客,主要是这位使者礼节太过周全,连他们看了都自叹不如,哪敢久留。 只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前脚刚走之后,那位传说中犹如神仙下凡的使者一个“雄鹰展翅”便扑到皇甫北辰身上,低声吼道:“有没有想爷?” 皇甫北辰着实无奈的将那张极具欺骗性的脸推开,感叹道:“今日还听宫人们说,宫里来了为异国之人,风流倜傥,人见人爱,我道是谁,原来是你啊!”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那人瞪着比黄豆还大的眼睛滴溜溜一转,笑觑着他,“是不是听到有人说我比你还俊朗,心中吃味了?不过没关系,本皇子大人有大量,便不与你争天下第一帅之位了!” 兀自说了半晌,却见皇甫北辰并不怎么搭理他,只是独自走到窗边向外看去。 他撇撇嘴,也探头去看,却并没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假意抱怨道:“难道他齐国的景色比我还耐看?咱们这么久没见,你不说关心下我有没有被自己的亲哥哥整死,反倒独自呆,是何道理?” 皇甫北辰正叹息一声,想说就凭他那精明脑子,就算真有人被整死,那也轮不着他。 不过话未出口,便见皇甫北辰眼睛一亮,一把拉过身旁那只聒噪,面上已是掩不住的喜悦,却还是强制镇定,“华昱,你今天来的日子格外好,正赶上齐国二月二,龙抬头的大日子,哥哥带你见见世面。” 说着,便急不可耐地拉着他出了驿馆,倒不像是出去玩,反而像急着去寻人了。 一个是皇子,一个是将军之子,可从外表来看,谁也不会想到他们之间会是这种身份。 华昱虽不解他要做什么,可在外面却很是注意自己的形象,跑了几步才终于挣脱开他的手,温温柔柔、不急不忙地开口:“皇甫兄,咱们这是要去哪里?” “......”皇甫北辰看他一眼,又迅回头,只抛下一句“若是跟不上便回去”,便急从人海中穿梭。 今天二月二龙抬头,街上的小贩叫卖声格外欢快,朦胧的灯笼点缀在江边亭台楼阁上中,便如遗世独立的美人,待人琢磨。 走了许久,华昱终于在漫漫不知终点的步伐中揣摩出了那么一星半点儿的不对劲,很是得意地问:“早见花伶来信,说他堂哥重色轻友,得了嫂子宝贝的跟什么似的,如今看你这猴急模样,怕不是在寻人吧?” 皇甫北辰冷不防被戳中心事,面上一红,转头便要辩驳,却没防备着有人同样不看路,横冲直撞,两人直接撞在一起。 正待责备对方不看路,没想到相撞之人已然撞到了自己的心里。 齐陌染和泉敏左手糖葫芦右手糕点,嘴里还叼着块儿刚出炉的葱油饼,颈项间还坠着一枚新求的平安符,就连腰间的荷包里也鼓囊囊地装了不少物件。 主仆两个像没见过世面的刘姥姥似的,进了“大观园”看什么都稀罕,笑得比那灯笼还明亮。 稀罕得紧了,对脚下的路就少了那么点儿敬意,左顾右盼唯独不看前面。 第219章 星星 第219章 星星 直直扎进对方怀里的时候,她只顾埋头致歉,却不晓得抬头瞧瞧撞的人是谁。 华昱看着撞人的人只知道低头道歉,被撞的人却一脸笑意,自岿然不动,便是个傻的也能察觉出不对。思及此,他清清嗓子,笑道:“姑娘且抬抬头吧!” “......?” 齐陌染应声抬头,却见皇甫北辰满面含笑,轻轻扶住她,“这是要去哪儿,这么匆忙?” 满城烟色,盖不住眼中柔情,两人才人群中相扶对视,久久没有言语。 若非华昱对这里实在不熟悉,他都不忍心出声打断,可是没奈何呀,他可不想被人围观。 咳嗽一声,将两人唤回了魂,“皇甫兄,这是哪位美娇娥?不介绍下吗?” 皇甫北辰正欲回答,天上淅沥沥地落了雨点,几人就近找了间店进去,没成想,又是那间随缘茶馆。 “缘”之一字,真真妙不可言啊! 找了常坐的位置,点了壶茶,上几碟精致的点心,听着屋外雨潺潺,话匣子便就此打开。 不知是临别相惜,还是亲人远道而来,皇甫北辰沉闷了许久的情绪,竟也缓和不少。 华昱在众人面前都展示出自己的良好风度,可是唯有在自己人面前,才展现出真性情。 聊到最后,华昱一拍桌子,“没有酒算什么招待?” 不远处的小二被这一掌惊动,不消吩咐便呈上来几坛子梨花酿,据说是镇店之宝,今儿个竟舍得拿出来,真是稀罕。 友人见面自然要推杯换盏,你来我往,不知不觉便多饮了几杯,这梨花酿入口酸甜,清香甘冽,味似果酒,起初以为是唬小孩子的玩意,两坛子下肚后才觉出,后劲儿十足。 皇甫北辰笑他不听劝,像多久没喝过好酒似的,在别人的地盘也喝得醉醺醺,可手中却还是贴心地扶着他,要将他送回驿站。 可华昱眼角一挑,推开了他的搀扶,眼前都直冒星星了,口中却不服输,“爷几时喝醉过,还需你扶着?快陪你的小娘子吧,爷自己能走!” 说罢,便脚下一阵群魔乱舞,摇摇晃晃自己走了,皇甫北辰不放心,还是唤了秦凯跟着,这才顾上和齐陌染说话。 只是话未开口,两人对视一眼,便都笑了。 华昱那厮喝了酒就是一个话痨,想在他面前抢话说简直是痴人说梦,因此齐陌染全程就做了回人形玩偶,默默作陪,怎奈何酒都没喝几口,全让他抢完了。 “他今天......许是在宫里闷久了,终于能出来散散心,这才没个分寸,待明早醒来你只管嘲笑他就是了!” 纵然知道她并没饮几口酒,皇甫北辰仍旧贴心地点了壶醒酒茶,“多少喝些,免得睡醒头疼。” 泉敏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偷偷一笑,出了隔间,自去门口吹风,不作打扰。 而齐陌染本没觉得什么,他说完才觉得,自己可能真的醉了。脸颊红扑扑的,眼神中有着薄薄的酒意和迷离,不过几日未见,便觉得想念。 “酒壮怂人胆”这话古人诚不我欺,她蹭了几下,人便已坐到他旁边去,十分大胆地靠在他身上。因害羞将双颊染得更红,却又因酒意驱使,将那份羞涩暂且隐下。 “你喜欢我吗?” 皇甫北辰一愣,从不曾听她说过这么大胆直白的话,乍一听着实新奇,“自然喜欢。” 齐陌染状似沉思,他便瞧着她,等着她再次开口提问,谁料她想了半晌却指着门外道:“我想要星星,你给我买吗?” “......?” 皇甫北辰蹙眉看着外面的小雨,阴沉的天空中满是乌云,连月亮都没有,哪来的星星? 正在纠结要不要陪她胡闹,就见她摇着自己胳膊,眼眶中不知几时存了一包泪,可怜巴巴地撒娇:“方才还说喜欢,不过是想要个星星都不行吗?” 行,怎么不行!皇甫北辰扶额,将她扶起来,唇轻轻地凑到她耳边道:“淋了雨着凉可不要怪我。” 齐陌染被他闹得像有支羽毛搔痒作乱似的,忙将他推开,气势不减,“不过是要个星星,怎么会着凉?”说着,便欢天喜地等着他给自己买星星。 皇甫北辰听了她的话,便拉着她走到店门口,略略施展轻功,飞檐走壁直奔屋顶,高举起手在空中随意一抓,递到她面前,努努嘴,“喏,星星!” 齐陌染目瞪口呆地看了他一眼,又看看他空空如也的手心,原本的假哭撒娇也变成了真哭,“谁要这个,我要的是星星!” 她向下一指,正有个卖糖人的躲在屋檐下避雨,闲着也是闲着,便做上几个糖人。有几个小朋友手心里只躺着一枚铜板,远不够一只糖人的钱。 他心一软,便道:“那就给你们做个星星吧。” 齐陌染指的星星,便是那个糖人! 原本酝酿的一场浪漫的雨中相拥,氛围被破坏的消失殆尽,这回换皇甫北辰顿在原地,有些尴尬。只得将她留在屋顶,自己飞身下去买了一个糖人,又回到她身边。 齐陌染得了小星星,也不再问为何非要在屋顶淋雨,双手握着签子,开开心心地吃糖人。 皇甫北辰则坐在她身旁,看着憨憨地吃糖人的她,突然觉得,这样也挺好! 如果没有背负那么多重任,如果没有身份枷锁,如果......他只是普普通通的百姓,和她手牵手看人世间的繁华,那该有多好! 罢了!他轻叹一声,兀自呢喃:等我将一切都布置妥当,定会来娶你为妻。 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叫世人皆知,我皇甫北辰娶得,是要相携一生的娘子。而这个人,只会是你——齐陌染。 不知淋了多久的雨,也不知怎么回的家,一大清早,齐陌染揉着酸胀的脑袋睁了眼,眼前是她自己房间的帷幔,她最喜欢的绯色,随着细风摇曳。 “泉敏,泉敏!”她唤了两声,泉敏跑进屋来,将她扶起来。“昨晚,我怎么回来的?” 说着,她敲敲脑袋,不过是几口梨花酿罢了,怎么醉得都断片了呢? 第220章 思思拜访 第22o章 思思拜访 泉敏“扑哧”笑道:“小姐,您还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呀!昨晚可是皇甫公子将您一路抱回来的呢!” “那,那......”她又问:“爹爹可现了?” 若是被爹爹现她和人喝酒到深夜,只怕少不了一顿责骂。 “皇甫公子知道您担心,特地翻进来的,说来也巧,他前脚走,后脚老爷就来了,见您一身酒意的睡着,纵是猜到什么,也没话可说,只吩咐我好好侍候就走了。” “翻?” “是啊!”泉敏服侍她更衣洗漱,似是想到什么,调侃道:“这不是他的习惯吗?” 齐陌染自然知道她是在说以前的事,不由红了脸,作势要打她,泉敏嬉笑着躲闪,主仆二人闹得不亦乐乎。 “姐姐,你们作什么这么开心,也说给妹妹听听可好?” 一道柔柔弱弱的声音传来,主仆二人便噤了声,冷着脸看来人。能随意进出她的院子,且惯用一副柔弱面孔示人的,除了齐唯,也没有第二个了。 只是没想到,齐思思会跟在她身后,同她一道来。这两个人凑在一处,绝无好事!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齐陌染深吸口气,吩咐泉敏沏茶,也不待招呼,齐唯二人兀自坐了。 齐唯笑盈盈地看着她,“姐姐,思思马上就要大婚了,她想来给你送份儿礼,但想着素日姐妹间有些矛盾,不知怎么开口,这不就央着我同她一道来。” 说这话时,虽还是那温柔的语调,齐陌染却不禁打了个寒颤,瞄了眼坐在齐唯下的齐思思。 她低垂着眼睫,一言不,干巴巴地坐着。手里捧着一个小木匣子,看上去有些分量,人都坐下了却没将匣子放下,还一直捧在怀里,着实有些奇怪。 齐陌染抿了口差,才笑道:“思思妹妹大婚,该是我这做姐姐的送贺礼才对,怎么能让妹妹送礼,这不合规矩。” 见她松口,齐唯使了个眼色,齐思思这才捧着匣子一步一步走到她身侧的桌旁,轻轻将匣子放下,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枚色泽质地俱为上佳的玉镯。 齐唯瞥了眼那镯子,眼角闪过一抹厉色,却转瞬即逝,并没人注意到。凑过去啧啧咂嘴,“瞧,果然是太子殿下的聘礼,真是精致。” “既是太子的聘礼,妹妹收好才是,何故送我?再者说,便是妹妹敢送,我哪里敢收?” “这怎么说也是思思的一点心意,姐姐就莫要推辞,收下了吧!”齐唯开口道。 齐陌染无法,只得暂且将东西手下,齐唯见状,又道:“既然我的任务完成了,就不多打扰姐姐了,想来思思也有话要与姐姐说,我便先走了。” 说罢,齐唯果真转身走了。齐陌染摩挲着下巴,看着她的背影,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劲儿,可若再仔细想想,又不知问题出在哪里。 “小染姐姐,我有几句话想单独跟你说,可以吗?” 齐思思突然间收敛起以往张牙舞爪的气势,让人摸不清她在想什么,不过以她的段位怕是翻不起什么大浪来。 齐陌染点点头,泉敏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四下无人,只余她二人在房内,齐思思却仍不放心似的压低了声音道:“小染姐姐,先前我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你莫生我的气......” 见齐陌染只是微挑了挑眉,继续道:“我前几日现小唯姐和三皇子一直有往来,而且他们之间,似乎还有什么利益联系。” 此言一出,齐陌染更加好奇了,她和齐唯关系好的就差同吃同住同行了,突然跟自己说这些,难免不会有问题,因而她只是听着,没有任何反应。 不过说起往来,这也正常,毕竟是相互爱慕的男女,若没有往来,倒教人奇怪了。 至于利益联系怕是无稽之谈,她还当过几日太子的客卿,也没见皇上说过什么,女子为官虽不多,可齐国并没有禁止。 细说起来,当初她帮太子,还有皇上的授意在里面。再者说,即便真达成什么约定,也要看齐宣同不同意。 似是看出她的一番话,齐陌染一个字都不信,她有些着急,微微提高了音量。 “小染姐,我知道你不信我,但这关系到齐国上下的安危,不能轻视......对了,那日我听她说起使臣,只是我一去她便止住了,我总感觉这里面有问题!” 难道......齐唯要对使臣下手,破坏两国友好往来?可那样做对她没有半点好处吧? 齐陌染不知不觉陷入沉思,好一会儿才现自己在呆,而齐思思正眼巴巴看着自己,她这才道:“你放心,我会留意的!” 虽然对她的这个态度仍旧不甚满意,可也比一句话都听不进去强,齐思思深呼一口气,想着也没什么可说的,抬脚就要走。 临出门前又突然想起什么,顿了脚步,从怀中拿出一枚平安符,“小染姐,这是我前几日去妙台寺求来的,你收下吧。” 妙台寺地处偏僻,因此那里的香客并不多,可齐陌染却与那里的住持相熟,没想到齐思思竟如此有心,去妙台寺求平安符。 她接过那一方小小的黄色符咒,妥帖地放进怀中,吩咐道:“泉敏,拿我新绣的那对荷包来。” 闲来无事时她也跟着泉敏学了些刺绣,熟能生巧之下,勉强绣了对能入眼的,虽不值什么银钱,却胜在寓意好。荷包一面绣的是和合二仙,祝愿姻缘美满;另一面则是花开并蒂莲,人结百年好。 将那对荷包递到她手上,齐陌染才终是一叹,忍不住叮嘱道:“以后嫁了人切莫任性,在家里姊妹间有了矛盾多包容些也就罢了,可夫妻相处之道你还要多多揣摩才是。” 毕竟是自己的表妹,她还是想着嘱咐几句,可说着说着,她又暗自笑自己,有什么可担心的呢?齐府在一日,也定然不会教她受委屈。 没想到的是,齐思思竟然十分乖巧地应了“是”,出门前还依依不舍地回头,“小染姐,我跟你说的事,你还是要留意些......” 第221章 玉玦传音 第221章 玉玦传音 “知道了!”齐陌染笑着点点她的小脑袋瓜,“以往不见你关心这些事,你放心,我会好好琢磨的,而你呢,只需要安心准备嫁人就是了!” 齐思思闻言,只是点点头,欲言又止、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她和候在门外的泉敏擦肩而过,泉敏看着怅然若失的齐思思,甚是奇怪,“前几日还听说表小姐对这门亲事很是欢喜,怎么这两日就郁郁寡欢,莫不是生什么事了?” 齐陌染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摇摇头,同样莫名其妙,“静观其变吧,这几日使臣来访,又临近太子大婚,我这心里呀也是扑通扑通乱跳,最近且小心行事吧。” 泉敏点头称是,自去忙了。 齐、魏达成和平友好的共识,但还有些许细节需要斟酌商议,于是华昱一早便被请到宫中。 不得不说,华昱已被大魏皇室练就出一副七巧玲珑心,进退得当,你来我往之间既未让却一分一毫,又哄得皇上满面笑容,这种能力,非一日之功。 事毕,皇上笑呵呵地问道:“华昱皇子,昨夜休息的可好?一切都还适应?” 华昱想着昨晚的梨花酿,赞叹道:“承蒙皇上关照,一切都好,有幸饮得一坛梨花酿,真是让人回味无穷。” “梨花酿?”皇上久居深宫,哪里会晓得宫外一间不起眼的茶馆中酿的梨花酒,不觉问了出来。 皇甫北辰今日正好在一旁陪着,闻言笑道:“皇上有所不知,宫外有家茶馆自制的梨花酿味道醇香,引得皇子多饮了两杯,此番怕是又想起了那梨花酿的味道吧?” 皇上略带惊喜,“宫外还有这等奇人异士,能做出连堂堂皇子都赞不绝口的果酒?那朕倒要亲自尝尝。” 他想了想,又道:“华昱皇子一路舟车劳顿,今日总算商议完正事,晚间朕设宴款待皇子......对了,既来了我齐国,姑且逗留几日也不妨事,恰好再过几日太子大婚,不如使者也来凑个热闹?” 华昱推辞不过,又想到那日只顾着喝酒,都没能好好瞧瞧皇甫北辰喜欢的姑娘,不禁玩心大起,乖巧地应了下来。 使者既然愿意留下来,皇上自然也不能怠慢,吩咐人去宫外那家茶馆搬上几坛子闻名不如一尝的梨花酿,作为晚宴之上的酒饮。 华昱眨巴眨巴眼睛,突然道:“听说贵国齐尚书之嫡女才华横溢,天资聪颖,臣虽为大魏粗鄙之人,仍想讨教一二。” “哦?你想讨教什么?”皇上兴味盎然地看着他,想来是最近的朝政大事有太子和三皇子帮衬,皇上得了闲,童心又起。 华昱不顾一旁眼刀纷飞的皇甫北辰,含笑开口:“素来听说这位姑娘自小走南闯北,见多识广,昨日有幸一同饮过此酒,听闻那家茶馆主人虽然一介布衣,却性直耿介,对于自己的店铺有很多规矩。” “其中一条就是这梨花酿不可带出店外,且每桌最多两坛。我想比试的是谁能不依权势,说动那主人同意让此酒入宫,便算赢。” “如此......便依使者所言。” 齐陌染有时觉得,“人在家中坐,锅中天上来”不过是句玩笑话,都在家待着了,又能碍着谁的事呢? 却不想一道圣旨下来,便如天雷滚滚齐入海,将她炸了个遍体通透。 分明昨夜还一同饮酒来着,为何今日就来给自己使绊子!齐陌染愤愤地在心中咒骂着那个挨千刀的什么华昱皇子。 冷不防一阵天线似的滋啦声在耳畔响起,正倚在凉亭柱子旁的她险些惊得掉到池水之中。 四下寻找半晌才现,那声音出在她自己身上。可是她身上什么也没有啊!齐陌染被这阵声音折磨得抓耳挠腮,紧接着便从她身上听到一声喟叹。 这这这......齐陌染惊讶之余只觉得这声音分外耳熟,随即将目光移至身上坠着的那枚玉玦,轻轻捧起,弱弱问道:“颜......彦?” “你这个智商着实堪忧啊!” 她刚瞅着那枚玉玦研究该如何使用,紧接着悠悠的一句话便轻飘飘地入了她的耳。 齐陌染深呼一口气,告诫自己不能生气,他们的目的就是要把自己气死,好继承她压箱底的宝贝! 对待这种与自己统一战线但总是冷嘲热讽的家伙,她一贯的政策便是秋后算账,忍了忍,她十分和蔼地问:“劳您大驾,百忙之中找我就是为了对我冷嘲热讽吗?” 颜彦在那边似是笑了一声,道:“我毕竟是系统,以后在宫中的很多事还要仰仗你,怎么会对你冷嘲热讽?” “不敢不敢,您哪里能用得着我?随便挥挥手,倾覆王朝都不在话下。” 两人拌了几句嘴,颜彦终是认了输,转移话题,严肃道:“你不觉得最近的剧情走向有点难以把控吗?” 听他这么说,齐陌染歪着脑袋思索了一阵子,默默点点头,甚是认可。不过转瞬又释怀,“与原著剧情偏离,那不正说明我的逆袭有效,这足以说明我很快就能咸鱼翻身了吧?” 一边说,她一边幻想着皇甫北辰回到魏国之后对她的思念绵绵不绝,一日不见思之如狂,如滔滔江水一泻千里。 最后终是耐不住想念迢迢千里将她迎娶回府,从此以后她就过上了将军之妻的幸福生活...... 而这样一来,她岂不是就能早日回归现实世界! 虽然......的确有点儿舍不得皇甫北辰,但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即便是小说,也要有结局的时候嘛! “你到底一个人在那里傻笑什么?” 齐陌染险些就要激动地大笑出声,却没防备颜彦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猛地一惊,“你怎么,怎么突然来了,你不是......”她问着,手中还指着那玉玦。 颜彦哼道:“正说着话,你突然没了动静,我哪里能事事算到,只能亲自过来看看,不过我真想知道你到底在傻笑些什么?” 看她像个缩头乌龟似的埋头不语,他才认真道:“此次来是有正事与你说。” 第222章 梨花酿 第222章 梨花酿 “难道讨论剧情还不是正事?” 齐陌染诧异抬头,颜彦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白眼,道:“不是!” “......” “每当剧情与原著有偏差时,定然有大事生,就像神仙需要渡劫,这件大事就是你的‘劫’,千万小心应对。” 两人密谈良久,等到最后就只剩她一人时,脑海里不断浮现的,仍旧是这句话。 最近种种迹象都表明可能会有大事生,而且那个倒霉蛋很有可能就是她自己。 这种感觉就像是有人要去你家偷东西,偷之前还知会你一声,似乎偷到他想偷的东西是志在必得。又像是期末考试,考前老师把答案全给了你,但他就是笃定你不能全对。 一个骄傲的人怎能接受这种讽刺! 但是现实并不给她喘息的机会,容她仔细去想想事情的始末。有时候四下无人时,她也会想,如果能够再重来一次,对那些不同于以往的事情再多留意一些,是不是就能避免很多悲剧的生。 可惜啊,眼下没有后悔药,只有一道明晃晃的圣旨,和一个亲自送来圣旨的人。 两人隔着小桥遥遥相望,齐陌染努力将眼中的杀气收敛,扯出一抹笑,看着缓步走来的华昱,拱手道:“一道圣旨岂敢劳烦华昱皇子亲手总来,实在折煞臣女。” 她自行从他手中取过圣旨,又抢白道:“圣旨已接,臣女自是不敢打扰皇子,还请皇子移驾,免得臣女这里怠慢了您。” 华昱掩唇笑道:“你这姑娘可真有趣,昨日只顾着喝酒,倒把你给忘了,如今不过是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皇甫兄对我大魏郡主都不屑一顾。” 哦,原来是替寒安香打抱不平的。齐陌染在心中暗道,却不禁感叹自己命苦,不管这个皇子的用意为何,她却是进退两难。 若输了比赛就是丢了齐国的面子,她以后该如何立足?可想赢又谈何容易? 思及此,她连敷衍的力气都没了,倚在亭柱旁,面如死灰,“你这叫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非也,非也。” 只见华昱伸出一根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帮她分析,“我若输了大可以说你齐国使诈,毕竟是你们自己的商铺,难保没有暗鬼,可我若是赢了岂非显得你齐国无人?” “所以最后,敌是伤了一千,我却分毫未损。” “......”齐陌染觉得,自己如果继续跟眼前这个人同处一个屋檐下,必有一方受伤,所以她决定,小女子肚里能撑船,不与他计较,十分干脆地甩袖走人。 可谁料那厮如影随形,她前脚到了随缘茶馆门口,他后脚便到。 “......”罢了,姑且不管他,正事要紧! 齐陌染瞥他一眼,自行进了店,却没想到眼前的光景着实令人震惊。 何时高雅的茶馆竟破败至斯,桌椅混乱的倒为一团,两旁的翠竹连根拔起,小池中的水浑浊不堪,可,可......分明昨夜才来过呀! “这是怎么回事?”后来的华昱似乎也没想到会出现眼前的情景,十足惊讶。 两人也忘了方才的矛盾,一同往里走去,只见四处虽混乱不堪,账房柜台却未有受损。 那柜台上摆着一坛子酒,酒坛之下还压着一张纸条,上面写道:贵客远至,恕难相迎,一坛薄酒,聊表敬意。 齐陌染指着纸条更是惊奇,“他竟知我们要来?” 华昱拿着那张纸条,又凑到坛口轻嗅酒香良久,突然抱起那坛子酒撒腿便跑。不仅如此,边喊边道:“店家不见了,比赛却是真的,一坛子酒也是酒,这下可是我赢了!” “真是岂有此理!”齐陌染指着他的背影匆忙追去,直逼皇宫大门。 两人你推我搡闹了一路,最终还是一人拖着一边坛耳入了宫。彼时晚宴尚未开始,众宾客皆落座,静候皇上到来。 他二人方踏进殿前的门槛,便见皇上正含笑看着他们,指着中间那一坛子酒,还有略有些凌乱的头,道:“这是何意啊?” 华昱三言两语将事情的经过说了,皇上扬眉,朗声笑道:“既如此,那你们也算打了个平手。也罢,既然只有一坛,便与众卿家分了吧。”言罢,早有机灵的宫人拿了酒壶来酒坛边装酒。 有一宫人正欲装了酒斟与齐思思,谁料裙摆稍长,不慎绊了脚,眼见着朝那酒坛直直摔去,齐陌染眼疾手快地拽住了她,可那宫女似是吓得腿软,直接坐到了地上,索幸没有大碍。 她接过酒壶,自去盛了酒给齐思思满上,随即又坐到她旁边,也就是自己的位置,自行斟了一杯,道:“快尝尝,这酒味道甚好!” 齐思思端起酒杯与齐陌染一同饮下,咂了咂嘴才意犹未尽地放下杯子。 原本就是为欢迎使臣举办的宴会,怎么热闹怎么来,歌舞自然是少不了,声乐一起,觥筹交错,场面热闹非凡。 华昱原本很是收敛,可几口薄酒上头,也不禁染红了脸颊。 就在众人沉浸在此气氛中时,突然一声闷响,舞曲陡然停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一处。 只见齐思思突然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嘴角溢出鲜血,没有任何反应。 齐陌染离她最近,也最先反应过来,连忙去叹她鼻息,却没想到手放到那里,已没了任何气息。 太子与齐思思尚未行成婚之礼,因此只分坐两侧,此时他匆忙拨开围观的人冲了过去,将人抢到自己怀中,一边试图将她唤醒,一边焦急地道:“来人,来人,快宣太医!” 太医来的很快,诊脉也诊的很快。看看人,摸了脉,摇摇头,只道齐思思是中毒,毒势凶猛,人已经没了气息,无力回天。 此时皇上已是震怒异常!在他眼皮子底下下毒,且毒的还是准太子妃,甚至是在迎接使臣的宴会上下毒,简直居心叵测! 倘若毒死的不是齐思思,是使臣或皇上,那后果岂非更加不堪设想! “查,给朕好好的查,定要揪出幕后凶手!” 第223章 大理寺狱 第223章 大理寺狱 皇上说完剧烈咳嗽了几声,随即接过李公公递过来的帕子,将声音全都闷在其中。 与之截然相反的是太子,他除了初时的那阵暴戾,到后来则一言不,只抱着齐思思枯坐在那里。 一时间大小宫人乱作一团,方才助兴的舞女惊慌失措的尖叫,惹得场面一度混乱不堪。 太医走到齐思思的座位旁,拿出银针朝桌上那些膳食一一探过,却没有任何问题,正要回禀皇上,偏这时,许久沉寂无言的齐唯突然开口,“太医为何偏偏略过那壶梨花酿?” “这......”太医犹豫了下,还是拿起银针探向酒盏之中,却没想到这一探之下,银针竟真的染黑。 他颤抖地举起手中的银针,结结巴巴地道:“这,这酒中有毒!” “怎么可能?” 说这酒有毒,齐陌染第一个不答应,那酒可是她和华昱一同去茶馆取来的,且大家都喝了,为何偏偏齐思思中毒,说这酒有毒,倒不如去怀疑酒盏! 而且若是怀疑酒有毒,华昱也逃不了干系。他一个初来乍到的使臣,与齐思思无冤无仇,又岂会痛下杀手,这根本解释不通。 只可惜,陷入悲伤之中的人来不及思考这些。太子猛然抬头,目光如炬地看着齐陌染,眼神里满是防备。 那种饱含质疑的目光和神色,甚至无需任何语言,便可令人无所适从,哪怕你什么都没做。 齐陌染站在那里,尽管不知是难过的还是气的,衣袖中的手微微抖,可她仍旧站的笔直,“太医,您说酒有毒这真是折煞我了,且不说齐思思是我的妹妹,我岂会伤害她,便是酒真有毒,只她一人有事又是何故?” “这......”太医一时答不上来,可银针确实是这么显示的呀! “姐姐,”这时齐唯缓缓站起,质问道:“若妹妹没有记错,方才是你帮思思斟的酒吧?你一向自诩嫡女,从不肯屈尊降贵,如今却肯给她斟酒,这不奇怪吗?” 不管是皇宫内苑,亦或平常百姓家,或多或少都会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矛盾,可他们将矛盾摆到了台面上,甚至还牵扯到皇室,这就说不过去了。 如果说方才齐陌染想的是会不会有人想要陷害华昱,而自己受了牵连,那么现下来看,她已经完全能确定,自己才是被陷害的人,这或许就是颜彦说的那个难渡的劫。 她想解释,想告诉所有人她真的只是顺手帮了个忙,却没想到偏有人对她如此了解,知道她看到那跌倒的宫女定然会去扶一把,也定然会接下她手中的事情代劳。 而这个对她了如指掌的人十有**就是齐唯吧,可笑的是自己的死敌对自己洞若观火,而自己对她却是一无所知。 时至今日,“我没有”这三个字是那么的苍白无力,她面对正在气头上的皇上,能做的只有沉默。 “来人,将齐陌染压入大理寺狱,着大理寺卿、刑部侍郎、御史中丞三司会审,务必给朕查出真相!至于华昱皇子,暂时就先待在驿馆吧。待查明真相,自然还你一个清白!”说罢,皇上拂袖而去。 太子抱起齐思思大步向外走,只是与齐陌染擦肩而过时,略顿了顿,“杀妻之仇,我定然不会就这么算了,若你是清白的,自会还你公道。”接着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 齐陌染坐在大理寺的牢狱之中时,才终于得了闲将事情始末从头到尾理了一遍。 不得不说,齐唯很会把握时机,每一个细节都算无遗漏,如今那点儿残余的毒酒怕是已经被处理掉了,又死无对证,若没人能平息皇上的圣怒,最后可能只有一个结果,就是自己被斩示众。 她还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齐唯竟真的能成功算计自己,甚至还真的有这么一天,她会离死亡这么近。 死亡对她没什么可怕的,无非就是回到她自己的世界罢了,可就这么离开,她不甘心,在这个小小的世界,即便死,也要死的清白! 其实待在大牢里,不用面对众人怀疑的目光,嘲讽的话语,幸灾乐祸的态度,对她来说反倒是幸事。 “吃饭了,吃饭了!” 她在心底感叹着,这时一个狱卒吆喝着走过一排牢房,其中关押的犯人有的急着讨吃的,有的口中叫喊着自己冤枉,她心中苦笑,自己又将扮演什么角色呢? 狱卒走到她的牢房前,不知是有人打点过,还是这狱卒知晓她的身份,说话还算恭敬,递给她一碗饭菜。 齐陌染接过,看着碗里的食物,挑眉点点头,嗯,还好不是馊的! 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地往嘴里拨着食物,她断不能在找到法子前让自己倒下。只是吃到一半,她忽觉口感不对,小心地将那个奇怪的物什吐出来,居然是一张小巧的信笺。 将那张纸展开来,上面只有四个字,“安心等我”。 齐陌染轻轻抚过那四个字,眼泪如珠串般吧嗒吧嗒流了出来——那是皇甫北辰的字迹。 在这种时候,他还能惦记着自己,甚至相信自己的清白...... “丫头,你哭什么?” 隔壁牢房坐着一位头花白的老者,周身气度不凡。听他问话,齐陌染忙擦了泪,将纸条妥善收好,才看向他,小声道:“无事。” 初初进来之时,她便注意到他,实在是他从容的气度太过不同,只是彼时他一直闭目养息,再加之她亦有心事,便没有过多打量。 那老者似乎并不介意她的隐瞒,笑了笑,又问:“这大理寺的牢狱也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你是犯了什么事?” 虽然齐陌染对他的身份也很好奇,可这并不代表她会随意地向别人说明自己的身份,因而只是沉默,并未回答。 老者见此,并未计较,却也不再自讨没趣,随意地往草垛上一躺,小声嘀咕,念念有词:“世事如流水,岂尽和人意?万般皆无常,随心自来去。公道在人心,何须争浮利......” 第224章 牢外事 第224章 牢外事 齐陌染虽身在大牢,却能偷得浮生半日闲,全然不知在大牢之外的众人险些乱了阵脚。 最着急的莫过于齐宣,自己的女儿是什么品行他又岂会不知?往日里虽说顽劣了些,可杀人投毒这种事是断然做不出来的呀! 更何况齐思思自小便同她们姐妹住在一起,回家之时反而寥寥,即便真有些拌嘴斗气,也决计不会要人性命。 可是皇上现在正在气头上,太子殿下又是丧妻之痛,他即便想帮着解释,却现无从开口。 没有证据的求情,在他人眼里就是狡辩。 他独自在书房内徘徊踱步,心中烦躁不安,这件事明眼人一看便知是被人陷害!思索半晌,突然间只见他双眼微眯,沉着脸走出了书房。 宫宴之上闹了这么一遭,宴席自然办不下去,着宫人撤了席面,华昱皇子也早早被人领着回了驿馆,毕竟是使者,没有证据之前还是不能怠慢。 皇甫北辰趁乱跑去安抚,可对方只是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我这里不用你操心,你还是去看看你家的小姑娘吧,你皇甫北辰何时也会将心事都写在脸上了?” 他这才努力将脸上的关切收起,可焦急的步伐还是泄露了他的心事。 走到宫门时,恰好碰到了颜彦,他自从太子帮辅佐朝政以来,便一直跟在太子身旁,此时出现在门口,着实令人意外。 他快步走过去,正打算问问颜彦可看出哪里不妥,谁料对方见到他转身就走。 “喂,你躲什么?”皇甫北辰猜测他许是知道自己找他的目的,却不解为何是这个反应。 颜彦闻言倒是停在了原地,却只是冷冷地回答,“我知公子找我何事,只是我也无能为力。” “为何?”皇甫北辰问道:“你不是齐陌染那个云游四方的师兄吗?当初为了她,你都肯去救皇上,为何此时她有难,你却推辞?” “......莫非你只是利用她,实则是想求得荣华富贵?”他兀自说完,又不由分说地点点头,认为自己的推测甚有道理,不然颜彦此番推拒又要作何解释。 颜彦神色间并没有任何变化,语气淡淡:“我如今算是太子幕僚,而太子此时正在气头上,我若贸然相帮,于齐陌染不仅不会有任何好处,反而可能会让太子怀疑真正的凶手就是她。” “太子已经怀疑她了!”皇甫北辰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声音。 颜彦却还是那副神情,“这是她的劫,势必要她自己来才行,即便真的需要有人相帮,也得贵人相助,我却是不能的。” 其实吧,这次真的不是颜彦推辞,早在不久前他就提醒过齐陌染,她会有一个劫,可这不长心的根本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亦或者即便放在心上,也没能防备住。 原本他是不应该提醒她的,若他安安分分做个合格的系统,只需要在关键节点给与任务,看着她一点点“打怪升级”,最后完成使命便也罢了。 怎奈何呀,齐陌染不是个肯被系统束缚的主,而他呢,也不愿只做个死板的系统,给别人安排命运。 而能摆脱这样的宿命,多亏了齐陌染帮他收集到那七枚能量石。 一个系统本就是应运而生,何来能量一说,先前不过是为了诓骗齐陌染帮自己找能量石而用的借口。 他借助能量石的力量将自己从系统中抽丝剥茧脱离出来,他虽然仍能预知一定的未来,可作为代价,他再也无法时刻知道齐陌染做了什么。 要知道,世事变幻莫测,任何一步与系统不同的选择,都可能会影响到最后剧情的走向。 最糟的是,他看不到自己的命运将会如何。 不过没关系,命本来就由自己决定! 为了能够跟齐陌染保持联系,让她不至于做出傻事,他又用了能量石打造出两枚玉玦,这样不管遇到什么,他们都能及时联系上。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齐陌染死,只有她活着,他才能存在。 原本破解此事的关键就不在他身上,按照系统的设定,当有一位贵人出现才对,只是这贵人是谁,他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这一切看在皇甫北辰的眼中,除了推拒,还是推拒,他不屑地瞪了他一眼。 “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得出这样的结论,只是你做都不曾做,就说不行,未免太过忘恩负义了。你可别忘了,你能成为太子幕僚是谁的功劳,若有朝一日太子想起此事,难保不会将你归为同党,到时你该如何自处?” 他冷着脸说完这番话,才甩袖走了。 就算所有人都不愿帮齐陌染,他也绝不会放弃。而且他相信,这世间也定然有一个人不会袖手旁观,那就是齐宣。 彼时齐宣匆匆走出自己的书房,奔向离他书房不远的一个院落,那是齐唯的小院儿。 他的尚书府不算小,只是往日里难得有闲心逛一逛,偶尔几次有了心情,不过片刻,便会有一堆事情追来,他后来也渐渐淡了逛自家园子的兴致。 而女儿们的事,他这个当爹爹的,责任更大,确实无可推卸。 他这一路都在想,若是真相真的如他猜测的那般,他该怎么做呢? 是大义灭亲,还是让令一个女儿含冤受屈,他不止一次的感慨,手心手背都是肉,可为何二者却总要让他陷入两难的境地呢? 细想间,他竟已经走到了齐唯的小院门口,齐唯的院子同齐陌染的不大一样,院中的花草打理的井井有条,不像齐陌染,任由落叶满地。 庭院之中还有一方软塌,软塌紧挨着浅池,涓涓细水缓缓流过,琴案之上摆着一架名琴,焚香沐浴,一曲琴音配着悦耳的流水声,该是有多么惬意。 这样一个人见人赞的大家闺秀,真的会做出这种事? “爹,您怎么来了?” 琴音突然戛然而止,齐宣陡然回过神来,看着起身相迎的齐唯,笑了笑,走进她的院子。 齐唯欲将他迎至屋内,却不料他摆摆手,在软塌上坐了,才淡淡笑道:“你今日的表现倒是在爹爹意料之外。” 第225章搜府 第225章搜府 “爹爹是在怪我的那番话?”齐唯突然跪下,“可是女儿所言句句属实啊!” 她声音之中突然有了哽咽,似乎在控诉齐宣突然来她这里,不是为了父女闲聊,而是兴师问罪。 “爹又没说什么?你这么大反应做什么?来,坐。”齐宣将她扶起,让她在自己身旁坐下。 齐唯乖顺地应了,又忍不住嗫嚅道:“爹爹难道是想包庇姐姐吗?” “这是什么话?” 齐宣从不曾用对付朝堂之上那帮老家伙的态度来对待自己的女儿,今次却不知不觉隐了自己的情绪,颇为淡然地开口,“爹只是想问,你既然怀疑你姐姐,可有证据?” “证据......”齐唯踌躇了下,轻轻摇头,“证据女儿是没有的,但是若真是姐姐下的毒,何不去姐姐的院子查查,还有她的贴身婢女泉敏也不可漏掉。” “你......” “说得好!” 齐宣想训斥她不该这么怀疑她自己的姐姐,可话未出口,只听一道男声突然传来,却是三皇子南宫毓。 齐宣蹙眉看着他的身影,心里突然多了一份忐忑。南宫毓和齐陌染有没有结怨,他并不大清楚,可南宫毓和太子不合那可是心知肚明的事。 这次死的是准太子妃,却又是南宫毓查案,下毒之人既挑拨了她和太子的关系,又让她落到南宫毓手里,分明是要她的命啊! 自家女儿的清白他当然相信,可刚刚齐唯提到搜查小院时,他心中一紧,若真有人栽赃陷害,搜出点儿什么,人证物证俱在,百口莫辩。 “老臣拜见三皇子,未知皇子前来,有失远迎,还请莫怪。”齐宣起身,恭敬施礼。 南宫毓虚扶了一把,笑道:“齐大人不必多礼,日后您也许还是我的岳丈呢,总这般多礼,到叫我不好意思了。” 齐宣微微侧头,见齐唯脸颊微红,含羞带怯,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 南宫毓紧接着道:“深夜叨扰,多有打扰,只是父皇将太子妃一事交于我,未眠夜长梦多,我想先来这里探查一番,也好还齐大小姐一个清白,您看如何?”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眼见着这一劫躲不过去,他恭敬地做了个“请”的动作。南宫毓点点头,眼角余光瞥了齐唯一眼,见她眨了眨眼,才笑着随他前往齐陌染的院子。 南宫毓带来的人走进齐陌染的院子开始四下翻找,每一个角落都不曾放过。屋里的箱子、妆奁被翻得乱七八糟,被褥散乱,那势必要找出点儿什么的架势看得人心中不安。 果不其然,一番搜查之后,一个小将士走出来,手中拿着一个小瓷瓶,“三皇子,现了这个。” 南宫毓接过小瓷瓶在手中转了转,递到齐宣面前,笑问:“齐大人,您可知这里面装的是什么?”一面问,一面又去吩咐人请太医来。 齐宣自然不知道瓶中是何物,可那不好的预感在心中愈强烈。 太医匆匆而至,甫行一礼,便被南宫毓往手中塞了个东西,“快瞧瞧这是何物?” 来的太医正是当日宴会上验毒的那个,他打开瓷瓶,拿出特制小勺盛出一点,倒在小瓷碟中。众人巴巴地站在一旁着看他鼓捣,半晌,他才将小瓷瓶递回,“这正是当日太子妃酒中之毒。” 南宫毓哼了一声,“齐大人,您也听见了,现在人赃并获,证据确凿,本皇子明日便去大理寺审理犯人,尽早给父皇答复,您到时可不要包庇人犯啊!” 齐宣颤抖着双手,半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只能僵硬地看着南宫毓快步离开的背影。 没想到精明一世,到头来自己的女儿遭人算计,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这一夜,有太多的人难以安眠。 送走了南宫毓,挥退了下人,齐宣仅披着一件单薄的衣袍坐在齐陌染的院子中。 他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细节,不然为何南宫毓会这么晚来搜府,又为何如此轻易地就搜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老爷,夜深了,先歇息吧。”管家手里捧着稍厚些的披风走了来,作势要给他披上。 齐宣摆摆手,突然问道:“二小姐这几日都做了些什么?” 管家想了想,道:“自从您免了府里的早晚请安,二小姐已经许久没出过院子了,哦,对了,前些日子二小姐去看过思思小姐......前几日二小姐还同思思小姐一起去了大小姐那里。” “她二人一起?”齐宣问。显然也是疑惑素来不和的几人怎么突然就凑到了一起。 “是啊。” 管家似乎也不大理解,“泉敏说二小姐是陪思思小姐送礼,大小姐原本不想收,说什么妹妹大婚,该自己送礼才是,不过后来还是收下了,据说二小姐随后就走了,倒是思思小姐又留了片刻。” “那她们说了些什么?” “这......老奴就不知晓了。” 齐宣静默不语,心中的疑惑更甚,即便有所猜测,可在一切猜测没有证据支持之前,他只能静观其变。 “罢了,先回去吧。”他撑着桌子缓缓站起。岁数大了,在这冰凉的石凳上坐了这么久,腰有些受不住。 “啪嗒——” 齐宣刚走到院门处,突然听到一声清脆的响儿,回头一看,皇甫北辰略有尴尬地卡在院中那棵树杈之间,而地上掉了一枚玉坠。 他皱了皱眉,睨眼看他,“皇甫公子这么晚前来作客,恐怕不大妥当吧,而且这进门方式,还真是别具一格。” 皇甫北辰自知理亏,况且他一向对自己的行事作风不大认同,眼下让他抓了把柄,还真是有点尴尬。 不过他是带着正事来的,忙从树杈间挣脱,一跃而下,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齐宣面前,很是恭敬地作了一揖,才道:“晚辈自知失礼,只是情急之中才出此下策,还望齐大人恕罪。” “何事?” 齐宣忍不住哼了一声,对这个试图拐走自己闺女的人无甚好感。 皇甫北辰揉了揉鼻子,讪讪笑道:“我是为齐陌染之事而来。” 第226章 审问 第226章 审问 大理寺牢狱暗无天日,齐陌染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待了多久,反正有饭就吃,无事就睡,除了环境不大好,也没什么了。 闲来无事的时光总会显得格外漫长,一双明亮的眼睛四下乱看,滴溜溜转个不停,也不知道心里又憋着什么坏。 将周围扫视一圈,看着厚实的牢房,恨不得看出个洞来,可到了最后,眼睛都木了,墙仍自岿然不动。无法,她又将目光定格在了临牢的那位老者身上。 老者一席白衣,白白须,衣服洁净不染一丝尘埃,若非地点不对,她都以为这是太白星君下凡来帮衬她的了。 “丫头,可看够了?” 突兀的声音响起,齐陌染陡然一惊,没想到他闭着眼睛都能察觉到自己的目光,心中暗道:此乃高人是也。 不过她可不能仙漏了怯,瞥到他缓缓睁开眼睛,目光如炬地看着自己,齐陌染随意地理理衣袍,漫不经心地道:“谁看你了?少自作多情。” “是吗?” 老者不在意地笑笑,低叹道:“既如此,那便算了,本想着给你些吃食垫垫,不然恐怕接下来一段时间你都要饿肚子了,可是你又不领情......罢了,罢了!”说着,他翻了个身,背对着齐陌染继续睡去。 “哎......”齐陌染想问他何出此言,结果刚出一个音节,便听到一阵脚步声,有人来了。 她立马噤了声,随意地靠在墙上,闭目养息。 只是来人是专程找她的,怎么可能让她在这里过得自在,挥挥手示意狱卒将牢门打开,才走进去打量她。 嗯,在牢房的这几日,看样子过得还不错,没有憔悴,没有狼狈,反而还过得......颇为逍遥?! 这样的想法一经出现,他莫名觉得不大开心,冷着脸走出去,肃声吩咐狱卒,“把她带出来。” 齐陌染早就听到有人朝自己的方向走,只是对方不出声,她也乐得装糊涂,却没想到对方直接这么野蛮地让人把自己......拎了出去! 她像只小鸡仔似的被人丢到大牢之中用于审讯的地方,愤愤地瞪着他,“南宫毓,你要不要这么狠?!” 南宫毓抬起嘴角笑了笑,“齐陌染,你死到临头还这般嚣张,若我是你,就省点儿力气留着跟阎王爷讨价还价。” “你在说什么?”齐陌染莫名其妙,白了他一眼,拍拍自己身上的灰尘,气道:“你不会是没睡醒,梦游到这儿了吧?” 南宫毓不理会她的胡言乱语,从怀里拿出他昨天晚上去她院子里搜出的那个小瓷瓶,在她眼前晃了晃,“这是什么?” 齐陌染闻言盯了他半晌,最后笑了,气笑的! “你怕是搞错了,东西是你拿来的,反倒来问我?” “东西是我拿来的不假,可这东西却是从你房间里搜出来的!”南宫毓凑到她跟前,摇了摇手中的小瓷瓶,轻声道:“与齐思思的毒是同一种。” “什么?这......” 话不消问清,她陡然明白,这必定是栽赃陷害!可有这个能力栽赃她的人屈指可数,偏偏她就是因为没有证据百口莫辩。 早先无力辩解也就罢了,眼看着人家都帮她把“罪证”准备好,只等她去赴死,她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坐以待毙了。 “呵,我若是不承认,你还能屈打成招不成?”齐陌染对南宫毓不敢将自己屈打成招这一点很有自信。 她毕竟不是一般的犯人,她只要打死不承认,纵使是南宫毓也无法给她定罪,这样子拖延几天,保不齐爹爹就能找到证据来救自己了! 只是还没等她咧开嘴,南宫毓便道:“我自然不会屈打成招,可是几天不让你吃饭还是可以的,你既然不招,那就饿着吧,只是别怪我没提醒你,做个饿死鬼可没那么好受。” “......” 齐陌染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她想跑回牢房,问问隔壁那个老者,他是不是神算子,不然怎么知道自己即将挨饿的事情。 因此她也没有辩解,大摇大摆自行钻进那个牢笼,盘腿坐好,“不吃就不吃!” “别怪我没提醒你,若是此时认了,还能给你一个痛快,若等到最后怕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南宫毓瞥了她一眼,走了。 齐陌染不又在心底哼道:保不齐冤枉我的事还有你参与呢,挑拨离间的本事除了你们,再也找不到更厉害的了。 那一整天,狱卒果然一顿饭都没有给她送,而且不知为什么,那天的牢饭格外的香甜美味,貌似还有不少肉呢...... 齐陌染耳边全是“吧唧吧唧”的吃饭声,如此也就罢了,那些个人跟没吃过饭似的,边吃边称赞味道好,烦人得很!她将脑袋埋在草垛之中,如是想道。 想着想着,她突然贼兮兮地扒拉着牢门,努力探头去看,在周围没有看到狱卒的身影之后,才小心翼翼地挪到旁边,小声问那老者,“您方才如何知道我要挨饿呀?” 老者正慢条斯理地吃着眼前的饭,全然不似牢狱中那些如饿虎扑食的犯人。 “猜的。” 他夹起一口菜,仔细咀嚼咽了下去,方才悠悠开口。 齐陌染却不信,转了转眼珠子,又问:“您是犯了什么罪,被关到这大理寺牢狱呀?” “......” 老者不语,与那日她的冷漠倨傲如出一辙。 齐陌染在心中抱拳,暗暗咋舌,默默揣测他定然是个高手,深藏不露。 唉,只是可怜她呀,连口饭都没有,这一饿也不知要饿到什么时候! 她眼巴巴地看着老者碗里的饭,目光随着他的筷子一上一下,随着他两瓣唇上下相碰,香味扑鼻的食物就那么入了口,就那么一点点.....在减少! “想吃?” 老者终是被她如火般的目光盯的转了转脑袋,笑着将自己的碗端过去,往她跟前略凑了凑,却转手又拿了回来,淡淡道:“我劝你还是饿一饿的好。” “......” 齐陌染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但她下意识觉得此时听他的没错,她揉揉自己瘪下去的小肚子,苦着脸叹气,也罢,就先饿一饿吧。 第227章圣上亲审 第227章圣上亲审 事实证明,老者让她饿一饿的话并没有说错,就在南宫毓让她饿了一天之后,外面不知经历了怎样的一场折腾,便有宫里的旨意传了来,皇上要亲自审她。 不过这对于齐陌染来说,反倒是幸事,至少不会出现被冤枉的情况。 再次踏入宫门的那一刻,她的心情很是平静,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或许是临近走出牢狱前,那老者说的话?亦或者是她坚信,不管是爹爹还是皇甫北辰,都不可能将她置之不理吧。 想到这儿,她不禁暗嘲,自己到底是是从几时开始如此依赖皇甫北辰了呢? 不过这个事情也不大紧要。 她默默安慰自己,反正已经打定主意要嫁了,她做了他的夫人,他还能不护着自己吗? 突然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她的脸颊染上红晕,丝毫不知身后押送她的两个狱卒对视一眼,一脸莫名,甚至紧了紧手中的佩剑。 待她终于走到大殿之上时,只见满朝文武百官皆肃列在侧,太子、南宫毓以及皇甫北辰、华昱皇子站在最前面,眼角余光突然出现一抹粉红,她侧看了眼,南宫毓身旁居然站着齐唯。 啧,没想到啊,人来的倒是挺全。 目光又朝两侧随意打量了一遍,并没有现颜彦的身影,她只得作罢。 那家伙做系统的时候就很不靠谱了,现在......呵,不指望了! 待她走近行礼之后,明明前几日还对她和颜悦色的皇上,突然像换了个面孔似的,凶巴巴地问道:“太子妃一事,可是你下的毒?” “不是。” 齐陌染没有抬头,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只是在没人注意到的地方,两只手悄无声息地绞着衣襟下摆。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无聊。 “可是三皇子确实从你房间搜出了太子妃所中之毒,你又作何解释?”皇上继续喋喋不休的质问。 “回禀皇上,那毒臣女从未见过,况且若真是下毒,为何下毒之后并不销毁,难道留着给人当把柄吗?” 这证据来的太轻易,也太及时,不早不晚,刚好能置她于死地。 “这......”皇上似乎是在想她这话的真实性,毕竟他其实也不大相信齐陌染会害自己的妹妹。 不过身居高位的人,难免见过太多的自相残杀,兄弟阋墙,不敢轻易忽视任何一种可能。 “扑通”一声,原本安静的大殿被这动静惊扰,所有人都朝那处看去。齐唯软了腿跪坐在地上,没有歇斯底里地呐喊,却显得很是悲伤。 “思思,姐姐不能为你讨回公道,你莫要怪我,只怪凶手太过奸诈,三言两语就将人蒙蔽!” 说着,她含泪启眸直视天子,“臣女斗胆,望陛下恕罪,如今姐姐人证物证俱在,难道就因她打死不认,便算没做过吗?” “谁说她人证物证俱在?”皇甫北辰站出来看着她,质问道:“难道就凭着那不知来历的毒药和你的一面之词?” 他哼了一声,转身看向龙椅上的人,“皇上,北辰这里也有人证。” “带上来。” 随着宫人一道道传令,片刻后只见两个小丫鬟模样的侍女缓步走了来,见到皇上后其中一个哆哆嗦嗦地跪下,大喊冤枉,“皇上,这跟我没有关系,都是二小姐的命令,我不敢不从啊!” 皇上蹙了蹙眉,问:“你们是何人?” 方才急忙叩求饶的那位侍女道:“回皇上,奴,奴是大小姐院中的洒扫丫鬟,这位,这位是......” 她瞥了眼身旁跪的直挺却一言不的女子,嗫喏半晌,方道:“她是二小姐的贴身婢女碧桃。” 与此同时,齐唯也十分诧异地看着了眼桃,又去质问皇甫北辰:“你抓我的婢女作甚?” 皇甫北辰轻“呵”一声,“不如先听听这小丫头怎么说,再问也不迟!” 皇上点头同意,那洒扫丫鬟便急吼吼地倒豆子般道:“奴记得有一日二小姐和思思小姐一同来到大小姐的院子送礼,但不知何故二小姐先行离开。只是她并未直接离去,反倒是让碧桃姐姐来找奴......” “找你作甚?” “碧桃姐姐给了奴一个瓷瓶,说是送给大小姐的香料,让我悄悄放到大小姐的妆奁之中,当作惊喜,奴虽奇怪为何用瓷瓶装着,但主子吩咐了,奴哪里敢违抗,只得照做了。” “你说的可是这个?”皇上指着李公公手中捧着的盒子中的那个瓷瓶问道。 那丫鬟抬头看了眼,惊道:“正是。” 原本低声说着,突然提高音量急急道:“奴那日在后院打扫落叶,突然见三皇子带人搜院,不觉想起此事,莫名不安,就想着去看一看,不想竟被皇甫公子瞧见。” “你含血喷人!”齐唯厉声道:“说,到底是谁指使你来栽赃陷害?” “奴,奴没有撒谎啊!”那丫鬟不住地磕头求饶,突然道:“皇上,奴,奴想起来了,那日拿了那瓷瓶,奴很是好奇,便倒了点在指尖上,可是没想到刚瞬间就把指尖染黑,过了这几日颜色才渐渐退下。” 那丫鬟将左手伸出来,只见左手食指尖上确实有一小片黑色,碧桃此时才略抬了眼,朝她的方向瞥了瞥,随即又拢了拢衣袖,继续跪的端正。 既然这毒不过碰了下便会将指尖染黑,那制毒之人也必然会有此情况,只是若这毒的制作假手于人,岂不就没了证据? 因而皇上吩咐太医来验验这到底是什么毒,如何制成。 好在太医院的太医并非是蠢笨之辈,当着众人面儿验了半晌,道:“此毒乃是用多种剧毒之花调制而成,外表看上去似是香料,其实剧毒无比,若是不慎误食一点儿,便会致命!” “只是此毒挥性极强,不过数日便会失去作用,因而臣推测,现制出来的毒性更强。且这些花中诸如虞美人等,并不易得,所以......”所以民间怕是难以制出此毒。 太医没有说的是,制毒之事干系重大,恐怕制毒之人断不会假手于人。 第228章 碧桃认罪 第228章 碧桃认罪 可他不说明,旁人也能猜得到,皇上一个眼色,一旁的李公公立刻意会,亲自走下台阶,着人摁着试图挣扎的碧桃,扯出她拢在衣袖中的手,指尖处依稀能看到黑色的痕迹。 “齐唯,你作何解释?”皇上凝神,看了眼那丫鬟的指尖,问道。 齐唯依然保持跪坐在地上的姿势,似无意识地摇头,“我,我不知道,这怎么可能?定是有人栽赃!” 齐陌染白眼一翻,你不知道,怎么可能?你被栽赃?那我的冤屈就更甚了! 她刚打算请皇上去查查最近可有人私下去买过有毒之花,还未说话,碧桃竟开口了。 她先是缓缓站起身,朝自家小姐福了一礼,直视皇上,“这一切都是奴做的,与我家小姐无关。” “你?” 皇上眯了眯眼,一点儿都不信,“你不过是一个丫鬟,有什么能力拿到这些剧毒之物?更何况,太子妃与你有何仇怨,竟想置她于死地,又为何栽赃给齐陌染?” 碧桃不卑不亢,字字陈来,“太子妃与我无甚仇怨,可这么多年我家小姐待她不薄,她却总仗着自己在府中受宠,不知好歹,嚣张跋扈,奴实在看不下去我家小姐处处忍让,故而如此......” “至于栽赃,大小姐根本不配为嫡女,她除了会给府上添乱,还能做什么!” “所有你就想出这个办法?呵,真是一箭双雕,若皇上真信了,你家小姐岂非坐收渔翁之利?” 皇甫北辰踱步至她跟前,拿起扇子在手心敲了两下,问道:“只是凭你的能力,如何找齐这么多种毒物,又成功的让太子妃饮下?你不觉得,这一切由你来做,太过容易了吗?” 碧桃回眸怒视皇甫北辰,没人看到她袖中的手由掌握拳,紧了又紧,“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如今即被知晓真相,我也不愿让小姐平白因我受冤,奴愿以死谢罪!” 言罢,她衣袖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把匕,她朝自己的颈间一划,一道血注喷涌而出,即便离她最近的皇甫北辰都没来得及夺下她的匕,她整个人便已倒在地上。 “碧桃!” 毕竟是跟了自己多年的丫鬟,齐唯还是难以控制的朝她跑了过去,让她枕在自己腿上,哽咽道:“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傻!” 眼泪吧嗒吧嗒落在了碧桃的衣襟上,只是如此忠心耿耿的小丫鬟再也无法帮她抹掉眼泪了。 鲜血流了满地,染红了齐唯的裙摆,而碧桃早已没了气息。 如此,此案便算了结,齐陌染不是主谋,齐唯也并非主谋,与使臣华昱皇子更是八竿子关系也打不着。 偏生一个小丫鬟竟能只手遮天,毒害了准太子妃,真是稀罕,着实稀罕! 这事儿后来在城中百姓间传了几日,但也就几日罢了,后来也就渐渐被遗忘,哪有人会揪着一件事不放的呢?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因着此事与华昱皇子并无甚干系,他也在这里逗留了太久,第二日便向皇上请辞,皇上同意,着太子和南宫毓一同送别使臣和皇甫北辰。 而那日一早,齐陌染便早早起床梳洗,去了城外的送别亭,与他做最后的道别。 说真的,她舍不得皇甫北辰离开,可她又没有任何理由挽留,毕竟大魏才是他的家,他的父母亲人与他一别多年,都在等着他回去。 想着想着,饶是安慰自己又不是生离死别,来日方长,却还是洇了一眶泪在眼中。 看着眼前人穿着一袭白衫,浅绿色的纱衣作衬,分明是风流倜傥惹人爱的翩翩君子形象,却勾得她眼泪哗啦哗啦往下掉。 皇甫北辰几时见她哭得如此伤心,将人往怀里一揽,抚着她的,轻声安慰道:“既然这么难过,不如同我回家吧!” 齐陌染闻言,推开了他,抹掉两颊的泪,不带一丝感情地开口,“公子慢走,公子一路平安。” 去魏国那是不可能的,万万不可能的,她是零食不好吃,风景不好看,还是一个人孤苦无依,才会想不开去魏国吗? 皇甫北辰一早便料到是这个结果,略抬了抬手,秦凯递过来一个笼子,里面装着几只信鸽,“这是我的信鸽,纵使千里也能找到地方,你想我了便同我写信,可好?” 齐陌染呆呆地抱着那鸟笼,望着里面瞪着圆溜溜的小眼睛、四处张望的信鸽,问:“你到大魏需要多久?” 他歪头想了想,“若是一路顺利,约莫**日便到,若是遇事耽搁了,那就不好说了。” “好,那我就半月后给你寄信,你若是早先到了,便先写给我,可记住了?” 皇甫北辰将她牢牢抱着的笼子递给泉敏,又将她拥在怀里,笑道:“好好,我都记住了,回去后第一时间先给你保平安,定不叫你担心!” 车辙声传来,齐陌染侧,是华昱的马车驶了来,他是使臣,宫中那一串又臭又长的告别仪式足以让人烦到想要逃离。幸而齐陌染和皇甫北辰无需参加,可以在这里好好告别。 华昱的马车在送别亭旁停下,撩开车帘,看向仍腻在一处的二人,不觉出声戏谑,“这都一个时辰了,你们还没说完话吗?” 齐陌染瞥了他一眼,不情不愿地同皇甫北辰走到马车旁,拿出她早就准备好的一个包裹递给他,“这是我早先准备的一些点心吃食,一路舟车劳顿,定然辛苦,吃食上切莫委屈自己。” 余光似察觉到华昱眼巴巴地望着,另拿出一个稍小些的递给他,“喏,这是你的,你们莫抢。” 华昱没想到自己也有份儿,乐呵呵地接过,催促皇甫北辰上车,眨眨他那双桃花眼,笑道:“又不是山高水长再也不见,莫要难过,有机会来大魏玩儿啊!” “......” 她望着马车远去的背影看了许久,久到路上只余两道深深的车辙印和微微吹起的东风。 她终于体会到,从前车慢、马慢、书信慢,是一种什么滋味了。虽然备受相思之苦,但因心中有爱,一切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第229章 禁足 第229章 禁足 宫外,那家不起眼的小院中,此时正站在一男一女。 男子丰神俊朗,女子明目皓齿,谁人见了不道一句才子佳人,郎才女貌。只是不知此刻院中正上演什么戏码,男子肃穆,女子含泪。 不过你如若在这附近住便会知晓,这种戏码每隔一段时间便会上演一次,且一次更比一次激烈。 头几次二人还能和好如初拥在一处,到后来,不过是两人项背,恨不得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阿毓,你今日为何在朝堂之上一句话都不说?难不成是怜惜她了?” 说话之人的声音中透露着浓浓的恨意,甚至没有任何遮掩,丝毫不怕被人觉。 可被质问的人已经觉得厌烦,极为不耐道:“你有质问我的时间,怎么不去琢磨琢磨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你可是都城之中有名的才女,样样不输于旁人,怎么在计谋上总略逊一筹呢?” 这两个争执不休的人便是齐唯和南宫毓。 一个想成为府中嫡女,一个想坐上皇帝宝座,二人现在似乎已经由相恋之人变成了有一层更为牢固的利益纽带所联系着的革命友人。 齐唯难以置信,“带人搜府的可是你,如此你就甘心?” 南宫毓摇了摇头,勾起唇角,“其实现在仔细想想,除不掉的敌人若能收为己用也不失一个好法子。” “你!” 她愤怒极了,只是刚想作,又生生将这口气咽了回去,软了嗓音,道:“阿毓,对不起,我不该这个态度对你,是我太心急了,可是,可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过得越来越好……” “我曾经那样对她,万一,万一她想反咬一口,我便一点儿活路都没了。”齐唯轻轻贴近他的胸膛,感受着缓和有力的心跳声,“我喜欢你啊阿毓,我想一辈子都和你在一起。” 南宫毓这才抬起双手将她揽在怀中,悠悠叹了口气,抚着她柔顺的黑,“你呀……罢了,我既说了娶你又岂会食言,只是现在时机未到,你再等等,好吗?” “好,我等你。” 齐唯在南宫毓那里又坐了坐,虽然对于他不经意间流露出对齐陌染赞美的态度很是不满,但他承诺了要娶自己,以后对付她的机会多的是,到不急于一时了。 终于恋恋不舍回了府,却没想到刚迈进门坎,迎面撞上了齐陌染。 这对冤家见面必掐,谁看谁都不顺眼,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似乎即将拉开帷幕。 两人的侍婢们皆暗暗捏了一把汗,她们二人若真打起来,遭殃挨骂受罚的还不是他们这些下人!尽管已经格外小心避免两人碰上,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岔子,出现这种意外! 谁料这二人并没有大打出手,反而对视一眼,默契地向着院中那处凉亭走去,甚至还不让人跟着。 小丫鬟们怕出意外,远远地跟在后面,一万个不放心的模样。 齐唯随意瞟了眼,并未说什么,直到走到亭中,才理了理衣袖,径自坐到石凳上,悠然开口,“姐姐,没想到你如此幸运,还真是命韧如蒲苇,百毒不侵,不过希望你能一直如此。” 齐陌染则坐到她对面,望着泛起涟漪的水面感叹:“你想害我的心也是硬如磐石,坚不可摧。” 如此,姐妹一场,再无缓和的余地。 场面一度僵持不下,两人说完各自看向两侧,也不知到底什么景入了她们的眼,半点不肯挪移。 好在今日齐宣回府的早,难得看到两个女儿同处一框,却没有闹得鸡飞狗跳,甚是欣慰。大步走了去,却现整个凉亭都被染满了寒意,摇头失笑,“你们在做什么?” 自然是冷战啊!齐陌染在心里道。 只是纵然两人之间的硝烟满天飞,却没一人敢在齐宣面前生事,依旧维持着不尴不尬的和平假象。 其实就连齐宣都是心知肚明的,看着她们面和心不和,即便是朝堂之上的老狐狸,心里也格外不自在。他随意聊了几句便找了个借口将齐陌染支走,而后者也不愿久待,应付了两句便走了。 不过这也正合齐宣之意。 他有话要和齐唯单独说上一说。 “小唯,你与爹说句实话,思思的事和你到底有没有关系?” 齐唯微愣,随即道:“爹,您这是在怀疑女儿?思思是我妹妹,我怎么可能害她?” 齐宣看了她一眼,笑得意味深长,“小唯,世事无常,有道是‘人在做,天在看’,爹希望你能记在心里。” “是,女儿谨记。”她恭敬地福了一福,“爹,女儿突然想起来院中还有事情未处理,爹爹要没旁的事,女儿便先回了。” 她低眉垂目,让人看不出神情,只是声音平淡,却莫名让人感到说话之人是不悦的。 齐宣摆摆手,放她走了。揣着明白装糊涂,若是让她入朝为官,怕是比自己还游刃有余。 只是,残害亲人手足,却触到了他的底线,他绝不会看着自己的女儿一步步走向深渊而坐视不理。 管家从灶间拿了碟糕点并一壶茶水端了过来,茶是今年的新茶,西湖龙井,齐宣最喜欢那种先苦回甘的滋味。糕点酸甜却不浓烈,入口即化。 他拈起一块儿咬了一口,这味道,怎么吃都吃不腻。 管家安静地站在旁边,默默看着他吃了一块儿糕点,又饮下一杯茶,才道:“老爷,二小姐她,她怕是对三皇子情根深种,刚才老奴听下面的人说,小姐回了院子,了好一通火……” 火的原因不言而喻,可是齐宣却没有惊讶,倒像是意料之内,又将一块儿点心慢条斯理地吃下去,他才拿帕子擦掉嘴角的渣屑。 “吩咐下去,二小姐最近过于劳累,就在府中静养,这段时间,就不要乱跑了。” 她以为自己隔三差五出府私会三皇子无人知晓,岂止齐宣作为家主,怎么可能连这点小事都不知道。 他从没想过让自己的女儿参与到皇室的斗争之中,平平安安过一辈子,就是他对她们最大的期望。 第230章 名扬酒楼 第23o章 名扬酒楼 被糕点填饱肚子的齐宣美滋滋地啜了口茶水,吩咐道:“将此糕同茶给二小姐送去,这同她母亲当年做的味道竟相差无几,想来她会喜欢。”说罢径自回了书房。 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块儿糕点;摆一摆衣袍,留下满地渣屑。 皇甫北辰离齐第一日,齐陌染无所事事。 皇甫北辰离齐第二日,齐陌染百无聊赖。 皇甫北辰离齐第三日,齐陌染......翻身从床上爬起来,忿忿喃喃:“姑奶奶离了他难不成还活不下去了吗?!” 麻利地穿戴收拾一番,朝屋外大喊:“泉敏,咱们出去!” 那个讨人厌的家伙,说半月联系,就半月联系吗?半路放只信鸽报个平安有那么难吗?哼,本小姐才不想他,出去喝茶听曲儿看戏,哪样不比他舒心! 泉敏不知打哪来,手中举着一把镰刀,灰头土脸地冲进房间,果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鬟。 风风火火似阵风般刮到了齐陌染身边,黑不溜秋的脸上唯有那双眼睛最是明亮,眨巴眨巴道:“小姐,怎么要出去玩儿吗?” “......”齐陌染如鲠在喉,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先把自己的脸,还,还有爪子洗干净再说!” 被嫌弃的泉敏垂丧着脑袋一步三回头地嘟着小嘴去洗手,走到门口时突然回头问:“小姐,你都不问我做什么去了吗?” “......哦,那你做什么去了?”她很配合地问了一句。 谁料只是这一句简单的问话,却让好不容易走到门口的泉敏又返了回来。她兴高采烈地说:“我方才现咱们院子里那簇菊花秃了好多,旁边的土地好像也被动过。” “没想到啊没想到,里面竟然埋着三坛子佳酿,也不知是谁藏的,不过现在已经被我挖出来了!” 她倚着门框,双手交叠,那神情好不得意,一副等着夸赞的模样,“那味道,啧啧,我刚才尝了一口,真是此酒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尝!” 可不经意间的一个侧目,却看到自家主子阴恻恻的眼风朝自己扫来,登时站直了身体,弱弱问道:“怎,怎么了嘛?” 齐陌染一点儿都不想告诉那个傻丫头,那几坛酒是她前几日埋下的,只因前些时日梨花酿的滋味萦绕在心头,她也想自己尝试下用菊花酿酒,谁料这还没多久就被她现了。 到底是有多闲,才能注意到那片菊花被薅秃了! 泉敏透过她的眼神似乎也猜到了哪里不对劲,小心翼翼地往门外挪去,一步一步,慢慢地动作,眼睛却一直瞄着齐陌染,生怕被她现。 “啊——”谁料退着退着身后却撞上一个人,她陡然一惊,大声叫了出来,一回头,竟是管家。 “大呼小叫,成何体统?”管家淡淡训斥。 可即便如此,也让颇为嚣张的泉敏低了头,小声道:“爹,我错了。” 齐陌染看见管家,那一点点护犊子的心思上来,问:“不知管家前来何事?”这就算是吧泉敏大呼小叫的事揭过了。 大小姐都不介意,他这个做爹的也只得作罢,恭敬道:“颜公子派人来请大小姐出门一叙,就在隔一条街的那个名扬酒楼。” 一听名字,齐陌染的双眼霎时明亮,急急问道:“是,是那个最会做西湖醋鱼和嫩笋炒肉的那家全都城赫赫有名的酒楼吗?” 管家浅笑不语。 她又问:“我再确认一遍,就是那个一桌难求、没有请柬连大门都进不去、让全都城达官贵人视作身份象征的名扬酒楼?” 然也。看着管家淡淡的笑,不消说齐陌染也知道答案。 她暗自咋舌感叹:“哇,颜彦竟然这么好,都知道投我所好了,不简单不简单!”说罢,她急吼吼地拉着泉敏跑了出去,那个架势,仿佛不在名扬酒楼大战三百回合,都对不起她的胃! 只是齐陌染还是太天真了,这天底下哪有什么白吃的午餐呢,更何况还是这么丰盛的午餐,不过是另有所求罢了。 好在颜彦不算太过分,在大门口候着她,看她就要抬步迈进去,忙拉了她到墙根底下说话,“这次有事相求。” 齐陌染眨了眨眼,有些不解,“就算有事,我们也可以边吃边说,为何非在这里说,跟见不得人似的!” 她满心满眼都是西湖醋鱼和嫩笋炒肉,哦对了,听说名扬酒楼的厨子最善煲汤,她琢磨着一会儿要细细品品到底哪里好! 馋的口水都快留下来了,可颜彦这厮拼命地将她往墙根底下拽,她不情不愿地跟了过去,道:“哎呀,你快些说,我都饿的不行了!” 颜彦这才将事情一一道来。 原来自齐思思死后,太子一直闷闷不乐,接连几日都在皇上身旁批阅奏折时出了岔子,受了皇上的训斥。 他有时候恨不得自己变出一粒忘情丹喂给他吃,让他将那些伤心往事全都忘记,一了百了,省得麻烦! 可是不行啊,他虽然有了人形,可从根本上来说还是系统一枚,这种篡改别人未来的事情他实在是办不到呀。 即便真让他办成了,不知日后还会影响到谁的人生轨迹,若最后齐陌染无法咸鱼翻身,一切剧情按照原著来走,那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而现在能劝太子的,放眼望去,恐怕也只有齐陌染了。 “所以,你把我叫来不是要请我吃好吃的,只是想让我来宽慰劝解太子?”她巴巴地望着,盼着他能说句“也不是啊,难得出来,带你吃点儿好吃的”诸如此类。 可万万没想到,那厮直白地想让人揍他,“当然啊,不用美食诱惑,怎么能让你心甘情愿出来,而且我观察过了,名扬酒楼人少,小二都训练有素,最宜谈事,不比担心被人偷听。” 齐陌染闻言,感觉什么鱼啊笋啊汤啊的,正在自己眼前嗖嗖地飞走,刚才想的美食就像梦幻的泡泡,“啪”一下,破了。 她好生气,气得恨不得坐在地上撒泼打滚,不管如何,好歹能吃上一口也好啊! 第231章 开解太子 第231章 开解太子 最后,齐陌染还是迈入了酒楼之中,认命地拾阶而上,打了蔫似的一步一步走到了二楼临街窗口处,一眼就能看得到的太子殿下对面,坐下。 太子正一个人喝着闷酒,管他什么梨花酿、菊花酿,能借酒消愁的才是好酒! 而桌子上已经摆着数个空酒坛,也不知他在这里枯坐了多久。 紧跟而来的颜彦戳了戳她的小臂,示意她赶紧过去安抚一下太子。齐陌染撇撇嘴,走了过去。 她径自坐在太子对面,并没开口,将那些空酒坛挪到另一个桌子上,给自己留出一个小空间,随后又拿起酒坛给自己斟了一杯。 颜彦见状忙拦住她,压低了声音道:“我找你来是宽慰太子的,不是让你同他一道饮酒的!” 齐陌染挑眉,挣开他的手,挑衅似的满饮一大口,才道:“太子殿下,如您这般酗酒,难不成最后齐思思就能回来?” 闻言,太子抬头觑了她一眼,并不答话,继续喝酒。 而她也不计较,自顾自说道:“我这个堂妹,一向没有什么心机,你对她好,她恨不得将一颗真心捧给你,嘴上说着讨厌,心里指不定乐开了花,只可惜她没想到自己一朝得太子错爱,却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你这是何意?”太子冷冷开口。 “没什么意思。” 齐陌染又斟了一杯,慢悠悠啜了口酒,“虽说碧桃那丫头畏罪自尽,最后担了所有罪名,可是太子就没想过她的话吗?不过是承蒙太子爱戴,却招人妒忌,又被人一箭双雕,借此栽赃陷害与我......” “难道你以为这是她一个小丫头就能做到的?” 太子静默片刻,才道:“那一日她在灌木丛中现了我,朝我飞奔而来的那一刻,周身散着耀眼的光芒,就像天上派来拯救我于危难的仙女,光彩迷人,我以为......” 说着,他突然双手抱头,一副痛苦的模样,涩声道:“是我害了她,都是我!我该怎么办?” “唉!”齐陌染叹了口气,为没有肉吃而郁闷,还要面对一个涕泪横流的太子,真不是一件美妙的事。 她无奈地抬起手在他肩上拍了拍,“并非是你害了她,但的确是因你不够强大,随便什么人都敢将主意打到你身边的人身上。今天是齐思思,下一次,就不知道会是谁了。” 太子懵懂地仰起头看她,脸颊上还挂着几滴晶莹的泪珠,迷茫地问:“那我该怎么办啊?” 这是他第二遍问应当怎么办了。 齐陌染看着眼前这个比她真实年龄小不了几岁的的大男孩儿,耐着性子循循善诱,“当然是让你自己变得强大啊,你厉害了才能去保护自己的人。” “可是我已经是太子了,这都不够吗?” 她摇头,自然地答:“当然不够,你是太子,如果没有意外,就是未来的君主,到时不止身边的人,你还要保护的是全天下的百姓,你认为你现在能做到吗?” 当然做不到!他连批阅奏折这种事都会被父皇训斥,更遑论让他保护别人。 只是他没有说出来,而是在心里默默提醒自己,齐陌染说得对,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保护自己的人甚至于黎民百姓,他不想让别人觉得他是个无能的人。 太子脸上的乌云立时散开,整个人都明亮起来,齐陌染见此忙道:“说了这么久,您定然饿了吧,小二,把你们这里的招牌菜都端上来!” 笑话,若不抓紧这个机会吃两口,以后再想吃就不知道得等到猴年马月了! 她美滋滋地望着等着上菜,一旁的颜彦则是无奈扶额,他就奇怪这人先前还一脸不乐意,转个身的功夫竟同意了。得,原来还是惦记着吃的。 因着客人少,菜上的很快,太子似有心事,吃着吃着就呆起来,齐陌染却顾不得这些,埋着头大口吃着。 心心念念的嫩笋炒肉、西湖醋鱼,甚至还有大厨亲自煲的汤,汤色澄黄清亮,味道鲜美却不油腻,比照着八珍汤而为,却是八种鲜美的食材,其中的豆腐鲜嫩,冬瓜入口即化,食材的味道全都凝聚在汤中。 咂一口身心舒畅,喝一盅快活似神仙。 不过片刻,一桌子的菜基本被她席卷一空。等太子缓过神来拿起筷子时,却现桌子上除了些残余的菜汤,也没有什么可入口的了。 吃饱喝足、任务完成的齐陌染,腆着小肚子回了家,乐呵呵地躺在床榻之上午休。 只是还没睡着,一双秀眉突然拧起来,想起什么似的在怀中摸索半晌,拿出一个小纸条——那是方才临别前颜彦突然塞给她的,度快到连她自己都险些没反应过来。 到底是什么事还不能直言? 她带着疑惑将纸条打开,上面赫然写道:“月上柳梢头。” “......??”她一脸蒙的将那纸条翻来覆去看了两遍,突然想到,难不成是......人约黄昏后? 呢喃着出声,话音未落,那张纸条便自地碎成粉末,化为一缕烟尘消散于无形。 “......”入了宫,感受了帝王之气的颜彦果然和他先前不大一样,写个纸条都学会兜圈子了。 齐陌染看了眼时辰还早,十分干脆地阖上了眼午睡。只是她忘了一件事,忘了告诉泉敏记得戌时将她叫醒,亦或者不是忘了,而是她颇有信心的认为自己到时能醒。 但不论是哪种,她都没能按时醒过来。即便醒过来,也不是自己醒的,而是被脸上的一阵瘙痒弄醒的。 一脸不快地睁开眼,看着床榻边坐着一个模糊的身影,她的瞌睡一下子吓跑了大半。 泉敏知她熟睡时不喜旁人来扰,甚至没有给她点灯,此时她只能借着微弱的光亮,试探性地问道:“颜彦?” 那道模糊的身影哼了声才答:“难为你还能认出我,约好了时间,你却在独自睡大觉!” 齐陌染叽里咕噜从床上爬起来,坐直讪讪一笑,扯开话题道:“你如此神神秘秘的,到底是什么事值得你这样费心?” 第232章 随缘得见小郎君 第232章 随缘得见小郎君 “惊天大秘密,要不要听?”颜彦扬着下巴,一脸傲娇,好似在说“你快来求我啊,求我我就告诉你”! 不过齐陌染近来已经修炼的比较能沉得住气,随意地瞥了眼他,便慢悠悠走到屋中圆桌前,拿起茶壶给自己斟了杯茶。只可惜时辰太久,茶水已经凉了个透彻,可她着实有些渴,仰头一口饮罢。 将那丝丝凉意在口中暖了暖,才咽了下去,这才道:“什么秘密?” 颜彦被她这番慢条斯理气的没了脾气,道:“我好歹是系统,给点儿面子行不行?皇上病重,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齐陌染愣了下,弱弱问道:“看我什么?难不成我的任务是推翻这个王朝,自行称帝?” 说着,她的右手紧握成拳,紧张地一下一下砸在左手手心,有些害羞,“我做女君吗?想想还有点儿不好意思......” “你够了!”颜彦打断她,狠狠地戳着她的脑袋瓜儿,“你这脑袋里一天天的在想什么?我是说皇帝病重,辅佐太子顺利继位,中间切莫出什么岔子。” “哦,”她委屈巴巴地揉着额头,突然道:“诶,皇上病重不是要先治病吗?我的任务不应该是为皇上苦寻良药,最终将皇上治好吗?” 闻言,颜彦脸色有些僵硬,支支吾吾半晌,才道:“按理来说本应如此,但这点儿小事我来就好了,三皇子野心勃勃,将来定然要出乱子,你先做好准备才是。” “哦,那好吧。”齐陌染皱着眉头答应,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可又说不上来。 颜彦见没什么事,趁着她呆,兀自走了。好一会儿她才想出点儿眉目,喃喃道:“既是我的任务,让你给做了,那日后会不会影响结局呢?” 罢了罢了!她想,反正事在人为,这件事改了,难保不会再有别的事情生变故,只要自己最后将“齐陌染”原著中的结局改变,就能算作咸鱼翻身。 想到这儿,她又略带哀怨的叹气,路漫漫其修远兮,打败齐唯这件事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呀!她什么时候才能享受一把主角光环呢? 光环何时属于她,现在还不得而知,但能知道的是,一大早醒来,有新的消息从宫中传了出来。 昨日颜彦已得知皇上病重,今日皇榜便了出来:太子监国,三皇子辅佐,求民间能人异士为皇上诊治。 齐陌染在府中待得百无聊赖,只觉得若再那样待下去,她就能从脑袋顶上长出一簇一簇的蘑菇,炒炒吃了还能填饱肚子。诚然是个好主意,可她并不想只吃蘑菇,所以还是决定出门转转,除除霉气。 谁成想不过就是经过了宫门,便看到门前张贴的皇榜。 “小姐,这皇上到底是得了什么病,连太医都治不好,竟需要张贴皇榜求医?”泉敏看着皇榜略有奇怪。 可齐陌染知道的并不比她多,此时也只能无奈摇头,既然颜彦说这件事他会解决,那自己也无需多费心思,毕竟人家可是系统,挥挥手的小事罢了。 照着泉敏脑袋上弹了个响亮的脑瓜蹦儿,她才笑嘻嘻地道:“走,去喝酒吃肉!” 齐宣一贯讲求养生之道,因而府中的厨子做菜多是忌油腻荤腥、辛辣之品,虽说于身体有益,可于心情却是不妥。近来吃府中的膳食,嘴巴里都快淡出鸟来,整个人也格外没有精神。 她边走边琢磨今天要吃点儿什么来祭奠自己的五脏庙,途径“随缘”时,还下意识地道了句“好热闹!” 只是走出两步才突然醒悟:那家随缘茶馆先前不是已经关了吗? 不知什么原因人去楼空,还因为一坛留下来的梨花酿让她受了几日的牢狱之灾,今朝再见,竟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走,进去看看!”她倒要瞧瞧,到底是何方神圣,来去自如,还能将她戏耍地团团转。 随缘茶馆上次见时屋里混乱不堪,仿佛经历过一场恶斗,此时再见竟与昔日布置陈设不差分毫。 她正想去柜台问问掌柜,当日作何人去楼空,却还留下一张字条并一坛酒,谁成想刚走几步,迎面撞上一位小郎君。 方才只顾着低头想事情,没注意有人走来,等她现时,想躲闪也已经来不及,那小郎君似是也没察觉,直直被她撞上。 两人因为惯性各向后退了一步,齐陌染惊讶地现,小郎君居然还是一位故人。 小郎君内里一袭白衣,袖口处绘着云图纹饰,外面罩着件碧色衣衫,将那云图半遮半掩,更显朦胧。 果然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齐陌染看着眼见人,不住咋舌,这才多久,变化也忒大了些吧。 若说起来,这故人还曾在齐府住过一段时日,当时还拜他做师父来着,因着系统任务,她费尽心力收他为徒,而那时的系统虽然也不靠谱,但好歹还是个正经系统,哪像现在,十足地贪恋红尘。 不过话说回来,当时收徒之后没过多久,他便学会了离家出走,连封书信、口信都不曾留下。 谁晓得眼下不仅碰上,还撞上了! 泉敏在旁惊呼:“秦萤!” 是了,撞上的小郎君正是许久前不打招呼就走了的秦萤。 不过事情毕竟已经过去了很久,她也自知自己并没有做人家师父的才能,便也不再纠结。 选了个座位坐下,点了菜,又忍不住点了酒,才笑道:“你今日算是赶上了好时候,随缘也不知何时重新开的张,若是早来几日,只有一番破败景象了。” 她说完,坐在对面的秦萤仍是抿着唇,一言不。 这种故人见面的场景,唯有你来我往才能表达情意,而只一人絮叨半天,另一人却僵着脸,委实不像叙旧,倒像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齐陌染暗忖自己应该没有得罪过他,可觑着他的态度,许是他现在有了靠山,底气十足,不想认她这个师父?但是又因无意中撞上,不好不言语,只得被迫坐在这里应付? 第233章 魏陵泉 第233章 魏陵泉 她胡乱猜测半天,却越想越觉得有道理,顿时觉得自己罪过大了,当即也顾不得刚点的一桌子饭菜,忙道:“那个,我还有些急事,便先走了,我们该日再叙......” 话未说完,便被他抓了衣袖,只听他哑声问道:“你就这么不想见我吗?” 齐陌染被他莫名其妙的质疑愣在原地,心想分明是你不待见我,为何偏要倒打一耙呢? 可是念在相识一场,话不好说的太过直白,只道:“哪里的,我......” “这茶馆是我开的。” 话未说完,便被秦萤打断,素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如今更是冷峻,小孩子许是长得快,不过大半年没见,她便觉得他的五官分明俊逸了不少。可更让她没想到的是随缘居然易了主。 因着以前总在随缘吃茶,尽管店主神龙见不见尾,可也总有幸见过几次,当时只道茶馆出了事,需要暂避风头,没想到转眼间换了主人。 此时她也不知是该为前任主人惋惜,还是恭喜现任掌柜得此宝地。转念又想到茶馆既成他的,想来也回来有段时日,既然没有主动联系自己,恐怕也是不想和管家沾惹太多吧...... 一时间心头还有些酸涩,草草客套几句便走出茶馆,怎么看怎么像落荒而逃。 泉敏喘着气跟在后面,十分不解,“小姐,秦萤公子好不容易回来,也成了茶馆主人,我们以后不就能常来了吗?” 齐陌染摇头,指着门庭若市的茶馆,道:“你瞧,这里生意这么好,看样子开张也有几日了,咱们却半分消息都不知晓,若非今日恰好走到这里,怕是根本不知情,他若有意,岂非早早就来知会了?” “哦......”泉敏若有所思,落后了几步,低声喃喃:“可若是他自知不辞而别无颜上门,这可怎么算呢?” 她的声音太小,而齐陌染走得飞快,并没有听见她的这番话。泉敏眼见着落后了许多,飞一般地追了上去。 从茶馆走出来,齐陌染突然间就觉得了无趣味,径直打道回府。 她在府上闲的快霉,可有的人却在路上颠簸,满腹愁思。 华昱多么一个表里不一的人呀!为了能出来玩这一遭,他不知道装了多少天的乖。 心里想着到了大齐见到皇甫北辰,能和他好好促膝长谈,谁料这厮竟整日儿女情长,一点儿都没想他,而且,他隐约觉得,他还有点嫌弃自己! 不过这也罢了,他终归是接皇甫北辰回家的,离了大齐,还怕他不理自己吗?可谁成想,他还真是不理自己! 为了赶路,他们特意找了驾马车,日夜兼程,吃饭睡觉皆在车上。他原本以为是他思乡心切,便同意了。 可就在刚刚,那厮不小心说漏了嘴他才晓得,他是因为自己没带信鸽,无法与他朝思暮想之人飞鸽传书,才要这般紧赶慢赶! 气煞他也,气煞他也! 似是见他面色不善,皇甫北辰借口气闷跑出去骑马了。 华昱掀开车帘冷着脸觑他。自古王侯将相,若想登上高位,无不舍情弃爱,向他这般沉溺于儿女情长,实在不是一个好现象。 况且...... “北辰!”华昱将他重新叫上马车,待皇甫北辰一脸疑惑地坐到他身边时,他才压低了声音问道:“先前行刺的刺客你可查出来了?” 皇甫北辰一愣,醒悟他在说什么,尴尬地摇摇头,随即又补充道:“不过也能猜到,除了那人,还能有谁!” 华昱恨铁不成钢,恨不得将她脑袋掰开来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你来这里到底都做了什么?这么久连个刺客都没查出来,你手下的人何时这般没用了?” 他不用细问,看皇甫北辰的表情都能猜出他定然没将刺客之事放在心上,可怜他像个老妈子似的替他担惊受怕。 他觉得,自己这一路走来叹的气都赶上他过往十几年的了。 “你在大齐,于情于理他们的皇帝也会保护你,可回了大魏,你能靠得只有自己,虽说和自己人相斗于心不忍,可他们都舍得对你痛下杀手了,你还要给他们留情面吗?” 皇甫北辰看着与自己一同长大的华昱,知他是为自己家里那点破事不忿,可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若真有那么容易理清,也就好了。 他不忍拂了他的面子,点点头,“你放心,我定会注意的。”可话虽是对华昱说的,眼睛却总瞄向外面。 他们这几天快马加鞭的赶路颇有效果,生生将**日的路程压缩至五日。他现下是在看离大魏的国都陵泉还有多远。 两人对坐在马车相顾无言,突闻车外一声欢快地呼喊“王兄”,皇甫北辰撩开帘子,原来距离城门已经近在咫尺。 寒安香连同花伶、宁子轩都在城门处等着。刚刚那声呼喊,则是寒安香唤华昱的。 作为质子在大齐待了多年,现下回到故土,第一件事自然是进宫拜谒君上,可皇甫北辰其实不大愿意去,见了君上无非就是客套几句,君上给些赏赐,大不了就是加官进爵以示安抚。 然后再摆桌洗尘宴迎他回来,推杯换盏之间,到底有几分真情实意,就不得而知了。而这些在他眼中,都不如早些回府给齐陌染写信重要。 只是纵然他归府之心再急切,该有的礼节也不可少,接下来的流程也如他所料,无趣极了。 而宴会之上,皇甫北辰也意料之内的见到了自己的父亲——剽悍将军,皇甫泽。 父子相见,却是在这种场合,他自嘲般的笑笑,还是走了过去,躬身道:“父亲,孩儿回来了。” 皇甫泽只是淡淡点了点头,扫了他一眼便不再看他,只挥了挥手,清冷的声音缓缓响起:“入座吧。” 皇甫北辰转身入了座,四下都是热闹的声音,可他坐在那里似是与世隔绝。 说来也是,毕竟在异国他乡待了那么久,谁敢和他太过热络呢,到底是敌是友还未可知,万一在大齐待久了,有了二心可如何是好。 第234章 夜观天象 第234章 夜观天象 齐陌染趴在府上的凉亭中,闲闲地投喂着池中的锦鲤。 这里的鲤鱼放养惯了,难得有人这样善解人意地投喂,还是它们最为爱吃的鱼粮,锦鲤们争先恐后地挤在一处大口大口地鼓动着鱼鳃,往嘴里送吃的。 有的没能挤进投喂中心,只得在外围扑腾;有的甚至跃出水面,想跳进“中心”。 齐陌染斜斜看着它们,懒散地安抚:“我这里没有龙门,你们不必这般激动,还有......我虽喂你们吃食,可你们着实不宜吃太多,诚然你们现在是鱼,可要知道,哪怕是鱼也该讲究窈窕身姿。” “是了,有件事你们眼下可能不知,但我还是要同你们讲一讲:你们曾有位祖先修炼成精,怎奈何做鱼时吃得太多,跃龙门时卡在了那里,结果一半龙身,一半鱼身,成了天上地下的笑柄。” “你们若不从现在开始注意,到时你们祖先的悲剧,就是你们的明日。远的不说,若你们长得又肥又壮,到时被人捉去下了锅,可就不大妙了。” “......”锦鲤们鼓着腮帮,瞪着圆溜溜地眼睛瞅着它,有的连鱼鳍都露出水面,可瞪了半晌却还不见她投喂,终于摇头摆尾地四下散去。 她悠悠叹了口气,觉得这些蠢鱼朽木不可雕也,正准备回去,却看到有几条小鱼游了过来,在她眼皮子底下徘徊。 她欣慰地笑着,将鱼食放在一旁,双手垫在下巴底下,轻轻道:“既然你们与我这么投缘,我便给你们讲些禅道。佛家讲: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 那些方才没能挤进来的小鱼苗这会儿仍旧恋恋不舍,在周遭游动一圈,似是想搜寻残留的吃食。 可转了一圈没现一点剩余,只见投喂之人嘴巴一张一合,也不知做些什么,它们摆摆尾巴,颓丧着脑袋沉到水底,不见了踪影。 至于齐陌染啰啰嗦嗦说的那番话,恐怕没有一条鱼放在心上。不过好在虽然鱼那蠢物没听到,却有人听到了。 听到一声轻笑,齐陌染迅回头,居然是南宫毓。他站在凉亭外的鹅卵石小路的尽头,也不知在那站了多久,又听了多少。 她又回过头去,看着水中偶尔显出的涟漪,道:“三皇子若是找齐唯,怕是走反了方向,沿着那条小路往南走才是她的院子。” 南宫毓不答,反而拾阶而上,一步一步走到了亭中,与她隔着两步的距离,笑问:“方才听你给鱼讲禅,可是有什么感悟?” 头一次见他好生好语的同自己讲话,她忍不住再次回头打量他,顿了顿才道:“感悟谈不上,不过是闲暇时看些佛经,解闷罢了。” “哦?那不知你看的是哪本经卷?” 齐陌染无意与他交谈,却见他似有与她论禅的打算,只得耐着性子道:“无非是入门之品,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之类的,让三皇子见笑了。” 随即起身福了一礼,恭敬道:“原本三皇子驾到,臣女作陪不应推辞,只是臣女眼下有件急事,私心揣测皇子此时想见之人也并非臣女,如此臣女便斗胆先行退下了。” 可南宫毓却是十分和煦地笑道:“这么急做什么?有什么事能比皇上的事还重要?” 齐陌染微愣,忙道:“不知三皇子此言何意?” 南宫毓恢复了往日的正经,从怀中拿出一枚玄铁所制的令牌,朗声道:“太子宣你即刻进宫,不得有误。” “......” 现如今太子监国,又有宫中的令牌,齐陌染赶忙扶了扶鬓边的碎,与迎面而来的泉敏一同进了宫,也顾不得抱怨他与自己聊这么久,却迟迟不说正事。 乾清宫内居然聚集着这么多人! 齐陌染跟着南宫毓走到殿内时,如是想道。她从没进过皇上寝宫,以往有事也多在御书房、金銮殿这些地方。 小心翼翼地走到龙榻近处,便不敢再上前,南宫毓有所察觉,低声道:“随我来。” 直至走到榻边,看着仍自昏睡的皇上,她心底突然升起一丝忐忑。 她小心地打量着周围:太子和三皇子都在,颜彦和爹爹竟然也在这里,除去皇上的心腹内侍李公公以及太医,便只有他们几人了。 她按捺住想去唤齐宣的动作,只静静站在一旁候着,眼下不知唤自己来所为何事,还是少说话为妙。 那些人围作一团絮絮叨叨却又压低声音说了半晌,皆摇头叹气地出了大殿,一时间整个殿内都安静下来。 她看着众人愁眉不展的神色,再看看床上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的皇上,似有所悟,缓缓蹭到颜彦身边,悄咪咪地问道:“可是在为皇上之事烦忧?” 颜彦微微点点头,道:“我需要你帮我。” “啊?”齐陌染疑惑,“我看皇上的面色不佳,已然黑,恐怕行将就木,你就莫添乱了。” 可颜彦却不待她说完,突然走到太子身边,声音不大,却因殿内格外安静,而使得每个人都能听清。 “臣昨夜观天象,现紫微星光芒暗淡,恐有大事生,可随即又见正南方位那颗室女宿突然略往西偏了偏,紫微星竟因此恢复正常。而臣斗胆猜测,定然是正南方位有一女子能影响到皇上。” 齐陌染险些就要抑制不住自己的小暴脾气,这些星宿说翩翩古人也就罢了,他好歹是一个掌握了诸多科技知识的系统,怎么也瞎编乱造起来。 关键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惹出人命官司,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可没料到太子竟然追问下去,“正南方位,那里只有齐尚书与兵部侍郎住在正南,可兵部侍郎家又是独子,那只能是......” 突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转移到了齐陌染身上,她莫名地慌张起来,连连摆手,“可齐尚书家不止一个女儿呀!” 颜彦笑笑,“可能以星宿相比的,只有嫡女才可以。” 影响帝王之人就在眼前,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太子急道:“那接下来该做什么呢?你不是说室女宿往西偏了偏吗?难不成让她搬到西边住?” 第235章 宣隆寺祈福 第235章 宣隆寺祈福 颜彦摇头,定睛看着齐陌染,一字一顿道:“往西其实并没什么特别,可宣隆寺恰好坐落在那里,在下不才,私心揣测许是上苍的旨意,托她为皇上祈福。” 若非此刻说话不便,齐陌染很想去问问他,为何要将自己支开。旁人看不出,她还能不知道吗,这分明是有事瞒着她。 太子一贯没什么主见,又心焦得很,连连点头,“甚好,甚好。”如此一来,这事就这么定下了。 想问的话并没有问出口,她只得忍耐下来寻找合适的时机。 只是没想到,这一拖,就拖到了出那日。 前往宣隆寺祈福是三日后的事情了,这期间她收到了皇甫北辰平安到达的信笺,信中并没有过多的内容,只寥寥四字“平安,勿念”,就足以让人放下心来。 她也连夜写了回信,并在信中告知他自己即将前往宣隆寺的事情。 祈福一事有利有弊,且只说让她去,却没说何时才算祈福结束,何时才能返回都城。 还记得上一次去宣隆寺是太后的旨意,经那一遭,齐陌染早就对太后望而生畏,又怎么会巴巴地凑过去。 而且自从太后再次返回寺中之后,便对外宣称自己不再过问皇家事,也不要再去扰她清修。 她现在再去那里,怎么看怎么都像上赶着往火坑里跳。 踏上马车的时候,只有颜彦来送她,虽然心有疑惑,可她仍是等着他先开口。 颜彦也不负她的期待,揉了把她梳着姣好髻的脑袋,笑盈盈地柔声道:“先前不是邀你帮我,就是此事了,你可要好好祈福,争取早日让皇上醒来。” 齐陌染诧异,“祈福当真管用?” 他摇头,“若是我未踏足剧情,你若希望祈福管用,我兴许还能做到,现下是不能了。” 齐陌染更加不解,“那你还要让我走?” 颜彦笑笑,“我的身份可是你云游在外的大师兄,若是没点儿异于常人的本领,怎能给自己谋个一官半职?祈福不过是个幌子,至于皇上的病......我毕竟是系统,手里总会有点儿宝贝,你就不必担心了。” 齐陌染并不赞同,可他主意已定,她也不好多说什么,而且如今皇上昏迷不醒,各方势力虎视眈眈,皇甫北辰又不再身边,她无意掺和其中,既然能出去避避,也不是坏事。 只是没想到,即便在寺中,也难享清净。 早先就知道,宣隆寺是国寺,香火鼎盛,且有太后在此清修,戒律更为严苛。齐陌染来过一次,可当时即便有皇甫北辰作陪,也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挨日子罢了。 如今她孤身一人,太后老人家还在此坐镇,她赶了一日的路,风尘仆仆地下了马车,丝毫不敢歇息,又颤巍巍地去给太后请安。 太后那里除了让她站了半个时辰之后,一句“太后歇下了,明日再来”也没出什么幺蛾子。 她长舒一口气,回了自己的禅房。 寺庙之中一天仅用两顿饭,她垂头丧脑地躺在床上,烙饼似的翻来覆去,最终还是泉敏摸黑递进来两块儿私藏的糕点,才总算把这一夜熬过去。 到了第二日,寅时方至,便有一小沙弥前来唤她,隔着门板,小沙弥丝毫不吝惜自己的力气,将那本就不怎么结实的木门敲得砰砰作响。 边拍边唤:“施主,该早课了。” 齐陌染“唔”了一声,翻个身继续睡去。 小沙弥久不见她动静,又继续拍,还是重复那句话,只不过后面又补充了句:“太后吩咐小僧前来唤施主,还请施主莫让小僧为难。” 闻言,齐陌染的瞌睡跑了大半,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小沙弥终于不再敲门,而是恭敬地立在门侧,等着她。 直到她一脸不耐地走出来,他又双手合十,垂下眼睫道:“以后每日由小僧唤施主起床,还请施主配合。” 大概是进了别人的地盘,齐陌染除了忍让,就是装怂,也没别的办法。 走进大雄宝殿,“南无香云盖菩萨摩诃萨”的香赞已经响起,太后坐在主座,住持在其下,手中佛珠转动,小沙弥手中的木鱼声响起,齐陌染忙找了靠近门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在看到太后的第一眼,她突然就不气了,太后连自己都不放过,起的这么早,她又有什么理由拒绝。 山中无日月,枯燥切乏味。 只是待得久了,齐陌染也在努力地从中寻找乐趣。 比如偶尔她会坐在石阶上看小沙弥扫地,他们扫的慢条斯理且异常温吞。有时一阵风吹过,刚扫作一堆的落叶又被吹散,他们也不气,又慢悠悠地重新扫过。 有几次她看不过去,抢过扫帚帮他们三下五除二地扫了,恰逢住持经过,皱眉看她抹去额头的汗,问:“施主行事雷厉风行,可悟到什么?” “......?” 齐陌染瞪大了眼睛望着住持,显然是没料到会有此一问,可住持并没有作罢,又道:“既然施主并无收获,那就不要阻碍别人修行。” 一番话说得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可也能体会出住持是不让自己帮他们扫地的意思,从那以后,便躲得远远的,再见到他们温吞扫地的模样,只做不知,再不提帮忙的事了。 只是后来渐渐地,她似有所悟,住持许是想让他们悟出世事浮沉的道理,亦或者每个人悟出的内容不尽相同,才称此为修行。 不知不觉已过月余,山中的桃花落英缤纷,鸟儿展翅从林间飞过,留下几声清脆的鸣叫声。偶有野兽穿林而过,感念佛祖慈悲,并不伤人。 太后仍是不见她,起初她还有些生气,后来反倒找到乐趣,打听清楚太后午休醒来的时间,她兀自搬个小凳坐在门口絮叨一会儿就走。 有时讲些趣事,有时做了糕点请太后品尝......反正不管她如何花样百出,里面的人从来没搭理过她。 就在齐陌染费心想着下一顿做些什么糕点合适时,宫中已经乱作一锅粥了。 第236章 老者云山海 第236章 老者云山海 颜彦有一套完美的计划,计划里他由一个客卿一步一步走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若说他没有想过做那至高无上之人,其实不大可能,可是帝王的人选极为严格,他作为一个系统,实在不敢肖想。 这个计划挺拙劣的,只有一句话,并没有细节。不过是他一时兴起做出的决定,每天盯着齐陌染做任务,竟然也生出一丝欲望,贪恋起红尘俗世。 颜彦勾唇一笑,这大千世界,应该还难不倒他。 只是事实证明,不管你是什么,都不能轻易夸下海口。 他将齐陌染支走,主要是怕被她知道真相之后,她会让自己消失。他虽然看起来很厉害,但也有弱点,很容易现也很致命的弱点。 皇上的病情并没有他说的那么容易治愈,天命所归,不管是谁,都难逃定律。正如人们常说“阎王要你三更死,岂敢留你到五更”。 而他此举,则为逆天。 一旁的太子和三皇子甚至红了眼睛,恶狠狠地揪着他的衣襟,指着床上仍未清醒的皇上质问:“你不是说你的药管用吗?为何父皇没有任何反应?” 颜彦面上淡定,可心里也有些慌乱,他努力维持着平静的面容,将衣襟前的手一根一根掰开,冷声道:“急什么,再给我三日,定能有起色。” 南宫毓伸手指着他,恨不得戳到他脸上,以往的从容全都不见,“我再给你三日,若是父皇没任何好转,你也就不用呆在这里了。” 齐陌染去祈福的那天,他信誓旦旦地和众人保证,他的灵药配上她的祈福,一月之内定能叫皇上醒来。可现在已经一个月零十天了,皇上仍然没有任何转好的迹象。 他一人守在屋内,斜倚在床边,望着皇上黯淡的侧脸,双手交握,放在身前。有淡淡的光芒在掌心之间流转,若隐若现,让人看不真切。 那光芒突然之间朝皇上飞去,他整个人似被薄雾笼罩,却浑然不知,仍就睡着,而那光芒源源不断地飞入皇上的体内。 齐陌染下了早课,也没了睡意,跑去厨房摆弄食材。 昨日太后身边的一个叫华嬷嬷的人突然找到她,说她做的拿到山楂红豆山药糕很合太后的口味。 虽然只有这一句话,她立时明白了她的意思,这不,正赶上今日是二月十九,观音菩萨诞辰,寺里的小沙弥忙着诵经,她得了闲立马跑来厨房,想着再给太后多做几种吃食,借花献佛。 大雄宝殿距离后厨还有些距离,需要先穿过一小片竹林,再穿过后院儿的一簇花丛。花丛旁还摆着石桌石凳,想来是供香客歇息的。 不过眼下时辰尚早,应当没有香客。她快步穿过竹林,离着老远就看到那里已经有人坐着了,而且不止一个。 她放慢了度,面冲着他的人是住持,而坐在住持对面的人却因背对着她而不看清样貌,只知是白衣白,颇有仙风道骨的韵味。 两人似是在对弈,来往之间话并不多,有时抬眸相视一眼,又会心一笑,便读懂对方的心思。 齐陌染不懂他们在打什么机锋,却觉得那背对着自己的人格外眼熟,不知不觉地靠了过去。 终于绕到那人正面,看清他的相貌之后,她险些惊呼出声。那人,那人不就是她在大理寺牢狱遇到的那位老者吗?怎么此时会在这里? 满腹的疑问让她忘记自己正死死盯着人家瞧。那人似有所感,抬头朝她的方向望去,许是对她还有些印象,眼里闪过一分惊讶后,抬手唤她,“丫头,过来。” 齐陌染踱着步子靠近,眼中还带着迷茫。住持也放下了手中的棋子,目光在他二人之中逡巡,半晌问道:“你们认识?” 那老者笑着捋捋胡子,道:“何止认识,还一同蹲过大牢呢!” 住持想来是知道他曾在大牢待过的事情,并没有太过惊讶,结合着先前的传闻,一猜便知他们是在齐思思一案时碰到的,遂点点头,笑而不语。 齐陌染越看越糊涂,问道:“你们在打什么哑谜?还有你到底是什么人?大理寺牢狱之时我便猜你身份不同,不像是会惹出官司抓入大牢之人,现在你竟然跟住持一同下棋,看上去那么熟稔,你......” “该不会也是和尚吧”这句话还未问出口,住持已经打断她的胡乱猜测,朝那老者看去,“这小姑娘可是齐尚书的嫡女,在都城人脉颇广,你不考虑让她帮帮你吗?” 老者看看她,打量一番,笑问:“小姑娘,我有一事想请你帮忙,不知可否?” 齐陌染犹在糊涂,但听到他说请自己帮忙,还是道:“什么忙?” 她本是随口一问,却没想到他不仅和盘托出,还托付给了自己一个艰巨的任务。 原来老者名叫云山海,乃是真正游历四方的侠士,他曾与心爱之人携手浪迹天涯,二人孕有一女,只可惜后来走失,了无踪迹。 他们夫妇二人四处寻找,又恐被仇家现,行事甚是低调。但途中还是没能避开,不慎遇到棘手的死敌,虽然最后打败对方,可心爱之人伤势过重没能活下来,他则一夜白了头。 侠士遇到喜欢的人,便无法再做到无牵无挂,他本想随爱人一起去了,但想到女儿仍旧下落不明,便四处搜寻,如今已经找了整整十五年了。 听到这个惊人的时间,齐陌染即将要脱口而出的话在嘴里滚了滚,又咽了回去。想来也是女儿未卜的下落支撑他到现在,她不想让他的执着破灭,丧失活下去的意义。 只是当时她并不知道,云山海除了是个侠士,还有另外一重身份。 “您的女儿身上可有何胎记?”她思索片刻,开口问道。 云山海摇了摇头,有些遗憾地道:“正是因为她身上没有任何胎记,我才寻了这么久仍没有找到。” 还待说什么,便闻寺中响起清明澄澈而又庄严肃穆的钟鼓声,小沙弥站在远处,欲言又止。 第237章 归都 第237章 归都 见状,云山海利落地起身,笑道:“今日是我叨扰了,改日再续。”说罢,还顺便拽走了正在低头沉思的齐陌染。 云山海得知她要去灶间做糕点,巴巴地跟了去,美其名曰要一同学习,彼此切磋,其实嘛,就是想蹭点心吃。 齐陌染无意拆穿他,只是看着与他那满头白的气质十分不符的行为颇感无奈。 太后既然说了喜欢吃红豆山药山楂糕,她便又做了些。 刚出炉的糕点格外香甜,她又在糕点上放了几片薄荷、花瓣做点缀,清香芬芳的香味从笼屉中幽幽飘出,云山海控制不住自己的爪子,悄咪咪地靠近笼屉就要偷吃。 被齐陌染现后在手背上狠狠地拍了下,瘪着嘴可怜兮兮地睨着她,后者不躲不避,悠悠道:“味道虽香,却还没熟,你若不怕闹肚子便吃,我不拦你。” 云山海这才作罢,只是等到糕点出笼之后,他第一时间抢了一个,虽然被烫了嘴,但仍抱着点心吃得不亦乐乎。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配着那道点名要的糕点,她又做了几道开胃的小菜一同端了过去,云山海美滋滋地吃完点心也不再久留,道了句有缘再见便兀自下山,不知他往何处去了。 突然间齐陌染从心底生出一股“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惆怅,将这股莫名的情绪压下,她才端着托盘前往太后的禅房。 本以为这次太后会见她,却没料到还是被拒之门外,只有东西送了进去。 她有些沮丧,但仍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假以时日,一定能把太后感动的。 其实没什么特别的原因,依照她的性格,别人不待见她,她自然有多远躲多远,可当这种行为成了乐趣之后,她就不那么想招人烦了,毕竟谁都不喜欢被人无来由的厌烦。 只是她刚转身走了几步,又被华嬷嬷叫住,“太后懿旨,齐陌染为皇上祈福,其信诚至,感动上苍,今皇上已醒,即日回都,不得有误。” 她愣在原地,似乎有些不大理解太后为何突然下这种旨意,一旁的华嬷嬷瞧见她的模样,笑道:“姑娘,你不用在这寺庙继续苦修了,还不愿意吗?” 齐陌染也不知自己该怎么回答,只问道:“皇上真的醒了?” 语气中除了激动还有几分急切,华嬷嬷以为她太开心了,耐着性子答道:“你自己为皇上祈福,又与自己的师兄里外配合,难道还这般没信心吗?” 说着,她又双手合十,对着苍天道:“我佛慈悲,皇上乃真龙天子,幸无大事。” “......” 齐陌染怏怏地回到自己的禅房收拾东西,在寺里待了月余,习惯了这里的作息、环境,突然要走竟还有些不适应。 左右也没看见泉敏,不知道这丫头又去哪里乱跑,她正要出去唤人,便见泉敏小跑着回来,手里还拿着什么。 “小姐,你看!”她三两步走了来,齐陌染这才看清,她怀里的是一只信鸽。 将鸽子腿上绑着的信笺取出,展开一看,是皇甫北辰的来信。 这是她来到宣隆寺之后收到的第二封信。 她终于体会到等待是一种什么滋味了。 从把信寄出一直到收到信用了三十天,这期间她由起初的期待到后来的焦虑、不安,再到最后的淡然、佛系,她似乎突然明白,为什么古代人的爱情往往会长久而深刻。 能耐得住寂寞的等待,对爱人定然也有着虔诚与忠贞。 这次的信比上次长了些,但似是考虑到信鸽路途遥远,不好写太多内容,于是仍旧是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一切安好,勿念。 “嗯。” 齐陌染煞有其事地对着那张纸条点点头,指尖轻轻抚过那几个字,轻喃出声,扬起嘴角:“比上次多了两个字。” 她望着纸条怔愣半晌,走到桌前正欲提笔写些什么,却听到外面传来泉敏的声音,她想了想,终是将纸条妥帖收好,揣进怀里,抱着信鸽起身走了出去。 外面的马车行李已经打点妥当,为了赶在天黑之前回到都城,车夫便小心翼翼地提醒可以出了。 回信什么时候都可以写。她想着,利落地登上马车,马鞭轻扬,马蹄哒哒,宣隆寺在身后越来越远,越来越小,直至不见。 皇甫北辰回到大魏已经月余,除了最开始的庆功宴,后来的时间他都在待在家中,过着清闲的世子生活。 他的爹爹,皇甫泽,剽悍将军,被皇上亲封为镇国侯,爵位可承袭、而他作为独子,又代太子前往齐国做人质多年,自然成为受人尊重的镇国侯世子。 可是现在,堂堂世子爷竟然赋闲在家,无所事事。连带着秦凯,整日里坐在院子里,叼着根狗尾巴草,百无聊赖地斗蛐蛐。 府上的丫鬟侍从们倒是很开心的模样,以前与秦凯一同贴身侍候皇甫北辰的尔林嬉笑着说:“公子,春日正好,您难得有了空闲,何不出去走走?” 彼时皇甫北辰正拿了书卷盖在脸上晒太阳,有光从竹简中泄出,落在他的眼脸上,好不惬意。 他歪着脑袋想了想,觉得这主意不错,猛地站起来将书卷往后一丢,亲自去马厩牵了那匹名唤“傲霜”的坐骑出了府。 一别经年,傲霜毫不认生,见着他打了个响鼻,亲昵地凑到他的手心求抚摸。他好笑地看着这匹似在撒娇的马儿,将手掌摊开,马儿自地在他手心中蹭了蹭。 人马配合仍是默契,他甫一跃上马背,傲霜轻抬蹄儿,缓步踱至门口,待出了大门,又改踱为小跑,出了城门。之后便是撒欢似的扬蹄飞奔,每一根鬃毛都彰显出傲霜的兴奋喜悦。 跑了不知有多久,傲霜终于不用他勒马缰,自觉的降下度,在某一处溪水旁停下。 跟在后面的秦凯和尔林也终于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小小地抱怨着,“依我看,您就是冷落傲霜太久,才让它平日里没有机会出来撒欢儿,好不容易见着您,高兴地跟什么似的!” 第238章 入宫封赏 第238章 入宫封赏 出去疯玩儿了一圈,返程的路上,秦凯坐在马背上摩挲着下巴,觉得一行人之中可能只有傲霜和尔林玩得最开心。 自家主子除了了汗,祛了祛霉气,也没多大变化。 索性这趟出城并没有耽搁太长时间,回到将军府,恰好见到宫里来的传旨公公,皇甫北辰神色如常地叩拜、接旨,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地做下来,才后知后觉地现自己根本不知道圣旨上说了什么。 展开圣旨又看了一遍,原来是叫他明日进宫,也不知为了什么。 他垂下眼睫,让人看不出情绪。 齐陌染费劲巴拉在马车上颠簸一整天,总算赶在城门落锁前回了家。宫门早已上锁,想去请安怕是不能了,她只得先回府上,明日一早再说。 走到门口,大门前明亮的灯笼就像航海时指引归途的灯塔。齐陌染快步走过去,竟然是齐宣和管家打着灯笼站在门口。 还未来得及开口,齐宣已经急急走过来,上下打量着她,感叹道:“乖女儿,受苦了。” 齐陌染觉得心里暖洋洋的,扑进他的怀里,入手却一片冰凉。她从怀中抬看他,虽说齐宣披了件外衣,可更深露重,难免染上了些许春寒。 “爹爹,女儿不苦。” 说着,她嘟起嘴,假意抱怨道:“反倒是爹爹您,这么晚了还亲自等着女儿,染上风寒可不教女儿心疼!” 齐宣笑呵呵地牵着她往回走去,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拍了拍,叹道:“我们小染都会关心爹爹了,看来是长大了!” 齐陌染看到齐宣,只觉一路的风尘仆仆都算不得什么,甚至先前的疲惫一扫而空,只是齐宣毕竟年岁大了,又在门口站了许久,眉眼间皆是疲意。 她看在心里,满是心疼,催促着他回房休息,目送他进了房间,熄了灯,她才回到自己的院子,躺在床上。 突然觉得,没有什么是比这更舒服的事了。 只是可惜,她想美美地睡上一觉,偏有人不许。 她迷迷糊糊听到枕边有“滴滴”声响起,翻个身又睡了,可那声音却锲而不舍地响着,似乎只要她没有回应,那道声音便会一直响下去。 迷蒙之中摸索到那枚玉玦,她不甚清明的脑袋陡然醒了大半,努力睁开眼睛瞅了瞅它,然后又躺好,举着那枚玉玦道:“颜彦,你到底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颜彦那边似是传来低低的笑声,半晌后方道:“我以为你终于离开寺庙会激动地彻夜难眠,怎么这么早就睡了?” 齐陌染半阖着眼,嗤道:“你试试在马车上颠一天,骨头不散架都是好的,我可是一点儿都欢腾不动了!” 她的瞌睡虫被驱赶了不少,仍旧躺着,侧过身子将玉玦放在枕边,“皇上的病真的好了?” 说真的,她其实并不大相信,因为原著中说过,当今皇上会病死于太子生辰之后,而现如今距离太子生辰不过三月,若是现下康复,就有些说不通了。 虽说有了齐陌染的逆袭和系统的加入,但整本书的主体构架不会变,主要人物的命运不会改变,因为一旦改变,这个世界的构架就会崩塌。 当然,此时的齐陌染尚且不知道这些,更不知道,正是有了这些条框,她和齐唯才会相看两厌却没有破解之法。 或许,这就叫做命中注定吧。 颜彦似是犹豫了下,才笑着道:“当然,我可是系统,皇上的这点小毛病岂会难得倒我?” 可齐陌染私心以为,皇上的病可不是小病,那是从阎王爷手里抢人,难上加难。纵然系统很是厉害,可这种逆天改命之事,却不见得能做到。 只是,她当时困意上头,愣是没听出话中的勉强,才造成了后面的一系列事情,这正是“无巧不成书”吧。 颜彦这三更半夜的聊天来的着实奇怪,明日一早她就要进宫探望皇上,可他非要提前知会自己一生,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邀功。 最后两人静默无言,齐陌染不耐烦地挥挥手,当然,对方并不能看到,这只是她下意识的动作。 她对着玉玦道:“早些休息吧,明日就能见到了。”说罢,不再理会那边的人,翻了个身,面朝里睡着了。 待到第二日她进宫时,现满朝文武大臣也是今早得知的消息,一个个地匆忙乘了轿子往宫里赶,相比之下,齐陌染反倒显得不慌不忙,十分淡定。 皇上的面色还有些苍白,可精神好了许多,坐在龙椅之上,看着下面的人道:“朕此次生病,多亏了颜彦,当然,” 他说着,瞥到下方站立的齐陌染,补充道:“也少不了齐陌染为朕祈福。你们师兄妹倒是朕的救命恩人。” 闻言,二人忙跪下,急急道:“皇上乃是真龙天子,吉人自有天相,我二人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为皇上分忧,岂敢邀功?” 皇上笑笑,略抬了抬手,着人扶他们起身,道:“快起来,快起来,不管怎么说,你们都救了朕,可想要什么赏赐?” 赏赐自然也是不要的,一个是尚书之女,一个是系统,二人组合到一起就差不能呼风唤雨了,自然是什么都不缺。 可没什么想要的并不意味着皇上什么都不赏赐,双方争论了片刻,皇上略一沉吟,对着太子道:“太子,你这客卿朕甚是满意,不知皇儿可愿让给朕?” 太子自然愿意,接着便听皇上对众人道:“传朕旨意,颜彦学识渊博,精通天象,今封为钦天监监正,观察天象,推算节气,制定历法,为朕分忧。” 至于齐陌染,赏赐了金银珠宝、布帛玉器,以了结此案。 下了朝,齐陌染和颜彦并行出宫,近来的剧情似乎出现了偏差,他们要商讨下该如何“拨乱反正”。 而颜彦肩膀冷不丁被人拍了下,回头一看,竟是太子追上来道:“莫不是升了官,都不认我这个朋友了?” 这下好了,两人行变成三人行,颜彦和齐陌染对视一眼,眼中俱是无奈。 第239章 套路 第239章 套路 等到三个人一同坐在名扬酒楼二楼最好的位置时,已经是一炷香以后了。齐陌染难得的大气一次,豪气冲天地声称自己要请客吃饭,庆祝皇上身体康复。 宫里其实还有很多事要忙,可太子仍旧忙里偷闲跟了出来,给自己斟了一杯没什么酒味的梅子酒,道:“多亏了颜彦,不然我都不知该怎么办!” 被表扬了的颜彦并没有太过惊喜,随意扬了扬嘴角,“都是应该的。” 齐陌染看着他,微蹙眉头,别人不了解他,可她却非常了解,这种能邀功的时刻他的反应竟然稀松平常,其中定然有问题。她按捺着疑惑,盘算着等没人的时候再问。 不知不觉,酒过三巡,太子也仗着没有旁人,大着舌头肆无忌惮地说话,“你们不知道,父皇昏睡的那几日,我整日提心吊胆,生怕三弟哪日突然带人闯进殿来谋权篡位......” 齐陌染撇撇嘴,心中暗道:若非南宫毓是坚定不移站在齐唯那边的,她也不想辅佐一个蠢材做未来的皇帝。 不知哪句话戳到了他的伤心处,竟然哽咽起来,“想我堂堂太子,这么多年来竟然没做过一件能让父皇满意的事情,枉为人臣,枉为储君!” 最后两句还有些义愤填膺,带着不甘,带着悔恨,当着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人开始自省。 齐陌染既哀怨自己竟然不知道太子酒量如此浅薄,不过几杯没什么度数的薄酒下肚后,就开始胡言乱语;又担心他酒醒之后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会杀人灭口。 一张俊秀的脸上写满了苦恼和纠结。 好在颜彦及时将梅子酒撤下,吩咐小二送来醒酒汤,而就在这么短短的过程中,太子殿下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 两人合力将他送到酒楼中专用于客人醒酒的房间,掩好门便又回到之前的位置坐下。 这一桌菜可不便宜,不能浪费了! 自那日在名扬酒楼吃过一次之后,齐陌染便对这里的饭菜念念不忘,一旦有了机会是一定要来这里吃的。 趁着太子睡着,她匆忙点了几道自己想念已久的菜肴,然后双臂交叠,直直盯着彦颜。 后者原本没有注意,被她看的久了才察觉到,“你盯着我做什么?这鸭子味道真鲜,再不吃就没了!” 齐陌染犹豫了下,看看鸭子又看看他,还是拿起筷子冲着鸭肉过去。接下来,每当她再盯着彦颜看时,他不是“快些吃,要凉了”,就是“快尝尝,简直美味”。 直到一顿饭吃得心满意足,她愣是没能问出一句话来。 眼看着他就要起身结账,去叫醒太子,她有些急了,忙摁住他的手,道:“我有话问你。” 彦颜笑了,眼中闪烁着戏谑,“从方才你就有话想问,却迟迟不说,现下是终于忍不住了?” 齐陌染瞪着他,严肃地问:“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他微微一愣,随即道:“咱们原本不就是要商量接下来生什么吗……哦对了,忘记告诉你,这个世界的主要人物都一定要好好活着,一旦有人死了,这个世界就会崩塌,后果不堪设想。” “啊?”齐陌染显然没料到还有这种事,带着迷茫问:“你的意思就是说如果齐唯等人死了,我也没法回去了?那,那……她若是遇到危险,我还得去救她呗!” 彦颜抿嘴,微微笑道:“然也。” “哦......”齐陌染若有所思,而颜彦淡定地瞟了他一眼,起身结账,唤醒太子,一气呵成,丝毫没有给她醒悟的机会。 直到三人分道扬镳,颜彦搀着太子往宫里走得看不见背影,她才一拍脑袋,忘记问他皇上的事了! 懊恼自己竟然被颜彦带跑偏,同时对皇上的康复之事更加心存疑虑,她决定找个机会再去问问,下次绝对不再拐弯抹角,看他还怎么回避这个话题! 齐陌染今日没带着泉敏一同出来,自己一个人在街上闲逛又着实无趣,只得打道回府,继续做一只乖巧的蘑菇。 现在府中只有三位正经主子,且都不是爱热闹的人,家中的仆从做完自己的事情都待在房间,从不随意走动。因此偌大一个府宅,却显得静悄悄的。 可今日走到大门口时就见到府上的仆从两人一排,列队行走,步履匆匆,倒像是有什么急事。 她拦住队尾的一个小丫鬟,问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去?” 那小丫鬟福了一福,道:“回大小姐,老爷下令将二小姐禁足,二小姐在院子里了火,老爷也在气头上,命我等去,去伺候二小姐。” 伺候一词还是太委婉,其实就是变相的软禁看管。 齐陌染奇道:“前几日不是刚解了禁足,今日怎么又禁上了,她做什么了?” “这......”小丫鬟有些犹豫,四下张望并无旁人后,才道:“听闻二小姐今日要出府,却被老爷碰上,二人就去了书房,不知说了什么,接着屋里一阵噼里啪啦声之后,老爷就下了这个命令。” 齐陌染闻言点点头,放那小丫鬟走了。 齐唯很少独自出府,一旦要出去,那意图简直不要太明显,除了去见南宫毓,他想不出齐唯还能去做什么。 只是......以前并未见爹爹反对,怎么如今竟是这个态度,这中间到底生了什么呢? 她摩挲着自己光滑的下巴,颇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不在府里的这段日子,还真是错过了不少好戏啊! 面对着岔路口,她还在去看望齐唯和直接回自己的小院之间纠结了下,只是在隐约听到怒吼声和瓷器碎裂的声音后,她耸耸肩,快步朝自己的小院走去了。 改日再去也无妨,今日就不去触这眉头了! 突然想起还没有给皇甫北辰写回信,她手伸向怀中,松了口气,还好没将那张纸条弄丢。 正打算让泉敏帮自己备下纸墨笔砚,却在迈进门槛的那一刻,看到泉敏那丫头斜对着门口,双手支着下巴,望着前方出神。 第240章 玉阶 第24o章 玉阶 春意渐浓,阳光明媚,可这丫头已经一连几日闷闷不乐,齐陌染歪头看了她片刻,出声打断她的沉思,“想什么呢?” 泉敏猛然回神,慌忙从遐思中退出来,从台阶上站起来,边拍着裙摆上的灰尘,边讷讷道:“小姐......” 齐陌染并不理会她的紧张,而是道:“去帮我备下纸墨笔砚。” 泉敏听罢匆匆去了,不一会儿就将东西拿了来,看她在院子里站着,又乖巧地搬出了小木桌和一个软塌,正正放在有阳光的地方。 这一切做完,她便候在一旁,谁知齐陌染却指指她,又指向摆好的书桌,懒散地开口,“今日乏的厉害,你代我写吧。” “啊?”泉敏疑惑地应了一声,呆呆地走到桌边坐下,拿出一张信笺铺开,一边研磨一边道:“小姐,些什么呀?” 齐陌染随意地坐在石阶上,靠着廊下的圆柱,一手挡着刺眼的阳光,一手枕在脑后,微眯着眼睛道:“想写什么写什么咯!” 顿了顿又道:“记着顺便帮我问秦侍卫好。” 泉敏虽然奇怪自家小姐为何突然提起秦侍卫,但还是被她这话羞红了脸,愈不敢抬头,鸵鸟状地低声开口,“小姐,这......这从何问起呀?” 她没敢看齐陌染,自然也就错过了后者无奈的目光,齐陌染叹了口气,幽幽道:“像你这般委婉含蓄,人家几时才能知道你的心意呢?” 泉敏今日似是犯起了傻气,不解道;“小姐,你在说什么呢,我没听清。” 哎,自家丫鬟哪哪都好,偏生于情之一字不怎么开窍,明明眼睛里写满了对秦凯的关切,可嘴上却不知怎么开口,人家在时吵吵闹闹,半点不肯服软,人家走了又巴巴地想着。 别问她怎么知道,问就是光明正大听到的! 当然,被听到的人并不知晓罢了。 最后,还是齐陌染一字一字地念,泉敏一字一字地照着写,居然将一张信笺写得满满当当。 将信鸽捧了来,信笺卷成卷儿放进绑在信鸽脚上的信筒之中,扬手放飞,信鸽扑闪了几下翅膀,飞入天际,没了踪影。 泉敏却望着天空,久久不愿挪动,呢喃着说:“小信鸽,你可要快些到啊!” 坐在一旁晒太阳的齐陌染,一个不小心听到了她的话,“......” 皇甫北辰和秦凯正坐在书房商议事情,两人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喷嚏,又十分嫌弃地看着对方,十分怀疑是对方在骂自己。 这实在不能怪他们多想,毕竟事出有因。 前几日,皇甫北辰被君上以“有重大事情”为由喊进了宫,等他到了才现,哪里是什么大事,无非就是看他整日闲着没事做,给他找点事打时间。 这事吧,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许是圣上觉得随便派个宫人不够体面,可派个皇子又没人愿去,思来想去突然想到了他,便委以“重”任。 这件事其实说来话长。 自古以来哪怕是圣人也会犯错,更不用说圣上了。约莫是六年前,圣上批阅奏折疲累,又遥望窗外现月亮格外的圆,不由起了兴致,小酌两杯。 圣上的酒量不浅,大家都知道,小酌几杯果酒定然醉不了人,也不会误事。可坏就坏在,那日的宫人怕是新来的不懂事,端上了一坛烈酒,等皇上察觉不对时,也懒得再换,只饮了一盏便不再饮。 只是也不知是那晚的月色格外的美,还是酒格外醇厚,皇上一夜荒唐,临幸了自己的贴身宫女,玉阶。 原本根据以往的情况,将这宫人随便给个位分,安排进一座远远的宫殿,眼不见心不烦便罢了。 可是这玉阶乃是皇上用惯了的人,对他的喜好了如指掌,没了她近身服侍,皇上浑身不自在,且也有几分姿色,冷落了佳人从来不是帝王风范。 于是没过几日,竟升了她的位分,还赐居咸福宫的毓灵斋。 如此便也罢了,谁成想,不过月余,玉阶便有了身孕,十月怀胎诞下皇子之后,圣上龙颜大悦,亲封为玉妃,一时风光大盛。 但因着她的出身,并不被其他妃嫔待见,甚至还有些排挤,幸而玉妃往日里也不往她们跟前凑,大家索性当做没她这个人,不给自己添堵。 这事儿都是在皇甫北辰做质子的几年间生的,他可以说是和所有人都没什么利害关系,因而皇上思索良久,觉得他最适合护送玉妃回乡省亲。 是的,这几日玉妃不知怎么了,日日愁眉苦脸,在皇上的追问下才得知,她入宫十年,也不知家中亲人过得如何,前几日在御花园中看到荷花开得那样好,想起幼时在河中戏耍、摘莲蓬,不知不觉红了眼眶。 皇上哪能让佳人落泪,暗自伤悲,宽袖一挥,准了她回乡探亲,可之后才现,并没有合适的护送人选。 前朝后宫错综复杂,托谁护送都有可能是羊入虎口,最后,皇上想起了皇甫北辰。 书房之中,皇甫北辰正是和秦凯商量护送的对策,这个烫手的山芋被主仆二人硬着头皮接下了。 皇甫北辰提议走小道,快去快回少耽搁,再加上小道虽偏,但往日里并没有贼寇流窜,比较安全。秦凯则持反对意见,认为走官道更为妥帖。 “主子,走小道万一遇到什么危险,咱们有理也说不清。” “你是对自己没信心,还是对我没信心,咱们二人再加上帐中将士,即便真的遇到贼寇,也能一同剿灭!” 秦凯很想仰天长叹,怕的不是贼匪,而是无中生有的“盗贼”!他到底知不知道他们将护送的那位在宫里是个什么情况呀! 两人据理力争,分毫不让,最后抛出了杀手锏:剪刀石头布,一锤定音。 事实证明,秦凯的运气略好! 等到接上人的那天,皇甫北辰才终于明白,为何秦凯执意走官道,玉妃的阵仗哪里像回乡探亲,这是妃子出游吧! 豪华的马车后面跟着数十辆装着箱子的马车,她的马车慢悠悠地走,他们也只能慢悠悠地跟在后面。 一股不详的预感打他心底油然而生。 第241章 玉妃探亲(一) 第241章 玉妃探亲(一) 这种自内心的不安并没有持续太久,就让他得到了证实。 看着队伍前站成一排的那数十个黑衣人,目光凌冽地望着他们,他明显地察觉到,来者不善。 到底是得罪了多少人才能甫一出宫便招来诸多杀手这件事,他暂且不想追根究底,可他还是想问上一问,你到底是有多不招人待见才能在刚走出距离陵泉不过三百里的地方,就被黑衣人围追堵截! 一场厮杀在所难免,饶是皇甫北辰自诩打遍天下鲜少有敌手,也在脸颊上挂了彩,幸而最后是他胜了,好歹没有辱没他将军世家的门楣。 掀开厚重的豪华马车的车帘,里面的小门紧紧关着,他急急推开,却见坐在里面的玉妃并她的两个丫鬟神色淡定,丝毫没有慌张之态。 若非知道她不会对自己下杀手,皇甫北辰都要怀疑黑衣人是她派来的了。 哪有人面对刺客如此淡定的? 那些黑衣人就像是漫长路途中的小插曲,到了天擦黑的时候,马车也悠悠到达陵泉边界的小镇。 原本应是敲锣打鼓回乡省亲,可直到看着玉妃头也不回地扎进县丞府衙时,他才后知后觉地想,玉妃探亲一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或者说他其实早就察觉到了哪里不对劲儿,但实在懒得搅和进那一滩浑水之中,才故作不知罢了。 深更半夜,县丞衣衫不整地奔至府衙,鞋子在奔跑中丢落一只他也顾不上捡,披头散地冲了进来却还要恍若不知地道:“不知玉妃娘娘大驾光临,臣有失远迎,还望娘娘恕罪!” 而坐在上的玉妃头也不抬,一言不地看着手中的账簿、案卷。 下方跪着的县丞抖啊抖啊的快抖成了筛子,却不敢再说话,小心地抬头打量着玉妃的神色,若是不小心和对方对上一眼,便又惊惶地垂下脑袋,继续抖抖抖! 皇甫北辰坐在下,着人泡了壶提神醒脑的茶便无所事事地抠着折扇吊坠下的穗子玩儿,看玉妃的架势怕是要通宵了,他哪里敢不陪着。 此时万家灯火早已暗了下去,黑暗之中最适合藏污纳垢,也更不易被人察觉。 他端详着玉妃雷厉风行的效率,感慨原来早先那慢悠悠的行车度全是掩人耳目用的。只是不知这主意是她的,还是上面那位的。 不过不管是谁的,也都与他没甚关系。打了个哈欠,皇甫北辰用手肘撑在桌子上,手心支着脑袋开始打盹。 毕竟梦里有他朝思暮想的人。 而他朝思暮想的人儿此时正面临着两难的境地。 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那她好巧不巧地撞见齐唯被齐宣打了一巴掌的场面,到底算什么呢? 苦思半晌无果,正想硬着头皮撤回安全区域时,却见齐唯略带阴狠的目光突然朝自己袭来,她抬手指着齐陌染冲着齐宣吼道:“爹,你难道就偏心至此吗?她到底有哪里好?” 说罢,捂着她的右半边脸颊,跑走了,经过齐陌染身边时,还狠狠地将她撞了一个趔趄。 她心里直犯嘀咕,却什么都不能说,只能暗暗感叹自己恐怕命犯小人。 齐宣望着齐唯跑走的背影连声叹气,到最后一句话都没说出来,也与她擦肩而过,尚且云里雾里的齐陌染只觉得百思不得其解,这是又怎么了? 话说回齐唯,自打齐思思之事后,她便接二连被齐宣找各种理由禁足在家,起初只以为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惹爹爹生气,可次数一多,便是傻子都能察觉出不对。 她气呼呼地跑去找齐宣理论,可谁知齐宣竟然名言绝不会让她嫁入皇室,还说过几日就给她张罗亲事,不要什么达官贵人,人品好,衣食无忧就好。 齐唯被气得险些厥过去,她颤声质问齐宣原因,可对方却口口声声说是为了自己好,一入深宫如海深,不是她该待得地方。 父女二人争吵之间难免言辞犀利了些,便有了齐陌染看到的那一幕。 齐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难受过,过去只以为爹爹偏心齐陌染,现在来看,何止偏心,简直就没想过让她好。 她望着窗外,眸中的狠厉绵绵不绝,让人胆战心惊。 齐陌染这几日虽然在家无所事事,可心中总是隐约不安,仿佛要出什么大事,一时又没有头绪,只得叮嘱泉敏最近注意着些。 皇甫北辰一觉醒来,外面的天泛着鱼肚白,灯笼熄了大半,桌上的烛火也燃了大半,蜡泪堆成小山。 他端起身侧的茶杯抿了一口,茶水已经凉得透彻,意兴阑珊地放下被杯子,他才有功夫去打量仍旧跪在地上的县丞。 从昨夜入了城,玉妃踏入名义上的娘家地界——沁河郡县,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入了府衙,二话不说拿出令牌便将沁河郡近十年的账簿、卷宗全翻了出来。 事先没有任何人得到消息,效率之快令人望尘莫及。 枯坐了一夜,皇甫北辰早就猜到这名义上的探亲实则是来查案,可是到底查什么,为什么要查这一个小小的郡县,却不得而知。 这样一想,他悠悠叹了口气,望着跪了一夜的县丞开口道:“大人这是做什么,怎么还跪着,快些起来吧。” 那县丞身心俱疲,可府上所有的仆从、卒吏早就被看管起来,整个府衙如同一个牢笼,里面的人插翅难飞,外面的人同样得不到任何消息。 他小心打量着玉妃,正想起身,却见后者一个眼风袭来,骇得他又跪了下去,原本已经跪得麻木没有直觉的双腿,此时又是一阵钻心的疼。 翻过最后一页,玉妃才合上账簿,揉了揉额头,缓缓起身。头上的簪缨流苏叮当作响,一袭宫装虽然华美却缀的人疲累,遑论就着这身装束做了一天的马车外加整整一夜。 “本宫先去换身衣服,你们且在这里等等。”留下这句话,玉妃便由丫鬟搀扶着,自行向后院去了。 皇甫北辰望着她的背影,不由钦佩起来。 第242章 玉妃探亲(二) 第242章 玉妃探亲(二) 谁能想到一个女子能顶得住来自前朝后宫的诸多压力来这荒野乡村呢? 那县丞似是看出皇甫北辰先前并不知情,趁着玉妃离开的这段时间膝行过去,不住地哀求:“皇甫公子,求您放我一马,下官,下官什么也不知道呀!” 皇甫北辰意兴阑珊,又最见不得人哭哭啼啼,何况是一个大老爷们儿。 他先是吩咐人去备饭,才把县丞扶起来,噙着笑道:“既然什么也不知道,做什么这么慌张,况且玉妃许是突然兴起,随便翻翻罢了,莫要惊慌。” 县丞听他这么说,哭得更凶了,就差哭爹喊娘,搬出自己早已入土为安的九十岁祖母了。 这次皇甫北辰却不理会了,拿着扇子一下一下敲打着手心,被人蒙在鼓里的感觉并不好受,可是他现在更加觉得,事情还会有所变化。 玉妃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挽起头后像大户人家的夫人,她目不斜视地绕过跪在中间的县丞,自顾坐下用饭。 她的性子着实清冷,这一路走来神色淡淡,和皇甫北辰更是没搭过两句话。也没见到她有什么开心的表情,不过做起事来倒是不疾不徐,井井有条。 皇甫北辰心里这么想着,手中的筷子却是挥舞的欢快,从昨晚到现在一口东西都没吃,早就饿得前心贴后背了。 “皇甫北辰,”饭后,玉妃优雅地拿起手帕擦拭嘴角,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本宫有些事要麻烦你跑一趟。” 他连忙起身, 作了个揖道:“娘娘请吩咐。” 她先是瞥了眼由跪在地上的县丞,才道:“本宫此次虽是回乡省亲,不过还是一切从简的好,你先去安排一番吧。” “是。” 皇甫北辰应了声,对跪在地上的县丞报以同情的目光后快步走了。 看来她来此的目的不宜打草惊蛇,难道是与皇亲国戚有关?可最近也没听说有什么大案子,他随意地猜测了下,顿时现不管是哪种结果,他这次恐怕都跑不掉了。 玉妃交代给他的任务并不难,其实这事交给谁都可以办,许是想将他支开,所以才找了这么个托词。 皇甫北辰懒得拆穿,与他无关他高兴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上赶着往前凑。 事情很快办好,他回到府衙时看门口依旧戒备森严,一下子就懒得进去,向四周望望,不远处葱油饼的香味已经飘了过来。 他走过去买了包葱油饼,也不肯老老实实地坐在位置上,而是抱着油纸包跃上了街道两旁的屋顶,翘着二郎腿吹风吃饼。 三口两口塞完一张饼,他才不慌不忙地从怀中摸出一张小巧的便笺。那是今早才飞来的信鸽腿上绑着的,他正要出,小家伙扑棱着翅膀横冲直撞,幸而他躲闪及时。 只是信刚展开,他原本舒展的眉头又蹙了起来,三两下浏览了个大概,才又松开眉头,悠悠吐出一口气,不知该做何表情,喃喃自语:“自顾不暇,还想着别人的姻缘,你我的姻缘又有谁帮衬呢?” 话虽如此,却还是将那信笺折好,翻身飞下屋顶,恰逢秦凯出来找他,一言不地将信笺塞进他怀里,大步走开。 留下摸不着头脑的秦凯傻傻站在原地,双手捧着一张小纸条,像什么珍宝似的。 再进去时,玉妃正淡然地喝着茶水,县丞仍旧跪在那里,除此之外,还跪了师爷、衙役。 皇甫北辰在心里默默替县丞道了句凄惨,又目不斜视地向玉妃请了安,玉妃扬手挥退跪的乌压压的那群人,才对皇甫北辰说了这两天以来第一句正经话。 她说:“你可知我来此是为何事?” 皇甫北辰低眉顺眼地道:“回乡省亲。” 玉妃轻笑一声,勾起嘴角,挥退了自己的心腹丫鬟,只留他一人站在自己面前,才道:“你这些年在大齐做质子,大魏的许多情况有所不知,如今朝中皇室宗亲与大臣联姻,枝节错杂。” “君上年岁已高,生怕寒氏江山回落到别人手里,因而想趁着自己还健在,好好清理一番朝中的蛀虫。” 皇甫北辰一事无语,只得硬着头皮恭维:“君上正值壮年,这寒氏江山自然落不到别人手里,且君上一贯仁政爱民,何苦说这些颓丧之言?” 顿了顿,却见玉妃但笑不语,他想了想,又干巴巴地道:“但凡有能用到北辰的地方,还请君上、娘娘尽管吩咐。” 似乎就是在等他这句话,玉妃笑笑,继续道:“君上子嗣众多,也正是如此,他迟迟无法决定由谁来做储君。” 话音一转,她突然厉声道:“可前几日竟然现,有人竟然妄图从陵泉周边郡县下手,拉拢臣子,私养兵马,谋权篡位。” “所以才有您昨夜通宵查账,趁其不备,抓以把柄?”他试图分析,又有些疑惑,“那您查卷宗是为何?” 闻言,玉妃面色一僵,随即道:“顺手罢了。”便将此事揭过。 皇甫北辰见此也不再追问,而是道:“那账簿可有何不妥?” 玉妃摇摇头,眼下的乌青用脂粉都难以掩盖,话中更是藏不住的气愤,“怕是他们早有察觉,否则私养兵马这么大的支出,如何能藏得住?!” “既是豢养兵马,若是能找出来,岂不就证据确凿?” “说得轻巧,那又该如何下手呢?本就是掩人耳目的事情,连唯一有可能出现纰漏的账簿都被做的滴水不漏,现下我的举动恐怕早已打草惊蛇,唉......” 原本以为账簿有问题,径直杀到府衙,可以直接抓个现行,没想到竹篮打水一场空,甚至还有可能赔了夫人又折兵! 气煞人也! 皇甫北辰顿了顿,犹豫了下,道:“若真的豢养兵马,那不管是人或是马匹都要吃饭,何不去查查粮仓的记录?再者我听闻周边邻郡今年比往年涨潮早了些,县丞没能及时做准备,致使百姓流离失所......” 他看着玉妃,一字一句道:“或许,可以由此入手。” 第243章 千岁寒姜 第243章 千岁寒姜 玉妃撑着酸胀的脑袋蹙眉思考,既为自己的打草惊蛇懊恼,又为没有头绪烦恼。左思右想之下还是决定听从皇甫北辰的建议,从粮仓以及邻郡入手。 大魏与大齐的国情略有区别,每个郡县的县丞权力很大,越远离皇权中心自治权利越高,只是在圣上眼皮子底下就敢为非作歹的县丞,沁水郡还是第一个。 也难怪圣上如此生气,要彻查此事,但又怕惊动旁人,才借玉妃探亲之名前来查案。 说来说去,皇甫北辰其实还有一点不太明白,那就是到底如何得知有人意图篡位,其人又是谁? 可看了看玉妃的脸色,他咽了咽口水,决定不问了,好奇心害死猫这个道理他多少还略知些。 他在心里略盘算了下,觉得既然可能已经惊动某些人,唯有战决才是唯一办法,忙调派人手去查粮仓。 这一查不要紧,竟还真查出了问题:粮仓居然是空的! 若非他借口邻郡借粮,不顾一众衙役阻拦,强行破门而入,还真的难以相信。 “县丞大人,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皇甫北辰略一挑眉,觑着旁边快要抖成筛子的人,厉声问道。 县丞抹掉额头上不断溢出的冷汗,哆哆嗦嗦道:“这,这......” 这那了半天,也没找到合理的解释。 皇甫北辰眯了眯眼睛,正想说什么,却突然见到不远处响起马匹飞奔而来的动静,紧接着便有一个小卒跃下马躬身道:“奉千岁之命,召玉妃娘娘及皇甫公子回京。” 千岁指的正是当今君上的嫡亲妹妹,寒姜公主。 这样的旨意让人猝不及防,玉妃闻言也是一愣,随即淡淡起身,对那小卒道:“好的,我们即刻动身。” 小卒似乎很满意玉妃的做法,十分放心地离去了,怎么也没想到一言九鼎的妃子竟会临时变卦。 豪华马车也只是外观精美,实际上于度一事上难以堪当大任,小卒似乎还要急着回禀,甩下一干人等出了郡县边界,便策马先行,而玉妃又往前行了百十来米,突然挥手示意车夫调转马头。 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地拐到了一个小村落。 村庄实在太小,道路又过于曲折,马车难以进入,众人只得下车徒步。 整个村庄非常安静,察觉不到一丝烟火气息,若非是白天,都不敢独自行走......不,皇甫北辰犹豫了下,觉得即便是白天,也不敢! 她在这个一眼就能望到尽头的空旷小村庄中绕了一圈,自嘲地笑了笑,摆手道:“走吧。” 皇甫北辰按捺着心头的疑惑,急忙跟上。 来去沁水郡总归不过两日,可宫里已经乱成一团,玉妃和皇甫北辰踏入君上寝殿之时,见到的便是一众后宫妃子以及寒姜公主围着君上吵吵嚷嚷的场面。 听到内侍的通传,她们静默片刻,随即又统一调转矛头,直击敌人。 “呦,玉妹妹回来了,探亲探的如何啊?” “这还用问吗?自然是极好的,谁不知妹妹如今深受君上喜爱,回乡探亲又算得了什么!” “只是不知,玉妹妹探的到底是阴亲还是阳亲?我怎么听闻玉妹妹入宫前家中早就父母双亡了呢?” “这,这可是真的?” “骗你做什么,不信你自己去问!” 一众嫔妃不知哪里来的胆子,在君上面前竟然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而处于风口浪尖之中的玉妃,居然没有任何表情,神色清冷,充耳不闻。 眼看着越说越过分,君上清清嗓子,咳了几下,众人才连忙噤声。 寒姜公主此时笑了笑,眼神略过玉妃,直直看着皇甫北辰,道:“北辰世子总算回国,我以为你会想多休息一段时间的,没想到这么迫切地想要给自己找点儿事做啊!” 皇甫北辰尚处于震惊之中,听到她开口,才略收收神,笑答:“臣不敢,只是食君之禄,为君分忧,能为君上寥解愁思,实是北辰之幸。” 清官难断家务事,哪怕是君上也不例外,面对众多妃子以及自己亲妹妹的压力,他也只得妥协,只是试图威胁皇权之人,不论是谁,都不能放过。不过这事,定然不能再摆到明面儿上了。 三言两语打了妃嫔,起初她们还不大乐意,但是看到君上有些薄怒的目光,谁也不愿做那个倒霉蛋,去触君上的眉头,一个个灰溜溜地走了。 待人走后,君上才问道:“可有何现?” 皇甫北辰想了想,道:“沁水郡的粮仓居然是个空仓,只可惜还没待我们问出什么,公主千岁的懿旨便到了。” “嗯。” 君上目光深邃,难辨喜怒,顿了片刻方道:“这事不能再让玉妃出面了,先缓一缓,过一阵子你得空再去一趟吧,现在先派人盯紧些。” 说着,他拿出一叠书信,递给皇甫北辰,“上面说的有理有据,叫人不得不信,若真如信上所说有人豢养十万私兵,先粮草就是一大问题。恰逢此时沁水郡的粮仓居然也出现纰漏,这其中定然有关联。” 话音一转,君上突然道:“不过眼下,我有另一桩事要交给你。” “......” 直到走到将军府的大门口,看到一脸笑意堆在脸上的传旨公公,他才意识到皇上交给他的任务是真的,而不是在做梦。 公公又尖又细的声音传进耳朵,那一声声恭喜“世子荣升太傅”就显得格外讽刺。 是的,君上封皇甫北辰做太傅,只不过这个太傅不教太子,而是教玉妃诞下的那个小皇子。 小皇子与他最小的哥哥都差了十岁,实在没法子一同上课,再加之朝中那些老臣不是推脱年岁已大,便是分身乏术,无暇顾及。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就是说自己胜任不了。 他们不愿做小皇子老师的原因很简单,嫌弃其母妃的出身。可出身身不由己,仅这凭一点便将小皇子拒之门外,实在不该。但是没办法,他们确实这样做了。 而皇甫北辰又一次成功地当了回炮灰。 第244章 颜彦闯祸 第244章 颜彦闯祸 皇甫北辰为了小皇子的事情愁,殊不知远在大齐的齐陌染也没能得到清闲。 突然大病一场,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康复的皇上,对于颜彦那套“皇上自有天龙庇佑,药到病除”似乎深信不疑。 时而站在窗前望阳兴叹,时而对月悲悯,几次三番下来,李公公看不过去了,小心询问:“皇上,您在叹息什么呀?” 皇上眼中满是哀愁,“春光无限好,岂可辜负?” “......” 这话似是说给别人听的,但只有皇上自己知道他真正的目的是什么。转眼到了第二日,他不顾朝臣皇子甚至颜彦的反对,毅然决然要趁着休沐出城,美其名曰“踏春”,实则“添麻烦”! 原本这事和齐陌染半点干系也无,只是无法,这和颜彦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自从病愈之后,皇上就显得格外依赖他,凡大小事,总要请他“上达天听”,请示一二,才可决定。 最后若不是颜彦借口“天宫神仙事务繁忙,恐无暇顾及”,只怕皇上连如厕这种事,都要求个黄道吉日。 玉玦被掩在被中,齐陌染缩成一团,在被中低声怒道:“大半夜的扰人清净,你最好有非常重要的是要说!” 颜彦被逼无法了,只得连求带威胁:“你若是不帮我,你以后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他实在没办法了,皇上明日就要力排众议出宫,可是他的身体怎么可能允许...... “你说什么?皇上的病难道没有治愈?” 颜彦一不留神将心底的话说了出来,可事已至此,他只得硬着头皮讷讷回答:“没有......” 齐陌染仅存的那点瞌睡也随着他的话消失的无影无踪,厉声道:“老实交代!” “那个......其实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明知齐陌染看不到自己,可颜彦还是像当初娃娃模样似的,揪着自己的衣衫嗫嚅道:“还不是太子他们见皇上总也不好,便威胁我若治不好皇上就要拿我是问,我一时心急就......” “就什么了?” “就把他的命格稍稍改写了下......” “你还能改写命格?”齐陌染稍稍惊讶了下。 “当然不是啊!” 颜彦解释道:“这金銮殿好歹沾染过几千年来帝王之气,我不过是借助那些气息为他凑了一段时间的寿数,倘若他离开这个地方的庇护,那定然必死无疑!” “这么说,早在皇上病重的那段时间,皇上就应该寿终正寝?”她略微想了下,就明白了其中关键,“可你当时还故意将我支去宣隆寺祈福!好你个颜彦,到底想做什么?” “你还记不记得自己的身份,为何随意打乱情节,你到底是来帮我,还是来给我添乱的?” 齐陌染越想越生气,别人家的主角都拥有着得天独厚的主角光环,她不仅没有,还附赠一个惯会惹麻烦的系统! 颜彦被她好一通骂,垂着脑袋不敢说话,只是齐陌染看不到他本人,犹自骂了一阵却并不解气,然而看不到人,再怎么骂也只是隔靴搔痒,没什么意义。 她缓了缓,又问:“你待如何?” 此话一出,玉玦突然一阵噼里啪啦响过后,就再无动静。她有些奇怪,将埋在被中的脑袋露出来,却在看到颜彦后整个人险些被惊到。 “你,你说话就说话,突然出现是个什么意思?” 颜彦挥了挥手,将她往床里面推了推,给自己留出一席之地,才满不在乎地道:“这样更方便。” 接着他又道:“其实说真的,这事你不能骂我,皇上这时还不能死,毕竟太子的身份还在,却没有身为君王的能力,难保南宫毓不会谋权篡位。如果这时出了岔子,岂不事与愿违?” 齐陌染伸手指着他,怀疑这人是专程过来气自己的,瞪了他一眼道:“你自己做错了事还有脸辩解?行啊,你既然感觉自己没错,不如自己去想办法好了!何苦来找我?” 颜彦则有恃无恐,似乎笃定了齐陌染会帮他,笑嘻嘻地从她身上扯被子,“你不帮我谁帮我,我还指望皇上封我为国师呢!” “你还想继续掺和朝堂之事?”齐陌染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我以为你只是随便玩玩儿,你到底想干什么?” “当然是驰骋朝堂啊,不然我折腾个什么劲儿!” 齐陌染觉得这个系统一定是要把她气死,然后继承她的主角身份的!原本压制下去的火气噌噌往上窜,怒不可遏地出一声冷笑,“我说的话你是一句也听不进去,那就随你吧,也别来找我帮忙!” “呵,爱帮不帮!”颜彦也来了脾气,见她油盐不进,还总教训自己,哼道:“我可是系统,就算没有你又怎样!” 由此,两人开始了这么久以来的第一次冷战,因为意见不合,谁也不肯率先服软低头。 更是为了这事,齐陌染一连几日对外面的事不闻不问,好像不知道就不会心烦一样。玉玦也因此安安静静在她枕边躺了两日。 直到第三日中午,齐陌染手中正捧着一碗银耳羹小口吃着,就听外面通传太子驾到,还未来得及开口,太子的人已经站在了院子里,神色之中有几分焦急。 “殿下来尝尝这银耳羹,甜而不腻,味道很好的。”无事不登三宝殿,且他匆匆而来,定有急事,可齐陌染却懒洋洋的什么都不想管,不听不闻不问。 太子应是知道她和颜彦间有了嫌隙,只是不知道原因,现下一脸欲言又止。 分明知道颜彦因为阻拦皇上踏春被关了起来,九死一生,又因为绝对不能让皇上出城而拼命求太子,太又怎么可能拦得住,只得依照颜彦先前的叮嘱,来找齐陌染。 迂回过后,事情的展好像又回到起点,除了过程稍有变化,结果似乎差不多。 因为还是需要齐陌染来帮忙。 见太子杵在那不说话,齐陌染也不招呼,反手拿了卷书随意地翻着,微风拂过,吹得书页沙沙作响,也吹得人心烦意乱。 第245章 锦囊妙计 第245章 锦囊妙计 太子想不出理由阻止皇上出城,只能尽力拖延,诸如“今天阳光不够好明天再去”、“城外踏春人多正在清理”等等,这才终于拖到他得空来找齐陌染。 眼看着宫里的那位就要震怒,他忙不迭地来求助,可怎么看她也不像是会帮忙的...... 齐陌染刚打算随便说些什么将太子打了,却见管家急吼吼地跑进来,连气都来不及喘匀,“小姐,不好了,老爷出事了!” 真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压下心中的不安,问道:“爹爹怎么了?” 管家道:“听宫里传出来的消息,下朝后皇上将老爷叫到御书房,结果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老爷就被皇上一道旨意关了起来,谁都不知道具体缘由啊!” 到了此时,齐陌染也免不了心慌,原地徘徊许久,才停住脚步,冷静道:“我进宫一趟。” 虽说她是大臣之女,可想要进宫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不过眼下太子在侧,这些问题自然而然就不是问题了。 事情紧急,二人也不再耽搁,略整理了下衣着,便匆匆赶往宫中。 两个人带着忐忑与不安匆忙进了宫,直到走到御书房门口,才堪堪停住脚步,两人对视一眼,太子率先往前走了一步,对着小公公道:“劳烦通传。” 小公公十分恭敬地道了句“喏”。 在等候的过程中,太子凑到齐陌染跟前压低了声音,道:“来都来了,颜彦好歹是你师兄,即便真有了什么矛盾,念在往日的情分上,总不能真让他身陷囹圄吧。” 齐陌染心里乱的很,胡乱应了句什么,正好小公公此时从屋内出来,恭敬地请他们进去,二人不便再多言,匆匆进去了。 皇上正坐在书桌前,却没有批阅奏折,而是用手揉着脑袋,眉头紧蹙,看起来十分痛苦。 太子冲过去急急道:“父皇,您这是头疾又犯了?儿臣这就去给您请太医。” 皇上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缓声道:“老毛病了,一会儿就好,不必大惊小怪。把人都惊动了,麻烦的还是朕!” 齐陌染从进来起就没开过口,一是没有说话的机会,二是原本满腔的话在看到皇上那张苍白的面庞后,都消散无踪。 半晌后,还是皇上掀起眼皮,瞥了眼一直不说话的齐陌染才道:“朕知道你来是为什么,给你父亲求情是吧?” 齐陌染低着头,还是没有开口,父亲是被皇上叫到御书房之后才受的处罚,没人知道为什么,皇上不说,她若问了,再惹得皇上圣怒,更无益处。可此时皇上既然主动提了,就说明还有转圜的余地。 她干脆静静等着下文。 果然,皇上又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就是城郊外的那座山头出了窝贼匪,派人剿灭也就罢了,可关键是这几日朕打算出宫,此事一出,朕不知几时才能出宫,这叫朕如何不气?” 齐陌染心里吐槽这劫匪又不是他们安排的,怎么能把错都怪在自己爹爹头上。再者说了,身为皇上动辄出宫会添多少麻烦他自己心里没数吗? 可是即便如此,她也只敢在心里说说,略思索了下,面上仍旧十分诚恳地道:“皇上,臣女有个法子,既可以不出宫,又能得到出宫的乐趣。” 皇上“哦”了一声,不辨喜怒,只看着她,等着下文。 皇上是绝对不能出宫的,打死都不能出宫,除非被颜彦延长的寿数耗尽,否则绝不能出宫。 她虽然气颜彦掺和此事,将事情搞得一团糟,却不得不来给他收拾烂摊子。 “若皇上信得过臣女,便给臣女几日时间,稍做布置。” 皇上眼中满是毫不遮掩的怀疑,但好奇心驱使之下,他还是答应了,甚至道:“你且在宫里住下,给你十日时间,若布置的无法让朕满意......” 齐陌染接道:“臣女任凭处置。” 皇上点点头,刚要吩咐她下去准备,她又道:“只是这事还需要颜彦和爹爹的帮助,不知皇上可否先放了他们?” 高居上位之人岂会不知她心里打的算盘,但仍是大手一挥,道:“放人!” 颜彦和齐宣立时便被放了出来,齐陌染先让齐宣回府休息,将颜彦带到自己在宫中的休息之所,才终于得了片刻休息。 可是方从牢里出来的颜彦兴奋地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最后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居然能让皇上这么爽快地放人?” 齐陌染将方才的经过简短地说了,颜彦傻了眼,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恨不得双手抱头,捶胸顿足,大哭一场,“我承认皇上延寿这件事做得有些不对,可你也不能拉我同归于尽吧......” “把宫里布置的和宫外一样,你看我像是能做得到的吗?”他以为齐陌染想让他随手一变,便将一切妥善安排,若是以前兴许可以,现在是断然不能了。 齐陌染先前确实打算让他来布置,可是看到他一通鬼哭狼嚎,只得道:“确实需要你帮忙,但也不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不要这么大惊小怪!” 说着,她从衣袖中翻出一个荷包,荷包似乎在袖中待得久了,皱皱巴巴,毫无美感,可颜彦见了总觉得似曾相识,突然问道:“这不会是先前给你的锦囊吧?” 齐陌染点点头,正想说什么,却见颜彦揪着头崩溃似地吼道:“我给你的锦囊有时限的呀,这都多久了早就不能用了吧?!” “......?”齐陌染愣了下,她确实不知道这锦囊还有时限,难以置信地打开荷包,里面空无一物,她不死心地对着荷包道:“将皇宫布置的和宫外一样。” “......”等了片刻,周遭没有任何变化,她有些尴尬,讪讪笑道:“许是这个太难了,它做不到,那要不就......变些宫外的吃食?” 等了一盏茶的时间,还是没有任何变化,顶着一旁白眼乱飞的颜彦的目光,她颇无奈地道:“这是......真的过期了?” 食物会过期,锦囊竟然也会过期,真是让人长见识了! 第246章 模拟(一) 第246章 模拟(一) 捷径走不通,只得苦哈哈的自己动手了。 齐陌染原本设想的很好,利用锦囊将皇宫焕然一新,变作宫外的街道模样,没了锦囊之后,转念一想,若真将皇宫变作那个模样,她就算有十张嘴,只怕也解释不清。 和颜彦两人一合计,最后决定仿照现代的手法让皇上过把出宫瘾。 这事其实很好办,想想现代人,放着好好的房子不住,背个大书包,扛着帐篷跑到深山老林子里探险的多得是,模拟这种方式,让皇上偶尔放肆一回,又有什么不行呢? 说干就干! 齐陌染和颜彦在宫里转了一大圈,现冷宫这里最适合扮作探险的地方,可只有探险不够,还得让皇上体会一把民间的乐趣。 冷宫占得地界不小,旁边还临着浣衣房,浣衣房中专门凿了条水渠,方便宫人们洗衣。只是每到夜深人静之时,那条水渠的涓涓水流声就带出了一种别样的意味。 皇宫这种地方嘛,总会有几件惨案生的,只是有些是辛密,不足为外人道,有些则是刻意隐瞒下来的,但一旦被揭露,不管是那种,都足以让人夜不能寐。 冷宫被改造成“鬼屋”,那民间的街道、小贩又该如何,这个问题让齐陌染纠结了很久,最后一拍大腿,有了计划。 她将颜彦叫过来,两个人交头接耳,生怕被人听见了去,讨论了好一会儿,又找皇上将他身边的李公公借了来。 十日之期转眼就到,皇上也是铆足了劲儿,要给她一个教训,生生忍了十日没有提出宫的事。 到了第十一日,第一缕阳光刚照进屋内,皇上就醒了,一睁眼,便见李公公笑眯眯地站在他的榻前,“皇上,齐陌染已经布置好了,您可要去看看?” 话虽如此,可实际上早在头一天早朝时,皇上就已经安排今日休沐,并且邀请一众大臣与他一同体验齐陌染精心准备的场景。 皇宫虽大,毕竟不同于真正的民间,地界终究有限,因而也只有官阶极高的大臣能有幸同皇上一道,其他人只能在旁边看个热闹。 不过即便是热闹,想来也着实有趣。 李公公回想了下那些场景,抿着嘴笑道:“皇上,依老奴所见,此番布置定能合您心意。” 皇上扬了扬下巴,问:“怎么就这么肯定?” 他刚要答,话音一转,神神秘秘地道:“现在说了就没趣了,还要您亲自体会才能得趣。” 也不知哪句话触动了皇上,他哈哈大笑几声,道:“也罢,朕这就去看看。” 皇上正要让人服侍穿衣,李公公走了来,从怀中拿出一套灰扑扑的粗布衣衫,笑道:“皇上,不如换上这身衣服,毕竟微服私访总归要低调一点。” 他看了那衣裳几眼,勾起嘴角,低声笑道:“朕突然有点儿兴趣了。” 李公公在一旁引着皇上走出大殿。 游戏悄无声息地开始。 皇上从寝殿中出来,看着明媚的阳光,只觉得心情大好,这样的天气就应该出宫,策马飞奔,享受着自由,呼吸着山野间青草的香气......而不是被困在深宫之中,翻来覆去就是那么点儿破事! 边走路边走神的后果就是走到一半,他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抬头一看,惊讶地问:“这是哪儿呀?” 眼前突兀地立着一扇大门,明明与周遭的景象格格不入,却偏偏勾得人想去一探究竟。 说那门突兀,是因为那门格外简陋:两块木板立着,再用几根柱子做支撑,旁边连个扶着的都没有,皇上从两块木板......啊不,两扇门之间穿过的时候,动作小心翼翼,生怕将它们碰倒。 而想一探究竟,是因为简陋的门板上方还悬着一块匾额,上书“元武门”三个字,而那三个字与他亲笔所提的字迹分毫不差。 大臣们早已候在里面,见到皇上,纷纷行礼问安。皇上随意摆摆手,继续往前走,他倒要看看,短短十天,如何能布置的与宫外一样。 又往里面走了一段路程,便看到中间自然地分出一条路来,而两侧皆是琳琅满目的小物件,甚至还有“商贩”叫卖。 他原本奇怪这些人为何能进得宫来,却突然现“路”边一个卖包子的小贩格外眼熟,仔细一看,这不是往日里给他端茶的小卓子嘛! 小卓子见着他来,也不施礼,也不请安,而是道:“客官来尝尝我这新出炉的包子啊!” 想到自己尚未用早膳,皇上走过去拈起一个用油纸包好的包子咬了一口,肉香四溢,眼看着汤汁就要流出来,他不顾形象的吸溜一声,鲜美的汤汁全进了他的嘴里,吞咽下去,一时间回味无穷。 吃了一个包子,小巧的“街道”突然热闹起来,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络绎不绝,不过片刻,三三两两出现了行人。 路上的行人也不是别人,正是他后宫的那些嫔妃们。 那些妃子似乎得了嘱咐,都没有带那满头累赘的饰,随意穿了件妇人的罗衫,手中一把团扇轻摇,竟别有一番韵味。 见到皇上一个个眼角含笑,福了一福便嬉笑着跑开,活脱脱像见了情郎的二八少女。 穿过这条并不长的小街,他的早膳也解决了,一笼灌汤包,若干点心,甚至还吃了一颗糖葫芦。 揉着肚子,他不禁感叹,自己怕是许多年都不曾这样简陋地用膳了,可是你别说,还挺有趣! 街道再往前走出现了一片林子,这片林子他也认得,是御花园的那几棵古木,少说也有几百年的历史了,树干要数人才能合抱,每每到了夏日,往那树下一坐,别提多惬意了。 只是这片林子里却什么也没布置,原模原样。 御花园有一片湖,湖中种着许多荷花、莲蓬,往日里只是作为观赏,没想到今日走到凉亭边,竟有两条竹筏等在那里。 竹筏上面连个座也没有,皇上迈上竹筏后,它甚至还晃了晃。上下起伏,守在岸上的李公公险些就要将皇上拉回来。 第247章 模拟(二) 第247章 模拟(二) 街边的小摊是齐陌染拜托宫中的木匠连夜赶出来的,笼包、点心全都是御膳房的厨子做的,到了最后齐陌染实在没有精力,干脆央着颜彦变出一条船。 然而颜彦犹豫半晌,一挥手却变出了这个极为简陋的竹筏,甚至声称“皇上见惯了各种华丽的东西,这竹筏定然没坐过。” 皇上当然没坐过竹筏,所以一开始踏上竹筏的时候居然觉得格外有趣。大臣们站到后面的竹筏上,一个个僵着身子不敢乱动。 轻摇竹浆,竹筏缓缓前行,路过半人高的荷叶,看着鱼儿穿梭其中,颇有“鱼戏莲叶间”的趣味。 心情好了,皇上心底那点儿童趣也被勾起来,淘气地伸手一勾一扯,一朵莲蓬并着一片荷叶便到了他的手里。 齐陌染没有跟在皇上身边,而是同那些不能与皇上同行的大臣一齐登上了观星台。从那个位置能够看到所有的场景。 一旁她并不认识的一个大臣低声问道:“齐姑娘,你眼下的安排似乎过于单调了吧?虽说与民间的样子确实贴近,可真要想让皇上开心,可不是几块点心和几个小笼包就能解决的。” 齐陌染淡淡一笑,指着那湖的尽头,问:“您可知那是哪里?” 大臣细细看了看,不大确定地说:“冷宫吗?” 她刚要点点头,一个脸生的小宫女匆匆跑了来,在她耳畔低语,片刻后那小宫女又匆匆离去,她勾唇一笑,轻轻开口,微不可闻,“游戏马上要变得有趣了。” 竹筏摇摇晃晃总算到了岸边,不少大臣紧张之下居然晕了船,上岸后就呕吐不止,皇上则毫无损地迈上岸,指着吐得晕头转向的大臣笑道:“这么短的路程都能难受成这样?” 那几个一脸煞白的大臣生怕扰了皇上的兴致,忙告饶道:“请皇上恕罪,不若让臣等先行退下,以免扰了您的心情。” 皇上看他们实在难受得紧,摆摆手,算是准了。晕船的大臣占了大半,这样走了之后,除了一直跟在皇上身后的李公公,就只剩下齐宣、太子和南宫毓。 五个人倒也不显得冷清,继续沿着小路走去。皇宫虽大,可也架不住这么多年一直住在这里,大大小小每个角落都差不多被他逛遍。 可是皇上瞅着眼下的精致,总觉得经齐陌染这样一番布置,变得与众不同,甚至生出诸多乐趣。 就拿御花园的那些花花草草来说,以往不知看了多少次,即便再名贵的花种,在他眼里与一般花也无甚区别,可是今日里一见,那花团锦簇,争相斗艳的娇花变得让人心旷神怡。 仅仅闻着花香,就心情好得不得了。 直到看到那个写着“冷宫”的匾额。 “怎么走到这里了?”皇上突然敛了神色,面上虽不大能看得出喜怒,可语气却是不怎么好。 李公公似是知道皇上为何突然不快,忙拿出袖中一直不曾露面的小册子。 他瞥了眼,蹙眉问:“拿的什么?” 李公公忙把册子呈了上去,“这是齐姑娘准备的叫‘旅游指南’的东西,老奴也不大理解是什么,只是姑娘说咱们若是对哪一处不解,或是迷了路,可以翻开看看。” 在自己的皇宫若是还能迷路,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因而这“旅游指南”恐怕只有一个用途,解说。 皇上翻到冷宫那一节,只见上面用朱红的笔写着“鬼屋”二字,下面还有一行用黑色墨汁书写的簪花小楷作为介绍:鬼屋探险,胆小者勿进。 “朕从来只信自己,不信鬼神。”他将小册子一合,丢给李公公,率先走了进去。 “这,这......皇上居然进了冷宫?”观星台上,有上了年岁的大臣见到这一幕,难以置信。 此话一出,立马吸引了其他人的兴致,纷纷凑到他身旁,围作一团,巴巴地问:“冷宫是生过什么事吗?皇上为什么不敢去?” 那老臣似是突然现自己失言,打着哈哈道:“没什么,没什么,只是从未听闻皇上进过冷宫,一时好奇感慨罢了。” 这番说辞明显没法将那些好奇者打了,不依不饶地围着他央求,那老臣被烦得无奈,只得压低了声音道:“我告诉你们,你们可不许外传。” 众人一见有戏,在嘴上做了个“锁死”的动作,表明自己绝对不会说出去。 那老臣这才望了望天空,叹了口气,娓娓道来。 齐陌染看着他们八卦的模样,心中好笑,一边觉得不给那老臣配张桌椅外加一抚尺实在有些遗憾,一边又觉得果真是自古以来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什么秘密不秘密的,但凡有人知道,就要做好被所有人知道的准备。 诸如“保守秘密”云云的誓言,听听就罢了,万万当不得真。 心里想着,她突然也支起耳朵,去听那老臣的故事。实不相瞒,他这个绘声绘色的版本,比先前她听到的有趣太多了。 皇上在位三十载,虽是从先帝手中继承的皇位,并未征战沙场,戎马一生,可这皇位之上,也难免沾了许多血腥。 前朝有之,后宫亦然。 传闻皇上还是皇子时,并不受先皇宠爱,而最后能让先皇立他为太子,却少不了先皇后的功劳。 先皇与先皇后伉俪情深,曾孕有一子却死于天花,从此先皇后再无所出。若仅是如此,并不足以让先皇后在众多出类拔萃的皇子中选中他作为依靠。 而是因为皇上与当时朝中兵部侍郎的二女儿结了亲,兵部侍郎官职不高,却因为是皇后的娘家备受依仗。 虽然不知为何嫡女坐上了皇后之位,先皇却未给岳丈升职,但兵部侍郎在朝中的话语权却是有目共睹,也因此,皇上娶了兵部侍郎家的二小姐后,深受先皇信赖。 众人听得云里雾里,有人问道:“可是这和皇上从不踏进冷宫有什么关系呢?” 甚至有的人胆战心惊地揣测,“不会是皇上继位后将那兵部侍郎二小姐打入冷宫,无颜相见,故而从不敢去吧?” 第248章 模拟(三) 第248章 模拟(三) 这时突然有人站出来问道:“皇上是先皇的儿子,娶的却是先皇后的娘家妹妹,你们不觉得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吗?” 话音方落,果然见到众人就像吞了苍蝇一般,全都哽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方才引出话题的那人摇摇头,一脸高深地环视一圈,悠悠道:“你们难道不知,当今太后并非当年的先皇后,乃是母凭子贵,皇上登基后才被封为的太后?” “而且,”他故意顿了顿,见众人都巴巴地望着他,才道:“兵部侍郎的二女儿并非......” “你们快看,皇上进去了!” 说话间,有眼尖的人朝下望了眼,目瞪口呆地看着皇上大步流星地走进了冷宫,一时间所有人噤声,一动不动地注视着。 齐陌染朝下觑了一眼,勾起唇角笑了笑,好戏马上就开始了。 虽然不知道这么做是对是错,但至少一箭双雕不是吗?既满足了皇上体验“出宫”的乐趣,又为那位提供了一个机会,至于后面如何,就全看个人造化了。 冷宫其实蛮大的,只因是个不受待见的地方,没有仆从愿意来这里,因而整个宫廷显得格外凄凉。 门口的落叶仍旧是秋日的那些枯叶,经过了一冬,又挨到了春日,还在那里躺着,无人问津。空气中弥漫着细小的尘埃,破败落寞的影子随处可见,人少安静,显得整个宫廷空旷又凄清。 皇上迈进去的时候,就是这种感受。 从当年最后一回踏进冷宫,到现在大概已经有将近三十年了,有些事情已经模糊不清,可是故地重游却能轻而易举地勾起那些早已被有意或无意丢弃的记忆。 明明是春日,外面阳光和煦,万物生机蓬勃,可这里却像是被诅咒过的地方,仍旧寸草不生,不见任何鲜活之意,连天色都黯淡了几分,似乎只要踏进这里,一切生命都会终结。 刮得风仍旧萧瑟,带着寒意,让人不禁瑟缩了下,风中夹杂着奇怪的声音,就连胆大如太子,也悄悄地朝南宫毓靠了靠,扯扯自家弟弟的衣袖,压低了声音问:“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南宫毓蹙眉打量周遭,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说不上来,最后稳稳心神,道:“父皇,儿臣觉得这里有些奇怪,不如我们还是出去吧?” 一切都显得那么反常,南宫毓不放心让皇上冒险,可小册子上那句“胆小者误入”早已给了提示,皇上又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放弃? 既然来了,就得一探究竟! 连别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都不知道,就这么走了,岂非枉为君王。 越往里走,天色越黑,风越凉,分明是皇宫的地界,却出现了难以掌控的局面。皇上分出一抹心神感慨,出去之后一定要好好问问齐陌染,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呜——” “皇上......” 风声中突然传来一声轻唤,皇上顿住脚步,愣了愣,回头望去却没有任何人影。而这声音显然不止他一人听到,南宫毓全身戒备,暗自后悔出门应该带些防身的东西才对。 李公公跟在皇上身边多年,对很多事十分清楚,眼下抖着腿努力镇定,“皇上,会不会是......” “不会!”皇上突然厉声喝道:“区区冷宫,还能吓到朕不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更何况这是朕的皇宫!不过是装神弄鬼的雕虫小技,看把你吓得!” 李公公连连应“喏”,不敢再多言,垂着头稳下心神,继续跟在后面。 而越往里走,那一声声的“皇上”越来越多,越来越近,越来越......真实。 太子也顾不上什么了,紧紧抱着南宫毓的胳膊,忽视掉他嫌弃的目光,一刻也不松手。 子虽不语怪力乱神,也告诉人们对鬼神敬而远之,却没说万一遇上了该怎么办?太子觉得自己还是读书太少,回去之后还要好好请教太傅,再查阅下古籍才是。 高度紧张之下,已然忘记穿过了几道门,直到走到最里面,皇上眼前突然闪过一道人影。 这还不止,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众人眼前频频有人影闪过,披散的黑,看不清样貌,白衣带血,口中呢喃有词,格外凄惨。 太子早就忘记了身份,就差像个无尾熊般整个人扒着南宫毓,任后者怎样拉扯撕拽,都没法将他从身上弄下去,无奈之下只得任他这样扒着。 皇上被那声音扰的厌烦,怒吼道:“何人装神弄鬼,还不快快出来?” 然而并没有人理会,除了呼啸的风声,便是一声声娇柔的“皇上”。 齐陌染不知何时离开了观星台,走到里间的屋子默默饮茶。她看着在外面一个个紧张兮兮为皇上捏把汗的众大臣,有些莫名其妙。 本来就没有鬼,若是问心无愧,又岂会怕?既然怕,就说明问心有愧,那又何必装腔作势,自欺欺人? 她摇摇头,在火炉里添了块炭火,将火焰烧得更旺,待茶水煮沸,又给自己斟了杯热茶捧在手中。 高处不胜寒,这观星台上还真是冷啊! 哦,也不对。 她默默想道:颜彦可能忘记将他的能量只作用于冷宫一处了,现在这么冷,只能说是被殃及的池鱼吧。 正想着,颜彦不知几时出现在旁边,搓搓手凑到嘴前哈了口气,也拿了个杯子给自己倒了杯茶,咒骂道:“这什么鬼天气,冻死我了!” “喝杯茶,暖一暖吧,这有糕点,吃一块儿?”齐陌染将装着糕点的碟子往他那里推了推,又忍不住埋怨道:“明明是好好的春天,让你搞成这副模样!” “你说什么呢?”他拈起一块儿糕点就往嘴里塞,三下五除二吃完,又一口吞了茶水,才道:“我还能掌管四季变换不成?” “......?”齐陌染愣了愣,迷茫地抬头看着他,“这不是你干的吗?” 颜彦一副“你神经了吧”的模样,“我只是把能量作用到冷宫那一处了呀!” 话落,两人对视良久,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第249章 模拟(四) 第249章 模拟(四) “那鬼会不会是二小姐,她会不会害皇上呀!” “……这,这还真说不准,万一那个二小姐气皇上当初将自己关在冷宫,化身厉鬼,那眼下皇上岂非……” “不对,不对!”有人反驳道:“皇上怎么会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我猜测啊,是那二小姐自诩对皇上帮助良多,借此要挟,保不齐还残害皇嗣,这才被打入冷宫!这样一来,她有什么理由怨恨皇上?” 一时之间,众说纷纭,不过多是揣测冷宫闹鬼者定是那二小姐无疑,却没人质疑鬼神之说到底是否可信。 齐陌染冲出来的时候,正听到这一段,忍不住狠狠地打了个冷颤,果真是人长一张嘴,上下一碰,好的坏的,什么声音都能出来。 风依旧在呼啸,且有愈冷下来的趋势,众人却顾不上这些,目不转睛地盯着冷宫,生怕错过些什么。 此时皇上一行人已经走到了冷宫深处,环境凄清,气氛惨绝,就连破旧的墙垣也显得很是诡异。若非事先知道这不过是一个游戏,皇上恐怕真的会吓到落荒而逃。 一道白色的身影再一次飘过,这次却没有逃走,而是定在门口,望着屋里的人,唤道:“皇上……” “你是谁?” 太子尽管早就知道这些是假的,但真正亲身体会的时候还是不可避免的紧张害怕。 就像人们玩“鬼屋”前,都知道是骗人的,可在里面走一遭,还是会害怕尖叫,被里面的声音影响迷惑,失去判断。 看身形、听声音,站在他们面前的是个“女鬼”,可是这么多年来住进冷宫的屈指可数,让人不由得往那人身上想。 那女鬼闻言不闪不避,淡淡转了个身,望着外面阴沉的天,朝虚空之中伸出了手。 阳春三月,春暖花开之际,居然下起了雪,起先零零落落尘埃般的雪花渐渐大了起来,雪花落在肩头梢,仍旧能看出雪花的形状。 早上还穿着单衣的百姓,又匆匆跑回家换上了厚实棉衣。 街边馄饨摊有人吸溜着热乎的馄饨,吃了两口还是忍不住跟同行之人抱怨:“这是什么鬼天气?冻死个人!” “行了,吃你的馄饨吧,吃完了赶紧干活去了!” 起先抱怨的那人被嚷了一句不吭声了,过了一会儿又啐了一口,低咒道:“这么冷的天,怎么干活?” 搬麻袋是个体力活,穿的太厚兜不住麻袋不说,汗浸湿了棉衣又是麻烦,且这衣服是家里婆娘新做好的,他都没穿过两次呢,也舍不得弄脏。 穿的太薄又冷,生病了还要叫婆娘好一顿说,哎…… 宫外的人在为各种各样的事情奔波劳碌,或为自己,或为家人,倏然不知宫里的人装神弄鬼自娱自乐。 雪花落到女鬼手心,她虔诚地捧着那瓣雪花转身,轻轻地道:“皇上,你看这雪花多美呀,晶莹剔透的!” 话音未落,她突然消失,传来的是一声尖叫,以及一声阴森地大喝:“还我命来!” 突如其来的转变让皇上一行人陡然惊到,再顾不得身份,猛地朝冷宫的后门飞快地跑去。 如果没有记错,那里既是冷宫的后门,也是“鬼屋”的出口。 直到迈出冷宫的门槛,几人仍旧心有余悸,也不知是被女鬼诡异的声音骇到,还是最后那声尖叫太有影响力,耳中仍就回荡着犀利的嘶吼。 “啪啪——” 掌声响起,太子如惊弓之鸟,哆嗦着回头,只见齐陌染和颜彦站在后门处,也不知在这里等了多久。 再抬头一看,众大臣正巴巴地朝这里望着。他第一次做戏中人,被人旁观,那滋味现下想来,其实也不是很糟。 好似突然从刚才紧张的气氛中走出来,太子如炸了毛的小雀般气呼呼冲到齐陌染面前,怒道:“你竟然撞鬼吓我们!” 实在不怪他这样猜测,此时的齐陌染身着一身白衣,长及腰,除却少了几抹血红,别的同那女鬼毫无差别。 南宫毓不易察觉地摇了摇头,张了张口,还是没有说话。 齐陌染静默不语,只嘴角噙笑,双手端放于腹前,老神在在地看着前方。 半晌,皇上才“哈哈”笑了两声,只是任谁听了,都能察觉出其中的勉强。他指指身后的冷宫,又朝宫外的方向指了指,“民间……都是如此?” 那语气竟不像疑惑,反倒是不满的成分多些。齐陌染却恍然不觉,略弓了弓腰,尤其恭敬道:“民间包罗万象,奇谈鬼怪尽皆有之。” “哦。”皇上双手抱腹,悠悠道:“那是朕见识短浅了。” “臣女不敢。” 齐陌染垂眉敛目,乖巧得很。 “呵!”皇上瞥了她一眼,往前走了两步,与她擦肩而过时,突然道:“齐宣、颜彦,你们还在这里愣着做什么,该干嘛干嘛去!” 被点到名的二人一愣,忙躬身道:谢主隆恩!”再抬头看去,皇上已经不见人影了。 齐宣跟着皇上走了这一遭,被吓得不清,不大赞同地看着齐陌染,“先前那些小玩意儿哄得皇上多开心,非整这一出让人闹心,图什么?” 齐陌染拂了拂衣袖上并不存在的尘土,无所谓地嘟着嘴道:“皇上自己想要出宫,体会民间百态,这难道不是吗?”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后面还有呢,皇上就这么走了,让我白白折腾一番……” “无趣!” 她最后丢出两个字,将齐宣气的直翘胡子,“你你你,你胡言乱语什么,真当皇上不敢罚你吗?!” 齐陌染不在意地拿脚尖蹭着地上的砖缝,嘟嘟囔囔地不知道说些什么。齐宣恨铁不成钢地瞪她一眼,甩袖走了。 可是齐宣没听到,不代表离她最近的颜彦没听到,他清清楚楚将她那句“胆小鬼,喝凉水,喝完凉水变魔鬼”收入耳中,若非当时齐宣在场,他只怕要笑出声来。 为了不让自己憋的太难受,他右手握拳掩住唇,假意咳嗽两声,结果齐陌染朝他白了一眼,转身就走。 第250章 玉佩寻女 第25o章 玉佩寻女 颜彦“哎、哎”唤了两声,却还是碰了一鼻子灰,他尴尬地摸摸鼻子,灰溜溜地跟了上去。 出宫一事就算告一段落,颜彦官复原职,又成为皇上信赖的钦天监监正,一切似乎都没有任何变化,但齐陌染就是觉得有哪里不大一样了。 比如她经常会从颜彦那里听到一些有关于皇上动向,今天跑去冷宫啦,明天要去御花园赏花啦,总之就是不肯老老实实待在御书房批奏折。 幸好早先太子和南宫毓有了佐政的经验,这些杂七杂八的小事就都丢给他们,也不是不可以。 有很多事并不足为外人道也,但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就比如冷宫里的那位,知情人都知道正主早已仙逝多年,不知情的便以讹传讹,将她的存在说成正主化身的厉鬼,可笑至极,却从没人拆穿纠正。 齐陌染对她却是一知半解,并不知晓她的身份,只是去那里布置的时候偶然碰上的罢了。 人家主动请缨去扮演鬼怪,她顺水推舟,何乐而不为? 可这对前朝到底有多大的影响,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冷宫的那位到最后也没能掀起轩然强波,因为没过几日就从宫里传出消息,冷宫被一把大火烧了个安静,一个活物都没能出来。 而听颜彦说,彼时皇上也莫名生了好大一场病,每每入睡,必要梦魇,汗涔涔,心怔怔。 齐陌染叹了口气,无奈地笑笑,与她有何关系呢? 有那个多管闲事的功夫,不如帮着旁人想想,如何找到女儿,这件事似乎更有意义一点。 说来也巧,她居然在大街上碰到了云山海,不过后者并没有注意到她,颇有些失魂落魄地漫步在人群之中,要多落寞有多落寞。 “云前辈!” 齐陌染喊了两声,他才停住步子,慢悠悠地循声望去,看到是她后也不过象征性地扯扯嘴角,“你也在这里呀。”话才说完,又兀自转过身去抬步欲走。 她见他神色不对,忙冲到他面前,不由分说地将云山海拉到一旁的小店,偏巧,又走到了随缘茶馆。 只是这次齐陌染没有功夫感叹缘分居然如此的奇妙,走到角落里坐下后,便招呼小二上茶水吃食。 云山海看起来状态并不大好。 先前在住持那里见到时还是一副仙风道骨的形容,衣袂纷飞,纤尘不染,而如今胡子邋遢,衣衫不洁,双目通红,满是血丝。 “前辈,自庙里一别,咱们许久未见,您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她无意探听别人隐私,但也不能放任朋友有难而熟视无睹。齐陌染将话在口中滚了滚,选了一种比较委婉的方式问了出来。 云山海双目放空,听到她的问话也没有反应,不吃不喝,不言不语。 方才在街上好歹还同自己讲话,现在这般癔症的模样,齐陌染有些不放心。她犹豫了下请小二帮忙守着他,自己匆匆跑去街尾打算请大夫给他瞧瞧。 领着大夫回来时,云山海仍旧保持着先前的姿势,谁也不搭理。 大夫凑近捻着胡子看了看,又搭搭脉,半晌才开口,说的话却让人摸不着头脑。他说:“有些事啊,不可强求,顺其自然就好,执念太深未必是好事。” 齐陌染疑惑地看看大夫,又看看云山海,也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谁料云山海竟突然抬起头,目光凶狠地瞪着大夫,“你知道什么,你什么也不知道!顺其自然?若是你你能做到吗?他们说我女儿死了,找不到了!” 他双手抱头,将脑袋埋在臂间,竟带了丝哽咽,“我找了这么多年啊……”说到激动处,居然放声大哭。 幸好此时店里并没有别的客人,小二也乖巧地躲开,可以让他泄一下心中的苦闷。 大夫又趁他不备,抓过他的左手大拇指,手中一闪而过的银针直直朝他指甲旁浅刺,紧接着几滴黑红的血冒了出来。 哭过又放了血,云山海似乎畅快不少,人也不再显得那么萎靡。 齐陌染见此,付了诊费,千恩万谢地将大夫送出门,走到门口时她向大夫询问因由,得到的是一句“心有郁结,肝胃不和,药就罢了,多劝他凡事想开些,也就无大碍了”。 经这一通折腾,两人都有些饿,桌上的食物就成了“及时雨”。 吃了几口,云山海又一次叹息一声,放下筷子,看着齐陌染郑重道谢,“小姑娘,今日给你添麻烦了,若不是你,我今日只怕……说来惭愧,我竟想寻死来着。” 齐陌染是万万没料到他会有此想法,暗暗庆幸自己将他拦下拉到这里,同时又忍不住问道:“方才……方才您那话是什么意思?您的女儿……” 提到这事,他神情黯淡下来,耷拉着脑袋,停了好一会儿才道:“没想到我都一把年纪了,还能遇到昔日仇家,他们不知从何得知我早些年丢了女儿的事情……唉,一时不察,着了他们的道。” 他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满腹心事。 不用猜也知道那些个人定然说了些“你女儿早就死了”、“找也找不到”这样的话,齐陌染干脆放下筷子,宽慰道:“他们是说不准是故意气你的,若真是知道,早抓到你面前耀武扬威了,怎么会一声不吭要一个小孩子的性命?” 云山海叹道:“是啊,但是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只怕也找不到了! 话未说完,齐陌染打断他,问:“你说你女儿身上没有任何胎记,那你是如何寻找的呢?女大十八变,单凭相貌恐怕根本无法找到吧。” 云山海闻言面色一僵,有些惭愧地道:“先前并未与姑娘讲透,其实我女儿身上有一块儿家传的玉佩,只是她那时年幼,歹人既将她绑走,难保不会现……” “我是觉得,若凭玉佩认人,只怕结果容易出错。” 齐陌染皱眉想了想,还是道:“但玉佩总归是一个线索,你不如告诉我是什么样子的,若是那姑娘真的在都城,我遇见的可能性会大一点吧。” 第251章 恶搞 第251章 恶搞 这话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云山海开始反思自己之前的努力是否全都白费,到底是智商的压制,还是关心则乱,实在引人深思。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些问题的时候,他想了想,觉得自家的祖传玉佩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描述清楚的,干脆请来小二拿来纸笔,仔细照着印象里的样子描摹出玉佩的形状。 画好之后,齐陌染看着纸上的图案,不由咋舌,那是由一个边界粗糙的椭圆圈外加许多坑坑洼洼难以言喻的东西组成,这个画工……其实即便有图也很难找到的吧…… 但毕竟是前辈,直接嫌弃好像不大好。她使劲儿盯着画研究了半天,尴尬地笑笑,指着画中的那一坨道:“你这个鱼儿画的真好看!” “……”云山海原本正兴致勃勃地欣赏着他的佳作,闻言默默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那是祥云。” “……”哦,好腻害的样子呀! 齐陌染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微微抽搐的嘴角泄露了她的心事,到嘴边的恭维话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她深吸一口气,拿过那张画着玉佩的纸,认真地叠好,放进怀中,微微一笑,“前辈请放心,我若看到这枚玉佩,一定第一时间通知您!” 说完飞告了别,在桌上放了一锭银子,飞快跑了。可直到跑到家门口,她才想起,自己并不知道该如何联系前辈。 也罢,来日方长。 她现在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奔进大门,第一时间冲到了后院。她得去后院的鸽笼瞧瞧,看看有没有小咕咕飞回来。 唉,实不相瞒,她有点想某人了。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远在大魏的皇甫北辰每日对她的想念也只多不少。 具体表现在小皇子哭闹之时,他要抱着哄,小皇子贪玩时,他既要想尽办法让小皇子将注意力放到学习上,又要想办法让他玩得开心......简直是折磨得他心肝脾肺肾都颤。 尽管如此,他仍每日分出一丝心念去想念齐陌染,好像只要心中有个可以惦记的人,哪怕再累,只要想到她,一身疲惫都会尽数扫去。 他躺在床上,一手支在脑后,一手放在肚子上无聊地一下下敲着,心中百转千折,小皇子固然淘气,但毕竟是个孩子,他日常只要妥善照料,倒不至于出什么篓子。 沁水郡一事若想水落石出还需要些时日,不过他已经派了人马前去调查,也不足为惧。 现在最让人头痛的还是刺杀一事。 这事由来已久,久到他都快忘了自己为什么被追杀,就像猫捉耗子、狗逗猫一样,他与行刺之人兜兜转转也不知到底是谁杀谁,谁逗谁了。 他突然勾起唇角,笑了起来,也不知怎的,就想起了初见齐陌染时,正是自己被追杀之际,当时掉以轻心受了重伤,她雪中送炭,将自己救了出来。 果然世间事必有缘法,一切明明中自有注定。 不过话说回来,敢一次次明目张胆刺杀自己的人,这世上恐怕也只有那一个人了。 大魏公主,寒姜。 寒姜是大魏君上的嫡亲妹妹,身份尊贵的公主,从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许是这种特权,使得她不允许有事情出自己的掌控。 而皇甫北辰的母亲,想来就是那最大的变数。 过去的事多想无益,他也不怎么愿意提起,只是寒姜似乎将上一辈的恩怨转移到了他的身上,隔三差五找个麻烦实在是太常见了。 他苦恼地在心底盘算着到底怎么才能将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全部解决掉时,寒安香像只花蝴蝶般冲了来。 “北辰哥哥,北辰哥哥——” 作为君上一母同胞的弟弟的女儿,寒安香备受宠爱,君上伯伯和公主姑母,两个全大魏身份最为珍贵的人都对她宠爱备至,可想而知,她在宫中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待遇。 毫不夸张地说,她就算想横着走都没人敢说个不字,保不齐还会恭维一句,“公主的步姿真好看”,然后被举国推行。 一想到这儿,他不禁瑟缩了下,想扑到她怀里的寒安香愣了愣,有些不解,“北辰哥哥,你不想安香吗?” 皇甫北辰还未开口,已经看到紧随其后的花伶和宁子轩,他二人不知何时被安排去保护郡主安危,虽然大材小用了些,但总归不会像他这般狼狈,时不时被人追杀放冷箭。 花伶忍了又忍,“扑哧”笑了出来,指着寒安香脸上的面纱笑道:“堂哥,你难道不奇怪郡主今日为何要带面纱吗?” 皇甫北辰原本是有些奇怪,寒安香一向最讨厌“女子须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说辞,更何况是面纱、幕离这类东西,从来都碰也不碰,遑论让她自愿带在脸上。 可是随后,他就明白了。 只见寒安香一脸娇羞地抬手摘下一侧,面纱缓缓滑落,露出真容。饶是淡定如皇甫北辰,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惊道:“你,你这是怎么了?” 寒安香仍自含羞地轻声细语问道:“怎么了,不好看吗?” 皇甫北辰毫不客气地拎着她的后衣领子,将她拽到镜子前,“好不好看你自己不清楚吗?” 然后便见寒安香瞪大了眼睛望着镜中的自己,面露吃惊。 一想到镜中人方才居然顶着两颊那两坨赛过苹果的红还有两条浓眉招摇过市,她便气不打一处来,更可恶的是,唇角往下的位置竟然还点了一枚黑痣。 寒安香随即回头恶狠狠地剜了花伶一眼,怒道:“你居然不告诉我!”说罢,气呼呼地跑走了。 花伶自己闯下的祸还要自己善后,匆忙追了去。 皇甫北辰睨了眼他们的背影,才幽幽问道:“你们做了什么?” 宁子轩忙摆手作求饶状,“你可莫要冤枉我,这都是花伶的主意,故意给人家描眉抹腮红,忽悠她美艳不可方物,也不让人家的侍女插手,可与我没有半分关系!” “嗯,”皇甫北辰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平淡地说:“你不过是全程看了个热闹,并且没有提醒罢了,也算不得什么。” “......” 第252章 拉拢 第252章 拉拢 皇甫北辰望着二人离去的方向,早已看不到他们的背影,才问道:“说吧,你们找我来有什么事?” 宁子轩有些惊讶,“堂哥,你怎么知道我有事找你?” 被提问的人哼声道:“你们哪次来找我,不是假借郡主的由头,这会儿却来问我为何知道!” 宁子轩略显尴尬地揉揉鼻头,有些讨好似的开口,“堂哥,听说你近来为着许多事情愁,小弟不才,愿意分忧一二。” 像是怕他不信,宁子轩主动从怀中摸出一份信笺,皇甫北辰接过一看,居然是关于沁水郡的密报,有了这个,若是顺藤摸瓜,不出三日,定能破案。 这么有分量的密报,他得拿什么换呢?皇甫北辰陷入了沉思。 宁子轩在一旁等了良久,终是忍不住出声打断道:“其实我知道堂哥你一点儿也不想待在这里,我听说齐魏两国正在商议和亲一事,到时势必需要有人送亲,堂哥你……” “好。”皇甫北辰爽快应道:“我答应你。 齐魏两国和亲联姻,可据他所知齐国并没有适龄公主,而大魏却有,到时自然需要有人送亲,若是他能揽下这件事,还能与齐陌染短暂相聚,聊解相思之苦。 他觉得这件事甚为合意。 但忙肯定不是白帮的。 他后来追问对方到底需要自己做什么,可宁子轩则以“时候未到”为由死活不肯说,只道了句“定然是堂哥你既能做到又不违背本心的事情”。 他们兄弟几人打小厮混在一起,彼此十分了解,虽然后来他以质子身份离开许久,但依然没有断了联系,自然知道依照他们的性子做不出什么坏事来。 自嘲一笑,暗道自己多想,连自家兄弟都怀疑,干脆放下心来等着他们的“恶作剧”。 只是此时的皇甫北辰绝对想不到,自己一时的大意会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也绝对没有想到,先前他们去齐国,也并非单纯的寻人。 兄弟依旧是兄弟,但人心有偏,怪不得旁人。 “走吧!” 宁子轩拍拍他的肩,皇甫北辰陡然从自己的思绪中走出来,愣道:“去哪儿?” “自然是出去玩儿啊,你整日待在这深宫之中不觉得无趣吗?” 皇甫北辰当然觉得无趣,只是小皇子在这里,他哪里都……诶?他低头一看,原本坐在桌前习字的小皇子已经没了踪影,掀开桌布,桌下也没人。 心中一惊,正要喊人,宁子轩已经拉住他,笑道:“早就被郡主抱走了,咱们也快点儿追上去吧。” “……” 皇甫北辰无奈摇头,匆匆追上,没有现姗姗而至的信鸽,自然也没有看到偷袭信鸽之人。 可叹世事巧合如斯,叫人猝不及防。 齐陌染懒洋洋地趴在院中的矮几上,寻思着应该给自己找点儿什么事做,再这样无所事事下去,她的咸鱼翻身大业不知道要拖到几时, 正打算找颜彦帮自己回忆下按照剧情接下来该生什么时,却听泉敏通传,三皇子来访。 纵然再不喜,人家毕竟是皇子,她也不能拒之门外,只得拍拍衣衫,出门相迎。她是不愿让他进自己的小院的,所以让泉敏将他带到了府中花园的凉亭内。 南宫毓倒是浑不在意,不论在哪儿,能见到人才是他的目的。 “先前你为父皇的那番布置真是让人惊艳,连天公都作美,居然三月飞雪,让人叹为观止。” 齐陌染内心“呵呵”,这也是她没有料到的事情,但既然人家赞扬了,她便十分干脆地受着,略敷衍地摆摆手,“这不过是机缘巧合罢了。” 南宫毓闻言一笑,又道:“即便是机缘巧合,也不是谁都能得的,太子能得你相助,真不知是他走了什么好运。” “太子乃皇上亲封储君,何须我相助,三皇子言重了。” “话虽如此,”南宫毓站起来面冲水面,遥遥望着远处,道:“他到底能不能胜任那个位置,你我心知肚明。你又何必非在那样的废物身上费心思。” “皇子请慎言。”齐陌染冷了声音,“据我所知,你向来与世无争,怎么突然间对皇位这么感兴趣,莫非只是因为储君是他,所以也想争上一争?” “皇权这个东西,只有拥有了才知道它的好。” 齐陌染争辩不过,干脆放弃讨论这个话题,虽然奇怪他为何性情大变,但无关紧要的人实在不值得她耗费心神,转而道:“人各有志,既然你我道不同,则不相为谋。” 她顿了顿,忽然瞥到不远处的一抹身影,继续道:“皇子已然心有所属,就不要总是做令佳人误会的事,到时遭殃的还是旁人。”说罢,她甩袖走人。 南宫毓站着没动,又在亭中立了片刻,便听到窸窸窣窣的动静传来,他没有回头,却也知道是谁。 不知为什么,他突然心烦意乱起来,他们已经有多日未见,他不仅没有一点思念,居然还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可她分明是......自己喜欢的人啊! “......阿毓。” 一声柔柔的呼唤在身后响起,南宫毓无声地叹了口气,回头看她,面无表情,“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你来了府里,却没见你来找我,所以我就......”像是怕他误会什么似的,又补充道:“我知你与姐姐定然有事要说,所以没敢打扰,只是方才才做了些糕点,想拿与你尝尝,我没想着打扰你......” 好歹是齐府二小姐,几时这样卑微过,南宫毓暗自恼怒自己的行为,缓和了语气,将她一并拉到石凳前坐下,“刚好我也有些饿了,什么糕点还烦你亲自做。” 齐唯忙将食盒拿出来,打开盖子端出里面精致的点心,有些羞涩地开口:“学了好几日呢,今天这个才勉强入口,你莫要嫌弃。” 南宫毓看着糕点,模样精致,香味扑鼻,可他却没有一点食欲,勉强拈起一块儿搁进嘴里,也是味同嚼蜡,可嘴上却说着“好吃”。 糕点吃了一块就再也不吃了,又坐了一盏茶的时间,他便借口有事匆匆离去,徒留齐唯一人坐在那里。 第253章 祓禊(一) 第253章 祓禊(一) 齐唯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只觉得他变得如此陌生,当初那个口口声声说爱自己的男人,原来也会爱上别人。 那样诚挚的目光她怎么会看错呢?若不是爱,她现在也不会这么难过。 看来,对付齐陌染这件事,还是得靠自己。 自己的禁足到现在都没解开,南宫毓又对自己这么冷淡,当初信誓旦旦的承诺如今都成了空口无凭,这让她怎么甘心呢? 齐唯精心留的指甲深深嵌进肉中,留下红痕,她恨,她怨,她不甘! “小姐,夜深了,该回去了。” 肩头突然出现的暖意让齐唯回了神,原来不知不觉她已经枯坐了许久。不经意的一眼,却让齐唯现一件事,自己身旁这个小丫鬟同自己的身形竟有几分相像,若不仔细看,还以为是本尊在这里。 她双眼微眯,计上心来。 齐陌染双眼一睁,看到的便是放大了无数倍的一双眸子,她眨了眨眼睛,试图唤醒自己不甚清醒的脑子,猛地将眼前的事物推开,才现是泉敏。 拍拍胸脯,她长舒一口气,“你离我那么近做什么,吓我一跳!” 泉敏坐在床边委屈扒拉地开口,“明明是小姐你睡得太沉,怎么都叫不醒嘛......” 眼见着齐陌染面色不大好,她立马从床上站起来,“小姐,老爷刚才托人传话,过几日便是清明祭祖,让您提前准备着。” 说着,又面露几分揪心,小声嘟囔着,“每年祭祖二小姐总要挑您的错处,联合族里的老人说您的坏话,今年可不能再让她得逞了!” 过了这么久齐唯都没能将她怎样,料想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在齐陌染眼中,相比于祭祖流程,齐唯根本不足为惧。 “你且跟我说说流程吧。” 她从床上爬起来,洗漱过后,照例先把屋中的窗户打开,又去鸽笼瞧了瞧。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顺畅。泉敏则跟在她身后一点一点说着流程。 待她听完全部,才惊觉高门大户也是有烦恼的。 就拿这祭祖来说吧,寻常百姓家不过是在清明那天去家中故去的长辈坟前上一炷香,带些贡品,磕几个头也就罢了。 偶有部分县城有寒食、冷火的习俗,还有的地方在这一日沐浴、采兰、踏春、饮酒,而像齐宣这种官拜尚书的人家,自然也更注重礼仪。 清明这一日举族前往河边洗涤祛垢,消除不详,之后祭祀宴饮,再以曲水流觞考察族内子弟的学问,被考察者多为族内的小辈,男女不限,内容多为礼、乐、射、御、书、数,当然也不乏其他。 往年这事多是齐唯操办,偶有齐陌染得到一次机会,要么是她不争气,要么就是被齐唯暗地里使绊子,总之没有哪次完美完成过,也因此在族人面前丢尽了脸面。 而祭祖这等大事在族人眼里头等重要,若非齐陌染表现得比往年要好,齐宣还真不放心将差事交给她。 齐陌染默默听完,心中随即有了打算,这次亲自操持祭祀礼仪可是自己凭实力挣来的,万不可让齐唯暗地里使绊子破坏了。 正准备吩咐泉敏备车,她要亲自去河边勘察场地,话到嘴边却突然顿住,泉敏疑惑地抬起头,却见主子摆摆手,示意自己出去。 她带着满心疑惑退出去,甚至贴心地关上了门,只是仍旧奇怪,不明白到底生了什么事。只是这种反常不是第一次见了,她最多只是好奇,也不会去 做别的。 而屋里的齐陌染突然停下是有原因的,她察觉到玉玦在震动。 她拿起玉玦,那边自然而然响起了颜彦的声音:“小染染,你是不是要准备祭祀之事了?” 齐陌染翻了个白眼,哼道:“你总算记起自己身为系统的指责了?我以为你有名有姓之后都忘了自己是谁了呢!” 颜彦略有些尴尬,只是齐陌染看不到罢了,他哈哈笑了两下,言归正传,“我虽然将自己从系统中剥离出来,但毕竟还在借助系统的能力,无法完全脱离,所以该做的事还是要做的。” 他所指的该做的事就是先前说过的,在重要节点给予引导。 难道这次祭祀非比寻常? 齐陌染自己猜测片刻,没有思绪,耐着性子继续听颜彦絮叨:“......所以呢,这次你务必要把祭祀仪式举办的滴水不漏,妥妥当当才好。” “......”这还要你说?! “还有啊,齐唯肯定还会捣乱的,不过你不要怕,反正我也给不了你什么帮助,你一定要拿出破釜沉舟的勇气,大不了同归于尽嘛!” “......”怎么,我死了你能继承我的遗产吗? 齐陌染忍了忍没将这话问出来,亏她还以为颜彦有点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帮倒忙都是好的,没想到他居然能说出这么过分的话来。 好在颜彦似乎察觉到齐陌染的不快,及时住了嘴,不然还真担心她一时冲动跑来皇宫胖揍自己一顿,自己被揍是小,失了钦天监监正的身份就不好了。 “不过话说回来,你想好要怎么办了吗?” 齐陌染想了想,其实也没什么思路,于是决定不耻下问:“你有什么好法子吗?” “没有!”颜彦爽快地回答,“既然你也没有法子,那就不会显得我太没用,那我就放心啦!好了,我要忙了,再见!” 说罢,玉玦“滴滴”响了两声,再无动静。 齐陌染望着玉玦叹了口气,更加后悔自己穿书前没看黄历,穿了这么本书也就罢了,还遇到这么坑爹的系统,简直是一点儿好处都没有落到! “小姐,马车备好了。” 尽管她没有吩咐,泉敏仍似是猜到了主子的心思,提前将一切准备妥当。 祭祀还有三日,需要准备的事情却很多,她不得不抓紧时间,提前安排,与此同时还要对齐唯防范,以免因她使绊子而让祭祀出现纰漏,那她的所有辛苦就都白费了。 踏上马车的齐陌染仍旧在想:若她是齐唯,真要捣乱会从何下手。 第254章 祓禊(二) 第254章 祓禊(二) 她想了一路,直到马车在往年祭祀的河边停下时,她看着湍急的河流,才渐渐有了想法。 为保祭祀顺利进行,齐陌染在距离祭祀还有三日时,几乎是不眠不休,白天监督下人们布置场地,准备用具。祭祀用的祭品都是经过严格审查的,水果也都是既新鲜的。 入夜之后,她一遍遍温习祭祀流程,确保万无一失。就这样,一直到祭祀当天,所有事情都格外顺利。 清明那天照例下了场雨,淅淅沥沥地落在地面,也落在众人的心头。齐氏一族步行到了祭祀场地,有条不紊地按照流程进行。 叩拜、上香、祈福,最后由族长带着宣布“仪式结束”时,齐陌染顿时长舒一口气。 她悄悄在人群中寻找齐唯的身影,后者乖巧又安静地站在一隅,淹没在人群中。 “齐陌染,你在想什么呢?” 齐氏一族的族长并非齐宣,而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古稀老者。族长性格温和,年轻时必是一位温润如玉的君子,到了古稀之年说话做事依旧不疾不徐,只是不知不觉中添了几分威严。 只是尽管如此好相与的族长,也曾被齐陌染气到胡子直翘,也因此冷不丁听到族长的声音,她猛地一个激灵。 “没,没什么......”她不可避免的紧张了下,随即又道:“祭祀仪式毕,到了考验族中子弟学业的时候了。” “往年都是在送别亭畔的小溪边曲水流觞,吟诗词诵歌赋,小染不才,那等风流雅韵却并非考究能力的方式,因而今年稍稍变动了下。” 齐氏族长很是开明,闻言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捋着胡子笑呵呵地道:“不过是考查方式不同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事,那你今年打算如何?” 齐陌染指着眼前的河道:“我们齐家子弟不能只嘴皮子功夫好,也要有些真本事,因先前并未提前与大家说,所以今年就先比三项。” “哪三项呢?” 她指了指刚刚被牵过来的马车,“‘周礼’有言:鸣和鸾,逐水曲,过君表,舞交衢,逐禽左,此之谓‘五御’,即为五个考察要求,不过我们也不必这般严格,只要参与者能顺利将马车驾到上游终点,即可过第一关。” 族长闻言愣了下,似是没想到她的考核项目这么与众不同,不过听到她搬出周礼时,已是和善地笑着点了点头。 “第二关则是六艺中的‘乐’,乐不管在周朝还是现如今,都有着很高的地位,就拿我们今日的祭祀来说也少不了乐,这次就劳烦族长及各位前辈做评判,参与者自选乐器以及方式,谁更得裁判喜爱,则算胜出。” 族中子弟听到这种比赛方式很是新奇,有的已经跃跃欲试,“第三关是什么?拔得头筹又当如何?” 齐陌染笑道:“第三关比‘九章算术’中的‘均输’,今后你们不乏入朝为官者,若有人做了一方父母官,定然要懂得合理摊派赋税,故而此一节必不可少。” “同时,参与者踏上小船拿到题目,小船顺流而下,到下游的终点时,第一个答出的为最终的获胜者。” 这些关卡虽繁琐,但确实能考验能力,族长同族中几位老者对视一眼,算是应下。只是这些关卡只适合男子比试,往年流觞赋诗大展才艺的姑娘们倒有些不大乐意。 齐陌染又道:“当然,这只是针对族中男儿的关卡,姑娘们另有一番比试。”说着,她击掌两下,自有仆人抬上来一张长桌,上面摆放着各种针织女工、书卷以及乐器。 “姑娘们比试亦有三项,女红、诗词、才艺。”她见众人不再有一一,继而道:“拔得头筹者可奖励夜明珠一颗。” 话音方落,立时有人道:“夜明珠固然稀罕,却没甚大用,你倒不如换个奖励,我等也能有兴趣些。” “你待如何?” 齐陌染望着说话那人,自打她来到这里便不怎么见过族中子弟,一来是她懒得认识,二来自然是她“名声在外”,没人愿意与她结交,因而此时她并不认得说话之人是谁。 那人想了想,“那就应下一个心愿吧,当然,这个愿望不会让人为难,且不会违背任何有违常理之事,如何?” “好。”一个心愿而已,她齐陌染又不是给不了。 应下之后,她又去打量齐唯,却现后者竟然找了块大石头坐下了,甚至还在慢悠悠地品茶。 难道是自己多想了?齐陌染不禁陷入自我怀疑之中,随即又甩掉这个想法,既然颜彦说了这是一个重要节点,那么定然有事生,绝不能掉以轻心。 比赛有条不紊地进行,第一关驭马就已经筛下来很多人,看得族长不住摇头,一直感叹:“没想到我族中子弟体格如此之差,区区驭马都完成的如此艰难,以后都莫要贪睡了,起来跑步!” 一时之间,被淘汰下来的子弟满脸震惊,委屈、不甘却又不敢言,脸上如调色盘般甚是精彩。 整个考核过程十分顺利,可是直到最后一关,乘船答题时,齐陌染随意一瞥,现齐唯居然在最角落的船只上,她猛地一惊,忙要派人阻拦。 族长拦住她道:“不必,她在考核中拔得头筹,心愿便是能参加男子最后一关的比拼,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便允了。” 她这才现,女子组的项目已经结束,姑娘们站在河边翘望着那几条小船。只是齐唯突然要参加什么答题比赛,这件事本身就很反常,她急急道:“齐唯不通水性,河水又如此湍急,遇到危险怎么办?” 族长却道:“你不是早就备下了通识水性之人暗中保护大家,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齐陌染哑口无言,她确实是有此准备,但......罢了,以不变应万变。 她与众人一同站在河边,看着小船如离弦之箭急冲向下游时,心中的不安愈增加,双目紧紧盯着,只可惜上游至下游有好一段距离,他们所站的位置并不能看到全部。 在小船向下游驶去的同时,众人也纷纷登上马车,朝下游走去。 第255章 落水被救 第255章 落水被救 “主子,咱们这是要往哪去呀?” 都城之外往南一百里有条护城河,河道很宽,游船很是便利,同时,那边景致极佳,是游玩的好去处。 只是今日南宫毓并没有心情游玩,乘船也不过是一时兴起。所以在被问到要去哪里时,他也答不上来,只是任由小船随意漂着。 心里乱糟糟的,装满了烦心事,这不符合他一贯的作风,但右眼皮吧嗒吧嗒跳了许久,跳的他心烦意乱。 “主子您瞧,那里好热闹!”南宫毓的侍从似乎难得跟着他出来一次,见什么都欣喜,遥遥向着远处张望,呢喃道:“那......怎么有点像齐家?” “你说什么?” 南宫毓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那侍从一愣,忙恭敬道:“我,我听闻......齐府清明这日会在河边祭祀,并在列祖列宗面前考察宗族子弟学业,看前面那架势便是了。” 他看过去,只见几条小船一条赛一条的跑得快,心下疑惑,“那为什么都在船上?难不成还比划船?” “这......”那仆从为难地道:“小人就不知道了。” “走,去瞧瞧。”他略一沉吟,下了指令,仆从立马抄起船桨奋力驶去。 离近了果然看到齐氏宗族都在岸边,正想着靠岸去同齐陌染打个招呼,冷不防有条小船直直冲了过来。 水中不比岸上灵活,双方躲闪不及,顺流而下的小船将南宫毓所在的那条小船撞得一偏,然后自己打了个转——翻了船。 他连忙招呼仆从下水救人,而齐陌染之前备下的人因距离远,落后了一步,被南宫毓率先救上来。 南宫毓如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他帮她救了人,为表感谢于情于理也该请自己回府坐坐,这样他就...... “阿毓......” 最后一个念头还没落地,一抬眼现自家仆从救上来的居然是齐唯! “你怎么在这儿?”他顾不上掩饰自己的诧异,直白地问道。 齐唯原本顶着湿漉漉的衣衫浑身不适,可看到南宫毓之后又觉得这样也不错,娇羞地低下脑袋,轻声道:“你命人将我救上来的呀......” 南宫毓张张嘴,却没说出话来,而齐唯已经率先开口了,“你既救了我不如送佛送到西,将我送回府吧,我眼下这个模样实在不便见人。” 正要拒绝,远在岸边的齐陌染已经注意到这边的情况,隔空喊道:“多谢三皇子救命之恩,我便将齐唯拜托给您了。” “......”被迫干活的南宫毓闷声吃了个哑巴亏,有些不悦,一肚子的火气却只能憋着无处泄。 好不容易捱到上了岸,他一言不地将齐唯拎到自己的马车上,吩咐仆从先将她送回齐府,他自己则步行走了回去。 而晃晃悠悠、昏昏欲睡的齐唯到了家门口才现南宫毓并不在身侧,原本扬起的嘴角又垂了下去,阴恻恻地瞥了眼送自己回来的仆从,随意道了声谢便回府了。 那仆从被她莫名其妙散出来的低气压搞得浑身不适,连忙缩着脖子打道回府,自然也就错过了齐唯目光微挑、计上心来的模样。 齐唯的禁足还在继续,她前脚迈进小院儿,后脚已经有家丁将院子团团围住,插翅难飞。 不过这次她只是淡淡扫了眼那些人,旁的一句话都没说。 而奉命看守的人却很诧异,毕竟依照往常的经验,她不是大雷霆便是冷嘲热讽,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安静。 一个时辰后,屋内突然传出瓷器碎裂的声音,紧接着便是一声暴喝:“滚,还不快去!” 接着便见一个身侍女模样的丫鬟带着面纱匆匆走向门口,压低了声音带着哽咽道:“我家主子突然打我去买蜜饯,我求各位大哥通融下,若买不回来会被主子打死的!” 看守的人也不是第一天在这里了,对于齐唯表里不一的行径早已了如指掌,闻言很是大方的打开门,准备放这个可怜的丫头出去。 而站在大门另一侧的侍卫突然拦在她问道:“为什么带着面纱?” 那丫鬟道:“刚被主子掌掴,实在没法见人才出此下策。” 闻言侍卫又多看了她两眼,才放了行。先前大方放行的侍卫有些不悦,埋汰道:“没看到人家小丫鬟那么可怜了吗?就不要那么苛刻了吧!” 那人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地道:“只是看着有些眼熟罢了!” “嗐,天天在这里守着,可不看谁都眼熟嘛!” 齐陌染今天算是大出风头,胆战心惊的事情在齐唯落水之后,恐惧达到顶峰,但在南宫毓将人救上来之后迅平息。 心中自是千恩万谢,看到齐唯无碍,一颗心又揣了回去。 清明祭祀顺利结束,族长及长辈乐呵呵地看着她,“扬眉吐气”这个词她总算深有体会。 而齐陌染却找了借口先行回府,将后续的宴饮交给了旁人。之前的布置已经耗费了她许多心血,区区宴饮应该也不会出什么乱子。 事实证明,她料想的不错,宴饮自是一切顺利,只是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后面还有更大的乱子在等着她。 回府后,她直接冲向自己的小院儿,累得她晕头转向险些找不着北,但仍没忘记让泉敏关注着信鸽,简短地吩咐两句后倒头就睡。 然刚刚与周公相会后,小院大门便被“砰砰”敲响,她气恼地拿枕头捂住脑袋,试图忽视那阵声音。可来人不依不饶,被忽视了仍一鼓作气,再而用力,三而不舍...... “小姐,不好了,您快去瞧瞧吧!” 正想唤泉敏去将人赶走,后者已经“哒哒”跑了过来,喘着气道:“二小姐不见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齐陌染乍一听并未有所反应,顿了顿突然坐起来死死盯着泉敏,反问道:“齐唯不见了?” 看见对方认真点了点头,她咬牙切齿地继续说:“那还不快去找!好好的一个大活人还能丢了不成!” 泉敏领命跑了出去,齐陌染头疼地扶额坐在床边,拿出玉玦盯了半晌,又放了回去。 第256章 春宵 第256章 春宵 齐唯站在院子外,看着乌漆嘛黑的屋子,双手死死绞在一起,剧烈起伏的胸膛暴露了她此刻紧张的心情。 毕竟是人生中第一次做这么刺激的事情,难免有些忐忑。 做了几个深呼吸之后,她来到围墙最矮的地方,爬墙进去,然后又一步一步走到屋子前,推门而入。 这处宅子地处偏僻,鲜有人至,一来清净,二来安全。 也因此,那人基本不怎么上锁,围墙也就一人高,基本形同虚设,大门一把简单的锁子,只防君子。 她之前来过很多次,却也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双手分明抖得快像筛子,却还在努力告诉自己要冷静,成败在此一举。 没敢点灯,摸索着走至床边,突然听到屋外传来响动,她面上一喜,抓紧手中的动作。 前两日她无意听闻南宫毓今日要出宫,与宫外友人相会。皇子不便泄露身份,自然会住在这里以掩人耳目。 她在赌,赌南宫毓一定会饮酒,也一定会...酒后乱性。 手忙脚乱解开衣物爬到床上,就听到有脚步声由远至近来到屋子前,那动静似有踉跄,但仍勉强能行。 她将自己埋在被中,微微的凸起其实并不显眼,可她的手心仍旧冒了汗。 若是可以,谁也不愿意在这么仓促的情况下进行明明是相爱之人情难自已时才会做的事。 南宫毓自我感觉微醺,可这一路走来,他却不得不扶着点儿什么才顺利走回了宫外的宅子。 许是饮了酒的缘故,体内一阵燥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叫嚣着要冲出来似的。他迷迷糊糊,一时之间想不通到底是什么。 进了屋子,他懒得点灯,直接走到床边,三下五除二褪去身上的衣物就上了床。 这床铺居然是暖的。他默默在心中感叹,身体里那股子蠢蠢欲动的燥热更加明显了。 翻了个身,闻到一股馨香,紧接着一个温暖的物什朝他靠近,他一时来不及思索那到底是什么,只觉得脑海中有一根弦,啪一声,断了。 清晨,宿醉之后的结果便是头疼欲裂,没有醒酒茶,也没有按摩,只有他自己孤身一人,唉,他有点怀念... 等等。 南宫毓一手枕在脑后,一手搭在额头上,突然觉得有哪里不大对劲。 他侧头往身旁看去,赫然现身边多了一个人,而那人正是齐唯! 齐唯悠悠转醒,正对上一双迷茫、惊讶、懊恼、错愕...总之就是格外复杂而又难以言喻的眼睛。 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索性沉默着,等着对方想好措辞。 不过...她在心里暗想,他说什么其实都无所谓的,因为只要再稍稍等上约莫一盏茶的时间,自然会有人来替他说的。 她只需要静静躺在床上,委屈巴巴地一言不就好了。 “你...” 南宫毓微微直起身子,试图打破僵局,然而纠结犹豫良久的话尚在舌尖打转,齐唯的眼泪已经“吧嗒吧嗒”落了下来。 他以往的柔情都化为无措,僵着手臂不知该如何是好。 “砰”一声剧烈的响动,房门被大力撞开,他惊惶之下居然还记得将被子往上一拉。 齐宣和齐陌染冲进来时,满地凌乱的衣衫以及光裸着上身的南宫毓直直映进眼中,床榻里侧的齐唯红着鼻头裹紧了锦被一声不吭。 “混账!” 齐宣看到此番场景,气得站立不稳,被齐陌染扶到椅子上坐下,他猛地一拍桌子,用尽全身力气吼出了这两个字。 他抬手指着二人,抖了半晌,又重新站起来道:“穿好衣服,都给我出来!” 说着,将空间留给他们二人,自己率先走出了房间。 今早天蒙蒙亮时,齐唯院中的小丫鬟急急忙忙来敲门,说齐唯与她换了衣衫,又将她绑了跑出府去。 虽然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但隐约好像听到“城中”、“宅子”字眼,用了一夜挣脱束缚,她急急忙忙跑了来通禀。 齐宣着急忙慌地穿上衣服,着人叫上齐陌染,奔向了南宫毓在宫外的宅子。 皇子在宫外有宅子其实不是什么辛密,只是一般不会拿到明面上来说就是了。 天知道他看到那一幕的时候内心是什么感受,自家女儿想嫁给南宫毓他一早就知道,可一向稳重的女儿突然做出这么荒诞的举动,他这个做父亲的,除了帮她收拾烂摊子,还能怎么办呢? 唉,千防万防,仍是没防住一颗已经野了的心。 南宫毓甩下穿好衣物,临出去前看了眼仍旧裹着被子坐在床上的齐唯,欲言又止,顿了顿还是转身出去了。 齐唯慢条斯理地穿着衣物,身上的疼痛在紧张之下更是充斥进每一个感官。可尽管如此,她还是笑了出来,因为她费尽力气想要拥有的东西,终于要得到了。 等她出去的时候,齐宣和南宫毓正站在一旁低声说着什么,见她出来,便住了口。 等她走近,齐宣才道:“事已至此,再追究谁的过错也没有意义了,一个巴掌拍不响,你们都做了什么,想必自己也清楚...” 饶是知道这事不是南宫毓一个人的错,而且毕竟是自家女儿主动送上门去的,他仍是忍不住用责怪的目光看向南宫毓。 好在南宫毓敢作敢当,主动说道:“这事我也有责任,我愿意负责,但是...” 他犹豫了下,道:“先前皇祖母下令让我与齐唯三年内不得商议婚事,但现在出了此事,皇祖母之言定要违背,只怕正妃之位...” 言下之意便是娶她可以,正妃却是不行了。 齐唯原本亲耳听到他要娶自己欢欣不已,陡然听到做不成正妃有些吃惊,但她不在乎了,只要能嫁与他,怎样都愿意,反正他府中并无其他妻妾,到时她自然是女主人。 齐宣觑了眼,见她并无异议,心知即便如此,她也是愿嫁的了。 第257章 驾崩 第257章 驾崩 齐陌染和颜彦已经多日不曾联系了,颜彦整个人就像凭空消失般,安静的不像话。不仅如此,就连太子也许久不曾出宫,若非并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她都要以为宫里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不过就在南宫毓要进宫请旨赐婚时,齐陌染也终于联系上了颜彦,并从他那里得到了一个重磅消息:皇上病危。 使用特别的法子延长的寿命总是格外的短暂,还没等到他任性出宫,眼看着生命就要走到了尽头,并且这病,来势汹汹。 太医院的人倾巢出动,可轮番诊脉之后,皆暗地里摇头,感慨皇上这次怕是药石无医了。 齐陌染前脚得到消息,后脚这消息便似长了腿,不胫而走。 齐唯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内心甚为忐忑,甚至一直祈祷皇上多活些时日,好让她顺利嫁给南宫毓。 她同南宫毓一起进了宫,面见皇上,当是时,皇后正在一旁衣不解带地细心照料,虽不解他们为何如此着急,但沉吟片刻,仍旧同皇上道:“民间有冲喜的说法,臣妾以为倒不妨一试。” 皇上的求生欲格外强了,不管什么办法,只要能让他恢复健康,哪怕是吊着一口气他也愿意,爽快地拍板之后便着人安排他们的婚事。 迎娶侧妃与迎娶正妃不同,布置的隆重与否,全看侧妃是否受喜爱,不过因是皇上亲自赐婚,再加之时间紧张,自然无法布置的隆重奢华。 三日后,一顶粉红小轿匆匆抬进南宫毓的府中。成婚之时,便是成年皇子出宫开府独立之日。 只是任谁都没想到,洞房花烛之夜,宫中来了人来请南宫毓进宫。 遗诏是早就写好了的,虽然不愿,但这种事迟早要生,即便帝王也不例外。弥留之际他还是想再看眼自己的皇子。 “朕这一生共有六子,三个为了朕的皇位不择手段,剩下你们三个,将来要相互扶持,不可互相残杀...” 他一字一顿地说着,又缓了好久才继续说:“日后太子继位,你们一定要悉心辅佐,不要手足相残,想着致彼此于死地。” 皇上的胸膛突然剧烈起伏几下,一旁的皇后看的眼眶泛红,将哽咽声努力咽进了肚子,才道:“皇上,您别这么说,太医们都在想办法...” 话未说完,皇上就挥手打断了她,扯出一抹笑,道:“皇后,朕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再让朕多嘱咐两句。” 他每多说一个字就要顿上许久,气息愈不稳,下面刷刷跪了一片,红着眼眶。 南宫毓突然冲上前去,哽咽着质问:“父皇,到了此时,儿臣有个问题冒死一问:您对我母妃可有过真心?” 可有过真心? 皇上愣了愣,眼前浮现出前尘往事。 皇家最擅制衡之道,二此道并非只有前朝,后宫亦然。为防母凭子贵,难免做些极端的事情,毕竟人心难测,不得不防。 如今的皇后一无所出,故而统率六宫。而先皇后诞下太子之后难产而死,天命所归,怨不得旁人。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已经很仁慈了,毕竟前人有子诞母逝的传统,而他好歹让人“寿终正寝”,见证了自己的儿子成长,应该也了无遗憾了吧。 听到南宫毓的质问,他不禁回想过往,他的母妃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其实南宫毓以前那个不争不抢的性子有几分随了他母妃。 她是个温婉的人儿,说话总是细声细语,从不与人结怨,被人欺负了也不过是淡淡一笑,置之不理。有时候他都在想,若是没有自己私下里着人关照,她真的能够顺利在这宫中立足吗? 怕是不能吧…… “你为什么不说,其实你根本没爱过吧,你爱的只有先皇后,哪怕她人已经走了,你也要悉心照顾她的儿子,并让她的儿子继承大统!其实我们都是陪衬对不对!” 南宫毓突然变得不像他,他知道自己现在的话有多大逆不道,可他不想计较了,死就死吧,生亦何所喜,死亦何所惧。 皇上扬了扬手,示意他走近,皇后向一旁退了退,南宫毓走上前来,被皇上握住了手,他努力扯了扯嘴角,却现有些艰难,只得放弃,开口说:“你母妃深得朕心。” 说罢,他松松握住南宫毓的手陡然失了力道,垂落下去,下面一片哀嚎。 皇上驾崩了。 南宫毓整个人顺着龙榻滑落下去,软绵绵地靠在床边,双目失神。 他试图与太子争了这么久的皇位,到头来有什么意义呢?最后还不是轻而易举地被他用几个字打败了。 哀乐响起,举国同悲。三位皇子轮番为皇上守孝。只是国不可一日无君,太子守了七日,终是在大臣的催促下即了位,并封两位皇弟为王爷。 齐陌染站在宫中一隅冷眼看着这一切,问身边的彦颜,“为什么你看起来一点都不难过,难道这就是你想看到的结果?” 彦颜有些好笑,反问道:“我为何要难过?我本来就是体验红尘俗世的,但这对于我来说也不过是一场游戏,戏中人死,同我这个看戏人有何关系?” 他觑了眼齐陌染,“应该不用我提醒你,你还有任务在身吧?我现下虽帮不了你太多,却也知道你若是完不成任务,定然无法走出这个世界,难道你想一辈子困在这里?” 她自然是不愿的,只是…… “你猜,咱们这位新上任的皇帝会给我个什么官职?” 彦颜挑眉笑看着黄袍加身的前任太子,新任皇帝,颇有一种多年媳妇熬成婆的感觉。 齐陌染自然不知道他的恶趣味,但通过他流露出来的堪称猥琐的神态也能猜到几分。 心中存了疑惑,却有些不可置信,不由问道:“其实你的真实目的就是入朝为官吧?” 彦颜分了一个饱含深意的眼神给她,轻飘飘地吐出两个字,“然也。” “宣彦颜、齐陌染觐见――” 突然听到内侍来宣,两人对视一眼,有些诧异,随即大步走向金銮殿。 第258章 琇莹郡主 第258章 琇莹郡主 “北辰,楠儿最近的功课如何呀?可有顽皮?” 对于君上突然驾临上书房这件事,皇甫北辰觉得意外,但又在情理之中。楠儿即是玉妃的儿子,君上最小的皇子,做父亲的来关心下似乎没什么不妥。 因此皇甫北辰毕恭毕敬地答道:“启禀君上,皇子功课一向很好,学习认真,并无不妥之处。” “嗯。” 君上简单问了一句,听他如此回答也不再追问,转而提到了旁的事,“你在大齐待了这么多年,委屈你了。” “...能为君上分忧,乃臣之荣幸。” 说罢,皇甫北辰悄悄抬头瞄了眼君上,见他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他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地。 伴君如伴虎,古人诚不我欺! 然而君上并没有因此放过他,又道:“听闻大齐的皇帝殁了,太子继位,你觉得新皇是个什么样的人呀?” 想到自己当年毕竟与新皇有同窗之谊,他斟酌片刻,道:“仁慈宽厚,优柔寡断。” 皇甫北辰说完,悄悄抹了把头上的汗,这些问题险些让他招架不住,更加无法理解国事繁忙的君上竟然会专程来问他这些“送命题”! 好在这个问题过后,君上总算道出了他此行的目的:“魏齐两国有和亲联姻的打算,恰逢新皇登基,不若借恭贺新皇,将人一并送去,也好了结一桩心事。此事...便交由你去办吧。” “是。”皇甫北辰应道。 君上见他并无不悦,满意地走了,皇甫北辰这才表露出自己的喜悦,终于可以见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儿了呀!连带着看见埋在书桌下搞小动作的皇子都顺眼了许多。 待小皇子下了课,他便匆匆回家收拾行囊,他许久没收到齐陌染的来信,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也不曾回来,他心中早已不安,如今得了机会,恨不得立刻就能飞过去。 然而着急于事无补,他还有许多准备要做。 在大魏,君上的妹妹被尊为公主千岁,君上的女儿或是其他藩王的女儿被尊为郡主,而和亲的自然是郡主。 君上子嗣众多,尤以女儿居多,这次派去和亲的是君上并不受宠的一个女儿:琇莹郡主。 有母妃的郡主,和母妃受宠的郡主待遇是不同的,而母妃受宠的郡主和没有母妃的郡主更是相差甚远,曾经母妃受宠而后没有母妃的郡主,地位可谓是一落千丈。 琇莹便是如此。 有匪君子,充耳琇莹。 曾经她的母妃同父君对她给予的厚望,如今都宛若讽刺,更可笑的是,她这一生都无法摆脱这种讽刺了。 她不喜欢别人唤她琇莹郡主,若是可以,她宁愿做个黎民百姓,也好过像现在这样,整日痛苦。 吃过山珍海味,就再难忍受粗茶淡饭,做过一呼百应的受宠郡主,就再难接受被人冷眼相待。 世态炎凉,她早该懂的。 初初知道自己要作为和亲郡主远嫁大齐,她其实是庆幸的,这总好过在大魏被随便嫁与某某为妻。 无所谓了。她想,不是她,就会是旁人,不过是政治的牺牲品,哪有什么亲情可言。 既要恭贺大齐新皇登基,又要送和亲郡主,皇甫北辰这个使臣任务艰巨,而时间就定在三日后,又显得格外匆忙。 而此时已是出前的最后一日,他原本打算进宫看看郡主是否已收拾妥当,却不想出门时,便被另一位郡主拦下了。 那人自然是寒安香,身后还跟着两个小跟班,花伶和宁子轩。 其实他也想不通为何自家弟弟会心甘情愿做刁蛮郡主的小跟班,即便不愿入朝为官,随便做些什么也比小跟班强太多,难道其中还有什么妙不可言的...乐趣? “北辰哥哥,你为什么又要去大齐?我这就去找夫父君,求他换个人去!”寒安香冲到他面前,撒娇似的说:“我不想让你去,你这才回来多久又要走!” 皇甫北辰拂开她的手,淡淡地道:“君命不可为,你何苦给君上添麻烦,再者说了,这事也不辛苦,我自然做得!” 寒安香不依,又凑过去赖在他身上,“那我也要去!我还没见过和亲呢,也想长长见识!” “...”这话可别让琇莹郡主听到,不然杀了你的心都有! 皇甫北辰在心里默默吐槽,然而忍了忍并没有说出来。这么嚣张跋扈,迟早要吃到苦头。 “你别添乱了。” 他再次将她推开,冷声道:“我还要进宫去看看琇莹郡主准备的如何了,你既然又偷偷出宫,就让花伶他们陪你去逛逛,不过你虽是偷溜出来,却并不意味着你父君不知晓,还是收敛些吧。” 说罢,他也不管寒安香在后面又如何如何跺脚,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走到琇莹郡主殿前时,整个宫殿都格外安静,着人通禀之后进去,满目鲜红,十几个箱子摞在一起,那都是郡主的嫁妆。 虽不受宠,但面子上总得过得去。 “郡主。” 他走近了,看到她坐在妆台前纹丝不动,低唤一声,琇莹才缓缓扭头,瞥了眼他,幽幽道:“你是来看我还活着吗?放心,和亲是大事,我岂会因一己私欲破坏两国和平。” 不顾一头雾水呆愣着看她的皇甫北辰,她自顾说道:“只是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一介弱女子,竟然也能推动两国和平。那若有一日两国开战,会不会也是因为我?” 自嘲一笑,哼道:“若真有这一日,那我还真是有本事了。” 皇甫北辰垂眸不语,有些事情他即便知道也不能多说什么,甚至不能安慰,不能打抱不平。 谁都没错,若真说错,那便是错在不应投生帝王家吧。 “郡主,明日一早我们就要出了,您今日可以...”可以出宫看看,四处转转。 然而他话并未说完,已被琇莹打断,苦笑道:“没必要了,从来深宫似海,一入便万劫不复,倒不如安于现状,也少些痛苦。” 她轻抬素手抚过妆奁,铜镜中映出姣好面容,二八风华,可能得君子一顾? 第259章 受封 第259章 受封 齐陌染近来忙得焦头烂额,自顾不暇,无他,乃是因为新皇居然给了她一个言官的职位,从此以后她就要与齐宣同朝为官,共食君禄。 只不过这个官职级别不高,却是个容易得罪人的差事,眼观六路之言,耳听八方之论,谁谁哪里做的不妥都要谏上一谏。 若非女子轻易不会在朝为官,她都要怀疑这是新皇在故意整她了。 那日金銮殿当众受封,除了她以外,颜彦居然得了一个右相之位,这可是仅次于皇上和左相的位置。 可齐陌染犹记得二人一同走出金銮殿后,她问他作何感想,颜彦只是轻嗤一声,嘟囔了句“还不够!” 还不够什么呢?官职吗?还是能力? 齐陌染猜不到,也懒得再猜,他们同新皇交好,想来应该不会为难他们就是了。 新皇顺利继位,也没有生什么兄弟阋墙夺位之事,因而他仅剩的两位皇弟也都封了王爷,二皇子领了封地,即日便出走了,潇潇洒洒势要与红尘作伴,尔虞我诈全留给他人。 而南宫毓则被封为毓王,但封地迟迟定不下来,最后皇上干脆拍板,让他暂且在都城住下。 毓王白白领着俸禄,又无事可做,从那日起便成了闲散王爷,每日独自游览山水,间或携齐唯同游,偶尔流连花丛,十分惬意。 昔日的敌友都有了自己的归宿,齐陌染闲暇之余想起时,竟然有几分惆怅,可是当看到案桌上摆放的一摞摞都城及各地官员日常行为的奏折时,她就再也惆怅不起来了。 更何况,今日皇上特诏,要将她的办公地点搬至御书房内,名目为可随时上达天听。 “...”忙到没有闲暇也就算了,这下可好,连偷懒的机会都没有了。 颓丧着脑袋走进御书房时,她怔了怔,又退了出去,她怀疑自己的打开方式不大对,不然为什么御书房会和之前的模样大不相同。 退出去又重新进了一次,结果还是一样,她这才揉揉眼睛,瞪大了看此时御书房的构造。 皇帝坐在主位毋庸置疑,但是为什么她的位置会紧邻皇上呢?而且两位丞相一左一右也只是坐在皇上下,中间还隔着老远,这样...真的好吗? “齐陌染,你可算来了!” 皇上听到动静,抬头一看是她,立马放下自己手中的朱笔,起身走至她身旁,开心地将她拉至自己的桌案旁,扬扬下巴,巴巴地看着她,“喏,这是朕给你留的位置,开心吗?” “...”齐陌染此时的内心中宛若有千万只不明生物奔腾而过,呼啸而来,迟迟不去。她深吸一口气,微微一笑,“开心!” “快坐快坐!”皇上将她按到椅子上,随即自己也坐回原位,“你试试看,若有哪里觉得不妥便告诉朕!” “...”她觉得自己出现在这里就很不妥啊皇上,可以让自己搬走吗?! 卑微的齐陌染在内心挣扎良久,还是没敢说出来,小声道了句:“没有,都很好,臣谢皇上隆恩。”说着,就要起身欲叩谢。身份不同了,该有的礼数还是周全些好。 皇上却不大高兴地沉了目光,“齐陌染,你几时与朕这般生分了?” 她闻言这才连忙坐好,皇上这才再次展颜,“来人,将方才御膳房做的汤端上来,准备两份。” “是。”内侍应下。 齐陌染内心苦苦挣扎,却丝毫没有办法,硬着头皮等待着皇上的赏赐。 不过好在这种尴尬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随即便有一个内侍走进来,道:“皇上,刚才传来消息,大魏不日将携和亲公主恭贺您登基。” “嗯,朕知道了。”皇上挥挥手便让内侍退下。 齐陌染听到这个消息有些忐忑,也不知皇甫北辰会不会担任使臣,若是他来,他们还能见上一见,聊解相思之苦... “齐陌染,朕突然想起有件要紧事需要你去办。” 她正走神,就被皇上突然拉回神思,听说有事情要安排给自己,她也顾不得想那些有的没的,忙道:“皇上请说。” 他清清嗓子,目光并没有放到她身上,而是四处乱瞟,“那个,听闻,听闻南城山有土匪作乱,你去替朕处理下吧。” “啊?”齐陌染有些疑惑,“可是臣没有听说那里有什么土匪呀!” “怎么,你怀疑朕的消息?” “微臣不敢!”齐陌染忙低声道。 看吧,果然伴君如伴虎,刚才还你好我好大家好,眼下自己还什么都没做就动了怒。 她问道:“那不知皇上想怎么处理呢?” 皇上沉吟了下,“能劝降便劝降,不能便剿灭吧。” 齐陌染垂丧着脑袋接下这个突如其来的活儿,走了。 心里却是忿忿,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有使臣的时候来,南城距离这里来回起码半个月的时间,定然是赶不上使臣来大齐了。 走着走着却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剿匪这种事为什么要派自己这么一个弱女子来呢?朝中已无人到这个地步了吗? 唉,苦命的人生,没法解释! 她怀揣着心事朝自家府宅走去。如今齐唯嫁去了毓王府,成了毓王的侧妃,整个府中就只有她和齐宣了,冷冷清清,着实无趣。 “齐姑娘!” 突然听到有人唤自己,她抬起头,又见到了云山海,距离上次也是很久未见,左右此刻也无事,两人随意找了个铺子坐下闲聊。 齐陌染一直帮他记挂着找女儿之事,可近来实在事多,无暇分身,便问到他的进展,云山海笑笑,“这几日我几乎找遍了整个都城,都没有现任何蛛丝马迹。” 她敏感地察觉到其中的一丝古怪,“几乎?那是还有哪里没找吗?” 云山海没料到她会问的这般直白,有些尴尬,“其实偷偷去别人府上查探实在不是件光明磊落的事,但若要正大光明,有困难重重,所以...” 他纠结半晌,试图说得委婉,但听的人云里雾里,不明所以,他最后干脆咬牙道:“实不相瞒,贵府并未查探。” 第260章 八里寨 第26o章 八里寨 “你是怀疑人在我府上?”齐陌染不待他答话便自顾点点头,拍板道:“我回去就把人全叫来,一个一个看!” 云山海忙摆摆手,“别别别,这事还宜低调,万一被我那些仇家知道了就不好了。” “好嘞。”她爽快答应,继续捞着自己碗里的小馄饨吃。 云山海见她不如往日健谈,遂问道:“可是生了什么事?看你今日蔫巴巴的,没什么精神。” “没什么。”她颓丧着脸,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将碗里最后一颗馄饨吃完便告了辞。云山海见她精神不佳,也没再多说什么。 独自走在路上的齐陌染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当初颜彦说齐唯之事是一个节点,可现在她已然嫁人,而自己并没有任何事情生,到底是事情生了变故,还是说这个节点还没有真正到来? 苦思无果,她想了想还是决定等从南城山回来之后找他问个明白。 都城郊外五百里,南城山。 齐陌染许久未骑这种高头大马,度有些慢,一路上风餐露宿,终于在十日后到达了南城山脚下。 这附近有个村庄,她决定找户人家歇歇脚,顺便打听打听土匪的事情。毕竟这一路上所见所闻皆是百姓安居乐业,并无不妥。 一众将士皆是侍从打扮,一行人扮作经商队伍,而她则是主家的大小姐,出门历练。 随便挑了户人家敲门,村民听说她是都城来的商人,很是热情,将她拉进屋里,家中婆娘手忙脚乱地去灶上备菜,小孩子忍不住对客人的好奇,扒着门框往里张望。 村民淳朴,拿出家里腌制好的腊肠切了整整一盘,炒了两个素菜一个肉菜,招呼着齐陌染和旁边的婢女来吃。 她带来的将士们已经自去找吃食了,倒也不用担心,再者说出门在外一切从简,她示意泉敏坐下一同进膳。 小孩子们看见肉腥两眼放光,不顾客人在场,频频将筷子伸向那盘腊肠,眼见着一整盘肉就要见了底,家中大人连忙将小孩子筷子一敲,他们将筷尖含在嘴里,再也不敢夹了。 好在齐陌染并非为了吃食而来,吃了几口主动开口,“我们原本走官道,结果一时迷了方向,不知现下是在哪里?” 村民道:“这里是南城山脚下,不过你这迷路后走得有些远啊,要想再返回官道,还要再走好多路呢!” 齐陌染叹息一声,“竟是如此?那我若将错就错,穿过这处再走官道可行的通?” 那村民想了想,指着外面道:“你从这里直走,穿过我们这处村庄,再往前走个一百里,就能看到官道了,虽说也会多走些路,总不至于比返回去的好。” “只是...”他顿了顿又道:“原本我们这一带很是太平,但近几日不知哪里来了一帮土匪,不劫财不劫色,就是不许旁人从那里过,稀奇的紧!” 齐陌染悄悄点点头,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要找的就是那帮土匪! 吃完午饭她们就动身出,既然知道那帮人在哪儿,她决定战决,也好早日回城。 日头晒得人昏昏欲睡,坐在马背上的齐陌染脑袋一点一点,眼看着随时有坠马的风险,一声俗气到不能再俗气的怒吼悠悠飘来:“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齐陌染耷拉的眼皮费力地挤出一条缝隙,眯着眼睛看来人,上下打量一番,厌烦地叹了口气,悠悠问道:“敢问好汉是哪条道上的人?你想留下多少买路财?” 若是她自己断然不敢这般嚣张,不过眼下这么多侍卫呢,她不能露怯不是? 说话那人没有想象中的络腮胡,也不是什么五大三粗的粗犷汉子,相貌白净,奈何这个声音,啧,倒是唬人。 他闻言一愣,牛气冲天地鼻孔朝天,“哼,爷爷我乃是南城山八里寨寨主邢玉德。” “哦——”齐陌染故意拉长了声调,笑道:“好一个八里寨寨主邢玉德,我竟不知,这年头的土匪头子起名都如此讲究了!” “你,你你你,你说谁是土匪头子?”邢玉德气呼呼地指着齐陌染,质问道。 齐陌染老神再在地坐在马背上纹丝不动,疑惑地说:“不是吗?那你让我留下买路财是何意呀?” 邢玉德微微一愣,随即道:“那,那我修路也不容易啊,不,不给点钱我们上下老小吃什么?” “哦!”她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十分认同,“是呢,可是我听说你从不劫财,也不劫色,那为何单劫我呢?” “...” 邢玉德就知道,这个差事就不应该接下!能成为朝中唯一女官的人,能不聪明嘛!看吧,还没说两句话就要露馅了! 他咬咬牙,硬着头皮道:“我突然想劫财了不行吗?废,废话少说,快拿钱来!” 齐陌染又是一声叹息,有些苦恼,“好汉莫急,实在不是我舍不得银子,主要是出门急没带着,要不这样,我请此地的县令来,让他给你些银子可好?” “...” 邢玉德一下子沉默了,抿着嘴,整个胸膛上下起伏,这差事实在没法干,这是要人命啊! 先不说出门不带银子这种鬼话没人会信,主要是请当地县令这种事,若是一般土匪必然叫嚣着即便去请他也不怕,可是他不行啊!他绝对不能让她去请县令,甚至不能惊动衙门的人。 不然他好不容易攒了这么多年的名声,就全毁了! 可齐陌染那厮又接着道:“你放心,我不会报官的,说了给你银子定然会给,你还怕我赖账不成?” “只不过...” 邢玉德正在心里想对策,却听她欲言又止,一下子整颗心都提了起来,支棱着耳朵生怕她又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 “我听说这里的县令好像同你一样的名姓呢!” 说话间,邢玉德抬头觑她,没想到对方也在眼含笑意地看着他,闪烁的眸子中满含着“洞察一切”的精光。 他的一世英名呀! 第261章 耀武扬威 第261章 耀武扬威 邢玉德鼓着腮帮子问:“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齐陌染眨眨眼睛,“知道什么?是知道堂堂县令居然有做土匪的潜质,还是知道...” “你明明知道,还陪我演这么久?”邢玉德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露了陷儿,还没等他把人掳上山就已经被揭穿。 失败,太失败了! 齐陌染抿唇笑着,“其实我先前也没想到,只是你这个名字太过耳熟,你方才自报家门,我才想起这一路上百姓对你歌功颂德,赞你为政有方。” “既然你已经知晓,想必也能猜到这是皇上的意思,如今十日已过,我也无疑为难你,你走吧!”听到她的这番夸奖,邢玉德面露尴尬,讪讪道。 “十日已过是何意?” “你不知?”他疑惑地打量着她,看她不像在撒谎,才道:“这次使臣送和亲公主,现下估摸到了都城了。” 她听罢,觉得哪里奇怪,试探地问道:“你可知使臣是谁?” “皇甫北辰啊!兴许是大魏皇帝觉得他在这里当质子当了许久,熟门熟路,才派他来的吧。” “...” 闻言齐陌染径直调转马头,带着一行人快马加鞭往回赶。 心中却全是不满,不由默默抱怨,为何明知是皇甫北辰来还要派自己来这么远的地方,甚至还专程派人来拖住自己... 越想越担忧,她的度愈快了起来。 只是虽然心急,十日的路程也不是一朝一夕便能赶到的,她命将士们在后面追她,而她独自快马加鞭日夜兼程,总算是在三日内赶回了都城。 而到达宫门口时,正好和出宫的齐宣遇上,被告知使臣因有事耽搁,眼下还在路上。 一路奔波的齐陌染终是因体力不支,晕倒在齐宣怀中。而彼时皇甫北辰正带着琇莹公主慢悠悠地往大齐来。 近乡情更怯。严格来讲,大齐算作他的第二故乡其实也没毛病,想到马上就要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儿,心中思绪澎湃。 倒是琇莹一路走来反应平平,说不上开心,却也不见得难过。 闲来无事,皇甫北辰策马行至公主的马车旁闲聊:“公主,若是让您选,您愿意嫁给谁呢?” 琇莹哼笑,只觉得他这个问题既愚蠢,又不切实际,但既然问了,就免不了要在脑海中过上一过。 她稍作思考,随意道:“那你呢,若是让你选,你愿意娶谁?” 见他要开口,她又补充说:“先别急着回答我,世事无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你怎知你今日所想所愿,就能在他日实现?” 皇甫北辰昂道:“我自己的人生,自然要由自己掌握!” 琇莹笑道:“说得甚好,那不知我现在逃婚可还来得及?” “...” 皇甫北辰突然被她怼的无言以对,她掩唇轻笑:“看吧,我堂堂公主都没法决定自己想嫁什么样的人,你又凭什么能决定自己的呢?” “...” “一生一世一双人,有些可笑了,能找到一个真心待自己的,不入帝王家,便是我心所愿。” 就在皇甫北辰陷入沉思之际,琇莹的声音悠悠飘至他的耳畔,良久他才自嘲般勾唇一笑,轻飘飘地自言自语:“你倒是看得通透!” 齐陌染从床上睁开眼时已过了一天一夜,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抓着泉敏问使臣可到了都城。 在知道尚未到达时,她才松了口气,掀开被子准备洗漱。然而纵使她现在身体虚弱,极为疲惫,有人却不肯给她安宁。 齐唯的新婚之夜正好赶上国丧,南宫毓同皇上一起守孝,她作为新晋侧妃更是责无旁贷。 在先皇灵前间歇跪了七日才总算回了王府,待得一切安定下来,她才现自己迟迟未曾归宁。 这样一想,她吩咐身边的侍女为她梳洗打扮一番,便大摇大摆地回了齐府。 她好不容易挣来了侧妃之位,可不是拿来做花瓶摆着看的! 待到下人通禀时,齐唯已然走到了齐陌染的院门口,扶了扶髻间的花钿,她施施然道:“如今姐姐在朝为官,架子也大了,妹妹想见姐姐一面也真是不易呢!” 随后闻信追来的管家走进来时,正巧听到了这一句,又怎么会不知齐唯此次来的目的,但也只得硬着头皮打圆场:“大小姐昨日清晨快马加鞭回了来,又昏睡了一天一夜,方才刚醒,接驾来迟,望娘娘恕罪。” 即便是王爷侧妃,他们也要行礼问安,礼节照样省不得。 齐唯对于管家所言却并不理会,冷笑道:“可我看看姐姐眼下清醒得很,难不成是瞧着我不过是个侧妃,还是看不上我毓王府,竟傲慢至此?” 齐陌染自然知道她是有意刁难,可眼下身子乏得紧,只想赶紧休息,便福了一福,道了声“给侧妃娘娘请安。” 齐唯见此仍不满意,广袖一甩,坐到石凳上,眯着眼看她,“姐姐从前便不知礼数,如今对我更是如此敷衍,看来我这个做妹妹的,也是时候教教姐姐这些礼数,免得以后出了府门贻笑大方。”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既然对方明摆着来找茬,她就干脆把每个细节都做好,让她挑不出错来。于是又三跪九叩,道:“给侧妃娘娘请安。” 像是怕她仍不满似的,补充道:“若是侧妃娘娘仍觉得此礼不足,且等上半日,容臣女沐浴焚香更衣后,再来为侧妃娘娘请安!”不疾不徐,不卑不亢,一字一句说了出来。 挑错失败的齐唯却不甘心自己就这样离开,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仍旧跪在地上的齐陌染道:“好姐姐,咱们来日方长...” 她转了转戴在大拇指上的玉扳指,笑道:“既然姐姐喜欢跪,那不妨就再多跪会儿吧!” 说罢,如一阵风来,犹如一阵风去。 直至看不到她身影,齐陌染才冷哼一声从地上站了起来,掸掸身上的灰尘,兀自坐到了石阶上。 院中的管家左右为难,怕是也不曾料到齐唯竟会直接撕破脸皮,一时脸色有些难看。 第262章 有孕 第262章 有孕 他看着大小姐表情不善地坐在石阶上,试着安慰道:“大小姐,您...” “唉,泉敏,你快去灶上看看我之前吩咐炖的汤好没好,饿死我了!” 管家那厢还正低声组织语言,思索着怎么安慰比较好,闻言再一抬头,却见齐陌染没事人儿似的招呼泉敏去给自己盛汤。 左右也没他的事了,管家悄悄地走出了院子。府上的两位小姐性格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直到他的背影再也看不到,泉敏才凑过去巴巴地问:“小姐,您方才为什么要那样说呀?您醒了不过一刻钟,哪里吩咐过人去炖汤呀?” 齐陌染看傻子似的看她,却还是耐心地跟她解释,“我若不那么说,你爹就该好一通长篇大论的安慰了,但其实齐唯的话我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哦。”泉敏应了一声,想到方才的事,不由撇撇嘴,“二小姐未出阁就与您不合,如今嫁了人连自己的回门宴都不得安生,真是搞不懂她在想什么。” 她无所谓地笑道:“我表现的越是淡定,才会让她更加生气,你没看她连饭都没吃就走了吗?指不定回去怎么生气呢!” 泉敏犹如醍醐灌顶,忙不迭地点头,“这样一想还真是呢,活该气气她!” 顿了顿却又道:“也不知皇甫公子他们走到哪里了,路上可还顺利?” 齐陌染好笑地伸出手给了她一个脑瓜蹦,毫不留情地揭穿:“我看你关心的应该不是他,恐怕另有其人吧?”虽是问句,语气却格外笃定。 泉敏微红着脸顶嘴:“您还说我呢,自己不也一样!”说罢,一溜烟儿地窜走了。 齐陌染失笑,等泉敏走后却垮了脸,满面忧愁。 齐唯气冲冲地回到王府后才觉自己上了当,居然被齐陌染的淡定所骗,连饭都没吃一口就走了,将自己的归宁宴搞得一团糟。 她不禁暗想:自己曾经那么沉得住气,怎么如今就这么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 “主子,王爷来了。” 现如今伺候齐唯的婢女是王府中人,齐唯见她还算稳重,便留下来做了自己的贴身婢女,反正碧桃不在了,谁都一样。 而且这个婢女也姓碧,叫碧玉。 碧玉虽伺候她时日不长,却深谙她的性子,平日里也不称侧妃,只唤主子。但这一点,就让齐唯对她另眼相看。 齐唯敛目起身去迎,险些与将要迈入门槛的南宫毓撞了满怀。而后者不仅不扶,还往一旁避了避,皱着眉头质问道:“你是不是去找齐陌染的麻烦了?” 她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就反应过来,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现在是在为齐陌染抱不平?” 齐唯实在无法冷静地面对这件事,握紧他宽大的袖摆,甚至带了点儿哀求,“你当初答应要帮我除掉她的呀!你现在怎么可以帮她说话?你真的喜欢上她了吗?” 没了南宫毓的庇护,她什么都不是,甚至连这亲事都没了意义。 “是!” 南宫毓一把将她推开,幸好碧玉在身后扶了一把才没有跌倒。他冷眼看着齐唯脸上愤怒、不甘、绝望……各种表情相互交织,却没了半分怜悯。 他也没想到自己可以这么绝情,但事实就是这样,他当初试图争夺皇位,哪怕现在真心想放弃,却也没人会信……就像他即便现在告诉齐陌染自己喜欢她,对方也不会信一样吧。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 仔细想来,竟然说不清因为什么喜欢,可每每一个人静下来时,脑海中浮现的都是她。 淡定是她,俏皮是她,连搞怪逗趣都是她。 一颦一笑好似深深刻在脑海,挥之不去,难以忘怀,无法解脱,只能沉沦。 耳边的哽咽声将他拉了回来,他觉得耳中嗡鸣声不断,却仍在噪音之中听到齐唯哭着问:“那我们当年的山盟海誓呢?” “……” 他沉默了许久,甚至连一句对不起都说不出口,匆忙地跑走了。 齐唯自嘲一笑,冷嗤道:“你看,这就是我喜欢了这么多年的男人……” 她突然觉得腹中抽痛,紧紧攥着衣角,接着眼前一黑,再没了意识。 “主子,您醒啦?” 再次醒来的时候,碧玉语气中难得带了自己的情绪,抑制不住的喜悦溢于嘴角。 齐唯支起脑袋,似乎被她的开心感染,有些虚弱扯扯嘴角,“什么事这么开心?” 碧玉端着水盆帕子过来给她净面擦手,又将灶上温着的燕窝端过来,才缓缓道:“主子,您有喜了!” 她如惊天霹雳般呆愣在床上,呢喃地问:“我有喜了?” 除了她使计和南宫毓的那一夜,他便再也没碰过自己,居然,居然…… 齐唯温暖的手掌轻轻贴上自己的小腹,试图感受尚未成型的小生命。那是她的宝宝呀,她和南宫毓的孩子。 这一刻,她似乎忘记了方才和南宫毓的不快,忙不迭地下床,却险些被锦被绊住脚,忙又在床边坐好。 碧玉看着她手忙脚乱的样子,忍不住道:”主子,您这是要做什么?这么着急?” 齐唯有些羞涩,却还是朝她招招手,“扶我起来,我要去找阿毓!” 爬起来穿戴好衣物,甚至抹了些胭脂,满心欢喜地出了院子,却被告知南宫毓在书房处理公务。 她绞着帕子,伸手护着小腹,小声道:“可是我,我有事找阿……王爷……” 许是因着喜悦,她温柔的有些不像话,可是看在仆人眼里,却觉得这位新晋侧妃有些可怜了,嫁入王府这些日子,也没见王爷对这位侧妃有多好,甚至还听说,王爷几个时辰前从侧妃院子里出来时,一脸的不悦呢。 心头突然升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同情,头脑一热,他道:“要不您在书房门口等等,也许也快了呢。” 可说完他就后悔了,王爷的书房岂是谁都能去的,万一一不小心触了霉头,上面怪罪下来,可有他受的! 这样一想,他趁着齐唯愣神之际,匆匆走了。 第263章 计谋 第263章 计谋 齐唯听了仆从的话上了心,加紧脚步走到了书房前,房门仍旧关着,却听不到任何动静。 她踌躇了下,示意碧玉先退下,她独自靠近书房,正要抬手敲门,却隐隐听到若有似无的谈话声传来。 “王爷,这次大魏派来的使臣是皇甫北辰,他不仅暗卫众多,各个武功高强,咱们恐怕不好动手呀!” “呵,区区皇甫北辰又有何惧?不能强攻,那便使计,这次我若是能娶到和亲公主,也算是在手中握了一张王牌,以后即便皇兄真要对我下手,也得掂量掂量。” “是,那小的这就去办!” 齐唯仓促回到自己院子的时候,碧玉手中忙活个不停,院子里新来了几盆开的正艳的花,她正指挥下人们小心安置。 “主子,您还好吗?”碧玉见她回来的这么快,脸色也不大好,忙迎上去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她摆摆手,进了屋坐下,低头啜了口放在手边的茶,浅笑道:”无妨,就是有些乏了,让他们先下去吧,在院子里吵吵闹闹地听着心烦。” 碧玉连忙应了声,出去叫下人们先散了,片刻后又回了来,手中还端着一盅刚熬好的燕窝。 “难为你为我这样费心。”齐唯眉眼微挑,看着她将小盅放在自己手边。 轻轻掀开盖子,热气蒸腾,香味扑鼻,单是嗅嗅味道,就让人食指大动。拿起勺子在里面搅了搅,舀起一勺尝了尝,味道还真是不错。 看着粘糯香甜的燕窝粥,她状似不经意地问:“你在府里伺候多久了?” 这话本该在初入府时问的,可那时她一心扑在南宫毓身上,根本没有思考这些问题。不过如今,她也是时候为自己筹谋了。 碧玉恭敬地道:“奴婢在府上伺候三年了。” 齐唯点点头,指尖搭在桌子上点了几下,心头一动,“那你定是对王爷忠心耿耿了?” 碧玉语气中丝毫不见慌张,仍是恭敬道:“如今您是奴婢的主子,奴婢自然是要听您的。” 齐唯勾起嘴角,唤她来身边一阵耳语。 “我有一头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着它去赶集!” 齐陌染按捺不住心中的焦急,准备出城迎迎皇甫北辰。跑去自家马厩找马,却不知道马儿已经被仆从带出去放风,只剩下一头小毛驴冷眼看着她。 嘴里还嚼着谷子,驴眼瞪的老大,傲慢地觑着她,满是不屑。 她寻思着驴祖宗虽然不太好惹,但紧要关头也不能白养着不是? 一手果断地拎起已经被驴子吃得快空了的粮食袋,另一只手迅地抓过缰绳,也不管驴子气呼呼地尥蹶子,费尽力气将它牵出府来。 走在郊外,嗅着青草的香气, 整个人的心情都好了很多,口中也不自觉地唱起了歌谣。可唱着唱着,忽然悲从中来。 她有点想家了。 ……唉,算了,不说啦! 想家又有什么用,又回不去! 她哼着小曲儿,骑着傲娇的小驴子,望着一望无际的树林子,不知不觉就……迷了路。 荒郊野岭,小弱女子孤身一人,想想还有些……小刺激呢!如果这时再有一把剑就好了,她就是个仗剑走天涯的侠女了! “救命啊!救命啊――” 突然从不远处传来几声呼喊,她心底刚刚萌生的几分怯意也被吓走了,恍惚间怀疑是自己的错觉,再一细听,竟是真的救命声。 忙寻着声音找去,那声音又突然消失不见。先前尥蹶子不肯走的驴子又不知道抽什么风,突然疯狂地朝前跑去,勒都勒不住! “驴子,小驴,阿驴,驴祖宗,你快听下!” 齐陌染紧张又着急,紧紧拽着缰绳试图控制失去理智的驴子,然鹅…… “砰――”一声,驴子朝着一棵约莫需几人才能环抱的大树跑去,她想着自己必然是不能跟傻驴子同归于尽的,正要跳驴,却没想到驴子突然像旁边一闪,她直直撞到了树上! “噗嗤!” 她脑袋磕在树上,腰摔在地上,两只手简直要忙不过来,刚嚎叫两声,就听见不远处一声笑,紧接着一道男声在耳边悠悠响起:“齐陌染,我竟不知,你几时这般乐衷于自虐了?” 齐陌染猛地抬头,又险些扭到脖子,急吼吼地就要冲向那人,那人口中笑着道“这么急做什么”,却又随即翻身下马,将她扶了起来。 那人竟是数月未见的皇甫北辰! 她觉得自己这么急切不仅像个“色狼”,更加有辱斯文,可见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她也实在顾及不了太多,挣扎着扑到他的怀里。 而与此同时,皇甫北辰也将她拥进怀中,收紧了手臂。 至此,已有数月未见的两人,终于切切实实再次感受到了对方。 不知过了多久,齐陌染稍微挪了下脑袋,试图换个舒服些的姿势,却在不经意间牵动了身上的伤口,“嘶”的一声,突然想到什么,“你不是作为互送和亲公主的使臣来的吗?怎么不见公主?而且……” 她上下打量了下,皱眉问道:“你怎么搞得灰头土脸?比我也好不到哪里去嘛!” 刚才没有留意,此时的皇甫北辰竟和齐陌染一般,身上染了灰渍,也就脸上略好些罢了。 皇甫北辰却似突然想起来,一拍额头,“糟了!赶紧去找公主!” 说话间,他慌忙起身,将齐陌染也拉了起来,方才格外傲娇的驴子不知什么时候也跑了回来,无辜地望着她,看起来格外乖巧无害。 时间紧迫,她来不及去教训驴子,三两下爬到驴背上,小家伙吧嗒吧嗒地跟在骏马身后,竟也格外和谐。 “话说,你们到底遭遇了什么,竟如此狼狈?” 驴子看见马儿跑的比它快,竟也起了好胜心,猛地跑了几步,竟能与高头大马并肩。 齐陌染甚是欣慰地揉了揉驴子的脑袋,侧目看向他。 “别提了,路上莫名其妙遇到一路劫匪,原本不算什么,可突然又冲出一队人马,不分敌友的好一通乱打,我这才与公主走散了!” 第264章 英雄救美 第264章 英雄救美 想起这事皇甫北辰就觉得憋屈,自打暗卫建成以来,除去自己落单被偷袭,后来被齐陌染救下那次,就再也没有狼狈成现在这个样子。 没想到时隔许久再次遭遇了这种难堪以后,第一个遇见的人又是齐陌染! “那咱们现在要去哪里找人呢?” 齐陌染一下子紧张起来,不禁揪住驴子的耳朵,驴子“嗷”的一声,险些又将她甩下去,还好最后关头她及时松了手。 拍拍胸脯,仍旧心有余悸,忽然觉得有一道灼热的视线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她转过头,就见皇甫北辰抿着唇意味深长地笑道:“你这是在担心我?” “啊?”齐陌染迷茫了一瞬,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正欲反驳,突然看到一个人骑着马朝这边飞奔来。 “……难道我琇莹今日就要命丧于此吗?”琇莹和她的贴身丫鬟鹊儿倚在一个小山坳中,努力将自己缩成一团以免被人现。 谁能想到这一路走来风平浪静,到了天子脚下竟然有狂徒胆敢侵袭和亲队伍!而且这贼人竟有两拨:一拨意图劫人却不伤人,另一拨却招招狠辣,意图取人性命! 琇莹不禁悲从中来,自己初来乍到,尚未来得及结识任何人,不过是一个和亲公主罢了,又妨碍到谁的利益了呢?! “公主……”鹊儿怯怯地扯扯她的衣袖,眼中的紧张无助不言而喻。 她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手,无奈苦笑,偏偏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她们又和皇甫北辰走散了,真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琇莹一边打着颤,一边凝神细听周遭的动静,突然间觉得哪里有窸窸窣窣的响动,无意间侧目,却见鹊儿一脸惊恐地看着自己身后。 她心中一惊,缓缓回头,只见一个男人也有模有样地学着自己的动作侧耳倾听。听了片刻,还眨着无辜的眼睛疑惑地问:“你在听什么?我怎么什么也没听到。” 若非他的语气太过轻松无害,她都要尖叫出声。上下牙齿打着架,她哆嗦着问:“你,你是谁?” “我?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呀!”男子站起身,抖了抖衣摆上的土渍,又将手递到她面前,弯了弯眼睛,笑盈盈地道:“我是大齐毓王,南宫毓,初次见面……虽然狼狈,但公主机敏,让人佩服!” 那一刻,琇莹仿佛从他眼中看到了星光,繁星闪烁,比以前和母妃在摘星阁看到的星星还漂亮,好像能将人吸进去。 她不知自己为何就轻易相信了这个男人,无知无觉地将指尖搭在他的手心,直到透过手心感受到了无尽的暖意,她面颊一红,才惊觉自己的行为有多么不合规矩。 可不知是贪恋这份温暖还是怎样,她并没有将手缩回,而是任由他牵着,一直走到一匹高头大马的身侧。 “可会骑马?” 他突然开口,琇莹一愣,才觉自己竟然走了神,两颊微微烫,一时也不知该摇头还是点头,而南宫毓已经独自上了马。 莫非是嫌弃自己犹豫不决? 心中的小心思还没搞明白,腰间陡然一紧,下一刻她已经坐在了南宫毓的前面――两人共乘一骑。 缰绳就在她的手指前,马儿奔跑之中若有似无地蹭着,就像羽毛落在心尖上,痒痒的,却无法缓解。 就这样一路疾驰,前有缰绳蹭着自己,身后南宫毓浅浅的呼吸喷薄在她耳边,像百蚁挠心似的折磨了她一路,终于在她忍受不住内心的煎熬要开口说话时,他们到了城中的驿站。 而下了马后,便看到等在门口的皇甫北辰。陡然响起自己的身份,她忙不迭地快步走到他身边,下意识地理了理自己的鬓边,悄悄深呼吸了许久才平复下来。 “公主殿下脸怎么这么红?” 琇莹刚刚平复下来的心情被她这话一惊,刚淡下去的脸色又升起红晕。可是又不甘心被人三言两语察觉心思,她抬眸看向说话之人,却见那人满面春风地站在皇甫北辰身侧,满含戏谑。 ……还未开口,就已完败! “时辰不早了,我们先进宫面见皇上吧。” 皇甫北辰主动解围,才让这无声的尴尬消散于无形。 南宫毓识相地没有跟着同去,望着他们一行人的背景,微微勾起了嘴角。 齐陌染其实并不想进宫,今日又赶上休沐,终于不用再对着那抹明黄,说不出有多高兴! 可谁成想,走到一半皇上那里似是得了信,直接吩咐她同和亲公主一起进宫,说是有事情要交代她去做! 拜托,休沐诶,她就不能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做清净人吗……不过想归想,她也只敢在心里嘟囔几句,还不是乖乖进了宫。 一路上和亲公主只低头沉默着,和方才那个被她随意一句话就惹得脸红的公主宛若两人。 齐陌染无趣,便也垂着头走着,甚至有意无意地靠近了皇甫北辰几分。 就着这种姿态一直到内侍通禀,进了御书房,被皇甫北辰扯着给皇上请了安,她才回过神来。 皇上的目光在皇甫北辰抓着齐陌染衣袖上的手凝了凝,也不理和亲公主,径直问:“齐爱卿似乎对朕将你叫来宫中略有不满呀?” 齐陌染几时见过他这般阴阳怪气的讲话,连忙道:“臣不敢!” “呵,你还有什么不敢的?”皇上甩了袖子,直接坐回椅子,目光沉沉,盯着手中的奏折满是不悦。 若只是她一人在这里也就罢了,把和亲公主也晾在这里难免惹人口舌,莫名惹了盛怒的齐陌染只好硬着头皮开口,“臣,臣方才是在想前些日子右相说的话,一时走了神,还请皇上恕罪。” “哦?朕竟不知,右相说了什么趣事,能让爱卿在面圣时走神?” “……” 原本就是胡编乱造的齐陌染此时怎么可能说的出因为所以,正绞尽脑汁地想着如何编下去时,一道声音如救命稻草般飘了过来。 “臣前几日对齐大人说,她的红鸾星动,原本是诳她的,没想到她竟当了真,还请皇上恕罪。” 第265章 小奶狗 第265章 小奶狗 说着,他斜眼觑向齐陌染,好似在让她应和自己,齐陌染连忙道:“是,臣方才就是在想这红鸾星到底是如何动了,一直不曾想明白,这才走了什么,望皇上见谅。” 堂而皇之又一本正经的瞎编乱造,还能将谎话说得如行云流水挑不出毛病,齐陌染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自愧不如呀! 可尽管如此,她还得附和着,不能露了陷儿。 不过皇上显然对颜彦非常信赖,丝毫没有质疑他话中内容的真假,眼见的面色晴转多云,撇开这茬转而看向和亲公主,“公主远道而来甚是辛苦,快快免礼吧。” 琇莹这才起身,裙下的玉腿已然酸麻,可她仍纹丝不动,面上也分毫不显。毕竟孤身在外,稍有不慎便会落人口舌,而且...看样子大齐的皇上也不是好相与的,还是小心谨慎的好。 “今日天色不早,公主便先在宫中住下,待到明日朕在为公主办接风宴如何?” 皇上说完,四周鸦雀无声,还是颜彦连忙道:“皇上,按照规矩您应先在金銮殿召见公主,然后再决定该如何安置公主。” “哦...” “皇上,不如今日先请公主去驿站歇歇,待明日定下来再说。” “也好。” 皇上三言两语将公主打了,便示意众人先退下,突然又道:“齐爱卿留下。” “...” 本就是被皇上借由政务召进宫的,她即便不情愿也不能推辞,只得展颜问道:“不知皇上有何要紧事吩咐微臣?” 皇上被她问得略愣了下,随即道:“哦,是这样,朕最近得了一只宠物狗,但是朕怕宫人照顾的不好,又想到齐爱卿心思细腻,定能担此重任,故而将你叫了来,” “皇上...”齐陌染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被宫人抱进来的那只狗,通体雪白,煞是可爱,但是,这并不是他占用自己休沐时间的借口! “这就是您说的顶重要的事?” 他咳嗽两声,捂着额头道:“是了,这几日它每到半夜就叫的厉害,吵得朕也难以安眠。而且朕以为定然是宫人没将它照顾好,所以它在抗议。若是因此让朕龙体有损,这难道不是大事吗?” “...”你是皇上,你说的都对! 齐陌染咬紧了牙关,认命地上前抱住了那只狗,它看样子不过几个月大,叫声如奶娃娃似的,她也不知道这么小的声音如何能吵得人睡不着觉。 “哎,”她刚走到门口,皇上又叫住她,“这可是朕最喜爱的狗,你可要好生伺候,朕,朕会检查的!” “是,微臣一定将它伺候的好好的,定不辱使命!” 齐陌染几乎是带着怒气从御书房走了出来,小奶狗似是感受到了她的怒气,在她怀里不安地动了动,嗷嗷的叫着。 叫了一路,她的怒气也被消磨的差不多了,大度地伸手给小奶狗顺了顺毛,举到自己面前,问:“你叫什么?” “嗷嗷...” “怎么不说话,你几岁了?” “嗷嗷...” “...” 半晌,经过了漫长的语言不通的交流,她终于放弃,并且十分嫌弃地看了眼这只并不会口吐人言的狗子,又将它抱在怀里,“走,跟着本姑娘吃香喝辣的去!” 小奶狗十分应景地“嗷嗷”唤了两声。 就这样捧着小奶狗一路 从宫门外走到了驿站,她正巧看到公主和皇甫北辰在门口说着什么,似乎有些不愉快,她紧了紧小家伙,快步走过去。 “我为什么不可以去?带着幕帘也不行吗?换上丫鬟的衣服不会有人认识我的!” “咱们刚经历歹人袭击,他们一击不中难保不会再来,若再出事这个责任咱们谁都担待不起!”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有自己的暗卫,他们早在暗中保护着咱们...我就是随便转转,要不了多久的!” “不行!” 眼见着自己出行无望,琇莹急得快要哭出来,他们方才出了宫,她似乎看到南宫毓的背影,刚想追上去说几句感谢的话,就被皇甫北辰拉住,说什么也不许去。 “哎,你看!”琇莹突然指向皇甫北辰身后,“你看那是谁?” 皇甫北辰闻言却不为所动,冷冷地说:“公主,这都是小孩子玩的把戏了,您都多大了,成熟点儿好吗?” “不是啊!”琇莹着急地指着他身后,“方才与咱们在一起的那个姑娘...” “啊?”他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回过头,果真看到齐陌染站在那里,快步走过去,欣喜地问:“你怎么在这里?” 而齐陌染眨眨眼睛,也指向了他的身后。 “...” 后面什么也没有,可正是什么也没有才不对! 不过问句话的功夫,琇莹已经拉着她的贴身丫鬟鹊儿跑得无影无踪,平时也没见她动作这么麻利! 赶紧吩咐暗卫追上去暗中保护,皇甫北辰才无奈地道:“南宫毓怎么就这么巧救了公主,还博得公主芳心,我看这次和亲要有变故。” 他嘴上虽然这么说,可脸上却没有分毫担忧的表情,反倒牵着齐陌染的手大摇大摆上了街。 驿馆那么无聊的地方,谁会愿意去! 两人手牵着手走在大街上,一时竟无言,齐陌染单手托着小奶狗,似乎让小家伙不满意了,又开始“嗷嗷”叫唤,打破了安静之中带有一丝尴尬的气氛。 “你这是从哪里整来的这个小家伙?”皇甫北辰顺势在狗头上揉了一把,似是让小家伙很开心,亲昵地在他手心蹭了蹭。 齐陌染望着怀中无忧无虑的小家伙,这才打开了话匣子,“别提了,皇上莫名其妙说它影响他的睡眠,还说什么宫人照顾不好它,非要丢给我来照顾!” 她突然仰起头看着皇甫北辰,十分不确定地问:“我就那么像弼马温,擅长照顾小动物?” 皇甫北辰险些笑出声来,左手握拳放在唇边遮掩似的咳嗽一声,清清嗓子,揉了揉她的脑袋。 谁料齐陌染却猛地躲开他的爪子,气呼呼地道:“不要像揉狗头似的揉我!”紧接着又道:“我有个问题要问你!” 第266章 谷雨 第266章 谷雨 皇甫北辰趁其不备又揉了一把才罢休,爽快地道:“问吧,什么事?” “你为什么这么长时间都不给我写信?” 齐陌染像只愤怒的小奶猫,张牙舞爪地展示出自认为锋利的爪牙,可看在旁人眼中,却满是可爱。 他按捺住心头的异样感,不解地问:“我给你写了啊,而且一直在等你的回信,你怎么反倒来质问我?” “分明是我给你写了信的!” 眼看着方才还好好的气氛转眼就变得剑拔弩张,皇甫北辰率先“投降”,“好好好,是我的错,我难得有机会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走了,咱们就不要吵架了吧?” 齐陌染“哼”了一声,这事便算过了,暂且压下不提。只是不提不代表两人心中没有疑惑,会不会给未来埋下什么隐患,犹未可知。 都城作为整个大齐最繁华的地方,自然有它吸引人的地方。每年的谷雨时节,气候回暖,城中的男女老少皆走出屋子去郊外踏春,有的则去寺庙祈祷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而晚上的街道亭桥之中也非常热闹,捏泥人、花灯、杂技表演看得人眼花缭乱,不过对于齐陌染这种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天都想往外跑的人来说,这些也没什么稀罕的。 不过她每年谷雨这天还是会走出家门,在外面待上一天。 卯时出门,先去随缘茶馆喝上一杯清茶,坐一个时辰,呆也好,看书也罢。 辰时去街头她最爱的那家馄饨摊吃一碗云吞面,多加馄饨少要面,再窝一个荷包蛋,微微滴上几滴主人自制的辣椒油,几著咸萝卜,香味扑鼻,垂涎欲滴,单是闻着香味就忍不住流口水。 吃完之后还要略坐坐,然后去街上几家口碑不错的饰铺,绫罗铺子转上一圈,直到午时,再去她早已约好的那家名扬酒楼点上满满一桌最爱吃的菜,一直坐到酉时。 如果问为何吃顿饭需要那么久,其实...她主要是怕干坐着遭人嫌弃,所以干脆把午饭和晚饭都点了慢慢吃,这样才不会错过晚上的重头戏。 自打她来到这个书中的世界,现了很多作者不曾提到过的事情,就比如谷雨这天的重头戏。 今天的计划被打乱,但好歹没有错过晚上的活动。随着夜幕降临,街上的人也多了起来,齐陌染拉着皇甫北辰在人群中穿梭,总算是来到了名扬酒楼前。 即便是一票难求的名扬酒楼,今天也座无虚席,她不由庆幸自己约的早,占到了靠窗的好位置,不然就只剩干坐着吃饭了。 点好菜吃了两口,窗外响起一阵阵敲锣打鼓的声音,齐陌染忙扯扯他的衣袖,示意他看外面。 从窗子眺望远处,漆黑一片,可下方却是灯明如昼,喇叭唢呐声渐渐近了,只见一顶红轿子被八人抬着颠颠摇摇地往前走,后面跟着一辆拉货物的车,车上却没有货物,而是站着一个人。 那人脸上不知抹了什么,五彩缤纷,看不出真容,手握绸缎,如仙女般在行走的车上翩翩起舞。 再后面又跟着四人,头戴麦穗捆成的帽子,合力抬着一口无盖的箱子,两旁的路人则往箱子中丢银子、铜板,楼上的看客觉得有趣了,往里面扔一锭金子也是有的。 齐陌染也从荷包中拿出一锭银子丢了出去,皇甫北辰有些不解,“我在这里这么多年都没见过这种活动,你是从哪里知道的?而且...这都是什么意思?” 齐陌染给了他一个少见多怪的眼神,“每年谷雨你有机会出来吗?而且这里人这么多,你又怎么肯凑这个热闹?” 皇甫北辰想想也是,又听她神神秘秘地道:“你仔细看那个舞者,听人说啊,她是在用舞蹈讲一个故事...” 说着,她摩挲着下巴,咂咂嘴,感叹道:“可是我都看了好几年了,也没看出讲的是个什么故事。” 话虽如此,可从城外一路走过来,那四人合力抬得箱子已经肉眼可见的装了大半箱银钱,可见这个舞者还是很受人欢迎的。 皇甫北辰指着旁边同样靠窗向外张望的人,对她道:“你没问过旁人吗?” 齐陌染摆摆手,一脸无奈,“嗐,我怎么可能不去问,可是每次我一问,他们就用那种我诋毁玷污了他们信仰似的眼神看我,我被看得毛,再也不敢问了。” “不对吧!” 他狐疑地说:“依照你的性子,即便别人不告诉你,你自己也定要去搞明白,若我猜的没错,你肯定也跟踪过他们...你看到了什么?”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跟到城外,就见那那舞女走进了轿子,一眨眼的功夫连人带轿都消失不见了!” “还有这种事?”皇甫北辰边琢磨边看着渐行渐远的舞者,“那他走这一遭,除了舞中讲一个故事,有什么意义呢?” “当然是祈求风调雨顺啊,不然为什么非要赶在谷雨这天来!不过嘛...” 她说着,似是想到什么,看了眼载满金银的箱子,努努嘴,叹息一声才幽幽道:“这些人求得是什么可就不一定了!” 夹了口菜才想起自己特意来这里的目的,目光灼灼地看着皇甫北辰,“你可看出那舞中讲的是个什么故事?” “...” “没看出来吗?” 齐陌染有些心急地看着他,揪着头小声地哀嚎:“难道我还要再等一年?据说这舞是他们祖传下来的,背后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然而他们一直没能参破,故而按照祖宗规矩,在谷雨这天展示给众人,大家一同勘详。” 说到这里,皇甫北辰终于忍不住给了她一个脑瓜蹦,嘲笑道:“不过是骗人的把戏罢了,你怎么还当了真?” “不是骗人的!”她反驳道:“忘了是哪一年朝廷查一个案子,屡屡没有进展,那位大臣就随手往里面扔了一锭金子,结果第二天就破案了,你说神不神?” “还能破案?”皇甫北辰勾了勾嘴角轻笑,“有趣!” 第267章 红鸾星动 第267章 红鸾星动 对这场谷雨之日的活动感兴趣的不止齐陌染,冷不防听到琇莹的声音之时,皇甫北辰尚沉浸在对那舞的揣测之中,险些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可是那样的两个人站在人群中,周身气质与周遭格格不入,想不让人现都难。更何况那两人就坐在角落里,看到他们后也不躲不避。 “走了,该回去了!” 皇甫北辰下意识地不想让琇莹与南宫毓过多接触,直接同齐陌染走过去,欲将琇莹拉走。 可南宫毓突然伸手挡了一下,再加之琇莹也并不愿意走,因而他并没有成功。 “你这是何意?”皇甫北辰冷眼看着南宫毓,不悦道。 “我又不是坏人,皇甫兄用不着如防贼似的防我吧?”南宫毓拿起手边的酒坛晃了晃,“不过是些许果酒罢了,你我当年痛饮一大缸也不见得有醉意,不过是浅酌两杯...” “身份不同,也没必要...” “够了!”琇莹难得硬气了一次,指着皇甫北辰口不择言:“不管怎么说我也是公主,再不受宠也是我父君的女儿,你又算什么?” “随你!” 果然,皇甫北辰听了她的话,头也不回地往外走,直到走出好远,街道上已经空空如也,没有了行人,才被齐陌染轻轻挠了挠手心,停下了脚步。 “你怎么了?”看他脸上不再有怒色,齐陌染才轻轻问道:“即便公主喜欢南宫毓也不见得是坏事,你怎么反应这么大?” “...是我过激了。” 皇甫北辰十分随意地坐在别人门前的石阶上,看起来有些苦恼,“你说得对,她嫁给谁都没关系,只要两国顺利和亲,不再有战争,不正是这次联姻的目的吗...” “可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人利用!”他淡淡地说:“你以为暗中刺杀我们的人会是谁呢?” 月明星稀,皇上批阅完奏折已经到了子时,了无睡意。 颜彦尽职尽责地陪在身侧,没有分毫不耐,比李公公都要尽心,不由让皇上多看了他几眼。 摩挲着大拇指上的翠玉扳指,皇上状似不经意地问:“你真是齐陌染云游之时的大师兄?” 颜彦道:“正是!” “精通天象命理?” “然也。” “哦...”皇上朝夜幕扬了扬下巴,“那你不如帮朕看看,今夜的天象如何?” “这...” 皇上见他欲言又止,忙道:“你可别跟朕说什么天机不可泄露这样的话...这样吧,也不问别的,就问问那个,那个,对了,之前你不是说齐陌染的红鸾星动,那你倒与朕说说是如何个动法啊?” 颜彦看了眼皇上,才抬头望着天空,右手掐指,口中念念有词,半晌才道:“臣方才掐指一算,她的红鸾星动了两次,怕是会有两位贵人同时喜欢上她,这有些难办了。” “为何?”皇上被他的话搞得莫名紧张,巴巴地看着他:“有人喜欢不好吗?为何难办?” 颜彦有些为难似地说:“有人喜欢纵然是好,可两位贵人注定只能择其一,就是不知她会如何选择了,而且她的红鸾星距离紫微星很近,稍有不慎影响便可能对其造成影响故而臣说难办。” 皇上默默点了点头,忽而又问:“古人云‘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朕原是不信的,可近来突然对这话有所领悟。” 说到这里时,他们已经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御花园,夜凉如水,可他却浑然不觉,坐在石凳上,甚至吩咐旁边的下人温一壶酒来。 闲庭信步,若他不是皇上该有多惬意啊! “皇上,酒来了。” 一壶热腾腾的酒打断了他的想法,他将心思一收,暗自摆摆头,嘀咕道:“还是当皇上的好,这样我才有机会。” “嗯?您有什么机会?”颜彦站在旁边没有听清,以为是皇上有所吩咐,却见皇上摆摆手,自顾喝起酒来,不再言语。 半壶酒入肚,皇上打开了话匣子,举杯敬苍天,对影只一人。 “你说,朕给如何讨女孩子欢心啊?”他脚步虚浮,跌跌撞撞地走到颜彦面前,然而颜彦仍旧纹丝未动,淡淡道:“您贵为一国之君,无需讨好旁人。” “不!”他撇撇嘴,转了个方向又饮下一杯,才道:“她不是旁人,她是,她是...朕的心上人!” 颜彦并不接茬,而是道:“皇上,您醉了,该早些休息了。” 然而醉酒之后的皇上就像释放了天性的孩童,撒泼捣乱,大喊大叫,整整折腾一宿才算安分地躺到了床上,可身上的酒气连龙涎香都遮挡不住! 不过不管如何,颜彦总算将皇上平安送回寝殿,出了大殿,他快步朝偏殿走去。之前陪皇上彻夜批阅奏折时,皇上特地赐下一间偏殿,专供他宵禁后的留宿之所,如今竟然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颜彦躺在床上,竟觉得内心无比平静,以前只敢想却不敢做的事已经被他信手拈来,皇上又格外好哄。他突然觉得,原来人们贪恋红尘也不是没有道理,那种滋味萦绕在心头,还真是让人欲罢不能。 “对不起了。” 他从怀里拿出玉玦,对着它喃喃道:“反正你以后也不会在这里生活,我们就当井水不犯河水吧,再者说我还会一直帮你的,你就当提前给我报酬了吧。” 说完,玉玦仍旧没有任何反应,他小心将它收好,这才翻个身,沉沉睡去。 原本从不做梦的他竟然破天荒地做了个梦,梦中他仍旧是那个恪尽职守、兢兢业业的系统,而齐陌染初来乍到一脸无辜地打量着这个世界。 除去初来之际的不安,她很快就适应了自己的新身份,而他又开始了系统指导的工作。分明已经那么懈怠了,可她却似从未察觉,还将全部的信任给了自己。 难道她不知道,系统也可以有自己的思想吗? 然而她完成任务就能回到自己的世界,可他呢,生生世世都要与这里共存亡,为别人指导人生,他凭什么不能过自己喜欢的生活呢? 第268章 赐婚 第268章 赐婚 “琇莹公主不远千里奔波至此,既是为了两国和平友好而来,此番诚心,若朕不表示一下,倒说不过去了。今日朕便封琇莹公主为莹妃,赐居......” “皇上!”琇莹突然站出来打断道:“琇莹既是为了两国关系而来,那为何不能让琇莹来选呢?” 说这话时,她手心已经起了一层薄汗,明明紧张的要死,却强自镇定。这大概是自她母妃早逝,失去父君宠爱之后最为大胆的一次了。 任性对于她现在的处境来说最是要不得,可她还是这么做了,不赌一把,若是赔上一生的幸福,她到时又该如何自处呢? 皇上闻言,却浑不在意,好似将她收进后宫,也不过是多一双碗筷的事,人家不愿来,他也不强留,淡淡问道:“你待如何?” “琇莹!”皇甫北辰在旁忍不住出声喝道。 可她并不理会,放在小腹前的双手紧紧交握,“琇莹想,想嫁与毓王为妻!” 此言一出,百官皆震惊,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可上座之人浑然未觉,问道:“你想好了?若是与朕为妃,锦衣玉食,一宫之主。而即便嫁与毓王,他也无法许你一生一世一双人,难道你不曾听说他已有了一位侧妃?” “琇莹知道,可她毕竟在琇莹之前,且那时我也并不认识毓王,既是以前的事情,琇莹自然不会在意。” “好一个不在意,既然是你心所愿,朕自然不会强人所难,只是朕还要问问毓王的意思。” 眼风扫过南宫毓,后者并未拒绝,却也没有直接同意,只是道:“一切单凭皇上吩咐。” 可作为两国联姻的公主,到头来没嫁给皇上,反倒嫁给了以为王爷,不少大臣深觉不妥,一个个摩拳擦掌,正要谏言。 却听皇上道:“既如此,便将琇莹公主赐予毓王为妻,昨日右相查了日子,三月后正是吉日,毓王既决定迎娶公主,那就永不可休妻、贬妻,只要朕在一日,她便是毓王府的主母。” 琇莹闻言有些怔愣,眼眶微微泛着薄红,同南宫毓齐声道:“谢主隆恩!” 她知道,皇上并没有怪罪她今日的鲁莽唐突,甚至不觉得折辱了皇室颜面,有此一诏,更是让她在毓王府有了立足之地。 事已至此,众人也不再言语,他们都知道,新上任的小皇帝虽然资历尚浅,但已渐渐有了先皇当年的风范,说一不二的性格更是无人可比。 齐陌染以手为遮掩,悄咪咪地打了个呵欠,又在皇上宣布退朝之后,懒散地伸了个懒腰,引得旁边的大臣纷纷侧目,口中碍于齐宣的颜面不敢直言,可一个个白眼纷飞,生怕她看不见。 她浑不在意地轻笑了下,朝仍在和琇莹对峙的皇甫北辰走了过去。 南宫毓站在一旁护着琇莹,俨然一副护犊子的形容,她走近了,听到南宫毓说“他是真心喜欢琇莹”时,勾了勾唇,道:“琇莹公主初来乍到就能顺应自己心意,觅得良人,真是可喜可贺。” “只是......齐唯不管如何毕竟是我的妹妹,你这样说不怕她心寒吗?” 她越来越看不透南宫毓了,起先看原著觉得他温文尔雅,柔弱书生的模样,不争不抢,给自己留一片净土,后来觉得他是个“宠妻狂魔”,不问缘由地站在齐唯这一边。 但......原来那样的人也会变心啊,现在不也喜欢上大魏的公主了吗?齐唯知道了吗?如果知道了会不会后悔当初自己鲁莽仓促地嫁给南宫毓? 半晌她才自嘲一笑,想这么多与她何干呢?路是齐唯自己选的,有因必有果,不论结果如何,她都得自己受着。 琇莹欲言又止,看样子是想为南宫毓打抱不平,但顾虑着皇甫北辰,只委婉地道:“男人有个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况且毓王爷待她也不薄,女子不想着如何服侍夫君,难道还想让王爷为她守身如玉吗?” 齐陌染轻嗤一声,没在言语,自幼在宫中长大的女子或许都是如此吧,她势单力薄,无法改变他们这种早已根深蒂固的思想,只能默默祈祷齐唯以后的日子能够好过些。 只是她这个做姐姐的存着一份善心,做妹妹的可就未必。 农历四月末,天已大暖,百花齐放苦争春,齐唯也赶着这个时节隔三差五举办宴会,意图在公主尚未嫁过来道这三个月内拉拢世家大臣的夫人女儿,以此巩固自己的地位。 好在她的名目多,美食、琴棋书画等,这次则以百花为名,办的宴会中也确实有不少乐子,很多人都愿意捧场。 帖子出去不少,看在她娘家的份儿上,给面子的人也不少,然而齐唯看着前来回话的人,有些意兴阑珊。 她的好姐姐齐陌染,依旧不肯来。 齐唯坐在铜镜前,拿起木梳理着鬓角,无所谓地道:“姐姐既然不肯赏脸,那就下次吧,我相信她总会被我的诚意打动的。” 碧玉应了声,乖巧地接过她手中的梳子为她打理鬓。 “你说,那个琇莹公主到底哪点比我好?”她不自觉地问出口,突然笑了起来,“不对,她不是哪点比我好,只是因为她的身份罢了。” “我们都是棋子,没什么不同,而我至少还有娘家撑腰!” “主子......”碧玉犹豫地说着自己听到的传闻:“听说皇上特意下旨,他在一日,琇莹公主永远为正妃,为主母,不得休妻......” 碧玉小心地打量着她的神色,而齐唯却反应平平,嗤笑道:“那公主是不是很开心?咱们的皇上也学厉害了呢!制衡之术都会了,她远嫁大齐没有人撑腰,皇上担心有人破坏和亲才有此旨意。” “至于我,爹爹贵为尚书,虽不至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也深受皇恩,谁敢不给我几分薄面,如此,阿毓哪边都冷落不得。早先以为他不过是个废柴皇帝,现在看来,真是不可小觑了。” 说了一大堆,齐唯突然抬手抚了抚小腹,一脸慈爱,“眼下,我手上的砝码不比她少。” 第269章 两件半 第269章 两件半 齐陌染伸手掰扯日子,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她竟已经十几日没和颜彦联系了。 二人作为“命运共同体”,居然这么久了谁都没联系谁,真是太可怕了!细细想了下,心中愈不安,连今晚为琇莹公主举办的宴会都不愿再等,直接赶往右相府。 颜彦也是这几日才有了新的府邸,而她一直都没来过,急急忙忙奔到右相府时,门口有两个小厮恭恭敬敬将她迎进府中。 本以为他会因为不喜欢旁人伺候而府中无人,谁知他走进院中一看,端茶倒水外加捶背投喂的丫鬟少说也有七八个。 她呆呆地站在屋门前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一时进退不得,险些惊掉了下巴。 “你来了?快尝尝这葡萄,特别甜!” 分明还未入夏,他就已经吃上了葡萄,恐怕连皇上那里都没有!齐陌染自顾找地儿坐下,凑近了拈了一枚葡萄放入口中。 啧,真甜! 齐陌染吃了一颗又忍不住去拿第二颗,直到将一整串吃完,才意犹未尽地咂摸着嘴,“许久没吃葡萄了,竟然还有些馋!” 颜彦轻笑了下,挥手示意丫鬟们先出去,才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看着她,问道:“怎么突然想着来我这里了?” 提起这事,她猛地想起正事来,拍了他一下,道:“还说呢,咱们都多久没联系了,你别忘了我的翻身大业!” 说着竟然从怀里掏出一本巴掌大小的小册子和一根不知几时变出来的毛笔,翻开第一页,道:“我总感觉接下来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办法跟你联系,你快跟我说说接下来会生什么事!” 颜彦嫌弃地推开小册子,“你难道忘了咱们有玉玦吗?干嘛非要用这种落后的方式?” 齐陌染不认同地看着他,“就算有玉玦,那还有场合限制呢,万一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而你现在贵为右相也不可能随时出现在我的府上,到时有什么事沟通不及时,岂不是让我为难?” “而且......”她有些烦躁地揪了把头,神色间有忿忿之意,“原著作者就只写到齐唯陷害我杀死齐思思,然后就断更了!你说,这是不是十分恶劣的行为!对未知一无所知真的会让人恐惧不安!” 颜彦好笑地看着她,安抚道:“其实你也知道我现在从系统中脱离出来,也只能在关键节点给你提示......不过眼下倒还真有几件事要同你交代下。” 在齐陌染眼中,颜彦是个只说废话的家伙,说起正事从来含糊其辞,简洁难懂,这次难得听他长篇大论罗里吧嗦说了一大堆,她拿着笔飞快地写着。 不过回了府仔细总结下来,才现统共只有两件半事。 第一件事他强调过很多遍,一定要让齐唯活着,就算死也要寿终正寝,再不济她的死也不能和自己沾染半分关系,否则这个世界就会崩塌。 毕竟在原著中,齐唯才是主角,而自己不过鸠占鹊巢罢了。 至于第二件事......齐陌染叼着笔头,搔搔顶,不知该怎么往上写。 颜彦说她会去大魏,但同时他私心建议她不要去。那最后到底去不去就会成为一个问题的关键,然而她现在无解。 最后说是半件事,是因为他卖了个关子,声称时机成熟时才能告诉她。 对未来一无所知时整日惶惶不安,对未来一知半解时也没好到哪儿去。可见愁也一天,喜也一天,稀里糊涂地过还能开心些。 话虽如此,她却苦着脸趴在自己的书桌前呆。突然“咚”的一声轻响,似是有东西砸到窗户的声音。她略掀了掀眼皮,没动。 片刻后又是一声,她才站起来打开窗户,只见院外的墙头上,皇甫北辰手中拿着一颗石子蓄势待,看见她打开窗户,才将石子随手抛了,跳下墙头。 他笑道:“本想喊你出去转转,听泉敏说你下午出了府,再回来后就闷闷不乐,是出什么事了吗?” 齐陌染懒洋洋地回身坐到小几上,给自己斟了杯茶,皇甫北辰则直接从窗户翻了进来在她对面坐下,抬手就抢过她将要挨到唇边的杯子,一口灌下。 她“哎”了一声,没拦住,索性也不再管,只淡淡道:“今日有些乏,不想出门。” 说完觉得有些生硬,又补充道:“你怎么这么高兴?有喜事?” 皇甫北辰寻思着自己也不能白来一趟,便道:“琇莹公主三月后大婚的事情已经告知君上,君上特许我待大婚后再回去......” 他故意顿了下,笑嘻嘻地凑近了道:“我们又能在一起待三个月了!” 然而听到这个消息的齐陌染并没有很高兴,她还在为到底去不去大魏愁。 皇甫北辰却对这些一无所知,还在费尽力气绞尽脑汁想方设法地哄她开心。 直到最后,他使劲浑身解数也没能将齐陌染哄开心时,响起了一件事,神神秘秘地问她,“你还记得谷雨那天奇怪的舞蹈吗?” 她侧目看了眼他,随意地问:“记得,怎么了?” “我派出去的人有了一点线索,有没有兴趣跟我去看?” 齐陌染想了想,她与其坐在家里也纠结不出结果,还不如去看看那舞蹈的真相呢!若是真有隐情,也能满足下她的好奇心。 她突然站起身,用行动告诉皇甫北辰她对这件事十分感兴趣,然而他连忙将她拉住,忙道:“别着急,你现在好歹是朝廷命官,咱们要去的地方可能还有些路程,你就算去也得告假呀!而且今天的晚宴也万不可缺席!” 想起这事她就有些郁闷,言官当了这么久,别人没怎么弹劾,反倒弹劾她的奏折一大堆,说她举止不当要弹劾,目无尊长要弹劾,总之在那些德高望重的老头子眼中,她就没有半分优点! 若非大小是个差事,又有银子挣,她一点儿也不愿在朝为官。 忒受气了! “我明天......啊不,一会儿到了晚宴就去告假!”这样一想,她心中舒畅不少,歇几天缓解这几日的辛劳,这总不会被别人骂吧?! 第270章 舞者(一) 第27o章 舞者(一) 皇上近来有些嗜酒,嗜酒却不贪杯,总在夜深人静时喊上颜彦小酌两杯,颜彦似是摸清了他的脾性,也不叫嚷着那套君臣虚礼,两人一同无声对酌。 两杯过后,他推开酒坛,直接问道:“颜彦,你可有过喜欢的女子?” 颜彦把玩着手中的酒盏,垂眸望着杯中粼粼波光,轻声道:“没有。” “那你一定少了很多乐趣。”他十分笃定地道:“喜欢一个人,她的一举一动在你眼中都格外特别,而你呢,不管做什么都会想到她,累了烦了看她一眼就好像吃了灵丹妙药,精神抖擞。” 颜彦嗤笑一声,十分不屑,只是面对的人毕竟是一国之君,他也不好表现的太过明显,委婉地说:“可您是皇上,这种情爱最是要不得。” “谁说的?”皇上回过头,眼中还有星光的余韵,“朕只要一想到她,就感觉自己充满了力量!” “谁?”颜彦问:“是齐陌染吗?” 他明知故问,可皇上却傻子似的害了羞,扭捏着道:“这么......这么好猜吗?” 彦颜没有说话,只是端着杯子含笑看着他,其中深意不言而喻。只是他想不明白,情爱一事到底有什么好的,能让这么多人沉浸其中。 或许……他也应该体验一下? “哎,你什么呆呢?”皇上不满地戳了戳他,既已经被现自己喜欢齐陌染,他也不再遮掩,直接问他:“你说,她喜欢朕吗?” 语气中竟难得带了丝不那么自信的意味。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彦颜没说喜欢,也没说不喜欢,不过只是这么模棱两可的一个答案足以让皇上兴奋了。他巴巴地问:“你的意思是说只要我心意够诚,就能打动她?” “然也。”彦颜点了点头,然而他还有一句话放在心底没有说出来:齐陌染是个铁石心肠,她不喜欢的人别人再喜欢她也没用,而且……有些人注定没有结局的,比如她和皇上。 不过人生在世,还是要体验下人生八苦才算圆满嘛!这样一想,他方才生出的那星星点点的愧疚顿时烟消云散。 皇上微醺之下,表情竟也丰富起来,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泛着精光看向彦颜,“你可要帮朕!” 他可是齐陌染的师兄呢,这种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便利条件他可要好好把握! 彦颜意味深长地看了皇上一眼,君臣之间的默契已然达成。 于是当天晚上睡得香甜的齐陌染突然被一阵“滴滴”声吵醒。她来回辗转,微眯着眼睛将玉玦举到眼前,对着那边咬牙切齿地说:“你最好有急事找我!” 那边嬉皮笑脸地插科打诨,好半天才道:“有空来我府里坐坐。” 齐陌染困得脑壳疼,但还是不忘骂他:“大半夜的就为了来跟我说这个?” “当然不!”彦颜吊儿郎当地笑说:“我可是有美酒相赠!” 接着,齐陌染就听到酒坛碰撞的声音,酒液涓涓入杯中,似乎隔着老远就已经闻到了酒香。 她当然不会拒绝彦颜的邀请,也或者说她为了让自己尽快会周公,爽利地答应了他。 然而当她一觉醒来梳洗打扮,拉着泉敏去蹭酒喝时,却现事情并非她想的那么简单。 她有些微怒,将彦颜拉到一边,小声质问:“皇上为什么会在这里?” 彦颜一脸无辜,“我也不知道呀,皇上突然造访,我这做臣子的也不能拒绝不是?” “……” 她被堵的无话可说,干脆坐在那里一言不。皇上却并没有因为她的不理会而生气,甚至还有一点……局促?! 呵!她心里想:没事跑别人家乱窜,当然不自在! 不过话虽如此,他们的交谈她是一点儿都没落下,虽然漫不经心地拨着浮叶,眼睫低垂,耳朵却支着听得格外认真。 直到听他们提到“舞者”,她才不禁神色外露,抬起头来巴巴地听着。 皇上难得开了一次窍,见她如此感兴趣,没有将日一带而过,而是详细讲了起来。 “听说前几日有个镇子闹鬼,一队舞者恰从那里经过,逗留几日后那个镇子就恢复了往日太平……不仅如此,听说不少人都说那队舞者如菩萨显灵似的,但凡许愿,多能心想事成!” 鬼神之说古来有之,却从未听过哪个这般灵验,她没头没脑地问:“可是谷雨那日来的舞者?” “你也知道?”皇上惊道:“看来这舞者还真是出名,竟然都来了都城,可惜啊,朕只听其事,未见其人啊!” 齐陌染被搞糊涂了,“您既然知道他们,却说没见过,这还真奇了,有人拿这当闲话说与您听?” “非也!” 皇上摆摆手,“朕之所以知道,是有人上折子,说那个闹鬼的镇子自舞者走后死了七八人,虽有当地恶贯满盈之徒,但也不能无辜死于非命。且那些人中有世家大族的族亲,这才闹到朕跟前儿。” “噗嗤!” 齐陌染一不小心笑了出来:所以那些人是承认自己是恶贯满盈之人了?既如此竟还有脸申冤,简直贻笑大方! 皇上似是品出其中滋味,也跟着笑了出来,“所以你们有没有兴趣去一探究竟?”尽管努力掩饰,齐陌染还是从中听出了一丝小心翼翼。 君主下令,何时这般卑微了? 不过她最近在皇宫府宅两点一线,过得着实无聊,偶尔出趟“公差”其实也不错。 而且听说不仅食宿报销,还有豪华车马外加暗中护卫,齐陌染沉默地听了,在心里一琢磨,决定心动不如行动,当即就要起身离开回家收拾东西! 还是彦颜拦住她,斜眼睇她,“你知道要怎么做?去哪里找人?要如何接近他们?还是说其实你身兼仵作的本事,能透过蛛丝马迹现真相?” “……”被怼了的齐陌染又乖乖坐了回去,端坐在椅子上,不咸不淡地开口:“既然右相要亲自出马,想必必能马到成功!” 看他似乎有些犹豫,她继续不遗余力地道:“哦?不愿吗?难道右相是如此胆小之人?还是怕查不出来贻笑大方?” 第271章 舞者(二) 第271章 舞者(二) 最终令人没想到的是,始终不肯离开都城的颜彦选择妥协,黑着一张脸答应齐陌染同行小镇,去查探舞者背后的故事。 只是等到出那天,他才现,原来作为系统也有他无法预料到的事情,比如眼前的这一辆豪华大马车。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再向齐某人重申下他们这次出行的目的,于是道:“我们不是游山玩水,我们是去查案的。” 齐陌染点点头,似是奇怪他为何有此一言,道:“我知道啊!” 他嘴角抽搐了下,才质问:“那你准备这么大一辆马车是要做什么?” “喏!” 她撩开帘子,彦颜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里面的皇甫北辰,除此之外里面还坐了一个衣着朴素的年轻女子,更是为了低调没有戴配饰。但尽管如此,也能从她周身的气度中揣测出她的身份不凡。 “这是皇上的妹妹,早先去了云台山带修行。”齐陌染凑到彦颜耳边小声道:“皇室基因真是强大,即便在山中多年,甫一出山气都能艳压全场。” 撩开的帘子早已被放下,可彦颜仍盯着那个方向目不转睛,脸上并没有流露出什么特别的表情,“修行便修行,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这是什么话?”齐陌染惊诧于他突如其来的不友善,很是新奇,“小公主是为了先皇的事才回来的,已经有些时日了,你没听说也就罢了,怎么还这么说?” “那她现在这是做什么?游山玩水?” “她是听说这事后,也想略尽绵薄之力……”说着,觉得彦颜不大对劲,睨向他道:“你怎么总是以恶意揣测别人?” “……”彦颜默默地回头,绕过壮硕的马匹,从另一侧坐在马车上,不声不响地当起了马夫。 齐陌染则轻哼一声,也上了马车。 马儿轻抬马蹄,车辙声响起,青草的清香气味飘进车内,小公主挑开帘子,随意地往外瞥了眼。 原本外出放风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可除了她和皇甫北辰,另外两个好像并不怎么情愿。尤其是彦颜,一路走来明里暗里不知挑了小公主多少毛病。 小公主是先皇最小的女儿,因打娘胎里出来便素体羸弱,险些夭折,她的母妃也就是先皇后一狠心将她送去山中寺庙静养,这一养,就养到了豆蔻年华。 这些年来唯二的两次下山,竟然都是因为至亲仙逝,皇上虽与小公主没有多少亲情,却也知道这种打击有点不近人情。 可小公主不愧是从小与青灯古佛相伴之人,并没有悲恸不已,只不过也实打实在先皇灵前守了七天七夜。 于是乎皇上大手一挥,美其名曰“让妹妹散心”,指了小公主与齐陌染随行。 小公主名唤南宫清,意指清风明月两相随,而小公主也继承了这点,整个人柔中带刚,刚中带柔,刚柔并济,待人接物让人格外舒服。 而这个“人”却要除去彦颜。 因着要去的镇子距离都城大概一天的路程,而他们又不急于赶路,干脆找了家看上去干净整洁的客栈住下。 “呵,就是娇气,一天的路程还要掰成两天,也不嫌耽误事儿!” “……” 主动要求在外面过夜的齐陌染莫名躺枪,险些吐出一口老血,喷在他身上。 而他恍若未觉,仍以为是小公主受不住累主动要求的,甚至与人家擦肩而过时,还不忘“羞辱”道:“贱人就是矫情!” 齐陌染从未见过彦颜像个炸了毛的刺猬似的,说不得、碰不得、戳不得。 而另一当事人小公主南宫清却表现的……格外淡定,说淡定其实不大准确,人家给的反应就是没有反应。 任尔东西南北风,她自岿然不动。 是夜,齐陌染辗转反侧,还是从床上爬了起来,摸黑敲开了彦颜的房门。 彦颜本来就不是正经“人”,睡觉也只不过为了不让自己看起来另类,因而有个夜猫子愿意陪他,他当然乐意之至。 然而夜猫子并不十分乐意。 她原本只是想探探彦颜口风,谁料刚一提起小公主,他才捋顺的毛就又炸了起来。 “我都想不明白,你们为什么非要带上她?”彦颜不经意地提高了音量,若非坐在床上,他都要拍案而起。 齐陌染连忙示意他低调,从桌边站起来拎着茶壶和茶杯挪到床上,与他盘腿相对而坐。 她将茶壶顺势放到他的头顶,“顶好,别乱动!” 随即又突然道:“你是不是喜欢南宫清?” “……” 茶壶突然“啪”的掉到地上,立马碎成了渣渣! 彦颜望着地上的碎片,简直要暴走了,怒吼道:“我才不喜欢!” “哦……”齐陌染小心翼翼地护着茶杯里仅有的一杯水,抿了一口,甚是认真地说:“嗯,我信!”你个大头鬼! “你不信!”彦颜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无力地辩解:“她那弱不禁风的模样,谁会喜欢?” 她惊讶了,瞪大了眼睛看着他道:“谁说小公主弱不禁风了?她虽看起来文弱,却肩能抗,手能提,寺庙里自己种菜挑水不在话下。” 彦颜不信,冷冷地扭过脸,不屑道:“定然是有人帮她,怎么可能是真的?亏你也信。” ……齐陌染才是真的心累! 她现在敢肯定,彦颜喜欢南宫清!毕竟不会有人无缘无故讨厌一个人。突然说一个人坏话,还有可能是喜欢。 不过她就奇怪了,这都是多少年以前的老套路了,竟然还会有人用。试图用诋毁来吸引别人的注意,那都是小孩子的做法。 最后齐陌染拖着厚重的黑眼圈回到了房间,本想着能安稳地睡个好觉,却没想到做了一夜的梦。 梦里彦颜化成一只凶狠的老虎,而小公主则变出了一只软萌的小兔子,凶狠的老虎张开血盆大口直冲小兔子袭去,誓要将兔子纳入腹中。 眼看小白兔就要命丧于此,齐陌染猛地一惊,醒了。 她长舒一口气,觉得不能再任这件事随意展下去了。 第272章舞者 (三) 第272章舞者 (三) 颜彦散着一股强烈的冷气从客栈走了出来,气场强大到分明是艳阳高照,可周围的人都觉得是四月飞雪。 刚走到马车前,他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微微侧头,现后面还跟着一辆马车,他有些疑惑地问随后走出来的齐陌染,“这是什么意思?” 齐陌染一副毫无所觉的样子,不解地看他,“你不是不喜欢小公主吗?所以我备了两辆马车,以免你落下一个不敬公主的名声,到时皇上知道了你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颜彦愣了下,不声不响地独自走到前面的马车,轻松地坐上马车挥舞着小鞭子策驶马儿前行,而皇甫北辰则驾着马车缓缓跟上。 这一路上总算是安静了不少。 齐陌染这也是第一次见南宫清,知道对方话不多便也安安静静地坐着,只不过时不时偷偷摸摸打量下对方。偶尔被抓包了,对方都施以友善的微笑。 就这样来回几次,在齐陌染终于想要说些什么打破沉默时,他们到达了目的地。 那个小镇子没什么名气,四处透露着破败的景象,这么不起眼的一个小镇子竟然也能上达天听,估摸镇长快要乐开了花。 只是他显然也没有经历过这样大的阵仗,见到来的全都是都城来的人,乐得合不拢嘴,激动地话都说不顺溜,殷勤的恨不得把“提拔”两个字写在脸上。 值得一提的是镇长虽然不怎么靠谱,一旁站着的师爷倒沉着冷静,见着他们也只是淡淡问了声好,旁的一概没有多说。 镇长麻利地安排好下榻的地方时,天色还尚早,齐陌染随意地问:“那舞者可还在这里?” “在,在!”镇长忙道:“几位来的也是巧,他们只在这里待七日,今日是第三日,会跳在这里的最后一舞。” “哦?”齐陌染有些奇怪地问:“既然要待上七日,为何只前三天跳舞?” 镇长乐呵呵地说:“他们人送外号‘活菩萨’,后面的那些时间自然是帮人们答疑解惑。” “那他们眼下在哪里?” “茶楼,就是街角的那家,拐个弯就到。” “嗯,那便带我们去吧。” 为了不打草惊蛇,齐陌染一行人特地换了更为低调的衣服,看起来与平常百姓没有任何不同。 这个镇子虽小,五脏俱全,百姓们安居乐业,娱乐设施自然丰富起来,齐陌染看着两层高的茶楼不禁感叹,什么时候随缘茶馆也能有这么大的规模就好了。 镇长大小是个官,齐陌染怕他露馅儿,挥挥手不让他跟着,反而点了他旁边的师爷随行,不顾镇长哀怨的小眼神儿,他们一行五人径直进了茶馆,一声不吭地直奔二楼。 寻了个视野极佳的位置坐下,立马就有机灵的小二打了个千道:“几位客官要来点儿什么?” 齐陌染望着一楼正中央的高台上,那位唾沫横飞的说书人,不由道:“来壶上好的茶水。”她单是听着就有些渴。 “再来几盘点心小吃。”皇甫北辰接道。 “好嘞,这就来!”小二麻利地把桌子擦干净,去准备东西。 齐陌染支着耳朵听那说书人讲故事,似乎是说的前朝的事儿。 故事讲得再怎么天花乱坠,也无非是男女那点儿事,男人爱上了女人,却言而无信,没能跟她在一起,临别前女子为男子跳了最后一舞,两人便老死不相往来。 这事其实没什么美感,但到了说书人嘴里却莫名多了丝灵异,下面原本嗑着瓜子闲聊的人都停下手中的动作,聚精会神地盯着说书人那张嘴,就想知道最后结果如何。 谁料说书人道:“这对男女约在了漆黑的夜晚,又是小树林那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男人看着女子莫名其妙地跳了段舞,内心却没有丝毫波澜,甚至在她跳完之后只淡淡说了句‘永别’。” “原本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可是一件出乎意料的事情生了!”说书人望了望下方的人,意味深长地道:“第二日男人竟然死了,身上没有任何伤痕,仵作没有检查到任何伤口,那么男人是怎么死的呢?” 只听抚尺一响,说书人笑眯眯地道:“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齐陌染微微弯了嘴角,有些好奇这个不怎么好玩儿却还有些神秘的故事到底能吸引多少听众,不过随后她就没有心情好奇了。 因为......重头戏来了。 谷雨那天,毕竟天色不早,即便有烛火照明,却也看不大清细节,如今那舞者在灯火通明的室内表演,不仅让人大饱眼福,也算了了她又一心愿。 舞者缓缓走上高台,这次没了红色的轿子打头阵,可那口大箱子却明晃晃地摆在台前。 刚在台上站定,便有不少人往里扔钱,只不过并不是简单粗暴的直接扔,而是装到了一个荷包中,不时出闷响。 齐陌染有些诧异,紧接着便有小二给他们拿来五个荷包并笔墨纸砚。 “几位客官若有兴趣,可以将银钱装到荷包之中,并将自己的心愿一并放进去,若是舞者能为诸位完成,便会收下银两,若是不能完成,三日内就会在家中看见这枚荷包。” 小二将东西放下,说完这串长长的话便又去给后面的客人讲解。 齐陌染望着那口箱子,内心掀起波澜:自己之前亏了!都没许愿! 小公主似也觉得有趣,刷刷两笔写下几个字,也不给人看,拿起一个荷包装了进去,又放了一锭金子进去,才轻轻一抛,丢进了那口箱子。 颜彦瞥见她的动作,刚想轻嗤不屑,却眼见着齐陌染和皇甫北辰同样地写了纸条,同银子一并装进荷包丢了下去,他惊得眼角直抽,半晌才憋出一句:“愚昧!” “你聪明!”齐陌染淡淡道:“那你不如来告诉我们,人家是怎么实现别人心愿的?” “......”颜彦气呼呼地挪开了眼睛。 他也有不知道的事情。 就比如现在,他就无法知道舞者这件事会对大家有什么影响,甚至也无法知道他们如何完成心愿! 第273章 舞者(四) 第273章 舞者(四) 但是在场唯一知道他身份的齐陌染竟然还如此质问他,他要是答不上来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只是还没等他开口,就有人沉不住气了,“你这几日总针对右相做什么,虽说是你师兄,可如今身份有别,也不怕遭人诟病吗?” 齐陌染瞥了眼不知几时神色冷下来的皇甫北辰,默了默,不再言语。 一舞毕,掌声雷动,可齐陌染却揉了揉有些酸胀的眼睛,不知到底好在哪里。 当初在夜色中看时,只觉朦胧即是美,今日仔细观摩,不仅没现舞中深意,甚至连美感都没了。 一袭红衣愈像精怪幽灵,扭动的腰肢,挥舞的手臂竟像群魔乱舞...... 垂丧着脑袋走在最后,接下来她们要做的除了暗访,就是等着荷包的消息,若是三日后荷包没有回来,那就说明他们在纸条上写的心愿能够被实现。 如果真的是那样,他们就能有线索了。 “在想什么?” 不知不觉险些走偏了路,皇甫北辰伸手拦了一把,觑向她,含嗔似怨,“你都好几日没正眼瞧过我了!” 原本满腹心事的齐陌染被他这话逗乐了,挽上他的胳膊,亲昵地蹭蹭:“谁说的,方才我还在想明日要同你出去走走呢!” 皇甫北辰突然放慢了步子,眼看着就要和其他人拉开很大的距离,齐陌染正要追上,他突然道:“公主大婚之后,你跟我走吗?” 齐陌染有些错愕,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顿了顿才讪讪道:“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看他不容躲避的眼神直直盯着自己,她犹豫良久,才说:“我还没想好,你再容我想想......” 皇甫北辰听罢没有再逼她,可神情颇为落寞,这个问题梗在他们二人之间许久,却迟迟没有解决,他怀着一丝期望问了出来,然而......许是时机未到吧。 是夜,一向安睡的齐陌染居然又一次失眠了,心情低落地不知该如何是好,她想了良久,觉得自己难过的应该有人陪着。 于是她抱着自己的枕头蹑手蹑脚地敲开了颜彦的房门。 然而这一切,却被同样失眠的某人看到了眼里。而现在,她却浑然未觉。 颜彦对于睡觉没什么概念,可也习惯了午夜的安静,突然出现一个叽叽喳喳一直在耳边问他“为什么”、“怎么办”的人,他也觉得有点吃不消。 “出去走走吧。”颜彦提议。 他现在一点儿都不想回答她的任何问题,他第一次现原来自己也会有烦心事,可是齐陌染的烦心事可以像倒豆子一样说给自己听,那自己的烦心事又能说给谁听呢? 他长吸一口气,突然开口:“什么是喜欢?” “啊?” 正向颜彦吐槽自己有多么凄惨的时候,冷不防被打断她还有些不高兴,但听到他的问题后,她的眼中闪烁着八卦的精光,又生怕被他察觉。 故作不经意地道:“喜欢就是她做什么你都想着念着,看不到她心情会不好,想和她时刻在一起......” “那你呢?”颜彦打断她,“你喜欢皇甫北辰吗?如果喜欢,为什么不敢再他去大魏?” “......” 偷鸡不成蚀把米的齐陌染脸色一僵,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告诉他自己也是有苦衷的。 然而天时地利人和都表明,她没有解释的机会。因为他们方走到拐角处,便看到一个黑衣人飞檐走壁,迅没入一户人家。 齐陌染正想冲过去,却被颜彦一把抓住后衣领子,一个瞬行追了上去。 只见那个黑衣人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丢在了那户人家的房门前,随即转身离开。 二人等了半晌不见那黑衣人回来,便凑近了去看地上的物什——居然是一个荷包。 打开荷包,里面装着一吊铜钱和一张纸条,借着月色,勉强看到纸条上写着:求子。 “这是,那舞者?”齐陌染低声道:“可惜错过了那个黑衣人的动向,早知道应该追上去的!” 颜彦将荷包放回原位,顺着黑衣人方才离去的方向望了望,突然道:“若是这次我帮你解决此事,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齐陌染听到这话立刻有些好奇他想让自己帮什么,但随即醒悟过来,“你帮我难道不应该吗?” “呵!”颜彦轻嗤,斜睨她一眼,不再言语。 片刻后齐陌染就妥协了,噘着嘴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等我想好再告诉你。”说着,颜彦又将她拎了起来。 这次时间长了些,大概一盏茶的时间,他们落到了一个破败的寺庙前,大门倒在地上,门前杂乱地结了一层蛛网,屋内灯台香炉东倒西歪,已经不知道荒废了多久。 “怎么来这里了?” 乌漆嘛黑的夜晚,哪怕是曾经的寺庙也透露着诡异的气氛,黑暗中连蜘蛛网都像是妖魔鬼怪的潜伏地,看得人心惊胆战。 颜彦凭着直觉追到这里,却没有看到任何踪迹,心下奇怪,可他毕竟能力有限,只得道:“今天太晚了,明天早点来看看吧。” 齐陌染即便再想早点儿解决此事,也决计不敢孤身进入破庙的,只得应下,等明天同众人一起。 可是理想很顺利,现实......就充满荆棘了。 “不去?为什么不去?” 一大早的,齐陌染就见泉敏和秦凯交头接耳地不知在说什么,先前秦凯有事耽搁了,泉敏便同他一起来,看样子今晨才赶来,可是回来的第一件事不应该先去找他家主子吗? 她瞥了眼没有说话,而是径直下楼,早饭已经摆好,昨日的那个师爷也候在一旁,小公主早已端坐在主位,却没有动筷,看样子还在等着他们。 若非要隐瞒身份,齐陌染早就奔过去告罪了,不过看她的样子也并不在意,道了声“起晚了,劳您久等”。 小公主浑不在意地摆摆手,轻声道:“在山中待久了,习惯早起,不妨事。” 颜彦就坐在小公主的对面,可两人看起来很和谐的样子,她也不多问,看了眼旁边仍旧空着的位子,有些奇怪。 第274章舞者(五) 第274章舞者(五) 片刻后秦凯走过来,躬身道:“我家公子身体不适,就不下来用饭了。”说罢,还给了齐陌染怨念的一瞥。 齐陌染察觉其中蹊跷,但仍不动如山,直到吃完饭准备出去时还没见皇甫北辰下来,她才拿起手帕擦擦嘴,不经意地道:“我好像有东西落在房间里了,我去看下,你们不用等我。” 小公主递给她一个微笑,随即率先出了门。 齐陌染目送众人走后,才蹬蹬跑上楼,敲响了皇甫北辰的房门。这一幕似曾相识,但她还是没能想起来在哪里生过,索性不再去想。 然而她又在门口站了许久,皇甫北辰才姗姗来迟,一把打开房门,不耐烦地撇过头,“干嘛?” “......” 齐陌染被他的语气整得一顿,连想说的话都忘了大半,定了定心神,才道:“不舒服?” “……” 见他不语,齐陌染似是了悟,自己定是在某个不经意间得罪了这位祖宗,得小心伺候着。于是乎,她拿出无比真诚的态度十分狗腿地道:“祖宗,咱们该启程了!” 呀,糟了,一不小心说漏嘴了! 她赶紧捂住嘴巴,却被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又赶紧小心地陪着不是。 “你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他突然问。 齐陌染一惊,心道难不成被他现自己昨晚出去了?秉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和少说少错的想法,她言简意赅地道:“ 嗯,昨天有点儿线索,去查了下!” “嗯。”他居然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然后查到了别人的房间里!” 真的被现了! 齐陌染嬉皮笑脸地凑上去,拽着他的胳膊摇了摇,“哎呀,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去了他的房间,但是……” 感觉越解释越乱,她干脆将他拉出房间,“走,我带你去看看我们昨天的现!” 皇甫北辰还在气头上呢,怎么可能配合,但被她这样亲昵地拉着又让他格外享受…… 算啦!他大度地想,这次就不跟她计较了,不过以后可要看紧了,不能让别人有可乘之机。 追上众人,再次走到昨晚看见的那个破庙前,也不知是人多,还是白天的缘故,看着并没有晚上那般吓人,除了破旧了些,别的倒还好。 进了门,将一层层蛛网扒拉开,一尊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像完整地呈现再也眼前。然而虽是一尊菩萨像,造型却格外奇怪。 这是一尊正在跳舞的菩萨,姿势和那舞者最后的动作出奇地一致。 但是一尊菩萨像又能说明什么呢? “小孩小孩你别哭,菩萨来给你跳舞,小孩小孩你别闹,菩萨给你吃花糕……许愿咯!许愿咯!” 破庙外突然跑来一群小孩儿,口中唱着童谣,蹦蹦跳跳跑了进来,一个个“扑通扑通”都跪在了菩萨面前,嚷嚷地欢:“求仙女菩萨给我们好吃的!” 安静缩在一旁努力减小存在感的师爷突然凑到齐陌染身旁道:“这些孩子都是镇子里的小乞丐,不知道从哪里被拐了来,从人牙子那儿逃了出来,全靠镇子里的人接济……” 师爷犹豫了下,又道:“但是最近这几日,小孩子们突然有了许多花糕吃,细问下才知道他们来这庙里许愿……这里可以对舞者许愿的事就是从这里知道的!” “舞者和菩萨又有什么关系?” “不知道,反正小孩子们来这里许了愿,花糕是从舞者手中拿到的,传来传去大家直接对着舞者许愿了。” 众人在旁边看了半晌,小孩儿们又热热闹闹地跑走了。他们这时才得了空绕着又小又破的寺庙转了一圈,然而并没有现什么蹊跷。 齐陌染盯着那尊佛像看了半晌,决定去会会那个舞者。 即便是芝麻大,那也算是朝廷命官,该有的谱还是要有的。她就不信,一个人身上掩藏的秘密能够将所有人都瞒住。 “师爷,不知在哪里能见到那位舞者?” 师爷面无表情地开口:“回大人,他们居无定所,行踪不定,小人也不大清楚。”说完又想起一事,“大人,尸体还在义庄,您去看看吗?” 是了,她险些忘了义庄里那几具尸体,恶霸不再祸害乡里,百姓自然高兴,但律法在此,人命不能枉死,她还是要来查明真相。 所有的矛头都指向舞者,可到底是不是她,她又是如何做到的,这一切都要查明。 “走,去看看。” 齐陌染觉得如果多来几次这种事,自己保不齐也可以成为狄仁杰之流,这样一想,她瞬间昂阔步,信心满满。 到义庄的时候正赶上午饭,她看着那一具具尸体,顿时没了食欲。 验尸她是不可能的,打死她也不可能。她正想去叫仵作来,没想到师爷已经挽起袖子揭开白布,指着表面没有一丝伤痕的尸体道:“大人,请看。” 齐陌染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但难免会泄露出一些……要知道,尸体毕竟已经放了几日,更何况一个小镇子对于尸体能有多好的储存手段呢,那个味道真的是让人一言难尽。 她原以为自己已经很能忍了,可是刚打算回头换个气,却现小公主已经撸起袖子亲自上阵了。 ……! 齐陌染由衷地对她表示敬佩,不愧是皇室之人,勇气可嘉!勇气可嘉! 她硬着头皮躲在师爷和小公主的背后,只一眼,真的只要一眼,她就有些受不了了。 可是啊,强中自有强中手,皇甫北辰和颜彦居然十分淡定地去观察尸体,甚至试图近距离接触。 她好想仰头望苍天:君不见馒头沤水如渣滓,君不见柿子软烂似泥泞,君不见蝇虫蛆蚁齐上阵,君不见…… “啊呕——” 似是一阵风袭过,众人再抬头时,已经没有了齐陌染的影子,紧接着门外响起剧烈的呕吐声。 她实在是忍不住了,扶着墙吐了半天,实在吐不出什么东西来,她才拿出手帕擦了擦,缓了又缓,才深吸一口气,再次走了进去。 风萧萧兮人凄凄,壮士不愿去兮没得选。 第275章 破绽 第275章 破绽 这位“壮士”一脚抬起,即将迈进门槛,僵了僵又果断收了回去,对着屋里的众人道:“我觉得,不就是几具尸体吗,即便真的能找到蛛丝马迹也犯不着这么多人一起......” 她讪讪一笑,打着哈哈道:“那个舞者也很重要啊,不如......” 所有人突然回头望着她,等着她的下文。被这么多人看着真的很有压力,她努力地一字一句道:“让我去找那个舞者吧?” 所有人又同时面无表情地回了头,继续盯着尸体,她心里似有一只淘气的猫咪,将她毛线球般的心挠的乱糟糟。 正要抓狂之际,皇甫北辰放下手中的工具,走出门去,与她擦肩而过之时,居然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太过分了! 齐陌染追了上去,质问他:“你为什么不理我?” 皇甫北辰淡淡一瞥,“你想让我怎么做?拉着你走吗?我这可是摸过尸体的手!” 她这才注意到他原来是在洗手,浑身打了个颤,连忙从怀里拿出块儿干净的帕子,十分狗腿地道:“给,擦手!” “......” 两人走上街头,漫无目的地闲逛,先前他们在破庙里见到的几个小孩子正拿着手里的花稿吃的香甜。 齐陌染看着,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拉着皇甫北辰就往先前那个破庙跑,皇甫北辰跟着她一路气喘吁吁,“你,你到底现了什......什么?” 齐陌染边跑边道:“你不觉得那几个小孩子出现的非常蹊跷吗?咱们刚到小孩子们就到了,莫名其妙唱了儿歌,将咱们的注意力引到佛像和舞者的关系身上,咱们自然而然地会对舞者好奇,但是......” 她顿了顿,缓了口气继续道:“实际上真正的秘密大概就在佛像这里!” 一个受人推崇的佛像,能圆百姓心愿的佛像,人们怎么可能允许他待在这样一个破旧的庙里,怎么可能无人问津。小孩子们的出现也太过及时,好像冥冥中有人引导...... 是了,昨晚现的黑衣人不正是将他们一步一步引到这个地方来的吗?如果这都是真的,他们又想隐瞒什么秘密呢? 破庙眼看着就近在咫尺,齐陌染着急地拉着皇甫北辰往里冲,后者刚想说什么,两个人眼前突然模糊起来,隐约好像看到有个人在朝他们走近,可再想仔细看时,就失去了意识。 许多事冥冥之中自有注定,总是躲不过的。 再醒来时,齐陌染浑身打了个冷战,眼前的景象格外的眼熟,她连忙朝周围望去,皇甫北辰也刚刚醒来,两人背靠着背被绑在一起,异口同声地问:“你认识这里吗?” 一桩桩一件件的事突然涌上脑海,她不知怎么开口,当年留下的隐患果真又害到了自己。 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她和皇甫北辰分析,“你还记得去年还是前年来着,咱们被拐去做苦力的事吗?当年只是将无辜百姓救了,处罚了皇子,最重要的事却没有做。” 尽管混乱,皇甫北辰却听懂了,自嘲地笑笑,“不止啊,后来又有很多蛛丝马迹咱们都没有想到,如今看来,他们说什么实现心愿的法子,无非就是以权势为饵,大肆敛财,为他们的野心做准备!” 他们现在应该是在一个废置的矿洞,可是私开矿洞是要受律法处罚的,开矿无非就是打造兵器,难保不是有人大肆建造兵器,私下屯兵,意图谋反! 最重要的是新皇登基不足月余! 真是胆大妄为! “你说,咱们这次能活着出去吗?” 上次系统还在虚空之中,随叫随到,现在......大概也许可能正在探索他的红尘之路该怎么走吧...... 她十分颓丧地想着,却不知道颜彦居然暗戳戳地打了个喷嚏。 若是颜彦在这里,定会说她冤枉自己,因为他根本顾不上想别的,一心和这具尸体斗智斗勇。 明明没有任何外伤,人却离奇死亡,他手里拿着小刀,十分随意地在尸体身上划拉着,若非不能破坏尸体,可能都会被他无意识的动作戳出几个洞来。 “诶?”他从头到脚观察尸体,刀子划到尸体的肚皮时,他手下竟然觉出了阻力,不紧不慢地又回到那处位置,感觉仍然存在。 “你们来看!”他将众人叫来,试探性地做了方才的动作,脑海里突然蹦出现了一个词:吸铁石。 这时谁也顾不上尸体如何如何,直接开膛破肚,居然在里面现了几块儿金子,只是虽然颜色同金子一样,可重量却差了很多,它们一旦与刀子这类东西接触立马就能吸附在上面。 确认是吸铁石无疑了。 颜彦将它拿出来,上面居然还附着一根银针,他立马道:“这或许就是凶器。” 用银针杀人的方式有很多,但做的再隐蔽都有可能留下证据,这个人更是机智,居然想到用银针杀人后再用吸铁石将它吸入体内,神不知鬼不觉,等案子不了了之,死无对证只能入土为安后,一切的真相都将掩埋在地下。 当然,这只是一个猜测,他还要找到银针的入针位置,这针毕竟不细,必然会在身体某一致命处出现红色斑点。 最好的位置就是脖子。 他顺势向脖子周围看去,果然,一个突兀的红色斑点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中,先前也看到了,但谁也没想到这居然也是一个关键所在。 “师爷,你看......” 他刚要把这些证据指给师爷,却见他突然放下手中的东西,哈哈笑了起来,“不愧是右相大人,足智多谋,在下佩服,只是可惜啊,今日你们便要同他们作伴了。” 说着,眼睛看向了那些尸体。 颜彦一边盘算着如果冒着暴露身份的风险,他能救多少人,一边又想着用比较委婉的方式逃出去,于是镇定道:“你不是师爷?你是谁?” 师爷似是得了趣味,不紧不慢地道:“我不是师爷还能是谁,只是你们本不应来这里,却非要来,还看到了许多不该看到的东西,这就怪不得我了。” 第276章 账簿 第276章 账簿 彦颜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分明系统任务只是针对齐陌染的,自己选择的路都是四平八稳的,遇此变故大概……和自己参与有关吧。 尽管不愿承认,但心头仍涌上一股深深的无力感,看了眼旁边仍旧冷静的小公主,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句不合时宜的话。 “你喜欢小公主吗?” 彦颜作为一个莫得人间情感的系统实体,无生无死,无欲无悲,并不晓得何为喜欢,他只知道,在这危险来临之际,他不愿让南宫清受一点伤害。 师爷话音渐落,从他身后走出一位女子,身着红衣,头戴红钗,就连镯子、丹蔻还有鞋履都是红色。 她微微一笑,环顾众人,“皇甫公子没在吗?如此也好,我便不用顾念什么情分了。” 仵作早被这阵势吓得哆哆嗦嗦,原本熟悉的师爷突然变得面目可憎,混似换了一个人,他简直不知说什么好,只想跪地求饶。 然而作为一个小虾米,也没什么人关注他,他只消在角落里躲上一躲,许就平安过去了。 彦颜没什么心怀天下的念头,苍生其实也与他没甚干系,但总归有一丝心念给了齐陌染,既要顾念着她的安危,还要惦记着她能完成任务。 这些念头在脑海里转了一转,他道:“你们是何人,意欲何为?” 女子吃吃笑了起来,涂着鲜红丹蔻的纤纤玉手抚着垂落在肩头的鬓,挑眉道:“你觉得我会告诉你?” 随后她突然挥袖,一股烟雾喷出,身边的人摇摇欲坠,彦颜眼疾手快地扶住南宫清,顺势一同倒在地上。 闭上眼睛时他默默地想,凡人真是麻烦! “喂,你们醒醒啊喂!” 吵闹的声音在耳边聒噪,彦颜懒散地睁开眼睛,便看到齐陌染一脸焦急的模样。 方才那个师爷和红衣女趁着他们昏睡将他们好一通五花大绑,虽然那点力气在他眼里不过挠痒痒。 “别吵。”彦颜缓缓睁开眼,小心地倚着自己的南宫清挪开,一个用力便将束缚着自己的绳子挣断。 “……” 方才挣了半天将手腕都弄得通红的也没弄开的皇甫北辰欲言又止,满脸羞愧,啧啧称赞:不愧是大师兄! “现在怎么办?”齐陌染也顾不上还没苏醒的小公主,连忙道。 以他们的能力出去应该没问题,但是既然被抓了进来,这次就不能空手而归,务必要将证据拿到手,将这些人一网打尽! 彦颜瞥了眼焦急的齐陌染,终是闭上眼睛,凝神细听,半晌后才道:“出了门右转第三间房。” 他作为系统,出格的事没少做,也不差这一件了。他自暴自弃地想,反正此事了结后,他还有事要向她求助,算是提前还了她的情吧。 齐陌染不知他的这些小心思,忙点了点头,不顾皇甫北辰诧异的目光,拉着他半蹲着跑了出去。 走出几步,他还是没忍住,问道:“你,你大师兄还有这种能力?真是厉害!” 齐陌染这才现哪里不大对,只得尴尬地圆谎:“是的,师兄眼睛不大好使,师父就帮他通了别的官窍。” 还好皇甫北辰走在后面,没看到她的表情,不然定能现不妥。 两人来到彦颜说的那间房,才现这居然是一个上了锁的书房,秉着“上锁的一定是有秘密”的理念,两人从窗子翻了进去,看着满屋的陈设琢磨着从哪里下手。 屋子正中央,也就是正对着大门处有一尊菩萨像,菩萨的模样几乎是寺庙的缩小版,两支忽明忽灭的烛火摇曳生姿,映在佛像上倒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皇甫北辰和齐陌染兵分两路,一个翻书本,一个翻瓶罐,突然间烛花出一声轻响,已经将瓶瓶罐罐翻了个底朝天的齐陌染鬼使神差地走过去,朝佛像伸出了爪子。 当听到某处似有机关响动的声音,她只想长叹一声,为何古代人都要把机关做的这样通俗易懂。 这次的密道似乎真的是为藏私密所建,账册名单都摆在密室之中,齐陌染激动地将那些账册藏在怀里,正准备走时,皇甫北辰瞥到暗格书匣之中隐约露出的一角书信。 好奇心有时候也不是坏事。 他抽出书信粗略地翻了翻,齐陌染凑过去看了看,颇为吃惊:“这......居然和大魏有关?” 说到这里皇甫北辰突然想起先前同玉妃去郡县查案,查到一半时被召回的事情。 事情愈扑朔迷离,当务之急却是要先将手上的这些东西送回宫中,查出真凶。 拿到东西后的两人顺利地返了回去,可等他们走进原本被关押的房间时,只见到了一地凌乱的绳索,颜彦和小公主都没了踪影。 暗道一声糟糕,齐陌染百般纠结,最终还是决定同颜彦先将东西送回宫中,回到先前住的客栈,嘱咐留守在此的秦凯和泉敏小心接应,二人便策马扬鞭火赶往宫内。 度快了其实只需大半天,顾不得仪表,气喘吁吁地冲进皇宫,呈上了他们极不容易找到的物证。 彼时皇上正在御书房批折子,甚至没能开口问他们为何将自己弄得这般狼狈,就已经被齐陌染强硬地往手里塞了几本账册。 他粗粗翻看了几下,甩下账册,问道:“你们这是从哪里找来的?” 皇上强压着看完账簿后的怒气,对于上面的内容显然气极,账本之中明明白白地写着他们已舞者的身份在整个大齐巡游,以此为名大肆敛财,修建矿洞,私养精锐。 看他们的账簿有条不紊,显然筹划多时,恐怕先皇在位时就已开始。 齐陌染显然也想到一些事情,“那些舞者已经有些念头,甚至在都城无人不知每到谷雨时出现的舞者,人们都纷纷猜测她的舞是何意......” 一想到她自己每年也要贡献不少银两,她就糟心得很。居然能有人想到利用别人的好奇心来敛财,真的是......可恶极了! 皇上顿了顿,问道:“可找到幕后之人?” 第277章 得救 第277章 得救 齐陌染着实汗颜,暗暗抹了把额头,道:“此次回来便是来请您派兵支援。” 说着,她将信封拿了出来,呈给皇上,“您看,这是幕后之人与大魏往来的信件,臣怀疑这背后定有朝中之人支持。” 皇上沉吟了下,道:“好,朕与你一千精锐,尔等去缉拿凶手。”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你,你们也要……保护自己周全。” 齐陌染“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千精锐难免动静太大,只要一百精兵便好,轻装简行,以免打草惊蛇。” “话虽如此……”皇上道:“这样,你先带一百去,其余人随后。” 彦颜从没想过自己还有这么狼狈的时候,以他的能力带一个人悄无声息的消失简直不要太容易,谁能想到他居然能碰到系统漏洞。 这事儿还要从他给齐陌染提示说起,齐陌染同皇甫北辰撬开门锁出去之后,他便独自一人守着南宫清。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他听见刻意放轻了动作的脚步声往这里靠近,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保险起见,他抱起南宫清就要穿墙而过,然而……结局可想而知。 他撞墙了,结结实实地撞了上去。 起初以为是自己晕乎,忘记了方式,没想到刚把南宫清放下,他随即就穿了过去…… 不是没想过抛下她独自离去,只是……算了,他可是最厉害的系统,这种时候丢下人家女孩子太不合适了!他再怎么说也是有绅士风度的!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恐怕就是将南宫清叫醒了。 门外的人推开门的那一刹那,见到只剩下两个人显然惊了惊,不过随即笑道:“只剩两个也无妨,做饵刚刚好。” 于是刚刚才睁开眼睛的南宫清还没闹明白生什么事,就被红衣女子拖了出去,她同彦颜一道被绑在了破庙后院的木桩上。 这一绑,就是半日。 偏今日的日头格外好,南宫清被晒得又可又困,脸色白,嘴唇干裂,却不曾抱怨过一句。 看了眼与自己一样处境的彦颜,她竟能笑出来,“咱们也算共患难了,还讨厌我吗?” 彦颜沉默,却并非无视,他注意到了南宫清惨白的脸色,算了算时间,他在心里倒数一盏茶的时间,若是齐陌染还不来,他就要用自己的方式解决问题了。 南宫清当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只当他不想理会自己,可一想到自己莫名其妙被人讨厌,再好脾气的人也忍不住有小情绪。 她颇有些忿忿地抱怨,“我虽然从小在山寺中长大,但礼仪都是有教习嬷嬷教的,头一次被人这么讨厌,还真是有点不甘心……” 她抿了抿唇,扬起嘴角笑道:“你能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从第一眼看见我就讨厌我吗?” 彦颜不知该怎么回答自己的那种心情,毕竟如果真的将那种感觉形容为“厌恶”,难免有失偏颇,如果让他自己概括,大概就是“烦躁”吧,一种几欲脱离掌控的烦躁。 南宫清一个人絮絮叨叨说了好多,分明是随意的闲聊,却被她说出了生离死别的意味,就在她声音愈渐低下去时,齐陌染终于出现了。 而南宫清眼前突然一黑,再次陷入混沌之中。 …… 作为一个公主,她应该算是最为朴素、命途最为坎坷的一位了。自己的亲哥哥原本想让她出去转转,散散心,却没想到带给自己妹妹如此大的磨难。 皇上亲自守在妹妹的床榻边,御医也战战兢兢地守在一旁,生怕小公主出点儿什么岔子,自己的项上人头不保。 所以南宫清醒来的时候,便看到自己寝殿之中聚满了人。 “皇兄?”她揉揉胀的脑袋,问道:“我怎么在这儿?右相呢?” “你还有心情管别人?你都要自顾不暇了!” 埋怨两句,看到自己妹妹眼巴巴的目光,他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努努嘴,“喏,你和右相被齐陌染一同救了回来,为了方便太医诊脉,便让他在你的侧殿歇着了。” 这才放下心来的南宫清还没开口,便听皇兄小声嘀咕,“同样被绑了一天,人家生龙活虎啥事没有,你倒好,躺了整整一天一夜!” “......” 毕竟寸步不离地守了一天一夜,皇上也有些撑不住,看到她无事便放下心来,摆驾回宫,同时带走的还有一屋子抹汗的太医。 觉得自己没什么事的小公主也顾不上休息,轻手轻脚敲响了颜彦的门。 她还有满腹疑问等着找人解答呢! 颜彦打开门,看到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许是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转身让开了一条路,容她进来。 甫一进屋,她便问:“怎么样?幕后之人可有抓到?齐陌染呢?怎么没有看到?” 颜彦没想到她也会这么八卦,顿了顿,挑了些简单的问题回答,“幕后之人没有抓到,齐陌染回家了。” “所以我们被晾在太阳下面这么久,她还是没能抓到幕后之人?” “......”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没抓到幕后之人是真的,但也不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齐陌染和皇甫北辰一同赶到时,那红衣女子也悄然现身,依旧是不疾不徐的姿态,却在她已然被一百精锐缉拿住时,不疾不徐地开口,“皇甫公子不认得我不要紧,但寒姜公主您总该识得。” 她笑得妩媚,看着皇甫北辰不可置信的目光,更是开怀,“公子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柔儿死了不要紧,寒姜公主的脾气您可是知道的。” 说罢,她竟趁一旁将士不备,朝刀刃撞了上去,鲜血顿时染红了一旁将士的铠甲,唯她仍旧红的妖艳。 这事自然是说给皇上听了,原本已经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态面对回大魏之后的情形,却没想到皇上只是淡淡点了点头,“既然幕后使者已经自尽,就此结案吧。” 颜彦自始至终站在一旁冷眼旁观,不过短短几日,他竟觉得皇上有些陌生,心思城府已非他能揣摩的了。 第278章 泉敏被抓 第278章 泉敏被抓 红衣女的事情虽然了结,但还是给齐陌染和皇甫北辰心里留下了阴影。只是大家都默契地不再提及,似乎只要不说,就对大齐和大魏没有任何影响。 皇甫北辰也不会受到任何责难,所有隐晦的不为人知的秘密也将就此随之陨落。 然而弥漫在周身低落的情绪并没有消散,因为皇甫北辰和齐陌染又闹别扭了。 眼看着三月后的婚期已过半,朝中大臣竟然还在讨论该如何操办仪式,大的方面都没能商讨明白,诸如宴席座次、菜品这些细枝末节就更不用说了。 皇上被吵得不厌其烦,干脆一道圣旨,直接将借口“休养”的齐陌染从家中召了回来,命她不必管旁的事,一心筹备公主亲事。 每日与皇甫北辰厮混在大街小巷的齐陌染纵然百般不愿,也不能抗旨不遵,只能舍弃自己的心上人,奔赴宫中,而这一去,就去了半月。 直到某一天,她在子时仍挑灯夜战,筹划菜谱时,一道黑影映在了纸上。 “呀,你怎么来了?”她放下手中的笔,开心又惊讶,看到眼前人竟觉得这些时日的辛苦疲累骤然消失。 然而眼前人则哀怨地看着她,“一别半月,我都快不认得你了!” 齐陌染乐呵呵地将他拉到椅子上坐下, 往他嘴里塞了块儿点心,“快跟我说说这半个月有什么趣事,整日在宫里憋着,我的脑袋都大了!” 那模样像极了被关在家里不让出门的小孩子。 皇甫北辰咽下口中的糕点,又饮了杯茶,才慢条斯理地道:“旁的都还好,有一件事还真要说与你听听。” “什么?” “还不是你那个妹妹,听说好一段时间了频繁举办宴会,这几日又迷上了食谱,也不知想干什么。” “管她呢!”齐陌染无趣第摆摆手,她这半月来被菜谱已经搞得头昏脑涨,实在不想再提及菜谱之类的东西了。 走到桌案边将写好的折子风干,她才小心翼翼地阖上,“我先去把折子递了,一会儿就能出宫了......好想念我的小院子啊!” 正要出门,她突然回头问:“你怎么进来的?” 皇甫北辰自然不好意思说自己借了公主的腰牌进来的,只揉揉鼻头,淡淡道:“我来自然有事,你且去忙,我在宫门口等你。” 闻及此,她便也不再问,自去忙了。等走到宫门口时,却见一个小厮在跟皇甫北辰说着什么。 她快步走去,那小厮见到她立马迎了上去,递上一封信笺,“齐大人,小人是奉齐侧妃之令给大人送请柬的。” “什么请柬?”她皱着眉头,并没有接,心里却在琢磨齐唯又在整什么幺蛾子。 那小厮道:“嗐,侧妃这几日迷上了厨艺,四处寻觅技艺高的大厨,这不,八大菜系的师父都让侧妃集齐了,侧妃说您这几日奔波格外辛苦,做妹妹的于心不忍,想请您一聚。” 说着,还补充了句:“不止您一个人,还有其他大臣家的亲眷呢。” 便是只请她一人,她也不会去赴宴的,更何况这么多人在,谁知道齐唯心里打得什么算盘! 她侧了侧身,避开递来的请柬,冷声道:“去跟你家主子说,我这几日身体不适,吃不了美味佳肴,也就只有清粥小菜最养人了。” 那小厮却没立刻离去,反倒勾唇笑了笑,“小人这就去回禀,只是还望大人莫要后悔。” 言罢,竟是直直转身离去,只是临走前强硬地将请柬塞到了她的手中。 齐陌染总觉得他话里有话,去猜不透是何意,心中愤愤,齐唯最擅长往别人心中梗一道刺,她万不可上当。 为了不让自己总想着这茬,她随意揣了请柬,打算回家烧掉,而后主动问道:“怎么没见秦凯,他是不是把我家泉敏一道拐走了?” 皇甫北辰斜眼觑她,“难道不是你家泉敏拐走了我家秦凯?想想以前他从来不离我左右,你瞧现在,转眼就见不到人!” “还说呢,要在以前泉敏心里眼里都是我,你瞧现在......”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跌跌撞撞地朝这里跑来,皇甫北辰正想拿出折扇,只见那道身影愈熟悉,“主子,主子,快,快救救泉敏......” 那人竟然是秦凯! “怎么回事?你怎么这么狼狈?”皇甫北辰抢了一步扶住几欲摔倒的秦凯,看着他腰腹间露出血痕的伤口,大为震惊。 秦凯可是他身边护卫中武功最好的一个,为人也机智,能将他伤到这个地步,那对手万不能小觑。 齐陌染在一旁自然也留意到了他的话,忙问道:“泉敏怎么了?” 秦凯看起来有些虚弱,嘴唇都白,仍坚持地道:“对不起,是我,是我没保护好泉敏,让她被王妃的人抓走了!” “齐唯?” “正是,我和泉敏不过就是在街头的馄饨铺吃了碗馄饨,她先去脂粉铺,我不过就是付个银子的功夫,就见王府之人明目张胆地劫人,我没拦住,还被他们重伤!” 秦凯断断续续地说着,她也迅理清了整件事情的原委。 她前脚刚拒绝齐唯的请柬,后脚就得了泉敏被抓的消息,看样子齐唯早就知道自己不会参加她的宴会,竟然留了后手!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齐陌染深吸一口气,她倒要看看这宴会之上有什么豺狼虎豹,非要让她去不可! 拿出被她揉的皱巴巴的请柬,上面写着宴会的日子是在明日晌午,众人观摩大厨做菜,虽然不知道这种由头为什么都能作为宴会的名目,但为了泉敏,她还是选择去。 皇甫北辰搀扶着秦凯往回走,齐陌染跟在后面愁眉不展,齐唯的如意算盘打得深藏不露,非她本人,恐怕都难猜透她的心思。 从她嫁到王府之后,两人更是没有任何交集,难道因为公主的事,她要与自己投诚? 不对! 齐陌染暗想:投诚可不是这么粗鲁的绑了泉敏,以旁人为威胁,迫使她去,这其中必有陷阱。 第279章 误跳陷阱 第279章 误跳陷阱 “姐姐,你来啦!” 齐唯一大早便在王府大门前候着,她知道以齐陌染的性子定然不会准时赴宴,故而请柬上的时间特意提前了两个时辰。谁能想到泉敏对于她居然有这么重要,竟然还提前了半个时辰。 她迎上去,亲昵地去挽齐陌染的胳膊,后者陡然一僵,却什么也没说。她嘴角微挑,心里暗道:瞧,有些人关心则乱,这不,鱼儿已经主动咬钩了。 “姐姐,这些日子府中事多,我也没来得及回府探望,听说前些日子皇上派姐姐出去捉拿凶手,姐姐还受伤了?可有大碍?” 齐陌染心忧泉敏,懒得同她演姐妹情深的戏码,况且这出戏她已经陪着演了几百遍,着实没有兴趣了。 “泉敏去哪儿了?你让我来,我已经来了,她人呢?” “姐姐这么着急做什么,我这宴会还没开席,万一姐姐见到人便要离开,可让妹妹怎么办?” 齐唯笑盈盈地将她挽进自己房间,轻声吩咐,“碧玉,去将灶上温着的的燕窝粥和杏仁酥端上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齐陌染不耐,听到她侍从的名字,更是哼笑道:“碧玉?这是碧桃的姐妹吗?你倒是念旧,只是不知道这个又会如何替你挡刀!” 碧玉早已出门去取吃食,齐唯无意抚了抚小腹,笑道:“姐姐这话未免有失偏颇,我对自己人一向很好,何来挡刀一说呢?” 齐陌染但笑不语,好与不好,仁者见仁罢了。 在她的房间枯坐半晌,齐陌染这才现,分明是要举办宴会,可府里格外安静,一点宴会的动静都没有,没有任何布置也就罢了,连宾客的影子都没见到。 时间一点点流逝,齐唯不动如钟,她却再也沉不住气,质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已经坐了两个时辰了,便是杀人也不过头点地,我没时间陪你在这玩儿!” 说着,她就要甩袖出门,看样子她是不会将泉敏交给自己了,她打算去找颜彦问问情况,总之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齐唯听了她的话,忙一把拉住她,言笑晏晏,“姐姐这么慌张做什么,这个时辰刚刚好!” “什么?”齐陌染蹙眉问道。 远处似乎传来嬉笑声,有些吵闹,她没听清。 “姐姐,我有身孕了,啊——” 齐陌染只来得及听清她的那句“身孕”,尚且没反应过来她为何突兀地说这句话,突然间一股来自齐唯的力道将自己扯得一个踉跄,顺势推到了她。 电光石火间,齐陌染猛然反应过来是何缘故,再抬头时,已然走到门口的各家夫人小姐惊恐地看着齐陌染以及齐唯...身下的血迹。 “来人!快来人,传太医!”一位还算镇定的夫人率先喊道。 一旁早已看傻眼的仆从匆忙去找太医,场面乱糟糟一片,而齐陌染仍傻坐在那里,耳边只余齐唯痛苦的呻吟,“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也不知过了多久,齐唯已经被人挪到床上,一盆盆清水端进去,片刻后一盆盆血水鱼贯而出。 齐陌染被推到一旁,一时无法冷静。她终于明白齐唯叫自己来的目的,恐怕就是要利用这个突如其来的孩子来栽赃陷害! 齐唯啊齐唯!你好狠的心,竟然拿自己的孩子做赌注,拉旁人下水! 齐陌染一边暗骂自己掉以轻心,一边又在思索对策,目前的局势对自己极为不利,她得尽快想个法子。 不知是谁请来了南宫毓,吆喝声一道道传进内苑,再抬头时,南宫毓已经走到床榻前,俯望着床上因失血过多而惨白了脸的齐唯。 她虚弱地抬起一只手,紧紧握着南宫毓的,哀声道:“王爷,求求您,救救咱们的孩子!它还,它还尚未成型啊!” 微微侧,一旁候着的太医轻轻摇了摇头。南宫毓安抚了几句,将太医叫到门外,淡淡问道:“几个月了?” 太医忙道:“三个月了...王爷节哀,你同齐侧妃伉俪情深,定会再有的。” 南宫毓听罢,反应平平,只道:“齐侧妃小产,开个方子调理下吧。”说罢,挥手让太医下去写方子了。 齐唯虽然和齐陌染关系不好,但为人处世还是有一套的,这么多次宴会举办下来,也有几个与她聊得来的,此时忍不住为她打抱不平,看着南宫毓,丝毫没有惧色。 “毓王,你自己的侧妃怀了你的孩儿,现如今被人迫害小产,你这做夫君的难道一句话都不说吗?”说着,还觑了眼旁边的齐陌染。 床上的齐唯泪眼婆娑,却仍哽咽着道:“王爷,这,这不怪姐姐,都是妾身自己不小心才摔倒了...” “齐唯!” 方才帮齐唯说话的那人怒其不争,“现如今她害得可是你孩儿的命!纵然是亲姐姐,也不能如此伤害自己的妹妹,连自己的亲外甥都下得去手,这种人如此心狠手辣,我定要告诉姑母,替你讨个公道!” 说罢,竟冷哼一声,扬长而去。 齐陌染耳尖,听到门外的仆人窃窃私语。 “这下齐家大小姐可惨咯,那可是太后嫡亲的侄女,听说素日里宠的跟什么似的,现在这事要让她拿到宫里去闹,怕是皇上都保不住她!” “唉,姐妹两个居然生这种事,这齐大小姐看着也不像那种人呀!” “嗐,知人知面不知心,二女抢一夫的事又不是没有!” “...”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低声说得欢快,近在门边的齐陌染全部收进耳中,不由苦笑,果真是她大意了。 一场突然的意外,让众宾客看足了热闹,站在旁边不肯走,甚至看热闹不嫌事大,一人一句,立场不坚定。 另有一位与齐唯交好的,家中长辈没有方才那个背景深厚,底气也有些不足,但仍是为她打抱不平,“王爷,方才我们可都看见是齐陌染推了齐唯,您如今这一言不的是个什么意思?” 她旁边的一人却道:“你这话就有失偏颇了,咱们来之前屋里到底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你如何能断定就是齐陌染推的呢?” 第280章 宗人府 第28o章 宗人府 众人吵吵嚷嚷没个停歇,最后却是在南宫毓越来越黑的脸色下闭了嘴,热闹看够了,也就各自散去了。茶余饭后的谈资足以让他们消解深宅大院之中的枯燥乏味。 不过令人没想到的是,南宫毓还没来得及处理此事,宫中就传来太后懿旨,召齐陌染觐见。 而距离事情生,仅仅只有一个时辰。 皇甫北辰去暗中调查泉敏的动向,齐陌染同南宫毓进了宫,两人一路无话,不像宿敌,却也不是朋友,陌生人……更谈不上。 思来想去,她觉得自己总归欠一个解释,纵然真的解释了可能更像狡辩,不那么让人相信,可若什么也不说,还真有点儿憋屈。 “我……齐唯不是我推的。” “那她还能自己故意摔倒?她怀的可是本王的子嗣,若是男孩儿,很有可能成为世子,保她一生荣华富贵,她有什么理由这么做?” “……” 好吧,她就知道自己说出来一定没人信,人们大多十分自信自己看到的,毕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殊不知有时你看到的却是别人特意做出来的。 真做假时假亦真…… 她现在格外想念皇甫北辰,因为他一定会无条件相信自己,若是他得知自己这样被人误会,肯定第一个不答应…… “喂,你这是什么表情?哭丧着脸一会儿惹得太后不快,更没人帮得了你。” 齐陌染已经要哭出来了,她一时也顾忌不得旁的,瘪了瘪嘴道:“我现在已经惹得太后不快了,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要杀要剐随意吧!” 这事若是说不清,有太后撑腰,她怕是再难翻身,至于从书中走出来这件事...罢了罢了,保不齐到不了那时她就已香消玉殒了,哪里还记挂的了这些! 到了太后那里,齐陌染才现事情远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连皇上和她爹爹都惊动了,皇甫北辰和琇莹公主坐在一侧,欲言又止。 众人屏息凝神,脸色都不大好看。 唯有坐在上位的太后淡定从容,接过侍女递来的茶水拂了拂上沫,浅啜一口,看见齐陌染和南宫毓来了,这才浅笑道:“你们来了?” 齐陌染不知太后的心思,唯唯诺诺地请了个安,默默等着下文,可太后却十分淡定,招招手,将齐陌染唤到身旁坐下,拉着她的手亲切地道:“前些日子皇上派你一个女孩子去办案,瞧把你累的,还没歇够吧?” “都是为皇上、大齐办事,臣不敢言累,况且这都是臣该做的!”齐陌染忙起身答话,趁机拉开了与太后的距离。 太后笑了笑,亲自抬手将她搀起,拉回到旁边,看了眼坐在下的齐宣,感叹道:“齐尚书,哀家真是羡慕你,生的这样一双儿女,长女早先就得先皇赏识,如今又得皇儿栽培,将来怕是非要做个女相不可!” 顿了顿又似无意道:“毓儿,哀家今儿个方听说你那个侧妃有了身孕,瞧瞧,又是一喜,只是这喜事怎么没来回给哀家啊?” 齐陌染心里一揪,总算明白她这一箩筐的话是何意了,心里想着难不成是要让自己主动承认,可是没做过的事叫她如何承认! 果然,一室沉默之后,太后终于冷了脸,问道:“怎么,这么大的喜事,你们一个个都苦着脸是何意?” 一旁与齐唯交好、扬言要来告状的小姑娘不知何时出现了,厉声道:“姑母,有些人自然不敢答话,因为就在刚刚,尚在肚子里的孩儿已经流掉了!” “嫣儿,你这话何意?” 嫣儿愤愤道:“姑母,您都不知道,今天齐唯...也就是毓王侧妃,请了好些人聚会,说是知道她姐姐这些日子辛苦了,特意搜罗了好些美食哄她姐姐开心,谁知道我们刚走到她的房间门口,就见,就见...” “就见齐陌染居然和齐唯推推搡搡,甚至一把将齐唯推倒在地,当时血就从她的身子底下流出来了!” “居然有此事?齐陌染,你作何解释?” 太后凤眼微眯,像齐陌染看去,纵然她确实什么也没做,也没这一眼看得浑身憷,咽了咽口水,道:“臣并没有与齐唯生矛盾,臣也没有推她...” “胡说!”那个嫣儿厉声打断,“我们都看得一清二楚,岂容你狡辩!” 毕竟涉及到自己的女儿,齐宣也坐不住了,站出来道:“请太后明察,这两个都是我的女儿,微臣了解她们的秉性,断然做不出伤天害理之事,这其中定有隐情,还望太后明鉴!” “齐大人,您竟偏心至此吗?”太后尚未开口,嫣儿便道:“如今失了孩儿的可是您的亲生女儿,您对凶手如此袒护,不怕齐唯寒心吗?” 眼看着双方剑拔弩张,太后给嫣儿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莫要再说,随即道:“若这件事真有冤屈,哀家定会查明真相,只是如今流掉的也是我们皇室骨肉,这件事绝不会这么算了,来人,把齐陌染压入宗人府。” 听到太后这样的吩咐,齐陌染居然没有一点惊讶,默默被将士压着去往宗人府,心里居然还有点想笑,她也算是把各大牢狱都坐了一遍了,现如今就差这个宗人府了,也不知道伙食怎么样。 她轻叹一口气,干脆什么也不去想,就当作偷得浮生半日闲吧,只不过地点选得不咋样。 了无牵挂地进了宗人府,却不知道在外面的人为她急得团团转。 南宫毓更是信誓旦旦地为齐陌染作保,说她绝不可能伤害自己的孩子。 嫣儿却是不屑质问:“敢问毓王这些时日可曾关心过齐唯?恐怕连她几时有的身孕都不知道吧,现如今就已冷漠至斯,等公主入府之后,还不知是何情形呢!” 南宫毓被怼的无话可说,却仍坚持道:“齐陌染不可能做此事。” 齐宣趁机道:“老臣愿为自己的女儿作保。” 此言一出,皇甫北辰也跪了下来,就连琇莹公主也福了福礼,柔声道:“我曾与齐陌染有过几面之缘,瞧着人也不错,不如作保之人也算上我一个。” 第281章 观月镜 第281章 观月镜 鉴于蹲大牢对于齐陌染来说如同家常便饭,她这次的表现格外冷静,以至于压解她的狱卒都忘记给她换上囚服,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不过是来这里闲逛。 宗人府关押的多是皇室宗族,不管是何缘由进来的吧,总比一般大牢安静许多,她乖乖窝在角落里,趁看守不备,将自己怀里的玉玦摸了出来。悄咪咪地低声唤道:“颜彦,你在吗?” 彼时颜彦正在小公主的侧殿浅眠。自那日回来后,他便一直住在公主侧殿,皇上又格外开恩,准他休养好在回朝,颜彦干脆装傻,赖在公主侧殿不走。 用他自己的话就叫反正也没人撵他,住别人的地盘可比住自己家好多了。 对于这种观念齐陌染自然是持...鄙视态度,然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为了顺利求得颜彦帮助,她除了做小伏低,顺着他的心意说话,好像也没别的法子了。 于是乎她在那边回话之前,使劲揉了把自己的脸颊,尽量让自己显得可怜巴巴,谁料她还没有开口,那边略带沙哑的嗓音已经响起,“小染染你怎么又将自己弄到这种鬼地方?” “啊?”齐陌染还没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便觉得自己身侧有响动,微侧时,突然现身边多了个人也就罢了,可是这个人为什么会将...床也搬来? “你这是什么造型?”齐陌染随口吐槽一句,又哀怨道:“颜彦求求你了,看在我这么凄惨的份上你还是回去做系统吧,我现在严重怀疑自己穿错书了,难道你要看着我把牢底坐穿吗?” 与齐陌染的焦躁相比,颜彦就淡定多了,斜倚在枕上,身上还搭着薄被,眼皮都懒得掀一下,不咸不淡地开口,“急什么,精彩的还在后面呢,话说回来,你穿书之前不还在吐槽作者断更吗?所以这就是个充满漏洞的剧本。” 说着,他睁开眼睛,对着齐陌染露出笑容,只是那笑容让人看去居然有些骇人,“后面或许还有更惊险的情节等着你呢!” “所以你是来嘲讽我的吗?”齐陌染有些生气,怒道:“哼,你若是不帮我,我就告诉小公主你喜欢她却不敢告诉她!” “齐陌染!” 颜彦第一次这么直唤她的名字,语气中带着难得的怒气,齐陌染一惊,却仍是不服输道:“怎样,你帮不帮我?” 颜彦咬牙瞪着她,似是忌惮着她刚才的话,恶狠狠地将手中的一面镜子丢给她,撇过头不去看她,“自己看!” 齐陌染手忙脚乱地接住了镜子,翻开一看,上面居然显示着宫中的情形:镜中显示的似乎是她才从那里出来的太后宫中,皇上、南宫毓甚至皇甫北辰齐刷刷地跪在地上,不知在说些什么。 她看着镜中的情形不由戳了戳颜彦,问道:“他们这是在干什么?”问完却觉得这话有点儿多余,不管他们在干什么,自己也无法干涉,比起这个,她显然对这面镜子的兴趣更大一点! “话说,你几时有的这种宝贝,居然不告诉我?” 颜彦冷眼看她,指着镜子道:“此乃观月镜,即便远隔千里,在心中默念所想之人即能在镜中显现,不止如此,前尘往事皆能看到。” “那未来呢?”齐陌染拿着镜子想要试试,却被颜彦一把抢过,“未来多变,一旦被你看了,难保不会生变化,好的变成坏的,坏的变成好的,皆犹未可知,所以我还是奉劝你不要好奇。” “哦!” 齐陌染委屈巴巴地抱着镜子继续猜测他们都在说什么,而与此同时,太后宫中的确生了激烈的争吵。 与她看到的“无声电影”不同,此时上演的是实打实的争吵。 太后要彻查此事,毕竟有那么多人作证,齐陌染无从抵赖,而且有传闻说齐陌染喜欢南宫毓,若真如此她连伤害齐唯腹中胎儿的动机都有,谁也保不了她。 可令太后没想到的是,皇甫北辰并皇上、南宫毓居然都来为她求情! 且不说皇甫北辰当年虽是质子,却得自己诸多庇佑,视如亲生,就连贵为九五之尊的皇上,甚至齐唯的夫君都来为她求情,太后心中的疑虑愈深厚。 她不认为这样一个能左右帝王之心的女子应该存活于世。听闻右相是她的师兄,若真有一日此女子想祸乱纲,岂非轻而易举? 皇上并不知道太后心中所想,只哀求道:“母后,齐陌染是朕一手提拔上来,她的为人朕最清楚不过,无论如何她都断不可能害人性命啊!” 太后不愿与皇上生正面冲突,伤了和气,亲自扶起皇上,叹道:“哀家自然知道,只是现在这么多人都看着呢,若是哀家给不出真相,拿不出证据证明齐陌染是无辜的,单一句话便放人,恐怕难以服众吧?” “太后,此事其实另有缘故。” 皇甫北辰开口道:“就在宴会前一日,齐陌染收到毓王侧妃的请柬,说是邀她一叙,齐陌染原本不想去,却在半路遇到了我的侍从,从他那里得知她自己的贴身侍婢被人掳走,这才赴宴。” “哦?你的意思是说一个小小的侍婢能左右主子的意思?” 太后显然不能理解,且争论了半晌,吵得她脑袋疼,皱了皱眉,一手扶着额,一手摆了摆,“哀家乏了,你们先去吧,若有证据,只管呈上来,若是七日后还一无所获,那就怪不得哀家了。” 三人无奈,只得乖乖离开,而心中却不约而同地想着对策。 南宫毓回到府中之时,直奔后院,冲进来齐唯的房间,正在服侍齐唯用膳的碧玉险些惊得抖掉手中的勺子,看到南宫毓一脸怒容十分不解,却也不敢多言,在他眼神的威慑下退出房间。 齐唯看着近在咫尺却一步也不肯往前的南宫毓心下凄凉,当初自己心爱的男人为何突然变得如此凉薄,她怀的也是他的孩儿呀,难道他就一点儿都不心疼? 第282章 越狱 第282章 越狱 “你拿自己孩子的性命相要挟,齐唯,我还真是小瞧你了。” 齐唯努力撑起自己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不知是气得还是怎样,艰难道:“你竟然是这么想我的吗?” 原来不知什么时候起,他们的感情已经变质了吗?亏她还抱着一丝幻想... 她轻轻地笑了,幽幽道:“我喜欢你这么久,换来的只有你的误会与咒骂,既如此,就随你吧。” “齐唯,你少用这种语气同我说话,到底做没做过你自己心知肚明!” “那是自然,只盼夫君尽早查明真相,还妾身清白。” 言至于此,夫妻二人如同陌路,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又要多少年才能修成如此这般的怨偶呢? 皇上、皇甫北辰还有南宫毓为了此事焦头烂额,却仍无计可施,现如今最关键的泉敏仍旧下落不明,不知生死,派出去打探的人带回来的消息则是没有消息。 太后虽然给了七天时间,但拖得越久,危险便多一分,就在皇甫北辰实在坐不住打算去找颜彦时,一直没有动静的齐宣那里,居然传来了消息。 知女莫若父。 齐府的管家跑来说他们家老爷找到泉敏的 下落了,但那里看守重重,他便先回来喊人。皇甫北辰立马带着人马随管家去接应齐宣。 与此同时,齐唯那里也得了消息,泉敏的看守地点被齐宣现了。 其实将泉敏藏起来的地方并没有多隐秘,齐府在郊外的庄子有很多,其中有几个给了她作陪嫁,人就在庄子中藏着。 旁人看到是齐府的庄子多半会略过去,没想到居然还是被齐宣猜了出来。 恨意是如何达到顶峰的呢? 莫过于在她知道自己的父亲居然为了一个女儿而去找另一个女儿的把柄。 “既然父亲不仁,不能怪女儿不义。”齐唯勾起嘴角哼笑一声,将碧玉叫到身旁附耳低语。 齐陌染在大牢里抱着观月镜看得津津有味,颜彦从宫里来时床榻上居然还放着一碟糕点! 她觉得没什么比这一刻更满足了。 颜彦却非常不屑,忍不住嘲讽她,“你作为一个掌握着高科技技术的现代人,居然对这种东西视若珍宝,不免太丢人了吧?” “可是我没带来呀!我要是带了还用你这个干什么?”她一边回顶他,一边在心中想着齐宣。 自己被关入大牢,虽然次数多到已经习以为常,可是齐宣不知道呀!她心里记挂着,等回去了一定要亲自下厨,聊表孝心。 画面陡然一转,出现的却不是齐家府宅,而是在...荒郊野岭? 她也不大识得那是哪里,一边吃着糕点,一边戳了戳颜彦,指着镜中的画面问道:“你知道这是哪里吗?我爹怎么会去这种地方?” 颜彦懒懒地道:“我又不是他们肚子里的蛔虫,总不至于他们想做什么我都猜得到,你且自己慢慢看,我再睡会儿。” 翻了个身,他居然就这么枕着自己的胳膊睡去了。 齐陌染无法,只得盯着空无一人的画面呆呆地看着,看了半晌突然觉得不对,自己明明在心里想着齐宣,可是画面出现的却是荒郊野岭,那岂不是说明齐宣就在这里! 可是画面中并没有人,难道是人藏在画面无法显示的地方? 有了这个猜测,她后背的汗毛陡然立了起来,抖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她忙推了推颜彦,急急道:“你快帮我看看我爹在哪儿,我总觉得不对,他是不是出事了?” 颜彦被吵得无法,慢吞吞地坐起来接过镜子,嘟囔道:“你一声声‘爹’叫得倒是亲,别忘了你还要回到自己的世界呢。” “哎呀我知道,你快看看!” 在她百般催促下,颜彦终于勉为其难帮她看了看齐宣。只是这一看不知道,看了吓一跳,他皱紧眉头,“齐宣被人绑了,就在你刚才看到的那个,那个...荒郊野外。” “啊?我爹被人绑了?为什么绑他?会不会有危险?”说完又觉得还是不问得好,即便真有点什么事她被关在大牢里也于事无补。 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蔫巴巴地垂着头,心里却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团团转。 理智告诉她,她现在人在大牢,绝对不能轻举妄动,可感情告诉她,她不知道便罢,知道了就绝不能眼睁睁看着齐宣置身于危险之中而不顾。 她果断地抓住了身后正准备悄悄离开的颜彦,严肃道:“你到我出去!”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现在出去那就叫逃狱,用现代话讲叫‘畏罪潜逃’!” 颜彦看她那不管不顾、势在必得的模样,冷哼一声,带着她出了宗人府。 路上他又道:“观月镜本来只是让你随意看上一看便罢的,你现如今看了你本不该知道的事情,后面会如何展,我可就不清楚了。” “可我看的又不是未来...” “万事皆有缘法,知与不知,如何知,都会对未来之事产生影响,你又如何能说你看的只是现在之事呢?” 齐陌染扒拉着颜彦的衣袖,哀声道:“你快点吧,就算赌上身家性命我也不能让齐宣出事,当年我初来乍到,对这里一点儿都不熟悉,身上还背着书中人物的骂声,只有他无条件的相信我,我...” “好啦,我又没说不帮!”颜彦指指不远处的那个山头,“应该就是那里,我们一会儿过去看看!” 他说完,又在心里的小本本上给齐陌染记了一笔:某年某月某日某时,协助齐陌染逃出宗人府,助其救父,恩情待还。 双脚落到地面上时,齐陌染一时着急,跌跌撞撞地跑了两步,可走着走着却觉得不对,“这里我知道,是都城外的一个山头,这里很少有人来,听说尽是悬崖峭壁,除了杂草丛生,别的植物在这里都难以存活。” 她自言自语地说着,心里却突兀地出现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心急如焚地拉着颜彦往山上跑,“我爹有危险!” 颜彦却突然甩开她的手,“我不能跟你去了,我带你出来已经不对,在同你一起出现在这里就更解释不清了,剩下的路就要你自己走了。” 第283章 疯魔 第283章 疯魔 齐陌染无法,独自往山上走去,心中愈不安。 这座荒山常年没有人烟,周遭乱石嶙峋,杂草丛生,没有一丝动静,她快步走着,一直爬到山顶,看到眼前的那一幕时,她整颗心都提了起来,大喊着冲过去,“齐唯,放开爹!” 只见齐唯指挥着几个黑衣人拖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男人往悬崖边去,那个人拼命地挣扎,眼神中似乎透露着哀伤,可是这并没有使齐唯改变主意。 齐陌染眼尖,一眼就看出那是齐宣。 怒冲冠莫过于此,她拼命地往那里跑去,齐唯听见了她的喊声,果真停下了手,却在她即将走到跟前时,慢悠悠地道:“你只管再往前一步,看我会不会把他推下去。” “你敢!”齐陌染怒道。可脚下的步子却又停了下来,她不敢拿齐宣的性命冒险。 “我有什么不敢的?”齐唯笑觑着她,“你连宗人府的大牢都能逃出来,我还真是小瞧你了。” “不过你来的正好,我还琢磨怎么才能把你弄出来,你居然就自己来了。” “你待如何?”齐陌染质问:“你已经用自己孩子的性命陷害与我,只要太后信了,要杀要剐还不是你一句话,这可是你亲爹爹,你如何能做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 “疯魔”二字怎么写,齐唯如今,怕就是了。 “亲爹爹?她帮你捉我把柄时,可有念着我是她亲女儿!” 事情已然展到这个地步,齐唯也就破罐子破摔,毫不在乎,什么大家闺秀,什么名门淑女,她统统不在乎,她就想讨个公道。 可她控诉抱怨的那些,在齐陌染眼中真的算不得什么。 原著中的齐唯与眼前这个身世相同,然而二者在面对许多问题上的态度截然相反。 就拿齐唯身世来讲,作为一个庶出的女儿,原著中的她不仅不在乎这个身份,甚至到了最后抛却这些身外之物过得逍遥自在。 当然啦,与之相比,原著中的齐陌染总是仗着自己“嫡女”身份为非作歹,千人怨,万人嫌,到最后... 她还没看到最后就穿到书里了! “我学习琴棋书画,学习名门礼仪,可是这些从来都不是我喜欢的,而你呢,不学无术,抛头露面,却能得到那么多人的喜欢,而我喜欢了那么久的男人有一天居然也会移情别恋!” 她说的语无伦次,双眼泛红,说到激动处,竟然抓着齐宣就要往下推,推到一般却又突然松开手,狠厉的目光直直望向齐陌染,阴冷的话语从她嘴里吐出。 “你不是想救爹吗?那你跳下去好了,你死了,我的恨也就没了,大家皆大欢喜。” 齐陌染还未接话,便见齐宣拼命地摇着头,一旁的侍卫在齐唯的授意下,将堵着他嘴的布条拿了出来。 齐宣哀声道:“不要!” “小唯,爹自问确有对不起你娘亲之处,可这些与小染有何关系,你要恨应该恨我才对!” “我不想听这些!” 齐唯点的目光迅转移到齐陌染身上,“今天,我就要你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喜欢的女儿死在你面前,来报我娘亲的惨死之仇!” 见齐陌染不为所动,她又将齐宣往悬崖边推了一把,几块碎裂的石子被碰了下去,没有留下任何响动。 齐陌染缓缓靠近悬崖边,望着深不见底、郁郁葱葱的树林草木,有些心酸。 或许在这个世界死掉,她就再也回不去家了,也或许死后才是真正的解脱,可以回到原本的世界。 她好想再问问颜彦自己该怎么办,可是即便颜彦还是系统,所有的决策还是要她来做,没有人能给她建议。 “好。”齐陌染轻飘飘地点了点头,扬起抹笑容,“你可要善待爹爹,背上弑父的罪名可是会死的很惨的。” 言罢,她向着悬崖边一步一步缓缓走去。 距离悬崖边也不过数十步的距离,可是她却仿佛走过了一个世纪,直到再微微挪脚就会悬空时,她停了下来,回头看了眼不断挣扎的齐宣,和满脸写着阴狠毒辣的齐唯。 也罢,死便死了,早点回家见爸妈,还能睡自己柔软的床榻... “齐陌染!” “美梦”被打断,耳畔传来几声闷响,已然摇摇欲坠的齐陌染被一道鞭子勾着腰从悬崖拉回了几十米。 皇甫北辰疯了般冲到她身边,紧紧将她拥在怀里,脸颊蹭着她的,激动地大喊:“你在做什么傻事,居然要跳崖!” 天知道他在看到齐陌染张开手臂俯身下去的那一刹那有多么恐惧,手中的鞭子几乎要握不住,幸好身边的暗卫还算冷静,及时将她救下,不然他都不能确定自己会不会跟着一起跳下去。 眼泪喷涌而出,滴在齐陌染道颈间,她后知后觉地怕了,缓缓抬手抹掉他的眼泪,凑上去亲了亲他的嘴角,“男儿有泪不轻弹,我这还好好的,你哭什么!” 皇甫北辰怒瞪了她一眼,这才慌忙起身随意擦了把脸,他带来的人早已将齐唯几人制服,齐宣也早被人松了绑,检查是否是否受伤。 随后一架马车才姗姗来迟,“车夫”大喊:“都愣着干什么?快上车!” “皇,皇上?” 齐陌染难以置信,谁敢坐皇上亲自驾的马车呀! 皇甫北辰似是察觉到她的疑虑,笑着道:“现在谁还顾得了这些,都在为你的事着急呢,泉敏已经找到了,就在太后那里呢,咱们也快去吧!” 说着,牵着齐陌染的手往车边走去,齐宣早已被人搀扶上马车,看到驾车之人后死活不肯上车,最后还是被皇上好一通威逼利诱骂上了车。 皇甫北辰同皇上在外面驾着马车下山,准备进宫向太后陈情,证据确凿,这下谁也保不了齐唯了。 留着祸害在身边,从来不是他的性格。 许是心急,返程的马车跑得比来时还能快上几分,马儿也十分配合,一路疾驰,不过半个时辰便到了宫门口。 着人压着齐唯,一行人直奔太后宫中。 第284章 往事如烟 第284章 往事如烟 太后一脸怒容,却仍保持着良好的气度,见到齐陌染一行人也只是冷冷地看着,直到最后走进来的齐唯出现在众人视野时,太后再也维持不住自己良好的涵养,一把挥掉了桌上的瓷盏。 “齐唯,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用王爷的孩子来陷害旁人,这孩子怎么说也是我皇室王爷的子嗣,岂容你说利用就利用!” 事已至此,齐唯也没什么好解释的,她冷笑一声,扫了眼周围的人,看着那个就在他旁边,却无动于衷的夫君... 心如死灰,用在此时再恰当不过。 无需审问,她便主动承认了,“是,这些都是我做的,要杀要剐任君处置。” 齐唯推开侍卫站了起来,形状疯癫,跌跌撞撞,哈哈笑了起来,“南宫毓,我齐唯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喜欢上了你!” 眼见她越说越离谱,太后厉声道:“来人,将这个疯女人带下去,由宗人府审问,按律法处置!” 构陷皇室宗亲子嗣,哪怕是她自己的,依照律法,最轻的处罚也是斩。 可齐唯毫无畏色,依旧冷笑,仿佛所言之人并非她本人一般。 齐陌染没想到她认罪认得如此痛快,着实诧异了一把,终于可以少个人和自己作对,明明应该心中畅快,她却觉得有些莫名难过。 侍卫们已经走近要将齐唯拖下去,她突然拦住侍卫,跪地道:“求太后娘娘手下留情。” “齐陌染,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太后冷声道:“且不说她构陷你害死胎儿一事,单就胁迫朝廷命官齐宣,也就是你的父亲,难道这也值得你原谅?” 当然不值得!她在心里默默道。 可是若是齐唯死了,这个世界就会崩塌,大家可能都要就此消失,让她死固然很容易,可是她死了所带来的后果,却没人能够承担。 “臣女以为,让她身死固然容易,可说到底死的毕竟也是她自己的孩儿,纵然百死也难脱其咎,倒不如让她此生常伴青灯古佛,以此忏悔。” 太后皱了皱眉,正要出言反驳,却听南宫毓道:“母后,儿臣认为齐陌染所言极是,太皇太后在庙里清修多年,不如让齐唯跟着她老人家吧,剃度出家,皈依我佛,洗去心中怨念。” 齐唯闻言,除了起初稍稍有些诧异的表情,到后来则是无动于衷,任君落。 于是最后齐唯被送去了太皇太后清修之所剃度出家,不过这些都后话了。 三日后。 齐唯穿着一身素衣从齐府上了马车,车夫并两个侍卫守在旁边等候出。 自那日从宫中出来她便从毓王府搬回了齐府,只是进了府宅便扎进自己的小院子再也没有出来。 齐宣也没有主动找去,父女二人似乎一夜之间形同陌路。 望着她缓缓走出大门的背影,齐陌染终是替她不值,追出去,喊道:“你后悔吗?” 齐唯停了步子,却没有回头,将肩头的包袱往上提了提,一句轻飘飘的话顺着柔风飘进了她的耳朵。 她听到齐唯说:“我此生最后悔的便是投生到齐府,做的最错误的一件事便是喜欢上南宫毓。” 话音方落,她又重新迈开步子,上了马车。 孑然一身,了无牵挂。 车身晃动了下,他们缓缓被奉为国寺的庙宇驶去,滚滚红尘,都再与她无关了。 车帘早已被卷起,细风卷着绿叶淘气地从窗子落在她的膝头,打了个转儿又落到脚畔。 她将那片叶子轻轻拈起,又轻飘飘地丢出窗外,倚在车壁上扯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忆往昔缱绻岁月,总会有那么几遭难以忘怀的事情悬在心头,可这些事情对于现如今的她来说,都化成了晶莹的泪珠,从眼眶中蹦蹦跶跶跑了出来。 美好的幸福的事情啊,从今往后,便都成了回忆,深埋心底,再也不翻出来了。 齐宣坐在书房,整整坐了一天,直到夜幕降临,星辰月亮齐齐爬了上来,管家才终于敲了一下书房的门,在外面低声唤道:“老爷,夜深了。” 他从大敞着的窗子向外看,悠悠叹息,“我齐宣扪心自问,除了与她娘亲之事是我的错,旁的几乎没做过什么错事,却没想到只此一件,便害人不浅。” “老爷,小姐只是一时想不开罢了,况且不过是去庙中清修,虽然艰苦了点儿,但毕竟性命保住了,往后...” 他想说往后还有再见的机会,可转念一想,谁又有颜面见谁呢。 “爹!” 齐陌染走进齐宣的院子,便看到他们主仆一里一外不知在说些什么,她听下人说齐宣一天不曾用膳,放心不下前来看看。 齐宣见着她倒是招了招手,自己也从屋中走出来,吩咐道:“去准备一坛酒。” “老爷,您一天不曾吃饭了...”管家有些为难,踌躇着道。眼角余光却看到齐陌染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只得去了。 后者乖乖地走到齐宣身边,抱着他的胳膊,嗔道:“爹爹这么偏心,齐唯不过是去寺庙清修,您就绝食一整日,这若哪日我远嫁,您还不得将自己饿坏了!” 父女两人许久没有似这般闲聊,她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女儿家俏皮形容,倒能逗得人一乐。 齐宣扬了扬嘴角,挑眉道:“怎么,这是恨嫁了?其实爹虽觉得皇甫北辰那小子偶尔不怎么着调,别的倒还不错。” 齐陌染被他这么直白的话一下子闹了个大红脸,撒娇似的推了推他,唤道:“爹,谁说女儿要嫁了?” 说罢她才惊觉,齐宣这是怕她多想,正逗她开心呢。 管家的酒姗姗来迟,拿上来的也只有极小一坛,巴掌大小的酒坛也常见,多用于文人雅士却不擅饮酒之人,如齐宣这种游刃官场之人,如何会将这坛酒放在眼中。 “你...” 他正要轻斥,让管家换坛酒来,齐陌染已然拿起杯子,给两人斟满,递了过去,笑道:“古有青梅煮酒论英雄,今有父女二人月下对酌,妙哉,妙哉!” 第285章 青鱼玉佩 第285章 青鱼玉佩 齐宣浅笑,接过酒盏满饮一杯,只觉口中苦涩,分明是珍藏了多年的佳酿,此时此刻饮起来,却没了那个味道。 为难地放下酒盏,他才道:“你妹妹她...” 话方出口已有哽咽之意,齐陌染于心不忍,忙道:“爹,妹妹做错事,受些惩罚也正常,不过是去寺庙清修罢了,爹爹何至于难过如斯?” “并非为此。”齐宣给自己斟了一盏,满饮一口,摇摇头道:“爹就是感慨呀,她都那么对你了,你居然到最后还肯救她一命。” 齐陌染笑答:“爹不也是吗?” 两人对视一眼,笑而不答,撇去亲情这层关系,谁还没做错过几件事呢,实在没必要事事置人于死地,况且她那么喜欢南宫毓,没了孩子她定然也难过得紧,既然大家都没什么损伤,倒不如放她一马,让她用余生悔过。 不知不觉一小坛酒就被两人饮尽,这酒虽不多,可后劲儿十足,被仆人搀着回到房间,倒头便睡。 也因此她显然忘记了有个词叫:秋后算账。 私自逃离宗人府这件事,当时太后盛怒,也没顾得上提,如今冷静下来才想到,宗人府是什么地方,岂能让你进出自由? 齐陌染看着太后身边的嬷嬷神气地站在自己面前,自己卑微的同个婢女也没什么差别了。 “嬷嬷,这,这其实是个误会...” “齐大人是言官,我一介婢女哪里能说得过大人,只是进宫是太后的意思,大人可要考虑好。” 一番话怼的齐陌染哑口无言,只得认命地随她入宫。短短几日,却进了这么多次后宫,这实在不是一件好事。 太后一如往日的严肃,或许太后这个身份也有“新官上任”一说,她急于找人立威,而好死不死地,齐陌染撞到了这个枪口上。 她埋着头,双手交握,在心里默默念叨着“她是绝对不会再去宗人府住几日的”! “齐陌染,”太后冷声道:“哀家有一事要同你说。” 看着自打进来便垂着头的齐陌染不禁皱了眉头,忍了忍还是道:“琇莹公主七日后就要嫁入毓王府了,毓王府中无人,你便暂时操持此事吧。” “...?”齐陌染一脸疑惑,实在想不明白这事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但总归不是让她回宗人府,也不是不能接受... “还有,婚事一了,你便辞官吧,随便去做什么,不要再回都城了。” “啊?为什么?” 如果说方才那件事尚能理解为对她的惩罚,那辞官又是为何呢?一个言官本就人微言轻,她虽不敢说自己没犯过错,但好歹也是兢兢业业,凭什么让她辞官呢? 难道是... 一个不成熟的想法浮现在她的脑海,她艰难地问道:“皇上...” 难道是皇上不想让她做官,但又念着以前的情分不便直言? “此事不需与皇上说明,你递上辞呈,皇上自然不会拦你。” 与皇上没关系?她点点头,那她就没必要受旁人威胁了,“敢问太后,臣是哪里做得不对,需要臣辞官谢罪?” “没什么理由,哀家见不得女子在朝野之中,好好一个女儿家,便应该在家中相夫教子,像你这般疯疯癫癫,四处鬼混,成何体统!” 从天而降的一口“大锅”砸的齐陌染天旋地转,莫名其妙,一脸无辜,她面上没什么反应,心里却道,官是她好不容易挣来的,辞是不可能辞的! 太后又说了几句,看齐陌染愈不顺眼,索性打她走了。齐陌染乐得自在,跑出宫去,便要去毓王府报道。 出宫后还需要在穿过两条街,拐一个弯才能到毓王府,拐弯时她又一次碰上了神出鬼没的云山海。似乎与他有很深的缘分,每次都能偶然在街头碰上。 再见时,这老者将一头白束了起来,青玉冠箍着头,人也显得精神了不少。 他正牵着一匹枣红色的骏马往外走,两人打了个照面,他一喜,迎上去率先道:“有几日没见到你了,你去哪儿了?” 齐陌染不好意思跟他说自己家中的那点儿破事,便道:“有些旁的事...你这是要走,做什么去?” 说完觉自己问的有点多,有些羞赧,而云山海并未察觉,直接道:“出来太久,家中事多,总要回去看看。” “家?”她其实很想问他,他们夫妻二人不是云游四海,四处为家,如今又何来的家呢?只是默了默并未问出口。 云山海也并未细说,从怀中拿出一枚青鱼玉佩,递到她手中,“若有朝一日,你现了我女儿的踪迹,还望将这枚玉佩交到带有这个图案的当铺掌柜那里,当然,如果你遇到任何需要我帮忙的事,也可如此。” 说罢,又拍了拍她的肩膀,哀叹一声,走了。 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看得人于心不忍。齐陌染握了握带有一丝凉意的玉佩,觉这个人似乎比颜彦还要靠谱。 啧,某人真是愧为系统。 直到云山海的背影消失在她的视野中,她才转身朝毓王府走去。 管家似乎早先得了主子的命令,并未为难她,将她迎入府后,端上了一桌子的瓜果点心,又道:“还未到饭点,不知大人是要先用膳,还是先吃些点心?” 齐陌染摆摆手,一点儿食欲也没有。 虽说她与齐唯势如水火,可这种“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的既视感,让人看着并不好受。 她没有替齐唯打抱不平,如果非要用个词来形容,大概就是不值吧。 你看,府中的大红灯笼已经挂满了门楣,提前月余她就已经连夜赶出食谱,府上的厨子大概也将这些菜做了一遍又一遍,只为在婚宴当日做到最佳。 似乎是感应到主人要办喜事,院子里的百花齐齐争艳,摇头晃脑地想尽法子绽放自己的花瓣,讨新主人开心。 仆人们往来穿梭,抱着瓶瓶罐罐,说不上时日的古董花瓶,金银瓷器,照得房间光彩夺目。 可是齐唯在时,他们可曾如此用心? 第286章 缘由 第286章 缘由 “大人,细小琐事交给下人来便好,您今日初来,不若先小憩一番,等网页回来了再一同商议不迟。” 齐陌染原本准备伸手拿块儿糕点解馋,可是听了这话却停了下来,一脸狐疑,“你怎么这么热情,我本来就是帮忙操办婚礼,若什么事都假手于人,还叫我来做什么?” “是是,是老奴失言了,大人莫怪。” “...”这话就更奇了,一个跟了皇子这么多年的人陡然一天做起了管家,居然连话都不会说了? 齐陌染看着默默抹汗的管家,决定还是大度一把,不跟他计较了。于是道:“也罢,确实有些累了,先带我去休息下吧。” “是,是。” 管家如蒙大赦,快步领着齐陌染去了一个院子,可直到走进去,她才现这是原本齐唯住的地方。 “....” 随后管家也现了不对,额头上细小的汗珠肉眼可见,忙道:“这,我,我...” “就在此吧。”齐陌染懒得追究几次三番说错话做错事的管家,不过是暂时休息下,哪里都一样。 挥退了管家,她独自站在齐唯住过的房间,这里早就被打扫干净,一点儿血腥气都没有,甚至连齐唯的贴身物品都不见了踪影。 环顾了一圈,看到临近窗子的那一面放着一个贵妃榻,她径自走到那里倚了上去,准备阖眼小憩。 齐唯的这间屋子南北通透,窗子前又有一棵大树枝影绰绰,挡住了大半刺眼的阳光,剩下细碎的光芒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甚是舒适。 没想到对这样的阳光一点儿抵抗力都没有,迷迷糊糊睡了不知多久,朦胧间看到有个身影站在自己面前。 她猛地一惊,睁开眼睛,碧玉居然站在自己的面前。 她深呼一口气,才道:“你怎么在这里?”照理来说,齐唯已经不是她的主子了,碧玉应该也不会再出现在此处了。 “大小姐。” 碧玉没有称呼她为大人,却是用了家中仆从的叫法,齐陌染诧异了下,随即不动声色地道:“怎么?” “有件事夫人绝对不会告诉您,可是我却不忍心夫人被你们误会,到现在你们都不明白她为何要这么做。” “哦?那你且说说她为何要用自己的孩儿陷害与我?”齐陌染问得随意,她和齐唯的矛盾大概可以从娘胎里追溯,若非要有个理由,那就是“没有理由”。 碧玉自然猜不到她心中所想,而且她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来告诉她真相的,直接道:“夫人知道自己有了身孕后非常开心,本打算告诉王爷,可是没想到王爷正在筹划如何娶到琇莹公主。” “这是何意?” “意思就是,”碧玉深吸一口气,道:“王爷打算娶到琇莹公主,来作为保护伞,这样即便日后皇上真要做什么,也要顾虑下公主的身份。” “不仅如此,”碧玉接着道:“若非情有可原,夫人何苦要拿自己的孩子做饵,还不是因为,王爷喜欢的人是您嘛!” “...” 说是晴天霹雳也不为过,齐陌染觉得自己被劈的外焦里嫩,难以置信地重复,“他喜欢我?” 那个当初为了齐唯打抱不平、三番四次找自己麻烦的南宫毓喜欢自己?怕不是笑话吧! 碧玉却严肃地点头,“自然不会有假,这都是王爷亲口所说,虽然是偷听来的,但句句是王爷真心,掺不得假。” 齐陌染呆了呆,才道:“所以呢,你说这些是想做什么,如果只是为了让我知道真相,我现在已经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碧玉见她反应平平,甚至除了刚听到此事愣了愣,再没旁的反应,不由有些着急,“难道您就眼睁睁看着琇莹公主被人利用,甚至要重蹈夫人的覆辙吗?” “怎么?你这是在为公主打抱不平,还是想破坏这门亲事,为你家主子报仇?” 齐陌染算是看明白了,碧玉说这番话无非是想让自己动怒,与她一起破坏亲事,她乍闻及时确实愤怒,可要如何做,还需得思量一番。 碧玉被猜中心思也不辩解,坦然承认,“是,我确实是这样打算的,只是我人微言轻,您若是能...” “你凭什么认为我就会同你一道?”齐陌染打断,冷哼一声看着她。 碧玉不躲不避,回视道:“因为我相信您不会眼睁睁看着琇莹公主陷入深渊而不救。” “...” 齐陌染顿了顿,没有开口,碧玉福了一福离开了这个房间,任由她独自站在那里。 直到夜色拉开了帷幕。 管家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踌躇着去敲门,谁料刚在门前站定,房门便自里打开,他连忙问道:“大人您醒了?可要用膳?” 齐陌染不理,只丢下一句“我先走了,婚礼细节我会整理好明日派人送来”便走了。 走得极快,管家愣是没追上,一头雾水地站在原地,叹息着左右为难。 齐陌染回了府,泉敏迎上来,明显松了一口气,“您出去一天,也不带着我,连个信儿也没有,要不是门房那几个小子打听到您去了毓王府,我都要去告诉老爷了!” 话虽如此,她却悉心地打来热水,帮齐陌染净手,又布好饭食。 手中的活计做完,却见齐陌染坐在那里起呆来,十分奇怪,“您这是怎么了?在毓王府不大顺利吗?” 齐陌染被她的话拉回深思,懊恼自己居然被别人的话影响了心情,另一方面又纠结到底该怎么做。 她想了想,看着泉敏,温声道:“你以后想找个什么样的夫君?” “啊?”泉敏的脸颊“唰”的泛起了红晕,捏着衣袖,羞怯道:“小姐,你怎么突然这么问,我,我...” “那换种问法,”齐陌染急于得到一个答案,“若是你喜欢的人其实并不喜欢你,你会嫁给他吗?” “...”泉敏被她这接二连三的问弄得莫名其妙,可是泉敏年岁也不大,情爱之事自己都没想明白呢,如何能给她一个答案。 若想知道,恐怕还要问身在其中之人才是。 第287章 聊斋 第287章 聊斋 齐陌染看着她的表情便知道自己是问不出什么来了,懊恼地趴到桌子上,嘟囔道:“好气!我怎么就这么笨!” 泉敏虽然不解,却也知道自家小姐定然是遇到什么事情而心情不好,急忙安慰道:“小姐你才不笨呢,哪次泉敏遇到问题都是小姐帮忙想到解决办法的呢!” 齐陌染哼道:“那还不是因为你总是不坚定,需要我帮你拿主意?若是你自己有想法,何至于此...” 说着,她想到什么似的,喃喃道:“或者我可以让她自己拿主意,这样也就不用担心好心办坏事了!” 齐陌染提起裙摆便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直奔驿馆。公主大婚虽是从宫中出嫁,可是宫中规矩多,皇上念在她远道而来,特许她暂且住在驿馆,只是出嫁前一晚需住到宫里。 驿馆门前的守卫识得齐陌染,不需多说便放了行,正撞上往外走的皇甫北辰。 他将她从自己怀里捞出来,好笑道:“这么着急作甚?来找我也不用这么激动!” 齐陌染暗戳戳地白了他一眼,“谁来找你,我来找琇莹公主。”说罢,还真就绕过皇甫北辰往里走。 皇甫北辰拉住她,奇怪道:“你与琇莹认识不过几日,说不上熟识,找她干嘛?”手上利落地换了个姿势,紧紧扣住她的手指,生怕一转眼她便跑了似的。 “一两句也说不清,不如你与我同去?”她咽了咽口水,觉得有他在身边,待会儿大概不会太紧张。 皇甫北辰本就是打算去找她的,此时自然欣然同意。 琇莹听到敲门声时,正在屋里看书,以前在深宫之中每日不是女红,针凿,便是琴棋书画,时间久了总会乏味。 这几日有南宫毓陪着,给她搜罗了不少有趣的东西,就比如她手上拿的这个薄薄的话本子。 若是仔细看,便会看到封皮上的四个大字——《聊斋志异》。 难道人和妖精鬼怪真的不可以在一起吗?琇莹微微合上书,闭目沉思:她以为只要有爱什么都不是问题啊! “公主。” 琇莹被这道柔柔的声音拉回神思,敛起身上的淡淡愁思,扬起恰当得体的笑容,“齐大人。” 齐陌染现在虽说还是那个小小言官,但总归是有品阶的,即便芝麻大小,称呼一声“大人”倒也不为过。 “不知大人此番前来是有何事?” 前些时日齐陌染来给她送过菜谱,可说白了那日不过是个仪式,总是将美味佳肴做的天花乱坠,她不也是一口都吃不上嘛! 既然吃不到,还非要让她知道都有什么菜,简直是折磨人!因而随意翻了几页,她再也不想让自己的肚子受折磨,敷衍了几句再也不肯看单子了。 许是那日的阴影还在,琇莹有些紧张生怕她再拿来什么让人眼馋的东西。 不过她觉得自己的担忧应该是多余的,因为齐陌染并没有拿出任何东西来,反倒和自己闲聊起来,只是...许是她多想了,总觉得齐陌染脸上带着淡淡的愁绪。 “公主,你这是在看什么呀?”齐陌染随手指了指她搁在桌子上的书册,问道。 “没什么,从外面小摊儿淘换来的杂书罢了。” 话虽如此,她却忍不住同齐陌染分享自己刚才的心得,“你说,人和人之间或许会有这样那样的障碍,没有办法长相厮守,可是人鬼为何就不能呢?” 与此同时,齐陌染也看到了书名,一边震惊这本书居然已经火到书中的世界都有,一边又惊讶于公主居然也会看这种书。 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她在心中酝酿的问题大概已经够离谱了,没想到尚未出口,公主的问题比她更惊悚,犹豫了下,她道:“或许是人鬼殊途吧,毕竟...” 顿了顿,一道灵光闪现在她脑海之中,她有些紧张地看着公主,指指话本子,问道:“就拿宁采臣和小倩的故事来说吧,您觉得宁采臣是真心喜欢小倩吗?” “当然!”琇莹将话本子翻过来,书页正好显示的正巧是这一节,她指着黑山老妖的画像道:“若不是那个姥姥从中阻拦,他二人早就在一起了!” 愤愤不平的,好像但凡有个机会,她就要冲上去帮宁采臣解决了黑山老妖似的。 齐陌染试探地道:“那你有没有想过,宁采臣或许知道小倩是海山老妖最疼爱的孙女,这才和她在一起,目的只是为了寻求庇护呢?” 她见琇莹默了默,继续道:“若假设是真,你说小倩知道真相,会怎么做呢?” 她打了个寒颤,紧张地攥着衣袖,半晌听到琇莹答:“若我是小倩...喜欢了便喜欢了,大不了说一句遇人不淑,若是喜欢打晕了关在家里让他日日夜夜与我朝夕相对,若是不喜欢,丢了便是。” “公主豁达!” 齐陌染笑了笑,有些话她也不必说,公主在深宫之中这么多年,人情世态早就看透,各种机缘说是巧合,其实到底有多少人为,大家心知肚明。 若是不愿,以公主的身份手段,嫁给皇上为妃,也定然不会吃亏,可她既然选择嫁给南宫毓,定然是喜欢的吧。 至于是人是鬼,也都无所谓了。 一块儿沉甸甸的大石头总算放下,她露出了轻松的笑容,“公主大婚那日人多事多,今日齐陌染斗胆,以朋友的身份提前恭祝公主与心爱之人白头到老。” 琇莹也报以微笑,“齐大人不要总惦记旁人,好歹也多看看身边人嘛!多少痴男怨女因为顾虑太多错过,要我说,珍惜眼前人这几个字才是人生真谛。” 说完,居然还俏皮地眨了眨眼睛,那里面分明写着“她早洞察一切”! 齐陌染笑了笑,“多谢公主提点。”言罢拉着皇甫北辰离开,不再久留。 琇莹身边的小丫鬟向外张望着,颇为奇怪,“这个齐大人是怎么了,莫名其妙地跑来说这么一通莫名其妙的话,才说了几句这又走了?” 琇莹则拿起话本子继续津津有味地看着,事在人为,她的宿命可不能同鬼怪相提并论! 第288章 琇莹大婚 第288章 琇莹大婚 两国和亲,不管真心假意,排面礼仪一定要做足,什么十里红妆,金玉铺路,反正皇上完完全全继承了先皇的特质:奢华。 十六人抬的轿子候在公主暂且住的寝殿前,只等公主上轿。 齐陌染难得没有穿官服,一身女儿装束,略施粉黛,既不会喧宾夺主,也不会失了身份。 此时她和小公主陪在琇莹身边,竟比要嫁的人还紧张。 琇莹坐在铜镜前,看着身后两个同自己年龄相仿的小姑娘紧张兮兮地攥着衣袖,不住地深呼吸,不由笑道:“嫁人的分明是我,你们这么紧张做什么?” 小公主开口时难得带了些慌张,两颊绯红,“我,我是替你紧张...” 琇莹站起来转过身,像大姐姐似的轻轻拥了拥他们二人,“不必紧张,迟早要经历的事情。” 宫人今日穿的格外喜庆,面带喜色走近进来,“公主,吉时快到了,该出了!” 一旁早有伶俐的宫人替她盖上红盖头,扶着她往外走,而齐陌染和小公主则坐在屋里呆呆地望着她的背影,面露愁色。 半晌齐陌染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愁是担心琇莹步齐唯的后尘,可小公主才下山不过几月,看着新嫁娘有什么可愁的呢? 莫非... 她清清嗓子,将手随意地搭在桌子上,食指尖在桌上轻轻点了点,“公主,你说与在寺庙清修相比,这人间情爱会不会更有趣一点儿?” “啊?”小公主怔了怔,似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一时没答上来,可是齐陌染目光灼灼地将她望着,她也不能不答,“想来,想来各有各的乐趣吧。” “那公主可想过要寻个什么样的如意郎君呢?” “...”公主嗫嚅着不答,微红了耳垂。 齐陌染指尖又点了点桌子,继而问道:“您看右相如何?” 话一出口,公主脸颊如酒后染了红晕,终是露出小女儿姿态,跺了跺脚,嗔道:“你,你一个女儿家怎么这般没羞,什么话也说得出口!” 齐陌染乐得更加开怀,“公主,自打咱们认识以来,你还从没跟哪个人说过这么长的一句话呢吧?” 她边说边想,没想到颜彦这个家伙魅力这么大,居然能让小公主喜欢上他。不过他既然想体会凡尘俗世,这人间情爱乃是必不可少,她少不了要帮上一帮。 于是伴着外面喇叭唢呐的热闹声,她道:“出宫玩儿,去不去?” 颜彦作为右相,自然被邀请去参加喜宴,不过依照她对炎炎的了解,那家伙必然不愿热闹,偷偷躲起来自己呆着也未可知。 公主羞羞答答地踌躇了下,主动忽视掉齐陌染脸上那无端的笑意,应下了。 原本应是一此欢天喜地的出宫之旅,怎奈何为了避开迎亲队伍,他们绕了大半个皇城才走出去,出了宫门又绕了大半圈才走到原本要去的地方,这样一同折腾,竟是到了申时才走到了随缘茶馆。 她拖着快废掉的双腿冲进最角落的位置,低低哀嚎,“小二,茶...” 小公主也没好到哪儿去,只是顾忌着身份,撑着没有瘫软在椅子上。 半晌,一个脚步声传来,齐陌染刚想说小二今天怎么既不热情,度又慢,谁料这一抬头便看到了颜彦。 看吧,她就知道,颜彦不爱热闹,肯定来这里躲清静!想来是方才的动静扰到了他,才将他饮了过来。 看到小公主时他的神色一僵,随即又神色自若地端着茶水点心走来,问:“你们不应该在宫里吗?怎么出现在这儿?” 齐陌染毫不客气地拈起糕点往嘴里塞,咕哝道:“出来玩儿呀!” 颜彦微蹙了眉,似是不满,她虽能猜到他在不满什么,但此时身疲力竭也无心辩解,反倒是小公主见了他,欲言又止,好半天才犹豫道:“那日右相不告而别,身上的伤可好了?” 齐陌染一听,忙支棱着耳朵听去,彼时手里还捧着一块点心啃得津津有味。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太过刻意,她甚至擦了擦手心的残渣,拿起茶壶给自己斟了杯茶。 只是斟茶时略抬起的眼皮被颜彦的眼风扫到。 “小伤罢了,无需挂怀,况且臣乃外臣,怎可在公主侧殿久居。”颜彦冷声冷气地道。虽然不再像之前那样对公主的态度状似百般厌恶,可仍旧没好到哪里去。 至于他们口中的“伤”,齐陌染反复想了想,大概是某年某月的事了,即便是伤筋动骨,一百天也够了吧... 不过她最看不惯颜彦平日里吊儿郎当,见着喜欢的姑娘就假正经的模样,况且她觉得,小公主为人单纯,万不能被这个“假君子”欺负,于是道:“说来也是,将来有了驸马,若是知道此事,吃了醋可怎么办?” 果然如她所料,颜彦眉间微不可察地紧了紧,面色甚至都黑了几分。 她玩儿的开心,却不肯善后,说完又拿起一块点心塞进嘴里,边吃边道:“我出去转转,你们聊!” 其实她一点儿都不想动,怎奈何君子爱做些成人之美的好事,她赶鸭子上架,也只能顺势做了。 原本想着在街头转转,王府门前溜达溜达,兴许就碰上皇甫北辰了,毕竟公主大婚之后他也要离开,两人再见也不知是何时,可是围着王府转了两圈都没见到人,却碰上了李公公。 皇上亲自来王府做主婚人,说出去也算是一段佳话,她原以为皇上早就走了,没想到居然在喜宴上待到此时。 她只想说,真是一个敬业的皇帝... 李公公恭敬地引着她往前走,笑道:“皇上跟老奴说,齐大人定然不安稳地待在宫里,我只肖着人留意着周围,就能找到您,没想到是真的。” 齐陌染汗颜,忙问:“不知皇上找微臣何事?” 她最近确实没有按时早朝点卯,可那都是得了皇上吩咐的,旁的事她也都做的好好的,没出过什么篓子。 李公公闻言,只道:“一会儿见了皇上您自然就知道了,又何须问老奴呢?” 第289章 为婢 第289章 为婢 齐陌染跟着李公公绕了几绕,来到毓王府的后门,一定朴素的小轿子停在那里,十分不起眼。 直到李公公在轿子侧旁停下,恭敬地唤了声“皇上”,她才知道原来皇上也有微服私访的喜好。 不知是做皇子时出去的太少,还是一旦做到那个位置,对外面的世界就充满了向往,总之他在宴会上坐了不过一刻钟,连借口都懒得找就走了。 皇上要走,谁也不敢拦,只得恭送,却没人知道华丽的仪仗离开,而原本应随着仪仗一起离开的人却没走,而是躲在了角落,换了身不打眼的衣服悄咪咪地去街边转悠。 转到一半,他看见齐陌染鬼鬼祟祟地围着毓王府转了一圈又一圈。若说起初他还不明白她是要做什么,随后从毓王府往外走的皇甫北辰低声吩咐侍卫的话却是一字不落地飘进了他的耳朵。 堂堂皇上听人家墙角,说出去可是要贻笑大方的! 他看着皇甫北辰离开的背影,默默转了身,想了想便吩咐李公公找到毓王府距离此处最远的后门,将齐陌染支过去。 “皇上,不知此时找臣是有何事?”齐陌染在一旁低声问道。 轿中人不答,不知方才吩咐了什么,李公公打了个手势,轿夫抬起轿子快步离开,一直走到人最少的一个皇宫侧门停下。 轿夫压下轿子,李公公小心地撩开帘子将皇上请出来,而齐陌染全程就立在一旁,着实无奈。 眼见着皇上迈出悠闲的步子向宫门内踱去,齐陌染连忙追上去,唤了声“皇上”。 皇上看她那心急的模样,说不上的心塞,但是晾了她这么久,他也有些不忍,只得往往一旁站了站,免得堵在宫门口,让人看了去。 然后轻声问道:“言官这个位置,你可还喜欢?” 齐陌染歪着头想了想,言官这个职位没什么实权,活多还总招人骂,她当然是不喜欢的,而且太后还威胁不让她做官来着......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其实也不大想做这个官了,叱咤朝野不是她的心愿,她的心愿是能和相爱之人厮守一生。 只是,她却不敢如实回答,只得特别牵强地道:“但有需要,愿为皇上尽犬马之劳。” “好啊!”明明是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皇上听闻却言情不自禁地扬起嘴角,顺着她的话开口,“那就来宫里做我的掌事宫女吧。” “......”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就是! 正想说一句“臣不过是玩笑话”,谁料皇上紧接着道:“朕可是认真的,爱卿不会言而无信吧?” “......”得,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她是再也耍赖不得。 三日后。 皇甫北辰这几日遍寻齐陌染不得,跑到齐府一问,连她的婢女也不见了踪影,徘徊在齐府几日,引得门房纷纷侧目,最后还是管家看不下去,走了来,道:“我家小姐不在,皇甫公子不必等了。” 管家和齐宣对于他的态度出奇的一致,莫名的敌意中似乎夹杂着淡淡的欣慰、惆怅,总之那滋味比打翻了调料瓶还酸爽。 毕竟有只外来的猪想要拱自家宝贝了多年的如意白菜,谁会乐意。 皇甫北辰当然知道齐陌染不在府中,他就是想问一句人去哪儿了,可还没开口,管家已经吩咐人将大门一闭,谁来也不开了。 “......” 被拒之门外的皇甫北辰看了看时间,着实不能再拖下去了,便进宫向皇上请辞。 说好的公主大婚后即返程,已经被他推了三日。只是任凭如何他也绝不会想到,世事竟能巧合至斯。 进宫面圣的时候,皇上还在御书房勤勤恳恳地办公,一路走来,偶能听到几个宫人嚼舌根,说皇上这几日在御书房待的时间愈的长,突然勤恳起来,反倒让人不适应。 宫人通禀之后,他带着微微的诧异走进了御书房,却没想到,第一眼看到的不是皇上,而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儿。 强忍着心中的诧异,他道:“皇上,如今公主已然出嫁,使者的任务也算完成,我也是时候离开了。” 两人毕竟认识多年,皇上起身将他扶了起来,“何须多礼。哎,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转眼又到了分别的时候,朕还有些舍不得。” 皇甫北辰也笑了,“能与皇上同窗,也是臣的荣幸,只是天底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还望皇上保重。” 原本皇上还打算留他用膳,正巧此时皇甫北辰带来的小厮呈上一份书信,是大魏君主问他何时归的。 如此,便是半分不敢耽搁了。 齐陌染眼巴巴地将皇甫北辰望着,待皇上终于放行时,她借口如厕追了出去。 时间紧迫,甚至来不及问她为何会在宫里,做起了皇上的掌事宫女,只紧张地问了一句:“你可愿跟我走?” 经过这些时日的考虑,齐陌染有了一丝动摇,可是眼下她还没将齐宣安顿好,颜彦那里也还一团糟,她实在没法放心离开。 低低地道:“我暂时还不能离开,我......” “也罢。” 皇甫北辰只以为她这是委婉的拒绝,终是不愿再听,打断道:“既如此,也不必多言,你......” 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心中的波澜早已荡起千层,在怀中摸索了下,拿出自己不离身的折扇,诚恳地递给她,“若有朝一日你反悔了,就拿这个来找我。” 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齐陌染紧紧握着手中的扇子,脚下似有千斤重,一步也追不出去。 昨日碧空如洗,今日雨洗碧空。 淅淅沥沥的雨点悄然而至,落在青石板上,点点分明。空气中雨水混着青草的清香让人头脑清醒,可是她却宁愿这雨能化作清酒,大醉一场。 不知在泥泞中站了多久,一个宫人举着伞匆匆找了来,急急唤道:“哎呦,我的齐姑姑,您怎么在这里干站着淋雨,皇上急得派人四处找您呢!” 接着便不由分说将伞举到她的头顶,拖着湿漉漉的她往回走。 第290章 冬末之约 第29o章 冬末之约 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给皇上做掌事宫女,转眼间就过去了半年。她算的不大精细,总以为不过三两月,漫长的时光荏苒而过,独自一人忙碌时,仍旧不能缓解离别的苦楚。 “姑姑,酉时了,可皇上的午觉还没醒……” 李公公的小徒弟也姓李,大家都称他小李公公,平日里极是恭敬。小李公公毕竟年纪小,有时难免带些傲气,可来了齐陌染面前,却不敢造次,一声“姑姑”唤的甚是诚恳。 彼时齐陌染正斜斜地扒着窗棂享受秋末冬初的景致,枯黄的落叶委了一地,连同她的整颗心都萎靡了几分。 或许这样受人尊敬的生活早已羡煞旁人,可是在她眼中,也不过尔尔。 混日子罢了。 起初她是不大情愿的,可是比起无所事事,在宫里打个杂,偶尔闯几个小祸,倒是给平淡无奇的生活惊起一层涟漪。 小李子的话也只让她略掀了掀眼皮,依旧在桌子上趴着,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所谓春困秋乏夏打盹,冬天又是冬眠的时节,正值秋冬交替,贪睡也是难免的。” “……”小李子难得被噎了噎,尴尬地张了张嘴,半晌才道:“可是这已经酉时了,皇上……” 说话间,听不到前面的动静,他悄悄抬眼,却看到齐陌染不容置疑的目光,只得老老实实的闭嘴,心里却叫苦不迭,皇上午休不喜别人惊扰,只有齐姑姑能平安地走出皇上寝宫,现如今可如何是好…… 好在此时,眼角余光瞥到一道人影朝这里走来,他一喜,作了个极为标准的揖,躬身冲那道身影道:“右相。” 这半年来,也就右相像颗石子般,能使齐姑姑这滩死水掀起些许波澜,他可要牢牢抱紧他这条大腿。 颜彦察觉到小李子的意图,含笑骂道:“小兔崽子鬼精灵,倒算计到本相头上了!” 小李子连忙陪笑道:“奴才哪敢呢,还不是右相面子大,奴才才敢舔着脸求您嘛!” “你们两个倒是说的开心,这会儿不惦记皇上了?” 她闲闲地拈起一块儿糕点,拿在书中左看右看,偏就不吃,突然间将糕点“啪”的往盘里一扔,香酥软糯、入口即化的糕点就碎成了渣渣。 小李子看在眼里,周身一凉,嗫嚅不敢再言。 旁人怕她,颜彦可不怕,往她旁边大喇喇一坐,“齐姑姑这是生气了?何苦来哉,不过是求你去看看陛下,你却这般推三阻四,不怕落个恃宠而骄的名声吗?” 齐陌染凉凉地看了他一眼,幽幽道:“比不得右相春风得意,抱得美人归。” “胡说什么?!” 颜彦瞪了她一眼,似是嫌她乱说话,随即从怀中摸出一个锦盒,递给她,“喏,前些时日皇上听说你在宫中无趣,又不喜外出,怕你一个人闷坏了,专门托我找来的小玩意儿。” 齐陌染随意地打开锦盒,一串晶莹剔透的玉珠静静躺在里面,她嫌弃地瞥了眼,又合上盖子,“不过是个手钏,算什么玩意儿!” “诶诶,你可别小瞧这个手钏,这玉乃是女娲补天之时余下的那个……” “别逗了!”齐陌染打断他,“女娲补天的那个早被那对僧道带去红尘享荣华,一曲金陵十三钗都已落幕,你还扯这个!” “啧,你听我说完,这个是边角料嘛……哎呀,反正你带上就知道了,让你心旷神怡,宠辱偕忘!” “真的假的?”齐陌染淡淡问道,不为所动。 颜彦干脆亲手拿出珠串小心翼翼地带到她手上,“好了,你瞧,多好看!” 她轻哼一声,扯了扯衣袖,不再言语。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她理了理衣襟,悄声进了皇上寝殿。殿中熏得似乎不是龙涎香,味道清香却不腻,恰到好处的让人格外放松。 走到龙榻旁,皇上眼皮微动,却没有睁眼。齐陌染撩开帷幔,躬身道:“皇上,既是醒了就莫要装睡了!” 被拆穿后皇上也不怒,反而笑盈盈地道:“你每次都能现!” 她在心中微哂,哪里是自己目光如炬,分明是他的这种把戏拙陋不堪还常常显摆,起初还配合演戏的她,后来直接拆穿,不留情面。 近来她心中愈平静,哪怕快到了与皇上的“冬末之约”,也只是时常呆时会想起,好像有没有这个约定,对她并没有什么影响。 反正不管出不出宫,她都是孤家寡人。 她已经将近半年,没有同皇甫北辰联系了。 似乎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皇上正欲拉她,抬手间瞥到她腕间的手链,不禁一喜,随即收敛回来,不露声色,乖乖地穿好鞋袜,都没有同齐陌染撒娇。 是的,十个齐陌染也想不到外表看上去憨厚老实的皇上居然会喜欢撒娇卖萌,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就要撒娇让别人帮他,哪怕不用这种方式,也会有人前仆后继地来。 他自己动手,齐陌染乐得自在,干脆地站在一旁看着,有一种只要你不说,我绝不会帮忙的架势。 片刻后,皇上艰难地将自己裹在一层一层又一层的衣服中,可头上的冠是无论如何也束不好。 他哀求般的冲着齐陌染眨眨眼,后者不为所动,唤道:“青柠!” 青柠曾经是服侍皇上穿衣的婢女,只不过有了齐陌染之后,她就退到大殿伺候了。 她听到齐陌染唤自己,忙走来福了一福,“姑姑,唤奴婢何事?” 她努努嘴,看着皇上,“帮皇上束。” 这半年来,她甚至亲自帮皇上更衣,可唯独束,无论如何也不肯。听闻男子的头只有自己最为亲密的人才能碰,而束,只有妻子才可以。 虽然伺候皇上无需讲这些,可她还是想将第一次束留给心爱的人。 皇上垂下嘴角,满脸的不高兴,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一声不吭地任由青柠为自己束。 来日方长,半年他都等了,也不在乎这几日了。过往的经历告诉他,想要的东西,必须自己争取。 人亦然。 第291章蛊惑 第291章蛊惑 齐陌染这几天觉得头昏昏的,其实说来说去还是要怪皇上寝殿的那个熏香。 她起初也没察觉是它的缘故,毕竟每次闻了都觉得舒服,连那颗沉寂了许久的心都跟着躁动起来。 可是时间一久,一旦没了那个味道,就觉得心烦气闷,做事无力,非要去吸口“仙气”才行。 哎,愁死她了! 还是偶有一日听宫人议论,连带着往日对她尚有几分尊敬的嫔妃都暗戳戳对她使绊子,她这才惊觉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亡羊补牢,及时止损,犹未晚矣。 她决定换了皇上寝殿的熏香。 只是还没等她着手第一步动作,就被皇上叫了去,去了才现,原来是——对月同酌。 本就不是做宫女的料,她大大方方坐到了皇上对面,拿起小巧精致的酒壶给两人斟满,慢悠悠地浅啜一口。 这酒的味道还不错,酸甜可口,糯米的清香留于口齿间,细细品味,个中滋味难以与人分享。 “味道如何?”皇上摩挲着酒杯,放于唇边却不饮下,似不经意地问道。 齐陌染不明所以,又斟了一杯,“还不错,这是果酒吧?却喝不出是什么果子酿的,入口甘甜也不腻,真是让人喜欢。” “喜欢就好。” 他淡淡应了一声,心里却喃喃:情人果酿的酒,可不只是味道醇香…… 他勾起唇角,只是笑意未达眼底,就僵在脸上,看到她腕间空空,“你的镯子去哪里了?” “啊?”齐陌染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向自己的腕间,道:“哦,嫌麻烦,就摘了,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 皇上胡乱摇了摇头,便拧眉不语,眉眼间似乎闪过一丝慌乱,往日粗线条的她今日终是开了窍,虽察觉有异,却不动声色,只是这酒,再不能喝了。 酒虽不能喝,该说的话却不能少,她寻思了下,还是开口道:“皇上,先前我们约定做女官到今冬,明天就是立冬了,您看......” 皇上抬头看着亭外枯黄的枝丫,还有两人身上厚实的冬装,才惊觉,原来时光过得这般快。饶是如此,他却不由自主地看到了她颈间那圈毛茸茸的护颈,似乎是某一日颜彦拿来的。 他将这东西夸了个天花乱坠,然而皇上却觉得,不过是个保暖的物什,说得那么好听做什么,此时他却改了想法,再好的东西也得看用在谁身上,配在齐陌染身上,衬得她更加迷人了些。 “皇上......” 她又试探性地开口,皇上微微笑着,慢条斯理地道:“我们既然已经约定好了,自然会做到,只是明日才立冬,今日你就已经急不可耐地要走?还是怕朕堂堂一国之君会食言?” 这话就言重了。 齐陌染低着头,暗自思忖如何解释既能不惹皇上动怒,又能顺利出宫。 谁料皇上又道:“罢了,该你走时,朕自然会放你走,齐尚书的女儿平白给朕做了半年的侍女,也够了。” 齐陌染心里悄悄地回道:不算白干,爹爹无事就好。 毕竟谁都无法想到半年前的那件事,会生的那么突然。 深思已然要神游天外,却被皇上一把拉了回来,“朕醉了,扶朕回宫。” 齐陌染低头看了看酒杯,的确是空的,然而仅这一小樽酒就可醉人?她可是满饮了三杯的! 只是皇上的话谁也无法反驳,她小心地扶起皇上,察觉到他大半的重量全压在了自己的身上,任劳任怨地挪回寝殿。 这是最后一晚,她不能关键时刻掉链子。 到了寝宫,屋里的香熏得比往日更为浓重,说不出是什么味道,甜腻腻的,并不讨人喜欢。只是她急于将皇上搬到床上,并未察觉熏香与往日的不同。 屋里的灯并没点起,按理来说宫人不该为了节省灯烛而生此事,可谁又敢在皇上眼皮下偷懒呢? 跌跌撞撞地不知碰到了椅子还是什么,她的腿一软,直接将皇上丢了出去,好在离床榻近,皇上跌在了床上,没什么损伤。 然而不幸的是,皇上跌倒前并没松手,倒下时不知是下意识地一抓,还是怎样,连带着齐陌染也同他一起倒在榻上。 唯一的不同是,皇上躺在床上,齐陌染趴在他的身上。 惊觉不对,齐陌染连忙抬手撑起身子,正奇怪自己浑身软绵绵没有力气时,皇上一把箍住她的腰,凑近了她喃喃道:“齐陌染......” 她哆哆嗦嗦地试图推开他,却觉对方纹丝不动,欲哭无泪,哀求道:“皇上,我,我......” “我喜欢你!” 皇上的话率先出口,平地掀起一道惊雷,炸的齐陌染头皮麻,脑海里一片空白。 然而身体却比她更为诚实,不知哪里生出一股蛮力,推开了皇上,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吸了几口冷气,大脑清醒了不少,神识归位,她才顾得上压下心间的燥热,回忆今晚的来龙去脉。 苦思半晌,她记起皇上突然关心她腕间的手钏,可是那手钏,是颜彦送他的...... 再思及殿内的熏香前些时日竟也换了,今日的味道更是格外不同。 她拍了拍脸颊,拖起乏力的身子,走到宫人们的居所,敲响了门。 小李子作为李公公的得意门生,得以分到单独的一间房,此时他却庆幸自己独自一间房,总不至于惊扰旁人。 敢怒不敢言的小李子弓着腰扯着笑,问道:“齐姑姑,可是万岁爷那边出了什么事?” 齐陌染张了张嘴,突然严肃道:“是有事!大事!” 一炷香后,两人奔至最近的宫门旁,守门将士看到他二人,连忙问道:“齐姑姑,李公公,这么晚了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快开门,齐姑姑奉了皇上之命要出宫!” 守门将士却为难地挠了挠头,“可是这已然到了宵禁......” 李公公气极地拍了他的脑袋,“咱家这可是皇上口谕,耽误了事你担得起责吗?” 小将士知道皇上素日里最宠此二人,自然不敢说什么,和同伴对视一眼,终是打开了门。 第292章 怒火 第292章 怒火 颜彦似乎第一次体会到安睡的滋味,在那之前,他从没在入夜之后睡过,即便躺在床上,也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如今他合上眼睛,竟然也有了几分睡意。 躺在床上,颜彦按着自己的胸口,,胸口前有一凸起,分明是荷包的模样。他美滋滋地想,一定是荷包的味道太好闻,安神的香草也恰到好处,他才会产生困意的。 有困意是好的,只是做的梦不大让人高兴:梦里齐陌染变成一只高大威猛的大狮子对着他不停地撕咬,不止如此,还分出爪子从他怀里扯出荷包,示威般拿在手里丢来丢去。 颜彦好心疼啊,看着自己刚到手还没捂热乎的荷包就被这么摩搓,他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淌血! 他拼了命的想抢回荷包,甚至不惜拳脚相加,大喊一声,双脚一蹬,梦里的场景陡然消失,漆黑的夜晚中,床榻旁,出现一个模糊的身影。 尽管模糊,他却认得,那就是方才梦里的“大狮子”——齐陌染! “你怎么在这里?”此时已分明过了宵禁,宫门早已落锁,她怎么会出的来? “呵!”齐陌染冷哼,轻轻问道:“颜彦,我以为我们才是一个战线的人,没想到你居然背叛我!” “什么?” “你不承认?”齐陌染嗤道:“我就奇怪你为何会送我手钏,那么好的东西都被你整来,要送也该送南宫清才对,怎么会送我,原来是有缘故。” “我没有......” 颜彦试图辩解,却现自己底气不足,眼看着齐陌染由质疑到确认的目光,他有些慌张,可是一想到两个人才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她定然不会对自己做什么,一时又安下心来。 “你听我解释......” 齐陌染定定地看着他,严肃道:“你说,我听你解释。” 颜彦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狼狈过,可是此刻他却觉得自己心中所想无处遁形,被她看了个透彻。 “说不出来?” 齐陌染看着他,冷笑道:“那我就替你说......你不知与皇上达成了什么协议,将手钏送与我,皇上寝殿的熏香也有问题吧?我就奇怪那香的味道为何那么奇怪,现在看来,都能解释得通了。” “颜彦,你可是我的系统,我助你化形,可不是为了让你害我的!” 颜彦被她一说,千年冰块脸上难得爬上了绯红,似是羞愧的说不出话来。 他其实是有私心的。 皇上不知从何而知,知道自己喜欢南宫清。自从下山后小公主就再没回去,既然回到红尘之中,公主的婚事便该提上日程。 眼见着三次上朝有两次都被人提到给小公主招驸马的事情,他心中狠狠一抽,十分不安。 偏巧,不知哪个不长眼的非凑到他面前对小公主评头论足,惹得他一拳下去,落了个同僚不和的名声。 皇上亦有所耳闻,将他叫了去,含笑看他,问他是不是喜欢南宫清。 他没法回答,可是眼中的情愫已经泄露了他所有的心思,皇上为君近一载,早已洞察人心,这点小心思自然瞒不过皇上。 所以当皇上提出,他想纳齐陌染为妃时,他选择了毫不犹豫的支持,毕竟在他看来,皇上是真心喜欢她的。 劳什子任务,完不完的成其实也没差,这么久过去了,连他都有了喜欢的人,齐陌染却还在这里磨叽,哪有想家的表现。 到底是蝴蝶梦里有庄生,还是庄生梦里有蝴蝶,这事儿谁说的清呢?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居然被齐陌染现,还找了来,甚至气势汹汹,颇有拆了他的心思。 “颜彦,我只问你一句,我爹入狱的事,和你有没有关?” 齐陌染当初答应皇上入宫为婢,甚至不惜放弃与皇甫北辰一同离开的机会,就是因为那时齐宣下狱。 这事儿没几个人知道,抓捕之人手脚利落,说是奉了皇上之命彻查一桩贪污案,然而谁都知道齐宣两袖清风,若不是官职在那里摆着,俸禄丰厚,还真养不起这两个女儿。 她进宫求了皇上,求来的便是这个“冬末之约”。 时至今日,案件已然查清,明日堂审,一切都将水落石出...... 可就是在这前一日,生了这样的事情,她无法不怀疑为何一桩简单的贪污案需要彻查半年之久,甚至,这其中到底有没有人故意为之,又有谁说得准呢? 偏生这个时候,颜彦沉默了,几欲张嘴,却都没有出声来。 齐陌染点点头,明白了。 回到宫里,守门侍卫急匆匆地落了锁,小李子连忙迎上来,急吼吼地道:“哎呦齐姑姑,您这是去了哪里?怎么竟然磨了一个时辰,皇上那里......” “有什么事,我担着。”她淡淡道。摆了摆手,独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小李子一头雾水,可是看了看皇上的寝殿,并没有任何动静,又问了守夜的小太监,皆说无事生,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 第二日清晨,小李子早早起了,随师父一同在御前伺候,他稍来晚一步,便看到师父冲他使眼色。 接着趁着一个空档,师父将他拉了出去,低声道:“皇上和齐姑姑这是怎么了?” 小李子才是莫名其妙,朝里间瞥了眼,“什么怎么了?” 李公公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他的脑袋,“往日看着挺精明的一个人,怎么这会儿突然泛起傻气,你没瞧着两人都不言语吗?” 小李子心想素日他二人话也不多,可是再细细回忆,今日竟然一句话也无,还真有几分蹊跷。 正想再说些什么,却听屋里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二人匆忙奔至屋内,便看到齐陌染已然跪了下去,膝旁散落着瓷器的残渣。 “......” 饶是李公公这样比窜天猴还竟明的人一时都不知该如何打圆场,可是想着平日皇上对齐陌染一向好的不能再好,试探地道:“齐姑姑这是怎么惹万岁爷生气了,瞧这腿边的渣滓,再磕了碰了可就不好了。” 见二人皆默不作声,他只得硬着头皮道:“齐姑姑快起来罢......” 第293章 浣衣房 第293章 浣衣房 站着的人纹丝未动,跪着的人身形笔直,夹在中间的李公公左右为难,半晌后,皇上才自嘲一笑,哼道:“是朕妄想了,总以为有些人是可以用真心感化的,平白付出真心,也不过是白白遭人践踏。” “你想走?走去哪里?去找皇甫北辰吗?”他突然怒瞪着她,吼道:“朕不许,你不是想走吗?朕偏不让你走,你若是敢走,若是敢......你爹爹就一辈子住在大牢里好了!” “皇上!”齐陌染再也做不到无动于衷,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君不可言而无信!” “如果朕就言而无信呢?” “......” 李公公小心地挪到门口,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他伺候了两位皇帝,从来没有哪一刻心累如斯,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他老早就知道了,这个认知深深扎根在他的骨子里,一刻也不敢忘。 齐陌染站在浣衣房的宫门前时,还有些难以置信,她从来没想到自己会和这里有什么关系。 可是这一天来了,她还有些新奇,努力忽视掉身后那两个被派来看管自己的小太监,她随意打量着浣衣房内的情景。 浣衣房的宫女多半是因为犯了各式各样让主子不快的错,被罚来此处,可是经历过的人都知道,一旦来到这里大概是再也回不去了。 比起端茶倒水,谁会愿意在这里洗衣服,冬天手上满是冻疮,还要将手伸进冰凉刺骨的水中。 “呦,这是得罪了哪位娘娘,被贬来此处?” 半晌,一个穿着宫服的嬷嬷走了出来,离得老远便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走近了更是毫不掩饰地盯着她看,“长得这么标致,来我们这浣衣,还真是委屈姑娘了!” 齐陌染看着眼前的嬷嬷,忽视掉她话中的敌意,笑道:“嬷嬷见笑了,无非就是做了些错事,受些惩罚而已。” “你倒是看得开!”那嬷嬷见她看得开,心里闪过一丝不快,瞥了眼送她至门口的两个小公公,站在门口并没有离开,没再说旁的,直接将她领了进去,吩咐一个宫女安排她的去处,又回到了门口。 齐陌染华丽丽的由皇上身旁的掌事姑姑沦为浣衣房宫女,处境简直是一落千丈。 那小宫女许是很久没见到有人来这里,看见她莫名的有些兴奋,低声絮叨:“你是哪个宫的呀?犯了什么错?” 齐陌染垂着头,不知该怎么解释自己的遭遇,于是道:“御前伺候的,打碎了茶盏。” “哎呀,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小宫女替她不值,“能在御前当差多少人求都求不来,没那么多乌七八糟的麻烦事,做的好了打赏也丰厚,你怎么......” “都是命!”她看着身旁这个小姑娘,只觉有趣,想来接下来的日子有这样一个小姑娘,也能苦中作乐。 于是她问道:“你呢,你是因何进了来?” 小姑娘似乎也有一大堆苦水要倒,怎奈何这里的人都已熟识,难道来了个信新人,巴巴地吐苦水。 “嗐,还不是皇上在做太子时纳的一个姬妾,当时就不受宠幸,入了宫随便给了个嫔的位分,谁知道她仗着宫里就自己一人,作威作福,我们这些随着皇上入了宫的丫鬟都被打到了这里!” 原来是东宫的人。 她在心中暗想,你看,哪怕是不受宠的姬妾入了宫也能如此猖狂,她若是入宫,岂非独宠后宫。 只是啊,后宫的尔虞我诈从来不是她想要的。就像美味珍馐虽好,可有些人就喜欢粗茶淡饭,萝卜白菜。 摇摇头,将这些莫名莫名其妙的念头清出脑海,她又下定了决心,出宫是一定的,爹爹也是要救的。 “嘿,你在想什么?”小宫女伸出手在她直的眼前晃了晃,现她走了神,十分不满,嘟着小嘴抱怨:“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人家跟你说话,你居然走神!” “青羽,你又在唠叨啦,难怪人家走神,还不是你话多!” 原来她叫青羽,齐陌染笑笑,扬起嘴角,打量着周围。 青羽将她领进宫女们的房间,房间里三张硕大的床铺,每张床大概能睡七八人,暗旧的被子整整齐齐地铺在床上,角落避风的位置在这寒冷的冬天从来都是大家争执的焦点。 一个同青羽关系不错的宫女从“混战”中躲了出来,正巧看到她领着一个人进来,听到她们的对话“扑哧”笑出声来。 眼见着青羽下唇包着上唇,泫然欲泣,连忙弥补:“瞧我这嘴,我们青羽是怕新人紧张,专门说话逗乐呢,没想到人家适应能力这么强,根本不紧张!” 青羽听了这话神色才缓和不少,屋里吵吵嚷嚷的动静让人没法忽略,她朝那边不屑地瞥了眼,哼道:“整日就为了这些事吵,有那功夫还不如想想怎么才能出去呢!” “进了这里还能出去?”齐陌染来了兴致,她本以为这里是有进无出。 “当然啦!这里又不是宫中那处专门处理宫人的地方,得了机会还是能出去的!” 说着,她看了眼齐陌染,“不过你这刚进来,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出去。” “那是,那是。”齐陌染应道,“她们再吵什么?” “还不是因为......” “你们都反了不是,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说话间,嬷嬷已经走了进来,眉梢微挑,一脸怒容地看着那群人,“不就是个位置,值当你们这样,再不散开每人二十鞭,不许吃晚饭!” 这寒冬腊月的,挨打还要挨饿,任谁也不住,一群人鸟作猢狲散,跑得一个比一个快。 屋里霎时间只剩了齐陌染同青羽那两个小宫女。 嬷嬷转过头看她们,青羽战战兢兢地要拉着人走,嬷嬷伸出手挡住她们的路,“你们先出去,齐陌染随我来。” 这嬷嬷是宫里的老人了,一辈子待在宫里,宫闱秘事知道的不少,可对宫外几乎一无所知,因而也就无从得知齐陌染的真实身份。 更何况方才她受了吩咐,要好好“照顾”这个人。 第294章 脱离苦海 第294章 脱离苦海 如果是以往,像这样的雷雨天,齐陌染大概会搬把贵妃椅在廊下悠哉悠哉地赏雨,心情好事还会淋雨出去转上一圈,只是那时还有齐宣会念叨她几句。 可今时不同往日,关心她的爹爹还在大牢押着,她却已经成了浣衣房宫女。她淋雨的心愿遂了,做的却是牛马活。 就在刚刚,方才还艳阳高照的天空突然落下倾盆大雨,众人匆忙去檐下避雨,齐陌染却被嬷嬷要求洗完所有的衣服,收到屋子里去。 没人能抵抗住小皮鞭的威力。 这还只是她来到这里的第二天,不敢想象再过些时日她还会遭遇些什么。 她下意识地摸出那枚玉玦,却突然想起自己已经和颜彦闹掰了,竟然帮着别人来害自己,这事儿绝对不能忍! 然而没了颜彦,她甚至连自救都不能,人为刀俎,她为鱼肉。 已经打算听天由命,可是一想到自己是为了齐宣才决定接下这个任务,现在他还在大牢,自己却自暴自弃,岂非白费了半天功夫? 她不甘心。 这大概是秋天的最后一场雨,哗哗啦啦没个停歇,屋中的被褥湿哒哒的,让人睡不安稳。 待到第四日天终于放晴,嬷嬷大慈悲般的免去了她浣衣的任务,安排她去给后宫唯一的嫔妃送衣服。 起初她还美滋滋地想着自己终于不用洗衣服了,转念一想才现,她去送衣服,被她现自己就是皇上身边的齐姑姑,她怕是有去无回了。 忐忑了一路,临近宫门时,她犹豫不前,心里七上八下没个安生。 “齐陌染?” 不远处,身侧一道男声唤她,她微微一瞥,竟然是南宫毓。 暗忖自己今日出门怕是没看黄历,正要装没看见,他却急急追上来,“你不是在皇上身便做掌事姑姑,已有几日不见你,你去哪里了?” 齐陌染急于走,怎奈何对方太难缠,她只得道:“你没看到吗?在浣衣房浣衣啊!怎么,你也想尝试下不成?” “皇上,他,他怎么能让你去那种地方?”他显然是一无所知,诧异地看着她。 齐陌染却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不能,我爹爹无缘无故含冤入狱,彻查半年都没能给个真相,现如今人还在大牢关着......这么多年,且不说我们关系如何,我爹爹在朝野上下也算是鞠躬尽瘁,凭什么落得这个下场!” 伴君如伴虎这个道理她一直都懂,只是没能将它印在心上,这时方领悟,真真是愚蠢至极! “罢了,同你说这些做什么,你也看到我的下场了,可还满意?” “我不是这个意思......”南宫毓想辩解,却现不管怎么说,都显得苍白无力,突然想起一事,忙道:“大魏来使臣看望琇莹了,我听说一事,不知你可感兴趣?” “何事?” “皇甫北辰失踪了。” 许久不曾听到这个名字,她乍一听到竟然有点儿陌生,同时又很疑惑,皇甫北辰在大魏,自己的地盘上还会消失不见? “那......” 很想问问前因后果,却现自己并没有什么立场,况且就算知道又有什么用?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遑论顾及他人。 “现在还在四处找人,也不知是何缘由,十天前使者就已经来说了这件事......这半年,你可曾与他联系过?” “并未。”齐陌染敛了神色,冷声道。 说罢,她转身欲走,却听南宫毓突然开口,“你在宫里开心吗?想不想离开这里?” “......” “如果你想离开,或许,我可以帮你。” “......” 被嘲讽,被挖苦这些事情都没有出乎她的意料,反倒是能顺利走出这位妃子的宫门才真的让她难以预料。 一直维持在脸上的笑容也在出宫门后的那一刹那垮掉,她无法将南宫毓方才的那段话逐出脑海。 细细想来,她才现原来皇上竟然刻意将她瞒着,十天前她印象深刻,那天皇上破天荒地让她去探望了齐宣,谁知出来时却现牢门被锁,她同齐宣一直等到傍晚才有一个狱卒急匆匆地回来。 狱卒见到她后,不住地道歉,跪地求饶,说自己一时失误忘记了。她能与齐宣待上一天也算是阴差阳错,过后也没同他计较。 现如今想来,还不都是计谋。哪里会有那么巧合的事呢? 纠结良久,她还是转道去了御书房,依照她的经验,皇上此时很大的可能是在这里待着。 门口的侍卫见是她,想拦又不敢拦,纠结许久还是将她拦下,为难地道:“现如今身份有别,您......” “我知道。”齐陌染很是配合,“麻烦帮我通禀下吧。” 侍卫犹豫了下,即便她不是掌事姑姑,好歹也是齐宣的嫡女,不管哪个身份他都得罪不起,于是麻利地跑了进去。 片刻后才出来,对着她道:“皇上让您进去。” 她一边往里走,一边思忖自己如何说才会稳妥一点,谁料方进去便听皇上道:“怎么?后悔了?是不是现还是朕身边更好?” “......” 虽然不知他哪里来的自信,可此时她并不打算违逆他,硬着头皮道:“先前是我错了,辜负了皇上一片心意。” “哈哈哈,果然还是右相料事如神,不愧是与她同门师兄妹,这都能猜到。” 齐陌染闻言猛地抬头,这才现颜彦正看着她,神色莫测,同在的,竟然还有南宫毓。 她错开了视线,又道:“我惹得皇上动怒不快,理该逐出宫去,而不是简单地罚去浣衣这么简单。” “你这是何意?”皇上拧眉望着她,厉声道:“你想出宫?朕说过了,不要妄想,你就算死在宫里,朕也不会放你走!” 不知道皇上几时对自己有的这番执念,她却觉得一层层厚重的枷锁压在身上喘不过气来。 可是事到如今,她除了爹爹平安,心里记挂的就只有皇甫北辰一个了,她实在放心不下。 妄想就妄想罢,其实死在宫里也不是坏事,这世间自己最珍重的人都不能安好,她苟活着,又有什么乐趣。 第295章 单独 第295章 单独 “皇上,臣有一言,想单独与您说。” 南宫毓突然开口,打破了一室剑拔弩张,皇上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才道:“你们都退下吧。” 齐陌染在外面站立良久,没有回浣衣房,她有预感,今天如果不把这件事解决了,以后恐怕很难再有这样的机会。 李公公看着她欲言又止,半晌才叹了口气,道:“齐姑娘,咱家知道你身为齐尚书嫡女进宫为女官有些委屈,可是这女官也不是谁想当就当得的,再者说这入宫为妃那是多少人挤破脑袋想进的地方,怎么到了你这儿就......” 许是往日里与齐宣有些交情,李公公多说了几句。齐陌染微微扯起嘴角,摇摇头道:“三千弱水,我只取一瓢饮。” 台词粗鄙,至诚之心。 李公公见状,也不再多言,打几个小太监去准备皇上一会儿或许用得到的东西,忙碌起来。 齐陌染继续在门前等候,约莫过了两刻钟,南宫毓率先从里面出来,抛了抛手中的东西,颇为得意地对她道:“不管你以前怎么讨厌我,今天必须得好好感谢我一下。” 她一头雾水,盯着他手中的那抹明黄,下意识地问道:“那是什么?” “喏,你自己看!” 齐陌染接过那抹明黄,里面居然写着将她驱逐出宫的旨意,连带着齐宣,虽然被罢了官,却是从大牢里放了出来,这不可谓不是好消息。 她诧异地看着南宫毓,十分奇怪短短两刻钟到底生了什么,然而还没等她将心底的疑惑问出口,他又开口了。 “咳咳,你这么看着我是什么意思,难道是突然感觉我才是你的真爱?我当然没大所谓的,只是与琇莹不过成婚半年,就纳妾好像不大好......” “你!”齐陌染气得不想搭理他,拿起圣旨又细细地看了一遍,这一看不要紧,突然现了最下方的一行小字。 上面写道:“责令齐陌染明日午时之前离开都城,永不可返。” “这......这是什么意思?” 南宫毓瞪着颇为无辜的眼睛,眨啊眨啊,问道:“什么?” 随即他凑近了同她一起看向圣旨最下方的哪行小字,同样震惊了,结结巴巴地道:“我,皇上,这,这刚才分明不是这样说的!” “算了,能放我出宫已是极大的喜事了。”说着,齐陌染将圣旨叠吧叠吧揣进怀里,就要往宫外走。 南宫毓连忙赶上她,追问道:“可是不让你待在都城你要去哪儿呢?你爹又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你爹被罢了官,你就不担心?还是说你爹要跟你一起离开这里?”南宫毓问得颇为急迫,试图从她口中知道她此时的想法。 然而齐陌染却道:“爹爹应该有他的想法......”她突然停下步子,一个急转身,拍了拍他的肩,“没想到你还会做件好事,算我齐陌染欠你一个人情,何时需要,只管向我讨来!” 说着,随手朝他怀里一抛,一个绣着荷花的荷包便落在了他的怀里。他慌忙接住,依稀摸到里面的香料,再一抬头,人已经不见了。 齐陌染甩掉“跟屁虫”南宫毓,径自去了大牢,紧赶慢赶之下,赶上齐宣颤颤巍巍地从大牢中走了出来。 一别半年,尽管前不久才见过一次,却仍觉得他似乎老了许多。 也是,什么样的冤情能将人一关半年,半年后又莫名其妙将人放出来呢? 她心中冷笑,却实在懒得再去纠结。 匆忙跑过去,明明先前告诫过自己,却还是不由自主红了眼眶,哽咽着唤了声:“爹!” 齐宣终于见到暌违了许久的阳光,尚有些不适应,抬手微微遮了下太阳,才笑着道:“好孩子,好孩子,走,我们回家!” 齐陌染扶着他慢慢地走在大街上,犹豫了下才试探性地问道:“爹,您不好奇皇上为什么会将您放出来吗?” 齐宣笑道:“那你呢?你可知道皇上为何将爹关进去?又为何让你入宫做女官?” 她犹豫了下,还是没将那日醉酒的事说出来,然而齐宣看着她的神色,已然笑了出来,“傻孩子,许多事情不能只看表面,看山是山,看水是水,那什么时候才能做到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呢?” “可是......”最高境界难道不就是看山是山,看水是水吗? 她忍了又忍才没将这话问出口,而是道:“何解?” 齐宣笑笑,“才出了大牢,怎么突然现我家囡囡变傻了呢!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你所看到的一些表象,也许只是为了某些事情做铺垫罢了。” 片刻后微微收敛了神色,哼笑一声,感叹道:“咱们的皇上啊,我还真是小瞧了!” 齐陌染不愿他刚出大牢就为这些事烦心,便道:“爹爹,你想吃什么,晚上女儿亲自给您做!” 齐宣闻言,却道:“先不说这些,你明天就要离开都城,可有何打算?” “爹,您,您都知道了?” “怎么,你还不打算告诉爹?难不成等你走了才说?”他叹道:“爹也听狱卒说的,旨意估摸已经昭告天下了,到时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了!” “爹,要不您跟我一起走吧!”齐陌染想,他们齐家就算不在都城,也照样能过得好。 可是齐宣却摇摇头,指着近在咫尺的齐家大宅,“爹还要在这儿守着,等你有一天能光明正大地回来呢!” “泉敏那丫头是不是喜欢秦凯那小子?” 话锋一转,他突然提起泉敏,齐陌染有些讶异,“爹,您竟然知道秦凯?” “哼,你爹我什么不知道,行了,依我看呀,你就收拾收拾东西,明天和泉敏去大魏吧,你和皇甫北辰一别半年,是不是都没联系过?” 齐陌染被戳中心事,有些羞赧,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和皇甫北辰现在的情况,可是打心底里,她还是愿意去大魏的。 细数过往种种,皇甫北辰为她付出了那么多,他走了九十九步,现在,她也该迈出那一步了。 第296章 缘续 第296章 缘续 出当天,齐宣同管家站在城门口,身侧听着一架马车,朴素破旧,十分不显眼。 他看着齐陌染和泉敏,一时有些感慨,“以前你年幼不懂事,总爱离家出走,后来好不容易懂事些,没想到生这种事,罢了罢了,到了那边记着给爹来个信儿。” 齐陌染拥着齐宣,不愿松手,突然之间让她背井离乡,有太多的东西难以割舍,但是齐宣就比较淡定了,含笑看着她,“爹知道你有很多不舍,可是人这一生必须要放弃很多,才能得到你想要的。” 顿了顿,他又道:“其实你当然可以选择不去,爹将这里的宅院卖了,咱们父女二人找个清静之所安家,可是,你确定你不后悔吗?” 齐陌染沉默,一边是养育自己的父亲,一边是自己心爱的人,二者择一,她放弃的却是自己的爹爹。 怪不得那位老者会说,所谓父母子女一场,就是在不断地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 你看,这不就是吗? “齐陌染,等一下——” 她咽了咽喉间的苦涩,正要开口,却见南宫毓策马大喊着飞奔而来。而跟在他后面的,又是一大队人马。 齐陌染蹙起眉头,看着他跃下马朝自己走来,问道:“怎么,王爷是来找我讨欠您的情吗?这一时恐怕还不上了,毕竟若磨到午时我还不走,恐怕皇上就要派人来撵我了。” 南宫毓看着她边指日头边耍赖的模样,不由失笑,“去大魏路途千里,你认路吗?这是琇莹的表妹雨禾,作为使臣来大齐商讨两国邦交事宜,这几日在我府上住着,正好今日要走,我想着她正好带你一程。” 她想了想,觉得他的话也有几分道理,于是走到马车旁福了一福,道:“齐陌染见过雨禾郡主。” “免礼。”她语调中带着漫不经心,缓缓道:“既是王爷相托,雨禾自然可以带她一程,只是进了大魏陵泉的地界后,我可是什么忙都帮不上的。” 齐陌染顿时察觉到雨禾郡主对她的敌意,可是到底是何缘由,她一时并不能猜出来。但不管怎么说,有人带路总比自己迷路绕远来的强。 “那就谢过郡主了。”她又福一礼,向郡主道谢。 雨禾懒洋洋地撩开帘子,原本是打算从她脸上看到敢怒不敢言的表情,可谁料齐陌染竟然如此淡定,反倒将她气得甩了帘子,冷声道:“既如此,那就快些动身吧,路途遥远,路上不得歇息。” 如此这般,任谁都能听出那股子莫名的敌意,齐宣连忙从管家手中接过包裹,递到她手里,嘱咐道:“路上小心,到了一定要跟爹爹联系。” 随后催促着她和泉敏上了那顶朴素的马车。 因着不在同一辆马车上,她和郡主并没有什么交流,而雨禾似乎有意为难她,常叫车夫加行驶。 齐宣给她的这架马车虽然不起眼,马夫却是一等一的高手,用的马驹也是能日行千里的好马。若非如此,她可能还没走到大魏,就先被雨禾“折磨”死了。 过了两日,她见此计不成,又生一计,拒绝打尖住店,吃的都是从大齐备下的食物,想来她是猜测齐陌染定然带不够这么多天的吃食。 然而千算万算没有料到,齐宣早就给她备足了月余的口粮,就怕她在路上迷路又找不到食物。若她进马车一看,会现齐陌染的马车内锅碗瓢盆,应有尽有,不仅如此,就连被褥也都备下。 这就叫,马车虽小,一应俱全。 如此这般暗暗斗了数日,反而是雨禾最先受不住,要求找家客栈歇息,祭祭五脏庙,却赶上四周荒山野岭,只能在马车上度过。 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这就是! 此时已经是快马加鞭赶路的第七天,车夫说距离大魏只有一日的路程了。他们坐在树荫下乘凉,雨禾却已经快要维持不住优雅得体的形象,默默哀嚎,“我想吃肉!” 齐陌染不动声色地笑了笑,无辜地道:“郡主,佛家讲,积德行善,宜茹素。” “那你在干嘛?快放下它!”郡主大喊。 “诶,积德行善这等好事让公主做了,我等也只好做些恶了。” 齐陌染抱着一只烤的香喷喷的兔子腿吃的满嘴油腻。可在这种艰苦的条件下能吃到一口肉,是有多么的不容易。 本来大热的天儿,她也不想费劲儿烤肉,吃这些油腻的东西,可是都不用仔细瞧就能看出,雨禾已经饿的半点形象也无。 念在她给自己带路的份儿上,她决定帮她做点儿吃的,但是,上赶着不是买卖,这想吃的话,得她亲口来说。 天气本来就热,香味飘浮在空中,随着热浪钻进雨禾的鼻中,久久挥散不去。 比齐陌染预想的还要早些,雨禾心中不情不愿,可四肢不听使唤似的朝她走去,“你,你一个人吃得完这么大一只吗?” 齐陌染无所谓地道:“吃不完还有他们啊,再者说了我把它随便往哪儿一抛,自然有小动物会来吃,何愁解决不掉!” “你!你这样会很浪费的!”雨禾控诉,却突然想起自己的目的,嚣张的气焰顿时全无,嘟着嘴小声道:“你,你分我一点儿呗!” “什么?”齐陌染抱着那只啃了有一刻钟的兔腿问道:“您说什么?我方才没听清!” 那只兔子是在柴火垛上架了枝丫烤的,上面应该撒了些她自制的调料,表皮焦黄酥脆,内里油汁四溢,看上去软烂可口。 雨禾自打近了那只兔子,是一步路都迈不动了,闭着眼,咬着牙吼道:“你分我点儿肉吃!你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 四周突然寂静,连带着炽热的太阳似乎都被这声吼吓得收了几分热度。 齐陌染疑惑道:“喏,还有三只兔子腿,本来就是给你的呀......”她突然笑嘻嘻地道:“不过既然郡主这么有诚意,我也就却之不恭了,只是不知,郡主要拿什么作为凭证呢?” 雨禾此时才现,齐陌染此人居然如此奸诈,这种人...... 第297章 入城 第297章 入城 罢了,雨禾从颈项间扯下一枚玉坠,小心翼翼地递给她,“收好了!”随即毫不客气地从烤架上扯下一只兔子腿,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当第一口充满香气、滋滋作响的美味兔腿入口时,什么不满、赌气统统都没了,只顾得上赞叹:“你手艺还真不错啊!” 齐陌染没有吭声,只是默默扬了扬嘴角,随即将脸撇到一边。也因此错过了泉敏看到那枚玉佩时眼中闪过的诧异。 或许这兔子实在是太美味,让雨禾对她的好感直线上升,连带着话也多了起来。 直到陵泉城门近在眼前,雨禾才堪堪收住话匣子,成了往日里那个高高在上的郡主。 只是临别时,她仍旧依依不舍地向齐陌染道别,“你若是能开家餐馆,定然能生意兴隆。” 齐陌染闻言只是淡淡一笑,却不知日后她不仅开了餐馆,还成为整个大魏文人雅士、商贾大家推崇的老板娘。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她送别了雨禾之后,心中竟还有一丝空落落的,怀中的玉玦不知是何原因,颜色黯淡下来,再没了往日上好的玉石那样的光泽,宛若一块儿废石。 就好像升级打怪,和游戏设计者生了矛盾,主角带着一个没什么战斗力的小丫鬟、一个武功高强但不能抵挡大范围敌人进攻的车夫,还有一架破旧的马车开启升级打怪模式。 可是因为和游戏设计者的不和导致她不能过上开挂似的人生... 想想就好惨! “小姐,现在咱们怎么办呀?是,是要去找皇甫公子吗?” 泉敏看她眼神中闪过落寞,怯怯地开口,问得十分小心,生怕哪句话不注意戳到了伤心处,惹得她难过。 可是齐陌染却摇摇头,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皇甫北辰,见到他之后又该说些什么,以后又该如何?关于未来的种种,她甚至没有一个规划,全凭一腔冲动就来了大魏。 ...然后现自己孤立无援。 更何况,她走时听说皇甫北辰失踪,也不知道现下找到没有,贸然去寻,也不见得是好事。 “那...咱们晚上住哪儿呀?” 经过几个昼夜疯狂赶路,不得歇息,几人身上早已脏兮兮的,让人不忍直视,说他们是原始人都不为过。 打尖住店对他们也不是难事,只是...齐陌染摸着鼓鼓囊囊的包裹,和在马车夹缝中藏得一沓银票,最后还是将那沓银票塞了回去,又从包裹中拿出几两碎银子放到荷包里。 这一切做完,她才对泉敏道:“离开之前我没有问你,现在却要补上一句,接下来的路会很艰苦,你确定要跟着我吗?” 泉敏郑重地点头,“只要小姐不再丢下我,泉敏做什么都愿意!” “好!”齐陌染一把将她揽进怀里,紧紧拥住她,“从今天开始,我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接着,三人下了马车,牵着马儿慢悠悠地走进城。 城内不知生了什么喜事,敲锣打鼓好不热闹!隔着老远都能听见锣鼓唢呐震天响,小孩子们最喜欢热闹,撒欢儿似的在街道上跑来跑去,叫嚷着“大将军认了个小将军,小将军却是个小傻子,忘了爹娘不说话!” “小孩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车夫在齐陌染的示意下,扯住过往的小孩儿问道。 可也不晓得是他的语气太凶,还是长得太过严肃,小孩儿一下子僵在原地,瘪了嘴就要嚎啕大哭。 眼见着哭声惊扰了周围一片人群,站在焦点之中的齐陌染羞得险些要钻到地缝里去。 忙从荷包中拿出一块儿自己备下的糖块儿递给孩子,温声哄道:“你看这是什么好吃的呀?姐姐送给你,你告诉姐姐你唱的歌谣是什么意思好不好?” 小孩儿见了糖,立马不哭了,生怕她反悔似的,一把抢过来,喜滋滋地道:“就是大将军认亲啊,只可惜小将军又傻又呆的,连话都不会说!” “你说的大将军是...?” “皇甫泽皇甫大将军啊!多有名,你竟然不知道?” “...” 小孩儿见她呆立在原地,以为自己说错了话,一溜烟儿地跑远了,却不知齐陌染满脸地不可置信,双手微微抖着道:“皇甫将军,那,那认的儿子?” 泉敏连忙安慰道:“小姐,说不准是另一个儿子呢,皇甫公子早就回了家,即便是失踪,也不应称为认亲啊!” “是,是,你说的是...走,咱们快去看看!” 言罢,她不由分说地上了马车,泉敏和车夫二人也利落地上去,几人朝将军府快奔去。 拉开帘子,跳下马车的那一刻,正好见到一个身姿挺拔的男子被一个华遍生的男子牵着,面对围观的百姓,努力忍着眼泪,又激动又哽咽地道:“这是我儿皇甫北辰,我将军府的世子!” 而处于话题中心的人却木讷地站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任由皇甫泽牵着他,然而一有外人靠近,他就会“啊啊”地叫,试图表达自己的恐惧。 齐陌染难以相信,自己看到的人竟然真的是皇甫北辰。 而与他一别半年的人为什么会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叫人十分不解。 是夜,与将军府隔着一条街的一家客栈,正凄凄惨惨地擦桌子,收拾桌椅,准备关门。 齐陌染卡着最后一刻,迈进一只脚,连忙道:“等等,等等!” 小二见着客人不禁不喜,反而蹙眉道:“干什么?” 这问题问得真奇怪,来客栈不住店吃饭还能干吗?可是她懒得与小二争辩,只当自己来的太晚,扰了人家休息,惹人家不悦,耐着性子道:“住店!” 小二上上下下将他们三人仔细打量一番,才不情不愿地拉开门,懒散地道:“先说好,住店可以,伙食自己解决,卫生自己打扫,但是打尖的银子还是要付的!” “这是什么道理?住客栈却让客人自己打扫卫生?”齐陌染看着一楼大厅,还算干净整洁,虽然略显破旧罢了。 小二哼道:“不愿意可以不住!” 第298章 满园春色 第298章 满园春色 环顾四周,再没哪个客栈还开着门,当然,最重要的是方圆百里再没哪家客栈离将军府这么近了。 于是她拼劲全身力气迈进一只脚挤了进去,讨好地说:“住住住!” 小二没挤过她,白了她一眼,将位置让了出来,指指大厅,“喏,那里有抹布,用完记得洗干净放回去,哦对了,厨房在那个位置,有菜什么的,想吃自己做,记得付钱就行...” 罗里吧嗦说了一大堆,打了个呵欠,他就要回去睡觉,齐陌染连忙拦住他,问出了让自己心中那把八卦之火熊熊燃烧的问题:“这里的老板是谁?为什么就你一个店小二?” 谁料小二听闻,原本迷糊的眼睛突然瞪得老大,目光看着远处的...夜色,可仔细看时,却不是再看夜色,竟像是透过它看别的什么,恶狠狠地道:“老板跑路了,别让我抓到她,找到她我定叫她,定叫她...” “定叫他什么?”齐陌染巴巴地问。 小二回头瞪了她一眼,扔下一句“定叫她好看”便头也不回地走向后院的房间。 泉敏一脸诧异,正在纠结为什么老板跑路小二却这么勤恳守店时,就见齐陌染一脸奸笑地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笑盈盈地道:“走吧,咱们上楼休息。” 回到房间后,她才看到屋里打扫的很干净,许是因为小二脾气古怪、住店人少的原因,他能够有大把时间来打扫。 而且,被褥间还有浓浓的阳光的味道。 让人非常满足! 齐陌染洗漱后钻进被子里,阳光的香气充斥在她周围,一夜好眠。 第二日,她睡到天大亮,还懒洋洋地窝在被子里,挣扎着不愿起来,不得不说,没人约束的感觉,还真不错。 正打算就这样赖床一直赖到中午时,房门被“砰砰”敲响。 泉敏与她睡在一屋,连忙下去开门,却见小二站在门外也不进来,气呼呼地嚷道:“作为房客,就要有房客的自觉吧,这都什么时辰了,还不起床?” 齐陌染莫名其妙,半撑起身子,从帷幔后探出脑袋,问道:“房客应该有什么自觉呢?” “打扫卫生呀!” 小二说得理直气壮,她险些就要以为是自己的错了。弱弱地问道:“可是,可是我付了房费呀!” “你也可以选择不住!”小二双臂交叠,白眼乱翻。 “...” 好吧,她认输,她投降,她无法放弃这么好的位置,毕竟昨晚她住的那间房,站在二楼能清楚地看到皇甫北辰的院子。 不就是干点儿活吗?应该也不难吧,再说他也答应,只要他们三个人帮着店里干活,每人每月一吊钱的月银,并且食宿全免。 虽然钱不多,但至少省了一笔,也不算亏本买卖。 应下来之后,小二终于荣升为甩手掌柜,一个人跑到后院不知道去捣鼓什么东西。 齐陌染负责算账收钱,泉敏负责迎客,车夫负责打扫卫生。 这家客栈占地不小,能做到这种规模以前定然生意兴隆,只是不知什么原因...不,齐陌染觉得,她知道是什么原因使得这里的生意变差的! 一定是小二态度太差! 等了一整个时辰,他们三人将大厅、桌椅全部擦了一遍,居然一个客人都没有。终于坐下来休息,她这才有时间仔细打量整个客栈。 巴巴地跑到门前,才现客栈竟然叫“满园春色”,且赠牌匾比周遭的木头砖瓦要新上很多。 谁会费劲巴拉拆了招牌,就只为换个名字呢? 顶着满头的问号走进大厅,这才现大门竟然是坏的,也就是说昨晚即便她不挤进来,也能轻而易举地打开门。 “这,这门都坏了,为什么不修修呢?” 不由自主地将心底的疑问问了出来,从厨房那里传出一道声音,“门当然是坏的,我家的门都是坏的!” 这分明含了怒气的话中,也不知几分真几分假,小二见她不搭理自己,却自己念叨起来,“满园春色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我家的门要是好的,春色怎么会外漏,我家的红杏又为何要出墙!” “...” 十分佩服小二的想象力,不过这倒也回答了她方才的疑问。她觉得,要不了多久,她心中那个残缺的八卦就会被小二断断续续地讲出来。 一上午也没等到一个客人,她打算在院子里随便转转,小二看她太闲,将她领到后厨,指着满地的食材,冷冰冰地道:“会做什么,做给我看看!” “啊?”这,这当小厮还要会厨艺? 小二却不容分辨,直接将刀塞进她手中。 齐陌染认命从一堆菜中挑挑拣拣,开始准备她最拿手的...西红柿炒鸡蛋。 这两样食材易熟易做,简直是初学者的必备考题。 一边打鸡蛋,她忍不住问道:“你有没有名字,我该怎么称呼你?” 小二一边翻白眼,一边没好气地道:“你都叫了这么久,现才想起问人家名字?” “那...那你到底叫什么呀?”她有些不好意思,突然有一天小二翻身做自己的掌柜,她还不大适应。 可是她的羞赧却远不及红了耳尖的小二,齐陌染眼尖,忙问:“你脸红什么?” “谁,谁脸红了,人家就叫小二!” “...” “噗哈哈哈!” 齐陌染愣了两秒,随即大笑,一旁的小二被这笑声惊了个措手不及,呆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阻止,可已经来不及了,这笑声已经将泉敏和车夫惊动。 待说清原委后,小二已经一脸地生无可恋,只能默默道:“笑笑笑,笑厥过去我可不管!” “笃笃笃——” 叩门声传了进来,他们的笑声猛地一顿,四人一同走出厨房,就见有两个玉树临风的偏偏贵公子同一个穿着鹅黄色裙衫的女子站在门口。 两个男子中,一人着红黑相间的衣衫,头高高束起,朗声问道:“这么大个店儿,竟然没有小二,莫非是店大欺客?” 小二还没答话,走在最后的齐陌染已经倒吸一口凉气,猛地又扎回了厨房! 第299章 狭路相逢 第299章 狭路相逢 顿了顿又连忙把泉敏拽了回来,留车夫和小二出去。小二走在最前面,没有注意到后面的动静,只担心气势汹汹的几人砸了自己的店,他还得花钱修! 可他向来学不会人前低头,毕竟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真正的暴风雨,他迎上去道:“几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那袭红衣不满,“你这是迎客的态度?” 小二冷冷道:“不喜欢我的态度可以出门右转再右转,谢谢!” 大厅中的战争一触即,齐陌染在厨房急得团团转:真是冤家路窄,那不正是花伶、宁子轩和寒安香嘛! 她现在可不想让他们知道自己来大魏的事情! “小姐,我有办法。” 泉敏看她着急,也猜出几分,拉着她蹲到灶前,抹了把煤灰,将整张脸连带着脖颈均匀的抹黑,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端倪。 两人又穿上厨子的衣服,将头束起,俨然打杂小厮的模样。 “我就不,今天本公子偏就要在你家吃饭,若是不做,我就去报官,告你们欺骗客人!” 两人收拾好出来时,正听到花伶的这句话,眼见小二仍是不肯收敛,连忙扯了他的衣袖,暗暗摆手,他这才作罢,冷声道:“要吃什么?” 花伶也没好气地道:“当然是你们这里的招牌!” 齐陌染:“...”我是刚上任的厨子,并不知道有什么招牌菜! 小二:“...”我凭实力将厨子气跑,新招来的厨子也不知道会啥,谁知道招牌菜是什么! 于是并没有产生默契的小二和齐陌染异口同声道:“这就去准备。” 四个人逃一般地冲回了厨房。 小二气呼呼地搬了把椅子坐在一旁,低声咒骂道:“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谁不知道大将军家的公子失踪半年和他有关,现在倒好,还不是郡主身后的跟屁虫,连自己堂哥都害,不要脸!” 齐陌染心中一惊,面上不动声色,不经意地道:“今天看那大将军家的世子形容间有几分痴傻,也不知道他之前遭遇了什么,这么可怜!” “还能遭遇什么?被自己有血亲关系的兄弟构陷,失踪长达半年之久,将军府秘而不报,上至父亲,下至兄弟,也不知他这些年都是怎么过来的!” “...”齐陌染想,幸好他当初去了大齐当质子,不然日子不知道会比现在有多惨!好心疼,好想抱抱他! “诶,你问这些做什么?”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的小二突然问。 齐陌染紧了紧手中的菜刀,一边切菜一边道:“不过是随口问问,好奇罢了,反倒是你,知道的倒挺多!” 随即又道:“太难的菜我是不会了,简单的家常菜尚可,希望能平安无事吧。” “切,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小二嫌弃她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你到底哪里来的自信啊!” 齐陌染简直想将他摁在菜板上西西剁剁算了,要他何用,这么傲娇别扭的性子,能将掌柜气走也不奇怪! “行了,你快些做!”说罢,自己颠颠地跑到后院不知去鼓捣什么了。 她只好认命地在厨房忙碌。 好在泉敏是打下手的好手,有些活不用开口她就已经给准备好,两人配合起来倒也默契。 大概一刻钟,终于做齐了四菜一汤,齐陌染觉得,自己这桌菜即便要出天价也不为过。 于是在他们四人吃饱喝足后,花伶甚是满意地拿出荷包,一边将它在手中抛来抛去,一边点评这桌菜:“总体来说还算不错,只是也太家常了,我要的是招牌,你们这就是招牌?” “...”小二盯着他手中的荷包,难得的一次没有怼他。 “还有啊,西红柿炒鸡蛋为什么要放糖呢?虽然放了糖味道还说得过去,但是这不符合常理呀!” “...”这次换齐陌染沉默,她望着花伶嘴角挂着的一滴番茄汁,只想质问他一句方才是谁想要抱着盘舔来着,若不是顾忌场合和形象,恐怕早就这么做了吧! 他又絮絮叨叨地将每道菜都点评了一番,久到旁边的宁子轩和寒安香都有些不耐烦,他才住口,懒洋洋地从荷包中拿银子,边拿边道:“多少银子?” “十金。” 刚掏出一锭大银子,足以支付高于市价五倍的菜品的手顿了顿,花伶不可置信地抬头,“你说多少?” “公子,这桌菜十金。”小二用他平生以来最温柔的笑容面对花伶,“这可是我不远千里从异国他乡寻来的厨子,当然,这些食材都是我亲自犁地、播种、采摘的呢。” “全生态,无污染,绿色环保所以昂贵呢!”齐陌染在心底默默帮他补了一句。 花伶被说的哑口无言,可是吃完才说人家这桌菜不值这些钱,难免有吃霸王餐的嫌疑,他只得默默认了这个哑巴亏,乖乖将荷包留下,灰溜溜地走出了客栈。 十金是他这个月的零用钱,竟然全都贡献在了这一桌饭菜上,他这个月可以不用再出门了。 走出客栈,听不到同伴对他的嘲讽,他还有些奇怪,可是等看过去却现他二人是在憋笑时,立马火冒三丈:“刚才看到我被欺负,你们居然一句话都不说!” 宁子轩无辜地道:“早就跟你说过这家店奇葩,没人会来这吃饭,你不听,非要来,被坑了吧!” “那,那也不能成为你们幸灾乐祸的理由!”花伶气道:“我不管,这个月你负责我的花销!” 谁料寒安香和宁子轩像没听见似的,闷头往前走,花伶边追边嚷道:“等等我啊!” “...”所以这个小傻子是谁,千万别说我认识他,有辱智商! 吐槽完花伶,四个人连忙关了店门,围在桌前拆荷包...里的银子! 真是一年不开张,开张吃一年! 普普通通一顿饭,居然就骗到了十金,齐陌染居然在心底隐隐期盼着他多来几次,这样家致富就指日可待了。 小二十分大方地将这十金平分,同时还不忘威逼利诱道:“看吧,跟着我有肉吃,你们好好干,以后福利多的是!” 第300章 玉如意发簪 第3oo章 玉如意簪 有了这段小插曲,小二似乎认可了齐陌染的大厨地位,连带着态度也好了不少。 满园春色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这也让齐陌染有了大把时间钻研厨艺。左右无事,她便拉着所有人到厨房,帮她琢磨菜品,而作为代理掌柜的小二却反应平平。 “你一个人守这么大一个店,却不思进取,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我都有些好奇,你说怎么撑到今日的?” 小二不以为意,拿着片白菜叶在手里把玩,垂下眼睫,随意地道:“反正掌柜留下的钱多,什么时候给她花完了什么时候算呗!” “那你不怕被客人投诉,报到官府那里...” “掌柜的早就打点好了,哪用得着我啊操心!”说着,小二突然站了起来,气呼呼地甩掉菜叶子,吼道:“自以为什么事都能帮别人想好,可她从来没想过,别人到底想要什么!” “...” 被莫名其妙吼了的齐陌染眨巴眨巴眼睛,静静看着他,等着下文。 果然,小二瞪着她道:“研究什么菜谱,掌柜有的是钱,坐吃山空都能吃到死!” “...”突然有些同情掌柜怎么办? 原本以为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过下去,她就安居这一隅,每天远远地看着皇甫北辰,即便没法靠近,却也能用她自己的方式关注陪伴,反正她有的是时间,就这样等着,正好磨磨自己的性子。 三五不时研究几个菜谱,安心做她的大厨,保不齐三年五载她就是这里炙手可热的名人了。 谁料生活总是不断地给她惊喜。 某一日的清晨,齐陌染起了个大早来到后院,迷迷糊糊地奋力拍着他的房门,“快起来,今天东城有集市,那里的菜又好又便宜,趁着人少赶紧去买!” 这种情况以往常见,那时小二为了让她安静,都会在房中不耐地吼上一句“这就来”,将她赶到前院。 可这次齐陌染就要像往常一样转身时,却现屋里没有任何动静。 噼里啪啦一顿狂敲乱吼,屋里仍旧静悄悄的。抬手用力地砸门,这次房门竟然被她推开,她险些一头栽在地上。 屋里床铺收拾的齐整,没有任何睡过人的痕迹。 她诧异地往里走了几步,看到圆桌上,茶壶下压了一封信。 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她攥着信,深吸一口气,才拆开来看。 “见字如面,同你们相处良久,让我心生欢愉,这家满园春色是她的心血,她虽走了,我却要守在这里,这里都是她,也都不是她,而我不能没有她。看到你将这里看得同自己的家一般重要我也就放心去找她了。” “信封里有个玉如意簪,那是她的信物,你且留着,日后说不定会用到,我要走了,将我一个人留在这里这么久,也是时候找她算账了。好了,废话不多说,满园春色我就交给你了,一定要好好对待哦!” 齐陌染“啪”的将信纸拍在桌上,咬牙切齿地面对虚空,恨恨道:“你可千万不要再让我碰到!” 突然荣升为掌柜的齐陌染失魂落魄地走到前院,泉敏没见小二跟出来,疑惑道:“小二人呢?” “呵!”齐陌染哼道:“走了。”随后将信纸拿给她看。 泉敏也不可置信,为难地道:“小姐,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呢?您总不会真的在这里做厨子吧?皇甫公子每日都待在府里也不见出来,原本只是想找个落脚的地方,现在倒好,人家倒成了甩手掌柜...” “办法也不是没有。” 齐陌染想了想,一下子就不气了,这家满园春色正好当作她的本钱,给她一个大展身手的机会,何乐而不为? 放下手中的菜篮子,走到柜台前拿出笔墨开始写写画画。 三人围作一团,就见齐陌染边写边道:“这个满园春色已经小有规模,虽然被小二败的已经没什么名气,可只要我们用心经营也不是不能恢复往日繁华。” “你们看,这家满园春色共有三层,二三层都是房间,我们不如设成一楼用饭,二楼娱乐,三楼客房,这样既能保证我们的收入,又不会太累。” “可是小姐,就咱们三个人,忙得过来吗?” 齐陌染给了泉敏一个脑瓜蹦,假意恼道:“真要咱们三个,累死也忙不过来,肯定要招人的呀!咱们现在先去买菜,顺便去人牙子那里看看,对了,咱们还要去脂粉店买些脂粉,这个样子很容易让人认出来。” 说干就干!车夫背着篓筐,齐陌染和泉敏一人提着一个菜篮子往东市走。 东市的菜十分便宜,只是想买需趁早,稍晚一刻钟便抢购一空。三人横扫东市,拿着“战利品”往回返。 街边有人牵着七八个十几岁的小孩子,在街尾的小巷走来走去。 一个孩子不知什么原因,走慢了几步,为那人立马扬手,边打边骂:“老子好吃好喝养着你们,你们一个个哭哭啼啼,哭丧呢?再哭将你们卖给老鸨,有你们受的!” 齐陌染闻声顿足,观察片刻,朝那人走去。 人牙子,俗称人贩子,那些贫苦人家穷的揭不开锅时,就会考虑将自己的孩子卖给人牙子,以换取银钱活命。 虽然齐陌染不敢苟同这种方式,且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但既然这种事情已经出现,与其让那些视人命如草芥的人买走这些孩子,倒不如她买几个回去,至少能过得如意些。 人牙子人精似的,察觉到客人上门,迎笑道:“这位姑娘,您是想买使唤丫头,还是买护院,我们这里什么年纪的都有,文静的,活泼的,包您满意!” “...”齐陌染清清嗓子,压低了声音道:“我要听话机灵的。” 人牙子闻言,立马让自己身旁那几个孩子站成一排,道:“这几个孩子最听话,人也机灵,您看如何?” 齐陌染随意瞅了眼,摇摇头,表示不满意。 有些人牙子会专门培养一些聪明伶俐的孩子,雇主一看就满意的那种,实则是到雇主家中盗窃,一经得手立马消失不见。 第301章 满福元春 第3o1章 满福元春 “这,这可是我这里最机灵的了,您到底想要什么样的呢?”人牙子有些不满,若是别的大户人家看了,定然满意的不得了,怎么到了她这里就看不上眼呢? 难道...是自己哪里露了马脚? 齐陌染不语,又扫了几个孩子一眼,转身就要走,人牙子见状,连忙拦道:“这位姑娘且留步,我这里还有几个,只是他们较为顽劣,您可要看看?” 她想了想,点点头,随着人牙子走到一处小院儿内,只见七八个孩子站在太阳下,头顶着几本书,一动不动。 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叉着腰,正对着那些个孩子吼道:“谁要是敢把书掉下来,中午不许吃饭!” 明明世道昌平,却还有那么多的父母因为养不起孩子,而把孩子卖掉换取银钱,齐陌染心中一酸,软了心肠,想把孩子们都带走。 可理智还是让她冷静下来,如果将孩子们都收养,她却没有能力负担他们今后的生活,那么她的善心只会给孩子们造成二次伤害。 小孩子们似乎已经知道自己的宿命,一个个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齐陌染一行人,既期盼着能将自己带走,又担心以后的日子会更加艰难。 环顾一圈,齐陌染从顶着书的小孩子里选出了一个男孩,据人牙子说,那个男孩是路边的小乞丐,他见到了不忍心才领了来,对此齐陌染不并敢苟同,只是既然决定买下,出身也就不重要了。 临走时又看到方才被打骂的那个孩童,怯生生地蹲在门边,看到齐陌染从旁走过时,突然抓住了她的裙摆,咽了咽口水,巴巴地道:“姐姐,我也很乖很听话的,你带我走吧!” 人牙子似乎并不是很想卖掉这个小孩儿,连忙将她呵斥到一旁,赔笑道:“诶呦这位姑娘,你可不知道,这丫头顽劣的很,我管教了几日,还总想着逃跑,只怕会...” “无妨,我买下了。”说着,她从荷包里拿出银钱,领着两男两女四个孩童回去。 倒不是她同情心泛滥,而是擦肩而过的那一刻,她从孩子眼里看到了希望和倔强,如果她不伸出这只手,今后小孩子会变成什么样,她实在不敢想象。 作为一个“起名废”,她面对着两个没有名姓的孩子,一时有些头疼,想到这两个孩子是为了“满园春色”添的,于是道:“男孩就叫满福,女孩就叫元春,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这家客栈的一员。” “你们可以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当然,如果有一天你们不想再待在这里,只管和我说,但只要在这里一日,就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认认真真做事,明白吗?” 两个小孩子懵懂而郑重地点了点头,他们现在或许还不能深刻理解她话中的意思,但他们知道,今后他们再不必流离失所,四处奔波,他们有了一个可以称为“家”的地方。 带着两个小孩子去了成衣阁,每人买了一身衣服,又到脂粉店买了脂粉,一行人才打道回府。 回到客栈,齐陌染便让泉敏带着两个孩子去房间里收拾自己,儿 她则扎进房间开始鼓捣自己。 如何简洁地将自己改头换面着实是一门学问,面对着一桌子的胭脂水粉,齐陌染私心觉得还不如一张面纱来的实在。 也因此,等她手忙脚乱地鼓捣了许久胭脂后,果断地拿起手边才买的幕帘遮在了脸上。 你看,方便快捷,简单实用! 她这厢弄好之后,那两个孩子也沐浴好,换上了新衣,拘谨中又有掩藏不住的开心。 齐陌染看着孩子们开心,她的心情也好了不少,笑呵呵地道:“我说下咱们的分工,泉敏负责收钱,齐浩和满福负责迎客上菜,元春在后面给我帮忙。” 她琢磨着现在客人少,她正好亲自上阵,磨练下厨艺,顺便寻觅下好的厨子,等以后人多了,她就去楼上坐镇。 反正店里也不忙,统共就这几个人,怎么分工也没大所谓。 小二一走,生意随之上门,第二日一早,齐陌染刚要像往常一样去集市买菜,就见几个江湖人士提着剑朝这里走来。 气势骇人,却没有半点杀气。故而来者是客,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新来的两个小家伙早被他们手中的剑和粗犷的体格吓得跑进屋,躲到齐陌染身后。 那群人见状,起了逗弄的兴致,径自走进客栈寻了个位置坐下,朗声道:“小孩儿,给你爷爷我拿壶酒来!” 元春早已吓得哆哆嗦嗦,只是强自镇定没有表露出来,哪里还挪的了半步? 福满稳稳心神,男子汉的自觉让他在这种时候不能胆怯,略有些抖的捧着坛酒朝他们那桌走去。 正在此时,又有主仆二人走进店里,坐在一处角落,并不言语。侍立在侧的人招呼齐浩上壶茶,随后一动不动地站在一侧。 齐陌染全身心都在关注这群江湖人士,并没有留意到那边的动静。 直到那帮人愈过分,就要走过来拉扯瑟缩在齐陌染身后的元春时,一动不动的那人似是得了吩咐,三两步走过来,手握剑,以臂隔开那帮人,冷声道:“吃饭时不要太聒噪!” 别看这简单地一个格挡的动作,那群人没有防备地后退了一步,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人内力深厚,不好对付! 又这么厉害的人物出来说话,他们只得夹着尾巴,乖乖坐下喝酒吃肉。 齐陌染看着那群人安分下来,长舒一口气,又看了眼背对着自己的主仆,走了过去,福了福身,轻声道:“多谢公子解围。” 却不成想,这话出口之后,坐着的那人竟没有任何反应。 她愣了愣,抬头却见他身旁的小厮缓缓摇了摇头,解释道:“我家公子他...” 他顿了顿,有时他都拿不准他家公子到底是不能说话,还是听不到,可有时看上去又很正常。 就比如说方才,他家主子见到那帮人欺负人家掌柜的,居然抬手示意他去帮忙。 第302章 谁的折扇 第3o2章 谁的折扇 他原本不想多管闲事,可这是他家公子失踪回来以来,第一次给他指令,他一激动,立马就去了。 可是他走回来后,公子又果断地换了方向,一副不想看见那帮人的模样。 这是...再怪自己没将他们赶走? 秦庚有些糊涂,揉脑袋的动作带了几分傻气。不管再怎么努力,似乎总是比他哥哥差了一点儿,没法猜透主子的心思。 只遗憾,哥哥现在被安排到田庄,许久都不见得能回来一次。 他满怀心事地叹息一声,却听旁边一道柔柔的女声响起。 此时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个老板娘的声音真好听!但是...自家主子这是在做什么?难道没听到人家说话?那他要不要提醒一下呀? 唉,真是让人头秃! 齐陌染见他不语,察觉到自己站在人家斜后方,似乎不大礼貌,于是绕到他前方又重复了一遍,说完后抬起头,却堪堪愣在了原地。 她终是在来到大魏后,第二次见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儿,尽管不知在多少个夜半时分,她都悄悄打开窗户,遥遥望着将军府那一隅之中的一抹微弱光亮。 有时运气好,能隐约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大半时候,也不过是望着那个方向,聊表相思罢了。 “掌,掌柜的,你,你怎么,怎么,老,老盯着我家主,主子看呀?” 秦庚也不知为什么,自己面对着老板娘会说话结巴,就连一向高冷的皇甫北辰都没忍住,分给了他一个眼神。 这可是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给自己这么直白的目光呢!秦庚也不觉得尴尬了,内心满是雀跃。 齐陌染被结结巴巴的话拉回了神思,看着他身旁站着同秦凯眉宇间有几分相似的侍从,了然一笑。 她突然想:其实失忆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她可以有个机会从头开始,以前她亏欠皇甫北辰的,今后统统都会补偿给他。 不由自主地朝他走近了几步,大脑陡然空白,直到双手触及他的衣袖,她才恍然自己在做什么,可皇甫北辰略带厌恶的目光已经如利剑般袭来,猛地推了她一把。 齐陌染没有站稳,一屁股坐到地上,袖中的折扇“吧嗒”掉了出来。 皇甫北辰正一脸洁癖模样的掸自己的衣袖,却突然被折扇吸引,抢先一步捡了起来,拿到手里左右端详:“谁的?” 难得开口,而且一开口还是两个字,秦庚觉得自己什么是非曲直之心已经被抛到了九霄云外,激动地道:“您说是谁的就是谁的,您要喜欢这就是您的!” “...” 还在地上坐着的齐陌染满脸黑线,好想揪着他的耳朵,拎起来打一顿怎么办! 皇甫北辰闻言却没有再说话,而是将折扇展开来端详,半晌,手中的折扇突然坠地,只见他突然双手抱头,痛苦地弯下身子,无声地哀嚎。 “主子,主子您这是怎么了?”秦庚有些慌神,忙试图将他扶起来,却没想到此时的皇甫北辰力道之大,他一人竟无法扶起。 “这可怎么办啊?”秦庚急得团团转,原本老爷只是看天气好,让自己带公子上街随意转转,却不想一把破折扇竟让他如此失态! 他愤愤地给了折扇一脚,扇子被这股力道踢得飞出去老远。 皇甫北辰见此,突然连滚带爬地冲了出去,将折扇捡了回来,贴身抱在怀里。做完这些,还气呼呼地瞪了秦庚一眼。 而此时,他的头似乎也不疼了。 秦庚忙将他扶起来,温声哄着:“扇子是您的,没人抢,没人动,咱们先回去好不好,不在这里了!” 他想赶紧带着皇甫北辰回去,在外面出了事他可担待不起。 于是主仆二人连饭都没顾得上吃,带着一把扇子匆忙离去,而他们二人早已忘记地上还坐着一个人,手里拿着一把并不属于他们的扇子。 “...” 齐陌染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原本的好心情已经被这一连串乌七八糟的事扰的不见一点踪影。 “小姐...” 泉敏跟着背影略显落寞的齐陌染去了后院,小声地安慰:“皇甫公子不认得我们了,但是他看到扇子还是有反应的,这说明他还是有机会恢复记忆的,将军府财力雄厚,又是大魏君上恩宠的人,定然不会叫他一直失忆。” 齐陌染苦笑一声:“但愿吧。” 但愿皇甫北辰还能恢复记忆,还能记起往昔他们的快乐时光,但她又害怕,害怕他单单记起那些伤心难过的事情,而忘记那些好的事情。 泉敏也不由叹息,她也看到了那个同秦凯有七八分相似的秦庚,但她还是一眼就分辨出那不是秦凯! 可是秦凯居然不在皇甫北辰身边,他是去了哪里呢?还是说在皇甫北辰出事时,他也遇难了? 齐陌染和泉敏皆一脸忧色的埋头往前走,全然忘了前面还有一桌子江湖人士的酒菜没做。 车夫齐浩愁地就差原地打转了,但他不能表现出来,淡定地将新来的两个小孩儿拉到厨房,凶巴巴地问道:“谁会做菜?” 那语气,就好像谁要说个不字,立马会被打死一般。 元春怯生生地举起了手,忐忑地道:“我,我以前在家有帮娘亲做饭...” 话音未落,齐浩已经抢道:“那便你来,做些家常菜,满福,你来打下手!” 说罢,他便听到前面招呼着讨酒的声音,忙走了出去给他们上酒,又回到厨房给他们切了两盘酱牛肉、一盘花生米下酒。 在后厨和前厅来回奔波的齐浩并没有注意到,那桌江湖人士带着玩味的目光。 元春说自己会做饭时,齐浩还有些不信,等真正做好,看着那色香味俱全的菜品,他也不由夸赞:“小小年纪,居然能做的这么好!” 元春有些羞赧,小声地道:“这里食材丰富,我才能做成这个样子的。” 齐浩很是欣赏地看了她一眼。 不管怎么说,那几个难缠的江湖人士总算被送走了,走前还额外给了打赏,忽视掉他们挑衅的目光,齐浩自然也不会跟银子过不去,爽快地收下。 第303章小傻子 第3o3章小傻子 “公子,您歇会儿吧,您已经盯着这把扇子看了个把时辰了!” 回府之后,皇甫北辰直接扎进书房,将扇子展开放到桌子上,胳膊支在桌面,双手撑着下巴,死死盯着那把扇子看。 那股子聚精会神的劲头,若非秦庚知道扇子道来历,恐怕都会以为里面藏着什么辛密。 然而即便他知道扇子是从人家老板娘手中“拿”来的,可这扇子不管横看竖看、左看右看,除了扇面上画的那幅山水图,再没旁的吸引人了。 而扇面上那画,和涂鸦其实,也没什么分别吧... 皇甫北辰闻言,居然罕见地抬起头,指着扇子,一脸认真地道:“我的。” “是是,当然是您的!”秦庚今天居然听到公子说了两句话,激动地都要蹿到房顶上去。 要知道他可是连将军都不理会的人呢!居然一共只有四个字,但这足以让他有昭告天下的冲动了! 然而皇甫北辰说完这句话,看到他手舞足蹈的样子,突然就闹起了脾气,将扇子一合,往腰间一揣,起身麻利地将秦庚推出了房门,手下的力道丝毫没有防水。 被推出门外的秦庚看着自家公子,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在门外面小声嘟囔:“小傻子!” “秦庚,你自己在那嘟囔什么呢?” 守在门口的秦庚难得背着主子说了次坏话,就被抓了包,一时有些心虚,摸了摸鼻头,看着来人恭敬道:“郡主。” 看到她手里捧着一盆花,疑惑地问:“郡主那盆花做什么?” “你猜!”寒安香瞥了眼紧闭的房门,又看向秦庚,斜眼睨他,“你站在这里干嘛?” 秦庚忙摇头,哪里敢说自己是被撵出来的,只道:“公子让我出来候着。” “你家公子还跟你说话了?真是稀奇!” 寒安香只当他是偷懒,自顾推门进去,并没有听到他后面的话。 “公子不止跟我说话,还跟我说了两句呢!哦对了,还是公子将我推出来的呢!” “小傻子”在屋里听到动静,下意识地将扇子收了起来,可是收起来之后又有点茫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紧接着就见寒安香不打招呼直接走了进来,冲向他甜甜地喊道:“北辰哥哥!” 她丝毫不介意皇甫北辰无法给他回应,坐在他身边,挽着他的胳膊,喜滋滋地展示自己一天的成果,“你看你看,今天周边小国来进贡,君上赏给我的,我想着你喜欢,就拿了来。” 皇甫北辰随意瞥了眼花,又看看臂弯中垂着的那只手,不置可否。可看着那红色绽开的花朵,他突然想起今天去的那家客栈。 满园春色...这个名字倒是有趣。 不由自主地勾了唇角,却被寒安香眼尖地现,尖叫着嚷道:“啊啊啊,北辰哥哥对我笑了,他一定是喜欢我送的花!” “...” 这夜,皇甫北辰到了入睡时,难得的失了眠。 辗转良久还是起身走到窗子旁,轻轻打开窗户,看着外面的夜色。 这些景色对于他来说都很陌生,听下人说他虽是将军府的公子,却一直不曾住在这里,他有些想不明白,既然自己也算半个主人,为什么不住在这里呢? 可再想往下听时,下人却避而不谈了。 他刚回来时,的确反应有些迟缓,嗓子似乎也受到了损伤,无法声,但这一段时间的苦药汤子一碗接着一碗,他说话倒是没问题了,只是他不愿意说话。 与这里的格格不入想比,他甚至觉得,自己还不如在满园春色吃的那顿饭舒心。 莫名其妙又想起来那家客栈,他不由自主地朝那里张望,就见那家与将军府遥遥相望的二层某间房内,依旧亮着灯。 只影绰绰,隐约看到窗前似乎站立着一个人同自己一般,久久不动。 想来,也是一个深夜难眠人。 他抬手摸向自己的怀中,那柄扇子老老实实地躺在那里,切切实实地感受着自己的心跳。 扑通,扑通...跳的愈快,好像要跳出来。 到底在紧张什么呢?他不由自嘲一笑,当初在火中被人救下时,他都没这么紧张呢! 等等! 他这才觉,自己似乎想起了一些事情,他记得自己在大火中疲于逃命,最后因体力不支倒在地上,再醒来时,就见那个自称郡主的寒安香在耳边喋喋不休。 不过虽然聒噪了点儿,人家毕竟救了自己,当时他连自己怎么受的伤都不清楚,看什么都显得呆滞迷茫,寒安香不辞辛劳的拖着受伤的她走到村庄,借来牛车一步一步将自己拉了回来。 这些他都记得。 许是劫后重生,他当时并没有强求自己去回忆什么。 但回想起今日看到扇子时失态的表现,他又有些迫不及待了。 思索许久,他察觉自己的困意,果断躺到床上,酝酿睡意。也不知是周公先来,还是梦境先至,他这一晚睡得并不安生。 梦里,他能言善辩,侃侃而谈,行走大江南北,像个泼猴似的。然而有一天,这个“泼猴”突然老实起来,总是围着一个女子打转。 他挣扎着想看清那女子是何模样,可是不管怎么努力都没能看到真容。 齐陌染看着皇甫北辰那里的烛火熄灭,却不舍得离开,燃着烛火站在那里,居然起呆来。 若非泉敏夜半如厕,看她这里的烛火还亮着,进来问候,她怕是会忘记时辰,在这里站上一夜。 “小姐,夜深了。” 泉敏拿起披风给她披上,顺着她视线的方向望去,不由叹息,心疼地说:“小姐,您不愿搬到后院,总住在这二楼的客房,天天就这么巴巴地望着,人家也一点都不知情,您这又是何苦呢?” “依我看,皇甫公子他不止失忆,连脑子都摔坏了,居然还能做出明抢这种事!” 一想到今天他居然抢了当初亲手送给小姐的信物她就来气,多少个难捱的夜晚,她家小姐都是抱着这柄扇子入睡,她全然看在眼里。可如今倒好,人家说拿走就拿走,一点儿都不客气! 第304章 陌生的老朋友 第3o4章 陌生的老朋友 齐陌染拢了拢肩上的披风,莞尔一笑,将窗子阖上,安抚似的搂着泉敏的肩膀,将她往屋外推,“我的小祖宗,你快别想这么多了,与其这般操心,倒不如惦记惦记你的秦凯呢!” “什么我的秦凯?”泉敏闹了个大红脸,羞涩地道:“小姐,你惯会取笑人家,看将来若是皇甫公子想起往事来找你,我定要向他告状!” “好好好,随你去告,可这天色也不早了,快去休息吧!” 齐陌染好不容易将她哄出了房间,关上房门,她却没动,独自倚在门板上,仰头沉思。 许久许久,久到天空都泛起了鱼肚白,她才难得有了些困意,躺到床上小憩,也因此起来时,天早已大亮。 连忙翻身下床洗漱,第一时间跑去大堂,生怕有客人来却照顾不周,然而事实证明,她想多了。 一楼空无一人,别说客人,就连自己人都不见踪迹。她前前后后转了好几圈,最后才在后院的一处角落找到他们几个。 彼时他们四人正一人拿着一个锄头翻地。 “小姐!”泉敏正好停手擦额头的汗,抬眼看到齐陌染走来,欣喜地喊道:“你看,我们在种菜!” 齐陌染走近了看去,果然那一方土地已经被翻了大半,种子用箩筐装着,散放在一旁,齐浩和满福、元春都顶着红扑扑的小脸,呼哧呼哧地卖力干活。 她奇道:“你们怎么突然想到要自己种地了?” 泉敏笑道:“这还要多亏了这两个小鬼头呢!他们在院子里玩耍,现这有块儿空地,跑来问我为什么不自己种菜,我和齐浩算了算,若是咱们自己种地,不仅能节省本钱,若是能有剩余,自己拿去卖,还能赚上一笔呢!” “你们倒是机灵!” 齐陌染笑着转了一圈,种地这件事还真的是她的知识盲区,半点也插不上手,于是便道:“我去灶上给你们准备些吃的,一会儿差不多了便歇歇,反正也不急于一时。” 说罢,她就独自一人扎到厨房。 这里的厨房很宽敞,一应物品俱全,她巡视半晌,最后将目光定格在墙上挂着的一个圆形模具上。 之所以将它定为目标,实在是因为那东西长得太过普通,远远看去就是一块额平平无奇的墨绿色石头,说是案板,已经有了木墩,说是托盘,又太过沉重... 她小心翼翼地将那块儿圆形模具从墙上摘下来,谁料,手刚一触及,那东西居然出声音:“恭喜你完成第二卷的激活任务。” “啊——” 这、这、这东西为什么会说话?居然还是冷冰冰的女声? 齐陌染一惊,手陡然一松,墨绿色石头砰的摔在地上,她双手竭力捂住自己的嘴巴,以免自己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惊吓而惊动旁人。 “哎呦,你做什么?拿个东西都拿不住!”那道冰冷的声音随着这猛地一摔,摔出了裂痕,声音中带了恼怒。 “你,你是谁?”她后退两步,紧紧盯着地上的东西。 “咳咳,你好,我是新上任的系统,鉴于之前的系统叛逃我族,利用宿主获取新生,导致宿主宿主无法完成任务离开这个世界,我们内部决定,重新派遣一名系统来为你指引提示。” “系统,你,我,那,那颜彦呢?” 许久许久不曾接触系统这个词,她都险些忘了自己是来干嘛的了,可是这个女声话中的信息量太大,她一时不能完全消化。 这个系统之于她,算是陌生的老朋友。 “颜彦?呵,他倒是会给自己起名字,你难道不知自己被他利用了吗?” 齐陌染闻言,仔细回忆了下过往的经历,除了他帮着皇上设计自己那次,似乎也没再做旁的什么,不由疑惑。 系统哼道:“说你傻还真不是羞辱你,算了,看在你这么傻气的份儿上,我便告诉你到底怎么回事。” “...”十分想知道答案的齐陌染并不认为这是一个褒义词! “还记得颜彦早先让你翻山越岭寻找能量石的事儿吗?他当初是不是承诺你找到之后必有重谢,可最后你连个毛都没看见。其实这些地方都是有任务的,可是你为了帮他寻找东西没有完成任务,自然得不到奖励。” 齐陌染震惊的不知说什么好,张大了嘴巴,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凉拌呗!”系统嘲笑道:“人家原著的作者已经开了第二卷你知道吗?第一卷已经完结了,你居然还被困在这里!” “我这不是穿书吗?没有完结的书剧情不是应该按我的来吗?” 当初说好的穿书翻身做主人呢?现在不仅没能翻身,过得更加狼狈,居然还被系统利用!她作为一个四有青年,难道不要面子的嘛! “这话倒是没错,可问题是这个作者最近突然奋笔疾书,你若是不能赶在完结之前走出这本书,所有的行为成为定局,我的存在就变得没有任何意义,也会自然而然的消失,至于你,就看作者能不能大慈悲,饶你一命了!” “...” “那作者还要多久完结呢?”她想多给自己争取点儿时间,以避免被困在这里。 可系统却嗤道:“那谁知道,也许还会断更,也许要不了多久就会完结,也许还要很久,不过这些都不是你该想的,有我们就够了。” “对了,忘记告诉你,由于前车之鉴,我们对今后的每个任务都设立了严格的指引步骤,以便宿主能及时准确地完成,而且这些任务将不再由我们放,而是您触及某样缘分物品,才会有提示。” “那你怎么会出现?”话刚说完,她便想起方才被自己摔在地上的那个墨绿色石头,指着它诧异道:“你住这里?” 系统声音中难得带了丝尴尬,打着哈哈笑道:“任务需要,任务需要!” 接着又清清嗓子道:“如果不是因为你这次误打误撞将我开启,那么留给你的任务时间就会更短。现在任务模式已经开启,一定要留意身边的蛛丝马迹哦...” 第305章 新模式 第3o5章 新模式 墨绿石头出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直到泉敏兴奋地跑进后厨时,墨绿石头顷刻间碎为齑粉。 一脚才踏入厨房的泉敏和齐陌染同时呆愣在原地,最后齐陌染率先反应过来,尴尬地笑笑,打着哈哈道:“意外,意外!” “小姐!”泉敏顿时急了,“这可是厨房的镇宅之宝,您怎么这么不小心嘛!” 她蹲到那堆粉末旁边,小心地用手指碰了碰,无不懊恼道:“碎成这个样子,连修都没法修,您是怎么做到的?!” 齐陌染满腹的委屈却无处诉说,只得长叹一声,对着那堆粉末幽幽道:“你碎的可真是时候!” “...” 不管怎么说,那块传说中的镇厨之宝已经碎成渣渣,不管怎么感叹惋惜也是绝对不会恢复原样的了,泉敏十分难过的将它们扫进簸箕,丢了出去。 然后,在接下来的两个时辰内,泉敏上上下下跑遍了三层楼,吧把所有道贵重物品一股脑儿的搬进了后院库房,加了两把锁,才一边呼哧呼哧喘气一边道:“这样老板娘回来,咱们赔的就少一点了!” “...”齐陌染觉得自己受到了鄙视,但是她没有证据! 转眼间到了午休,齐陌染刚躺到床上,脑袋将将触及枕头,紧接着听到枕头“滴”一声,“恭喜你激活新任务。” “...”她猛地坐起来,紧张地捂住嘴,避免自己尖叫出声,无奈地闭了闭眼,深呼一口气,等待着下文。 只听系统道:“请看题目,并做出选择:‘此时到了午休时间,你决定a睡午觉B上街闲逛’,请作答。” 接着,就看到空中突然浮现出淡淡的黑色字体,这三行字如水波般悬浮在那里。 她试探性地将手放到第二个选项上,轻轻一触,便见第二个选项框变成了黄色,系统又道:“现在上街寻找一个面具摊,随意挑选一个面具。” “...?”一头雾水的齐陌染百般不愿地坐了起来,小声嘟囔道:“这是什么情况,游戏打怪吗?” 没想到系统竟然接道:“出了颜彦这件事后,我们内部升级,自我完善,避免有人弄虚作假,也为了宿主能够用自己的实力走出这里。呐,这就是我们的新明,给您更好的体验哦!” “...”齐陌染表示她什么话也不想说,只想静静,也不要问她静静是谁! 她拿起钱袋上了街,午休的时辰,街上的行人并不多,太阳热情地挂在那里,却将人们晒得蔫蔫的。 顶着大太阳,齐陌染顺着街边一路走下去,终于在一条胡同里现了一家卖面具的小摊。 小贩似乎没想到这个时辰会有生意,斜在躺椅上打瞌睡,一本破旧的书搭在脸上遮阳,鼾声如雷,幸好地处偏僻,不然哪敢这般放肆。 齐陌染径直朝他走过去,清了清嗓子,道:“面具是不是不收钱啊?” 那小贩猛地坐起,书一下子被掀翻,掉在地上,他迷糊着搞不清状况,嘴里却仍嚷嚷道:“要钱,要钱!” 待看清是齐陌染后,才眯缝着闪着精光的小眼睛,“这位姑娘是买面具,还是另有别的事啊?” 齐陌染顿了顿,才道:“来你这里自然是买面具,不然还能做什么?” 小贩无不遗憾地道:“哦,我还以为姑娘是来找我那这个的呢!”说着,从一个白色面具下拿出一个红色的锦囊,在手里上下颠着。 短短一天之内带给她的惊吓远远大于惊喜,她看着似乎有些深意的小贩,小心地问道:“哦,那这个锦囊你怎么才能给我呢?” 小贩眨着小眼睛,指着自己的摊子,认真地道:“买面具就给啊!” “哦!”齐陌染麻利地拿出碎银子,递给小贩,看着摊位上的面具,伸出的手指顿了顿,才指着上面一个画的奇丑的狐狸面具,道:“我要这个!” 当然,她也不是故意要选一个最丑的面具,而是经过她的仔细斟酌,这个面具是丑中之精品,即便系统真的让她带着上街,她勉为其难可以接受的那种。 小贩也很是爽快,接过银子将面具和锦囊一起递给她,笑呵呵地道:“我们以后会常见的!” “你难道是npc?”齐陌染原本走出的步子又退了回来,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小贩耸耸肩,无所谓地道:“以后你就知道了,记得多来买东西刷好感啊,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的!” 说罢,居然还摆摆手,示意她赶紧走。 齐陌染顿了顿,还是抱着怀里那个不忍直视的面具和满心期待的锦囊往回走。 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在半路上拆开锦囊,谁料里面只装了一张纸条,写道:多出门转转,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这简直是一句废话好吗?齐陌染忍住返回去暴打他一顿的冲动,闷头往前走,却冷不防撞到了一个人。 一抬头,真的有惊喜! 皇甫北辰皱着眉头看她,也不知是认出她是满园春色的掌柜,还是觉得她太冒失,冲撞了他。 齐陌染忍住自己的喜悦,叠声道歉,可道歉的时候,她还是偷偷打量着他,好像能多看一眼,都是她赚到。 与主子的态度截然相反,一旁的秦庚看到她有些兴奋,“姑娘,啊不,掌柜的,我家公子还正想去你店里讨口吃的,不知现在是否休息?” 齐陌染巴不得他天天呆在这里,连忙道:“不休息的,想吃什么,我来做...啊不,我的意思是吩咐厨子来做,包你满意。” 她都顾不得想皇甫北辰为什么突然想来自己店里吃东西,只觉得这个锦囊也不全然是废话。好歹还挥了一点点作用。 秦庚不好意思地挠头,毕竟不如他哥哥沉稳,说出口的话往往会不经过思考,直言直语,“公子想看看到底是你们家厨子做的饭难吃,还是城南大家酒楼做的饭难吃。” “哈哈,哈哈,那个,我们家厨子做的饭很难吃?”齐陌染努力回忆那天到底是谁下的厨,然而时间毕竟已经过去数日,她也有些模糊。 第306章 大显身手 第3o6章 大显身手 秦庚实诚地道:“也还好,公子昨日去吃了城南那家,突然觉得可能还是你们家更好吃一些,但一时又想不起那个味道,所以今天要再来吃一次。” “好的。”齐陌染挑眉,努力做微笑状,“我再让你们感受下我们满园春色的菜品,这次你们可要好好尝尝哦!” 齐陌染将他们安置到大厅一角坐下,独自走到厨房准备大展身手。她今天一定要做出一桌让人回味无穷的食物,一雪前耻。 案板上放着一棵嫩圆润的大白菜,比起在竹筐的那些有些蔫吧的菜叶子,它堪称翡翠白菜了。 她有些奇怪,拿起那棵白菜左右看了看,然后...白菜说话了。 “恭喜你捡到翡翠白菜,开启‘大显身手’技能,接下来请你联合客栈内所有伙计共同做出一桌让人赞不绝口的饭菜。” 好的,和我想的一样! 齐陌染这样想着,问道:“那我完成任务有什么奖励呢?” 白菜开口道:“完成任务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意想不到的收获是什么?” “意想不到就是想不到,既然想不到那你怎么想?” “...”系统怼起人来不遗余力,不分场合。 “系统提示,材料一定要用到这颗白菜,且不能让人看出来!更能增加好感哦!” 仿佛进入游戏世界打怪的齐陌染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泉敏四人迈入厨房,系统的声音戛然而止。 “小姐,您打算做什么菜?”泉敏面带忿忿,犹有怒容。 她方才似乎也听到外面有争吵,尚未开口询问,憋不住话的泉敏已经自己说了出来,“那个秦庚说话也太过分了,竟然说咱们做饭难吃,看本姑娘今天不亲露一手!” 元春同泉敏玩得好,也在一旁附和:“对,元春也要露一手!” 齐陌染被他们的模样逗笑,心里感叹“得来全不费工夫”。 看到大家都跃跃欲试,齐陌染放下心来,开始琢磨做什么样的菜色合适。 泉敏看她纠结,索性放任不管,拿起菜刀磨刀霍霍向菜蔬,似要拼尽全力做出一道完美的菜色。 元春也占着一个灶台,齐浩和满福远庖厨,只能在一旁打下手,唯有齐陌染一个人搬着小板凳看着这棵白菜愁。 既要让人看不出是什么,又要入菜,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剁的碎碎的。可是剁碎了能做什么呢?做面食一眼就能被人看出来,太没新意。 突然间灵光一闪,齐陌染将白菜放到案板上剁碎,又倒出面来,俨然做面食的架势。 泉敏一边忙活着手里的,一边觑向她道:“小姐,你方才还说这样没创意,现在还是要包饺子吗?” 齐陌染摇摇头,挑眉一笑,勾唇道:“你且看着。” 只见她将面粉倒入剁碎的菜中,开始和匀,又从泉敏那里抢了些切碎的肉馅,拌入其中,团成一团做成了白菜肉的丸子。 若只是如此难免普通,恰巧今早才买了一块豆腐,她将其切成丁,抓了把粉丝一同上锅煮,又加了些独家秘方,就这样文火慢吞吞炖了一个时辰,出锅时香味扑鼻。 在大堂等着的皇甫北辰脸上的表情也略显丰富,偶尔张望一下,对着身旁的秦庚吐出一个字:“饿。” 秦庚想:我也饿,可谁让自己不会说话,惹得大厨势要做出完美的菜色呢!其实他现在也不大在乎味道如何了,只要能让他吃点东西,死而无憾! 又忍了一刻钟,就在他即将要按捺不住心中的躁动时,齐陌染终于姗姗来迟,端上了他们做的饭菜。 秦庚猴急的揭开砂锅的盖子,看着一锅丸子豆腐,还有黑不溜秋的东西,撇撇嘴,“这东西能吃吗?” 虽然味道闻着还不错,但看着就是不怎么吸引人。 “试试就知道了。”齐陌染努努嘴,亲自盛了一碗递给皇甫北辰,秦庚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眼巴巴地看着自家公子小心地吸了口汤,又咬了口丸子,随即将整个丸子都塞到嘴里。 双颊鼓囊囊的,像只小松鼠。 “好吃吗?”秦庚巴巴地问道。 皇甫北辰不答,狼吞虎咽地吃下第一碗,又要拿勺子去盛第二碗。 泉敏在一旁看着自己的元春辛苦做出来的菜品无人问津,不禁小声嘟囔:“好歹也看看别的菜呀!” 秦庚连忙抓起筷子道:“我来我来,我来看看好不好吃。” 泉敏做的是道鱼,同样是新鲜的食材,配上酸甜可口的浆汁,经过可以雕琢后,“松鼠桂鱼”便呈现出来。 轻轻夹起一块,浆汁拉出细丝,包裹住鲜嫩的鱼肉,送入口中,鲜香美味,充分挥出食材最大的价值。 元春别看年纪尚小,做起菜来绝不含糊,虽然不出彩,但家常菜到了她手中也别有一番风味。 总之这顿饭吃的是宾主尽欢。 吃饱喝足,主仆二人也要打道回府,这次明显的带了些不舍,直到跨出大门,皇甫北辰突然转身从怀中拿出一封请柬,“来。” 齐陌染送他至门口,隔着一层幕帘,没人看出她即将溢出的喜悦。 她接过请柬打开,看清上面的字后,她才恍然,原来是将军府的女主人要举办花会。 地点在城外一百里,时间是三日后,广邀贤士。 齐陌染将请柬放在心口,手心微微冒汗,她突然有些紧张,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能与皇甫北辰有更多的接触,倒与她的意愿不谋而合。 这顿饭倒是没白做! 再抬头时,皇甫北辰只剩下了一个隐约的背影。齐陌染呆呆地望着,心里期盼着,什么时候,他可以不再用背影面对自己呢。 “呦,手里拿的什么东西啊?”不知不觉站了竟有一炷香的时间,直到有人出声才拉回她的深思。 她抬头一看,原来是卖面具的小贩。 面具需要的摊位并不大,一个简易的架子就能装下很多,小贩此时正是用扁担挑着两个箩筐,站在门口喊她。 齐陌染低头看着仍被自己紧紧攥着的请柬,忙藏到身后,脸上一红,“没什么。” 第307章 将军府往事 第3o7章 将军府往事 小贩随口打趣,见她害羞也不再说,只是道:“不告诉我也无妨,我却是有事情要告诉你的。” “什么事?” “唔...”小贩顿了顿,眼角瞥过自己的面具,嘻嘻笑着。 顿悟的齐陌染无奈地拿出荷包掏出银子,“直接给钱行吗?面具你自己留着。” 小贩摇摇头,一本正经地道:“我可是正经的生意人,怎么能做这种事情呢?” 齐陌染懒得同他争辩,随手拿了个面具,却不想又是那个小狐狸面具。小贩麻利地收了钱,才乐呵呵地说:“这次宴会上有惊喜哦!” 她这几日听这句话听得太多了,“石头”告诉她有惊喜,“白菜”告诉她有惊喜,可最后无一不是惊吓。 也因此,再次听到这句话,她并无甚好感的“哦”了声,便要转身回去。 “诶诶,你不想知道是什么吗?”小贩见她无动于衷,忙拦下她道。却不料齐陌染听罢不为所动,小贩急了,绕到她面前自顾自地道:“这次的宴会你可能不太了解,那可是寒姜举办的!” “寒姜?”有些耳熟的名字吸引了她的注意,她回头问道:“不是说将军夫人举办的吗?” “你竟一无所知?”小贩见她有了兴趣,拉着她径自坐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满饮一口润喉后,方道:“这事说来话长,你若是不知道他们的恩怨,到时说错话做错事,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这次齐陌染倒是识趣,递给泉敏一个眼色,片刻后她端来一桌吃食,小贩看到那一桌美味佳肴,眼睛都亮了,大口吃着菜,咕咕哝哝地道:“寒姜,那可是当今圣上的胞妹,不管嫁给谁都算是下嫁了。” “若是旁的人家当然无不欢喜,但要命的是,这个大将军已经心有所属,怎能再娶公主,可天公不作美,公主偏偏喜欢上了骁勇善战的大将军。” 像说绕口令似的说完这句话,齐陌染晕晕乎乎的不解其意,“既然不喜欢,干嘛还要娶...所以皇甫泽厌屋及乌,也不喜欢皇甫北辰?”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她胡乱地猜测着。 小贩白了她一眼,才继续道:“大将军当然不可能放弃自己的青梅竹马,可是公主那里寸步不让,皇甫泽那时也只是立了些战功的小将军,哪里能与皇命抗衡,只得退让。” “唉,可叹啊,原本的青梅竹马被养做外室,无名无分跟着他,临产前被寒姜知晓,险些一尸两命,不过最后孩子保下来了,母亲却难产而死。” “即便做不了正妻,她既然连外室都做得,将军为何不将她娶进府中,即便是小妾,也算有个名分呀!”齐陌染不解道。 小贩哼道:“你看寒姜的脾气像是能接受的吗?就皇甫北辰能够顺利活下来,还是因为她嫁去两年无所出才勉强接受的。饶是如此,这些年来她的小伎俩就没断过,后来要派质子去大齐,她也是第一个将皇甫北辰推了出去。” 第一次听到皇甫北辰的身世,还是从旁人的口中,齐陌染不觉有点心酸。可是她还没来得及感慨,小贩话锋一转,道:“感伤的话放到以后说吧,我来就是为了告诉你寒姜和皇甫北辰不合的事情。” “只是...”他犹豫地说:“现在皇甫北辰失忆,她这么做估摸也有试探的意思在里面,你与他身边的许多人都接触过,一定要小心谨慎。” 齐陌染点点头,见他半天也没说到重点,问道:“我若是顺利度过宴会,你说的奖励是什么?” “奖励是得到一个能帮助他恢复部分记忆的方法,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具有诱惑力?” 当然有诱惑!她琢磨了下,又问道:“宴会都做些什么呢?” 小贩闻言,从怀中拿出一本厚厚的书递给她,“喏,别说你没有主角光环,你只要把这本书看懂吃透,宴会绝对没有问题!” 呵呵! 三日! 将一本书看懂,真当她是神童吗?! 话虽如此,她还是将书往腋下一夹,匆忙准备回屋去“用功”,而小贩又一次拦住了她。 “你还记得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吗?” 小贩突然变得很认真,很严肃,让她不由仔细思考了下这个问题,随后道:“当然,翻身做女主嘛!” “按原著来说,齐唯才是女主,她喜欢的南宫毓就是男主,现在你要做女主,你喜欢的皇甫北辰就是男主,也就意味着,不管有多难,你都没有放弃的机会了。” 齐陌染笑道:“会很难吗?不是有你们帮我吗?” 她觉得经过改造后的系统可比之前颜彦好多了,给的提示以及奖励足以让她顺利完成后续的任务。 然而她似乎忘了,不管是打怪还是游戏,先易后难的套路就是为了吸引人入坑。 捧着书坐在窗前一页一页翻看,好在书虽然厚,大部分都是能看懂的,无非就是古人的诗词佳句。这次邀请的名士,若是没有猜错,应当是这次参加选举落榜而富有才华的年轻人。 至于这个宴会,虽然美其名曰“以文会友”,只怕拉拢的嫌疑更多些。 且寒姜举办的宴会却让皇甫北辰来操持,其中恐怕会有不妥。 “小姐,小姐!”泉敏匆忙地跑上来,分明是一脸焦急,却刻意地将声音压低,“寒安香来了!” “她?”齐陌染有一瞬间的诧异,突然想到第一日她来这里吃饭的事,又无所谓地道:“让元春去做吧,别忘了价格要翻倍。” 她现在是掌柜的,价格怎么定,自然是她说了算! 泉敏却不走,仍是紧张兮兮的表情,“她似乎听说了皇甫公子给您请柬的事,要见您呢!” 旁的倒还好说,见面是不可能的!若是被她知道自己追来了这里,定然会用尽手段来打压,异国他乡孤立无援已经够惨了,再被人打压还怎么活! “这可如何是好?” 齐陌染不由着急,眼睛滴溜溜地转,突然瞥到被她扔到一旁的两个面具,霎时间计上心来。 第308章 广邀名士 第3o8章 广邀名士 三天的时间说短不短,可说长也不长,齐陌染熬了几个通宵,才算勉强将那本书从头到尾翻看一遍,然而翻过之后,她脑子已经成了一团浆糊,甚至连书名都记不得了。 泉敏一边帮她梳头,一边有些担心地问:“小姐,寒姜和寒安香一个是公主,一个是郡主,同仇敌忾,万一咱们被现了...” “怕什么?”齐陌染顶着两个熊猫眼,破釜沉舟地道:“尽人事,听天命,即便真的被现真实身份,那,那又没人规定我不能来这里做生意!” “可是...”可是咱们的生意也并不好呀!泉敏犹豫着没敢说出口,可不消多说,单看看楼下门可罗雀的场景也能知晓如今的状况。 到时被人揭穿,寒安香那性子又是个不饶人的,暗中施计将他们赶走怎么办?这些事虽未生,可她不得不多想一些。 齐陌染转身握住泉敏的手,笑道:“我知道你是在担心我,可既然走到这一步,我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她这话说得很有底气,旁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吗? 今时不同往日,系统真正挥作用,为她助阵,女主光环已经向她奔来,开挂式的人生助她攀登人生巅峰,她所向披靡,无所畏惧! 然而... 现在的她并不知道,她是在与原著作者“赛跑”,最后的结局到底由谁来定,尚未可知。 也幸而她尚不知这一切,此时才能开心地从桌子上拿起两枚面具,两人一人戴上一个,“喏,这样不就好了!” 面具遮住上半边脸,再加上泉敏精湛的化妆技巧,很难让人分辨出来。 虽然对这次宴会做了不少功课,不过她的目的可不是去拔得头筹的,毕竟心头好在那里,她怎么舍得不去。 嘱咐齐浩看店,她带着泉敏乘着一架朴素的马车向郊外驶去。 大魏与大齐一南一北,景致也多不相同。看惯了大齐的漠北黄沙,云卷云舒,再来看大魏的枯藤老树,小桥流水,别有一番韵味。 只是这里路多崎岖,桥河众多,出门最方便的不是坐马车,而是坐船。 就像客栈前便有一条蜿蜒的溪流,恰巧与将军府隔了一条街并一条溪水的距离。 原本打算绕点路乘马车的齐陌染,在看到他们乘了船后,果断地放弃马车,招来船夫上了船。 同时她暗暗想到,有马车算什么,她还得买条自己的船才是! 大魏人似乎天生的热情,溪水两岸,不少小贩在布满青苔的石阶上摆放着自己的商品,招呼往来船客。 撸子轻摇,船儿缓缓向前行驶,船家照顾小贩的不易,路过摊子时总会稍稍放慢度,见到船客犹豫时,还会停下船只,附和几句,外来做客的人对这里不熟悉,见到新奇东西也爱尝鲜,经不住几句诱惑便买了。 就像此时,齐陌染眼见着水灵灵的杨梅铺满一整个台阶,双眼直,若非还注意着形象,只怕口水就要流出来了。 船家停了船,笑呵呵地道:“姑娘可是第一次来?这杨梅才下来,正当时呢,若是没吃过,可以买几个回去尝尝,保管你吃了还想吃!” 小贩一见有戏,忙递上两颗杨梅,“姑娘尝尝,保准好吃,我在这里做了多年生意,童叟无欺!” 杨梅的酸甜,配着枝叶的清香,单单是嗅上一嗅,就让人食指大动,爽快地包了一包杨梅带在身上,再一转身,皇甫北辰在的那条船只能看见个尾巴。 她一惊,不由小声急道:“船家快些,追上前面那条船。” 船家在这里做了多年营生,什么样的事情没见过,手中不紧不慢地摇起撸子,船只的度加快,口中含笑道:“那可是姑娘的心上人?我瞧着与姑娘甚是登对呢!” 那语气,俨然把她当作追情郎的姑娘! 虽然四舍五入这么说也没错吧,但是...她还是腼腆地红了脸颊,只道:“船家快些吧,一会儿跟丢了!” 船家不满自己被质疑,絮絮叨叨地说着往事:“老朽在船上驰骋了一辈子,还没跟丢过什么呢!早些年去江河中捕鱼,见了多少大风大浪!有时为了一条罕见的鱼,追个一天一夜都是有的!” 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言招来船家这么多话,她果断地选择闭口不言,船家却是说到了兴头上,一个人从几年前扯到了现如今,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左邻右舍。 最后... 若非齐陌染到了目的地,船家犹恋恋不舍地同她告别,“姑娘若是对哪里不熟悉只管来找我!” 齐陌染挥别船家,一边感叹船家的热情,一边对自己沉默叹息,随即戴好面具,前往请柬上写的地点。 请柬上说是举办花会,以花会友,以文会友,齐陌染原本以为会像在大齐一般,随便搬来几盆花做样子,其实重要的还不是拉拢文人。 而这里的花会可是实打实的鲜花,漫山遍野的芬芳,一个个绽放出自己最美好的姿态来迎接客人们的到来。 小丘陵般的山包,爬上去并不累,可主人还是贴心准备了轿撵,沿路有石凳凉亭供人休息观景。 为配合这次的以文会友主题,齐陌染和泉敏特意在上山前换了男装,两个戴着面具的俊俏小郎君着实吸引了一把众人的眼球。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6续有几个小公子前来搭讪,内容无非是公子哪里人,这次科举可榜上有名? 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她一懵,只如实回答榜上无名,随后收到一个白眼。在接二连三收到数个白眼后她才醒悟到哪里不对。 于是这次她不再坐以待毙,看见前方有个孤身一人拾阶而上的小书生,快步走过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小书生突然被人搭讪似有些震惊,呆愣愣地看着她并不说话。 齐陌染没察觉什么奇怪,想了想方才那几个人和自己搭讪时说的话,如法炮制地问了出来。 “你参加了这次科举?” 书生点头,继续往前走。 第309章 傅修平 第3o9章 傅修平 齐陌染坠在他身边,继续问:“可,可榜上有名?”她清了清嗓子,问的有些心虚。 书生还是点头,却一个字都不肯说。 “你为什么只会点头,难道你不会说话?” 此话一出,书生连点头都不给了,狠狠瞪了她一眼,快步往前走去。齐陌染在后面跟着走了几步,可山路毕竟不如平地易走,几步间便拉开了距离。 有同路的小兄弟见齐陌染追着那书生走,忙拦下她,一脸同情地问:“这位兄台,我看你仪表堂堂,何至于做那低三下四之事?” 齐陌染不解,疑惑道:“何谓低三下四之事?” 那人道:“你难道不知你刚才追着走的那人是何身份?” 她乖乖摇头,“不知。” 那人一脸诧异,却还是不由解释道:“那可是堂堂金科状元,傅修平是也。” “哦。”她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随即又问:“可金科状元就不能交朋友吗?我同他说话,就叫低三下四了?” 那人被齐陌染怼的一时无话,随即又辩驳道:“谁人不知金科状元性情乖戾,鲜少与人交流,可却有诸多趋炎附势之人不惜自跌身价做小伏低,只为与他交好,为我等所不齿。” 说着,又觑向齐陌染,带着怀疑的目光看向她,“兄台该不会也是这种人吧?” 不管事情到底如何,甩锅最重要,齐陌染险些将脑袋摇成拨浪鼓,一边摆手一边道:“当然不是。” 至于他说的那种人到底是哪种人,她其实也不大明白... 饶是山不高,度慢,爬到山顶时也有些微喘,好在山顶贴心备了茶水,齐陌染坐在角落里背靠着大树的石桌旁 坐下,抄起茶壶便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咕咚两口饮了下去。 “小...公子,咱们选在这个角落里可是什么都看不到了。”泉敏小声提醒道。 齐陌染哪里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给了她一个脑瓜蹦,笑道:“你是见不到秦凯啦,我看啊,与其你惦记着他,倒不如从今日这些书生秀才中选一个,看上哪个,我帮你去说和说和,保不准就成了!” “公子,你惯会拿人家取笑!”泉敏气呼呼地红着脸跑向一旁。 齐陌染乐呵呵地看着她的背影,又转过身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小口啜着。只是喝着喝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回头一看,需几人合抱的大树后面,竟坐着方才那书生! 茶杯险些没握稳,热水洒在她的裙衫上,可她顾不得自己有没有被烫到,慌忙站起身,后退了两步。 书生冷冷地扫过她,又面无表情地低头看向茶水,仿佛在这杯水面前,所有景致都黯然失色。 被这莫名其妙尴尬的气氛刺激的无所适从,她转身就要躲开,却突然想起自己戴着面具,一时放下心来,又稳稳当当坐了回去。 凭什么自己挪动位置,自己又没做错什么! 这样想着,心中再没负累,齐陌染稳稳地坐在原位,一边状似悠闲地喝着茶,一边小心地打量他。 干坐了将近一刻钟,躲在大树后的两个人愣是没有被所有人现,直到随后的主角登场,他们才缓缓从树后探出脑袋。 齐陌染不是没想过自己女扮男装的后果,无非就是不能让皇甫北辰看到,这样虽然不能正大光明的同皇甫北辰见面,但至少可以避开一些熟稔的人,减少自己暴露的机会。 她说的熟稔的人,无非就是寒安香、花伶、宁子轩了。 原本她也曾想过投奔宁子轩和花伶,可是自从那次在客栈见到他们三人在一起吃饭的场景,她就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管她同他们怎么交好,说来说去她也是个外人。 眼看着思绪又要飞出边际,突然听到泉敏在耳畔小声啐道:“小姐你看,她好歹是个郡主呢,大庭广众之下同皇甫公子拉拉扯扯,毫不知羞!” 齐陌染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果然看到了对着皇甫北辰笑盈盈的寒安香,她不知在说什么,笑眯眯地勾着他的臂弯,虽然皇甫北辰并没有给任何回应,但他没有拒绝她的这些小动作,就足够说明问题了。 明明已经听说是寒安香将他救回来的,他将她视为恩人实属正常,可心头还是一酸,甚至会想,“为什么此时站在他身旁的不是自己。” 宴会就在她沉默的心酸中有条不紊地进行,她却依然躲在角落里,没有走出去,以茶代酒,一杯接一杯的喝着。 酒能醉人吗?其实并不,不过是人自己想醉罢了。茶能醉人吗?当然也可以,饮者自醉。 都说茶可提神,可朦胧间,齐陌染竟觉得这茶一定是劣质的,为何偏她喝了竟产生睡意。 潜意识还不忘看下周边的情形,趴在桌子上的前一刻,她似乎看到身旁那个书生站了起来,也不知要去做什么。 不过这些都与她无关了,因为她要去会周公了。 “...” 再次睁开眼时,眼前光景一转,居然有些熟悉。揉揉眼睛迫使自己更清醒些,才现这何止是熟悉,这分明是自己在客栈的房间。 她一惊,猛地掀开锦被,却听到门外传来敲门声。 门板只被敲了三下便戛然而止,还没等到她说“进来”,便见卖面具的小贩不请自来。 这回他没有背着他的箩筐,而是拿了个锦囊丢了过来,笑眯眯地道:“想不到你居然出师大捷,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女主光环?” 齐陌染却是一脸懵,甚至顾不上细听他的话,连忙问道:“我怎么会在这里?宴会结束了?那我的任务...” “都说了你出师大捷,自然是完成了任务!”小贩大摇大摆地走到她面前,却没坐下,而是将锦囊丢给她便走了,边走边道:“这一关你撞了大运,过的轻松,下一关可就不一定咯!” 目送小贩出门,紧接着听到有人“哒哒”上楼的声音,泉敏一把推开房门,都顾不得看屋里的情形,就转身对着身后人道:“大夫,您快来看看我家小姐...” 第310章 夜探将军府 第31o章 夜探将军府 再回头看到呆愣愣坐在床上的齐陌染时,她撇下大夫,激动地跑过来,又惊又喜,“小姐,你方才吓死我了,怎么叫都叫不醒,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泉敏长吁短叹一番,又风风火火将大夫送了走,从始至终都一头雾水的齐陌染愣是没插上话,直到屋里再次空无一人,一直默默搭在身上的被子突然开口说话了。 “你不拆开锦囊来看看吗?” “...” 当有一天,你身旁随便一样什么东西都会开口说话时,那是一种什么体验? 齐陌染微微惊了惊,随即又恢复正常,并没有急于拆锦囊,而是淡定地和自己的被子对话,“你可知道宴会上生了什么事?” 被子骄傲地道;“当然知道,你还记得你遇见的那个名叫傅修平的书生吗?你的隐藏任务居然是让他背你回家!那么高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背你,却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还让你完成了!” 齐陌染敏锐地察觉到不妥,问道:“为何说是阴差阳错?” 被子道:“那壶茶本来不该出现在那里,那可是郡主特地为你的心上人准备的,没想到被人喝了下去,唉,可怜郡主一片苦心,倒是成全了你。” 她听罢,暗暗翻了个白眼,突然有些庆幸那壶茶被自己喝了下去。 被子又接着道:“不过你不要高兴得太早,这许是系统看你之前过得太坎坷,故意帮你的,以后就不好说了,我劝你还是赶紧看看锦囊,计划下一步的事情吧。” 齐陌染这次倒没有拖延,打开锦囊,看到里面有一条帮助皇甫北辰恢复记忆的方法。 夜探将军府。 虽然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有什么用,但着实让她心动了一把。 她一直想让自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皇甫北辰的生活里,不动声色地陪伴,但直到现在,除非他来客栈,她根本没有办法见到他。 冲动是魔鬼,她每每按捺着心中的思念,按兵不动。可这次是系统让她做的,她有了合适的借口让自己任性。 是夜,齐陌染穿好夜行衣,甚至用黑布蒙面,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出了客栈。 飞檐走壁她是做不到了,但好巧不巧地,将军府后门放着一摞土袋,在墙角堆起高高一摞。 她小心地攀上去,扒着墙探头探脑地往里张望。看见一队巡逻走过后,她才翻身跳了下去。 系统并没有告诉她夜探将军府后需要做些什么,她只能按照自己的想法来。 虽然没来过将军府,但之前数日的张望,早已让她对将军府内部的大概走向有了印象。凭借这一点,她顺利地摸进了皇甫北辰的院落。 灯还亮着,她伏低身子,小心地靠近,摸到了窗子下,蹲在角落里听屋内的动静。 可是等了半晌,屋内居然没有任何声响。 “谁?” 再侧头时,一道剑光闪过,剑刃已经悬在脖颈旁,皇甫北辰蹙眉看着她,吐出一个字。 她并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急忙要走,可是她哪里是他的对手,一个错步间,皇甫北辰已经拦下了她,一把扯下她的蒙面巾。 “你?!” 齐陌染看着表情丰富的皇甫北辰,不由感叹将军府真是下了血本,不过数日就将他略有痴傻的形容治好,可为何失忆这件事就束手无策呢? 早就想好措辞的她并没有耽搁太久,忙道:“你约我去宴会,我,我有事没去,想和你说一声。” 皇甫北辰并不信,将剑锋又压了压,她觉得颈上一疼,丝毫不敢乱动。 他明明可以直接喊人将她带走,报官也好,交给爹爹也好,反正是她先闯进自己的院落,可就在这一刻,看着她巴巴地望着自己,甚至带着一丝委屈,他突然就不想这么做了。 心中一乱,手下就失了力道,看着她在自己颈项摸了一把,竟摸到血迹时,心中一慌,将她推开。 齐陌染没站稳,直接跌在了地上,却也因此离那把十分具有杀伤力的剑远了许多。 “北辰,你,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她甚至无心自己的伤口,期盼地望着他。 得到的,却只有冷漠的眼神。 趁着他没有任何反应,她连忙离开,仓促间甚至被什么东西绊倒,也无心顾忌,爬起来继续跑。 只是她并不知道,在她走后的一刻钟内,皇甫北辰一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看着她伤心地跑掉,他竟觉得心中隐隐作痛,就连许久未犯的头疾也隐隐有作的趋势。 月亮悄然爬至树梢,银辉洒了满地,风拂过间,草丛中忽明忽暗。 皇甫北辰走过去,看到那里躺着一枚玉坠,似是扇坠。 想到自己拿回来的那把扇子光秃秃的,没有任何装饰,似与这个东西曾为一体。 冰凉的坠子躺在掌心,尚来不及思考什么,便觉得头疼欲裂,踉跄着回了房,意识即将消失前,他突然想到,每次头疾作,都是在碰到她之后出现的... 齐陌染跌跌撞撞跑回房间时,屋里的烛火居然亮着,泉敏站在屋里攥着帕子不停地踱步,直到看到她回来,才焦急地迎上去,“小姐,您去了哪里,怎么也不说一声?” 在看到她脖子上的血迹时,也顾不上听她的回答,手忙脚乱地去翻药箱,拿出金疮药给她涂上。 主仆相伴多年,二人谁还不知道谁呢? 泉敏单是看到她这身打扮也能猜到她去了哪里,心疼地道:“小姐,您这又是何苦呢?” 齐陌染苦笑一声,“谁说这是苦呢?我甘之如饴。” 若是老天定要让她还清当年犯下的错误才能让皇甫北辰清醒,那么她受再多的伤也不怕。 怕只怕,她等不到那一天。 锦囊只说让她夜探将军府,却没有留下旁的信息,她现在倒是担心,自己今日的冲动会不会让皇甫北辰再也不肯来这里。若真是如此,她才真是办了一件错事。 泉敏帮她上好了药,看到的便是齐陌染有些失神的双目,不觉眼眶一红,“为何老天要让相爱的人受此折磨?” 第311章 重振客栈 第311章 重振客栈 失神了一整天,守在客栈门口寸步不离,甚至巴巴地搬了把椅子坐在门口,等到太阳都快落山,别说客人了,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齐陌染不禁在心底抱怨,这样的一个位置居然还能开起客栈,若非原来的掌柜经营得法,那就是钱多的没地儿花! “冰糖葫芦呦,又甜又脆的冰糖葫芦!” 一阵叫卖声突然由远至近传了来,因这里极少听到叫卖声,怔愣间,齐陌染仍分出些许神思给那串“糖葫芦”声。 不看不要紧,叫卖之人居然是卖面具的小贩! 难道npc这种角色都被他一人承包了吗?她悄悄撇撇嘴,看着小贩朝自己走来,指指自己身旁的冰糖葫芦,笑嘻嘻地凑过去道:“姑娘来串糖葫芦吗?” 看着他不容拒绝的眼神,齐陌染扯扯嘴角,从荷包中拿出一枚碎银,“喏,全包了!” 小贩将那枚碎银推了回去,自行打开她的荷包,拿出几枚铜板揣进怀里,又拿下一串糖葫芦递给她,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流畅,之后又呵呵乐道:“我的糖葫芦还要卖给别人呢,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包了?” 齐陌染无所谓地点了点头,接过糖葫芦却不吃,只拿在手里把玩。 小贩卖出自己的糖葫芦后,并没有立马离开,反倒坐了下来,问她:“你这愁眉苦脸的坐了一天了,难道是锦囊不够好?怎么满脸郁郁?” 齐陌染这才掀起眼皮,分给他一个眼神,哼道:“你那哪里是锦囊妙计,简直就是害人精!” 接着三言两语将昨夜生的事情简单概括了下,小贩老神再在地点头,应道:“他没将你抓去见官就已经是个好兆头了...话说回来,我一直没问过你,对这家客栈你作何打算?” 齐陌染不解道:“自然是继续经营下去啊!” “哦!”小贩哼笑道:“经营?这么大一个客栈多日没有进账,你可查过账本,亏损如何?薄利几何?” “...” 陷入悲伤情绪中的齐陌染似乎被人当头棒喝,喃喃道:“这,我以为并没有多少花销...” 随即让泉敏拿来账簿,简单翻看了几页,大吃一惊,原来除去每日必备的菜品,还有许多必需物品的消耗,不新鲜的蔬菜也没办法再拿去做菜,只能扔掉。 “唉,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你就这般如此,我还真是好奇,这家客栈能让你啃到什么地步!” 说罢,小贩潇洒地扛着糖葫芦走了。 大热的天儿, 糖渍融了一手,黏腻的感觉让人烦躁。然而比这感觉更让人心烦的是她现在的状态。 无所事事! 原本设想的重振客栈,至今没有半点起色,甚至还不断地在亏损。至于皇甫北辰,她现在更是没有任何头绪。 她灰溜溜地钻回了自己的房间,拿出笔墨开始写计划。 第一步,招揽客人。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现在没有银子尚且体会不到什么,但等到坐吃山空的那一天就会现,银子岂止单单是一件好东西,简直太好不过了! 客栈的要卖点应该是味道。 她固然可以充当大厨一角,但单她一个人定然不够,还是要去现挖掘那些深藏民间的大厨。 终于有了借口可以光明正大的出门游玩,齐陌染心里竟有说不出的畅快。 买了一条自己的小船,齐陌染带着众人出了门。 大魏的水路四通八达,河道相通,走出城外便是悠远的江河,两岸的树木青翠欲滴,水流潺潺,花香四溢。 古朴的房屋渐渐远去,变成一个小黑点消失不见。低头望向水面,深不见底,却时时能见到活泼的鱼儿跃出水面吐泡泡。 他们今天的目的地是河对岸的一家小镇。 听闻那里美食众多,他们决定去取取经,顺便挖掘人才。当然啦,用泉敏的话就叫做趁机放风。 这个小镇有一个朴实的名字,叫素城。 素城虽名素,可城内却并不素,道路两旁的花儿一个个仿佛成了精,各个有成年人的拳头大小,摇曳着花枝,竞相攀比。 随处可见的食驿中散着诱人的香气。 他们闲逛着,终于在角落里现了一家有个空位的食馆,连忙走了进去,以手作扇为自己解热,看向掌柜的,问道:“你们这里的生意还真好!” 掌柜的开心地答道:“那当然,我们这里的美食都是一绝,这里多是外乡来的客人,听闻我们这里美食多,来尝鲜的!” 他扫了他们一眼,道:“几位想必也是被这里的名气吸引来的吧,老朽不才,推荐几位一定要尝尝我家的招牌菜!” “是什么?”齐陌染好奇地问道。 “清炖蟹粉狮子头和文思豆腐!”说起自家的招牌,掌柜的仿佛能说上三天三夜,“几位不知,我们这里的菜品最讲究火候与刀工,再加上我们这里临江,食材新鲜,凡是吃过我们家的饭菜的,没有不称赞的!” 齐陌染早已被菜名吸引,期盼地道:“那就有劳掌柜了。” 不过片刻,一张桌子便被招牌菜摆满,齐陌染看着被掌柜称赞的两道菜,轻轻夹了一块清蒸蟹粉狮子头,入口即化,油而不腻,回味无穷。 还有文思豆腐中的冬笋、香菇,再配上豆腐的清香,与肉质的鲜美,堪称一绝。 一时之间,众人顾不得交流,埋头在饭菜之中狼吞虎咽,生怕度一慢,没事便从眼前飞走。 元春和满福两个小孩子吃成了小花猫,一边吃还不忘一边道:“小染姐姐,我们能不能带走一个厨子,让他来给我们做饭?” 齐陌染正不知该怎么回答,却听掌柜道:“你们想要厨子?还真是巧了,今日镇上有赠厨活动,几位吃饱了可以去看看,有觉得喜欢的厨子可以请走。” “这,赠厨是什么活动?”她一脸莫名。 掌柜笑道:“这是我们这里的传统了,为了让我们这里的手艺不至于失传,每年都会在旺季开展这样的活动,将这些经过多年培训的厨艺新秀送到外面闯荡历练。” 第312章 巧遇 第312章 巧遇 美美地吃了顿丰盛的午餐,齐陌染一行人又顺着热闹的街道往前走,往来游人络绎不绝。 走不多时,便听远处敲锣打鼓好一阵热闹,几人循声走去,只见前方不远处有一高台,有一人站在正中间欢快地喊道:“各位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素城第十届青年才俊厨艺大赛正式开始。” “作为奖励,这次比赛的第一名将成为尹伊大厨的关门弟子,进行为期一个月的学习!” 尹伊那可是素城德高望重的大厨,即便是君主想吃一次他做的饭菜,也要看他愿不愿意才是。 一时间台上等待比赛的青年们跃跃欲试,有些按捺不住紧张而又激动的心情。 台下为路人准备了不少桌椅板凳,免费的茶水瓜子吸引了不少人驻足观看。齐陌染好不容易挤到前面,选了个极佳的位置坐下,扭头一看,呦,旁边那桌还是个认识的! 傅修平端正地坐在旁边,正襟危坐,神色淡淡,对于桌上的茶视而不见,只盯着台上看得目不转睛。 齐陌染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除了给第二、三名准备的一个金勺子、金筷子,再没旁的东西了。 禁不住心中的好奇,齐陌染顶着他周身散出来的冷气场,挨着椅子蹭了过去,笑眯眯地打招呼,“嗨!” 傅修平分了一丝余光给她,眼中微微露出一丝诧异,随即又消失不见,继续盯着台上十名参赛选手的动作。 虽然被忽视,但齐陌染并没有放弃,继续锲而不舍地道:“你在干嘛?炒菜这么吸引你吗,还是说香味更吸引你?哎,你不是金科状元吗,难道想改做厨子了?我店里缺人,你要不要来?” 许是她的喋喋不休影响力太大,傅修平终于分出一丝不耐的余光看她,淡淡吐出两个字,“闭嘴!” 于是齐陌染灰溜溜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可不过片刻,她又凑了过去,一脸懵懂地看着他,“我还是好奇,台上到底有什么吸引你?” 傅修平似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厚颜无耻之人,连眼神都不肯分给她,只装聋作哑,当做没听见。 然而这并不能打消她的好奇心,直到觉得身旁散着比方才更强大的冷气,她才下意识地回头,朝身后看去。 待看清身后站着的众人,她只觉全身上下由内至外散着冷气,浑身的汗毛都像刺猬般炸了起来,手脚僵硬到没有知觉,方才的好心情一扫而空,剩下的只有不知所措。 站在她对面的人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甚至还扬起嘴角,十分温柔友好地道:“好久不见啊,齐大小姐!” 寒安香正和皇甫北辰还有花伶、宁子轩站在她的身后,眼中闪过许多诧异,但随即又是恍然的神色。 从来没想过再次见面会是这样的场景,甚至从没想过就这样突然的暴露了自己。 寒安香却不止打个招呼这样简单,她松开挽着皇甫北辰的手,反倒亲切地凑到齐陌染身边,显得十分亲昵。可是说出来的话却让齐陌染浑身不适。 她回过头看着皇甫北辰,柔声道:“北辰哥哥,这是大齐的齐陌染,当初你在大齐时,她对你可是诸多帮扶呢!” 皇甫北辰也同样看着齐陌染,似是不解,问道:“你开得满园春色?” “什么满园春色?哦...我想起来了,先前还去那里吃过呢!”寒安香诧异地看她,“齐大小姐居然该做掌柜了?那我以后一定要去捧场!” 不管齐陌染想与不想,事情已经生,她觉得自己若是继续沉默下去,只会被人更加羞辱,那并不是她想看到的。 正要开口时,在一旁沉默是金的傅修平突然起身,拱手道:“郡主,世子。” 寒安香被他打断,又见他同齐陌染坐在一起,不由嗤笑道:“呦,金科状元放着温香暖玉不去,偏来这里看厨子做菜,我倒着实有些好奇,这里有什么趣味?” 顿了顿又作恍然状,“难道吸引你的不是厨子,而是一同看厨子的人?”她扯扯皇甫北辰的衣袖,撒娇问道:“北辰哥哥,你说是不是啊!” 皇甫北辰极轻的一个“嗯”字让齐陌染如坠冰窟,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后来是怎样离去的。 知道自己如行尸走肉般回到客栈门前时,泉敏在一旁哽咽到无法说话。 然而此时,她还残存着最后一丝清醒的意识,定定地望着皇甫北辰,心里还记挂着不可牵连无辜,扯起嘴角笑道:“我哪有本事让金科状元同我一起来,不过是偶遇罢了。” “倒是皇甫公子你,贵为堂堂将军府世子,居然知恩不报,不怕为人诟病吗?” 留下这样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她转身便走了。旁人以为她走的潇洒,其实若仔细看去,还能看到衣袖中藏着的微微抖的手。 一场愉快地游玩不欢而散,甚至寻觅厨子的任务也没有完成。泉敏站在客栈门前哽咽着道:“小姐,既然这么伤心难过,我们不如放弃,他都不知何时才能恢复记忆,即便恢复,有寒安香在那里,您知道他会选谁吗?” 齐陌染记得自己面颊微湿,随便抹了一把,苦笑道:“若是可以放弃,我也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两个小朋友和齐浩作鸵鸟状,默默跟在后面不言不语,却没人注意到傅修平几时也跟了来,看到她这副模样,突然出声:“既然喜欢就要努力,而不是等着希望来找你,你这样哭,世子就能被你哭来吗?” 不知是惊讶于他居然会说这么多话,还是讶异于他为何会跟来,齐陌染回头看向他,一时怔怔。 傅修平又道:“我不知你们之间生过什么,但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 这一刻,齐陌染耳畔似是传来一个声音,似乎是系统在她耳畔轻声道:“恭喜你解锁强力助攻傅修平。” 声音很轻很小,似有若无,她险些分不清这到底是真的,还是梦中虚幻的场景。 第313章 合作 第313章 合作 直到傅修平走到她面前,又问了一遍,“你意下如何?” 齐陌染才施施然反应过来,下意识地答了句“好”。 傅修平虽然是要帮她,可态度却算不得好,淡淡道:“一月之内,我助你成为大魏极富盛名的掌柜,到时你自然有许多机会接触王公贵族,而我的条件是你要拿你的财力给我做支持。” 陷入悲伤的齐陌染费了好大劲才将自己从那种情绪中剥离出来,呆愣愣地有些迷茫,“你要财力支持做什么?还有你其实也不是真心要帮我吧,拿我当盾牌?” 傅修平并不解释,只是道:“所以这样的条件你可以接受吗?” 齐陌染想了想,皇甫北辰一时也恢复不了记忆,她不如先多赚点银子,这样才好寻找他法。 于是她点头道:“可以。” 两人的合作就这样莫名其妙又十分爽快地达成。 原本带着些许质疑的齐陌染挨到了第二天一早,睡颜尚且朦胧,就听见楼下的门板被拍的劈啪作响。 齐陌染一个激灵翻身下床,箭步冲向门口。 笑话,这家客栈最不结实的就是这扇门了,让人拍坏了那还了得! 谁料跑下楼时,齐浩早已将门打开,傅修平领着三个青年站在门口,俨然守门将一般。 齐陌染张望打量了下,弱弱地道:“这,我们这里不缺保全呀!” 傅修平抑制住自己想要抽搐的嘴角,哼道:“谁说这是保全,这可是素城第十届青年才俊厨艺大赛中荣获前三名的大厨。” “素,素城?那个比赛,就是那天,那天看到的那个...” 齐陌染激动地话都说不利索,眼巴巴瞅着他身后的几人,却被傅修平嫌弃地推到一旁,蹙眉道:“别看了,快去摆桌子。” “啊?往哪摆?” 她问完,现齐浩和满福、元春正麻利地将食材摆到外面,瞬间明白,快地加入到其中。 想要让客人来光顾,最重要的是先让他们知道这里得饭菜味道可口。每天在里面等着客人上门,还不如主动吸引人来。 屋外有一条长廊,放上细长的桌子后,还有宽敞的过道,并不影响行人走动。只是东西方摆出来,就引起不少行人侧目。 前些时日载她的刘老汉撑着船扒着栏杆看着,笑呵呵地问道:“丫头,你这是要做什么?” 齐陌染闻言转过头道:“老伯,我们做些好吃的拿给路人尝尝,您要是得闲来我这里坐坐呀?” 刘老伯爽快地应好,将船停好翻身上来,凑到桌前去看大厨做菜,一边看一边感叹,“这菜到了你们手里怎么就能这般出神入化!” 三个正在大显身手的青年闻言笑了笑,继续专注于手中的菜码。 元春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兀自跑回客栈,也不知做些什么,不过片刻,小丫头又哒哒跑了出来,手里托着一个大盘子,里面装了许多点心零嘴类的小食。 她小心翼翼地放到桌子上,小手在桌沿上一下下抠着,显得有些扭捏,“小染姐姐,这是我做的一些吃的,虽然比不上哥哥们做的菜,但,但...” 明明是想为大家做些什么,话到嘴边却又害羞的说不出口,紧张之下脑袋埋得更低。 齐陌染揉揉小丫头的脑袋,笑道:“这是你做的?让我尝尝...唔,味道不错嘛!” 元春得了夸奖红着脸颊望着她,听她说自己做的好吃,满脸的开心藏都藏不住。 与此同时,三位大厨的菜品也盛盘端上,来往的路人早被这香味吸引的驻足,见刘老伯已经坐下,手里迫不及待地拿着筷子,眼巴巴地盯着,纷纷走上去问道:“这是在干什么?” 齐陌染一边帮忙将菜摆上桌,一边道:“我们客栈周年庆,特地请了素城大厨掌勺,今日这顿饭不收任何银两,大家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呀!” 来往行人一听免费,跃跃欲试,只是心里还泛着嘀咕,张望着不敢进店。刘老伯急吼吼吃了口菜,大赞道:“味道真好!” 又侧头看着那些不敢靠近的人,道:“周年庆活动,你们知道这桌菜放在往日要多少钱吗?我告诉你们,今日吃到就是赚到!” 原本有些犹豫不决的人见刘老伯都已经吃到嘴里,心里的疑虑打消了大半,也同他坐到一桌,小心地夹了口菜。 美食就好像镇心剂,吃到嘴里,味蕾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似是从未吃过如此美味的食物,感性战胜了理性,所有的怀疑、顾虑统统都被抛到脑后。 “你们这是怎么做的,为什么这么好吃!” 有一就会有二,随着午时愈接近,往来行人寻找客栈落脚吃饭的多了起来,突然出现的免费午饭令人心动却又带着怀疑。 然而客人越来越多,那些犹豫的人们也不甘落后,纷纷抢占位置,然而毕竟人手有限,只能限量供应,没能抢到位置的人们单单闻着香味便心有不甘,不死心地去找齐陌染打听,这个活动有几天。 齐陌染笑眯眯地道:“仅此一顿!” 虽然满园春色的位置比较偏僻,但架不住一传十十传百,小桥流水,也带着各处的闲谈八卦传到了大街小巷,不过几日,好奇这里美食的人就已经多了起来,再也不像以前那般门可罗雀。 这一日,送走最后一波客人,齐陌染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地走到了二楼,自己的房间旁边那一间屋子,轻轻敲了两下门。 直到屋里的人轻轻道了句“进来”,她才施施然走了进去。 这是傅修平暂时落脚的屋子。 她也时常奇怪,为什么堂堂金科状元会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难道不是应该得君上青睐,加官进爵吗? 不过这种问题她是不会傻乎乎问出来的,看他在埋头写些什么,走近了好奇地探过头去看,却不想一副山水画跃然纸上。 没等她细问,傅修平已然搁下笔,看着她道:“什么事?” 齐陌染正被画中的山水吸引,闻言忙不迭将自己怀中的账簿往前递了递。 第314章 宣战 第314章 宣战 傅修平接过账簿随手翻了几页,便将东西扔到一旁,敛眉看她,“你的课业是蹴鞠夫子教的?” 齐陌染愣了下,霎时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不忿道:“账簿是哪里有问题吗?” 他轻哼,将账簿再次打开,在几个地方用笔画了圈,丢给她道:“你自己看!” 齐陌染白了他一眼,不怎么相信地将账簿接过来,朝他圈的那几处看去,仔细瞅了半晌才现问题所在,顿时对他钦佩起来,不禁将心理对他赞美的话说了出来。 他耳尖,听到后非但没有高兴的表情,还冷嗤道:“就你那个脑子,被人卖了保不齐还在帮人家数钱!” 被嫌弃了的齐陌染抱着账本灰溜溜地准备回去改错,结果刚走到门口又被叫住。 她低着头等着新一轮的“羞辱”,却不料,傅修平清了清嗓子,似是有些尴尬地道:“我若没能帮你重新赢回皇甫北辰,你会怨我吗?” 齐陌染挑眉笑道:“事在人为,新科状元岂会轻言放弃失败呢?” 事实证明,哪怕是新科状元也会有自己解决不了或者说是极为头痛的事情。 由于前一天免费政策做的极为到位,导致第二天客人爆满,大多是前一日没抢上位置的游人,有的则是听说了这家客栈饭菜极是美味,特来尝鲜。 三个大厨在后面忙乎的不可开交,齐陌染在柜台前打得算盘噼啪响,泉敏和满福、元春像鱼儿般在桌间穿梭。 齐陌染看着宾客满至的大堂,好想把小二叫回来让他看看,自己也能将这个店打理的很好。 虽然有人帮忙,但她也有很大的功劳呀! “呦,店里还真是热闹呀!” 齐陌染抬眼间看到不之客扭着腰肢走进来,满脸都写着拒绝。可是不之客却没这样的自觉,走到低着头扒拉算盘的齐陌染面前,扬起眉梢,“掌柜的,咱们聊聊如何?” “...” 尽管百般不愿,齐陌染看着杵在门口的那几个彪形大汉,为了不影响自己好不容易火起来的生意,最终选择屈服,将寒安香领到了后院。 不过半年没见,原本眉眼间还有些稚嫩的女子已经显出媚意,行事作风虽然仍旧猖狂,但比起以前,已经是收敛了许多。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能和她有这么和谐相处的机会。 或许是在人家的地盘,就像孙悟空蹦跶的再欢也逃不出如来佛祖的五指山,她再有能耐也做不到在大魏皇室面前撒野。 寒安香环视后院,称赞道:“这院子被你打理的不错,即便不做这客栈生意,也能衣食无忧了。” 后院被泉敏几人得闲时,开垦出一块儿地用来种常用的菜蔬,用篱笆围出一片地养些许家禽,“鸡飞狗跳”的后院早已成为它们的天下。 齐陌染敷衍地附和,“还好,还好。” 寒安香逗了逗鸡,鸡早已吃饱喝足,自然不会理她,她觉得无趣,放下食饲,转回身坐到桌前,开始进入正题。 “前些时日我来这里吃过一次饭,那时还没见到你,我不晓得你几时来的,也不晓得你为何会来,只是既然半年前你选择放弃他,那现在你也没什么资格来跟我抢。” 冷不防被戳到半年前的事情,齐陌染哑口无言,然而这些并不影响她追回皇甫北辰的决心。 她点点头,虽然私心不喜欢寒安香,可她却十分欣赏这份坦荡,于是也直言道:“半年前是我放弃在先,可只要你们一日没成亲,那我就还有机会,我们充其量算是公平竞争!” “齐陌染!” 寒安香突然怒道:“当初北辰哥哥那么恳求你,你都不肯跟他走,现如今却来说什么公平竞争?怎么,难道是在大齐混不下去,所以要来祸害我的北辰哥哥吗?” “话可不能这样讲,当年我们还有许多误会都没有说清楚,现在我来,自然是要解开这些误会!” 到底是年纪尚小,一时的稳重却抵不上心中的愤怒,寒安香气道:“只可惜你这如意算盘打错了,北辰哥哥现在谁也不认识,哦不,他只认识我,我们很快就会成亲,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言罢,寒安香怒气冲冲地走出了后院,不见踪影。 齐陌染懒得管,继续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却听闻一连串的脚步声,回头一看,却是宁子轩。 宁子轩和花伶向来形影不离,而这两人自打见面就常伴寒安香左右,她不知该不该向他们打听些什么,犹豫半晌还是没说话。 只是她不说,自然有人先开口,宁子轩率先道:“堂哥失忆这件事,你应该知道了吧?” 齐陌染“嗯”了一声,等着下文。 “堂哥他自打半年前从大齐回来之时,便已经失踪,这半年来我们苦苦寻找,才在月余前将他找到。当时若非寒安香闹着要出城,或许也就将堂哥错过了...” “若我没猜错,前些时日将军府的认亲宴你定然也见到了,殊不知那时堂哥的状态已经好了很多。” “他,他到底生了什么?”齐陌染轻轻地将话问出口,心里有些紧张。 宁子轩扯起嘴角苦笑了下,叹道:“谁知道呢,他失忆,记不得以前的事情,我只知道,我们当时见到他时,他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瑟缩着躲在墙角,甚至试图和狗抢吃的!” “寒安香第一时间现了他,帮他将狗撵走,又带他去吃好吃的...这些时日将军府的上好药材不断,想来他比之那时定然好太多。只是太医说,过去的记忆到底能否想起,还要看他自己。” 他顿了顿,觑向她道:“若是过往记忆太过痛苦,他自己选择忘记,也未可知。” 齐陌染从来不知道,宁子轩可以说这么多话,话中的每一个字都如千斤重物砸在她的心头。 此时的她甚至有些不敢想象当时的场景,甚至不敢揣测他到底是因为什么落到那种地步。 她怕自己一旦想象,心头就会忍不住地酸胀,痛的难以自持。 第315章 探望 第315章 探望 宁子轩言尽于此,告辞转身,徒留齐陌染一个人站在原地五味杂陈。 出了客栈,拐个弯便有个小胡同,脚还没迈入,等在那里的寒安香已经先开了口,语气十分不耐,“说了没?” 宁子轩淡淡点头,“说了。” 很多时候,真相并不那么让人信服,只有半真半假的内容才天衣无缝。其实他无意去帮谁,可作为旁观者看了这么久,他私心觉得,即便堂哥不喜欢寒安香,和她成亲也百利而无一害。 或许从他和花伶被安排做郡主侍从开始,许多事就不一样了吧。哪怕感情再好,他们还是要各为其主。 寒安香看他表情淡淡,不屑地开口,“怎么,你是觉得我做错了?还是你觉得她才 应该和北辰哥哥在一起?可你别忘了,他受伤失忆这件事可是确实生的。” 见宁子轩仍旧反应平平,她也无意再多说什么,随即打道回府。 走到一半,却突然改了主意,折回向将军府。 此时,大将军在军营监督将士训练,而女主人昨天才和君后约好要在宫里小住几日。一想到府上只有皇甫北辰一人,她就有些莫名兴奋。 果不其然,一路畅通无阻地走到他的门前,只有秦庚在门外倚着柱子打瞌睡。 寒安香捏着他的鼻子凶巴巴地将他叫醒,小声问道:“你家公子在干嘛?” 被现偷懒的秦庚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弱弱地道:“谁知道呢?用过午膳便将我赶出来,自己在屋里待着,谁也不让进!” “他将你赶出来,你就不知道盯着点儿,万一出什么事可怎么办?” 秦庚被她说得有些后怕,但转念一想,又道:“公子现在比之前好多了,听别人说话不会没有反应,有时也会说好几个字,甚至还会笑一笑呢!” “哦?那,那他可有说想起些什么?” 秦庚歪着脑袋,在头顶揉了一把,仔细想了想,似有些遗憾地道:“没有。” 闻言,寒安香似乎松了一口气,拍拍他的肩膀,径自往里走。 房间门并没有上锁,寒安香直接推开,轻手轻脚地走进去,只见皇甫北辰坐在窗边的书桌前,手中拿着笔在写些什么, 她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轻轻唤了声“北辰哥哥”。 皇甫北辰似是没有听到,埋头在桌前,十分专注。直到纸上落下一道影子,他才晓得抬头去看。 “北辰哥哥在作画?” 寒安香看到纸上的山水画,莫名觉得眼熟,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看样子画已经基本完成,她放心地走过去,在一旁安静地坐着。 皇甫北辰继续盯着山水相依处看了半晌,才添了两笔,然而在一旁看着的寒安香却十分不解,那两笔添与不添又有什么关系。 一条小船而已,难道一幅画还真能因为这条船韵味不同? 见画终于完成,她随意扫了眼画便撒娇道:“北辰哥哥一个人画画有什么趣,不如去外面帮我画一幅如何?” 皇甫北辰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抬手揉了揉胳膊。寒安香见状忙笑道:“开玩笑的,你刚画了一幅,定然累了,那时辰也不早,不如去用膳?” 他仍是不置可否,让寒安香有点摸不清头脑,秦庚分明说他已经见好,怎么仍旧这副清冷的性子? 好在他并没有拒绝,任她拉着走向花厅。灶上提前备了糕点,看着便让人食指大动。 将军府的人都习惯了寒安香时不时地出现在这里,然而频繁出现也有一个坏处,那就是没事做。 起初她借口送糕点,看望北辰等等诸多理由来将军府,到后来没了理由还是常来,一次两次便罢了,时间久了她能做的也就是在皇甫北辰做事时,她在一旁陪着看着。 现在也是,皇甫北辰并不饿,即便来了花厅,面对着一碟碟糕点,他甚至懒得看一眼,自去门外寻了树下的贵妃椅,坐在那里乘凉。 寒安香也不大饿,可用膳是自己主动提出来的,一口不吃难免不妥,遂捧着一块儿糕点小口小口抿着,命人又拿来一把贵妃椅,摆在另一侧。 她看着手中拿着书卷,看得专注的皇甫北辰,一时挪不开眼睛。 时间久了,她都快忘了她到底为什么这么喜欢他,她的喜欢似乎已经深入骨髓,刻在了骨子里。她怕,怕皇甫北辰会这样被别人抢走。 所以在得知他要回来时,做了诸多筹谋,甚至去找姑母求助。 可是没想到,皇甫北辰居然愿意为了齐陌染那个女人放弃世子之位!她不愿!这么好的一个人,分明可以有大好前程,怎么能被一个女人迷惑! 不过,上苍还是眷顾她的,在她寻找半年未果的情况下,居然有人以箭矢传信,让她在某日去城门外等候。 当时她不大相信,然而最后还是去了。 还好去了! 这是她在看到皇甫北辰后,心中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不早了。” 皇甫北辰突然放下手里的书卷,对着寒安香道。 “啊?”她陷入自己的思绪,好半天才回神,抬头看天,果然昏暗不少,却不解他这么说是何意。 “该休息了。” 失忆之后的皇甫北辰说话方式也变了不少,似乎耿直了许多。寒安香饶是再傻,也听出了逐客的意思,道了句“改日再来”,灰溜溜地走了。 然而她走后,皇甫北辰却坐在贵妃椅上没动,将书搭在肚子上,躺在椅子上仰头看天。 秦庚之前为了不打扰他们,远远地候在一处,见寒安香走了才蹭过来,却为自家公子的情商堪忧。 “公子,郡主来陪您,您却一句话也不和人家说,一下午不是作画就是看书,这,这不大好吧。” 皇甫北辰不语,仍旧望着天空呆。 秦庚忍不住又小声嘟囔:“您受伤失忆,便是老爷也没来过问几回,也就认亲宴那天拉着您好一通嘘寒问暖,可过后呢,来过几次?还不是郡主巴巴地赶着来!您却这般...” “这般不知好歹?” 第316章 询问 第316章 询问 余下的话秦庚没敢说,倒是皇甫北辰替他说了出来,说完还轻笑了下。 秦庚不解其意,顿时慌了起来,结结巴巴地解释:“公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皇甫北辰倒没有怪罪他,只是淡淡问道:“你是如何在我身边做了这么多年随侍的?” 秦庚想说这么多年都是自己哥哥跟着你的,可是话到嘴边他才想起,先前老爷嘱咐过他不能提这些往事,因而他又闭紧了口,讪讪一笑,无言以对。 好在皇甫北辰并没有一定要一个答案,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我出去转转,你乖乖看家,不要告诉别人。” “诶,公子,公子,那别人问起来,我怎么说呀?” “不会有人问的!”皇甫北辰抬手向后挥了挥,利落地出了府。 他这几日百般无趣,闲来无事,总爱拿着纸笔一遍遍地描摹折扇上的那副山水画,每画一遍就觉得那景色极为熟悉。 先前每每回忆从前总会头疼,如今倒是好些,只是时常有破碎的画面断断续续地出现在脑海,有时感觉开心,有时却又心酸。 他从来不是坐以待毙之人,既然那把扇子时从满园春色的掌柜那里拿来的,他就去会会那个掌柜。 店里座无虚席,此时已月上柳梢头,往日早回房歇息的众人却仍在忙碌。店里三三两两坐着闲谈的客人,见着掌柜的漂亮又随和,便忍不住多说两句。 皇甫北辰站在门外,心中似隐隐升起一丝妒意。他没有立即走进去,反而是站在栏边,面对着溪流,背向客栈听里面的动静。 那些食客与掌柜交谈甚欢,方才的见色起意已经有称兄道弟、相见恨晚的架势。 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才能在鱼龙混杂之辈中如鱼得水呢?他猜不出来。毕竟实打实的人就在那里,他完全可以有机会亲自去了解。 夜凉如水。 即便是夏天,入夜之后仍有些许凉意,凉风裹挟着水汽,透过单薄的衣服袭上肌肤,引起一层战栗。 他心中突然有些委屈,自己凭什么在这里受此番苦楚,掌柜不应该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吗?自己站的位置只要她稍稍侧目便可看到,为何不来问问呢? 他却全然忘了,站在栏边是他自己选的,入夜之后留个背影,又有谁能认出来。 栈内宾主尽欢,栈外身影萧索。 “这位公子,可是要住店?” 终于送走那波难缠的客人,齐陌染拖着疲惫的身躯去关店门,走到门口却现在这里驻足良久的那人依旧一动不动。 她犹豫了下,还是决定随口问一句,理便理,不理便罢。 她声音虽不大,可周围寂静无声,针落可闻,不会听不到。但那人却没有动静,直到她缩回脚准备关门时,他才慢悠悠地转过身。 “身无分文,可否住店?” “……” 好不容易吹熄了的蜡烛又再次被点上,好不容易到来的安静又再次被打破,好不容易…… 唉,世事变幻莫测,她今日可是体会了个深切。将祖宗一样的人物请进屋来,她不禁暗诽:即便他不是自己喜欢的人,单是这个身份,就不可能被拒之门外,那么个回答,又与要挟何异? 想归想,却仍是要好生伺候着,从灶间端了碟准备当夜宵的点心,并几个凉菜一起,放在他面前,温声哄着这位爷,“小店已经打烊了,只有这些吃食,厨子不在此间休息,明早才来,您要么……凑合凑合?” 她原本之意是能凑合就凑合,不能的话她也没辙,只能请他另寻他处。不料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嗯”了声便拿起一枚点心小口吃着。 许是吃出了滋味儿,紧接着又拿了第二枚。 这点心是大厨的新品,初起咬下一口只觉得平淡无奇,甚至没什么味道,可再咬一口,或者配上特制的茉莉酿,那味道,啧啧,便是九天的仙女都能被引下来。 只是此时已是深夜,糕点毕竟算是面食,吃多了不好消化。齐陌染找来一杯白菜端给他,拦下他伸向碟子的手,“夜深了,吃多了要难受的,这些留给你,明早再吃吧?” 皇甫北辰闻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只一眼,便让她觉得自己那些细微的心思无处遁形。 还有,自己这种熟稔的语调是什么情况?他们才“认识”不久,甚至没说过几句话呀! 好在,皇甫北辰并没有纠结于这件事,只从怀中随手拿出折扇,无意似地问道:“这把折扇你是从何得来的?” 齐陌染看着折扇一惊,过往的话险些要说出口,却听耳边突然“滴”一声,系统焦急地声音道:“不可说,不可说!” 系统见她没有说话的意思,松了口气,匆忙道:“你这几日都没有去付修平那里刷好感,险些错过重要情节,真相不能由你来说,需得他自己想起来,你可以用物品、场景帮助他,却不能直白告诉他!” 没想到还有此状况的齐陌染陷入沉默,顿了许久才决定过后再去找系统问详情,此时只扬起嘴角笑道:“这样的扇子,街边小贩那里多的是,世子若是喜欢,我帮你买一车便是。” 这样的答复却让他难以信服,作对似的道:“唔,那就有劳了,只是小贩那里的画质量参差不齐,还望掌柜悉心挑选,时间久些不要紧,只要这一个人画的。” 齐陌染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十分怀疑这人是故意来找茬的,找扇子可以,找同一作画的人却无解,“世子何苦为难人呢?卖扇子之人多是拿它换些银钱备考的书生,让他们浪费时间去作画,世子于心何忍?” “你这意思,倒是我的不对了?” 她一口一个世子叫着,心里到底有几分把他当世子,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然而此时,他清冷之中带着不悦的话却让她切实感受到,眼前人并不是她的北辰,而是失忆的北辰。 失忆了的人,似乎不再属于她。 第317章 突然昏倒 第317章 突然昏倒 齐陌染被噎的一滞,觉得还是折扇来历这件事更好回答一点,于是道:“折扇是一有缘人相赠。” “哦。”皇甫北辰淡淡应道,不置可否,片刻后又问:“那这扇面上的风景,你可见过?” 齐陌染看着他的眼睛,仔细打量了下,见他并没有什么不对劲,才慢悠悠地道:“天下景致说来说去也不过那么回事,让人赏心悦目便好,你又怎知这不是画者臆想出来的呢?” 一天的忙碌早已让她精疲力竭,再无多余的精力招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逐客......可是又舍不得。 既然人家不肯走,她也不愿面面相觑,只好道:“夜已深了,公子可要进来坐坐?” 她踌躇半天挤出这句话,却不料她想都没想,直接道:“好。”言罢,借着半敞的门侧身进去。 “......” 已经在收拾桌椅,准备上楼休息的众人看到突然而至的人一时不知何意,不约而同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齐陌染有气无力地道:“去灶上端碟糕点来,再沏壶茶。”她倒想知道,皇甫北辰深夜来此到底想做什么。 皇甫北辰也不客气,坐下后便拈起糕点,甚至还自行给自己沏了杯茶,那模样同先前清冷的人设一点也不符,倒与失忆前有几分相像。 熟稔的感觉让她将原本的话咽了回去,转而道:“公子这么晚还不回去,家里人该着急的吧?” “无妨。”他并不细说,继续吃糕点,只是眼角余光突然瞥到正往楼上客房走的傅修平时,突然问道:“新科状元住在你这里?” “啊......有什么不妥吗?” 皇甫北辰抿着嘴不答,一脸的不高兴。若放在以前,他岂是会将情绪写在脸上的人。 现在却借着失忆,无所顾忌的释放自己的天性。 呵,男人! 齐陌染在心里腹诽,然后看着皇甫北辰一本正经地瞎编乱造,“当然不妥,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成何体统?” 她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哼笑道:“公子怕是忘了我这里是什么地方了?客栈不就是供人食宿的嘛!” “......”皇甫北辰突然觉得自己有点犯傻,正想说些什么找补回来,突然觉得头又疼起来,弓着身子蜷成一团,像只煮熟的虾子。 “你,你这是怎么了?” 齐陌染见状焦急地唤他,见他疼得连话都说不利索,又匆忙将他拖到房间里,又命泉敏和齐浩分头去请大夫和将军府的人。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人拖上了楼,皇甫北辰却疼得晕了过去。 大半夜这样一通折腾,泛上来的些许困意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原本慌乱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她也冷静下来,将他安置在床上,拿起干净的帕子为他擦拭额头上冒出来细密的汗珠。 终于能有这样一个契机让她好好看看朝思暮想的人,却不想会是这种情形。 齐陌染苦笑一声,轻轻拿指尖描摹他的轮廓,想到过往的趣事,竟没忍住在他眉心轻点了两下。 “齐陌染,你居然还有心情在这里回忆过去?!” 系统突然在虚空之中嚷嚷,若非此时皇甫北辰仍在昏迷,她都恨不得有个地缝就立马钻进去。 哪有这么嚣张的系统嘛! 系统分明已经猜到她的心思,却分毫不顾,直言道:“你再这样懒散,原著作者可就要把你写成驱逐出大齐的无良少女了!” “啊?生了什么?”齐陌染自认自己这段时间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啊,离开大齐之后一直安分守己呀! 系统道:“在作者笔下你就是个女配,即便侥幸活到了现在,却仍旧没有达成终极任务,这么说吧,既然你选择了皇甫北辰,那么他就是你的终极目标,你只有取代原本的女主,成为他的妃子才算完成任务!” “可现在呢,我们给了你这么多的帮助,你不仅没有任何进展,还拖起了后腿!原著作者爱拖更你不是不知道,可你现在的度还不如她呢!” 被系统碎碎念了一番后,她才无奈地问:“那我现在要做什么?失忆这件事有药能治?若是可以,再难我也要把药材找来!” 系统道:“那倒不用,任务里没有这个,你整日坐在客栈,哪里也不去,给你的提示都没有办法找到,这样也就罢了,你守着那么重要一个助力都不去搭理,这能怪谁?” “......你是说傅修平?”齐陌染想了想,有些疑惑,“我们整日都在说话呀,我......” “拜托,助力是让你说话的吗?是让你讨好的!用点心吧!” “......” 被系统教育了一通后,齐陌染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不够重视,然而没等她想明白,泉敏已经先带着大夫回来了,另一边,齐浩领着秦庚也匆匆赶了来。 进门一眼看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皇甫北辰,他便急得快要哭出来,若非大夫正在为他诊脉不得吵闹,他险些就要上去揪着齐陌染的领子质问了。 “我家公子出府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现在成了这副模样?” 齐陌染听了他的质问,回怼道:“既然知道你家公子体弱,你为何不跟着,我将他安置到床上,还为他请大夫,你却来质问我?” 秦庚嘴笨,一时又着急又不知该说什么,心里还记挂着自家公子,一张脸憋得通红。 毕竟是皇甫北辰的侍从,她不好做的太过分,又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他自失忆后不是经常会头疼吗?单我就见了两次,你这贴身伺候的,岂会不知!” 秦庚用衣袖抹了把急出来的眼泪,气呼呼地道:“我家公子才没有总是头疼,你说的那几次都是在见了你之后才出现的,也不知他和你犯什么冲,只要见了你,回去就会头疼!” “......”从来不知道这事的齐陌染哑然失语,讪讪无话,只静静看着大夫诊脉。 而自觉占了上风的秦庚开始不依不饶地抱怨起来,“就是自从拿了你那把扇子开始,公子时不时犯怔!原本太医开的药已经让公子好了不少,可是就是因为你,他才不能全好!” 第318章 攻略傅修平 第318章 攻略傅修平 “嚷嚷什么?”大夫号脉后起身,听到秦庚在一旁叫嚷不休,蹙眉道:“这位公子不过是思虑太重,再加之旧病未愈,才会突然晕倒,待老夫开个方子,一副药下去定然能醒来。” 说着,又看了眼瘪着嘴躲在一旁的秦庚,忍不住哼道:“男子汉大丈夫,不该什么都去责怪一个姑娘,现在的少年呀,唉......” 大夫叹了口气,摇头晃脑地留下一张方子便走了,秦庚站在原地支吾着,通红的脸颊让他羞得无处遁形。 拿了大夫给的药方,秦庚匆忙跑到厨房去煎药,来躲避这尴尬的场面。 一副药下去不过一刻钟,皇甫北辰便辗转醒来,扶着昏沉的脑袋有些迷茫,“你们盯着我干什么?” 众人皆站在床边紧张兮兮地盯着他,见他无事都长舒一口气。 原本夜色已深,该是逐客的时候,可齐陌染看他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只得道:“不如你们今晚在这里住下,哦,是我想多了,将军府家教森严,想必定不会让世子在外面留宿吧?是我多事了。” 不料原本半坐着的皇甫北辰呲溜一下钻回了被窝,将半张脸捂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两颗大眼睛,像懵懂小孩儿似的盯着众人,闷闷的声音透过被子传了出来,“我要休息了,你们快点出去,不要打扰我!” “......” 秦庚此时只有满脑子的问号,可在自家公子暗示的目光下只得道:“没关系的,反正府上也没人,住哪里都一样。” 于是齐陌染等人只得把房间让出来,留给他们主仆,随后自去休息了。 忙碌了一天,又受了这一通惊吓,此时整颗心松懈下来,困意渐袭,哪知刚躺到床上,却又听到“滴”的一声。 系统不复往日的淡定,焦急地说:“你怎么还想着睡,不好啦,出大事了!” 齐陌染悠然躺下,侧身望着虚空道:“怎么,是有人找到了你的漏洞,还是你们出了内鬼,系统需要再次完善?” 系统气急败坏道:“什么呀!我说的是你,你知不知道颜彦现在已经官拜左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许久没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她微愣一瞬,随即反应过来,笑道:“如今我已不在大齐,他如何又与我何干,而且我们也不再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他身份如何,我实在没有兴趣。” “怎么没关系,他扰乱了你的正常任务,你可知他的地位越高,对你越不利?” 齐陌染想了想,继续淡定地道:“然而他已经成为了左相,而我现如今却是个名不转经也不传的平民百姓,蚍蜉撼树谈何易,想让我动他?你莫不是在嘲笑我?” “你是不是傻?” 若非系统不能像颜彦那般化形,恐怕早就几个白眼甩了过来,“我是告诉你,在你懈怠的这些日子里人家还在不停地努力,若是哪天颜彦突奇想,想整个皇帝当当,倒时若灭了大魏,你去哪里做你的世子妃?” 齐陌染心道:这偌大的一个国家岂是说灭就灭的。只是碍于系统她又将话咽了回去。 或许事情真的已经到了十分严重的地步,也或许是被颜彦坑过之后犹有阴影,系统给她了一个短期任务。 “这一个月内,你旁的事不用操心,只需要去傅修平那里刷好感就行,哦对了,还没恭喜你,另一个助力也出现了。” “啊?是谁?” “你的好感度还不够,暂时不能告诉你,先去刷傅修平的好感吧,到时有许多任务等着你呢!” 系统说完就消失了,留齐陌染一个人睡意全无,在床上辗转反侧地思考如何增加傅修平的好感。 可到了此时她才现,自己对于如何讨好别人一窍不通,即便是面对皇甫北辰,她也常常是文静贤淑的模样,只有偶尔撒个娇,竟极少露出自己少女的一面。 难道......其实男人都喜欢可爱型的? 想法有了萌芽,将将成型之际,困意翻涌而来,将她淹没在其中。 梦里,她回到了自己现代的家,回到了那个属于她的世界,只是心里却空落落的,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到底少了什么呢?她在梦里挣扎良久,也没有弄清楚。 再醒来时,天光大亮,眼角一片湿润。 准备起床,她现枕边放着一个锦囊,下面压了一张字条,拿起来一看,头顶顿时飞过一串乌鸦。 “齐陌染,我是系统,思来想去对你还是不放心,特送你一对手钏,你将它戴上,想办法将另一只送给傅修平,便可达成某项任务,多的不可再说,这个任务有时效的,你完成。” “......” 一阵无语后,她拿出一只戴在手腕上,另一只仍静静地躺在锦囊之中。仔细观察了下手钏,不过是几颗珠子串成,平淡无奇,也不知这样的东西能达成什么任务。 可是系统居然不用她自己去找到东西,而是直接送来给她,这件事足以说明完成任务后奖励极为可观,更甚者对他们也有帮助。 这样一想,她抓起锦囊便出了房间,朝傅修平的房间走去。 走到门前,见门虚掩着并没有关紧,她敲了两下,便自顾走了进去。 傅修平听到动静,只略略掀了掀眼皮,见是她,又将目光移到手中的书卷上,并不言语。 齐陌染嘻嘻哈哈地笑着,走了过去,先是探头探脑地瞅了眼他手中的书籍,随意地问道:“状元大人,您这是在看的什么书呀?” “......” 傅修平充耳不闻,不言不语,看书看得专注。 齐陌染不死心,干脆搬了把椅子坐到他对面,趴在桌子上仰头看他,挤眉弄眼,努力作可爱状道:“傅修平,你为何不理我呀?” 此时他才微微移开了些许书卷,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你眼睛抽筋了?出门左拐直走再往左,便是医馆。” “......!”齐陌染暗暗磨了磨牙,继续卖萌,“人家只是迷了眼睛,要吹吹!” 说话间,她已经绕过桌子,将眼睛往他跟前凑,然而没有等来傅修平的怒火,反而是身后传来门板被粗鲁打开的巨响。 第319章 救于水火 第319章 救于水火 “你们在做什么?” 皇甫北辰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难得勤快一回,上楼来喊他们吃饭,居然会看到眼前这一幕。 他们,他们两人都快搂作一团了! 更甚者,他话方出口时才惊觉自己的怒火和莫名的失控。 然而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齐陌染惊得险些跳起来,看着满脸怒火的皇甫北辰,微微诧异,“你上来做什么?” 皇甫北辰听了这话更气了,“怎么,这么说我还扰了你们不成?呵!你可知状元郎为何至今都没有一官半职?” “诶?”齐陌染惊讶于皇甫北辰居然能一口气说这么多话,故意道:“这还真不知,请世子不吝赐教。” “还不是因为他拒绝了君上赐婚的旨意,到现在仍赋闲,空得一个状元的名号罢了。” 说罢,甚是挑衅地看着齐陌染,似是在告诫她,她眼前的这个男人已经被君上定下,莫要招惹。 “所以你这是在警告我还是关心我?” 齐陌染并不在意他的话,她更在意的是他出自于什么样的态度。许久没见过情绪如此鲜活的皇甫北辰,她起了逗弄一番的恶趣味。 不待他回答,她故作了悟地点点头,“我知道了,你怕不是早就对我生出情愫,所以看见我们靠得那么近才会如此生气吧?” 原本是玩笑话,可话说出口却觉出几分苦涩,什么时候,她竟也要用玩笑的方式来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然而皇甫北辰显得有些慌张,匆忙道:“谁,谁喜欢你了,你不要自作多情!” 齐陌染不语,只微微笑着看他。 一时之间,三人无言对视,空气中突生出一丝丝尴尬。 “小姐,你们怎么还没下来?” 泉敏哒哒跑了上来,看他们三人的模样有些奇怪,又见皇甫北辰站在门口,一步也没往里走,不由奇怪,“世子您不是主动要求上来喊他们吃饭吗?站在这里做什么?” 皇甫北辰顿了半晌也没答出来,甩了衣袖,哼了一声转身下楼。 泉敏又看了眼自家主子,实在想不明白这短短的一盏茶时间到底生了什么,犹豫了下小声道了句“快些下楼吃饭,不然要凉了”,随后也退了出去。 齐陌染当然也着急下楼吃饭,可任务还没完成,她实在放心不下,犹豫了下,又转身冲着装了半天鸵鸟的傅修平露出狡黠一笑。 然而这样的笑容看在傅修平眼中,却不止狡黠这么简单了,他顿时毛骨悚然,甚至微微退了半步,瞪着眼睛道:“你,你想干什么?” 齐陌染眨了眨眼,拿出锦囊中装着的另一个手钏,攥在手心里,笑答:“救你于水火之中啊!” “......?” “你不明白?啧,堂堂状元郎竟然还需要我教?”她悠悠叹气,“你苦读多年,一朝中了状元,定然不是为了赋闲在此,如今只因婚事就被如此对待,心中定然忿忿不平吧?” “若是君上得知你拒婚有因,不知会不会考虑重新重用你呢?” 见傅修平还是一脸费解,她直接将话挑明,“若是你跟君上说我是你的青梅竹马,你寒窗苦读多年就是为了请大夫为我治病,娶我为妻,你说君上是信还是不信?” 傅修平此时才有了表情,却是满脸嘲讽,“你当君上是傻的,随便编个故事就信了?” “那......若是有这个呢?”她将手钏往前送了送,“你看,这手钏是一对,做工复古,便是有经验的工匠恐怕也辨不出年代,最适宜做祖传宝贝。” 傅修平静默片刻,才缓缓接过手钏上下打量一番,“你是齐人,我是魏人,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怎么解释都说不通啊!” 齐陌染显然忽视了这件事,顿了顿方道:“偶然的一次邂逅,我对你芳心暗许,你也对我暗生情愫,原本这种感情如细水长流,却在得知我身患重病后冲破堤坝,互诉衷肠,而你也决定奋读书,请最好的大夫为我医治。” “功名考上了,也请了大夫治好了我的病,眼看着两人就可以在一起,谁料此时圣旨却要将两个相爱的人生生拆散......” “够了!” 齐陌染清楚地看到傅修平耳尖泛红,嘴角微微抽搐,默然将手钏戴上,步履匆匆地走了出去。 擦肩而过时,她似乎听到一句细弱蚊蝇的低语:“你编故事的水平,真是糟透了!” “......” 而齐陌染跟在他身后下楼,嘴角噙着笑意。 她听到系统努力保持镇定的声音,声音里却溢满了抑制不住的喜悦,“恭喜你与傅修平的好感达成‘心有灵犀’,作者将断更一周,把握好机会。” 作者断更诶! 也就是说这几天她的行为会直接影响剧情走向,这样就能离她早日完成任务更近一步! 只不过嘛...... 当她坐到桌前准备用早饭时,却正对着皇甫北辰那张黑到底的脸色,美丽的心情突然又消失了。 追“夫”之路漫漫,她实在难两全啊! 一顿早饭就在一种诡异的气氛中开始、结束。 整个过程居然没有一个人开口,大家低头吃饭,吃饱了的就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 直到皇甫北辰不知是吃饱还是气饱,转身走人之后,众人才长舒一口气,各个哀嚎,不愧是将军世子,气场如此强大! 早饭匆匆用过时,春色满园已经开始迎接第一批客人。 这几日他们尝试了一种新的方式:自助早餐。 提前备出常见的几种早点,比如豆浆、豆腐脑、油条、糕点等,做出多人份摆在细长的台子上,下方标着价码,客人可根据自己的喜好自行挑选。 听说这里花样甚多的客人们见此,觉得新奇,纷纷尝试,端了自己选好的食物到柜台结账。 而这种自助模式的早餐可以提前准备,省了不少事情。 见店里一切都井然有序,她便放心地和傅修平出门,直奔皇宫。 他们要去办一件庄严神圣而又伟大的事情,这个事情十分有难度,而正因为有难度,才更有挑战的意义。 他们要去君上面前编故事。 第320章 计中计 第32o章 计中计 大魏河道众多,雨水连绵,三百六十五天大概有三百天都在下雨,剩下为数不多的些许时光要么阴天,,要么难得放晴。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的自然环境使得大魏人十分感性,也使得他们对于自然多了一重敬畏。 这里的皇宫不似大齐那般富丽堂皇,婉约之中带着一丝丝乡村气息,然而这样的风格简朴淳厚,给人以亲和力,对于即将要生的事情,齐陌染甚至从心底生出一丝雀跃。 走到君上所在的御书房前,她突然拉住傅修平的衣袖,紧张地问:“万一被君上现咱们在骗他......” “我们是在骗他吗?”傅修平义正言辞地问。 齐陌染话在嘴里滚了两滚,诚恳地道:“不是。”又道:“我们如此诚恳,君上信不信并不重要。” 于是乎,齐陌染就在自我安慰下走进了殿内。 转个弯走进殿内,君上正在案前专注地批阅奏折,对于他们的道来恍若未闻。 君上不说话,他们自然不敢先开口,只得静静地候在那里,保持行礼的跪姿,一动不动。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两人眼睁睁地看着桌案上的奏折由“小山包”变成了“平地”,跪的腿都麻了,君上才状似惊讶地抬头问道:“诶,这不是朕的新科状元吗?几时来的,竟让你干巴巴等了这么久?” 说着,君上起身,似要来搀扶。 傅修平道:“拜见君上,先前草民因拒婚一事惹君上不快,现在草民将缘由带来了。” 作为“缘由”的齐陌染看着将自己推出来的傅修平,酝酿了下心情,忽而语声低沉地道:“君上,我与傅修平一见钟情,相见恨晚,许下终身之约,只羡鸳鸯不羡仙,求君上成全。” “唔,”君上点点头,回道:“‘一见钟情’?‘相见恨晚’?可孤怎么听说,你们是在大魏才见到的,你该不会跟孤说,你们早在大齐时便见过吧?那时若孤没猜错,傅修平约莫在准备考试吧。” 没料到君上居然知道的这么清楚,恐怕连自己的身份都调查的分毫不差,她硬着头皮继续道:“自然不是,只初初来到大魏时,马儿受惊,一路狂奔,险些撞了行人,多亏他及时出手......” “哦?”君上打断道:“朕怎么记得你是同去往大齐的使者一同来的?到了城门在分开,难道是孤记差了?” “......”齐陌染悄悄抬手抹了把颊边的汗珠,侧目试图给傅修平使眼色,让他好歹说上两句,可傅修平看也不看她一眼,直挺挺地站着。 “傅爱卿,这就是你请来的军师?” 许是停顿的太久,君上不待她答话便开了口,可话中的内容却让她摸不着头脑。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见傅修平突然笑了起来,抬手揉了把她的鬓,答道:“小傻瓜,你被骗了知道吗?” 齐陌染闻言仍是一脸无辜而又迷茫的表情,君上也不由被她这副形容逗乐笑了两声,随即又转了话头,道:“好了,言归正传,这次邦国推翻旧盟,屡屡犯我边疆,你可有什么好主意?” 傅修平一脸沉色,“谁人不知莫离小国夹在大魏与大同之间,多年来以依附我大魏苟且偷生,如今这般大的胆子,定然是勾结上了大同!” “是啊,大魏与大同实力旗鼓相当,莫离虽小,却是来往贸易的中转站,谁人得了莫离那可是如虎添翼!这些年来孤一直以礼相待,却不想竟将他惯得胆大包天起来!” “君上莫气,这几日臣想到一个主意,莫离如此胆大,不就是自恃地理位置好,又有大同助阵?不若派人平了他莫离,也好免除后顾之忧。” 君上犹豫了下,“可是战争就会有死伤......罢了,他们扰我边境时也不曾考虑孤之百姓如何,就按你说的办,不过派谁去合适呢?” 傅修平看了眼低头不语的齐陌染,道:“大将军的世子皇甫北辰。” “他可是前些时日才被大将军找回来,虽说此时身体已然恢复的差不多,可大将军又怎舍得呢?” 傅修平笑了出来,“您都没问,怎知不舍?” 齐陌染作为旁观者冷眼看着,听到最后一句时突然想起来,关于皇甫北辰可怜的身世。 就在她纠结着皇甫北辰到底要不要去时,便有前去传旨的宫人快步跑了回来,“君上,将军应了。” 君上不大相信,“你是如何说的?” 那宫人道:“奴才就如实说了,起初将军不大同意,后来公主去了,不知与将军说了什么,将军才勉强答应,只是一直都没能见到小世子。” 君上闻言也笑了,却不是在笑皇甫北辰答应去边境平乱,而是笑傅修平料事如神,“唉,不给爱卿一官半职,孤这心里还真是过意不去,这样吧,待到你和你的军师凯旋而归时,朕便许你一个满意的职位,如何?” “多谢君上!” 自从踏出御书房,齐陌染就再没给过傅修平一个眼神,当然,她也没开口说过一句话,这种一边生气还要一边顾忌着“好感”问题的感觉真是糟透了! 好在他察觉到她的怒气,快走几步将她拦住,试图解释:“好吧,我承认我是骗了你,根本没有什么赐婚,不过是放出来的烟雾弹而已。” 齐陌染哼了一声,勾唇道:“呵,烟雾弹而已?就为了区区一个烟雾弹,你就将我们所有人骗得团团转?” 枉费她花费了那么多心思编故事,到最后竟然被人耍了。 她不由讥讽道:“下一步又想干什么呢?让我猜猜,是不是过几日宫里就会传出消息,我因为忤逆君上被配边疆,而你不忍心上人受苦,一路跟随。” “这.......” 傅修平不得不道,她猜的甚是准确,为了瞒天过海,趁着无人察觉之时混入军营,前往边疆,他可是煞费苦心地设计了这样一出双簧。 其实原本没想找她的,可在看到齐陌染拿着那对手钏出现时,这个念头便在心底滋生。 第321章 自命题 第321章 自命题 聪明反被聪明误! 齐陌染心塞塞地想着,自己竟然也被人算计了一把。 傅修平尴尬地笑了两声,试图为自己辩解,“随军出也没什么不好,皇甫北辰也在,你岂不是能和他近距离接触,这可是踏破铁鞋无觅处的好事。” 齐陌染“呵呵”笑了两声,瞪了他一眼问道:“几时出?” 他道:“圣旨约莫今晚会到,整顿军容需要三日。” 那就是三日后动身,齐陌染认命地叹了口气,想起什么似的,又拉住他的衣袖,问道:“我能扮作士兵混在队伍中吗?” “能是能......”傅修平为难地说着,只是她明明可以跟在自己身边,实在没必要和将士一起,受这个苦...... 可话没说完,齐陌染像是怕他反悔似的道了句“说话算话”便跑走了。 急匆匆出了宫,她没等傅修平,率先跑回了客栈,冲进房间就开始收拾包裹。 自打半年前齐陌染突然被皇上召到宫中,泉敏独自守了半年的齐府后,就留下了阴影。 每每看到齐陌染收拾东西就不由自主地慌,她手脚着颤,结结巴巴地追过去问道:“小姐,您,您这是要干嘛呀?” 齐陌染头也不回地道:“我要去......”我要去边疆,你也收拾下东西一起去! 她一句话没说完,突然听到身后闷声一响,回过头来,只见泉敏跌坐在地上,苦着脸欲哭无泪,干巴巴地道:“小姐,你又要丢下我去哪里呀?” 齐陌染愣了一瞬,快步走过去将她扶起,颇为无奈地点了下她的小脑袋瓜,叹道:“谁说我要丢下你了,话都不听人说完!我说的是你同我一起去边疆。” 泉敏听到自己可以同去,惊喜地欢呼了下,可将这句话咂摸一遍后觉得不大对,“小姐,咱们,咱们去边疆做什么呀?” 她好歹也是从大齐来的,一路上有多坎坷辛苦她可是深有体会,为何非要去边境呢? 齐陌染看她面上浮起犹豫之色,逗弄心起,装模作样地道:“你不想去也无妨,就留在这里看家好了!” 泉敏立马抱住她的胳膊,紧张兮兮地开口,“小姐去哪儿泉敏就去哪儿,小姐不许丢下我!” “嗯......”齐陌染点了点头,指尖戳戳她的鼻子,“那还不快去收拾东西!” “哦!”泉敏飞快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望着泉敏的背影,无奈地笑笑,正要转身继续收拾东西,冷不丁的,系统又蹦出来了。 这次没有玩笑话,开场就是一道冷冰冰的选择题。 “请选择接下来的剧情走向:随军前往边境或者待在满园春色?” 齐陌染一脸莫名,这叫什么选项,她都收拾东西准备三日后出了,还能后悔不成?再者说,她虽然不满傅修平试探她,但此番行为也的确能让她近距离接触皇甫北辰,这也算是一桩好事了。 于是她果断地在第一个选项上轻点了下。 接着又听系统道:“从出去往边境那天开始,七日内,你所做的所有事情都将成为作者笔下的剧情,请好好把握此次机会。另外这七日内有额外奖励,请先选择难易程度。” 虚空之中浮现出两个字:难,易。 不同的难度奖励不同,齐陌染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让皇甫北辰想起自己,现在这种温水煮青蛙的日子,对于她来说实在太过难熬。 她稍作犹豫,选择了“难”。 反正每一个选择都由自己决定,不受作者掌控,她打算努力一把,改变现状。 接着,系统又道:“这三日你且收拾东西,不过友情提醒一句,去边境只是暂时的,满园春色还需好好打理,切莫荒废,日后定能派上用场。” 系统说罢就消失了,齐陌染继续收拾衣物,随军出行,一切从简,她把金玉饰全都装进盒子,锁到柜中,只拿了几条束的带。 几件轻便的衣物往包袱中一裹,这就算收拾好了。她往后一仰,整个人倒在床上,闭目养息。 然而即将要走的喜悦并没有让她很兴奋,反倒是如何安置满园春色让她起愁来。 经过了几日的磨合,楼下的众人已经能在忙碌时依旧有条不紊,不会再像前几日那般,偶尔上错菜或是摔盘子了。 那三个被傅修平请来镇店的大厨留了下来,为他们在后院辟出几间屋子。 其实后院原本没打算再住人的,可几个青年大厨看了后院的菜地牲畜,竟是欢喜的很。 定下住在后院后,竟自行搭了间茅草屋,又引了水来建成一方池塘,河中养起了鱼虾蟹。 若非地方有限,他们怕是还要开垦出地方来种植水稻。 齐陌染也曾劝过他们,自己种着玩便罢了,去集市上买也贵不了太多,但省时省力。 那几个大厨却说自己种出来的才是最健康放心的,甚至扬言若非这些东西,他们是绝对不会留下的。 听了这话齐陌染只好任他们去,只要生意好就好。 然而现如今她要走不知多久,这么大个店她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斟酌良久,还是选择在晚上关店后将众人召集过来。 三言两语概括了下自己要出远门的事,那三个大厨竟不以为意,其中一个甚至道:“难道你在这里就能帮上什么忙?还是说......你不放心我们几个人?” 齐陌染试图辩解自己也做了很多,可仔细回忆了下,自从他们三人来了这里之后,她基本上都是四处乱晃,也没做过别的,就连账簿都是元春给自己送来的。 讪讪一笑,她略微尴尬地道:“这话如何说得?诚然,你们更辛苦些,所以我想,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满园春色就托付给你们了。” 三个大厨觉得,这并不是什么问题,若说他们三个走了,这店有可能开不下去,现在只是掌柜离开,哪里算得上大事! 只有满福和元春十分不舍地拉着她的胳膊,眼巴巴地看着她,“姐姐要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齐陌染揉了揉他们的脑袋,没直接回答,笑着道:“我不在的时候你们跟着三个哥哥好好学习厨艺,回来我要检查的!” 第322章 故人归 第322章 故人归 两个小朋友十分郑重地点头,一板一眼地道:“姐姐放心,我们一定好好学习厨艺,当大厨!” 齐陌染被他们的表情逗乐,又揉了把他们的小脑袋,才催促着他们回去休息。 接下来要嘱咐的就是齐浩了。 他是齐府的家生子,为人稳重,做事妥帖,再加之有武艺傍身,所以齐宣才将人给了她,来护她周全。 每每看到齐浩,就会想到爹爹在大齐过得如何,忧国忧民了半生,突然赋闲在家,总归会心有郁结,两个女儿一个出家,一个远走他乡,他一个人如何承受的来? 想到这里,齐陌染心中泛酸,然而她有自己的使命,无法带走齐宣自然也就无法在他跟前尽孝。 是时候抛弃杂念专心追夫了。 齐浩在齐陌染面前站了一盏茶的时间,眼睁睁看着自家小姐脸上一会儿愁云惨淡,一会儿笑意盈盈,表情丰富地让他摸不着头脑。 他仔细回忆了下自己这些时日的表现,虽然不出彩但也没犯过错,应该不至于让自家小姐这么烦恼才对。 “小姐......” 他试探地唤了一声,看到齐陌染陡然醒神般抬头看自己,便了悟她方才是在呆,顿时松了口气。 齐陌染清了清嗓子,试图掩饰自己刚才走神的事实,严肃道:“满园春色一定要好好经营下去,回来时我要检查哦!若有亏损,就罚你......” 说到惩罚时她竟然停顿了下,齐浩居然紧张起来,为自己捏了把汗,分明是主子要经营客栈,为什么需要做出业绩的成了他? 主子果然是主子,一句话就可以甩锅! “罚你去街头卖艺!” 齐陌染丢下这句话十分霸气地上了楼,留齐浩一脸黑线,这都是什么惩罚,简直是......简直是不着调! 但是不管过程如何,齐陌染总算将店里大大小小的事情交代了一遍,再加之有傅修平找来的三个大厨坐镇,她并不担心满园春色会亏损。 事情交代好之后,她需要去做临走之前最重要的一件事:找傅修平刷好感! 正所谓:刷好感兮路漫漫,一刻也不能松懈! 相比之下,皇甫北辰那边的任务可比她的艰巨多了。 天降“大锅”于斯人也,除了紧紧抱住,还有什么办法呢? 也不知皇上从何处得知他恢复的差不多,除了记忆基本看不出有何异常,于是他就被人巴巴地盯上。 这不,边境才传来有些许骚乱的消息,就有人迫不及待要将他的价值挥到最大了。 不过这样也好,他不用再被囿于府中,时时被人跟着。 只是他还是不大明白,皇上为何就这么信任地让他去边境?就不怕失忆之人如痴傻儿,什么也不会吗? 他不禁自嘲一笑,或许作为将军府的血脉,有些东西早已深入骨髓,刻进了骨子里,不然为什么进入军营的那一刻,他会觉得莫名的熟悉亲切。 留给他的只有三日,若非皇城脚下军队素来训练有方,他还真没把握能顺利出。 前两日皆无大事生,除了招募些民间体格健壮、自愿入伍的百姓,并着人登记造册,再无旁的事。 到了最后一日,方入夜,他便打算睡了,谁料刚宽衣走到床榻旁,只听窸窣的动静在门前响起。 正要嗤笑是哪个不长眼的小贼竟然摸到了将军府,只听一声砰响,那人已破门而入,挥剑相向。 “你是何人?”皇甫北辰抄起枕边的扇子以作抵挡,躲闪间还不忘问询。 可那人只是埋头打架,打了半晌皇甫北辰察觉不对,这人一招一式虽然凌厉,但出手并不狠辣,似乎不是来取他性命,而是上门切磋的。 察觉到这一点,他刻意放慢了动作,甚至留下一两处破绽,对方起初并未察觉,挥剑向破绽时,都留有余地,这更加坚定了他的看法。 半晌,他故意卖了一个更大的破绽引对方上钩,谁料这次对方竟然不信了,只埋头打自己的。 这黑衣人功力与他不相上下,若是没受伤,他自然有信心打过他,然而现在痊愈不久,他还真没有十足把握。 想到对方反正也不敢真的伤了他,他索性丢了扇子,直楞楞地站在原地不躲不避。 那黑衣人愣了,连忙收住剑势,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举着剑干巴巴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这就奇了,找上门来挑衅,却不肯自报家门。皇甫北辰从心中腹诽,口中道:“你到底是何人,所来何事?” 那黑衣人蹙眉盯了他一会儿,才缓缓扯下面罩,垂着头道:“属下秦凯,拜见公子。” “......?”皇甫北辰怔了一瞬,道:“抬起头来。” 看完那张脸后,他又愣了,这人,这人和他的侍从秦庚长得太像了,若非知道秦庚那三脚猫的功夫,他都要以为这是秦庚的恶作剧了。 “你,你和秦庚是什么关系?”他鬼使神差地问了出来。或许是这张脸和秦庚太像的缘故吧,心中对他居然抗拒不起来,甚至有莫名的熟稔。 “秦庚乃属下胞弟。”秦凯淡淡道,方抬起的头又垂了下去。 皇甫北辰点了点头,暗道一句“难怪”,又问:“大半夜的你来这里做什么?为何从没见过你。” 这话方说完,肉眼可见的,秦凯的脑袋垂得更低了,声音之中似乎带了许多的落寞,“属下在先前在别庄,老爷担心公子安危,胞弟武艺不佳,故而派属下来。” “原来如此。”皇甫北辰笑了笑,自家爹爹还是关心自己的,只是不爱表达而已嘛! 认亲后这么久,甚少见到皇甫泽主动来探望的时候,除去认亲宴那日他老泪纵横,和前两日每天来问候,再往后竟是一次也没见到人。 听闻他是皇甫泽派来的,连带着方才他闯进房间与自己比武的事都忘了大半,温和地笑笑,“既如此,你也去休息吧,明日一早还要出。” 秦凯看着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嗫嚅半晌,终是没再多说别的,拱手道了声“是”便出了门。 第323章七日之期(一) 第323章七日之期(一) 出行第一日,齐陌染已经提早进了军营,刀剑无眼,傅修平再怎样也不敢让她独自冒险,便带在身边,将她扮成随身侍从。 齐陌染穿着厚重的铠甲十分不适,尤其是在这种炎热的天气下,方穿上,只觉衣物已经被湿透,每每这时,她就会忍不住对傅修平投去愤怒的一瞥。 傅修平自知理亏,因而在某些事情上总会给她一些方便,毕竟作为军师的身份出现在军营之中,本身就有很多便利。 当然,这些事情他是不会让齐陌染知道的,不然这个人指不定会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到时他不仅不会被感激,说不定还会被威逼利诱...... 啧啧,他可能不能被现! 话说回齐陌染,她同泉敏男扮女装进了军营,然而身份是军师的侍从,因而不用同一般将士住在一起,分到了一个独立的房间,听说等军队开拔后,她们甚至可以有独立的帐篷。 她们进了屋子换上厚重的铠甲后,竟也生起一股豪情壮志,拿起剑戟随意地挥舞了几下,一时玩得兴起居然都没有听到敲门声。 因而当面前突然有人影闪过时,齐陌染险些就将刀刃招呼上去。 傅修平十分庆幸自己足够敏捷,及时躲过了刀剑,然而躲过之后他后怕起来,若是进来的是旁人,若是那人没有自己这般敏锐,岂不就要尚未出师先受伤? 这样一想,他板起脸来,一板一眼地道:“军营之中,目无法纪,肆意玩弄刀剑,成何体统?” 只是话说出口他就后悔了,自己没事来招惹她做什么,她又不是自愿来这里的...... 果然,齐陌染将刀剑插回刀鞘后就冷下脸来,虽自知理亏,并没有说什么难听话,脸色却显而易见地难看。 “军师,将军说可以出了。” 正当两厢僵持不下时,门外有个小将士突然来传令,傅修平回道:“这就来。” 这个尴尬的气氛就这样不了了之。 然而等到了军队行进过程中,傅修平才深深体会到了什么叫自食恶果。 清晨比起正午还稍显凉快些,因此天蒙蒙亮时出正合时宜,等走到日头大时,正好也能找个凉快的地方歇息。 而傅修平正是在这种时候尝到苦果的。 远的不说,就看皇甫北辰吧,刚坐到树荫下,身旁的侍从已经麻利地用竹筒灌了溪水来给他解渴,更不知从哪里摘了几个野果,自己吃过没有问题后,才擦了擦递给他。 傅修平告诉自己,他一丁点儿都不酸,柠檬树下她和它,绝不承认有他! 然而不小心瞥到齐陌染自去寻了阴凉,灌了溪水,口中“咔嚓咔嚓”地吃着果子,而自己手中、身边空空如也,他就,他就......没法不酸! “喂!”傅修平忍不住小声唤她,两人毕竟离得不远,他这一声不大,但足以让她听到。 然而齐陌染恍若未闻,只同泉敏坐在一处,美滋滋地吃着果子。 他还想说什么,却见齐陌染突然站了起来,手里拿着比皇甫北辰手中看样子还诱人的果子朝这边走了来。 一步,两步......眼看着就要走到自己面前,傅修平正在纠结自己到底是开心地收下,还是假意推脱,却见齐陌染已经与自己擦肩而过,直奔皇甫北辰而去。 男扮女装的效果或许还算明显,皇甫北辰起初并没有认出她来,两人不知说了什么,就见他突然站起身来,拉起她就往远处走去。 一干人等面面相觑,随即又默契地低下头视而不见。 将军想做什么,同他们有什么关系...... 一众人中,只有傅修平眼巴巴地看着齐陌染将果子递给皇甫北辰,后者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最后还是接过。 因距离较远,他看不清他们脸上的表情,但傅修平却突然觉得他似乎尝到了果子的味道——酸的倒牙! 泉敏没有跟去,自己靠着树干,小口小口地吃果子。 无意中瞥到傅修平那一脸的怨念,又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突然间淘气的小心思上来,她从掩着的衣摆中摸出两个红彤彤的果子朝他走去,道:“军师若是不嫌弃,吃些果子吧。” 终于有个懂事的了!傅修平暗道。也不再拿架子,顺从地接过,一边吃一边道:“泉敏姑娘真是体贴,这么......”客气做什么? 一句话未说完,他整张脸已经皱作一团,好半天没有言语,半晌才咽了咽口水,艰难地道:“这果子为什么,为什么这么酸?” 泉敏掩嘴小声地凑到他身旁笑道:“军师可不要吐出来哦,大家都看着呢!” 说罢就跑开,生怕傅修平反应过来拿她是问。 刚跑出没几步,她一个不小心就撞到了一个人。 当然,这也只能怪她不小心,心里嘲笑着傅修平,有低着头走路,两厢分神,她叠声道:“抱歉,抱歉!” 然而道完歉后被撞的人一言不,只是站在她面前一动不动。 泉敏奇怪,仰头看她,然而这一瞥,却再也无法让她挪动一步。 她常常会想,人和人的际遇有时候真的很奇妙,你百思千念都无法见到、数会周公都无法求来的人,会在某一个不经意的时刻,宛若谪仙般降临在你面前。 如久旱逢甘霖,似他乡遇故知,然而这些喜悦都不及她此时的万分之一。 可她还是克制住了,众目睽睽之下,她不能有多余的举动,只能紧紧攥着拳头,牙齿轻轻咬着舌尖,颤抖地道:“好久不见啊!” 秦凯右手死死握着剑柄,眼眶被他瞪得泛红,好半天才挤出一个字:“嗯。” 谁说许久未见的人感情会变淡? 真正相爱的两个人不管距离有多远,不管时间过去多久,再见面时,对方的一个眼神,一个行为,便足以感受到彼此心中浓浓的爱意。 众将士们觉得,今天的阳光似乎特别的好,溪水特别的甘冽,果子又酸又甜,然而美中不足之处,没有西瓜在侧,做个围观的吃瓜群众都少了道具呀! 第324章 七日之期(二) 第324章 七日之期(二) 在这些人当中,失忆的只有皇甫北辰一个,齐陌染因为隐藏任务不能告知真相,泉敏自然也不会多嘴,而秦凯也得了吩咐不能说出过往。 更遑论旁人多以看热闹为乐趣,谁会多这个嘴?也因此被瞒在鼓里不知过往的只有皇甫北辰一个人。 泉敏和秦凯见到彼此,心中皆酸涩不已,直感慨造化弄人,好端端地,居然落到这步田地。 然而这次,两人都忍住了心中的思念,谁也没有过分的举动。 哪怕有太多的事情不能言明,可再让他们做回陌生人也是不可能的,秦凯望了望远处齐陌染二人的身影,只觉满口苦涩:“这半年来你们过得还好吗?” 泉敏顺着他的目光,一齐看了过去,尚未答话,只听他又道:“公子这半年来过得甚是心酸,当初离开大齐后,他没有直接回来,折到一处荒野,说是要建造一处世外桃源......” “可没想到半路遇伏,我受命先回,却久久等不到公子的消息,去查探一番后才知此事,原本以为数日就能解决,谁想到竟耗时半年......唉!” 所有的心酸无奈最后戛然而止,掩盖在这最后一个字中。 只是旁观者不管有多少感悟,都不如当局者更清楚其中滋味。 “你怎么会在这里?” 军队走了大半天他才现她的存在,可军营之中管制严格,每个人都要登记造册,他也一一看过,怎么会有此疏漏呢? 突然间他忆起名单中有一人唤“齐陌”的,想来就是她了,而能换个名字就顺利避开搜身的,也只有他的军师傅修平能够帮她了。 齐陌染看他的神情,便知他已猜出,索性不再遮掩,一本正经地道:“我来这里自然也是为了上阵杀敌,保卫边疆呀!” “......嗤!” 皇甫北辰没忍住,轻嗤一声,嘲笑道:“就你这般肩不能抗,手不能提,恐怕还没上阵便已被敌人砍死了!” “......”齐陌染找不到反驳的话,只得用沉默回答。 而他却似是与她较起真来,“我这就着人将你送回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齐陌染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人,不由升起一股气,这人就这么不愿看到自己吗? 这个念头一经出现,就很难再打消,赌气般道:“我是随军师一起来的,即便要走,也由不得将军吩咐吧?” 皇甫北辰现在已经被任命为车骑将军了,只等这次凯旋,保不齐就能晋为骠骑将军,一门两将,何等荣耀。 做了大将军,也算年少有为,只怕很多人便会挂念他的婚事,而早就有个寒安香捷足先登,只怕有不少人会撮合他们...... 这些事情不经琢磨,一旦想起净是给自己找不痛快,然而她却还是小小地放任了下自己。 只是说完之后她便后悔了,自己只有七日的时间来改变接下来一段时间内的剧情走向,又何苦和他拌嘴,惹得彼此不痛快,万一作者见此拆散他们岂非不妙? 眼见着皇甫北辰蹙眉,她忙改口解释:“其实,其实是我犯了错,惹得君上不悦,罚我随军去边疆,正好军师也受命前往,便一同来了。” 她说着,还不忘打量他的神色,“只是让军师照拂一二,并无旁的,再者说我这般体格,自然上不了战场,不过是在后方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罢了!对了,我可以去伙房帮忙啊!” 皇甫北辰眼睁睁看着她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不由诧异,可听她提到君上,应是不会假传圣旨,大抵是有些不便于详说的事情,便也不再追问,只是道:“战场无眼,你既来此就要知道无人能照料你。” “是是是,我知道!” “......” 皇甫北辰见状也不再多说,率先走回树下闭目养神。 约莫过了一刻钟,见众人修整的差不多,便又开拔。 行军打仗不比游玩,浩浩荡荡带着几万人翻山越岭需要的时日更长,也幸得边境一时没有什么异动,不然照这种大致需耗时一月的走法,只怕仗都打完了人还没到。 大魏多为丘陵沟壑,又加之河道众多,按照计划,他们会在步行数日之后,找到宽敞的河道乘船,顺风而下,在河面漂行数日,约莫用了一月便可来到边境。 与莫离小国接壤的是梅陇镇,那个镇子占地广,人却不多,方便军队驻扎。 而到得边境后,天气也没夏日那般炎热了,又或许正值秋收,莫离定要来犯。 只是现在这些事还很遥远,她需把握好这七日的时机,扳回一局。 想用七日就改变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看法简直难上加难,可若是利用这几日多刷一些存在感还是可以的。 想到此,在军队行至天黑,打算开火做饭时,她同傅修平说了声,便摸去了伙头兵那里。 他们掌管着整个军队的伙食,她若想露一手,还得跟他们说一声才行。 不过她手里可攥着军师的令牌,想来也能给行个方便。 伙头兵头头也没想到军师竟然会惦记他们伙房这边,低头哈腰地道:“这做饭是我们的事,怎敢劳烦军师身边的人,可是......可是我们做的饭菜有什么问题吗?” 齐陌染连连摆手,“我,我家以前就是开饭馆的,军师不忍我的厨艺浪费,故而派我来帮忙,当然,我一个人肯定做不了这么多人的饭菜,我不过是做上几样,其他的还要诸位一同来才是。” 这个解释虽然有些颠三倒四,可显然伙头兵头头理解了,不仅理解,还很深刻。 他打从心底认定是军师吃不惯随军的干粮饭菜,才派人来做合自己口味的。而他们不仅没受到责罚,还能一道尝尝大厨做的菜,又何乐而不为? 想明白这一点后,他果断地将位置让开,爽快道:“您来,我给您打下手!” 齐陌染看了眼并不早的时辰,也不过多谦让,绑上围裙便去看他们早就备好的食材。 柴火已经有人去拾,一口大锅也已架好,锅中的水正待烧沸,洁白的大米淘好备用,看样子晚饭就是粥了。 第325章 七日之期(三) 第325章 七日之期(三) 粥也好,不费事。齐陌染想道,这大热天的,若真让她做什么山珍海味还真有些勉强。 行军打仗一向从简,粮草备的充足却不能浪费。齐陌染看着根本舍不得往锅里放的那一点可怜巴巴的米,第一次深刻体验了下什么叫做“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不过她还稍稍好一点,毕竟她有米! 仔细琢磨了下,她忽然叫来泉敏和傅修平,借了三张弓和若干支箭,神秘兮兮地带着人往树林子里去了。 泉敏反正是无所谓,只要跟着自家主子,上天入地她都去得,傅修平却不一样,这个天气他只想泡在水里,哪里都不想去,更何况在他看到齐陌染手中拿的箭矢他就已经开始抗拒。 然而抵不过她的软磨硬泡,他还是妥协了,认命地拎着弓箭去林子深处打野味。 只是在转了一圈一只野兔都没现,还被蚊子沾了许多便宜之后,他愤愤然提着弓箭往回返。正打算控诉齐陌染这个馊主意,却眼睁睁看着她和泉敏手中都拎着三五只灰兔子。 见到他两手空空,也是惊奇不已,“你难道全放生了?”这是她唯一能想得到的答案,不然那么多小兔子他怎么可能打不到! 傅修平试图掩盖自己的“无能”,一本正经地点头,“是啊,兔兔那么可爱,怎么可以吃兔兔!” 第一次从一个大男人口中听到这样的话,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怎样,竟与现代社会的那句经典雷同,她险些抑制不住自己的笑声。 即便努力克制,却还是被傅修平察觉到蛛丝马迹,轻哼一声,坐的离她远远的。 哼,谁还没个小脾气,他也是需要人哄的! 齐陌染却没有多余的心思分给他,将猎来的小家伙们做了一番处理后,便开始烤制,起初将士们只是用眼角余光瞄着,可随着调料的加入,不少人已经试图靠近,并用搭讪的方式转移她的注意力。 然而齐陌染岂会那么轻易上当,再者说她这野味烤出来可是要给别人的呢!哪能那么容易松口送出去。 当然,这么多一个人肯定分不完,最后肯定要与大家一同分享的。这样一想,眼看着架在架子上的食物就要烤熟,她拿出随身带的荷包,从里面抓了一把东西洒到那口近一人大的锅中。 搅锅的伙头兵看到,急急忙忙嚷了一声,往锅中看去,“你撒了什么?” 齐陌染目不斜视,“投毒啊,光明正大的投毒!” 伙头兵脸色一黑,正准备说话时,却闻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奶香,仔细嗅嗅,似乎就是从锅中传出来的。 他带着疑惑继续看锅,约莫过得一盏茶的时候,锅开了,将士们端着碗来领粥,目光却忍不住在野味身上逗留良久。 而此时齐陌染已经烤好一只,美滋滋地用大片的叶子裹了捧去给皇甫北辰。 其实灶上都会给将领们单独备饭,然而今天伙头兵受了吩咐并没有准备,因而就在皇甫北辰奇怪今日的晚膳为何迟迟不至时,门外便有士兵通禀饭菜来了。 可谁能想到送饭的却是齐陌染呢? 皇甫北辰愣了一瞬,随即恢复正常,蹙眉看她,似在奇怪为何是她送饭。 齐陌染也不知有没有看出他的不解,主动解释道:“今日同伙房一齐做了顿晚膳,将军尝尝?” 那可是她亲手烤制的,定然鲜美,而粥里也被她加了一把燕麦,淡淡的奶香味在粥中散开,久久不去。乍一品尝,还以为是绝佳的琼酿。 皇甫北辰看着桌上的饭菜,食指轻轻动了动,然而还是克制住,冷着脸不理,反而道:“军营之中自有军纪,你擅做主张去伙房,可有与我示下?” 齐陌染:“......” 她一时激动,忘了这事。原本想辩解什么,却意识到若皇上真的生气,她不仅要受惩罚,还有可能牵连旁人,于是道:“这,这都是我一人所为,与旁人无关,还请将军责罚。” 皇甫北辰点点头,肃然道:“自然是你的错,只是单你一人如何能说动军纪严整的伙头兵破例,定然是有人相助吧?” 齐陌染只觉心中抖了一抖,突然道了句无关紧要的话,“将军不如先尝尝味道如何?若是可以勉强入口,还请将军不要责罚旁人。” 皇甫北辰定定看了眼,却没动野味,而是端起粥碗轻抿一口,半晌方道:“尚可入口。” 得了夸奖的齐陌染险些跳起来,顾忌着自己的身份,她脸颊染了些喜悦,动作上倒是收敛了几分,“多谢将军,我愿意领罚。” 军纪森严,万不能因她破例。 “嗯,那就从明日起来我这里伺候吧。”皇甫北辰说完,抬手示意她退下。 而齐陌染浑然走出门不觉,仍似有些恍惚,半晌才自问自答:“他让我贴身伺候所为何事?” 想了想又道:“罢了,不管如何,总是一件好差事。” 终于完全醒悟,她小跑着凑到泉敏耳畔说着什么。傅修平还在眼巴巴盼着自己的野味,冷不防听到皇甫北辰才下的旨意,一时莫名,“这是何意?”顿了顿又狐疑地望着她,“你做了什么?” 齐陌染将一只烤的鲜嫩的腿递给他,自己手里也捧着一只,吃的嘴角都染上了油渍。 掩饰不住的喜悦溢于嘴角,“送饭啊,定是我煮的粥甚是合他胃口,他才想着让我贴身侍候的!” 远在简易帐篷中的皇甫北辰突然打了一个喷嚏,看着桌上已经被自己席卷一空的盘子碟子,有些羞赧,可转念一想,东西是齐陌染送来的,他吃也只是秉着不想浪费粮食的念头,其实并没有多喜欢吃的。 嗯!他想着,还默默点了点头,就是因为这个!他才没有贪嘴,吃完了一整只烤兔,就连粥都喝得一滴不剩!主要是秦凯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他连个送出去的人都没有! 而站在门外候着的秦凯并不知道自己已然背了一口“大锅”,仍是尽忠职守地守在门外。 第326章 七日之期(四) 第326章 七日之期(四) 一想到自己可以和皇甫北辰近距离接触,齐陌染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喜悦,而这距离七日之期也只是过去了一天而已。 照这个趋势展,这七天内,她能做的事情可是很多呢! 然而梦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第二日天尚未亮,尚在梦中的齐陌染就已经被将士喊了起来,颇有些为难地道:“将军唤你过去伺候。” 虽然她的身份被识破,可不代表众将士都能看出来,只当她同军师亲近,因而受将军爱戴。 然而齐陌染迷蒙间,别说伺候,就是起床都困难,遑论还让她起得这么早。 翻来覆去、哼哼唧唧自是不起。只是没过多久,皇甫北辰亲自前来将她从床上提溜起来,那一刹那齐陌染的瞌睡完全跑掉,尖叫着道:“放我下来,我这就起床!” “......”原本并没有打算使用武力的皇甫北辰满脸黑线,刚嫌弃地想把她推向一旁的侍卫,可不知怎么松手前突然转了个弯,将她丢回床上。 这简单的一个动作看似轻巧,然而直到上了马背,她仍是浑身酸痛,坐立难安。 是的,你没看错,若非傅修平可怜她,特许骑马,她恐怕就要艰难地步行了。 毕竟这七日算是女主光环加冕,她同傅修平一道并排跟在皇甫北辰身后,居然都没有人提出异议。 齐陌染眼巴巴望着他的后脑勺,竟然找不到一句搭讪的话。 或许是之前好感刷的到位,傅修平似是看出了他的心事,清清嗓子,压低了声音道:“怎么,都让你贴身伺候了,你怎么还不知道说什么?” 齐陌染心道你是没见着他将我丢在床上的模样,坚硬的盔甲磕在肌肤上的感觉,啧,无比酸爽,手下无情! 傅修平向前觑了一眼,继续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我就算有千百条主意,你不去做,我也爱莫能助。我可是听说你今天为了睡懒觉,都不肯去服侍......你这让我怎么说才好!” 潜台词约莫就是既然追“夫”,就得拿出点儿样子瞧瞧,继续摆着大小姐的架子是万万要不得的。 然而齐陌染却满腹委屈无处反驳,她哪里还有什么架子,所有的尊严早就被她全然丢掉,今早起不来还不是因为......因为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嘛! 这样一想,她不仅肚子疼,腰疼,哪哪都疼!不仅如此,她还十分想如厕...... “停!”皇甫北辰突然抬手,令大家停下。 同皇甫北辰并行的副将有些奇怪,“将军,咱们才出不到一个时辰,就要休息吗?” 他目不斜视,淡淡道:“大家休息一刻钟,不得走远,一刻钟后立即出,不得有误。” 要知道一场战争讲究的是战机,去的越晚,对敌方的了解越少,越容易因踌躇不决延误战机。这也就是领兵打仗时,军队千里跋涉至边疆,路上丝毫不敢耽搁的原因。 而皇甫北辰作为将领,却突然要求休息...... 罢了,许是将军有些紧急情况需要解决呢?副将想了想不再说话,以免戳到将军的尴尬。 然而一上午过去了,一路走来每隔一个时辰就要休息一次,每次时间不长不短,都是一刻钟,直到中午须用膳,众人都在休息时,副将磨磨蹭蹭走到了皇甫北辰身边,试探地问道:“将军可有不适?” 若是身体不适,还需尽快请军医医治,免得耽搁,若不是......他就要好好请教下将军了。 皇甫北辰莫名,掀起眼皮看他,“并无。” 副将应了声,又问:“那将军为何频繁要求休息?原本我们可以多行许多路程的。” 刚问出口,眼角余光似是现一个佝偻着腰的鬼祟身影,然而他刚大喝一声,“谁”,紧接着就被皇甫北辰拦下,“乱喊什么?你看花眼了吧?” 副将被训得一脸委屈,毫无气势地反驳道:“属下方才真的看到一个人......” “怎么,副将是怀疑我眼花,还是觉得我会包庇?” “属下不敢!”副将说完,只好灰溜溜地走了,然而走出几步却还是不大相信地回头看,却只看到了皇甫北辰瞪着自己的表情。 齐陌染今天十分难受,也幸好皇甫北辰莫名其妙,格外反常,才使得她能够用短暂的那点时间来减轻痛苦。 傅修平一路下来一直走在她旁边,看着她痛苦又隐忍的表情,难得的说了句令人感动的话,“不如我去找军医要些止疼药?” 只是说出来的话却不怎没让人满意。 “去吧,你这一去,所有人都知道有个女人藏在军队之中,你可想过这事可大可小,若被人捅出来有多少人会受牵连?” “......”傅修平没有想这么多,他只是看着她一脸痛苦,突然有些于心不忍,单纯的想善心而已。 只是人家并不领情,说什么多少人被牵连,其实害怕被牵连的也只有那一人吧。 他撇撇嘴,哼道:“那你就继续忍着吧,看谁会心疼你!” 随后坐在她旁边,不走却也不再说话。 这时泉敏飞快地跑了回来,手里还捧着一碗热乎乎的鸡蛋汤,激动地道:“哥,快喝点热汤,今天伙房居然做了汤!” 所有看到今天午饭的将士简直不要太吃惊,大热天的没有冰镇水果也就罢了,居然还煮了汤出来。 如果不是这汤里还有鸡蛋絮,他们才不要喝呢! 不过抱怨归抱怨,该吃的饭还是要吃的,有些痛火头兵相熟的将士小声询问,伙头兵却是一脸不可说的模样,然而一句话不说他又忍不住,只得小心翼翼地努努嘴,示意着某个方向。 那正是皇甫北辰所在的位置! 一时之间再无人敢多言,只是都一脸了然,原来将军每个月也有那么几天呀! 不知道众将士在想什么的伙头兵,反倒有些担惊受怕,生怕皇甫北辰知道这事是由他传出去的。 只是一顿饭过后又该启程时,仍是风平浪静,他才稍稍放下心来,继续在心底八卦,到底是谁能让将军如此明目张胆。 第327章 七日之期(五) 第327章 七日之期(五) 然而未等伙头兵猜出来,他的线索就已经断了。 只因皇甫北辰在下午的行进中,一次都没有在要求休息,恍惚间将士们险些以为早上生的事情是他们的错觉。 齐陌染坐在马背上,只觉皇甫北辰的行为格外反常,不过幸好她的身体争气,一下午都十分配合,一直到天黑安营扎寨后,都没有让她再难受。 原本念着这是七日之期的第一日,她还有很多时间来和皇甫北辰打好关系,却没想到第二天一早他就收到紧急军情,莫离近来频繁扰我边境,急需支援。 皇甫北辰简明扼要地将队伍兵分两路,一队人马轻装简行,骑马与他先行,另一队人马则随后跟上。 齐陌染自然而然地被安排在了第二支队伍里。 傅修平和一个副将带领第二队人马,哪怕没有明确要求度,可他们仍不敢懈怠,常常是行至夜半,天尚未鱼肚白便起来赶路。 就这样,在他们日夜兼程走了五天后,总算提前数日来到原本计划的那条河边,乘船顺流而下。 齐陌染懊恼地望着宽阔的河道,有些后悔当时应该偷摸溜去跟着皇甫北辰一同走的,即便顺风而行,乘船最快也要七日,可她的七日之期转眼已过去六天,而这期间,她除了做了一顿野味,旁的什么也没做。 白白浪费得光阴啊...... 第七日傍晚,她难得头脑清醒一些,打开窗子看着外面茫茫无边的水面,耳畔突然传来熟悉的系统声音,“恭喜你啊,成功浪费了这么好的机会,坐着明天就要开始动笔,你说你会有什么样的遭遇?” 齐陌染回忆了下自家先前看的内容,突然有些气弱,试探地指着河面,“我还要在船上待上几日,她该不会要找人把我扔到河里吧?” 原本没想着会生这些事的,毕竟前七日都平安度过,可转念一想,前几日那是因为她有“光环”在身,诸事顺遂,现在时间过了,一切都会恢复正常。 系统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道:“反正你自己要多加小心,既然没能妥善把握这七日,如今之计就是牢牢抓紧傅修平,关键时刻保不齐能救你一命。” “......”闻言想立刻窜到傅修平身边的齐陌染不禁咂嘴,自己居然落魄道需要躲到别人身旁“渡劫”的地步了。 她可是有骨气的人好伐,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呢! 遏制住自己得冲动,她麻利地缩回被褥中,只露出两只亮晶晶的眼睛,在黑暗中巡视,然而不过片刻,困意来袭,她已然去会周公。 危险这个事情,从来不会告诉你何时出现,往往都是在你掉以轻心时悄然而至,猝不及防,惨不忍睹。 整日待在船上也是很无趣的,然而毕竟解放了双腿,将士们也会来到甲板上一解无趣,玩些什么逗个乐。 不然船上安静的像是空船,除了脚步声再无旁的,难免有些骇人。 齐陌染在房中待了一上午,闷得有些透不过气,终于迈出勇敢的步伐走到门口,打开房门,和泉敏一道找了处人少的地方放风。 泉敏自然不知道自家小姐错过了什么,只是看她最近闷闷不乐,以为是不想和皇甫北辰分别,试图安慰道:“小姐,其实也不过几日时光,挨过去就好了,将军可是都让你贴身侍候了,你还怕什么?” 人前她二人以兄弟相称,人后就随意多了,齐陌染懒散地趴在船身上,看波光粼粼的水面,突然有些犯晕。 她没法对泉敏言明自己的烦恼,因而对于她并没有安慰到点子上的话只能生生受着。 脑子却不由自主地胡思乱想起来,直到从水面的倒影中看到一个身影缓缓靠向自己时,系统的话陡然浮现在脑海,她猛地一惊,心道不会真的有人要将她推下水吧? 她不会游泳,若掉到河里,只怕连喊救命的机会都没有! 于是她飞快地错身,却不料那道身影居然带着“同归于尽”的力气奔向她,可因着没有料到她能闪避开,用力过猛直接冲出船身,大半个身子悬空。 眼看就要掉下去,齐陌染陡然现那道身影就是傅修平,连忙伸出手去拉他。 不过结果可想而知...... 泉敏眼睁睁看着自家主子救人不成反被拖下水,惊慌失措地四处拉人,大喊道:“来人啊,快来人啊,军师掉河里了!” 她没有喊齐陌染的名字,毕竟是个没有任何头衔的人物,即便喊了也不见得有人来帮忙,可傅修平不同,多少人前仆后继,丢绳索的丢绳索,会水的下水救人,一时之间整条船乱作一团。 好在费了许多力气,二人终于被捞了上来,齐陌染有气无力之时,脑海中居然还能蹦出一个念头:系统诚不我欺。 她一定是和傅修平的好感没有刷够,才会导致这场无妄之灾,等她有力气爬起来就天天去他面前刷好感! 只是没料到,她这一躺就一直躺到了船靠岸。 中间的过程既心酸又尴尬,齐陌染表示她宁可失忆,也不想将这么丢人的事情被人知道。 好在下船后立刻就有人来接应,原来是皇甫北辰派来打探消息的将士,见到他们便将他们引到镇中。 彼时齐陌染已然恢复的差不多,除了时有咳嗽旁的也没什么。 反倒是傅修平一路愧疚难安,对她更是诸多照拂,端茶倒水送饭等事更是不在话下。就连下船都要护在她的左右,生怕她再出什么意外。 船上的将士知道缘由,也都见怪不怪,然而谁也没料到,皇甫北辰会突然出现在港口,硬生生撞见了这一幕。 没什么能比这种时候更尴尬了,齐陌染心道,自己就算长一百张嘴都没法解释清楚。 只是再抬眼时,皇甫北辰的目光却压根没有扫到自己这里,甚至连余光都没有,她一时又有些酸涩。 你看,人家都没把你放在心上,你又在这里担惊受怕什么呢?她干脆垂着头小心翼翼地上了岸,不再往他那里看。 第328章 梅陇镇 第328章 梅陇镇 自皇甫北辰来到梅陇镇后,莫离小国似乎有所察觉,格外安生,可尽管如此,他还是不敢掉以轻心,各种布防无一疏漏。 今日正察看地图时,突然想起来按照脚程,第二支队伍就快到了,一时间这地图无论如何也看不下去了。 索性侦察兵回禀,现数艘船只在往这边行驶,看船帆旗帜,正是第二支队伍。 他徘徊良久,想道这第二支队伍还肩负着押运粮草的重任,他作为将军,也该亲自去迎接下,以表重视。 可他万万没有料到,居然会看到军师这么照顾一个人的时候,不消说,那人定是齐陌染。 旁人不知道她的身份,可他清楚啊!先是助她混入军营,眼下就连上岸都要小心翼翼地扶着,他的军师是有多喜欢这个女子,才会一刻都不愿离开! 这样想时,就连皇甫北辰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对于齐陌染的注意已经出了好奇心的范围。 当然,他将自己掩藏的很好,身边人都没有注意到任何不妥,唯有从船上下来抬头张望的傅修平敏锐地现了他朝这边一扫而过的目光和紧握的拳头。 他了悟般微微点了点头,咋摸着嘴,看着身边尚且有些晕乎的齐陌染,笑道:“我虽然不慎将你推下水,害你病了这数日,可眼下却是有一个机会,呐,不用谢我,白送你的!” 齐陌染不明所以,有气无力地瞪了他一眼。然而人在不舒服的时候,杀伤力总会减弱,瞪人的目光看在旁人眼中,也就难免像是眉目传情。 这对于暗戳戳生闷气的皇甫北辰来说无疑是火上浇油。 到了此时,哪怕再傻,站在皇甫北辰身边的小将士也明显的察觉到将军周身散出来的冷气,然而分明来时还不是这个样子...... “来人,去将齐陌叫过来!” 小将士一个晃神,就听见皇甫北辰裹挟着低气压的声音传来,连忙应了一声,急匆匆地去寻。 小跑着来到岸边,正看到他要找之人和军师站在一起,恭敬地行了一礼,道:“军师,将军找齐陌过去,您看......” “去吧去吧!”傅修平大方地摆摆手,齐陌染临转身前还看到他对自己挤眉弄眼,一时大惑不解。 但更让她疑惑的是皇甫北辰会突然找她,也不知道自己又做了什么让他不满的事情。 齐陌染边走边琢磨,可想了半晌也没有结果。 直到走到皇甫北辰身边,才收敛心思,道:“将军找我何事?” 谁料皇甫北辰看她一眼,居然一言不转头就走。 “哎,这,将军,将军!” 齐陌染急急忙忙追了上去,到最后甚至不得不小跑着跟在他后面。一直追到营帐外,她才堪堪停了下来,呼哧呼哧地问道:“将军,您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啊?” 皇甫北辰此时也冷静不少,只是仍旧不怎么愿意搭理她,不耐地道:“之前让你来伺候我,你跑到哪里去了?” 齐陌染奇怪,“是您将我分到粮草队伍的呀,怎么现在怪起我来了?” “那,那现在呢?你都回来了却还磨磨唧唧,难道不应该第一时间找我报道?” “......”齐陌染对于他的无名怒火十分费解,然而还是好脾气地忍了下来,恭敬又诚恳,“是卑职的错,以后卑职一定紧跟将军,寸步不离!” “......嗯。” 看他态度好的过分,皇甫北辰忍不住多看了下,又像是害怕被抓包似的,清清嗓子,道:“你去,去传膳吧。” 虽说是到了梅陇镇,可为了防止莫离小国使诈,他们仍是在城外布防,起居饮食都在营帐中。 齐陌染麻利地跑去伙房传膳,中途又碰到在外面闲逛的傅修平,只见他挤眉弄眼地觑着自己,笑问道:“如何,我可是送了你一份大礼?” “大礼?”她想起自己刚下船时,他在自己耳边说的话,不由嗤道:“你说的大礼就是被他训斥一顿?你可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被训斥竟然成为大礼?若是如此,改日我也送你一份!” “怎么可能.......”他说着,突然话锋一转,“你是要干什么去?” “传膳啊!”她道。 被傅修平打断的思绪又被拉了回来,这几日她不大舒服,不然一定要给他做顿好的,过往从没让他尝过自己的手艺,可不能让他的印象仅仅停留在烤野味和粥上面。 傅修平闻言,却没离开,一脸坏笑,“那你帮我也带上一份,我去将军那里等你。” 几个人的饭都无所谓,反正也不是她做。齐陌染去伙房递了话,伙头兵没让她久等,很快就做好了四菜一汤,整整齐齐地摆在食盒中交给她。 她拎着食盒快步走了回去。彼时皇甫北辰仍在和傅修平讨论着什么,见她来两人皆是一顿,傅修平竟率先开口,话却是对着她说的。 “素闻你饱读诗书,兵法亦有涉猎,而今我们遇到一个难题,你且来看看。” 皇甫北辰讶异一瞬,却没有反对,只是静静望着她。 齐陌染快步走了过去,问道:“什么难题?” “你且看这地图,莫离小国向来依附我大魏,那时因为他们和大同之间隔山又隔水,地理位置并不佳,而这对于莫离来说却是易守易攻。他们和我们之间反倒没有什么阻隔,更利于两国互通有无。” 齐陌染看看地图,不解道:“有什么不妥吗?” “不妥也正在这里,两国交好多年,他们突然撕毁邦约,舍近求远,引狼入室,大同的兵马一旦进入莫离,恐怕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咯!试问有哪个君主会犯这样的错误。”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可能不是莫离君主的意思?那岂非是说莫离君主早就被人控制?” “不排除这种可能,如若不然,那便是大同许了他们什么好处,只是在我看来,不管多大的好处都有可能临时变卦,并不可信,莫离君主老谋深算,定然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那你的意思是......”齐陌染被他这话绕的有点糊涂,一时不解。 第329章 深入虎穴 第329章 深入虎穴 她不由自主呢喃出声,似突然醒悟般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不知对方情况,再加之莫离虽扰我边境,说白了也没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 “......所以你是想去一探虚实?”齐陌染试探性地问道。问出口后她又觉得自己的猜测非常可靠,毕竟傅修平露出那抹奇异的笑容时她就已然察觉。 果然,傅修平闻言欣慰地点了点头,“果然是饱读诗书的才女,思虑果然非同一般,这可是我想了好几日的呢!” 若非场合不对,齐陌染真想对着他嗤笑一声,什么想了几日,暗示成这个样子她若是还猜不出来,那就是傻了。 不过嘛......她并没有直接反对,而是问道:“你既然问我,恐怕人选也已经选好了,让我猜猜,不会是我吧?若是我也无妨,只是若让我独自去,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傅修平忙道:“自然不会是你一人,喏,这第二人选,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呢!” 说罢,他甚至努努嘴,明目张胆地朝齐陌染挤了挤眼睛。 皇甫北辰一直神色淡淡,颇有种作壁上观的架势,到了此时才略略掀起眼皮瞥了眼,只是不过一眼,又将头转了回去。 哼,他才没有等着齐陌染主动跟他说话呢!不过因为自己是将军,才要稍稍傲娇一下的! 幸好齐陌染此时凑过去,巴巴地问:“将军,您可是要同卑职一起去?” 皇甫北辰扫了她一眼,干咳一声,道:“难道让你自己去,然后好和我抢功?” “......”齐陌染坚决地假装自己没有听到他的话,这样还能开心一点。 不过不管怎么说,终于找到机会可以和皇甫北辰单独相处,这对于她来说是一件好事,以至于在他提议当晚就出时,并没有表示异议。 湿热的天气并没能阻挡他们出行的步伐,两人轻装简行,稍作打扮,带上秦凯和泉敏,悄摸地出了镇子。 因两国贸易往来频繁,因此即便交战,一时半刻也没能阻断来往贸易,他们便借此疏漏悄然混出了城。 四个人走在乡野小路上,带着潮湿的土地走起来有些泥泞,然而似乎并没有人在意,他们沉默着,各怀心事。 恍惚间,齐陌染以为他们又回到了大齐的时光,闲暇时一起去郊外漫步散心,当初说好遍览河山的承诺如今都成了一纸空谈。 她悄悄侧看了眼身姿矫健的皇甫北辰,不禁鼻头酸涩。 心中纵有万千后悔却也无济于事了,初初听闻他受伤失忆时,仿佛晴天霹雳,将她震得说不出话来,后来每每看到他和寒安香在一起时,心中如同卡了枚刺,不深,却足以让她痛不欲生。 不过现在好了,没有什么寒安香,也没有什么旁人,只有他们两个静静走在一起,身后的秦凯和泉敏识趣地放慢脚步,拉开一小段距离。 “你,听说你之前是大齐的女官,怎么会来这里?” 皇甫北辰紧张极了,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分明都是女人,他在面对寒安香是都没有这么不自在。 明明走在一起,他们中间的距离竟足够容纳两个人通过,难道她不愿和自己同行? 他想不明白自己是什么心情,却并不想让这种情绪包裹这自己,于是没话找话。 不过说起来,这还是傅修平告诉她的,只是每件事都很简短,三两句概括下来,他一知半解,却更糊涂了。 齐陌染陷在自己的情绪中有些走不出来,低低“嗯”了一声,也没旁的话。 皇甫北辰以为她心情不佳,没再问话。可不知过了多久,齐陌染忽然道:“我是为了一个人才来这里的。” 这次换成皇甫北辰不爽了,他来梅陇镇之前曾被君上叫去宫中,也被告知傅修平拒婚的缘由,不就是因为一个“一见钟情”的女子吗? 眼下看到了他们的“亲密”,他又怎会猜不出来。 然而被人巴巴提醒,他就是不大乐意。 “只可惜,那人似乎并不知道我的心思......” 皇甫北辰一向不喜情绪外漏,无声地用脚尖碾过一块想要绊倒他的小石块儿,暗戳戳地将它踢远,却冷不丁听到她的话,险些绊倒。 她为何会说那人不知道她的心思,傅修平都为了她拒婚了,还不了解吗?除非......除非那人不是傅修平! 有了这个认知,他的心情一下子好啦起来,然而还没等嘴角的笑意咧开,他又笑不出来了。 若是傅修平,倒还好了,他毕竟知道是谁,现在又蹦出一个无名氏,教他如何比对! 可聪明如他,岂能被一个无名氏困住,只闻他道:“既然不知你心意,可见也没多喜欢,你何苦百般惦念,平白让自己难过。” 他其实想说你要珍惜眼前人,可又怕太直白将人吓跑,只好委婉地暗示了下。 然而齐陌染似乎并没有理解他话中深意,反而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颇为愤怒地道:“若真是不喜欢倒也罢了,只怕是喜欢了,可又被别的什么人事绊住脚步,忘了我了。” 皇甫北辰大概是听到了她咬牙切齿的磨牙声...... “若是忘了,你也将他丢掉不就好了,何必惹得自己满腹委屈,天下好男儿多得是,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更何况还有可能是棵歪脖树!” 齐陌染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中没有愤怒,没有难过,却有着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他默默想了想自己的这番话,并没有任何不妥,才道:“你说是也不是?” 其实他也没说什么安慰的话,无非是替她抱了句不平,可他明显觉得齐陌染的脸色由阴转晴,最后竟然笑了出来。 齐陌染幽幽地看着他,哼笑,“你说得对,不能因为他生气,只是叫我放手我是做不到的了,唯有在他背叛我时使出杀手锏。” 分明语气淡淡,他还是从中感受到了危险,弱弱地开口问道:“你,你的杀手锏是什么?” 她并不答,只意味深长地再次盯着他看,直到他头皮麻才收住了目光 第330章 混入宫中 第33o章 混入宫中 齐陌染无所谓地摆摆手,十分潇洒地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分明没有什么杀伤力的一句话,却让皇甫北辰毛骨悚然,然而他竟没有察觉,自己的怯从何来。 莫离国实在太小,以致他们不过走了小半日,就已经能看到莫离的城门了。那里的管辖同大魏差不多,甚至有些松散,来往排查也并不限制大魏人的进出。 他们四人大摇大摆地走进城门,也只是被守门将士多看了两眼,并无任何异议。 然而他们的目的不仅是进城,更是深入敌人内部,进入皇城。 皇甫北辰一向不打无准备的仗,来之前他已经得到消息,莫离国主要从民间选出一批人进宫服侍,虽然这个行为有些莫名其妙,颇有“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之嫌,可他再三纠结后,还是决定来此一探虚实。 将计就计嘛!毕竟到底花落谁家,不到最后犹未可知。 入宫为宫女倒还好,只要验明身份清白即可,可皇甫北辰和秦凯若想混入其中,实在难上加难。 好在负责行刑的人并非油盐不进,只要功夫做得好,你便是想做大内总管,他兴许都能为你助力。 更何况,大多人也只是想遇到好一点的主子,在宫里能安稳地度过一生罢了。 一入宫门深似海,更何况是去那样一个摸不透风似牢笼的地方做下人,若非家中实在揭不开锅,恐怕也没人愿意送孩子去那种地方。 因而国主为了避免此等尴尬事生,许下了诸多好处,其中最诱人的便是丰厚的礼金和入宫后的待遇。 而这对于皇甫北辰来说,待遇什么的他是看不上的,只要能让他贴身伺候国主,亦或能远远地观望,他就满意了。 “咱们混进来这么容易,想出去也能如此轻易吗?”齐陌染小声地对皇甫北辰道。 眼看着接下来他们就要兵分两路,接受教习公公、教习姑姑的培训,齐陌染还有些紧张。 她甚至有那么一点点后悔答应来这里,如果不来,她也不用受这份罪。 皇甫北辰似是察觉到她的紧张,甚至还有闲情逸致拿她逗趣,斜眼睨她,“你难道不知吗?进了这宫里,便是插翅也难飞,我好歹有武艺傍身,飞檐走壁不在话下,可你......” 他幽幽叹道:“恐怕就要留在宫里伺候这里的主子咯。哎,可怜呀!” “你!”齐陌染明知他在逗自己,却还是被气得胸前上下起伏,缓了好一会儿才道:“我要是走不掉,你也休想好好离开!” “不要喧哗!” 有教习姑姑看到他们交头接耳,低声训斥,毕竟刚刚把人招来,她还是要温柔一点,免得将人吓跑,等到进了宫,怎么管教还不是她说了算! 宫中收新人大概还需几日,而且并非是所有人都可入选,若是无法经过最终的考核,还是要被逐出宫的。 不过能够在宫里待上几日,也足够他们打探消息了。 然而这件事,皇甫北辰并没有告诉齐陌染,若非听教习姑姑宣读此次的考核,她险些被皇甫北辰骗。 像他们这种第一日就进了宫的,为了避免不公平,这几日他们不会进行任何培训亦或提示,然而毕竟去的早,熟悉环境也是他们的优势。 三日后,宫女候选人招到了三十五人,公公候选人招来三十人,培训为期七日,这七日中他们会分别面对七项考核项目,每一项都会有测试,第八日会有终极考试,留到最后的才是这次能够晋级真正入宫的。 齐陌染在心里暗戳戳将皇甫北辰骂了一通,随即欣喜,就凭她的能力,考试过关不易,考试失败还不容易吗?只要她在最后一日稍稍疏忽下,便可落选顺利出宫。 因为男女测试项目不一,且宫规森严,即便他们之间的住所仅仅隔了一堵墙,也不得见面。 不过这对于皇甫北辰来说,并非难事。 是夜,他就翻了宫墙,避开巡逻的侍卫,摸进了备选宫女的住所。 宫女们都没有单人单间的待遇,更何况只是备选宫女,为掩人耳目,齐陌染假作如厕,躲了出去,与皇甫北辰偷偷地会面。 夜深人静之中,两人悄然碰到一起,若非理智尚在,只怕会尖叫出声,引来诸多意外。 好在皇甫北辰紧紧捂住了她的嘴,凑到她耳旁道:“激动什么,我是来帮你顺利通过前七天的。” 见齐陌染放松下来,他才松开手,只是指尖仍有触及肌肤的滑腻感,惹得他有些心烦。 “这七日的题目据说是宫妃出题,不过依照惯例,总是逃不出女红、打扮、洒扫、礼仪、记忆、才艺这几项的,对于你来说也都是家常便饭吧。” 齐陌染想了想,突然问道:“既然是宫里的规矩,你又如何知道的这么清楚,难道你在宫里待过?” 她本是随意一问,可问完却觉得有些不对,他自小生在将军府,几时入过宫,若说在宫里生活许久,那也是在大齐的事,可他......他不是失忆了吗? 皇甫北辰自己似乎也察觉到不对,颇有些费解地喃喃道:“我,我没在宫里住过吗?可,可为什么又那么多熟悉的画面呢?” 齐陌染生怕她此时因为想起些许片段惹得头疼无法收场,连忙岔开话题,“也许是你经常被君上召见,见的多了呢?好啦别想了,夜深了快去休息,免得连第一关都通不过。” 皇甫北辰想想也是,连自己到底有没有把话说完都不记得,转头就走了,儿齐陌染更是无暇关心明天的第一关,满心都在为错过帮助他恢复记忆而遗憾。 她目送皇甫北辰离去的背影,却没有第一时间回房间,望着悠悠月色,竟是起了悲伤之情。 往事不堪回月明中。 或许月亮就是听了太多的难言之隐,才会总教人觉得悲情吧。 她想家,想过去的皇甫北辰,想念以前美好的时光,然而到了此时,她却在像一个勇士般,披荆斩棘,走向她的挚爱。 这路有多远,她却不知。 第331章 护身符 第331章 护身符 宫女的选拔虽然不像宫妃那般严格,但毕竟是在宫里伺候,还是要有一些技艺傍身。 第一天的考核便是才艺。 三十五位候选宫女可以任意选择自己的才艺展示方式,也可以合作,只是合作的方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齐陌染得知考核规则后颇有些心累,她既要准备才艺,又要暗中打探消息,实在不易。 好在宫女准备才艺可以选择空旷的地方,报备后可在宫中行走,因而比皇甫北辰多了一些暗中巡查的机会。 她想,如果顺利,也许要不了七日,她就可以设法出宫了。 教习姑姑宣读完宫规之后,环视众人,严肃道:“虽然许你们在宫中行走,但你们都机灵着点儿,若是冲撞了贵人,可莫要怪我没提前告诉你们。” “还有......”教习姑姑故意停顿了下,卖了个关子,犀利的目光逡巡一圈,方道:“若是有人趁机混进宫里,意图不轨,这宫里的御林军也不是吃素的!” 狠话撂下,教习姑姑又安抚似的道:“不过你们若是都安分己,才艺又得宫妃喜欢,以后前途可是不可限量。” 这话听着让人十分受用,可再细想想,一个宫女最多不过是一宫的掌事宫女罢了,再好又能好到哪里去。诸如此类的话,无非是给大家一些希望,仅此而已。 她默默吐槽完,和泉敏朝外面走去,泉敏低声问道:“主子,咱们的才艺......” 泉敏是齐府的家生子,虽是下人,可一应待遇待遇总是要比旁人好上几分的,甚至教授齐陌染琴棋书画时,她亦能在旁学上些许。 一步步走来,直至今日,泉敏的才艺说不上顶尖,却也能与大齐的名门闺秀比上一比。 这区区考核,想来不在话下。 然而她看齐陌染神色不对,必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为了帮她转移些注意力,她才有此一问。 齐陌染长呼一口气,道:“就最拿手的琴曲吧,今天肯定会被紧盯着,不能乱走,等过上一日,许会好上几分,到时再探。” 泉敏应了声,又小心翼翼地问:“主子,您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这句话好似触动了某一个神奇的开关,心中的酸涩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她垂着头,涩声道:“昨晚,昨晚他说出了大齐选宫女的标准,他分明失忆,可下意识地仍记得这些事,可是他,他何时才能记起我?” 说罢,竟是抑制不住声音中的哽咽,捧面蹲了下去,将脸埋在膝盖间。 幸好她们所在的位置是个角落,更为清净,鲜有人至,不怕被人看到。 泉敏蹲在她旁边,轻轻抚着她的头,小声安慰,“主子,这不是一个好兆头吗?您为什么这么难过呢?能够想起一部分,总比全都忘了好,咱们现在需要的只是时间而已。” “可是我还能等到吗?” 她喃喃问道,或许是近来压力太大,更是在知道作者定然不会给她好结局的情况下心力交瘁,尽管许多情况确实是在慢慢变好,可她还是有些着急。 快一点,再快一点,最好能够快到他现在就想起所有,那样他们又能回到从前。 “你要等谁啊?” 突然传来一道洪亮的男音,齐陌染连挂在脸上的泪珠都来不及抹掉,呆愣愣地蹲在地上望着那人,甚至都忘了能在宫里行走自如的定然是与皇室有关的人。 好在系统没有掉链子,急吼吼地在她耳畔道:“快攻略这个人,他可是你这几日的护身符......” 系统的声音只有她能听到,许是心伤过了头,脑子总是慢一拍,行动比想法还要快出一步,只见她突然“扑通”一声,趴跪在地上,大喊一声:“护身符!” 那人闻言一愣,显然是被她的动作惊到,好一会儿才道:“你,你见到本王也不必行如此大礼吧?这,这可是被称为‘五体投地’?” 他自言自语,“本王知道了,你是这里的宫女吧,难道是听说了本王的光辉事迹,所以专程候在这里?”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他甚至亲自弯下腰将她搀了起来,笑眯眯地道:“本王一向不喜有心计之人,不过念在你是初犯,姑且饶你,下次可不许了!” 齐陌染到了此时,再是迟钝也该反应过来,可醒悟之后她宁可自己是个傻子,好歹还能装疯卖傻,现在可好,只能硬着头皮上。、她陪着笑,点头哈腰形容谄媚,“王爷您说的是!奴婢以后不敢了,奴婢这就走,这就走!” 说着,她就想拉着泉敏溜掉,谁料这个王爷方才的话不过是客气,难得看到有人对他如此爱戴,喜上眉梢,甚至想再多听几遍,于是忙叫住她,顿了下道:“你方才说护身符,可是护身符丢了?” “这东西其实也没什么用......”说了又怕她不高兴,再因此不肯说自己爱听的,于是改口道:“不过若是你的要紧东西,不如与本王说说,本王派人帮你找!” 本就没什么护身符,她哪里敢劳驾此人,只是道:“不是什么要紧的,不敢劳烦王爷!” 眼见着这个王爷愈热情,齐陌染暗暗吐槽了句系统推荐的人物果然都是“非同一般”,随后就要溜之大吉。 不想这个王爷是个难缠的主,一把将她拉住,随手扯下腰间的一枚玉佩,看也没看地道:“呐,本王的东西都是国主所赐,深受隆恩,正气十足,可比你那什么护身符管用多了!” 齐陌染为了摆脱他,接过后又“诚意十足”的道了谢,才被他放过,溜到远处,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的地方。 两人跑得气喘吁吁,却仍心有余悸,泉敏不解,“主子,咱们都不知道他的身份呢,就这样收他的东西,万一触及什么忌讳,这可怎么办?” 齐陌染无法向她解释系统的话,只得宽慰道:“他不是自称王爷吗?有什么事自然有他顶着,再者说这东西是他硬塞给我的,总不至于诬陷我偷了他的东西吧。” 第332章 女红 第332章 女红 毕竟是王爷给的,她没敢明目张胆挂在身上,揣进衣袖中后,她生怕掉出来,又往里戳了两下,直到蹦了三蹦都没有掉出来才满意地打道回府。 这可是系统给她的保命符,她可要好生收着。 一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想要利用一天的时间准备才艺,其实也不大容易。期限定为一天,也更能考察一个人的基本功如何。 日暮时分,教习姑姑将众人召到一起,列队走向观星台,那里场地空旷,不论是跳舞亦或弹奏琴曲,都很适宜。 上位之人坐在高台之上,对于各种表演自然也一目了然。 许久没有面对过这种大场面,齐陌染的手心起了一层薄汗,指尖抚过琴弦的时候微微抖了下,她不知道距离很远的那位宫妃有没有察觉到,反正她心中慌了慌,连忙稳住心神。 她不怕被淘汰,但害怕第一天就被驱逐出宫。 一阵推扶,旁边合奏的泉敏帮她将调子拉了回来,期间故意弹错几个音调,而恰恰是这个错误让原本的不协调变得天衣无缝。 一曲“高山流水”,曲高和寡,余音袅袅,令在座的不论宫妃亦或候选宫女,纷纷侧目,不由赞叹。 上座的宫妃淡淡瞥了眼,右手微微抬了抬,一旁的宫人已然会意,站出来高声道:“齐陌染、泉敏留用。” 三十五人中留下三十人,第一轮的考核并不残酷,因而齐陌染也就懒得分出心思去关注旁人的表演,只默默垂着头想事情。 故而也就忽略掉了宫妃对她投去的打量的目光。 第一天的考核就在一整天的乐曲声中度过,初初听时只觉赏心悦目,可听了一整天后审美疲劳,已经味同嚼蜡,没有任何滋味。 陪着干坐了一日,得以留下的宫女揉着自己酸的腿脚腰背,颇为疲惫地走回了住所。 毕竟还没有正式成为宫女,一应活计暂时不需她们来做,儿教习姑姑们也早就撑不住跑回房间歇息。 她们剩下的三十人就突然多了几个时辰的自由活动时间。 几个时辰虽然不长,可足以她们做点什么了。 齐陌染和泉敏坐在院子里乘凉,有的人不愿回屋歇息的,便坐在廊下,三三两两地闲聊。 女孩子们在一起聊天,最多的就是八卦。 宫廷秘史,宫闱不解之惑,她们都能讨论一二。 只是原本聊天的话题平平无奇,也不知是谁开了个头,说起兄长参军,至今未归。 同样有兄长参军,且仍健在的宫女道:“莫离依附大魏多年,突然翻脸不认人,也不知国主是怎么想的!” 这个话题已经算是议论君主,按律当受罚的,然而从大家泛着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的目光中足以看出,没有人不想听听这件事的缘由。 齐陌染和泉敏不动声色地靠近几分,悄悄听着她们的对话。 那个兄长已经逝去的宫女提起这事很是愤慨,几度压制不住自己的声音,还是被身边的人一再扯了衣角,才收敛地道:“国主,国主能怎么想,你们难不成真的以为这是国主的决定?” 身边人慌慌张张,有的捂嘴有的透着震惊,压低了声音问:“乐羽,这话可不能乱说,不是国主还能有谁?” 原来这女子叫乐羽,齐陌染暗暗点头,将她的名字记在心里,又支棱着耳朵听。 乐羽愤愤道:“今日来考核的那宫妃你们恐怕都不识得,她可是大同进献来的女子,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短短月余就爬到了妃的位置,地位仅次于中宫的皇后和宠冠后宫的贵妃。” “这,这女子可是有何不同?”众人问道。 乐羽不屑道:“狐媚罢了,能有什么不同?” 听这语气,对于那位大同来的妃子,她可是有诸多不满。 然而不满归不满,她也只能抱怨两句,如同对兄长的死毫无办法一样,对于这位如今深得宠爱的妃子,她一样似只蚂蚁般,除了被碾压,没有任何法子。 众人听得越糊涂,继续问道:“可皇后难道不管吗?左右不过是一个妃子,总不至于能控制国主吧?若是如此,何不如直接叫国主贡献城池给大同,这么迂回有什么好处?” 乐羽嗤笑道:“这就是你们的不懂了,若直接这么做,世人都会说大同皇帝是靠一个女人得到的江山,而让莫离先和大魏反目,待到两败俱伤时,他再坐收渔翁之利,岂不美哉?” “你的意思是......”众人倒吸一口冷气,等着眼睛不可置信,若果真如此,此时宫中想来已全然握在这宫妃手中,那她们进的此间,可还能有存活之地。若到时生宫变,只怕她们连自救的能力都没有。 齐陌染听罢,却觉得这事应该没有那么夸张,虽然一时想不出她为何会说的这么严重,可心里到底留了一抹疑惑。 这场“骇人听闻”的聊天由此戛然而止,乐羽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甩下众人回房休息。 为了避免被人现,当晚皇甫北辰并没有来,齐陌染并不知晓他们那边生了些什么,辗转间便进入了梦乡。 到得第二日,教习姑姑公布了今日的考核,女红刺绣。 这对于众人来说可以说是拿手得不能再拿手,余下的三十人中几乎人人都会做些东西物件贴补家用,双手早已练就出一副本领。 而今日的考核是每人得到一张空白帕子,自己作图刺绣,一日之内完工。 这还不算,对于所用针线,以及针线的数量均有要求。 然而这些要求并不算苛刻,教习姑姑将帕子放下去便走了,留一室静默,众人手中针线翻飞,仿佛要将一刻钟分成两刻钟来用。 不少人甚至废寝忘食,连午饭都不用,急急忙忙做着手里的活计。 然而尽管如此,教习姑姑将众人的帕子收上去之后,仍是了好大一通火。 “你们若是不想入宫,也不必耽误时间,现在大可离去,免得浪费彼此时间!” 第333章 冷静 第333章 冷静 “也省得像现在这样,瞧瞧你们绣的都是什么东西就是普通的绣娘,也比你们绣的强!” 教习姑姑都不消将东西拿给宫妃过目,她单是瞧上一眼,就知道这绝不是她们的真实水平。 她不晓得一夜之间生了什么让这些备选宫女突然这样自暴自弃,但规矩已经定下,没有第二次重来的机会,她只得硬着头皮呈上了绣品。 宫妃随意扫了眼,便推给叫习姑姑,叫她们看着办。 这次是三十选二十,淘汰率很高,然而看了她们的绣品教习姑姑还是轻而易举地选出了最终留下的人。 每次考核之后都固定成为大家的休息时间,教习姑姑怕她们不自在,一般从不参与她们的交流,但今日完结后,她躲在远处,好奇地听着她们的闲聊。 齐陌染因记挂已经两日没有消息的皇甫北辰,并没有加入她们,而是和泉敏远远地坐在一隅,因而将教习姑姑的行为看得一清二楚。 不过她并没有出声提醒,或许给乐羽一个教训也是好的。 昨日她就奇怪乐羽为何会那么愤慨,哪怕是因为兄长逝去心有不甘,可也不该在宫闱之中大放厥词。 今日考核过后她的疑虑更重,能进宫当宫女,虽然危机四伏,甚至会与家人再难相见,可若没有更为诱人的好处,谁又会主动来呢? 可是大家放弃这么好的机会也不愿在继续参与选拔,这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吓到了她们,思来想去,除了昨日乐羽的那番话,再没什么能有这么大的影响力了。 她和泉敏就躲在角落,看戏般地瞅瞅乐羽,瞅瞅教习姑姑,内心无限感慨。 “这宫里的事,哪里是一两句就能说得清的呢?莫离本就危机四伏,现在还要大肆招募宫女,若非为了家人,谁愿意来此,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一旦战争开始,莫离可是大魏的对手?一旦沦陷,宫里的人哪个也跑不了!” 乐羽哀叹,“我现在着实后悔了,可我将帕子绣成那个样子,居然还能被选上!” 话中颇为不解,更甚者十分懊恼,似是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差,居然还能被选上。 一众秀女附和道:“是啊是啊,也不知宫妃是怎么选的,我这样的手艺都能选上,怕不是个花瓶吧,除了长得好看,旁的也没了。” 躲在一旁的教习姑姑脸色明显一黑,可她仍旧按兵不动,偷偷听着。 经过几日相处,众人似是觉得教习姑姑在这几日里不会管束她们,一个个警惕心差得很,教习姑姑在那里站了许久都没人现。 齐陌染不由叹息,正要离开那个角落,冷不防身后突然窜出来一个公公打扮的人,仔细一看,正是皇甫北辰! 深夜相会那日伸手不见五指,看也看不大清楚,因而都没来得及吐槽皇甫北辰的这身打扮。 然而今日仔细看过后,她“扑哧”笑了出来,低声嘲笑道:“皇甫公公现在感觉如何?” 皇甫北辰白眼道:“倒是还好,就是不知道你这个宫女做得如何?” 没待齐陌染回答,他话锋一转,问:“你这几日可打听到什么消息?” “......”她下意识地将王爷送她玉佩的事瞒了下来,只道:“就是这个乐羽,奇怪得很,一进宫就开始说她亡兄的事情,喏,昨日还说什么宫闱辛密,吓得她们连考核都不重视,愤愤想着离开。” “今日没想到教习姑姑在此偷听,她的好日子怕是要到头了。只是还没跟你说,你就出现了。” 皇甫北辰惊道:“两天了你就得到这些消息?” 他这短短两日之内已经摸清了通往各个宫中的路线,与掌事公公打好关系也是最重要的一步,然而谁能料到,他的这个队友居然没有任何进展! “你怕不是真的打算在宫里做宫女吧?” 不知怎的,齐陌染突然想起在大齐做掌事宫女的事情,并不怎么美好的回忆涌上心头,她自嘲一笑,“我怎么可能想做宫女,宫女出入毕竟不如你方便,你若是能打探到消息,我连后面几日都不用待了。” 说着,她余光瞥见泉敏小心翼翼地四处张望,她好奇地打量了下周围,只见乐羽仍在激动说着,而教习姑姑仍在暗中听着,并没有什么不妥。 一时间福至心灵,她问皇甫北辰,“秦凯这几日如何?” 皇甫北辰惊愕地问:“你问他做什么?” 早就忘记了解自家侍从同泉敏的嬉笑打闹、爱恨纠葛的他,难得有些激动地问:“你,你莫不是,莫不是......” 眼见着一声更比一声高,她连忙扑上去捂他的嘴,低声嗔道:“喊什么?” 随即又使了个眼色指向泉敏,“这落寞的眼神你居然看不出来,失忆就失忆,难不成把你脑子也磕坏了?” “......你怎么知道我失忆了,还磕到了头?”皇甫北辰狐疑地打量着她。 齐陌染心中一惊,心跳骤然加快,却还不忘胡编乱造,“将军府认亲那事多轰动,我又岂会不知,再者说,去大街上随便打听下,谁不知道你将军府的世子失忆,你这么问是何意?” 最后一句她故意凶巴巴地说出了口,却不料这并没有唬住他,反而换来他的更多问题,“你为何要打听我的事,莫非......你垂涎本世子良久?” 齐陌染突然现,原来失忆后的皇甫北辰不是话少,他只是不在人前显露,就他现在这个自恋的话,比之先前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为避免自己再度动怒失态,她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地呼出,觉得自己冷静不少,才要开口,就见教习姑姑从躲着的柱子后面走了出来。 她击了击掌,哼笑道:“我还道你们怎么突然都跟变了个人似的,一个个懒懒散散不愿准备考核事宜,原来这是有个人拆台。只可惜啊,你们一个个蠢笨的分不出真假。” 说话间,教习姑姑从怀里拿出数张帕子,在里面挑挑拣拣丢出一张,道:“这就是你所谓的绣的不好?若你这也算差,只怕没人比你绣的再好了。” 第334章 礼仪 第334章 礼仪 众人看到帕子后的瞬间脸色十分精彩,毕竟帕子中央那只在夕阳下金光闪闪的蝴蝶格外的引人注目,若是不仔细看,只以为是哪个暂时停歇的蝴蝶落在了帕子上,谁能想到,那会是活灵活现的绣品呢? 未免自己被现不在场,齐陌染忙推了推皇甫北辰,示意他趁乱赶紧走,再晚了只怕是没那么容易离开。 皇甫北辰不情不愿地挪着步子,小声嘟囔:“那热闹有什么,你就说你在房间,谁会管你?” 然而齐陌染并不理会,只将他往外推着,随即又拉着泉敏半弓着身子找了个不大显眼的位置坐下。 那厢一片静默,只有教习姑姑哼笑道:“你们大可以继续听她编故事,不过我也不瞒你们,若只是单纯的选宫女,何必这么麻烦,手脚勤快、为人机灵不就好了,像你们这般没脑子,容易被人利用,若出了宫倒也是好事。” 说罢,甩了衣袖直接转身离去,没去看身后那一群脸色难看的众人。 索性教习姑姑没有将这件事传扬开,然而即便如此,乐羽也失了人心,往日身旁总跟着几人,现如今只她一人独自出行,形容落寞。就连往日占据最好床铺的她也被众人将被褥丢去角落,贴在密不透风的墙角。 只是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她说话,作茧自缚或许说的就是她吧。 转眼间就到了第五日,再经历了二十选十,十选五后,他们终于迎来五选三的场面。 这次的考核居然是礼仪。 礼仪这个事情作为考核并不难评判。宫女作为伺候各宫主子的人,行走间的仪态,行事是否沉稳,对于各宫宫人相貌的记忆,都有较高的要求。 毕竟谁也不希望自己身旁伺候的人是一个脸盲,比自己的记性还差。 这次并没有给大家过多准备的时间,清早醒来,她们五人刚睁开迷蒙的睡眼,教习姑姑已经冷着脸站在床铺前,静静看着她们。 众人一个激灵,飞穿鞋换衣,整理被褥,待到收拾妥当,也不过一盏茶的时间。 剩下的五个人有齐陌染、泉敏、乐羽,还有先前与乐羽关系不错但后来决裂的两人。齐陌染与她们并没有太多交集,因而对她们之间的暗流涌动避之不及。 教习姑姑还算宽宏大量,给了她们一顿饭的时间,安安生生饭毕,将她们拉到院中央,每人面前放了三五本厚厚书,道:“今日一共比三项,顶书,识人,认路,这是你们今后必备的技能,此次务必要会。” 说完,她眼神示意她们将书顶在头顶,众人磨蹭半晌还是将书顶了上去,谁料考核远不止此,教习姑姑突然厉声道:“往前走!” 单顶书还不够,还要在行进中保持书稳稳待在头顶,这其实是一件很有难度的事情。 好在大家对于这个还算得心应手,没有太费力便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 第一项考核教习姑姑并没有为难大家,可识人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就像不会有人想到,会有二十个长得极为相近的人站在你的面前,教习姑姑随便选出一人让大家近距离观察一炷香的时间,随后打乱顺序,从这些人中挑出教习姑姑选中的那人。 过程其实很坎坷,只是结局还算让人满意,五人中,那两个同乐羽关系不好的宫女被淘汰,最后剩下三人。 照理来说,五选三已然分出胜负,然而考核并没有停止,她们三人分别被人拉着在宫里各处转,转到腿脚麻,看哪里都觉得眼熟时,身旁的人才道:“好了,你自行找回去的路吧。” “......”然而早已分不清东西南北的齐陌染看着各处都眼熟的精致,额角一阵阵抽痛。 “诶,又是你!” 正行到一处似曾相识的地方时,她冷不丁被人唤住,抬眼一看,竟是那日遇到的王爷。 她原本想去求助,但又担心他是来测试自己会否作弊的人,于是只淡淡行了一礼,道:“见过王爷。” 她私下也有去打听,只知道这位王爷深得国主信赖,可到底信赖到什么程度,却无人知晓。 王爷免了她的礼,那种莫名其妙。油然而生的自豪感又浮现出来,然而这次齐陌染不仅没有再对他行大礼,反而看起来有些闷闷不乐。 这可是对他崇敬有加的人,他可不能让人家受了欺负去,忙问道:“可是有人欺负你?是谁?本王替你报仇!” 齐陌染一脸莫名,只呆呆地摇头,道:“多谢王爷好意,并无人欺负奴婢......”她只是有些愁该怎么走回去。 索性这王爷不算太傻,看她像无头的苍蝇四处张望,却迟迟迈不出脚时,福至心灵地问:“你可是迷路了,本王对这一片熟啊,我带......额那个,你往前走,看到前面那座殿再往右,走个几步便往左,在往前走上些许就到了。” 齐陌染虽然有些迷糊,却还是不忘道谢,按着他的话走了一段路程,越看越熟悉,终于找到自己所在的宫殿。 不仅如此,她还成为第一个到达这里的人。 然而到了之后她便有些后悔,早知如此,她应该在找路的过程多绕上几圈,这样还能多打探些消息,也不至于不好交差。 只是到都到了,她也不能再出去,干脆坐在位置上静静等着另外两人。 泉敏是第二个到的,走进院中后,齐陌染眼尖地看到教习姑姑对她们微微扯了扯嘴角,悄然点了下头,也不知是认可还是旁的什么意思。 约莫过了一炷香,乐羽才抹着额头的汗,一身狼狈的走了回来。 “教习姑姑,姑姑,有人追我!” 乐羽看见教习姑姑就像见了亲人似的,急吼吼地扑了上去。 可教习姑姑看着她满身的泥泞,嫌弃地退了几步,“让你找回来的路,可没让你去泥塘里打滚,瞧瞧你这一身打扮,成何体统?” 乐羽含着一包泪,委屈巴巴地道:“我,我回来的路上经过一片荷塘,然后就有人把我推了下去......” 第335章 终极考核 第335章 终极考核 教习姑姑像听到天大的笑话似的,忍不住嗤道:“你才进宫没几天,谁会推你?除非......” 她意有所指地道:“除非你得罪了谁,遭人暗中报复!” 方言罢,院子正中央的香烛燃烧殆尽,他们三人全都通过考核,开始准备下面的三选二。 其实后面的考核也没有什么大所谓,她们需要做的就是在不经意间输给乐羽,以免真的入选第一,后果难以承担。 教习姑姑看着那截香灰,冷哼一声转身走了,留下三人面面相觑。 说来惭愧,和一众宫女相处这几日,她竟从未同乐羽说过话,到了此时,她们才正式地注意到对方,不由得多分了些心思。 乐羽顶着满身的泥泞凑到齐陌染身边道:“这位姐姐,我弄脏了衣服,你可以帮我去我的橱子离那件干净的吗?” 齐陌染瞥了眼,随即扬起嘴角,淡淡地笑道:“好呀!”说完,便转身去房里拿衣服。 泉敏跟在她身后,进了屋小声嘟囔,“小姐,她这人才被教习姑姑训斥,转眼就找您帮忙,再者说,她有手有脚,咱们凭什么帮她!” “不过是举手之劳。”齐陌染笑着给了她一个脑瓜蹦。不过话说回来,她可不是什么良善之人,虽说是帮忙,却不是白帮。 乐羽此番举动简直多此一举,她自己拿了衣服去换洗岂非更方便,何苦还要经过别人的手,若不是想栽赃嫁祸,便是在试探些什么。 她在教习姑姑那里大概是好感全无,才会在接下来的考核前同对手搭讪,以试对方的深浅。 乐羽见她十分爽快地帮了她,只以为齐陌染不知道她先前被教习姑姑训斥的事,故而换好衣服后,十分亲昵地挽着她的胳膊道:“陌染姐姐,多亏你帮我,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齐陌染心底冷笑,面上却不显,只拍了拍她的手,不着痕迹地扯下来同自己拉开距离,“一点小事,何足挂齿呢,只是天色不早,你又走了许多冤枉路,还是早些歇息吧。” 教习姑姑并不来约束她们,齐陌染却不想同她多说什么。谁料乐羽宛如没有听出她话中深意,连忙道:“我自己睡害怕,可以挨着姐姐睡吗?” 能容三十五人的大通铺,如今只有两人睡,简直不能再宽敞,可这大热天的非要挤作一团,齐陌染单是想想,就打心底拒绝。 因而道:“我睡觉不老实,容易作妖,还是保持些距离,以免伤了你。” “那好吧。”乐羽显而易见地遗憾,叹了口气,又道:“那姐姐可以陪我说会儿话吗?” 齐陌染想起那日她愤慨地讲着自己亡兄的故事,谁能想到竟是满嘴谎言,也不知今日她又会编什么样的故事给自己听。 好奇心占了上风,她鬼使神差地道:“可以。” 齐陌染愿意和她聊天,好像是比可以挨着睡觉更让人开心的事,乐羽抑制不住地兴奋,“姐姐,明天就要下一场考核了,我好紧张!” “紧张什么?”齐陌染淡淡道。心中想的却是不论如何都会让你拔得头筹,就是不知道教习姑姑看到结果后会是什么反应。 三选二的考核项目更为简单,那就是夜观天象,为宫妃指出北斗七星的位置。 因考核是在晚上,她们只有这一晚上的时间看天空,教习姑姑并不怕她们作弊,提前将考核项目说了出来。 乐羽咋咋呼呼地嚷道:“怎么能不紧张,我入宫为宫女,就是希望能替自己的哥哥讨回一个公道,若是不能见到国主,我此番就白来了。” “你哥哥怎么了?”在她热切的期盼的目光中,齐陌染问出了这个问题,乐羽又开始她的长篇大论。 大概是她被教习姑姑训斥那日,她躲得实在太隐蔽,并没有被乐羽察觉,只当她一无所知,信口胡编乱造。 待到齐陌染听得昏昏欲睡时,她只是中场休息,带着些许哽咽,道:“所以姐姐,你能不能看在我这么可怜的份上,帮帮我!” 齐陌染捏了捏眉心,道:“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乐羽兴奋地道:“你只需考个第二就好,听说二选一时是可以面见圣上的,我只要能位列前二,能见到皇上,就已经是极大的满足了。” “好啊!”齐陌染点点头,爽快地答应了。她对这些并没有兴趣,她只要能打探到消息,全身而退就好。 得到确切答案的乐羽终于肯放齐陌染去休息,嘴角尚噙着笑,似乎是在嘲笑有些人傻到连名次都肯让出去,倒省了她的事情,然而她并不知道齐陌染利用她的背影都做了些什么。 这次的考核仍然在观星台。据说今晚有场宴会,此时让她们比赛倒也有助兴的作用。 待到第二日日暮时分,她们三人还没动身,教习姑姑身边的人已经有些急了,“这都什么时候还在这里?若是国主突然召见你们,你们不在该当何罪?” 乐羽扶了扶鬓间的簪子,拉着齐陌染匆匆跟在后面,边走边解释,“一些事情耽搁了,劳烦公公带路。” 齐陌染此时也莫名的有些激动,终于能见到国主,到时所有的谣言不攻自破,更有甚者她也需还能再临走前再做些什么。 比如去御书房...... 她寻路的那日正好见到御书房的位置,那里虽然是国主办公的地方,但许是总有人进出,守卫并不森严。 内心带着雀跃,却半分不敢显露,一边走一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这一时半会儿,并没有见到皇甫北辰的身影,不知是已经被淘汰掉,还是怎么回事。 观星台上早已摆好桌椅,不知是国主宴请哪里来的贵客,她暗暗记下地形,只等考核完自己被逐出宫前,先借口如厕去探个路。 贵客未至,国主便已携着宫妃走了来,似是想起这茬,随意指着天上,问:“说说吧,北斗七星在哪里?” 今日的天气还算晴朗,不像昨日,乌云密布,一颗星星也看不到。 第336章 出宫 第336章 出宫 北斗七星的位置很好找,原本算不得什么问题,可是齐陌染自然不能率先说出答案,她还等着被“淘汰”呢! 她只等着乐羽心急,说出答案。果不其然乐羽生怕被别人抢了先,急吼吼地道:“国主,奴婢不才,可回答此题。” 没有注意到国主身旁已经略有不悦的宫妃,以及冷眼旁观的教习姑姑,她得到国主的示意后,就指着天空道:“斗柄指南,天下皆夏,南方那处状如勺柄的七颗星正是北斗七星。” 国主听闻,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而是侧问一旁的宫妃,“爱妃觉得这个答案如何?” 宫妃掩唇笑道:“这么简单的答案若是答不对才奇怪......到底是国主深察人心,臣妾又输了!” 国主闻言哈哈笑道:“孤虽赢了,若惹得爱妃不快,却没什么意义,罢了,就将这奴婢赏予你,其他人放出宫吧!” 齐陌染终于长舒一口气,可以顺利出宫,临走前再去探查下消息,简直不要太完美,然而她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甚至不明白什么时候有了一场赌局。 紧接着便听教习姑姑在一旁低声冷哼,“从始至终不过是国主为了讨宫妃欢心罢了,你算个什么东西,自以为得到些消息,便能麻雀变凤凰吗?痴人做梦!” 最后狠狠啐了一口,冷眼看着乐羽跟着宫妃走了。 齐陌染和泉敏则由宫人带领,向着宫门走去,七日之期转眼就过去,可她没有得到半点消息,除了看到活蹦乱跳的国主,一无所获。 突然间灵光一闪,她想起着观星台自古都是会见外宾时,为了展示自己国家的繁茂才会用到。 怎么好端端地会在这里设宴呢? 她看着前面带路的宫人,突然“哎呦”一声,抱腹蹲在地上,无助地呻吟,“我肚子好疼,哪里可以如厕?” 宫人被她这一出闹得不知所措,忙道:“已经走过了,往回返走几步就到,你快去,我在这里等你。” 齐陌染连忙应“好”,拉着泉敏往回走,远远地看着观星台那处的热闹。 距离太远,看不真切,然而不同于莫离的服饰,外邦人她还是能分辨出来的,莫离国主会见的贵客正是大同人! 看来,莫离的确是与大同联盟了,只是不知道大同许下了什么样的好处。 她不敢再久留,正要回身,冷不防见身后正有一人挨在她身旁,顺着她的目光张望,末了还道:“在看什么?” 齐陌染险些惊得蹦起来,急忙捂嘴,才没让自己尖叫出声,看到是那个已经第三次见面的王爷,才稍稍放松。 然而看到一旁被捂着嘴要求噤声的泉敏随即又紧张起来,解释道:“没有,就刚出恭,路过这里好奇多看了两眼,那个,奴婢要走了,先告辞。” 说罢她抬脚就要走,却被王爷拽住,“啧”一声道:“为什么要走?主子还没开口你就要动?” “这......”齐陌染有些为难地指了指前面等着的那位宫人,“不好让人家久等。” 王爷乍一看到她甚是惊喜,总觉得这个小宫女一定是觊觎自己,当然,这宫里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麻雀多得是,也不差她这一个。 但他就是觉得这个宫女并不让自己反感,甚至如果可以他愿意给她一个名分。 他表面上可是个闲散王爷,浪荡之辈,娶个宫女似乎并不骇人,况且,他真的真的很享受她看着自己时,眼里满满的敬佩。 齐陌染像看傻子般看着他,对于他痴痴望着自己的眼神有些害怕,甚至有些怀疑系统搞错了对象,这样的人怎么会对自己有好处,怀里的那枚玉佩也成了烫手山芋,无处可丢。 “如果你在这里不快乐,那就跟本王走吧。” 他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出这句话,然而齐陌染并不能体会,生怕他一个不冷静,拿身份相要挟,到时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她试图稳住他,叹息一声,“王爷,实不相瞒,我此次是被放出宫,和家人团聚的,家中......家中怕是早已为我寻好了夫婿,我......” 齐陌染尝试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开心,甚至有点认命,毕竟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想来他也不会在说些什么。 谁料这一幕到了王爷眼中,却成了欲哭无泪,悲痛到无以复加。他怎么忍心看着这么崇拜自己的姑娘如此难过呢? 当即决定请国主赐婚,到时她的父母家人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训斥她! 王爷是个行动派,攥紧齐陌染的手腕,便要往观星台走去。期间她试图挣扎了几下,不过他都以为她是过于羞赧,并没有松手。 眼看着就要迈上台阶,齐陌染实在没有对策,直接坐到地上,抱着他的大腿不松手,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么奇怪的话,但小命要紧。 她只得道:“王爷,奴婢是什么身份清楚得很,自然不可能攀上您这个高枝,奴婢只愿出宫安安稳稳过一生,只要王爷过得好,奴婢便无憾,若是今日,今日王爷要去求国主赐婚,那只会成为天下笑柄,奴亦不忍心!” 一番话说得人潸然泪下,齐陌染狠狠地掐着自己大腿内侧的软肉,挤出了几滴眼泪,将一番话和着眼泪结结巴巴地说完。 王爷被她这番“剖白”感动到无以复加,弯下身将她扶起,抹掉了脸颊的泪水,十分心疼,“本王只是想给你一个名分并没有顾虑太多,倒是我的错了。这样,你出宫后拿着玉佩去王府找我,自然会有人安顿你。” 齐陌染诚恳地点点头,感激地道:“多谢王爷厚爱,奴婢告退。” 这次她是小跑着走了,一步不敢停留。 那厢等着她的宫人早已等得不耐烦,抱怨两句,飞快地将她送到宫门,与门口的侍卫交代了两句,她们便被放行,成功出宫。 夜色已深,街上并没有什么行人,记挂着皇甫北辰,她们没敢走远,在一家尚未打样的客栈略歇歇脚,顺便等等他们。 第337章 战争 第337章 战争 却没想到进去之后,便看到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的皇甫北辰,他率先站起身,迎过来道:“怎么这么慢,再不来就不等你了!” 他打算趁着夜色,赶在城门关之前出城,眼下就要到了关闭城门的时间,他急得团团转。 好在齐陌染及时赶来,他匆忙从腰间拿出银子放在桌上,四人步履匆匆往城门处赶去。好在城门前的守卫并没过多盘查,轻易地就放了行。 然而他们仍是不敢松懈,骑着不知皇甫北辰何时备下的高头大马,一路飞驰,当夜就赶回了大魏的营地。 傅修平一直在营地中苦等着他们的消息,然而这些时日且没有任何消息传递回来。突然听将士通禀有四人策马朝这里来,原本已经准备洗漱入睡的他一个激灵,困意全无。 叽里咕噜爬起来穿好衣服就往外跑去,傅修平冲出门外才觉自己的这个行为有多么的离谱,连忙停下步子,整了整歪歪扭扭的衣襟,左右瞧了瞧,见没人注意他,才清清嗓子,不急不缓地朝门口走去。 然而不过片刻,脚下的度便不由自主地加快,直到与他们在门口遇上,看到他们完完整整。分毫不差的回来,至此,他心中的一块大石头也终于落了地。 甚至来不及问他们关于这些时日的情况,上前拥了拥他们,便催促着他们早些休息。 以至于他失眠了一整晚,带着满心的好奇,挨到了天蒙蒙亮,才将将睡去。 前一晚失眠的后果就是第二天没有任何精神地爬起来,脑袋昏昏沉沉,反应都慢上几拍。 皇甫北辰甚至来不及先去汇报这几日自己的成果,急吼吼地道:“这几日营中可有事?” 傅修平叹气,“一点动静都没有,自打你走后,他们再没来犯,我费尽力气准备的计策没有一个派上用场,空余满腹才情无地施展啊!” “竟有此事?”皇甫北辰有些奇怪,自己走之前他们还在屡犯边境,如何自己一走,他们反倒不再惹是生非了呢? 他忍下自己的心头的疑惑,眼角余光扫向一言不。埋头吃饭的齐陌染,忍不住嫌弃,“莫离是如何亏待你了,让你一回来就吃成这副模样?” 齐陌染被唤,头也不抬地道:“莫离的饭食我吃不惯,那个味道,想想就觉得酸爽,我是无福受用,还是不要浪费,留给别人的好。” 说话间,正事险些被他们抛在脑后,还是齐陌染吃饱喝足,准备脚底抹油溜走时,皇甫北辰才道出自己的现。 “你可看到了莫离的观星台?” 齐陌染不知所以地点点头,“这观星台有问题吗?他可是国主会客的重要地点。” 皇甫北辰笑道:“当然有问题,一个芝麻大点的小国家,即便想让自己的国家宫殿看起来气派,也不用如此大兴土木修建这个,难道你没现一个观星台居然派重兵把守吗?” 齐陌染讪讪笑了下,略有尴尬地道:“没看到。” 后者并不理会,继续道:“还有,莫离的一个王爷甚是奇怪,得了个浪荡王爷之名,却不受惩罚,反倒自由进出烟花之地,只是表面快活似神仙,平日里进出皇宫却很是频繁,让人琢磨不透。” 听到这里齐陌染心虚地低下了头,还在纠结是否应该坦白,便见一个将士急急忙忙跑进来,“将军不好了,莫离派人来攻城了!” 刚吃了一半的早饭自然不能再进行下去,皇甫北辰和傅修平大步走出营帐外,留下齐陌染不知所措,望着一桌子的早饭,她犹豫了下,还是命人撤下去,回到自己的帐子中换衣服。 铠甲再次拿出来,仍是那日小兵的装扮。刚穿戴好,便听耳畔“滴”一声,系统来了。 “你可真及时!”齐陌染不等系统开口,率先道:“说好帮我的,结果七日杳无音信,甚至连作者进展到哪一步,你都不曾告诉过我,你认为这样的等待我该怎么办?” 系统这几日肯定失职了,一脸委屈地道:“这都是意外,系统漏洞完善,我才暂时消失了几天,接下来肯定在的。” 齐陌染点点头,哼道:“那几先来跟我说说,接下来会生什么吧?” 接着虚空之中便传来书页翻动的声音,她道:“难道不敢说?” 系统这才懒懒散散地道:“非也,我就是......也罢,告诉你也无妨,我当初让你去调戏那个浪荡王爷,将他手中的宝贝要过来,却没想到你对他行那般大礼,让他对你印象深刻,现在好了,剧情走向要生变化。” “哈?”齐陌染不解,可是剧情不是由作者决定吗?自己又怎么会有这般大的影响力。 系统似是察觉到她的疑惑,主动解释:“你说你行大礼也就算了,怎么还收人家的宝贝,那宝贝......说白了确实很有用,然而不该是这么个给法,该是你抢来的才是。” “那,那现在可有补救之法?” “有是有,只是......” 两人密谈一番,片刻后两人似乎达成什么协议,齐陌染穿着戎装走出营帐,而系统那泛着蓝光的光芒也在空中消失不见。 齐陌染走出营帐之后并没停留,继续往外走,奇怪的是一路上并没有人拦她,她出了营地,策马走了一段路,便是随时可能兵戎相见的战场。先是暗中观察,看到主帅之后,她拿下自己的佩剑,挥舞着加入其中。 当你真正面对一场战争,鲜活的生命在你面前倒下,尤其是那人或许前一刻还与你说过话,下一秒可能就再也不见的时候,心中的那股子怒火燃烧至最盛。 三脚猫的功夫保护自己倒还是勉强可行,再加之战斗即将收尾,此时加入也不会再掀起什么波澜。 终于穿过尸体,走到脸上已经沾满血污的皇甫北辰面前,还没开口,只见对方的将领突然十分震惊地道:“是你!” 齐陌染抬头看去,周身的血液突然凝固似的,呆呆地一动不动,说不出话来。 第338章 醋意 第338章 醋意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那不是愁人却又相熟,此时站在对立面,该如何是好?这道题有多难回答呢,或许思考之后可以给出一个完美的答案,然而此时齐陌染是临场考试,来不及思考。 她的第一反应是举起手中的剑,急急地挡在了皇甫北辰前面,显然她已经忘记,自己那点三脚猫功夫,怎么可能比得上皇甫北辰深厚的功底。 “你,你是叛徒?” 说话之人正是在莫离宫中有过书面之缘的王爷! 听他意思,是以为自己出了皇宫便投奔大魏,殊不知她本就不是莫离人! 然而战场之上岂容人叙旧,话都没来得及答,两军将士手中的刀剑已经出清脆的碰撞声。 可这王爷却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击退了几个围着他的士兵,他又冲到齐陌染身边,厉声质问:“你还没回答我,你为什么在这里?” 齐陌染恨不得给他几个白眼才好,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却还要问个不停,只好道:“我本就不是莫离人,你堂堂王爷,该不会连兵不厌诈这个道理都不懂吧?” 皇甫北辰奋力杀敌之时却还不忘她这边的情况,“齐陌染,看来对于前几日你还隐瞒了许多事情啊!” 齐陌染讪讪笑道:“哪里,哪里。” 他又是一声冷哼,“待击退贼寇,回去再和你算账!” “哈哈,好说,好说!”她紧张地握刀的手都在不由自主地抖动,生怕皇甫北辰误会,到时她就算有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楚。 幸而皇甫北辰再没有多说什么,一个转身又与身旁的敌人兵戎相见。 双方人马并不多,看样子只是一个小小的试探,然而对于莫离来说,这次的试探收获颇丰,原本宫中的宫女转眼间就到了大魏的军营之中,居然还上阵杀敌。 王爷一时觉得可笑,自己还想娶妻,人家却一心杀敌,再没有心情继续,况且这次也并非真的想打起来,鸣金收兵,匆忙撤退了。 齐陌染也在之后灰溜溜地跟在皇甫北辰身后,纵然他步子又大有快,她却不敢有半分迟疑,小跑着跟上,直到临进营帐前,皇甫北辰突然停下脚步,而齐陌染来不及收住步子,一头撞上时,他才拧着眉,说了第一句话。 然而这话还不是对她说的。 只见他的目光越过齐陌染,看着后面的副将道:“传令下去,让众将士休息,有伤的治伤,巡逻继续,不可懈怠,有事明日再议。” 副将见自家将军面色不善,不敢多言,脚步匆匆,逃也似的离开这个“修罗场”。 这时,他才轻飘飘地扫了眼齐陌染,一言不地进了帐中。 委屈地像个小媳妇似的齐陌染,此时温顺的不得了,进了帐子,见他费力地解铠甲,连忙讨好地凑过去,“将军,我帮你。” 皇甫北辰并不言语,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站在那里任她动作。 两人站直了齐陌染将将到他脖颈处,颠着脚尖帮他解铠甲,也费了不少力气。从鼻中喷薄出的气息打在他的颈间,惹得他心头一顿烦躁、 将铠甲解开后,他便挥开她,自己脱了下来,将它在衣桩上挂好,才慢悠悠地整理着衣袖,坐到桌后。 似是知道接下来等着她的是什么,齐陌染已经在桌前站定,垂着头一言不。唯有两手交叠,紧握的手指出卖了她此时紧张的心情。 “说说吧。” 看她这架势,若是自己不开口,她能鸵鸟状在这里站一整天,索性他先开口了。 皇甫北辰并没有察觉到,比起耐心,他还是要逊色一点。 齐陌染闻言如蒙大赦般开始辩解,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将军,我誓,我和他之间绝对什么也没有,就是偶然的一次碰上......” 他的目光十分犀利,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好似能透过眼睛看到她的内心,她闭了闭眼,挣扎道:“好吧,也不是一面,但是,但是统共就碰到了三次,都是偶然的!” 皇甫北辰轻轻地笑了下,“巧合?偶然?他莫离的皇宫是有多小,居然能在短短七日之内,偶遇一个小小的宫女三次?” 这事说来她自己也不大相信,然而就是巧合成这样,她又有什么办法? 简直就想破罐子破摔,爱信不信好了! 可是一想到无情的作者笔下那支绝情的笔,她还是怂了,只得继续道:“若非巧合,他堂堂王爷惦记我又有何意?再者说,几次偶遇皆是因为考核,需要我离开宫女的住所,纵然皇宫很大,可也不乏路过他的必经之地呀!” 皇甫北辰沉默良久,终于不再纠结这个问题,随口问道:“这样看来,那个王爷也没多喜欢你啊?” “本来就不喜欢!” “哈,那他可有送你什么东西?”皇甫北辰轻笑了下,觉得这个样子的齐陌染特别的可爱,着实让人想逗上一逗。 这个问题也不过是随口问的,他还等着齐陌染气呼呼地说“怎么可能送东西”。然而期望中的答案没有等到,等来的却是一室静默。 “什么意思,他送你东西,你收了?” 眼见着皇甫北辰的脸色都不大对,她讪笑着,慌张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他是送了东西,可是,可是我当时想着他是王爷,万一遇到了什么事保不齐能帮上一把,而且东西是他硬塞给我的,我不收那岂非是忤逆?” “东西呢?” 皇甫北辰黑着脸伸出手,他倒要看看,堂堂王爷会送什么东西。 然而接过东西一看,他的脸色居然又黑了几分,若非齐陌染递过东西时抖得像个筛子,他都想冲着她吼一句,“这七天她是不是忘了带脑子去?” 只是话到口边又让他咽了回去,面上淡淡道:“你怎么说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如何连这上好的玉石都认不出来?若只是打赏,谁会将家传宝贝送与旁人?” 这回换齐陌染呆了,她誓,当时接过玉佩的时候,她满心满眼都是系统告诉她这个人以后会帮到她,让她好好攻略此人。 第339章 小像 第339章 小像 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居然会有人在见第一面时就奉上自己的传家宝,而且这个据系统颇为有用的传家宝不仅没有帮到她,反而害得她被皇甫北辰误会。 此时的沉默在皇甫北辰看来更是欲盖弥彰,他冷哼,“怎么,不会真的被我说中,人家将传家宝送给你,你就感动得一塌糊涂,恨不得以身相许了吧?” 你瞧瞧这个人,哪怕失忆,忘记很多事情,毒舌的本性却没有变,自己不高兴的时候也绝对不能让别人高兴,只是尽管如此,齐陌染还是敏锐地从中现了一丝异样。 她目光灼灼地看着皇甫北辰,直看到他一脸迷茫,目光躲闪,状似凶狠地问道:“干嘛,这么看着我干嘛?” 齐陌染嘻嘻哈哈地笑着,“将军干嘛这么生气,其实你仔细想想,我就算真的嫁给这个王爷也没什么坏处啊,至少还能埋伏在王府,打探消息,你居然没想到这一层!” 皇甫北辰不屑,“这种招数如何符合我的身份,你,你也不许!” “哦?为什么?”齐陌染紧紧顶着他的眼睛,试图从里面现些被他隐藏起来的小心思。 “当然是因为这种招数损人不利己,到时再把你自己搭进去,可没人救你!” 不等齐陌染再问,皇甫北辰已经三两下将那块玉佩包在帕子中,对她道:“这属于缴获的战利品,我先代你收着,你就莫要惦记此物了。” 随后,皇甫北辰便心满意足地带着那块包裹着玉石的帕子走人,留下满目狼藉。 齐陌染无奈自嘲一笑,望着他的背影,又说不上自己是怎样的一种心情,那种明明白白被人关心着的感觉真好。 系统跨越重重阻隔来到她身边,“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齐陌染没有听到“滴”声,愣了下,才道:“什么好消息坏消息?” “自然是关于剧情展的事情啊,距离你们去莫离都已七天有余,可直到现在,你依然没有任何建树,照这个度展,你的咸鱼翻身不仅无望,恐怕整个人还要搭在这里。” 齐陌染对于这些老生常谈的话题有些反感,感情上的事并不由她说了算,然而她却在每每被问及时,抓耳挠腮想不出答案。 她撇撇嘴,懒得回答这个问题,却不料系统急急道:“哎呀,随便开个玩笑而已,要知道作者有时比你还不靠谱,这不,又断更数日,若是哪天作者君也穿越到书里,那菜叫一个精彩。” 齐陌染试着想了想那个画面,画风太美,教人不敢直视。 这时系统才继续道:“好啦,揭晓谜底,好消息就是作者又断更了,坏消息就是这几日系统维护,你的任务暂时无法完成,没有奖励和助力,然而系统维护好之后,你和皇甫北辰的关心需要更亲密一点......” 就连系统都不忍心再说下去,毕竟这怎么听怎么不像好消息。 齐陌染似是习惯了坑人的系统,默默点头,认可似的道:“好啦,我知道了,你维护需几日,三日吗?你且等着看吧。” 系统被她嫌弃一番,愤怒地离开这个不大太平的地方。 是夜,齐陌染独自一人坐在帐外看星星。或许是人烟稀少的关系,这里的星星又大又亮,远远看去,就像会光的蟠桃果子,让人忍俊不禁,涎水直流。 傅修平终于从百忙之中脱身,却因烦心事太多难以入睡,干脆出来散步,却不想偶遇了齐陌染。 从容坐到她身侧,对方还恍若未觉般以手作支撑,仰头看着夜幕。 在满是硝烟的战火环境中,难得又这么安逸的时光,他忍不住仰面躺下,脖颈触及柔软的草地,沁人心脾的草香钻入鼻尖,不由放下心中的戒备。 不知这样过去多久,久到他觉得自己大概是小憩了片刻,便听到耳畔隐隐传来齐陌染碎碎念的声音。 “你说,我几时才能讨得他的喜欢,从没现喜欢一个人是这么的累,头脑热间做的决定,会不会让人后悔?” 傅修平大概是意识尚未完全归位吧,喃喃道:“话不可乱讲,我今日还在他的桌上看到了你的小像。” 只是话音尚未落下,他就被自己的无意识猛地惊醒,整个人一下子坐了起来,面前还有一个呆若木鸡的齐陌染。 “你的意思是说,他喜欢我了?就算不喜欢,也是有好感的是吗?” 傅修平暗恨自己嘴快,不过看到了一张模样有七分相似的小像,怎么就这么嘴快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万一这并非真的,闹出误会是小,让齐陌染由希望转为绝望,那才是真的残忍。 可是话已至此,他实在没办法改口,只得一边想着对策,一边试图让自己的话委婉一些,“我只是恰巧碰到的,不过你也知道,那种东西又小又抽象,技术差一点雌雄莫辨,我看错了也未可知。” “不对。你方才都说看着想我,如何又突然改口,小像这种东西,自然全凭第一感觉,我还从未见过谁将小像的剪纸做的和真人一般逼真的。” 齐陌染无声地笑了出来,带着满足和幸福,傅修平不忍心再泼她冷水,再者说若事实正如齐陌染说得那般,他也不算撒谎。 心中打定主意改日试探试探皇甫北辰的心意,傅修平嘴角噙着笑,道:“若真如此,那我还要提前恭喜你,得偿所愿。” 齐陌染挥挥手,潇洒道:“好说好说。” 畅所欲言往往需要酒为媒介,然而军中忌酒,齐陌染颇为遗憾地感叹,“等回了阳陵,咱们定要大战三百回合,不醉不归!” 难得见她这么开心,傅修平顺着他的话,应道:“好,酒钱你出。” 闻言她“扑哧”笑了出来,“你不去做商人真是可惜了,如此斤斤计较,不就几坛子酒,请你喝便罢了,堂堂状元郎居然计较这些!着实让人刮目相看!” 傅修平却不生气,摇头晃脑道:“状元郎也要勤俭持家呀!” 第340章 道谢之惊 第34o章 道谢之惊 宿醉过后,齐陌染脑袋胀,混混沌沌不甚清醒,脑海里也只记得系统这几日无法理会她,她又成了孤家寡人。 不过没关系,反正她也早就习惯了。 离了系统,生活也不会生什么变化,她照例顶着傅修平的名号,有人给她安排吃喝,不需自己动手,好不惬意。 若说有哪里不一样,大抵就是皇甫北辰的态度吧。 自要走那枚莫离王爷送的玉佩后,三五不时他就会着人送些小玩意儿过来,起初她每次都开心地跑去道谢,然而每次都被他那句“不过是些不值钱的东西,不必如此”怼回来后,她便安心收下,不再道谢。 再收到礼物后,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不少,再没起初那样的开心。 这一日,皇甫北辰又派人送来一匹小马驹,枣红色的毛打理的油光锃亮,小家伙似乎很喜欢自己的形象,看到齐陌染打了个响鼻,趾高气扬,神色间颇有俾睨天下之意。 身后的尾巴甩呀甩呀的,看起来心情很好。 马儿看模样大抵是从南边来的,身形娇小,更适宜作为女子的坐骑。 没有料到是这样的礼物的齐陌染立时就要骑上去试试。 泉敏却拦住,道:“主子,这几日将军送了您不少东西,大家都看在眼中,这对于您来说可是与将军接触的大好时机,您不先去谢谢将军,反倒要先试马吗?” 齐陌染安抚道:“不是我不去谢,先前什么情况你也看到了,是他不需要别人谢啊,我既收了东西,自然是从心底感谢将军,至于非要把话说出口,依我看,倒也不是十分必要吧?” 话方说完,她盯着小马驹就要动作,泉敏又将她拽回来,恨其不争,“主子!旁的也就罢了,这小马驹分明甚合你心意,如何能不谢?” 主仆二人一来一回僵持不下,最后齐陌染无法,只得妥协道:“好了,好了,我这就去道谢还不成吗?不过先说好,他若还是那副态度,我可就......” 泉敏忙用手封住她的嘴,小声道:“不管将军是什么态度,他没送别人东西,却单送您东西,这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依我看呀,将军八成是喜欢上主子你了!”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泉敏看起来比她本人还高兴,又喜又叹,“兜兜转转这么一圈,若是真能有情人成眷属,倒也不枉费这一通折腾!” 生怕与这样好的机会失之交臂,泉敏边推边催促着齐陌染去皇甫北辰的营帐,谁料帘子将将被挑起之际,却从里面传来女子的娇笑声。 可帘子已然被挑起,现在放下也不是,进去也不是,两人犹豫了下,迅决定用帘子做遮挡,正想着人不知鬼不觉地退出去时,皇甫北辰已经看到,朗声道:“谁在那?进来!” 无法,两人只得硬着头皮走进营帐。齐陌染悄悄抬眼,却与皇甫蓓身旁的那个女子四目相对,愣了一瞬,异口同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寒安香怎么也没想到,齐陌染居然胆大到混入军营,看着皇甫北辰丝毫没有惊讶的样子,怕是一早就知道了这个事情。 大魏不同大齐,不许女子上战场,更加不许女子入朝为官,她混入军营,作为主帅的人居然置若罔闻,这二人若是借此机会...... 她不敢再往下想,甚至立刻就要质问他为何容她混在军队之中,可到嘴边的话又被她咽了回去。 寒安香不敢问。 她生怕自己问了之后,得到的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更甚者是自己最害怕听到的,到时她骑虎难下,可没人能救她。 其实只过了一盏茶不到的时间,但她却已经想了很多,最后觉得等战事一结束,回到阳陵之后,二人立刻成亲才能没有后患。 只是在此之前,她还要再确认一件事:皇甫北辰有没有恢复记忆。 “北辰哥哥,你一去这么久,又从来不给人家写信,香儿担心得紧呢!” 她撒娇似的同皇甫北辰一起坐在宽大的主位之上,皇甫北辰并没有拒绝,然而还没等她在心中窃喜,他却已经起身,绕过桌子,语气淡淡地问:“傻站着干什么?有事?” 分明是没有情绪波澜的话语,听在不同的人耳中却是不同的意思。 在寒安香听来,这话中的语气可谓是十分温柔了,甚至不经意间还带了些亲昵。而在齐陌染听来,这话中则是训斥之意,暗暗责怪自己坏了他的好事。 本就没打算来的齐陌染,突然之间从心底涌上来的委屈,控制不住地染红了她的鼻尖。 只是寒安香在场,她不能丢人! “该传膳问问将军是要与大伙一起还是在帐中用膳?”齐陌染快想了个理由,打算搪塞过去。 因为一般情况下皇甫北辰是不会与大家一起用饭的,从来都是灶上给他盛出一份端来。 故而今次齐陌染虽然多此一问,然在她心目中,答案早已确定下来,无需犹疑。 可没料到,他竟道:“和大家一起,吩咐灶上不必单独给我送来,一会儿我便过去。” 这次换齐陌染愣住,然而她随即便镇定下来,“是。” 说完便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他们。整个过程都没再抬头看任何人,自然也就错过了被皇甫北辰全程打量的目光。 出了营帐,走出去数十步,她才忍不住埋怨,“你看,你让我去道谢,谢没道成,还看到了不想看见的人,甚至还给自己安排了活儿,何必呢?” 泉敏却不这么想,“主子,这至少让咱们知道寒安香来了这里,她从来诡计多端,我们绝不敢掉以轻心!” 这话倒不用她来嘱咐,和寒安香对上几次,再愚笨的人也要长记性了。什么人能惹,什么人表面无害,实则要紧防慢防,早已被坑的通透。 再没了骑马的兴致,她将那匹枣红色的马牵到马厩,好生安置,又拜托照顾马的小将士帮她喂些草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转头去伙房传话。 第341章 忆起 第341章 忆起 有寒安香在的场合注定不会让人那么愉快。 皇甫北辰与大家一同进膳,千里迢迢远道而来的寒安香势必要跟着。毕竟是郡主的身份,谁也不敢说什么。 齐陌染秉持着“眼不见心不烦”的想法,打算自己随便吃点儿就算了,却不料小士兵专程找到齐陌染,义正言辞地告诉她将军要求所有副将都到场。 可不管怎么算,她齐陌染也算不得副将,这番说辞也就糊弄糊弄旁人罢了! 心不甘情不愿地去了,却看到寒安香紧紧挨着皇甫北辰坐着,见着她来甚至投去嘲讽的一瞥。 只有傅修平身边还剩了唯一一个座位,齐陌染认命似的坐了过去,坐下后也不说话,埋头就是吃饭,丝毫不理会周遭生了什么,因而直到被点名,她才恍然抬头,一脸不解。 “齐陌染,我还以为你早被君上配到哪里去做苦力了,原来躲在军营之中!” 此言一出,桌上的一众将士纷纷朝她看去,眼里满是探究。这话一箭双雕,既暗示了齐陌染身份不正,又让众人对她起疑,日后难以立足。 齐陌染快气炸了,这个寒安香果然是没安好心,一来就挑拨离间,于是也忍不住道:“哪里比的了郡主您,不远千里来慰问将士,我能做的也只是马革裹尸,保家卫国罢了。” “呵,你保的哪门子家,卫的哪门子国,还是说离了大齐,你就变成大魏人了?” 若说方才只是让人对她的身份有了怀疑,现下倒好,周遭的人除了傅修平,皆用不大认可的目光看着她,满眼质疑。 或许她就是和寒安香八字不合,气场不合,脾气不合,总之就是哪里都不合。 原本就尴尬的气氛,此时就连周遭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齐陌染险些就要拍案而起,突然间皇甫北辰捂着脑袋,痛苦地呻吟起来。 离开阳陵之前,太医已经替他诊过脉,说身子已经大好,剩下的只需好生将养,皮肉伤也不过数日就能恢复。 可是眼下看着他头疾再次作,齐陌染揪心地就要去唤军医,心里咒骂着那个太医,医术不佳就不要乱说话,耽误人身体不说,关键时刻还可能置人于死地。 傅修平却在第一时间冲了过去,不顾齐陌染和寒安香诧异的目光,抬手就搭在他的腕间,为他诊脉。 同时又道:“快来人,将将军扶回营帐!”大小将士乱作一团,最后还是由秦凯将他背回房间。 终于挨到躺到了床上,皇甫北辰额头布满了汗珠,人却不再呻吟,似乎因为疼痛晕了过去。 傅修平再次搭上脉,过了片刻,才走到桌案旁,拿起比刷刷写下一个房子交给秦凯,急声吩咐:“快去照这个方子抓药。” 好在药量不大,且都是军中常备,两刻钟秦凯便将药汤端来。 寒安香一把抢过药碗,小心翼翼地将药液喂了进去,一碗汤入肚,皇甫北辰并没醒来,只有额头上的汗珠退了下去。 主帅突然昏迷晕倒,不管是何缘由,全军都不敢懈怠,好在众将士往日训练有素,除了方才稍稍混乱了下,过后立马冷静下来,该巡逻的巡逻,该放哨的放哨,没有任何人表现异样。 然而齐陌染却做不到那么冷静,她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总感觉有什么事会生,只能守在床边,寸步不离。 然而皇甫北辰这一睡,便睡到了第二日清晨,一睁眼,他只觉头疼欲裂,似醉酒般难忍。 头昏昏沉沉的,又似半梦半醒,很多莫名其妙的事情一齐涌入脑海。 “北辰哥哥,北辰哥哥,你感觉怎么样?” 眼看着又要睡过去,却听耳畔有人在唤他,那声音格外聒噪,似蚊子嗡嗡声,令人烦躁,他抬手欲将那只“蚊子”撵走,却不管怎么扇,总能听到声音,情急之下,他唤出一个名字,来帮他驱走蚊蝇。 果然,那名字一经出口,过噪声果然没了,他安稳地翻个身,继续睡去。 却全然不知,那声“陌染”出口,震惊了多少人。 全然醒来时,一经到了正午,然而云彩将它遮住,微风徐徐,沁人心脾。 他一抬眼,便见到两双眼睛目光灼灼地盯着他,而只有一双眼睛格外吸引他,“陌染,你来了,我们走吧。” 他记得他答应了她要去春游,然而看这日头,大抵是自己睡过了,而她又没舍得叫醒。 可是余光看到旁边的寒安香,他脸色一变,“你怎么会在这里,君上找你该找的急了,快回去!” 说着,他就要伸手捉她。 寒安香却甩开她的手,带着哭腔道:“北辰哥哥,北辰哥哥你怎么啦,你快睁眼看看这是什么时候,这是哪里!这是大魏边境,你奉命来此平定叛乱啊!” 闻言皇甫北辰的头又开始痛了,似乎有些分不清时辰,分不清年月,缓了好一会儿才道:“我睡了多久?” 声音不复方才的喜悦,有些淡淡的,甚至带了些忧伤。 寒安香哭着道:“你睡了一夜,北辰哥哥,齐陌染这个女人害得你受伤,半年不得与亲人团聚,为什么你醒来后却还心心念念的全是她!” 齐陌染早在一旁哭成了泪人,她本以为自己或许等不到皇甫北辰恢复记忆,或许她只能设法让他重新爱上自己,却从没有想过,竟然还能等到他恢复记忆的这一天。 然而往事太过沉重,她有些畏惧,怕他想起往事承受不住,其实最怕的,还是他不再爱自己。 如果是那样,这些日子她的所作所为岂非都成了跳梁小丑,惹人笑,给自己难堪。 她就站在榻边一步的距离,不敢上前,却也不甘离去。 皇甫北辰哑着嗓子,道:“安香,你先出去!” “北辰哥哥!”寒安香不满地怒吼,却终究抵不过他眼中的痛意,不情不愿地出了门,临出门前更是威胁齐陌染道:“你若是再敢伤害他,我定叫你好看!” 言罢,恶狠狠地摔上了门,给他们独处的空间。 第342章 争执 第342章 争执 然而寒安香出去了,留下他们二人,却是相顾无言,谈不上泪千行,但表情看起来都不大好。 就在齐陌染以为他会一直这么沉默下去时,他终于开口了,声音中带着掩藏不住的苦涩。 “你来这里干什么?” 不过七个字,他却斟酌良久,然而话出口后,他又不大满意,想把话收回。可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如何能收回呢? 齐陌染有想过他会问自己什么问题,甚至都想过,如果再等一炷香的时间,他还是不肯开口,那就由自己来打破沉默。 总算恢复了记忆,本应是件开心的事,只不过往事如走马观花般在脑海中一遍遍回放。 若是开心的事便也罢了,可是充斥在脑海中的全是......全是那些足以让他心痛到无以复加的事情。 他好想好想将她拥入怀中啊,那是他心心念念的心上人,那是他失忆前仍旧惦记的人,那是他即便失了忆,却还是一见就会有好感的人! 只是现实和梦想总归是有差距的,他不知道齐陌染为何来大魏,他不想因为她的举动而让自己变得既敏感又多疑,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因她一人,有了牵绊。 “北辰,我......” 现实告诉她,此时她应该敞开心扉,将自己心中的爱意说与他听,可她又害怕,害怕皇甫北辰不相信她的话,甚至嘲讽她,万一听到了自己不想听的话,她担心自己无法承受。 两人就在互相的畏惧之中,谁也不肯表露自己的真实想法。 明明心底爱的那样浓烈,表面上却是云淡风轻,让人察觉不到分毫。 此时言语显得那样苍白无力,分明一个简单的动作就可以表达自己火热的内心,却没有人去做,只会冷言冷语来掩饰自己的手足无措。 好在齐陌染并没有忘记自己是来做什么的,试着解释:“北辰,当初我,我是有苦衷的,我爹爹被皇上以莫须有的罪名关入大牢,条件是我入宫为女官,我不能,不能眼睁睁看着爹爹他入狱呀!” “可当初我也说过,你若是愿意和我走,我定然保你爹爹无虞。” “是!你是说过,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就算劫狱成功,将我爹救了出来,他一辈子都会背负着这个骂名!他一生廉洁,为国为民,我怎么忍心让他到了最后却被人陷害,晚节不保!” 越说越激动,齐陌染终是将心里话说了出来,“你可是将军府的世子,未来承袭爵位,又深得君上信赖,自然无所顾忌,可是我们父女总不能顶着骂名过日子,若是我跟你不明不白的走了,你父亲又岂会容得下我们!” “既如此,你现在来这里又是做什么?不记挂你父亲?不担心我爹容不下了?”皇甫北辰哼笑道:“你该不会是听说我受了伤,心里有愧,才想着来弥补吧?若真是如此,那大可不必。” 分明语气淡淡,可说出的话在齐陌染听来却格外刺耳,甚至充满了讽刺。这些时日来的担惊受怕在这一刻被放大,积攒的委屈也在此时爆。 “皇甫北辰,你一定要这样同我说话吗?我知道当初我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但是事已至此,我们心平气和地聊聊不好吗?” 她忍下即将溢出眼眶的泪水,语调中却已带了哭腔。 然而皇甫北辰不知是没有察觉,还是察觉了却不为所动,仍旧冷冷地道:“没什么好聊的,你既然已经选择放弃,我也尊重了你的决定,那你就不该再出现在这里。” 顿了顿,他又道:“你走吧,若是有人问起来,我自会解释。” 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齐陌染着实被惊到,泪水挂在眼角,将落未落,“你要赶我走?好,好,我这就走,你别后悔!” 说罢,直接大步朝外走去,丝毫不做停留。 记挂着自家主子的泉敏一直候在外面,见着她气呼呼地出来,连忙追了过去,还没开口,齐陌染已经道:“去备马,我们这就走,再也不来这里了!” “这是怎么回事,主子,您,您可是被君上亲自下令‘配’到这里的,就这样走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人家将军已经说了,所有的事情由他承担,咱们还怕什么!” 带着怒气边走边道:“我巴巴地来,人家却不领情,我何必自讨这个没趣。” “诶诶,你干什么去?” 说话间,便遇到了闻风而来的傅修平,此时齐陌染已经牵着马走出了军营,眼看着真的就要策马扬长而去,他连忙拦住,劝道:“方才的事我有所耳闻,将军恢复记忆难道不是你想要的吗?为什么要走?” 齐陌染回头望了眼,怒道:“若早知如此,我倒宁愿他一直失忆,也比现在咄咄逼人的强!” 说罢,她推开傅修平,不管不顾地上了马,扬起马鞭飞奔而去,泉敏见状,急急忙忙地跟上,留下站在原地吃了一嘴土的傅修平。 马儿狂奔,一直跑到镇上,才减下度。泉敏见自家主子此时冷静了不少,才敢上前小心翼翼地问:“咱们现在要怎么办呀?” 旁人不知道,她们自己可是心知肚明,大齐是不可能回去的,被人看到指不定又会给爹爹造成多少麻烦,可是大魏对于他们来说,毕竟人生地不熟,她们在这里举目无亲,无依无靠。 可是她又同皇甫北辰吵了架,自然不可能回去求他收留,眼下骑虎难下,进退两难。 “主子,满园春色是小二留给我们的,我们总不能丢下不管,要不我们还是回满园春色吧?” 齐陌染拍了下她的脑袋,气道:“咱们现在的身份可是被君上配出来的,皇甫北辰虽说万事有他顶着,可是毕竟涉及到傅修平,咱们也不好给他惹麻烦,如何能回去?” 这下泉敏也犯了愁,皱起眉头叹气,“那现在该如何是好呀?” 主仆二人皆是一脸愁色,可也不能骑着马在这里挡路,干脆找了家客栈暂且落脚,从长计议。 第343章易容 第343章易容 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了许多计划,就比如齐陌染的“温水煮青蛙”策略,现下那只“青蛙”想起了过去的事情,脾气再好也学会了咬人,她已经打算想别的法子了,却没想到事情会失控到这个地步。 两个人不说和谐相处,竟然闹到了决裂的地步。 第一天,齐陌染觉得自己好委屈,干脆在床上躺了一整天。 第二天,她睡得昏昏沉沉,日上三竿仍不见醒,被泉敏强行唤醒后才懒懒地将人撵开,将头扎进被子里。 第三天,第三天,泉敏已经放弃自家颓丧的主子,不到太阳落山根本不去唤她吃饭。 然而泉敏虽不叫,却不代表没有别人来打扰她。 就比如那个要经历维护的系统。 “滴滴滴滴”的刺耳声极小,却因为近在耳畔,才惹得人心烦。不过只有离近了的人才能听到,变相更新了它的能力。 直到齐陌染将深埋在被子里的脑袋主动探出来,系统才满意地将声音关掉,义正言辞,“你这是在做什么?受点挫折就如此懈怠?” 齐陌染冷冷地道:“这可不是些许挫折,这是满满的挫折!” 系统白眼看她,“你对皇甫北辰难道一点儿感情都没有,才会放下的这么容易吗?你可知这些时日他过得如何?” 闻言,齐陌染将露出来的脑袋又埋在枕头里,试图掩饰肿若山核的眼睛,闷声道:“他过得如何与我何干,我再也不想听到关于他的事了。” 系统没有这次难得的没有怼她,而是问道:“既如此,我方才还想告诉你皇甫北辰面临险境急需人帮助的事情,不过眼下来看是不用了。” 说着,齐陌染察觉到系统要走,一个翻身利落地爬起来,急忙问道:“生什么事了?” 系统却不答,反而哼哼唧唧地磨叽,“你不是不关心他,无所谓他的死活吗?现在又做这副姿态给谁看呢?” “你快说!” 眼瞧着齐陌染就要急了,系统才慢条斯理地开口:“还不是莫离的事,自从莫离有了大魏相助,如虎添翼,然而皇甫北辰不知抽哪门子风,突然决定强攻,谁也拦不住!” 齐陌染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其实,即便强攻却未尝不可,你们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啊?” 大魏、大同、莫离的地形图跃然空中,任何角落都看得一清二楚。 系统指着她不曾看到的一处道:“那是三国最容易忽略的一点,却也是重要关卡,皇甫北辰就是打算用强攻的方式占据这处关卡,以免落入敌手。” 只是......系统不曾透露的是,皇甫北辰已经在强攻之中受了伤,却没能靠近一丝一毫。 那处关卡甚是隐秘,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颇有占山为王之感。 不仅如此,能将一家寨子开出分店甚至长久居于此地,绝非管理得到。 一听说皇甫北辰遇到困难,齐陌染便有些坐不住。若是她在身旁还好,现在她连军营都进不去,如何能给他提供帮助? 不过虽说去不了军营,她还可以前往那处关卡,设计相助。 这样一想,她立马就有了动力,如风似雨,雷厉风行,整理好包裹,轻装简行,又一次踏上了行程。 她们人少,度更快,不过一日就到了那处关卡的角落。 不过齐陌染并没有第一时间靠近军营,而是先观察了下那处寨子。 说是寨子,其实有点委屈,它似山庄模样,若非外面有高耸的城楼保护,大概也可以有多安逸便有多安逸。 然而站在城楼上的放哨之辈,也非凡品。 若问齐陌染是如何知道的,她想,她只能说,是自己亲身体会到的。 毕竟在事情生之前,没有人会去想自己会有成为俘虏的这一天。 “你们是何人?” 齐陌染和泉敏被五花大绑,立在训练院子中央,一众侍从模样的人将她二人团团围住,手中还拿着手臂粗的木棍。 大概是觉得她们两个柔弱女子毫无反抗之力,连盔甲都懒得穿戴,就这样看着她们。 诚然他们这样做很有道理,可齐陌染还是有些难过,甚至觉得自己进了贼窝,恐怕再也逃不出来。 然而齐陌染实在没什么可招,偶然路过此地这句话说了百八十遍都没人相信,她除了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还能有什么用呢? 其中一个侍从见她们如此冥顽不灵,气道:“等庄主回来,定要他们好看!” 另一人接道:“庄主不是前几日才回来,此时估摸心伤难愈,在后山呢......我们可要去请示这两人如何处置?” 说话的两人大概是个小头目,此时却有些拿不准主意,齐陌染趁机道:“你们不去请示庄主,就随便处置,若日后被庄主现,你们不怕小命不保吗?” 威逼利诱小小的吓唬了下这二人,他们果真急匆匆地跑走,大概是去请示那个庄主。 齐陌染在心底默默祈祷,那个庄主不是滥杀无辜之人。当然,能将一个庄子打理成这样,定然是人中龙凤,岂会轻易害人性命。 祈祷之后,她索性闭目养神,过了约莫两刻钟,一阵脚步声传来。 如果说睁眼之前齐陌染内心还在挣扎呐喊彷徨,,那么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她似乎觉得天都亮了。 果然,人还是要充满希望的,万一就遇到好运了呢? 谁能想到,会在这种地方碰到云山海,谁又能想到,这个山庄居然是他的山庄呢! 连忙给她们松绑,方才去请示的那两个小头目抹了一把额间的汗,心里更是庆幸自己方才没有鲁莽行动。 云山海便亲自领着她二人前往前院花厅。 一路奔波,又被绑起来审讯这么久,早就饥肠辘辘,肚子更是不合时宜地咕噜起来,云山海一边引着她们往花厅走,一边道:“许久未见,没想到再见面会是这种场合。” “是啊!”齐陌染也很是感叹,托付给自己帮忙找女儿的事情还没完成,没成想居然误打误撞到了人家的地盘。 若非他正好在庄子里,自己此时会是何命运,犹未可知。 第344章云海山庄 第344章云海山庄 云山海盛情邀请她们在自己的庄子里闲逛。 阔别许久,他也有许多话想说,齐陌染更是心中疑问重重,故而爽快地答应。 云海山庄久负盛名,可齐陌染却从没将二者联系起来,只以为是巧合罢了。今日得见真容,只想感叹一句,“果然名不虚传!” 山庄坐落于山顶,因山势高耸,山庄宛若置身于云海之间,云雾缭绕,更带有一丝扑朔迷离的神秘之感。 云山海带她们吃完午饭,午间便在庄子里闲逛。 分明是七八月份最热的时节,山顶的这处庄子却如另一个世界般,还带着些秋日的冷意。 云海山庄除了已故的女主人,再没有招待过别的女子,因而想找几件避寒的衣物都十分困难。 不过好在,云山海翻出了压箱底的东西,翻到了两件薄衫给她们穿。 闲逛自然少不了娱乐项目,然而齐陌染心中记挂皇甫北辰,只想尽快游完结束好直奔主题,故而大多能推辞地便推辞了,最后只保留了一个活动:泡温泉。 温泉是露天的,就位于山庄后院不远的一处地方,只是因为人迹罕至,鲜少有人来此。 因是天然形成的温泉,没有被人工开凿过,远远看去甚至有些简陋,不过这并不影响它对于齐陌染的吸引力。 泉水清冽,派人在远处看守后,齐陌染和泉敏便放心大胆地入了池,享受着夏季的温泉。 不过这些并不是重点。 耽搁时间来泡温泉,那么这温泉定然有蹊跷。 就在约莫一刻钟前,系统悄悄对她道:“皇甫北辰等人绕到后山,根据他们的脚程,大概需走一个时辰,最后会在温泉附近入得山中。” 这里的戒备并不森严,因为几乎没人有能力活着从山间走到这里。 泉敏并不知道这些事情,心中惴惴不安,即便人已入了水,仍在碎碎念:“小姐,我们这样真的好吗?皇甫公子现下定然为如何说动庄主帮忙愁,咱们却在这里享受......” 齐陌染听她说了一路,此刻又为了掩饰心中的紧张,垂目不语。 好在泉敏总算没有继续,见她并不理会自己,索性住口。 主子都不着急,她急什么! 因是露天温泉,守卫之人也不敢靠近,得了吩咐帮她们看守后,也只是看着远处,目不斜视。 丛林间出了窸窸窣窣的动静,片刻后,就在温泉附近的草堆中冒出来两颗毛茸茸的脑袋。 早在动静刚出时,泉敏就听到了,正要叫人却被齐陌染制止,两人便游到池子另一边,紧紧贴着石壁听动静。 直到那两颗脑袋显出真容时,齐陌染才长舒一口气。 系统终于靠谱一回,没有给她错误消息! 皇甫北辰看到她二人时,也很是震惊,原本想置之不理。但是转念一想又很是奇怪,她们怎么会在这里泡温泉? 这里分明是云山海的地盘! 就是这片刻的犹豫,秦凯已经低垂着脑袋蹭了过去,眼睛虽闭着不敢乱瞟,嘴却不闲着,“泉敏,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应该不是被抓回来的吧?你们,你们快出来,我,我们......” 秦凯吭哧说完,正犹豫该不该睁眼,便觉得肩上被人拍了下,再睁眼时,齐陌染和泉敏已经穿戴整齐,半蹲着伏在草地间,接着草丛的遮掩,低声道:“我们并非被人绑来的,但是我们知道你们肯定会来。” “那你们和这里的庄主......认识?” 和云山海的相识是机缘巧合,除了寺庙中那位住持怕是也没人知晓,然而此刻再说不认识就显得不那么真诚,齐陌染决定如实回答。 “曾有过数面之缘,原本我们是想帮你们来这里找到突破口,可没想到竟然相熟,你们切莫轻举妄动,到了晚间我试探地问问,若是能说动他帮咱们那是最好,若是不愿,最起码站在中立的位置。” 皇甫北辰似是还记着他和齐陌染再闹别扭,一句话也不说,皆由秦凯传话。 秦凯开心地点头,兴奋却不忘压低了声音,“那就先谢过您了,我们先在附近等消息。” “好。” 完成任务,齐陌染二人也不必再继续泡,准备起身,却不料池边湿滑,泉敏没站稳,跌落池中。 好在齐陌染手疾眼快,一把揪住她的后脖领,将她捞了上来。与此同时,却也现了一个事情。 泉敏后衣领下面,被衣襟头遮盖住的地方,居然有一个鱼形胎记,那模样同当初云山海给她的玉佩几乎一模一样。 心中压抑不住的疑惑陡然升了起来,可眼下并非问话的好时机,她只得暂表不提。 云山海得知泉敏又跌落水,却因没有衣服可换又湿哒哒地走了回来,连忙着人给她送来姜汤,接下来的安排也因此取消。 他语气中似乎满是遗憾,就好像自己展示到一半的宝贝却因为突然下雨被取消,那种骄傲的情绪立时偃旗息鼓,留下的只有不舍。 可齐陌染此时却顾不得安抚,开门见山道:“你还记得自己的女儿身上那个胎记长在何处,模样几何吗?” 云山海没想到这么久了她还会提起此事,然而又经历了大半年的寻找,他几乎已经放弃,内心又是感慨,又是悲伤,“青鱼形状吧约莫,这么多年也不知道有什么变化,我就是为了时刻提醒自己才将山庄信物制成此状。” 齐陌染已经要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情,扫了眼紧闭的房门才道:“说来惭愧,我才现自己身边的人身上有这个胎记,说起来与你描述的样子相差无几,就是不知......” 不知到底是不是你的女儿? 最后这句话齐陌染没有说出口,她怕万一不是,白给他带来希望。空欢喜一场之后的失望,才最叫人难过。 云山海却嘴上说着不在意,心里却放不下,道:“不知,不知我可能看一眼?” 他想亲自确认,确认他的女儿还活着,这样他就再也不用整日活在悔恨之中,便是到了下面,也不用愧对自己的夫人了。 第345章 鱼形胎记 第345章 鱼形胎记 后颈处的位置算不得私密,但要想看到那个位置倒是需要费上一番功夫。 在真相大白之前,齐陌染暂时还不希望泉敏知道这件事,万一只是一场乌龙,反倒不好收场。 她将自己的想法说给云山海,后者沉吟片刻,附耳道了几句,两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泉敏换下湿哒哒的衣服走出房门之后,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尤其是自家小姐,看她的目光都显得有些神秘。 起初她以为自己衣服哪里没穿妥当,又羞答答地跑回屋子对着镜子看了半晌,确认没有哪里不对之后才走了出去,可是这次不止自家小姐,就连庄主都那么看着她。 泉敏有些疑惑,试探着问道:“小姐,是我哪里不妥吗?你们为何这么看着我?” 齐陌染笑眯眯地答:“没有不妥,很好。”顿了下又道:“有件事忘了同你说,今日恰是庄主夫人的祭日,你我为客,也算是庄主朋友,理应祭拜。” 泉敏呆呆地应是,“理该如此,那我们现在就去?” “然也。” 三人一同穿过回廊,朝后院走去。后院种着的梧桐树早已亭亭如盖,齐陌染看到云山海看那棵树的目光带着哀恸,大概是其妻当年亲手所植。 大树下落叶积了满地,却无人打扫,而周遭竟生了簇簇叫不上名字的花,花的颜色倒是好,可惜没人打理,夹杂着不少杂草,争了不少养分,看起来难免显得羸弱,与前院的简洁齐整也判若两样。 “为何不打扫下呢?就这样任杂草丛生,再好养活的花都活不长久,真难为它们了。”泉敏小声嘀咕。 却没料到云山海虽然头花白,却耳聪目明,将她的话一字不漏地听了个真切,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明亮,随即又暗淡下去,“她最爱花花草草,只可惜她走后我亦离开这里,无人打理,变成了现如今的模样。” 话锋一转,他看着泉敏道:“你可喜欢养花?” 泉敏认真地道道:“喜欢啊,以前在齐府的时候,小姐院子里的花草都是我来打理的呢!” 云山海不语,只是望着她淡淡笑了笑。 通往祠堂的路程并不远,不过一柱香的时间,穿过花草丛便见到一个古朴的大门。一把精致的锁子坠于其上,丝毫没有锈迹,可见主人定然是经常来此。 打开木门,又是一方小院落,然而鹅卵石铺就的小路却只有一条,通往一扇紧闭的大门, 悄然走进,周遭略显肃穆的气氛让人收敛神色,满怀敬意。 云山海率先走过去,轻轻推开门,动作温柔的不像话,仿佛怕惊动了谁似的。低垂着眼眉,他从桌案上拿起三炷香点燃,虔诚地插进香炉中,望着前方的牌位,眼神温柔。 不禁抬手轻轻抚过牌位,摩挲了一阵后,才自嘲一笑,看着她们道:“年纪大了,容易伤感,别笑话我这老人家!” 齐陌染微微一笑,“怎么会,睹物思人,人之常情。”说着,她也走上前,拿出一炷香朝牌位拜了拜,也插入香炉。 泉敏正要照做时,却被云山海拦下,他道:“我们曾经有个女儿,却不幸走失,若是她还在世,估摸也是你这般年岁。她最喜欢女孩子,穿衣打扮,鬼主意甚多,然而她最爱的,还是亲手给她梳。” “你可愿......可愿让我为你梳一次,权当做女儿来敬炷香?” 泉敏虽然不解为何她会让自己代替,但毕竟是人家的心愿,且对她来说不过举手之劳,便欣然同意。 屋子的另一边有张桌椅,旁边放着个匣子。云山海走过去打开,居然是一个妆奁匣子。 小巧的铜镜被支起,他从中拿出木梳,将她垂在肩头的头,与后面的拢到一起,轻柔地梳着。 梳着梳着,他突然开口道:“诶,你这里怎么有个胎记?还是个鱼形?” 泉敏闻言并不惊讶,“爹爹说那是打娘胎就有的,老天爷怕我这么乖巧伶俐的姑娘走丢,所以才在我身上做个记号。万一哪一日爹爹寻不见我,看到这个记号也定能一眼认出我!” “爹?你爹是......” “啊,就是齐府的管家,我是齐府的家生子,娘亲早逝,都是爹爹将我一手拉扯大的。” “哦,原是如此。”云山海不动声色地道。 心中却满是疑惑,若她真的是家生子,那齐陌染为何还要告诉自己胎记的事情,而且他清楚地看到了那枚胎记,同她女儿身上的一模一样。 若说不是一个人,他定然是不信的。 泉敏似是想到了什么,巴巴地问:“那庄主女儿身上可有什么胎记,若有需要,我和小姐都会倾力相助的!” 云山海淡淡笑了笑,心思却早已不在此,手下失了力度,一下子拽掉了几根,疼得泉敏龇牙咧嘴,可仍顾念着他是庄主,没敢表露的太明显。 又简单梳了两下,从匣子里拿出一枚鱼形的木簪,小心地给她挽了个孩童的髻,淡淡一笑,“好啦!” 泉敏对着镜子照了照,着实感叹,“没想到庄主还有如此手艺,做你们的女儿定然很幸福吧。” 说到一半,她才察觉自己的话有失妥当,但见他们并没有什么反应,故而连忙道:“我去给尊夫人上香。” 泉敏拿起香,振振有词:“愿你们的女儿仍然活在这个世上,也愿你们能早日找到女儿。” 她说的诚恳又认真,丝毫没有注意身后云山海微红的眼眶。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上完香,三人离开院子,又回到了前院。云山海领着他们找到一处安静闲适景色极佳的地方坐了下来。 “你可有想过,你会不会不是你爹的亲生女儿?”他斟酌良久,觉得不管用哪种方式问出口都不妥当,倒不如直白一点,还显得坦诚。 泉敏却被问得迷糊,“您这话什么意思,我难不成还会被人抱错?”十几年来从没人质疑过她的身份,突然被问起,她显得有些无所适从。 第346章 相处 第346章 相处 甚至觉得有些可笑,同时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从脑海中升起,她微蠢之中又带了些可爱的呆萌,一脸期待又小心地问:“难道当年我和小姐抱错了?” 想想又觉得不对,她虽然和小姐同岁,可一个冬天出生,一个夏天出生,怎么也不像会抱错的呀! 齐陌染趁她愣神之际,一个脑瓜蹦扫了过去,斜睨她道:“嗯,冬天出生的我一直等到你夏天出生才被人抱出来,就是为了和你互换身份,为了夺取你的嫡女身份,我半年不吃不喝......” “这样一想,突然觉得有点不划算,毕竟现在这个嫡女身份已经没有任何优势了,要不,咱们再换回去?” 泉敏哈哈一笑,抱着齐陌染的胳膊求饶,“小姐最好啦,怎么会生我的气嘛!” 方才还弥漫着尴尬气息的氛围消散于无形,云山海也被她们的对话逗得扬起了嘴角,方才的难过也一扫而空。 有这对欢喜主仆在,以往沉闷的云海山庄也多了不少欢声笑语。 云山海看到泉敏脖颈处的胎记,心里已经有九成把握她就是自己的女儿,现在困扰他的就是,该如何让她相信,她并非齐府管家亲生的。 不做父亲时很多事情都不会考虑,做了父亲,有了与自己血脉相连的牵挂之后,就容易瞻前顾后,犹豫良久。 就像现在,表面他在应和着,实则心中早就乱如一团难以解开的麻线,不想让她难过,却又想让她认祖归宗。 云海山庄不得不说,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抬眼便是风景,随便一处皆可作画,穿过回廊,入目的是真山真水,同皇宫中那些假山以及人工开凿的水渠简直有着天壤之别。 云山海也总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闲,陪着二人逛了许久,才在凉亭布下饭菜。 餐食中的蔬菜瓜果以及蛋禽,皆是家生家养,用现代话说,那就叫“纯天然,无公害”! 一顿饭吃得是宾主尽欢,捧着肚子一边回忆方才入腹的美食,一边暗戳戳地抱怨,今晚不知要散多久的步才能不让自己积食。 逛了一天,再加上饭后散步,齐陌染和泉敏已经累得只想瘫在床上装死,然而最后只有泉敏成功做到了。 齐陌染恨不得倒头就睡,却被一阵低沉的敲门声惊醒。 她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会在这种时候来敲她房门,难道庄主没告诉他这屋里的客人不得惊扰吗? 只是在她打开门后才醒悟,原来这个“不长眼”的人就是庄主本主! “有事?” 齐陌染困到两眼直,语气颇为不善。 然而云山海却恍若未闻,从门缝中挤了进去,压低声音道:“小姑娘,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你可不能半途而废。” “你想干什么?” “你能不能让你家的管家坦白,泉敏非他亲生,而是他抱养来的。顺便告诉我是从哪个人牙子手中买来的,我要去查一查!” 原本昏昏欲睡的齐陌染闻言惊得毫无困意,她道:“你可知我其实是被大齐的皇上下令逐出城的,现下我自己的爹爹尚且不知日子过得有多艰难,你还要让我如此戳人家心窝子。” “若不是抱养,弄错了便也罢了,若真是抱养,管家一把年纪,你如何能忍心看着他养育多年的孩子认别人做父亲?” 云山海回道:“可是我丢失女儿多年,谁曾考虑过我的感受?我寻女多年,终于现下落,你却告诉我父女不能相认?当初你可是答应要帮我找女儿的!” “我是答应了,但我可没答应让你伤害我的家人!” 两人因为让管家坦白这件事剑拔弩张,僵持不下,最后还是云山海妥协,“我可以不逼管家告诉泉敏真相,但我一定要知道真相,我一定要查出是谁当年拐走了我的女儿!” 眼看着自己若是不答应,他就要与自己站上一夜的架势,齐陌染还是屈服了,叹了口气,道:“我先修书一封,看看我爹那边的情况,不过......这件事你不觉得当面说更好一些吗?” 云山海想了想,觉得她的话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若是真要去找管家,倒也不急于这一时。 于是他总算免为其难地出了房间,放齐陌染去睡觉。终于挨到枕头的她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便入梦会了周公。 第二日一早,神清气爽的主仆二人不约而同地伸了个懒腰,朝门外走去,看着大好的阳光心情也变得美丽。 二人一同前往花厅准备用膳,云山海正站在院子里拿着把剑练武,一招一式如鱼得水,婉若游龙,收放自如。 泉敏从没见过有人能将剑招耍的如此漂亮,在一旁激动地拍手喝彩。 云山海将一套剑式做完,才收剑入鞘,抹了把额头的汗,笑着朝二人走来,颇有些自得的问:“我的剑招如何?” 泉敏兴奋地道:“好看!” 齐陌染:“......快准狠,若是用到人身上,哪怕是把钝刃,也定然能削如泥。” “啊,小姐你怎么看出来的,为什么我只能看出来好看呢?” “傻丫头!”齐陌染笑道:“你没注意到地上的落叶既碎又齐整,那定然是方才被剑风带到所致。” “哇,小姐你好厉害!” 云山海被她傻乎乎的模样逗乐,笑问:“听说你也会些功夫,不若耍来看看,权当一乐?” 要知道,以前没有皇甫北辰的时候,那可都是她泉敏独当一面,靠着那点三脚猫功夫行走江湖,保护自家小姐的! 只是在云山海面前展示,她还有些不好意思,可是心中又渴望被人点拨一二,纠结不多时,走上前去拿起木剑开始比划。 云山海看了片刻,突然随手捡了根木枝,挥枝与泉敏的木剑纠缠。 两人的功力根本不在一个级别,泉敏竟也坚持了一炷香的时间。等到最后被云山海一挑,手中的木剑径自飞出后,她才终于甘拜下风。 “多谢庄主指点。”泉敏丢了剑,却没有颓丧不快,反倒福了一礼,道:“得君指点,胜读诸家名卷。” 第347章 北辰被捕 第347章 北辰被捕 还没待云山海说出那句“不如我收你为徒”这句话来与泉敏拉近感情时,山庄的守门小厮已经悄然而至,眉眼间神色凝重,附耳与他低语几句。 云山海却爽朗一笑,拍拍齐陌染的肩膀,“丫头,走,带去见你最想见的人去!” “我最想见的人?”齐陌染莫名,突然想到什么,惊恐地问:“你,你你你,你抓了皇甫北辰?” “诶,丫头,话可不能这么说,他可是因为硬闯山庄被看守山庄的人抓到的,抓之前我可不知情。” 顿了顿又含笑道:“莫非是先前翻你家院子习惯了?不过别人家的院子可不是能随便翻的!” “不不不!”齐陌染拖着云山海的袖子不肯再往前走,哀求道:“我不能让他看到我,快找个地方让我躲起来!” 闻言原本就一脸探究的云山海此时一边糊涂一边好奇,两手一揣,颇有一股无赖的架势,“你且说说为何不能见他?莫非你们出了嫌隙?” “你竟不知,我和他在军营之中大吵一架,我就走了吗?” 齐陌染欲哭无泪,看着满心满眼都是八卦的云山海,只得一五一十将整个事情的经过坦白,末了又道:“若是被他看到,我这张脸往哪搁?”简直不要太丢人啊! 云山海虽然闹不明白小孩子间的矛盾,却总算大慈悲“放过”齐陌染,指着她们住的厢房道:“我会安排人在那里看守,这样总不会不放心会有人会闯进去现你了吧?” 虽然这个法子看起来不大牢靠,但总归可以解燃眉之急。闻言点点头就要朝房间走去。走到一半却突然想起自己还是忘了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连忙折回去,挡在了云山海面前。 “又怎么了?”云山海有些无奈,“你放心,他是你的心上人,我又不会对他怎样!” 齐陌染却没接茬,踌躇了下,才道:“有两件事要同你说,你离开的这大半年生了很多事,我,唉,这么说吧,北辰他失忆了,只是现在恢复了记忆,似乎对过去的事情耿耿于怀......” “这是怎么一回事?” 云山海惊得嘴巴里能塞颗鸡蛋,一时也不急于去看被捉到的皇甫北辰了。他觉得自己的眼前似有一块儿甜美的瓜,不尝一尝实在让人不甘心。 齐陌染已经不知道是今天第几次这般长叹气了。似乎在知道皇甫北辰不仅来了这里,还被捕之后,似乎就一直在长吁短叹。 “此事说来话长,我先长话短说,我这次来其实是想来说服这里的庄主如果不肯出手帮助大魏,也一定要站在中立的位置,莫离小国是有了大同做靠山才这般猖狂的。” 云山海虽然久居山庄,可对外面的事也并非一无所知,故而道:“可是我为何要参与到朝廷纷争,两国交战,与我云海山庄有何干系?我为何要出手相助?再者说,你又如何肯定我一个小小的山庄有能力与朝廷抗衡?” 这事她齐陌染还真没有证据,但是单凭他依靠一己之力在这山野之中建立这样一个与世隔绝又密不透风的山庄,足以见证他的能力。 云山海见她不答,也并不为难她,道:“想让我帮忙,也不是不可以,那咱们关于我先前说的那件事,你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 泉敏一头雾水地看着两人打哑谜,疑惑道:“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齐陌染将她往院中赶,“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罢了,你快去灶上看看可有现成的点心,我饿了!” “啊?可是小姐,咱们不是才吃了早饭吗?”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却还是乖乖地回了院子。 将泉敏支开后,齐陌染道:“这事我可以帮你,但你总要给我一个缓冲的时间,再者说你与泉敏现在根本就不熟悉,也要有培养感情的时间,这件事不可操之过急。” 云山海笑答:“那是自然,你说话算话便好,至于出手相助平定莫离这件事,也不是不行,但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齐陌染心中腹诽,他不去经商实在是浪费,这样一个可塑之才就被埋没在荒野。殊不知像他这样的人物,即便去了朝堂一样能如鱼得水。 不过人各有志,云山海志不在此,也不会有人勉强。 云山海淡淡道:“将我云海山庄所处的这座山头列为禁地,不许人打扰,整座山头归我云海山庄所有,旁人不得使用。” 齐陌染可不敢做这个决定,幽幽道:“您是狮子大开口也好,还是正常提条件也罢,我都是做不得主的,这些话您留给北辰去说,我也就希望他好罢了。” 云山海终于得以脱身,去看被捕的皇甫北辰,刚走出没两步时,他却突然回头,看着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齐陌染道:“可还有话说?” “......” 皇甫北辰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被看守之人抓住,毕竟他是十分自信自己的武艺的,不敢说打遍天下无敌手,却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高手,一般的三脚猫功夫他又岂会放在眼里? 这次实在是他大意了,毕竟他也不能提前预料到云海山庄之人各个武艺凡,他孤身一人实在难以抵挡数人的围攻。 被蒙着眼睛束缚住手脚走了好一段路,周遭似乎还有潺潺的水声,他试图辨别方向,却现这里除了水声,简直安静的不像话。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水声几乎成了催眠曲,让他昏昏欲睡,才有一道脚步声缓缓靠近,那人摘下他面上的束缚,笑盈盈地看着他道:“这位公子硬闯我云海山庄所为何事?” 皇甫北辰原本想着那人若是蛮横一点,他定然不理不睬,可是满头白配着一袭白衣,宛若谪仙般的男子定定看着自己,若非脸上的沧桑暴露了真实年纪,他恐怕真的要叹一句“仙人”! 他愣了一瞬,原本被水声搅得不甚清醒的脑袋霎时恢复清明,他甩甩头试图让自己更清醒一点。 第348章 合作 第348章 合作 “您可是这个山庄的主人?” 皇甫北辰不曾见过云山海,但是他觉得这样的容颜气质,即便不是山庄的主人,也定然在这个山庄中有一定的地位。 云山海哈哈一笑,“我是谁又有什么关系,你现在该关心的难道不是自己的处境吗?” 皇甫北辰临危不惧,显得格外镇定,“我已经来了这里,情况也不会更糟,而如果您就是云海山庄的主人我倒是不虚此行。” 他的语气听起来十分笃定,若非云山海不管在他失忆前还是失忆后都不曾见过他,只怕很难相信。 临危不乱,镇定自若,颇有大将之风,这样的人如果入他云海山庄,也定能有一番大作为,只可惜他生在王公贵族家。 云山海浪迹江湖,关于莫离大魏和大同三者的纠葛略有耳闻,他一向不置可否。可是此时,他突然觉得,出手相助皇甫北辰,让他欠自己一个人情,也未为不可。 这样一想,他看着皇甫北辰,笑容也更加和煦。 “我正是云海山庄的主人云山海,听你的意思,是专程来找我的?” “正是。”皇甫北辰开门见山道:“实不相瞒,我此程正是来找您的。” “找我作甚?”云山海明知故问,一派不解模样。 皇甫北辰站起身,拍拍身上沾惹的泥土,道:“我希望你能与我合作,一同打败莫离。” 不待他出言拒绝,皇甫北辰已经率先道:“云海山庄在这里已经有些年头,虽然从未传出山庄乐善好施。劫富济贫的消息,但每年总会有个把百姓受到未留名姓的好心人帮助。” 他看着云山海的眼睛道:“试问,这如果不是贵庄所为,还能是谁呢?” 不知从几时起,在云海山庄山脚下生活的百姓无形中得了他们的庇佑,不曾再受过外邦的侵扰。他们遍寻恩人无果,便认为是这里的山神显灵。 殊不知,神佛哪里有那么多功夫管着人间的事情,所谓的山神,不过是云海山庄的人罢了。 云山海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只是言语间却不愿表露出来,只是道:“你倒是观察入微。也罢,便随我去山庄详谈吧。” 说罢,他领着皇甫北辰朝山庄走去。 齐陌染和泉敏一直躲在厢房不敢出来,生怕遇到皇甫北辰有理也变无理,索性待在屋子里看些杂书聊解乏味。 泉敏就在房间另一边的贵妃椅上打瞌睡,脑袋似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 “滴滴滴——” 系统再次以熟悉的方式出场时,齐陌染的困意也将将袭来,方有些苗头就被惊得没有困意。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那个?” 齐陌染想了想,道:“好消息。” 坏消息还是留到最后听吧,她怕自己幼小的心脏难以承受。 系统道:“好消息就是懒惰的作者再一次断更了,你这几日只要奋力追赶,定会有明显成果,” 不待齐陌染问,它主动道:“坏消息就是系统随机分配给你一个隐藏任务,你需要触关键事件才能得到奖励,顺利开展接下来的剧情,不过遗憾的是我们明不知道是什么。” 齐陌染压根就没有对系统抱过太大希望,因而也并没有太失落,甚至问道:“你可能知道大齐的事情?我爹他......他老人家过得如何?” 系统颇为冷漠地答:“要想知道,你只有自己回去看,我怎么会知道!” 言罢“嗖”的一下没了声音。 只是系统越是这样讲,她心中越难安,琢磨着待此事一了,自己务必要赶回大齐去看一眼,这样才能放心。而眼下,还是先解决莫离比较重要。 她不知道云山海会不会为难皇甫北辰,在屋里坐立难安半晌后,她决定出门转转,免得在屋里胡思乱想。 出门却也不敢放心大胆的出门,还要小心翼翼,左顾右盼。 终于凭着记忆找到云山海的院落时,她尚未探头去看,已经听到屋中爽朗的笑声,顿时长舒一口气,心下安了。 一番畅谈过后,云山海对皇甫北辰的印象愈好,按捺不住地想将他拉拢到自家山庄,然而即便他再渴求人才,却也动不得官家之人,只得眼巴巴地看着,在心中羡煞。 末了,云山海道:“对付莫离,你可有了主意?” 即便云海山庄可以出手相助,却也要有足智多谋的将领,这次并非单单对付莫离,还有莫离背后作为依靠的大同。 大同和大魏实力相差无几,依靠夹在中间的莫离维系短暂而又脆弱的和平。 现在夹在中间的“老鼠”不愿两头受气,终于决定投诚一方,却没想到投诚的是另一方,这令皇甫北辰颇为感慨。 且不说与大魏兵戎相见对莫离会有多少损失,就两国多年友好往来,也不该是眼下这般情形。 到底是红颜祸水,还是人心受外物蛊惑,迷失自我,全留待后世评说。 皇甫北辰就这样暂时在云海山庄住下,停留几日容云山海安排人手,他也利用这几日的时间思考对策。 说白了,莫离不值一提,它背后的大同却不可小觑。 多年前,还是他爹爹皇甫泽领兵打仗时,曾与大同交手,双方拼了个你死我活,到头来是两败俱伤,死伤无数。 皇甫泽拼着满身伤痕终是将大同将领斩于马下,可是饶是如此,也不敢称凯旋,只有惨胜。 为此事烦恼的除了他,那便是齐陌染了。 她对于这场仗的难度曾听傅修平提起,莫离与大魏之间没有任何遮拦,不论是攻是守,对双方皆不利,唯一能称为利于作战的地方,就只有云海山庄占据的这片山头。 这里人迹罕至,且山庄脚下资源丰富,一贯是两国共享的资源。现在既然撕破脸皮,这座山头也是必争之地。 皇甫北辰自然是答应了云山海的条件,同意在这场仗结束后将此地列为禁地,不受外人所扰,但同时他也提出要求,一旦朝廷需要,云海山庄要伸出援手,不得推辞。 第349章 变故 第349章 变故 云山海和皇甫北辰谈完事情,为他安排了房间便离开了,留他在房里休息。事情进展顺利的不像话,皇甫北辰却有些不安,除了上山遇到些困难,后面的商讨实在太过容易。 他本以为自己会在这里耗上数日,等着秦凯来接应自己。 在房间里徘徊几步,他打开房门,朝外走去,这才现门口连个看守的人都没有,这让他心底疑虑更浓。 试着往外走去,直到除了院落都没人拦他亦或跟着他,皇甫北辰这才现了一个事实:庄主对他格外放心。 周围连个仆从也没有,他又坐不住,干脆漫无目的地在山庄里闲逛起来,然而走不多时,便在斜前方看到了两个女子,那两个女子的体型让人格外眼熟。 熟悉到他已然忘了这里是云海山庄,直奔那两个女子走了过去。 齐陌染和泉敏在院子里待了许久,估摸着事情解决的差不多,云山海也定然不会让他留宿后,才放心地准备去前院吃饭。 然而才走了没几步,身后便传来一声轻唤,“姑娘留步。” 齐陌染对皇甫北辰的声音简直不能再熟悉,闻言浑身一僵,步子虽然停下,身子却僵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 齐陌染没有答话,脑子却在飞运转,这时候跑只会让人怀疑,倒不如设法稳住他,不让他靠近。 幸而与皇甫北辰还隔着一段距离,她连忙捏着嗓子道:“公子切莫靠近!” 声音尖细,语气颇急,让皇甫北辰一怔,不由自主停下步子,这声音并不是他熟悉的那个,然而这姑娘声音中的急迫似是需要帮助,他道:“姑娘......可是需要帮助?” 齐陌染忙道:“我不慎湿了衣衫,还望公子回避。” 皇甫北辰闻言有些尴尬地转身,庆幸自己没有靠近,试图解释道:“我初来乍到,不慎迷路,这才想要向姑娘指点,绝无唐突之意。” 正常情况下齐陌染怎么也要给问路人指个路才是,可是眼下也顾不了那么多,她悄悄回头,见他隔着数十步的距离背对着自己,兀自在那里喋喋不休,忙踮着脚尖迈进了院子。 还好她们刚出门,不需数步便跑了进去,直到进了屋子掩上门,才松了一口气。 “泉敏,去借两套小厮的衣服,庄主将他留下,我们一定要谨慎,不能再有今天的这种情况生。” 现在时机未到,若是被皇甫北辰现,反倒有可能激化矛盾,让两人间再无转圜的余地。 她不想再拿两人间那点浅薄的缘分做赌注,万一到头来输了个精光,她不知道能不能承受的住。 再说回皇甫北辰,他站在那里兀自碎碎念了几句,半晌没听到回音,心中唯恐那姑娘需人帮忙但不好意思开口,回头去看,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皇甫公子,你怎么在这里?”云山海突然从另一侧小路走来,额上生了薄汗,语气也有些着急。 “庄主,这么急着找我可是有何事?” 云山海向一旁院子觑了一眼,笑答:“无事无事,该用膳了,方才我排小厮前来通传,他们说你不见了,我担心你迷路,故而赶来寻你。” “有劳庄主。” 皇甫北辰道了声谢,又想起方才的女子,忍不住问道:“方才我看到两个女子,其中一个湿了衣衫,我为避嫌背对着她们,谁知说句话的功夫就不见了,也不知她们是不是遇上了什么事?” 云山海挂在脸上的笑容停滞了一瞬,随即答道:“哦,许是下人们之间玩闹,怕被你现告状才匆忙跑走了,不妨事。” “原是这样!” 皇甫北辰点点头,可又有些想不明白,云海山庄表面上根本看不到仆人侍从,然环顾四周窗明几净,落叶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可见他治下严谨,又怎么会出现下人玩闹,甚至弄湿衣衫的事情呢? 然而主人家已经解释,他也不好过多猜测,待云山海安排好人手,他们与莫离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实在没必要将精力放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 第二日清早,天方蒙蒙亮,皇甫北辰便听到门外有来回走动的脚步声,常年习武之人睡眠一向浅,听到动静立刻就醒了来。 推开门便见一个管家模样的老人站在自己面前,笑道:“公子醒了?那就请公子收拾下随老奴去前院吧,庄主有请。” 这一大早就来找自己,莫非是出了什么事?皇甫北辰应了一声,回房换了衣服,匆匆跟着管家去了前院。 花厅已经备下一桌早饭,他昨日来过,倒也熟悉,然今日花厅一侧放了一面屏风,放的突兀又多余。 “皇甫公子,你来了。”云山海将他请入席上,“今日比往日用膳早了些,只因山下出了些事情,一会儿需要咱们去解决下。” “何事?”皇甫北辰问。 他心中一揪,生怕出什么变故。 云山海看他着实紧张,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不用紧张,不过是些小兵小将,打了就是,真正厉害的角色还没出现呢。” 顿了下又道:“莫离约莫是知道你来了这里,派人围守在山下,可他们也不想想,我云山海的地盘岂是谁想来就能来的!” “庄主此言何意?” 云山海哼笑道:“你可知他们为何只守在山下,而不上山来?” “这......”皇甫北辰想起自己上山那日也费了诸多功夫,山林之中树木众多,灌丛茂密,稍有不慎便会迷路,甚至“鬼打墙”。 可到了后来,他寻到一条小溪,顺势上山,倒也轻松不少。只是没等他抬头看一眼山庄的大门,就被人蒙上眼睛,打晕了过去。 云山海见他仍不解,提点道:“你以为通往我山庄的溪水人人都能找到,若是如此,岂非谁都能上的山来?奇门遁甲之术,我还是略略精通些的。” 皇甫北辰这才恍然,原来自己能上的山来并非偶然,如此看来,他怕是早就知道自己要来的事。 一个久居山庄之人却连这些事都知道,足以见其耳目众多,实力不容小觑。 第350章 空城计 第35o章 空城计 心中记挂着山下的情形,皇甫北辰吃饭的度都比平日里快了不少,可云山海却仍旧慢条斯理,放下碗筷后竟然还有闲心同他客套。 皇甫北辰自诩临危不乱,可现下看来,与云山海相比,他还差了不少。 本以为客套完就可以出的皇甫北辰已经候在了门口,却万万没料到,终究是自己想多了。 他眼睁睁看着侍从端着水盆进来供他净手,端来茶杯漱口,又拿来帕子为他擦掉手上的水渍。 整个过程大概连一盏茶的时间急迫,耐着性子走了过去。只见桌子上摆放着一个沙盘,上面的地形正是莫离、大魏、大同以及云海山庄所在的位置。 云山海指着云海山庄的那座山头,问道:“如果我们下山之后,现敌人已然将这里包围,该做何解?” 皇甫北辰没想到他会如此问,一时无言。顿了半晌方道:“晚辈思虑不周,还请前辈指点。” 他一心想着早些下山早些解决问题,却根本忘了考虑万一动起手来该如何处置。似乎下意识觉得在云海山庄的地界上,就不会遇到这些事情。 谁料云山海并没有给出解决方案,看着他带着羞愧的表情,微微一笑,“走吧。” 两人没有带任何随从,他随着云山海在林子间绕了几个来回,再抬头一看,已然走到了山下。 果不其然,莫离的将士见他们只有两人,立刻将他们团团包围,厉声道:“皇甫北辰,我家王爷早就知道你定然会来拉拢云海山庄,故而命我等早早候在此处,现在你便是插翅也难逃掉了!” “是吗?”皇甫北辰勾唇一笑,带着嘲讽的目光看向为那人,幽幽道:“那你不若回头看一下。” 方才下山时他就在想,像云山海这样的人岂会打无准备的仗,又怎会让自己陷入险境之中,若没有万全之策,他怎会这样淡然。 但是并没有见到任何人随他们一同下山,那就说明人手是早就安排好了的。 其实这些都是他的猜测,直到下山后看到突然出现的莫离军,他突然想到一句俗语,“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说话间,莫离军的外围不知何时又多出一队人马,身着黑衣黑衫,带着黑色蒙面,手中握着出鞘的利剑,整装待,不仅如此,周遭灌木丛中架起许多弓箭,只等他们稍有动作便乱箭齐。 “这,这......你们几时布下的人手,我,我怎么不知道?” 为那人颇为惊慌,似是没想到自己提前这么多日做下的埋伏竟然被人抢先,亏自己还如跳梁小丑般沾沾自喜。 “现在知道也不晚。”皇甫北辰道:“你们不是下了战书,就在三日之后吗?堂堂莫离 ,自诩大国,没想到也会做这种暗算的勾当。” 为的将领自觉理亏,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可自己大意,未能现人家的布防,只能甘拜下风。 仗还没打,就先丢了人,让他如何甘心?然而即便不甘心,他也不能拿自家将士的性命冒险,灰溜溜地夹着尾巴冲出重围逃了去。 皇甫北辰手心里也捏了把汗,见他们逃得没了踪迹,才开口道:“庄主神机妙算,晚辈自愧不如。” 云山海却笑道:“我又不是神算子,如何能算无遗漏?你且去旁边的林子看上一看。” 皇甫北辰闻言大步朝林子走去,周遭那些弓箭手一动不动,他也好奇云山海是如何短时间内做的这些布防。 他们分明都是今早才知道这件事的。 云海山庄占据的这座山头集天地灵气,一人高的草木成了天然的防御屏障,也难怪这里易守难攻。 他心里还盘算着这么多箭矢,看样子云山海私下豢养了不少兵马,可谁成想,走近了看去,草丛间除了几把箭弩,居然空无一人。 方才那些包围莫离军的黑衣人居然是用白布包裹草垛做成的假人。只是白布上绘制的眉眼太过生动,连他都不曾察觉。 不消去问,皇甫北辰霎时间了悟,难怪他看上去不慌不忙,甚至和莫离将领用一种几乎闲谈的口吻说话,原来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前辈果然料事如神,算无遗策,晚辈佩服!” 他现在是真的打心眼儿里敬佩云山海,果然能将一个山庄打理的井井有条,绝非等闲之辈。 云山海却只淡淡笑着,信步走出林子,他们既然下了山,一时半会儿就不会回去,眼下便是要往军营去。 “前辈,”皇甫北辰见他要走,看了看周围,终是问道:“前辈一出‘空城计’将他们唬走,即便兵不厌诈,真到了战场之上,这招恐怕也用不出来吧?” 若只是一个莫离定然不会让皇甫北辰如此紧张,只是大同实力不可小觑,没有万全之策,每一次战争除了让将士白白送死,没有任何意义。 他本以为云山海筹备的这一日是调动人马,原来却是做了这些稻草人…… “你其实是想说,我这般投机取巧,一个活人都没有,如何上阵杀敌吧?” 云山海话语中带着一丝罕见的俏皮,一个满头华的人带着些许傲娇,眉眼一挑,道:“谁说没人?我不是吗?” 皇甫北辰不禁笑了出来,微微叹了口气,笑道:“前辈误会了,您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好了好了,玩笑罢了。”云山海不再逗他,“人我已经带来了,不过只有一个。今天的这出‘空城计’你也看到了,主意就是她想出来的。” “他?” “是,你先带我去军营,她随后就到,只是她为人腼腆,不喜与人接触,再加上天生哑疾,无法与人言语交流,只能写字,还望将军担待。” 将入军营,皇甫北辰又成了那个一军将领,而云山海最多算是幕僚,言语中不可不敬。 “多谢前辈,晚辈定然不让旁人打扰。” 皇甫北辰道谢,心里却在犯嘀咕,他派先锋打探消息,大同的兵力远远过己方,可云山海不肯提供人手,难道要以少胜多? 第351章 乔装 第351章 乔装 虽说是他请云山海帮忙,可是他作为一军将领,自然不能把希望完全放在别人身上,主动权只有掌握在自己手中,才能及时把握战机。 只是他现在确实一筹莫展,也只能盼着云山海的那位“军师”能想出良策。 说道军师,他有些头疼,自己也是有位军师的,然而自家的军师自从齐陌染走后就装病不起,若非他偶尔还能提些有价值的意见,他早就将傅修平打包送回陵泉了。 未免显得自己营中无人,皇甫北辰在自己的营帐之内踱步半晌,亲自前往傅修平帐中。 后者似是没想到他会突然造访,早就将门口的小侍卫们打下去,自己躲在里面吃着零嘴儿,小声哼着小曲儿,好不畅快! 唉,说起来这零嘴儿还是齐陌染为了“贿赂”他才做的,眼看着一袋子的吃食已经要见底,他对齐陌染的思念更是如滔滔江水,波澜壮阔,川流不息。 “齐陌染你几时回来,不会因为和皇甫北辰拌了几句嘴,就真的负气离开了吧?” 他正独自在屋里感慨,却冷不防帘子被掀开,皇甫北辰淡淡瞥了他一眼,轻哼一声,自顾在桌边坐下,并不言语,只是默默给自己斟了杯茶水,面上喜怒难辨。 傅修平不愧是状元郎,一个在君主面前胆敢抗旨不尊,又有能力将君主说服的人,又岂会因为一句话怕了皇甫北辰? 只是毕竟被人现,他若还表现的若无其事,只怕后果很严重,于是只好问道:“将军来此,有何贵干?” 皇甫北辰默默咽下一口茶,才道:“你还当我是将军?那为何装病?” 不过是一个齐陌染而已,竟值得他如此为她打抱不平?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齐陌染对自己...... 罢了罢了,还提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做什么。 皇甫北辰安慰自己,傅修平定然是被齐陌染蛊惑,才会善恶不分,与自己作对。 傅修平委屈巴巴地道:“将军这就冤枉人了,我不过是吃几口东西便是装病了?难不成生病之人连口吃食都吃不得了?”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傅修平真要是胡搅蛮缠起来,那也是着实让人头疼的事情。都说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他傅修平虽然两者都不符合,却真真叫人又爱又恨。 无力反驳,干脆就不解释。皇甫北辰决定绕过这个话题,转而道:“云海山庄的庄主我已经请来助阵,可不知是何原因,他没有调动自己的人马,反而是请了个军师来。” 说着,他斜眼睨道:“你还这般懒散,不怕军师之位被别人抢了,到时你状元郎的名号可就成了笑柄。” “那又如何?”傅修平满不在乎地道:“我被封为状元郎,那是因为我的真才实学,旁人比不过,但这并不意味着我有了这个名号就事事比旁人厉害呀!” 若论口才,皇甫北辰是万万比不过他的,因而他也不会回怼他,只是道:“你若这样想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这事情我已经告诉了你,该提醒的我也提醒了,等你被人抢了功劳,到时可别后悔。” “......” 约莫过了一日,皇甫北辰正在帐中看兵法,距离战书约定之日不足两日,他不由心烦气躁。 正烦心时,听得帐外有人通禀,“将军,有个自称军师的人候在营外。” 想必定然是云山海说的那人了。 他一边起身向外走,一边道:“我这就过去,你派人请云庄主过来。” 大步走至营外,云山海也刚好赶到,两人皆看着营外站着的那两个男子。 一个作书童打扮,模样俊俏,若非着侍从装,只怕还要把他当做女孩子。他身旁的公子形体娇小,即便是夏日,仍着一身春衫,想来应是身子骨虚弱的缘故。 玉冠将黑束起,眉眼间淡薄如水,称得上一句“温润如玉”。 然面上却带着一个铁制面具,一双水润的眸子低垂着,让人望而生却。 “柒贤侄,你可算来了,真是叫人好等啊!走走走,进了营帐说话!” 云山海大步过去,站在皇甫北辰和那男子之间,恍若没有注意到他的面具,拍着他的肩膀笑道:“将军,还未同你介绍,这是我的贤侄柒漠,他自幼修习兵法,有一套自己独特的见解,而且最擅长以少胜多......” 他絮絮叨叨半晌,却无人回应,好不容易挨到营帐内,一众好奇的将士们被拒之门外,皇甫北辰、云山海并柒漠同他的书童。 因云山海早就和皇甫北辰说过,柒漠天生哑疾,故而羞于与人交流,言谈之间皇甫北辰也多是问些点头摇头即可回答的问题。 末了,他又问:“距离约战之日不足两日,等着朝廷派来兵马恐怕这里的仗早就打完了,然以少胜多......不瞒先生说,我确实没有把握,所以敢问先生,可有何良策?” 柒漠点点头,却只端起茶杯浅酌,并不言语。 他不解,侧眸看向云山海,后者哈哈一笑,“你看我这贤侄如此淡定,定然已经有了想法,只是今天舟车劳顿,不如先让他歇息,我们稍后再谈?” 皇甫北辰也思及不妥,起身告辞,直到走出帐外,他才自言自语般对着旁边的秦凯道:“你可觉得有什么不对?” 秦凯想了下,“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可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将军,那云山海真的可信吗?”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云庄主是我亲自请来的,我断不会怀疑他。罢了,先看看吧,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尝试下,再不济我就算拼了性命,也绝不让大同踏进我大魏一步。” 皇甫北辰顾不得休息,又去了营帐盯着沙盘琢磨可行之策。莫离和大魏之间地形平坦,偶有沟壑却做不得攻守之地。 象征着军队的旗子躺在他的手心,却无处安放。每落下一面旗子,就代表着战争,代表着会有人为此流血牺牲。 作为决策者,他不得不谨慎安排,用最少的代价来换取大魏的和平。 第352章 夜半商议 第352章 夜半商议 待皇甫北辰走出营帐,云山海脸上的笑容才落了下来,望着眼前那个弱不禁风的人道:“你都要吓死我了,若是皇甫北辰要你摘下面具怎么办?” 柒漠从容地摘下面具,苍白的唇色与他脸上的笑意格格不入,面具下那副面庞更加让人熟悉,他轻启唇角,轻声道:“怎么会被现,我这么机智!” 眼前那张容颜,不是齐陌染还能是谁! “前辈你这招还真是管用,连皇甫北辰都能骗过!” 云山海笑笑,转而又正经道:“再厉害也比不得你的稻草人,不过话说回来,行军打仗并非儿戏,你让我出面推举你为军师,若是想不出万全之策,我坏了名声倒无妨,可这背后是大魏人的性命,你可要想好了!” “您放心,我这次就是来帮他的,绝不会添乱!” “嗯,那就好,你赶了一天的路也累了,早些歇息吧。”云山海见她十分自信,便不再多说,只轻声嘱咐了一句。 临出门前,他又看了眼在她旁边站着的泉敏,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就出了营帐。 那么明显的目光,泉敏自然注意到了,一脸迷茫地看着自家主子,“小姐,我怎么总感觉云庄主有话对我说?” 齐陌染不好直接告诉她缘由,只得尴尬地笑笑,敷衍道:“许是觉得你这身打扮奇怪吧......对了,到了子时,你悄悄去傅修平那里将他请过来。” “是,那,要瞒着他吗?” 也不知傅修平对于‘柒漠’这个身份是何态度,齐陌染决定先暂时瞒下,免得到时横生枝节。 说是子时,泉敏却不敢真的夜半去扰人清梦,提前了一个时辰,见他帐内尚有光亮,顿时松了一口气,整理了下衣衫,确认没有任何问题,才走近了道:“劳烦通禀,我家公子请傅军师到帐中一叙。” 门外的小将士做不了这个主,进了帐子回禀,傅修平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命人将来通传之人唤进来,独留泉敏一人,上上下下打量了许久,才疑惑道:“我与你家公子素不相识,找我作甚?” 总不至于是自己想不出法子,来找自己帮忙的吧?他看起来就像是那么好说话的人,谁求到自己跟前都会帮? 傅修平从怀里的零食袋里摸出吃食丢进嘴里,暗戳戳地想着:这零食的主人也不知何时回来,眼见着快见底了! 泉敏没想到在不相识的人面前傅修平会是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有些苦恼地蹙着眉头,半晌看到他爱不释手的零食,有了主意。 “我家公子听说傅军师足智多谋,因此有想与军师商议。当然,公子也不会白白麻烦军师,已备上吃食,似乎与军师手中的有些相像。” 她记得早先做的零食还有余下,此番正好拿出来招待他。 “哦?”傅修平拿零食的手一顿,只犹豫了一下,便立马将零食袋团了团藏起来,又从床上下来,整理好衣物后,果断地道:“烦请带路吧。” 泉敏在心里偷偷笑着,却分毫不敢表露,谁会想到在外人面前的冷若冰霜的军师会是这般的馋猫模样。 好不容易将人请来,时辰也将将到了子时,军营之中除了知了声和偶尔飘来的风声,再无旁的声音。 若非知道傅修平一向休息的晚,她还真不敢这么晚去惊扰他。 傅修平进了营帐倒是不客气,率先问道:“听闻公子已经备下鄙人的心头好,倒不如先拿出来让我品鉴品鉴。” 齐陌染正襟危坐,正想着怎么开口与他商议莫离一事才不会显得太突兀,却不料被他一句话堵得哑口无言,一脸莫名地看着泉敏。 泉敏忙走上前,转身去一侧的柜子里翻了翻,翻出个布袋,又拿出碟子将袋子里的东西盛了满满一盘,才道:“公子,傅军师听说咱们这里备下了吃食,想品鉴一二。” 齐陌染带着面具,让旁人看不大清神色,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现在有多么想翻个白眼,果然还是那个馋嘴的傅修平! 却说傅修平拈起一块放入口中嚼了嚼,半晌喟叹一声道:“想不到柒公子同在下一般也喜好这类零食,只是比起我的似乎还是逊色了点儿,若哪日我再逢故人,定然请她多做些,分你一份。” 他知道柒漠口不能言,故而并不介意他的“不回应”,自顾自地说道。 齐陌染心道他的以及眼下的都是自己做的,如何还能有逊色之分,然见他总算吃的心满意足,也不再多言,转而说起正事。 她对莫离一战有了想法,却还得找人商议,毕竟是战事,上位者一旦决策错误后果不堪设想。 泉敏快步将空盘收拾利落,请二人移步到沙盘那里。“柒漠”无法言喻,就只能由泉敏代劳。 她的声音服药后变得不再那么温柔,多了丝男子的刚强。但为了不对身体有损伤,药效打了折扣,还是会显露出一丝阴柔。 “军师且看,”泉敏指着沙盘上的一处道:“莫离与大魏之间虽无甚遮掩,但他们为攻,我们为守,用些手段也不是问题。” “你想用何手段?” 傅修平就这件事也思索了几日,除开前几日实在不解这场战争的意义,余下的便是绞尽脑汁想对策。 莫离放着百利而无一害的大魏不去交好,竟然伙同大同攻打大魏,这事虽然让人意难平,可仔细想想,也是有迹可循的。 那就是大魏对莫离太好了! 好的让他们忘记被打的滋味是多么的痛苦无助! 齐陌染没注意他的情绪变化,抬手指了指城墙,又指了指护城河。 泉敏忙解释道:“我家公子的意思是说莫离若是攻打过来,势必会遇到这条护城河,我们不若在这里设障,他们过不来,自然无法攻城。” 傅修平想了想,却摇头道:“我记得莫离约战之地是在护城河再往前三十里,若是早早将战场引到此处,万一不察被他们攻了过来,岂非相当于将城池拱手送人?” 第353章 战场 第353章 战场 齐陌染之前确实没有考虑到这一点,不过还好,她可不止准备了这一个法子,既然初期用不到计划一,那是时候拿出她的计划二了。 狡兔还有三窟,更何况行军打仗呢! “莫离约战的地方肯定会对他们有利,我来时路过那里看了下,的确是难守之地,莫离占据了丘陵之地,近可攻,退可守,我们若真是约在那里,即便全军覆没都占不到分毫便宜。” “可若此时同他们说换地,岂非贻笑大方?” “何必挪地?”泉敏看了眼齐陌染,见她微微颔,方继续道:“距离约战之地往南行十里便有一处绝佳之地,那处为一盆地,乍一看去一旦往那里走便是自寻死路,但穿过低洼之地后地形陡转,变劣势为优势。” 傅修平闻言朝沙盘看去,仔细辨认半晌却不见他说的地方。 泉敏笑道:“军师,若是所有地形都能在沙盘中显示出来,这仗怕也就不用打了。” 两人相视一眼,了然一笑。 第二日清早,傅修平兴致勃勃地跑去找皇甫北辰报告他们商议的结果,后者听罢沉吟半晌,突然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一向不服输的军师居然还会同别人商议,看来云庄主的这位贤侄果然有些能力。” 傅修平讪讪一笑,有些尴尬,是啊,他也没想到一碟零食就把自己收买了,再不济也得两碟才行,太掉价了! 好在皇甫北辰没在说些别的,又再此法上做了完善修整便着人去安排。 明天一场硬仗就要来了,整个军营充斥着肃穆的气氛,好在平时训练有素,大家都在有条不紊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齐陌染一直躲在营帐内没有去见任何人,包括自己的计划都是借由傅修平之口传递过去。 她眼下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做。 泉敏将营帐的帘子放下,仔细掩好,又搬了桌椅挡在门口,四下的帘子全都放下,整个帐篷被捂得密不透风。 这几日太阳毒辣,即便透风人都热的透不过气,遑论这般。不过片刻,泉敏额头便起了一层细密的汗。 “主子,咱们只是要做什么?” 齐陌染将右手食指竖在唇边打了个手势,悄悄从柜子里拿出一个荷包,荷包里装着一叠纸片人。 那是系统给她的“开挂大礼包”,为她悲惨的人生送上一丝慰藉。 纸片人遇风即活,遇水即化,没到战场上她还不能让纸片人活过来,为此她才要将帐篷捂个严实。 想要将这么多纸片人顺利安置到战场中,非她一人之力可为,故而她才选择告诉泉敏。 泉敏跟在自家主子身边时常遇到些奇怪的事,此时见了纸片人也已是见怪不怪,甚至还能出谋划策,帮忙想主意。 她不知道该何时用这些纸片人,用早了多余浪费,用晚了又会误事。 “小姐,明日佯逃那段路最为凶险,不若到时咱们善后,洒下一把纸片人,让他们拦住莫离军,为大部队争取时间。” 齐陌染想想也有道理,暂时如此这般定下。 真正的战场非是纸上谈兵,战况瞬息万变,两军将领也需根据情况做出不同的应对。有时看似是在比较兵力,倒不如说是考验将领的能力。 有皇甫北辰在,齐陌染和傅修平作为军师无需冲上前线,只需在后方观望,及时现状况。 两军打斗了约莫半个时辰,只见皇甫北辰被人拍掉手中长剑,千钧一之际,他调转马头向左手边冲去。 那里防守不足,更利于他逃走。 站在临时搭建的烽火台之上的将士见此,也连忙吹响号角,引众人随皇甫北辰走,切莫恋战。 可莫离难得将他打得如今日这般落花流水,到嘴的鸭子齐肯轻易放了,再加之他们的主帅,也就是大魏的王爷下令,定然要将大魏的齐陌染活捉回来,他们更是穷追不舍。 刚才的小胜振奋军心,莫离的将士追起来度丝毫不慢,偏巧又是下坡路,眼看就要追上,一阵风扬起沙尘,迷了众人的眼。 这是个风口,时不时吹来一阵风,等一盏茶的时间便无事。他们放下手臂,再睁眼时,便看到坡底已有整齐的队伍等在那里。 莫离将领不由嗤笑,此时的位置对于他们可是万分不利,却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傻乎乎地来送死。 既如此,莫离将领也不客气,招呼弓箭手一通乱射,于此同时步步紧逼,试图将那些人全部包围。 然而直到他们也到了坡底,才现大魏的这队人马没有一个死伤,这让他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刚才刮得那阵风扰乱了箭矢,偏了方向。 此时,原本晴朗的天空,耀眼的阳光突然不见,一阵乌云飞快地飞至头顶,度之快,就像玩闹似的,充满了不真实。 风雨瞬间而至,莫离军招架不住,试图用盾牌亦或盔甲挡雨挡风沙,整个队伍乱作一团。 说风就是雨的天气似孩童的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还没闹明白生什么事情,暴风雨已然结束。 等莫离的将领从混乱中抬起头来时,除了脚下那团黏黏糊糊如浆糊般的不明液体和满身水渍,敌方的那些士兵全然没了踪影! 再一抬头,只见坡上围满了大魏的将士。 一招瓮中捉鳖,他们才真真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除了莫离将领不甘心,齐陌染也在上面暗戳戳地咬手绢。她才拿到还没有捂热乎的纸片人,居然就这么被一场大雨浇了个通透。 为什么没人来告诉她这里会有一场雨呢?这样她就可以早一点将他们收回,节约环保,充分利用啊! 然而心里的苦无处诉说,因为她已被周围兴奋的人抱起来转圈圈,以此来庆祝这样完美的结局。 许是思绪太过沉浸于痛失纸片人的悲伤之中,她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被人抱起向空中抛去、接住,再抛起...... 因而也就更不会注意到头上松松系着的头盔,以及脸上的面具,早已在不经意间落了下来...... 第354章 暴露 第354章 暴露 齐陌染觉得,皇甫北辰大概是用尽了自己毕生的修养才没有在众人面前将自己痛骂一顿,但毕竟是欺骗了他,这事儿不会像想象中的那么好解决。 一场战役的胜利,说起来轻松,可实际的辛苦远远不是几句话所能传达的。耗了多日的战争总算结束,依照莫离的性子,定然会再次起一波进攻,没打到他们投降认输,恐怕不会这么轻易过去。 然而该犒赏还是要犒赏,皇甫北辰率军回营,传令犒赏,将士们无不欢喜雀跃,然而他却像拎小鸡崽似的凶狠地将齐陌染拽入营帐。 原本云山海和傅修平不愿多言,可皇甫北辰的模样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他们便跟了上去。 果不其然,皇甫北辰还没待进了营帐,便将齐陌染一把丢进帐篷中,后者来不及反应,直接跌跌撞撞往前走了两三步,最后还是因为惯性跌倒在地。 齐陌染现在只庆幸在她离开的那段时间,寒安香回了陵泉,不然此时被她看到,简直不能再丢人。 可是尽管如此,她还是有些难过,难过他丝毫不念旧情,对自己这般狠心。 诚然是她有错在先,可是...... “齐陌染!谁给你的胆子女扮男装混入军营的!” 皇甫北辰的咆哮声,她离着几步都觉得震耳朵。走在他身后的傅修平早已将初初现时的震惊之色替换成了此时的淡然。 而云山海却做不到这般冷静,且不说齐陌染帮他找女儿一事,单是她混入军营,便少不了自己的助力,此时若只让一个姑娘家承担罪责,实在非大丈夫所为。 齐陌染跪坐在地上,仰头看他,“我先前也是女扮男装待在军营,你为何这般生气?” 皇甫北辰冷笑一声,呵道:“你还敢顶嘴,来人,将她带下去,关起来!” 两人竟是话没说几句已经先吵了起来,可看皇甫北辰不像是装样子,倒像是真的动怒。 傅修平和云山海谁也没见过在大齐时齐陌染和皇甫北辰恩爱的样子,可泉敏是真真见到的。 她实在难以相信当初那个巴不得自家小姐早日嫁给他的皇甫北辰 会变得如此刻般绝情。 “将军!” 泉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膝行至他跟前,“我家小姐千里迢迢来寻你,得知你受伤失忆,她一直很自责,甚至四处搜寻助人恢复记忆的法子,可是,可是为什么自您恢复记忆后,整个人性情大变,对小姐这般态度!” “我对你家小姐态度不好就是性情大变?那为何不问问你家小姐都对我做过什么?呵,现在想装可怜来博取同情吗?” “泉敏!” 齐陌染喝止住她,兀自站了起来,随着要拉她下去的将士往外走,与皇甫北辰擦肩而过时,她道:“多说无益,若要处置,那处置便是。” 泉敏还在后面苦苦哀求,可皇甫北辰仍旧无动于衷,神色淡漠。 对这二人之事素有耳闻的傅修平不禁陷入疑惑,到底是皇甫北辰恢复记忆后性情大变,还是先前齐陌染说得那些往事其实是臆想出来的。 一时半会儿是没人能够回答他这个问题了,然而齐陌染好歹是他的朋友,他又岂会坐视不理。 “将军......她好歹也出谋划策,贡献了一份力量,此时正值犒赏之际,您就只因她女扮男装便抹杀她的功劳,难免令人寒心吧?” 傅修平一句话说的小心翼翼,字字斟酌,然而还是触怒了皇甫北辰,后者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火气,就因为听到“齐陌染”三个字,再次被招惹起来。 “我倒是忘了,上一次她混入军营还有军师的一份功劳呢!” “......” 傅修平觉得,此刻实在不是一个求情的好时机,抿了抿唇,装聋作哑。 好在皇甫北辰并没有打算迁怒旁人,扫了眼仍旧在他营帐中站立的三人,哼道:“怎么还不走?等着我请吗?” 于是傅修平、云山海还有泉敏三人灰溜溜地出了帐子,又转而进了傅修平的地盘。 泉敏似乎还不大相信,一脸的悲伤错愕。 “有没有可能,你家小姐在大齐认识的皇甫北辰并非我们大魏将军的世子啊?” 若非如此,有什么能够让一个人性情大变,甚至不像同一个人。 泉敏恨不得翻个白眼送给傅修平,“大魏当初送质子给大齐,难道还会不是同一个人吗?这话你应该问你们大魏将军,是不是有两个相貌一样的儿子!” 一旁一直未开口说话的云山海突然眉头紧蹙,似是不大肯定,“我记得他刚上山被掳来那天,我不经意间碰到他的手腕,当时只觉得他的脉象急促,未曾深想,如今回忆起来......” 他说起来颇为犹豫,顿了半晌方道:“似是中毒之象。” 泉敏和傅修平巴巴地盯着他,似在等着下文,然而他却没什么可说的了,“也就那短短一瞬的事,我又如何能准确断定,无非是猜测罢了,不过如果有机会让我再摸一次,兴许能得出个结果。” 话虽如此,可若摸了脉现没有任何不对,到时皇甫北辰的反常又该作何解释。况且莫名其妙就要给他号脉,他大概也不会同意的吧。 再者说,谁又敢对一个将军下手,即便真下了毒,这么久都没有任何不对,若说不对似乎只有在面对齐陌染时性情大变,旁的时候都很正常,说有问题谁又会信。 犒赏军队之日,他们三人却只拿了几坛酒躲了个清净地,坐在草地上对月叹息。 可是谁都没想到,皇甫北辰也没有加入众将士,同样拿了坛酒,躲进了自己的营帐。 他近来时常头疼,头疼时心烦意乱,满脑子都充斥着他不愿回忆的那些画面。 不管旁人如何说,不管他看到了什么,总之一想到齐陌染,他便冷汗淋漓,恨不得生啖其肉,杀之而后快。 可是前些日子的相处,他觉得齐陌染并非那样的人。 到底是记忆出了偏差,还是齐陌染太擅伪装,他并不知道,他只知道若不将齐陌染关起来,关在一个自己看不见的地方,他可能会做出更加残忍的事情。 第355章 凯旋 第355章 凯旋 莫离的第二次进攻来的比想象中的早一些,好在将士们一直未曾懈怠,迎面给出一通暴击。 似乎在经历了约战失败之后,大同就不再派兵给莫离支援,而莫离似心有不甘,全军上下封锁了消息,以此来迷惑大魏。 可皇甫北辰是谁,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行军打仗时的将士何等水平,他又岂会没数,兵力明显下降,可不是封锁消息就能瞒过去的。 最后莫离毫无悬念的战败,灰溜溜地带着所剩无几的兵力逃了去。 持续多日的战争到了此时算是告一段落,想来接下来莫离不仅不敢再惹是生非,为了本国的展,还要向大魏抛出橄榄枝。 不过这都是后话,而且也不是他该操心的事情。 凯旋而归,皇甫北辰脸上却没挂着多少微笑。 分明将齐陌染安置在队伍最后,拿绳子绑了手拴在马上,甚至还着人看守,可他的心里还是不放心,有意无意地总想往后看一眼。 哪怕什么也看不到。 一晃距离他关押齐陌染,也过去了小半月,原本想着过不了几天等他气消就好了,却不想等到了现在没有分毫松口。 云山海和傅修平,终于还是找了个机会凑到皇甫北辰身边,状似无意地提起来她。 这三个字他自己想想倒也无妨,可一旦被人提起,就像是点着了炮仗的引线,噼里啪啦炸的周遭人外焦里嫩。 皇甫北辰怒道:“你们若是还要求情,就同她一道去队尾受罚!” 云山海不怕死地继续道:“将军,老朽有一句话今天定要说出来。” 他在大齐时虽然没见过皇甫北辰本尊,可关于他的事迹也是略有耳闻,他和齐陌染的事情在大齐都城传的也是沸沸扬扬。 相爱的两个人不管如何也不至于如此绝情是不是? “你对齐陌染当真一点爱意也无?你确定要这么绝情?” 皇甫北辰冷嗤道:“她背信弃义、伤害我时可有想过我的感受。云庄主,我敬您是云海山庄的庄主,可是有些人,并不值得您为她求情。” 一番话将云山海堵得无言以对,只能另觅良机。 也许是归心似箭,返程的路走起来总觉得格外顺畅,一晃数日,转眼间距陵泉已不足十里。 齐陌染没想到自己真的能徒步走这数日,若非中途还有乘船的路程,她折在半路也不是没有可能。 皇甫北辰派人看着她防止她逃走,在她眼中这简直是多此一举,她即便再不想被绑着,也不会尚在边境便逃走,再加上傅修平有意无意地过来“探望”,让她也轻松了不少。 入了城,军队回了驻扎的地方,齐陌染却被从后门带进了将军府,就关在皇甫北辰的房间。 他要入宫面圣,还不忘她的存在,令人不知该喜还是该悲。 傅修平和云山海随他一道入了宫,就连秦凯也随侍左右,齐陌染只得自己待在房间,百无聊赖。 自从给了她纸片人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的系统终于在此时露面,看到她灰扑扑的脸蛋,和身上略带狼狈的形容,不由得感慨,“皇甫北辰居然这般残忍,连个姑娘家都不放过。” 齐陌染也无暇理会它的调侃,连忙问道:“你可能帮我看看我爹爹那边如何了?” 其实这对于系统来讲不过是举手之劳,整个世界都在它的掌握之中,一个人的动态它又岂会不知。 可这厮却不客气地道:“你想知道你爹爹的近况可以写信或者回去看,我如何能告诉你?” 饶是她哼哼唧唧磨了半晌都没能让它松口,最后她只得放弃挣扎,有气无力地看着它,“你既然不愿帮我,现在出现在这里又是什么意思?” “你还真不识好人心,我这事帮不了你,就不能因为其他事找你?”系统丢下一封信笺,“皇甫北辰最近有些蹊跷,你多去查查,总这样坐以待毙就是天王老子也帮不了你。” 齐陌染知道系统是嫌自己最近过于懒散,可她也早就被折磨的精疲力竭,无暇去顾念旁的。 系统丢下信笺就走了,她抬手拿起,打开看去,上面只有一个药方,这药方也甚是奇怪,取的是春色满园后院种的花。 在第一抹阳光升起时将花瓣上的露水取下,再和以花骨朵碾成汁,拌进面粉之中制成糕点。 糕点需在制成之后半日内服下,才可有调理身体、恢复记忆之效。 齐陌染方记下上面的内容,从未掩好的窗子吹进来一股风,她手中的信笺顷刻间化作齑粉,消失不见。 尚未反应过来,一阵脚步声响起,紧接着门口响起一道女声。 那人似乎想进来,门前看守之人很是为难,因为他得了吩咐,不许任何人进出这里。 “睁开你的眼睛看看本姑娘是谁!” 门前小厮颇为难地道:“小的自然知道您是郡主,可我家公子的话做奴才的不敢不听啊!” 寒安香简直要被他气死,她以为秦庚就已经是个呆愣死板之人,却不曾想原来是皇甫北辰身边的人都这一个脾性。 原本她也不是非要硬闯,可是她听说齐陌染被带了进来,这让她立刻紧张起来。 到了此时,她不允许出一丁点意外,皇甫北辰是她的,她一定要牢牢把握在手里。 与那小厮耗了片刻,她终是失了耐心,与其在这里耗着,倒不如进宫求君上早些把赐婚的旨意下了,以免夜长梦多。 皇上听说他两次击退莫离,不住地赞好,笑意时时挂在脸上,“北辰不愧是将军之子,哪怕大病一场,依旧骁勇善战,好,孤便封你做骠骑将军,日后同你父亲同朝为官,为我大魏效力!” “谢君上。” 皇甫北辰道了谢,君上却没有立刻放他走,反倒闲聊了起来。 “长公主前几日同我提起,你的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成亲了,你可有心仪的女子?” 君上看了眼在一旁端坐不语的寒姜,缓缓问道。只是这话问的多少也有些尴尬,但自己姐姐的委托他也不好拒绝,只能硬着头皮上。 第356章 换心之毒 第356章 换心之毒 皇甫北辰看到皇上瞥向寒姜的目光,心中便已了然,成亲这件事若是放在以前大概是无所谓的,只是此时他却蓦然想起被自己关在屋子里的齐陌染...... “君上,君上!” 寒安香不待侍从通禀便冲了进来,看到寒姜之后又福了福礼,随后凑到君上身边抱着他的胳膊撒娇,一脸乖巧模样。 君上并没有因为她的无礼生气,反而笑眯眯地抚了抚她的梢,道:“你这个鬼灵精,肚子里又藏着什么坏主意呢?” 要知道,寒安香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这么反常,必定要作妖! 寒安香本就有事要说,抬眼悄咪咪地看了下皇甫北辰,见他只是垂头不语,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道:“君上,北辰哥哥这次大获全胜,凯旋而归,真是可喜可贺!” 君上捋着胡子道:“是啊,刚还在说,只是赏赐还是薄待了他。孤和你姑母还在商量他的亲事。” “君上,您先前还说过要给我和北辰哥哥赐婚呢!”寒安香心下一惊,暗道自己来的及时。这若再晚上一时片刻,他们定了赐婚的人选,自己岂非竹篮打水一场空? 只是转念一想,皇甫北辰如果那么容易就能同意赐婚,那自己也不会到现在还是郡主身份,早就成了世子妃。 暗暗松了一口气,又听皇上开口道:“北辰,你意下如何?” “......” 皇甫北辰一向不愿进宫,不管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或许是那里有太多的亡魂,却又因为龙气镇压,表面看起来相安无事,却平添了几分阴翳。 他心情不大美妙,却说不上来因为什么,直到走到府宅门口,想起齐陌染来,心头的乌云才散去几分。 “公子。” 门房见自家小主子站在门口却不往里走,不由奇怪,凑过去问好。 皇甫北辰的思绪被拉扯回来,淡淡应了声便往里走,走到一半却想起什么似的,道:“今日可有客人造访?” 门房笑道:“除了郡主还能有谁,只是郡主来时高高兴兴的,走时却闷闷不乐,也不知生了什么事。” 他本意是怕云山海悄悄将人带走,此时听到寒安香居然来过,不待听他细说,脚下的步子已然自己走了起来,步下生风。 大步走到门口,一把推开房门,将屋里的齐陌染惊动猛然回头,两人方深深地对视了一眼。 不知为何,那一刻他的心竟然微微颤了下,脑袋胀,不甚清醒。 “你到底要怎样?”齐陌染只愣了片刻,随即立马起身走到门口,和皇甫北辰面对面站着。 若说先前绑她是因为她女扮男装混入军营,那现在算什么?不把她送到军营按军规处置,却带到自家府邸来。 她现在越来越看不明白他想做什么了。 “你留下来吧。” 就像是未过脑子,说完这话他自己都愣了一瞬,可随即眼神就坚定起来,“你当初那么伤害我,做些补偿不应该吗?” 午夜梦回之时,他满脑子都是齐陌染对他恶语相向的模样,甚至当着自己的面和别人暧昧不清。 虽然这段时间的接触让他觉得齐陌染并不是那种人,甚至怀疑是自己的记忆出现了偏差,可他仍然选择这样说。 他说不上缘由的,想将她留在身边。 齐陌染听到这话觉得自己如果是只河豚,恐怕已经被气炸了!自己眼前这个皇甫北辰大概是个假的,或者就是受伤将脑子摔坏了,回忆起来的事情都是他臆想出来的! 试问,她几时对他冷言相向,几时伤害过他!这个搬弄是非的男人! “好,我答应。” 她在心里骂完,还是决定留下,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距离皇甫北辰更进一步。 他们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这样近的说过话了。 “嗯,那你就……” 话刚说到一半,就见皇甫北辰的身体软绵绵地往下坠,她险些要尖叫出来,却看到了后面手举木棍一脸无辜的傅修平和站在远处望风的云山海。 “你们怎么来了?” 齐陌染一边和他们将皇甫北辰抬进屋内,一边压低了声音问道。 傅修平却气喘吁吁地顾不上说话。谁能想到看似足智多谋文采斐然的状元郎,居然是个花架子,手无缚鸡之力。 怪不得敲昏了皇甫北辰之后,他反倒一脸惊讶。 云山海将他放平,立马去捉他的手腕,将中间三指搭在腕间,闭目凝神。片刻后他陡然睁开眼睛,蹙眉道:“果然不出我所料,确实有人给他下毒!” 见他们不解,他又道:“先前我就奇怪一个失忆的人为何能这么快恢复记忆,现在看来,他并没有恢复,而是有人用药给他制造了记忆。” 饶是齐陌染都不免惊了一下,不甚确定地问:“记忆可以用药物造出来?” “我想起来了!” 傅修平插话道:“我记得书中曾记载过这样一桩事,一个女子爱上了一个男人,可男人已有妻女不肯接纳她,后来一次意外男子失忆,女子便用家族秘法给他造了记忆。这个秘法叫……叫换心。并非真的换心,可心意却变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有人对皇甫北辰用了此法?” 齐陌染从没想到世间居然还有此秘法,不过知道这个秘法也就好办了,想方设法让皇甫北辰恨自己并没有什么好处,除非…… “除非是怕他恢复原本的记忆后对自己不利,可是你并不会造成什么威胁,只是会让皇甫北辰想起与你的往事,也就是说,这个人不希望他想起这些事。” 齐陌染暗暗点头,心中已经有了猜测,这世间除了嫉妒,还有什么能让一个人不惜做出伤害旁人的事情呢?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云山海问道。 她突然想起前几日系统赠予她的方子,问道:“你可有解药?” 云山海有些遗憾,“老朽不才,只能认出这种毒,却实在没有解法。” “无妨,我倒是有个法子……” “秦凯,你们公子呢?怎么回来就没了踪影?” 外面突然传出一阵说话声,听声音竟然是皇甫泽! 第357章 同意 第357章 同意 齐陌染来不及细想,推着他们二人一并躲到床下,此时不得不庆幸,皇甫北辰的床足够大,即便躲三个人仍绰绰有余。 皇甫泽在门口似乎又和秦凯说了些什么,片刻后便听见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她似乎能感受到皇甫泽蹙眉看着床上沉睡着的儿子,因为接下来皇甫泽冷了声音道:“青天白日就在这里睡觉,秦凯你就是这么照看你家公子的?” 秦凯也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场景,忙跪下解释:“老爷,公子许是舟车劳顿,这才累的睡了过去,要不就让公子……” 说到一半,他突然噤声,屋内刹那间安静下来,针落可闻,就连床底下不明所以的齐陌染都忍不住屏住呼吸,生怕因为呼吸声被现。 好在皇甫泽叹了口气,道:“你陪着北辰在大齐一住就是十几年,不像主仆,倒更像是兄弟朋友,甚至比跟你自己的亲兄弟还亲。可是秦凯……你莫忘了他毕竟是我将军府的世子,我这做爹的还要为他筹谋考虑!” 秦凯一时不知如何答话,便沉默不语,皇甫泽又道:“知道为什么北辰被救回来后却让你去庄子上吗?失了忆的北辰现在宛若一张白纸,他过去的几年过得太荒唐,忘了也好。但既然忘了就没必要再想起了!” 躲在床下的齐陌染瞪着眼睛甚是惊讶,她原本猜测关心之毒定然是寒安香下的,为的就是让她与皇甫北辰交恶,她成人之美。 可现在,实在难说这其中有没有他的参与。 原来,并不是所有人都希望她好,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支持她。明明很早就应该懂得的道理,她却不撞南墙心不死。 一声短促的呻吟从床上传来,皇甫北辰挨得那一棍子终于让他缓过神,辗转醒来。 他撑起身子坐起,微微侧头才现自己爹爹站在房间,面露诧异,“爹,您怎么在这儿……” 皇甫泽清了清嗓子,分明什么也没做,却有一种被儿子现的尴尬,“听说君上给你赐婚?” 皇甫北辰淡淡道:“是,可儿子现在并不想考虑这些事。” “可是北辰,”皇甫泽并没有严厉训斥,一反常态的温和,“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我父子同朝为官,做的都是掌管军队之事,难免会引起君上猜疑,若你再因为此事违逆君上,可有想过后果?” 皇甫北辰脑海中并没有关于父亲的记忆,或许是失忆的后遗症,他时常感觉脑袋昏沉,对很多人事似乎熟悉,又似乎陌生。 但也许是血缘使然,他虽然一时想不起,看到皇甫泽,竟也觉得他亲切。 然而他对于皇甫泽的话却不置可否。 婚姻一事,他并不想让别人做主,然而父亲的话也有道理,他不能因为自己而给将军府带来灭顶之灾。 其实娶谁不是娶呢?都是女人,也没什么大的区别。 “北辰,你是世子,未来整个将军府都是你的,你就算不考虑……” “我答应。” 皇甫北辰依旧那副不咸不淡的模样,说出来的话却让皇甫泽一喜。 满是岁月痕迹的脸上难得洋溢着生涩又违和的起伏,他一贯有自己主见的儿子居然变得这么好说话,实在令人诧异。 “好好好,那爹这就去跟君上说,早日把婚期定下来!咱们府上也好久没有过热闹的事了!” 说罢,皇甫泽已经迫不及待地朝外走去,走了两步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又连忙稳住步子,只是走了没几步又不由自主地恢复成之前模样。 那副形容让人看在眼里忍俊不禁。 只是还没等他收回笑容,表情就一下子僵在了脸上。 因为就在他抬眼的刹那间,突然看到幽灵一般的齐陌染突然站立在自己面前,这时他才想起自己居然将一个大活人忽略掉了。 可是刚才爹爹进来时并无任何异常! “你怎么在这里?” 尽管他努力保持冷静,可仍是不由自主地问了出来,哪怕他随即便想起是自己派人将她带来的。 所以又立马问道:“你刚才躲到哪里去了?” 可是齐陌染就做不到这么冷静,她急切地从床下钻了出来,直挺挺地站在皇甫北辰,原本想用一种温柔的目光看他,可是最后现,自己做出来的表情除了凶狠,还是凶狠。 “你为什么要娶别的女子?”虽然表情凶狠,但是语气还算淡定。 “你不是都听到了?” “可你以前不是这样!你真的喜欢寒安香?” 她觉得如果皇甫北辰胆敢说一个“是”字,她现在扭头就走,绝不犹豫! “不喜欢。”皇甫北辰转过头,盯着她道:“喜欢又不能当饭吃!” 这是哪里来的吃货?还我以前的北辰! 齐陌染在心底呐喊,若非亲眼所见,实在难以想象。 和这样傻乎乎的皇甫北辰计较,不仅会让自己生气,也有失风度,她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地呼了出去。 “那我是不是要恭喜世子喜得良缘,祝你们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不知道为什么,当齐陌染说出这些话时,皇甫北辰先前的不快一扫而空,甚至连她女扮男装的事情都不愿计较。 眉梢一挑,斜眼觑她,“你这话怎么听起来有些……酸溜溜的呢?” “喂喂,你们当我们不存在吗?” 慢条斯理从床下爬出来并且不忘将衣摆掸干净的傅修平慢悠悠地道:“这还站着两个大活人呢!” 原本皇甫北辰都要忘了自己晕过去这件事,看到他们陡然想起来,“是你们将我敲晕的?” “那个……” “你们为何在我的床下?” “我……” “难不成我这屋里也有梁上君子?”皇甫北辰轻飘飘地朝上面瞥了一眼。 傅修平险些恼羞成怒,“我们只是暂时躲避你爹爹,你莫要误会!再者说,若不是你将齐陌染捉来,我们才懒得跟来!” “原是如此。”他一脸了悟地点点头,又质问道:“齐陌染和你有什么关系?值得你这样对她,不惜令君上误会你喜欢她? 第358章 小二归来 第358章 小二归来 “世子这话就奇怪了,为何叫我令君上误会,难不成我还会撒谎?” 皇甫北辰定定地注视着齐陌染,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话却是对傅修平说的。 “你若是真的喜欢她,如何能看着她被我绑在马后那么多天,却只是求情。若是我喜欢的人,定然会护她周全,不教她受分毫委屈。” 齐陌染原本安安静静站在旁边,可这句话不知道触动了她哪根神经,竟是不管不顾跑了出去。连皇甫北辰都忘了拦住她,只是看着她的背影面露诧异。 幸好她来时门房见过她,并没有将她拦下,不然府上突然多了个人只怕不会那么容易出府。 跑出府之后,她才茫茫然寻找着满园春色的位置。离开太久,对原本就不熟悉的地方更加陌生。 泉敏先她一步回了满园春色,没人能给她带路,只能自己摸索着寻找位置。幸而满园春色离将军府很近,她即便绕着府宅走上一圈也能找到。 回到暌违许久的店铺,她觉得自己身心舒畅。此时正值客人多的时辰,可等她走到店门口时,却现里面空空如也。 原本满园春色的位置相对比较偏僻,能够建造起来这样的多层建筑如果不是老板有钱,那一定就是味道美味。 只是店铺被小二荒废了许久,她好不容易将生意做得有些起色,又被配去了边境。 一别数月,她想象中的客栈是门庭若市,亲眼见到的却是门可罗雀。 带着满腹疑问走进了店内,泉敏正带着两个小朋友拿着抹布擦桌子,齐浩则将椅子倒放在桌子上,为打烊做准备。 “为什么这么早就要关门?” 她话刚问出口,就见泉敏和两个小朋友猛地抬头,惊喜的目光直直朝她射来,随即冲了过来。 “干嘛呢?不是让你们收拾东西关店门吗?还在磨叽什么?” 一道宛若主人的男声响起,齐陌染抬头看去,只见二楼栏杆旁站着一个男人,正是小二! 她刚要惊喜地开口,只见小二突然在唇前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下楼来道:“你还知道回来?我将店铺教给你,你就给我弄成这个样子?” 这突如其来的控诉令她一怔,忙侧头看向泉敏。谁料后者亦是委屈巴巴地看着她。 她轻手轻脚地蹭到泉敏身边,低声问道:“生什么事了?” 泉敏苦着脸道:“我回来时生意很好,可谁知道小二还带回来一个女子,那女子看了眼便说咱们将这里弄得乱糟糟,扰人清净,然后小二就将客人都轰了出去!” 一连几日都没人敢再来这种话泉敏没有说出口,可是齐陌染一看也能猜到。 可是谁家开门做生意还能求个安静呢?现在倒是很安静,可银子也安安静静地躺在别人家的口袋里。 能让小二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定然不是凡夫俗子,她想起他走前说自己要去找客栈老板,想来那女子就是这家客栈原本的主人吧? 只是既然是主人,岂会见不得自家店铺生意红火呢? “小二带了人回来居然藏着掖着,亏我帮你照看了这么久的店,居然还信不过我!” 齐陌染边说边朝楼上走,小二虚虚拦着她,却也不敢闹出太大动静,像是怕什么人听到似的,到了最后甚至带了些讨好的意味。 “我叫你祖宗行吗?小点声儿,求你了!” 齐陌染挑眉,一脸奇怪,“你怎么能叫我祖宗呢?说起来你还算我的掌柜,莫慌莫慌,我不过是上来看一眼,还看不得了?” 她边说,眼睛一边盯着他身后挡着的那间屋子。 两人拉锯战似的僵持半晌,那间屋子的房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一个清冷的女子冷眼看着两人,“小二,她是谁?” 齐陌染在混乱中踮起脚尖看到了那女子的面容。 好家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那女子的画像她曾在后院的仓库中看到过。仓库中存放着许多东西,有字画做装点也不奇怪,可真正奇怪的是那副画像被专门展开挂在了角落。 画中的女子穿着并没有眼前这个女子精致,甚至还带着围裙便已然入画。只是那姣好的容颜和含蓄的 笑容萦绕在心间,让人久久难以忘怀。 小二见那女子已经被现,索性不再躲藏,回身答道:“这是我先前雇来看店的人。” “哦。”女子淡淡应了一声,“既然我们回来了,为何还要留着?” 小二起初并没反应过来她的意思,待听明白后,解释道:“咱们只是暂时在这里落脚,不是说好要去游山玩水的吗?” 女子瞥了眼齐陌染,“我觉得这家客栈甚和我心意,暂且不去了。” “啊?”小二摸摸脑袋,十分诧异,然而那女子并没留给他多余的目光,又转身关上了门。 他转头问齐陌染,“你们女人都这么善变吗?分明说好的......” “呵!”齐陌染静静听他说完,哼道:“她是你喜欢的女子?你可莫要搞错了,以前你可是告诉我你们掌柜人很好的!” 如果是这么个好法,她可不敢恭维! 她说完,转头就要下楼,即便真的会被赶走,她也得先去办件正事。 小二却讪讪解释道:“遇到一些意外,她失忆了,性子也变了很多。这家店她分明最喜欢的,亲自下厨给客人做菜。以前也最讨厌冷清,可现在......” 现在不仅不喜欢下厨,还讨厌热闹。 齐陌染却不信,一个人即便失忆,潜意识里的喜好也不会变,遑论反差如此之大。 再者说,她方才可没从那女子眼中看到一丝一毫的迷茫之态。失忆之人看到陌生人第一反应应该是疑惑,而不会是厌恶吧。 而且,如果真是失忆,她也是有办法的! 于是她头也不回地下了楼,“她失忆我可没失忆,这家店若是还想盈利就不能再让她继续任性下去。” 说着,她顿了下,停下脚步朝楼上紧闭的房门扫了眼,突然大声道:“我这有一个治失忆的方子,可要分你一份?” 第359章 采花 第359章 采花 齐陌染昨日晚上去后院转了一圈,今日天未亮就已经来到后院,采集露水需趁早,分毫不敢耽误。 这里的花草家禽并没有因为原先主人的归来受到任何影响。或随风摇曳,或啄食逗虫,尽管拘囿于一方宅院,却也从中品出了惬意的滋味。 泉敏捧着陶罐跟在后面,却有些不解,“小姐,这花是咱们自己种的,上面的露水也并不罕见,更不用说以此水做糕点。这怎么看也不像能治疗失忆的呀!” 齐陌染其实也不大懂,可朦胧间有些念头极快地飞过脑海,让她非常确定这个法子是有作用的,可待细究时竟是丝毫也想不起。 不过不管到底能否有作用,她总要试一把,就算不能治好失忆,也要把他的换心之毒解掉。 院子里的花不过是作为点缀,一个清晨的忙碌并没有换来同等的收获,露水只盛了少半个瓷罐。 不过用来做一小碟糕点倒也勉强够了。 她将齐陌染打去忙别的,自己扎进厨间忙碌,好在糕点这种东西对于她来说也算得心应手,不过一个时辰,一碟精致的糕点出炉。 她将点心放进食盒中之后才现一个问题:她不知道该如何给皇甫北辰送去。 若是这样明目张胆地去将军府,岂非显得她上赶着讨好,可若是不去,她又该如何哄着他将糕点吃下去呢…… “小姐小姐!”泉敏突然红着脸跑到后厨,稍稍扭捏了下,“那个……有人来了!” “谁呀?” “就是,就是……”泉敏的脸蛋更红了,红中似乎还夹杂着粉色泡泡,她先前因为害羞垂下的眼眸抬了起来,里面散着明亮的光辉。 “齐小姐。” 一道男声又自她身后响起,后厨用来遮挡的布帘被人掀开,秦凯站在门口,轻声唤道。 终于有了避开皇甫北辰,和秦凯单独说话的机会,齐陌染有一种见了亲人的既视感。 她有些激动,激动的甚至不知道该说哪句话比较好。她还有很多问题想问,可是所有的问题卡在嗓子里,一时竟一个问题也问不出。 两厢对视片刻,还是泉敏暗戳戳地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声提醒,“小姐,您不是想问皇甫公子是怎么受伤的吗?” 齐陌染这时才似突然醒悟,忙不迭地点头,看着秦凯问道:“你家公子是怎么受伤失忆的?为什么前一段时间都是秦庚跟着?” 秦凯料到她会问这个问题,却还是不由得苦笑,回想起那段日子,对于他来说格外难熬,可对于自家公子来说,怕是生不如死。 这件事大概还要从皇甫北辰和齐陌染分别的那一刻说起。 他一直都知道大魏有人想刺杀自家公子好栽赃给大齐,以此挑起两国争端。毕竟大魏朝中对于大齐一直持两种态度,一方主和,一方主战。 幸而大齐皇帝仁善,不仅加派人手保护,甚至允许他和皇子们一同学习。就这样,直到大齐皇帝身殁,他才被送回大魏。 然而回国的喜悦还没表现出来,意外就已经先一步到来。就在两国交界之处,他们遭遇埋伏。 为了早日回国,主仆二人并没有带人手,两匹良驹外加两个包袱就成了他们所有的行囊。 埋伏的人准备齐全,弓箭都派上用场,甚至不惜暴露身份,用了有记号的弓箭,意图将他们一举铲除。 好在最后一刻,两人拼死突出重围,但还是在混乱中走散。 秦凯昼夜不停地赶回将军府,却在踏入府门的那一刹那昏倒,不省人事。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的清晨,他顾不上自己嘶哑的嗓子,在看到背对着床榻的皇甫泽时,连滚带爬地挪到他身边,抱着他的大腿求他赶紧去救皇甫北辰。 可是得到的答案却是皇甫北辰已然下落不明。 皇甫泽在看到秦凯的时候自然猜到了他们遭遇了袭击,立刻派出人马,然而据回禀之人说,那里除了一片狼藉的废墟,什么也没有。 接着便是长达半年的寻找。 这半年来皇甫泽并没有拘束他,放任他几乎翻遍了那里包括方圆百里的每一寸草木。 可结果却都一致:音信全无。 “那为何认亲宴那天没有看到你?” 齐陌染单是想想就觉得难过,她当时若是出言挽留,让他再等一等,也许这些惨剧就不会生。可是世上从来没有后悔药卖,她只能努力压制心口处的疼痛,让自己不去想那些画面。 “看到郡主将公子送回来并得知公子失忆的时候,老爷第一反应不是出去迎接,而是立刻派人将我绑了送去庄子上,起初我也不明白,不过在庄子上的那段时间,我就明白了。” 秦凯看着齐陌染,一字一顿道:“有件事我忘了说,埋伏之人的箭矢上,写着一个‘姜’字。” “你的意思是,是寒姜派人手去刺杀北辰的?可是,可是她不是……” “她不过是我家老爷的正妻罢了,除此之外还有什么!” 听到秦凯略带不屑的话语,她突然想起关于皇甫北辰的一些往事。 他的娘亲不仅没有名分,还要称一个一直想杀害他的女人为“母亲”,这是多么讽刺的一件事情。 “老爷早就查到是寒姜下此毒手,可是为了顾及君上情面,他连自己的儿子都能隐瞒,又怕我不小心走漏风声,才将我送走。” 秦凯又道:“后来君上派公子去边境,老爷怕秦庚应付不来,这才将我召了回来,可公子已经不大认识我了。” 表情颓唐,面露不虞,神色间颇有没能与皇甫北辰共进退同生死的遗憾。 齐陌染还处在先前的震惊之中久久难以回神,半晌才涩声道:“怪不得他待寒安香总有些不同,原是她救了他……我总觉得,我错过的并不是半年,而是半生。” 秦凯轻轻拭去眼角的晶莹,安慰道:“公子最后一刻还告诉我,若是他身死,哪怕化成灰也一定要将骨灰赠予你,可见公子是时时刻刻都想与你在一起的,现在的失忆只是暂时的。” 第360章 留府 第36o章 留府 “希望如此吧。”齐陌染叹了口气,转而提起正事,她指了指手边的食盒道:“你家公子让你出来有什么事吗?刚好给他做了些点心,你捎回去吧!” 秦凯道:“小姐倒是和公子想到一处去了,公子差遣我来问问,你答应的留在将军府几时兑现,昨日不声不响跑了走,一句话都没留下,难得小姐给公子做了糕点,不如自己送去吧!” 说着,他递给泉敏一个眼神,两人一个抓着她的手腕防止她溜走,一个拎着食盒就朝外面走去。 齐陌染挣扎无果,只得跟着他们走,一边无奈道:“你们松开我,答应了的事我还会反悔吗?” “那可不好说。”两人异口同声,脚下的度又快了几分。 就这样连拖呆拉的将齐陌染带到了将军府的......后门,她才奇怪地道:“为何要走后门?” 秦凯有些尴尬,可他一向不会撒谎,与其费半天劲而最后还是被人现自己说了谎,倒不如照实承认。 他从后门堆放的杂物中翻了半晌,拿出一个包裹,包袱里包着一身丫鬟的衣服,他往前递了递,“府里的下人都由管家统一安排,分给公子的下人方能由我们决定,只是突然要安排进来一个人怕老爷生疑,所以......” “所以你们是想让我顶替?” “......是,小姐真是聪明过人!” “呵!” 齐陌染翻了个大白眼,恍惚间想起自己在大齐给当今皇上做掌事宫女的事情,和现在的处境简直有异曲同工之妙。 可是转念一想,为了能帮他解毒,助他恢复记忆,这似乎是最好的方法了。 秦凯见她不语,以为她是在担心自己要做杂事,忙道:“小姐答应留在将军府,自然是照顾公子一人,其他琐事都不用操心的,不仅如此,还可以使唤丫鬟,比现在也差不了多少。” 齐陌染瞥了眼他,自去胡同里脱下外衫,穿上了丫鬟的衣服。 泉敏自然没法跟去,不过齐陌染和她约好每日清晨送来露水,这才将泉敏安抚好,依依不舍地走了。 齐陌染和秦凯从后门进去,往皇甫北辰的小院走去。她两手交握,放在小腹前,不觉何时已经出了一手心的汗。 心脏的位置扑通扑通跳得欢快。 后门的位置离皇甫北辰的小院很近,即便慢悠悠地溜达过去,也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更何况他们走的飞快。 分明连一盏茶的时间都不到,她却觉得时间过得极为漫长,又格外难熬。 终于走到门口,秦凯推开门走过去,齐陌染低着头跟在后面,手里还不忘紧紧攥着食盒的提手。 皇甫北辰听到动静,突然觉得自己正在描绘的山水画失了颜色,变得毫无趣味,声音不禁冷了下来,“齐陌染,你过来!” 啧,一副使唤丫鬟的态度,难不成还真当她是个丫鬟?齐陌染将不满在心底滚了一滚,看了眼手中的食盒,将它咽了下去。 乖巧地走过去,将食盒放在一旁的桌案上,道:“怎么了?” 她凑到跟前,桌上用镇尺压着的纸上,一副山水图已经作成一半,惟妙惟肖,让人有一种身临其境之感。 皇甫北辰拿着笔点点山水,“你进来的动静未免也太大了,被你这样一扰我都没了灵感,好好的一幅画也被你毁了!” 真是人在后面走,锅从天上砸。 齐陌染敢对天誓,她一直跟在秦凯身后,即便走路也都小心翼翼,不敢出一点动静,怎么就成了自己惊扰他绘画呢? 然而对于不讲道理的人来说是没有道理可言的,她灵机一动,道:“公子许是太累了,不如先吃些我做的糕点,休息片刻再画也不迟啊!” 皇甫北辰这时才看向那个食盒,“什么糕点,且让我看看。” 糕点从出炉到现在连一个时辰都不到,不凉不热,口感刚刚好。 他觑了眼糕点,半晌不见伸手,齐陌染端起碟子往他跟前凑了凑,笑道:“不尝尝吗?” 皇甫北辰恍惚了一下,才拈起一块儿尝了尝,糕点不知用什么做的,带着百花的香味,咬下一口唇齿留香。 刚想说些什么,一抬头看到言笑晏晏的齐陌染,脑海中一下子闪过许多画面,无一不是面带笑容的她。 “今天天气真好,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踏春啊?” “你这个人怎么又翻了头,放着大门不走,偏做贼子行径!” “......” 破碎的画面让他想不起自己何时经历过这些场景,可每一个画面既熟悉又陌生。 “我可曾翻过别人家墙头?”他不大相信这会是自己做出来的事情,可场景太过真实,让他不由得问了出口。 可问出口才想起自己问的人不对,正要将这个话题一带而过,才现秦凯和齐陌染两人正死死地盯着自己。 齐陌染的眼眶甚至微微泛了红,鼻头也红红的,分明在努力抑制声音中的哽咽。 “你可是想起了什么?” “啊?”皇甫北辰疑惑道:“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我真的翻过别人家墙头?” 看着齐陌染反常的态度,他甚至怀疑自己翻的难不成是她家墙头?可是记忆中的齐陌染曾经那么伤害过他,这两者......真的是一个人吗? 每一段无关紧要的回忆似乎都成了他过往的痕迹,可他因为失忆根本无法将它们完整地连贯起来,心情一下子就不美丽了。 笔下的画没了神韵,手中的糕点失了味道,就连方才那点点喜悦也都化为乌有,他现在只想自己静静。 被皇甫北辰赶出房间后,两人脸上半是无可奈何和苦涩,其中有掺杂了点点喜悦。 回忆起一部分总好过什么也想不起来,有些事急不得,她看到了希望,自然也会等下去。 秦凯带着她去安置,因为只需照顾皇甫北辰,她的房间就在隔壁,只有一墙之隔。更巧的是,床榻的位置正好在墙的两边。 也就是说,如果两人同时躺在榻上,将那面墙去掉,无异于同床共枕。 第361章 被劫 第361章 被劫 在将军府的日子过得还算惬意,再加上皇甫北辰接连吃了数日齐陌染亲手做的糕点,态度也好了不少,甚至答应过两日一起去游湖。 齐陌染坐在庭院回廊柱子间的横凳上,一边抱着盘子嗑瓜子,一边觑向房门,暗自嘀咕:如果能够忽略掉某个不之客,她的心情会更加美好。 然而“不之客”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不妥,扎在皇甫北辰的房中撒娇。 “北辰哥哥,你我大婚时间已经定下,君上说要做咱们的证婚人呢!” “嗯。”皇甫北辰淡淡应了声,声中的书卷却继续翻动,丝毫不受影响。 寒安香急了,一把抢过他手中的书卷,嘟着嘴道:“北辰哥哥,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讲话?” “有啊。” 皇甫北辰手中一空,这才抬起头看她,甚是无奈地想将书拿回来,却被寒安香麻利地躲开,他终是无奈道:“君上已经把婚期定在了一月后,你不安心做新嫁娘,总是往这里跑像什么样子?” “那,那还不是因为你从来不主动找我?” 寒安香一边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一边又忍不住辩解。 尽管她央求着君上将婚期提到最近的一个吉日,可她仍是感觉不安,甚至想着若是能立马嫁给皇甫北辰该有多好! 可惜天不随人愿,她居然在刚才进门时看到了齐陌染! 这个女人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为了接近自己的北辰哥哥举然肯放下身段来做丫鬟! 而且皇甫北辰看上去并没有任何异议,甚至他们之间的相处很是和谐。 难道是那秘法没有起效? 她没有办法再去试探,只得小心防范,期望时间过得快一点,再快一点,到时她成了府里的主子,打走一个丫鬟也就小菜一碟了。 再待下去真的会被人嚼舌根了,寒安香这才不情不愿地离开。只是走到门口,看见坐在那里嗑瓜子的齐陌染时,突然心思一动,计上心来。 将军府选丫鬟必然经过精挑细选家世清白,而且为了避免细作,选来的侍从必须是大魏人,且家世清白,齐陌染突然出现在这里,必是动了什么手脚,若是被皇甫泽知道...... 她勾起唇角笑了笑,眼眉一挑,不动声色地走了。 齐陌染看见寒安香这张脸就气不打一处来,因此撇过头去不看她,也就错过了她的古怪神色。待她离去后,她第一时间冲进房间,闷闷地坐到贵妃榻上,将瓜子嗑的嘎嘣响。 皇甫北辰已经将书卷重新拿回手中,见她如此不由得叹息一声,将书卷合上,闷笑道:“谁又惹你了?” 见她不语,又道:“今日的糕点几时送来,我竟觉得有些饿了。” 每次只要提到糕点,她就会变得很激动,果不其然,他再次提起,齐陌染也顾不得生气了,想起自己还在小灶上蒸着的糕点,忙不迭地跑了去。 万一蒸过头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效果。 从灶上端出糕点,小跑着端来,刚走出厨房门,就见一个黑影一闪而过,紧接着后颈一疼,整个人没了知觉。 失去意识前的一刹那,她隐约看见一个身披铠甲的人朝她走来。 “公子,公子!” 将齐陌染哄去做糕点的皇甫北辰终于得了闲,可以安静地看会儿书,且没料到还没过一个时辰,秦凯又跑了来。 他一边盘算着自己下次一定要找个清净点的地方,一边道:“何事?” “齐陌染,齐陌染她不见了!” 秦凯急道:“我在小厨房前看到了放在一旁的糕点,可是人哪里都没有找到!”他努努嘴,示意皇甫北辰看自己手中的糕点。 “糕点还在,人还会丢?你怕是没有见到她宝贝糕点时的样子!” 皇甫北辰不以为意,若是齐陌染出来时被人劫走,糕点还能完好无损?再者说了,他将军府是谁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 “可是主子,我刚才几乎找遍了整个院子所有地方,都没有找到她,她又不会出这个院子,那人会在哪里呢?” “许是去哪里偷懒了也说不准,再等等吧。” 他随手拈起一块糕点,点心还带着热乎气,吃起来香甜可口。 秦凯见他丝毫不着急,只得暗嗔自己皇帝不急太监急,耐下心来守在门口,眼睛却巴巴地四处探寻。 直到天色渐黑,仍旧没有任何消息,秦凯终是坐不住了,正要进屋,却见皇甫北辰已经走出房间,表情肃穆,“她还没回来吗?” “是。” “走,我们去找找。” 皇甫北辰从先前的淡然,直到等了几个时辰,夜幕都已将临时,终于坐不住了。 想进将军府不易,想出去也不容易。他去前门后门转了一圈,得到的答复都是没有见过她出府,而将军府院中皆有巡逻。 后门的守卫都是他安排的人,想出府更是完全没必要爬墙,直接走后门就可。 那就是说人现在一定还在府里。 可是寒姜这几日去宫中小住,偌大的一个将军府也不过他们父子二人,难不成爹爹还能专程来他这掳人? 可爹爹又怎会知道自己带了人进府...... “说,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我儿的院子里?” 一盆冷水朝脸上袭来,齐陌染在一阵窒息感中醒来,甩了甩脸上的水珠,才现自己被绑在一根柱子上。 四周乌漆嘛黑,全靠火盆照亮,四周刑具俱全,却没有牢房,不难猜测这是个私牢。 一个男子坐在她的侧前方,一身戎装让人一眼便认出这定然是皇甫北辰的父亲皇甫泽。 她除了在认亲宴上远远地见过一次,这似乎是两人第一次打照面,却没想到会是以这种形式。 然而,对于他的问题,她竟然没有办法回答,毕竟她是被偷偷带进来的,总不能将皇甫北辰供出来。 皇甫泽只以为她是牙尖嘴利,拒不回答,冷笑道:“你不愿说,那就在这里呆一晚吧,这里半夜三更会有什么东西可不大好说。” 说着,命人将她吊了起来,便转身往外走去。 第362章追问 第362章追问 被皇甫北辰的父亲绑起来这种事居然都能让她遇上,自己在院子里呆的好好的哪里都没有去,祸却从天而降。 不过见惯了大风大浪的齐陌染岂会被这种小场面吓到,她依旧抿唇不语。 左右是要在这里呆一晚上了。 突然之间一个将士快步走了进来,在皇甫泽的耳畔低语,紧接着吵闹的声音由远至近传来。 在看到皇甫北辰的那一刹那,她觉得,他就像传说中的那个脚踩五色祥云,身披铠甲的盖世英雄,前来解救自己。 然而,事实证明,这些不过是她的想象,真实的场景是:皇甫北辰确实走到了她面前,然而还没来得及像皇甫泽解释什么,他就像被人点了穴似的,突然晕倒在地。 齐陌染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盖世英雄”在自己面前昏倒,内心才是说不出的挣扎。 “北辰,北辰!”她大喊道。 一时之间皇甫泽也顾不上齐陌染,连忙着人将他抬回,急急走出私牢。秦凯趁乱将齐陌染放了下来,一并带了出去。 他这一晕,便是三天。 先前也不是没有过这种情况,只是稍缓上一会儿便无事,这次睡了三天却还没有醒来的迹象。 此事惊动了君上和寒姜,宫里的太医都被派了出来,可轮番诊治过后,却都说依脉象来看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没有问题,那我儿何时能醒来?”在沙场上运筹帷幄的大将军面对昏迷的儿子总是不能做到冷静,在第无数次听到这个答案之后爆。 可是没人能答复他,一众太医躬身垂头,就是不说话。 “都是你,若非你来到这里,我儿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这几日皇甫泽不是没有试图从她这里找突破口,可每次想严加审讯时都被秦凯挡了回来。秦凯只说了一句“她是公子很重要的人”,就不再多言。 也是因为这句话,他才每每想施以酷刑时,诸多顾虑。 他问不出结果,只能将所有过错推给齐陌染。 齐陌染全都受着,哪怕皇甫泽说了再多难听话,只当耳旁风。因为她不想再逃避,不想在皇甫北辰这种生死难辨的时刻离开,她要陪着他,生死不弃。 皇甫泽甩袖走了,齐陌染坐在床边,轻轻地抚着他的眉眼轮廓,不由苦笑。 她本以为事情会像好的一方面展,谁知突如其来的当头棒喝,又将她打回原形。原来她拿的是一个苦情剧本,不历经世间疾苦,九九八十一难,没有可能功德圆满。 皇甫北辰只觉得头疼欲裂,总是出现在脑海里的那些支离破碎的画面变得更加清晰,梦里凶神恶煞的齐陌染也被言笑晏晏的代替。 每一个细节都显得那么真实,他甚至记得他答应她天气好了就去游湖。 他喜静,不爱与人玩闹,可如果对象是她,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我们去游湖吧?”他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齐陌染,这句话也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 然而还没等他暗嗔自己鲁莽,原本空荡的屋子一下子挤满了人。 宫里的太医一涌而上,七嘴八舌地问他感觉如何。 皇甫北辰想说自己感觉很好,就是被吵得有些头疼,原本想问齐陌染的问题也被咽了回去,时机不对,暂且先缓缓吧。 被闻讯赶来的皇甫泽好一通嘘寒问暖,他才知道自己竟然昏睡了三天,怪不得他觉得浑身乏力。 可是这三天他也不好过,光怪6离的梦境扰的他难以安眠,虽然在别人看来他在昏睡。 看在她尚且虚弱的份儿上,众人没有再过多打扰,只是伺候的人又多了一倍,候在外面不敢走远。 三日没有进食,哪怕他自己不觉得,可身上没有丝毫力气,肚子咕噜噜的叫唤这些摆在眼前的事实让他不得不承认这件事。 齐陌染端来一碗热腾腾的粥小口小口地服侍她喝下,期间一言未。 皇甫北辰慢吞吞地喝完,见她转身要走,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说是抓,其实他手上没什么力气,她只要轻轻一挣便能挣开。 然而她并没有挣开,却也没有回头,轻声问:“怎么了?” 皇甫北辰问:“我大概真的忘记了很多的事情,你我之间以前到底生过什么?” 为什么我脑海中全是你?你的喜怒哀乐全都牵绊着我...... “没什么,只是认识罢了。” 齐陌染答完,挣开他的手欲走,却又被他抓住,挣扎着坐起身,将她扳过来面对自己,“若只是认识,你为何要这么照顾我,还有,你的眼眶都红了。” “那是因为......” “滴滴滴——” 系统突然用只有齐陌染能听到的声音道:“千万不要说呀,你告诉他真相的确是最便捷的方法,但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不得而知,到时整个世界秩序混乱,你做不完任务,就只能与这个世界共存亡!” “......”齐陌染清了清嗓子,才用轻松地语调答道:“那是因为我人好呀,不然为什么要这么尽心,还有,我的眼眶没红,是方才煮粥时不小心熏到了。” 她起身朝外走,边走边道:“这几日我照顾你也算尽心尽力,公子既然醒了,还望宽宏大量放我一天假去休息。” 不待皇甫北辰回答,她利落地出了门,将托盘塞到秦凯手中就转向自己的房间。踏入门槛的刹那,她似乎听到了寒安香的声音,可是她现在一点儿也不关心了。 她走到床边,褪去鞋袜,将自己埋在被褥里,贴着墙角,眼泪吧嗒吧嗒不听使唤地往下掉。 皇甫北辰才醒来时的那句话恍惚间让她以为他想起了往事,可是原来,只是不由自主地一句话。 或许连他都没有注意到吧,可是这简单的几个字却足够她珍惜许久。 这就像久旱之地忽逢甘霖,原本绝望的人突然有了希望。她想再等一等,等到皇甫北辰恢复记忆的那一天,他承诺过的,要娶她为妻,她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他为另一个人穿上那件大红的婚服。 第363章 游湖(一) 第363章 游湖(一) 美好的一天总是从清晨开始,齐陌染早早起床站在院中活动筋骨,一只不知打哪儿飞来的小鸽子站在枝头探头探脑。 过了一会儿,小家伙竟然飞下枝头朝齐陌染袭来,她下意识伸手去挡,小家伙却落到了她的肩膀上歪头看她。 “你......是系统?”她怀疑系统又来装神弄鬼逗她。 小鸽子:“咕咕咕,咕咕咕——” “你真的不是系统?”齐陌染伸出手来试探性地戳了戳小鸽子,它只是往旁边挪了两步,等着圆滚滚的小眼睛四处张望。 她看的新奇,将它放在自己的胳膊上,小鸽子不仅不害怕,反而扇了两下翅膀,又乖巧地站稳。 许是没见过这么乖巧的鸽子,她逗弄了一会儿现这个鸽子似曾相识,仔细一看,它的翅膀下有一块儿黑色胎记,正是当初和皇甫北辰飞鸽传书时用的那只鸽子! 可鸽子早在她离开大齐时一并留给了爹爹,此时怎么会...... 她似是想到什么,猛然看向鸽子的腿部,那里有个小巧的信笺筒,打开一看,里面有一张纸条。 “见字如面,吾儿一别经久,杳无音信,吾心念之,此鸽曾往来两地,万盼寻得汝后,有一回信。” “爹......”齐陌染看完这张简短的信笺,喃喃出声,“女儿也好想你。” 来到这里这么久,她居然都没有去过一封书信,这样一想,心中充满了愧疚。 连忙跑回房间写下一封回信塞回信筒,将鸽子重新放飞,这次小家伙没有逗留,扇扇翅膀飞走了。 待小鸽子走后,她随即将系统召唤出来,问道:“是我爹那边出什么事了吗?” 原本只是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没想到系统竟回答了,“你不知吗?你爹被重新召回去做尚书了,看来也有颜彦这个右相做不到的事情啊。” 许久没提前颜彦这个名字,她险些都要忘了他也曾与自己并肩作战,只可惜若非他选择站在自己的对立面,他们还能做好朋友。 皇帝新上任,即便有颜彦辅佐,许多问题怕还是难以解决吧。 她在信中简要说了下自己的处境,报了平安,没再多说旁的。毕竟鸽子往返不易,信笺太大影响它的飞行,简单几句足矣。 将这一系列的事情做完,皇甫北辰准备起床,在屋里喊了一声唤人去伺候。 齐陌染心里想着事儿,有些心不在焉,漱口水当成茶水递给了他。 “你怎么了?”皇甫北辰看着她,问道。 她登时清醒,忙将杯子换了,摇头道:“无事。”话虽如此,可她神色怏怏,让人一眼就能看穿。 幸而皇甫北辰最近被婚事扰的心烦,见她不愿说,便也不再细问。 只是她无人时常爱坐在一隅兀自呆。 边境战乱已然平息,莫离派遣使者求和,只是经历这次战争,两国即便恢复邦交,也产生裂痕,难以再像先前那般。 莫离使者自然晓得这些事情,可莫离本就属于小国,甚至不如大魏的一个州县大,自然做不出割地求和的事情,唯有进贡,换来和平。 战乱平息,将军府自然赋闲,素日无事,寒安香也在宫中备嫁,被约束着不许出宫,以免落人口实,故而府上难得的清净。 然齐陌染心里惦记着父亲,整个人紧绷着,皇甫北辰见了也不多说,只是吩咐备马,拎着她出了府。 “怎么好端端地要出府?”齐陌染这才察觉不对,依照他的性子,若是没人请他出门,他能一直待在府中。 皇甫北辰摇着扇子,顶着齐陌染犹疑的目光,淡淡道:“府里闷,出来透透气。” 齐陌染狐疑地望着他,不知走了多久,马车停了下来,她撩开帘子向外看去,居然是卿怀河,大魏都城陵泉最负盛名的河流。 “我们来这里是......”一个大胆的猜测在脑海中浮现,她问道:“游湖?” 皇甫北辰被她质疑的一顿,哼了一声,“不,要把你丢下去,省得浪费粮食。” 说着,伸手去推她,齐陌染吓得扑到他身上,手脚并用,尖叫道:“我怎么浪费粮食了,我每天伺候你也很辛苦的好不好?!” “哦,是吗?” 直到听到他有力的心跳,和从胸腔出的闷笑,她才恍然自己被骗,红着脸从他身上下来,“你骗我!” “小姐,小姐!” 说话间,听到有人唤她,她抬头看去,码头泊着一条船,云山海、傅修平都在,泉敏站在船头兴奋地朝她招手。 “你,你把他们都叫来?你不是喜欢清静吗?” “......清静久了也该热闹热闹。”皇甫北辰掩唇咳嗽一声,率先朝码头走去。 齐陌染不过落后了两步,就要小跑着赶过去,甚至都没现他加快的步子和微红的耳根。 当然,她一贯也猜不透皇甫北辰的想法,索性不再猜测,安心游玩。 许是她的心事在脸上写得太过明显,甫一上船,云山海便找了个机会问她,“可是出了什么事?” 没办法对皇甫北辰明言的话却可以对他说,思及还要帮他询问泉敏之事,她索性就一并说了。 “爹爹今日给我飞鸽传书,我总是难以放心......” “可有说什么?” “倒是没说什么,反倒是来问我安好,可越是这样我越担心,离家这么久,也不曾回去看过。” “你可要回去看看?” 云山海问到了关键,齐陌染一边想回去,可顾虑着当初离都时永不回都的命令,一边又担心皇甫北辰这里,迟迟下不定决心。 或许这也是她选择告诉云山海的原因,若是能由他代劳,再好不过。 果然,云山海是何等心智,见她沉默,又思及前后,道:“可是需要我帮忙?” 齐陌染褪下手腕上的镯子,“这是我生辰时爹爹送我的,若是你能帮我跑这一趟,爹自然不会薄待,而且......” 她扫了眼泉敏,后者看着远处的山水,抑制不住的喜悦,这才收回目光道:“正好趁此机会问问管家,关于泉敏的身世。” 第364章 爬墙摘果 第364章 爬墙摘果 云山海亦有此意,遂应允下来,道:“可有需要帮你带的话?” 齐陌染想了想,旁的也就罢了,父亲受了那场无妄之灾后,身体一直不大好,若是可以,她想让爹爹告老还乡,她就能将他接到这里,自己承欢膝下,岂不美哉! 云山海笑了笑,“话我可以帮你带去,只是这人,我却不一定能带回来。” “为何?”她想着爹爹不是贪恋权势之人,若是知道自己想把他接来,也定是欢喜的。 云山海却只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扬起嘴角笑着,并不回答。 齐陌染不再深究,了却一桩心头大事,心情一下子就变得美妙。 从河岸看的景和在河中相差甚大,只是不管哪种都叫人赏心悦目。微风徐徐吹来,和风拂面,仿佛有忘忧的功效。 傅修平一拍脑袋,突然道:“单单赏景着实无趣,不如我们去摘果子吃?” “咱们现在在湖中央,四周都是山林草木……哦,那里除了一个湖心亭,哪还有旁的?” 傅修平斯斯文文地将手搭在秦凯肩头,一脸不认同,“小兄弟,这看事情呢,不能只看表面,你没有现这里有果林,那只能说你对这里不熟悉,并不代表它不存在,你说是不是?” “那你说它在哪里?” “喏!”傅修平指指西北方,转头对船家道:“劳烦往那个方向走。” 船家朝那里望了一眼,又看看傅修平,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抿了抿唇没说话,手下滑动着船桨,朝那个方向走去。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船靠了岸,一行五人跳下船,开始四下打量。 从表面上看,这就是普通的树林子,依照经验,即便有果子,也多是野果,酸涩不已,难以入口。 傅修平却笑嘻嘻地道:“走啊,这地方我来过,表面看起来什么也没有,内里自有乾坤。” 众人这才随他往前走,脚踩松软的泥土,一路无声。 大概走了一柱香的时间,一座高墙宅院挡住了去路,齐陌染正琢磨要怎么绕开这个看不到边际的宅院时,只见傅修平兴奋地快走几步,回头看着众人道:“来摘果子吧!” “……?” 众人盯着他,一脸狐疑,只见傅修平率先走到墙边,那里堆着小山包一样的麻袋,他身手矫健地踩了上去,走到一半还不忘招呼大家,“快来!” “你,这是……明偷吗?” 齐陌染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去形容此时的心情。 如果必须要用一个词,那就是震惊! 任谁也想不到堂堂状元郎居然会这么理直气壮地做出偷鸡摸狗之事,真是没眼看! “什么叫明偷?”傅修平不乐意了,跳下麻袋堆来,见众人躲闪,只有皇甫北辰站在原地,一把拉着他往沙袋上走。 边走边道:“爬墙这事有时也是一种乐趣,墙内充满着未知,但有时墙内也有让你心心念念的物事。” 这话似曾相识,皇甫北辰甚至不消说,已然翻上墙头,动作之熟稔,就好像以前做过很多遍。 连皇甫北辰都身先士卒,众人犹疑着跟了上去,翻过了墙头,又是另一片天地。 入目的是琳琅满目的蔬果花卉,不像是果园,倒像是菜园子,主人很是精细,将它们打理的井井有条。 傅修平一边走一边当起了解说,“这片园子是不是看起来特别好,其实这里是个空宅,大概是此地风水好,这些植物居然不生杂草……我每年这个时节都会来这里吃些果子,不然……” 说话间忽然在园子的尽头看见一个身着青衣的女子,她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看到傅修平手里摘得花和果,气道:“好你个小贼,总算让我抓到,年年都来我这里偷果子吃,今年更是猖獗,居然组团来,看我不收拾你们!” 说时迟,那时快,青衣女子随便从旁边拿过一把扫帚冲了过来,扬起来朝傅修平招呼,一时间可谓是鸡飞狗跳,尘埃满天飞。 打闹了片刻,傅修平挨了好几下,青衣女子也力竭,仍不忘瞪他,“小贼,前几年你自己来摘也就罢了,今次还带上了同伙,岂非过分!” “同伙”齐陌染忙解释道:“不不不,我们以为这里无主,不忍果子浪费,这才……” “荒谬!”青衣女子闻言更是火大,指着园子道:“你瞧瞧你瞧瞧,打理的这么好,哪里会是无主的,再者说,前面有门你们不走,偏偏爬墙进。” 她努努嘴,道:“那堆沙袋你们也看到了吧,专门为你准备的,姑奶奶我自打这果子熟了,日日夜夜候在这里,就是要把你抓住,现在看来,一抓居然抓住了这么多人,倒也不枉我费这么大力气!” 齐陌染一行人被说的汗颜,一边瞪傅修平,一边想着挽回补救之法,这时一道轻柔的女声从远处传来,却登时抚平了青衣女子的怒火。 她哒哒地朝远处那女子跑去,骄傲地道:“小姐,我抓住那个贼人了,那贼人自己来也就罢了,居然还带了同伙!” 说着,她又朝自家小姐看去,突然惊喜地喊道:“小姐,你这身衣服真漂亮,第一次见到在白衫上用银白双线绣出的牡丹,高雅不落俗套,和这满园子的花真配……唉,这么一说我都有点想念……” 突然被自家小姐暗戳戳地瞪了一眼,她倏地闭上了嘴,但仍是嘟着嘴无声地控诉着自己的不满。 白衣女子缓步朝他们走来,齐陌染方才远远看着,只觉得像九天仙子下凡,走近了一看,哦吼,这“仙子”还真是眼熟。 “仙子”走近了冲着她们一行人微微点了点头,柔声道:“我们这里几乎与世隔绝,诸位远道而来,若只是为了我这几个果子,我深感荣幸,若无旁的事,不如随我去前院品尝瓜果,也好过在这里被蚊虫叮咬。” 他们尚未答话,青衣女子已经不乐意了,哀怨地看着自家小姐,“我辛辛苦苦种出来的呢……” 第365章 关柳 第365章 关柳 白衣女子只是一瞥,便令青衣女子止住话头,收起不满。原本被主人家现偷果,道歉之后离开才是正道,然而齐陌染心里的谜团尚未解开,实在好奇得紧。 于是顺着白衣女子的话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白衣女子浅浅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众人跟着主人家往内室走,穿过通往前院的回廊,一路可见人工引出的窄溪,山石,沿路种着许多叫不上名字的花,模样娇艳,满园芬芳。 齐陌染想起初来乍到看到满园春色冷清的模样,突兀地问道:“我们自南岸而来,一路奔波,不知可否向姑娘讨些吃食?” 青衣女子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嗤道:“你这姑娘好不知羞,偷了主人家的果子,主人不计较请你们小坐,你们不仅没有愧意,竟然找主人家要吃食!” “蕊儿,不得无礼!”白衣女子终是显了怒意,冷声道:“去灶上端些吃的来。” 蕊儿委屈巴巴地应了一声,极不情愿地去了。 白衣女子略显歉意地道:“这里只有我主仆二人,往日随意惯了,姑娘莫怪。” 齐陌染连连摆手,笑道:“哪里哪里,原是我唐突,姑娘不要见怪才是。只是我们这一路走来确实饥饿难耐,这才不顾礼节出此言。” “无妨无妨。”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一片竹林前,竹林中有一竹屋,她抬手指着那间竹屋,“这片竹林本是随意种下的,却没想到长势甚少,成了一片竹林,我便在那里搭了一间竹屋,原本是招待客人用的,只是这里鲜有人至,且进去看看吧。” 众人随她走进竹屋,只见屋内一应设施俱全,正前方有一矮塌,上面摆着一张矮几,矮几上黑白分明的棋子显示着残局未解。 她看到棋盘时微愣了下,神色黯淡了下,又连忙收起表情,快步走过去将棋盘收了,这才笑着道:“偶有凌乱,诸位请坐。” 齐陌染扯了扯皇甫北辰,示意他坐在自己旁边,这才看着她道:“我名齐陌染,不知姑娘芳名?” “我姓关,单名柳。” 说话间,蕊儿已将吃食端来,这丫头嘴上抱怨着,可端来的吃食却很是丰盛。 关柳同蕊儿将碗筷摆到众人面前,道:“刚好我也饿了,这都是我们自己做的饭菜,不合胃口之处还望海涵。” 齐陌染觑了眼蕊儿,果然,她嘟着嘴欲言又止,好在还是顾忌着什么,没有说话。 扬起嘴角笑了笑,她道:“关姑娘厨艺想必更加,这菜色单是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众人对反常的齐陌染满是疑惑,但一时搞不明白她的意图,只默默听着,并不插话,是以只有她二人你问我答,有来有往。 “姑娘若是不在这里避世,去外面开一家客栈,生意定然火爆。” 她这话一出口,对面的主仆二人皆是一僵,半晌不知该如何接话,片刻后才道:“姑娘过誉了,我二人不理世事,许久不曾与外人接触,做的吃食不过是合自己口味罢了。” “不必过谦,关姑娘的手艺让人敬佩,唉,若是我的客栈能得姑娘助力,定然能成为大魏生意最兴隆的客栈。” “姑娘自己开着客栈?”关柳笑道。 “这么说也不大对,是暂时替别人打理,喏,就在陵泉,靠近将军府的那家满园春色,不知姑娘可有耳闻?” “砰”的一声,关柳手中的筷子突然坠了地,整个人都僵在那里说不出话来。众人便是再愚钝也看出几分不妥。 傅修平在那里待过几日,更何况本就是陵泉人,对这里的奇闻异事听过不少,亦道:“这满园春色听说是一个姑娘家开的,后来不知是何原因只留下一个店小二看店,最后竟渐渐没落荒废。” 皇甫北辰也想起他二人曾去小城寻厨子的事,问道:“姑娘的厨艺可曾拜师学艺?” 接二连三的问,明显让这对主仆难以招架,脸上的笑容不复,讪讪道:“这还真未听说,至于公子说的拜师云云,更是无稽之谈了,乡野女子素日无事,摆弄菜蔬,恰好入口也不奇怪吧。” 傅修平虽然不知道齐陌染猜到了什么,但隐约觉得这里有古怪,打算晚些时候问过她后再作商议,因此也并没有步步紧逼,道了句“这饭菜真是人间美味”就结束了这个话题。 一顿饭并没有吃的宾主尽欢,主人家肉眼可见的心事重重。 齐陌染想了想,才突然道了句:“唉,方才说什么请姑娘来给我做主厨的话怕是做不到了,客栈的主人回来了,我又没了立身之地。” “主人回来?”关柳难得主动问,显然大吃一惊。 齐陌染恍若没有察觉,点点头继续道:“是啊,将客栈交给我打理的是那里一个名叫‘小二’的伙计,前几日他带着一位姑娘回来......哦是了,若不提起,我都要忘了,那女子眉眼间与关姑娘居然有七八分相似。” “与我相貌相似?” 关柳又问,这次蹙了眉头,难以舒展。 “是啊!”齐陌染看着她的反应,“小二对那姑娘可好了,不过也是,他将客栈交给我就是为了寻找那姑娘,也就是他的掌柜,现在找到了,自然要好生照料,这也无可厚非,只是他为了那女子将店里的客人撵走就太过分了!” “为什么要将客人撵走?” 关柳似是对这件事起了兴致,不停地追问,齐陌染却不答了,叹了口气,摆摆手道:“唉,不提了不提了,反正这店也与我没关系了,他爱怎样就怎样吧,将店毁了也与我没关系。” 说罢,她站起身道:“叨扰姑娘良久,深表感激,若有机会,姑娘来陵泉玩,一定要来找我,到时我等做东,与姑娘一叙。” 告辞的有些仓促,关柳怎么看怎么还想挽留他们,却被蕊儿拽了拽衣袖,终是作罢。 天色不早,回城还需要时间,众人加快了脚步,又来到河岸,见船家尚等在那里,欣喜地道谢。 第366章 真假掌柜(一) 第366章 真假掌柜(一) 船家收了定金,守信地等在岸边,可眼见着天色渐黑,却左等不来右等不来。晚上不宜行船,他琢磨着要不要留个字先走时,那行人终于出来了。 “诸位公子小姐兴致真好,可咱们还是要抓紧些,晚上行船不安全,要早些回去。” 一行人麻利地上了船,在船舱坐稳,齐陌染突然道:“船家,我看这一带鲜有人至,这林子里的人若想出来要怎么办?” 船家笑道:“姑娘多虑了,这林子里哪有人,而且很少有人会来这个地方游玩。” “这是为何?”齐陌染和众人对视一眼,又问道。 船家不解,“哪有什么为何,这林子里什么也没有,树木众多容易迷路,若是没有船回去,还会被困在此处,谁会愿意来!” 至此,齐陌染也不再开口,闭目养神。 良久,一旁的皇甫北辰突然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道:“这其中到底哪里不妥?” 齐陌染难得见到他好奇心这么重的时候,心头一喜,答道:“那个关姑娘,我曾在客栈库房见过她的画像,可这几日又来了一个姑娘,与关姑娘相貌有七八分相似,乍一看根本看不出区别。” “哦?那你又是如何区分出来的?” 齐陌染狡黠一笑,“这二人气质千差万别,我怀疑其中有问题。”说着,她看向皇甫北辰,“怎么,公子对此事也有兴趣?” 皇甫北辰倒是坦诚,爽快道:“然也。” 他近日心烦,每每思及婚事,更是浑身上下哪里都不畅快,现在有件令他感兴趣的事摆在面前,如何能不去探究一番。 众人下了船就此分别,各回各家,云山海给她使了个眼色,策马飞驰而去。 一天的游乐到此时画上句号,皇甫北辰却明显意犹未尽,临近将军府时,突然拉着齐陌染转道走向满园春色。 自从小二带回了那姑娘,颇有一种“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架势,这不,齐陌染和皇甫北辰走进店里看到空荡荡的一幕时,简直不能再震惊。 跟在后面的泉敏快要哭了,她喃喃道:“天哪,我走的时候还有客人的,不过一个白天而已……” “柳儿,小心台阶,哎,瞧我都忘了,这原本就是你的店!” 齐陌染冷眼看着小心翼翼扶那名为“柳儿”的女子下楼,以前张牙舞爪的小二再也看不到了,眼前的这个满心满眼只有那一个女子。 只可惜啊,他连自己喜欢的女子都分不出真假! 她暗暗叹道:还真是一个蠢小二! 正想着,小二一抬头现了齐陌染的存在,蹙眉就要开口,忽然想起身边的女子,又松了眉头,清清嗓子,用一种诡异的温柔开口:“你,你这几日去哪里了?客栈也不管了?” 齐陌染心道你现在怕是都懒得管客栈了,这会儿倒是提起这个……再者说自己离开也不是一日两日,你到现在才察觉,难道不敷衍吗? 于是她没有答话,继续在门外站着,距离迈过门槛,进入门内,堪堪一步距离。 小二继续小心地“护送”女子下楼,尽管这在齐陌染看来毫无意义,并且极为幼稚。 半晌,她估摸着起码得有一盏茶的时间,他二人才走完不过数十阶的楼梯。 “怎么,出去几日还不认得我了?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进来?诶,你还带了客人?厨房大概有菜,你自己去做吧,我就不招待了。” 说着,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头问柳儿,“你饿吗?想吃什么让她给你做。” 齐陌染冷眼看着,听到这句恨不得去揪他耳朵,感情这是把自己当下人了,专程上赶着回来干活的! 她眨眨眼睛,突然利落地迈过门槛,快步奔过去,自顾坐到女子旁边,颇为热络地道:“这个姐姐好生漂亮,教我一见如故!” 嗯,她全然忘了前些时日与这女子冷眼相对的时刻,而且又继续开口。 柳儿继续保持自己的高冷,任齐陌染喋喋不休,她自眉眼不动,眉头不皱。 “是叫柳儿吧?柳姐姐就是客栈以前的掌柜吗?看你把客栈经营的这么好,不知道能不能将秘诀告诉我?” 小二在一旁使了半天她都无动于衷,恍若未觉,前者终于忍不住提醒,“柳儿先前遭遇些变故,失忆了,你不要让她回忆过去,她会难受!” “呀,竟有此事?”她夸张地喊了一声,指着正慢悠悠走进客栈的皇甫北辰道:“这位公子也失忆了,只不过吃了我的独家秘方后,恢复的非常好,不仅想起了过去,连小时的事都记得一清二楚……怎么样,你要不要试试?” 她朝皇甫北辰眨巴眨巴眼睛,后者意会,配合道:是啊,她的药简直是灵丹妙药,我不过吃了数日,记忆已经完全恢复,连幼时的事情都记得清清楚楚。” 小二似乎有些心动,他看着柳儿,后者摇摇头,“我不想记起过去,更何况小时的事!” “为什么?”齐陌染立马问道。” “因为会让人不开心啊!” “你不是都失忆了吗?为什么会知道幼时的事让你不开心?” “我……”柳儿顿了一下,小二同样一脸疑惑,她不得不硬着头皮道:“是,是小二告诉我的呀!” 小二歪着脑袋想了想,觉得自己最近大概是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已经不大记得自己说过什么,不过柳儿记性一向好,她说说过,那一定就是说过! 于是道:“嗯,说过!” 任谁都看出柳儿眼神闪躲,小二却偏偏被爱意蒙蔽了双眼,只能看到她的好。 “哦,没关系,我这个药,只会让人想起开心的事情,小二对你这么好,难道你不希望记起你们之间美好的往事吗?” 小二听了,眼睛放光,恨不得现在就将药方拿来,柳儿再也无法保持先前的高冷仙气,道:“比起现在,过去的事有那么重要吗?为什么为了让我想起来,竟然要喝不知所谓的药?难道你只愿意活在过去?” 第367章 和亲公主 第367章 和亲公主 小二被怼的嗫嚅不敢言,齐陌染却不怕,“现在固然重要,可是过去的美好被遗忘,岂不遗憾?还是说……其实你根本没有失忆,亦或是没有过去的记忆?” “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眼看着二人就要剑拔弩张,周遭的气氛渐渐凝固,小二连忙打圆场,“不管恢不恢复记忆,这都不是一天两天能说解决的,我们不如……容后再议?” 小二讨好似的看着她二人,商量着道。 “滚开!”她二人异口同声道。 小二碰了一鼻子灰,讪讪缩成团,撇着嘴一句话也不敢说。 齐陌染恍然现,原来小二就是个纸老虎,平日里装模作样吓唬人,真碰到比他更凶的人后,就怂成狗熊。 一旁沉默良久的皇甫北辰开了口,“素闻满园春色掌柜厨艺绝妙,想来哪怕失忆也不会影响厨艺,不知可否有幸品尝掌柜的技艺?” “我会与不会难道一定要让别人知晓?再者说,你不过是小二请来的杂役,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对我指手画脚?” 眼见着她就要恼羞成怒,齐陌染想着,没有直接的证据还不能跟她撕破脸皮, 于是转而笑答:“柳儿姑娘何必动怒,我们方才也不过说笑,既然触及姑娘的禁区,我们不提便是。” 齐陌染说完便起了身,看着小二道:“既然原主回来,满园春色原样奉还,满福元春这两个小孩儿倒是机灵,你若愿意便留下他们帮忙,你若不愿我便将他们带走。” “你这是何意?” “如你所见,我现在已然去了将军府,又如何能帮你打理客栈,再者说柳儿姑娘在此,似乎也不容我插嘴。” 小二却不舍,挽留道:“其实,其实也无妨嘛,你该怎样就怎样,我不多嘴就是了。” 齐陌染斜眼看他,“柳儿姑娘怕是不愿吧,客人一多,难免吵闹,万一扰了柳儿姑娘休息,岂非我的罪过?” “这个嘛......” 小二突然双眼放光道:“有了,我和柳儿搬出去住不就好了,她失忆后身体一直不好,我也不希望她管太多事,正好交给你,其实这家客栈本就是开来解闷的,你开心就好!” 齐陌染却突然想到临走前关柳的神情,万一到时关柳来到这里,看不到小二两人,岂非觉得自己骗人,而且她还要想办法找出两人的区别,不能就这么让她走了。 于是道:“我怎能撵你们走,这样吧,后院还空着一个新辟出的院子,你们就去那里住,环境也好,也不吵闹。” 小二想了想,觉得此法甚好,连忙起身张罗着“搬家”事宜,齐陌染看着身边落了单的柳儿,凑近了道:“柳儿姑娘,既然这里没我什么事,那我就先告辞了。” 柳儿却斜睨她一眼,冷声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没什么,姑娘多虑了。” 说罢,齐陌染勾唇一笑,同皇甫北辰一道走了出去。 照例是走的后门,只是婚期在即,后门内都堆放了不少扎好的红灯笼,只等着迎接他们小主子的婚宴。 只是这些东西除了有些扎眼,也没什么旁的影响。 府里一切照旧,一应仆从似乎比正主还要开心,脸上洋溢着褪不去的笑容,然而作为正主的皇甫北辰每日写字作画,没有分毫改变。 这样的生活一连过了半月,齐陌染偶尔去满园春色逛上一圈,却一直都没等到关柳,无奈之下只能让泉敏一有消息立刻通知她。 这一日,皇甫北辰被君上叫去宫中,她则独自在院中侍弄花草,突然听见有人朗声大笑,一回头,竟是云山海风尘仆仆地归来。 她兴奋地跑了过去,连忙问道:“你回来了,一路可平安?我爹爹身体如何?一切都还好?” 一叠问题扑向云山海,后者笑道:“好好,都好!” 齐陌染却奇怪,“都好就好,不过你怎么这么开心,是遇到什么喜事了吗?”他都要笑得合不拢嘴了。 “我是替你高兴,有喜事的是你!” “啊?”齐陌染被他的话说懵,“我有什么喜事?” 云山海一路奔波,带回消息后第一时间来了将军府,谁都没来得及喝一口,“都不请我喝杯茶的吗?” 齐陌染连连点头,将他迎到石凳上坐着,“我去沏茶,你稍坐。” 麻利地将茶端了上来,甚至还捎带了一碟糕点,正准备兴致勃勃地听云山海说喜事,只听院门砰的被人从外面推开,皇甫北辰的怒火已经遏制不住,原本的冷静自持也维持不住,快步走到齐陌染身边,质问道:“你做了什么?” 齐陌染简直莫名其妙,她都没来得及做什么呢,怎么就被人质问了。 “那为什么君上会突然取消我和寒安香的婚事?” 闻言,齐陌染微愣,随即道:“这我怎么会知道,而且......你不是也不喜欢寒安香,取消难道不好吗?” “但这不代表我就喜欢你!” 皇甫北辰愤怒中口不择言,他今日去宫中面圣,谁成想君上竟然对他说要和大齐和亲,大齐又指定要将和亲公主嫁给他。 原本要拒绝,却在听到君上说和亲公主是齐陌染时,微微失神,莫名地答应了。 然而他又很生气,和齐陌染待在一起这么久,他居然不知道她竟是大齐公主,这分明就是欺骗! 齐陌染却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动,听到他这么直白地说出这种话,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生怕自己控制不住,愤愤瞪了他一眼,扭头跑开。 跑到没人的地方后又暗恨自己不争气,为什么每次逃避认输的都是自己。 她蹲在小院附近的荷塘边,悄悄抹着眼泪,好在平日里不会有人在这边走动,她也不怕丢人。 片刻后,突然察觉有人蹲在自己旁边,一侧,是云山海。 “他竟然说不喜欢我,既然不喜欢,又为何留我在身边,就是为了折辱我吗?我原本以为,以为哪怕只有一点点,他也是有些许喜欢的,原来,原来......” 第368章 吵闹 第368章 吵闹 云山海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叹道:“原本我正要说的喜事就是这个,只是就眼下的情况来看,这似乎并不是一件喜事。” “君上为什么突然会取消他们的婚事我怎么会知道,分明跟我没有半分关系。” “啊,这件事其实......”云山海显得很是尴尬,“或许还是要怪我吧。” “啊?” 他顶着齐陌染疑惑的目光继续艰难地道:“到了大齐见到你爹以后,他看到你的镯子格外的激动,拉着我问了许久,当然,关于皇甫北辰的事情也早就问了个透彻。” “我原本以为这就可以了,谁料第二天你爹下了朝高兴地回来说他为你做了点儿事,我当时还不解,后来才知道正逢大魏使者前去拜会,他便向皇上求了这道旨意。唉,原本开心的事情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小姐,小姐,你快来!” 齐陌染听到身后有人急切地喊自己时,眼泪都没来得及擦,就站了起来,她认出那是秦凯的声音。 “怎么了?” “公子,公子他跟你吵完又回房间了好大一通火,又摔书又扔杯子的,拦都拦不住,结果谁成想,他突然就晕了过去!” “走,快回去看看,你快去叫大夫!” 饶是镇定如秦凯,也不免关心则乱,头脑放空,失了分寸,被齐陌染安排了任务才晓得自己要做什么。 齐陌染和云山海匆忙跑回房间,看到他躺在床上时松了一口气,看来秦凯还没慌乱到忘记安顿他的地步。 然而即便他们来了,也什么都做不了,除了在一旁守着,半分无法替他分担。 好在大夫来的快,只是过程嘛有那么点儿不文雅。 秦凯嫌弃大夫走路慢,竟是直接将他抗在肩上跑了来,大夫抹了把额头上因为紧张而产生的冷汗,道:“公子真是急脾气!” 话还未说完,就被秦凯催促着进屋诊脉。 大夫快步走进屋子,将手搭在皇甫北辰的腕间诊脉,半晌后拿出药箱,抽出针灸针在他身上的几个穴位进针撵转,片刻后拔出。 “稍等片刻后,这位公子便能醒来,老夫依照脉象来看,大概是急火攻心所致,所以还请你们宽慰些,切莫如此动怒了。我再留下一个方子,吃上两天定然无事。” 众人对大夫好一通感谢,秦凯此时冷静下来也察觉自己方才的行为多有不妥,跟着大夫出去道歉,齐陌染则继续在房间里守着。 果不其然,不过一盏茶的时间,皇甫北辰辗转醒来,看到齐陌染的那一刻,眼神突然变得犀利,猛地坐起身紧紧抓住她的手腕。 然而因为起的太猛,头脑昏,有些头晕目眩,却还不忘紧握着手腕,不肯松手。 “你到底都瞒着我什么?” 齐陌染不敢看他,“我什么也没瞒你。” “是吗?难道你不需要解释下你是公主这件事吗?” “这,这是因为我爹是大齐尚书,齐尚书的威名你可曾听过?阴差阳错造成了这次误会也非我所愿,你不愿娶,我去说便是。” 她也来了脾气,挣扎着就要出门进宫面圣。 皇甫北辰却牢牢抓着不松手,哼道:“少拿这些事情迷惑我,我且问你,为何方才我脑海中会浮现出我爬墙的一幕,而且那个墙院完全非我大魏风格,倒有点像是,像是大齐的!” “这我哪里知道!”齐陌染趁他思考梦境,猛地挣脱,退出一步道:“许是你在关柳姑娘那里爬墙爬多了做噩梦,这也怪在我身上?” 说着,她就要出门,皇甫北辰突然拍了拍手,门口刹那间出现一排侍卫堵在门口,“想走,呵,在你告诉我真相前,哪里都不许去!” 皇甫北辰缓缓起身,整理了下身上的衣袍,对着外面道:“在我房间内辟出一方软塌,支个屏风,以后她的活动范围只有这个房间,任何人不得私自放她出去!” 说罢,门外竟真的有人麻利地抬来了他要求的物件。 齐陌染目瞪口呆,“你,你这是软禁!你有什么资格!” 皇甫北辰挑眉道:“怎么,现在是要跟我说你的公主身份了吗?那不如我们来好好聊聊。” “......” 好吧,软禁吧,随你吧,不要问,问就是三不知! 皇甫北辰这边若是鸡飞狗跳,君上那里可谓是兵荒马乱。 两国联姻,和亲公主自然是要正妻之位,然而他才下旨为寒安香和皇甫北辰赐婚,如何能两全呢?沉思许久,有了主意。他将皇姐寒姜请来,这才派人去请寒安香。 无他,寒安香吵闹起来恐怕只有贵为长公主的寒姜能够制服,他这个堂堂君上,恐怕都要逊色几分。 寒安香这几日筹备婚礼,在家中也做起女红来,脸上的笑容从来没有落下,连睡梦中都笑得难以自持。 她欢喜地请了安,甜甜的嗓音响起,“君上找安香来可是有事要交代?” 君上见此,更加不知如何开口,看了眼自家皇姐才道:“安香啊,先前的赐婚,恐怕不能作数了。” 寒安香愣了一下,像是没听明白似的,重复了一遍,道:“君上说婚事不作数是何意?” “就是,大齐和大魏要和亲,大齐的和亲公主点名要皇甫北辰。安香啊,为了两国和平,你且让一步如何,到时孤再给你找个更好的夫君!” 寒安香醒悟过来,开始撒泼:“君上岂能言而无信,答应了安香却又反悔,她和亲公主多大的能耐能令君上朝令夕改!” “不要我不要,即便君上再找一个好千倍万倍的夫婿,可他都不是北辰哥哥,安香只喜欢北辰哥哥!” “安香!”君上似乎被她吵得头疼,喝止住她,然而她虽然不再言语,眼眶中包着的鼓鼓囊囊的泪珠,却是马上就要溢出来。 “君上,以本宫看,也不是没有别的解决办法,我倒有一计,或许能两全其美。” 久未开口的寒姜突然开了口,君上大喜,连连问道:“皇姐有何妙计,快快说来!” 第369章 平妻 第369章 平妻 寒姜抚了抚鬓边,浅笑道:“和亲公主身份固然尊贵,可我们安香作为郡主也并不比那公主身份低,若因此取消婚约,岂非让人觉得我大魏低人一等?” 她顿了顿又道:“莫不如将寒安香许给皇甫北辰做平妻,大婚之日同时娶她二人可好?” “这......可是即便是平妻,婚礼大典上也只能出现一人,另一人只能独守空房,寒安香,为了和亲公主的体面,婚礼大典上出现的人不是你,独守空房的人却只能是你,你真的愿意为了他,受这份委屈吗?” 寒安香眼中登时裹了一包泪,心中酸涩不已,可即便如此,她仍是毫不犹豫地道:“我愿意!” 君上无奈,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这孩子还是如此坚持,他毕竟是看着她长大的,怎么忍心不同意。 “君上,安香还有一个问题,不知和亲公主芳名?” “好像是叫齐陌染,怎么,你之前去过大齐,还听说过这位公主的名号吗?” 寒安香眼中射出了一道异样的光芒,垂着头淡淡道:“安香只是在城里转过,未曾听过公主名号。” 说话间,外面响起了阵阵雷声,一场大雨也要不期而至。君上便不多留,催促着她早些回去。 寒安香才出了宫门,雨点开始密密麻麻地落下,路旁的行人一手作掩,匆匆回家,只有她不急不缓地往前走,唇角还带着苦涩的笑意。 大魏就是这样,每到这个季节,雨水就不期然地到来,打的人措手不及。 它们落在溪水之中,惹得溪水泛起无数涟漪,却仍不自知,继续调皮淘气。 她深呼一口气,缓缓走回了家,不,那里不能称为家,只是一个暂时落脚的地方罢了,有皇甫北辰的地方才是家。 因为和亲公主的事情,打断了原本的计划,和亲的良辰吉日也做了调整,变成半年之后。 然而不知是什么原因,大齐居然说她们的和亲公主要先来这边熟悉环境,到时送亲使者会直接去大魏接人。 君上听说此事后,头皮一阵阵的麻,只希望那个公主能被他第一时间现,以免遇到任何危险,他纵是权力再高,也无法担待破坏两国和平的罪名。 只是大齐的皇帝却十分坦然,托使者传话,不必多虑。 婚事虽然安排在半年后,但并不意味着他们需要现在开始筹备安排,生活仍然照旧。 唯一不同的是,寒安香不再遵循什么婚前不能见面的礼节,隔三差五跑到将军府,起初小厮还给她开门,后来直接给了小院的钥匙,随她出入。 如此她来的更为频繁,到了最后,她竟是住在了将军府。 皇甫泽也不知是毫不知情,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亦或有谁同他说了什么,丝毫不曾过问此事。 如此一来,皇甫北辰原本清净的院子,一下子就热闹起来。 “北辰哥哥,你看我做的早饭如何?” 寒安香住下的第一日,皇甫北辰难得失眠,也就导致他睡了个懒觉,朦胧着眼睛出了房间。刚一开门,就见寒安香端着个托盘候在门外,巴巴地看着他。 “你贵为郡主,何须做这些事情?”皇甫北辰却浑然不觉,冷冷道。 “不妨事,安香愿意为了北辰哥哥做任何事!” “既如此,端到花厅就好,你这样举着不累吗?”皇甫北辰瞥了眼,从她身边走过,自去洗漱。 “北辰哥哥说的是!”她望着他的背影,似是没听出他的冷淡,又巴巴地跑去花厅。 本以为能清净,谁料不过片刻,她又跑了回来,正逢他洗漱完毕,于是道:“我帮北辰哥哥更衣。” “不必,自有下人来做。” 寒安香却有些羞涩地道:“反正以后总要做的,不如就当让安香练手!” 说着,她就要跟进房间,谁料门口突然出现一个女子,正是齐陌染! 她原本赖在床上睡得甜美,被她左一句“北辰哥哥”,右一句“北辰哥哥”惹得心烦意乱,带着也不知是起床气还是怒气爬了起来。 这股无名火终于在最后一刻爆,她看着寒安香道:“郡主就算要伺候,也不必如此吵闹,惹旁人休息吧?” “那你为何住在北辰哥哥房间,搬出去不就好了?你一个姑娘家,也不怕闺名受损?” “咱们怕是半斤八两,郡主不也住在将军府,若有闲言碎语,咱们一个也跑不了!”齐陌染斜睨着她嗤道。 “够了!”两人还要再吵,皇甫北辰不耐其烦,吼道:“你还想被禁足吗?” 婚事确定下来后,皇甫北辰过了一阵子终于允许她扩大活动范围,眼下她才被允许在院子里活动,自然不愿再被禁足。 可她心中却不忿,凭什么被骂的只有自己! 眼看着寒安香装作乖巧,实则背后冲她做鬼脸,她就气不打一处来,气呼呼地走出了房间。 寒安香乖巧地道:“那安香就不给北辰哥哥添乱了,在花厅等哦!” 说罢,转身就走,果真没有在撒娇耍赖。 然而真正的硝烟都是没有前兆的,或者说有,但隐藏的够深,轻易不会被人现。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花厅,仆从婢女都不在,彼此也就没有必要带着面具讲话。 齐陌染眼睁睁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垮掉,冷冷质问自己,“你可真有能耐,摇身一变成了公主,居然还能被送来和亲!” 她哼笑一声,继续道:“只是北辰哥哥到现在都没有恢复记忆,你过去的筹码,又能有多少派上用场呢?” “过去的事情并非我的筹码,我现在也不在意这些,重要的是我能够让他重新喜欢上我,而你,只能看着!” 想打倒敌人的第一步,就是气势上不能输。不管事实如何,她一定要在气势上压倒性地胜利。 “可我是他的救命恩人,你难道觉得北辰哥哥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吗?即便他喜欢你又怎样?男人嘛,谁不想有个三妻四妾,你又如何能确定他能禁得住诱惑呢?” 第370章爬墙出府 第37o章爬墙出府 “你自以为了解男人,却并不了解你的北辰哥哥,并非全天下的男人都似那般,还是说你从没期待过‘一生一世双人’这件事。” 寒安香鼓气两颊,气呼呼地正要说什么,突然变了脸色,笑盈盈地道:“小染姐姐在说什么,安香听不大懂,安香只知道自己想一直陪在北辰哥哥身边,不离不弃。” 齐陌染不懂她莫名其妙又在作什么夭,冷嗤道:“痴人说梦!” “谁说她痴人说梦的?”皇甫北辰突然自她身后走出来,淡淡开口。 齐陌染听了他这话,简直快要气死了,可是输人不输阵,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在寒安香面前落了下风的。 于是在脸上挂上得体的笑容,抿了抿唇道:“你要坐享齐人之福?那还要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了。” 撂下这句话,她扬了扬下巴,摆出一副正宫娘娘的姿态,扫了二人一眼,转身出门,只是背影之中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狼狈和匆忙。 皇甫北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一时头疼,只觉得桌上那些菜色格外碍眼,竟是一丝食欲也无,片刻后不顾寒安香的挽留也出了门。 他直到现在都没敢让齐陌染知道他要纳寒安香为平妻之事。为了让寒安香答应暂时保密,他甚至答应她可以住进将军府。 然而亏心事终究是做不得,他整日心中惶惶不安,生怕谁说漏嘴。 其实即便齐陌染知道也无妨,甚至连君上也说若是见到和亲公主同她事先说明情况。可皇甫北辰却鬼使神差地拒绝了,并借口“万一公主不同意,到时不好收场”建议君上暂时瞒下此事。 只是寒安香毕竟要嫁到将军府,到时他也该自立门户,若是他不在府上,他不希望齐陌染成为受欺负的那个人。 他以为,他对寒安香好一点,就会换来她对齐陌染好一些。 然而,男人终究是不懂女人心。 他的维护,只会让寒安香变本加厉,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裨益。 齐陌染被解了禁足之后,只能在小小的一方院子里活动,地方实在太过局限,还不如待在自己房间舒服。 于是她就这么做了。 可房间不过那小小一间,除了桌椅床榻,妆奁台,贵妃榻和屏风,再没旁的东西,实在无聊的紧。 紧闭的窗子突然响了一下,她猛地一惊,随即快步走过去打开窗子。她的房间,一打开窗子正好能看到后院的围墙,此时墙头正坐着笑盈盈的一人,傅修平。 多么似曾相识的一幕,只可惜斯人在旁,却早已没有当初的那份真情。 她因想起往事,笑起来倒有些牵强,还好傅修平没有注意,晃了晃手中的酒坛,“要不要出来喝两杯?” 齐陌染诧异,“你不进来?” “当然不!”他笑道,又压低了声音:“将军府戒备森严,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避开耳目,爬上墙头的,你到底出不出来?” 齐陌染苦笑道:“我连这个院子都出不去,如何能出的大门?” “不是吧!”傅修平诧异地看着她,“那个肆意潇洒的齐陌染去哪里了,爬墙头这件事很难吗?你直接翻出来不就好了,快点,现在没人,晚了可不好说了!” 她犹豫了下,想到自己现在烦躁的心情确实需要排解,也不再顾忌,将自己的房门插好,麻利地从窗户跳了出去。虽然许久没翻,但动作并没有生疏。 借着墙内的一棵矮树,她盘了上去,傅修平顺势拉了她一把,两人坐在墙头,又小心翼翼地跳下围墙,顺利地出了将军府。 也不知是太久没出府,还是因为心情缘故,她 总觉得外面的世界一下子变得鲜活起来。 想到自己许久没去满园春色看过,她抬脚就要往那里走,傅修平却一把拉住她道:“出来喝酒就是喝酒,旁的事且放放,你呀,就是心事重,若是能像我这般心宽,也不至于这么累!” 齐陌染叹了口气,自嘲一笑,“你说的正是,也罢,走,去喝酒!” 说着,跟着傅修平走向了胡同深处,拐了几道弯,她险些要被绕糊涂时,突然在一家破旧的酒馆前停下。 说是酒馆其实不大合适,那就是间茅草屋,可看那样子已经年头久远,主人却丝毫没有修补的意思,拿了块遮阳挡雨的布盖在了上面,算是敷衍了事、 而当地的人也不称这里为酒馆,敷衍地说句酒摊都算抬举了。 都说酒香不怕巷子深,这里就是典型。掌柜酿出的酒香能够香飘十里,久久不散。只可惜,他这个摊位在巷子深处,鲜少有人能仅凭香气顺利走进,大多迷了路还要托人带自己走出去。 时日已久,来此喝酒的只剩下熟客。 好在掌柜并不如何在意,在柜台后放把贵妃椅,美哉悠哉地躺在上面,给你自己灌一壶新酿的好酒,饮一口咂咂嘴,半梦半醒,时而说几句浑话,讲几桩往事,时而醉倒不起,任熟客将银两放在桌上后自行离去。 傅修平能够找到这样一家店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主要是他就住在这个巷子里,对这里极为熟悉。 掌柜也认识他,见到他之后也不过略掀掀眼皮,道了句“今日有新酿的酒,自己去打”便又将目光放到手中的书卷之上。 傅修平知道他近日迷上了话本子,笑道:“怎么大姑娘似的,扎进话本子里连客人都不招待了。” 掌柜却不搭理他了,自顾埋头看着。 齐陌染在旁边看着,不由笑道:“这个掌柜真是随性,我若有他一半这样的气度就好了!” “你可别学他!”傅修平打了酒回来,却将手中的那一小坛递给她,“这是果酒,喝了不醉人,他这里的酒大都是烈酒,若是没点儿酒量,沾酒便醉。” 齐陌染笑了,“看来傅大公子也有烦恼,将我诓出来,原来不是要给我解闷,而是要让我听你诉苦。” 他被戳中心事也不羞,坦然道:“你整日困在府上也闷,我正好将你解救出来!” 第371章 寻人 第371章 寻人 齐陌染斜了他一眼,轻哼一声,不再理他,自己打开酒盅盖子,默默斟了一杯。 印象中自己几乎没有喝过酒,所以初初闻到果酒浓郁的香气时,她竟是觉得这酒也不过如此。 闷不吭声地给自己灌了两杯,打了一壶酒回来的傅修平连忙拉住她,“喂喂,这酒可不是这么喝的!起初不觉,后劲儿却大,到时喝醉了我可不管!” “要你管!” 也不知是酒意上头,还是心中的不快借此宣泄出来,齐陌染吼了他一嗓子,继续自顾自倒酒。 坐在柜台后面专注地看话本子的掌柜闻声略略掀起眼皮瞄了下,随即又淡淡转回头,津津有味地看着手中的书卷。 “好好,我不管我不管!”傅修平好心当作驴肝肺却也不恼,同样拿了酒坛一个酒碗,自斟自饮。 两碗酒下肚,浑身散着热气,心中暖洋洋的,话匣子也就打开,“你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是若是君言有错,我也要听吗?” 本以为能听到关于她的情感八卦,没想到终是躲不开朝堂之事,她敷衍地应了声,“嗯。” “可若所有人都如此,君王若是句句都错,祸害的可是苍生百姓。” 有那么一刻,齐陌染特别想告诉他,天下苍生关我何事,他们好与不好与我何干? 只是最后迟疑了下,还是没有把话说出口,而是道:“君主所言有错,那就是臣子的失职,你们缘何让君主产生了错误的想法,就应拨乱反正。” “那如果是君主听信谗言呢?” “这就更好办了,将奸佞杀之而后快!” 这话说来简单,真要做起来定然极不容易,齐陌染敷衍地答了几句,只希望他能听出自己的敷衍,不再问这些无聊的问题。 然而傅修平显然不这样认为,若有所思地愣了会儿神,竟是十分诚恳地一把攥住她的手道谢。 齐陌染被这突兀地谢谢弄得酒意散去大半,又满是惊恐地回忆自己方才的话到底是哪里给了他这么深刻的触动。 苦思半晌无果,又慌慌张张给自己斟了杯酒,一口饮下,试图遗忘这段。 喝酒最怕安静,酒到兴头,就一定要玩些儿什么来体现同饮之人的关系,聊得开怀、气氛热闹则意味着关系亲密,冷场则意味着关系不佳。 于是乎,傅修平勾起一抹淘气又俏皮的坏笑,悄悄走进了厨房。 皇甫北辰去了军营,那里似乎能够抚平他所有的不快。 秦凯默默跟在身后,半晌还是忍不住道:“公子,您为何要这样对齐小姐,她......” 她是那么的爱你,为了你甘愿抛弃尊贵的身份,来这里当婢女,这一路走来还不知受了多少苦楚。 可皇甫北辰却没容他说完,单是提起这个名字就叫他心烦意乱,难以做事。 “总会经历的,提早熟悉也没什么不好。”说这话时,他的内心十分平静,毫无波澜。 可说完之后他却觉得突如其来的心酸,让人不解其意。 秦凯现今日时机不对,也不敢多言,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说出过去的事情,给齐陌染惹来麻烦。 皇甫北辰现他不再提起她后,十分开心,可是不过数个时辰,他就被“打脸”了。 在军营亲自训练士兵让他畅快地出了一身汗,正打算回来沐浴更衣,却在花厅看见哼着小曲摆放碗筷的寒安香。 桌上只摆了两幅餐具,这实在不符合寒安香圆滑的性子。于是他问道:“为何只有两副碗筷?” 寒安香听到他的声音,像只花蝴蝶似的飞快地跑过来,勾着他的臂弯道:“只有咱们两个人不好吗?” 见他还是冷着脸,她就不敢说笑了,乖巧地道:“我去敲她房门,里面没有动静,想来还在睡着,我就没准备她的。” 说着,还有些委屈,似乎觉得只有某人哄一哄才能好。 可是某人并没有察觉,俊秀的眉毛挤做一堆,突然大步朝齐陌染的房间走去,用力敲了一阵都没得到回应,他一脚将房门踹开。 房门还算结实,门栓却掉在了地上。 他快步朝床榻走去,撩开帷幔,里面居然空无一人。再望向屏风后的贵妃榻,同样没有任何人影,他登时火起,“秦凯,派人去找,我倒要看看她能跑到哪里去!” 居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失踪,还是在这重重保护之下的将军府,居然胆大包天至此! 将军府守卫众多,搜查起来简直不要太容易,可将整个将军府翻了个遍也没找到人时,他直接带着人去了满园春色。 那是她最有可能去的地方。 可是带着浩浩荡荡的人到了满园春色的门口时,店内冷清的不像话,入目的寥寥数人甚至无需点数,看着他们百无聊赖地站在店里,他觉得自己应该给他们找些事做。 “齐陌染去哪里了?”他对着站在柜台前闲得无聊拨算盘的泉敏道:“若是不能将她找出来,你们都有嫌疑!” 泉敏却顾不上他的威胁,匆匆跑过去问道:“世子这话何意?我家小姐不见了?” 皇甫北辰用一种质疑的目光看着她,好似在说“这事你岂会不知情”? 泉敏又急又气,“我一整天都在店里,去哪里见过小姐,而且她一直待在将军府中,这几日我连她的面都没见着,如何联系?” 他想想觉得不无道理,于是又问道:“那她有可能去哪里?” 这谁会知道!泉敏简直要被气死,她和齐陌染都对这里人生地不熟,她人在将军府丢了,却要来找自己要人,简直荒谬! 可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找到人才是要紧事。 情急之下,她问道:“寒安香可知道我家小姐的下落?” 皇甫北辰不解,“她,她怎么会知道?” 在他的认知里,寒安香即便有许多小毛病,却也不是心狠手辣之人,断然是做不出伤天害理之事的。 泉敏见状就知道他定然是相信寒安香的,一边在内心祈祷这事不是她做的,一边绞尽脑汁思考自家小姐到底会去了哪里。 第372章 寻人 第372章 寻人 皇甫北辰再三打量一番泉敏,才确认她没有撒谎,最后决定与她兵分两路,一同找人。 只是连最有可能的地方都没人,他们一时之间想不到她还能去哪里。 “云庄主和傅修平在哪里?”皇甫北辰突然问道。 以往他们经常在一起,现在齐陌染进了将军府,他们连个人影都见不到了。 泉敏歪头想了想,今日事不多,他二人说要出去走走,好像......直到现在也没回来! 该不会她们是他们同小姐出去了? 泉敏暗戳戳地想着,却不敢对皇甫北辰明言,便道:“他们一早就出门了,我也不大清楚去了何处。” 唯一的线索也就此中断,皇甫北辰烦躁地在原地打转,只是时间在一点点流逝,齐陌染却仍然杳无音信,万一是被歹人劫走该如何是好! 他不敢再深想,果断地决定,既然没有方向,那就全城搜查,就算掘地三尺,也要将人找到。 好在正当一队人马正要浩浩荡荡全城搜查时,云山海出现了,先是诧异了下这个阵仗,待问清原委,才笑呵呵地道:“人在时你漠不关心,人丢了又何必在意,丢就丢了,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泉敏虽然着急,却对他总是有几分莫名敬意,一时也不敢反驳,可皇甫北辰就不一样了,他道:“不管如何,进了我将军府,就是我的人,我怎可能任由一个大活人无故消失?” “世子这话就不对了!”云山海继续道:“她为什么会进将军府,你我心知肚明,只是强扭的瓜毕竟不甜,若是世子心中腾不出位置给她,放她走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你说呢?” 皇甫北辰再无意同他辩驳,而是三两步走近,质问道:“庄主若是知道她的下落还请如实告知,不要在这里兜圈子。” “抱歉,老朽不知。”他依旧摆着淡然自如的神色,颇有一种我知道但就是不告诉你的得意。 饶是聪慧淡定如斯,也会关心则乱,“庄主若是不肯坦诚相告,我也只能不客气了!” “哦?世子待如何?”云山海理理衣袖,笑望着他。 只见皇甫北辰拔出身上的佩剑,缓缓举起,指着云山海就要冲过去,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与周遭格格不入,却让他不由得住了手。 “你,你松开我,我还能喝!” “快拉倒吧,你都醉成什么样了,若是让别人知道你居然会撒酒疯,怕是要笑掉大牙的!” “你,你胡说!” 一男一女的对话声并不大,但一字一句地纷纷钻入他的耳朵。 皇甫北辰回头,远处那被人架着臂膀的女子不是齐陌染又是谁! 眉头眼角显而易见地抽搐着,垂下的剑恨不得再次举起直接一剑飞过去。不过他到底没有这样做,将剑入鞘,匆匆对云山海道了句“失礼”,便快步跑了过去。 他现在已经无意追究她为什么会和傅修平在一起,为什么会满身的酒气,这一天又去了哪里鬼混。 不由分说地将她从傅修平手中接过,大横抱起,头也不回地大步往回走。 傅修平也醉得头痛,迷蒙着眼睛看到皇甫北辰后便放下心来,跌跌撞撞地走回客栈门口。 看到众人都在门口站着,傻笑道:“你们这是怎么了,都站在这里迎接我干嘛?快回去吧,我头疼得很,帮我沏壶醒酒茶来可好?” 泉敏快要气死了,狠狠地踩了他一脚,哼道:“我家小姐都快被你害死了,你还想喝醒酒汤,没门儿!” 转身蹬蹬朝楼上跑去,把门“砰”的一关,就这么歇息了。 “哎,她怎么......” 傅修平伸手指着泉敏,大着舌头不解问道:“我怎么得罪她了?” 谁料他这话问完,原本站在门口的众人全都摇着头转身各自散去,竟是无一人理会。 他霎时间觉得,头更疼了! 皇甫北辰印象中从没抱过她,可抱起她的那一刻却觉得这个动作格外熟悉,甚至做过很多遍。 不过这些并不能抵消他的怒意。 她现在醉着,自己不能同她计较! 皇甫北辰这样告诉自己,于是一路坚持着一言不,一切都等她酒醒后再说。 于是安心地窝在他怀里的齐陌染丝毫没有察觉到后面的威胁,甚至因为舒适还在他的颈窝蹭了蹭。 暴风雨来临前总是宁静的。 就像明明什么都没生,她却觉得心中惶惶不安,尤其是在睁眼便看到自己好好地躺在将军府中自己的房间时。 宿醉似乎并没有带给她太大影响,想象中的头痛欲裂也没有生,不可置信地缓缓起身,确认自己是完好无损的,这才后怕起来,竟是连房门都不敢打开。 只是似乎有双眼睛盯着她似的,敲门声在此刻响起。 她小心地靠近房门,又装作尚未起身的模样,压低了声音,故作慵懒地答:“谁?” “姑娘可醒了?我是奉命来伺候姑娘洗漱的!” “伺候?”齐陌染默默在心中重复了下这两个字,只觉得眼前有一个巨大的坑等着她跳。 她昨晚偷偷跑出去也就罢了,居然喝到人事不知,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姑娘?姑娘可是又睡了?”门外的侍女又在询问。 “没,起了,进来吧。”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在心中默默将这两句话重复数遍,才终于鼓起勇气让侍女进门。 侍女话不多,端着水、盆缓步进来,朝她一笑,福了一福,道:“公子叫我等伺候姑娘洗漱。” “......有劳。”一时间就能猜不透他的心思,齐陌染怀揣着一颗不安的心,任由侍女为她擦洗。 片刻后她们做完分内事又悄然退下。 干巴巴站在屋内的齐陌染突然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于是转身就要出门,谁料没走几步,便与皇甫北辰打了个照面。 “昨晚休息的可好?” “啊?那个......好,啊不是,还好吧。” 齐陌染总觉得他语气虽淡,却并不见得是想问自己到底有没有休息好,就好像马上要上断头台的人总会被问一句“吃饱了没”这样的话。 第373章 惩罚 第373章 惩罚 “唔,既然如此,那便出来吧!” “......?”带着满心疑惑,齐陌染默默跟在他身后走出房间,然后就看到了满院子的书册箱子散落在各个角落。 “这是要......干嘛?”她看着皇甫北辰的背影,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你将这些书籍分类整理,喏,看到那个位置新搭出的竹屋吗?我要用作书房,整理好之后将书全部放进去。” “所以这都是我的活?” 你怕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我可是和亲公主啊喂! 皇甫北辰仍旧是淡淡的目光扫过去,淡淡地道:“我记得昨晚大概是生了一些不大好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呢?” “我去!我这就去!” 她就知道他要秋后算账,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等着自己! 好啊,不就是整理书册吗?她就不信这还能难得倒她! 狠狠地与皇甫北辰擦肩而过,却将自己撞得一个趔趄,愤愤地选择从角落开始,一本一本简略地浏览内容之后分类。 起初她以为一日的时间怎么也能将这些书处理完,然而事实上她想多了,从清晨整理到日暮,不过是解决了冰山一角。 气得连午饭都没吃的她哀怨地看着皇甫北辰捧着一只鸡腿在自己眼前晃荡,幽幽道:“你这样真的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还是说我们应该聊聊私自出府同旁人喝酒一事?” “......” 这事她确实理亏,不管怎么说,和亲公主的身份毕竟摆在这里,虽然没人知道,但万一为坏人所利用,后果不堪设想。 她当时并没有想到这一层,因而大意了,若再给她一次机会......再给一次机会她还是要出去的! 哼,就这么任性! “姐姐这是在做什么?” 说话间,本就心情不美丽的齐陌染在听到寒安香的声音之后,简直恨不得将自己的耳朵眼睛全都遮挡起来,惹不起,她总躲得起! “怎么,你想同她一起整理?”皇甫北辰扫了她一眼,语气中带着不悦。 寒安香自然也听出来,忙道:“既然是北辰哥哥交给姐姐的任务,我怎么好插手。” 随即又从身后端出一盘糕点,巴巴地走到齐陌染身边道:“姐姐,这是我新做的糕点,你可要尝尝?” 齐陌染厌烦地将她推开,只是分明没使多大力气,却突然听到一声惊呼,再回头时,只见寒安香已经倒在地上,糕点散落一地。 而最糟糕的是,她不慎按到盘子的碎片,手臂被划出一条血痕,洇湿了衣袖。 “郡主!” 恰逢她的贴身丫鬟走来,看到这一幕惊呼一声,才引起了众人的注意。皇甫北辰见状快步走过去,径直将她打横抱起,快步走向房内,同时厉声道:“快去请大夫!” 齐陌染站在后面讷讷不知所措,她想解释自己并没有用力推她,可这个动作确实由她做的,而寒安香摔倒也是事实,她无从辩驳。 满院子的仆从侍女一下子变得忙碌起来,步履匆匆,一个侍女没留神有人进门,径自撞了上去,抬头看见来人又匆忙致歉。 来人并没在意,随意挥挥手,往院子内看了一眼,道:“这是招贼了还是走水了,这么大阵仗?” 齐陌染无精打采地抬头,扫了眼傅修平,又看到后面的云山海,才勉强打起精神,怏怏地道:“我好像闯祸了。” “生什么事了?说给我乐呵乐呵!” “......”齐陌染白了他一眼,才缓缓道:“就是寒安香嘛,我不小心把她推倒了,受伤了,然后就成这样了!” “你用书砸的她还是用书绊了她?不过这也太明显了吧!”傅修平惊呼:“哇,这里居然有糕点,谁这么暴殄天物,居然都扔在地上,浪费!” 说着,居然蹲下去将那几块而散落的糕点小心翼翼地拈起,拿出帕子包上,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却在看到齐陌染异样的眼神注视着自己的时候,想起什么,忙解释道:“给外面的猫狗的,你别误会!” “哦!”齐陌染认真地点点头,只是眼睛中仍旧写满了不相信。 他二人的到来,让她的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可是不断进出的侍从让她既担心又拉不下脸来去瞧一瞧,说起话来都显得心不在焉。 “若是你做错了,道个歉也不妨事。”云山海看出她的心事,直白地道。 傅修平宛若一个傻子般不解地抬头,“道什么歉?” 齐陌染突然站了起来,紧了紧拳头,又松开来,朝屋里走去。侍从们总算消停些,这里没有用到他们后便退了出去。 进屋子不过几步的距离,她却好像度过了漫长的一生似的。期间她一直在回忆寒安香伤的确实是手臂而不是别处,最后得到确定的答案后,她又十分不解。 为什么会用到这么多人,莫非还有她看不到的地方受伤了? 只是她方迈进门口一步,就被皇甫北辰厉声喝止:“你进来做什么?” 齐陌染骇了一跳,讷讷道:“我,我只是想看看她......” “滚!” “北辰哥哥,也是安香自己不小心,你不要怪姐姐了!” “我让你滚!”皇甫北辰怒目而视。 “......” 齐陌染从没见过如此生气的皇甫北辰,不管在什么情况下,他一向都是沉着冷静的模样。 即便在面对千军万马压境之时,也不过蹙了眉头,咬着牙没说半个难字,为何现在不过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子,居然对自己说出了重话。 哦,是了,自己比起作为救命恩人的寒安香,实在是不值一提。 可是她刚才分明看到,寒安香不过手臂受了伤,大夫也为她精心包扎过,自己也是为了道歉而来,难道这都不能被原谅吗? 她想自己需要冷静下,冷静地想想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同样需要冷静的,还有皇甫北辰。 他简直快被齐陌染气死了,天底下她敢说自己第二傻,绝没人敢抢在她的前面。 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她大概能在俊杰榜中排最后一名。还是勉强将她塞进去的那种。 第374章出府偶遇 第374章出府偶遇 皇甫北辰如果可以动粗,他一定会先将齐陌染的嘴堵上,再狠狠地骂她一顿。 都说强龙难压地头蛇,齐陌染在大魏的地盘伤了君上和长公主最宠爱的郡主,只怕她难以收场。 然而她却全然没有想到这点儿,一心只怕自己被冤枉,还在不停地辩解! 罢了,罢了! 皇甫北辰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恶语相向,打断了她想说的话,试图让来自宫里的太医看不出他喜欢齐陌染的迹象。 或许这样,君上才能不去在意区区一个和亲公主的影响力。 果然,太医给寒安香包扎后离开将军府,回宫复命。再之后除了从宫里送出一大堆补品,君上嘱咐寒安香好好休息以外,再无旁的事情生。 这一劫,齐陌染大概是顺利渡了。 然而“被历劫”的齐陌染本人却毫无察觉,她这几日安分守己,将满院的的书籍搬到竹屋附近后,整日埋在书中,一摞摞如小山高的书卷,将她遮掩的密不透风。 生活有时就是这样枯燥且无趣,甚至会因为很多事情影响心情,如果不做些别的什么来转移注意,恐怕就会被生活的黑洞无情吞噬,再无出头之日。 “滴——” 被遗忘许久的系统再次响起熟悉的声音时,齐陌染都要怀疑它大概是出了趟远门,度了个假,顺道回来看她一眼。 整理书册的手一顿,她忍住了想要倾诉的欲望,满不在乎地道:“我马上就要嫁给皇甫北辰了,距离我翻身仗就差临门一脚,所以你消失这么久突然出现,是来恭喜我的吗?” 系统叹了口气,悠悠道:“你不觉得自己最近过得有些苦情吗?我都有些同情你了,作者到底对你这个角色有多么怨念,还要让你嫁人的时候再......” “再什么?再让我摔一跤吗?作者君居然这么狠心?”齐陌染头也不回地猜测道:“呵呵,若真如此那他可就失算了,我到时候一定小心小心再小心!” “这种幼稚把戏应该不会出现,其实我的意思是说......你要小心作者给你挖坑。” “挖坑?”齐陌染好笑地抬头,两手一摊,“你觉得我现在没在坑里吗?” “......”系统难得一次被怼的无话可说,同时暗戳戳抹了一把根本不存在的汗。 好险,它刚刚险些说漏了嘴! 齐陌染继续埋头整理书册,一边道:“你若是闲来无事,不如帮我一起整理,也不知到底是得罪了哪路神仙......啊不对,是作者,居然让我做这么无聊的事情。” 系统一边在心里默默想着这大概是已经是作者善良的一面了,一边提醒道:“眼看着你即将步入正轨,我的存在感也会慢慢减弱,直到你成功完成隐藏任务,回到现实世界。” “不过一定要切记,在皇甫北辰自己恢复记忆之前,你绝对不能告诉他任何事情,一旦说漏嘴,任务失败,你就再也回不去现实世界的家了。” “我记住了。”她想了想,似是感叹,又似怀念:“若有朝一日真的要离开这里,也不知道会不会不舍。” “皇甫北辰都在这里,你真的舍得离开?” “哼,他到现在都想不起我,要他何用,反正我只要能成功嫁给他就能有回到现实世界的机会,何须怀念,这里就当做一场梦罢了。” “希望你到时能笑着离开。”系统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幽幽道。 “那是自然!” “......” 彻底无言以对的系统终于灰溜溜地走了,留下独自骄傲却再次陷入无聊的齐陌染,望着满目的书卷筋疲力尽。 她决定罢工一次,出门转转。 有了上次的经验教训,她出府时都是大摇大摆,恨不得昭告全府上下,她齐陌染要出府了,没有失踪,没有被绑。 然而寒安香受伤的臂膀此时成为了全府的焦点,也就无人在意她的存在。 这也正合她意。 满园春色的生意不咸不淡,能够经受住“小二”的摧残,仍旧来此的客人,一定是对这里有着深深的爱意。 齐陌染看着店里三三两两的客人,十分感动。于是随机选择了一位独身一人的客人,前去搭讪。 眼前的是一位女扮男装的姑娘,她要了一小壶酒,还有一碟酱牛肉,一碟下酒菜。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掩饰住她的真实身份。 可齐陌染却十分疑惑,难道她们的耳洞就是个摆设,旁人看不出来吗?穿上一身男装若能因此与男人相差无几,那男女的差距又在何处? 不过她并非要揭穿这姑娘,而是想听听旁人口中对满园春色的评价。 “这位......公子,”她险些说漏嘴,连忙将想说的话咽了回去,换了字眼才又说出口,“我是这家店的三掌柜,经常见公子来光顾小店,不知小店哪里最吸引公子?” 那姑娘略抬眼打量她一番,又垂下眼皮,盯着盘里的牛肉,随即端起酒杯,十分豪迈的样子。 可齐陌染却现她在最后一刻刹住了闷头灌酒的动作,改为轻轻抿了一口,这才咂咂嘴,淡淡道:“清净。” “......” 打死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的齐陌染险些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尴尬地扯了扯嘴角,道:“那这里的饭菜呢?可还合公子口味?” “比起满汉全席,还是有些差距的。” “......”你真的不是来拆台的吗?! 齐陌染默默吐槽了一下,毕竟没有说出口,但心直口快的泉敏就不一样了,撇撇嘴,不快道:“既然这样嫌弃,干嘛还要来我们客栈吃饭?” “不是都说了,因为安静。” 那姑娘一脸看傻子似的看着泉敏,颇为疑惑。 从来没想到自己的客栈会得到这样的评价,她不知道这番话若是让在后厨辛勤劳动的那三位听到会有怎样的后果,她只知道自己再没勇气去问别的客人缘由,生怕答复雷同她会受不了。 暗戳戳地决定给自己沏壶茶,抚慰一下受伤的心灵,顺便尝尝最近新制的糕点,却在此时,看到有两位带着幕帘的姑娘款款走进客栈。 第375章真假掌柜(一) 第375章真假掌柜(一) 已经不知道等了半个月还是一个月,亦或者更久,她险些都要忘了这茬时,关柳终于携着她的丫鬟蕊儿姗姗来迟,出现在这里。 满园春色此时正以一种萎靡的状态迎接每一个光顾这里的客人,毕竟被小二“严词厉色”熏陶了许久之后,仍有胆量来这里品尝美食的人,都是一条好汉。 齐陌染曾想过关柳来到这里之后,她要如何设计让小二单独见到她,但是方法想了一百零八种,却都没能等来主角,她只好将这些事情抛在脑后。 谁成想被尘封许久的法子有一天居然还有了用武之地! 脑海中火地将那些想法从箱底之中翻了出来,迎面朝她们主仆二人走了过去。 “关柳姑娘,好久不见。” 关柳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很放松,但眼神之中无意流露出的忐忑是无法遮掩的。 她悄悄打量了一圈,没有看到小二的身影,松了一口气,笑道:“先前姑娘无意中提到愿意邀我来这里游玩,这几日才将果园打理好,得空便来了,希望齐姑娘不要介意我们的唐突。” “关姐姐哪里话,当日分明是我们叨扰,此番既来了,一定要多住些时日才是。” 齐陌染拉着她的手将她们带到了二楼,围栏旁,底下的景色一目了然。 关柳不禁问道:“这么大的一间客栈,人怎么会这么少?” 齐陌染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好似在说她居然不知道这个事情! 然而这一个“你自己体会”的眼神却让她更加摸不着头脑,疑惑地跟着齐陌染进了屋子。 不过片刻,泉敏便端来一个食盒,“灶上的大厨正在交两个小朋友做菜,刚好有现成的饭菜,就被我拿来了,两位姑娘一路劳顿,先吃些东西吧。” 关柳看样子也有些饿了,没再推拒,道了声谢,稍加收拾,便坐下来用饭。边吃边道:“这饭菜看样子是出自名家之手,即便不是名家,也定然跟过师父,如此手艺若是都招揽不来客人,实在说不过去。” 看她话里话外都十分不解又好奇客栈生意不好,齐陌染也不再卖关子,叹息一声有些哀怨地道:“你或许不知道,我其实充其量算个三掌柜,大掌柜和二掌柜都不管事,时不时还拆台,我实在没有此等力挽狂澜之能啊!” “此话怎讲?”关柳停箸,眼睛里透露着大大的迷茫。 于是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齐陌染详细地向她解释了前因后果,末了盯着她的眼睛,幽幽道:“真没想到小二居然如此喜欢这个大掌柜,为了她连这间费尽心力经营起来的客栈都可以不要,啧啧,真是爱之深啊!” 她正想观察关柳的表情,不料突然从楼下传来一声大吼:“齐陌染,你来了也不告诉我!” 声音之大,怕是再多喊几遍,屋顶的瓦片都要被震碎! 齐陌染还没想好要如何安排小二和关柳相见,显而易见地,此时并不是最佳时机,她来不及解释什么,匆匆下了楼。 小二坐在正中央的凳子上,店里的客人不知是被吓走的,还是吃了饭自行离去,总之现在空无一人。 他似乎也有了骄纵的资本,点点屋里的状况,嘲讽道:“瞧瞧,瞧瞧,这就是你的能力,居然一个客人都没有。” 大概在半月前还是一月前还对自己卑躬屈膝,恳求自己管理这家客栈的小二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取而代之地就是眼前这个想让人暴揍一顿的小二。 齐陌染就静静地看着他,她倒想知道,几日不见,他又要作什么夭。 “怎么,不敢说话了?自惭形秽了?就不会想点办法弥补吗?” “你可是有什么好主意?”她不动声色地问道。 果然,小二听她这样问,立马道:“这里的位置太过偏僻,本就不适合客栈,不若我们拆了这里,改成宅院,倒是住的舒心。” “哦......”她无言地掀了掀眼皮,往二楼紧闭的那间房瞥了眼,问:“那你靠什么赚钱,靠什么养活你和......柳儿?” “嗯......”他似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静默半晌,甩甩手道:“不是有你吗?你肯定会有办法的呀!” 齐陌染冷笑一声,哼道:“你怕是没想清楚,若是这家客栈不存在了,我们也就没有任何交集,指望我赚钱养活你们,不觉得可笑?再者说,这家客栈不是大掌柜的心血吗?为什么突然想要拆掉?” 小二撇撇嘴,“这家客栈怎么说也有感情了,可是柳儿突然说这家客栈让她觉得难受,约莫是风水不好,找了个算命先生来看,说是这里适宜建造宅院,客栈什么的不大合适。” “我觉得,你们的思路大抵是偏了。”她一本正经地道:“突然不舒服,又是因为风水,那应该请寺里的方丈大师来做法呀,一定是这里突然出现邪佞,别忘了你们从外面归来,尚未洗尘,难保不会带回来什么脏东西。” 她突然之间压低了声音道:“难道你不觉得柳儿比起先前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嘛?” 小二闻言仔细想了想,不大确定地喃喃:“好像是有那么些不同寻常,不过她是因为失忆......” “哎呀,失忆只是让一个忘记过去的事情,但潜意识得行为怎么会那么轻易改变,要我说,不如我们悄悄举办一场会,若是有邪祟,一并清走,若是没有,就当保平安,也没坏处。” 小二听罢深以为然,十分认可她的这个主意,并答应一同保密。 齐陌染临走前仍是不放心,嘱咐泉敏一定要想办法将他们的时间错开,不要正面碰上,才依依不舍地往将军府走去。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该如何举办这场会。 若是在大齐,她认识的方丈定能帮她一把,可大魏人生地不熟,她实在没了主意。 “你去哪里了?” 正想着,不妨身旁突然有人说话,她一抬头,才现自己与皇甫北辰擦肩而过居然没有现他。 大抵是自己琢磨的太过投入。 第376章真假掌柜(二) 第376章真假掌柜(二) 齐陌染还记得他对自己的恶言相待,也没什么好脾气,哼道:“您这是记起我来了?不过是去满园春色转了一圈,没添麻烦,不用这么紧张!” 白了他一眼,直接绕过去。她可不想浪费时间,毕竟一屋子的书还在等着她呢! “等等!”皇甫北辰在擦肩而过之时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眉头紧蹙,“外面没你想的那么安全,出门好歹......好歹带上些侍卫。” 这次换齐陌染诧异回头,“我没听错吧,你居然关心我,算了,你的这些关心还是留着给寒安香吧,我不需要!” 她成亲之后就可以离开这里,才不介意他关心不关心自己呢! 愤愤地大步离开,直到进了竹屋,她才觉得自己的心里暖洋洋的,一点儿脾气都没有了。 寒安香自打受伤以来,安分了许多,齐陌染的耳根子也清净不少。 耗费将近七日的时间才将那些书卷整理完毕,她才终于得见天日,从竹屋中走出来,伸了个懒腰,再次出府。 不知什么原因让皇甫北辰改了主意,自打出了寒安香受伤的事后,他就再没禁过她的足,更似默认般允许她随意出府。 想不通理由干脆不想,反正结局是美好的。她将竹屋的门一关,开开心心地出了府。 能令她这么着急的,除了关柳也没别人了。 通宵整理书册总算是让她将半个月的任务赶了出来,但带来的后果就是她现在眼前直冒星星。 只是为了能早日揭开真相,她也顾不得这些了。 然而她到了客栈门口之后,想象之中的冷清场面居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来往的客人络绎不绝。 屋外摆了许多小巧的桌椅,方便赶路或者上早工的人,吃完饭搁下银子便走。 短短七日,到底生了些什么? 她环顾四周,泉敏忙得脚不沾地,连她来了都没现,她只得自己走进店里,一抬头,便看到站在二楼栏杆旁的关柳。 关柳正看着下面,见她来了微微颔,浅笑着朝她招手。 齐陌染走上去,站在她旁边,带着惊讶道:“这都是你的主意?太厉害了,我先前也试过很多方法,却都没什么起色。” “你怎么知道是我?” “除了你还能有谁,泉敏他们先前跟我一起想办法,最后都没有结果。” 关柳闻言仍是笑着,“这个时辰大户人家怕是还没起,可是码头工人、小贩却要早早起来,客栈布置的好,他们望而却步,担心自己吃不起,在外面搭个简易的小摊,反倒更合他们的心意。” “关姑娘真是心思细腻,连这些细节都能注意到,,可惜啊,我若是有姑娘一半的玲珑心思,也不至于将这家店开成这样!” “你也不必妄自菲薄,泉敏给我看了你整理的账簿,条理清楚,听说后院还有自己种的菜蔬,倒是能省下不少花费,这点我倒是没有想到。” 两人你来我往,不觉便过了一个时辰,外面上早工的人已经开工,早点摊也空了起来。 泉敏又带着人将桌椅收拾了叠放在两旁,以免影响旁人通行。又将地扫了,这才抹着汗进了屋,开心地拿着荷包道:“小姐,你看,我们这一早上就赚了这么多呢!” 荷包鼓鼓囊囊的,看样子分量不少。 齐陌染满意地点点头,让她们先去休息,一会儿还要准备午饭。 关柳站了半晌,这才同齐陌染进屋,甫一坐下,便道:“听泉敏说你现在住在将军府,我......我其实无意打听这些事,只是看样子你能打理这家客栈的时间并不多。” 齐陌染看着她,点点头,继续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那不如将这家店交给我,我来打......帮你打理照看。” 这本就是物归原主,何来帮忙一说? 齐陌染没有揭穿,开心地应道:“姑娘如此有天赋,又愿意来帮我,我自然开心,只是我先前也说过,我只是个三掌柜,大掌柜和二掌柜就住在后院,平日里不管事,只是这事可大可小,若不同他们说一声......” 她本意是希望关柳能与小二单独见一面,谁料关柳一听这话,连连摆手,“我,我家乡有风俗,女子出嫁前不得与外男相见,这事只怕要你先同他们商议了。” “你可以带着幕帘啊!” “万万不可,我,我......” “都说了这是风俗,姑娘何苦强人所难?”蕊儿在旁看不过去,出言道。 齐陌染也不想把她们逼得太紧,只好妥协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去同他们说一声。” 正要起身,又想起一事,“先前不是要请僧人做法事,可请了人?” “还说呢,我们对这里人生地不熟,偏你一走就是七天,泉敏匆匆跟我们提了一句再没音信,我们又能怎么办?” “嗯,既如此,这事就交给我来吧。”齐陌染心生一计,在也坐不住,起身告辞。 或许,这会是一个契机,让那个假“柳儿”显出原形的机会。 这次在客栈待得时间不长,可回了将军府,又与皇甫北辰遇上,在心底默默同情了自己一把,皱着小脸想着自己要怎么略显高冷的从她旁边走过。 可走到一半,想起自己先前计划的事情,由不得不放慢了步子,不情愿地扯出个笑容,迎面朝皇甫北辰走了过去。 原本一直暗暗注视着她的皇甫北辰见状,居然摆起了架子,坐在庭院中的石凳上,手里端着茶杯,却始终不曾往里面倒茶。 “茶是用来品的,不是用来看的,等再过上片刻,茶冷了失了味道,你可莫要责怪旁人。” 尽管接下来可能有求于他,可是让齐陌染服软是万万不可能的,她会做的,也不过是凶巴巴地往他端着的茶杯中斟了一杯。 “喏,快些尝尝,以免辜负了人家郡主一大早给你送的茶!” “你怎么知道是她?” 皇甫北辰有些诧异,寒安香今日撂下茶,原本还想同他多说几句话,却被他以公务繁忙为由推拒了。 第377章 真假掌柜(三) 第377章 真假掌柜(三) 若是寒安香知道他所谓的公务不过是在这里等着迟迟不归的齐陌染,也不知会作何感想。只是他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他现在只想让齐陌染待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最好哪都不要去。 他最受不了齐陌染此时那副阴阳怪气的样子,可是又忍不住想要与她说话。 他们已经有好几日连面都没见过了。 让她整理书籍无非是想给她找点事做,省得太闷,谁料她居然当成了任务,不分黑天白夜的去做。好几次他半夜醒来看到竹屋灯火通明,都忍不住想过去喊她早点休息。 可是同样有很多次被他无意中听了墙角,都是暗戳戳骂自己的。 不知道为什么,即便是抱怨,他也愿意听到自己的名字从她口中说出,似乎那样可以给自己莫大的喜悦。 所以他没有去阻止,而是在每个夜黑风高的傍晚,悄悄地躲在竹屋外席地而坐,贴着墙角听她自言自语。 这成了他这段时间必做的功课。 也是由此他才得知她在计划着揭穿一件事情,只是她自己似乎不大好处理,需要有人帮忙。 等了几日也没见她来找自己,他这才有些慌了,万一找了别人,他又将置于何地? 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不安,他巴巴地在门口守着,谁料等来的不是求助,而是冷嘲热讽。 “这还用问?显而易见的事好嘛!有谁会一大早起的采了院中的露水专为沏茶?” 说着,齐陌染也不理会他的表情,直接在旁边坐下来,端起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咂咂嘴,叹道:“果然,充满了爱的味道!” “......” “哎,我说......”齐陌染见气氛有所缓和,眼珠子咕噜一转,道:“我听说成亲之前都要在府上做场法事,你可选好了住持?” “法事,还有这种说法吗?我怎么没听说过?” “你这是孤陋寡闻还是对这场婚事不够重视?”齐陌染佯装怒道:“区区一场法事,又费不了多少工夫!” 若是没有偷听过墙角,皇甫北辰就真的要信了,可现下他早已洞悉齐陌染的行为深意,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心里到底还是窃喜了。 她第一个想到要求助的还是自己。 不过他可不能就这样简单地答应她的要求,不然自己这些日子的墙角岂非白听了? 于是乎他道:“你真的只是想要场法事?这倒也简单,你直接去寺庙请住持帮忙,若是不同意你就用诚意打动方丈,这样得来的法事难道不是更显诚意嘛!” “你!” 齐陌染搁下杯子,气呼呼地站起来,就差跳起来指着他的鼻尖骂他了。 分明依照他的身份地位可以轻而易举地搞定一场法事,等法事结束后她再顺道借用几个小沙弥,到时一举两得,可皇甫北辰不知又要整什么幺蛾子,居然这么难说话! 也罢,她既不愿意帮忙,还有傅修平呢,再不济她就找人演一下,总而言之一定要一招制敌! 这样一想,齐陌染一下子就不气了,朝他翻了个白眼,随后转身就走。 皇甫北辰正悠哉悠哉地捧着茶杯品着被齐陌染夸到天花乱坠的茶,谁成想她瞪着眼睛话都没说一句转身就要走。 他这才有些慌了,清清嗓子,道:“那个,我又没说不同意,你走什么?” 齐陌染的小脾气也来了,“你不帮我,我自然要去找别人,难不成还非要我低三下四求着你才肯帮忙吗?” 原本这么想着的皇甫北辰猛地呛了下,好半天才缓过劲来,“你,你总得让我问清原委吧,一句实话都不肯告诉我,还指望我帮你?” “什么,什么骗你?” 原本还担心齐陌染质问他如何知道被骗,谁料她比他还紧张,结结巴巴地道。 他一下子就有了底气,悠悠道:“我听人说你打算在满园春色开一场法事,这两者该不会有什么关联吧?” “什么,什么关联......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辩解不成的齐陌染开始装傻,皇甫北辰见状,也不再顺杆子往上爬,反倒给了个台阶,“你若是想做什么,直说就是了,我难道不会帮你?再者说了,多个人帮你出谋划策,这样不好吗?” 被他的话诱惑的齐陌染已然忘记自己早先还在生他的气,想了想居然将真假掌柜一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皇甫北辰一边认真听,一边又忍不住分神偷乐,被人信任的感觉真好。 只是此时的他怕是尚未察觉,这其实无关乎信任。 “办场法事倒不失为一个主意,只是后续如何安排,如何让真掌柜和小二见面,又如何揭穿,你这些都没有安排,到时只怕白白做了一场法事,反倒毫无用处。” “那我该怎么办?” 其实她也在愁此事,这也是她迟迟不去找人求助的原因,如今皇甫北辰主动抛出橄榄枝,她岂有不接之理,况且......他想的的确比自己周到。 “容我想想。”皇甫北辰道:“枯坐许久,竟觉得有些饿了。” 他语气淡淡,垂着头让人看不出表情,可齐陌染就是知道他此时一定还在憋着什么坏,看了他半晌,终是道:“灶上应该温着吃食,我去端来。” “等等。”他又道:“那些温久了就失了原本的味道......也罢,吃不到美食,那就饿着吧。” 终于听出他的弦外之音,话外之意,齐陌染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又将那口浊气吐出,道:“先前我做的那道点心可还合意?不若我在做些来?只是需要些时间。” “如此甚好。” “......” 好在今晨去满园春色的时候,她下意识地取了些露水,此时正好派上了用场,做点心其实并不难,难的是如何让他吃下去,难得他主动要求,齐陌染其实巴不得天天做给他吃。 万一哪天这点心挥了作用,让他想起了过去,自己也不用像此时这般为难了。 敛去心头的烦躁与不安,她专心去做糕点,却不曾防备,身后有人悄然走进。 第378章 闪躲 第378章 闪躲 “你以为区区糕点就能让皇甫北辰喜欢上你?” 冷不防寒安香突然在身后说话,齐陌染骇了一跳,反应过来后冷笑道:“那你以为区区茶水就能让他多看你一眼?” 两人半斤八两,终是谁也嘲讽不了谁。 可以寒安香的性子怎么可能服输,她挥挥自己丝毫看不出受过伤的手臂,得意道:“我不过受了些许小伤,北辰哥哥就那样紧张,可见心里是有我的。” 说着,眼睛滴溜溜一转,轻哼道:“若是不信,不如我们打个赌?” 齐陌染可不信她会安什么好心,白眼一翻,冷冷道:“不赌。” “怎么,莫不是怕了?担心最后结果差强人意接受不了?” “呵!” “那就比比看啊,反正你也损失不了什么。” “......” 显而易见的激将法,齐陌染暗嘲她怕是当自己是傻子,连她的话都敢信。 蒸屉中的点心香味飘散,引得人口水直流,蒸腾的热气熏得人睁不开眼睛,她似是被香气熏的晕乎,不知怎的就应了一声,“好”。 “好啊,那就期待惊喜的到来吧。”寒安香留下这句话转身走出厨房,齐陌染愣了片刻,才将屉中的点心拿了出来。 皇甫北辰还在石桌边等着,见她许久才来忍不住抱怨道:“怎么这么久?” “没什么。”她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将点心放在桌子上便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一脸迷茫的皇甫北辰。 越觉得不对劲,他突然起身一把拉住她,急道:“哎,我,我突然想起来,以前认识一个住持,他的法事历来被人推崇,只是有些难请,不如你与我同去?” “嗯。” 齐陌染答应了,回房间换了衣服又出来与他同行。 两人一个侍从也没带,就这样出了门。 出门乘船一路向南,顺势而下,不需多久便出了城,城南郊外有座算不得高的山,庙宇更是算不上新,可香火却很旺盛。 他们下了船徒步走上山,也不过花费个把时辰而已。 一路两人无话,皇甫北辰对如此安静的齐陌染更是诧异,试图没话找话,可不管说什么,她都是一个字,“嗯”。 他索性也不再说话。 大魏的天气经常说变就变,出门时还是晴空万里,走到山门时却已乌云密布,一场大雨怕是不久将至。 不过这样也好,寺中人少,住持应该有空理会他们。 记不得几时与这里的住持结缘,总之所有的记忆都被忘却之后,他仍是记得这里。 大抵与佛有缘吧。 寺中的小沙弥仍在从扫落叶中参悟佛道,看见这个天气仍有客来至,不禁惊讶,迎上去道:“阿弥陀佛,不知两位施主是上香还是?” 皇甫北辰回了一礼,掏出荷包捐了些香油钱,道:“不知住持可在?” 小沙弥见他气度不凡,且一来便找住持,大抵相识,于是道:“住持就在殿中礼佛,客可自去。” 皇甫北辰谢过她,领着齐陌染便去了。 果然,住持正在参禅。 二人也不扰,自去寻了蒲垫,一同跪着。 平日里倒也读过几卷佛经,“行深波若波罗密多时”诸如此类倒也朗朗上口。 一个时辰后,木鱼声,念珠声渐渐停下,住持礼毕,方缓缓起身,看向身后二人,微笑道:“北辰许久不来寺里,近来可好?” 皇甫北辰也笑回道:“承蒙住持挂念,先前遭了些祸端,近来倒也顺遂。” 凡尘俗世实在无需多言,因果二字解释起来更是百转千折,有些磨难总归是要承受的,他也不会放在心上。 继而又道:“这次来,是想请住持出山帮忙。” “何事?” “做场法事。” “哦?我派弟子去一样的。” “这事务必要请住持亲自出马。” 皇甫北辰简单讲了下真假掌柜一事,住持听罢捻了捻佛珠,叹道:“情之一字累及多少人,又蒙蔽了多少眼睛,满园春色我倒是有所耳闻,那家掌柜曾经来过寺中参拜,也不知当时的疑惑如今可解。” “既如此,倒也算是一场缘分,老衲便随尔等去一次,不知可定下日子?” 住持能如此痛快答应实在令人惊喜,皇甫北辰忙道:“就定在三日之后吧,我们先去准备一下。” 住持点了点头,这才看向旁边的齐陌染,叹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缘来缘去,缘尽缘灭,施主可想的清楚?不为外物所惑,还望施主谨记。” 齐陌染被说得一头雾水,茫茫然点头应着。 二人下山后皇甫北辰却还记挂着住持的话,十分不解,“你有什么可被外物所惑的,难不成有什么事情更吸引你?” 齐陌染不知住持是否已然洞悉一切,心不在焉地辩解,“哪有什么事,大抵是告诫警示罢了,何必想太多,将法事办好,保住满园春色,赶走假掌柜才是正事。” 皇甫北辰被说得讪讪,不再多言,又是乘船归去,这次没有直接回将军府,而是先去了满园春色。 关柳从未言明自己就是满园春色的真正主人,再加之柳儿也从不知晓关柳的存在,等到法事一出,这二人势必会捧碰面,她还是要先探探关柳的口风。 若是她无意揭穿,自己做的这些事无异于跳梁小丑。 正值午时,店里难得忙得不可开交,关柳却没见人影,只有蕊儿同泉敏在外面招呼客人。 “你家小姐呢?”齐陌染拉住蕊儿问道。 蕊儿抹了把额头的汗,指了指楼上,“小姐自己在房中不知鼓捣些什么,神神秘秘的,居然不告诉我!” 齐陌染顺势朝楼上看了看,点点头上了楼。 正要敲门,房门便从里面打开,见是齐陌染,神情居然有些躲闪,将身后的房门掩上,自己走出屋子,浅笑道:“你怎么有时间过来了?” 齐陌染想探头张望,却被她侧身挡住,表情有些尴尬,“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你藏了什么宝贝?”齐陌染狐疑地看着她的反常。 “哪有什么宝贝,你看错了!”关柳彻底将房门关上,拉着她往外走。 第379章 有幸 第379章 有幸 “这几日生意还不错,你看,我还是有些经商天赋的吧?” 似是为了转移话题,关柳主动道:“假以时日,满园春色定能恢复往日辉煌。” 齐陌染笑了笑,不经意地道:“关柳姑娘何其有幸,能见到曾经光景,可惜我等无缘,只得见落败景象。” 关柳这才觉她无意中提到了什么,笑容中带了些苦涩与尴尬,只是她不坦白,齐陌染也并不追问。 两人突兀地陷入了沉默之中。 半晌,她才道:“法事已经请好了住持,日子就定在三天后。” 关柳点了点头,接话道:“需要我做什么吗?” “不需要。”齐陌染看着她,定定道:“真相从来不会被掩埋,假的也绝对真不了,关柳姑娘既然来了,到时可不要再自欺欺人。” 说罢,她又看了眼紧闭的房门,下了楼。 下楼后她并没有回将军府,扫了一圈,没看到皇甫北辰额身影,问过泉敏后才知道他去了后院。 她去后院寻人,恰好看到小二和柳儿同他坐在一起。 定了定神,她笑着迎上去,“小二,你倒是闲情逸致,也不看看前面忙成什么了?” 小二抬头看到她,亦道:“泉敏让你教导的颇有掌柜风范,哪里用得着我的操心,果然,当初将这件事交给你没错。” “客气话就不必说了,今日来,是有一事要告诉你。” “何事?” 齐陌染瞥了眼安静坐着的柳儿,道:“其实说来这事与柳儿姑娘也有些干系,先前不是觉得头疼不适,那日疑心有邪佞作祟,我特地请了德高望重的住持亲自来操持法事,定能解决你这无名顽疾。” 柳儿听说真的有法事,神色间有些慌张,推拒道:“其实近来休养的好,倒也不妨事,我一介无名小辈,如何担得起呢?不然还是作罢吧。” “此言差矣。”齐陌染道:“你可是小二的心尖宠,又是大掌柜,我们怎能不重视?” “柳儿姑娘也莫要推拒了,法事已经定在三日之后,你只需要安心休养就好。” “是啊柳儿,齐陌染说的那住持可是大魏颇有名望的,你就放心吧。” 柳儿还想再说什么,可事已成定局,容不得她拒绝。 有事可忙时,时间就会过得飞快,转眼便到了三日后。 法事时间很长,住持一大清早就带着寺中僧人前来。以往天未亮就营业的满园春色今晨突然大门紧闭,习惯了在这里用早饭的客人一脸不解,甚至驻足观望。 片刻后突然从院内传出阵阵佛音,整齐的佛号声伴随着木鱼的生意洋洋洒洒飘了出来。 围观的客人们皆是一脸疑惑,“这满园春色是怎么了?” 然而没有人能给他们解惑。 因为所有人能聚集在后院,一人一个蒲垫,盘腿坐在那里,跟着住持唱诵。 除了柳儿。 她的位置与住持很近,却显得格外不安,但似乎避讳着什么,并未离去。 关柳同蕊儿、齐陌染几人坐在最后,从她的位置看去,刚好能清楚地看到柳儿和小二的背影。 幸好有幕帘遮挡,不然若是被小二看到,不知在法事开始前,惹出什么轩然大浪。 声声佛号入耳,令人凝神静心,自觉心神放松。 然而个把时辰过去,除了住持和僧人们,几乎没人能坚持下去了。他们能做的,只是在心里默默诵着佛号罢了。 别人家的法事到底需要多长时间,齐陌染没经历过,也无从得知,但是这场法事交给住持,便是由他说了算。 只是此时已至正午,日头正旺,可住持仍没有停歇的意思。 虽说这场法事初衷多少有些故弄玄虚的意味,可看到住持如此诚心,她也不能打断,原本想着挨一挨就过去了,没想到这一犹豫就到了日落。 结束时住持甚至有些意犹未尽,感叹自己许久不曾做过这种酣畅淋漓的法事,觉得通体舒适。 齐陌染又着实诚恳地感谢了住持,皇甫北辰将住持送出去,好戏这才要开场了。 送走住持和一众僧人,众人便准备各自散去回房歇息,这时齐陌染突然走到柳儿面前,问道:“可感觉好些?” 柳儿神色怏怏,有些不悦,抬手捂着额头,“头更晕了,我要先回房休息了。” 说着,冷着脸打算绕过齐陌染回房。 “等等。” 齐陌染喊住她,“住持德高望重,早已参破天机,柳儿姑娘除了头晕,就没别的感受吗?” “此话何意,难不成我还得显出原形不成?” 谁也没想到一向高贵冷艳的柳儿也会开这种玩笑,惹得众人想笑又不敢笑。 齐陌染倒是很给面子的浅浅笑了下,看着旁边护小鸡仔似的小二,不由摇头道:“若是你真的需要现原形呢?” 这下谁也笑不出来了,小二不解,“你怎么突然怪怪的,法事不是为柳儿办的吗?怎么还说让她现原形这种话?你别开这种玩笑了,她已经很累了,没别的事我先送她回房。” “慢着。” 齐陌染拦下他,又将他拉开,留柳儿站在自己对面,记起前些日子系统对自己说的话,道:“柳儿姑娘可知这世上有一种厉害的技艺,叫傀儡人,可捏造的与原主一般模样,只可惜,唯一的区别就是记不起任何事情。” “就像......一张白纸一样。” “哼,你的意思莫非是说我傀儡人?哪个傀儡人如我这般衣食住行与常人一般的?” “柳儿姑娘莫急,有些傀儡人即便与常人一般,可他们也有弱点,就是惧怕佛音。方才所有人都跟着唱诵,可你却没有。” “呵,笑话,就因为我没跟着唱诵就说我是傀儡人?” “非也。”齐陌染绕着她走了一圈,浅笑道:“做的粗糙的傀儡人甚至会被佛号声刺激的当场失态,不过精细的傀儡人就不会如此了。” 她勾唇看着柳儿,“只是傀儡人之术毕竟非正道,因而所有傀儡人均无法出佛号之音,为了自证清白,你不如道声‘阿弥陀佛’来与我们听听。” 第380章 傀儡人 第38o章 傀儡人 “这有何难?”柳儿虽不大情愿,神情之中似有狰狞,可最后还是近乎呢喃地吐出“阿弥陀佛”四个字。 与此同时,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生怕错过每一个细节似的。 没想到只有齐陌染微微一笑,若有似无地点了下头,“那你可认识她?” 说着,她转身将身后带着幕帘的关柳拉了出来,不待众人反应,便将她面前的幕帘扯了下来。 精致的面庞一下子暴露在众人面前,这让来到春色满园将近月余的关柳有些不适应,她垂下的眼眸在一片倒吸一口凉气声中缓缓抬起。 她倒是不大有所谓,毕竟早就知道了柳儿的存在,但是旁人并不知晓,她平日里又多以幕帘示人,无人见过她的真容,此番看到两个相貌如出一辙的人,无不惊讶。 柳儿压根没想到关柳的存在,一时间慌了神,躲到小二身后,娇弱地依偎在他身畔,低声道:“这人为何与我面容相同,小二,我怕......” 小二还处在震惊之中,反应都慢了一拍,只是随即回神,还是选择相信柳儿,伸手拥住她,轻声哄道:“没事,没事。” 齐陌染却笑了,随意走了几步,身子微微前屈,探到她面前,不解地问:“别人看到与自己相似之人都是惊讶过后觉得有趣,你怎么怕成这个样子?” “......”柳儿身体明显地一僵,却仍躲在小二怀里,将脸埋在他的颈窝,嗫嚅道:“小二,我心里好难受,这个人我不喜欢,快让她走!” “且慢!”齐陌染显然担心小二真的会被“美色诱惑”,不分青红皂白打了关柳。 关柳方才抬起的眼眸又垂了下去,两只手绞在一起,静默不语,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齐陌染最恨她不争的模样。明明心里在偷偷地想念,却嘴硬得很。 回想起那日她现关柳躲躲藏藏的可疑行径之后,蕊儿偷偷找到自己时说的那番话,她直到现在记忆犹新。 “我家小姐其实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当年的种种我不便多言,可小姐一直是记挂着他的,这不,听说要拆穿那个假扮她的人,嘴上虽然不说,但心里已经乐开了花,甚至悄悄做了些礼物给小二。” “她呀从来都是这样,什么事都藏在心里,从来不说出来。我在这里替我家小姐多谢你的挺身而出,只是也不知这件事到底是对是错,小二那样的性子,这么多年了依旧没有任何改变。” 想试着让关柳开口,可她就像是那水中的河蚌,任你敲敲打打,她自闭口不言。 气煞人也! “便是多看两眼有何妨呢?”齐陌染笑盈盈地走到柳儿身边,将手搭在她的肩上,轻轻拍了拍,“你是在惧怕什么?还是说你想起了过去的往事?” 柳儿似已气极,哆嗦着含泪瞪着她,“你休要血口喷人,我何必惧怕什么,我......” 说话间,最后一丝夕阳的余晖也已落幕,后院尚未来得及点灯,月影绰绰,打在柳儿的身上,竟多了一分诡异。 她从小二怀中退出来,挺直了身子,目光如炬,“我有什么可怕的,我倒要看看,和我一般模样的女子到底有什么不同?” 她朝关柳一步步走去,两人面对面站着,中间不过一步之遥。 在众人皆未防备时,四周霎时间灯火通明,只见皇甫北辰同秦凯、齐浩站在屋顶之上,不仅举着火把,还在瞬间点燃了数盏灯笼。 柳儿方才还有些得意的脸上浮现出挣扎的表情。 她再与关柳对视了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后陡然回神,整个人似是煮熟的虾米般弓着身子,痛苦地蜷缩在地上,不住地呻吟。 小二急了,立时就要冲过去,却被齐陌染一把拦住,“我听说真正制作精良的傀儡人不怕阳光,不怕佛音,却唯独怕与自己假扮的人对视,尤其是在诵完佛号自证诚心之后。” 她看着地上挣扎翻滚的柳儿,道:“柳儿,你可敢承认自己的真实身份?” 此种傀儡人其实算不得最佳,毕竟她还有弱点,可有弱点的同时也有自救的方法,她只要承认自己的真实身份,并说出背后的主谋,就可免于一死,以这张脸存活于世。 当然,这一切都要在事情尚可挽回之前。 绝不是像现在这样,一片唏嘘声中,她周遭突然散出白色的浓烟,所有人都屏息捂鼻,向后躲去,只有齐陌染站在那里不躲不避。 烟雾缭绕之中,柳儿以先前优雅的姿态出现在她面前,得意地笑道:“你以为你赢得真相了吗?小染染,你可还记得我?你......曾经的盟友!” 多么熟悉而又陌生的称呼,齐陌染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颜彦,怎么,怎么会是你?” 周围都被浓烟裹挟,她们的声音又轻,是以并无人听到他们的对话,反倒是众人退无可退之时,现出了后院便无浓烟后,便聚集在一处。 可这时才现,齐陌染不见了。 周围立时又传出此起彼伏呼喊齐陌染的声音。 此时的齐陌染正惊诧于颜彦做出的这个傀儡人,自从大齐一别,她以为他们江湖永别,山水不相逢,谁会料到居然会生这种事。 傀儡人柳儿突然用颜彦的声音道:“好戏还在后面,小染染,你走了这么久,甚至联合系统将我逐出,可有想过背叛盟友的下场?” “是你先背叛我的,你为了取得皇上的信任不惜将我推出去,拿我做饵,怎么,现在做官不顺,打算当皇帝了,所以要拿我开刀?” “呵!”那边传来颜彦的轻笑声,“这个傀儡人也坚持不了多久了,我长话短说,小染染,这是一场来自我们的较量,多说无益,那就拭目以待吧,总有一天你会理解,你背后的那个系统,远没有我强大。” 说罢,傀儡人应声倒地,化作一地齑粉,随风飘散的无影无踪。 方才的烟雾顷刻间消散干净,仿佛从未在这世间存在过。 第381章 风波又起 第381章 风波又起 退到安全区域的众人现齐陌染并没有出来后,又急匆匆地往回奔,只是再次来到后院后,看到的就只有独自一人呆呆站在原地愣的齐陌染,什么烟雾,什么傀儡人,均消失不见。 “这是怎么回事?小二震惊地看着眼前空荡荡场景,“柳儿去哪儿了?” “你还叫她柳儿?”齐陌染哼道:“难道你亲眼看到的事实还不足以让你相信她就是个傀儡人,就是个替代品吗?” 小二一时无言,顺着齐陌染的目光向身后看去,只见关柳无声地站在他后院门口,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直到他向她望去,她躲闪不及,羽睫才一时慌了阵脚,上下眨了数下,复又抬头。 齐陌染恨铁不成钢地冲着关柳使眼色,可这家伙眼里似是只有他一人似的,浑然不察旁人的目光。 皇甫北辰藏在袖中的手悄悄伸出一指,朝她勾了勾。 齐陌染不情愿地走过去,甫一走到近前,便被他一把拉走,急急走出了满园春色。后面的众人见状也都跟了出来,将空间留给小二和关柳。 齐陌染却很不悦,气呼呼地道:“你没看到小二刚才居然还在找柳儿,不过是个冒牌货,却值得他这般心心念念吗?正主还在呢!” 皇甫北辰手握拳头放在唇边,咳嗽了下,嘴角抑制不住的笑意流露,“他找柳儿说明他在乎她,现在假柳儿没了,真柳儿就在眼前,人家有那么多想说的话,你还要阻拦?” 仔细想想他这话也是有几分道理的,再者说她还要赶紧回去将自己的现告诉系统,索性不再逗留,同皇甫北辰回了将军府。 犹自沉浸在齐陌染一定会感激自己的喜悦之中的皇甫北辰,就这么眼睁睁看着齐陌染在迈进院子的那一刻,头也不回地扎进了自己的房间。 心中已然定义自己“吃了闭门羹”的皇甫北辰哀怨地盯着她的房门看了半晌,又哀怨地走了,挥一挥衣袖,没留下一点怨念。 齐陌染将房门紧闭后,急不可耐地召唤系统,“快出来,快出来!” 系统的声音紧随其后,“滴滴”声过后,便听系统问道:“这么着急叫我来做什么?” “你当初说过的傀儡人一事是不是早有预料,那你可知傀儡人的幕后主使是谁?” “我若是事事都知道,也不会那么早将傀儡人一事告诉你了。”系统语气颇为无奈,甚至还有那么些许的委屈。 齐陌染叹了口气,又神秘兮兮地道:“居然是颜彦,他还威胁我走着瞧!真没想到他能有造傀儡人的能力。” 若是系统能化形,此时必然是对着她翻白眼的,因为从系统的语气中就能听出诸多不满。 “是啊是啊,真是了不起,当初若非你费劲巴拉帮他集齐能量石,此时此刻也不会惹出这么多事来!” “就是的!”齐陌染一手握拳,一手伸掌,两手相击,气道:“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怎么能如此待我?” 说完觉自己的立场似乎不够坚定,又讪讪一笑,找补道:“其实,其实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吧,大家当初好歹......” 一起共事这种话还没出口,察觉到周遭愈冷掉的氛围,她还是果断选择把尚未出口的话咽回去,乖巧地道:“太过分了,我们要将他除之而后快!” 系统冷哼一声,虽然仍是不快,但气已经消了不少,“别怪我没提醒你,你的婚期推至半年后对你并不是好事,可眼下还有五个月,只要顺利度过,你就可以顺利回家。” “那我这五个月需要做什么吗?” 系统已经快将无形的白眼翻成有形,虽然不能让齐陌染看到它的神态,但是系统可以用语言表达自己的情绪。 “你当然不用准备,你甚至在这里无所事事、吃喝玩乐更好,等到五个月之后你且去看看坐在世子妃之位的是你还是寒安香!” “哎呀,话不可如此说,你告诉我需要准备什么,我加紧准备就是了。” 她可不想自己辛辛苦苦穿书几载,却因最后一个关键步骤出了差错导致自己无法回家。 只是...... 想想皇甫北辰,她居然还有些动摇,回家之后就意味着再也不能见到他,可是不回家的话...... 不知不觉陷入了沉思,等她想的头都大了时才现早已月上柳梢头,而系统也不知何时离开,只有她自己对窗放空。 一回身,桌子上放着一本薄薄的书卷,正面“逆袭”二字用漆黑的笔写在一侧。 “逆袭?”她兀自呢喃,心想这定是系统不忍她在最后阶段过得太过凄惨,所以给了她一份手册! 怀揣着这种激动的心情打开书的扉页,她居然看到了自己穿越这本书的作者名字,霎时间一股不好的预感从心头流出。 她继续往后翻,越看越胆战心惊,直到薄薄的几页纸被她迅翻过,她才终于忍不住,白着一张脸将书丢到一旁,失魂落魄地退了几步,跌坐在床沿。 那居然是原著的结局! 作者居然逼她想象中的更新度要快,率先完成了大结局! 她若是不能在系统的帮助下打赢这场翻身仗,恐怕就真的要按照原著情节那般,死于非命! 作者君真是好狠的心啊!自己即便待他如初恋,也挽不回一颗浪子之心! 齐陌染欲哭无泪,好想抱住自己大哭一场,可冷不防突然想起方才书中提到的一件事。 书中在结局处可谓是跌宕起伏,一波三折,所有能遇上的问题全叫她这个“女配”经历了一遍,努力让她活到最后,然后比女主早逝。 嗯,这就是一个不良作者的品行! 然而控诉作者千百遍都是没有用的,她只有在这段时间一件件地将书中提到的事情完美解决,恐怕才能成功避开这些灾祸,翻身做女主,成功逆袭。 然而她遇到的第一件事,就十分棘手。 寒安香作为一个强劲的对手,简直是无孔不入,好不容易将齐唯“打败”,转眼间作者就将她定为女主。 第382章 立秋 第382章 立秋 寒安香嚣张跋扈的特点在此时被放到了最大,可人家有作者撑腰,作死却不会死。 这件事说来话长。 寒安香就是一个见缝插针的人。 那日寒安香见到齐陌染一回府便扎进房间,而皇甫北辰看着她的背影半晌无言,她就料定这两人之间生了龃龉,左右看了看,朝皇甫北辰走了过去。 这些时日她似乎也看出皇甫北辰心中一惊有了齐陌染的一席之地,自己若是想强行将她赶走怕是不现实,那如今之计只有一个,施计让齐陌染自己离开。 “北辰哥哥!”寒安香撒娇地摇摇他的胳膊,“转眼明天就立秋了,咱们都没有出过门,明天一起上街转转嘛!” 皇甫北辰无法拒绝,只好答应。 齐陌染一觉醒来,尚未清醒的头脑仍处在混沌之中,打开房门时看到整装待的皇甫北辰和寒安香一愣,随即又目不斜视地去池边打水。 虽然是和亲公主,可府中之人知之甚少,只晓得她伺候皇甫北辰,可身份又不那么简单。 是以虽然没人会为难她,可也没人来伺候,衣食住行皆自力更生。 “齐陌染!” 皇甫北辰叫住她,“今天立秋,我们一起出去......” “不必了。”齐陌染打断他的话,脸上冷冷的,没有任何表情,径自去打水洗漱。 寒安香见他还要追过去,忙拦住他道:“陌染姐姐既然不愿去就算了,也不要勉强嘛,免得安香哪里做的不好,再惹姐姐生气!” 皇甫北辰被他缠的无法,只得随她先出门,将秦凯留了下来。 所以等齐陌染打完水洗漱之后,便看到秦凯一脸无奈地看着自己。 “怎么这么看着我?”齐陌染扫了院中,已没了那两人的身影,不用想也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她垂下眼睫不再说话,心中却泛起了一股酸涩。 秦凯跟在后面支支吾吾也不知怎么开口,眼睁睁看着齐陌染将房间里的桌椅全部擦了个遍,眼看着擦得不满意还想再来一遍,突然将抹布往地下一甩,问:“今天什么日子?” “啊?”秦凯微愣,想起寒安香的理由,道:“今天立秋!” “......”齐陌染仿佛被噎了一下,深呼一口气,“走,立秋嘛,好歹是个节气,在家里待着像什么话!” 果断丢下手里的活,走出将军府。 只是她也没什么地方可去,唯一能去的只有满园春色了。 想到昨晚那个尴尬的收场,她起了兴致,带着秦凯往那里走去。 停业一天的满园春色今天一下子就宾客满至,将泉敏和蕊儿忙得团团转。她照例先去二楼寻找关柳的身影,谁料一道女声扑哧一笑,“我在这儿呢!” 只见账台后面立着的人儿正是关柳。 带了多日的面纱被摘了下来,露出姣好的容颜,只是尽管如此,食客们却不敢多看一眼,甚至都避免朝她的方向望来。 这着实有点奇怪。 蕊儿百忙之中看到这一幕还不忘调侃,“齐姑娘,你是不知道,小二知道他被骗了之后自责了好久,围着我家姑娘身边转个不停,方才有个客人不过多看了一眼,险些跟人家打起来。这不,才被她赶去休息。” 难怪自己没有看到小二的身影。 她顺着蕊儿的话调侃,佯装恼怒道:“原来你就是这家客栈的大掌柜,骗我骗的好辛苦!” 关柳不上当,捏了捏她精巧的鼻尖,点了点,“你这丫头,分明早就认出我来,却全装不知,在我那院子里说的话恐怕都是激将法吧,我看你将这里经营的也不错!” “只是我经营的再好,也比不得真正的主人用心,这里还是交给你我才放心。” 关柳浅浅笑着,突然觉得有些不对,“你总归也是这里的掌柜,可不能甩手不干。” 齐陌染摇摇头,“我哪里算得上什么掌柜,不过是小二偷懒,走了这些日子委托给我罢了,现在也正是物归原主的时候。好啦不说这些了,我只是将客栈物归原主,又不是再也不来。” 她如此说了,关柳也不是勉强别人的人,只道:“听小二说你原本是大齐人,现在住在将军府,若是,若是受了什么委屈,这里就是你在大魏的家。” 齐陌染心头被她这话熨帖的暖暖的,笑着道:“那是自然,保不齐哪天我赖在你这里不走了!” 两人皆被她这话逗笑,望着彼此,分明相处不久,却像是失散多年的老友,分外亲切。 “你们倒是聊得开心!” 傅修平和云山海从外面走进来,十分熟稔地给自己斟了杯茶,道:“今日立秋,怎么不出去走走?” 齐陌染迎上去道:“一人无趣,便来这里坐坐。” 关柳也许不明白,可傅修平那样的人扫一眼便知,笑道:“无妨,我与云庄主今日无事,倒是可以陪你走上一遭。” “啊?去哪儿?” “你傻啊!”傅修平抬手给了她一个脑瓜蹦,“自然是出去玩了,难道你要在客栈里霉吗?” “我不去!”齐陌染方才出门时气势汹汹的架势已经没有了,现在又变成了缩头乌龟,只想缩在自己的壳里。 她怕上街之后万一碰到皇甫北辰和寒安香,心里会难受。 虽然一直不想承认,可是自己的心情是骗不了人的。 纵然有千般理由,她也不想让这两人在一起。尤其是想到书中提到立秋这日,两人会在河边一吻定情...... 这种剧情简直就是作者写来折磨自己的啊! 最重要的是自己甚至无法阻拦。 颓丧地跌坐在椅子上,却被傅修平毫不留情地拉了起来,嚷嚷道:“大好时节怎可如此萎靡,快起来,我们去河边走走!” “河边”这个词简直就是禁忌,齐陌染现在何止不想去河边,更不想听到这个词。 可傅修平不依不饶,像是知道些什么似的,撺掇着云山海同自己一起劝说她。 云山海这次居然站在傅修平这边,整了整衣袖,一同起身,“立秋本就该踏春游玩,出去走走也无妨嘛,还是说你在害怕什么?” 第383章 算计 第383章 算计 齐陌染自然不会承认自己在怕些什么,只得硬着头皮道:“去就去!” 立秋时节的风俗不外乎游玩、美食和庆祝丰收,嘴上说着不要不喜欢的齐陌染上了街后,宛若一只出笼的鸟儿,欢快地撒欢。 原本想带上泉敏,但现云山海暗暗使出的眼色,她将这话咽了回去。 果然,穿过了两条街,一直落后几步的云山海开始说起正事。 齐陌染本以为云山海一回来就会迫不及待找自己,没想到他忍了这么久,着实佩服。 于是她主动问道:“管家可说了什么?” 云山海紧蹙眉头,颇有些遗憾地道:“管家说他并未从人贩子手中买过丫头,泉敏是她从路边捡来的。” 齐陌染当时也不过是五六岁的孩童,更是不会记得这些,原著中也没有详细交代泉敏的来历,一时之间这又成了无解的难题。 可是泉敏身上的那枚玉佩确确实实存在,这才是最让他想不通的地方。 “不若我便将她认了,有那枚青鱼玉佩在,也假不得。”云山海自言自语道,随即又点了点头,极是认同自己的想法。 只是他的顾虑又来了,他若是一厢情愿地告诉泉敏实情,她可会理解当年生的事情,原谅他这个做父亲迟到的相认。 以往雷厉风行的云庄主面对女儿这件事上,也开始了诸多顾虑。 齐陌染笑他,“谁能想到云庄主也有如此纠结的时刻,是不是有点后悔方才没有将泉敏叫出来,若是她知道自己明明可以出来玩,却被你拦下,也不知会不会在心里给你记上一笔?”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若是被她知道......”云庄主知道她在说笑,故意用一种意味深长的语气回她。 恰逢走在前面的傅修平回头看他二人,“分明是出来玩,你们两个却像是在谈论家国大事,我这个状元郎都没说什么呢!” 齐陌染快步走过去撞了他一下,“诶,君上可有说要给你一个什么官职?回来这么久了你不会真的打算在满园春色待下去吧?” 难得出来玩,傅修平也懒得想这些事情,更何况他本来就是一个随性的人,无官无职他照样可以让自己开心。 “在客栈也不错,等哪天我赚的盆满钵满,到时请我做官我也不去了!” 两人会心一笑,傅修平指着河对岸的那家热络的铺子,道:“这家店新开的,听说味道极妙,先前我一个人连门都没进去,这次人多力量大,我们一起!” 三人一同往食馆走去,将将走到门口,眼尖地傅修平指着楼上道:“那不是皇甫北辰吗?走走,我们这下连占位都省了。” 后面脸色突变的齐陌染试图拒绝,可傅修平怎么可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不容拒绝地拉着两人匆匆跑上了楼。 “呦,就你们两个,不介意再加三个人吧?”话虽如此,傅修平却不待同意,便坐到了旁边,还招呼齐陌染和云山海坐下。 皇甫北辰朝齐陌染觑了眼,一言不地收回目光,脸上冷冷的,看不出表情。 其实彼时气氛已经很尴尬了,寒安香脸上的笑容也摇摇欲坠,可傅修平犹未察觉,“你们在这里坐了多久,怎么也不点菜,来来来,我帮你们看看!” 于是桌上五人,只有他一个人喋喋不休,一顿饭就在诡异的气氛之中快地收了场。 临走时也只有他一人颇为遗憾地看着桌上的残羹剩饭,无不可惜地道:“可惜不能带走......” 然而没有人去关注这些,皇甫北辰率先离开,还不忘吩咐秦凯和齐陌染跟上。 直到他们的背影都看不到,傅修平还坐在那里,摩挲着下巴,对一旁的云山海道:“我怎么觉得,他们有些不对劲!” “......”云山海给他留了一个“你自己体会”的表情,也出了门。 难得出来放风,不仅没有很开心,还处处透露着尴尬又不能失了体面的气氛,就像即便下过雨却仍是沉闷潮湿热意袭人的环境一样让人难受。 而皇甫北辰分明也没出来多久,又要打道回府。 寒安香眼见着再不拦住这一天的时光又要在府中度过,便道:“北辰哥哥,时辰尚早,听说今天城外有祈福大会,不若我们去看看?” 皇甫北辰意兴阑珊,连面上的表情都懒得敷衍,“若是想去你自去便是,不必喊我。” 说着,仍是头也不回毫无停顿地往回走。 他不肯去,寒安香又怎会离去,给他们制造独处的机会,因此虽然不甘,却仍是乖巧。 一计不成再生一计。 寒安香就在一片沉默之中打破了静谧,“姐姐方才去了哪里,怎么同傅修平在一起?哦我想起来了,先前听说他为了你抗旨拒亲呢!” 以往的那些流言原本算不得什么,皇甫北辰多少也清楚一些细节,可反复被人提起,又被他撞见他们同行的一幕,即便传言非真,关系好确是一定的。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竟是如此看不得齐陌染和别人相处,哪怕多说一句话也不行。 不过还好,方才整顿饭他们并没有交流。 寒安香是知道齐陌染身份的,只是没人捅破那层窗户纸,她也佯装不知,继续道:“只是姐姐既然进了将军府,不管是什么身份,注意些总归是没错的。” 眼见着皇甫北辰和齐陌染愈沉下去的脸色,她决定点到为止,转了话题,可是内容却让旁人插不上话。 诸如宫中哪个公主王子生了什么趣事,王公大臣家中添的姬妾如何惹怒了主母,总有一件能博得皇甫北辰一笑,可齐陌染却只能听着。 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吵吵嚷嚷说了半晌,话锋一转,竟又转回了自己,她道:“过几日长公主要举办花会,就在落雁湖上画舫之中,邀请了不少达官贵人家的小姐,到时姐姐与我一同去吧?” 齐陌染觉得这邀约似曾相识,回顾往事,果然每一桩好事,这次的花会只怕也是一场鸿门宴,她何德何能让旁人巴巴地推着她往坑里跳? 第384章 鸿门花宴 第384章 鸿门花宴 皇甫北辰还在一旁不知死活地提议她同去! 不过不管是不是鸿门宴,齐陌染都骑虎难下,不得不去。她在大魏无权无势,如何能拒绝一个郡主的邀请。 似乎无论身份高低,总是对花情有独钟,如今立了秋,虽没有百花争妍的景象,却也有诸如桂花、菊花这些名花。 听说这次花宴真正目的是为世家大族小姐择婿,只是对于齐陌染来说除了蹭吃蹭喝也没别的事可做。 仔细想想,自己似乎又安全了不少。 虽然皇甫北辰已有婚事在身,但为了让这场变相的相亲宴看上去不那么明显,他也被请了去。 寒姜坐在主位,环视一圈,衣袖一拂,笑道:“虽说是赏花,也只是想热闹热闹,平日里啊,你们也不来我这里走动,这不,我只能请你们来了。” 众小姐都是平日里去寒姜那里的常客,听了这话也不怕,反倒嬉笑着你推我,我搡你道:“长公主说的哪里话,平日里我们哪个不是隔三差五往长公主这里跑,如今倒嫌弃我们来的少了!” “是啊!”寒安香快步走过去,亲昵地被寒姜拉着坐在旁边,笑着接话,“姑母巴不得你们都住在宫里陪她呢!” 众人有说有笑的,齐陌染倒像是一个局外人,格格不入,身份尴尬。 更何况是在寒姜面前,她也不敢随意相待,候在一旁一言不。 两盏茶饮过,寒姜突然抬头朝齐陌染望去,似是才现她的模样,问道:“这是谁家的小姐,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齐陌染正待答话,寒安香抢道:“姑母,她是大齐尚书之嫡女齐陌染。” “哦?”寒姜想了想,似有迷茫,“这个名字有些熟悉......若是本宫没记错,这次与大魏和亲的公主好像也叫这个名字,这该不会是同一个人吧?” 一时之间众家小姐议论纷纷,没人听说过这个消息,更没人知道和亲公主竟然自己跑了来。 “姑母猜的正是呢!”寒安香将齐陌染推到寒姜面前,“谁能想到和亲公主居然就在我们身边呢!” 寒姜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笑道:“怎么自己就跑来了,竟是一声未吭,这若是出了事该如何是好?” 齐陌染怎么也没想到不过是参加个宴会,居然刚开始就被揭开真实身份。 和亲公主自己跑来,甚至混迹在寒姜的宴会之中,更不用提寒安香接下来说出的话,让大家看待齐陌染的眼神略有异样。 “姑母你多虑了,姐姐一直住在北辰哥哥的府上,哪里会遇到什么意外。” 此时各世家大族的公子正在另一边聊天,不曾留意这边的动静,短暂的静默之后,寒姜微蹙眉道:“这样还是不妥,虽说你们有婚约在身,可毕竟尚未成亲,未免旁人闲话,公主不如先住到驿站,成婚之后再住也不迟。” “是,多谢长公主提点。”齐陌染咬着牙道。 原来寒安香请自己来的目的是想借长公主寒姜之手将自己撵出将军府,这倒也无妨,可如此一来,这将军府她自然也住不得。 这对她难道就有好处? 齐陌染在心里默默吐槽一番,半晌终于被长公主松开手,得以退到一旁的位置坐下。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她就像透明人一样坐在那里......吃吃喝喝,并未感受到任何作为和亲公主的待遇。 寒姜简短地开场之后便借口不胜酒力离开,将这片空间留给他们,然而这些对于齐陌染来说,没有任何区别。 “小姐,他们也太过分了,将咱们晾在这里,嘴上说着和亲公主,可眼里哪有咱们?” 泉敏早被气得脸颊鼓鼓,先前被齐陌染压着,这会儿四下无人,远处又吵吵闹闹,无人留意这个角落还坐着如此格格不入的主仆二人。 齐陌染好笑地捏捏他的脸颊,“早就知道是场鸿门宴,既然来了,就要接受这件事,我反倒担心,这件事会不会这么容易结束?” “小姐,你的意思是......”泉敏小心地朝寒安香看去,只见她正与旁人聊得火热,丝毫没有将目光分到别处。 “不如我们走吧。”泉敏提议道。她实在不想看着自家小姐落得如此尴尬境地。 “走,走去哪里,宴会刚开始你们就要走?” 一道男声突兀地插了进来,两人惊了下,猛然回头看去,只见皇甫北辰朝她们走了来,手里还拿着一碟糕点。 原本看到糕点应该开心的齐陌染却在方才为了打时间,已经吃下去了几近两碟,此时看到糕点不仅吃不下,还有一点恶心。 “在这里着实无趣,倒不如早些回去收拾东西。”齐陌染迎向他的目光,说不出高兴还是愤怒,“你恐怕还不知道吧,长公主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让我搬去驿站住。” 她摊了摊双手,带着些无奈和庆幸,朝他眨了眨眼睛,“以后我就要住在驿站了。” 皇甫北辰愣了下,似乎并不知道生了什么事,但长公主了话,他也无法改变,“是吗,那,那你......其实也不需要将东西全都搬走......”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清清嗓子,低声道:“反正再有几个月也嫁过来了。” 第一次听到他主动提起婚假之事,齐陌染突然有些好奇,他到底想不想娶自己。 这么一想,话便问了出来,“你可是真心娶我?” 说完她又自嘲般地笑了,明明是爹爹为自己争取到了这个机会,只可惜爹爹似乎并不知道今日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早已不记得从前的事情。 什么真心不真心,在他眼里,都是女人罢了。 皇甫北辰站立许久都没有给出答复,就像在大齐,他们临别之际她也没有给出一个满意的回答一样。 “算了,不必答了。” 齐陌染突然就失了兴致,一点儿也不想知道答案了,扯扯嘴角,道:“我先回去收拾东西,告辞。” 皇甫北辰呆立半晌,只觉得脑海中十分嘈杂,但仍有一个声音迫使他道出了一句似乎想说了许久的话:“我愿意。” 第385章 搬进驿站 第385章 搬进驿站 齐陌染颓丧地回到将军府,即便只需收拾常用的衣物,可等她把东西收拾好后,才现他的东西一个包裹就可以完全容纳。 说不上是怀揣着怎样的心情,临走时居然还会有一点点舍不得。 从将军府的后门离开,却正好看到傅修平和云山海,他们看到齐陌染出来时还有些诧异,见到她拿着包袱更是惊讶。 “怎么,你这是被撵了出来?”傅修平虽然状似嘲讽,可下意识地接过她手中的包袱,“不过也无妨,走,满园春色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 “这是怎么回事?”云山海相比起来更加冷静,不疾不徐询问缘由。 齐陌染将方才宴会上生的事情简短地概括了下,只是以他二人的精明,即便寥寥几句也能猜到生了什么。 长公主明显是在给齐陌染下马威,借此告诫她即便有和亲公主的身份也没什么了不起,嫁到大魏后照样会受制于人,另一方面又意在提醒她,既然她没随和亲队伍一同前来,那就应该注意隐藏身份。 不过现在也没这个必要了,既然被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再遮掩下去倒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傅修平和云山海将她送到驿站却没有立时走,似有话说却又吞吞吐吐不肯直言。 两个人历来干脆利落,难得见他们露出如此纠结的一面,齐陌染来了兴致,故作不知。 他们不走,她也不催,只吩咐泉敏将自己备好的茶叶拿出来煮茶,一杯接一杯,直到两壶茶下肚,就连泉敏都疑惑了,“你们已经在这里干坐了一个时辰,是在冥思吗?” 明显已经一口茶都不想再喝的云山海终是道:“泉敏,你先来坐。” 泉敏不解,但仍是顺从地坐下,咽了口口水,小声问:“可是出了什么事?” 云山海两手交叠,放在桌子上,不时地攥拳彰显出他此时的紧张。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将那句在心中盘旋良久的话问出口,“你可知自己身上那枚玉佩的来历?” 突然被问到这个问题,泉敏显得有些紧张,不由自主地伸手到胸前,抬手按住将衣襟微微顶起的玉佩的位置,轻轻抚摸了下,“这块儿玉佩,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云山海又顿了下,才问道:“那你可知,自己身上有块儿胎记?” 泉敏听到这里,猛然站了起来,一脸莫名,又夹杂着不悦,“云庄主到底想问些不妨直说,泉敏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泉敏姑娘莫气!”他见她突然面色不善,不知自己哪里说错了话,但道歉总归是没错的,又将语气放缓了些,继续道:“我曾经有个女儿,在行走江湖时背歹人掳走失散多年。” “当初我以为她早就死了,可是直到......直到我看到了你身上那枚玉佩。” 泉敏听了,怔愣一瞬,便将脖颈间的玉佩扯了出来,一块青鱼形状的玉佩就这样静静躺在她的手中。 云山海爱怜地看着那枚玉佩,“这是我和夫人的定情之物,我断不可能认错的,她将这枚玉佩送给了女儿,却不成想,这居然成为日后我寻找女儿的唯二证据。” “唯二?”泉敏问:“那么另一个呢?” “就在你的后项之上。” “你,你又是如何得知?”她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后颈,却后知后觉地现这处被头遮挡,根本没那么容易被人现。 没人留意到她的惊慌无措,反倒是云山海以为她不相信,更加努力地解释,“你的胎记位置特殊,长大后旁人一般难以现,机缘巧合之下,我得知你有这个胎记。” “泉敏,”云山海一贯沉稳,遇事从不慌乱,难得见到他居然红了眼眶,带着些许哽咽和颤抖,“你就是我的女儿啊!” 说着,云山海再也控制不住,将泉敏拥在怀中紧紧抱着。 泉敏似乎还没从自己并不是管家的女儿而是云山海的女儿这个身份反应过来,猛地推开他,使劲儿摇着头。 一边往后退一边道:“不可能,我,我是齐府管家的女儿,怎么可能是你的女儿,你一定搞错了!” 随即扭头跑了出去。 “这......泉敏,泉敏!” 云山海想要追出去,却被齐陌染拦住,“不如给她些时间让她接受一下,毕竟一下子告诉她她的父亲另有其人,换作谁只怕也很难接受吧。” 他没再说话,却停下了要追出去的脚步,抬着的手缓缓垂下,眼神里满是失落。 齐陌染不忍看他这个样子,只得出言宽慰道:“要不前辈先回去休息,待她情绪稳定,我同她说一说,这事怕也不是着急就能解决的。” 她给傅修平递了个眼色,傅修平附和道:“是啊前辈,您先回去休息,小姑娘年纪小,一时接受不来实属正常,咱们还是不要逼她了吧。” 云山海望着空荡荡的走廊,看不到泉敏的身影,只得暂且作罢,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出了驿站。 齐陌染将他们送出驿站大门,却在回身之际看到了站在角落里的皇甫北辰。 距离她们在宴会上见面不过是两个时辰前的事,她无法装作没看到,只得深呼吸了两下,朝他走过去,无所谓地道:“怎么,这是来帮我搬家,很遗憾,我的东西比较少,让你白跑一趟了。” 皇甫北辰心中似乎有事,看上去有些沉重,并不理会她的这番话,而是问道:“我方才看到泉敏哭着跑出来,可是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有些事还要她自己想明白才好。”提起泉敏,她也有些心烦意乱,不欲再聊。 谁料皇甫北辰不仅不走,还跟在她的身后,亦步亦趋。 “你这是干什么?”齐陌染不解,回头看他。 他却一副大义凌然的模样,“我方才看到傅修平和云庄主进去喝茶,怎么,你不请我喝一杯吗?” “我为什么要请你喝茶?” “我们,我们总归算是朋友吧。” “是吗?”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房间门口,齐陌染率先走过去,面对着他,笑着说:“不算!” 话音方落便听“砰”的一声,房门自内关上。 第386章 突兀的静谧 第386章 突兀的静谧 驿站和将军府相比,最大的特点就是安静。原因其实很简单,驿站没人住,而将军府则满满的都是烟火气。 她当时有提到去满园春色住,只是被寒姜一口驳回,诸如“客栈哪有驿站安全”云云拒绝了她的要求。 驿站历来都是供外邦人暂住,照理来说不该这么清净,遑论昨日她搬进来时,分明注意到了敷衍打扫过后的痕迹。 窗柩之中还有残存的灰渍,被褥虽然叠的整齐,却在枕头下现了一根头。怎么说也是用来招待外邦人的,不该如此敷衍了事,这在大齐是绝对不可能生的。 又在床上躺了大概一柱香的时间,仍是没听到任何动静,齐陌染不由轻唤泉敏。 这间房里有两张床榻,两人人生地不熟,担心有事生,便挤在了一间屋子里。 “小姐,怎么了,可是要起了?” 泉敏似乎也醒了,她不过轻轻唤了一声,那边便回应了她。 “嗯。”她应道,原本想同她聊聊云山海的事,可此时气氛诡异,心绪不宁,她实在无暇他顾,“你可觉得有哪里不对?” 泉敏闻言立马点点头,刚想说话,突然闭紧了嘴,前后左右打量了一番,才凑近她耳朵道:“小姐,从昨天咱们来我就觉得奇怪了,这里一点儿都不像驿站!” “此话怎讲?” “您看,这里卫生打扫敷衍,招待客人居然没有仆役服侍,而且我昨日去沏茶,在后厨碰到一人鬼鬼祟祟,问他水在哪里,他居然说自己是新来的不知道!” “竟有此事?”她想了想,问:“你可留意这里是否有其他外邦人?” “这……”泉敏想了想,答道:“您这么一说,我确实没有留意,只是这里似乎没有几个人,等等……” 主仆两人突然对视一眼,眼中满是惊诧和不安,异口同声道:“这里根本没有人!” 仓皇跑出房间,一路狂奔至驿站大门,却现大门无论如何也打不开,居然是被人从里面用木板钉死。 这种定法在外面看不出任何异样,可是若没人关注这家驿站,里面的人就会被活活饿死。 “小,小姐,现在该怎么办?” 她们试探着拍门,可没有任何作用,驿站内因为被木板钉的密不透风,即便有些许阳光投进来,仍显得有些昏暗。 可昨天似乎还没有如此! 到底是什么人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将她们钉死在这里面,并且那人能够全身而退,这里面必然有着她们没有注意到的细节。 齐陌染没有答话,也没有试图求救,在经历了方才短暂的慌乱之后,她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回想周遭的环境。 先驿站的位置相对比较偏僻,四周鲜有人至。初初她并未留意,只觉得丛林茂密,环境甚好,却不曾想会出此事。 只是周围的环境并不利于他们自救,若没人来看望她们,现这里的异常,活活饿死在这里也不是没可能。 泉敏瘫坐在地上,哭丧着脸哀嚎,“小姐,我不想死,我也不想做饿死鬼啊!”她突然间想起什么似的扒住齐陌染,“小姐,傅公子和云、云庄主总会来看我们的吧,我们会得救的吧?” 齐陌染也不知道答案,她也想不出有谁会这般明目张胆地害她,这一段情节甚至根本没有出现在系统给自己的结局之中。 尽管心里有几个怀疑对象,可现在没有确凿证据,于事无补。退一步来讲,即便真的有证据又能怎样,她们照样走不出去这个被钉死的驿站。 随着时间的流逝,办法没有想出,与此同时增加的除了恐惧,就只有饥饿。 当人处在一个密闭的空间,并知道自己走不出这个地方时,会觉得憋闷气短,各种感官听到的东西被无限放大。 由此产生的一系列反应最终会使人在危险尚未到来前将自己的精神状态至于危险之地。 齐陌染暂时还能保持理智,大概就是在于她还可以向系统求助,即便系统一直未曾理会她,仿佛切断了信号般。 大概所有的绝望都来源于无可依靠吧。 泉敏已经不在意任何形象了,背靠着门,脸上像花猫似的泪痕被她用衣袖胡乱抹了一把,抽泣着道:“小姐,云、云庄主说、说他是、是我爹爹!” 或许聊些别的话题可以转移注意力,自然而然地,她们聊到了云山海这件事。 齐陌染在她身边坐下,忍着腹中饥肠辘辘,“怎么,云庄主做你爹不好吗?” “当然不是!”泉敏急急地反驳,一时间连恐惧都忘了,“我只是,只是不敢相信,我爹分明是齐府的管家,怎么可能会是,会是......” “是不是突然觉得自己有个很厉害的爹爹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小姐!”泉敏不依,“不管生什么事,齐府的管家永远是我的爹爹,不管这件事是真是假,这件事都不可能改变!” “好好好,管家永远是你爹!那你有没有想过,云庄主真的是你的亲生父亲,在江湖上苦寻你多年,可你却不肯相认,他会是什么感受?” “小姐......”她屈起双腿,将下巴搭在膝盖上,环抱着双腿道:“云庄主也只是凭借着玉佩和胎记认出我是她的女儿,可若天底下有和我一模一样的胎记的姑娘也拥有这样的玉佩,只是他尚未现,那又该怎么办?” “傻丫头,天底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齐陌染笑着揉揉她的髻,大姐姐模样道:“即便真的有这种事,相认的这一刻你让他得到了喜悦快乐,找回自己亲生女儿的满足感,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损失,对你来说也没有损失,有什么可害怕的呢?” “真的吗?” 泉敏泪眼朦胧地抬头看齐陌染,然而心头的犹豫还未得到妥善解决,抬眸间不经意的一瞥,令他尖叫出声。 “小姐小姐,你快看,那是什么?” 她抱着脑袋一个激灵从地上站了起来,不停地跺脚,突然又现自己这样很有可能惊动刚才看到的那些东西,又哆哆嗦嗦蹲了下来。 第387章 看望 第387章 看望 然而不管她摆什么样的姿势,方才眼睛看到的那一幕都带给了她巨大的冲击,她哭噎着躲到齐陌染怀中,“小姐,怎么办呀?” 齐陌染朝她说的方向看去,只见屋顶上居然黑压压地挤满了许多黑色的不明飞行物,只是一直蛰伏,没有动静。 她也被那屋顶不知名的东西骇了一跳,拉着泉敏蹬蹬跑上了楼,好在房间里并没有那些奇怪的东西。 只是恐惧过后,从昨晚到现在都未曾吃过饭的两人,肚子不约而同叫唤起来,两人相视一眼,无语凝噎。 满园春色自打关柳接手之后日渐步入正轨,生意兴隆,可谓日进斗金。也难怪虽然地处偏僻,却能做到这么大的规模。 若非荒废了这么久,只怕连分店都开起来了。 可即便生意做到这个地步,关柳仍坚持亲自坐镇,第一时间现客人反馈的问题,并尽快改良,而小二则当起了喜欢跑腿的二掌柜。 只是今日,一向勤勉的关柳今日居然没有在店里,而是梳妆打扮了一番,换了身男儿装,有些羞赧地问站在门边的傅修平,“这样能行吗?” 小二在一旁不乐意了,“你怎么不来问我,我眼光多好,我觉得呀,你穿这身正正好!像个俊俏的小郎君,可别勾个小姑娘回来!” “别乱讲!” 关柳转过身不理他,傅修平和云山海对视一眼,掩唇笑道:“甚好甚好,不过只是去看齐陌染而已,为何做此打扮?” 关柳有些不好意思,“听说她不是自愿住去驿站的,我扮作小厮还能给她少惹些麻烦。我收拾好了,咱们出吧。” “小姐,等等我!”蕊儿追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食盒,见众人都看向她手里的东西,蕊儿道:“我带了些泉敏喜欢的吃食,也不知驿站伙食如何,我怕她吃不惯......” 傅修平哭笑不得,“你们当驿站是什么地方?还会不管吃喝?不过没想到这才多久,你和泉敏关系就已经这么好了?” 蕊儿眉梢一挑,“那是自然!” 嬉闹着朝驿馆的方向走去,走不多时,关柳突然皱皱眉头,“咱们这是去驿站的路吗?为什么反倒往城外走呢?” “......?” 傅修平投去一个不解的目光,她继续道:“驿站不是应该方便外邦人,一般都在皇宫附近,为何这里反倒建在城外?而且几年前皇宫外确实有一家驿站,只是早就挪作他用,我还从未听说城外这里有驿站啊!” 这事的确有些蹊跷了,但关柳毕竟有些年头不曾回来,陵泉有变化也不奇怪。众人并未多想,继续朝驿站方向走去。 “你们说,咱们昨日才去过,今日又去,她们会不会嘲笑咱们,到时指不定又会说是不是想她们这种话?” 说话间,他们已经远远地看到那座宛若被抛弃似的孤零零立在那里的驿站一角。 过不多时,他们走到近前,却被眼前的一幕震惊,整个驿站似是铁笼子般被木板封的严严实实。 傅修平快步跑过去,摸着那些木板,“这,这是怎么一回事?”说着,似是不信,又跑开来远远地看了眼,“没错啊,这就是驿站的位置,怎么会、会成这个样子?” 其余人见此也一脸震惊,凑到跟前不可置信地摸着被钉死的门板,使劲敲了两下,“有人吗?有没有人?” 喊了几声里面并没有传来动静,一行四人又绕着驿站转了一圈,整个驿站被木板钉的密不透风。 “这不是驿站吗?为什么要弄成这个样子?是生什么事情了吗?那齐陌染她们两个去哪儿了呢?” 然而没人能给出答案,最后还是傅修平拍板道:“我们去将军府问问皇甫北辰吧,他也许知道。” 其他人纷纷点头,毕竟齐陌染先前就在将军府住着,也许是突然出了什么事来不及通知呢? 这样想着,他们便往回返,朝城中走去。 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保存体力的齐陌染和泉敏已经饿到没有力气说话,外面透进来的阳光勉强能让她们分辨出大概是正午时分,可这并没有任何作用。 恍惚间泉敏似乎听到外面有人喊她和自家小姐,急急忙忙爬起来,却因起来的太急摔了一跤。 顾不得跌倒的疼痛,她将耳朵紧紧贴在木板上仔细听去,却又没有任何声响。 她失望地一步一步挪回床边躺下,可不过片刻似乎又听到有人唤她们,这次齐陌染似乎也听到些许动静,从床上下来与她一起听,一事到大概是真的有人来,她们激动地大喊:“有人吗?有人吗?” 可是大概饿得太久,她们自以为很大的呼救声,传出去其实并不易让人听到。 她们也并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些什么。 兴致勃勃地前去探望,却不仅没见到人,还看到了那么奇怪的建筑,每个人心里都存了疑,不解开不罢休。 入了城,他们一行四人直奔将军府,却又被告知皇甫北辰被郡主请进宫中,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傅修平出入过几次将军府,与门房比较熟悉,于是问道:“齐陌染可有来过?” 门房摇摇头,打了个哈欠,随意道:“今天除了公子入宫,没人来!” 几人你看我我看你,察觉到一丝不妥。 活生生的人总不能凭空消失,可将军府又没人,难道是...... 他又问:“你可知道你家公子和谁一起入了宫吗?” “不知道!反正我家公子是自己出去的,会不会和什么人一同去,他也不会告诉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不是?”门房又道:“傅公子可还有旁的事?” 见他摇头,门房赔笑道:“既然无事,我就关门了,失礼失礼。” 傅修平道了谢,门房随即便把大门关上。 “现在该怎么办?”关柳看上去还算冷静,可话语里已经带了些焦灼, “为今之计,我们只能先等皇甫北辰出宫了。”云山海道:“看门房的态度,不见得就会跟我们说实话,不若等等他再说。” 第388章营救 第388章营救 幸而满园春色离将军府很近,一行人打算回去静候,于是无功而返,原路返回。 可是好心情也被这件事毁于一旦,不管做什么,心里总是不那么踏实。 终于捱到夜幕降临,一行人险些就要坐不住,却没想到还有人比他们更不能冷静。 “听说你们来找过我,可是出了什么事?” 皇甫北辰急匆匆赶了来,直觉告诉他一定是齐陌染出了什么事,才会让他们亲自登门寻找自己。 关柳听到他的声音,登时站了起来,急忙迎过去道:“你可知齐陌染在哪儿,她昨天还在驿站,今天就搬家了?” “搬家?”皇甫北辰纳闷,“长公主方命她住去驿站,怎么可能搬家?” 此言一出,众人慌了起来,“那,那我们在城外看到的是什么?那难道就是驿站,那。那齐陌染去了哪里?” “生了什么?到底生了什么?”皇甫北辰也被这紧张的气氛感染。 傅修平来不及回答,突然大喊道:“快,快去救齐陌染!” “小姐,我好饿,好渴......” 泉敏连说话都没了力气,嘴唇泛着白,虽然只是一天没吃饭没饮水,不至于危及生命,可在极度惊恐之下,所有的感官都被极度放大,包括饥饿,包括恐惧。 两人已经在床上躺一天了,如挺尸般试图保持体力。 可是谁也说不准这种状况会持续到什么时候,下一刻面对他们的是死亡还是获救也没有人知道。 只是不管最后的结局如何,齐陌染有一句话还是要问:“你可愿相信云庄主是你的亲生父亲?” 泉敏无奈地轻声笑了下,“小姐,这都什么时候了,您居然还有心情关心这个?我泉敏生来就是丫鬟命,恐怕做不得云庄主的女儿。” 齐陌染微微侧头,看向自己对面床榻上的泉敏,问道:“你为何不信,难道胎记和玉佩还不足以证明吗?” 分明已经没什么力气,可聊起这个话题,注意力瞬间被转移大半,饥饿感也没那么明显。 泉敏长叹一口气,幽幽道:“我即便认了他这个父亲又能如何,我和他毕竟没有感情,管家才是我唯一的爹爹。” “可......” “小姐,”泉敏打断她,“若是您觉得认下这个父亲可以让你们都开心,我愿意效劳。” “......” 齐陌染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回答,找到亲生父亲分明是一件愉快的事情,可为什么听她这么一说,竟觉得有些怪怪的。 这世上,许多被人们看到的真相不过是冰山一角,冰山背后到底掩藏着什么,并无人知晓。 就像她同样不知道泉敏当年被管家收养前都经历过什么。 傅修平和皇甫北辰两人从客栈外牵起两匹马一跃而上,直奔城外而去。 快马加鞭不过一刻钟,两人赶到了原本驿站的位置,却只看到了一个如牢笼般的地方。 皇甫北辰慌忙跳下马,朝那个方向跑去,不可置信地摸着那些用来封门的木头,“怎么会这样?你们早就现了?为什么不救人,她们肯定在这里面!” “你说什么?”傅修平也忙跳马要拆木板,边跑边道:“我们喊过的,没人应答,怎么会、怎么会......” 两人徒手拆了半晌,也不过拆了一块下来,皇甫北辰随手一扔,环视一圈,他道:“不拆了,我们找别的办法!” “什么办法......” 正说着,只见皇甫北辰丢下傅修平,三两下跃到了屋顶,疯狂地掀起砖瓦,然而却在没有丝毫防备之中被一群黑色不明飞行物袭击。 他躲闪不及,被那些黑色不明飞行物直接惊到从屋顶滚落下来,眼睁睁看着它们冲出驿站,飞入树林。 傅修平赶过去扶他,看着那群飞走的黑压压的一片,“那是什么?” 皇甫北辰摇摇头,还待再次爬上屋顶,却被他拦住,“你先等等,我知你救人心切,可是现在第一不知道她们是否在里面,第二不知里面是否还有别的陷阱,这么贸然闯入实在危险,不如多叫些人来。” “公子,公子!” 说曹操,曹操到,秦凯带着齐浩、小二,甚至关柳也一齐跟了来,众人会武的上屋顶,不会武的拆木板,一时间声音繁杂。 与此同时,虚弱地躺在床上的齐陌染和泉敏二人听到房间外有动静,以为是那群不明飞行物在行动,瑟缩在床上不敢乱动。 可等了半晌,响动不仅没有停止,反倒越来越大,其中还夹杂了说话声。 暂时无法辨别是谁,齐陌染和泉敏觉得她们不能再继续如此坐以待毙,将茶杯掷在地上,又小心地拿帕子包着,作为防身武器。 这些做完之后,她们才小心翼翼地贴近房门,听着外面的动静。 突然间,一声“齐陌染”的呼喊让她们听出那正是皇甫北辰的声音,两人急急打开房门,努力地喊道:“我们在这里!” 最终皇甫北辰和秦凯两人率先将瓦片揭开,小心跃入驿站内,幸好里面并没有布置任何陷阱,还算顺利。 此时,小二几人也将驿站大门上的木板拆开一个小口,弯腰钻了进来。 齐陌染和泉敏挪到二楼围栏处,看到他们激动地道:“北辰,你们终于来了!” 皇甫北辰抬头看到她们,连楼梯都不上,直接轻点脚尖,借力跃到二楼,将齐陌染拥到怀中。 他微微抖着抚摸她的头,也不知是在安慰她还是安慰自己,哄道:“别怕,没事了,我在这儿!” 齐陌染这才觉出真实的畏惧,带着些许的颤抖扑进他的怀中,说不出话来。 秦凯则冲到泉敏身边,一把抱住了她。 傅修平清清嗓子,有些尴尬地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快些离开吧。” 来不及追究幕后之人到底是谁,他不知怎的,脑海中又突然浮现出那些不明飞行物飞走的画面,不详的预感跃然心头。 关柳和小二跑上二楼,进了房间帮她们简单收拾了下重要物品,一行人便准备出门,可此时他们却现,驿站的门又被封上了。 第389章 自救 第389章 自救 “姑母,您说北辰哥哥会现咱们的计划吗?” 寒安香坐在脚踏上,为寒姜捶腿。往日里惯会以此撒娇的人儿,此时却显得心不在焉。 寒姜斜倚在榻上,一手支着额头,一手搭在腰间,闭目养神。闻言也不过略勾了勾唇,轻声道:“不会。” “那就好,那就好。”寒安香又将注意力转到手上的动作。 可没过一炷香,她又问:“那和亲公主突然消失,大齐那边怎么办,不会给北辰哥哥带来麻烦吧?” 寒姜这才睁开眼眸,目光犀利,声音不辨喜怒,“你几时这般畏手畏脚,瞻前顾后了?” “姑母,我只是担心......” “没什么好担心的!”寒姜厉声道。 她坐直了身子,又变成了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长公主,尤其是她雷厉风行之时,有几个人会记起这一年当中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宫里的长公主其实是将军府的女主人呢? 她无声地嗤笑,只要过了今夜,管他什么和亲公主,统统消失不见......哦对了,还有那个将军府世子,要怪只能怪他时运不济,非要去救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不过,这个结局似乎还挺令人满意! 她云淡风轻地将目光扫过倚在自己膝头的寒安香,爱怜地抚着她的头,默默感叹到底是委屈这个孩子了。 于是不由出言道:“好孩子,天下好男儿千千万,你若觉得自己只喜欢一个人,那可就大错特错了,无非是你久居深宫,不了解旁的人罢了。” 见她一脸不解,寒姜却不再多言,只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便打她出去了。 她想安安静静地等着好消息的到来。 “小姐,不好啦,着火啦!” 泉敏紧张地大叫,然而周围渐起的浓烟无需她说,大家都能感受得到,这是有人在暗中埋伏,封了门,又放火想将他们活活烧死! 皇甫北辰与秦凯再次跃上屋顶,查看四周情形,这才现他们已经被浓烟包围,想直接从屋顶跳下去是绝不可能的。 眼看着火势渐起,正在向他们逼近,系统“滴”的一声,气急败坏的声音传了出来。 “你是不是傻,被火烤过的木头极脆,找些工具就可将它们折断,后院有口水井,门虽被封,但火势尚未蔓延至那里,你们若是无法直接从前门出去,就想办法取水啊!” 齐陌染忙将此事跟大家说了,众人匆忙找趁手的工具来到通往后院的大门,试图将门砸开,又将棉被等物拖到后院浸湿。 相比较起来,后院的火势比前面小很多,众人裹上浸了水的棉被,捡着火势小的地方往外冲,避开了烧断的木头,竟真的让他们冲了出去! 好在放火之人没有料到他们能逃出来,并没有守在周围斩草除根,他们出来后立即上马回城。 驿站虽然地处偏僻,可那么大的浓烟,早就将城中的将士百姓惊动。和亲公主关系着大齐与大魏之间的邦交,稍有不慎便会引来战争。 战争带来的百姓流离失所,亲人生离死别,都是他这个做君主的最不想看到的。 “君上,驿站火势太大,我们去的时候它已经烧的看不出原貌,只怕里面的人已经……” “混账!继续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还有,派人去查,到底是谁放的火?驿站这么多年没用过,又是谁安排的,统统去查!” 君上得了信儿,大雷霆,险些将御书房掀了。 他虽然没见过那个和亲公主,可天子脚下,有人公然试图破坏两国友好和平,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前来通禀的人连连低头认错,连滚带爬地跑出去派人查探消息。 通禀之人前脚刚走,寒姜紧跟着就进了来,看着怒冲冠的君上,她眼眸中闪过一丝精光,迎上去道:“君上,这是谁惹着您了?值得您如此动怒?” 君上抬头看见自家皇姐,收敛了几分火气,叹道:“皇姐,你怎么来了?唉,也不知道是谁一把火将驿站烧了,听说居然有人安排和亲公主去那里住了,现在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你说这如何是好?” “哦,你说这事儿啊,”寒姜十分淡定地开口,“和亲公主出现在我的花宴上,我便安排她住在驿站了。” “什么?!皇姐,你,你让她住驿站?那里多少年不曾有人住过……这是为何?” 君上大惊失色,怎么也没想到做出这种荒唐事的居然是自己的姐姐,短暂的讶异过后,他想到了一个更重要的问题。 “那是谁烧的驿站?” 寒姜轻飘飘地抬起头,“你是怀疑我干的?” 君上与寒姜对视,一个眼中写满了质疑,却又不敢表露的太过明显,一个则形容坦荡,任君观望的模样。 最后,还是君上败下阵来:“如今他们也查不出线索,孤一丝头绪也无,不知皇姐如何看待此事?” 寒姜理理衣摆,起身朝他走了两步,悠悠道:“君上,我们先前并不知晓和亲公主已经到了这里,纵然我安排她住到驿站,只要我们不说,又有谁知道呢?至于大齐那边,也没人来禀和亲公主已至,生死与我们何干?” “那等成婚之日找不到人呢?” “这就要问大齐要人了!” “......” 二人再次相视一眼,从彼此眼中读出了对方的意图,一次无言的对话在静默中顺利完成。 君上不再追究谁是幕后使者,尽管他已经猜到,但只要不会危害到他的底线,也就随她去了。 而寒姜呢,则负责将这件事妥善解决。 顺利逃出驿站的齐陌染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放弃”,还在想着该如何查出事情真相,平白无故被人钉在那样一个地方,换做是谁也不甘心。 好在他们经历了一番烟熏火燎之后,每个人都像个黑煤炭般,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围观,他们选择了走后门返回满园春色,也因此躲过了在大街上巡逻的士兵。 回房间仓促的休整一番,饿得前胸贴后背的齐陌染和泉敏却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其他人山珍海味,而他们面前放着的却是一碗热腾腾的小米粥。 第390章 怨念 第39o章 怨念 好在这种怨念的情绪并没有持续太久,众人经历一天的坎坷之后早早歇下。 翌日,众人起了个大早,看上去神采奕奕,全然没有昨日的颓丧。 皇甫北辰怕回府被现自己的狼狈,干脆在满园春色住了一晚。 他以为自己会是第一个起床的,没想到下楼之后现他们早已坐在桌前等着早饭,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 “这件事你不会想就这么算了吧?”一向好脾气的关柳难得的皱起眉头。 齐陌染支着下巴,苦着脸道:“我倒是想找出幕后真凶,可是你也看到我的处境,连活命都艰难了,何谈找凶手?” “你作为堂堂公主,居然落魄至斯,即便你没有办法,皇甫北辰难不成也没法子?” 初初知道她是和亲公主时,关柳着实惊讶了一把,只是她的反应与先前没有任何不同,甚至一点公主架子都没有。 “咳咳。”皇甫北辰突然出现在旁边,出声道:“等会儿你随我入宫,向君上表明此事,定然为你讨回公道。” 不知为什么,众人全都沉默了,一种愁云惨淡的氛围笼罩在四周,就连一桌子的美食似乎都失了滋味儿。 君上正在御书房内批阅奏折,朱红的御笔时不时在奏折上勾画,听到有人通禀皇甫北辰和齐陌染求见时,他险些用红笔打了个叉。 “君上,臣有事启奏。” “何事?” “和亲公主住在驿站时,被人用木板将门窗钉死,甚至试图纵火,幸而公主命大,逃了出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还望君上彻查此事。” 君上缓缓放下笔,默了默才抬头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二人,有些担忧地道:“公主可有受伤?” “多谢君上关心,并未受伤。” “嗯,那就好。”君上绕过桌子走上前来,虚扶了一把,让他们起身,又道:“这事是该查,竟然有人在天子脚下纵火,公然害人,实在不可饶恕!只是......” 他面露难色,“公主,这事若是传了出去,恐怕对两国不利啊,更何况,你也并非随和亲队伍一同前来,若非我朝长公主将你安顿,谁会知道还会有别的什么危险。” “君上,那您的意思这事儿就不管了吗?”皇甫北辰反问道。 “不是不管,而是不能太过明显,这事孤已经交给长公主秘密调查了,这段时间公主就住在宫中吧,还安全些。” “多谢君上。”齐陌染终于开口,“歹人心思恶毒,一心置我于死地,索性我没出事,就不必麻烦长公主为我费心了,至于君上说住宫中云云,陌染一贯不受约束,还是在宫外自由些,还望君上成全。” 君上又坐回桌前,慢条斯理地饮了口茶才道:“宫外危险重重,公主可要考虑好了,不要因为一念之差,毁了两国来之不易的和平。” 齐陌染浅浅笑道:“君上放心,一切后果由我自己承担。” “嗯。” “你为什么要拒绝君上让你住在宫中的建议?” 出了御书房,皇甫北辰忍不住开口,原本他们进宫就是希望君上彻查此事,可三言两语间,她不仅不求君上彻查,甚至还答应再出事与任何人无关! 若有人借此再行谋害之事该当如何! 齐陌染却轻嗤一声,幽幽道:“你以为即便君上真的答应了,就能找出凶手?罢了,这事我也不追究了,只要能让我活到大婚后......” 险些将自己的秘密脱口而出,皇甫北辰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停顿,疑惑道:“大婚后?此言何意?” “等我嫁过去了,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保护我了,我也无需再去求别人了!” 从未见过齐陌染撒娇的一面,皇甫北辰也来不及思考她话中的真假,就只顾得上讷讷赞同。 君上同意她住在宫外,可将军府又不可能再搬回去,她的落脚点就只有满园春色。 好在得知她要在满园春色常住一段时间的众人没问任何缘由便举双手赞同,甚至还要让她做回三掌柜。 被众人安抚一番,齐陌染原本压抑的心情也消退不少,正打算回房休息,云山海跟了上去。 她其实非常能理解一个做爹爹的心情,可是泉敏似乎有很多顾虑,她觉得云山海不应该来找自己,而是去找泉敏聊一聊。 云山海等这一天等了很久,可是亲生女儿在得知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自己之后并没有任何的喜悦,甚至还有一点抗拒。 “那你可知她的顾虑是什么?莫非是你们齐府管家?可是、可是我可以补偿他,甚至如果泉敏愿意,继续叫他爹爹我也接受,我只是想让她认祖归宗,她的娘亲泉下有知也能瞑目,这点小心愿难道过分?” 齐陌染揉了揉胀的额头,叹道:“不如我把泉敏叫来,你亲自问问?” 说着,泉敏已经推门而进,“小姐,灶上还给咱们留了些糕点,我拿了些来。” 她原本脸上带着笑意,可是在看到云山海之后微笑的表情渐渐消失,垂下头静默不语。将糕点盘子放到桌上后就要退出去。 “敏儿!”云山海出言拦住她,急急道:“你还是不相信我是你的亲生父亲吗?那怎么样你才愿意相信?” 泉敏顿了顿,却没有回头,闷闷的声音轻飘飘地传到他的耳中,“我不过是一个小丫鬟,哪里能被云庄主这样抬举认作女儿,定是庄主认错人了!” 不待云山海说话,她一溜烟儿地跑得没了踪影。 “她,她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还会嫌弃自己的女儿给别人做过丫鬟吗?可你们谁真的把她当过丫鬟看待!” 齐陌染耸耸肩,同样不解其意。 殊不知泉敏跑出去之后独自躲到了后院无人的地方,抱着托盘起了呆。 很多往事虽然不为人所知,但这并不代表它不存在,活着的人会把它铭记于心,丝毫不敢忘怀。 她生来就是做丫鬟的命,何德何能成为人家的女儿,更别提什么认祖归宗。 可是她不敢,不敢将真相公布出来,她其实也有那么一点点,贪恋温暖。 第391章 认亲 第391章 认亲 “姐姐,你替我、替我将它们收好,这是我最珍贵的东西,若是今后有人来寻,姐姐、姐姐认下便是......” 泉敏直到今日还记得当初那位将最后一块儿馒头分给自己的姐姐,并将全部身家给了她,当时的泉敏并不理解她那番话的意思,如今倒是明白了。 原来什么玉佩、胎记,都是有它的归属的,那并不是只属于那个姐姐一个人的。 呵,怪不得姐姐说万一有人来寻,认下便是,原来她早就想到了这层。 泉敏好恨啊,她恨自己没能拦住那个姐姐,让她替自己死去,现在甚至还要替代她享受原本属于姐姐的父爱。 她怎么可以如此的心安理得! “在想什么?”秦凯看泉敏在呆,走过去在她身旁坐下。 其实不止今日,这些时日以来泉敏独处时常常愣神,看着她长吁短叹,他的心中也不好受。 往日里碍于身份立场他们也没有说话的机会,难得现在皇甫北辰也在,他还能趁此机会找她聊上两句。 可显然,泉敏并不大想聊天。 只是心中的苦闷难以排解,积少成多,总会在某个时间达到顶峰。就像今天,她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爆了出来。 “你说,如果有一个人拿了本来不属于她的东西,可是原本这个不属于她的东西又为她带来很多好处,她要不要继续接受,还是告知真相?可是......真相很残酷。” 秦凯猜测她做的这个假设一定就是现在最困扰他的问题,可是这个假设他也不知该怎么办。 他好想为泉敏分忧,可是拿了旁人的东西本就应该还回去,现在又得了人家的好处,似乎不大合适,但她又说真相很残酷,那真相到底是什么呢? 泉敏却不再继续说下去了,支着下巴苦思冥想,半晌也没个结果。 驿站失火一事就算结束了,不管怎样,齐陌染在满园春色总算能睡个好觉,可是偏偏有人不允许。 不过这次出事的人不是她,而是云山海。 当初云山海年少轻狂,行走江湖得罪了不少人,他的女儿也因此下落不明,十几年过去,仇家渐渐少了,但偶然遇上,还是分外眼红。 这日他正坐在店中喝茶,只见几个彪形大汉大咧咧走进店中,要了两壶酒外加三斤牛肉。 原本不是什么大事,他亦不过随意侧目瞥了眼,可这一眼不要紧,双方对视之后,忽然安静下来,店内立时鸦雀无声。 倏忽之间,为的彪形大汉指着云山海道:“好你个老匹夫,这些年你躲到哪里去了,我们的恩怨还没算清,你就想一躲了之?” “我道是谁,原来是鹿兄,这么多年还惦记着我真是难为你了。” 在旁人面前都是谦谦君子模样的云山海,今日也总算让众人见到了他的另一面,也就是在敌人面前的模样。 “哼,记着你?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认得!云山海,你该不会是过了几年清净日子就把你当年做下的事全忘了吧?” “鹿兄,当年的事的确是我有错在先,可你也已经报过仇了,甚至还掳走了我的女儿,这事我也不计较了,你为何还追着不放?” “呵!说得轻巧!”那个被云山海称作鹿兄的大汉拿起身旁的佩刀,指向云山海,“我全家上下几十口人命,岂是这么轻易算了的,你若不死,难消我心头之恨!” 说话间,大汉已然冲到云山海面前,店中的客人早已吓得跑了个干净。 云山海顾忌着过去的情面,并未使出武器,一味躲闪,可大汉却不考虑这些,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招招狠辣。 店里的桌椅被砸了个七七八八,小二看得心惊肉跳,哭丧着脸小声在关柳耳旁嘀咕,“这修缮的钱谁给呀!” 齐陌染在一侧翻了个白眼,不由道:“你们不想着阻止,居然还在思考谁出钱?现在将人拦下你还能少亏点!” “诶,你这就不懂了!”小二扫了眼打得难舍难分的二人,神秘兮兮地道:“赔钱的时候我稍微加点价钱,还能小赚一笔呢!再说了,这些桌椅也旧了,正好换新的!” “......” 齐陌染懒得理会他,又将目光放在那二人身上,被逼至角落的云山海再让了数招后终于不再忍让,可身边并没有趁手的兵器,便从怀中抽出折扇抵挡。 一把折扇被他使得出神入化,几招过后,大汉已明显落了下风。 就在千钧一之际,大汉突然从怀中掏出什么东西,猛地扬手,霎时间周遭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接着短暂的打斗声过后,便听到利刃刺进身体中的声音。 此时烟雾消散,只见云山海前襟沾满了鲜血,胳膊撑在地上,半躺着怒视大汉,“你贵为武林之中赫赫有名的前辈,居然行如此宵小之事,咳咳,不嫌丢人吗?” “哈哈,只要能将你杀了,名声算什么,今日我就送你去见你女儿!” 大汉举起刀正要刺向云山海,一旁的皇甫北辰等人正要出手相助,突然从大汉身后传出一声惊呼,“爹爹!” 众人齐齐愣住,只见泉敏看到眼前的场景后急急奔向云山海,小心地护着他的伤口,满眼担忧的神色,“怎么会这样?” 由于太过震惊,与她擦肩而过的大汉这时才回神,诧异道:“你,你刚才管他叫什么?爹爹?你居然没死?” 皇甫北辰等人此时也冲上前来,护在二人身前,以防止他再次偷袭。 云山海无暇理会大汉,满心满眼都是泉敏刚才唤的那声爹爹,刚想伸手触碰她的脸颊,却现自己满手血污,不好意思地收回了手。 泉敏突然伸手握住,不顾污渍,将他的手贴着自己的脸颊,眼泪已经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有害怕,有紧张。 “傻孩子,哭什么,爹不过是些许小伤,要不了性命!” 云山海轻轻擦掉她的眼泪,觉得自己这一刀挨的值,若非如此,他们父女二人还不知几时才能相认。 第392章 风水轮流转 第392章 风水轮流转 “她叫你什么,爹爹?” 大汉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看着泉敏,试图从她身上找出破绽,可是距离当年已经过去十几年,那时孩童的身形样貌与现在差距甚大,他一时也无法判断真假。 只得震惊地感叹:“你居然没死?” 当初他与云山海结下梁子,阖家因此而死,他当时就立誓一定要让云山海也尝尝亲人死别、骨肉分离之苦。 所以在面对软糯可爱的五六岁女童时,他依然没有选择手软。只是他明明记得那个女童被自己重伤,奄奄一息,纵然华佗在世恐怕都难以回春。 他终是在最后一刻动了恻隐之心,没有挥下最后一刀,选择让她自生自灭。 没想到她竟如此命大,伤成那样居然都能活下来。 泉敏当初遇到那个姐姐时她已然重伤,说话都是有气无力,交代完遗言,还没等泉敏带她去就医,就已经断了气。 因而泉敏并不识得这大汉,幸而当时年纪小,即便不记得也不会有人怀疑。 “爹,你还好吗?我这就去叫大夫!”泉敏不理会大汉,提裙就要往外跑。 大汉此时也反应过来,以刀相拦,轻嗤道:“当我不存在吗?既然当年没杀了你,今日你父女二人相见,也算我仁至义尽,只是当年的仇我还没有报彻底,今日就拿你二人的性命来偿还吧!” 说着,大汉挥刀相向,好在秦凯及时出手,以剑相抵,哼道:“就凭你?” 大汉几时受过这种轻蔑,立时将目光转移到他身上,“你是哪里来的黄口小儿,乳臭未干就敢在爷爷面前大放厥词!哼,想当年爷爷行走江湖时,你还不知道在哪里玩泥巴呢!” 说时迟那时快,大汉挥舞着大刀朝秦凯袭去。 秦凯本意只是将他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却不曾想话说的太狠,触及到大汉底线,竟是要使出看家本领招呼他。 皇甫北辰自然不会看着秦凯落了下风,也加入混战,一时间三人打的难舍难分。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 混战中的三人自然不可能因为一个女子的声音停下手中的招式,当然他们也无暇理会这些。 反倒是在一旁观望的众人看到了突然走进客栈的女子,居然是寒安香。 “住手!老鹿!”寒安香又一次大声喊道。 大概是那句“老鹿”触动了到了大汉的某跟神经,他一个格挡将三人分开,算是暂时休战。 这时寒安香怒气冲冲地来到老鹿身边,十分火大,“你这是在干什么,让你出来寻人,你倒好,居然还打了起来,你若是敢伤到我北辰哥哥半分,我要你好看!” 或许当年也曾威震江湖,只可惜英雄迟暮,不得已出来做些护院之类的谋生。 全然不见方才盛气凌人的模样,老鹿在寒安香面前就像是一只去了爪牙的老虎,低眉顺眼,就算不够温顺,也不敢造次。 他被寒安香安排出府寻找皇甫北辰,原本只是想趁机吃些酒肉,谁料居然在这里碰上了当年的仇家,一时间什么找人,全被他忘在了脑后。 只是让他当着仇家的面儿被一个小姑娘教训,再是没了爪牙,也总归要脸面,涨红着脸忍耐。 “怎么,不服?” 寒安香才不管什么脸面不脸面的,扬眉看着老鹿。 老鹿眼里似要喷火,可最终还是自己将火气压了下去,不情不愿地道了句“郡主恕罪!” 解决完了老鹿,寒安香这才故作刚现周遭的一片狼藉,哎呦哎呦地叹息:“你们竟将这里砸成如此模样!” 随即又跑到皇甫北辰身边,拉过他的手四下检查,“北辰哥哥,你没受伤吧?” 同时得到齐陌染的一个白眼和皇甫北辰的一声“嗯”,寒安香全然不在意,自然而然地看着掌柜道:“掌柜算一下损失,账算在我郡主府上。” 小二朝关柳挤挤眼睛,吊儿郎当地拨算盘,口中念念有词,“十五张桌子,每张一两银子,桌子配四把椅子,也是一两银子,这就是三十两,还未算碗筷,郡主大方,我却不敢占郡主便宜,听我细细算来……” “行了!”寒安香只是想在皇甫北辰面前博得一个好印象,谁要听他算账,止住他罗里吧嗦的话,道:“一百两银子给了掌柜,这总归够了吧?” “够够,多谢郡主!”小二故作点头哈腰地千恩万谢。 事情解决完,这却不是寒安香来这里的最终目的,她状似刚看见齐陌染似的,“陌染姐姐,听说你前几日你被人关在驿站,还险些被人放火烧死,可有大碍?” 齐陌染淡淡道:“无碍。” “那就太好了,也不枉我挂念着姐姐。实不相瞒,这驿站空置许久,姑母想着那里清净,所以才将姐姐安置在那里,姐姐可千万别怪姑母!” “岂敢!长公主也是一番好意,只可惜……”她故意顿了顿,别有深意地看着寒安香,“歹人作恶,防不胜防!” “姐姐说的是呢,诶,幕后凶手可有找到?” 齐陌染觑着寒安香,勾唇道:“歹人虽狠,却也没能将我如何,我何苦与她计较,只是她若再想动手,可就要掂量掂量自己的能力,千万别露出马脚!” “那是,那是,我和北辰哥哥都会保护姐姐的!”寒安香悄悄舒了一口气,看了眼天色,道:“时辰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姐姐多保重。” 和众人告辞后,寒安香带着老鹿离开满园春色,一路走的飞快。 突然,寒安香转进一个胡同里,一把拉过老鹿,急急问道:“怎么样,可查出什么?” 老鹿耷拉着脑袋,一脸愧色,拱手道:“郡主,并无现。” “哼!”寒安香斜眼看他,“你是没有现,还是没顾上?你因何与人打架,我派你去是打探消息,你不仅没有打探出来,还暴露自己身份,还不反思反思?” “郡主,我……”老鹿嗫嚅开口,一个彪形大汉做出委屈形容,实在让人不忍直视。 第393章 一官半职 第393章 一官半职 “行了行了!”寒安香不耐烦地打断了他,指着他十分不客气地道:“你过去的那些恩怨本郡主无意知道,你只要将我给你安排的事情顺利做好,我就谢天谢地了!” “是,是!” 寒安香深深地叹了口气,为避免自己被他气死,留下老鹿自己走了。 老鹿咬牙看着寒安香的背影,轻咒一声,转身打算回满园春色,他身边的一个大汉拦住他道:“老大,咱们现在在郡主手下谋差事,您与那云山海的恩怨.......” “你这是何意?难不成我这仇不报?我一家几十口性命就枉死了?” “老大!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仇当然要报,只是不急于一时,等郡主将齐陌染的把柄抓住,她身边的人岂不是任人处置?” 老鹿虽然性情暴躁,但也不是无谋之人,冷静下来想一想,这话说的有理。 “好,我就等着郡主将齐陌染拿下,到时候云山海还不是手到擒来!”说这话时,他眼神中满是凶狠、得意,似乎已经能够想象到事成之后的结果。 云山海虽是受了些皮肉伤,可毕竟年纪大了,也需要休养些时日,不过女儿认了回来,即便受伤也不觉得有什么大事。 小二拿了银子,将桌椅板凳买了新的,捧着余下的银钱乐开了花,骄傲地拿给关柳看,“呐呐呐,我也不是好吃懒做,也是有能力挣钱的哦!” 得了关柳一个白眼之后,又乐呵呵地将银子收入盒里,自言自语地嘀咕“自己勤俭持家”。 傅修平成为状元郎之后紧接着去了边境做军师,从边境回来后又赋闲,无所事事,时间久到他以为君上都忘记他这个人了,君上又突然将他召进宫中。 “你可知,我今日找你入宫,所为何事?”君上开门见山,直言道。 “不知。”傅修平屈膝行礼,一套礼节尚未因为久未入宫而遗忘。 “呵。”君上轻笑道:“你好歹是一介状元郎,我没有给你任何官职,你就......没有任何异议?” “草民不敢!” “不敢?想你傅修平连抗旨拒婚这事都做得出来,还有什么不敢的?我近日才醒悟过来,齐陌染哪里是你什么一见钟情的女子,分明是和亲公主,你当日骗朕一事,该如何处置?” 傅修平千算万算没有料到这事还会有后续,原本的镇定已经消失一半,剩下的也不过是强装镇定。 他躬身道:“君上,先前草民不知情,险些酿下大祸,如今得知此事,对和亲公主万不敢有非分之想。” “哦?那你的意思就是说,同意孤的赐婚了?” “......”他万万没想到君上还惦记着赐婚的事,一时进退两难。 好在这次君上并没有逼他,见他不答应,也只是轻描淡写地道:“你既然答不上来,不如就去大牢待上几日,仔细思考思考!” “......”于是傅修平不过进了一趟宫,面了一次圣,就这么华丽丽地甚至不需要太合理的解释就入了狱。 临出宫前,君上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叮嘱道:“牢中诸事烦杂,也不知你能受得住几日,考虑好了遣狱卒知会孤一声。” 傅修平倒是看得开,君上并没有将他关在天牢,而是选了个刑部大牢,可见也没有想着置他于死地,顶多是威胁恐吓下罢了。 再者说,这刑部大牢管吃管住,他住上些许日子,倒也无妨。 只是宫外的人并不知道这些,一听说傅修平这次入宫,不仅没有某得一官半职,竟然还入狱了,甚为吃惊,可是因为什么入狱,却一点儿风声都没有透出来。 傅修平平日里虽吊儿郎当,看起来不那么正经,可满园春色的账本记录都是由他负责,就连关柳看了都赞不绝口,甚至将此事直接委托于他。 他入了狱,满园春色的一应琐事就都落在了两个闲散掌柜身上。 当然,他们还是很担心他的,并非仅仅因为没人干活。 “小姐,您可想出什么对策?”毕竟是无缘无故被下狱,皇甫北辰碍于身份呢不便直接去打听,众人像热锅上的蚂蚁,着急的紧。 可是齐陌染去哪里想对策,这是大魏,又不是大齐,她也不会飞檐走壁,不然还能夜探大牢。 此时能做的也只有......以不变应万变。 “你们先不要着急,我虽然不便直接去打听此事,但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我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们。” 皇甫北辰道:“你们千万不要擅自行动,万一只是他说了几句君上不爱听的话,略关几日小惩大诫,你们若是贸然有所行动,只怕更会惹得龙颜大怒。” 劫狱这种事,放在别人身上肯定是做不出来的,可放在齐陌染身上,那可就不好说了,万一一句话不对付,他们拍案而起,要去劫狱,而他恰巧不在一旁,无法阻拦,只怕后果严重。 天色不早,他不能再不回府,可走前依依不舍,倒不是舍不得人,而是生怕他们做些什么出格的事情。 “好啦好啦,你放心,我们定不会轻举妄动!”在齐陌染等一众人打包票之后,他才离开满园春色,回府去了。只是仍吩咐秦凯派人盯着,以防他们一时冲动。 此时店内不过余下两三位客人,他们围坐在角落的桌前,小声地讨论此事。 关柳早已从众人零散的信息中将整件事了解的差不多了,问道:“先前不是说他中了状元,君上一直未曾封官,走时大家就在猜会不会是为了此事,你们说,难道是他觉得这官职来的太晚,给拒了?” “若是如此,他当时就应抗旨不去,又怎会乖乖去了宫中再抗旨,这不是......”小二环顾四周,压低了声音道:“这不是没事找事嘛?!” “这也不对,那也不对,难道我们就这样坐以待毙?”齐陌染支着下巴,凝神苦思,这若是在大齐该多好,进个大牢而已,对她来说简直不要太容易,哪里会像现在,处处受制于人,身不由己。 第394章 狱中对话 第394章 狱中对话 傅修平进了刑部大牢,看上去挺淡定的,那小模样让旁人瞧了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去逛集市,东瞧瞧西看看,觉得哪里都稀罕。 他甚至想赋诗一,描述下自己看到的大牢模样,然而千言万语也不过化成七个字:“凄凄惨惨戚戚!” 狱卒对他倒是还算客气,临近大牢前甚至主动叮嘱:“状元郎,小人知道您高风亮节,宁死不屈,可是不过是君上赐婚,您又没有自己喜欢的人,娶谁不是娶,何必与君上对着干?” 傅修平“哦”了一声,呵道:“娶谁不是娶?那你怎么不娶?” “我、这、你、我......”狱卒指指自己,又指指他,被气得不知该说什么是好,最后小声嘀咕:“我倒是想,君上也得赐婚给我才行啊!” 话未说完,眼看着他就要自己走进大牢,狱卒又连忙拦住他,“诶诶诶,公子等下,等下!” “又怎么了?” “公子,你若是想通了就告诉我,君上吩咐我及时转达您的心意!” “哦,那你可能等不到这一天了,”傅修平认真地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我就是把牢底坐穿,也不会屈服。” “......”狱卒顿了下,尴尬地笑笑,别有深意地道:“公子先不要急着夸下海口,这刑部大牢,多的是穷凶极恶之徒,到时公子若是受不住,还要及时求助才是啊!” “哼!” 傅修平没再说话,而是用鼻子出了一个声音,似乎在告诉他,自己绝对不会有求助的那一天的。 不过狱卒说的话虽然不那么令人开心,有一句却是没错的。 刑部大牢暗无天日,关押的多是穷凶极恶之徒,身上背负的是数不清的人命官司,将傅修平这样一个文弱书生扔到这样的地方,恐怕是凶多吉少。 狱卒又是摇头,又是惋惜,三喟两叹地走了出去。 傅修平走进阴森地牢狱,被狱卒随机推进了一个牢房,他上了锁,迈着欢快地步子走了,留他在这里面对着满牢不友善的目光。 谁能想到,堂堂刑部大牢,居然会将这么多人关在一个局促的牢笼之中,难道不怕他们打架斗殴吗? 哦,是了,本就是将死之人,怎么死的也没人会在意了。 “喂,新来的,你因何入狱啊?” 一个看样子是这件牢房,甚至也许是这个牢狱的“老大”觑着傅修平,语气不善道。 傅修平淡淡回答:“杀人!” “哈,杀人?你这样子怕是连刀都提不起来吧,拿什么杀人,莫不是锈花针?” 说完率先大笑,其余人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也都附和着大笑。 “不信?”傅修平自顾找了个位置坐下,看着他道:“那不知兄台你是因何入狱?” “我?”那人哈哈笑道:“说出来怕你害怕!老子也是杀人,只不过杀的是一家数十口人!” “数十口人?”傅修平听到这个数字,不自觉地皱了眉头。 只是这个动作看在那人眼里,只以为他是怕了,颇有些得意地道:“那是自然,手起刀落,一刀毙命!” “为何杀人?” “为何?”那人又笑道:“自然是心情不痛快,找人泄下咯!” 傅修平不由胆寒,这里的人何止穷凶极恶,简直是丧心病狂,杀人竟只因自己心情不爽,倘若是心情大好时,会不会又借口杀人! 那人似乎看出他心中所想,继续道:“不过呀,我真正入狱的事情并非如此,若真的被他们直达我杀过这么多人,早就将我千刀万剐了,怎会留我至此!” 说话间,他无意识的流露出几分骄傲,这让傅修平着实不解,继续追问下去。 狱中“老大”便如数家珍般地娓娓道来。 “你可知近来城中风闻一时的轶事?” “不知你所指何事?”他近日来为了琐事焦头烂额,哪有心思关心其他的,即便真的听说了一些,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哪里会放在心上。 “就是那桩郊外浮尸案,你不会不知道吧?” 傅修平清清嗓子,垂眸看着地上的稻草,轻轻道:“有所耳闻。” 他没察觉到傅修平的心虚,自得道:“这桩案子可是耗费了刑部衙门和县令近月余的时间,要我说,他们那群草包能现蛛丝马迹也是他们走了狗运,当然,也怪我当时大意,居然有纰漏,不然,就算一年半载也不一定有结果!” 从没谁家的老大这么话痨的,傅修平觉得,自己或许可以从他这里得到更多的信息。 谁料这狱中竟不止一位“老大”,隔着柱子,另一个牢房中的一人不屑地道:“就你这样还杀人?杀人凭的可不是一身蛮力,那得有勇有谋才行!” “你说我无勇无谋?我若真是如此,那群草包怎么可能耗费那么久第时间才查出来?” 紧接着,就在傅修平都没搞清楚生了什么的时候,两拨人马突然对吵起来,你一言我一语,因为牢房面对面,中间隔着一条过道,除了破口大骂,肢体上的任何动作都无法伤及对方。 可是两拨人马全都站了起来,试图从气势上压倒对方,更奇怪的是,动静已经闹得很大,竟没有狱卒前来阻止,直到众人吵闹地筋疲力竭,都想着自己不与“小人”计较,这才双双偃旗息鼓,暂时休整。 只是今日的午饭比往日来的都迟一些。 “为何这么迟?” “老大”不乐意,牢房抖三抖,可狱卒却不怕他,凶巴巴地道:“为何?你们还有脸问为何?怎么,让你们吃饱了,好有力气把这牢房掀了吗?” “告诉你们,虽然现在还没找到你们犯错的证据,有些有了证据,却缺乏物证,不过没关系,总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的!” 这位狱卒似乎被折腾的不少,说起这种威胁人的话来如行云流水般流畅。 而牢中众人即便再有勇有谋,杀人如麻,也都离不了他手中的那碗饭,只好乖乖装孙子,默不作声,甚至作出一脸可怜相。 第395章 浮尸案 第395章 浮尸案 傅修平方才听“老大”们的话就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现在总算明白了,既然他们已经被当作凶手抓了起来,为何不就此结案作出判决,原来真相就是缺少人证或者物证。 难怪他们会猖狂至斯,在牢中都敢大放厥词。 他在一片做小伏低声中陷入了沉思。 傅修平已经被关了整整两日了,满园春色中笼罩着一种肃穆的气氛。 与他们相熟的客人觉出不对,满是好奇地问:“你们怎么一个个面色沉重,难不成……你们这里要经营不下去了?” 客人是大魏人,与他们街坊邻居多年,相知甚熟,因而也大不避讳,道:“一位朋友进了刑部大牢,如今生死未卜,怎叫人不担心?” “什么?”客人险些拍案而起,震惊地站了起来,又怕被周围的人听到,缓缓坐下,压低了声音道:“刑部大牢是什么地方,进了那里,哪还有命出来?” “为何?”一旁的齐陌染正巧听到关柳和客人的对话,小声问道。 “这还用问?你们难道不知,最近城中出了几桩大案子?府衙虽抓到了疑似凶手,但因缺少人证、物证,并不能定罪,若是再查不出来,那些人又要被原封不动地送出大牢!都是丧心病狂之徒,一旦放了,再抓可就不容易了!” “竟有此事?”想到傅修平要和那些人共处一牢,心疼之余又十分不地道地为他哀悼一次。 “当然啦!”客人看他们不知,眼巴巴地看着自己,这一刻,他似乎化作说书先生,只听抚尺一响,全场安静,听他娓娓道来。 “几个案子中,有一桩郊外浮尸案最为出名,那尸体都不知道在水中泡了多长时间,早就面目全非,幸而去府衙一查便可得知最近失踪的有谁。” “只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浮尸居然是陵泉富甲一方的商人之独女!” “这商人女儿失踪那么久居然没现?” “嗨,别提了,商人带商队出门,月余未归家,家中女主人又是后续弦的,与商人育有一子,对这个便宜不下毒手都算仁慈,哪里会上心!” 客人连连叹息,“那么貌美如花的女子,竟然能有人对她下毒手,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 眼看着话题要偏离,齐陌染忙问道:“那凶手是谁?” 客人听闻更加愤愤,怒目而视,“那凶手竟是喜欢小姐多年的青梅竹马,当年小姐被继母欺辱,多亏他暗中相助,两人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谁成想居然出了这种事情!” “你方才说……刑部大牢关押着那些凶手,但都因为证据不足,无法判决,那这个浮尸案是缺少什么证据?” 客人就像亲身见证过案情似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缺少动机啊!两人感情这么好,他没道理杀她呀!” “……”那你方才咬牙切齿地好像要将他活剥了,这会儿倒觉得他没有动机了! “没有作案动机,那又是怎么怀疑到他身上,觉得他是凶手的呢?”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客人眯着眼睛,笑得着实奸诈,故意顿了顿,吊人胃口,“听说,是在那男人家里搜出来的作案工具,只不过自他被抓以后,精神呆滞,问什么也不说,县令大人没辙,只能先收入大牢,容后再审。” “这么说,就是没证据咯!”齐陌染觉得自己就是听了一场他猜测的故事,“作案工具也可以诬陷,他不说话也有可能是得知自己心爱的女人死去,难过异常,如何仅凭这点就将他入狱,认定他是凶手?” “没人说他一定是凶手啊!”客人吃饱喝足,拍拍肚子,先是赞美了下今日这桌饭菜,随后起身道:“疑似而已,疑似而已!” 说完,揉着肚子大步往外走去。 “既然是疑似,也就是说凶手也可能另有其人,那为何不继续追查下去?”齐陌染自言自语,突然间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看看桌子上席卷一空的狼藉,她一拍脑袋,追了出去,“喂,你还没付钱啊!” 时至日昳,店里的食客早已吃饱喝足出了客栈,正午的阳光将热量凝聚,到了此时,温度达到最高。 阳气最盛的几个时辰里似乎一切黑暗阴郁都无处遁形,然而到了夜间,它们嚣张跋扈的本性又暴露无遗。 浮尸案就像是一个契机,又好似水面涟漪的一枚石子,在满园春色乃至整个阳陵,掀起轩然大浪,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月上柳梢头,人约客栈中。 满园春色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随心开张。这几日因着傅修平的事情,每个人脸上都愁眉不展,却又束手无策,因而一连几日都早早关门,围坐在桌前商讨对策。 “你们说,君上要怎么样才能回心转意,收回成命?” “小姐,您初来乍到之时,傅公子就拿您当挡箭牌,那时君上就惦记给傅公子赐婚,现在过了这么久,君上还惦记着,可见执着,这事恐怕……没得商量吧?” “难不成还要强买强卖?到底是哪位公主,值得君上这般惦念,为其不惜将这样一个优秀的人才打入大牢?” 齐陌染和泉敏正讨论着,皇甫北辰开口道:“君上幼女桃夭。” “啊?桃夭?素闻君上子女众多,这女子又有何不同?” “桃夭自幼聪颖,三岁能诵诗,五岁能成赋,可谓是与傅修平一般的才女。” “既然这么厉害,傅修平为何不喜欢她?” 皇甫北辰静默一瞬,淡淡道:“传闻桃夭公主虽然才华横溢,然而为人善妒,嚣张跋扈,故而虽然有才,却一直被天下才子敬而远之。” “……”原来是这样,只是这样一来,从桃夭公主这里入手求情的路就被斩断,君上又不肯改变主意,真是愁煞人也。 傅修平也是个不肯妥协的主,这道题简直就是无解! 忽然,齐陌染眨巴眨巴眼睛,笑眯眯地盯着皇甫北辰,直到将他看的十分不自在,才开了口。 第396章 偷偷探监 第396章 偷偷探监 “何、何事?”皇甫北辰不自在地撇开眼。 “不如,你带我混进刑部大牢?”齐陌染支着下巴继续看他。 他也不知怎地,突然就害羞起来,“我,我如何能带你去大牢?” 齐陌染继续盯着他,“我听闻幼时的将军府小世子可是刑部大牢的常客,对那里的地形颇为熟悉,你我乔装打扮一番,定不会被人现!” 皇甫北辰听着听着突然不大高兴,“你为何一定要去大牢?君上虽然将他关在那里,却也没对他做什么,你何苦着急将他救出来?” “刑部大牢是什么地方,那里面关的都是些什么人,你不是没有人耳闻,难道你就不担心?” “我为何要担心?” “算了算了,我不同你吵,既然你不去,那我就自己去!” 齐陌染说罢,气呼呼地甩着袖子直奔外面走去。 夜黑风高之下,突然安静的大堂多了一丝诡异,众人瞧瞧皇甫北辰,又看看隐入夜幕之中的齐陌染,悄咪咪地问他:“你不去追吗?” 皇甫北辰随意地向外扫了一眼,又将目光扫过众人,突然间飞快地站了起来,追了出去。 秦凯站在他旁边愣了一瞬,才回过神来,想追过去却被关柳拦下,戏谑道:“你去做什么,他们两人难得单独相处。” “可是他们是要夜探大牢?” “怕什么!”小二大大咧咧地,似乎对齐陌染颇有信心,“齐陌染做这种事最拿手了,不用担心!” “......”怎么听起来这么不像夸奖的话呢! 齐陌染和皇甫北辰最终还是去了大牢,扮作送饭的小厮混进了牢中。 虽说有皇甫北辰有将军府世子的身份在,但为了不惹麻烦,他们还是决定低调行事。 彼时傅修平正无辜地坐在牢中,周遭围满了人,只听他道:“当时情况危急,我一个人单枪匹马杀到对岸,就在此时......” “开饭了,开饭了!” 齐陌染没想到到了这种地方他居然还能如此热络,和一众凶手在一起开心聊天。 看样子她的担心真的是多余,捏着嗓子敲了敲盛饭用的木桶,这才堵住了他的嘴。 牢中被关押之人并不认识齐陌染,但也没察觉出他们并非平日送饭的狱卒,仍沉浸在方才的对话之中。 早先那个牢中“老大”开口了,“细说起来,我们做过的案子虽然残暴,却也没什么感情,哪里比得过陈兄,连自己的青梅竹马都不放过。” 傅修平正用眼角余光注意着朝这边靠来的齐陌染,悄无声息地往牢门处移了移位置,一边敷衍地道:“为何?难不成是生了什么事?” “那谁知道,喏,那位陈兄自打入了牢,就一直坐在那个角落里,每天都看着天窗,一句话都没说过!” 说着,众人皆被齐刷刷地吸引过去,朝那位陈兄投去或好奇或打量的目光。 就在此时,齐陌染突然矮下身子,做盛饭模样,小声道:“你怎么样?” 傅修平朝她挤了挤眼睛,答道:“如你所见,一切都好!” 若非时间不够,齐陌染恨不得将他报答一顿,如此紧张的时刻,他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 索性她已确认他平安,而且不仅平安,似乎过得颇有些得意。 从大牢里出来,皇甫北辰还是沉着脸,显得不那么高兴,就连齐陌染落后了两部都没有现,或者说,不是没有现,而是还在气头上,没有现罢了。 齐陌染快走了两步追上,小心翼翼地打量他的神色,试探地问道:“还在生气呢?” 皇甫北辰不语,漠视般继续往前走。 “不要生气了嘛!”她伸出两根手指,夹住他宽大的衣袖,轻轻扯了扯,讨好道:“咱们去看他一眼不是也放心嘛,再者说了,咱们不是也好好的什么事也没有嘛!” “万一呢!”皇甫北辰突然定住,严肃道:“万一那些犯人察觉出咱们不是之前送饭的狱卒,万一恰巧有狱卒进来,咱们岂非被置于危险的境地,到了那时,你以为傅修平还会安全?” “好啦,我知道错了!”齐陌染对着他,恨不得将十八般武艺全都派上用场,“咱们还得想接下来的对策呢,你可不能气坏了,到时候谁帮我出谋划策呀!” “我为何要帮你!”皇甫北辰一看她的模样就知道她这是想蒙混过关,立时就更气了,“况且傅公子看样子并不需要你的帮助呢!” “还是说......”他斜眼觑她,“你当真与他假戏真做,喜、喜欢上了他?”原本好好的一句质问,他说起来倒是有几分犹豫。 又似是给自己壮胆,两手交叠着放在胸前,眼神中带着一丝看破还要说破的神情。 “你在胡说什么?我怎么会喜欢他?” “真不喜欢?” 不过区区数字,皇甫北辰仿佛就被莫名其妙地哄好,语气也缓和了不少,但仍凶着脸道:“真不喜欢?” 然而不管失忆前还是失忆后,齐陌染早对他的脾气了如指掌,立马道:“当然,我喜欢谁你会不知道?” 霎时间,红晕从耳根晕染至他的脖颈、脸颊,然而他本人仍不自知,梗着脖子道:“不要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原谅你,我,我只是看这夜色太深,生气容易失眠,才不与你计较的!” “是是是,多谢公子体恤,那我们现在可以各自回房休息了吗?” 原来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了满园春色的门口,小二为他们留了门,只需轻轻一推,便能将门板打开。 皇甫北辰这才察觉真的失态,也顾不上拿腔作势的生气,红着脸推开门,待到两人都进得屋来,又将门关好,才道:“时辰不早了,你、你也早点休息!” 说罢,竟比齐陌染跑得还快,率先回了房。 齐陌染从未见过他如此容易脸红的一面,新奇的紧,若非那时他正在气头上,她还真忍不住多逗他几句。兀自站在原地笑了笑,这才轻手轻脚地上楼回房,准备休息,好应对明天的问题。 第397章 颜彦突至 第397章 颜彦突至 齐陌染回到房间,刚要睡下,突然察觉周围有点异样,神经兮兮地对着乌漆嘛黑的屋子道:“谁?” “小染染,这才多久不见,你就已经不认得我了吗?”颜彦从暗中慢悠悠走了出来,话说的温柔,眼神中却带着阴鸷。 “颜彦,你怎么会在这里?”齐陌染吃惊地看着他。 他现在不再是系统,作为系统时一系列的便利也都不再,可毕竟有她当初为他寻来的能量石,日行千里这种事也不是不能做到。 “你难道忘了我当初说过的话吗?你背叛了我,你我终有一战。”看着她眼中的迷茫和防备,颜彦嗤笑道:“你不会这么快就已经不记得傀儡人了吧?” “所以你今天是特意赶来和我决一死战的?”齐陌染看着外面的夜色,十分震惊,他难道不要睡觉的吗? “杀你难道还要挑日子?” “......”虽然不用,但也不必这么突然吧...... 齐陌染还在纠结自己是先大喊一声,引起别人的注意,还是先召唤系统,突然“滴”的一声,系统自己出了来。 只听系统厉声道:“颜彦,时至今日你还想害人?快跟我回去接受惩罚!”空中突然浮现出一道蓝色的光芒,直冲颜彦而去。 颜彦一个利落的转身,避开了那道光芒,怒目而视,“你使诈!” “对付你,不使点而特别的手段怎么能行!”系统和颜彦你来我往,齐陌染为避免被误伤,颠着脚小心地走到角落,悄悄观战。 然而颜彦无意与现在的系统硬碰硬,注意到躲在一旁的齐陌染后,果断地将她拉了进来,“想跑,做梦!” 就在他的手将要触及她时,系统又是一道蓝色的光芒朝他袭去,将他隔开,哼道:“你再不走,别怪我不顾年往日情分!” 颜彦自知难以敌过系统的蓝色光芒,不甘地看了眼齐陌染,最后还是咬着牙从窗户翻身离去。 险些要吓得半死的齐陌染这才晓得拍拍胸脯,长舒一口气,“还好你出现了,不然我恐怕就要栽在他手里了!” 系统则恨铁不成钢地道:“区区一个颜彦竟让你怕成这个样子?亏你还要翻身做女主呢!” “怕不怕跟我能否翻身没关系啊,而且我现在只需要坐等成婚就可,不过话说回来,颜彦这厮真是忘恩负义,当初若非我辛辛苦苦、跋山涉水为他凑齐能量石,哪来今日的耀武扬威,他竟然这样对我!” “拜托,你自己现在都自顾不暇了,你还有心情提陈年旧事?” “啊?我怎么了?” 齐陌染迅地回忆自己最近做过的事,除了夜探大牢这件事有点风险,别的也没什么了。可即便是夜探大牢,她一没带人走,二没被人现,又怎会自顾不暇。 “你以为傅修平进大牢这事与你半点关系也无?我早就跟你说过,这里有许多隐藏任务需要你自己去现,若是不能及时现,系统就会自动分配任务给你,只是任务通常会更难一点。”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原本这件事可以避免的?那我原本的任务是什么?” 系统直接将任务显示在空中,只见上面写着原本的任务应是她查出城中浮尸案原委,得到君上另眼相看。 可遗憾的是她这几日一直待在满园春色大门不出,因为没有第一时间现案情,又拖延了些时日,府衙现了此事,抓了嫌疑人,可又因为缺少证据,而将此事暂时搁置。 也就是这个时候,系统自动将这件到了时间的任务收回,又随即分配固定任务,没想到竟然是加了难度的任务。 换言之,原本她只需要查清案件真相即可,可此时,她不仅要查案子,还要想办法将傅修平救出来! “......”一想到这个事实,她竟无语凝噎,眼眶中包裹着零星几滴眼泪,状似委屈巴巴地看着系统。 “我该怎么办啊?连知府大人都查不出的案子我就可以?” 系统大概是用同情的目光将她望着,因为系统道:“你要相信,你说可以的,哦对了,这个任务也是有时间限制的,具体需要多久,就看傅修平能坚持多久了。” 她想了想方才在牢中看到的那一幕幕,觉得傅修平即便再被多关些时日也能混得风生水起,只是牢中其他被关押之人不得不让人防备,君上那边也不知是否能等得,她必须要尽快查清此事。 夜已深了,系统也早就离开,她将自己砸在床上,重重地叹了口气,“我的女主光环到底在哪里呀!” 然而没有人能回答她,当然,她也不需要答案了。 再睁开眼时,唯有阳光与眼下的淤青第一时间跟她打了招呼。 急急忙忙穿好衣服,下楼吃了早饭,便拉着尚未搞清楚状况的皇甫北辰跑了出去。 “这么着急要去哪儿?” 走出好远,齐陌染才气喘吁吁地放满了步子,而一直被她拉着的皇甫北辰这时才问道。 “出城,去河边!”她边走边为他讲他们接下来要去做的事情,“近日陵泉生了一起浮尸案你不是也听说了,近日我们便去调查此事!” “调查,这是知府的事情,你去凑什么热闹?”闻言,皇甫北辰一把拉住她,不解道。 “哎呀,你,” 齐陌染肯定是没办法实话实说,可看他那样子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敷衍过去的,只得绞尽脑汁地想理由,“那,那我若是破了这个案子,君上得知此事定然要嘉奖我,到时我趁机为颜彦求情,岂不妙哉!” “可怜知府都没破获的案子,你就这么确定......你能破?” “我当然......”齐陌染正要开口,突然想到昨天系统提及此事时,她并未向它所要任何线索,也就是说她现在知道的案情,除了那位客人所讲的,旁的可谓是一无所知。 这件案子到底进展到何处,有何物证,眼下看来,还是要先去府衙走一遭才能知晓。 “当然什么?”皇甫北辰不知她心中所想,看着她突然走神,不由唤道。 第398章 寻知府 第398章 寻知府 “当然不能确定我能破此案啊,但只要全力以赴,我相信此事总会有破绽,即便再谨慎的凶手,只要做了,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皇甫北辰闻言,沉思片刻,道:“先前道听途说的那些事情难辨真假,不如我们去知府那里看看。” “好呀!只是......知府大人肯这么爽快地给我们看卷宗吗?” 她本来都打算好了,必要时可以用一些非常手段,比如......偷摸溜进府衙。虽说这种行为不大好吧,但必要时候,就要采取必要措施。 “你放心吧,我与知府大人是旧识,他定然会给我这个面子。” 二人这便朝府衙走去。 小桥流水,街边人家,炊烟袅袅,静谧祥和,远眺绿水青山,仰望云卷云舒。 齐陌染看着周边的景致,忽然扬起嘴角笑道:“这里好美啊,若是有一天离开,还真舍不得!” “离开?你想去哪里?”皇甫北辰不解其意,甚至就连落后了几步的泉敏和秦凯也耳尖地听到,一脸迷茫。 这个场景总是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在大齐时那样幸福又无忧无虑的日子,和皇甫北辰时而拌几句嘴,却过得开怀。 哪会像现在这样,眼看着再有三月婚期便至,她即将离开这里,回到自己的世界,可是竟生出诸多不舍。 若是......若是他现在能恢复记忆该多好,这样她也就不用将那些回忆压在箱底,封存起来,她还欠他一句对不起...... “诶,你怎么了,说着话还走神?” 皇甫北辰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这才回神,扯起嘴角露出一个笑来,“无事,只是突然想起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尽快赶到府衙吧。” “......”皇甫北辰仰头看着大亮的天光和为时尚早的时辰,一时无言,回头看了眼后面跟着的秦凯,后者摊了摊手,也表示不懂。 好在转过两条街,再走过一座桥就到了府衙,那里的人大多认识皇甫北辰,也不知是因为他的身份还是与知府交好,对他格外热情,不消分说便带着几人进了衙门。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知府便笑着走了过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皇甫兄怎么想着来我这里?你可一向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来人身着官服,头戴乌纱帽,一眼便叫人认出他的身份。只是令人没想到的是,这位知府看上去竟如此年轻,与皇甫北辰的年岁相仿。 皇甫北辰起身相迎,拱手道:“大人近来可好?” “皇甫兄何故如此客气,一别许久该不会连我是谁都不认得了吧?”知府佯装恼道。 “大人如今已位及知府,我不过虚担着一个世子名号,礼数还是要周到些,以免落人口实。” “唉,也罢,既然世子诸多顾虑,不肯顾念往日情分,那我早早准备出来的卷宗也没了用途,枉我听闻有人想看,提前备了出来,眼下看来,全是白忙活一场!” “哎,等等!”皇甫北辰忙拦住他,讪讪笑道:“大人......”瞥到知府定定地看着他,他又叹息一声,改口道:“刘贤弟如今已是知府,何故如此,若是让人看到,难保不会弹劾你。” “皇甫兄此言差矣,当年你救我在先,后又资助我考取功名,种种恩情莫不敢忘,如今不过举手之劳若还要你这般求我,那我才是枉顾当年情分!” “再者说,若是能由你协助我破得此案,君上定然龙颜大悦,哪里还会怪罪什么!” 知府已经将话说到这个地步,诚意十足,皇甫北辰哪里还会在那般敷衍,他的聪明才智,可不亚于今日的傅修平,自己果真没看错人。 不禁点点头,拍拍他的肩膀,感叹道:“我当年果然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以你刘康的学识和人品绝不会让你的官阶止步于此......” “打住打住!” 刘康叫停,他就知道皇甫北辰自小生在达官显贵家中,避免不了的官腔时不时就会蹦出来!然而他生性洒脱,最看不惯这种腔调,若非皇甫北辰是他的救命恩人,他早就将他轰了出去。 “我们还是来说正事吧。”招呼下人去拿卷宗的功夫,刘康注意到一旁的齐陌染,话音一转,戏谑着道:“听闻将军世子不日将迎娶大齐公主,看这位姑娘气度不凡,莫非就是那位大齐公主?” 虽然不知他是如何看出自己气度不凡的,但这话让齐陌染十分受用,笑眯眯地向他福了一礼,“大人见笑,小女正是大齐公主,不过既然来了大魏,便也入乡随俗,不必在意这些身外之物,唤我一声齐姑娘便好。” 刘康闻言,十分识趣地道:“岂能唤姑娘,依我看,唤声嫂嫂还差不多!” 饶是皇甫北辰听了此话,也不禁红了耳根,遑论脸皮子薄的齐陌染,早已羞红了脸颊。 好在下人及时出现,递来了卷宗,刘康一下子进入到讨论正事的状态,将他们请入书房,吧卷宗摊在桌子上,道:“这事表面看起来简单,就是男子杀了与他青梅竹马的女子,抛尸河中,可是这件事疑点重重。” 他一眼卷宗都未看,却将每个细节记得一清二楚,“先,杀人动机不明,据女子身边的丫鬟说,事之前两人并未生过任何矛盾,而女子的父母也没有反对过,甚至曾找男子商议过婚期,只是不知后来因为何事不了了之。” “另外,自从这男子入狱之后,没有说过任何一句话,不反驳,不点头,就好像失了心智般,真是让人头疼!” “竟也有能让你头疼的案子?”皇甫北辰边笑边看着卷宗,道:“如今看来,最重要的是要先让这个男子开口说话,不管是不是他做的,只要开口,我们就能找到突破口。” “别提了,我审了很多遍,一次都没奏效,我又不是那种喜欢严刑拷打的人,没法子,只能关起来,饿他两顿,没想到这还是个硬骨头,饶是如此,都不肯说一个字。” 第399章 线索 第399章 线索 齐陌染翻了翻卷宗,细致到每一个字都不放过,可即便如此,于当日那客人说的竟所差无几,顿时让人一筹莫展。 顿了顿,她肃穆道:“大人,不知可否带我们去看看尸身,另外去案现场看上一眼?” 刘康闻言挑眉道:“嫂嫂果真要去看尸体?” “是有何不妥吗?” “倒也不是,只是距离案时日已久,尸体难免……” “……”理解了刘康指的是尸体难免会出现尸斑,散出恶臭气味,她面不改色地道:“无妨。” “好!”刘康做了个请的手势,“几位请随我来。” 尸体放在义庄近一月,若非这里用了些特殊材料驱散蚊虫,尸体恐怕早已腐烂。 进前去探查尸身,齐陌染屏息往前走,突然道:“尸体在这里放了一个月,她的爹娘都没反应吗?” 一般尸体过了头七就要入土为安,可她已经在这里安置了一个月,爹娘居然不闻不问? 刘康起初也愣了下,随即又道:“害,早先有坊间传闻,这女子的母亲实乃继母,他的父亲又是商人,整日在外奔波,恐怕也是没有考虑到这件事。” 话说的委婉,可其中深意不消说大家也能理解,只是齐陌染还有一个疑问,“那大人可有去拜会过她爹娘?” “这倒是没有……”他沉吟一瞬,道:“只因初初知道这件事时,她的爹娘都来义庄认尸,哭的险些晕厥过去。后来又因一时难以破案,尸体不能入土,他们不曾找上门,我也就不曾去过。” 齐陌染正检查尸身,尸斑已经大块儿地出现,只是先前的一些痕迹仍在,手指将将停在下颌脖颈处,仵作见了在旁道:“那道淤青看样子是用绳索所致,但一直没有找到物证。” “嗯。”她淡淡应了一句,又道:“身上可还有其他伤口?” 仵作道:“并无。” 齐陌染又从头到脚将尸身打量了一遍,这才点点头,众人就此离开义庄。 “你可有什么现?”皇甫北辰见她一脸沉重,开口问道。 齐陌染却摇摇头,颓丧地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停住步子,激动地抬起头,“快,带我去她府上!” 死者真名柳玥儿,乃是陵泉之中显赫有名的商贾之家,其父生意做的大,涉及的领域广,因而三五不时需要亲自往外跑。 疑似凶手是柳府旁边胡同巷子里的一户人家的儿子,名唤李源,因幼时救过柳玥儿一命,一直深得柳老爷照拂。 柳玥儿不得继母喜爱,家中还有继母所生的一个弟弟,她在家中的地位自是一落千丈。好在李源一直陪伴着她,护她不被欺辱,这么多年来,磕磕绊绊之下,倒还平安无事。 “谁会料到李源居然会做出此事?!” 柳府附近有个酒家,一行人来到柳府前,却没急着进去,反而转向酒馆之中,点了一壶酒小酌,不曾想还有意外收获。 听够了故事,齐陌染起身,皇甫北辰自觉地拿出荷包付钱。 一旁的刘康乐的乱颤,“嫂嫂果真御夫有术!” 齐陌染状似落荒而逃,刘康被皇甫北辰赏了一个脑瓜蹦之后故意哀嚎着奔了出去,捏着嗓子道:“嫂嫂,救我!” 柳府大门紧闭,不见一个看门小厮,秦凯三两步跑了过去敲门,好半晌才有一个小厮探头出来,却不肯将门打开,一脸警惕地打量着他们。 旁人不认识也就罢了,知府大人谁人不识,小厮一边作揖,一边道:“不知知府大人到来,有失远迎,还望大人恕罪,只是不知大人来此,有何贵干?” 刘康在外人面前显得十分正经,板着脸道:“怎么,我来此还要先与你通报?”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小厮连忙求饶,却仍不敢将门打开,只道:“回禀大人,只因家中老爷外出,只有一众女眷在家,为避免误会,小人需得通禀家中主母一声,不敢擅自放行。” “好,那你通禀,就说本官有要事相商!” 小厮“砰”的一声将门关上,小跑着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又等了约莫一柱香的时辰,小厮才气喘吁吁地回来将门打开,做了个“请”的姿势,将几人迎入府中,关门前还不忘左右张望下,见四下无人,这才放心地关了门。 “你在看什么?” 齐陌染突然拍了小厮一下,没料到小厮整个人都颤了一下,见是她才哀怨地道:“姑娘何故这样吓我?” 她奇怪,“我不过拍了你一下,你为何这样害怕,而且是你先鬼鬼祟祟,难不成……这里有鬼?” 小厮闻言险些冲上去捂她的嘴,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您小点声,这里闹鬼!” “鬼?”齐陌染十分配合地压低了声音,和他一起缩头缩脑,“怎么好好地闹鬼了呢?” “您有所不知,自从我们大小姐被人抛尸之后,这周遭呀,就总是能听见有人哭的声音,起初只有半夜三更,可头七之后,就连青天白日里都能听见哭声,周围的街坊邻居不少都搬走了!” “竟有此事?可这鬼……”齐陌染疑惑地问:“不都害怕阳光吗?” “这谁知道呀!唉,反正这事闹得人心惶惶,我们家夫人还在琢磨着要不要搬走呢!” 小厮见花厅将至,闭上了嘴不再言语。几步走至花厅内,直接柳家主母早已起身,施礼道:“大人大驾光临,真是让我这府宅蓬荜生辉,大人快请坐!” 刘康道:“夫人不必多礼,吾等此来是为了令爱一事……” 话音未落,单是“令爱”两字一出口,柳家夫人就难以自持地哽咽起来,哭道:“我这苦命的女儿啊,自幼失了亲娘照拂,我巴巴地对她好,吃穿用度无一不是最好的,谁成想我们含辛茹苦养大的孩子,居然被奸人所害!” “夫人可知李源?”齐陌染出声问道。 柳夫人听了这个名字,眼里似是要冒出火光,恨恨道:“这个负心汉,我家玥儿真心待他,他竟下如此狠手!” 第400章 符咒 第4oo章 符咒 “哦?此话何意?” “哼,难道不是吗?就连大人不是都怀疑李源那穷小子吗?想当初若非我家老爷资助他,他们一家老小早就过不下去了,哪有今天的逍遥日子,没想到他居然恩将仇报,杀了我女儿!” “柳夫人莫要激动,本官同你一样,痛恨下此毒手之人,只是现在还有些证据不足,本官特来调查,还望夫人配合。” 柳夫人这才收敛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她顿了下又道:“只是不知大人还缺少什么证据,需要来民妇家中寻。” “哦,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他边说边悄悄打量周围,突然在门口看到一角衣衫,而其主人却躲在门外不肯现身。 他唇角一勾,道:“素闻柳夫人与柳老爷孕有一子,与柳玥儿姐弟情深,怎么未曾见他?” “唉,”柳夫人幽幽叹了口气方道:“我这儿子与他姐姐感情好,这不,自打知道了他姐姐的死讯,大哭一场之后竟生了病,卧床不起,寝食难安,时时都念着他姐姐啊!” “我听说近来鬼祟作乱,令郎莫不是......” “胡说!”柳夫人突然提高嗓门,极力驳斥,在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后,又连忙缓和了语气,道:“我的意思是说我儿怎么可能被鬼祟所扰,他不过是思念姐姐,一时想不开罢了。” “本官作为一方父母官,你们的事就是本官的事,令郎情深义重,本官实在心疼......这样,我且去探望探望,你们稍坐。” 说着,他便起身着小厮带路,柳夫人却急急忙忙拦下,神色中竟有些慌张,支支吾吾地道:“大人,吾儿如何能得大人探望,这、这于理不合呀!” “无妨无妨!”刘康摆摆手,起身 就要往外走,柳夫人见拦不住,只好追了上去,跟在后面。 泉敏站在齐陌染身后,探头看去,略显迷茫,“小姐,这,柳玥儿不是不受继母待见,他们姐弟还会感情如此深厚?” 齐陌染颇有深意地笑道:“跟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柳家小郎君的屋子离前厅不远,没走太久便到了。小厮引着众人朝院子里走去,尚未踏进院门,便听见院内好一阵哭天抢地的哀嚎。 “我苦命的姐姐啊,你死的太冤了,那个畜生竟然这么狠心对你,枉你一腔真情付诸东流啊!” 众人对视了一眼,刘康眼角余光瞥到柳夫人不自在的神色,这才抬脚往里走。 柳夫人在旁道:“大人,小儿生性鲁莽,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大人海涵!” 刘康应道:“令郎如今正伤心难过,我又怎会与他计较,夫人多虑!” 眼看着就要走进正屋,屋里突然传出噼里啪啦瓷器坠地的声音,紧接着两个侍女哭着跑了出来,只听里面咆哮道:“不,不,我姐姐肯定是在骗我,她肯定没死,以往她最疼我了,怎么可能抛下我就走呢!” “这小郎君怎么竟说胡话,莫不是得了失心疯?” 一向不喜言语的秦凯突然小声嘟囔起来,然而他的声音虽小,却堪堪可以让身边的人听到,包括柳夫人在内。 柳夫人有些尴尬地道:“小儿这几日常常如此,要么咱们还是别进去了吧?” “那怎么行!”刘康率先往里走,“来都来了,本官总要探望下才是!” 他走进屋内时,忽然一道劲风朝他袭去,虽然没有武艺傍身,但敏捷度还是有的,他果断地避了开去,只听一声清脆的声响随即在身侧迸开来,一个茶盏落到了地上。 柳家小郎君见有外人来,一脸防备,“尔等是谁,怎可擅闯我的房间?” 这时柳夫人从后面疾步走了进来,走至他身旁道:“哎呦我的儿,你可别闹了,这是咱们的父母官刘大人,专为你姐姐的事来的!” “刘大人?”小郎君迷茫地抬头,看着刘康半晌,“大人,你可一定要为我姐姐做主,早点处死那个凶手,让我姐姐瞑目!” “你放心,这也是我的职责所在!”刘康坐到床边,一脸心疼地看着,突然道:“你这屋里贴这么多符咒是做什么用?” 不提众人还没注意,一提起这个,环顾四周,屋内的陈设之上居然都被贴了黄符,这还不止,就连他的床头床脚还有枕侧,都贴满了符咒。 “我,我......我姐姐的魂魄定然还没走远,我这是为了护她平安,道长说着符咒经过特别处理,不会伤害到我姐姐的!” “原是这样,这位道长定然功力深厚,我倒想去拜会拜会了!” “大人说笑了!”柳夫人讪笑道:“不过是个云游道士,今天去这而,明天去那儿,也就是我儿敦厚,听了他的话便信以为真,要我说,哪里就那么管用呢!” “诶,夫人此言差矣,令郎对姐姐一片情深义重,如此深厚的姐弟之情实在让人羡慕啊!” 双方又你我客套了几句,刘康便借口公务繁忙告辞,柳夫人似乎有些心绪不宁,并没有挽留,将人送至大门口,才肯关门回府。 出了柳府,令人最为疑惑的一幕萦绕在众人心头,那就是若真如柳氏所说他们姐弟情深,又为何如此惧怕,要在整个房间贴满符咒,反观柳氏,虽说也心有戚戚,却没那般夸张。 “走,咱们去大牢!” 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去大牢,齐陌染还有些激动,快步跟了上去。 今日的大牢没了以往的热闹,每个人都低着头好似在静思己过,然而若是注意到他们垂下的眼睫之中蕴含的深意,便会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一个案子总会有凶手和疑似凶手,有时这二者是同一人,有时可能会另有其人,官府办案讲求证据,然而被错抓的人难免心生委屈。 这里就不乏又也被错抓之人,只因一时没有证据自证清白,只得在这里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 “来人,将李源带上来!”随行侍卫道。 一旁候着的狱卒应了声“是”,随即手脚麻利地将他架了过来。 第401章 破案 第4o1章 破案 李源被“拖”上来后,仍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生无可恋用来形容他再不为过。 齐陌染众人躲在暗处,刘康又挥退了狱卒,因而只有他一人出现在李源面前。 “李源,你自幼与柳玥儿青梅竹马,你是她的救命恩人,她爹又资助了你,你为何恩将仇报,残忍杀害他的女儿?” “既然大人已经认定我是凶手,何不一刀将我砍了,也能趁早将此案了。为何还要浪费时间与我在这里啰嗦?” 李源终于说出他自入牢以来的第一句话。 以往凡是进了刑部大牢之人,无不喊冤叫屈,或真或假,总要试图申辩一番,然而只有他是例外,到了这里之后居然能这么久都一声不吭。 只是谁能想到他不开口则已,一开口简直能把人气死! 刘康气极,“你以为我想与你在这里兜圈子!既然你不否认是自己杀了柳玥儿,那就说一下经过吧,我亲自给你写口供,到时你签字画押,此案就算了了!” “我,是,是我杀了柳玥儿,我,我贪图钱财,我......”原本盛气凌人的李源说起话来突然磕磕绊绊,最后似是自己也现不妥,愤愤地道:“我杀人便杀人,何须理由?” 刘康挑眉道:“是啊,你杀人便杀人,何须理由,只是可怜柳玥儿姑娘便是死都不能瞑目。若是凶手另有其人,你说本官若判了你死罪,待到黄泉下相见时,你可有颜面面对她?” “我为何要与她黄泉相见?你少扯这些有的没的!” “好,很好,那你说说,你是如何用匕将她一刀割喉的?” “这有何难,我将她约出府来,从背后悄悄走近,趁其不备一刀致命,再将她丢入河中,这么说你可满意?” “哈哈哈哈!”刘康大笑,片刻后突然收声,勾唇道:“你撒谎!你连柳玥儿到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居然还敢说自己是凶手,柳玥儿分明是被人用绳索勒死,抛尸河中!” “......”李源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自己被诈出来,脱力地跌坐在地上,恨恨地一拳砸在地面。 他从不曾想过,自己要活着走出这个大牢,有时候他更希望刘康能够不那么廉明,为了官位草菅人命一些,这样他就可以早些下去陪柳玥儿了。 只可惜,刘康居然不肯给他这机会。 男儿有泪不轻弹,他的眼泪就好像不值钱了似的,如串珠子般哗啦啦地涌了出来,直至泣不成声。 崩溃大概就在一瞬间吧。 “你分明才是柳玥儿的青梅竹马,感情深厚,到底是谁能让你这般替他隐瞒,难道是......她同父异母的弟弟?” “那个畜生!”李源此时也不再掩饰自己的情绪,听到那个词咬牙切齿地道:“若非他们以我家人性命相要挟,我又不愿独活于世,如何愿替那畜生背这黑锅!连自己的姐姐都不放过,禽兽不如!” “果真是他!” 刘康瞥向躲在暗处的齐陌染一行人,一个眼神递过去,皇甫北辰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低声吩咐了秦凯几句,后者便出了大牢。 “可他从小顺风顺水,作为家中独子,偌大的家业皆由他继承,他为何还要这么做?” “呵,柳进不过是个沉迷声色犬马的纨绔,斗大的字不识几个!这也就罢了,谁能想到居然会有人将主意打在自己姐姐身上,竟,竟意图不轨!” “未遂之后,色心变歹心,将玥儿狠心杀死抛尸河中!” 这话由他说出口,简直字字诛心! 可是刘康此时却不得不保持理智,“既然你知道的这么清楚,为何方才居然不知道柳玥儿是被匕杀死还是绳索勒死?” “我当时正去府上找玥儿,陡见那厮色心正起,我欲上前相助,却被他的小厮打了出去,等我再次见到那厮时,便是他与他娘逼迫我担下此事之时。” “那你现在就不怕他伤害你家人了?” “怕,怎么不怕,可是大人不是已经派人去保护他们了吗?”李源突然缓缓起身,走到齐陌染一行人所在的位置,“大人以为我伤心难过,却不知身在这种地方,处处都要小心为上,时时防备。” “好一个时时防备,既如此,那就等柳进来了,你二人对峙吧。” 刘康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被套路,心情一下子就不大美妙。 齐陌染一众人既然被现了,便不再躲躲藏藏,从暗处走了出来,坐在一侧的椅子上。 周遭突然安静下来,一度尴尬。好在秦凯去得快回来的也快,提溜着瑟瑟抖的柳进,将他一把推入大牢。 后者却仍在骂骂咧咧道:“我怎么看你这么眼熟,你可知我是谁,你若伤了我,我爹不会放过你的!” 一个转身,在看清了自己身处的位置,和仍自跪在地上的李源后,他突然道:“大人,你不要听他妖言惑众,他都是为了自保栽赃陷害的!” “哦?”刘康笑道:“我还未说,你就已经知道生了什么?” “我,我......”柳进犹豫着开口,立马又坚定道:“若非是他污蔑我,大人为何将我带来这里?” 跪在地上的李源抬头怒目而视,“你这个禽兽,敢做不敢当,还想拉别人做垫背的,世上哪有责骂好的事情,我就算死也要清白的死去,绝不能替你背锅!” “你你你,你在胡说什么?”柳进眯着眼,凑近了他,咬着牙道:“我警告你,你别忘了你可是有把柄在我手里的!” 尽管声音极小,刘康却还是耳尖地听到了,“你是说他的父母吗?想来此时他们应已被官府的人重重保护了起来,单凭你们柳府的势力,我估摸暂且不敢与官府作对吧!” “你们,你们欺人太甚!” 柳进见自己一点筹码都无,气呼呼地跪坐在地上,口中除了一句“大人冤枉”,再无旁的话。 “冤枉,那为何只有你柳府周遭闹鬼?若非心虚,你又为何在房间贴满符咒?真的是如你所说护你姐姐平安?” 第402章 推功 第4o2章 推功 “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你杀人之后心中恐惧,再加之总能在半夜听到异样的声音,所以才求来这些符咒!” “不,不是的!” 被刘康严词质问,柳进慌张地解释、摆手,可是却总显得那样苍白无力,“我、我没有,我......” 说时迟,那时快,李源不管不顾地朝他扑了过去,狠狠地掐住他的脖子,骑在他身上,拳头像大雨般倾落在他身上,避之不及,“你居然敢说与自己无关?你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生,连自己的亲姐姐都敢觊觎!” “你还说!”柳进不知怎么突然迸出蛮力,一把掀翻了他,反过来骑在他身上,狠狠地道:“你不是答应我要替我担下的吗?这时候怎么反悔了,不在乎家人的性命了?” 躺在地上的李源嘴角被打的冒了血丝,却并不还手,只是躺在那里大笑。 “你笑什么?”柳进挥出去的手突然停在了原地,好似慢动作般抬起了头,刘康正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盯着他。 他这才现自己一不小心说错了话,连李源都顾不上,慌忙跪到地上,不知地磕头辩解,“大人,大人,不是这样的,都是他,都是他诱导我说的!” “看来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刘康击掌,有狱卒捧着托盘走了进来,只见里面放着一捆麻绳。 这麻绳与寻常麻绳不大相同,表面浸了一层油,可以防潮防腐,寻常百姓家自然是用不到,但来往的商队常用这种麻绳捆绑货物。 “这是从你房间里搜出来的,放眼整个陵泉,做水路生意的恐怕只有你们一家吧?” “一根麻绳而已,你怎知就是用来害死我姐姐的那根?” “我怎知?呵,就凭你姐姐脖颈、衣襟处仍有残留的油渍!” 柳进继续辩驳,“即便你说的有理,那如何能证明就是我做的,难不成就不会是旁人栽赃陷害?” “好,那我就让你死个明白!”刘康一挥手,一个狱卒凑近了柳进,“把他的衣服扒了!” “你要干什么?”柳进吼道。 看着他挣扎,刘康围着他慢悠悠地走着,揭开谜底。 “呵,我们从柳玥儿的指甲缝中现了残留的皮肉,可见她死之前曾剧烈挣扎过,那么若是那人身上有抓痕,可能说明是凶手?虽说在河里跑了许久,可幸运的是残留物还在。” 柳进闻言,突然剧烈挣扎起来,却不敌狱卒,后背一下子暴露在众人面前。只见那里清晰地显露出三道抓痕。 许是没想到有人会现这件事,他并没有做特别的处理,此时的抓痕不过是方结痂罢了。 到了此时,他支吾着,却已经想不出任何可以辩解的话题,颓丧地跌坐在地上,神色紧张。 “怎么,怕了?”刘康见他不语,道:“你对你姐姐起歹心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自己也会有今天?” “那个臭娘们,她以为她是谁,老子看上她是给她面子!”柳进大概也知道自己只有死路一条,便天不怕地不怕,破口大骂起来。 逝者已矣,可爱她的人还在,李源如何能看着他这般咒骂,趁狱卒不注意,一拳打中他的侧脸,将他打倒在地,怒道:“她可是你姐姐,待你可不薄啊,你居然能说出这种话来!” “那你呢,你又能好到哪里去,为了自己的家人,还不是选择隐瞒,你又能有几分真心?”柳进也不还手了,试图用言语来激怒他。 “你!”李源怒指着他,险些上钩 刘康看出他的用意,连忙将李源带出大牢,剩下的事就是写口供画押,也无需他操心了。 衙门自有师爷替知府大人解决杂事,口供写好画押之后呈了上来,刘康看过之后又洋洋洒洒写了本奏折,轻轻将墨渍吹干,又看向坐在一旁的皇甫北辰和齐陌染道:“你们来看看如何?” 两人对视一眼,颇为疑惑地过去看了下,只见奏折后面还有一句话,居然是为了傅修平求情的,甚至将整件事情的功劳全都推给了他。 “这是何意?”齐陌染不解,破获持续一月有余的命案,他完全可以得到君上的嘉奖,此时却将功劳全都给了傅修平。 君上若是有意放傅修平便罢,若是无意,甚至有可能责骂他还不如牢中的一个囚犯! 刘康却浑然不在意,笑道:“我知道这些日子你们为了他的事四处奔波,出人出力,我能将真凶找到已经很开心了,若非有你们前后帮助,暗中找到那条绳索,我恐怕都想不到后面的细节,细说起来,还要多亏了你们!” “大人,我们岂敢居功,你只需分他一部分功劳便可,将所所有功劳都给了他,不怕被君上责怪吗?” “难道你们不想救他出来?”刘康反问,“若只分他一部分,君上完全可以忽视,或者说他是机缘巧合,可是若将功劳全都给他,君上就只有正面面对这个问题! “可是大人......” 齐陌染还要说什么,却被他打断,“我这样做也不全是因为你们,傅公子的人品事迹我也有所耳闻,如此有才华有学识的人不应被一道赐婚束缚,我愿意帮他一把。”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他们若是再拒绝,便是不成情了,齐陌染拱手抱拳,深深行了一礼,“多谢大人!” 只是此时天色已晚,不便在进宫面圣,他们约好第二日一同入宫后便打道回府。 几乎不眠不休数日终于查清其中因果,众人此时才觉出精疲力竭,奔回客栈休息。 却没想到,偏生有人不肯让他们安生。 老鹿不知几时又带了一小队前来挑衅,他们走至拐角看到这一幕时,就要撸起袖子冲过去。 皇甫北辰却一把拦住他们,道:“你们看,老鹿只站在门外却不肯进去,他这么嚣张的一个人,若非里面有什么让他忌惮的事情,他岂会如此?” 众人正一筹莫展之际,他又使了个眼色,道:“我们从后门进去,先看看情况如何!” 第403章 呈奏折 第4o3章 呈奏折 老本行搁置经久,再次投入使用手法仍是娴熟。皇甫北辰一个起跃,借力登上墙头,接着便和秦凯两人将众人一个一个接力般拉上墙头,再送入院内。 费了半天力气,总算都顺利进入后院,他们蹑手蹑脚地躲在后院通往大堂的通道处,小心地张望。 老鹿仍然在门口叫嚣,却死活不肯进门,骂骂咧咧半晌,屋里没有任何回应,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让人心里十分不痛快! 可是大堂空无一人,甚至大门紧闭,难不成其实是老鹿对着空无一人的客栈叫嚣?这若是被人知晓,岂非要笑掉大牙?! 正揣测间,便看到关柳和小二施施然出现在二楼楼梯口,面无表情地直视着他们,“你们还知道回来?怎么,连正门都不敢走了?” 被现了的齐陌染讪讪走了出来,这才想起为了查案,他们已经好几天夜宿河畔义庄,这些许小事若非身上一个个的蚊子包作为见证,她都快忘了这码事。 当然,并非记性不好,只是若时时将那些回忆放在心中,只怕难以安寝。 “这是怎么了呀?”她尽量用自己听起来最可怜最无辜最弱小的声音试图唤醒关柳心中的怜悯同情。 可后者完全不吃这一套,冷着脸道:“老鹿已经连着三天了,客栈若是这样下去,还不如趁早关门大吉,省的浪费我的精力。” 一旁的小二看热闹不嫌事大,附和道:“就是的,不如早点关门大吉!” 被关柳轻飘飘的一个眼神扫去,又连忙闭上了嘴。 “这是云某惹出的麻烦,云某自会解决,还请关掌柜莫要苛责旁人。”云山海站了出来,准备出面解决。 齐陌染见状,将他拦下,叹道:“这是做什么,老鹿既然敢接二连三地来这里找茬,难道当护城军是摆设吗?每天的巡逻难不成都是花架子?这肯定是背后有人罩着呀!” 众人显然并未想到这一层,眼中一时流露出认同的表情。 关柳和小二也从二楼走了下来,脸色仍旧不怎么好看,态度却松动缓和不少,“有人罩着无人罩着都与我没有关系,我就想知道客栈何时能正常开业?” “这个简单,我们把老鹿打跑不就好了?” “说的简单!今天打跑,明天再来,这里的客人谁还敢再来?” “那若是打跑不行,不若我们用点特殊手段,让他没法这么嚣张!” 说着,她招招手,示意众人围过来,低声说着什么。 一番低语后,似乎让众人都颇为满意,他们就这么果断地忽视了外面的“噪音”,各自回房休息。 身心俱疲的齐陌染伴随着咒骂声,顺利地进入了梦乡,就连老鹿几时离开的也不知晓。 再醒来时,已是天光大亮,房门被温柔地敲响。 “小染,该起了,咱们不是还要入宫?”皇甫北辰在门外轻声道。 “这就来!”正伸懒腰的齐陌染应道,立时从床上起来,穿好衣物就跑了出去。 为避免还没将正事办完就撞上老鹿,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他们特意早起了足足一个半时辰。 只是他们却忘了今日休沐,君上也未曾早起,在偏殿候了两个时辰,才将君上等来。 “你们昨日可还好?”刘康作为知府,城中大大小小的事,几乎没有他不知道的。 当然这还要多亏了他有一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熟知各家八卦的师爷。有些事即便他毫无兴趣,听得多了也难免留几分印象。 就拿昨日老鹿大闹满园春色这件事来说,师爷刚好途径此地,看到了这一幕,转身就跑回衙门禀告了他。 原本刘康对这些事并不关心,只是听到“满园春色”后,不由多问了两句。 师爷竟是受宠若惊,说的更加欢快,恨不得将当时的情景演绎出来。 “说好也不好,说不好也还好,只是有桩小事,却要叨扰大人。” “好啊,不知……” “孤昨日就听闻刘爱卿将隔了一月有余的浮尸案破案,真凶一并缉拿归案,不愧是孤亲封的知府,果然令人满意!”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君上悠悠然走了进来。 刘康虽被夸奖,却没忘了奏折的事情,从袖中取出奏折呈上,道:“启禀君上,有关此案的所有经过臣已在奏折中写明,还请君上过目。” 君上乐呵呵地接过折子,似是要看看他的爱卿是如何的机智过人,却不想翻了几页脸上的笑容消失,直到翻到最后一页,已是一脸沉色。 “爱卿可知,欺君之罪当何如啊?”君上坐到椅子上,将折子随手丢在桌子上,冷声道。 “回君上,臣不敢有半分欺瞒。” “哦?那你的意思是说,你作为堂堂知府,却还不如一个关在刑部大牢的人,那朕留你何用?!” 最后一个字出口,他猛地拍了下桌子,怒道:“真是放肆,你们当孤是傻的吗?为了帮傅修平脱罪,你居然不惜欺君罔上!” 这时站在一旁努力让自己减少存在感的齐陌染和皇甫北辰也难以幸免,“怎么,你们这是连帮手都请好了?若是孤不答应,你们也要跟着求情是吧?” 齐陌染做鹌鹑状,却还是被现,而且沉默并没能使君上的怒火消失一二,甚至若任其展,还有可能引火烧身。 她这才站出来道:“君上,这事却是傅修平的功劳,只因他身在牢内,无法大展拳脚,这才委托刘大人来做这些事情,而刘大人不敢妄自居功,这才将功劳都推给了傅修平。” “呵,道理全让你们说尽了,可有证据?” 齐陌染施了一礼,继续道:“君上,我虽拿不出直接证据,却有个法子能像您证明,傅修平确有破案之能。” 此时君上没有了方才的怒火,问道:“何法?” “我听闻陵泉之中还有一桩沉寂多年的大案未曾破获,不如这件事就交给他去做,若是这样一桩案子也能被他找出真凶,便足以证明吧?” 君上沉吟片刻,道:“就依你说的办!” 第404章 陈年旧案 第4o4章 陈年旧案 走出皇宫的时候刘康还在琢磨陵泉的哪桩案子多年未破,苦思许久仍然没有线索,一旁的皇甫北辰同样眉头紧锁,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哎,你怎么了?” 刘康以为他与自己一般想知道是哪桩案子,谁成想不过随口问他一句,那厮竟自己往前快走了两步,一把拽住齐陌染的胳膊,冷着脸道:“你为何要让他去查那桩案子?” 齐陌染定定地看着他,“你知道是哪桩?你不是失忆了,过去的事竟然还记得这么清楚,该不会是选择性失忆吧?” “你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那件事的?” 他提高嗓音,急迫地吼着,连齐陌染都被他唬住,显得有些无措,“就,就是看卷宗时,无意中看到的......” “皇甫兄,皇甫兄,你这是做什么呀?嫂嫂也是救人心切嘛!”刘康上去将二人分开,却仍不忘八卦,看着齐陌染,小声问:“嫂嫂,你说的是哪件案子呀?” 齐陌染瞥了眼皇甫北辰,见他只是沉着脸没有任何反应,这才道:“就是十二年前那桩全家惨遭灭门的案子,时至今日都没找到凶手,想来你当时年岁尚小,不知此事。那日你手下人一时马虎,将卷宗放错了位置,这才被我看去。” “原来如此。”刘康摩挲着下巴,看着自家兄弟着急上火的模样,他道:“既然嫂嫂已经在君上面前提了这个法子,咱们现在就去将傅公子接出来吧。” 闻言,皇甫北辰更是瞪了他一眼,这才不情不愿地去了刑部大牢。 不过两天时间,已经第二次来到这个地方,还真是缘分不浅。 傅修平不知其中缘由,被狱卒喊出牢房,来至大牢外面,看到他们来接自己出去一时竟不敢相信,居然站在那里不肯出去。 多日未见阳光,一时有些不适应,抬手遮着阳光,问道:“你们该不会代替我答应了些什么事吧?我先说好,我是绝不会娶那位公主的!” 原本就不高兴的皇甫北辰此时脸更黑了,抬脚就要走,好在齐陌染康及时将他拦下,而刘康也默契地低声跟傅修平说着什么。 小声交流一番,知道了前因后果的傅修平一下子就明白了皇甫北辰为何突然黑了脸,也晓得自己不应得了便宜还卖乖。 可是看到他为齐陌染吃醋,莫名的替齐陌染高兴,甚至还忍不住再添把柴火,让这妒火烧得更旺。 “小染,真是多谢你了,难为你这样为我着想。”他伸手要去握齐陌染的手,却被突然站到二人中间的皇甫北辰打断。 他冷着脸道:“想必知府大人方才已经同你说清了经过,那么他也一定告诉你,君上只给你十日的时间,并且是从现在算起,也就是说若是十日之后的午时前你不能查出此案,君上不仅会将你打回大牢,保不齐还会有别的惩罚。” “好吧,那我们先去看卷宗。” 傅修平的小臂被现他的意图的齐陌染狠狠掐了下,他咬紧了牙关才没出痛苦的呻吟,缓了缓才道出这句话。 这次还是刘康带路,他们再一次回到公堂之上,翻阅卷宗。 毕竟时日已久,卷宗之上的内容多不可查,幸而当时记录卷宗的人或许知道会有后人重查此案,因而诸事记录的无比详尽。 齐陌染重提的是十二年前名动大魏的一家几十口一夜之间满门被灭的案件。卷宗上几载,那是一户卢姓人家,不知当年得罪了哪个江湖人士,这才被杀满门。 至于为什么会说是江湖人士,只因当时的官员现所有死者的伤口皆在脖颈,一刀致命,再无别的伤口。 而之所以成为悬案,是因为当时的卢姓家主横行霸道,结仇众多,可谓天怒人怨,有人伺机报复也不为过。 更何况他当年为祸乡里,百姓们听闻死讯各个道好,谁会尽心为他查案。 这一拖就拖到如今,成为无名悬案。 只是这桩事即便查清也不会被人赞好,保不齐被知晓当年事的百姓知道,还会吐上两口唾沫。 记录卷宗的人事无巨细,一一记录在案,就连伤口都形象地画了出来,供后人查看参考。 几人围在一起看卷宗,尽管记录的甚为详细,可是凶手不管从武功还是刀法上来看都算上乘,而且看样子,竟是同一人所为。 武功如此高强,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时间又过去这么久,着实没有头绪。 刘康反复看了两遍卷宗,突然激动地站起来道:“那个卢姓人家当年一直住在大魏,死后被官府封了门,我前几日经过那里时曾看到过,还贴着封条,不如我们进去瞅瞅?” “也好。”傅修平顾不上什么,刚应完,便急着拉他出门。 “且慢且慢,”刘康没想到还能遇到比自己更加雷厉风行的人,不禁暗道佩服,抹了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指了指外面,“傅公子你看,外面天色已经不早,不如今日我们先到这里,明日一早直奔卢家,何如?” 众人这才觉,他们竟坐在这里研究卷宗研究了一天,连午饭都不曾用过。 一经提醒,才觉出精疲力竭。 “也好。”查案子哪怕时间再紧迫也急不得。 于是齐陌染一行将卷宗收好交给刘康后便出了府衙大门。 直至将将走至客栈门口,看到老鹿又带了一群大汉前来叫嚣时,才猛地想起自己忘了一桩大事。 昨日都已经同关柳商议好找刘康帮忙,借他的府衙小卒一用,不曾想今日一激动竟给忘了。 “我才几天不在,居然就有人敢上门挑衅了?”傅修平随她一起躲在小贩摊位之后,小声道。 “怎么,你有法子?”远水解不了近渴,若是他能有法子将老鹿一群人赶走,他们也就不用这般东躲西藏了。 “没法子,无非就是冲上去打一架罢了,难不成你们这么多人还打不过一个老鹿?” 齐陌染一拍脑袋,更愁了,这法子若是有用,他们何至于拖了这些时日都没有将他解决。 第405章 误会 第4o5章 误会 可是傅修平在牢里关了这么久,肝火旺盛,一言不合就冲了上去。 齐陌染正要给他加油助威,突然想起他不会武功,忙随手抄起街角的一把大扫帚追了上去,小声道:“喂,你不会武的呀,走那么急做什么?” 皇甫北辰冷眼看他们一个走,一个追,冷哼道:“蠢货!” 只是话虽如此,人却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右手始终握着剑柄,一脸防备。 “你怎么跟个狗皮膏药似的,天天粘着人家不放呀,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喜欢上人家老板娘,爱而不得,故意如此呢!” 傅修平仍是一贯的毒舌,许久没跟人吵架,毒舌功力不减。 “你你你,你算哪根葱,哦......我想起来了,你就是这里的一个小伙计是吧,快叫你们掌柜的将云山海交出来,否则嘛,别怪我不客气了!” 老鹿趾高气扬,将手中的银枪往地上一戳,壮实的身躯犹如一堵肉墙挡在前方。 “呵,不客气一个让我瞧瞧啊,我竟不知,天子脚下还有人敢滥杀无辜不成?亦或......其实你有人罩着,不怕官府?” “知道就好!”老鹿得意洋洋,可话出口才觉出不对,脸色微变,又道:“我,我寻云山海是有私人恩怨,与官府何干?” “哦——”傅修平勾唇一笑,了解他的人都知道,露出这样的笑容也就意味着见到的人要倒霉了。 于是乎齐陌染默默往后退了一步,顿了下又往后退了一步,一直退到皇甫北辰身边,才悄悄舒了口气。 皇甫北辰见状,嘴角不由微微上挑,悄无声息地往她那里靠了几分,抬起靠近着她的那只手轻轻揽着。 齐陌染全无所觉,甚至还附到他耳边问:“你说傅修平又会想出什么招数来?” “嗯?”皇甫北辰此时哪有心思关心这个,只无声地笑着。 “要我说啊,他定然是憋着大招呢,你看他笑的那么诡异,这下那个老鹿可有好果子吃了!” 话音方落,便见傅修平突然走到满园春色的门前,面冲着老鹿,解开外衫,露出身上绑的一派火药,手中拿着一个火折子,吼道:“你若是再敢靠近满园春色一步,咱们就在这里同归于尽!” 老鹿寻仇不过借口,听命于寒安香不断给他们找麻烦才是主要任务,哪里会真的陪他一起死,当下便往后退了数步,挥手示意他冷静。 “这位壮士,冷静冷静,既然云山海这个缩头乌龟不敢出来,那就劳你帮我传句话,三日后城郊河畔,我们一决生死!”说罢,见傅修平仍是举着火折子,无法之下只得带着人马先行撤退。 周围的百姓也就此散去,一脸多日被闹得乌烟瘴气的满园春色终于恢复了往日的清净祥和。 客栈重新营业,众人也终于可以从正门堂堂正正地走进去。 关柳早就在屋里听到了动静,为了配合不露马脚,这才一直没有露面,此时率先出来相迎,笑道:“还是傅公子主意多,只是你还是快将身上的火药取下来,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不答,只抿唇一笑,齐陌染将店门关好,这才走过去就要去扯他腰间的火药。 皇甫北辰忙去拦,却没拦住,只见她不仅扯住火药,还将它们一把全扯了下来,拿在手中把玩,“你这是什么时候准备的,都知道拿这种东西吓唬人了?” 傅修平这才哈哈大笑,“怎么样,老鹿那个胆小鬼,早知道他怕死,没想到居然这么怕死!” 众人这才敢凑上前打开装火药用的竹筒,里面居然空无一物,恍然明白原来不过是装装样子,拿来骗老鹿的。 这物出现的突然,才一时将老鹿哄住,只怕他若是回去之后细想之下,难免不会现蛛丝马迹,还是要尽快将此事解决才好。 云山海道:“老鹿是来找我寻仇的,我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牵连旁人!” “且慢!”齐陌染眼见着云山海就要开门去寻老鹿,忙道:“云庄主,当初老鹿找上门来,说您杀了他家几十口人,你当时也道歉来着,莫非这事真是你做的?” 他叹一口气,这才悠悠道:“几十口人,每一口都是一条鲜活的生命,我如何下得去手,这事说来话长呀......” “可是庄主,还是要劳烦您将这件事讲清楚,毕竟关系着这么多人的性命呢!都说冤家宜解不宜结,我们总要了解事情真相,才好帮您呀!” 事关十几年前的恩怨,云山海本不愿提起,可是齐陌染所说又不无道理,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说出原委。 左右今日被老鹿大闹一场,也不会有客人来用膳,他们索性就将门关了,歇业一天,围坐在桌前听故事。 “当年,我和我夫人已经决意退隐江湖,不管红尘俗世,怎料一日行至陵泉时,偶遇了老鹿,当时我们都曾在江湖中听闻过对方的名号,虽然年轻气盛,谁也不服谁,可毕竟决定归隐,也不好再惹麻烦。” 云山海饮了口茶,回忆着当年的往事。 “可谁知他咄咄逼人,出言不逊,我情急之下咒骂了几句,说了些狂妄的话,谁成想,没过两日他的家人就全死于非命。” 那时他并没在陵泉逗留,当日便离开此地,可是因为自他那日说完,老鹿再也没与旁人生过冲突,因此他自然就成了老鹿的怀疑对象。 而云山海因为内疚,一直没有机会解释他的家人不是自己杀的,也因为这一直迟到的解释,害得自己与女儿分别数年。 “所以,人其实不是您杀的?”齐陌染一直以为是因为江湖恩怨,没想到居然是因为一个误会,“也就是说您其实是替真凶背了黑锅?” 她就如同那比皇帝还着急的小太监围着桌子一圈圈走着,“本来就不是您做的,你居然可以这么久都不说出真相,难道其中还有什么缘由?” 云山海苦笑,“哪有什么缘由,当初我本不知情,后来想起自己的无心之言,才道了句歉,没想到竟被他误会。” 第406章 探宅 第4o6章 探宅 “看样子我们还是要从老鹿当年的那桩灭门案入手,查清真相后,老鹿应该也不会再来纠缠你了,不过话说回来,老鹿一家被灭门,是生在什么地方啊?” “就是这里啊,我与夫人当年行至此地,见此地风光正好,便逗留了几日,唉,谁料竟惹上此等祸端。” 齐陌染闻言,和皇甫北辰对视一眼,随即略带试探地问道:“难道是十二年前?” 云山海蹙眉想了下,惊讶道:“果真,你怎么知道的?” 她又问:“难道老鹿本不姓鹿,而姓卢?” 云山海不由瞪大了眼睛,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这,你说从哪里得知?当年他被灭门后为防有人现追杀,特意改名换姓,才有了今日的老鹿,难不成......你现了什么蛛丝马迹?” 傅修平在一旁听着,突然开口,幽幽道:“这个情节我似曾相识......” “怎么,这件事时隔这么多年,还有人旧事重提?” 云山海问出此话,只见他们面面相觑,好半晌,才将齐陌染推了出来。 “是这样的,最近我无意中看到了当年关于这个灭门案的卷宗,于是......反正......总而言之,哎呀,就是这件案子现在由我们接手了,既然你略知细节,要不要同我们一起?” 云山海正愁无法洗脱自己的黑锅,听闻有此机会险些老泪纵横,谁能想到闻名江湖的云海山庄庄主也会有这一面,只见他激动地道:“好好,我自然愿意!” 于是待到第二日,他天还未亮就将众人喊了起来,美其名曰“只有这个时辰才能不受干扰地查案。” 原本属于傅修平的任务此时一半都被他主动担了过去。 可是尽管他曾作为半个当事人,却仍不知老鹿的本名,除了一个“卢”姓,也只比众人多知道他家住在哪里。然而即便是这个,翻翻卷宗也就能知道。 说起来,老鹿的家距离满园春色并不远,甚至站在客栈的屋顶,可以一眼望见他家宅院的位置。 乘船拐了几道弯,就着蒙蒙亮的天色,他们小心地揭开门上的封条,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这样一桩死过数十人的案地,周遭的邻居早就搬的搬,跑的跑,因此更显得异常安静。 再加之心理因素,从迈进大门的那一刻,所有人脑海中的那根弦就被绷得紧紧的。 “小,小姐,这里看起来为何这么阴森森的,不会闹鬼吧?”泉敏瑟缩在齐陌染身旁,手里拿着根防身用的木棍,一步一步缓缓往前挪。 齐陌染冷冷道:“闹鬼?十几年过去了怎么可能闹鬼,看起来阴森森是因为......”她咽了咽口水,继续道:“天还未大亮。” “哦。”泉敏懵懂地应着,又问:“那小姐,你额头上为什么出了这么多汗?” “闭嘴。”齐陌染轻斥,抬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再一抬头,才现所有人都顿住了步子,直直地盯着她看。 “怎、怎么了嘛?”她一时间也不敢动,僵硬着四肢呆呆地站在原地。 皇甫北辰一步步靠近她,每一步都好像踩在她的心尖上,豆大的汗珠一滴滴落下,顺着衣襟划入脖颈。 就在他距离她只有一步之遥时,一手将她揽过,轻轻凑在她耳边,笑道:“这么胆小啊,那干嘛还非要跟来?” 齐陌染却仍处在方才的恐惧之中,颤声道:“到,到底生什么事情了?” “没什么,看你胆小,过来救你。”皇甫北辰将她手中的木棍换到她的另一只手中,随后两人紧挨着的双手十指交握。 齐陌染突然觉得,自己的恐惧一下子就消失了大半,她的手心还在微微汗,潮湿的手被干燥厚实的大手包裹着,甚至莫名的心安。 这么多年过去了,房子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尸体早被人掩埋,地上的血迹早被雨水雪水冲刷殆尽,若说什么蛛丝马迹,简直太难寻找。 直到此时,傅修平才觉出自己的聪明才智似乎派不上什么用场,来到这个除了氛围有点吓人,找不出一丝有用的信息时,他甚至觉得以前的自己是否太过狂妄自大。 “吧嗒”一声,似乎是重物坠地的声音,突然在屋子的西北角传来,让众人不由一颤,屏息凝神,握紧了手中的武器,朝那个方向走去。 一步,两步......眼看着就走到门口,屋门突然从内打开,一个大汉垂头丧气地走了出来。 可这大汉也没想到这里还会出现别人,猛地一惊,双方就这样尖叫起来。 要知道,在一个被传闻闹鬼的宅子里听到尖叫声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尽管周遭的邻居已经搬走,可他们的声音实在具有穿透力,竟将稍远处几户人家的看家狗惊动,此起彼伏的犬吠声就此响起。 好在双方看清彼此的样貌后迅冷静下来,只见那壮汉居然是老鹿! “你怎么在这里?”双方异口同声。 “这里是我家,我为何不能来?”老鹿瞪着眼睛,率先开口,瞥到云山海,不由嗤道:“怎么,你居然还敢来这里,真当我找不到证据,无法将你绳之以法,才敢这么嚣张吗?” “你不要含血喷人!”云山海道:“这其中诸多误会,我无法细细与你解释,只是人不是我杀的!” “呵,没有证据,自然是随你怎么说,你我走着瞧,总有一日我要将你亲手送进大牢!”说着,他率先往外走。 走到一半突然觉不对,又回过头道:“不对,这里是我家,要走也是你们走,凭什么我走?” 他两手交叠,瞪着熊般的大眼瞅着他们,倒还真有几分凶神恶煞。 毕竟自己曾经出言不逊,云山海心中抱有些许愧疚,从方才推开的那扇门看到里面供奉的牌位,默默走进了进去。 “喂,你想干嘛?这是我家几十口人的牌位,你可有脸见他们?想见也成,去地底下见吧!” 说着,老鹿拔出佩刀朝云山海袭去。 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他不好太过嚣张,因而只避招,不出招。 第407章灭门案 第4o7章灭门案 云山海一味地躲避并没有换来老鹿的心慈手软,反而变本加厉,步步紧逼。云山海虽然在武功上略胜一筹,然而年岁毕竟摆在这里,招架起来渐渐吃力。 上一辈的恩怨谁也不能插手,可他们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云山海真被打出个好歹来。 齐陌染喊道:“你真以为凶手就是云庄主吗?” 老鹿听闻动作明显一滞,冷笑道:“不是他?不是他,为什么当初要跟我道歉,任我追杀他这么多年,还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够了!” 从始至终云山海都未拿出武器,皇甫北辰见他已渐落下风,终是忍不住拿起剑鞘抵挡了下,“若他真是你的灭门仇人,今日就不会来这里祭拜这么简单了,你一把年纪倒是头脑简单!” “你!”老鹿被气得半死,但顾忌着郡主那边,不敢对他如何,只得愤愤摔下兵器,怒道:“好啊,你们说他不是凶手,那有能耐你们就找出真凶给我瞧瞧!” “我们定然会为云庄主洗刷冤屈,并且还你一个公道。” 只是说时容易容易做时难,老鹿似乎也很想知道真相,只定定盯着他们看了会而,留下句“那我等着看你们的真相”,随后便走了。 可早已被岁月洗礼过的院子哪里能找得到当初的痕迹呢? 他们开始分工合作,每间屋子一寸一寸细细寻找。 一桩案子能成为悬案,那自然有其独到之处,就像这桩案子,最特别的地方就是死者全是一击致命。 而这种屠人满门的作风若非与老鹿有仇,也断然做不出此等狠事。 当年云山海也是因为当庭与老鹿生口舌才被人误以为是凶手,这足以说明凶手当时定然在场,懂得用舆论引导人们将目光转嫁到云山海的身上。 若是今日生的事情,他们定然有办法,然而时至今日,时隔数年,即便当年真的有这样一个引导舆论的人,也是无从现了。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傅修平突然皱着眉头,低头思索。他拾阶而坐,眉头越蹙越紧,猛地站起来道:“十多年间,变数太多,可此人手法狠辣,定然在江湖上赫赫有名,不知可有人见过那伤口?或许......” 或许可以按照那伤口,再加以翻找近年来同样出过的命案,有此手法者,**不离十定然为同一凶手。 虽说这种可能太小,但也不能放过任何可能出现的线索。哪怕再繁杂,他们也要试上一试。 刘康知道他们所来的目的,不由叹道:“好,我就欣赏你们这种不怕辛苦的精神,这样,近五年的案子都是经过我的手的,你们只管去找之前的案子,这些就交给我来。” 就这样,众人被一摞摞如小山般高的卷宗包围,一页一页细细翻去。 从天光大亮一直找到太阳擦着云边,渐渐落到山下,姿势不知换了多少回,仍旧没有任何眉目。 “咱们的思路不会有错吧?那个凶手会不会灭人家满门之后再也没有跑出来过,或者因为别的事被抓也有可能啊!” “因为别的事被抓?”傅修平听了齐陌染的话,不禁喃喃自语,“若......真的是因为别的事被抓呢?” 他看向刘康,问道:“大人,你可知大牢中关押的那些囚犯都是何身份?” 刘康道:“自然知道,有的是疑凶,关在牢中等候查证,有的则是确有罪名,或处罚或监禁,不知你想问谁?” “就是牢中那个颇有威望的囚犯,您可知是何身份?” 刘康听他提起此人,没有先前的胸有成竹,“那个人上一任知府在时就已将他关在牢里了,说他是采花大盗,可每次都惹得那些小姐为他作证,无法,只得将他关在牢里,谁料这么多年过去,他在牢里过得风生水起。” “所以您也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了?” 傅修平道:“实不相瞒,在牢中时,曾听他说起他以前犯下过大案子,但是没人查出是他,那大案子正是一家几十口的灭门案。” 众人一听,不由紧张起来,若真是如此,那云山海的罪名岂非马上就要被洗刷掉。 然而好在皇甫北辰足够冷静,道:“他在牢中不愁吃喝,即便真是他做的,他会放着好好的惬意日子不过,一心求死?” “不管怎样,总要试试才知道。”傅修平进过大牢,定然不能出现在那个牢中一霸面前,于是他躲在堂后,看刘康提审他。 牢中一霸原叫张申,被关了至少有五年,他怎么也没想到了“逍遥”了 责骂多年,居然还有走上大堂的机会。 于是吊儿郎当地笑道:“大人,不知您找我来,所为何事?” 刘康道:“你可知你所犯何事?” 此言一出,张申着实莫名了一把,半晌才道:“这,这着实不知啊,我被关在这里这么多年,连自己犯下什么都不记得,又哪里来的知错?” 这话倒是不假,只是他心头突然升起一股预感,冥冥中竟带了些许不安。转念一想,当年的事情都过去了那么久,即便再查也是死无对证,何惧之有。 说起话来更加自信,嬉笑着道:“大人难不成是专门来为我翻案的?其实倒也不必,我在牢里吃好睡好,要多惬意有多惬意,还是不为难大人为我翻案了!” “你想的倒美!” 刘康拿起惊堂木一拍,厉声道:“本官正在审案,岂容你玩闹?怎么,想不起自己犯的什么事?莫不是犯的事太多,想不起是哪一件了?” “大人您可真会开玩笑,我哪里犯过什么事,无非就是些许小事罢了,怎好惊动大人亲自审理,您将我丢到牢里关着也就罢了!” “哦?”刘康挑眉,漫不经心地道:“你可还记得十二年前的事情......” “大人说笑,那么久远的事情我如何会得知!”话虽如此,尽管他掩饰的很好,刘康还是明显地现了他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接二连三地冒了出来,一下下无意识地拿衣袖擦拭。 第408章 郡主晕倒 第4o8章 郡主晕倒 张申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在牢中安安稳稳过了这么多年,居然会有一天要面对大堂审讯,而且还是因为陈年旧事。 太久没有面对这样的场合,插科打诨似乎也糊弄不了这个不知何时新上任的知府大人。 唉,果真是牢中一日,牢外沧海桑田啊! “张申,本官问你话,为何不答?” 惊堂木拍响,他陡然回神,一脸讨好地道:“大人要问什么尽管问,小人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是......” 他似有些为难地道:“小人在牢中一呆多年,实在不知道有什么能帮上大人的!” “不用帮别的,好好回忆下十二年前的事就可以了。” “这......” 这还不如让我帮别的呢!张申在心里默默道。 虽然这话他没说出口,但皱在一起的五官足以说明问题。 刘康正要再次拍响惊堂木之际,突然一个小厮气喘吁吁跑了进来,大喊道:“大人,不好啦,出事了!” “何事惊慌?”刘康蹙眉看那小厮,满是不悦,心道这府中的规矩也该好好整顿下了,不然遇到点儿事情就大喊不妙,百姓又该如何相信官府。 小厮道:“大人,郡主在府衙门口晕倒了,没人敢救啊!” “什么?”他猛地站起身,突然现自己也有些不淡定,连忙又坐了回去,可转念一想,现在自己应该出去救人,而不是在这里坐着思考问题。 只是没等他想清楚该如何做时,皇甫北辰已经飞冲了出去,他这才恍然,原来这就是他心底期望的结果。 “那大人,他还审不审啊?”师爷在旁小声提醒。 刘康看了眼一旁紧盯着皇甫北辰背影的齐陌染,角落里的傅修平也巴巴地看着外面。 瞧他们一个两个的心思都不在这里,他又剃秃脑袋一腔热血有何用! “不审了,先关回去,改日再说!” 说罢,他挥挥手示意狱卒赶紧将他带下去,随后走到傅修平身边道:“看什么呢,不出去帮忙?” 傅修平挑眉笑道:“哪里需要我帮忙,自有英雄出头,我只需要做那个添油加醋的人就好。” “......” 没待刘康想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只见他已走出屏风,向着齐陌染的位置走去,假意顺着她的目光往外探了两眼,状似疑惑,“在看什么?” 齐陌染显得有些失魂落魄,“没听到小厮刚才说郡主晕倒了吗?自然是在担心她。” “哦......”他恍然之中又带了新的疑惑,“那你为何不出去帮忙?”从背后猛地推了一把,齐陌染险些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她气道:“你不也还在这里,为何非让我去帮忙,况且恐怕即便你我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早有人急得跟什么似的了!” “哦,原来是醋了!”傅修平哈哈笑道:“既然你不去,那我出去看看,没准还能博得一个好名声!” 齐陌染被他的话简直要气个半死,故意快走了两步狠狠地在他鞋子上碾了一脚,傅修平明知他是故意的,不敢还手,只得咬着牙硬撑过去。 见他一脸痛色,她才心满意足地往外走去。 唯有刘康在后面笑得乐不可支,拍着他的肩膀直不起腰来,“傅公子啊,有时候我都想不明白你到底是喜不喜欢齐姑娘,若是喜欢为何总对她这般,若是不喜欢,何苦招惹人家?” 傅修平面露惊恐,“说什么鬼话,我怎么会喜欢她?刘大人您有所不知啊,这齐陌染经历很多事情之后再也没有以前的爽朗,许多事情藏在心底半分不肯说出来,我又不忍心看着她这副模样,只好时不时刺激下。” “哦,原来如此。” 二人结伴往外走,可是走出府衙时,只能看到被马车急奔驰扬起的尘土,和面带颓色的齐陌染。 “你当初分明那么喜欢我的,为什么现在可以这么轻易地去救另一个人的性命,难道真如她所说,救命恩人果真不一样的吗?” 傅修平耳尖,听到了她的喃喃自语,原本想忍忍不开口,末了还是没忍住,第:“当初是当初,你总沉浸在过去,不过是给自己徒添伤疤罢了。你总提到过去,他对自己过去的事情又记得几分呢?” “可是他记得刘大人,记得很多事,却唯独......” 一想到他忘记的事情,不由得以手掩面,十分难过。 “唯独忘了你,忘了在大齐生的事情对不对,你难道就没想过为什么吗?” “我知道......”她身体渐渐下滑,蹲到了地上,眼泪从指缝中吧嗒吧嗒落在了地上,“我负了他,都是我的错!” 傅修平并不知道自己其实是齐陌染最重要的一个辅助角色,若是他知道这些,一定会恨铁不成钢地揪着她耳朵大喊:“哭有什么用,有本事你也像郡主那般装柔弱呀!” 不过眼前的这个傅修平更加残忍,不仅不安慰,还继续残忍地刺激她,“啧啧,分明十里红妆,再有三月就要为你铺满全城,现在你还没能让他完全喜欢你,你这个新娘子有点可悲啊!” 他这话说得怎么也不像安慰人,反倒有点像添油加醋。 齐陌染越听越觉得不对,连眼角挂着的泪珠都舍不得擦,站起来用自己最凶狠的目光看他。 然而眼睛还红着,再怎样也做不出凶狠状,反倒像只奶猫,毫无杀伤力,还让人觉得有些可爱。 “好啦,玩笑而已。”傅修平生怕真把人惹急了到时后果不堪设想,又道:“你现在的身份也好歹是一国公主,总要有些风度,不去看看郡主吗?” “我去干嘛,添乱吗?”她小声嘟囔道:“有皇甫北辰不就够了!” 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地朝满园春色走去,那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出门时浩浩荡荡数人出去,回来时一个个灰头土脸无精打采,关柳刚要开心地告诉他们老鹿今日没来捣乱,就现他们的状态不大对劲,连忙从楼上下来,问道:“生了何事?” 看到齐陌染眼眶微红,更是十分心疼,一脸担忧。 第409章 成人之美 第4o9章 成人之美 傅修平倒豆子一般将方才的事说了,言罢意犹未尽,复又添油加醋,“你说他是不是太过分了,自己正经未过门的媳妇在旁边看着呢,就如此胆大包天,若是日后真的过了门,啧啧......” “话也不能这么说吧,毕竟人命关天,救人不也无可厚非嘛!” “诶,蕊儿姑娘此言差矣,救人归救人,可又不止他救得,难不成让别人救还能侮辱了她郡主的身份呢?” 齐陌染原本就心乱如麻,被他们一言一语刺激的更是一团糟,恰在此时,原本以为不会在登门捣乱的老鹿居然又出现在了门口。 客人们条件反射般就要冲出客栈,夺路而逃,然而热衷于八卦的那颗蠢蠢欲动之心迫使他们动作慢了一瞬。 然而也就是这一瞬,才没使他们错过心仪的八卦。 因为老鹿一没带人手,二没带武器,赤条条独身走进客栈,哈哈笑道:“自己的娘子当然要自己救,难不成他还能将自己的女人假手于人?” “你这是何意?”齐陌染听罢,如何能坐得住,不可置信地道。 “你不知道?” 老鹿对于他的诧异十分不解,“郡主与皇甫北辰早有婚约,谁料你突然作为和亲公主不嫁君上,不嫁皇子,偏要嫁给他,你让郡主怎么办?好在君上体恤,特许郡主作为平妻,一同嫁入将军府......” 后面的话齐陌染已经听不清了,她只觉耳边嗡嗡作响,紧接着一瞬间,仿佛什么也听不到了。 眼前突然一片漆黑,刹那间,她只剩下一个想法:原来自己才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个人...... 寒安香原本就是在赌,赌皇甫北辰即便是看在救命恩人的份儿上也一定会出来救她,现在看来,她就是人生赢家,逢赌必赢。 只可惜,皇甫北辰动作太快,她没能看到齐陌染是怎样的失落委屈,不过这也算不了什么。 毕竟她还有后招。 老鹿可不是吃闲饭的,关键时刻还是要派上用场。 一想到此时的齐陌染还不知是怎样的伤心难过,她就觉得通体舒畅,畅快无比。 “安香何事这么高兴,不如说来给姑母和北辰听听。”寒姜看到她嘴角噙着的一抹笑,不由戏谑道。 寒安香扑棱了两下睫毛,这才缓缓睁开眼睛,望着寒姜和皇甫北辰道:“姑母,我刚刚做了个梦,梦见北辰哥哥不要我了,我好害怕,谁知他又突然说是与我开玩笑!” 她抬头望着站在床畔的皇甫北辰,小心翼翼地道:“北辰哥哥,你不会抛弃我的吧?” “嗯。”他淡淡应着,“你若无事就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改日再来探望你。”又向寒姜作了一揖,淡淡道了句“母亲”,这才离开。 寒安香犹舍不得,巴巴地望着他的背影,寒姜一个脑瓜蹦飞过去,道:“眼睛都黏在他身上了,你这个傻孩子,他真有这么好?” “姑母这是哪里话,他也算您的儿子啊,岂有不好之理?” “呵,你这丫头,倒是机灵。”寒姜话虽如此,衣袖中掩着的手却紧握成拳。 “姑母!”寒安香眨巴眨巴眼睛,突然乖巧地摇着她的手,道:“这几日北辰哥哥日日与那齐陌染厮混在一起,连将军府都不回了,堂堂一个世子如何能住在那种地方?” “哦?可是我怎么觉得你的语气中也有些期待呢?” “还是姑母最了解我,我也想去那客栈住!”她依偎在寒姜身上,道:“我倒要看看那客栈里有什么秘密,能让北辰哥哥这么流连忘返。” “胡闹!你是什么身份,如何能去那种地方住?”寒姜却不同意,“等你们成了婚还怕没有相处的机会?” 眼见着她还要再说什么,寒姜阻止道:“此事不必再议,你是堂堂郡主,岂可有失身份?” 看着寒安香垮下去的脸色,她觉得今天大概不是谈话的最佳时机,便道:“本以为你真的出了什么事,我这才急急忙忙赶了来,谁料啊,居然又让我陪你做了一出戏,下次再有这种情况,看我还帮不帮你!” “姑母,我没有......” “好啦,你是我侄女,我如何会不对你好,今日时候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 临出门前,她又回头看了眼寒安香,不禁感叹:这丫头喜欢谁不好,偏要喜欢皇甫北辰,若再这样执迷不悟,她就算有心想放她一马,怕是也难了。 话说皇甫北辰出了郡主府,立马赶去府衙,却被刘康告知人早已离开。他紧接着快马加鞭赶回满园春色,又被关柳赏了一个白眼,得到了一个他并不怎么满意的答案:人不在此。 只是人不在这里还能去哪儿呢? 他突然有些后怕,怕齐陌染离他而去,再也不回来。 许久没有犯的头疾似乎突然间又作了,脑海中嗡嗡作响,许多模糊的画面如潮水般涌入脑海,支离破碎的场景太过繁杂,让他觉得眩晕,也看不真切。 “公子!”秦凯连忙上前扶住他,小心地将他安置在椅子上,一边轻声问道:“感觉如何,需不需要找大夫?” “找大夫?他自己难道不是大夫?” 秦凯奇道:“关姑娘何出此言,我家公子如何会是大夫?” “哦!”她恍然大悟般道:“既然不是大夫,救人时倒是十分麻利,这是你令人敬佩。不过我也听说连大夫都没请,郡主进了府就恢复如常,可见皇甫公子还是有些能耐的。” “你!” 秦凯刚要还口,却被皇甫北辰拦下,道:“关姑娘说笑,我当时也不知她会恢复的这么快,救人心切,还望体谅。” “好一个体谅!”关柳大概是将此生所有的刻薄都用在了此时,她道:“是不是还要体谅你同时拥有两位夫人,坐享成人之美?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没想到你也是这种人!” “我......”皇甫北辰陡然惊讶,他怎么也没想到关柳会知道此事,突然间觉得有些不妙,他问:“你是如何得知此事?小染她......” 第410章 拜佛 第41o章 拜佛 “自然也知道了呀!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原来看似忠贞不二的人也有坐享齐人之福的时候,唉,这又是娶公主,又是娶郡主的,谁能比得了你呢!” 一向温柔的关柳近日面对皇甫北辰的时候,常常控制不住自己的小暴脾气,每每看到齐陌染独自哭得痛彻心扉她就恨不得将皇甫北辰千刀万剐。 可是不行啊,他毕竟是齐陌染最喜欢的男人,即便她再怎么抱不平,也万万做不出伤人性命之事。 “她到底去哪里了?还请关姑娘如实相告!” “告诉你?等着你再去气她吗?” 关柳转身回到柜台后的贵妃椅,翻出最近常看的话本,一边津津有味地看着,一边敷衍。 “皇甫公子若是想见人,不如自己去找找看,何必在这里低三下四的求人?不过要我说啊,公子若是真无心婚事,不若推辞了去,我想依照齐陌染的性子,定然不会死皮赖脸的。” 皇甫北辰顿了顿,终是一言不地走出了客栈。 人海茫茫,想寻一个人何其困难,他从没想到自己会经历如此畏惧迷茫的时刻。 难道他真的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吗? 一向对失忆这件事无所谓的他,在这一刻竟对自己产生了质疑。 有些情感就像种在地下的种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经受了雨水的灌溉,阳光的滋润,生根芽,渐渐长大。 知道自己喜欢上齐陌染的时候他不肯承认,可等到他想承认的时候,却现那份情感早已不是喜欢那么简单了。 身在大魏,他也有自己的不得已,哪能事事如人所愿。 就像娶寒安香这件事,又岂是他能够拒绝的? 只是那时候的他对这件事无所谓罢了。 行人步履匆匆,他站在路中间显得有几分格格不入,许久未动,又引得不少行人侧目。 就在秦凯想要出言提醒的时候,他终于开口了,“你说,她会去哪里?” 有时候秦凯很想冲动一次告诉皇甫北辰那些过往,也总比看着他们相互折磨的好,可是他不能。 先不说他讲出真相后皇甫北辰是否会相信,有些感情也绝不是旁人的三言两语就能讲清的。 “我......”秦凯很想说自己也不知道,可是还没说出口,就见自家主子突然抬步寻了船家,他连忙跟了上去。 小舟轻快地朝城外驶去,如浮叶飞而过。 “小姐,我们已经在这里跪了很久了,还,还不走吗?” 齐陌染缓缓睁开眼睛,双手仍在胸前合十,看着大雄宝殿内面朝众生的金身如来,道:“你若是累了,便先回吧。” “我不走!”泉敏赶紧摆手,跪的端正,亦双手合十,看着佛祖道:“求佛祖让我家小姐开心一点儿,我不想看她不开心......” “傻丫头,我没有不开心。”齐陌染失笑,轻轻揉了揉她的髻,“每天来求神拜佛的人那么多,若是每个人都求佛祖保佑,实现心愿,那佛祖该多忙啊!” “啊?”她似乎有些迷茫,不解地道:“那我们来拜佛是为了什么?” “自然是为的静心啊!”齐陌染笑笑,继续道:“我不求健康,不求幸福。世事繁杂,哪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罢了。” “所以......您来这里不是因为生皇甫公子的气,而是来静心的?” “当然,佛道玄妙,即便穷尽一生,也不一定能悟出一分真谛。” 说话间,泉敏突然瞟到门口有人靠近,竟是皇甫北辰寻了来,只是他脚步极轻,齐陌染并没有察觉到。 “小姐,那您可怨皇甫公子?”泉敏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只见齐陌染极轻地笑了下,“谈何怨呢,情之一字,真叫人琢磨不透,我曾立誓要一生一代一双人,却不想,听到他要娶寒安香的事之后第一反应居然不是取消婚约,而是仍旧要嫁给他。” “呵,泉敏,你说我是不是有点可笑,曾经有一份纯粹的感情放在我面前,我畏手畏脚不敢接受,现在处处不如意,却仍舍不得放手。” “小姐,感情就是要自己去争取啊,就像幼时吃饭,若自己不抢,主动要饿肚子的!” “抢?怎么抢?我抢的过人家的救命恩人?” “自然抢得过!”皇甫北辰不知何时也跪在蒲垫上,侧眸看着不知何时闭上眼睛的齐陌染,认真道:“心中有惑,与其问佛祖,不如问我,参禅悟道之事,单靠苦思,怕是难有增进。” “你怎么在这里?”齐陌染猛地睁开眼睛,看着他,“你几时来的?” “唔,”他看着佛祖,歪头想了想,道:“大概是在你说喜欢我的时候吧。” “你......” “我很开心!”他突然看着齐陌染,脸上满是笑容,“小染,我心如你心,愿得一双人。” “你的话现在还能信吗?” 她站起身就往外走,有些话实在不宜当着佛祖的面儿说,毕竟是佛门清修之地,扰了清净就不好了。 “我几时骗过你?”皇甫北辰也追了出去。 大雄宝殿前的那棵大树郁郁葱葱,枝叶繁茂,可惜渐入秋季,枯叶落了不少。 小沙弥一下一下认真地扫着落叶,看到他们二人脸色皆不大好看,也不过轻轻摇了摇头,复低头扫落叶。 皇甫北辰和齐陌染自然是没有注意到,然而泉敏却看见了,走过去小声问沙弥,“小师父,你在摇什么头?” 小沙弥丝毫没有被抓包的羞赧,反而坦荡地道:“这种情况每天,再不济每月也能见上几回,着实没有新意。” “你,你竟当做看热闹?” “难道不是吗?既然这么一心向佛,为何不直接遁入空门,说明心中还有难以割舍的感情嘛!师父说了,所有不以遁入空门为前提的拜佛都只是装样子罢了!” “......”好想反驳,但又觉得好有道理! 小沙弥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因而他的每句话都一字不落的飘进了齐陌染的耳朵。 原本说不上的复杂心情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有的只是被人无情戳破的尴尬和不知所措。 第411章 计划 第411章 计划 到了此时,她都没想过要离开皇甫北辰,甚至都有点说不清自己到底是因为想早点完成任务回家还是真的爱上了他。 不欲被人看了笑话去,齐陌染不由分说地拉着他下了山,而皇甫北辰竟乖巧地跟在后面,任她拉扯着下了山。 不知从哪一刻开始,拉扯衣袖变成了两手交握,再到现下的十指紧扣。 可还没等皇甫北辰将唇边的笑意扩大,下山之后的齐陌染又突然间恢复了高冷,一把甩开他的手,冷声道:“方才我只是不想被人看笑话,既然下了山,你我各走各的道吧。” “你听我解释......” 皇甫北辰拦在齐陌染面前,正想解释什么,却被她打断。 齐陌染忆起早先他毫不在乎会娶谁为妻时的场景,心中苦笑,或许在他心里,自己和寒安香无足轻重,不对,也许寒安香的地位还会高些,救命恩人的恩情可不是那么容易还清的。 “不必解释了,我知道你或许有悔婚的打算,但是现在你我的亲事已经不止关系自己,更关系到两国的和平,谁都不能意气用事,还望你三思。” “我没有......” “哦还有,虽说君上同意你娶寒安香,但我还是希望大婚之日你能给我几分薄面,毕竟那日使者会来此,闹得太难看不好收场。” “不是,跟她没关系,你听我......” “我话已至此,先去查案了,你自便吧!” 说着,她已经率先登上小船,招呼船家驶去,独留皇甫北辰和秦凯站在风中凌乱。 那日因突状况将张申关回大牢已经算是打草惊蛇,傅修平觉得即便再重新提审他,恐怕也得不出他们想要的结果。 可是他记得分明,第一日来大牢那日,他是如何吹嘘自己曾经杀过一家数十口,后来做了采花大盗被捕入狱。 当时的知府大人忙于大案没空理会,后来又因为证据丢失,他判不得案,却也不能被放出去,住着住着就成了狱中的头头。 现在如何让张申开口主动承认当年的案子是他犯下的,成了一大难题。 被缠了一整日的刘康也终于熬不下去,有气无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兄弟,实在想不出法子便罢,你不是有十天时间吗,又不是明日就到了期限,不用这么拼命!” “......” 傅修平实在没好意思说时间已经过半,可他一点头绪都没有,灰头土脸地从府衙出来,朝满园春色走去。、临近门口时,无意中的一瞥,转眼便看到了正上岸的齐陌染。 “你跑去哪里了,快来帮我想想法子!”傅修平不由分说地朝她迎了几步,将她拉进客栈,直奔二楼房间。 随后赶来的皇甫北辰将将走到门口时,正巧看到迈入房门的二人,一时间顿住了脚步,脸色有些不自然。 “主子,傅公子一向有分寸,定然是有什么事不方便让人听到,所以才......” 秦凯实在不想看到他们二人互相误会、互相折磨,连忙替她辩解。 可是皇甫北辰明显也动了怒,哼道:“事无不可对人言,有什么事需防着我们?!” 秦凯一脸黑线,客栈内还有食客在,又不止单单他们几个人,如何不能小心防范? 还没等他再找补几句,皇甫北辰已然甩了袖子,道:“走,回将军府!” 秦凯恨不得自己此时可以千里传音,然而却没人懂他的焦急和良苦用心。 齐陌染被傅修平拉到房间内便狠狠挣开了他,“这副样子成何体统,有事便说,来房间里不怕引人误会吗?” 傅修平忙道:“实不相瞒,方才我是想拉着你帮我想主意的,可是眼下你也看到,我没什么好法子了,只能求你配合我演出戏。” “什么戏?” 傅修平附耳悄声低语了几句,一出不为人知的大戏便悄然登场。 好不容易送走了傅修平,她将泉敏也安排去休息,房间里就只剩她一个人昏昏欲睡。 “系统,出来!”齐陌染小声把系统召唤了出来,道:“快帮我想想如何帮助傅修平查清案子?” 系统不动,道:“又不是你的事情,我为何要帮?” “先前你还说他是我的辅助,现在又成了不是我的事?那早先为何不说?我不管,你务必要在一日内给出办法!” “好啦好啦,办法也不是没有,就看你想不想做了。” “什么?” “扮作假夫妻去投宿,并将张申放了,到时他肯定第一时间去试探当年的暗号是真是假,你们不就有机会了?” “他会有同伙?不对,若是有同伙,这些年怎么会没有任何的动静?” “信不信由你!” 系统难得在齐陌染面前扬眉吐气,彰显出自己的价值一回。 总觉得不是个好主意但又别无他法的齐陌染只得安排泉敏传话,将这个主意告诉了傅修平。 可要想放人,这事又须得刘康点头。 原本需要保密的事情接二连三地已有数人知晓。 好巧不巧地,传话之时皇甫北辰就坐在屏风后。 他始终想不通齐陌染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存在,为何她的言行举止总能干扰自己,甚至让人魂牵梦萦。 明明知道这是他们做的假设,可他就是忍不住吃醋生气,甚至想破坏他们的计划。 可是他不能这样做。 距离君上给的期限不过还有两日,若是明天还不能查出结果,他也许不仅仅是会再次回到大牢那么简单了。 况且,他自那日负气离开,已经有整整三日没见到齐陌染了,听闻今日她会来同傅修平和刘康商议,他便苦思冥想,想出了这个对策。 屏风是个好东西,既避免了尴尬,又能见到想见的人。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本官真的将张申放了,万一他在大牢外真的有接应,或是身上的顽疾早已治好,放出去的同时人一并逃走,你可该如何是好?” “我们提前安排好人手,在四周布下天罗地网,到时便是苍蝇也插翅难逃,遑论一个大活人!大人就放心吧!” 第412章 张申被放 第412章 张申被放 虽说这个法子有些铤而走险,但也不失为一个计谋,毕竟现在一筹莫展,线索到了这里似乎就中断了,若是继续坐以待毙,先不说傅修平会如何,他堂堂知府的脸面也要丢尽了。 若是将张申放了,再派人跟着他,兴许能查到些蛛丝马迹。不论如何,也总比现在这样干着急的好。 刘康想了想,道:“可以是可以,但你们要立下军令状,若是将张申跟丢,或他遭遇任何不测,你们要负全部责任!” “好!”傅修平毫不犹豫地答应,仿佛胜券在握。 师爷将笔墨呈了上来,端到桌案上,快将军令状写好,又呈给刘康过目。 他拿起军令状草草看了眼,便道:“喏,签吧。” 傅修平也草草看了眼,拿起笔便要写上自己的名字。 “你不再仔细看下?” “不了!”傅修平拂开他阻拦的手,笑道:“不过是军令状,我既然敢接下这个案子,就没什么后果是我不敢承担的!” 唰唰两笔签上自己的名字,又按了红手印,云淡风轻地道:“大人现在可以放人了吧?” “......” 张申已经太久没有明目张胆地去看阳光了。 牢房里那扇小窗,起初那是他的希望,后来变成了他判断时间的标志,再后来嘛,不过是为了防止他们这些囚犯因窒息而死开的一扇小窗罢了。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走!” 狱卒的催促声将张申拉回现实,他又留恋般看了眼太阳,这才道:“狱卒大人,敢问大人为何要突然放了我?” “我哪儿知道?”狱卒皱着眉头,不耐烦地道:“怎么,放了你你还舍不得走了?要不要再回来住几天?” “不不不!”张申连连摆手,“大人说笑,既然已经出来,如何再有进去的道理,只不过嘛......” 他搓了搓双手,还是把心底的疑惑问了出来,“我已经在大牢里这么多年了,大人突然把我放了,这,我,我总觉得不妥呀!” “哎呀,实话告诉你吧!”狱卒被烦得没奈何,小声道:“听说啊,是你的一位故人出面作保,知府大人这才将你放了出来,当年你那案子不是最后找不到证据了吗?这才能将你保释出来!” “欸,您可知那人姓甚名谁?” 狱卒一甩手,觉得他不识好歹,白眼道:“我怎会知道?怎么,我好心告诉你,你还怀疑我不成?爷爷我何时说过假话?哼,爱信不信!” “信信信!”张申连忙点头哈腰,作揖求饶,“多谢大人告知,今后我若是翻了身,定然铭记大人今日恩情!” “嗯。”狱卒正要美滋滋地乐呵,却看到他身上的破布褴褛,一时没了兴致,摆摆手道:“哪个要你报答,你只要不惹事,不再进来让爷爷伺候就好了!” “哎,是!”张申又千恩万谢了次,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走出几步才回过头直视前方快跑起来。 被关的实在太久,他曾经的一身武艺早没了七七八八,即便偶尔趁狱卒不在耍几招,其他时候根本没有机会动武。 好在基本防身的招数还记在心头,刻进了骨子里,即便忘记,还有肌肉记忆。 眼下最要紧的反倒不是武功这件事了。 他现在迫切地想要知道那位故人是谁,又为什么时隔多年才来救他。知府大人又为何会看在他的面子上将自己这样轻而易举地放了出来。 他有太多的问题想问,却没有人能够回答他。 漫无目的地走在街头,可与现实脱节太久,与数年前相差太大,他衣衫褴褛,宛若一个乞讨者行走在街头。 甚至有人见他可怜,真的拿出几文钱抛给他。 张申一愣,却还是默默将那铜钱捡了起来,塞进怀里。他方从牢中出来,无依无靠,既然有人肯施舍,他就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在街头闲逛良久,大概是走到了整座城池最繁华的街道,不过走了一圈,他衣袖中的铜板就已哗哗作响,攒下不少。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城墙根下,他记得以前那里有个大户人家,一家几十口,过得其乐融融。 鬼使神差地,他凭借着记忆中的路线,朝曾经那户人家走去。 然而门前可罗雀,院内没有任何动静。门上一把大锁,落满的灰尘彰显着这户人家大概已经没有人住了。 他退后几步,朝院外的墙看了看,突然飞快地跑了几步,一跃而入,身手大概不输曾经。 张申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落脚点,即便找得到他也没有地方住,而为自己作保的故人也迟迟没有现身,无法,他只得出此下策。 院内遍生的杂草让他心中一安,看来果然是被荒废闲置了的院落,他暂时可以安心住下。 随意在院中走了一圈,他看到祠堂之中供奉的牌位,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居然拿起桌上放的香烛,点燃了三根插进香炉,道:“实在抱歉,借贵处一用,待我找到人自会离去,绝不动这里分毫。” 虽说上了香,讲了话,但让人怎么看怎么觉得敷衍。 “主子,他不知道这里死过人吗?为何能这么坦然地住进去,还给人家上香?” 秦凯和皇甫北辰蹲在最近的一棵大树上,借着繁茂的树叶遮挡身形,远远望着这一幕。 皇甫北辰勾唇冷笑:“人兴许都是他杀的,现在保不齐是来道歉的!” “可是若真是如此,咱们离得这么远,如何找到证据证明他就是凶手?” 秦凯已经开始愁了。 按照傅修平的计划,待将张申放出大牢,他定然有所动作,可眼下倒好,动作是有了,可现在的行为除了算他占用私人财产,旁的竟是挑不出错处。 更何况,即便他真的要说点而什么真相,他们离得这么远,又如何能听得到! 上完香,张申走出祠堂,随意进了间角房,连房间都不打扫,顶着满屋子的尘埃,随便拍了两下,便扯过整洁却满是尘土的被褥盖在身上,就这样大咧咧地睡了过去! 第413章 头疾 第413章 头疾 皇甫北辰自然不可能看着他在那里睡觉,自己却在树上喂蚊子,于是安排自己的影卫在这里盯着,他则和秦凯先回了满园春色。 这几日客栈的生意格外红火,就连齐陌染都当起了小二的角色,穿梭在桌与桌之间,忙得不亦乐乎。 只是在瞥到讷讷站在门口不知所措的皇甫北辰时,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换上了冷漠的神情。 站在柜台前的关柳正巧看到这一幕,对皇甫北辰投去了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随即又拿起手中的话本子继续闲读起来。 “关姑娘,可是有话要说?”他几步走近,环视一圈,看到醋坛子小二并不在场,才放心走了过去。 关柳却不为所动,挑了挑眉道:“我可没话说,只是看着你每日不得其法,替你着急罢了。” “那姑娘可否解忧?” 关柳掀起眼皮,认真道:“否!” “......” 看着皇甫北辰吃瘪的样子,她着实替齐陌染高兴了一把,这才道:“我想起来了,倒是有一个法子可以让你讨得美人心!” “什么?” “自然是帮助她把这个案子查出来呀!话说回来,你不是去盯着张申吗?怎么这时候回来了?小心把人跟丢了,她饶不了你!” 昨日将人放出来前,候在一旁的皇甫北辰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居然主动请缨接受了这桩苦差事。 好在他有影卫,可以得片刻喘息,不然真得要把一身血肉贡献给蚊子了。 他扬眉一笑,山人自有妙计! 磨磨蹭蹭挪到了齐陌染身边,后者却没有注意到她的靠近,收拾畔碟时一个转身,两人撞到一起,一摞子碗筷眼看就要跌落在地,幸好皇甫北辰手疾眼快,及时接住。 “就会添乱!”齐陌染哼道,从他手里接过那摞碗筷走向后厨。 又被莫名其妙嫌弃了的皇甫北辰着实不服气,追到了后厨,“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好,惹得你这般不开心,非要处处给人冷眼才满意?” “你不好?你怎么会不好,分明是我不好才对,惹得公子不快!” “齐陌染,是你要嫁我,你不考虑下自己的态度吗?” “哦,是了!” 她将碗筷重重一放,原本想十分潇洒地说出“不嫁就不嫁”这种话,系统突然出现在她耳畔,悄咪咪地道:“你若是想回家,就要让皇甫北辰真的喜欢上你,顺利嫁给她哦!” “原本的剧情是只要你嫁给他,任务就算完成,可现在出现了偏差,他要娶两个,所以现在的任务是你须得他真心娶你,才可回家。” 齐陌染忍了又忍,看着眼前这个恨也恨不得,爱也爱不得的皇甫北辰,突然有些疑惑,自己当初的选择到底是对还是错。 可这些疑惑现在也没人能解答她了,除了硬着头皮继续后面的剧情,别无他法。 可惜系统不能给她窥心之法,不然她一定要好好瞧瞧他心里都在想些什么。 “你,你娶了我还要娶别人,根本就是个花心大萝卜!” 她一个激动,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却没想到皇甫北辰显得很是开心,一把将她抱住,道:“所以你不是不想搭理我,而是在吃醋?” 齐陌染不语,一声轻哼留给他去体会。 “我就知道你是喜欢我的,齐陌染,我也......” 正说着话,不知何故他突然皱起眉头,全身的重量一大半压在了齐陌染的身上,口中还有痛苦的呻吟。 “北辰,你怎么了?”齐陌染也顾不得生气,用尽力气扶住他,又忙唤人来帮忙。 秦凯原本就留意着这边的动静,闻声立即窜了过去,一把背起自家主子,同齐陌染打了声招呼就往楼上冲,另一边泉敏也飞快地去请大夫。 本来就热闹的客栈此时竟显得有些混乱。 好在混乱不过是暂时的,客人们看不到生了什么事,也不好逗留,等了半晌不见有任何动静,只得离去。 过了饭点,客栈中也就清净下来。 大夫来得快,凝神为他诊了脉后,一脸愁色,问道:“这位公子的头疾可是时常犯?” 秦凯答:“说不好,近来偶尔会犯,之前吃了些药,现在好多了。” 大夫摇摇头,道:“先前吃的药不过是暂时压制,现在的药怕是停了吧,这不,根本没治到根本,与其说是治病,倒不如说只是表面让这位公子看起来无碍罢了。” “大夫,你这是何意?” 秦凯闻言竟有些着急,面带惊慌,“先前的大夫可是,可是长......我们家主母亲自给找的!” “主母?”那大夫听出了一丝不妥,略有隐晦地道:“为何称主母,难道不是这位公子的生母吗?” 他又道:“罢了,老朽先开些药,暂时压制住公子的头疾,至于旁的,还需慢慢调理才可。” “是,多谢大夫!”秦凯拱手道谢,待大夫写了方子,又着人照方拿药,忙前忙后折腾半晌。 终于等到汤药熬好,他端着托盘进了屋,便见齐陌染在一旁照看。 而自家公子那嘴角噙笑的模样,哪里像是刚刚犯过头疾的形容。 可是此时的氛围实在太好,他就算想插嘴也无从开口,只得将到嘴边的话默默咽下,低头出门。 谁料这时,一个训练有素的影卫突然出现在他身旁,低声说了句什么,他脸色大变,刚掩上的房门又被他推开。 “公子,方才得到消息,张申那厮出宅子了。” 若他只在那处宅院待着还好,一旦出门便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盯着,一个不留神就有可能被他混入人群,没了踪迹。 “他去哪里了?”皇甫北辰问道。 那影卫答道:“街角胡同,他在那里乱窜,兄弟们一直跟着,暂时还不知道他想去哪里,或者说是在找什么。” “找东西?”这个猜测让他们无法再继续坐以待毙,幸而皇甫北辰的头痛此时已好了大半,撑起身子就要往外走。 “公子,你,要不这事儿交给我们来吧。” “无妨,活动活动就好了,张申之事是大事,若是他真的再找什么,很有可能和当年的案子有关!” 第414章 心疼 第414章 心疼 未免人数太多暴露行踪,这次还是皇甫北辰和秦凯同去,傅修平和齐陌染在客栈等消息。 尽管皇甫北辰对这一安排极不情愿,可没奈何,总不能带上两个不会武功的人,累赘且不说,万一遇到危险到时自顾不暇,如何关照他们。 与影卫取得联系后,他们便亲自跟踪张申。 大魏的街头巷尾俱是小桥流水,布满青苔的巷子与他那件青灰色布衫交相辉映,若是不仔细察觉,他都要和白墙黑瓦青苔隐做一处了。 “主子,您说他这是要去哪儿呀?”秦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他前前后后将这片走了不知道多少遍,眼都要花了。 到底是藏了什么这么难找?大概是过了年头太久给忘记藏哪里了? 秦凯苦着脸哀怨地看着他。 皇甫北辰不语,只目不转睛,生怕错过每一个细节。 等待没有白费,只见张申突然走到一个拐角,在大树的树根之下开始拼命地徒手挖坑。 他们二人屏息凝神,趴在屋檐下,借着茂密枝叶的掩盖,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去瞧。 只见他挖了半晌,霍然抽出一把大刀,没待人反应,一袭刀光向上方袭去,竟直奔他二人而去! 秦凯大惊,眼看就要被剑气伤到,他飞身抽出腰间佩剑,一把护住皇甫北辰,又一跃而下,直冲张申要害! 谁料张申虽在牢里待了这么多年,功法却一点不差,身手敏捷,反应灵敏,丝毫看不出是刚从大牢里走出来的人! 只见他仰头大笑,“老朽多年前就不曾有故友,即便有也无一不是想杀我,在大牢里对我来说反倒是最安全的地方,又何来故友作保之说。”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是骗局?” 皇甫北辰看着他缓缓将刀抬起,一股强烈的威慑力渐渐弥漫在四周,他不动声色地将袖中折扇拿了出来,展开来强自冷静地扇了扇,“你不是说在牢里最安全吗?那为什么还要出来?” “老朽突然觉得,外面的阳光更明媚一些!” 言罢,他陡然将刀挥出,饶是早有准备的二人还是被伤到臂膀,不由得后退数步。 张申眼看还要再度来袭,只闻身后陡然传来一声怒吼:“住手!” 接着,云山海足尖点地,几个飞跃便落至皇甫北辰二人前方。 他怒目而视,微侧头问道:“你们没事吧?” “呦呵,这是还请了帮手?”张申眯着眼上下打量着云山海,不屑地道:“敢问老人家江湖中可有名号?” 云山海冷声道:“云海山庄庄主,不知可算名号?” “云海山庄?”张申起初不屑地将这几个字在口中滚了一滚,随即似是反应过来什么,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看他。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后,他又清清嗓子,眼睛不由乱瞟了下,才略带了些心虚,却强自镇定地道:“哦,原来是云庄主啊,犹记得您当年风光无限,光彩照人,如今怎地成了这番模样?” 不待他答,又道:“嗐,瞧我,自己还是一番落魄模样呢,倒跟您这里掰扯上了!张某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张申转身便跑,云山海和影卫匆匆去追,而皇甫北辰和秦凯的伤口又不断渗着血,急需处理。 齐陌染咬了咬唇,还是走上前看了看他的伤口,眼中的心疼即便极力掩饰,却还是能教人察觉。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回去?” 她最后也没忍心训斥皇甫北辰,可怜的秦凯成了“替罪羊”,苦哈哈地应了一声,乖乖地跟在后面走着。 皇甫北辰到了此时,大抵也是无师自通,不曾走几步,就将身上大半重量压在她身上,甚至抢在她不满之前开口,“小染,我会不会失血太多,怎么觉得有些头晕呢?” 齐陌染听了立马不再推拒,脚下的步子又加快了几分,然而皇甫北辰毕竟是个男子,大半重量全压在她身上,度也很难提上去。 这又惹得她眉头深了几许。 他却在心中暗喜,你瞧,她还是口是心非的,嘴上说着讨厌不喜欢,可自己一遇到危险,她还是巴巴地赶来。 此时他的喜悦已经大过忧虑,毕竟若是真将张申放跑,后果不堪设想。 好不容易捱到客栈,齐陌染近乎脱力地将皇甫北辰丢在了凳子上,好在店里并没有客人,不然他从臂膀之中渗出的血怕是要将客人吓跑。 “不是去跟踪张申了吗?怎么还受伤了?” 关柳看到,一边问,一边从柜中翻出常备的金疮药,“小二以前也尝尝受伤,这些药一直都备着,你先扶他上楼,处理下伤口吧!” 于是齐陌染刚喘了口气,又认命地搀着皇甫北辰上了楼。 谁料屋漏偏逢连夜雨,皇甫北辰受了伤,云山海一行前去追捕张申,偏这时候老鹿又找上门来,趾高气扬地道:“呵,说什么找凶手,该不会拿老子当三岁小孩儿骗吧?” 他宛若无人地走进店内,看到只有关柳一人在店内,更觉不妥,“十几年前的事了,连官府都没法子,你们又有什么办法?他们人呢,老实交代,若是有半句假话,老子先杀了你!” 言罢,他使了个眼色,身后的手下立刻将关柳押了起来。 “你放开我!”关柳一边挣扎一边大声喊道。 老鹿却似是察觉到了她的意图,冷笑道:“老板娘,你这店里空空如也,怕是早没人了吧?即便有也是缩头乌龟,出了事让女人顶着!” “你既然这么看不上将女人推到前面,又为何绑我?” “你可不一样!有了你,他们就是跑也跑不远啊!”他哼道。 摆摆手,手下的人大步走进店里,对着座椅板凳、酒坛碗筷,甚至是旁边的陈设就是一通打砸,顷刻间,原本整洁的客栈就变得混乱不堪,犹如遭贼一般。 “云山海,你出来!”老鹿对着周遭大喊,“再不出来可就不止砸店这么简单了!” 他环顾四周,却没有任何动静,察觉不对,这才转身掐着关柳的下巴道:“人呢?” 第415章讨债 第415章讨债 “嗖——”的一声,老鹿话音未落,便听他的音调急转高声,百转千回。 “原来前辈就是这么倚老卖老,欺负人的?” 皇甫北辰的声音陡然从楼上传来,一柄折扇不知何时从他手中飞出,朝着掐在关柳下巴的那只手上袭去。 这才有了老鹿方才的一声哀嚎。 若非他受伤回来,怎会知道老鹿居然连一个弱女子都不放过! 老鹿吃痛松手,却不甘示弱,哼道:“呦,原来店里还有其他人啊,说我欺负女人,难道你们不是把女人推在前面吗?” “你——”皇甫北辰抬手就要朝他挥去,却一个不小心抻到了伤处,疼得忍不住咋舌。 恰在这时,他的一个影卫跑了回来,虽然气喘,说话却十分清楚,有条不紊,可见往日里训练有素。 “主子,张申抓到了!” “真的?”皇甫北辰十分高兴,随即又看向老鹿,“你也不必日日来找我们的茬,等着真相大白那一天吧!” 言罢,他竟是不顾才包扎过却又渗出点点红色的伤口,跟着影卫朝外走去。 齐陌染自然不可能放任他们就这么离开,也跟了上去。 好在秦凯和泉敏被留下来与关柳一同看家,老鹿虽不知他们干什么去,可那气势汹汹的架势和陌生的名字,均让他产生了疑惑,他决定忍得一时之气,暂时按兵不动。 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他头一次产生了好奇,摩挲着下巴,不由随口问道:“他们这是做什么去?” 关柳在柜台前兀自忙活,闻言哼道:“还不是为了帮你找出真凶,污蔑好人这么多年,还弄丢人家的女儿,现在人家还费心费力帮你找真正的凶手,偏你不知好歹,四处添乱!” “......” 老鹿果断地忽视了她的语气,并告诫自己好男不跟女斗,继续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 直到没了踪影,他才招呼身后的一个兄弟,附耳低语,随即那名兄弟大步走出了客栈。 若说云山海是凶手,他其实也有几分不信,但当时的情景太过混乱,甚至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云山海,他得知满门被灭的消息后早就失去了理智,哪还顾得上辨真假,没有滥杀无辜已经是他极大的克制了。 但若说云山海不是凶手,他还真想不出自己还跟谁结了这种深仇。 罢了,静观其变!他这样想着,至于寒安香那边,此事也可暂时不禀。 笑话,真当他老鹿是她的一条狗吗?呼来喝去的! 待拿到他想要的,他才不伺候了呢! “张申人呢?”皇甫北辰边走边道。 影卫在旁答道:“已经被押送回官府了,只是......” 影卫难得说话吞吞吐吐,这倒让他着实稀奇,问道:“只是什么?” “云庄主好像受了重伤。” “什么?”他惊讶道:“能将云庄主打成重伤,可见这个张申武艺在吾等之上,在牢中这么多年还能有如此深厚的内功,可见这几年的牢没白做啊!” 说着,他们的脚步又加快了几分,齐陌染一路上更是忧心忡忡。 她现在只希望这一出没有打草惊蛇,并且顺利查出真凶,还云庄主一个清白,这样她也就算了了一个心愿。 与此同时,傅修平还能被正式放出大牢,两全其美! 只是让人担心的是好事多磨,她心中惶惶不已,总害怕出什么幺蛾子。 好不容易走到了府衙,一行人恨不得小跑起来,走得飞快,到达大堂时,刘康已经开始审问张申了。 “当年卷宗所载的凶器与你手中这把大小、形状皆吻合,你可有话要说?” 惊堂木一拍,威势渐起。 “大人心中既然已经认定我是凶手,又何必审我?”张申嗤笑道。 “大胆!”惊堂木再次响起,他厉声道:“现在是本官在问你话,你要如实交代!” “我交代?大人想要我交代什么?我这把刀埋了许多年,期间难保不会有人拿它做什么,再者说,我这刀当年不过是从铁匠铺子中随便选了一把,若是单凭这就治我的罪,敢问大人,难道这天底下就没有与我用一样的刀的人嘛?” “你......”刘康也觉得自己如此审问有些太过草率,清了清嗓子,语气稍显缓和,道:“那你跑去卢家做什么?” “这就奇了,我初出大牢,并无居所,自然要想办法找到住处,身无分文之下,我这才出此下策住到了卢家,毕竟当年他们家的事那么轰动,我不过是去碰碰运气,没料到那里果然成了空宅。” 每一个解释看上去都是那么合情合理,即便有些地方确实做得不对,但细说起来也都是小事,真真叫人无从下手。 可是人再次抓了回来,这个案子就必须审下去,不然就真的是打草惊蛇了。 这次张申已然察觉,下次岂非更难! “那我敢问这位兄台,你可知哪怕是死人,也会留下答案。有时候死人才是会泄密的那个!” 原本案件审讯已经进入白热化,双方僵持不休,谁成想,老鹿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张申懒洋洋地跪在地上,头也不回地道:“不如这位兄台同我讲讲死人告诉你什么答案了?” 话毕,他并没有听见回答,而是从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张申不由得回头,却在看见老鹿的那一刻大惊失色,连此时的状况也不顾,在地上挣扎着挪了两步,大叫道:“鬼啊!” “什么鬼?劳烦您好好看看清楚!” 老鹿一步步缓缓地朝他逼近,张申望着他,努力缓和自己的语气,“敢问你是哪路好汉?” “我?”老鹿冷笑,“你方才看我就喊鬼,眼下又问我是谁,一副不认识我的架势,我倒想问问,你到底是认识我,还是不认识?” “我,我......”张申咽了口唾沫,“我怎么会认识你,我就是觉得你像我的一位故人,这才失了态,并没有旁的意思。” “哦?那倒是我多虑了,我还以为我长得像卢氏家的子孙,”他在张申旁边蹲下去,一字一句道:“来找你讨债呢!” 第416章 沉冤昭雪 第416章 沉冤昭雪 老鹿远远跟着皇甫北辰一行,直到看到他们进了府衙。 难不成凶手真的另有其人? 他一时不敢相信自己认定多年的凶手其实很有可能并非真凶。 好奇驱使他跟着百姓混进了府衙,在旁围观。 当他第一眼看到静静躺在地上的那把宽刀时,瞳孔骤缩。 那把宽刀不管是从尺寸还是形状,都与当初他家人的伤口吻合,恐怕就连卷宗都没他记得清楚。 止不住的鲜血掩盖了伤口的痕迹,可怖的创口在他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也是他为什么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追杀云山海的原因。 他犹记得那天是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原本心情甚好的他正要出门,却被父亲责怪不务正业。他一时气愤就与父亲拌了几句嘴,负气出门,却怎么也没想到等第二天回到家中时,见到的是血泊中躺着的满门四十八口人。 除了他,无一生还。 所有人都是被一击致命,伤处大同小异,皆是脖颈处皮开肉绽,一道一指宽的伤口清清楚楚地被他收入眼底。 老鹿看到刀的瞬间立刻忆起,当初的那个知府耗费了将近半月,请了不知多少仵作、铁匠,才将将绘出一幅凶器图。 他更是记得,当初不知多少人,包括自己在内,都觉得不可能有人用那么笨重的铁刀伤人。 一晃十多年过去,他一直都坚信是云山海因为当时的几句言语不和而愤怒杀人,并为此劫持了他的女儿。 可到了此刻,他想,自己或许错得离谱。 “张申,我问你,我一家四十八口可是死于你的刀下?” 张申果断地摇头,“不是我,不是我!” 话虽如此,他却忍不住地颤抖,尽管已经在努力压制,可细微的动作却是掩盖不住的。 “你是不是以为死无对证,却没想到即便你的刀法再好,还是有漏网之鱼。”老鹿凶神恶煞地看着他,好似在说看你还作何辩解。 或许在张申不知道老鹿的存在之前还能坦然地想,反正也没人知道当初的真相,那么是非黑白曲直还不是由自己说了算。 可当他看到那张酷似当年那家人的时候,他就再也说不出任何狡辩的话来了。 或许,这十多年的生命都是他赚来的,如今够本了,也该还债了。 挣扎良久,一遍遍的惊堂木恍若自然中某种催化反应,张申突然道:“是,我就是凶手。” 他突兀地从地上站起来,以至于狱卒都未曾反应过来这个动作有什么不妥。 只见张申突然转向老鹿跪了下来,深深地朝他俯,诚恳地道了声“抱歉”。 事已至此,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当年的事在他心中积聚良久,就像是一个死结,日夜折磨着他。 那四十八条冤魂大致觉得不能让他过得太过舒坦,于是日日夜夜出现在他的梦中,让他难以安眠。 只是细究起缘由,他才觉,当年的自己到底有多么的荒诞无稽。 灭门理由居然是那家主人的女儿太过刚烈,宁死不从。 是的,他张申还有另一重身份,采花大盗。 当年的那个知府就是因为这个缘故才将张申抓入大牢,尽管怀疑过他与灭门案有关,可因为他早就将那把凶器藏了起来,后不了了之。 “所以你就是因为我妹妹宁死不从,才杀害我全家人?”老鹿咬牙切齿地道:“你这个无耻小人!” 老鹿再也无法控制这十多年的恨意,抽出一旁侍卫的佩剑便要朝张申砍去。 可是尽管张申已经承认罪行,死罪已定,却不能让他死在老鹿手里。毕竟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若是谁都能随意杀人,这个国度的秩序岂不就乱套了。 张申看着所有人都去拦着老鹿,突然开怀大笑,“是不是很想让我死,可惜了,我就是死,也不是死在你手里!” “啊啊啊啊啊!” 老鹿恨啊! 恨自己不能手刃仇人,恨这个人让自己误解了云山海这么多年,更恨自己居然莫名其妙去伤害别人家的女儿,这个行为与张申有何区别?! 老鹿最后还是挥开了众人,用力举起佩剑,一剑挥向了......桌案! 幸而刘康当时未在那里坐着,而是起身相拦。 也幸好损失的只是一张桌子,若是他这一剑劈的是张申,真是不知道要怎么收场才好。 张申最后还是被押了下去,定在了三日之后在菜市场行刑。 老鹿主动请缨要求做刽子手,却被刘康拒绝,“你的仇人已经找到,你现在满腔的恨意,无一不是想要把张申生吞活剥,可是你有想过被你伤害了这么多年的云庄主吗?” “有这个时间,你不如好好想想,逝者已矣,活着的人又当如何?” 老鹿被刘康真切的“教育”了一番,虽心有不甘,却还是妥协,但要求行刑那日,一定要允许他去现场。 刘康应允,他这才作罢。 云山海为了抓住张申,险些豁出性命。泉敏看着他白皙的衣襟沾满了红色的血渍,眼泪顷刻间氤氲在眼眶中。 “爹,”她试探地唤出这一声,待紧张的心情稍稍缓和,又道:“您怎么这么不小心,人跑了可以再抓,您若是有个好歹,我......” 云山海难得听她唤自己爹爹,高兴地都忘了自己还受着伤,抬手就要去触碰她的髻。 却不小心牵动伤口,咧着嘴忍痛。 泉敏现了他不对劲,忙道:“您不要乱动,伤口好不了遭罪的不还是您自己!” 云山海笑笑,心满意足,“能听你唤我一声爹,我死而无憾了。” “呸呸呸,您乱讲什么?”泉敏抬手就要去捂他的嘴,眼泪却吧嗒吧嗒止不住地流。 许是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她索性放任自己的糗态,咧嘴大哭,也不知道她到底委屈个什么劲儿! “好了,好了,爹不说就是了!” 云山海忙道:“若是张申抓不住,爹如何洗脱自己的冤屈,还自己清白。我倒是无所谓,只是我总不能到死都背负着灭人满门的罪名,连带着让你也被人白眼吧。” 第417章 九品芝麻官 第417章 九品芝麻官 泉敏闻言,更是心疼地倚在他的怀里,却又时时小心,避开他的伤口。 “清白算什么?爹你没事才好。” 云山海一脸慈爱地看着她,抚摸着她的鬓。 到了夜间,众人早已因为一天的疲惫各自睡去,唯有泉敏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最后摸黑走出了房间。 月光照在水面,粼粼波光随风摆动,像一闪一闪的小星星。 然而泉敏大半夜的跑出来可不是为了赏景的。 白天的时候她悄摸溜出去买了些纸钱,藏在衣袖中,此时已经被汗渍微微浸湿。 然而此时即便想再去买些新的也来不及,只得将就着使用。她小心翼翼地将纸钱拿了出来,她走到河岸边上,又拿出火折子,先是对着一个方向念念有词,随即将纸钱点燃。 “也不知道你在那里好不好,这么多年也没怎么给你上过香,你不会怨我吧?”她一边念叨着一边小心看护纸钱。 此时突然起了一阵细密的风,卷着灰烬洋洋洒洒四下飞散,泉敏对着虚空道:“姐姐,是你回来了吗?你的爹爹无时无刻不在想你,他甚至把我当成了你,我没法拒绝,更不忍心让他知道真相,你不会怪我的吧?” 然而并没有人能够回答她,只有来的快去的也快的阵阵微风。 “你放心,我一定会代替你好好照顾他,像对待我的亲爹爹一样……”说到这儿,她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有些失落,“我只有一个管家爹爹,我连自己的亲爹是谁都不知道。” 少女的心事无从诉说,只能藏在风中,飞向远方。 张申这桩牵扯到十多年前的悬案总算是了了,刘康也总算能在君上面前交差,当然,这并不是最重要的,不管怎么说,这件案子能够查出真凶,傅修平功不可没。 君上一言九鼎,又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承诺下来,此时无论如何也会放了傅修平,可他仍是不甘心,问道:“孤的女儿为何就得不到傅爱卿的青睐呢?” 傅修平闻言,知道君上这是不再执着于此了,只是最后还有不甘心罢了。 未免再因为哪句话惹怒了君上,他果断地决定沉默是金。 果然,君上见他不语,也没有逼迫他开口,只是叹了又叹,终是意难平道:“傅修平,以后有你后悔的时候,孤的桃夭公主,那可是万里挑一,以后你可别哭着来求孤赐婚!” 傅修平躬身道:“君上放心,臣一心为江山社稷,无意儿女情长,绝不会因此事叨扰君上。” 不过他却万万没有料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被打脸打得很痛。 眼下他仍是开心模样,因为君上不仅没有罚他,甚至丢给了他一道圣旨。 宣旨公公念夜不念地就塞进他怀里不过他并不在意,自己打开圣旨来看。 篇幅太长,废话太多,概括来讲就是君上封了他一个九品芝麻官,却是在陵泉之中,没什么太大实权,却还要与城中友人日日相见。 照理来说一个九品芝麻官是没资格上朝的,然而他却被君上钦点,早朝不可缺。 于是他就成了本朝第一个身为九品芝麻官还能上早朝的人。 家事国事天下事,站在队尾的傅修平耷拉着脑袋,实在不怎么适应这种作息,再者说了,可以不上早朝这件事,难道不是九品芝麻官的唯一好处吗?现在这个好处也被剥夺,岂不全剩了不如意。 如此这般还不止,君上还时不时点名询问,然而即便他有再好的主意,当着满朝文武百官,随便拉出一个都比他的品阶高的官员,他如何敢开口呢! 总算熬过了第一次最难熬的时光,他心有余悸地在下了朝后第一时间奔向满园春色,巴巴地道:“快给我把好吃的端上来,我要压压惊!” 看他那一脸备受折磨的表情,大家就知道其中多有夸大的成分,故意道:“诶呦,如今你已是傅大人了,不好再来这里吃饭了吧?” “啊?为什么?”傅修平却险些要将脑袋扎进盘子里,好半天才分出一个眼神给他们。 关柳看着他的吃相,不禁笑道:“大人就不怕被人诟病,诸如搜刮民脂民膏什么的,毕竟你现在吃饭要给钱了呀!” 说着,她朝傅修平伸出了她那白如葱的手指。 “给钱?”傅修平豪爽地掏出荷包,使劲晃了晃,才听到微弱的声响,问道:“要多少银子啊?” 关柳丝毫没察觉到不妥,仍道:“反正你这荷包里的银子肯定是不够的!” “哦,那怎么办?我也没有银子付,干脆......以身相许好了!” “你!”关柳这才察觉自己才是被调戏的那个,气呼呼地将桌上他最爱吃的那碟糕点拿走,不顾他在身后大呼小叫。 叫唤半晌无果,他只得接受了自己今日没有糕点吃的事实,继续吸溜着碗中的汤。 谁料,他今日这顿饭吃的极为坎坷。 老鹿突然出现在门口,惹得大家一阵激灵,纷纷直起身子望着他。 老鹿忙道:“你们莫要误会,我今日来是想对前些时日的误会赔礼道歉的!” “哦,道歉啊!”傅修平咕哝道:“来坐下,边吃边说。” 不待他同意,噼里啪啦又点了几样菜,又招呼众人一同来吃。 云山海自然就是他要赔礼道歉的对象。 只是泉敏就像小鸡仔护着老母鸡似的,弱小的身板挡在他前方,“你会这么好心来道歉,怕不是有诈吧?” 老鹿苦笑,“在你们的地盘上还会有什么诈,当年是我先入为主,认定你是凶手,不仅让你蒙受这么多年的冤屈,还害你与女儿失散,不过幸运的是现在总算找回来了!” 不说这个还好,一提这个,泉敏更气,却不好表现得太明显,只得借由别的话题泄。 “爹爹这么多年的委屈,岂是你一句对不起就能解决的,我,我这么多年的苦你又拿什么补?若是没诚意就别来道歉,若是真有诚意,就该拿出点儿像样的东西,不然有什么脸面道歉?” 第418章 秘密 第418章 秘密 老鹿讷讷不知如何解释自己的诚意,苦思半天,终是道:“我告诉你们一件事。” 泉敏不信他能说出什么来,然而老鹿强烈要求单独告诉他们这件事,不能让旁人知晓。好奇心驱使他们避开了众人,走到角落坐下。初时她并不以为意,然而听着听着,察觉出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来。 老鹿说完就走了,没有久留,留下父女二人半晌难以回神。 震惊过后,泉敏匆匆跑去找到齐陌染,急急忙忙将她拉进房间,然后一股脑儿地将自己方才听到的内容,一字不落地全都复述给了她,然后一脸紧张。 “小姐,咱们要怎么办啊?” 小姐能怎么办?小姐也是没办法的! 齐陌染用了一盏茶的时间来消化自己听到的内容,然后突然觉,即便她不知道这事,关于韩安香她也不可能掉以轻心。 事情是这个样子的:老鹿告诉泉敏,他其实是寒安香派来监视他们的。 当然,“监视”二字大概有点夸张,归根结底就是命老鹿盯着他们,主要目的就是找到齐陌染的错处,或是现她的弱点,然后一击致命。 这下泉敏彻底慌了,一个老鹿居然都掩藏着不可告人的身份,那他们身边会不会还潜伏着其他这样的人。 齐陌染笑着安抚她,“咱们又不是什么重要角色,也就是寒安香整日闲着没事做才会搞出这些名堂,不然谁会费力巴拉盯着咱们!” 然而泉敏还是忧心忡忡,生怕再有人浑水摸鱼,混进满园春色,因而翌日起,她便每日假借擦柜台以此来观察来往食客。 这一日,关柳正在柜台后津津有味地看她的话本子。 这是她新找来的一本,故事情节格外有趣,读起来只觉得心中舒畅,可比她上一本看得苦情戏好上不少。 正看得兴起,突然被眼前的一块儿抹布挡住了视线,抬头一看,泉敏这小丫头表面上是在擦桌子,实际上不过是个假动作。 抹布都掉到自己的话本子上了,她却丝毫没有现,还在那里“干擦”。 “咳咳!”关柳清清嗓子,试图提醒,可这丫头也不知看什么看得那么出神,竟是毫无察觉。 手中的书卷顿时不香了,她悄悄起身,顺着泉敏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青衣男子正坐在那里独自饮酒。 “怎么,我们泉敏打算将秦凯抛了,转而看上别的公子了?唔,说真的,我也觉得那公子比秦凯要好,秦凯那厮跟个榆木脑袋似的,哪里会讨你开心!” 原本是玩笑话,打趣她的,可谁料泉敏仍旧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公子,甚至应了一句,“就是不知道是什么人?” 两个驴唇不对马嘴的人用十分诡异的方式将对话连在一起,唯有震惊。 关柳赶忙道:“我说笑的,你不会真的看上那位公子了吧?” “什么?”泉敏被她这猛然一扯,骤然回神,不解地看着她,“关姑娘,生什么事了?” “你问我?”关柳道:“我还想问你呢,人家公子你都不了解,就这样直白地盯着人家......也罢,不过你要真想好了还是要跟秦凯说一声吧。” “啊?”泉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奇怪地问:“我要同他说什么?” 关柳则是作叹息状,感叹道:“我以为你们感情很好的,怎可如此?” “我......” 话还未说清楚,门外突然传来傅修平小厮的声音,她也顾不得解释,仓促间应了一声便跑了出去,不过片刻又飞奔进来,边跑边冲向二楼,“小姐不好了,傅大人有难了——” 因为太过着急,声音太大,以至于客栈中所有人都朝她看去,连那个青衣公子也不例外。 “出什么事了?大呼小叫的!” 泉敏将气喘匀了,道:“刚才傅大人身边的小厮找来,说有一桩案子需要你帮忙。” “我?我几时成了傅大人的师爷,破案这种事也要来找我?” 话虽如此,可手中动作不停,穿好衣服,理了理鬓,姗姗下楼。 原本齐陌染带着探究坐上马车,前往附近的镇子。 没办法,傅修平现在这个九品芝麻官,官职不大,但好歹是在陵泉,天子脚下。 办公地点就在旁边的镇子里,乘马车不过一个时辰而已。每日的早朝也就是天不亮就出,说来倒也不辛苦......就怪了! 傅修平看着大堂之上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个农妇,觉得头都要大了! 今早晨好不容易君上长话短说,只用了半个时辰就将话说完,他急吼吼地跑出宫,就打算回家补眠,可谁料马车刚进了镇子,她们二人就在马车前哭天抢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怎么着她们了。 为了避免造成不好的影响,他果断地将这二人带回衙门细细询问。 可谁成想,这一审,他除了最开始问了句:“你二人有何冤屈要诉?” 此后便一不可收拾,再也没有开口得机会了。 “大人,您给评评理,我家鸡下得蛋难道不该归我吗?她竟想独吞!” 傅修平还没认可她的说法,另一农妇又道:“你家的鸡自己跑到我家来的,而且当时我家的鸡也在下蛋,你怎知那个蛋是你家的而不是我家的呢?” 傅修平左右看看,好想说一句,不就几个鸡蛋吗?本官买了送给你们不行吗?一不小心将这句话秃噜出口,却见那两个农妇竟然怒目而视,愤愤道:“大人,您怎可如此断案,这岂非草菅鸡命!” “......” 于是,就在这激烈的争吵中,傅修平趁她们不备,连忙遣人去找齐陌染来。 也还好,齐陌染十分给面子的赶在两个时辰内到了这里。 他实在不想承认清官难断农妇事,这种需要有人先让她们冷静下来,然后慢慢讲道理的事情,实在不适合他来做。 “大人,居然还有你判不了的案吗?” 那两个农妇连齐陌染来都没现,此时的争吵已经进入到白热化,就差互相薅头用武力证明谁更有理了。 第419章 鸡蛋之争 第419章 鸡蛋之争 那两个农妇打得实在难解难分,齐陌染不好插手,只得小心地绕过她们,朝坐在堂上的傅修平走去。 傅修平看着眼前的混乱场景,着实说不出话来,愁的扶额。 这是他上任九品芝麻官以来处理的第五十九桩案子。 只是你可能想不到,每件案子中,他和师爷费劲巴拉写了卷宗,立了名目,结果最后现竟是些鸡皮蒜毛的小事。然而即便是小事,这么吵嚷一通,也够他受得了。 齐陌染盯着她们,突然问道:“你可知这两个农妇是什么关系?” 傅修平倒是没问过这个,不解道:“难道不是邻里关系?” “我怎么觉得她们长得有些像呢?”齐陌染摩挲着下巴,计上心来,对傅修平耳语一番。 那二人似乎打得疲累,中场休息时,察觉有人盯着她们,一抬头才现傅修平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她们正要开口问这个案子怎么处理,却见傅修平突然哭哭唧唧起来。 “唉,我可怜的妹妹啊,你怎么就早早地去了呢,哥哥好不容易谋得一官半职,你竟是一点福都没享到呀!” 那两个农妇闻言也不再吵了,反倒对视一眼,巴巴地问道:“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傅修平悄咪咪地掀起眼皮觑了她们一眼,见她们不再吵了,才又哀嚎着道:“我那妹妹早逝啊,想当年我们相依为命,为了一个鸡蛋,你让我,我让你,谁都舍不得吃,如今你们竟然你争我抢,谈何姐妹情深啊!” 那两农妇惊讶,问道:“大人如何知我们是姐妹?” 竟然还真是姐妹! 傅修平和齐陌染对视一眼,他继而道:“我怎知你二人是姐妹,不过是看着你们为了鸡蛋争吵,想起了我的妹妹,一时伤感罢了。” 那农妇听了面色一红,却仍不忘为自己争取利益,只是言语间没那么蛮横了。 “大人有所不知,我与她确实是姐妹,只不过早已各自嫁人,如今恰好毗邻而居罢了。” “哦,既然是亲姐妹,不说相互帮持,怎么倒还为了这些许小事打起来了呢?” 其中一个农妇道:“大人您不知道,我这个妹妹总想不劳而获,未出阁时如此,没想到出了阁还是这样!” 妹妹并不反驳,只是突然沉默下来,看着姐姐,面露戚戚。 姐姐还待说些什么,却在看到她的脸色时,转了话头,“你作出这副样子是给谁看,我说的难道不对吗?” 妹妹期期艾艾地道:“可是姐姐,我是爱占便宜不假,可是去岁你家男人去田里干活,你受了伤没人现,,是我察觉不对将你救出来的,还有前年,你家男人进山打猎,一直未归,若非我男人,可就葬身在山中了!” “行了,行了,说这些无非是想让我感谢你,可是我就没帮过你吗?若真要算起来,我也不比你做得少!” 眼见着早先的一幕又要再次上演,傅修平觉得如果再放任她们这样继续下去,恐怕就算争执个两天两夜也不见得有结果,正想强硬地给个结果,却见齐陌染阻止了他的动作,努努嘴示意他看向妹妹。 然后道:“你可是有身孕了?” “啊?”做姐姐的那个不解,“谁又身孕了,我两个儿子都能跟他爹下地干活了,我......” 顿了顿,才反应过来这句话可能问得不是自己,才一脸惊讶地看向身旁的妹妹,一时有些结巴,“你,你有孕了?” 她上上下下将自己的妹妹打量一番,暗自思忖她毕竟比自己小上一轮,现如今的年岁再次有孕也不奇怪。 妹妹擦了擦眼角,这才小声道:“今年粮食收成不好,家婆又病了,难得喂了几只鸡每日下个蛋给家婆补身子,可谁成想我又赶在这个节骨眼有了身孕......可是姐姐,你家的鸡确实是自己跑来的,我并未做什么手脚!” 眼下姐姐也顾不上什么,这才道:“你早说嘛!既有了身孕就好好照顾自己,不过是个鸡蛋,你告诉我我还能不给你怎么地?” 傅修平默默吐槽,就你方才那个气势,哪个敢把真相告诉你! 不过好在,姐妹二人总算重归于好,鸡蛋之事也就到此为止了。 看着她们相携走出衙门,傅修平顿时瘫软在椅子上,长吁短叹,“就为了这事折腾了我整整两日,可算了结了,心好累!” 顿了顿又觑向齐陌染,“你怎么知道妹妹有孕的?” 齐陌染挑眉笑道:“你没现妹妹不管吵架还是动手,都率先护住肚子吗?而且总是防守的那一方,从不主动攻击。” “哦,现在想来,果然如此,哎,还是你观察细致啊!” 傅修平感叹道:“不如你来给我做师爷好了,反正你们大齐也允许女子做官,这你应该不陌生吧!” “可这里是大魏啊,我恐怕不合适吧?” “哎呀,有我在,怕什么!” 傅修平眼看着就要将齐陌染说得心动,却突然横空插进一道声音。 “她可不能做你的师爷!” 只见皇甫北辰同样一身官服走了进来,将齐陌染拉至自己身旁,“就算做师爷,那也是我的师爷!” “你这是什么情况?”齐陌染和傅修平异口同声道。 皇甫北辰看看她身上的练鹊,又瞅了瞅自己身上的鹌鹑,清了清嗓子,拿腔作势道:“就是这样,如今本官已是八品县令,与你同朝为官,哦对了,官衙刚巧就在对面。” 只见衙门被拆做两半,一半给了皇甫北辰,一半留给傅修平。 这到底是谁的主意,居然敢对官衙乱改乱建?! 傅修平还没将此话说出口,就听皇甫北辰道:“这是君上下令如此做的,你可有何异议?” “......没有!”傅修平怎么听怎么有些咬牙切齿。 “朗朗乾坤,无奇不有,世子放着阳关大道不走,偏走这种独木桥,真是令人钦佩!” 皇甫北辰又怎可能嘴上认输,也回道:“你不也是,驸马身份高贵无两,你不也十分干脆地放弃了?” 第420章 命案 第42o章 命案 夹在中间的齐陌染默默退了出来,正要悄悄溜走,却被皇甫北辰一把揪住后衣领,勾唇笑问:“你要去哪儿啊?” “啊!那个,我只是看天快要下雨,想去找把伞来!” 皇甫北辰抬头看了眼艳阳高照的天空,哼笑道:“这雨也不知下到哪去了,暂且缓缓倒也淋不着你。” “哦,你说的也有道理。”被抓包后,她果然老实了,乖乖跟在皇甫北辰后面,与他衣服上的图案简直一模一样。 不过话说回来,一山尚且不容二虎,一国尚且不容二主,这一个小小的县城,一下子来了两个官,都是君上的左膀右臂,给的官阶却是低到不能再低。 上面的县官战战兢兢,平日里能不和这二位打交道就不打交道,可以说是有多远躲多远。 万一哪天君上将他们召回,一下子成了头顶的上司,他可得罪不起。 而县里的百姓却不一样,眼睁睁地瞧着短短月余居然安排了两个官来,还以为君上要大力展此县,大事小事都来找他二人汇报。 原本只是想切磋下的二人脑袋一下子就大了。 齐陌染懒得陪他们折腾,选在了一个夜深人静的日子悄悄溜回了满园春色。 只是令人没想到,这只是一个开始。 齐陌染回到舒适的客栈,睡着柔软的床铺,没有喧闹,无需早起,觉得身心舒畅,美美地睡到日上三竿。 正打算起来吃个饭继续睡,多日不见的系统蹦跶出来,急吼吼地好像要火烧屁股。 要知道,自从定下了成亲的日子,系统非召唤几乎不出来的。 “出什么事了这么着急,不能等我睡醒再说?” 系统气极,“我已经等了你许久了,你再不起真的要出大事!” “什么嘛,现在只要不是影响我成亲,其他的都不叫事。” “那颜彦算大事吗?” 听到这个名字,齐陌染先是顿了一下,随即一股脑儿地爬起来,丝毫不见睡意,着急地问:“颜彦怎么了?” 倒不是怕他出什么事,而是怕他不出事,活得太顺遂也不好,容易给别人找麻烦。 “颜彦已经和寒安香搭上了,你之后的路恐怕更难走了!” 只见系统突然从虚空之中打开一个画面,虽然模糊,但还是能看清大致情况。 “你说齐陌染是妖?我凭什么相信你?”寒安香和彦颜相对而立,看周围布局,约莫是在她的郡主府。 彦颜身着一袭妖艳红衣,张扬又显轻狂。只见他眼尾一挑,便惹得人心神荡漾。 可寒安香不为所动,冷眼直视,彦颜这才道:“皇甫北辰失忆,第一眼看到的是你,你又是他的救命恩人,依照他的性格肯定会娶你的,可是齐陌染才来多久就将他迷的将你忘在脑后,你不觉得奇怪吗?” 寒安香一遇到皇甫北辰的事就敏感多疑,细细思及过往竟真的如他所言,但凡有齐陌染在场的地方,皇甫北辰的眼中就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那你可有什么法子?是请和尚还是买符咒,只要有效,银子不是问题!” “哈哈哈!”彦颜大笑撩袍,自顾坐去主位,“和尚符咒都是驱鬼的,对于齐陌染这种道行颇深的妖孽,一般法子可不行!” “那……” 齐陌染看的聚精会神,她也很好奇彦颜会用什么法子对付自己,没成想正到关键时刻,画面突然消失。 系统一本正经地说:“好了,到此为止,天机不可泄露!” “……?!”刚才就不算天机吗?好想把系统打一顿怎么办! “所以你就是来告诉我彦颜要害我的?没有解决办法?我需要你提醒吗?这简直不要太明显了吧!” 齐陌染越想越生气,指着寒安香的方向,怒道:“颜彦连这种话都能编出来,寒安香居然会信,亏她还是生在帝王家,见多识广呢!我要真是妖精,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然而不管再怎么说事情已经生了,她现在除了小心防备,居然没有任何办法。 这样一想,她又果断地爬起来,让泉敏去安排马车。 她要再回到县里,毕竟那里有皇甫北辰。 于是舟车劳顿,仅在客栈一夜好梦之后,就开始了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的忙碌生活。 许是看着这次的县官没什么架子,县中百姓格外热情,大事小事都爱找这两位县官唠唠。 这一日,素日平静的小镇,居然出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镇子也就这么大,东家长李家短的来来去去小半日就能满城皆知。可这次的事,居然用了整整三日才被人知晓。 据说是一个村民进山打猎,每到秋收季节,一些胆子大的村民便三两结伴去山里蹲点,运气好的打到一个稀罕猎物,卖了换的银子就足够全家过冬。 虽然危险,但极具诱惑。 而眼下这件事就跟打猎有关。 这次好巧不巧地,还是先前为了鸡蛋争吵的那两个农妇前来报案。 傅修平一看到她们两人,觉得头痛病都犯了,恨不得装病在家,然而看她们面色肃然,又觉得是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再加之皇甫北辰就在旁边坐着,说不上什么心理,他就是不愿在他面前露怯。 一个公堂两个官的场景倒是第一次见,中间还坐着一个文文弱弱的师爷。 那两个农妇一愣,还是面带疑惑地走了进来,只是一时竟不知是该问生了什么,还是先把自己的事情说出来。 傅修平倒是先开了口,“这次敲鼓所为何事?有何冤屈啊?” 他也想看看,皇甫北辰又会如何招架这两个难缠的农妇。 “大人,这次是大事,我家男人他、他死了!” “什么?” 死人可不是小事! 傅修平侧头和身旁的两人对视一眼,这才继续道:“到底怎么回事,你且细细说来!” 年长的那个农妇道:“大人,我家男人与几个村民约好了进山打猎,以往至多三日就能出山,可现如今已经三日却还未见踪影,我心里担心,就央人进山去找,谁料就在将入山时看到了他的尸体!” 第421章 凶手留名 第421章 凶手留名 “那尸体现在何处?”齐陌染忍不住出声问道。 她现在一听到“死”这个字就格外紧张,倒不是因为旁的,生怕是因为颜彦惹出的祸端。 农妇哭着道:“被村子里的人帮着抬了回来,如今就在家中停灵。” “你且莫哭,带我们去看看。” 说着,她就要拉着农妇奔往家中。 “且慢。”皇甫北辰拦住她,不解地问:“你急什么,事情还没了解清楚就这么贸然去寻,你可想好了这事该从何入手?” 齐陌染急躁地听不进去任何人的话,“了解?我只知道坐在这里才了解不到任何信息,我先去她家中看看,再去现尸体的地方,这样可行?” 接着,她不待皇甫北辰答话,人已经急急地往外走,顷刻间不见人影。 傅修平看戏似地往前走,经过他身旁时顿了下,才道:“她平时不这样的,怎么突然这么暴躁,你不觉得奇怪吗?” 言罢,他也不做停留地往外走去,留下一脸莫名的皇甫北辰。 两手一摊,不明所以。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觉得我不够了解齐陌染吗?我不了解?难道他就清楚原委?” 皇甫北辰冲着秦凯好一通抱怨,委屈巴巴地秦凯等了半晌,见他说得差不多了,这才讨好似的道:“公子,我们还是赶紧跟去吧,万一有点儿什么事也好过被傅公子抢先。” “你也觉得傅修平不怀好意对吧?放着驸马不当,非要往大牢里钻,也难为齐陌染前前后后替他奔波!是了,这一定是他的计策!” 皇甫北辰觉得自己的猜测格外有道理,急急忙忙追了出去。 待他们全都到了农妇家后,看到的便是已经安顿在棺椁之中的男人尸体,从表面上看,他的身上没有任何伤痕,周身也没有出血的痕迹。 若是没人提醒,恐怕只以为这个人是在睡着。然而事实上是,这个人确实没有了呼吸。 尸身检查过后没有现任何不妥,然而对于尸体来讲,没有任何的不对才是最大的不对。 试问,若真是野兽所为,身上怎么可能没有伤口? 从农妇家中出来,他们一行人又直奔山中,只是不知现场有没有遭到破坏,还能不能找到有用的信息。 一路上齐陌染都格外忐忑,不停地在心中祈祷这只是一场意外,或许有什么他们没现的蛛丝马迹足以证明是野兽所为,哦是了,也有可能误食有毒食物,这种情况也不会有外伤。 然而事实证明,有句俗语说的很有道理:怕啥来啥! 现场被村民保护起来,拿石子画了条粗糙的线作为警示,然而入山口四周同样荒无人烟,不少人害怕野兽跑进村,连山口都是不敢靠近的。 而之所以知道这是颜彦干的,其实很简单,因为在尸体的位置旁,用现代汉字写着“颜彦”两个大字。 别人看不懂,齐陌染岂会不懂。 看到那两个字的瞬间,她脑袋似是“嗡”的一声,头痛欲裂。 因为字迹潦草,包括皇甫北辰在内的众人只以为是脚印或是被其他什么东西划出来的痕迹,根本没有察觉杀人凶手早就彻彻底底、明明白白的把自己的身份告诉了所有人。 “行了,我们走吧。” 她简略地扫了眼四周,便再无心情。她如何与颜彦斗,一个虽然是被系统逐出,却拥有着能量石的人,一个虽然有系统却宛若废柴的人,根本不在一个级别好吗? “啊?这就走,你看出什么端倪了吗?” 皇甫北辰被彻底搞糊涂,就连傅修平也追问:“你就这么走了,这个案子怎么破,凶手是谁你可知道了?要怎么给农妇一个交代?” 别说交代了,她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可是说到底,颜彦会伤人与自己脱不了干系,若是就这样撂挑子不干,难保他不会继续伤人,到时一不可收拾,事态定然会比现在更严重! 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她仰天叹道:“我绝不会让凶手逍遥法外!” “嗯,那现在你可以说说自己的想法了吧?” 皇甫北辰和傅修平的目光都汇聚在她身上,让她一时无所适从,这个案子的重点其实不在于如何查出凶手,因为凶手已经正大光明地告诉了她,现在的重点是,她要如何阻止颜彦继续犯错。 突然间,她想起颜彦与寒安香合作的事,他谁都不找,偏偏找上寒安香,可并不是一件什么好事。 两个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凑在一处只会带来更大的麻烦。 她觉得,到了今时今日,此时此刻,作为内部漏洞的系统,也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于是她在心里将系统召唤出来后,状似与他们二人交流:“这件事或许牵连较广,谁都不能袖手旁观。” 皇甫北辰和傅修平当然不会袖手旁观,但也并不理解这件事为何突然就变得那么严肃和危险。 不过出现在他们二人上方的系统非常认可地点了点头。 齐陌染又道:“现在凶手在暗处,我们在明处,而且他还与其他人勾结,很容易防不胜防,为了大家的安全,我们还是有必要排查下近期的可疑人员。” 颜彦无非是借助能量石的力量来做这些事情,一旦离开能量石,他与平常人没什么不同,这也就意味着他也要吃喝拉撒睡。 那么这一切,他定然不能做到毫无痕迹。 “我们现在的要任务就是排查可疑人员,一定要逐一排查,绝对不能有漏网之鱼,毕竟这关系着大家的性命。” “有、有这么严重吗?” 傅修平被她的严肃惊到,一时有点分不清这到底是一场命案,还是有异族来犯。 什么样的凶手需要他们如此紧张戒备? “当然有!”齐陌染指着尸体原本的位置,“你难道还想再次出现这种情况嘛?这个凶手我以前与他接触过,心狠手辣、杀人如麻,酷爱看到别人被戏耍后愤怒的样子,行踪飘忽不定,必须严加戒备!” 皇甫北辰听闻她曾接触过凶手,立时站了起来,“你当初可有受伤?” 第422章 偶遇颜彦 第422章 偶遇颜彦 受伤自然是不可能受伤的,她和颜彦闹掰之后就再无联系,等再次有接触的时候她已然到了大魏。 想不明白颜彦在大齐过得风生水起,为何还要不远千里来找自己的麻烦,等她把任务完成回了自己的世界,到时彻底没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岂不更好? 这样一想,她不由得叹了口气,垂着头道:“当然受伤了!”心理创伤很严重的好嘛! 然后她十分伤心地打道回府。 留皇甫北辰和傅修平在那里继续探查,诚然她早就知道,他们不可能查出任何有用的线索的,毕竟颜彦可不是那种让人有机可乘的人。 她决定独自回府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她有预感,颜彦回来找她。 事实证明,女人的第六感还是很准的,尤其是在关键时刻。 “好久不见啊,小染染!” 颜彦一袭红衣,不知何时站在了齐陌染前方数十步的地方。 虽然他只给了一个背影,但齐陌染还是轻而易举地认出了颜彦,只听他说完这句话后,悠悠地转过身来,眼带笑意地看着齐陌染。 “的确好久不见。” 故人再次相逢,原本应该有很多话要说,可是她现在只想问他一个问题,“你为何要来害我?” “害你?”颜彦状似吃惊道:“我怎么会害你呢,这真的是从何说起?” 他虽然一脸无辜,齐陌染却不会傻乎乎地相信,一字一句道:“你让我顺利离开这里,就不会再有人知道你的身份,随你怎么上天入地也不会再有人知晓,为何偏要与我作对,净整些幺蛾子?” “小染染,你听我说,这里面怕不是有什么误会......”说话间,颜彦渐渐朝她走近。 “误会?”齐陌染嗤笑,“难道你与寒安香合作之事是假的?” 听到她提起寒安香,他脸上的笑容这才变了几瞬,消失不见,“看来,你已经知道了。” “既如此,明人不说暗话,你不能离开这个世界。” “为什么?”齐陌染下意识地问出来,却又觉得不大对劲,他与寒安香合作明摆着是要置自己于死地,所以他的意思是一定要看着自己死在这里吗? 这个傻乎乎的问题似是愉悦了他,颜彦笑了一声,道:“你若离开了,我怎么办?小染染,我可是因你而生啊!” 有那么一刹那,齐陌染觉得他突然变得陌生,阴鸷的表情看上去是那么的可怖,与曾经的颜彦相差太多。 “既然你是因我而生,我若死了,你岂能独活?” “我既然敢这么做,定然是有法子,实不相瞒,我已经找到了与你摆脱联系的法子,只是你若不肯配合,恐怕还要遭不少罪啊!” 还没等齐陌染细问是什么法子,颜彦突然消失在她眼前。 心中实在难安,颜彦前脚消失,她后脚便将系统召唤出来,急急问道:“你可知颜彦说的是什么事?” “额,那个,是这样的,我也是才得知这件事......”系统若是能化形,定然是眼神躲闪,模棱两可,吭哧半天也说不出有用的信息。 若非最后看齐陌染有些恼了,才一不小心将话秃噜出来,还不知要瞒到什么时候! “只要将你杀了,将你的血全部注入能量石中,能量石便能永远存在,不为任何人所扰,而他只需要在那个过程中地热一滴自己的血,就可完全控制能量石。” “那,为什么需要用我全部的血,却只用他一滴?” 系统没想到她关心的不是自己的生死问题,可是所需用量的问题,忍不住扶额,“你怕是忘了自己的是女配翻身吧?本来前三集就该领盒饭的,让你硬生生熬到此时还不够?” “......”好吧,齐陌染总算是理解了他的意思。只是没想到,剧情进展到此时,自己竟然还是没能翻身,难道不到最后一刻就不能让她体会到胜利的喜悦吗? “那你现在是不是应该帮我想想,如何制敌?颜彦有句话说的很对,系统是因我而生,他是,你也是,若是玩脱了将我玩死,你以为自己就能和颜彦较量?” 系统打着哈哈道:“怎么会,我一直再帮你 想办法啊,哦是了,方才我还真想到一个妥当的办法。” 招呼齐陌染附耳去听,他才小声说着什么。 齐陌染仔细地听着,半晌才似有所悟地点点头,意味深长地看着系统,颇有一种“你总算有点儿用处”的喟叹。 “你一个人立在那里嘀嘀咕咕什么呢?” 身后突如其来的说话声让齐陌染一惊,她回头看去,原来是皇甫北辰和傅修平,这才悄悄松了口气,急中生智道:“我是在看沿路可有证据,万一凶手离开的时候不慎丢了什么,又被我现了呢!” 这个理由虽然有几分牵强,却让人无法反驳。 就在调查陷入一筹莫展的局面时,事情又有了新的进展,只是这进展......其实没有也罢。 一个小厮小跑着来到他们面前,呼哧呼哧地道:“两位大人,快去看看吧,镇子里又出事了!” 巴掌大点儿的小镇,闲逛着走完一圈也不过耗时一天的小镇,居然突然之间怪事频,而齐陌染作为唯一一个知道真相的人,十分头疼,到底有什么办法才能让颜彦消停一点! 几人一边快步向镇子里赶去,一边问那小厮,“出什么事了?” “回大人,那农妇死了男人大哭不止,你们出去后不过小半日,她就像中了邪似的狂,谁也按不住,最后还是找了几个壮汉,几人合力才将她绑在凳子上。” “竟有此事?”皇甫北辰惊道:“可有请大夫?她此时如何?” 小厮道:“我出来时大夫还没到,并不知晓。” 于是几人怀着忐忑的心情朝那农妇家走去。 她还记得自己离开时院子中传出来的抑制不住的哭声,谁成想此时已经安静的不像话。 只是走进屋子,才明白到底生了什么。 屋内桌椅都被掀翻在地,那农妇孤零零坐在椅子上,手脚都被束缚着,就连嘴巴也用布巾堵了起来。 第423章 寻石 第423章 寻石 他们甫一进门,似是刺激到了农妇,她立时张牙舞爪,面目狰狞,一副凶残之状,唬的齐陌染都忍不住后退了两步,一个不小心......撞进了皇甫北辰的怀里。 皇甫北辰并没有推开她,而是顺势揽她入怀。 动作自然地让齐陌染都忘记害羞,怔愣着仰头看他,后者却恍若不觉,看着那农妇,平静道:“这难道是撞邪吗?” “啊?啊!”齐陌染也回过神来,道:“不好说,如果不是撞邪,就是有人下毒。” 装神弄鬼是颜彦的老本行,只是她不知道他会用何种手段对待这个农妇。 事情因系统内部自己的乱子而起,虽然被他们美化为考验她的一大关卡,但是她也绝不会放任他们不闻不问。 于是她假意出去查探环境,走出了屋子,也顺势离开了皇甫北辰的怀抱。 说来也奇怪,明明都是快要成婚的人了,对于这种亲昵的接触,她竟还显得有些不自然,反观皇甫北辰,倒像个没事人似的。 愤愤地哼了一声,她不由得用手背贴上脸颊,试图给那不用看都知道泛起红晕的脸蛋降温。 缓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出来的目的,这才将系统唤了出来。 “快想办法,若非因你们而起,何至于惹得无辜百姓成为替罪羊,现在先是死了村夫,现在农妇又似遭邪,再不想办法制止,还不知道下一个受伤的会是谁呢!” 系统用一种极度颓丧地语气道:“办法倒是有一个,就是你赶紧与皇甫北辰成婚,早日回到你自己的世界,颜彦自然就会因为能量石能量不足而失去能力,到时剩下的事无需你操心,我们也会解决!” “......”齐陌染恨不得送它一个白眼,怒道:“说来说去你们就是没有法子,我不管,作为系统,我这一路走来你们基本没有给我帮助,现在面对百姓生死,你们又如此不作为,难道就不怕我回到现实让作者虐你们吗?” “......” 这次唤作系统无言以对,静默半晌,才似是找回了声音,委屈巴巴地道:“好吧,办法的确不止这么一个,但是别的法子都极具挑战性,你要尝试下吗?” 看吧,这大概率又是要自己做些稀奇古怪的任务,分明是来给自己帮助的系统却成了自己最大的考官。 只是现在面对的是真正生命的逝去,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坐以待毙。 “说来听听。” “办法就是,你留在这个世界,不要想着回去,将拿来的那七颗能量石,哪来的送回哪儿去,若是实在送不回,就将它们按照北斗七星的形状排列,注入你的鲜血,让它们为你所用。”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要从颜彦那里偷能量石?你这是在逗我吗?我连他的人都见不到,遑论那么多石头,他怎么会大张旗鼓地戴在身上?”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系统的声音之中带着一种让人无端觉得奸笑的声音。 又听它道:“喏,送你这个,你可以感应到能量石的位置,不过只有七天时间,七天之内如果找不到或是不能收集全,被颜彦现,我可就再也帮不了你了!” “这......”齐陌染看着突然出现在手心之中的手钏,呆呆地望着它,道:“你们怎么做到的,竟然能将颜彦的能量石从他身上取走?”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系统颇为得意,只是见齐陌染还要细问,这才停了话头,继而道:“好了,你要抓紧时间,从现在开始,七天之内哦,能量石就在这个镇子里。” 还没等她细问,它就已经跑掉了。 不管它是如何做到的,总归是做了一件好事,齐陌染将手钏戴在手腕上,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周围,一边留意着手钏的反应。 七块能量石如果想在七天内集齐,恐怕要费点力气,好在镇子不大,她有充足的时间挨家挨户寻找。 再次走进农妇的家中,只见农妇折腾的累了,毕竟肉体凡胎的,已经被安置在床上,沉沉睡去,然而即便睡梦中也没人敢将她放开,生怕她再做出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齐陌染借着看农妇的功夫,戴着手钏在她房里走了一圈,却没任何动静,看样子能量石并不在这里。 出来一趟,没有任何的线索,哪怕是新官上任,除了打道回府,也没什么可以挽尊的法子,除非他们能破得此案。 不过遗憾呀遗憾,他们两个人都没能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回到衙门,他们两个人也不再针锋相对,坐在椅子上,苦思,间或问上对方一句,“可有什么想法?” 答案自然是没有的。 别说想法,就是想想这个案子就头疼,然而只有齐陌染乐此不疲地在衙门里走来走去,甚至连桌子底下都不放过。 眼睁睁看着齐陌染从桌子底下钻出来,傅修平一脸惊恐,“你这是在做什么?” 齐陌染小心地护着脑袋,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讪笑着道:“无事,无事。” 然而事实上,她刚才在桌子下面现手钏突然散出微弱的光芒,只是还没等她寻找在何处,就被颜彦那一嗓子吓得光芒再次消失。 不明所以的她正打算去找系统问个究竟,突然想起来自己在寻找能量石的时候也是非常的慎重,难道说...... 能量石有自己的思想?亦或是能感受到人类的存在,然后会跑掉? 听起来竟然有点像百年难得一遇的人参! 虽然可能真的“跑掉”了一个能量石,但总归知道了手钏的正确用途,以及寻找它们时一定要轻手轻脚。 然而这种相对安静的环境,似乎只有晚上才最合适。 也就是说,她要在晚上出来行动。 于是她早早回到住处,一头扎在锦被中补眠,只等夜色一沉,她立马跑出去寻石。 只是,如此反常的举动难免不会引起旁人的怀疑,就算傅修平偶尔粗心忽视了这些细节,可是别忘了,在她身边还有个心细如的皇甫北辰! 第424章 寻到能量石 第424章 寻到能量石 黑夜沉沉,众人都已熟睡,齐陌染连灯都未点,护着腕间的手钏便摸黑出了门。 小镇人少,此时街头空无一人,万籁俱寂。她看着毫无提示的手钏,一时又陷入了沉默。 小镇虽然不大,但若真的挨家挨户寻找,只怕也不是一个晚上能够解决的。 “唉,每天过得跟解密似的,颜彦还要死缠烂打,我怎么这么倒霉,摊上这么一个不靠谱的系统!” 她靠着栏柱,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恨不得自己现在立马就穿越回去,她真的想家了。 之前还有齐宣时不时地关心她,现在离了大齐,孤身前往大魏,心中难免落寞,再加之早先奔波许久,皇甫北辰久久无法恢复记忆,心疲力竭,即便到了此时,她也甚少有喜悦之感。 更多的倒像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大半夜的不睡觉,出来装神弄鬼?” 冷不丁地身后响起一道男声,骇得齐陌染险些跌坐在地上。 她回头一看,居然是皇甫北辰。 “你不也是,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出来做什么?” “你有心事?” 皇甫北辰忽略掉她的语气不善,朝她走了几步,与她并肩站在檐下,望着悠悠月色。 这几日,他总是觉得齐陌染有心事,可你一旦跟她提起,她就会找各种说辞,然后转移话题。 今天更是稀奇,太阳还未落山,她便扎进房间休息,白天睡多了,那晚上做什么呢? 这样想着,他也不由得小憩,等着入夜一探究竟。 果不其然,她真的摸黑出了门。 “与你无关!”她现在一看见皇甫北辰就没来由的心烦,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你去哪儿?”皇甫北辰手疾眼快地拉住她的手腕,将她拽到自己跟前,正要开口,却见她突然惊讶地直直盯着自己。 “怎么了?”他到嘴边的话也忘了说,开口问道。 齐陌染不答,突然对他上下其手,好一通乱摸,饶是皇甫北辰这样的性子也不禁红了脸,“咱,咱们还未成亲呢,这样不好吧......” 谁知她听了这句话,立时就停了手,喃喃道:“奇怪,明明亮了啊,在哪儿呢?” 再一抬眸,就见皇甫北辰目光炯炯地将她看着,嘴角上翘,彰显着他的好心情。 他将脸靠近她的,两人之间不过隔着拳头大小的距离,他停下来继续笑着。 齐陌染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身影,那一刻,在他的眼中满满的都是她。就在此时,余光瞥到他的头顶有一抹散着微光的东西,来不及思考,直接靠近探手将那物握在掌心。 掌中带着些许扎痛的质感,清晰地告诉她,那是能量石! 而她突如其来的动作让他没有防备,两人直接贴在一处,唇间接触到的那抹柔软,让她的脑袋当即空白了一瞬。 下意识地反应便是将两人分开,两人的脸上皆泛着薄红。能量石已经拿到一块儿,今夜就没有白白出来,再说能量石只见可以相互感应,她接下来会更容易很多。 想到这里,她再也忍不住转身向着府宅跑去。 一口气跑回自己的房间,她关上门倚在门后,双手捂住胸口,久久难以平息。 那里好像住了一头活泼的小鹿,在一方狭小的天地间四处乱撞,撞得她心绪不宁,却又隐隐有些期待。 这一夜,她的梦里好像吃到了久违的棉花糖。 翌日一早,她迷迷糊糊醒来,这才现昨夜竟忘记将能量石装起来,仍旧握在手心,忙唤出系统,然而系统并未答话,只默默丢出一个荷包,又没了音讯。 她将荷包捡起,里里外外看了看,也没看出什么不同,然而将能量石装进荷包之后,便见荷包外周显出密密麻麻地一圈似是咒语的东西。 想来这就是封存能量石用的宝物吧。 将荷包收好揣进怀里,她这才打开房门,来到花厅用早饭。 皇甫北辰和傅修平早已在那里坐定,用起膳来。 她第一眼便看到了皇甫北辰,脸颊不由一红,垂下头去默默坐下,随便拿了个什么就往嘴里塞。 “哎哎哎!”傅修平突然用筷子拦住她,惊道:“这是红糖糕,你不是从来不吃吗?” 她喜欢吃爽口的糕点,而傅修平却喜欢这种甜腻腻的东西,因而红糖糕从来都是留给他的,齐陌染从来不会多看一眼,遑论像今天这般伸手去拿。 她也现自己拿错了糕点,连忙丢了回去,然而不管怎么找补,这个反常的行为都引起了傅修平的主意,他一脸探究地看着齐陌染,“老实交代,你干嘛了?今天怎么这么反常?” “哪,哪里反常了?”即便真的被他看出来,但只要坚决不承认,他就拿自己没奈何! 梗着脖子死不承认也就罢了,可是这红通通的脸蛋是怎么回事,不对,她...... 傅修平用一种早已“洞若观火”的表情看着她,勾唇道:“没有反常?泉敏,你家小姐今日的妆容怎么与往常不大一样?” 泉敏得意道:“这可是新六星的桃花妆,面若桃花,最适合我家小姐这样皮肤白皙的女子了!” “哦,桃花妆啊——” 他故意拉长了声调,戏谑道:“依我看可没这么简单!” 齐陌染不敢对皇甫北辰怎样,区区一个傅修平可没在怕的! 她一脚踩在他的脚上,只听他“嗷”的一声,随即想到自己的身份又连忙收声,咬牙切齿地盯着齐陌染,从牙缝中蹦出一句话,“最毒妇人心!” 接着却还是摄于齐陌染的威势,将伸出去的手指默默收了回去。 可他怎么会就此屈服,想到什么似的问道:“听守门小厮说,你昨夜出门了,做什么去了?”问出这话时,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现了一件惊天大秘密,连脚上的疼痛都可以被忽略的那种! “听说皇甫大人也出了门,这还真是巧啊,不知二位可有碰面?” 其实本来就即将成婚的二人夜会也没什么不妥,只是平日里他们相处实在无法将他二人联系到一处。 第425章 妖女 第425章 妖女 傅修平笑得奸诈,好像已经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对着齐陌染挤眉弄眼,所有的戏谑全都包含在这个眼神之中,可谓意味深长了。 齐陌染尽管读懂了他的意思,却不好在这么多人面前说他们遇到了,毕竟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孤男寡女半夜相会,传扬出去怎么也不好听。 于是只是道:“不曾。” 言罢,便借口有事匆匆离开,当然,她也确实有要事在身,已经找到一枚能量石,须得趁热打铁,早些将剩下的都找到,以免夜长梦多,到时被颜彦现,又是一桩麻烦事。 然而颜彦这个大麻烦还没解决掉,另一个麻烦就又来了。 寒安香也不知哪根神经不对,大半夜的跑了来,一来便扑到皇甫北辰身边嘘寒问暖,好一通大诉衷肠,幸好是在私人府邸,没人看到,否则又不知有怎样的闲言碎语传扬出去。 “北辰哥哥,人家好想你,只是今日琐事繁忙,都没能顾及,你不会介意的吧?” 寒安香娇滴滴地道,没等他回答,似是才看见齐陌染,以手掩唇,惊讶地说:“陌染姐姐也在这里,真是巧呢!” 齐陌染不答,冷眼瞧着她,暗道自然是巧,都与颜彦串通好了,能不巧吗? “好了,时辰也不早了,都早些休息吧。”皇甫北辰无意与她纠缠,待寒暄过后便打算各回各屋。 好在寒安香没有继续找她说话,只是随意扫了她一眼,便追着皇甫北辰出去,而她也终于有时间出门寻找能量石。 她趁着左右无人,将装着能量石的荷包从怀里拿了出来,透过荷包,还能看到它散出来的微弱光芒,还有一丝丝不易察觉的吸引力。 能量石之间那种联系,就好像吸铁石般,相互吸引,她只需朝四周感受那微弱的联系,便能大致找准方向,尤其是第二次做寻找能量石的事情,还算熟悉流程。 冥冥之中大概早已注定她这次会比较容易,顺着能量石的指引,她竟轻而易举地看到了第二枚能量石的存在。 一把在草丛间捉到第二枚能量石,欣喜地装进荷包,她这才抬头向周围打量,然而她不知何时走到了林间,周围除了树和草,也没旁的。 怔怔看了半晌,她才确定了一件严肃的事情:她迷路了。 迷路这件事真的不能怪她,她跟着能量石的指引一路朝这里走来,谁会想到激动之下忘了自己刚从哪个方向过来。 现在即便想原路返回也是不可能的了,尤其是现在还黑灯瞎火。 天色昏暗,尚没有完全黑透,树木也不算高大,还能透过稀薄的枝叶看到洒进来的月色。 只是她现在才晓得后怕,软了腿跌坐在枯叶之上,喃喃道:“现在该怎么办才好呀?” 可惜的是没有人能够回答她。 人在恐惧、紧张的时候更容易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她坐了好一会儿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召唤系统。 系统这次倒没有关键时刻掉链子,道:“何事找我?” 齐陌染觉得它这个问题非常没有必要,眼下这个情况,自然是希望它能将 自己从林子里带出去。 这样想着,也就这样问出了口,谁料系统竟道:“你不是在搜集能量石,那可是个宝贝,集齐之后还有许多你想象不到的能力等着你呢,遑论找到出口这些小事?” 齐陌染愣了愣,一时竟没反应过来它突然提及能量石做什么,半晌之后才醒悟,它是要自己先将能量石集齐才肯放行。 无奈之下,她又继续踩着月色的尾巴,找剩下的石头。 功夫不负有心人,能量石让她一口气寻到,竟全都隐在这片林子间。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能量石不消多余动作,已经自然而然地合到一起,汇聚成一枚巴掌大小的珠子,仓促间仍旧散着夜明珠般的光芒。 “能量石啊能量石,你可能带我找到出路,离开这片林子?” 没有忘记系统的话,她找到能量石的第一反应就是让它带自己出去,好在能量石非常给力,闻言默默脱离她的手掌心,一路向一个方向缓缓飞去。 而齐陌染则紧紧跟着,跟在后面等着它带自己走出迷宫一样的林子。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能量石带走,她已然忘记恐惧,等想起来时现,自己居然已经走出林子,安全回到了府上。 “哇,没想到你还真的管用!” 齐陌染高兴地拍手,抹了把早已成花猫的脸,经受了这半晌的胆战心惊,她眼下才真的是累到腿软,哆哆嗦嗦地道:“今日无论如何也做不了多余的事情了,待到明日我带着你去对付颜彦,必能手到擒来。” 她将仍在空中飞舞盘旋的能量石召进荷包,这才晓得进了院子。 守门小厮并没有注意到她何时出的门,却见她满身狼狈的回来,似乎昨日也是这个时辰出门来着,只不过那日衣衫皆整,没有任何不妥。 她......到底去做什么了? 然而齐陌染现在的确没工夫与她在费口舌解释,索性一头栽进被褥间,将这些几句话难以说清的事都推给明日。 心中的难题得以解决,因而她这一觉睡得有些久,直到日上三竿才晓得起来。不过唤醒她的可不是什么香气,而是一阵嘈杂声。 想不明白还会有什么事情比自己睡觉还重要,她朝外面吼了一声,“吵什么吵?” 声音果然有了短暂的停滞,随即那阵吵闹声又响了起来。 她并不知道眼下外面已经乱成一团,全都等着她起床呢! “大人,你可不能袒护这妖女,定要给我们一个交代!” “是啊大人,我们先前被蒙蔽,竟没有早点现,还任由她出现在我们身旁,听闻有些道行的妖精都会幻化之术,每日总半夜出门,定没好事!” “什么?半夜出门,那我们可要将门窗关好,到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外面七嘴八舌的讨论,屋内自然是一概听不到的。 第426章 颜彦施计 第426章 颜彦施计 然而齐陌染仍旧睡得香甜,直至皇甫北辰府邸的侍卫再也抵不住百姓的抗议,冲了进来,她才辗转醒来。 等她走出房门,看到堵得严严实实的百姓,一时之间甚至有些怀疑,这大概是全镇百姓全都出动了吧...... “这是出了什么事?” 秦凯谨遵命令,守在齐陌染门前以免她被人打扰,只是谁也没有料到她会突然出来。 趁着百姓们愣神的瞬间,齐陌染悄声问道:“这是出了什么事?” 原本她以为百姓们前来是有要事找她,可简单环顾四周,他们的表情怎么看也不像。 秦凯亦小声回道:“今早不知怎地,他们突然找上门来说您总在半夜出行,定是妖邪化身。” “......”齐陌染一脸问号,十分不解,半夜出行就算妖邪的话,那采花大盗和贼人可要怎么算? 而且又有几人会知道她半夜出门了呢? 这事定有一个幕后推手,而不用想也知道无外乎那两个人。 “我一定要去找他们算账!” 她觉得自己已经够能容忍了,可他们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真当她如此好欺负嘛! 一不留神喊的声音有些大,将那些尚在迷茫之中的百姓惊醒,他们登时吼道:“你这个女人,还我们镇子百姓的性命!” “诶,等等等等,我什么时候伤害百姓性命,你们说清楚!” 百姓们左一句右一句地道:“今早有人在树林子里现了三具村民的尸体,而正巧有人目击你昨晚出去再也没有回来,当然,好巧不巧的是,你被人看到今日过那片林子!” “既然你们有人证,不如带来同我对峙。” “好,你等着!” 百姓们吵吵嚷嚷地将那证人喊了出来,正在此时,没想到那证人竟然自己走了出来。 带着一件连帽披风,将脑袋完全遮住,全似见不得人似的。 “这位公子,便是你同百姓说们在林子里见过我的?” 她分明是跟着能量石的指引,再者说大晚上的没有任何烛火,即便真的碰上又如何能确定是她。 若是她不承认......虽然有说谎之嫌,总好过被人误认为是杀人凶手来得强。 “正是在下。”那证人悠悠抬头,揭下头上的帽子。 令齐陌染怎么也没想到的是来人竟是颜彦! 这厮居然扮作人证!这让她如何让有机会申辩? 还未想出对策,颜彦又道:“姑娘莫非不信?昨夜我睡不着,信步闲逛,刚巧看到那几个村民似要进山埋伏打猎,未曾过多久,便见到姑娘追着一个亮闪闪的东西走进了林子,可是再也没有出来!” “我好奇一个姑娘家进林子做什么,便守在入林处,却没想到等了一夜也没见到有人出来,后来就听晨起进山的人说见到几具尸体,却唯独没有见过一个姑娘家的,不知姑娘是否能作出解释?” “与她废话那么多干什么,依我看啊,把她绑了,一把火烧了,省得她危害百姓!” “就是就是!你们说先前林大娘疯了,林大叔之事会不会也与她有关?” “对了,新来的两位县太爷平日里跟她走的可是很近啊,该不会也有问题吧?” 一石激起千层浪,凡是与她沾了关系的人都遭到了怀疑,好在颜彦的目标只是齐陌染,便道:“妖邪擅长迷惑人心,依我看,定是她施以幻术,才让县太爷相信了她的话。” “对对对,定然是这样!” “绝不能轻易放过她!” “......” 瞬间,那些百姓们还未拿出证据证明她是妖邪,便已经扬言要架起草垛将她扔在里面烧死。 她怎么可能坐以待毙,高声喊道:“单凭看见我入山林未出便轻易断定?那你既然看到,为何不能怀疑是你见到村民入山尾随而为。” “我?我有何理由去伤害村民?”颜彦回道。 “那我又有何理由?” 百姓们听闻,又止住了话头,左右瞧瞧,两人说的似乎都有些道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呦,这里生了什么事这么热闹?” 寒安香高调出现在这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百姓们见了连忙叩拜,口中高喊:“参见郡主。” “免礼吧。”她走到前面,觑了眼齐陌染,道:“今日这里这么多人是有何事?不如说来与本郡主听听。” 方才喊得最热络的村民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她才皱皱眉头,道:“你的意思是现在有人证证明齐陌染姐姐很有可能是杀了村民的凶手?不能把,姐姐毕竟......” 恰到好处的停顿留给了众人无限的遐思,他们一时也无法分辨,只得藏头缩尾,等着真相的到来。 毕竟到了此时,谁也不敢轻易站队,现在局势未明,但需要做的事情却很多。 “我还有一个办法,听说妖邪天不怕地不怕,但唯独怕一样火,若是画了皮的妖邪,还会怕水,不如让我们来测试一下。” “依我看倒不如先拿符咒朱砂试试。”人群里有一个人喊道。 众人纷纷回头,便见傅修平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你这时候添什么乱?” 还没等他走到近前,站在队尾乔装打扮过后的皇甫北辰陡然将他拽住,小声道:“你这是做什么,难不成还嫌不够乱?” 傅修平亦回道:“那也不能像你这般不闻不问吧?” 说这话时,他明显是忽略了齐陌染身边站着的秦凯。 许是早就得了消息,一路紧赶慢赶,傅修平的额头起了一层薄汗,然而他并没有停顿,立时站在了齐陌染的身边,道:“瞧,这可是我从高人那求来的,一般的小妖小怪见到这个早就吓得魂飞魄散。” 说着,他随手一挥,众人朝他指的方向那里一瞥,道:“可是你看,他二人除了初初遇到的震惊,后面也相看了许久,现在符咒都放到了旁边,但并没任何不对!” 他将自己请来的符咒递给齐陌染和颜彦,“你们拿着这个东西站到阳光下,一盏茶的功夫就足以让妖邪显出原形,不信你们便去试试!” 第427章 对付颜彦 第427章 对付颜彦 傅修平的行为令齐陌染一时摸不着头脑,但还是下意识地按照他的说法将符咒接了过来。 可不用想也知道,她本就不是什么妖,符咒自然也不会对她有任何反应。 百姓们也同样看到了,甚至还纷纷往后退了几步,然而久等半晌也没见她有任何不同。 他们相互对视,不由质疑,“难道她并非妖邪,是我们错怪她了?” “是啊是啊,哪个妖孽会不怕符咒的?” 你一言我一语的,原本对齐陌染十分不利的形势也在转变,正在此时,颜彦又开口了。 只见他轻笑一声,悠悠道:“都什么时候了,大人居然还包庇她,拿假符咒来糊弄人,莫非大人也被她迷惑不成?” 寒安香也走上前来道:“你既说这符咒是假的,那你可有真的?若是有便拿出来一试,反正若是普通人,也定然不会被这一方纸片侵扰就是了。” 众人想想也对,纷纷叫嚷着,让颜彦将东西拿出来。 “好,那我便试上一试。”颜彦从怀中掏出一卷黄符,也不知是用什么做的,单是看看就让人心存畏惧。 她可不想还未成亲就先被颜彦整死,在心底拼命地吼着系统,求它来帮忙。 可是系统无动于衷,关键时刻她还是要靠自己。 许是她的心念太强大,能量石居然开始听她的召唤,在荷包之中抖动个不停,似是想挤出那一方小小的天地。 “来,你躺到这里,只要整个人被这黄符遮上,是人是妖我们自然看得分明。” 齐陌染看着那张厚实的黄符,觉得自己如果真按照他的说法做了,恐怕即便不成妖邪,也得死于非命,总而言之,就是他们的手段千万不要低估就是了。 她一步一顿地几近挪到临时搭建的床边,正在琢磨怎样能不被舆论所扰,又能躲过这一劫,只见天空突然乌云变幻,一场大雨骤而降临。 已经铺展开的黄符来不及收拾,被雨水冲刷,乌黑一片,看不出原本的样子。这场大雨来的及时,百姓们纷纷四散开去避雨。 这注定了无法验证齐陌染的真实身份,也为她翻盘提供了时间。 雨停之后这场闹剧定然会重新上演,她需要做的就是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找出真凶,抵制颜彦...... 哦不对,凶手就是颜彦! 她头痛地想,若是能将颜彦打败,她接下来的路一定好走的很多,但事实上,想打败他还真没那么容易。 更令她奇怪的是,放着好好的大齐右相不做,偏生跑来大魏陷害她,莫不是大齐出了什么事情? 正准备立即修书一封,又想到这大概也需十日左右,根本无法等得。 好巧不巧地,皇甫北辰突然带给她一个她现在最想要的消息,“你可知道大齐丞相竟然预谋造反,被皇上现,原本已经押到菜市场口准备行刑,谁料他却突然消失不见!” “还有此等奇事?” 齐陌染装作不知晓颜彦的身份,遂问道。 “何止呢,听闻他貌似会些妖术,被道士们拿符咒围攻,好不狼狈!” 说着,齐陌染突然想到方才颜彦拿出的那块黄符,恐怕就是用来降服他,却被他偷偷拿来对付自己。 可是他又岂会不知自己与妖孽沾不上半个字,怎会怕这种三教九流的东西。 难道黄符被他动过手脚? 皇甫北辰说完,见她莫名起呆来,便自顾自道:“也不知他会逃窜到哪里去,若是放任这样一个人入境,真是我大魏之哀。” “......”她心道,颜彦现在不仅已经入境,还伙同郡主想要陷害无辜百姓,这何止是哀,简直是哀叹。 也不知道他们到底什么时候能成婚,早日成婚早日回家,趁早结束这些噩梦一般的离奇生活。 “怎么,这是思嫁了?”皇甫北辰突然从严肃的氛围中露出满是戏谑的表情,她不由愣了下,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竟然一个不小心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该怎么辩解才显得自己没那么焦急呢? 皇甫北辰连连摆手,诚恳道:“你放心,我当然守口如瓶,不教旁人知晓你这般急切。” “......”这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好嘛! 齐陌染头疼地将他赶了出去,随后瘫软在床上,哀怨道:“系统你个蠢货给我出来!” 这次系统倒是来得快,十分谄媚地道:“哎呀,我帮了你这么大一个忙你不感谢我也就算了,居然还骂我!” 若非它不能化为人形,齐陌染很想提溜着它的耳朵,破口大骂,“你倒是说说你帮了我什么忙,我需要这般感谢你?” “大雨啊,你以为一场雨来的哪有那么容易,我特意提早打报告,终于赶在此时将雨求了下来,难道不该感谢下吗?” “感谢?”齐陌染哼道:“你这到底是何时求得雨,此时才下,按照你这个度,怪不得六月飞雪都不稀奇,这系统内部管理竟也如此混乱!” 系统不仅没被表扬,还遭遇了好一顿数落。 气呼呼地道:“你竟然对我如此无礼,亏我想到法子就来告诉你,哼,不说了!” 系统突然傲娇起来竟然还有一丝丝地可爱,虽然不知她到底想到了什么好办法。 “旁的无需你做,你只要顺利让我度过这个被人认为是妖邪的难关不就好了?” 系统继续道:“旁的?什么叫做旁的,你倒不如先听听我的法子再做定夺不迟。” 接着,系统开始讲述自己设想的事情的经过。 颜彦定然会不依不饶地二次找上门,若是想不受制于人,只有主动才能出奇制胜。 也因此系统道:“他说你是妖,不如你也说他是妖,百姓们只能相信一个,到时方寸大乱,你那时趁乱而上,拿出他是妖的证据,或者......” “或者什么?” “或者直接用能量石的力量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还怕颜彦负隅反抗吗?现在的小镇早就被围得密不透风了。” “你去搬了救兵?不对,是傅修平还是皇甫北辰?” 第428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第428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反正他二人不会看着我落入贼人之手就对了!话说回来,这场大雨既是你求来的,你可知几时会停?” “......”系统僵了僵,心虚地开口:“当时只顾着求雨了,忘记言明需要何时停雨,这恐怕......还要看老天的心情吧!” 听到这么离谱的回答,齐陌染却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道:“罢了,先如此吧,我想着颜彦定不会因为一场雨善罢甘休,思来想去还是先下手为强的好,眼下有什么办法能将他斩草除根呢?” 并非她动了杀心,而是作为一个被系统抛弃了却利用外物化形的这样一个无法言明的生物,实在无法将他留在人间。 更何况他现在竟然频繁害人,甚至想要联合寒安香伤害齐陌染,这实在无法容忍。 系统道:“倒是有一法,你为他寻得的能量石乃是最佳之物,既能伤人,又能助人,单看你如何使用了。” “如何使用?快快告知我!” “先前颜彦想用你的血肉注入能量石中,以确保它能无限地为他提供能量,不过你只需要将自己的血滴入能量石上,它便能认主,听你召唤,为你所用。” “还可如此?那颜彦为何不让它认主?” 齐陌染问罢,才突然醒悟,颜彦并非人类,哪来的什么血肉,一切还不都是幻化而成。 细说起来,他才是妖孽! 看她了悟,系统也不再多言,便道:“快些让能量石认主,以免夜长梦多!” 齐陌染点点头,将能量石放在桌子上,掏出匕便要在手腕上划一刀。可是刀刃已经搁在手腕上了,她却舍不得下手,眯着眼睛小心地比划,迟迟无法动刀。 系统鄙夷道:“你这是要给自己放血吗?在指尖划一下不就好了,这么大的阵仗是要干嘛?” “你说的有道理!”她郑重地点点头,随后一咬牙,一狠心,在中指指尖划了一道小口子,一时血珠争相涌了出来。 她连忙将其滴到能量石之上,只见原本散着微弱光芒的能量石突然间光芒大盛,变成了红色光芒。 她正惊讶于它的变化,却听系统陡然道:“快拿好!” 齐陌染下意识地将能量石抱在了怀中,与此同时,颜彦突然出现在屋内,看着她怀中能量石的变化,仰天大笑:“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你既然主动送上门,我再拒绝岂非太不合时宜。” 说罢,他就要施展自己的能量夺过她怀中的石头。 而系统却突然不知所踪。 “救命啊——” 赤手空拳又不知该如何使用能量石的齐陌染只得一边求救,一边仓皇逃窜。 “哈哈哈,你尽管喊吧,这么大的雨声,谁会听得见,又有谁会来救你?齐陌染,念在你我相识一场的份儿上,你乖乖将能量石还给我,我可以饶你不死。” “呵,你说得轻巧!你想要我的血来保证能量石长期使用,饶我死与不死还有关系吗?吸干我的血难道我就有命活下去?” 颜彦先前的和善陡然消失,眼中透露着阴狠,道:“你既然都知道了,我也就不瞒你了,乖乖受死我还能给你一个痛快!” 两人就这样在屋内你追我躲,眼看着就要被追上,怀里的石头也不知怎的突然就像个烫手的山芋怎么抱也抱不住。 就在她实在受不住将能量石往空中一抛,颜彦正要一跃而起接下来的时候,房门突然被人撞开,一众百姓有的手拿斧头,有的手拿镰刀,甚至有的扛着把扫帚就来了。 看着颜彦像缕白烟般飞至空中,原本凶神恶煞的气势都被吓掉大半,哆哆嗦嗦地大吼:“妖怪——” 随即又鱼贯而出,跑到一半又觉不妥,他们分明是来降妖的,怎可临阵退缩! 又转身,匆忙回来试图压制颜彦。 颜彦在他们冲进来的那一刹那着实吃了一惊,一不留神落到地上,能量石自然又落回齐陌染怀中。 然而它的温度比方才还高,根本无法在手里捧着,她不由得又将它抛了出去。 在颜彦看来,这简直就是拱手相送! 不管三七二十一冲上去就将能量石缠了起来,刚拿到怀里的同时,百姓们又杀了回来,抄起家伙什就像着跌坐在地上的颜彦拍打。 照理说颜彦拿到能量石直接跑便罢,完全不用理会这些凡人,可他不仅没跑,反而任由百姓们扑打,脸上露出痛苦之色,手却紧紧抱着能量石不撒手。 这般模样使得百姓们也摸不着头脑,方才的勇气也终于消失殆尽,忙不迭地冲了出去。 他们之所以来此,还不是被一个不肯露面的道士撺掇而来,他用法术将他们召集在一起,只告诉他们何方有妖,让他们尽快赶去捉妖。 现下想来,他既然自称道士,收妖之事不该是他的责任吗?为何要假手于人? 跑走的百姓一走,屋中骤然消停,然而颜彦并没有离开,仍旧一脸痛苦之色。此时皇甫北辰和傅修平已经闻讯赶来,看着眼前这幕也震惊不已。 “这是在做什么?” 你问我,我问谁去啊!齐陌染心道。随即小心翼翼地靠近颜彦,见他的痛苦并非装出来的,这才问道:“你,你怎么了?” 颜彦咬着牙道:“将、将它拿走!” 齐陌染低头去看,只见能量石变得足足有两个拳头大,此刻散着耀眼的红光,映得周遭事物通红。 方才还在抢它,现在却要让自己拿走,谁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齐陌染并没再往前走,只是站在稍远处看着。 傅修平胆子大,走上前去试图将能量石拿开,谁料将将触碰到它时,便感受到一股灼热的火焰朝他袭去,傅修平眼疾手快地收回了手,心有戚戚。 “他手里拿的是什么?怎么会那么烫?幸好我刚才没有碰到,不然不死也要去半条命!” 齐陌染这才走近去看,仔细观察半晌,一下子就明白了颜彦为何要让自己将能量石拿走。 只见他的双手紧紧覆于能量石之上,一股烧焦的味道渐渐传来。 第429章 回城 第429章 回城 谁也没想到得了齐陌染鲜血的能量石会有如此大的变化,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甚至找不出应对之法。 颜彦的双手被无形的枷锁束缚在能量石之上,高温让他满地打滚,不停地哀嚎。 没办法,他虽非人类,但该有的感官一样不少。不过不管他是化作一缕白烟还是人形,都无法摆脱能量石。 齐陌染很想问问系统她现在该如何是好,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又没法直接询问。 就在这时,颜彦突然吼道:“你的荷包呢,快将荷包拿出来!” 齐陌染连忙将手伸进怀里摸荷包,摸到一半却突然停住,此时颜彦为能量石所制,正是铲除他的大好时机,若是此时将他救下,难保他不会继续害自己,何苦给自己找麻烦呢! 可是转而又想到,惩戒颜彦应是系统内部的事情,她若见死不救,看着他这般痛苦挣扎,于心难安! 就在她百般纠结间,系统“滴”的一声,在她耳畔响起,“颜彦不可死,设法相救,可获赠豪华婚礼。” “......?”听到这样的话她满心疑问,作为叛出系统的家伙,系统居然还主动找自己支援,难道他们就打算这么放过颜彦? 系统似是察觉到她的疑惑,又道:“留着他还有用,保不齐日后会对你有帮助。” 系统既然如此说,那便是**不离十了。 她果断地拿出荷包靠近能量石,只见能量石的红光渐渐隐退,它也倏地一下飞进了荷包之中。 谁能想到这荷包居然也能作为“法器”! 颜彦的双手被释放,一下子瘫倒在地,看着自己红肿黝黑泛着焦的双手,欲哭无泪,哀嚎不已。 傅修平用眼神示意齐陌染,似在询问她该怎么办。 齐陌染冷冷地看着他,待他情绪稍稳定后,才道:“颜彦,我近日放你一马,你若乖乖滚回大齐,我便既往不咎,你若再妖言惑众,蛊惑百姓,冤枉好人,滥杀无辜,就别怪我不客气!” 刚得了齐陌染的帮助,她又有能量石傍身,颜彦即便不服气也只得愤愤离去。 只是嘛...... 他心道:便是他离开大魏又如何,恨他的又不止自己一人,寒安香早就想置她于死地,也并非全因他的挑唆,留这样一个人在身边,才是最大的祸患吧! 颜彦勾唇,笑的诡异,临走前丢下一句“来日莫要后悔”便走了。 齐陌染朝他的背影默默翻了个白眼,她最后悔的事情都经历过了,别的也没什么好后悔的了。 妖孽一事到此也算是了结了。 百姓们虽然没有看到她将能量石收到荷包的一幕,却也在傅修平的皇甫北辰故意为之的情况下,得到了渲染。 高大威猛的除妖形象一下子就落在她的肩上。 原本视她如妖邪的人突然就感激涕零,接连多日,小镇的百姓轮番往府宅送去自己的心意。 不过她也用不着了。 妖邪之事各地皆有传言,本不足为奇。然而小镇虽不大,却因在陵泉周遭,因而些许小事就足以传至城中。 不巧的是,这事你传我,我传他,居然传到了君上那里。 人与人之间的八卦总是能神奇的将一件正常的事情传到离谱,这事经过数日的酵与多版本的流传,到了君上那里几乎完全变了味道,事情的真相也早就面目全非,充满奇幻色彩。 “什么?孤的两位爱卿勇斗妖邪?未来世子妃上场助阵?赤手空拳将妖邪大卸八块,日月昭彰,天佑我大魏?” 君上向身旁的内侍复述自己最近听到的传闻,不禁好奇,“孤倒是有些好奇,他们是不是真的除了妖邪,若是真的,那朝堂之内的可能除掉?” 内侍不解,“君上说妖邪便也罢了,可是这朝堂之中哪里来的妖邪呢?” 君上不答,只微微笑着,吩咐道:“经历这些日子的历练,想来孤的两位爱卿深有所悟,去,将他二人召回来,孤要见他们!” “是。” 内侍带着满腹疑惑下去传旨。 寒安香才来没多久,还没来得及与皇甫北辰相处,便见到内侍传旨召他们回城,原本的如意算盘一下子被打乱,不高兴的表情显而易见。 可傅修平和皇甫北辰早就受够了每日鸡毛蒜皮的案子,巴不得离开这里,因而得了旨意,匆忙回府收拾东西,只是都不愿在对方面前露怯,故而慢悠悠地逛至各自府中,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匆忙收拾。 待准备完毕,将要出时,他们却现齐陌染没了踪影。 泉敏候在马车旁,解释道:“主子说还有一件大事没办,去了义庄。” “义庄?”皇甫北辰一下子就想到了这几日丧于颜彦之手的那些尸体,二话不说牵过一匹马就赶了去。 傅修平也要去追,然而手刚扶上马缰,又将手缩了回来。 “大人只是怎么了,再犹豫什么?”泉敏奇怪地问道。 傅修平眨巴眨巴眼睛,道:“你家主子既然有大事要办,我就不去打扰了,即便生什么事,有你家未来的姑爷在,还有什么好怕的!” 说是有大事,自然是指的回天之术。 在颜彦手中枉死的人实在太可怜,齐陌染这几日一直在想解救之法。 然而就在今天,一直想不出法子的脑袋瓜一下子就灵光了。 她在义庄之内拿出能量石,能量石的红光已经褪去不少,又恢复了原本淡淡地似云雾般的白光。 红白夹杂,看上去还有些好看。 可就在她将能量石拿出来的一瞬间,它竟然出了箭矢般的嗡鸣声。 似哀怨,凄凄惨惨;似怒吼,震人心神。 只见能量石正中央,有一大团白色的絮状物,说不清那到底是什么,可直觉告诉他,那就是颜彦所害之人的魂魄。 她早先已经了解过被害之人的姓名,对着能量石将那些名字一一唤出来,能量石的嗡鸣声更加剧烈,甚至未得召唤便已飞向空中,似要炸开般,重新散出红色的光芒。 “魂归!”齐陌染双手合十翻花,对着空中的能量石朗声道。 第430章 军饷 第43o章 军饷 话音刚落,能量石周身登时散出白色光芒,接着,那些光芒分别化作一簇簇的白团,飞至义庄中停滞的棺材之中。 幸而她提前将那些棺材盖子打开,只见不过片刻,棺椁之中便传来响动。 待到皇甫北辰赶至义庄时,那些人正迷迷糊糊地起身,闹不清到底生了什么事。 若是被人现能量石,情况会很糟糕,齐陌染趁着他们 尚未清醒,匆忙往外跑,刚走至院门口,迎面便与皇甫北辰撞在一起。 “你慌什么?”皇甫北辰问道,一边探身往义庄内看。 齐陌染转身看了眼身后,暂时还没有人走出来,连忙拉着他往外走,道:“你怎么跑来这里,不是要回城吗?” 他的注意力一下子被拉走,“还说呢,四处找不到你人,还是泉敏说你跑来这里......不过话说回来,你跑来这里做什么?” 眼看着话题又要被绕回来,她道:“随便看看,快走吧,一会儿误了时辰就不好了,君上应该还在宫里等着呢吧!” 闻言,二人加快度走到府邸,匆匆坐上马车。 一路快马加鞭,小半天的时间便到了皇宫门外。 在小镇当官最大的好处便是悠闲,也不用注意太多礼节,可回了城就全都不一样了,不管大官小官,对于他们来说也没什么差,都要行礼问号就是了。 城里的官同镇里的官完全不同,都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你的官职没压过他一头,那是断然不会将你放在眼里的,不管你曾经是状元郎还是将军家的公子。 一行人就在各种注视与冷眼之下灰溜溜地进了宫。 君上见到他们先是哈哈一笑,随后又仔仔细细打量他们一番,道:“两位爱卿莫不是帮着村民做农活了,怎么一个个地皆是......状如黑炭!” 此话一出,便是身旁的宫女内侍都忍俊不禁,掩唇偷笑,偏又不敢笑出声,一时忍笑忍的艰难。 齐陌染也忍不住偷偷侧头去瞧,先前没有注意,此时看去竟真的比之前黑了许多,想来与露天办公脱不开关系。 傅修平和皇甫北辰哪里敢说自己是被村民们日常琐事扰的头昏脑涨,无奈之下将大堂内的东西搬至屋外空地,也好透透气,只得相视一眼,讪讪而笑。 闲聊几句,君上终于开始正题。 将他们叫回陵泉,也并非是担心他们受苦,而是有件重任要交给他们,这件事他思来想去谁也不放心,正巧听闻镇中鬼怪之事竟被他们妥善解决,不由起了将此事委托给他们的心思。 “北辰啊,孤知道再有一月有余你便该大婚了,只是现在有件事着实棘手,必须要交给你二人来做......” 君上看似商量,实则不容拒绝,皇甫北辰和傅修平躬身道:“不知何事令君上棘手?” “陵泉往南三百里有一小城,名唤‘遥泽’,军饷运送至那里时突然不翼而飞,一干将领也都不见,好像人间蒸了似的,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好多人都怀疑是鬼怪所为,你们怎么看?” 鬼怪之说素来只是蒙蔽愚昧之人,定是有人借此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昧下这些军饷。 可这些银子都是供给前线奋战杀敌的将士的,如此行径与卖国人何异! 皇甫北辰二人毫不犹豫地道:“臣愿往!” “好!”君上面色一喜,又看向在一旁默不作声的齐陌染,眉间有些犹豫,“那大齐公主......” 齐陌染就是再傻也该听出君上言辞间的意思,遂道:“贪污军饷乃是大事,至于婚事,与之相比倒也不急,如若到时不能按时归来,我自与我皇解释。” “好,公主如此识大体,叫人赞叹!” 君上夸赞了几句,转而道:“原本应该体谅两位爱卿舟车劳顿,只是此时刻不容缓......” 皇甫北辰道:“君上放心,我们这就出,定不辜负君上所托!” 君上满意地点了点头,拿出自己的尚方宝剑,“朕允你们先斩后奏!” 尚方宝剑一出马,令众人皆是一惊,上次用到此剑的时候还是开国君主怒斩敌寇之事,传了两朝,皆未动用,谁能想到一桩贪污军饷案便令君上惊动此物。 君上忽略掉众人不解的目光,交给皇甫北辰,“现在孤特封你二人为钦差大臣,但要微服,切不可让人知道你们是去查理此案,以免打草惊蛇。” 既要查案,又不可禀名身份,这分明是要他们明察暗访。 皇甫北辰一下子就想起君上尚未真正给他们升个一官半职,言外之意就是他们依旧是芝麻大点儿的官。 这样的官职的确不易打草惊蛇,可处处受制于人,难免诸多阻碍,正想问君上他们该以怎样的由头混去遥泽,皇甫北辰又突然忆起,这几日他们管辖的小县城正计划着与遥泽合作。 这岂非是一个极好的契机! “臣等遵旨!”告退之后,原本打包装箱的马车又原封不动地安置在马车上,原路返回。 即便在经过满园春色时,都未曾停顿。 “还以为君上会给你们升个一官半职,没成想居然又是个苦差事,要不你们同我说说,过往是否得罪过君上?我就不信,满朝文武大臣,居然找不出一个合适的,非要将这苦差事交给你们做!” 纵然接下这个活,齐陌染也忍不住抱怨几句。并非她不识大体,而是自打和亲之事谈妥,所有的事情都没有顺利过。 先是一路为救傅修平辗转,接着又跟着他们去县城,现下可好,又要去查军饷案,还真没个消停! 傅修平到了这时倒还有心情开玩笑,戏谑着道:“你怎么知道这不是为了考验你们的感情,都说好事多磨,磨着磨着即便感情不好也总会擦出火花的!” “......”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像好话呀! 有这个感受的不止她一个人,只见皇甫北辰白了他一眼,平静地道:“听说桃夭公主被你拒婚,这几日正在出宫散心,你说咱们会不会碰上?” 第431章 随便 第431章 随便 “啊?不、不会......这么巧吧?”傅修平突然有些紧张,边说边四处张望着。 齐陌染不禁笑出声来,戏谑道:“你不是不喜欢桃夭公主吗?那怎么怕成这样?” “我哪里害怕了,你别污蔑我!” 他眼神之中带着躲闪,匆忙说罢转身就登上马车。 前往遥泽探查军饷之路由此拉开序幕。 旅途往往是最无聊的,看遍了各种风景,剩下的除了颠簸,就是无趣。 这次为了彻查军饷之事,又不至于被人现,他们一路快马加鞭,连客栈都不敢住。 反倒是一向大大咧咧的傅修平一路沉默,时常左顾右盼,心不在焉。 好不容易到了遥泽城内,傅修平甚至支支吾吾,半天不肯下车。 “你在干什么?”齐陌染下了马车后迟迟等不来后面的动静,不由得回身隔着帘子问道。 话落,只见傅修平吭吭哧哧下了马车,可那造型.......实在一言难尽! 头上裹着布巾,还半遮着脸,低眉顺眼,含羞带怯,原本那身月白色的衣袍也被他换成了庄稼汉子的衣服,不伦不类,让人啼笑皆非。 “你这什么情况?”齐陌染抑制不住地笑道:“生怕别人注意不到你吗?” “啊?我,我这身不够低调吗?那、那我再去换一件!”说着就要爬上马车。 齐陌染一把抓住他,往一户宅子里拉去,“我现在有点好奇你和桃夭公主之间到底生了什么,怎么避她竟如猛虎!” “诶诶诶,这是要去哪儿啊?”他一下意识地以为齐陌染要带他去见桃夭,拼命地挣扎,可直到进了院落,才现这里的院子打扫的很是整洁,却怎么也不像有人住的样子。 不禁回头看了看齐陌染,又看了看皇甫北辰,这才摘掉头上的布巾,理了理衣服,道:“这是谁的院子?” “咱们的呀!”齐陌染道:“来查案住客栈太过显眼,又不能与当地知府联系,只好悄悄租下这么一小户宅子,神不知鬼不觉!” 得知他们有了落脚的地方,傅修平一下子就松了口气,从马车上拿下自己的包袱就随便冲进了一间屋子。 大概也是被自己的造型尴尬到了吧! 第一天就权作休整,待到第二日,他们便换了身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衣衫上街闲逛。 当然,他们自然知道闲逛对于查军饷没有任何帮助,可军饷穿城而过,通往疆界,势必要走这条路,而且一定是先进衙门暂时安置,再出时又会从此经过。 都是日常行走之路,定然不会出什么问题,怕就怕有心之人暗中埋伏,出城之后手脚利落地行事作风,让人难以招架。 军饷一事距离事不过两日,尚且可作为百姓之间茶余饭后的谈资。 尤其是想不出缘由时,那抹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一下子沸腾起来,好像这件事与自己有多大关系似的,极为严肃认真又生怕别人听见自己的分析,压低了声音才与友人探讨。 可事实上,声音不过是做样子的,真正不想让别人知道的最好办法,就是不开口。 他们正巧逛到一家茶馆,名字叫“随便”,这不禁让齐陌染想到大齐的那家“随缘”,会心一笑,率先走了进去。 茶馆之中甚是热闹,茶客三五结伴围坐在一起低声交流,剩下几张未满的矮桌,倒像是故意为大家谈话之间留出私密的空间。 他们随机选了一张桌子坐下,好巧不巧地,旁边那桌正好聊起军饷之事。 小二机灵地上前奉茶,他们点了一壶茶并三五茶点,就挥手示意小二下去,继续淡定地侧耳倾听。 茶客甲:“这军饷案还真是荒唐,别的只丢银子,这倒好,连人带银子都丢了,你们说会不会就是押送军饷的将士私吞了!” “你傻呀!”同伴茶客乙朝他的脑袋敲了一下,道:“若是私吞,何不快到边境时再吞,到时直接逃到邻国岂不妙哉,早不吞晚不吞,偏在遥泽出了这事,你们说会不会与......有关?” 他将那几个字隐去,却抬手悄咪咪地朝上指了指。 “那谁知道,反正这银子总不会自己长腿跑了,且军饷数目不少,真要藏还要费好大的功夫呢!” “为什么没人觉得是山匪呢?” “真好笑,就咱们遥泽这里的那几个山匪,一个个跟怂包似的,别的山寨头头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他们倒好,教寨子里的人务农,说来可笑不可笑!” “诶,还有此事?那这山寨头子做来有什么乐趣?” 说罢,几人哈哈大笑。 齐陌染听完,一时并没有什么头绪,不过还是对他们口中的寨子起了兴致。 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山寨,出了这等事不仅不被人怀疑,甚至还会有人替他们开脱,真是稀奇。 她一下子就化为好奇宝宝,想着反正也没有头绪,不如就先去寨子转一圈,打算饮过茶之后便出。 可她刚用眼神示意皇甫北辰,另一桌似乎听到他们在谈论军饷,甚至有不符之嫌,不由道:“军饷案内幕众多,单看表面能知道什么,要我说啊,有哪那个闲工夫不如多往衙门跑几趟,真要像你们说的那么简单,不就早破案了吗?” 先前那桌也不甘示弱,回道:“仁兄既然知道的多,不如说来与我们听听,也好让我们这些粗鄙之人长长见识,只是若腹里无点墨,就不要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你!” 话不投机半句多,谁能想到没在一张桌子上都能吵起来,两桌人毫无预兆地掀了桌子,直接就冲向对方,而怒火中烧之人一心只想尽快到达对方面前,揪住对方的衣领子,拖到地上狠狠地揍一顿,哪里会管中间是否还有人呢...... 幸好皇甫北辰反应快,及时护着齐陌染躲开去,然而傅修平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毕竟是一介书生,哪怕以前上房揭瓦的事情没少干,可到了实战演习还是生疏,抱着脑袋就蹲到桌角,生怕被误伤! 第432章 奇葩的寨子 第432章 奇葩的寨子 混战之后,入目皆是一片狼藉,好好的茶馆,客人四散,茶杯的碎屑满地都是。 当傅修平默默地从桌子下面钻出来的时候,大大的眼睛中充满了对这个世界深深的“恐惧”,怎么可以一言不合就动手呢,如此难道不有辱斯文吗? 但是他也只是想想,因为眼角的疼痛已经让他不能在过多分心了,全身的注意力都转移到疼痛的位置时,那个位置会显得更加疼痛,但别无他法。 “诶呀,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齐陌染远远看着,正要走过去将他扶起来,却见茶馆之中出现了唯二处变不惊之人。 是个带着幕帘的女子,款款走向傅修平,轻柔地将他扶起来,然后微微点头致意,带着丫鬟出了茶馆。 全程齐陌染和皇甫北辰都在行注目礼,呆呆地看着,合不拢嘴。 直到那个女子的背影消失在茫茫人海中,齐陌染才贼兮兮地凑过去,小声问道:“看那姑娘颇有大家风范,莫非与你是旧识?” 想想又觉得不对,“若是旧识,方才应与你打招呼才对,怎么会一声不吭地就走了?” 傅修平显然不在状态,直勾勾地看着那女子的背影,哪怕人走远了都没有回神,口中喃喃嘀咕:“桃夭......” 尽管声音很小,却还是被齐陌染耳尖地听到,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问:“那、那就是桃夭公主?她真的来了?” “你小点声!”傅修平被她突如其来提高的音量拉回了思绪,不确定地道:“看着身段倒是挺像,但是行事作风又不像,她带着幕帘,我也不能确定......” 越琢磨越害怕,傅修平是绝对不能在真正遇到公主之前将自己吓死的,索性不再想这件事。 三人从茶馆中狼狈地走了出来,开始琢磨到底是先去府衙之中一探虚实,还是先去山寨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 只是话又说回来,军饷一案自然不宜拖沓太久,前方将士还等着这拨饷银支援呢,他们查案一年半载都无妨,可将士们等不得啊! 战决则成为他们的要目标。 “要不......”他们对视一眼,就已经默契十足地有了主意。 最好的法子自然就是先去山寨,再夜探府衙,毕竟他们要隐藏身份,不便于明目张胆地去。 一路往南出了城,又走了个把时辰,才见到一个扛着把锄头的农夫缓缓朝他们这个方向走来。 原本一个普通的农夫不足为奇,然而就在他们相距还有数十步时,那农夫突然开口道:“你们是干什么的,来这里做什么?” 现在的农夫都这么有气势了吗?几人对视一眼,道:“随便走走,有什么问题吗?” 说完,他们紧盯着那个农夫,果不其然,那农夫下一句竟道:“此路是我开,不得从此过!” 齐陌染不由接了一句,“留下买路财呢?” 农夫横眉冷对:“听不明白吗?不准从此过,想出城,去城北!” 城南城北是两个方向,这要真绕道走,得绕到猴年马月去? 齐陌染看了看自己这边,好歹有两个男人,而那农夫再厉害也就孤身一人,于是道:“我偏不,今天我还就要走这条路了!” 话音刚落,只听一旁的丛林窸窸窣窣,不消片刻,就窜出来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凑到那农夫身旁,粗声粗气地道:“军师,可有人欺负你?二当家不放心您独自下山,特地让吾等暗中保护!” “喏,那不就是!”只见那农夫努努嘴,示意几个壮汉朝齐陌染一行人的方向看去。 然而他们早在见到那几个彪形壮汉后就慌了神,一步一步不着痕迹地往后挪。 只可惜挪的太慢,还被那几个大汉看到,他们立时二话不说转头就跑。 不是他们胆小,主要是那几个大汉一看就不是善茬,言辞之间更是提到了诸如“军师”、“二当家”此类山寨特有的词汇,不由得让人不怕。 这架势,哪像从良的山寨,分明是披着羊皮的狼罢了! “别跑,到了我们的地盘,还能跑到哪里去!” 大汉越是叫嚣,他们越是跑得快,可没想到就在此时,他们面前又多出两个大汉,再距他们堪堪只有三五步时才停下了步子。 一边呼哧呼哧喘气,一边道:“你,你们别过来,想要钱,我们给就是了!” 那大汉见他们无路可逃,索性也不跑了,慢悠悠地追上去,哼道:“只可惜,你爷爷我不要钱,就想要命!” “方才让你们走你们不肯走,现在想走,晚了!” 军师大手一挥,“带走,全都带上山,交给大当家!” “诶诶你,不要啊,放开我!”齐陌染几人试图挣扎,然未果,无法,只得被压至山寨之中。 虽说他们的确是想来山寨之中一探究竟,但绝非是以此种情形入山。 天下的山寨是不是都如此这般蛮不讲理,一言不合就要押到山寨,若每一个从此经过的人都要带上山,只怕这小小的山头也容不下这么多人吧! 不论如何,总之就是在一路艰难之中登上了山,山寨大门上还挂了一个精致的匾额,上面写着“金水寨”三个大字。 没有蒙面,没有打晕,他们是一路步行爬上的山,要知道,稍微有点海拔的山若想攀上去也需得小半日,而中途不允许停歇,到了寨门前,他们便一步也走不动了。 瘫坐在那里,有气无力地道:“要杀要剐,倒是干脆点儿啊!这么磨人做什么?” “废什么话!”那大汉倒是没有任何气喘,甚至面不改色心不跳,“就这几步还能累成这样,哼,你们就等着受罚吧!” 皇甫北辰哪怕有武功傍身,到了此时额头上也出了一层薄汗,脸颊泛红,道:“惩罚,什么惩罚?” “这可不好说!”那大汉一脸奸笑,“全看我们寨主心情如何了!” 就在此时,寨子里又有一大汉走了出来,看了他们一眼,道:“寨主说听闻有人上山,让将人带至她面前!” 第433章 见 第433章 见 “寨主要见他们?”拉扯着齐陌染几人的大汉满脸质疑,可又不敢违抗寨主的命令,只得不情不愿地将人往里推,“快走!” “你们寨主是做什么的,掳我们上山来是要做什么?”齐陌染好奇宝宝上线,追问身旁的大汉。 可那大汉十分不耐,皱着眉头答道:“到了自然就知道了,费什么话!” 齐陌染瘪瘪嘴,索性不再开口,只默默打量着周遭。寨子建在山头,一圈栅栏草草围着建了数十间茅草屋,栅栏之外隐约可见些许果林,也不知道林子后面是否真如传言中所说是农田。 带着满心的好奇走这一路倒也不枯燥,直到进了一间较为宽敞的屋子,看到屋子正前方的墙壁上挂着金水寨的标志,她才恍然间觉他们已经进了寨子的“主殿”。 然而“主殿”之中空无一人,传闻中要见他们的寨主也不见踪影。 可是那前来传话的汉子看上去并不惊讶,反而道:“你们就在这里候着吧。”说罢,“砰”的一声,将屋门关上,徒留他们站在屋里。 “喂,这是什么情况,你们要干嘛?”没有关押,没有审讯,甚至没有束缚,就只是让他们干巴巴地待在屋里等着那素未谋面的寨主归来,齐陌染不禁拍门,朝外喊道。 这一切都太过反常,令人不知所措。 皇甫北辰倒是神色淡淡,冷静的不能再冷静,甚至还有闲情逸致坐下喝茶。 是的,桌子上有一壶尚且温热的茶水,他直接拿起来斟了一杯,一口饮下。抬眸看到齐陌染和傅修平一脸诧异地看着自己,淡定道:“要不要喝点儿,走了这么久的山路,还真是渴了!” 谁能不渴呢?哪怕是个矮山,走上几步也是会累的,更何况这山还挺高。 可是! 谁敢胡乱喝这里的水,万一水中有点什么,他们岂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皇甫北辰似是察觉到他们的心思,勾唇浅笑,“我倒觉得,这水定然不会有问题,即便有问题,你觉得以我们现在的处境就能有反抗的余地吗?反倒是如果不喝的话,难保不会因为缺水而晕过去,你觉得现在哪个更重要些呢?” 这么一想,这水到底有没有问题反倒不重要了呢...... 看着皇甫北辰不紧不慢地斟了三杯茶,齐陌染略一沉吟,也拿起其中一杯饮了下去。 累了半晌,终于感受到水的滋味,她不禁砸了咂嘴,又给自己满上。那阵势不像喝茶,倒像是喝酒似的! 傅修平纠结良久,也抵不住喉间干渴,终于放弃挣扎,也拿起杯子一饮而尽。 然而就当一壶茶水全部饮尽,他们也没能等来寨主,反倒觉得此时的阳光正好,让人睡意昏沉。 直到他们三人全都瘫坐在椅子上小憩时,茅草屋的另一侧门才缓缓打开,进来一个面带幕帘的女子,她身后跟着两个大汉,小心翼翼地问道:“寨主,您为何要将他们迷倒,要杀要剐,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 那面带幕帘的女子道:“不可轻举妄动,我不现身不过是因为怕他们认出我,再者说方才在城中偶遇过,为避免暴露,也只能出此下策。” “那您的意思就是要留着他们的性命?” 寨主睨了他一眼,道:“杀了他们对我有什么好处?再者说这几人是万万动不得的,他们若是伤了一根汗毛,我便拉你来问罪!” 那大汉忙小声求饶,“寨主,小的不敢,还请寨主息怒!” 言罢,又被她一个眼神惊得一哆嗦,却听她道:“找人将他们安置在房中,这几日就不要乱跑了。” “是。”大汉应了声,转身跑出去找人。 再说回齐陌染三人,任谁也没想到他们这一睡居然睡到了第二日日上三竿,醒来现自己身处陌生的房间,看上去倒也没有过多惊讶,反倒淡定地问:“昨天的水果然有问题。” 然而没有见到寨主才是最大的问题! 他们从床上爬起来,见自己的衣着完好,又连忙跑去开门。 想象之中的锁头并不存在,门使劲一推,险些将她栽出去。 齐陌染回身道:“门没上锁!” 这还真是一个神奇的寨子!对待抓回来的人都一点点警惕防备之心都没有吗? 将衣服整理了下,三人开始缩头缩脑地往外走。 尽管门没上锁,但也有他们遗忘之嫌,最好能趁他们现之前逃出去! 就当三人蹑手蹑脚走出屋门,打算朝寨子大门走去时,突然觉得身后的气氛有些不对,默默地回头看去,昨日的那两个大汉正拧眉看着他们,质问道:“尔等做何去?” 齐陌染心道,这个问题问得过于没有水准,他们如何能说自己想逃跑呢,于是便讪讪一笑道:“溜溜弯,溜溜弯!” “是吗?” “......” 原本以为最糟糕的结果无非就是再次被关到屋子里,再不济就是绑起来,不给饭不给水。 不过这些在齐陌染看来,没有任何意义,将人绑回来定有所图,要么图财,要么图色,可不管哪种糟糕的情形,都对这些目的没有任何帮助。 然而奇葩的寨子自有它的奇葩之处,就像齐陌染根本没想到那两个大汉会逼着他们回房间换上一身土不拉几的衣服,然后带着他们走向那片果林。 对这片果林充满好奇的齐陌染自然脚步轻快,她迫不及待想知道果林之后是什么,传闻中那个不抢不盗不打着劫富济贫的旗号做些卑鄙无耻之事的寨子,是不是真的喜欢耕作。 等他们来到果林之后,才现真正的情形要比他们想的还夸张。 林子后面不仅有许多人正在田间劳作,甚至有女子养蚕弄桑,俨然一副自给自足的田园画面。 仿制更是不在话下,几张简易的织布机摆在一起,女人们拿着梭子手法灵巧地穿梭在其中。 “他们、你们、这......这是桃源生活吗?”齐陌染惊讶地望着眼前的一幕幕,真不知该说这是桃源生活好,还是该赞美这个寨主持寨有方。 第434章 农活 第434章 农活 那大汉斜睨她,不屑地道:“哪里来的乡巴佬,这么没见识,耕种是为了拿到山下卖,换了银子帮助穷苦百姓......不过嘛,大部分穷人不愿意食嗟来之食,都会自愿加入到我们的队伍中,有了银子我们可以充实山寨,保护自己!” “......”齐陌染愣了一瞬,哈哈笑道:“你们,你们寨主觉悟可真高!别人都是劫富济贫,他居然能想到动手劳作,丰衣足食,家致富,有理想!唉,你们若是对我态度好些,我还真想与你们寨主结识,交个朋友!” “我们寨主才不稀罕和你交朋友!”大汉白了他们一眼,从不远处拿过两个锄头丢给傅修平和皇甫北辰,“喏,我们这里可不养吃闲饭的人,你们都给我手脚勤快点儿!” 接着,又推搡着齐陌染到一台正空着的织布机前,扔给她一枚梭子,“学着点儿!” “......”于是被莫名其妙抓上山的三人就这么接手了各种活计。 别人家的山匪都是吃香喝辣,这里倒好,全员吃素! 一天下来,虽然身体感觉很疲倦,但是心里说不出的放松。 其实,若是无事傍身,在这里做农活倒不失为一种享受,然而他们记挂着军饷之事,就不能如此坦然面对这些农活了。甚至一枚小小的梭子,一把锄头,都变得格外沉重。 不过一天,就无法安心面对眼前的农活了。 能来这里耕种的百姓都是自愿前来,因此也不需监工,就连那几个大汉忙完寨中之事,也会撸起袖子下地干活。 齐陌染瞅了瞅忙碌于瓜秧之中的大汉,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小步跑了过去。 那大汉原本还在认真地刨坑埋种,突然察觉到身边有人,不由抬起头来,只见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张放大的脸。 倒没有多吓人,就是太突然,让人猝不及防,一时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不自觉地后仰,直到一屁股坐到地上,他才怒道:“你这女人,不好好织布,跑来捣什么乱!” 说着,似是觉得自己这样仰着头看她忒没气势,于是麻利地站起来道:“快给我回去干活!” 齐陌染骇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一步,随即想起自己来的目的,悄咪咪地道:“你可知道近日轰动举国上下的军饷失踪案?” 那大汉白了她一眼,道:“关我何事,又没抢我家银子!” “你!”齐陌染气道:“军饷关乎的可不止这些许银子的事,那可是与戍边将士息息相关的大事,你怎可如此不在乎?” “哦,那照你这么说,我在乎了这军饷就能自己长翅膀回来了?若是那样,我立马满心满眼地念叨它。” 大汉怼道:“再者说了,那军饷丢失的时候可是青天白日,就在遥泽城内的大街上!众目睽睽之下啊,那么多箱军饷就那么不翼而飞,谁能说出其中缘由!” 他四下望了望,才压低了声音道:“还有人说啊,这预示着天将亡大魏呀!” “......”原本想不明白前因后果的齐陌染突然觉得这话有些似曾相识,如此张狂的行事作风更是世所罕见,然而她恰恰认识一个,那就是颜彦! 可距离她放走颜彦约莫不过几日,这厮难不成又换了个地方兴风作浪? 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她不禁捏了捏眉心,深深叹了口气。 她到底是从哪里招来的祸害呀! 不过想归想,她现在并没有充分的证据证明此事是颜彦所为,而且到了此时,找出真凶倒是其次,要任务就是将军饷找到,尽快送往边境,以免引起将士的恐慌。 皇甫北辰和傅修平也趁着休息的时间走了过来,正巧听到他们小声嘀咕军饷的事,不由道:“军饷失踪那日你们在做什么?” 大汉道:“我们能做什么,和今日一样,耕地呀!” “那为何说起军饷失踪的场景,你就好像亲眼所见一般?” 齐陌染正在纠结到底是不是颜彦所为,突然听到此话,不禁点了点头,也看着大汉,“可有话说?” “乱讲什么?”大汉突然显得有些气急败坏,可这种事若解释不清,只会越描越黑,他只好道:“实不相瞒,那日我,我的确在现场,可是那是因为寨主命我们几个下山办事,我顺路就......就小酌了一口......” 说着,又道:“但是,但是我只喝了一小盅,绝对没多喝!” 齐陌染认真地打量着他,看他的言辞表现的确不像撒谎,这才悄悄舒了口气,也不知是在庆幸些什么。 “那可就奇怪了,你们寨主这么善良的人,得知军饷不见,依照他的性子难道不应该派人去寻吗?为何会坐视不理?” 大汉奇道:“我们这里是山寨,不是衙门,为何要替他们做事,再者说了,我们寨主虽然人善,但也不是活菩萨,救不了那么多人,无非就是给他们一个容身之地罢了,旁的也做不了什么。” “既是如此,那可否带我们去见你们寨主?” 这次反倒换成那个大汉犹豫了,只见他蹙眉想了想,突然小跑着离开,过了大概一刻钟,又返回来道:“寨主同意见你们了。” 齐陌染想了想昨日寨主主动要求见他们的场景,空无一人的屋子里有一壶温热的茶水,而喝了那壶茶后不仅没有清醒,反而昏昏欲睡! 今日绝对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她一定不会碰寨主身边的任何东西,以免又落入圈套。 不过这次倒像是带了些许诚意。 桌子上摆满了各色的糕点,单是看上一眼就让人食指大动,然而齐陌染却强忍住了冲动,与皇甫北辰和傅修平一同进了殿。 “寨主,不知你绑吾等前来所为何事?” 虽然已经在这里做了一天农活,但该搞清楚的事情还是要搞清楚,总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让人绑了来,然后还乖乖地给人家干活。 “难道不是你们先闯我地盘?”说话的是一道男声不假,然而却并非寨主本人,只见隔着一扇丝质屏风之后,又隔着纱幔,隐隐约约看出,说话之人是候在寨主身边之人。 第435章 地下 第435章 地下 这寨主莫非有哑疾不成,说句话还要由侍从代劳? 齐陌染心里虽然有不解,却没问出来,可是不说话的寨主反倒勾起了她的好奇心,不住地打量着。 皇甫北辰道:“吾等误入贵寨地盘,也做了一天的农活赔礼,不知寨主可否宽宏大量,放吾等出寨?” “若是人人都如此,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那我的寨子岂非摆设?看公子的打扮非富即贵,想来也不会容许有人在你的府上随意进出吧!” 看来这寨主是铁了心不放人了,齐陌染已经做好硬闯出寨的准备,不料又听那侍从道:“若是你们能将那位公子留下,我倒可以考虑放你们走。”只见那侍从抬手朝傅修平的方向指去。 “寨主留他作甚?我这朋友可是得罪过寨主?”齐陌染问道。 说着,她看向傅修平,后者同样一脸不解,开口问道:“在下不记得几时得罪过寨主,还请寨主明言。” “既然不记得,那还请公子暂且留下来,我自会与你讲明,若果真无怨,我自会放人。” 齐陌染当然不会就这么留下傅修平一人在这里,可傅修平却抬手止住她,道:“好,那就请寨主先将他二人放了。” “不行,你......” “你们先走,军饷一事更重要,咱们在这里,他也并未为难咱们,想来并非穷凶极恶之徒,若三日后我还未下山,你们记得来寻我。” 说着,他急忙推着齐陌染和皇甫北辰往外走,自己留在了寨子。 齐陌染虽然仍是放心不下,可还是记挂着军饷,先下了山。 金水寨之中除了打听到军饷丢失的大概时间和位置,旁的信息一概没有,于是二人决定去军饷丢失的那条路上瞧瞧。 遥泽城也不大,且一条官道上左右守卫、巡街齐全,想在这里堂而皇之地劫走数箱军饷,实在不大可能。 只是...... 齐陌染走着走着突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却没有显露,反而随意地问皇甫北辰:“你说那么沉的银子,即便真的有人能武力高强到劫走,一个人也很难做到吧?” “那是自然,便是臂力惊人,一次最多拖两个箱子,可是听说当时是突然刮起了一阵邪风,似乎还有人放了烟雾弹,瞬间什么也看不清楚。” “我还听说这次军饷的奇怪之处是连同将士一齐失踪?” “然也,但我敢肯定,绝对不是监守自盗。” “为何?”齐陌染问道。 皇甫北辰勾唇一笑,“若真是他们所为,到时被人现岂不第一个就会怀疑他们?谁也不会做这么蠢的事情,还有,这些将士早就登记在册,他们拿着银子跑了,家中妻儿该如何?” “可若不是监守自盗,那么谁又有能耐在如此短的时间带着人和银子一同消失?” “......”问题再一次摆在两人面前,却没人能给出答案。 不知不觉走到了他们落脚的宅子前,秦凯和泉敏终于等到他们回来,连忙上前问候,在得知他们的一番遭遇后唏嘘不已,又连忙将准备好的饭菜端上桌。 说话间,夕阳西下,夜幕悄然拉开。 皇甫北辰正打算回房休息时,却被齐陌染一把拉住了手腕。 “怎么?”他不解地看着她。 齐陌染却将他拉回座位,凑近了小声道:“一会儿出去一趟。” 他挑了挑眉,直觉没什么好事,然并未问她要去做什么,只应了一声,“好。” 原本说要出门的齐陌染却半晌没有动静,还让泉敏在庭院中摆了两把椅子和一张矮几,仰头望着天上的明月和数不尽的繁星。 不知过了多久,皇甫北辰都掩唇打了好几次哈欠,眼中满是倦意,她这才道:“我们出门吧。” 这个时辰,大部分人家已经熄灯入睡了,大街上除了一个时辰一现身的更夫,再无旁的行人。 他们又来到了据说是军饷丢失的那个位置,哪怕在这条街道上生了这么大的案子,可到了此时,对周遭也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皇甫北辰终于将心底的疑惑问出了口,“你是觉得这里有什么不妥吗?” 齐陌染顾不上回答,反而低着头不知在寻找什么,过了约莫一盏茶后,她压低了声音唤道:“快来!” 随即指了指脚下的一块儿土地,“这里似有不妥!” 皇甫北辰看了她一眼,蹲下身子去看,正想说什么,突然不知从哪里传出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他连忙起身,带着齐陌染一个起跃,落在了附近的屋檐之上,两人掩好身形,这才小心地探头往下。 只见就在他们方才站立的那个位置,突然晃动起来,不过一盏茶的时间,那块儿土地竟向上拱起,随即便见数个人影从那里钻了出来。 齐陌染和皇甫北辰对视一眼,没有说话,继续看着那些从地下钻出来的人。 他们两人一组抬着一个小箱子朝一旁的小胡同走去,而其他人并没有跟着,而是继续留守在原地观望。 最重要的是,他们身上穿的,乃是当今大魏将士特有的盔甲。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更夫敲锣的声音远远传来,而恰在此时,那两个人也返了回来,数道人影又连忙钻回地下,一阵折腾后,地面又恢复到本来模样。 大致看明白怎么回事之后,他们并没有在原地逗留,而是快返回了宅子。泉敏和秦凯也不放心地在院中徘徊见到他们回来,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未免生任何意外,齐陌染连忙将方才的所见与他们说了,十分感慨,“原来真是将士监守自盗,真是太可怕了。” 皇甫北辰却摇了摇头,道:“那可说不准。” “什么意思,我们亲眼所见,难不成他们躲在地底,每日入夜往外搬运的并非银子而是别的?” “非也。”他解释道:“大魏将士历来训练有素,我也是带过军队的人,其中纪律有多严明,我自是再清楚不过!况且,这次押送军饷用的可是最信任的将士,绝无可能做出这种事。” “那他们是谁?为何会穿着大魏将士的衣服?” 第436章 生气 第436章 生气 皇甫北辰挤了挤眼睛,道:“既然不是大魏的将士,那定是有人冒充,也就是说真的将士们已经被人狸猫换太子,现下怕是生命堪忧。” “那我们还等什么,方才就应该跟上去瞧瞧的!” 错失了一次现真相的机会让齐陌染很是懊恼,不过他们现在已经现了军饷丢失之地的蹊跷,只等到第二日一早,便去衙门报案,到时带着将士前去那里,抓他们个现行! 齐陌染的如意算盘打得噼啪响,皇甫北辰却忍不住问道:“你就不怕此事与官府有关?若是歹人与官府勾结,你贸然跑去衙门,岂非自投罗网?” 这话说得有些道理...... 齐陌染也陷入犹豫和怀疑之中,可若那些人真与官府勾结,又何至于那般躲躲藏藏,畏手畏脚,如鼠蚁般躲在地底。 百思不得其解,她索性道:“若官府真与歹人勾结,尚方宝剑岂不就派上用场,到时先斩恶官,再斩穷寇,不怕找不回那些银子!” 皇甫北辰沉吟片刻,觉得这倒也是个办法,于是点了点头,认可了她的主意。 将这些都商量好,大家各自回房休息,养精蓄锐,齐陌染方躺到床上,系统便自己出现了。 “听说你遇到了难题,解决的如何了?” 齐陌染闭着眼睛,直楞楞地躺好,才道:“我解决的如何,你难道不清楚,何故来问我?” 系统向来是被她求着,甚少见她如此硬气的时候,不禁顿了顿,才道:“你不需要我帮忙?” 只听她嗤道:“你几时帮过我?” “......”系统没料到自己的权威不知从几何时居然受到了威胁,心里有些不忿,“你你你,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女人,我帮你还少吗?你想想,哪次你遇到难处我没有给你出主意!” 齐陌染睁开眼睛,朝系统的方向望过去,“暂且不说颜彦的那段时光,就从我来到大魏后,你帮了我些什么?皇甫北辰的记忆可有恢复?我可有顺利回家?呵,统统都没有!” “若非我聪慧机智,还不知道要被你坑到什么地步!” 系统不服,辩解道:“那是因为天机不可泄露,我不能透露过多,若是......” 闻言,齐陌染蹭的一下子坐了起来,哼道:“每次我有求于你,你都是这句话,别人家的女主都有主角光环,只有我,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哦对了,你若是想证明你这个系统还有点用处,不如就证明下吧。” 系统问:“如何证明?” 这时,齐陌染掀了掀眼皮,给了系统一个正脸,“助我将歹人抓住,我就信你!” 只见系统支吾半晌,总算是给了句痛快话,“好!” 齐陌染连忙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可不要做呵颜彦一样的小人!” 拿颜彦刺激系统,简直比任何的武器都管用,只听系统不带丝毫犹豫地道:“好,我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 齐陌染表面看上去不屑,其实心里相当高兴,眼看着她再过上月余就要嫁给皇甫北辰,到时也要面临着全剧终,她若是能在那之前见识见识系统的厉害,也不枉自己穿越一把。 这样一想,她竟莫名地多了几分激动。 甚至闭上眼睛准备入睡时,嘴角还噙着浅浅的笑意。 原本以为系统会在关键时刻才显露出自己的能力,没想到它为了向齐陌染证明自己并非无能,居然能做到这种地步! 一大清早的,只见小院中立着数名男侍,身着布衣,站的笔挺,见到旁人面若冰霜,可以看到齐陌染,立马笑逐颜开,殷切地道:“公主,尔等护驾来迟,还请公主莫怪!” 起初她险些被骗,以为这些人是大齐皇帝派来的送亲使者。毕竟公主名义上还不该出现在大魏的地界。 可直到为那名男侍突然抬头朝齐陌染眨眨眼睛,又吐吐舌头,道了句:“公主想做什么只管吩咐,吾等竭尽所能,哪怕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 齐陌染恍惚间想起,昨晚的系统好像也说了这么句话。可当时她睡意朦胧,记不真切,并不能肯定。 再者说,谁会想到,系统也会有这样行动力惊人的时刻! 不过既然是系统安排的人,齐陌染也就绝对相信他们并非“人类”,哪怕再危险的境地也不怕,若不好好利用他们,也太对不起自己这么久受的委屈。 于是她悠悠道:“你们且去军饷丢失之地候着,观察周围的情形,既要盯紧周遭的情况,也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人!” 那些男侍行了一礼,道:“是。”随即便整齐有序地走出大门。 而站在旁边看了半晌的皇甫北辰忍不住问道:“你们大齐,连仆人都如此训练有素?还是说他们只是伪装成男侍?” 齐陌染不禁带了些骄傲,道:“我们大齐人杰地灵,自是出英雄的地方,连仆人都能如此,更何况旁的!” 原本不过是想随意夸赞一番,可皇甫北辰却觑着她道:“那生在如此优秀的大齐公主,却一心想要嫁给大魏的将军世子,哦,现在不过是个八品小官,这又能说明什么问题呢?” “......” 不用回答就知道自己被反将了一军,齐陌染有些懊恼地拍着自己的脑门,率先出了门。 皇甫北辰不由失笑,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 什么叫怼人一时爽,追妻火葬场? 这就是! 齐陌染其实并没有多生气,但有些事是经不住琢磨的,就像此时,她不禁扪心自问,自己为何一定要嫁给皇甫北辰,这个男人早就没了当年的记忆,自己之于他,无非就是一个和亲的女人。 和亲也就罢了,死皮赖脸非要嫁给他。 当然,皇甫北辰也不介意这些,就像他曾说过的娶谁不是娶。 “走开,别跟着我!”虽然通往衙门的路只有一条,可齐陌染还是忍不住斥道。 跟在后面的皇甫北辰一脸无辜,弱弱地问:“你一个人去衙门太危险,还是,还是让我陪着吧......” 第437章 扣押 第437章 扣押 数名男侍和齐陌染一行兵分两路,在胡同口分开,齐陌染和皇甫北辰直奔衙门而去。 到了衙门时,才现县令尚未至,他们只好在门口焦急地等待着。 幸好这里的县令并非疲懒之人,候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便见到他们的身影。 “尔等何人?”县令见衙门口站着几个形迹可疑之人,厉声道。 “拜见大人,小女子有一重要事要禀!” “何事啊?”县令瞧了他们二人一眼,并不觉得她能有什么要事,故而态度颇为傲慢。 齐陌染凑过去小声道:“大人,我们现了军饷的下落......” 话未说完,县令已经甚是激动地看着她,正要开口,却想起了什么,环顾了一圈,才小声道:“此言为真?” “自然!” “那,那快带我去啊!”说着,县令招招手,叫来一队官兵,跟在他身后。 “是!”齐陌染朝皇甫北辰眨了眨眼,便在前面带路。 边走边在心里暗笑,这次终于可以顺顺利利地完成任务,到时定能得君上嘉奖。 他们现的地方离衙门有段距离,,赶到的时候县令额头都起了一层薄汗。猛然间看到路上围着诸多男侍,他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连军饷的事也顾不得,就要冲过去。 齐陌染忙过去拦他,“大人,大人,就是这里,你快看!” 她指着地上被男侍围着的那片空地道:“大人,就是这里!” “怎么了?”县令大人看着那片空地,不明所以。 接着,齐陌染指了指那块儿空地,示意男侍们动手,将那块儿空地挖开。男侍随即动手,县令虽然不解,但也让官兵协助。 “大人,昨夜我们现有人躲在地底,两人一组抬着箱子,我想,将这里挖开,就能现他们的秘密了。” “藏在地底?”县令不信,“这每日人来人往,如何躲藏?” “大人且等等,就能知道真相!” 男侍和官兵的度很快,不需多久那片空地就被挖开了一个大坑,然而大坑挖开之后,里面什么也没有,甚至连地道的痕迹也没有。 县令顿时震怒,指着那坑道:“你说的证据呢?军饷呢?怎么什么也没有?” 齐陌染也无法保持冷静,蹲在坑边探头往里看,吃惊地道:“怎么会,昨晚明明不是这样的!” 说完,她还看向了皇甫北辰。 皇甫北辰也解释道:“我们昨晚确实见到了那些人穿着大魏将士的铠甲从地底钻出来,谁知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然而县令却不这么想,只以为这两个突然出现的人是在戏耍自己,朝官兵们下令,“将这两个戏耍本官的人抓起来,带回衙门严刑讯问,我倒要看看,怎么就这么大的胆子敢来本官头上动土!” “......” 再一次来到衙门的二人就没方才那么幸运了,被人推着跪到了大堂之上。 惊堂木“啪啪”响了两声,县令便质问:“你们是何人,为何要欺瞒本官?” 大堂似乎很久没用过,惊堂木响起的时候带起了一层薄灰,呛的人鼻子一痒,接连打了几个喷嚏。 县令似乎也现了这个事情,更是生气,半是遮掩的拿袖子擦了擦,“回答我的问题!” 想到先前君上交代的不能被任何人现他们的身份,齐陌染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一个与县令合作又不被现真实身份的机会。 于是道:“大人,我们昨夜真的看到凶手了,我们也是唯一能帮你找到凶手的人,你若是把我们抓了,军饷可能就真的追不回来了!” 谁也不敢把军饷的事当儿戏,县令犹豫了下,拿起惊堂木的手又缓缓放了回去,不确定地问:“你们真的能找回军饷?” “能!”齐陌染肯定地道。 “好,那本官姑且信你这一回,但是口说无凭,既然你说你能查到真相,那就将他押在这里!” “不行!” 她怎么可能留皇甫北辰独自在这里! “好啊,那本官就把你们当骗子抓起来,反正军饷也丢了,再怎么怪罪也不能怪罪到本官头上来!” “......”齐陌染真不知该说这位大人是秉公执法还是偷懒耍滑,只好道:“大人,这件事不是我一个人能查出来的,况且他会武功,务必要我们两个配合才行!” 她知道,若是就这样走掉,定然无法让县令同意放人,便又道:“您若实在不放心,可以派人跟着我们。” “笑话,你都说他会武了,到时我的人将你们跟丢该如何,我不管,你们两个人肯定是要留下一个的,不是他,就是你!” “大人,我......” 皇甫北辰拉住她,阻止了她要说的话,冲着她使了个眼色,道:“大人,我留下,只是军饷一案不能再耽误了,还请您让她尽快去调查!” “那是自然!”县令扬着下巴看她。 齐陌染虽然无奈,却也只能同意。 从县衙出来后,她现那些个男侍居然在门口等着她,忙带着这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回了宅子。 尽管想低调,可怎奈何人数太多,引得路人侧目,想低调也难。 秦凯和泉敏这几日一直扮作这家的下人,守在宅子里,秦凯见她自己回来,问道:“小姐,我家公子怎么没跟您一起回来?” “......你家主子他......”齐陌染有些难以启齿,总不能说去查个案反倒害得他家主子被扣在衙门。 虽不是娇生惯养,好歹也是高门大户,被这样对待且不说他自己,秦凯都不能坐视不管。 若是跟他说实话,万一一个冲动跑去大牢劫狱,这到时候有理也变无理了。 “你家公子有事在忙,过几日自然回来,无需紧张!” “哦,这样啊!”秦凯虽然有些奇怪皇甫北辰居然没有陪着齐陌染,但也没有多想,又转头去外面忙活。 而齐陌染将这些男侍安顿在院中后,便回了房间,急急地去召唤系统。 她要问问这个破系统,一天到晚不会干正事,整日就知道添麻烦!说什么让自己看看它的真正实力?实力没见到,麻烦倒是一大堆! 第438章 寨主身份 第438章 寨主身份 系统自知没将事情办妥,心有愧疚,就连说话语气都不同以往,带着些讨好地意味道:“这是个意外......” 可谁都知道,若只是个意外,它绝非现在的态度,究其原因,还不是夸下海口之后丢人丢大了。 况且系统再蠢的事情都办过,齐陌染早就习以为常,她这么说也不过是为了让系统感到一丝丝愧疚,从而...... 想着想着,她不由笑了出来,一脸奸诈的地看着系统的方向,“那些男侍也没派上什么用场,你的大显身手恐怕要翻车了,我倒是有个主意,能让你一雪前耻。” 系统半信半疑地问道:“你有什么好法子?” 齐陌染眨了眨眼睛,“能量石的力量那么强大,不用也是浪费,不如你帮我将它变作一串手钏戴在手上,助我找到军饷。” 系统有些犹豫,总感觉她在忽悠自己,可又不知哪里不对,只得答应下来,“我可以将帮你把它变作手钏戴在你身上,只是它并不能直接帮你找到东西,所谓天机不可泄露,若是凡事都有法器代劳,还要你我作甚?” “我懂,我懂!” 如此,系统再无推脱之理,能量石瞬间化为一串普通的手钏,静静地躺在齐陌染的手心。 “它到了关键时刻可以给你提示,但如何利用、理解这些提示,我无可奉告!” “不妨事,不妨事!” 齐陌染兴奋地戴着手钏跑出了门,眼下,她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做。 那日看到穿着大魏服饰的几人进了小胡同,她决定要一探究竟。 小胡同的位置她还记得,不慌不忙地走进胡同,沿着唯一的一条小路走进去。 虽说是青天白日,可这种小胡同一向是没什么人走动的,此时竟然显得有些阴森可怖。 然而齐陌染却顾及不了这些,她一边往前走一边低着头注意着手钏的动静。 只是她太过专注,并未注意到身后突然出现的一道人影,直到重物落在头上的时候,她才察觉,然而为时已晚,只来得及回头看上一眼,便已没了意识。 “喂,醒醒,别睡了,快起来!” “......” 齐陌染再次有意识的时候,缓缓睁开眼睛,总觉得眼前的景致很熟悉,直到一声“小染”在耳边响起,她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傅修平。 “你,你怎么在这里?”她看向四周,自己居然身在山寨。 傅修平这才道:“是寨主将你带回来的,说是你昨天被人打晕了,躺在路边一动不动,险些以为你死了!” “昨天?路边?”这、这不对啊!难道她已经昏睡一天了? “对啊,昨天啊,你已经昏睡一日了,诶,怎么就你自己,北辰呢?” “他......”齐陌染正要开口,突然现手钏上隐隐出了红光。 难道军饷竟是在金水寨? 她也顾不得回答问题,掀开身上的被子,踩上鞋子就往外跑。 “诶诶,你要去哪儿啊?”傅修平也急急忙忙追了出去。 只见齐陌染一路不停地跑,一直跑到了他们先前称之为桃源的地方。 一直到这里,她的手钏突然红光大盛,看着眼前的土地和正在劳作的汉子们,她一时有些不敢相信,军饷就在这里。 可是能量石第提示不会有假,东西一定就在这里! “齐陌染,你跑这么快干嘛?诶,不是,你来这......还想干活怎么地?”傅修平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不停地喘着粗气。 她扫了眼身后,寨主的人并没有跟来,她悄声道:“军饷就在这里!” 谁料,傅修平听了他这话,连原因都没问,就斩钉截铁地道:“不可能!” 这次换齐陌染诧异,她问:“为什么?你找过?” “没!”傅修平摇摇头,“但是,这里肯定没有咱们要找的军饷!” “你如何肯定?” “......我,我是有原因的,但至于原因,暂时不能告诉你!” “呵!你怕不是被寨主洗脑了吧,连调查都没做就这么肯定,不行,我要找找!” 说着,她抄起一旁的锄头照着刚翻好的土地凿了过去,眼见着刚弄平整的地又要被她毁的乱七八糟,傅修平冲过去一把夺下她手中的锄头,“你这是干嘛?” “找证据啊,还能干嘛?我觉得东西一定就在这里!” “哎呀,都跟你说了不在......” 两人拉扯一番,锄头又被齐陌染抢了过去,情急之下,傅修平脱口道:“你知道寨主是什么人吗?” “......?”闻言,齐陌染顿了顿,举着锄头问道:“什么人?” 她心里也不是没怀疑过,他们几人分明是被抓上山,为何傅修平不仅没有被关,看样子还是被以礼相待,再加之他反常的表现,她对金水寨的寨主倒是愈好奇。 就在这时,从不远处款款走来一蒙面女子,一身白衣,白色幕帘,衬得整个人宛若天仙下凡。 她走到傅修平身边,却没有开口,只是微微弯了眼睛。 “你是......” 齐陌染看着她觉得有些眼熟,似是在哪里见过。 “哦,她是,是,她就是金水寨寨主!”傅修平挠了挠后脑勺,看上去有些不自然。 这时,齐陌染突然想起,之前在茶馆见过此人,也是她将傅修平扶了起来。 “你们认识?”她记得当时这两人目光又刹那间的对视,不像陌生人的帮助,倒像是旧识。 因而此刻,她也忍不住问了出来。 傅修平的回答就有些含糊其辞,“嗯”了声就再没下文。 那姑娘倒是摘下幕帘,微微一笑,道:“我乃君上幼女桃夭。” “桃桃桃......桃夭公主?”这次换齐陌染震惊,她难以置信地地看看傅修平,又看看桃夭,“公,公主为何来这金水寨当寨主呢?” 她先前只是听说公主也出了宫,却没想到居然是来这里当寨主,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闲来无事,当着玩玩,不过我同你们一样,也是来查军饷一案的,还有,方才你说我这里有军饷......”她笑了笑,“军饷倒是没有,不过人却有。” 第439章 贼喊捉贼 第439章 贼喊捉贼 说话间,桃夭招招手,示意那些正在种庄稼的汉子们过来,待他们聚过来站定后,无需她多言,齐陌染已晓得是怎么一回事。 单看他们的站姿,便不是普通庄稼汉能有的,那定然是多年训练有素的将士才能有的形容。 可是......他们难道就是护送军饷的大魏将士,那他们是遭遇了什么,如何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满腹的疑问都在心底,好在桃夭看出了她的疑虑,道:“有什么想知道的,你都可以问,他们都会为你解答的。” 公主如此说了,齐陌染自然不会客气,道了声谢,便开始了提问:“你们可是护送军饷的官兵?” “正是。” “为何会沦落至此?军饷又在何处?” “我们被人迷晕,醒来时已在郊外,并不知道军饷下落,蒙公主搭救,在这里做些农活。” 这就奇了,丢了军饷不说去找,反倒在这里做农活? 桃夭似是看出她的疑惑,便解释道:“他们什么事情都不知道,若是贸然出现不仅有可能被人抓回去当做凶手问责,还有可能遭人杀害,百害而无一利!” “哦......公主对他们倒是爱护有加,小女子斗胆猜测,公主既然也是为了此案而来,现在可是已有眉目?” 手钏不会无缘无故给她提示,这些将士在这里,军饷的下落难道还会远吗? 再者说了,这桃夭公主看上去文文弱弱,可素日里传的全都是她如何如何才智过人,况且,能当上这金水寨的寨主,也不是谁都能有这种能力和胆识的! 桃夭公主见她性子爽快,不兜圈子,十分欣赏,也不与她拐弯抹角,“实不相瞒,确实现了一些蛛丝马迹!那日我下山在胡同口救了你,恰巧看到想害你那人的身影,悄悄跟踪之下果然现了他们的下落!” “真的?”齐陌染十分激动,忙道:“那公主可有派人将他们抓住,保不齐就是与军饷案有关!” 桃夭却摇摇头,遗憾道:“哪有那么简单,他们衣着打扮怪异,且看上去武艺高强,岂是我一个弱女子能解决的?” “那、那他们在哪儿,咱们快去啊!”一想到马上就可以抓到真凶,找回军饷,她就兴奋极了。 这个地方她简直一刻也不想多待,突然就有点想念满园春色的朋友们了。 桃夭却面带犹色,“也罢,我且带你去看看,不过还是先不要惊动官府的好!” 齐陌染虽然不解,但还是答应了。 一行人乔装打扮之后便下山,由桃夭带路,前往那个小胡同。 直到亲自见到,她才理解桃夭为何会那般吞吞吐吐,难以开口。 因为抢夺军饷之人正是官府之人,他们监守自盗,贼喊捉贼! 一想到皇甫北辰还被押在大牢之中,她就有些害怕,二话不说转身往宅子中跑去,一口气冲了回去。 秦凯和泉敏听见大门被剧烈撞开的声音,同时从屋里走了出来,紧接着就看到齐陌染仓皇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急急喊道:“秦凯,快去救你家主子!” 听到自家主子有难,他将手里的东西往旁边一丢,就要往外跑,刚走到大门边才想起来回头问:“我家主子在哪儿?” “衙门,你家主子在衙门,对了,千万别打草惊蛇,偷偷将人救出来!然后去衙门口对面左拐的那条胡同找我们!” 接着,她又吩咐泉敏将尚方宝剑找出来,包好了同她一道出门。 秦凯应了一声,一溜烟儿地不见了踪迹,泉敏跟着齐陌染,脚下步子也是飞快。泉敏忍不住问道:“小姐,咱们拿这东西干嘛,难不成是凶手找到了?可是皇甫公子怎么会遇难呢?” 齐陌染此时心焦得很,一面担忧皇甫北辰的安全,一面又害怕自己走得慢,再放跑了凶手,便道:“我昨日在胡同口遇袭,得贵人相救,后来听她说现了可疑之人,这才再次下山一探究竟,没料到啊,凶手居然是这里的县令!” “什么?!”泉敏也甚是吃惊,正欲开口,却见齐陌染突然顿住步子,放缓了动作一点一点往前走。 她也谨慎起来,左顾右盼,又时时注意脚下,生怕自己闹出动静。 直到拐弯的地方,就见那里还躲着一位姑娘和傅修平。 傅修平抬眼见到她来,低声问道:“眼下该怎么办?” “等。”齐陌染道:“皇甫北辰被县官押在大牢做人质,仅让我一人出来查案,起初我只以为他是担心我们是骗子,没想到,原来是想着我们查出点儿眉目后肯定会第一时间找他,真是老奸巨猾!” “不过我已经让秦凯去救他了,等他一来,我们就拿人!” “只是,他们都是些小喽啰,若是县官推说他不知此事,都是他们干的,又该如何?” “这......”齐陌染先前没有考虑到这种可能性,听他这么一说,觉得须得想个法子人赃并获才是。 这些看守军饷之人虽然穿着怪异,倒像是敌国之人,然而他们的模样可逃不过齐陌染的眼睛。 其中有几个人她在衙门里见过,还曾经为他们通禀过,她怎么可能忘记。 就在此时,忽听得那几个守卫的头头道:“行了别聊了,再过一时半刻的,大人就该来了,被他现了谁都吃不了兜着走!” 齐陌染听闻,觉得这正是个绝佳的时机,只希望秦凯能在那之前,先一步吧皇甫北辰救出来。 一行人就在角落里蹲着,紧紧盯着那里的情形,幸好巷子偏僻,几乎没有人从这里经过。 过了约莫一刻钟,他们身后传来一阵急促地脚步声,几人迅躲好,棍子之物都抱在怀中,时刻防备着。 “小姐,小姐......”秦凯倒也机灵,进了胡同没见到人,小声地唤着。 齐陌染这才现身,见到他身后的皇甫北辰后,才终于放下心来,扑到了他的怀里。 不过,说是扑,顾忌着现在的情形,也不敢出动静。凑到他耳边小声道:“那个县令就是偷军饷之人!” 第440章 七柳茶馆 第44o章 七柳茶馆 “刚才听他们说县令一会儿要过来检查,到时我们抓他个人赃并获!” 皇甫北辰在一旁点点头,冷不丁瞥到泉敏抱着个长匣子,“这东西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齐陌染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讪笑道:“哈哈,怕你不能及时赶到,有备无患!” 说话间,便见经过乔装打扮的县令已经小心谨慎地前往那间宅子,环顾左右后方道:“可有异常?” 门口守卫之人恭谨道:“一切正常!” “甚好!等那小妮子回来,就将他们二人杀了,免得坏了我等好事。” 县令正要往里走时,突然听到击掌声,顿时警觉起来,一回头,竟见原本应该在大牢里的人突然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他登时双目圆睁,不可置信地指着他道:“你不是在大牢里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在大牢等死吗?”皇甫北辰哼道:“堂堂县令不想着为民除害,反倒贪污军饷,你可知边境多少人在等着这批银子吗?” “你你,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事到如今,你还要装糊涂吗?”皇甫北辰一挥手,秦凯立时走到近前,一脚踹开大门。 守卫之人也拔剑相向,一时两方人马僵持不下。 那些护送军饷的将士此刻也换回衣物冲了出来,秦凯借此机会冲进院内。 只见正屋屋内整整齐齐摆放着七八个大箱子,掀盖一看,都是白花花的金子! “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皇甫北辰冷声道。 县令见此不仅不认罪,反倒猖狂道:“即便是我做的又怎样,你又以什么样的身份来问我的罪?相反,我可是一方县令,想把你拿下易如反掌!” 这时,齐陌染拿出尚方宝剑,厉声道:“那不知道这个够不够格?” 原本嚣张的县令见到此物顿时慌了神,结结巴巴地道:“君,君......” “吾等奉君上之令前来彻查此事,大人,跟我们走吧!” 原本护送军饷的将士又重新启程,而皇甫北辰一行押送县令回城。 远在陵泉的君上听说此事,高兴得合不拢嘴,只等着他们回来就论功行赏。 好在县令一路倒也老实,一行人顺利回到陵泉之后,直奔皇宫,半点不敢耽搁。 “好好好,两位爱卿果然没有辜负孤的期望,北辰啊,没想到你们竟然赶在婚期之前将此事办妥,这样吧,孤让你双喜临门,今后你和傅爱卿都去大理寺办案吧,那里案子更多,相信以你们的能力定能令人满意。” “谢君上。”两人异口同声道。 一下子从八品九品芝麻官升到二品三品的职位,的确是件让人开心的事情。 奔波这些天,君上体谅他们辛苦,因而也并未多言便放他们出宫,回去休息。 待到他们走后,君上看着默不作声低着头的桃夭,问道:“真的就非他不可吗?” 从宫中出来,齐陌染直奔满园春色而去,离开那么久,她格外想念这个地方。 满园春色的生意还是那么红火,又逢午饭的时辰,连关柳和小二都亲自上阵,招呼客人。 不经意地抬头,瞥到站在门口迟迟不进的齐陌染一行,她当即迎了过去,招呼道:“怎么,不过数日未见,咱们就已经生分到这个地步了,非要我请才能进来了?” 齐陌染笑道:“怎么会,我是盘算着要让后厨的师父给我们做点儿什么好吃的呢!” “行了,别贫了,去二楼歇着,一会儿给你们端上去。” 说罢,关柳这才转身继续招呼客人,任他们上楼去了。 刚进屋放下东西,蕊儿就端了茶过来,“小姐听说几位回来,恨不得客人都不管了,就来看你们,可是今日也巧,客人格外多,实在分身乏术,这才让我来。不过你们放心,小姐已经专门安排了师父,正给你们做着饭菜呢!” “不打紧,我们多等一会儿不要紧!” 蕊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们一走这些时日,连个书信也没有,小姐近来啊,连看话本子都觉不出乐趣了!之前小姐见齐姑娘喜欢茶馆,还想帮你开一间,让你做掌柜呢,这几日总是琢磨,若是早些开了,你定然跑不掉了!” “哦?竟有此事?”齐陌染也乐得合不拢嘴,“那我等着给你家小姐做掌柜的,到时候做个闲散掌柜,倒也不错!” “到时你就嫁人了,哪里还管得了什么茶馆?”傅修平朝她和皇甫北辰眨了眨眼睛,又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聊着天,时间一下子过得快了,转眼间,灶上那边已经做好了几个菜端了上来。 下面大概也是忙过那一阵,清闲了不少,关柳终于有时间上来,陪着他们唠了好一会儿。 但终是顾忌着他们一路劳累,这才不舍地下了楼。 饭后,傅修平自然是回房休息,皇甫北辰还要回府,先行离去,齐陌染睡不着,干脆下楼去找关柳闲聊。 终于有机会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关柳显得很是开心,“蕊儿这丫头,就是藏不住话,本来打算给你个惊喜的,听说大齐有家不错的茶馆,看你向往的很,正巧我也有这想法,所以问问你可否有这个想法。” 齐陌染先前倒是没想过这个事,但经她这么一提,到起了几分兴致,自然是爽快答应。 二人当即便向外走,去她选好的地方瞧,边走边讨论茶馆的名字。 大齐那家茶馆名“随缘”,在大魏见过一家茶馆名“随便”,现在人们起名都这么随意吗? 齐陌染在心里琢磨,自己可要好好起这个名字。 “不如叫‘七柳’茶馆,取你的姓氏谐音同我名中一字,你说如何?”关柳提议道。 “甚好。”名字一事就这么定下了。 七柳茶馆的位置离满园春色并不远,走不多时便到了。不过齐陌染见了那茶馆的位置,就格外喜欢。 茶馆挨着小桥,桥下两边的路上种着杨柳,不多不少,到茶馆的位置,刚好七棵柳树。 街上人不多,斑驳的树影打在地上,古朴的石板路让人不自觉放松下来。 第441章 当上掌柜 第441章 当上掌柜 店铺已经买了下来,此时店内有两个伙计并一个管事正在布置店铺,摆放物品。 关柳拉着齐陌染走进店内,看着屋内的陈设,笑问道:“你看如何?” 方走进店内,便闻到熏香的味道,淡淡的清香,再加上屋内摆放着些许新采的茉莉,让人很是放松。 若干桌椅摆放在大堂内,供人喝茶闲聊,正前方两侧有盆栽翠竹,假山假石摆放在那里,浅浅的水缓缓流淌,更有鱼儿穿梭在其中。 这副光景同大齐的随缘客栈有几分相像,可也有不同,最妙的是,前往这里的客人进屋前需除去鞋袜,换上这里专门的软鞋。 且这里的地面并不平整,高矮起伏,更有竹节宽的水沟遍布屋内。 “这是什么?”即便是齐陌染这样见多识广,一时竟也没有猜出。 关柳笑道:“这不过是个简易版曲水流觞,玩闹罢了,上不得台面。” 齐陌染闻言却惊喜地凑过去看。 好一个曲水流觞,竟真的有点儿那个意思! “二楼还有呢,我带你去瞧瞧!” 说着,关柳将她扶起来,朝上面指了指。 齐陌染抬头,看到这间并不大的茶馆内居然还有二楼,且从这里看去,二楼栏边的纱幔被风吹起,若隐若现,朦胧神秘之美让人产生更多的探究欲。 拾阶而上,几步走到了二楼,只见那里放置着许多矮塌、矮椅,棋盘等一应消遣物品应有具有。 “这里真的是好棒啊,若我是客人,也愿意来这里!” 说着,她随意选了个矮椅坐下,伶俐的小伙计已经端上两碟小菜并一壶茶水。 品着茶香,一阵琴音袅袅而来,向下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纱衣的女子在一张桌子上翩翩起舞。 齐陌染已经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语言和词汇来形容她所看到的这一切。任何赞美的话语都无法形容她此刻的激动心情。 又在茶馆坐了片刻,她们二人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茶馆,返回满园春色。 可是即便回来,满心满眼地都还是七柳茶馆的模样。 关柳开茶馆不是说说而已,第二日一大早,众人忙碌完早饭,她抹了一把额头的汗,道:“七柳今日就能开张了,你去做掌柜的如何?” “乐意效劳!”那么好的地方,让她住店里都乐意,遑论当个掌柜。 剪彩这些事情并没有多隆重,无非就是满园春色的人再加上皇甫北辰和傅修平前来捧场。 他们好歹也是有品阶的官员,来给他们剪彩更是引得 百姓们驻足。 不过茶馆毕竟是聚众玩乐的地方,旁的茶馆都在大堂之中垒出高台,说书、唱曲儿,茶馆借此挣些零嘴茶点钱,生意好时倒也能挣不少银子。 可七柳茶馆一看就是给文人墨客准备的,普通百姓即便来此,也不过是歇歇脚、喝口茶,“曲水流觞”这等阳春白雪之事,他们断然是欣赏不来。 也因此,即便引来不少人好奇,可真正进店的人却少之又少。 关柳店里还要忙,便留她一人在这里。正好无事,她在店里闲逛,也算熟悉环境。 二楼的几个角落皆摆了书架,昨日还未见到,今日上面已经摆满了书籍,不知道的倒会以为这里是个书店。 算算日子,这几日临近秋闱,不少考生前来准备考试,这里岂非就是最佳的“自习室”? 好巧不巧地,这里后院带着一个宅院,宅子里有几间房,原本是用作给管事和伙计住的,不过他们皆是本地人,回家住更是方便。 如此一来,这不就成了招牌! 有了这个想法,她忙把管事叫来商议,管事听了亦称好,于是拿出笔墨,两人便在纸上写了个告示。 又将告示贴于门前,静候佳音。 这一举动果然没有白费,等了约莫有半日光景,便有两人结伴而来,进了茶馆。 他们带着包袱,身后背着书生出门用的竹箱,眉眼间带着外乡人的羞涩。 齐陌染主动起身相迎,“两位公子是要喝茶歇脚,还是......” 那二人一直未曾进门,站在门槛旁支吾半晌,方道:“掌柜的,你们这里是提供屋舍?” 齐陌染看了看他们的穿着,不经意间露出内里打着补丁的衣物,似是察觉到什么又连忙遮掩好。 旁人还未说些什么,他们已经先红了脸。 “当然,原本是要一两银子一晚的,但我们新开业,故而只需一吊钱。” “一......一吊钱......”其中一个穿着青色衣衫的公子咽了咽口水,犹豫地看了眼身旁那个穿着蓝色衣衫的人,道:“是比客栈便宜些,可是,可是......” “这位公子,我话还没说完呢!”齐陌染又笑着道:“你们是前来参加秋闱的考生吗?我们对于考生更是优惠呢,一吊钱可以住到考试结束,只是......” “只是什么?”青衣男子急忙问道。 算算日子,距离考试起码还有七八日,若是一吊钱可以住这么些时日,他们可是能省下不少呢! “只是我们这里房间有限,不能给你们单独安排房间,而且一个房间可能会住多人。” 就在刚刚,她突然想到,可以把房间略微改动一下,改成大通铺,这样可以为更多没银子打尖住店的学子提供方便,再者说,白日里温习完全可以在二楼进行,睡得地方差点额,也不会影响什么。 青衣男子闻言,道:“这不算什么,有我兄弟二人的容身之所就够了!”说着,他就要从口袋里拿银子。 可是,他身边那个蓝衣男子却突然按住了他的手,皱着眉头看向店内,又上下打量一番齐陌染。 这才道:“掌柜这里这么便宜,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齐陌染一愣,顿了半晌似在理解他什么意思,一旁的管事听了先不满道:“公子,你好歹是个读书人,怎么疑心这般重?我家掌柜看你们无银子住店,故而才给了这个价格,实不相瞒,先前我们都是一两银子一晚,不还价的!” 青衣男子忙道:“管事莫气,我们不远千里而来,一路也是屡遭坎坷,不得不谨慎些!” 第442章 话本中的故事 第442章 话本中的故事 管事又道:“我们虽是新店开张,可是掌柜给出这个价格,不仅挣不着钱,还得赔钱,你们......” 齐陌染从书中多能体会古代学子的心酸,也知道他们准备这么久就为了这一次考试十分不易,不愿让他们被这些琐事扰了心情,朝管事使了个眼色,阻止了他后面的话。 伸出手摊到蓝衣男子面前,定定地看着他道:“公子小心防备自是应该,现在可还有什么疑虑,如果没有,我们这里是要先付银子的!” 青衣男子见同伴不语,忙道:“有有有,掌柜的给您!”说着,从荷包中拿出一吊钱搁到她的手心中。 齐陌染上下掂量了几下,这才将倚在门框的身子站直,做了个“请”的姿势,将钱丢给管事,亲自带他们去了后面的屋子。 青衣男子忙拉着蓝衣男子跟了上去。 说是委屈他们住大通铺,但是现在人不多,享受的完全是“两人间”的待遇! 青男子甚是满意,看着屋内的陈设又连连向齐陌染道谢,“掌柜的,真是太感谢你了,我兄弟二人皆来自成县,走了七八日,又逢老乡捎我们一程,这才顺利在考前赶到,我们......” 齐陌染笑了笑,摆摆手,“无妨,我开门做生意,也不送免费的午餐,银子我收了,何须道谢!” “话虽如此,我们还是要感谢您!哦对了,我叫谢铭,这是我同乡苏扬,那个......”说着,他突然顿了顿,不好意思地问:“掌柜这里的茶馆是新开业吧,我们可以在店里温习功课吗?” “自然。” 说罢,她便留他二人在房中休息,回了前堂。 管事见她出来,叹道:“掌柜,咱们如此行事,只怕会亏上不少啊!” “一时亏损倒无妨,若是来的学子多,不也相当于给咱们做了宣传,再者说,不过是个容身之地罢了。” “掌柜的,话虽如此,可是,可是那穿青衣的男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贼眉鼠眼的,还有那蓝衣男子,态度傲慢,只怕......” “咱们既然宣传了出去,开门做生意,哪有挑客人的道理,至于你的担忧......咱们店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你若是指那几本书,白日里着小伙计盯着点儿也就罢了!” 管事见她态度坚决,也不好多说,叹了口气便去做事了。 她则选了个阳光好第位置坐下,捧着一本书慢悠悠地看了起来。 这不正是她喜欢的生活吗?一家小小的茶馆,容客人们喝茶闲聊逗趣,她沐浴在阳光下看着话本子,最好......有个心爱的人陪在身侧。 “你在这里躲清闲,却让满园春色的众人忙得团团转!” 恍惚间似是听到皇甫北辰的声音,她回神浅笑,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继续将目光落在书上。 “看得什么,这么入神?” “你怎么来了?”齐陌染又一次听到皇甫北辰的声音时,才晓得回头,看到皇甫北辰,立时站了起来。 他没说话,从她手中抽出了她正看着的话本子,随意翻了几页,讲得恰好是将军娶妻的故事。 书中虚构了一个朝代,打开她正看得那段,恰好是将军娶妻之后的情节,将军不懂珍惜眼前人,时时念着自己的“白月光”,可后来现自己的夫人有多么好时,为时已晚。 原本是个再简单不过的故事,无非是把一些看似不可能的爱恨情仇夸张虚化,可齐陌染看了后眼眶竟微微泛红。 “不过是个话本子,怎么这样伤感?莫非你认为我也是这样的人?” 皇甫北辰不由好笑,这傻丫头难不成还将自己代入剧情了? 可是自己又岂会做那个负心人?! “多心什么?与你何干,不过是觉得话本子里的那姑娘太坎坷了些罢了......你方才说店里忙,那你怎么过来了?” “我现在也有了官职,早就该自立门户,君上已经赐了我一座宅子,待到咱们成婚后自然住在那里,我去看过,离这里不过一刻钟。你喜欢什么样的环境?” 皇甫北辰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自顾说了起来,还看向周围,道:“是这里的环境吗?那我就照着这个模样布置,好不好?” 齐陌染看着眼前的皇甫北辰,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可是有些话却是不吐不快。 “寒安香呢,她怎么办?” 有些问题总要面对的,就比如这件事,就是横在他们中间的一根刺,不疼,但想起来时不时扎一下。 皇甫北辰扶着她坐下,双手搭在她的肩上,一脸认真地道:“当初答应了君上的,自然没法反悔,再者说她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就当她是无家可归的人,给她一个容身之所罢了。” 宿命或许就是如此,齐陌染也没有心情再做计较,就像她曾经恨不得用性命换回他的记忆,可到了现在,不也无所谓了吗? 眼看着婚期将近,她心里就愈地不安,一面纠结若是大婚之日便是她的归家之时,她到底走还是不走,一面又担心颜彦不除,会不会留下后患。 “小染,你在想什么?” 神思不宁,就总爱出神,说话间,思绪就已不知飘往何方。 又一次被皇甫北辰唤回神,她才淡淡道:“无事,可能有些累,我想休息了。” 她在后院专门腾了一间屋子供她和泉敏住,想来此时泉敏应该已经把屋子打扫干净了。 “嗯,那你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皇甫北辰又看了看她,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原来你就是将军世子未过门的新娘子,大齐的公主!” 冷不丁突然从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她回头一看,竟是苏扬,那个蓝衣男子。 对于这样无礼又多疑之人,她一向是不愿意打交道的,再加之她现在也没什么心情,故而态度有些冷淡,“正是,怎么,不会觉得因为我是公主,所以不该收你的房租?” “你!”似是被她气到,他伸出手指着她好一会儿,才又缩了回去,愤愤地甩了袖子走了。 第443章新一轮挑衅 第443章新一轮挑衅 齐陌染坐在椅子上,看着他的背影哼了一声,这才作罢。 只是再也没有心思看话本子,索性将书搁置在一旁,趁着店里无人,甚是安静,望着屋顶陷入沉思。 良久,她突然想起一事。 寒安香许久没有出现在她面前,可这根本就不符合她的性子。 依照齐陌染对她的了解,越到成婚之时,她定是愈意难平,要搞出乱子的。她的身份哪怕再尊贵,可强龙难压地头蛇,寒安香作为大魏甚是得宠的郡主,她也得委屈几分。 齐陌染原想着,再有半月就是大婚之日了,只要这段时间寒安香不来给自己找麻烦,她就权当在府上养个闲人,但她若敢来挑衅,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可有些人就是不禁念叨,谁能想到原本在这里躲清静的齐陌染还是在距离成婚半月时被寒安香盯上了。 又是一个阳光和煦的午后,她照旧在大堂内的角落坐着,最近又来了几个学子,不过是为了找个安静的地方温习功课的,因而与谢铭和苏扬一同在二楼看书。 累了店里有茶点,难得如此清净的地方就连挑剔的苏扬看上去都很是满意。 主要表现在每每路过齐陌染时,他偶尔还会给上一句问候,不过齐陌染不搭理就是了。 这样的岁月静好就在这一日被打破,寒安香亲自上门的时候静悄悄的,而走时甚至引起了楼上学子的注意。 “呦,堂堂公主竟然来区区茶馆做掌柜,怎么说也马上要进皇甫家的门了,不怕被人说闲话吗?” 齐陌染心道,你要是不来就不会有人说闲话了,可你偏偏来了...... 几句讽刺并不是寒安香的目的,只见她找了个齐陌染身边的位置坐下,唤道:“小二,上茶!” 小伙计麻利地跑过去问:“您要喝点儿什么?” 她微侧头朝齐陌染的方向望了一眼,哼道:“你们这里能有什么好茶,罢了,上你们这里最贵的茶吧。” “是。”小伙计平日里也不少遇到挑剔的客人,因而也没多在意,点头哈腰地应了便下去备茶。 “慢着,”寒安香这次就像是有备而来,穿的很是隆重,理了理衣摆上的褶皱,道:“你们这里的茶不是当着客人的面儿现泡的吗?何时成了上茶了?” “这......” 小伙计犹豫地朝齐陌染看了一眼,虽说他们这里的确是有这个服务,但因为很多客人都没这个闲情逸致,多是来歇脚闲聊的,这个项目还没“开张”就已经被扼杀在摇篮里。 “我来,你先去忙吧。” 齐陌染把话本子合上,干脆利落地走了过去,在她面前缓缓坐下,然后拿起桌子上的茶具,开始泡茶。 对于寒安香这个磨人精她有的是耐心,她说过的,寒安香若是敢来挑衅,她一定奉陪到底。 煮茶很是讲究,不过齐陌染闲来无事时常在练习,一套动作做下来如行云流水,就连火候都掌握的刚刚好。 一壶茶总算煮好,她斟出一杯,双手递给寒安香,后者并不接,只是看着她道:“成婚之后你我就要以姐妹相称,此时却要劳烦姐姐给妹妹煮茶斟茶,真是过意不去呢!” 茶杯里倒的是热水,很快齐陌染的指尖染上了一抹通红,然而她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端着茶杯又往前递了递。 “无妨,我是这里的掌柜,客人有任何需要,我都会尽力满足。” “是吗?”寒安香缓缓抬手,接过杯子。 然而就在将接未接之时,她却突然松了手,滚烫的热茶立时就浇到了她怀里。 齐陌染就知道会出幺蛾子,因而十分淡定地找手帕为她擦拭,可怎么也没想到,寒安香尖叫一声后再无动作,而是委屈巴巴地唤道:“北辰哥哥......” 齐陌染这才晓得回头,只见皇甫北辰站在门口,正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随即快走上前来,一把抱起轩然泪下的寒安香,紧张地关切道:“你没事吧?” 寒安香却在他怀里倚着,小声道:“跟姐姐没关系,都是我不小心,不要怪罪姐姐......” “......”齐陌染不语,只是静静抬头看着他二人。 皇甫北辰连忙要抱她出去,走了两步又突然停下来,回头对齐陌染道:“小染,虽说我不该同时娶你二人,可是这毕竟是君上的旨意,你......” 齐陌染如此聪明之刃如何会不懂他的意思,轻轻勾唇笑了下,又自顾斟了杯茶,这才起身,端着茶杯朝他们走近。 看着他怀里的寒安香,毫不犹豫地将手中拿呗热茶泼到了她的身上。 在二人更加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她显得更为冷静,一板一眼地开口。 “既然郡主说是我烫伤了她,我怎能让她失望,现在你我都看到了,这才叫故意!哦对了,傅修平那里有秘制烫伤药,保证不留疤,所以伤疤什么的,就不要当做借口了。” 说罢,这才不屑一顾地转身,自顾坐回原来的位置。 皇甫北辰欲言又止,半晌还是选择带着寒安香出门。 “原来掌柜就是大理寺卿那未过门的娘子,失敬失敬!只是眼下看来,您的夫君可不怎么向着您啊......说来也是,那寒安香毕竟是君上跟前最得宠的郡主,便是亲皇子都要礼让三分,遑论您呢!” 齐陌染抬头朝说话那人看了眼,淡淡道:“刘公子好眼力,您也不差,当今户部侍郎之子,不在自家书房温习,反而跑到我这小庙里来,不知所为何事啊?” “这,我......”那刘公子吞吞吐吐地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解释来,可又不愿在她面前丢了面子,便道:“你这茶馆开门做生意,我愿来便来,关你何事!” “既如此,倒不如把这几日打着远道而来的考生名义,白吃白喝的银子结一下!” 这个户部侍郎之子她起先并不认识,只是偶然间看到他外衣里的内衫乃是用的上好料子,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她并没揭穿,可今日他让自己不高兴了,这样的人没必要留眼皮子底下碍眼。 第444章 烫伤 第444章 烫伤 皇甫北辰带着寒安香回到她的郡主府后,连忙着人去请太医,寒安香则躺在床上不住呻吟,哀嚎着痛,手还紧紧抓着他的不放。 待到太医来了之后,着女医看了伤处,回禀不过是轻微烫伤,有些红肿,上些药膏,不出七日就能消肿,且不会留疤。 皇甫北辰听罢,才长舒一口气,只是没让寒安香看到罢了。 “北辰哥哥,”上完药,寒安香又不老实起来,柔弱地唤道:“你不会怪罪陌染姐姐的吧,都......都怪我不好,想喝口茶还要劳烦姐姐亲自为我煮,我,我太没用了!” “不怪你。”皇甫北辰面色平平,看不出喜怒,可下意识便叫人觉得他心情不大舒爽。 寒安香觑了眼他的神色,便不再言语。 而皇甫北辰又开口了,“你放心,我定然不会让你白受委屈,不管是谁,犯了错都是要赏罚分明的!” “可是,姐姐是你未过门的新娘子,又是大齐的公主,岂能因为我一个小小郡主的伤被罚......” 说着说着,她似是委屈极了,又拿衣袖轻轻拭着眼角若有似无的泪珠。 皇甫北辰原本坐在她的床沿,见状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作为安抚,随即便要起身出去。 可是这天底下,从来都是无巧不成书,谁能想到长公主寒姜身边的贴身侍女莫离,好巧不巧地,就在此时来了郡主府。 莫离原本是奉了长公主之令接她入宫一叙的,想想她们姑侄以往几乎日日见面,而现在已有数日未见,也难怪长公主会想她。 可是她方一进屋,便听到屋内传来的啜泣声,立马关心地上前问道:“郡主这是怎么了?” 寒安香并未直接答话,而是先看了眼皇甫北辰,这才嗫嚅道:“无,无事。” 可是这话,叫旁人听来,又怎会是无事的模样。 于是,莫离也不开口,只在一旁静静站着,等着下文。 皇甫北辰自然明白莫离的意思,神色淡淡地道:“些许烫伤,已经用了药了,劳烦姑姑转告长公主,并无大碍!” 莫离却道:“郡主虽并非君上亲女,可也一直是被放在心尖宠的,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敢烫伤郡主?这事若是查不明,君上和长公主怪罪下来,谁也担待不起!” 皇甫北辰尚未开口,寒安香便抢道:“莫离姑姑,这事不怪陌染姐姐的,她也是不小心,你就不要告诉姑母,惹得她担心了!” “哎呦我的郡主啊,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替别人说话,眼看着就要大婚,怎么不偏不倚就被烫到了呢?幸好只是伤到了腿,这若是伤在别处,可如何是好?” “我......” 莫离没让她再说下去,而是看着皇甫北辰道:“如今世子已经单独立府,也坐上了大理寺卿之位,深受君上信赖,甚至将他最宠爱的郡主也一并赐婚与你,哪怕是个侧室也毫无怨言,可,大人就是这么对待郡主的吗?” “......” 皇甫北辰顿了顿,作了一揖道:“姑姑说的是,我正要同姑姑说此事呢,只是齐陌染毕竟是大齐公主,且大婚将至,使者也会前来观礼,在这个节骨眼上,若是让公主受伤,恐怕也不大好吧。” 莫离哼笑道:“这事可不是奴婢能做得了主的,待奴婢回宫回了长公主再说吧!” 言罢,莫离便走了。原本正打算出门的皇甫北辰却停住了脚步,终是没在往外走一步。 “哦呦,你怎么突然这么厉害了,以往不是自诩自己翻身做女主,行事要低调吗?” 茶馆之中,晚饭时分,空无一人。 学子们都躲到后厨,围着炉灶吃饭,既能取暖,又能吃到热乎饭菜。 茶馆内有不少茶点,可他们都知道那是要拿去卖的,因而都默契地不提此事,也就是到了晚上这顿,卖不出去倒了也是浪费,他们便趁此机会吃上两口白食。 原本是愧于提及的,可白食吃多了也就没那么羞愧,更多的是感激了。 齐陌染自然是不在意这点儿吃食的,虽说店是关柳的,可她早已与关柳达成共识,店铺的银子算是她出资赞助,到时有了盈利她抽取部分红利。 因而这家店说白了,真正的主人还是齐陌染。 每每到了这个时辰,店里没了人,系统便来找她聊两句,也不知是晓得她快要离开这个世界,心有不舍,还是出于旁的什么原因,总之她这几日与系统说的话恐怕比以往加起来的都要多。 “怎么,我被人欺辱良久,指望你没用,还不许我反抗了?走着瞧,她若还敢来挑衅,我定不叫她沾到半分便宜!” 齐陌染眉头一挑,满是得意。 可系统却忍不住泼她冷水,“你还记得我之前给你的小册子吗?也不知你看了没看,就是原著作者写的大结局,你......” 齐陌染不待它说完,便打断道:“看那干什么,在原著里我可是个炮灰,早就该身死的,可我已经活到了现在,你觉得剧情还会按照原著展吗?” 想想她说的也对,系统道:“可我还要提醒你,长公主一向疼爱寒安香,若是此次知晓此事,你可知后果如何?” 齐陌染给自己斟了杯茶,缓缓品了一口,砸了咂嘴,这才道:“当然,可若是不把她们解决了,我能不能顺利进他皇甫家的门还另说,不先下手为强还等着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死吗?” 现在的变数太大,即便是系统,到了这个关头也无法预测到结局是什么,换言之,每一个结局的产生都可能是被一言一行甚至是一个念头所改变。 系统还想再说什么,可冷不防传来一阵脚步声,它忙压低了声音快道:“别忘了手钏,它关键时刻会帮你的!” 齐陌染刚想点头,却突然想到这能量石是她费尽力气寻来的,原来到头来,她依靠的还是自己。 脚步声愈清晰,渐渐走近至她跟前,缓缓掀起眼皮,便是一碟子淡青色的糕点映入眼帘。 第445章 算账 第445章 算账 再一抬头,便见苏扬端着盘子站在她身侧,道:“尝尝,这是灶上刚蒸出来的,还热乎着!” 齐陌染随意扫了眼又将目光落在桌案上的茶宠身上,“你们自去吃吧,不用给我。” “可是,这是专门,专门做给你的......” “专门做给我的?”齐陌染哼道,刚想问问她何时吩咐厨房给自己做糕点,眼角余光却瞥见他衣摆上蹭上的面粉。 想来出来前已经被他掸过,可仍留下一些痕迹,他没注意,可是齐陌染却看到了。 这让她不由得正色,抬起头,望着他,认真地道:“你做的?” “是,”苏扬听她这么说,终于露出一些笑意,“你快尝尝。我......” “苏扬!”齐陌染厉声打断,“你可知你来这里是做什么的?你不是来考试的吗?为何会做起糕点?” “我,我......”闻言,苏扬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十分精彩,却是说不出任何话来。 “掌柜的,这并非他一个人的主意,是我们,我们非常感激你给我们这样啊优惠的价格让我们住在这里,还有这么好的环境让我们温习功课,这才想做些什么表示感谢。” 谢铭作为苏扬的同伴,忍不住出来辩解。他身后还站着几个同在此住的学子,纷纷点头。 “感激我就拿金榜题名做凭证,一盘糕点能顶什么?难不成你们男子汉大丈夫,读了这么些年的圣贤书,准备了这么久,不远千里来此,就是为了洗手作羹汤的?” 齐陌染见状更气了,读书便读书,眼看着不过两三日就到了考期,自己心里隐隐急切,眼下看来自己这闲心,算是白费了。 苏扬闻言一言未,搁下糕点转身便走,面色难看得紧。 谢铭等人以为他生气了,连忙追过去劝解,可齐陌染却知道,他是想明白了。 人在什么时候,就该做什么样的事,本末倒置就不好了。 又得了清净,她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煮着茶,手里的话本子拿起来又放下,随意翻了两页,还是合了起来。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炉上的水壶呜呜作响,可她恍若味觉,任其响着。 “好一个大胆的齐陌染,居然敢伤郡主,,还未过门便如此猖狂,若真嫁来,岂有香儿的活路!” 长公主坐在寝宫,披着头,仅着内衫,坐在床边,看模样是要准备睡了。 嘴上说着动气的话,面上却是分毫看不出,一边由莫离小心伺候着扶上榻,一边道:“今日夜深了,明日一早便出宫去,我倒要看看,这齐陌染到底是何方神圣,突然如此嚣张!” “谁说不是呢,来大魏这么久,整日住在客栈,让旁人知晓还以为我们苛待公主呢!” 莫离应和着,服侍寒姜躺下,又道:“只是不知,皇甫世子是何看法?” 寒姜原本已经合上眼睛,闻言又睁开来,问道:“此话怎讲?” “奴婢今日瞧着,小世子似乎有位为那公主说情的意思,只是听奴婢提起了您,便不敢再言语。” 寒姜哼了一声,道:“量他也没有那个胆子同我作对,明日去瞧瞧吧。” 说罢,闭上了眼睛,不再言语。 莫离为她掖了掖被角,转身去外间榻上歇息去了。 在夜色的掩盖下,多少心思隐于其中,到了白日里,各个都变得容光焕,再也看不出本来面目。 七柳茶馆开门做生意,自然是越早越好,这附近的人不乏有年长的,出来散步时来此用些早茶,与掌柜闲聊几句,再散步回家。 茶馆挨着河畔,也有人在此撑了鱼竿,久不见上钩,便跑到屋里闲聊,冷不防见到鱼竿上下晃动,又箭一般冲了出去提竿。 若是哪一日钓的鱼多,还会赠给齐陌染两条,权作茶钱,而每到这时,那些学子便有了口福,能够吃到一顿掌柜亲自下厨熬制的鱼汤。 起了个大早,齐陌染早早开了店门,呼吸着入了秋的略带凉意的空气,琢磨着该给自己加些衣物了。 再想到那几个书生身上破烂的衣服,恐怕也没有什么能过冬的,索性唤来泉敏,让她去找家铺子,给店里每人走做上一件,包括那几个书生。 泉敏早就对他们有意见了,此时听闻做衣服都想着他们,终是不乐意了,“小姐,您处处惦记着他们,可是您想想,自打他们付了那一吊银子,还付过什么?” “当时已经说过不包饭钱,只是住宿的,如今有鱼赠鱼,有糕赠糕,幸好再过两日就到了考试之时,不然咱们真要被吃穷了!” 齐陌染听她说完,忍不住笑道:“你这小丫头,没想到还有些生意头脑,可怎么看人不大准呢!” “看人?小姐这是何意?” “若我说,他们这次都能中榜,甚至以后前途无量呢?” “啊?不能吧,就他们几个,穿成这个模样?我,我看不像!” “泉敏,人不可貌相,即便他们不能高中,就当帮我们宣传了,再者说,也就两日了,不过是多几张嘴,总比咱们几人格外冷清的好吧!” 泉敏还在歪着脑袋想她说的话,齐陌染已经笑着催促道:“快些去吧,晚一步被别人抢了先,过冬的衣物又要多拖上几日呢。” “哦,是了是了,我这就去!”闻言泉敏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 她前脚刚出门,后脚便听到外面停了辆马车,似是从马车上下来什么人。 齐陌染起身去整理茶叶茶具,突然看到一双华贵的鞋子出现在自己的视线内。 慢悠悠抬头,她不禁弯了弯嘴角,原来是“老朋友”了。 她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福了一礼,道:“见过长公主,不知长公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长公主恕罪!” 寒姜并没有允她起身,而是十分优雅地寻了主位坐下,这才悠悠道:“公主还站着做什么,快来坐,怎么说也是我大魏的客人,就不必如此多礼了,来,来本宫跟前坐。” “是。”齐陌染起身,微酸的腿一时有些不适应。看到她冲自己招手,便走了过去。 第446章 长公主往事 第446章 长公主往事 齐陌染走过去,第一件事就是为她斟茶,而寒姜似是理所应当的,静默不语,笑看她为自己斟茶。 直到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完成,斟了杯色泽纯正的茶水至杯中时,她才惊觉这一幕竟如此眼熟。 似乎...... 寒安香栽赃自己烫伤她时,也是此番光景。 她不禁悄悄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琢磨了下反击寒姜的可实行程度,顿时泄了气。 这个难度,实在太高了呀! 且不说长公主出行身边的侍卫数不胜数,虽说此番极为低调,可你出门瞅瞅那些掩在小贩中的一双双目光如炬的眼睛,就知道什么叫厉害了! 再者说......她若敢做出那么出格的举动,长公主直接亲手将自己处置了,哪里还会等着向旁人哭诉! 这样一想,她这杯茶倒显得没有那么容易斟出去了。 不过好在寒姜似乎并没有想用同样的方式对付她,看到她悬在半空中的手,主动接了过去。 看到茶杯被她稳稳地握在手中,齐陌染这才长松一口气,露出浅浅的笑容。 好在没有故技重施! 然而这般熟悉的情形并不是没有任何作用,寒姜轻抿一口茶水,便放下了杯子,道:“公主真是好雅兴,竟然想到在大魏这样一个地方开这间茶馆。” 语气平淡,声音冷清,原本想象中的质问并没有,反倒是不咸不淡地客套,这反教齐陌染不知如何接话,只得随便敷衍道:“闲来无事,打时间罢了。” “哦,是吗?公主马上就要嫁入皇甫家了,还会无事?还是说......你所指的事情就是对付你的妹妹,寒安香?” 齐陌染听罢,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寒安香算自己哪门子的妹妹,可是又猛然想起,寒姜好歹是皇甫泽之妻,将军府的主母,虽然很少住在将军府,时常进宫,仍是住在宫中的宫殿之中。 可这并不妨碍她成为齐陌染的长辈。 最关键的是这个长辈还是站在寒安香这边的。 言辞之中,她早已听出寒姜是来兴师问罪的,而她也早就做好了准备。 “长公主说笑了,我岂会对付她,寒安香可是您最宠爱的侄女,任谁都要忌惮三分。” “可泼到她身上的热水却是你亲手所为,你可有话说?” “确实是我亲手所为,不敢狡辩,不过嘛,凡是事出有因,若非她先构陷我,我也不会为合她心意出此下策。” “你!”无理也能搅三分的人恐怕非她莫属! 寒姜快要气到失了礼仪,然而还是压下心头的不快,哼道:“如此说来,倒是她的不对了?” “岂敢岂敢,不过若是细细说出来,郡主若是不踏入我这间茶馆,不就没这么多事情了?” “那是香儿想与你示好,怎么到了你这里反成了她的不对?” 话不投机半句多! 寒姜压根就没想到齐陌染居然会毫不犹豫承认自己的错误,如此也罢,没想到还将香儿也怪罪了一番! 大齐之人难道各个这般狡黠? 心中早已是大大的不快,可她现在的身份仍是大魏的和亲公主,尚且不算皇甫家的人,一时还动不得她。 如此一来,寒姜只得暂缓了语气,道:“本宫知你不满香儿嫁进皇甫家,可自古以来男子有个三妻四妾不是正常,你又何苦这般?” 原是想给彼此一个台阶下,虽未讨得好处,可总归不能吃了亏去。 可谁料,齐陌染竟道:“长公主竟如此豁达,那为何还会容不下一个女子的存在?” “什么?”寒姜微微一愣,片刻后竟然神思巧妙地理解了她话中的意思,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原本端起的茶杯奋力掷到桌面,不顾仪态,甩袖离去。 她怎么也没想到,齐陌染知道的事情竟然还不少! 轿子走的又快又稳,再加之并非返回宫中,而是匆匆回到将军府,因而不过一刻钟便到了。 守门的小厮难得见她回来,连忙作揖,然而一句问好的话还未说完,再抬头时,便只剩了个背影。 僵了又僵,才摇头晃脑地叹了口气,嘟哝了句什么,躲进了门边的矮房内。 而回到将军府的寒姜,却从方才的气愤之中醒悟过来,恨不得将这个府上所有有关那个人的痕迹全都清理干净,一概不留! 然而再细细想来,那人从未在这府上待过一时半刻,若说属于她的东西,就只有那一样了! 皇甫北辰! 那个她亲生的,一面都未曾见过的儿子!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未曾有孕,对于将军府这个唯一的男丁,简直恨之入骨! 皇甫北辰对于她来说,是她这一生耻辱的延续。 哪怕这个耻辱,是她自食恶果。 “主子,您莫要动怒,齐陌染终归是要嫁进皇甫家的,您毕竟是皇甫家的主母,到时对付一个儿媳还不是易如反掌。” 寒姜紧紧拳头,道:“我就是不甘心!” 今日齐陌染寥寥几字,就这么轻易地勾起了她的回忆,还是那段她最想忘掉的回忆。 美人从来爱英雄,哪怕是当年尚为公主的寒姜也不例外。 偶然的一次机会,在庆祝皇甫泽凯旋的庆功宴上,她见到了身着铠甲的少年郎。 那时的皇甫泽自然不如今日这般沉稳,可正是那时的意气风,恭谨之中犹带着难以遮掩的桀骜,深深吸引了眼界甚高的寒姜公主。 至此,一不可收拾,她日思夜思,终于再一次合适的时机中,她请求父君赐婚。 作为当时最受宠的公主,那时的君上没有理由拒绝,当即颁下旨意。 彼时的皇甫泽却正在与其爹娘商议他的婚事,对象便是他最心爱的女人,虽为布衣,却善良谦和。 这道圣旨就像是一道惊雷,险些将他劈的四分五裂,然而拒婚是万万不能的,为此,皇甫泽被关了数日禁闭,哪怕他以绝食相要挟,也未曾换得爹娘松口。 寒姜犹记得,那时他听闻皇甫泽已有心上人,十分不服气,认为这样优秀的人除了她,无人能配得上,甚至偷偷溜出宫,悄悄去看了那女子 第447章 秋试前夕 第447章 秋试前夕 “你怎么在这儿?” 一声询问打断了寒姜的回忆,她回过神,看着眼前自己爱了多年的男子,淡淡道:“这是我的府邸,我不在这儿,还能在哪儿?” 皇甫泽顿了顿,解释道:“你知道的,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何意?” 也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们成了如此模样的话不投机半句多,不说话便罢,一旦开口,必然争吵。 因着刚刚才回忆过往事,一些不好的事情涌上心头,教她的心情也不怎么美妙。 皇甫泽似是察觉到这一点,也不愿开始无端的吵架,选择低头,“还没吃饭吧,府上新换了一个厨子,手艺不错,让他给你做几道爱吃的菜?” “不必。”寒姜不知突然想到什么,面色又冷了下来,欲言又止地看了眼皇甫泽,道了句“宫里还有事未处理”,便大步往外走去。 直到走出大门,坐上轿子,她才恍然回神似的,一阵懊恼,揉着太阳穴苦笑。 齐陌染没有被小惩大诫,回了府却又“落荒而逃”,身为长公主、将军府主母,能混到如此地步,也是着实不易。 这样一想,寒姜的头,更疼了。 齐陌染在茶馆送寒姜出门后,心中着实忐忑了一把,生怕自己被“收拾”,可翘等了半晌,什么也没等来,这才长舒一口气,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可想过几天安稳日子,却没那么容易。 将军府不知几时,成了想留就留,想走就走的地方,皇甫北辰背着一个轻便的包袱大摇大摆走到了茶馆之中,见齐陌染连眼皮都没掀一下,原本朝后院走的身影一个转折,又折了回来。 “我要在这里住上几日。” 这茶馆虽说是齐陌染的,可听他话中之意,不是在商量,而是在通知。 齐陌染一愣,下意识地道:“再有半月就成婚了,不是说在此之前两人见面不好吗?” “哪里来的谣言,我怎么没听过?”他不认可的事就是没听过,他不想做的事就是没有其事。 齐陌染总感觉这副样子的皇甫北辰似曾相识,却又怎么也想不起,见他又步步紧逼,拎着包袱又朝后院走,她连忙追上去,还未开口,他又道:“莫拦我,我就是要在这里住下。” “谁要拦你?”齐陌染努努嘴道:“不过,你若是想住在厨房,我也没意见。” 皇甫北辰这才晓得去看自己面前这扇紧闭的门,竟然是厨房,讪讪转身,又不肯服输,给自己找补,“我,我不过是饿了,寻口吃的。” “哦。”齐陌染斜睨着他,阴阳怪气地应着。 眼看着脸上的面子就要挂不住了,他又道:“在这里借住的那几个书生呢,这几日就要准备考试了,难不成还在偷懒?” 齐陌染跟着他进了房间,忍不住帮他一道收拾,“明日就考试了,他们去附近转一圈。” 看着如回到自己家的皇甫北辰,她不禁将心中的话问出口,“莫非最近大理寺案子少,还是你的新府邸竟不如我这里舒服……” 为何想到跑这里来住? 然而话不曾问完,便听门外一阵仓促的脚步声响起,那脚步声忽远忽近,半晌才猛地推开门,看到屋里的二人,气喘吁吁地道:“诶,你们都在,那太好了,我在这里住几天,不介意吧?” 虽是问句,他却拎着手里的包袱转向屋内的另一张床。 没办法,其他的房间都被那些书生用着,这是唯一一间空房了。 齐陌染看看皇甫北辰,,又看看不请自来的傅修平,这时终于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问道:“你为何要来这里住?” 傅修平“嗐”地一声,“之前在山寨不是被公主现了,这几日要避避风头。” “可君上也赐了你宅子,那里分明更近一点!” “啊?是吗?可是我觉得……” “你们两个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齐陌染突然打断了他的话,继而厉声问道。 傅修平一时哑然,悄悄看了眼皇甫北辰,后者默不作声,又看看正对着他怒目而视的齐陌染,原本想随便说点儿什么,插科打诨,蒙混过关,可正要开口,皇甫北辰便说话了。 事已至此,到底是无从隐瞒了。皇甫北辰道:“你可知明天秋试?” “知道呀,明天嘛!”齐陌染奇怪,她这几日天天听那几个书生掰着指头算日子,想不知道都难。 可他们不一样,作为大理寺卿,监管着考场秩序,没人能比他们再清楚日子了。 “今天早晨,有个书生在考场前倒地身亡。”顿了顿,又补了句:“他杀!” “……?”齐陌染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才道:“可是,这跟你们住我这里有什么关系?” “因为那个书生先前一直住在你这里。”傅修平慢悠悠地朝齐陌染迈了一步,余光瞥到皇甫北辰的神色,刚迈出的那一步又缩了回去。 他轻轻嗓子,继续道:“而且经仵作验证,他是中毒而死,可是他的同伴说,除了在茶馆,他没吃任何东西,所以……” “所以你们就怀疑是我干的?”饶了一大圈子,齐陌染终于听明白他们的意思,有点生气。 但一时竟分不清到底是气他们怀疑自己,还是气她好心收留了那些书生却被怀疑,甚至担上了人命官司。 “不不不,我们当然相信你,但是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这间茶馆,我们总要查上一二,你说是吧?” 傅修平讪讪一笑,讨好似的看着齐陌染。 齐陌染原本正气着,突然勾唇一笑,将这二人望着,“大人,您这就说笑了,您既然要查,我自然配合,您想从哪里开始?” “……那,那就先查卧房和厨房吧!”傅修平硬着头皮道。“ “好,那就走吧。”齐陌染说完,率先走了出去,留他二人面面相觑,一面庆幸她的配合,一面又担心暗藏幺蛾,难以招架。 不怪他们多想,只因她的转变太过突然,不得不让他们多了一丝丝防备。 第448章主动进牢 第448章主动进牢 然而防备归防备,求助也是必然的,毕竟是齐陌染的地盘,他们若真想查出点儿什么,少不得依靠她。 然而一盏茶过后,他们终于明白,齐陌染到底哪里奇怪了。 “大人查案,却还要依靠我一小小女子?真是奇怪,你们要搜便搜,我又没拦着,难不成找不到真凶,还要拿我问罪?” 皇甫北辰自然听出她话中的不满,不过说来也是,任谁都不会对冤枉怀疑自己的人好脸色,可是...... “协助查案,怎能叫怀疑呢,再者说,若是不信你,早已将你带回衙门,何必巴巴地跑来,事实上......” 齐陌染默默看着他一本正经地胡编乱造,又听他道:“实际上我们是为了保护你!” “保护?此话从何说起?” 看她的面色有所缓和,皇甫北辰再接再厉,“你想啊,有人悄悄给你身边的人下毒,还能做得如此神不知鬼不觉,你不觉得这对你也很不利吗?” “哦,神不知鬼不觉吗?”齐陌染状似思索,倚着灶台,随手一指,“那这又是何物?” “啊?”闻言,皇甫北辰同傅修平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 厨房很宽敞,能容下两个灶台,此时齐陌染倚着其中一个,目光恰好落在对面的那个灶台上。 灶台下四四方方的洞口是用来放柴火的,里面已经堆积了不少灰烬,然而就在那些灰烬之间,齐陌染眼尖地看到了一角黄色的不明碎屑。 她抬手指了指,皇甫北辰身后的秦凯已经上前将那碎屑拈了出来,许是放进去的时候只剩下零星的火星,不足以将这一方纸条燃烧殆尽,这才给他们留下了蛛丝马迹。 纸条内部沾染了一些白色粉面状的东西,然而没人知道那是什么。 皇甫北辰递给他一个眼神,秦凯立刻拿着它出了门,“我去找大夫。” 现纸条之后,他们又对厨房进行了地毯式的搜查,瓶瓶罐罐皆不放过,然而并没有什么新现。 厨房排查完,又去房间搜查,后院一共有五间房,一间齐陌染用着,一间放杂物,还有三间供那几个书生住,原本是打算改成大通铺的,不过这里地处偏僻,离考场较远,因而并没有很多人来。 两人一间,刚好住满。 死在考场前的那个书生名叫杨泽,平时不爱说话,也不怎么与人打交道,再加上他是一个人从家乡来此,没人知道他的底细来历。 推门进了房间,屋里的一应陈设摆放的整整齐齐,书篓放在床边,最上面还放着他今早温习的书本。 傅修平翻了翻与他一屋的书生的书篓,也没什么现,不由道:“这里的厨子、小二、管事还没有问过话吧?” 齐陌染听了一阵头疼,“我这茶馆开张连半月未到,这几个书生住在这里也不过六七日光景,这么短的时间怎么可能会有如此深仇大恨,到了下毒的地步?” 她想了想,又道:“仵作确定没验错吗?那可有说是什么中毒?身上是否还有别的伤痕?” “没有。”傅修平道:“虽然不可思议,但事情确实生了,这些时日你觉得这个杨泽如何?可有什么不妥?与他相处的如何?” 她和一个书生能有什么交集?无非就是掌柜和客人的关系,“平日里我也不怎么留意,他们一般在二楼待着,而我就在门口的角落里窝着,这有什么不对吗?” 在看到傅修平和皇甫北辰一同摇头后,又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恨不得马上冲出这间茶馆,冲出后院。 可是理智拦住了她,她略带犹疑地问道:“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应该不只是要让我协助你们调查此事吧?难不成有人拿出了什么证据,证明......我就是凶手?” 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有道理,不然为什么茶馆刚开业就会生这种事情,死的还是自己店里的客人。 于是她就这样问出来了,傅修平脸上闪过一丝错愕,随即道:“话也不能这么说,虽然是有证据,但,但总要调查过方能作数。” 齐陌染听罢,脸上倒没有过多的表情,向门外走去,与皇甫北辰擦肩而过时,淡淡道了句:“夫君,你可要为我洗刷冤屈。” 虽说再有几日便是大婚,可毕竟还未过门,冷不防被她这样一唤,他整个人先是一愣,随后白净俊朗的面庞一下子红了起来。 一句话还未说,就见齐陌染已经走了出去。 他连忙追了上去,果然,齐陌染自己走到了大理寺前,两旁的侍卫看着她走在前面,而自家大人在后面巴巴地跟着,皆是瞠目。 这还不止,进了大理寺,她又如入无人之境般自顾走近进了大牢,随意地道:“这地方我熟,不需你为难。” 说罢,她将稻草摞了摞,寻了个角落坐下,倚着墙壁,不知道情况的还以为她是来闲逛。 “小染,我,这......没人说你是凶手,只是查案需要......” 不怕齐陌染大吵大闹,最怕她这副软刀子模样,不管你说什么做什么,都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明明在生气,却非要装出无所谓的形容。 “那你便去查啊,我不是在这里等结果吗?怎么,大人该不会真的要让我这个疑凶协助吧?” “......”看她似乎动了真格,皇甫北辰心中说不出的滋味,只得道:“你且等我,我定还你一个公道。” 接着,转身出了大牢。 狱卒也自然得了吩咐,不会为难她就是了。 而等到一切回归平静后,齐陌染还是不禁自己生起闷气,揪着稻草低声抱怨,“到底是谁陷害我,若是被我知道,定要好好收拾他不可!” “你现在还有心情收拾别人?”一道声音突然窜进她的耳中,系统悄悄跑了出来,“你被关进,啊不对,你自己进了大牢,也就意味着案子查不清不能出去,眼看着就要大婚,你这是不想回家了?” “谁会不想?”齐陌染犹豫着开口,“我,我只是不希望他为难,还有,我总觉得这是故意栽赃陷害!” 第449章 突发意外 第449章 突意外 “我看没有这么简单吧,”系统带着一阵奸笑,“让我猜猜,你肯定已经想到这次的幕后主使是谁,这么做也无非是希望他内疚,对你好一点儿。” “不不不!”齐陌染勾起唇角,“方才我尚未猜出是谁,但是听你这话的意思,我倒是有几分明白,陷害我的人定是我熟识的吧?” 她方才就在想,若是直接问系统,它定是不会告诉自己真正的答案的,没办法,只能用拐弯抹角的方式来试探了。 然而系统也是个傻的,三言两语就被她探出些眉目。 系统自知泄露“天机”,长叹一声,灰头土脸地消失在空中,任凭齐陌染再怎么千呼万唤,都不肯出来了。 而身在牢狱之中的齐陌染也没闲着。 虽然深陷一桩人命官司中,可身为大理寺卿未过门的媳妇儿,又亲得大人吩咐,小小狱卒可不敢得罪,过不多时便嘘寒问暖,过来讨好一番。 原本安安静静待在狱中也算是避免了不少灾祸,可是齐陌染,怎么可能老老实实,这么做,也无非就是避人口舌罢了。 他朝狱卒勾了勾指头,小声问道:“现在这桩案子是谁在查?” 狱卒十分不解地答道:“自然是大人啊,您怎么这么问?” “哦,我可是大人未过门的新娘子,不需避嫌?” 提起这事儿,狱卒突然兴奋起来,相当骄傲地道:“还说呢,自打您主动进了大牢,听说大人即刻就进宫面见君上,说什么一定要亲自替您洗刷冤屈之类的,这不,大人顺理成章地办案了。” 原来是这样,为了堵住言官的嘴,先假意自己无法主办此案,向君上求情,君上自然不会不答应。 齐陌染恨不得捧腹大笑,不愧是皇甫北辰,这种法子也就他能想出来了! “您还好吗?”她突然回神,就见狱卒伸手在她眼前一晃而过。 “哦,没事,不我觉得......你很快要有事了。” “啊?”狱卒还没想明白她这话中的意思,突然脑袋一歪,倒在了地上。 谁也没看见某个看似文弱的女子一个手起刀落,竟然将他劈倒在地。 齐陌染拍拍身上的稻草,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的确是她主动进的大牢,不过一来是因为自己被人怀疑她觉得委屈,想用这种方式自证清白,另一方面自然也是要堵住言官的嘴,不过现在,这两个问题已经解决了一半。 若是让她在这里干巴巴地等着别人给她洗刷冤屈,还不知道要等到几时。 于是她拍拍自己的手钏,轻声道:“醒醒,该干活了!” 系统不肯帮她,但是她找到的能量石不会。 或许是被系统改造过,她只要想着她想要寻找的事物,一旦有蛛丝马迹的线索,手钏就会泛起光芒,比起那个凡事都藏着掖着的系统,好了不知多少。 “系统,看到没,这才叫女主开挂的标配!”默默吐槽完系统,她小心翼翼地避开大理寺中的守卫,寻到了存放案件记录的地方。 许是没人想到会有人如此胆大包天甚至明目张胆地“越狱”,因而大理寺内的巡逻并没有太过严格,只要小心避开巡视的侍卫就好。 拿到了关于对尸体的记录,细细地看了一遍,并没有什么现。 仵作验过尸体,只说是中毒,但到底是什么毒,还在进一步查证。她突然想到,早先在茶馆厨灶间的那张黄纸中,似乎也有什么秘密。 正在此时,外面突然传来脚步声,她连忙躲到架子旁,小心地蹲了下来,试图用一旁的桌椅帷幔甚至花瓶来遮挡自己。 “大夫可有说什么?”这声音是皇甫北辰的,齐陌染一下子激灵起来,竖着耳朵巴巴地听着。 “大夫说这是安神的药,除了剂量大一些,服了可能会让人犯困沉睡,别的就没什么了。” “意思就是说这不是毒?仵作那边如何了?” 秦凯继续道:“仵作那边验了,但是有点奇怪......” “怎么奇怪?” “他死前服用过助眠的药物,好巧不巧地也是找那位大夫开的,更不巧的是,他服了药后还喝了酒,酒与那药犯冲,可若只是如此,岂非就是自己不小心害了自己,算不得谋杀?” “不对,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他服了药这事儿都有谁知道,明日就考试今天还喝酒这事不奇怪吗?” “您的意思是......” 秦凯一句话吗诶说完,突然警惕道:“谁?” 接着,一个闪身,转眼间就出现在了齐陌染面前。 他正要拔剑,齐陌染连忙道:“是我是我!冷静!” “小姐?”秦凯大吃一惊,看看她,又看看皇甫北辰,“您怎么在这儿?” “哈哈,说来话长!”齐陌染打着哈哈,一步一步地往外退,又认真分析着,“所以现在最该排查的是那几个书生?除此之外还要查下杨泽最近可有接触过什么人!还有那包、那包,诶诶,放开我!” 还没等她走出门外,她已经被皇甫北辰一把抓住,一脸无辜,“你抓着我做什么,我什么都没做!” 皇甫北辰则十分无奈,“你是怎么从牢里出来的?要进去的是你,逃狱的也是你!” “我可没有逃狱,我是光明正大出来的!”怕他不信,齐陌染双手举起,在他面前转了一圈,“你看,哪个逃狱的能像我这般毫无伤!” “这几日你还是先在牢里待着吧。”虽说环境不好,但至少安全,也免得外面的流言蜚语惹得人心情不好。 说着,他便拉着齐陌染往大牢的方向走。 自知挣扎无望,她试图为自己多争取一点利益,于是道:“那你有了线索一定要来告诉我,我虽然不在现场但也可以帮你们分析的!” 可怜她的手钏还没派上用场就已经被扼杀在摇篮里。 “好啦,你就安心休息吧。” 转眼间,他们便走到了大牢前,推开门往里走,走到那间专门为她准备的、环境比之好了不知多少倍的牢房前,看着眼前的场景,三人均是一愣。 第450章 寒姜接手 第45o章 寒姜接手 因为谁都没想到,狱卒会仰面躺在地上,嘴角渗出来一丝血迹。 秦凯上前去探他鼻息,静默片刻,非常抱歉地开口,语气中无不夹杂着许多沉重和迷茫,“他死了。” “这,我......” 齐陌染誓,她的手刀充其量让他短暂的晕倒,甚至都不一定能支撑她走出大牢。 她不过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才用了这个方法的! 一定是有人趁着这个机会杀死狱卒,从而栽赃陷害自己! 她略有些慌乱,想要解释,可是一时之间甚至不知道要从何说起,因为她拿不出证据证明自己没有杀人。 毕竟她是被皇甫北辰亲眼现越狱,又亲自带回大牢的。 这短短的时间内,又有谁能做什么呢? 更糟糕的是,她的牢房距离别的犯人都较远,对于她这边的情形并不能看得真切,能证明她清白的认证物证都没有,反倒有一个已经死掉的狱卒,这很难不让人怀疑此事为她所为。 齐陌染还有心辩解两句,可是看到皇甫北辰紧蹙的眉头,她又闭上了口,心中甚至暗暗责怪自己不该如此任性,不然也不至于走到如此田地。 就在这时,突然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响起,紧接着便见寒姜并寒安香带着不少侍卫冲了进来。 看到眼前的情景,寒姜厉声道:“方才有侍卫说见到齐陌染逃出狱,这是什么情况?” “您误会了,她没有逃狱,只是......” “只是什么?这个狱卒是怎么回事?当我眼瞎吗?!” 她上前一步,看到那个躺地不起的狱卒后,冷声哼道:“怎么,事已至此,你们还要替她隐瞒?” “......” 原本只是一桩普普通通的书生中毒死亡案,可一石激起千层浪,谁能想到会有如此局面。 寒姜雷厉风行,似早有后招,前脚刚将齐陌染堵在“案现场”,后脚就请来了君上的旨意。 圣旨掐头去尾,取其精髓,简而言之便是:齐陌染是他皇甫北辰未过门的媳妇,于情于理也不该交由他审此案,为避嫌,故而由寒姜亲审。 寒姜是出了名的严厉,甚至能够绝情到将尚且年幼的皇甫北辰送去当质子,此番行为就足以令人震惊了。 “带走。” 轻飘飘地丢下这两个字,眼睁睁看着齐陌染被她身边的两个侍卫带走,皇甫北辰和傅修平死死站在原地,谁都没有动作。 因为他们知道,齐陌染在他们手里,无论如何胡作非为,都有他们撑腰,可是若是落到寒姜手里,只怕凶多吉少。 可他们不能冲动,一步错步步错,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满盘皆输,再无转圜的余地。 直到一众人全都离去,秦凯才担忧地问道:“公子,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怎么办,鬼才知道怎么办! “齐陌染,事到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抵赖不成?” 大堂之上,寒姜坐于主位,寒安香旁听,而齐陌染被丢在堂下,跪的直挺。 “长公主,不知哪里来的人证物证,难道不用对峙就这么武断地判我有罪吗?” “哼,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好,我这就把人证带上来!” 说着,只见她挥挥手,侍卫麻利地带上来一个人,齐陌染定睛一看,大吃一惊! 吃惊倒不是因为她心虚,而是出现的人实在是不可思议。 谁能想到寒姜找来的人证竟然是谢铭! 她不禁出声,“谢铭?你何来的证据证明这些事情都是我做的?” 谢铭就是那个最开始住进她茶馆后院的书生之一,自己只收了他们一吊钱,不仅管住,还管吃,如此便宜的买卖居然养出了“白眼狼”! 谢铭哆哆嗦嗦地走上前来,不管拿睁眼看齐陌染,颤抖着道:“长,长公主!” “你就算在七柳茶馆住的那个书生吧?来说说,你都知道些什么?” “是,是......”只见他咽了咽口水,垂着脑袋道:“我住进茶馆之后,每日就在茶馆二楼看书,经常一呆就是一天,有时她都忘了我们的存在。” “那,那日......我,我照常起了个大早去二楼看书,天才蒙蒙亮,但是我想着,在这里住已经很麻烦掌柜了,再点烛火岂非太浪费,就待在窗边接着光线看书。谁料,谁料......” “怎么,快说!”寒姜一声厉喝,原本站着就有些腿软的谢铭一下子就软倒在地,结结巴巴地道:“谁料我就看到掌柜偷摸摸地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包什么东西,左顾右盼地进了厨房。” “哦?那你可知她拿的是什么?” “不,不知......”谢铭继续道:“只是她进了厨房没一会儿便又回了后院,我一时好奇便去看了,正巧看到灶上的柴火着起来,刚扑灭就听见动静,也没顾上细看就跑开了。” “那你看到的可是此物?”寒姜丢出齐陌染和皇甫北辰当初现的那张黄色纸条,问道。 “这......正是,正是!” 齐陌染忍不住嗤笑道:“你这话真是可笑,看个书都需要借着外面的光线,也难为你能看清我手中拿的是什么!” 说来也巧,那日早晨她的确是出了门,手中也确实是拿了一包东西,可那并非是什么毒药亦或安神的药,而是一包热乎的灌汤包! 都说临街的那家灌汤包味道鲜美,可是数量有限,先到先得,她好不容易勉强自己起了个大早,摸黑去排队,怕味道散出来将馋猫勾起来...... 害,说白了她就是想吃顿独食罢了,怎么还被人以此为借口利用上了呢! 哭笑不得的齐陌染继续听他“胡编乱造”,一番话说下来竟还有模有样,这些事情若非生在她自己身上,只怕她也要信以为真! “我,我虽然看不清是什么,但颜色还是能分辨的!”谢铭瞄了一眼她,见齐陌染同样看着自己,立时将头扭向别处,那般形容,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做贼心虚似的! “好了,继续说下去!” 寒姜惊堂木一拍,又将谢铭惊得一个激灵,缓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了下去。 第451章 齐宣出现 第451章 齐宣出现 “没,然后就没了......”谢铭不再开口时,肉眼可见地抖得愈厉害。 寒姜似乎也察觉这一点,暗恨他无用,说话破绽重重,底气不足,瞧齐陌染在公堂之上笑得花枝乱颤的样子,哪里像是犯人! 果然,齐陌染笑罢,便开始反击了:“所以你也没有明确的证据证明毒是我下的了?再者说,大夫已经证实那些粉末状的东西是些安神类的药物,我一大清早的拿着安神类的药物去厨房干什么?” “若是下毒,你们吃的与杨泽有什么不同?饭食不是我端出来的,你们的座位也不是一成不变,这样看来,更改怀疑的难道不是厨子和小二吗?哦是了,店里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 齐陌染一大番话说完,只见寒姜冷笑一声,道:“你说的都有道理,但是眼下你的厨子和小二全都不知所踪,你难道不该做些解释吗?” “不见了?”她倒是没有想到还有这一出,难道小二和厨子也与此事有关联?可是这里的伙计都是关柳寻找的呀! 一时之间竟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这个案子说白了对寒姜没什么影响,只是她若是能借此除掉齐陌染,倒不失为一桩好事。 然而就在她急于破案,想早早收场时,和亲的使者来了。 和亲使者原本也没什么好奇的,只是这次的来人身份甚是特别,乃是大齐尚书齐宣! 齐陌染隐隐约约听到外面街边传来的锣鼓声以及开道的动静时,恨不得立时飞奔出去。 然而不行,她现在还在被人怀疑投毒害人。 只是父女二人似乎有心灵感应般,身下的马儿长嘶一声,顺着主人的力道转头朝大理寺走去。 “诶诶,大人,大人!” 马儿不听话,人可不行。 前来开道的侍卫见状连忙陪着笑道:“使者大人,这可使不得,这可是我们的大理寺,办案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我若不是呢?”齐宣严厉起来,那般模样也挺挺唬人。 趁着侍卫微微愣神的功夫,齐宣策马进了大理寺,正巧看到自己的女儿跪在堂下的场景。 齐宣一时百感交集,甚至不知道当初同意她来大魏到底是好是坏。 看这样子,她过得也不是很好,她心心念念的爱人并没能护她周全。 若非事关两国和平,齐宣现在就恨不得将齐陌染带回大齐,不去喜欢那劳什子负心汉。说什么只一心一意爱着他心头的姑娘,全都是谎言罢了。 “来者何人?”寒姜起身,迎面直视。 “大齐使者齐宣!”齐宣不卑不亢,与寒姜对视。 两国交锋,有时无需真的到战场之上,一言一行,周身散出来的气势皆能成为对抗对方的法宝。 齐宣翻身下马,走到齐陌染身边,并没看她,却能一手准确地将她扶起。 “好歹是我大齐前来和亲的公主,岂容尔等这般审讯!” 寒姜昂头哼道:“你大齐的和亲公主却为何早早出现在了我大魏的地盘上,难道还需要我来解释吗?” 她呵斥着一旁愣在原地的将士,“你们在这儿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齐陌染带下去!” “我看谁敢!”齐宣既然出现在这里,就绝对不会任由齐陌染被他们这么欺辱! 这不仅是对她,在某些时候,她也代表着大齐,折辱她,就是折辱大齐! 双方一时竟有些僵持不下,过了一时半刻,竟将君上惊动,亲自跑了来,看着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不由缓和道:“有什么事咱们不妨入宫慢慢说,在这里岂非让人笑话!” 于是一行人又再次浩浩荡荡出了大理寺,直奔皇宫而去。 在这过程中,齐宣一直紧紧抓着齐陌染的手,齐陌染感受着他掌下的温热,心中满是暖意。 他乡遇到自己思念已久的父亲,她甚至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心中的思念,红着眼眶,含泪看着他。 “让你受委屈了,是爹来晚了。” 短短数十字,却突然让齐陌染失控,眼泪如倾盆大雨般止不住地流,她埋进齐宣的怀中,哽咽着道:“爹......” 可唤了半晌,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出来。 “好了,乖女儿,不哭,你若是不喜欢这里,爹这就带你回去,和亲公主不做也罢!” 哭了半晌,眼泪全都蹭到了她的衣襟上,除了抽泣,也流不出眼泪来了。 突然听了这话,她不禁含泪笑了出来,“爹,和亲之事哪里是那么容易反悔的,再者说了,女儿也不想被人戳着脊梁骨说,我是因为害怕被真相才狼狈会大齐,那样岂非给大齐蒙羞嘛!” “话虽如此,可是你......” “爹,你不用担心我,他们还害不了我!” 齐陌染有了靠山,一下子就精神起来,一扫先前的疲惫以及失落,哼道:“他们想害我,也要看看有没有这个本事。” 待到众人都来到君上的御书房,使者来此的第一件事居然不是摆上宴席欢迎,反而是审案子,不可谓不是一大壮举! 先前的审问无非就是重复重复再重复,等到君上将各个细节了解的差不多了,这才看向齐陌染道:“你可有什么要解释的?” “没有。”齐陌染冷静地回答:“但想请君上带一人来。” “谁?” 君上不解,问道。 寒姜却是冷笑,只认为她不过是垂死前的挣扎,若是真的拿出证据证明她是凶手,只怕大齐这百年来也就只能夹着尾巴做人了。 一想到除掉一个齐陌染可以连带着让他整个国家蒙羞,她竟然说不出来的畅快! “满园出色掌柜,关柳。” “你找她做什么?”君上虽然不解,但还是着人安排。 齐陌染也故意卖了个关子,不答,只静静微笑,看着众人一言不。 不过多时,关柳便来了,身后还压着三个人,正是茶馆的两个伙计和一个厨子。 “此为何意?”君上问道。 齐陌染指着他们,道:“那书生死讯传来前我还见着他们,可我得知此事之后,再也没见过他们,这事儿难道不奇怪吗?” 第452章 洗刷冤屈 第452章 洗刷冤屈 人人都以为她出了事之后只会闯祸加闯祸,殊不知有一种默契叫作“我来掩护、你来调查”! 关柳早已在得知她进了大牢后,开始着手调查。 这个茶馆毕竟是她布置的,伙计和厨子突然消失自然也引起了她的怀疑,随即就和小二去往城门处,好巧不巧地让她抓了个正着! “你们就是七柳茶馆的伙计?”君上指着其中一个问道。 那人匍匐在地,结结巴巴地答:“是,是......” “身为茶馆的伙计,为何突然要跑?” “我,我......” 小伙计吭哧半天说不上缘由,齐陌染突然开口,“今天早上你在哪里?” “我,我一直在茶馆啊,我去后厨帮忙,您不是还看到我了嘛!”说到这里,小伙计倒是有了些底气,抬起头来看着齐陌染。 “哦,所以你看到我出去之后就设法搞到那包药粉,来栽赃陷害?” “我没有!”小伙计一双贼溜溜的眼睛乱瞟,突然高声道:“你、你少冤枉我,这事定然是你做的,却要推到别人身上!” 他像是突然有了底气般,将众人骇了一跳。 “那这是什么?”关柳从怀中摸出一小包茶叶,茶叶用一方手帕包的严实,“这是一包价值千金的茶叶,为何会出现在那位苏大夫的药馆之中?” “那我怎么会知道!” “哼,你不知道?我已经问过那位苏大夫,今日晨起天刚蒙蒙亮,他睡不着起来磨药,刚好碰到一个蒙面人前来买药,走时急匆匆地掉下这包东西。” 关柳拿着那包东西递到君上面前,“我已经查过,这个帕子是小伙计邻居家的姑娘的,莫非......” 她看着小伙计,一字一句地道:“莫不是非要让我将那姑娘带来问问?” “你别动她!”小伙计突然慌了,软倒在地,一脸沉痛,“都是我做的,与她无关,你们不要去打扰她!” 说罢,看到所有的人都看着他,有的面露微笑,有的表情有那么一丝微妙,他才恍然,自己中了圈套。 手帕是邻居家的姑娘送的不假,可是那姑娘这几日才随家人去外地探亲,关柳不过区区掌柜,又从何得知? 只是若这事儿是小伙计做的,谢铭的话岂非就被完全推翻,毕竟他也是作为“人证”之一的! 果不其然,谢铭“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不住求饶,“今晨天气昏暗,我看错了也说不准,掌柜你要相信我啊!” 齐陌染笑了笑,没再说话,她不需要费神猜测都能知道这件事绝对不是这两个蠢货能做出来的,只是可怜,一天不到的时间就成了别人的替罪羊! 寒姜一直在旁看着,这时起身道:“既然是一场误会,那本宫就为刚才的失礼道歉,来人,将他们两个带下去细细审问!” 说罢,侍卫便将小二和谢铭拖了下去,捂住了嘴,只听得一路呜咽,却没出任何声音。 君上这时才看向齐宣,道:“使者远道而来,就生了这种事,实在惭愧,孤今晚设宴,为使者接风洗尘。” 齐宣看了眼在一旁的齐陌染,忍了忍,才道:“多谢君上,只是公主孤身一人离国许久,我大齐皇帝多有惦念,有几句话想单独对公主说......” “哦,是孤思虑不周了,这就安排使者与公主说话。” “无妨无妨,我来时已将行囊放至一家客栈了,顺便领略领略大魏的风土人情!” “哈哈哈!”君上笑笑,“那孤便派人保护你们,使者可莫要忘了晚上的宴会。” “多谢君上。” 言罢,一干人等浩浩荡荡地入了宫,又浩浩荡荡地离去。 齐宣并非不想追究,可是先前在大理寺中他险些说漏了嘴,若是让他们知道大齐皇帝将一个大臣的女儿封为公主送来和亲,还不知要生多少麻烦事。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寒安香早已知晓。 满园春色又热闹起来,最高兴的当属关柳。 体会到了热闹的场面,就很难再接受门可罗雀的场景。 她将茶馆交给齐陌染之后,心中甚是叹息,甚至还有那么些许后悔。齐陌染不在,都没人与她抢话本看了。 此时见到齐宣,开心地道:“您别瞧小染平日里不提,可我知道她也是很想家人的,有您在这里,她安心不少!” 齐宣点点齐陌染的鼻头,哼笑道:“她?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心里哪里还有我这个爹!” 齐陌染暗暗笑着,这是怪他没有与他联系,生气了! 自家爹爹生气肯定是要哄的,她撒娇地道:“爹,我最近对糕点深有钻研,不如我亲自下厨,给你尝尝?” 齐宣却拉住她,突然严肃道:“你还没同我说,那个长公主还有小伙计是怎么一回事?” “没什么,爹爹,不过是有人想陷害我,借此破坏秋试罢了,我可不去做那替罪羊!” “依我看,幕后主使并不是那二人吧,你就这么算了?” 齐陌染不想让他担忧,说再多也没有用,寒姜的身份摆在那儿,寒安香又深受宠爱,哪个都是她得罪不起的人。 “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者说了,您这次是来看我成亲的,何必提这些糟心事!” “哼,我不提你就没有委屈了,也不知道你为何非要巴巴地跑来,受这么多委屈竟也没人帮你讨个公道!” 说话间,眼神有意无意地看向皇甫北辰,心中暗道,这小子之前总翻我家墙头,对小染那是一个千依百顺,现下看来,似乎不是这么回事啊! 这么一想,神情不知不觉冷了下来。 可身处旋涡之中的皇甫北辰对此一无所知,只觉得齐宣看自己的神情愈不对,甚至还带着一丝丝危险。 但哪怕他失去的记忆尚未恢复,也知道逃避危险,面对齐宣的不友善,他的做法则是......默默向后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 “你要去哪儿?” 分明只是一个使者,可说起话来颇有威严,皇甫北辰作为二品官员,竟不禁心生胆怯。 第453章 秋试 第453章 秋试 皇甫北辰吞了吞口水,竟觉得眼前人除去骇人这一点,居然还有一丝丝地眼熟,只是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只是转瞬之间他就顾不得思考这个问题了,因为他正在考虑如何告诉这位可亲可爱的使者,自己也曾试图救她于水火来着。 “若是我不来,你就任由他们这样欺辱你?哼!” 齐宣又气又替她委屈,但一想到她马上就要成为人家的新媳妇,生怕话说重了到时给她惹麻烦,甩了袖子自己上楼去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只是他上了楼,留下的众人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得面面相觑,场面一度尴尬。 明日便是秋试,傅修平和皇甫北辰还有重任在身,不便久留,纷纷告辞,而齐陌染想起自家茶馆那几个考生,担心他们受影响,心里始终放心不下,还是打算回去探望一番。 谁料她不回去不要紧,刚一进门,苏扬便朝她快步走了过来,脸上写满了担忧。 “对不起,我不知道会生这种事,谢铭他不是这种人,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齐陌染难得看他说出这么一大串话,只是内容不怎么让她开心,“还能有什么误会?我猜,无非就是有人许以高官厚禄,才让他来陷害我这个没什么身份的人吧。” 她朝苏扬走了几步,面露凶狠,“亦或者有人告诉他,杀了我可以保他永生富贵也说不准呢!” “他不是这种人,你不能......” 看着他紧握的拳头,齐陌染笑了,“我不能什么,我不能诋毁他吗?我知道你们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可是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比我清楚!” “他既然已被抓了起来,我也就不计较了,若是你想为他求情,大可不必!好了,我来不过是想看看你们还有什么需要,既然一切置办妥当,就祝你们明日高中状元,我先走了!” 齐陌染实在不愿在这里多待下去,只希望明天考完试,他们能麻利地搬走。 可是转念一想,等待榜还需要许久时间...... 她登时头更疼了,恨不得自己走的更快些! 可没等她走出几步,突然觉出不对,一回头,果然! 苏扬紧跟在她身后,她走一步,苏扬便跟一步,她停下他也一并停下。 “你这是做什么?是有什么需要?”除此之外,她想不出任何能让他在这紧要关头不去看书,反倒跟着自己的理由了。 紧接着,只见苏扬快步走到她面前,突然跪倒在她面前,道:“只求你放过谢铭,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齐陌染深感无力,并且表示她不想同他说话,正当她打算绕过去时,他突然抱住她的大腿,哀求道:“他的爹娘与我有恩,我答应他们要将他平安带回去的,求你了!” “你先起来吧,有事等你明天考完再说!” “我不起,求你去跟大人说说,他是被冤枉的,放他出来,让他参加秋试吧!” “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齐陌染一边感念谢铭能有这样好的朋友真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福气,一边又在叹息他将这件事想的太简单了。 秋试他定然是参加不得了,能保下一条小命都不见得容易。 毕竟知道了寒姜秘密的人,只有死人才能守口如瓶。 可是苏扬软硬不吃,柴米不进,好像齐陌染真的能有那么大的权力,说放人就放人似的! “只要你去求情,再有皇甫大人从旁相助,他一定可以出来的!” “你知道的倒是多!”齐陌染被他磨得没办法,可她又不想做烂好人,别人害了她,她还要帮他,这不是傻是什么。 再者说他们不过是房客和掌柜的关系,总不能因为短短几日的交情,就让自己受尽委屈吧。 想了想,她道:“听说这次秋试结果出来之后还会有殿试,而等结果需要半月时间,若是这期间你能证明他是无辜的,给我能够让人信服的理由,我倒是可以考虑为他求情,参加殿试。” “真的?”闻言,苏扬立刻站了起来,“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待我考完试就去查这件事,你可要信守承诺!” “那是自然!”话虽如此,齐陌染却一丁点儿都不相信谢铭是无辜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反问道:“若是查出来真是他故意陷害冤枉我呢?” “我自愿留在你身边当牛做马。” 虽然觉得这个承诺有些重了,但一想到自己不日就要离开这个世界,到时他自然就能自由,因而道:“那你可要记着自己的话。” 说罢,齐陌染将自己的脚从他手中抽出,大摇大摆地走了。 秋试这天,天气凉爽,日头不大,免去了一众考生的艰辛,每个人手中提着一个放置笔墨纸砚的篮子,排着队进考场。 侍卫一个个搜身,不时提溜出来一个作弊的,那考生随即被人押了下去。 齐陌染闲逛至此,看到他们五花八门的作弊方法,不禁感叹,古人的智慧真是令人望而却步啊! 诸如那种写在衣服夹层之中,夹在砚台之中等等,也难为那些侍卫火眼金睛,一抓一个准儿! 半晌,她才从漫长的队伍中看到住在她茶馆的那几个学子。 他们也看到了她,想打招呼,但碍于一旁把守的侍卫,只得向她投去了激动的目光。 这时,巡逻至此的皇甫北辰和傅修平也看到了她,朝她走来,“你怎么来这里?也想考个一官半职吗?哦,我想起来了,你们大齐是允许女子做官的!” 傅修平满是戏谑地看着齐陌染,殊未料到,后者居然煞有介事地点点头,道:“我觉得此言有理,怎样,你们帮我搞个位置,我也去考考如何?万一过了咱们以后就可以同朝为官了!” “做什么官,你以后可是官夫人!”傅修平勾起唇角笑着,“官夫人难道不比做官来的轻松吗?” 看到齐陌染跃跃欲试的表情,他连忙道:“再者说了,我们可不敢在秋试中乱来,被现就死定了!” 第454章 奇妙的半圆 第454章 奇妙的半圆 齐陌染“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着他那避之不及的模样道:“我不过是随便来看看,瞧你那怂样!这可是秋试,借我几个胆子我也不敢呀!” 傅修平不答,只是看着她,眼里写满了不相信的表情。 齐陌染见状,索性转身离开,瓜田李下嘛!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只是皇甫北辰和傅修平在忙于公事,茶馆的小书生们又去考试,去了满园春色,看到蕊儿神色怏怏地和泉敏打扫卫生,她着实好奇,忍不住倚着门边,探头进去,“怎么就你们两个,你家小姐呢?” 蕊儿闻言扫了齐陌染一眼,没好气地道:“还不是怪你,小姐说整日里看着你失魂落魄的样子,自觉心里难受,又无从安慰你,干脆和小二出门远游去了!” 说着说着,蕊儿竟似是带了哭腔,“我从小陪在小姐身边,现如今小姐竟然让我留在这里帮你!” “额,那个......”齐陌染抬起一只脚,正要迈过门槛安慰几句,谁料蕊儿似疯般将筷篓中的筷子并抹布不要命般砸向齐陌染。 幸好后者反应迅,以飞躲闪开来,连蹦带跳地离开了这个“罗刹之地”! 只是一个人漫无目的地闲逛,实在是无聊极了,她原本想去满园春色陪爹爹,但一想到爹爹还要进宫同君上与那一众老臣周旋,而她不仅帮不上任何忙,甚至连添乱的机会都没有,一时心塞极了。 两岸基本上没有什么行人,周遭也甚是安静,同现代有几分相似的是,到了考试关头,百姓们都自地保持安静。 生怕叫卖声、吵闹声影响到那些学子的挥,十年寒窗苦读万一因此毁于一旦,他们同样也担负不起如此罪责。 不知不觉在沉思中越走越远,一时不察,竟走迷了路。 事实上,自从来到大魏之后她很少独自出行,即便出门也总是沿着一条路从头走到尾,不给自己迷路的机会。 然而,今日实在是......大意了! 大魏的陵泉又被称为“水乡之都”,便是因为这里河道众多,整座城可以说是建在水面,然而对于天生的旱鸭子齐陌染来说,实在是折磨。 她望着左边右边前边后边全是水的场景,实在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竟将自己逼到如斯地步。 齐陌染不知道的是,她现在站立的位置可以说是陵泉最有名的景点,那是在一处湖心亭处,一道长长的平桥蔓延至湖中心,通往湖中的亭子。 而在另一边,则是凸进湖中的半圆形石阶,人们站在半圆之内,能看到旁处看不到的景致。 没有想出是什么原理,但这是真实存在的场景。 熟悉这里环境的百姓自然知道,若是不熟识水性,绝对不能单独一个人站在那个半圆之内,旁边一定要站一个同伴,不然半圆就会自脱离岸边,载着半圆上站立的人像湖中漂去。 然而当地人更加知道,如果真的不幸生这样的事情,只要第一时间离开半圆,也就没有任何事情了。 可是,齐陌染这次是坐在半圆之上。 她只觉得半圆这个位置看风景实在是精彩,似乎比别的位置能看出不一样的景致。 她以为这是她独一无二的现。 当然,初来此地的外乡人,也都这么认为! 坐在半圆之内的齐陌染仍旧在呆,因而也就没能第一时间现半圆内的情况,自然也就没能第一时间避开。 等到她有所察觉时,半圆已经稳稳当当地漂出了不少距离。 与半圆的稳妥想比,齐陌染此时可谓花容失色,险些乱了方寸,栽入湖中。 她大喊一声,“系统,救我!” 此时湖边一个行人都没有,也因此,她的呼喊声只是惊起了一众飞鸟,倒也无甚大的波澜。 系统似乎被她的大嗓门惊到,“你遇到什么事了,至于这么激动?” 然后感应了下她现在所处的场面,毫不留情地大笑,“齐陌染,你这是要游泳吗?哈哈哈,可我怎么记得你不会啊!哈哈哈......” 嘲讽的笑声如立体环绕,在她脑海中盘旋,然而这个立体音却在一瞬间,仿若尖叫的公鸡被扼住了命运的喉咙,刹那间失了声音。 随即,系统的声音变得异常严肃,低低地道:“他来了。” “......?”他?他是谁?因何而来?为何此时而来...... 齐陌染的问题仿佛比这湖水还多,可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该先问哪个好。 不过,很快她就有了答案了。 因为她在湖心亭之内看到一个红色飘逸的背影。 看那身形,必然是一个男子,然而一个男子还穿的如此妖冶,实在是不多见。 好巧不巧地,她就认识一个。 “颜彦——”她朝那个背影喊了一声,果不其然,那个身影缓缓回身,拿着一把鹅毛扇微笑地看着她。 不知怎地,她周身突然升起一片恶寒,也不知是被颜彦的衣着打扮吓得,还是怎样,因为她突然间觉得,自己在这个半圆上也没那么害怕了。 只是无法抵抗地,半圆最终靠近了湖心亭,并准确无误地漂到了一处凹槽内,她前脚迈上湖心亭,半圆随即脱离凹槽,飞快地漂回了岸边,并且再次准确无误地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若非亲眼所见,她实在不敢相信,还会有这种神奇的事情生。 然而在心底感慨完这一神奇景象,她还是不得不回到眼前的事物上来。 那个穿着大红衣袍,手拿鹅毛扇,眼角勾着红线,眉心点着花钿之人,竟然真的是颜彦无误。 “你这是受了什么刺激?” 话方问出,她便察觉到手钏突然微微烫,小心地将双手背到身后,试图缓解灼热感,一边又要分心注意颜彦的情况,竟真的有几分手忙脚乱。 “小染染......” 同样的叫法,如今从颜彦口中吐出,让人不自觉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试图甩了甩身上的冷战,抬眼便见他正在一步步朝自己走来,不由慌了神,一边往后退,一边吼道:“你要干什么?你别过来!” 第455章 吓唬 第455章 吓唬 “呵,你以为我不过去,你就跑得了?” 颜彦不同于以往的急躁,这次眼看着胸有成竹,讲起话来反倒慢条斯理,小步小步地朝她挪去。 齐陌染现在除了脑子里那个系统,和手上那个手钏,身旁乃至河岸都再无一人,真真是求助无门! 殊不知,这正是颜彦精挑细选的时间地点,就为了让齐陌染落单,他好下手。 “你到底想干什么?夺回能量石?呵,它现在已经认了主人,不会再受你召唤了!” 到了这个地步,齐陌染反倒冷静下来,大不了双方拼个鱼死网破,只是,她一时半会儿还弄不清颜彦此来的目的,她就算死也得死得明白! 颜彦似乎读出了他的想法,并且有意成全,自顾自地道:“你是不是想知道我为何阴魂不散地找上你?又为何放着大齐好好的丞相不做,偏要来这里?” 他挑了挑眉,慢慢靠近齐陌染,直将她逼得退无可退,才缓缓撩起她鬓边的一缕碎,轻声道:“因为我突然觉得大齐没了你实在太无趣,你说,我来大魏当官好不好?” “你!” 齐陌染原本想提醒他,自己的爹爹齐宣现在就在大魏,他若敢去君上面前,齐宣定然不会饶过他。 但转念一想,回大齐路漫漫,他若有心使绊子,岂非易如反掌! 遂闭口,顿了顿,转而道:“那大齐呢?” “大齐?玩腻了,自然就不管了,再者说,你在这里,我怎么舍得回去,独留你一人?” 齐陌染一脸惊恐地看着他,她总是怀疑眼前的这个颜彦很有可能是被人改造了或者回炉重铸过,不然为什么从行事作风到穿衣打扮与先前相比毫无过渡,生如此大的差距。 至于说什么“为了自己”云云,她是一个字都不会相信的,与其说他是真的改过自新,倒不如说他是打算曲线救国,只是救得哪门子“国”就不得而知了。 “我不管你到底想做什么,反正不要影响到我的生活,你知道的,再过一段时间我就要回到自己的世界了,我稳妥地走了,对你也没什么影响,这段时间,安分守己!” 齐陌染严词告诫,可是颜彦似乎不以为然,退后一步,摇了摇手中的鹅毛扇,暖融融的绒毛轻轻滑过脸颊,带来了一阵痒意。 她一边试图躲闪,一边悄悄在脑海中问系统她要如何脱身,可是系统竟比她还怂,千呼万唤始不出。 在心中愤愤骂了半晌,终于灵光一闪,道:“你不是要在大魏做官吗?那咱们就比比看!” “比什么?”这话似乎勾起了颜彦的兴趣,他淡淡问道。 “就比谁更受百姓爱戴!” “哼,”颜彦冷笑,“”你无非就是怕我伤害大魏百姓,这点心思我还猜不出来? “要我来说,不妨咱们就猜猜,你这个婚,到底能不能成!” “你敢!”齐陌染一下子慌了,这颜彦若真存了破坏婚事的心思,到时她去哪儿哭都不知道。 可又怕自己言语过激,到时再让他非要与自己一争高下就不好办了。 只得先行安抚,同时一边在心里默默计算时间,结果现距离考试结束起码还有一个时辰,她简直快要哭出来。 好在颜彦这次似乎并没有真的打算要把她怎样,大概就像是猫捉耗子,一下子将耗子咬死吃掉那是野蛮猫的行为。 一般总要将小耗子吓得哆哆嗦嗦,才肯张开大口。 大概在猎物面前,猎手总要显示自己的能力,非要教人夸赞一番才算完成任务。 颜彦就是这样,眼看着将齐陌染吓得不轻,这才乐呵呵地让开了,“怕什么?你不是觉得自己肯定能斗得过我吗?有系统傍身,能量石在侧,我突然间有点像挑战这样的组合了。” “......” 将齐陌染说得一愣,半晌才回过神,然而颜彦就说了这么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后便消失不见。 又过了半晌,她一个人在湖心亭吹了半天冷风,才醒悟自己尚且在这里待着,连忙走向另一边的平桥,匆匆回了岸边。 双脚踏上岸的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犹如死而复生。 坐在岸边缓了好一会儿,她才起身往回走,此时她突然记起,自己虽然不认路,但还是按照惯性一条路走下来的,不可能生迷路这件事,而且此时她分明记得这条来时的路。 那么方才,遇到颜彦之前,一定是被他施了术法,才将自己拐到了湖心亭处! 未免再受惊吓,她连忙沿着岸边朝自己认识的那条路往回走。 返程的度很快,不过一刻钟便回去了,她直奔满园春色,冲进去便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口饮尽,全做压惊。 然而周围的空气有那么一瞬地停滞。 她抬起眼眸,这才看到旁边坐着的居然是寒安香! 惊恐之下她腾地站了起来,险些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走到店门口又反复确认了两遍,才确认是寒安香来了这里,一时更加好奇。 “你怎么在这里?”她实在忍不住,开口问道。 其实她更想问的是,颜彦之事与她到底有没有关系? 但是她不想在颜彦面前露怯,更不想让寒安香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 “姐姐,怎么这么匆忙?可是遇到了什么事?”寒安香给她斟了杯茶,笑意盈盈,活像遇见了什么喜事。 两人只问,没人回答,齐陌染将目光转向了蕊儿和泉敏,可她们两人只是一脸欲言又止,谁也说不出缘由。 她刚刚被颜彦吓过,心绪不宁,没兴趣与她兜圈子,索性就要绕过她上楼。顺便告诉蕊儿免了她的茶水钱。 可谁知,擦肩而过之时,寒安香叫住了她,一脸得意地道:“姐姐,秋试过后,距离婚期不过七天,到时妹妹同姐姐就是一家人了。” 谁稀得与你一家人! 齐陌染恨不得立刻将她赶出客栈,可再想想,来者是客,于是道:“泉敏,贵客至,如何能用这种茶叶,快将店里最好的茶叶拿出来沏上。” 第456章 不翼而飞的婚服 第456章 不翼而飞的婚服 这一幕简直太眼熟了,以至于齐陌染说出这句话之后就有些后悔,就在前不久,她刚因为一杯热水被寒姜亲自找上门来,甚至不惜亲自找人陷害自己。 若是这次寒安香再故技重施,只怕非要将自己拖出去秘密处死不可! 好在寒安香只是淡淡瞥了眼,不置可否,任由泉敏沏茶,没再说旁的。 齐陌染见状,这才松了口气,同时又暗暗窃喜,可以大赚寒安香一把。 毕竟如此昂贵的茶叶,若放在平时,是很难卖出去的。 只是随即,齐陌染便笑不出来了。因为有寒安香在的地方,绝对没有安宁。 也不知寒安香这次又要使什么轨迹。 泉敏小跑着将茶盏端了上来,匆匆走近,看到他们二人尚在和平相处,才陡然松了一口气。 把茶盏妥善放到桌子上,泉敏就这样端着托盘立于齐陌染身后,一动不动地站着。 寒安香觑了眼泉敏,慢悠悠地道:“怎么,我同你家主子说几句话,还需你在旁边听着不成?” “我......”泉敏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的不放心,但当着她的面又没办法直接将这话说出口,讷讷无话。 齐陌染朝泉敏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毕竟在寒安香面前,小小的泉敏没有任何招架之力。 待到整个大堂就只剩她们两人时,寒安香才轻声道:“姐姐,怎么样才能让你死心呢?” 正蹭茶的齐陌染只觉自己的茶叶实在是回甘厚味,闻言一愣,“什么?” 寒安香的声音比方才更小,似是喃喃,“眼看着就要大婚,我却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如果你能放弃嫁给北辰哥哥多好?” 开什么玩笑,眼看着临门一脚,就要回到自己的世界,她怎么可能在这种紧要关头放弃! 于是她扬起一张明媚的笑脸,轻飘飘地吐出三个字,“不可能!” “......”听到这个答案的寒安香看上去并没有那么吃惊,掩唇轻笑,“我就知道姐姐会这么说,可是该怎么办呀,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姐姐同我一起嫁给北辰哥哥。” “唉,罢了,罢了,姐姐喜欢那就嫁吧,我不过是小小郡主,又怎能同和亲公主争呢!” 寒安香说罢,竟就这样搁下茶杯,叹着气、摇着头走了。 这一遭让齐陌染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再思及颜彦反常的表现,忙跑回二楼的房间,将系统唤了出来。 她好想问问,是不是因为她马上要离开这个世界,所以许多事情都在渐渐生一些变化,比如寒安香,比如颜彦。 “你这几天唤我出来的次数未免多了些吧?这次又有什么事?” 齐陌染听了,颇生出一股恨铁不成钢之感,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要走了,所以都懈怠了吗? 不知是不小心将这话说了出来,还是系统听到了她的心声,答道:“那是自然,你离开了这里,我还要开启下一个篇章,正所谓流水的宿主,铁打的系统,哎呀,你不过是个过客!” “哦!”齐陌染似是认同地点了点头,“那既然如此,为何你们系统内部还会有如此混乱的管理,居然生出颜彦这样的奇葩?” “那、那是因为......”系统很想理直气壮,奈何实际情况不允许,最后只得将声音小了下来,“你是第一个宿主嘛,系统还不够成熟啊!” “呵,呵,呵!” 齐陌染送了它三个字,懒得继续纠缠下去,遂转入正题。 系统听了她的问题,也有些奇怪,声音之中隐隐能听出思索,“按理来说你穿越回去之后这里的事情都再与你无关,根据能量守恒也不会生什么变化,这里的事物你也无法带走一丝一毫,他们不应该......” 突然间,系统道:“颜彦先前还是系统时,知晓整个故事流程,莫非他已经知道后面会生得事情,或许会波及到他,所以提前做准备?” “......那,你不也是系统,你能知道些什么?”齐陌染眼巴巴地看着系统。 谁料后者清清嗓子,有些尴尬,“颜彦其实应该是你很好的助手,怎奈何突然反叛,那不能让你没有系统帮忙,所以,所以......” “所以你是临时凑来的?”她只能想到一种可能。 “话不能这么说,都是系统,何必分什么高低贵贱,你说是吧?” “......”好了,她明白了。 怪不得别人家的系统都能给个指引,自己的这个系统却显得比自己还不了解情况,原来是个半路出家! 算了,眼下这个系统是指望不上了,还是靠自己吧! 她叹了口气,刚想让系统回去,谁料它突然道:“但我也不是一点用处也没得!” 如果你把“不是”两个字去掉或许就更完美了! 齐陌染这样想着,然后继续听系统把话说下去。 “你想想,婚期已经如此近了,他们还能从什么地方下手,或拿齐宣要挟,或者破坏你的婚服,或者花轿,等等等等,若是你提前从这几方面入手,防患于未然,还怕他们不成?” 仔细想想,它说的不无道理。 齐陌染点点头,算是认可了系统的话,于是走出房门,招呼泉敏同自己去后院的库房。 婚服做好之后一直锁在那里,生怕有人乱动,只是刚刚经过系统提醒,她觉得自己非常有必要去看一眼。 万一临时出问题,这段时间内还能赶紧弥补。 后院的库房钥匙一直是她自己贴身带着,只此一把,因旁人也不需要去库房,并没有备用。 拿出钥匙打开库房的门,堆满杂货的一角被专门辟出一块儿空地,专门放置婚服。 齐陌染走近,揭开婚服上面的罩布,只见原本应该放置婚服的位置却放了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几个大字,她看过之后顿时火大! “婚服我拿走了,想要便来找我!” 那龙飞凤舞的字体,一看就是颜彦所为! 幸好她提早来看,不然出嫁之时,新娘没有婚服穿,她的脸面非要丢尽不可! 可一想到字条上的内容,又是一阵头疼,这家伙,还玩起了捉迷藏嘛! 第457章 捉弄 第457章 捉弄 捧着那张纸条,齐陌染怏怏地回到了前院,正待寻找良策。此时皇甫北辰和傅修平的监考任务也已结束,开开心心地回到了满园春色,准备大吃一顿,以解疲累。 可是再一抬眼,看到齐陌染颓丧着脸走了进来,皇甫北辰忙迎上去问道:“你这副表情是谁欺负你了?” 齐陌染愤愤地甩出那张纸条,道:“我真是从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皇甫北辰接过字条,那几个字就十分清晰地映入眼帘,他一愣,问道:“婚服?莫非指的是你大婚之日的婚服?” “......不然呢,难不成还能是你的婚服?” 齐陌染快要气炸了,尤其是这件事不能细想,越想越憋屈。 自己就像牢笼里的鸟雀,任人宰割逗弄,却不得有任何反抗! 她在明,颜彦在暗,她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他,向他要回自己的婚服! “掌柜的在吗?” 正当齐陌染气鼓鼓的模样与那河豚有一拼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道男声。 不似阳刚之声,倒有几分阴柔之气,最重要的是那道声音极其耳熟。 再朝门口处望去,齐陌染的一颗小心脏险些要蹦出来。她倒吸一口冷气,指着正缓步往客栈内走的颜彦,“你,你你你!” “你”了半天,居然一句话没说出来,最后一口气没上来,气晕过去了! 好在周围人甚多, 立马启动了紧急抢救措施,颜彦见状,微微勾唇笑了起来,朝她的方向缓步走去。 旁人又是掐人中,又是找穴位,有的则跑去喊大夫,有的倒水,折腾半晌也没见齐陌染醒来,而颜彦只是静静往她身边一站,伸出一只穿着红靴的脚,并不怎么客气地往她身上招呼了几下。 看到皇甫北辰等人怒瞪着他,他也不以为意,道:“快醒醒,我有要事跟你说,你若再不醒来,你想要的东西......” 他故意卖了个关子,那厢腾地蹿了起来,简直比为了灵丹妙药还要灵验! 不顾周遭人的讶异,齐陌染伸出手指指着颜彦,什么害怕担忧统统被他抛到脑后,就差戳着他的鼻子尖了,“你把东西还给我,居然还有脸上门,不怕挨打吗?” 颜彦轻抬衣袖拂开齐陌染,自去寻了一个位置坐下,随意地拎起茶壶为自己斟了一杯,细细品了一口,啧啧抱怨,“这家店的茶也不过尔尔,我倒是觉得你茶馆之中的那些藏品味道很好。” 那轻描淡写的语气就好像在说他今天吃了个灌汤包,又去湖边遛了遛鸟,然而他并没有说明,吃灌汤包没有付钱,溜的鸟也不是他家的! 那家茶馆虽然不是她布置,却也是关柳用心打理后交给她的,而店中的茶叶是她带着人去茶市一家家挑选出来的。 店中的储茶室更是放了不少价值不菲一两千金的好茶! 可恶的颜彦,竟然如入无人之地,自去取了! “你这个混蛋!”齐陌染恨不得冲过去掐死他,哪里还有理智告诉她,她压根不是颜彦的对手。 好在颜彦似是故意看她生气,她气得越厉害,他则笑得愈加欢快,到最后更是前仰后合,笑得难以自制。 “你到底想怎样?” 可是最后齐陌染到底没有得逞,因为众人将冲动如魔鬼般的齐陌染给拉住了。 君子一向动口不动手,可她齐陌染压根就不是什么君子,为什么不能动手! 事实上,周遭的人除了泉敏,其他人对这一幕都十分懵逼。 他们不明白到底生了什么,惹得齐陌染如此愤怒,更加不明白这个穿着独特的男子又从何而来,竟然与齐陌染相识。 “我想吃一桌满汉全席。” “......?”齐陌染压下心头的愤怒,试图平静地开口,“我们这里是小本生意,不做这些!” “不做吗?”颜彦故作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可我分明记得你做的呀!” 那眼中的意思,分明是赤果果的威胁! 威逼利诱,那可是他的拿手好戏! 齐陌染打碎牙齿和血吞,深吸一口气,紧攥着拳头,咬牙切齿地道:“好,我让店里的师傅给你做!” 要知道,一桌满汉全席不仅费时费力,耗费人力物力,关键是没有必要,若只是想吃其中几道,单独做就是了,那么一大桌,岂非太过铺张浪费! 可即便齐陌染不计成本,准备吩咐厨房准备这一大桌菜时,颜彦又有幺蛾子了。 “不,我要你做。” 那柄鹅毛羽扇又被拿了出来,可是因他的五官精致,竟一点儿也不觉得违和,反而将店里不少少女迷得双眼冒着粉红星星。 齐陌染不懂她们的审美。 只觉得这样一个人居然还能有人为他叫好,真是天理难容。 可是她有什么办法呢?如果现在,此时此刻,系统能够十分硬气地站出来大吼一声,“不用听他的,我给你变出一套来!” 那么此时,她也不用如此受人桎梏,憋屈至斯。 “好,好,好,很好,我这就去!” 齐陌染捋起袖子,冲进厨房,拿起菜刀就是一阵噼里啪啦乱砍。 好在颜彦只说让她做,却没说只能由她一人来完成,大概也是觉得,若这么大一桌菜全由她一人来做,那么他大概这辈子也吃不上了。 谁料一道菜还没做完,泉敏就小跑着来到后厨,小心地从门边探出一个脑袋,小声唤道:“小姐......” “什么事?”齐陌染将菜刀狠狠往菜板上一剁,问道。 “那,那个......” 她自己朝后面的方向指了指,“他,他叫您过去!” “呵,笑话!”齐陌染再一次拿起菜刀,继续剁着案板上的东西,道:“他是什么人,凭什么使唤我!” 谁料还没几下,她突然歇了力道,随即提着刀柄大步往外走,边走边念叨,“我倒要看看她要搞什么把戏!” 可怜的泉敏本就瑟瑟抖,险些以为齐陌染要先拿她开刀,一时腿软,竟坐到了地上,好半天没能爬起来。 而气势汹汹冲到前院的齐陌染,看到大堂中的景象,微微愣了神。 第458章 磨难 第458章 磨难 颜彦仍旧坐在大堂,一副贵公子的模样,皇甫北辰和傅修平则坐在另一张桌子前,相互对视。 掌柜不在家,虾米称大王! 蕊儿见他们的架势,也不上前去劝,匆匆关了店门,去后院寻泉敏去了。 未免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她们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最妙。 因此,齐陌染提着刀,跑来大堂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 颜彦却浑然不察尴尬的气氛,依旧颇为随意地饮茶,“你怎么出来了?都做好了?” 齐陌染看着他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方想把刀甩向他,却见颜彦撩了撩他衣袍的下摆,眼梢微挑。 她心底顿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果然,只见颜彦轻飘飘地道:“我突然不想吃什么满汉全席了,你借口复杂,墨迹了两个时辰,我连一盘菜的影子都没见到,反倒喝了个水饱。” “再这么喝下去,我也不必吃你做的菜了!” “那你待如何?”齐陌染已经懒得同他置气,她只想完好无损地拿回自己的婚服。 “我想吃你亲手做的点心。”颜彦说罢,挑衅似的看了眼皇甫北辰。 “你还真是......”蹬鼻子上脸! 齐陌染一句话没骂出口,却突然想到,颜彦这厮几时能够吃凡人的东西了,他就连喝水都要经过特殊的处理,遑论吃东西! 正想着,便看到颜彦朝齐陌染挤了挤眼睛。 呵,果真是想折腾自己! 齐陌染好歹也与颜彦合作过良久,颜彦纵使了解她,难道她就不了解颜彦? “我还真是什么?”颜彦悠悠起身,缓缓走至齐陌染身边,轻轻勾起她的一缕头,“我还真是喜欢你呢!” “......”肉眼可见地,坐在一旁的皇甫北辰顿时黑了脸,猛地起身,指着颜彦道:“你别太过分!” “这就过分了?我还有更过分呢!”颜彦在屋里转了一圈,哼道:“今日暂且到这里,我明日再来。” 于是留下句没头没脑的话,让人无限遐思,而他却挥挥手走了。 等齐陌染醒悟过来时,竟现她婚服没找到,还将颜彦放虎归山,真的是...... 就在此时,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门口骤然显出一抹红色,原来是颜彦去而复返。 他交叠着手臂,“来者是客,我要住店,你们开门做生意,总不会不许吧!” 说罢,竟是不顾旁人诧异的表情,自去楼上寻了一间房间住下,开门关门一气呵成! 这里除了齐陌染和泉敏,并没人认得颜彦,因而旁人只当他是个行事诡异、与齐陌染相识但关系似乎不那么好的客人罢了。 见此,以往的斯文全都涌上前来,阻止他们去将颜彦丢出窗外。 然而齐陌染却知,只一套礼节对于颜彦来说压根算不得什么。只是她若想顺利找到婚服,怕是少不了撬开颜彦的嘴,只得忍着这口气。 新的府邸已经建成,好巧不巧地,距离满园春色和茶馆都不算远。 因是两国和亲,未免府中人手不够,君上特赐宫人前去帮忙,扎好的红灯笼正堆在院中,准备挂上去。 一想到自己即将要嫁给皇甫北辰,她心底竟还生出一丝紧张。 其实原本是很紧张的,可是被颜彦这厮整了这么一出,她已经顾不得紧张了,只希望成亲仪式能够顺利进行就好了。 颜彦回了房,皇甫北辰和傅修平还在看着她,似是想让她解释下这个人的来历,可若真想解释,少不得胡编乱造一番,她这几日被磨得心力交瘁,再也不想多说一句。 于是朝他们扬了扬嘴角,指了指楼上,道:“我去看看使者。” 齐宣也确实一直在房间等她。 父女二人太久没见,乍一看去,齐宣竟似老了不少。 待她出嫁,父女两人再想见面更是遥遥无期。 “小染,你真的想好了吗?我来这几日也听说了不少事,皇甫北辰他......失忆了?是不是至今也没能想起你?” 齐陌染原本不想帮他说话,恨不得好好控诉他一番,可话到了嘴边,不自觉地就变了味道。 “他虽然失忆,但是我们之后也相处了许久,保不齐他对女儿情根深种,失忆后又重新喜欢上我了呢!你看,他那样的人,不也开开心心地同意娶我了嘛!” 虽是在安慰齐父,可越说越觉得像在安慰自己。 “唉,你考虑好就好!”齐父叹了口气,又抚着齐陌染的鬓,叹道:“此事一了,你我怕是再难有相见之日......” 原本不想落泪的,可是控制不住难过的情绪,不由得落下泪花。 “爹!”齐陌染总不能任由他们两人这般抱头痛哭,没意义不说,还伤身体,若是再让齐宣误会自己难过,那就不好收场了。 好在齐宣自己也察觉不对,忙擦了擦眼泪,道:“好女儿,时候不早了,你且去休息,明日一早陪爹出去逛逛!” “好啊!”看到齐宣露出笑容,她也放下心来,嘱咐了几句这才出了房间,朝她自己的屋子走去。 折腾了一天,着实让人心累,她现在只想好好休息一番。 泉敏尚坐在房中等着,见到她回来,忙迎上去,道:“小姐,怎么样,老爷没怎么样吧?” “没事。”齐陌染拖着疲惫的身子,一下子歪倒在床上,喟叹一声,“舒服!” “小姐!”泉敏见她要睡,忙走过去摇她,“婚服的事情可有眉目,颜彦这厮怎么会在这里出现,还嫌先前害您害得不够吗?放着丞相不做,居然跑来......” 齐陌染原想叫她不要吵,突然想起,齐宣曾与颜彦一通为官,必然认识,再者说,当初的颜彦行事作风甚是高调,而自己也曾让他以师兄的方式出现过。 现如今,她需要做的事就是绝对不能让齐宣知道颜彦的存在,不然她就算跳进黄河也解释不清其中缘由。 她总不能明目张胆地对齐宣上颜彦是来想杀自己的吧! 看来,她须得尽快行动,要任务就是先把婚服找回,然后让颜彦乖乖消失在这里。 第459章 武试 第459章 武试 齐陌染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下了楼,她今天还有正事要做。 说是正事也不全然都是,因她今日要做的事便是去武场看那武试。 秋试分两种,一为文试,一为武试,考生择一参加便可。 越到临近成亲的关头她越是紧张,总想给自己找点儿事情做,可是放着婚服这件正事不做,她又偏偏想出去散心,别扭的紧。 下了楼却现颜彦正坐在以往她的位置美滋滋地吃饭,而皇甫北辰和傅修平就坐在他身旁,丝毫没有阻拦。 大早起的她不想让自己不开心,可看着他这么“自觉”,又实在不甘心。 于是站在他跟前道:“你坐的是我的位置,你作为客人是要付银子的!” “哦?”一顿风残云卷,颜彦顺手从她腰间扯出一方干净的帕子,擦了擦嘴,才抬眸看她,淡淡问道:“哦?我需要付银子吗?” 齐陌染忍了忍,想想自己的婚服,默默咽下了这口恶气,道:“不,需,要。” “哦,那我先走一步。”颜彦没了以往的猖狂,反倒显得心事重重,甚至连跟齐陌染拌嘴的心情都没有,直接就要转身出门。 “诶,你要去哪儿?” “武试。”颜彦抛下这两个字便出了门。 留下齐陌染一脸诧异,望着皇甫北辰,指着他的背影道:“他,他为什么要去武试?” 客栈还没营业,因而此时坐在店内的都是客栈里的人。众人面面相觑,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个新来的客人和齐陌染的关系看上去非同一般,但又不像什么挚友。 只见皇甫北辰和傅修平同时起身,摇头,动作同步,一气呵成。 “时辰不早了,昨日你不是说要去看武试,若去需快些,我们带你入场。” 武试只允许百姓旁观的,只不过去晚了占不上好位置就是了。 “这就去,这就去!”齐陌染连早饭也顾不得吃,跟着他们就往外走。 原本只是想凑个热闹,现在她倒是更想看看颜彦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走在路上,她不由得想起颜彦先前说过的,想要来大魏做官。她心中一紧,暗暗祈祷,这只是他的玩笑话。 武试安排在演武场,军营之中不少侍卫也跑去凑热闹。因而比起文试,武试居然显得更为热闹。 皇甫北辰和傅修平顾不得她,便将她安顿好之后各自去忙,而齐陌染则占据了台下位置最好的一处观看。 最先上场的便是颜彦。 他仍旧一身红衣,然而他肤色偏白,穿上红衣不仅没有违和,反倒带了些邪魅,再加上五官精致,台下不少姑娘都默默红了脸。 “可惜呀可惜,大魏不许女子最官,不然我也要上去比试比试。”齐陌染声嘟囔。 只是这种话也就说说便罢,做不得数的。无非是看到颜彦那般厉害,心里不服气罢了。 若真让她参加秋试,不论文试亦或武试,恐怕都难以通关。 然而偏在这时,还有人接了茬,“要不一会儿送你上去,和人比一场?” 齐陌染回头一看,是皇甫北辰! “你怎么跑过来了,小心被人看到,再谏你玩忽职守。” 皇甫北辰看着台上打得精彩的各位考生,笑道:“我的任务就是看着他们,在哪里看不是看!况且这里本来就是我歇脚的地方。” 说着,他又努努嘴,朝不远处的一个位置看去,傅修平也在那里坐着观战。 反倒是台下的将士,不停地四处巡逻,以防止众人看到精彩处,有人暗中偷袭。 武试先是两人一组,分出胜负,胜者参加下一轮,输的人再次两两一组,决出胜负,与胜者一同参加下一轮比赛。 这样的方式则可以避免双方实力悬殊而造成结果偏颇。 颜彦则毫无疑问地作为胜者参加下一轮。 武试分两场,上午一场,下午一场,一天即可得出最终成绩,并不费事。 而中午还能有午休时间养精蓄锐。 待到上午比试结束,颜彦竟是率先立场,哪怕与齐陌染擦肩而过也不理会。 实在是太反常了! 回到客栈,他便作妖,报上数个菜名,便吩咐店里的伙计传菜,如同到了自己家一般自在。 偏生齐陌染还说不得,只得千盼万盼,盼着考试结束,她好继续追查婚服下落。 这样一想,齐陌染也就懒得同他计较这几盘菜钱,反倒有些好奇,他这样一直吃东西,难道不会对他自己造成损伤吗? 考生立场,监考之人却不行,皇甫北辰还在武场候着,等着下半场考试。 因而齐陌染待到颜彦吃完,准备回房小憩片刻时,她便偷偷跟了过去。 “喂,你几时能把婚服下落告诉我?”藏自己的婚服对他到底有什么好处? 她想不明白,也决定不再细想,反正他若是再不交出来,她就去裁缝店再裁一身,虽说做工肯定不能和御赐的比,但总归不会让她没有嫁衣可穿。 “待我夺得武魁,便告知你下落。”颜彦准备关门。 齐陌染拦住他关门的动作,实在不能相信,“你这是来真格的?真要如大魏当官?那大齐那边呢?你现在没有能量石傍身,半点术法也无,如何做到?” “大齐那边我早已说明,我告诉皇上,我要云游四方,如今恰好云游大魏,又一时想做官,便在这里都留下些许时日,你待如何?” 眼看着齐陌染要开口,他又比了个手势,道:“与旁人无关,你休要乱猜,你只要让我安心考完试,什么都好商量。” 难道看颜彦对一件事这么上心,她一时竟不着急了,倚着门边,问道:“以你的能力,参加文试也可,为何非要参加这么简单粗暴的武试?” “自然是我高兴怎么做就怎么做,还需要像你交代吗?” “不需要不需要!”齐陌染看着他渐渐阴沉下来的脸色,忙摆摆手道。 若真是把他惹毛了,万事更不好商量了,还是点到为止的好。 于是十分狗腿地帮他掩上门,道:“你且休息,待考完试我们再来说嫁衣的事情。” 第460章 寻回嫁衣 第46o章 寻回嫁衣 齐陌染回到房间,也去养精蓄锐,只等武试结束去要回婚服。 这一养精蓄锐,便蓄到了夜幕降临,只听房门被一通乱敲。 她揉揉惺忪的睡眼,忙起身开门,便见门外的皇甫北辰一脸焦急,“你在干嘛?这么久也不开门,听泉敏说你一下午没出门,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意外!” 齐陌染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这才意识到自己这一觉睡得实在太久,惹得他担心了。 于是凑到皇甫北辰身边,一脸讨好地道:“没想到一觉睡这么久,害你担心了!要不这样,看今晚月色不错,我们出去逛逛?” 她可是放弃了去找颜彦讨要婚服的大好机会呢! “外面有什么好逛的?”皇甫北辰听上去颇为嫌弃,齐陌染正想说不去正好,她就可以找颜彦要婚服了...... 谁料还没开口,他话锋一转,清了清嗓子,甚是免为其难的表情,“不过,既然你开口了,那就去吧。” 言罢,竟是不再给齐陌染辩解的机会,率先转身出了门。 “诶,诶?”齐陌染愣了愣,半晌才追着跑过去,“你不是说没意思吗?” 几步远的距离传来皇甫北辰的声音,“现在有了!” 非年非节的街道,在夜幕的笼罩下仍是十分繁华,不少男男女女相约逛夜市。 大魏虽然不比大齐民风开化,却也是不禁男女交往,故而常能看到这般景象。 唉,原本打算的女扮男装也派不上用场了,真是遗憾! 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离开这个世界,她居然还有点舍不得。 突然间,她有点好奇,若是自己真的走了,皇甫北辰会不会有一丝丝的难过...... 这样想着,不知不觉就问了出来。 “离开?你能去哪儿?你可是和亲公主,为了维护两国和平的象征,你若走了,这天底下哪里还能有你的落足之地?” “......”他说的好有道理,一时竟无法反驳。 虽说如此,但她听了仍是有点难过,也不知他究竟有没有一丝哪怕一毫...... “那个,”皇甫北辰见她不语,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你,你再过几日就嫁与我为妻了,既是我的妻子,我的夫人,当然,当然该常常与我一处。” “嗯?”齐陌染笑了笑,唇角的笑意渐渐扩大。 两人就这么漫无目的地在街头闲逛,走着走着,街边满是香气的小摊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这才想起自己一直未曾用晚饭。 眼睛滴溜溜地瞅着,心里盘算着临幸哪家店铺最好。 可是在大魏待了这么久,十次有八次都没在街边逗留,她一时也不知该选什么好。 皇甫北辰见她驻足半晌,也没有选出个子丑寅卯,笑道:“该不是挑花眼了吧?不如我给你推荐一家?” 他拉着齐陌染走向左手边的一家店,道:“走,这家店开了有十几年了,全都是经典小吃,包你满意!” 说着,二人便走了进去。 此时客栈内已经坐满了人,他们二人好不容易才找到位置坐下,不经意地一瞥,竟然现邻桌便是一身大红衣服的颜彦! 实在不能怪颜彦的那身大红衣服不够显眼,而是客栈内早就人满为患,乱糟糟地哪里还能注意到穿着呢! 更可气的是,再这么多人的情况下,他居然还能一人独占一桌! 太过分了,这是什么缘由,气质突出还是气场强大? 她十分干脆地拉着皇甫北辰凑了过去,不仅是为了蹭吃蹭喝,更重要的是她很想知道颜彦到底生了什么变化,为何在不停地吃凡人的食物。 他现在没了能量石,更无法解决这些食物,若是再这样不停地吃下去,只怕于他自身也有损。 颜彦怎么会做如此有害而无一利的事情? 齐陌染扬了扬眉,不由分说便拿起筷子朝颜彦先前点的食物夹去。 皇甫北辰可不好意思这般,又招呼小二点了几道菜,端了上来。 一顿饭吃得是心满意足,心花怒放。 而着整个过程,颜彦权当没看到他们一般,不言不语,一声不吭,甚至吃完之后,直接起身走人,连声招呼都不打。 “诶,你!”齐陌染还想看他被迫付账时的样子呢!谁料他竟只把自己点的那些食物付了银钱,然后转身就走! 齐陌染朝他的背影努了努嘴,一脸愤愤。 皇甫北辰不由好笑,“气什么?本来就是咱们自己点的菜,还指望人家给付银子不成?不过话说回来,他是何人,你们关系看起来好像......不错。” “额......”齐陌染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们的关系,只好气呼呼地道:“什么关系?仇人关系!” “仇人?我看你们关系似乎很好的样子啊?谁家仇人能像你们这般平平静静地坐在一桌吃饭的?” “......”齐陌染自知搪塞不过,若是不能解释清楚,万一让皇甫北辰误会就不好了。 想了想,她又用起了自己最早用的那个理由。 “哦,他是我早年外出云游时的师兄,后来他重入红尘,进了大齐做事,现在不知是何缘由,又跑了来!” “既是师兄,也算旧识,你怎地没说呢?” “好啦好啦,不提他,忒扫兴了些!”齐陌染摇摇头,将可恶的颜彦从自己的脑海中晃了出去,继续吃着美食。 随后,出了这家热闹的店铺,他们又去了茶楼听书。总之就是将这条街道上所有有趣的事情都玩了一把才作罢。 回到满园春色的时候,客栈大堂早没了客人,就连楼上的房客也几乎都熄了烛火休息。 皇甫北辰站在门槛之外,看着她进了店,这才道:“我先回府了,明日再来找你,时辰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 齐陌染玩的开心,也就不在意他为何要回府,反正那是他家,回不回都是他说了算的。 当下便挥了挥手,跑上了楼。 分明是马上要成为夫妻的两人,相处起来居然愈拘谨不自然。 皇甫北辰甚是无奈地摇了摇头,目送她上了楼,自己也转身离去。 或许感情还是需要慢慢培养的吧......只是心里为何有一处总觉得空落落的呢? 第461章 往事不堪回首 第461章 往事不堪回 之前太医说他失去了部分记忆,他自己也时有回想起来些许片段的时候,但不知从几时起,那些片段仿若戛然而止,再无声息。 好像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一般。 只是时日久了,那段记忆似乎也没对他造成什么影响,毕竟,喜欢的女人马上就要成为他的夫人了。 可是他也不是没有烦恼。 只是在众多的烦恼当中,寒安香就算一项。 同时娶两个女子过门,旁人少不得要揶揄羡慕似的道一句齐人之福,他曾经皆是一笑置之。可当心有所属之时,才现这件事是多么的令人尴尬。 寒安香是他的救命恩人,齐陌染是自己喜欢的女人,可是当她们两人生冲突之时,她却要第一时间考虑寒安香的感受。 因为她背后的势力是君上和长公主。 他当然可以对寒安香的所作所为置之不理,可是一旦这么做了,远嫁而来的齐陌染无依无靠,还不知要经受怎样的暗箭,他不愿,也不能这般做。 总有他照顾不到的地方,那时,他又该如何保护齐陌染? 将军府距离满园春色并没有多远,只是像他这般走走停停,慢悠悠地晃荡,倒是走了一刻钟也不曾走到。 甚至走到一处较为开阔的地方,他竟然停了下来。 “出来吧。”皇甫北辰稳站如松,突然目视前方,淡淡地开了口。 静默片刻,一袭红衣在夜色下依然是那般夺目。 “皇甫公子好耳力,竟能听出我在一旁。” “哼,你跟了我一路,想不知道也难。”皇甫北辰双手负在身后,转身看着颜彦,那身张狂的打扮,真不是谁都能驾驭的,故而他扫了一眼,便转开了目光。 颜彦轻笑一声,没接他的话,反而道:“再过几日便是你和小染的大喜之日,我在这里提前道一句恭喜。” “那就多谢了。”皇甫北辰对他无甚好感,并不想多谈,应了一声便转身就要走。 “且慢。”颜彦唤道。 几步走到他跟前,看着他已有不耐的脸色,缓缓道:“你难道不好奇你缺失的那部分记忆吗?” “你知道?” 他失忆的事情虽说已经被传遍,但还没到那种所有人都知道他失去的那部分记忆是什么的地步。 再者,每每当他问起往事时,所有人都一副凝重的表情,再追问下去,就是闭口不答,诸多躲闪,言辞闪烁。 他当时没有多虑,只当那些事情并不重要,未曾追根究底。可颜彦此话是何意?难不成其中有何隐情?亦或是他忘了什么不该忘的? 尽管疑虑重重,可这并不代表他就会轻信颜彦所说的话。 只见他轻笑一声,看着颜彦那副自己必然会有求于他的表情,淡淡道:“不过既然已经被我遗忘了,想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回忆,既如此,忘便忘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倒是想得开。”颜彦点点头,挑眉一笑,“你既不信,那我也就不多言了,只是你难道就不好奇,为何齐陌染当初天天缠着你,而如今却对你若即若离?分明你们马上就要成为夫妻,却不曾如胶似漆?” 皇甫北辰心中自然好奇困惑,但他万万不会在颜彦面前显露一丝一毫,故而甩了袖子,连往日最重视的礼节都全然不顾,甩了袖子走人。 他自我安慰地在心里想着,自己只是不愿听他废话罢了,并不曾动怒,也不曾怀疑半分。 可是往往越假装不在意的东西,越会向藤蔓那般,蔓延生长,生根芽,在你不曾察觉之时给你致命一击。 就连他自己都不曾觉,他真的在意了这件事。 回到将军府,皇甫泽竟然也没睡,独自坐在凉亭之中,裹着一件披风,自斟自饮。 桌上架着小火炉,炉上温着一壶热酒。 “爹,您这般饮酒,小心伤风。”皇甫北辰见状,快步走过去。 六角凉亭经过改造,从两两柱子间皆可垂下一扇帘子。 夏天是轻如蝉翼的纱幔,用来防蚊虫;冬天则是厚实的帘子,用来挡风雨。 这样的设计原本是为了一个人,只可惜,那个人十几年前就已经不复存在了。 他见皇甫泽并不理会自己,于是亲自动手将那帘子扯了下来,又钻进亭中。一时亭内竟暖和不少。 皇甫泽拿出了喝闷酒的气势,不言不语,一杯一杯喝得急促,皇甫北辰不知他再烦什么,便坐下来一同饮酒。 三杯五盏下肚,两人已是微醺。 “北辰啊......”过了不知多久,皇甫泽才叹息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险些要老泪纵横,“爹这一生,做过许多错事,最错的便是当年没能坚守住自己,改变了主意,害得你娘惨死。”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一颗滚大晶莹的泪珠“啪”的一声,从皇甫泽的眼眶中掉落出来,落在石桌上,宛若听到了坚韧有力的声音。 “若是我当年再勇敢一点,坚定一点,兴许也就不会......”仰饮尽一杯酒,满面的忧伤却不能统统吞入腹中。 他恨呀,怨呀,而罪魁祸却成了他现如今的夫人。 寒姜的身份地位在当年也是盛极一时。 作为先主最宠爱的长女,又是与当今君上一母同胞,身份地位之尊贵,无人能及。也因而,养出了她的娇惯性子。 她看上的,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不管是人,还是物。 这么多年过去了,有时皇甫泽自己都分不清楚,他这么多年最恨的到底是她还是他自己。 毕竟,她再也没能成为一个母亲。 而剥夺了她这个资格的人,正是自己。 “爹,您醉了。” 皇甫北辰看着自家爹爹的脸上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不可谓不丰富,只得从他手中夺下杯子,试图将他扶回房间,若是在这亭中熬一晚,只怕真的要生病。 “爹没醉!” 皇甫泽推开他的手,哈哈大笑几声,突然将皇甫北辰拉进,轻声道:“这么多年,爹只有你这一个儿子,也算是对得起你娘亲了。” 第462章 跟踪 第462章 跟踪 皇甫北辰正琢磨这话中之意,只听皇甫泽话锋一转,又道:“爹真庆幸,能看到你成家立业,如今你深受君上赏识,又得赐良缘,爹也就放心了。” “爹,我......” “好了,时候不早了,你先去休息吧。” “那我先扶您去休息。” “不必了。”皇甫泽将皇甫北辰赶回房间,自己继续坐在凉亭之中。 酒既无法解愁,也无法消愁,但它可以短暂地麻痹一个人,忘记那些痛苦。 皇甫北辰见劝不动爹爹,且凉亭被帘子遮挡的很好,安排侍从在旁边候着,便回了房间。 他和颜彦约了明早出门。 “染染,准备的怎么样了?” 齐宣习惯早起,再加之大魏的景色不错,每天早上都会出去溜达一圈,今天也不例外。 只是出门时遇到了同样早起的齐陌染,随意问了一句。 齐陌染今日起这么早,就是为了这事呢! 昨日宫中的总管公公奉君上之令,特意调遣不少宫女侍卫前来帮助。 这不,一大早便来问她的喜好了。 她现在紧张地什么想法都没有,何谈喜好呢! 可是为了不让齐宣担心,她只好强颜欢笑,“挺好的,都不需要我担心呢!” 齐宣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笑道:“女子初为人妻,难免紧张,你也不需想太多......” “好的,爹爹出去转转吧,这附近的风景极好呢!” 待齐宣走后,齐陌染又一次趴在桌子上,唉声叹气,“人生啊,怎么就这么难呢!” 此时大堂内并没有客人,她刚想把系统召唤出来,问问关于成亲之后几时能回家,却突然想起,自己最大的绊子,颜彦,不见了。 这家伙平日里睡得晚起得早,当然,他原本就不需要睡觉。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搁在往日,此时的颜彦已经下楼喝茶了,可是现在太阳都快升起,鱼肚白都要大亮,却仍没见到她人。 一颗好奇心升起,若是不探究一番定然是说不过去的。 她拎着衣摆悄悄上了楼,上了二楼,寻得颜彦的房间,附耳过去,没听到任何动静。抬手敲门,也没任何反应。 她试探性地推了推门,居然一下子就推开了,房间不大,屋内一览无余。 空无一人。 就在这时,楼下突然传来齐宣的声音。 带着急促的喘息,他喊道:“小染,快来!” 齐陌染匆匆下了楼,连忙问道:“爹,生什么事了?” 齐宣一边拉着她往外跑,一边道:“颜彦几时来了这里?我刚才出去,正好碰到他和皇甫北辰在一起,两人看上去似乎生了什么矛盾,咱们赶紧去看看!” 齐陌染乖巧地跟着,突然想到什么,问道:“爹,颜彦他......他在大齐这两年如何?” “是个有野心的人......怎么,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齐宣边跑边回头看她一眼,“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哦,没什么,随便问问,颜彦他不管怎么说也是我师兄,我也不能漠不关心。” 又过了约莫一盏茶的时候,两人终于到达齐宣说的地方,不过他们没有贸然上前,而是先躲在暗处观望。 毕竟他们现在没有任何异常,突然出现倒像是跟踪人家了。 齐陌染距离他们不远不近,刚好能隐住身形,同时又能听到他们的对话。 只听颜彦道:“你忘记了你们之间的过往,就不怕她隐瞒了些什么嘛?” 齐宣自然也将他这番话收入耳中,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低声问道:“颜彦不是你师兄吗?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齐陌染哪敢告诉齐宣真相,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背在身后的手狠狠掐了自己一下,勉强挤出那么三两滴眼泪,这才道:“爹,实不相瞒,当年师兄喜欢过我,眼下怕是不甘心,这才来试探一番。” “哦。”齐宣似是了悟般点了点头,又继续朝那边看去。 而她则暗暗松了口气,同时又愤愤盯着颜彦,这个家伙,果然是要背后给自己使绊子! 若是皇甫北辰疑心重一点,亦或没那么喜欢她,到时婚事黄了,他就是最大的受益者。 即便婚事如期举行,也难免会在他心中留下阴影,到时皇甫北辰不管怎样猜忌自己,他颜彦都能作壁上观! 好一招杀人不见血! 杀人不过头点地,他这招与温水煮青蛙何异?到底还是不能给个痛快! “我不管你到底是什么人,但齐陌染是我未过门夫人,不论如何我都会相信她,爱护她,至于旁的,那是我们夫妻二人的事,与旁人无忧。” 皇甫北辰一番话说得铿锵有力,一时之间倒让他无话可说了。 挑拨的话他居然都不信,齐宣甚是欣慰地捋捋胡子,小声道:“先前知道他失忆,我还担心他对你不好,现下看来你倒是寻了个不错的夫君。” 若是他没失忆,亦或没有寒安香与她同时嫁入府中,齐陌染少不得要得意的说一句,只可惜啊,岂能世事如人意。 她扯扯嘴角,突然抱住齐宣,整个人将齐宣圈住,有些难过地道:“爹,我好舍不得你走......” 齐宣点了点她的鼻尖,好笑地道:“说得这是什么话,我可是大齐的臣子,自然不能在这里多待,不过你这个师兄既然在这里,应该也能互你一二。不过也没关系了,以后你的夫君会保护你的!” 他说完,竟是不再听下去,转身走了。 齐陌染落后几步,看到他抬起衣袖,在眼角轻轻拭了拭。 没有那个父亲会舍得女儿嫁人,然而真到了那一天,一个父亲能做的,也不过是送她最后一程。 齐陌染顿了片刻,朝齐宣追去,自然也就没有听到颜彦那句,“她曾与我大齐皇帝纠缠不清”这样的话。 抛出这句,颜彦看着他呆若木鸡,心里甚是畅快,留下皇甫北辰一人独自愣,久久无言。 他需要时间,需要理一理他这几日知道的事情,索性现在距离成婚还有三日,他可以好好想想,他到底该如何做,将自己置于何地。 第463章 宜州水患 第463章 宜州水患 眼看着距离成婚只有短短两日,齐陌染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只是她并不知晓,这份紧张忐忑马上就要消失了。 “君上,君上,不好啦!”御书房中,君上尚在勤勤恳恳地批阅奏折。 一向稳重的大内总管竟也有如此慌张的时刻,他急急忙忙地跑来,连君前失仪也顾不得了,“君上,宜州大雨,将那一带的稻田全部冲毁,百姓流离失所,当地州官居然丢下乌纱帽就跑了!” “什么?竟有此事?” 君上怎么也没料到,自己选拔出来的州官居然会做出这种事,可见在以往,没少做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可现在却不是生气的时候,宜州急需有人去主持大局。 朝中文武百官,真到了这种正事,居然选不出人来! 今年的文试刚出成绩,明日榜,他倒是可以趁此机会考验一下前十名,毕竟文试分笔试和殿试,真想博得头筹,还得过自己这关。 可是毕竟是一介书生,未曾经历过大风大浪,这么贸贸然派他们去处理宜州水患,恐怕有些危险,还需得派一位经验丰富者从旁指导。 这个从旁指导者,更是难选。 若是派傅修平去,只怕自己的小女儿桃夭不依,到时候闹僵起来,还不是他服软? 可皇甫北辰马上就要成亲,赶在这种关头,还要延迟人家的亲事,哪怕是君主,也显得太过分了些。 君上好一阵纠结,就在此时,外面传来内侍的通禀之声,竟是皇甫北辰求见。 “快传!”君上正“心心念念”想着他,他便来了。 只是这话实在不好说出口啊! 就在君上左右犯难之时,皇甫北辰竟拜道:“君上,听闻宜州水患,臣愿前往!” 闻言,君上险些乐了出来,真是雪中送炭啊,他正愁不知道用什么理由说服皇甫北辰呢,他竟主动送上门来了。 可是他要娶的又不是旁人,乃是大齐公主,两国定下了和亲的日子,贸贸然延期,恐怕说不出去。 可皇甫北辰这次似乎是要铁了心的做及时雨,只见一人从外面悄声走进来,来人正是齐陌染。 不消分说,齐陌染已行了一礼,道:“君上,我已知晓宜州水患一事,愿将婚事延期,随......” 她朝皇甫北辰看去,继续道:“随夫前往宜州。” “好,甚好!”君上甚是高兴,当即允了,令他们前往宜州。 不过嘛,还带了几个跟屁虫...... 宜州水患之事其实原本没有那么严重,大雨突至使得当地上至官员,下至百姓措手不及,未加防范,然而若是当时的州官随随便便采取些措施,也不至于展到如今的局面。 大雨不停,稻田完全被水淹没,今年怕是颗粒无收! 眼看着就要到了秋收之日,少不得又要赈灾放粮,接下来的每一步,一旦行差踏错,都会后患无穷。 这次榜上前十名一半皆是先前住在七柳茶馆的,而苏扬更是名列前茅。 他还指望着齐陌染信守承诺,给谢铭一个机会,允他参加殿试呢! 这次原本打算大显身手,却在看到皇甫北辰和齐陌染后,难得的露了怯。 并非他自觉能力不够,而是心中有愧,无法正视。 一行十二人,十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皇甫北辰安排了最大的马车,却还是载不下,只得安排了六驾宽大的马车,每车算上两位车夫,昼夜兼程,浩浩荡荡地赶路。 皇甫北辰还从没有带过这么多人手处理事情,一时有些头疼。 可皇命难为,他只好赶在中途一两次休息时,同他们商量对策。 十几个人一人一句就足以吵得人心烦意乱了,更不用说每个人都要表一番长篇大论。 齐陌染自然也跟着来了,但她不是为了听他们吵吵嚷嚷的,而是为了出来躲清静。 却不曾料到,清净没躲到,反而进了“贼窝”。 书生甲:“我觉得,宜州水患理应先疏通水道,待大雨停后,再行施粥之策,定能安抚民心!” 书生乙:“哼,你这话说得轻巧,我可是听闻,宜州作为大州,河道没有问题,我倒是听说,宜州有个龙王庙甚是灵验,但不知是谁动了龙王庙里的东西,惹得龙王爷了怒,这才降下大雨,依我看,应先找到罪魁祸!” 书生丙:“呵,笑话,我堂堂大魏,如何能靠鬼神之说治国,依我看,定是你在这里妖言惑众!” 书生丁:“够了,君上命我等前来,是为了考验诸位的能力,而不是让咱们纸上谈兵,你们说的轻巧,真要 做时,可有你们说得那么容易?” 书生甲乙丙:“那你倒是说说看啊!” “......” 几番争论,皇甫北辰不仅没听到有用的内容,反而被吵得头昏脑涨,轻手轻脚地钻回马车,任他们争辩。 谁说书生百无一用,你瞧吵架的时候那嘴皮子伶俐的紧。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约莫他们吵得差不多了,皇甫北辰正待下马车唤他们该赶路了,谁料走过去便听到更加大声的争论! “......”他后悔来了,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吗? “君上是让你们来做事的,难道是让你们来吵架的?”若说这里还有谁能够镇住这些人,也就是皇甫北辰了。 虽说有将军府之子这层身份,但他这些时日来立下的功劳可是广为流传,容不得他们不知道。 那些书生见到他,立时闭上了嘴,只是各个眼中满是愤愤。 皇甫北辰看着他们不服气的表情,不由道:“怎么,都觉得自己有道理不成?好,那咱们就去看看,宜州之事我不插手,你们两两一组,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到时自然见分晓。” 宜州水患就是一道即兴试题,而他们需要在有限的时间、空间之中,尽最大的努力挽回损失。 同时还需要顾忌考虑到各种突状况。 “好了,上车吧,从现在开始,我们马不停蹄地赶路,约莫可以赶在天黑之前到达,都给我打起精神,这次事关百姓生命,容不得马虎!” 第464章 上榜的书生 第464章 上榜的书生 初初上榜的书生难免带了些孤傲,嘴上应着,心里很是不服。不过,这些人中不包括苏扬。 他记挂着牢中的兄弟,得闲便凑到齐陌染身边,也不说话,就只站着,每每盯到她忍无可忍时吼他一句,又灰溜溜地跑走了。 一时之间,竟成为十个入榜之人中,最为沉默乖巧不惹事的那个。 昼夜兼程,距离宜州也愈近了,天空也渐渐变得阴沉起来,不时有零星的雨点滴落下来,而且还有变大的趋势。 宜州的雨比想象的还大,尚未走到地界,六辆马车已经损失近半,皇甫北辰不由得庆幸自己当初多准备几辆马车的决定。 到了这时,书生们也慌了起来,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全然没有先前的镇定。 “慌什么,赶紧上车,这里的雨下的太久,泥土松软,再待下去指不定什么时候会遭遇滑坡、泥石流!” “可是、可是到了宜州难道不会更危险吗?真的是没想到这里的雨会这么大!” 有几个人已经打了退堂鼓,满脑子都是怎么自救。 “怎么,君上来考察你们的能力,你们现在就怕了吗?”皇甫北辰比起这十个书生,也算老练了许多,自然一眼就能看出他们的心思。 “若是想走,那就趁早,前面的雨下的只大不小,保不齐还要考验你们的其他能力,我不勉强你们,若走就走!” 现在走总比留下来碍事的好,真到了宜州,若是再如此胆小怕事,畏畏缩缩,不仅当地百姓不能信服,连代表君上的颜面也都要丢尽了! “我们、我们......”几个书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颇有退缩之意,他们寒窗苦读这么多年,可不是为了献身宜州这个地方的! “我留下!”苏扬看看那几个人,不屑地轻哼,随即站了出来,目光坚定地看着皇甫北辰,“大人,苏扬愿身先士卒,冲在前面,不过这里距离宜州约莫还有百里,此地已降大雨,宜州的情况想必好不到哪里去。” “哦?你来过宜州?”言辞之间尚能听出他对宜州有几分了解,不由让人多看了几眼。 “前来陵泉时恰好路过此地,那时这里并没有什么水患。”苏扬有问必答,又道:“大人,事不宜迟,若是他们不愿跟随,咱们还是尽快赶到宜州。” 那几个书生闻言,自然不愿被比下去,而且若是就这么灰头土脸地回去,保不齐还会被君上责骂,甚至仕途不保。 “不,我们也要去!”几个书生咽了咽口水,虽然害怕,但不敢不去! “好,这可是你们说的,我可没威逼利诱,接下来的事情,谁若敢临阵脱逃,胆怯怕事,别怪本官军法伺候!” 毕竟出身将军府,做起事来雷厉风行,身上的气势骇得那几个书生讷讷点头,不敢多言。 看他们不语,皇甫北辰拉着齐陌染转身上了马车,而因为先前损失了两辆马车,苏扬则和他们挤在一辆马车上。 时不我待,拖延一刻,宜州的百姓就多面临一分危险,马车飞行驶。 两个时辰的颠簸,终于让他们到达了宜州,这里的大雨噼里啪啦地打在车顶,比想象中的还要大,甚至无法下车。 好不容易冲进雨幕,来到宜州州官的官衙,只见那里不仅被大雨淹至门槛,甚至空无一人,满地狼藉。 虽然被淹,但好歹能遮风避雨,一行人果断地下了马车,奔向官衙。 他们总不能坐在马车上商量对策。 州官都已跑得无影无踪,遑论侍卫,更是不见人影,偌大一个州府,如今城中百姓已经跑的跑,剩下老幼病残,孤苦无依。 “大人,这里的场景您也看到了,大雨一连下了七日未曾停歇,且分毫没有小的趋势,城中家家被淹,地势稍低地甚至漫过屋顶,依我看,不如将百姓全部迁出,这可比解决下雨来的容易。” “哼,说得简单!”皇甫北辰怒视着说话之人,“宜州占据重要位置,此地的土壤极适合种植棉花等诸多物种,而且往来贸易经商也多于此,若是就这么毫不挽留,全然放任,你知道会造成多么大的损失吗?!” “我......” 皇甫北辰看他无话可说,缓了口气,继续道:“既然没有州官,没有侍卫,那就咱们上吧。” 他这一番话说出了壮士死而后已的气势,令人不由一震,尤其是先前那几个打退堂鼓的书生,结结巴巴地问道:“大、大人,您此言何意啊?” 皇甫北辰觑了一眼,道:“算上车夫,我们一共二十四人,兵分两路,一路挨家挨户救人,我看过了,往西走有个地势较高的山寺,且那寺庙供奉多年,已有不小规模,倒是可以安置被困百姓。” “另一路去冲溃了的堤坝处,想办法解决,你们自己选吧。” 话音刚落,十个书生中,已有六七个站了出来,选择去挨家挨户救人。 无他,只因这个比起前往更为危险的堤坝处,实在是容易了不止一星半点儿。 另外两三个还在犹豫,毕竟救人虽然容易,但将来论功行赏,只怕也得不到什么嘉奖。 可是功劳往往与危险挂钩,实在让人难以抉择。 “大人,这堤坝我们还是不去了......” 率先决定救人的一个书生站出来道:“若是办妥贴了那自然是大人您的功劳,若是失败了毕竟是君上考验我们的,您也不必担什么责任,可若是我们去,到时办砸了岂不就是无知小儿逞能,被骂倒是小事,这一城百姓的性命可不容玩闹!” 胆怯懦弱居然能够被说得如此冠冕堂皇,皇甫北辰也算是涨了见识。 他冷哼一声,淡淡扫过那些书生,叹了口气,罢了,带上他们保不准还是累赘,倒不如让他们去救人,自己倒还安生些。 那些车夫虽然不起眼,但实际上都是他从军营之中精挑细选出来的精英,武艺高强,最重要的是绝不会临阵退缩。 最后定下来七个去救人的书生,又将齐陌染安排在内,并捎带着安排了四个车夫暗中保护他们。 第465章 最为危险 第465章 最为危险 而苏扬则跟着皇甫北辰去了最为危险的溃堤处。 在这种倾盆大雨之下,雨伞几近摆设,不仅起不到遮风挡雨的作用,甚至成为了累赘。 为了便于行走赶路,他们竟然直接扔掉了伞,直接奔向雨中。 一走入雨幕,整个人顷刻间就成了落汤鸡,但是这十二个人都没有任何抱怨。 苏扬更是跟着皇甫北辰冲在最前面,十几个人就靠着微弱的力量,搬石搬沙袋,费了大半天的功夫,竟然也有了效果。 “大人,我们成功了!”苏扬脸上、身上已经被水浸透,一时也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 虽说如此,但十几个人的力量终归有限,皇甫北辰被大雨冲的身形一晃,突然想到了那些得救的百姓。 与此同时,苏扬也想到了这一点。 “虽说宜州城百姓死的死,逃的逃,但总归还有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若是能找到他们帮忙,我们的队伍也就更壮大了!” “话虽如此,可那些人得了救,保命还来不及,会跟我们一起吗?” 另外跟着来的两个胆子大的书生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不大相信这个提议的可行性。 其实这么想也没错,毕竟都是人,又面临着一个随时可能被数天大雨以及河水冲没的城市,没有谁不怕。 但是,凡事还是要尝试下的。 溃堤处被堵满了石头和麻袋,暂时延缓了河水冲进城中,他们借此短暂地离开片刻,来到那个地势较高的山寺处。 而在城中挨家挨户救人的一众人,也着实辛苦。 宜州城不比普通小镇,也是拥有数万人口的大城市,幸而遭到水患影响的只是部分地区,可需要解救的也达上千人! 终于再查访完最后一户人家之后,一众人已经筋疲力竭,若非城中并不安全,他们真想就地休息。 可入目皆成“河”,哪里有他们休息的地方呢? 眼看着天色就要暗下来,他们乘着简易舴艋舟奋力划出城,寺庙地势高,除了院中有些许积水,并未受到太大影响。 寺庙住持帮着安顿受灾百姓,忙活半晌,天色已经全然暗了下来。 而皇甫北辰一行人也赶在这个时候回了来。 “情况如何了?”齐陌染早已力竭,可心里挂念着他,便在大雄宝殿避雨,顺便等他回来。 看到他的身影,不顾身上已经半干的衣服,又毫不犹豫地冲进雨中。 她实在太担心了。 还记得之前在大魏时,也曾处理过水患之事,可那时全然没有此时的危险。 大雨一连下数日未停,州官竟也不在乎头上的乌纱帽,舍掉一城百姓落荒而逃! “暂时堵住了,只是若早几日弥补此时也无事,坏就坏在耽搁了这些时日,单靠咱们这些人,恐怕......” 若是府衙之中的将士未跑,他们还能增加几分胜算,眼下就算二十多人全都去,力量仍是微弱。 所以他才想着回来看看,有没有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愿意相助。 可是...... 当他看到眼前的景象时,竟无法提这样的要求了。 城中只剩孤寡儿童这话简直毫不夸张,难得有幸见到一个小伙子,他不仅要照顾自家老人,甚至还要给旁的人家搭把手。 这样的情景,教他如何能开得了口! 雨下的格外大,寺中也不曾预料到,一应物资并不充足,因而到了晚间,除非必要情况,并无人点灯。 皇甫北辰和齐陌染借着大殿的烛火,坐在石阶上,望着仍旧下个不停的大雨叹息不止。 “这雨到底要下到什么时候?好好的一座城市不会真的要被毁掉吧?” 齐陌染支着下巴,一脸郁闷地望着黑夜。 “不会的!”皇甫北辰也只是前方,比起她的颓丧,他却决心满满。 有信念固然是好事,可实际情况太危险,与设想的差太多时,又该如何呢? 齐陌染望着他的侧脸,默默想着,如果到了最后他还是解决不了,就找系统吧,她哪怕拼劲全力也要帮他达成心愿。 哗啦啦的雨声最是安眠,静默片刻,她竟有些昏昏欲睡。朦胧间,似乎看到有人打着伞朝这里走来。 虽说打着伞,但其实与不打没什么区别。 起初只是一人,可须臾之间,那人身后又跟着十数人,到了后面,大雄宝殿前的空地竟被一把把油纸伞挤得满满当当! “这,这是怎么回事?” 齐陌染的瞌睡虫一下子被吓跑,她和皇甫北辰站起身,看着那些被救的百姓,不解地问道:“诸位不去休息,怎么都来了这里?雨势大,还是快些回去,小心别着凉了!” “大人!”为那人开口道:“方才我们听闻溃堤处人手不足,我们愿意前往!” 那人说罢,身后数十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在后面附和。 皇甫北辰十分欣慰地笑了笑,道:“诸位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这次灾情严重,你们家家户户上有老下有小,离不开你们的照拂,这件事还是......” “老人孩子有我们!” 正所谓巾帼不让须眉,家中年轻的媳妇婆子也站了出来,“白日里也不出门,老人孩子就交给我们照顾,洗菜做饭我们都能出力!” “是啊!”另有妇人道:“宜州遭此大难,州官弃我们于不顾,若非大人相救,我们只怕要困在宅子里等死,现在既然能用得上我们,我们定不遗余力!” “大人就答应我们吧,这毕竟是我们的家乡,岂有让诸位大人身先士卒,我们在后面贪生怕死的道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极是情真意切! 分明是凉风阵阵,皇甫北辰却被他们的赤诚打动,觉得周身一暖。 “好,我答应你们,明日身强力壮者随我们去堤坝,年轻妇人照顾家中老小,有任何困难随时告诉我!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不解决水患,拯救宜州,誓不回都!” 明明是漆黑的夜晚,这一刻仿若看到了光,看到了火,看到了温暖,看到了人间真情! 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此次灾情似乎也没那么严重了。 第466章 雨停 第466章 雨停 说干就干! 第二日仍旧雨势甚大,不知道经过一夜的蓄积,临时搭建的简易堤坝是否还安好,他们须得尽快前去勘察。 经过壮大后的队伍浩浩荡荡冲进了雨幕,这次他们身着蓑笠,义无反顾地出。 危险,在亲人面前都不值一提。 齐陌染则和住持以及留守在此的妇人一同照顾老人孩童,同时内心祈祷他们平安归来。 皇甫北辰率领众人前往昨日的溃堤处,今日一见,虽被河水冲毁一部分,但总算是有些效果。 今日他们这些人再加把劲儿,定然可以让河水不再往城中倒灌。 汗水混着雨水浸透衣衫,只是这次没有人再抱怨,尤其是那些原本被困在城中的年轻壮汉,一想到寺中有自己要守护的人,而身后又是要守护的家园,就干劲满满。 皇天不负有心人,一直三天,他们每日早出晚归,外出忙碌,整个堤坝都被他们用石头和麻袋挡住,湍急的河水无法漫过简易堤坝,灰溜溜地朝别的方向涌去。 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一面展。 又一日,一直到了申时,天色渐暗,他们才加紧度往回赶,而到了这时,雨势居然小了很多。 阴沉的天空难得露出一分若有似无的光芒。 一直到赶回寺庙之中,持续已久的大雨居然完全停了下来,久违的太阳也崭露头角。 所有人都站出来大声地欢呼庆祝! 尽管事情尚未得到完全解决,但至少已经看到了曙光,而这次,齐陌染也没有求助系统,就已经胜利在望。 “大人,你就是我们的救星啊,若非您先派人解救我们,又带领我们重铸堤坝,只怕我们现在已经成了孤魂,大人的恩情我们没齿难忘!” 一声话音方落,紧接着,从四周传来铺天盖地地感谢声一齐涌入耳中。 这夜,即便是在睡梦中,也是甜甜的笑着。 待到第二日,将这里的事情做了个善后,皇甫北辰便带着年轻汉子们下了山。 不让妇人们跟着,是因为现在的宜州城早就一片狼藉,若非他们那里的地势高,恐怕水漫金山寺的壮观景象也就要在这里上演了。 “大人,大人!” 皇甫北辰正打算会府衙,找找看有没有什么趁手的工具,却在途经一棵大树时,听到有人唤他, 他这一停,自然也就惹来几个人的好奇,纷纷驻足四处寻找声音的来源。 “大人,我在这里啊!” 皇甫北辰闻言抬头一看,只见有一肥头大耳的胖子挂在身旁的那棵树杈上,虽然他逃跑的时间早,但半路想起地下还藏了一袋金子没拿,又冒着巨大的危险跑了回来。 谁料到那日城里的水已经漫过屋顶,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爬上树,一连饿了几日,全靠身上唯一的一块儿饼撑到今日。 可谁曾想,不过是刚刚打了盹,这水不知几时就渗了下去。而他也就这么华丽丽地骑树难下。 “你是谁?”皇甫北辰看着他,并没有动作,而是淡声问道。 他们每日走这条路不知要走多少遍,旁的时候没有印象,突然间出现一个坐在树丫上等着被解救的人,他不由心生怀疑。 就在这时,那些认识宜州州官的人站出来地道:“就是这个大骗子!” 皇甫北辰这才得知,树上之人乃是那个弃一城百姓于不顾的州官。 此时城中无事,他就跑了回来,如此见缝插针,见风使舵之人,怎配来此。 树下,城中百姓已将他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住,愤愤不已。 “这种人,怎么还有脸来此!”年轻小伙在树下叫嚣,而州官则悬在枝头。 半晌,待到年轻小伙们的声势减弱,州官则小心翼翼地跳下枝头,跑远了去。 怎奈何,他在树上时间太久,脚已经麻了,无法跑走,被人拦下后,他又心生一计。 “哎呦,大人饶命啊!我本意并非如此啊!”州官开始软磨硬泡,一哭二闹三上吊。 然而这次他惹得众怒,竟无人愿意站出来为他说话求情。 “来人,带回去!”皇甫北辰吩咐道。 随即先前那些车夫则站出来压着他回城。 州官的事情可以容后在禀,可百姓的事情却是刻不容缓,将过膝的积水清理完毕,看着天色尚早,众人便纷纷返回山寺接人。 金窝银窝,自然都不如自己的家最舒服。 待到众人离去,皇甫北辰才腾出时间解决州官的事情。 若是他没回来也就罢了,他直接禀名君上再派一个州官来,然而他又回了来,还恰逢他安排人手,解决后面的事情。 可毕竟是一州之主,皇甫北辰也不敢随意决定,于是将他压入大牢,另一边将这里的情况汇报给君上,等待答复。 “北辰,你没事吧?”齐陌染见众人下山,她也跟着下了山,沿途之中顺便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助的事情,也好尽一份力。 “无事。”皇甫北辰从起身朝她走去,将身旁的事情都安顿好之后,他们也该打道回府了。 一连几日淋雨,身上的衣服早就泥泞不堪,然而身上也没有完整的衣物了,只得快马加鞭往回赶,暂时忍受着身上糟糕的味道。 而临走前,君上也下了旨意,罢免州官的官职,新的州官另行安排,宜州因水患造成民不聊生,免除三年税收。 百姓们见了告示欢呼雀跃,受过重创的城市的确需要休养生息,以期待用最快的度恢复到往日的水准。 多天的奔波,终于赶在一天傍晚到达陵泉,迷迷糊糊间皇甫北辰似乎觉得马车竟然直接驶进了皇宫,然而想想又觉得不可能,皇宫之中岂会容许外臣马车入内。 然而等到马车停下,看到外面的场景时,登时一愣,这马车居然还真进了来。 “君上!”皇甫北辰下车,看到坐在一旁石凳上的君上,忙行了一礼。 而后者仍是平静地饮茶,丝毫不受影响。 半晌才道:“这次宜州城一事,你功不可没!”脸上写满了喜悦,但仍是淡淡笑着,不经意间表现出来的神态,让人很难现。 第467章 新想法 第467章 新想法 “多谢君上夸赞,但臣受命于君,不敢妄自邀功。” “哈哈哈!”君上命他起身,又看向他身后的那十个书生,缓缓道:“临危受命,勇气可嘉。” 顿了顿又道:“你们在宜州的种种表现孤已经知道了,不管如何,没有临阵逃脱,孤都会予以嘉奖......苏扬,这次你表现的不错,想要什么奖励?” 苏扬闻言,立刻跪在地上,道:“君上,我别无所求,只希望您给谢铭一个机会!” “谢铭?他是谁?” 齐陌染没想到即便到了这个时候,苏扬仍是不死心,还在心心念念地去救谢铭,不禁被他的情深义重触动。 于是齐陌染就将那日生的事情同君上说了下。 接着便听苏扬道:“他是我的一个朋友,原本是要一同参加秋试的,但因为有些误会,被关入了大牢,所以想请君上能够给他一个机会。” “哦?”君上看着他,“你不为自己求功名利禄,就只为你这个朋友求一个机会?倘若孤真的给他一个机会,但是他技不如人,没能珍惜,你岂非什么也没得到?” “我不怕,就只求这一个机会!”苏扬十分坚持,没有丝毫犹豫。 君上沉吟片刻,笑道:“好,应你所求,但是再重新来一次笔试并不现实,也耽误时间,让他直接来参加殿试吧。” “多谢君上,多谢君上!”苏扬激动地磕了三个响头。 此事既了,另有一事又该重提,那就是婚事。 宜州城一事耽搁几近半月,婚事彻底后延,可是一旦延期,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须得重新选择黄道吉日。 这一择,竟择到了半年后。 “什么?半年后?半年时间,孩子都能有了!” 满园春色的众人震惊不已,深觉他们的成亲之路漫漫,大概一时半会儿是够呛了。 “没办法啊,君上当着我们的面儿招来钦天监,让他算算什么时候是个好日子,大抵是觉得耽误了我们的婚事吧,让钦天监选个极佳的日子,谁料他竟说要半年后了。” 齐陌染支着下巴,无奈道:“钦天监又说,其他好日子也有,但不如半年后那个好,君上金口玉言,说了岂能改,只得硬着头皮将日子改到了半年后,这,这叫什么事?” 成亲难也就罢了,选个日子也这么难! 这钦天监该不会被人收买,专程不想让她成婚吧?! 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大可能,毕竟像寒安香那般疯魔似的想嫁给皇甫北辰,绝不可能是她暗中捣鬼。 唉,罢了,罢了,她还是想点儿别的法子打时间吧。 原本想着早日回到自己的世界开始正常的生活,这里大不了就当作大梦一场了无痕,谁料真是......一波三折,一言难尽啊! 更为可气的是,这几日城中要修路修桥,而茶馆那一带的建筑都要被拆掉由官府统一规划。 好不容易开了几天的茶馆就这么没了,她的心好痛,但是看着官府拨下来点的赔偿银子,齐陌染突然就觉得,还是很划算的! 这笔钱原本都应该给了关柳,可关柳撂挑子,将整个满园春色的重担全交给了蕊儿,蕊儿气她丢下自己,直接小手一挥,豪迈地道:“全给你了,一个铜板都不给她!” 于是齐陌染喜滋滋地拿着银子,开始打起自己的小算盘。 反正自己在这里也无事可做,不能成婚,不能回家,倒不如做些挣钱的买卖,总比现在这样混吃等死来的强吧! 再者说了,有钱能使鬼推磨,她多挣点银子,哪怕最后带不走,留给泉敏也是好的。 “小姐,小姐!”泉敏看着她在呆,不禁拿手在她面前晃晃,看她回神,才道:“方才您一个人嘀咕什么呢?那么入迷?” “啊,没什么!”齐陌染笑了笑,道:“咱们在这附近重新开家茶馆如何?不对,这次咱们资金充足,完全可以开家茶楼!” “啊?小姐......可是事实证明,您根本不适合经商啊!” 泉敏犹豫着道:“您看,先前这满园春色交给您打理,若非靠着傅大人帮忙,只怕早就亏本了,虽说后院那片地是您的注意,可是后来蕊儿姐又在郊外买了个庄子,那片地雇几个农户耕种,拿些银钱,咱们也能省去不少银钱,比,比......” 她越说声音越小,直至最后,微不可闻,“比咱们自己种省时省力呢!” 但尽管如此,这些话还是一字不落地入了齐陌染夫人耳中,她僵了一瞬,哼道:“茶馆本来就是供人消遣的......” “正是供人消遣,您的设想才不合理!南来北往这么多人,您却闹中取静,试问,几个客人愿意如此呢?谁出门不是为了闲聊八卦,这么高雅的事情又有几人由此情调?” “......”蕊儿也站出来,一番话说的直白,可句句戳到关键问题。 齐陌染不由反思,自己以往定然是太注意自己的想法,而忽略了受众。以自己的喜好做事,终究只能符合自己的心意。 若想挣钱盈利,就必须要符合大部分人的心意才好。 果真是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啊! 有了新的想法,齐陌染飞拿着银子去与隔壁店家商量转让之事。 自从有了满园春色,他的生意一日不如一日,可这里的位置算不得极佳,一时又难以转手,只能亏本经营。 那家掌柜原本是个成衣铺子,听闻齐陌染想接手,连讨价还价都顾不得了,拿出地契便道:“我看姑娘诚意要,这店里的东西算我赠与姑娘的,您给这个价就得了!” 齐陌染看他伸了个巴掌,问:“五百两?” 这家成衣铺子的裁缝曾经是在宫里当差的,犯了些错处被赶出宫,但手艺还在,不知怎地被掌柜现,隐姓埋名,倒也将成衣铺子的生意带了起来,规模展到几近满园春色那般,二层小楼,甚是气派。 照理说这个规模,卖到一千两虽然贵了些,但不见得就没人买,可掌柜的这连买带送居然只要五百两? 第468章 反常必有妖 第468章 反常必有妖 俗语有言,反常必有妖! 齐陌染见此,反倒不急于盘下这铺子,而是同掌柜闲聊起来。 “您这铺子自打我来时就有,周边的街坊邻居也都很认可你这里,为何突然要转手呢?” 掌柜的叹息一声,道:“说真的,我其实也舍不得这家铺子,只是我年事已高,又后继无人,也想早些颐养天年,前一段时间我在郊外看上一座宅子,这不,卖了这铺子,我也就去那里住了!” 齐陌染点点头,了然一笑,“这个主意不错,只是,城郊那里一向寸土寸金,五百两银子能盘的下来吗?” “哦,这,这......我认识那个宅子的主人,所以,给了我便宜的价格,再者说,咱们邻里多年,什么价格也清楚,我也不能欺骗你对吧?” “嗯,您说的有道理,那既然那您都要搬走了,那走之前再帮我做件新衣裳如何?” “......啊?” “怎么,不行吗?” “我......” 齐陌染看着掌柜,挑眉道:“还是说现在已经没人能来裁衣了呢?” “你,你什么意思?!” 掌柜闻言有些生气,立时站了起来,“你在胡说什么?” “既然说我是胡说,那掌柜将裁缝请出来不就好了。” 顿了片刻,掌柜由原先的愤怒便为无奈,随后跌坐在椅子上,不住地叹息。 “掌柜的,您这铺子放在别处至少也能卖千两银子,可突然这么低价出售,难免不会引人怀疑。而且我方才看过,往日的小厮都不见了,即便要卖铺子,也不至于下家没找到,生意就不做了,除非有事情生。” “那个裁缝以往都会在外面为客人量衣,今日咱们在这儿做了许久都没见人,可见必然是她出了事。您若是不告诉我我详情,我这铺子可不敢买,突然有人失踪,官府那里......” “唉,说来惭愧啊......” 掌柜见事情瞒不过她,露出愁容,只得将事情徐徐道来。 原来,成衣铺子的裁缝早在两天前突然身亡,这还不止,接着就是店里的小二,若说一次是偶然,那么店铺里的人接二连三都出了事,难道还是偶然吗? 掌柜第一反应就是店里遭了邪,邪祟侵扰店铺,故而他急于脱手。 “难怪您这么低的价格就要出手,若是旁人听了,恐怕会立即买下,可万一真是邪祟,您这么卖了,买家岂不是要遭殃?” “这不还没卖出去,就被姑娘现了吗?”掌柜就差老泪纵横了,“我这铺子经营多年,从来都是诚信经营,本分买卖,更是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现下这可让我如何是好?” 遇到邪事想搬走想脱手,这些都可以理解,齐陌染自然也不会因为这些事责怪掌柜,只是旁人不知,她可是知道,这古往今来,说是邪祟,可真正动手的从来都是人啊! 人才会装神弄鬼,故弄玄虚! “可是掌柜,出了事你不去报官,反倒要想这些办法隐瞒,这样总归不好呀!” “报官?你说的轻巧,官府里的人怎么会管这些,保不齐还要以为人是我杀的,抓我问责呢!” “......”齐陌染默默在心里点了点头,觉得掌柜说得不无道理,可若真放任这件事如此,恐怕也不大妥当。 带着满腹的疑问,齐陌染走回了满园春色,不由神色郁郁。 她方才在掌柜的陪同下,把成衣铺子的里里外外转了个遍,竟然没有现任何蛛丝马迹。 “铺子我要定了,事情的真相我也一定要查清楚!” “你这是怎么了?义愤填膺的,是要上阵杀敌?”皇甫北辰恰巧经过,正好看到她奋力拍桌子的模样,不由笑着靠近。 “精力用不完,不如分我一点儿,这几日大理寺的案子查的我头疼!” 齐陌染闻言,疑惑道:“大理寺什么时候有这么多活了?再者说不还有傅修平吗?你们两个搭档事半功倍,有什么可怕的?” “你是不知道,最近陵泉城频繁出事,背后的凶手查不出来,我都几夜没睡过安稳觉了。” “什么案子这么棘手?” 皇甫北辰见她兴致勃勃,便挑了几件典型讲与她听,“这几日陵泉无故有人死亡,且种种迹象都指向鬼神之说,说是有邪祟出没,我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什么,不止一例?”齐陌染不小心惊呼出声,张望四周现食客都在看她,这才赶忙压低了声音。 “你知道吗?旁边那家成衣铺的掌柜也遇到了这事,我想将他那铺子买下来,结果他只要五百两,我觉得奇怪,就先试探了一下,果然让我问出实情,和你说的这竟然相差无几。” “还有这事?” 皇甫北辰以筷作笔,沾了杯中水,简单地勾勒了一副陵泉的地形图,然后点了几处,道:“这些是我接手的那几桩案子的案地点,现在又多了这个成衣铺子......” “原本我以为这些都生在闹市区,现在多了这个,反倒让人不好判断了。” “是啊,”齐陌染看了眼,附和道:“这些让你真是胆大妄为,闹市区都敢动手,只不过死的都是店里的伙计,这么做又是为什么呢?” “店里的伙计死了,掌柜们都很害怕,下意识地都会认为是邪祟,然后......” “然后急于把铺子脱手,难道这背后之人是想用此法低价买进这些地理位置很好的店铺?” 皇甫北辰缓缓点了点头,“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但为了一家铺子,为了省那些百两银子,就谋害这么多无辜的生命?有些难以置信。” “这些还都是猜测,还没有证据,这样,一会儿你若无事,同我一起去那附近转转。” 这当然是个好主意,总比干坐在店里想主意来得好,可是正要出门,她突然想到,若凶手真的如自己设想那般,是要低价买进这些铺子,那就不知道自家这满园春色,会不会入凶手的法眼了。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她可不想自己身边的人被凶手悄无声息地伤害。 第469章 六处案发地 第469章 六处案地 齐陌染换了身便于行动的衣服,随皇甫北辰出了满园春色。 “咱们先去哪儿?”齐陌染走出店门,左右望望,没有方向。 “我方才指给你的一共有六处,我们一一走访,暗中观察。这家成衣铺子已经看过,也就是还有六家,一天时间怎么也能看完。” “好。”皇甫北辰和齐陌染看似在街上漫步闲逛,实则是有任务在身。 那六处案地在地理位置上没有任何关联,他们除了到实地勘察,也别无他法。 第一处在与满园春色隔着两条街的地方,那是一处客栈,平日里生意红火,也算是这里的老招牌了,只是他们去到那里时,店里却没几个客人,只有掌柜一脸破败地坐在大厅,满面愁容。 两人扮作普通食客走进店里,掌柜难得见到个客人,极是热情地迎了上来。 “两位客官,要吃点儿什么?” 皇甫北辰环顾四周,除了掌柜,和零星几个食客,竟再没旁人,故而问道:“怎么没见到小二?” “哦,他,他们回老家了!” 这样大的一个店铺,所有的小二都回老家?这明显不大可能! 若非皇甫北辰看过卷宗,倒真的要深入探究一二。 只是说到卷宗,那些都是被人匿名提供的,有几家是掌柜的前来报的案,只是来时每每要三令五申,与自己无关。 陵泉作为都城,天子脚下,竟然出现这么多起恶性事件,稍有不慎便会引起百姓恐慌,因而必须要低调妥善处理。 他们微服也就是为了找到这几家店的共同之处,好推测出凶手的目的,继而抓捕嫌犯。 可是拿成衣铺子作对比,这家客栈与之并没什么共通之处,真要说有,恐怕与满园春色倒更为像一点儿。 齐陌染随便点了两个菜,掌柜的应了,又跑去后厨,许久才出来,出来时手里正端着两盘菜。 “二位客官,你们的菜齐了!” 两人对视一眼,不由问道:“掌柜居然还身兼厨子,着实不易啊!” 掌柜抹了把汗,分明天气转凉,渐渐入冬,可他的额头还是起了一层薄汗。 他举起手,借着衣袖擦了擦,才陪着笑道:“是,厨子,厨子他也回家了。” “这么巧啊!” 皇甫北辰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也无意为难掌柜,摆摆手示意无事了。 正在他二人准备动筷时,突然从外面走进两人,高声喊道:“且慢!” 二人动作顿住,抬眼朝外面看去,只见傅修平和苏扬居然走在一起,且又道:“放下筷子!” “......?” 齐陌染低头看了看筷子,又看了看他们,问道:“怎么了?生什么事了?” 傅修平见她对那双筷子依旧恋恋不舍,于是走上前一把夺了下来,并拔下她头上的一根簪,递到她手里,道:“一试便知。” 掌柜见此也走过来,不解道:“这位客官,您一进店便做出这种举动是何意?莫非怀疑我下毒不成?” “是与不是?一试便知!” 他仍是那套说辞。 齐陌染就在他们争论的时候,已经将簪戳进了菜里,谁成想,陡然间,簪尾端就已变成黑色。 “这菜里有毒!” “这,这不可能!”掌柜也看到了簪的变化,不可思议地道:“我是亲自做的,怎么可能下毒?” 皇甫北辰自然相信这不是掌柜做的,掌柜已经快要被逼上绝路了,怎么可能会做这种自寻死路的事情。 “这......这一定是有邪祟!” 再次从旁人口中听到“邪祟”二字,齐陌染终是忍不住问道:“掌柜如何断定是邪祟,而不是人为呢?” “我方才一直在后厨,并无旁人,若不是邪祟,还能是谁?” “你虽在后厨,但不代表暗处没人,你一心做菜,哪里能注意那么多?” “我......” 此时店里的客人,除了他们几人,已经尽数走完,皇甫北辰也不避讳,问道:“其实,你店里的小二和厨子,并非回老家吧?他们都离奇死了对吧?” “你们怎么知道?”掌柜一脸惊恐地看着他们,陡然间失了力气,跌坐在椅子上,哽咽道:“正是啊,我在这里本本分分做生意,这么多年过去,谁不道一句我这里好,可怎么会突然间摊上这种事啊!” “你知道他们怎么死的吗?或者说死于何时何地?” “他们都是在店里暴毙身亡,且都是神不知鬼不觉,一开始以为偷懒,寻到后面,才现人已经,已经没气了!身上没有任何伤痕,仵作也说没有中毒,那除了鬼神,还能是什么?” 皇甫北辰想问的都差不多问完了,点了点头,留秦凯善后,他们一行人走出客栈。 “这个掌柜与成衣铺子的掌柜描述的几乎差不多,没什么差别,若是人为,定然是同一个凶手,只是他的作案手段以及方法,暂时并不知晓。” 齐陌染想了想,还是觉得揪心,“最近可有什么大事生,或者说那几家店的掌柜可有何人结怨?” 这时,傅修平开了口,“我和苏扬方才去打听这事了,那几家店的掌柜人都很好,未曾结怨,死去的基本上都是小二后厨等,总之都是帮佣。” “独留掌柜?”齐陌染喃喃道:“若掌柜是想杀人,定然一个不留,而单单留下一个,定有深意,且每家都是只留掌柜一人,难不成这里面有什么说道?” “这几个掌柜?” 事情愈变得扑朔迷离,齐陌染觉得自己的脑袋不够用,只想回去补眠,妥善安顿这些线索。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一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给不出答案,就想尽快寻个结果,没想到也这么难。 “另外五家店你们都看过了?”皇甫北辰问道,傅修平乖乖答了,又听他道:“今天怎么有时间出来查案,你不是这几日格外忙嘛!” 傅修平这才无语,“这儿不能全赖我,谁会料到,你们大早起的竟然会做这种事,若非有阿姨在,你们还想干嘛呀!?” 第470章 店中出事 第47o章 店中出事 几人吵吵闹闹离开了那家客栈,就再次折回满园春色。 蕊儿见他们这么快就回来,一边收拾桌椅,一边道:“怎么?查案太辛苦,决定晒网了?” 齐陌染“扑哧”笑了出来,“这是什么话,我们刚查访一家店,是傅修平和苏扬已经将其余几家调查完毕,这不,我们现在回来整合有用信息!” 说着,将原本就没客人的客栈大门一关,几张桌子拼凑在一处,众人巴巴地围坐在桌前。 这么多人一起分析,定然能找到蛛丝马迹,破案的关键。 再者说,这几日出事的都是有些年头的老店,满园春色虽说荒废许久,但若仔细算来,好歹也能勉强算作一家老店,万一凶手饥不择食,连他们也不放过,早些查出真凶,对他们也是一种保障。 接着,便听皇甫北辰一一分析:“先,死者身上没有伤口,且都死在店里,唯独掌柜没事,方才也说了,这些都是陵泉城中的老店,你们说,有没有可能是最近新开张的铺子做的?” 众人闻言,默默摇头,包括他在内,都觉得不大可能。 他看了看众人的反应,没做评价,继续道:“这些店的掌柜店里出了事,都急于出手,这事会不会与买家有关?” 齐陌染急急道:“那我也算买家呢,总不至于这事儿也和我有关系?” “莫急莫急!”皇甫北辰连忙安抚,“你不过是个异数,我相信,除了你之外,还会有人想买那家成衣铺子,不若我们派人暗中观察,看看是谁?” 这个主意倒是有几分可行性,毕竟满园春色与之相邻,想要观察一家本就没什么客人了的铺子,岂非易如反掌,二楼临窗处,更是绝佳的位置。 皇甫北辰暂时就这些现,傅修平拿了筷子蘸水,在桌上勾勾画画,见没人开口,才道:“我倒是还有些现。” 他拿筷子点点桌子上被水渍画得面目全非的地方,颇有些得意地道:“喏,除了那家客栈和成衣铺子,另外五家分别是书斋、茶楼、酒馆、胭脂铺还有字画店。” “七家不同营生的多年老店,被人一朝逼上绝路,你们不觉得这件事意味着什么嘛?” “什么?”众人不解,只顾着摇头。 傅修平勾起唇角,得意地笑道:“这七家铺子各不相干,这就说明凶手是为了转移人们的注意力,让大家觉得没有任何关联,但是再仔细想想,真的一点儿关联都没有吗?” 他带着一股循循善诱的意味分析,在他的猜测下这几家店竟然联系到了一起,那就是一个女子先去成衣铺子做新衣,又去买了胭脂,打扮的震惊四座,只为了能在书斋、茶楼、酒馆乃至字画店引得心上人注意,最后一同去往客栈。 “......” 众人听罢,目瞪口呆,一时无言。 静默良久,才听到齐陌染干巴巴地问:“你这是在编故事吗?还是说,你的意思是,凶手做这些事只是为了向人们展示一个女子求爱的故事?这,这难道不荒谬吗?” “但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啊,难说不会有人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而做下这等丧尽天良之事。” 原本就安静的大堂一时针落可闻,静默片刻,皇甫北辰似乎勉强认同了他的这种说法,于是问道:“那你有什么计划?” 傅修平毫不犹豫地道:“既然落脚点是客栈,那么我们应该在那家客栈加派人手,以免再遭不测。” “好。” 不靠谱的想法和没思路的空等,皇甫北辰还是选择了前者,与其干等着凶手再次作案,不若先尝试下傅修平的说法,万一有所现岂非好事。 秦凯却始终持不同态度,但主子的想法,哪里容得他质疑,于是只是问道:“那成衣铺子还派人手吗?” 皇甫北辰顿了顿,道:“安排几个人盯着,不要太刻意,一定不要引人注意。” 事情就这么有条不紊地进展着。 只是自打他们安排了人手,整个陵泉似乎又恢复到了往日的安生,再也没出过什么幺蛾子。 于是,又择一日,他们再次大门一关,在满园春色开始讨论起这个事情来。 “那些掌柜如何?”皇甫北辰问。 秦凯道:“都好好的,而且还有重新找伙计的打算。只不过告示一贴出来,附近知道情况的人都退避三舍,谁也不想去触这霉头呢!” 皇甫北辰有些犹豫,莫非是他们的思路错误,其实那些伙计不过是死于意外,只是碰巧死了七家店铺的人? 可是这也太巧了些吧! 就在此时,突然见到一个小厮匆匆跑来,大声唤道:“大人,不好啦,那家客栈今日突然进去一个客人,做了不知多久,等他离店之后就听到客栈内一声惊呼,我们再去时,竟然死了一人!” “什么人?可是掌柜?” “这......并不是,而是想去当伙计的人!” “这个凶手,简直欺人太甚!” 居然连掌柜新招的伙计都不放过! “走,我们去看看!” 皇甫北辰气愤不已,齐陌染也连忙跟了上去。 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一时又说不上来。 出事的那家客栈也就隔着两条街,不消一刻钟便到,他们匆忙走去,只见门口已经围了好多人,在门口指指点点,就是不进去。 官府的人已经来到现场,仵作也跟着来勘察尸体,仍旧是身上没有任何伤口。 “你们怎么知道是那客人所为?可看见那客人长什么模样?” “并未。”那几个负责在暗中观察的侍卫着实惭愧,谁也想不到,盯梢了这么多天,本以为无事生的店铺会突然出这种事。 想来凶手也是料到他们疲于盯梢,悄悄出手。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泉敏突然跑了出来,妆容凌乱,可见是哭过的。 她却顾不得什么,急急忙忙跑到近前,抓着齐陌染的衣袖便道:“小姐,店里出事了!” “生什么了?”齐陌染忙扶着她,焦急地问道。 第471章 暗夜香 第471章 暗夜香 “满福元春出事了!” 闻及此,齐陌染也紧张起来,这两个孩子还是在她方接手满园春色时救下的孩子,原本是希望他们能有个避风港,若真是出了事,可叫她怎能心安。 “生了什么?”齐陌染边说边往回走。 他们出门至多不过一个时辰,这短短的一个时辰又能生什么? 皇甫北辰放心不下,将现场交给傅修平,也连忙追了上来。 泉敏似是受了惊吓,有些语无伦次,只顾着拉扯他们快些回去,却是一点儿有用的信息也透漏不出。 他们急匆匆地赶回去,只见满福、元春直挺挺地躺在地上,那模样同其他店里的小二的尸没什么两样。 齐陌染见状,也不由得身形一晃,幸好皇甫北辰在她身侧,及时稳住了她。 她试探性地将手放在了那两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地孩子身上,当感受到他们微弱的呼吸后,顿时松了一口气,惊喜道:“还活着,快去请大夫!” 泉敏此时也已缓了过来,闻言又一溜烟儿地跑了出去。 她去得快,回来的也快,只是后面跟着的大夫就没那么轻松了,一把年纪了,还被她扯着跑,一边跑还一边道:“姑娘,慢些吧,我这把老骨头禁不住啊!” “......” 不论如何,大夫是被带了来,忙放下箱子,稳了稳气息,才探手诊脉,静默片刻,才眉头紧皱地道:“他们是中毒了。” “中毒?”齐陌染忙问,“是什么毒?可知是如何中的?” 只见那位老大夫检查了下四周,又捣鼓了一阵,面容愈严肃,“这毒是吃进去的,不止,还有吸入的。” “这......这两个孩子与我们同吃同住,为何单单他们有事,我们却没事。” 那大夫捋了捋胡子,问道:“那可有什么他们去过你们却没去过的地方,亦或是他们做了你们却没做的事?” 这个问题就有些不大好回答了。 这些时日因着案子的事,她们也无暇关注这两个孩子,再加之他们一向安稳不惹事,也不需旁人操心,因而也就没怎么关注。 就在这时,蕊儿站出来,道:“我倒是注意了一下,这两个孩子早先去了后面的菜地,自打在郊外买了地,后院那里就荒废下来,前几日他们说后院开了好些花,我还没留意......” 话说到这里,他们留人在这里看着两个孩子,随即往后院走去,只见荒地之中安安静静地躺着几株不明品种的花,颜色极是绚丽夺目,可齐陌染也知道,罪魁祸很有可能是它。 大夫单枪匹马走近,拈起一朵仔细瞧,半晌突然扔了花,连退了几步,就要找水净手。 直到将手洗的泛红,又从药箱拿出一瓶不明粉末抹在手上,他才道:“那,那是暗夜香!” “什么是暗夜香?”齐陌染不解,但她透过大夫的表情也能感受到,那并非什么好东西。 “暗夜香是一种剧毒之花,但它的毒性只有在晚间或暗处才起作用,到了白日或阳光明媚处,毒性自然消失,这就是暗夜香!” 说及此,齐陌染突然与皇甫北辰对视,两人的目光中皆显出一丝了然,随后又问道:“大夫,您是如何得知这种毒的?大魏似乎没有这种植物吧?” “那是自然!” 提及这个,大夫似有些得意,一边给这两个孩子解毒,一边道:“我当年随师父外出历练,曾在一处海外仙山见过此物,险些栽在它手里,谁成想,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以为此生再无缘相见,终是还能遇见!” 手里忙活半晌,他才收手,“幸而他们接触的只是天已将亮的花,毒性已经大大减弱,若是傍晚的花,只怕我也回天乏术!” “傍晚的花?” 齐陌染兀自喃喃,谁料这声被大夫听到,接话道:“对啊,傍晚的花香气扑鼻,花香清甜无毒,十分惹人喜爱,可一旦当你靠近,它们就会释放毒素,让你避之不及,除了死,没有第二种选择。” 这种花似乎对大夫影响很大,说个没完,可也正是从他的话语中,让齐陌染了解到,这种花常跟食人花一起,也就是说绝无可能单独出现在此处。 那么能有机会接触到这么奇怪的花的,她倒是有一个人选。 将大夫送走,皇甫北辰立刻派人去查那几家店铺周围后院乃至各个角落,有没有这种奇怪的植物,一旦现,立刻销毁。 销毁这种花的方式很简单,一把火烧了,留下无毒的烟灰,再不留一丝毒性。 而齐陌染则躲在房间,将系统唤了出来。 “帮我寻找颜彦的位置,这点小事应该不难吧?” 知道系统不靠谱,但现在情况紧急,若是不给自己提示,只怕等下一个地方再出事,他们依旧束手无策。 也就是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整个过程系统并未出声,却突然在她脑海中涌入一个形象,接着就是一片画面,那场景她十分眼熟,正是湖心亭的位置! 想来,系统虽未直接回答她,却是用这种方式给了她提示。 齐陌染此刻也顾不得什么危险,她只想尽快找到颜彦并且阻止他。 原本他以为颜彦只是贪恋权势,即便想杀自己也不过是想永远保留能量石的力量,可即便到了此时,他仍旧不思悔改,愈害人不浅。 不合时宜的仁慈顷刻间就变成了伤害别人的利剑。 她决定这次不再对颜彦手下留情,一定要将他斩草除根! 如果说第一次有这个念头时,还心存侥幸,希望颜彦能够回头是岸,那么现在,她有必要亲自动手,除去这个本就应该消失在这个世上的人了。 她拼命地朝湖心亭跑去,原本不认路地她好像被一种唤作勇气的力量驱使,拼命地朝前跑去,那里有很多人在为她加油助威,希望她尽快除去祸害,以免为祸百姓。 “颜彦,你出来!”齐陌染上气不接下气,却仍是腾出几息,大声唤道。她相信,颜彦一定会出现。 第472章 与颜彦宣战 第472章 与颜彦宣战 “颜彦,你出来!”齐陌染又大声喊了一遍,可周遭寂静无声,全然不似有人的样子。 “你害了那么多无辜的生命,这次不论如何我都不会放过你了!” 话音方落,只见湖心亭突然出现了一抹明晃晃的红色身影。 “颜彦,你过来!”齐陌染不想这样跟他隔空喊话,见他无动于衷,背对着自己,再也等不及,踩着那个半圆。连漂带划赶到了湖心亭中。 刚踩到亭中台阶,她就迫不及待地三两步走了上去,一把薅住了他的衣摆,“暗夜香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如果是你做的,你现在立刻停手,至多再有半年,我就离开这个世界了,如果你想要能量石,我也可以给你!” “但是......但是你能不能不要再伤害无辜了?!” 齐陌染歇斯底里地吼了半晌,可颜彦却无动于衷,淡淡回头,摇着他那把鹅毛扇悠悠道:“是我做的如何?不是我做的又如何?” “能去到海外仙山的除了你还能有谁,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事儿!” “好啊,我承认,的确是我做的,现在你又能奈我何?” “你!”齐陌染原本只是猜测,毕竟这个世界也不乏能人志士,若是其他人干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是当她听到颜彦亲口承认这件事时,满脸地不可思议,“七家店铺,十几个伙计,你这么真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目的?我颜彦做事要什么目的?看心情啊!” “好!好!好!”齐陌染气极,露出腕间的手钏,能量石化成的手钏对颜彦仍有反应,感应到他的出现,不停地泛着红光。 那红光似一道利刃,不停地向外延伸光芒,如水涟漪,渐渐扩大。 颜彦见状,“嗖”的一下,便飞到了岸边,与她遥遥对望,笑得开怀,“有本事你就抓住我,没本事就不要来威胁我,既然被你现了,我也没什么好怕的,每隔三日,都会有一个店铺出事,你若是想保他们,那可要尽快抓住我1” “颜彦——” 齐陌染怎么也没想到颜彦竟会有如今的猖狂,害人性命,毫无悔改! 她在湖心亭声嘶力竭地喊着,换来的却只有颜彦陡然消失的背影。 而腕间的能量石那一圈圈涟漪般的光芒一直延伸到岸边,在颜彦消失的那一刹那,也消散的无影无踪。 幸好,这个手钏会在颜彦出现的时候给出提示,她不至于毫无线索。 只是,在知道他要有所行动后,齐陌染自然不可能放任不管,又匆匆跑回满园春色,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一股脑儿倒豆子般倒了出来。 “颜彦?”众人听到这个名字甚是不解,又突然想起,这人似是曾经来过店里,甚至还住过几日。 “小姐,他不是你的大师兄吗?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泉敏对颜彦也知之甚少。 齐陌染哼道:“他还曾经在大齐做官呢,现在不也跑到大魏来了!他性情不定,喜怒无常,做出什么事都不稀奇!” 她自然不能说出颜彦的真实目的是除掉自己,拿到能量石,永远地存在在这里。 “那现在该怎么办?”傅修平问道:“若真是三日便要有一家店铺遭殃,那这城里岂不人人自危?” “而且我们到现在也不明白他为何要伤害商铺的伙计,若是令全城暂停营业,他可否会伤害旁人?” “......”这倒是将齐陌染问住了,她当时只顾着质问颜彦暗夜香的事,竟忘了问他为何只伤害商铺之人。 若不是无以为之,那定是有人与之合作! 就在此时,先前暗中盯梢的人也传回消息,他们现有人与掌柜谈转让店铺之事了。 远的不说,就拿隔壁那家成衣铺子来说,听到消息,齐陌染和皇甫北辰几人匆忙上了二楼,从二楼窗户向外看去,竟是只看到了一片衣影。 好在满园春色的二楼与隔壁成衣铺子相对,两边窗户大敞,轻易地可以翻过去。 他们蹑手蹑脚地做着这些小动作,而楼下的人却在不紧不慢地谈论事情。 “掌柜的,你这家铺子位置并不怎么好,能经营到如今的规模也全靠这十几年攒下来的名气,只是如今你店里失了裁缝,又生了不好的事情,若是再不出手,只怕这铺子要砸在你的手里呀!” “毕竟谁也不会想要一家死过人的铺子,你说对吧?” 齐陌染进了二楼,小心翼翼地听楼下的动静,刚刚好听到最后一句。 那声音她太熟悉,即便化成灰她也能辨识出来,除了寒安香,不会再有人用这种带着些许刁纵的语调说话。 “这事也有她的参与?” 齐陌染小声地猜测着,可万万没想到,皇甫北辰居然替她说话,“不可能,寒安香我了解,她平日里是跋扈了些,可这种害人性命的事情她定然不会做!” “......你这么了解她?”齐陌染有些不高兴,她和颜彦合作的事情大抵也不是第一次了,这次难保不是他们一个害人性命,一个威逼利诱! 喏,瞧,楼下正说着呢! “我出价三百两,买你这间铺子。”寒安香端起茶杯,捏着杯盖浮了浮上沫,不疾不徐,颇沉得住气。 倒与往日里那个不管做什么都会冲动的寒安香判若两人。 掌柜却是不能认同,先前给齐陌染出价五百两银子,已是将价格压到了最低,他只想尽快出手罢了。 可寒安香给的这三百两,连买一处宅院的钱都付不起,他又怎能舍得卖掉呢! “郡主,您这......这不是为难我吗?”他没好意思说出来的是,堂堂郡主,想买什么东西从来都是大手一挥,不在乎银钱,又何至于来跟他一个小小掌柜讨价还价,岂非掉价,有失身份? “我为难你?” 寒安香似是听到什么可笑的事情,哼道:“你不卖也不打紧,只是你拒绝了我,你以为这城里还有谁会来买你的铺子吗?等它砸到你手里了,到时候就是白送我,我都不一定要了呢!” 第473章 买下成衣铺子 第473章 买下成衣铺子 “郡主,您这......您这是要逼死老朽啊!” 掌柜还在试图和郡主商量,但郡主半步不让,僵持半晌,还是她先失了耐性,道:“本郡主给你三日时间考虑,三日之后我自会派人来送银子,到时候接与不接,全在你的一念之间了!” 说完,不顾掌柜的苦苦哀求,拂袖出门。 在二楼认忍了许久的齐陌染终是忍不住,郡主前脚才走,她后脚就奔下楼来,急急地道:“掌柜,你千万不能把铺子卖给她,她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你若是卖,就卖给我,我按市面上的价格给你,如何?” 然而话说完,她才现掌柜正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又看看楼上,惊道:“你。你怎么会从上面下来?” “......啊?我呀,我方才在修补屋顶,一个不小心就掉下来了,哎呀,你说巧不巧,一不小心就掉到你家铺子里了!” 齐陌染讪讪辩解,见掌柜还在指着正从楼梯慢慢往下走的皇甫北辰,忙扯开话题,“掌柜,我说的您也好好考虑下啊!你若愿意,我这就去拿银子!” 毕竟就在隔壁,连一盏茶的时辰都用不了。 “哎呀,姑娘盛情,老朽自然愿意,只是那郡主也不是好惹的,若是知道我将铺子给了你,只怕咱俩谁都没有好果子吃,倒不如......” “掌柜的,她那样嚣张跋扈,你忍她一次,自然会有第二次,我可不怕她,不若你把铺子卖给我,连夜离开这里,她找不到你,就只能来找我了。” 这不乏是个主意,但掌柜良心未泯,不愿把旁人推进火坑,善意提醒,“可是姑娘,那郡主的厉害想必你也知道,你真不怕......” “不怕不怕,我这就去拿银子!” 齐陌染一溜烟儿地出了门,掌柜的叠声哀叹尚未落下,她又反身而归,抱着一个沉甸甸的包袱,“喏,这是三百两银子,另有八百两给你换成了银票,带在身上方便些。” “这......” 掌柜看着她这妥帖的准备,一时竟激动的不知说什么好,哆哆嗦嗦地抱着包袱,“多谢姑娘相助啊,老朽不才,家中老小放心不下,贪慕生死,可也不是无情之辈,姑娘真的不后悔吗?” 齐陌染好笑地看着掌柜,指指身边的皇甫北辰,给他吃下一枚定心丸,“掌柜可认得他?他可是将军府世子,如今又是大理寺卿,我是他尚未过门的娘子,就算是郡主,也得容我三分!” “好,老朽这就放心了,多谢姑娘!”言罢,掌柜飞快地收拾了东西,将地契交给齐陌染,便匆匆离开。 皇甫北辰看着掌柜的背影迅地消失在人群中,这才无奈地叹了口气,“安香也没你说得那般顽劣不堪。” 不提案子,不提这位掌柜,单单提起寒安香,这是何意? 齐陌染不答,质疑的目光望着他,等着他的解释。 “小染,”皇甫北辰道:“说到底,寒安香也是大魏的郡主,到时你二人入府,总不能日日吵架度日吧?” 寒安香毕竟是郡主,若真教她受了委屈,即便有他护着,怕是也少不了一番斥责。明面上是在维护寒安香,实则还不是担心齐陌染受委屈! 可齐陌染哪里知道这些,被那声“小染”晃了神,呆呆地直视着他,恍然间还以为自己回到了过去,眼前站着的仍是那个满心满眼都是她的温润如玉翩翩公子。 只可惜,后面的话一下子将她拉回现实,是了,这个男人,从她要嫁给他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不能一生一世一双人...... 呵,不过没关系,她也给不了他一世,她终归是要回到自己的世界的,那里,也有她的家人,而在这里,所有不能割舍的终归还是要割舍。 原本的好心情被他这句话消磨殆尽,正巧皇甫北辰要拿她手中的地契一观,瞧瞧可有不妥。 齐陌染见状,灵巧地躲开,扬眉道:“这可是我花重金买下的地契,大人若是想看,是要拿银子的!” 说罢,不顾皇甫北辰的错愕,径自走出成衣铺子,可嚣张也不过一瞬,转身回了满园春色。 皇甫北辰在她后面唤了一声,未被理会,又追了上去,女人心海底针,他大概得用一生去体会了。 不过这样一想,心间竟泛起丝丝甜意,似乎只要是她,也甘之如饴了。 然而回了满园春色齐陌染却不这么想,只当他一心要护着寒安香,也不作停留,直接回了房。 气归气,正事还是要办的。 拿到地契后的齐陌染仔细地看了一遍,地契没有任何问题,这处铺子二人按了手印,银货两讫,已经完完全全属于她的了。 齐陌染将地契收好,想了想,又让泉敏安排几个人,随自己去收拾成衣铺子。 不仅如此,她心底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若买这些铺子的人是寒安香,那么她要抢在寒安香之前,把这些铺子都买下来。 人不能输,铺子也不能丢。 “小姐,咱们要继续经营这家成衣铺子吗?”泉敏一边打扫一边问道。 齐陌染想了想,这家招牌裁缝已经不在了,眼下她也找不到更合适的,倒不如换了...... “小姐,外面有人来问是否招工?”泉敏找来的侍从都随她一般唤自己一声小姐。 闻及此,齐陌染道:“先将人带进来瞧瞧。” 侍从去外面将人带到了二楼。 “我这里并未曾贴过告示,为何要来这里?”齐陌染开门见山地道。 那女子做妇人装扮,头也梳成髻子斜斜地用簪箍着。 “因我没什么手艺,就会做些缝补,故而只能来这里。” “哦?”齐陌染淡淡应了一声,只觉得这“及时雨”来的太快了些,不由得奇怪,而面上仍是不显。 那妇人又道:“实不相瞒,先前我曾来过这里,但那时的掌柜说他这里不缺人,故而将我打了走,如今我看这里似乎换了掌柜,裁缝似乎也不见了踪影,故而想来这里试试,若还是不行,就......就罢了吧。” 第474章 殿试旁观 第474章 殿试旁观 妇人就好像一场及时雨,既然来了断没有轻易打了的道理。 齐陌染递了个眼色,泉敏会意,领着这妇人去试试水平,若是可以就留下。 成衣铺子眼下空空如也,一个伙计也没有,也是时候找些新人了。 一炷香过去,泉敏领着妇人出来,也一道拿出了一个婴儿的肚兜,上面绣着一头活蹦乱跳的小狮子。 “小姐,这妇人手倒是巧,不过片刻功夫,就裁出这一块肚兜,上面的老虎也是现绣的!” 泉敏对那一方小小的布料新奇的紧,齐陌染任她把玩,对着那妇人道:“既如此,你便留下吧,这几日我会再找几个绣娘来帮衬,我就在隔壁,有事直接来找我。” “多谢掌柜收留!”那妇人谢了几谢,将她们送出大门,这才回了铺子。 齐陌染却仍在纠结三日之期,虽然知道在这里坐以待毙不会有任何结果,但她此刻也实在没有头绪,若是非让她出门,也只能像无头苍蝇似的四处乱撞。 但颜彦那个祸害,她是非除不可了! “从回来你就在呆,在想什么?如何找到颜彦?” 她已将颜彦的话告诉了众人,傅修平忙回去安排人手,加大对陵泉各商铺的保护,虽然没有言明,也是暗中保护,可百姓看了,仍是难免慌张,这几日上街的人明显少了。 即便是白日,各商铺也是冷冷清清。 若一日半日也罢,可几日下来,不少商户都来抱怨,若再如此,恐怕等不到旁人来取性命,他们自己就先饿死了。 苏扬被指派到了大理寺,跟在大理寺少卿傅修平身旁做个大理寺丞。 然而这一日一向兢兢业业的苏扬却偷了懒,偷偷跑来行“讨好贿赂”之事。 齐陌染原本正在愁,手里拿着陵泉的地图翻来覆去的看,难得见到一向少言寡语又为人正直的苏扬会给她买她最爱的那家糕点。 “你这是何意?” 实在不是她不往桃花那方面想,而是即便真是桃花,以他的脾性也断然做不出此事。 苏扬难得有些扭捏,半晌才道:“我在贿赂你!” 话说的如此直白,即便有些许旖旎也被这话震得支离破碎,齐陌染眼角一抽,道:“那你所为何事?” 他道:“今日是殿试。” 苏扬作为十人之中最为出色者直接免去殿试,封了个正六品官,可是其他人仍旧需要殿试,再来一轮考核,最后取五人加官进爵。 虽然殿试之时不许有大臣在侧,可他们仍是可以在殿外旁听,只是有品阶限制,正三品以上大员才有资格。 原本这事儿他找傅修平也可,可傅修平忙起来极为专注,又不喜人打扰,他无奈之下只得拐弯抹角地来找齐陌染,巴望着她能央皇甫北辰带他进宫。 “殿试极为重要的,我求求你,帮帮我吧!” 齐陌染看着他无比紧张的神色,甚至比自己考试还紧张,无奈笑道:“即便带你进去又如何,你一不能出声提示,而不能近距离出现,除了看着,什么也做不了,去有何用?” “可是我答应过一定要陪着他的!”苏扬语气急切,眼神坚定,齐陌染看了也于心不忍。 只得道:“大人外出了,约莫再过一刻会回来,你到时候自己去问问吧,他若允便允,不允我也无法。” 苏扬闻言仍是跪地不起,齐陌染见状,不解,“我都如此了,你还待如何?难不成跪上瘾了?” “我的意思是你帮我去求此事。”许是知道有些为难人,他的声音也放的极低。 “......” 两人正用眼神对峙间,皇甫北辰已然出现在门口,见此脚下的步子不由一顿,随即进了来,疑惑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一个跪着一个坐着,一个神情坚定面带祈求,一个面色灰白,无可奈何。 又对峙了一盏茶,齐陌染败下阵来,“北辰,你一会儿可有事?” “暂无,如何?”皇甫北辰给自己斟了杯茶,一口饮下。 “那不如......”她说的艰难,“带他去皇宫?” “......?”见皇甫北辰一脸不解,苏扬这才开口,又将缘由说了一遍,而刚才的对话仿佛重新上演了一遍。 皇甫北辰倒是无所谓,随意地考虑了下就答应了,只不过临行前他问了一个问题。 “他若是殿试未过,看见你当上六品寺丞,心生嫉妒,你待如何?” “不会的!”苏扬神色间更是坚定,“我与他一同长大,他家中长辈亦对我有恩,断不会因为这事嫉妒,再者说,我相信以他的实力一定能入殿试。” 皇甫北辰笑而不语,可神色间写满了不信。 苏扬怎会允许别人质疑,当即还要解释,皇甫北辰却拦下他,道:“你可敢与我赌一把?” “赌什么?” “就赌方才你所言,我的答案则是与你相反,至于赌注,就赌身家性命好了。” 苏扬可是愿意倾尽身家性命来换谢铭一次面圣的机会的,这点儿在他眼里根本不算什么。 可是皇甫北辰不一样,既是将军之子,又是大理寺卿...... 可他转念一想,万一自己赢了,到时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倒不至于让他太难堪,于是道:“下官跟您赌。” “好,那走吧。”皇甫北辰颇有些兴奋地在前面走,苏扬在后面跟着,身姿挺拔。 “小姐,皇甫公子为何要这么赌啊?我瞧着那苏公子对谢公子一片赤诚,总不会谢公子是那种小肚鸡肠之人吧?” 再者说他们之前也打过交道,谢铭虽然为人圆滑,但也不是那种油腔滑调之人,还是有老实人的赤诚的。 “现在猜这么多有何用,等晚些自有答案,眼下我们还有一桩重要的事要做,莫要耽搁。” 三日至期已过两日,今日是最后一日,她研究了很多天的地图,今日突然有了想法,决定去街上碰碰运气。 泉敏提起裙摆就要跟着,齐陌染看了她一眼,道:“你就不必去了,在店里待着,不要乱碰东西,也不要与生人接触。” 第475章 同朝为官 第475章 同朝为官 齐陌染上了街,皇甫北辰则带着苏扬去了皇宫。 有三品大员带着,苏扬一路倒是没受到任何阻拦,他们到达金銮殿外时,殿试正好刚刚开始。 苏扬显得又兴奋又紧张,两只手抱拳握着,十分挂念里面的人。 君上并未让外面这些等待的大臣干站着,反倒是置了软垫桌子,供他们喝茶等待,然而君上都在金銮殿之中尚未歇息,他们做臣子的哪里敢。 一个个屏息凝神,正襟危坐,目光灼灼地注视着殿内。 苏扬品阶不高,但因为是同皇甫北辰一起来的,因而蹭到了第三排的位置,虽不算靠前,可对于殿内的场景也能听得一清二楚了。 君上问了很多问题,苏扬默默地看着他们十个人对答如流,脸上并无甚表情。 然而,直到问到最后一题,他却为他们捏了把汗。 君上问:“若有一日,你与你的同伴遇到了危险,你可会舍身相助?” 这个原本算不得什么问题,既然是同伴,遇到危险只有同心协力才能解决,一方逃跑,那岂不就是落了单,难道不是更加危险吗? 可问题的关键就出在,这个问题被君上拿到了金銮殿之上,问了出来。 这样一来,事情就没所看到的那般简单了。 十个人无不皱着眉头思索着最后一个问题,连原本并没有抱什么希望的谢铭也不禁皱了眉头。 一时之间,大殿之中无人言语,谁都不想做第一个出头鸟。 不过经过短暂的沉默之后,谢铭开了口,带着一种英勇就义的气势道:“会!” 君上听了,不置可否,旁边未答的九个人一瞬间都捏了把汗,觑着君上的神色,犹豫着是不是要答不会。 但是答不会难免又显得薄情...... 唉,实在是让人难以抉择啊! “你们都给不出答案吗?”君上看了眼滴漏,这才道:“还有一盏茶的时间,尽快给出答案吧。” 君上语声淡淡,不辨喜怒,谁也不敢擅自揣摩。 以往的最后一道考题即便不是考谋略,也总要跟文采沾边,哪成想到他们这里就变了样! 另外九个人一边哀叹,一边摆出一副勇撞南墙的模样。 其中一个英勇道:“不会!” 总要有一个人给出不同答案的。 而滴漏在此时落下最后一滴。 “好了,没给出答案的逐出宫去吧。” 话音方落,那八人倒是有了勇气似的,十分不服,“君上,吾等不管怎样也是经历了多载寒窗苦读,您拿这种问题作为评判标准,岂非有失君王风度!” 这话就说的着实不客气了,毕竟不论如何君上都是帝王,此话若落入旁人耳中早就被以大逆不道之罪论处了。 可君上闻言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笑道:“我问了这个问题,你们只需如实作答便可,可我只看到了你们推三阻四,谁也不想先开口。” 他顿了顿,继续道:“这也就罢了,待到我提醒你们还有一盏茶的时间时,仍是没人站出来,还在观望,试问,若是朝中真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等你们观望完,还有解救的机会吗?” 一番质问让众人哑口无言,就连方才提出质疑的那个书生都没了话说,白净的面庞青一阵白一阵红一阵,好不精彩。 接着君上又道:“不论秋试殿试,都是为了挑选国之栋梁,即便我这次只选出两人,那我也认了,可我绝对不允许朝中出现只会推诿观望,不懂百姓疾苦的官员!” 外面的官员也听到了君上的话,其中不乏有几个悄悄红了耳尖,陡然明白,君上这是杀鸡儆猴呢! 后面便是对这“历尽千辛”选出来的两人进行封官,不过在封赏前,君上突然开口问道:“你二人方才给出的答案可有解释?” 他们二人给出的答案截然相反,这倒让他有些猜不透。猜不透,便打心底生出好奇。 那二人刚经历一通“生死之劫”,劫后余生的喜悦尚未表露,便又听到君上问话。 这次他们丝毫不敢隐瞒,谢铭道:“既然是我的同伴,那我一定要搭救!” 这话君上深有感触,于是只是点了点头,又看向另一人。 那人道:“遇到危险,若是不能及时做出判断,有可能带来更大的危险,虽然同伴有难应该救,但若涉及到更重要的事情,若只是为了同伴耽搁,到时追悔莫及,坏人,总要有人来做。” 君上仍是不置可否,挥手让二人出去。 谢铭前脚才踏出金銮殿的大门,在看到苏扬之后,立马欢喜地走了过去,走到近前看到皇甫北辰才想起自己此时也是有官职的人了,于是忙作揖问好。 与谢铭一同选上那人似乎在这里并没有熟识的人,大抵也是寒窗苦读,凭借自己的努力来到这一步的。 看了看在场所有的人,正不知说什么,已有几人朝他贺喜。 他这才凝神,拱手回礼,一番行礼下来,倒也费了不少功夫。 然而当他终于摆脱了那些人时,方才他想追上去的身影,都已经不见了。 “太好了,你终于能扬眉吐气了!”苏扬看到谢铭通过殿试,简直比自己通过还要开心,原本冷面话少的人在这一刻居然也忍不住多说了很多。 皇甫北辰看着他们开心的样子,也不禁扬起了嘴角。 “诶,对了,君上封了你什么官职?” 谢铭想了想,“是户部的一个职位,不过与我一同通过考试的那人似乎被分到了大理寺,就是你那里吧?好羡慕他,能与你们一起共事!” 他话语里满是艳羡,分明差事都差不了多少。 只是户部要面对那些个老学究,还不知会遇到什么呢! “在户部也好,总比在大理寺整日看些打打杀杀的好,真好,咱们都能流到陵泉为官,等我攒够俸禄在这里买一家大宅子,到时接爹娘来同住!” 谢铭已经开始向往以后的日子了。 只是在回去第路上,他突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一直都没问,你是怎么做到让君上同意我参加殿试的?” 第476章 得来全不费工夫 第476章 得来全不费工夫 “山人自有妙计!” 苏扬一路都扬着嘴角显得心情极好,只是对于他如何帮的谢铭,却只字不提。 他不说,谢铭也不再追问,跟着他一道往前走。然而走了没几步,他便想起一事。 “苏兄,咱们这是去哪儿呀?” “满园春色。” “哦。”苏扬说得随意,谢铭应得轻快,然而随即他便反应过来,不由瞪大了眼睛,“那那那、那不是齐姑娘的......”客栈吗? 后面三个字尚未出口,苏扬已经应了,而后道:“齐姑娘好似并不怎么在意你之前冤枉她的事,你到时与齐姑娘说清楚就好了。” “当初的事是我做得不对,不过......齐姑娘?”谢铭将这三个字噙在嘴里,嬉笑道:“苏兄一向不喜与生人,以往也不过唤声掌柜,如今倒是齐姑娘叫得亲切!” 苏扬闻言登时恼了,一旁还有皇甫北辰在侧,他竟这般毫不避的玩笑,若人家计较一点儿听了去,岂非叫自己两边难做。 以往谢铭最是会看人脸色行事,如今怎的净挑没开的壶提! 可惜他嘴笨,当下也不知怎么还口打圆场,讷讷憋了半晌,将自己脸颊憋的通红也没解释出个所以然来。 好在他们已经走到满园春色的门口,进了店,被大堂中的热闹冲刷掉了方才的尴尬。 只是泉敏看到谢铭,仍是有些愤愤。 毕竟是冤枉过她家小姐的人,她可是会记仇的! 谢铭先前住在茶馆时对齐陌染可谓是恭敬无比,然而自打出了冤枉一事,他整个人就变得有些陌生,毕竟谁也想不到她友善相待的人会有一日向她挥去利剑。 虽无法致命,却让人心寒。 就连这次给苏扬机会救他,也不过是看在苏扬那份赤诚之心罢了。 齐陌染回来时他们在大堂之中坐了不到一炷香的时辰,她正为费了一上午力气连个人影都没寻到而愁,连大堂坐了哪些人也不过是略略一瞥,并未在意。 然而正当她要往楼上走时,却察觉到哪里不对劲,回头一看,竟是谢铭来了。 “......” 原本已经上到二楼的齐陌染顿了顿又转身下了来,这一举动倒引得众人朝她看去。 “谢铭?” 齐陌染下楼的气势其实是有几分骇人的,谢铭不自觉地站了起来。 正好有了空座,她十分不客气地坐了过去,右手微握拳,食指微蜷,指尖在桌子上点了几下,“你还有脸来我这里?” 这态度,摆明了就是还没有原谅他! 苏扬原本以为她肯让皇甫北辰出手相助就已经不计较这事儿了,谁能料到原是打算秋后算账。 他急急地道:“齐姑娘,谢铭他......” “你闭嘴!”齐陌染厉声打断,苏扬几时见过这样的她,登时不敢再开口。 她这才继续道:“险些害得我入狱,如今你出了来,竟还这般有说有笑,一点儿愧疚之意也无?” “齐姑娘,没有,我,那日之事是我对你不住,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莫跟我一般计较了吧......” “哼!”齐陌染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转,继续凶巴巴地道:“我若偏要计较呢?” 任谁也没想到齐陌染在背后费尽力气帮苏扬将谢铭救出来,现在却又兴师问罪,一时无人能猜透她再想什么。 唯有皇甫北辰嘴角含了一抹笑意,悠悠喝茶。 “那,那你待如何?”谢铭顿了顿,想不出她到底是什么意思,救了自己再来折磨自己? “咳咳!”齐陌染清清嗓子,郑重道:“颜彦今日必定会有动作,今日若没有,明日也必定会有,你的任务就是随我一道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他找出来。” “......”这次无言以对的换做了谢铭。 想找他帮忙就直说嘛!何必这般拐弯抹角1 “好!”谢铭一口应下。 齐陌染不管怎么说都对他有恩,这次也不例外,他无论如何都要出一份力的! 一旁的苏扬几次想张口都没来得及,眼看着他已经答应下来,只得垂着头道:“你确定不再仔细问问吗?” 这次谢铭板着脸教育道:“齐姑娘帮了咱们这么多次,她现在有求于咱们,怎可置之不理,这件事,咱们是一定要帮的!” 苏扬决定闭上嘴,等着他自己醒悟...... 齐陌染终于找到这么坚定地和自己站在同一战壕里的队友,激动地立马吩咐泉敏上菜,不多时,桌子上就摆满了各种美食。 殿试耗时一上午,没想到就因为最后一个答案轻松过关,他此时松懈下来也觉得饿了,因而也就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约莫一个时辰后,直到一个饱嗝悄悄从他口中溢出来,他才羞涩地道:“好饱呀!” “吃撑了?”齐陌染见他揉着肚子,一把将他拉起来,“走,咱们出去散散步!” 说得义不容辞,坚定果决,淡定从容,他已经要顺从地出门了,却现众人皆未动。 他这才察觉到些许不妥,看了眼皇甫北辰道:“您毕竟是大人未过门的新娘子,咱们这样单独出门似乎不大好吧?” 齐陌染尚未开口,坐在桌前的众人却是异口同声地道:“没有不妥,你们去吧!” “......” 为什么有一种上了贼船的错觉? 见众人如此,他也不好多说什么,便跟着齐陌染出了门。 然而寻找颜彦哪里会是那么容易的事情,除非他自己个儿找上门来,不然单靠他们在这城里一遍又一遍,哪怕掘地三尺,也不一定能够找到! 出了门方走了几步的谢铭立时想明白了此事,暗恨自己被一顿吃食蒙了心,居然就这么爽利地答应了。 人海中寻人这种事,不比在牢中舒服啊! 他半垂着脑袋,整个人十分颓丧地往前走,一不留神撞着一人,正要道歉,却觉得此人身上的那股竹叶的味道很是熟悉。 不禁抬头一看,登时一喜,喊道:“颜彦!” 只见颜彦十分坦然地与她二人擦肩而过,两个人都低着头想事情,居然没人现他近在咫尺。 齐陌染听到这声吼,立刻回头,惊喜地寻人。 第477章 天网 第477章 天网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若非立场不对,众人都在旁看着,齐陌染真想问他一句,莫非是看自己寻他寻得甚是辛苦,故而主动站出来让自己寻得? 若真如此,那可就真是太善解人意了! 齐陌染匆忙朝着颜彦的背影跑去,一手刚搭在他的肩上,便见他整个人突然消失在原地。 “......?”齐陌染尚未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只听得颜彦独有的声音自耳边传来,她百分之一百地肯定这个声音只有她自己能听到,但魔幻般的立体音效环绕,让她不禁陷入自我怀疑。 “小染染,你是不是很想抓住我,我送你一计,乖乖献上你的手钏,先前的恩怨咱们便一笔勾销!” “做梦!”被戏耍了的齐陌染咬牙切齿地道。 然而这一幕看在不知缘由的路人眼里,简直像是要吃人似的! 旁人没看到,谢铭可是亲眼看到颜彦的,眨眼的功夫却凭空消失,他尚未回过味儿来,呆呆地问她,“人呢?刚才还在这里呢!” “呵,你说呢?” 齐陌染朝他脑袋恶狠狠地拍了一下,这才继续气呼呼地往前走了。 只是走着走着,她又想起方才那幕。 一般的傀儡之术是用法术完成,可是颜彦脱离系统,又失了能量石,何来法术,那么刚刚消失的傀儡人定然是用他的身影幻化而成。 既是他的身影,定然会与他此时的状态一般,而刚刚看到的傀儡人衣着正常,身着朴素,一股子书生气息,手中似乎还拿着一卷书...... “书斋!”她突然喊了一声,随即拔腿就跑,而原本满心疑问地谢铭见状,竟是来不及思考,已然追了出去。 颜彦的确在书斋,今日正是三日之期的最后一日,他先来踩点,以便下手。 虽说这家书斋早就被“洗礼”过一次,但他看着这家书斋突然多出的几个伙计,莫名的觉得不顺眼,凡是他觉得不顺眼的人,都该死! 这家书斋的掌柜三五不时地呆出出神,根本没注意到颜彦这样的一个人躲在书架后面一脸心不在焉地看书。 他半晌,才回过神来,又看了遍书斋,这才慢悠悠地走了。 然而刚走没多久,齐陌染后脚就赶到了,在店里仔细寻找了一圈,也没看到颜彦的半分人影,难道是自己想错了...... 正在这时,书斋的掌柜看到齐陌染在店里乱窜,迎了上来,皱着眉头问道:“姑娘是来买书,还是来捣乱的!” 那语气颇为凶狠,似乎是已经认定她就是来捣乱的了! 齐陌染顾不得和他计较,从袖中翻出颜彦的画像,问道:“掌柜可见此人来过这里?” 掌柜眯着眼睛,仔细盯着那画像看了又看,才道:“没见过!” 随后又补充了一句,“每日来往店里的客人那么多,我怎么可能每个都记得。” 说罢,索性不再理会她,而是自顾进了柜台,整理账簿。 “这可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劳烦掌柜再仔细看看!” 齐陌染追了过去,若是真没见到也就罢了,若是见到却不肯说,明日指不定又要闹出几条人命! 这时小伙计好奇地凑了过来,看看画像,瞥了眼掌柜,见他无甚反应,这才道:“我好像看到这个人了......没错,这个人方才来过,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辰了。” “他真的来过?!” 齐陌染有些激动,看来他方才就是躲在这里借用自己的身影造出了傀儡人,而在这里也最容易模仿行人走路的样子。 看到小伙计再次确认地点头,齐陌染又道:“掌柜,这人很有可能就是真凶,你明日一定要小心!” 掌柜一愣,这才看出惧怕,“你是什么意思?凶手怎么会出现在我的店里?我这店前一段时间分明才,才受过袭击啊!” “可你这里也是最先重新恢复过来的店面啊!” 齐陌染帮他分析,随即道:“其实最危险的当属你这里的伙计,要知道,他可是和我下了战书,每三天杀一次人,明天就是第三日,若是今天或者明天现身时杀不了他,到时还不知要多生出多少波折。” “那,姑娘,你可有什么需要我配合?” 齐陌染身姿绰约,掌柜却无暇细看,一心想着要如何求眼前这位姑娘帮忙。 “现了什么?” 就在齐陌染尚在街上时,皇甫北辰一行便寻了过去,放任他们这两个手无寸铁又不会一点儿三脚猫功夫的人才是真的危险。 然而他们一路追着找了来,正巧听到她对掌柜说的话,连忙问道:“现颜彦的踪迹了?” “嗯,可惜晚来一步,让他走了!”齐陌染甚是遗憾,她早先看了看手钏,也没任何响动,可见颜彦已经走远了。 不过走远也好,他们刚好有时间重新布置书斋,在这里设置“天网。” “天网?什么是天网?” 掌柜都被整懵了,原本想问问其他人这是何意,可张了张口,又不知从何问起,好在小伙计早就替他问了出来。 “是我遍寻古籍现的一种法子!” 齐陌染甚是得意,昨夜星辰,她睡不着出去散心,刚好偶遇皇甫北辰。 虽说成婚前男女双方不可见面,只不过距离成婚仍有半年,一时之间到也算不得成婚之前。 说是古法,其实就是她问过系统之后得出的方法。 用浸过香油的绳索放在寺庙之中烤上九九八十一日,这便是一根得道高绳。 浸过油,烤过火,这根绳子还要再聆听寺庙诸位的佛禅,齐陌染看着这条鱼线编织成的网,不由得心中闪过一丝寒意。 如此之后,绳索编织成网状,还要放在太阳下暴晒七七四十九日! “居然要这么麻烦吗?”掌柜听了早已信了大半,道:“那,那这绳索可真能逢凶化吉?” 正常来讲应该是摇头的,但齐陌染很是自信,点头道:“当然能逢凶化吉,你且看吧,明天定能抓到颜彦!” 她看上去胜券在握,然而不过是一个经过加工的绳索而已,真的又这么大能耐吗? 第478章 功亏一篑 第478章 功亏一篑 这么神奇的“天网”自然是只有系统能够拿的出手。 齐陌染难得见系统有这么靠谱的时候,将这张网捂了好几天才舍得拿出来。 她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感谢系统才好了! 然而除了她以外,并无人相信这网的妙用,或者说,仍旧存在质疑,更不用提让颜彦自投罗网了。 掌柜的此时也后怕起来,万一自己真的放走了杀人凶手,任他继续危害乡里,甚至危害自己,那都是罪无可赦的事情,他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如何将功补过。 众人七手八脚地将天网布满整个书斋,这才松了口气,随后拿了几个稻草人披上件沾满了人气的衣服来这里装神弄鬼。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整个书斋再没有一个活物。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众人紧张忐忑又十分兴奋的捱过了一夜,待到月光爬上头顶,一行人如同打了鸡血般围在书斋四周,伺机而动。 再等了个把时辰后,果真不负众人辛苦,见到颜彦的身影出现在书斋门外,他似乎有些犹豫,可略顿了顿,还是推门,利落地闪身进入书斋。 门被轻轻阖上的那一刹那,她轻启檀口,“收!” 被布在暗处的网迅收起,只见整间书斋登时泛起红光,不过三息,又再次平息下来。 待那光芒的余韵彻底消失不见,他们才从暗处走出来,轻手轻脚地前往书斋之中。 天网是齐陌染亲手布置的,自然当其冲,走在最前面。 只见书斋正中间,悬挂着一个大网,而网里装着的正是颜彦! 此时的颜彦愤怒异常,他根本就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有一天落得如此田地。 “放开我!”颜彦怒目而视。 齐陌染哼道:“放?放了你让你继续危害百姓吗?颜彦,念在......” 她顿了顿,继续道:“念在你我师兄妹一场,我给你个痛快——” “你不想知道让他恢复记忆的方法了吗?!” 颜彦突然高声吼出一句,打断了她的话。 齐陌染微僵,听闻此话愣在原地,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开口。 她私心当然想找到让皇甫北辰恢复记忆的方法,可是若知道这个方法的代价是要将颜彦这个祸害继续流下去,她似乎又做不到。 “小染染,你可要考虑好,杀我容易,可方法难求,你背后那人是否真的能够帮到你,这么长时间你自己应该也清楚。” 颜彦想来也是顾忌着自己的身份,讲话说得含糊,可他这一含糊,反倒让不知情的人听得云里雾里,面上犹疑。 是时候做决定了! 齐陌染深呼一口气,抬腕看着那只微微散着光芒的手钏,无声地开口,“散!” 她想好了,颜彦既然做了,就应为那几十条惨死的人命付出代价,她可以不知道方法,但是颜彦必须接受应有的惩罚! “北辰哥哥!” 就在这时,突然从书斋外面飞身闯进一道人影,那人影度甚快,扑到皇甫北辰怀里,撞得他一个踉跄。 这还不止,皇甫北辰先前为了保护齐陌染,站的离她很近,此时一个踉跄又将毫无防备的她撞了一个趔趄。 而就是这个过程中,齐陌染为了稳住身形不慎碰到了天网,天网接触到她腕间的手钏,登时不易察觉地出现了一个缝隙。 而颜彦居然迅捕捉到这个缝隙,众人尚未看清生了何事,网中之人已经消失不见。 这时寒安香才泪眼婆娑地从皇甫北辰怀中探出头来,似是察觉到周围气氛不对,十分委屈问道:“北辰哥哥,我是不是闯祸了?” 然而她紧接着又将头埋进他怀里,“可是香儿好害怕啊!” 皇甫北辰只当她是无心之失,只是她出来的这个时间太过奇怪,于是将她从怀里扒出来,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北辰哥哥,我昨日听下人说你今日未曾回府,心下好奇,便趁着府中下人都歇息了,这才偷跑出来,谁料刚来就看到这里泛着诡异的光芒,我以为,以为......” “以为什么?他受害了?正是有你他才可能遇到危险!” 齐陌染默默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 她实在不想看见寒安香,可无可奈何,她怎么都甩不开寒安香那烦人的影子。 “北辰哥哥,我没有!”寒安香肉眼可见地又瘪了嘴,委屈道:“我真的是以为你遇到危险,才奋不顾身地闯进来的!” 皇甫北辰一边安抚怀里的寒安香,一边十分无奈地道:“小染,安香她想来也是无心之失,绝无恶意,你别把她想的太坏了吧。” “我把她想的坏?”齐陌染不可置信地质问:“难道不是她在关键时刻闯进来,害得我碰到了网,放走颜彦?她是无心之失?那无辜葬送的百姓又该如何?” “小染,逝者已矣,人死不能复生,再者先前我们谁也不能预料到这个情况,完全推给安香是不是有点儿......太过了!” “所以你的意思就是她没错咯?好啊,我倒要看看,接下来你们该怎么收场,我那张天网只能用一次,而且即便可以再找出一模一样的来,颜彦不是傻子,定然不会上第二次当!” 齐陌染气呼呼地出了书斋,朝满园春色走去。 他们一行人忙活一天,谁能想到就在最后的紧要关头功亏一篑! “小姐,那咱们现在怎么办?还有恢复记忆......” 反正颜彦也被放走了,不如就当个顺水人情让颜彦将失忆的方子让出来,到时她好安心做自己的事情。 “你当他傻的吗?我险些收了他,他岂会不恨我!” 系统先前暗暗给过她一个银质葫芦,她只要再收网之时默默念动口诀,颜彦就能被收到这个瓶子里。 没错,她的确留了后路,只是并非给你自己,而是给他的。 她同颜彦不管如何也是师兄妹一场,不好将事情做的太果决。 然而又不能放任颜彦如此行事,与系统商议过后有了这个办法。 只是眼看着就差最后一步,被寒安香捣乱,功亏一篑。 第479章 饭菜的问题? 第479章 饭菜的问题? 原本只要将颜彦收到葫芦里,交由系统保管,这个世界就依旧可以安然无恙,可偏偏有人不愿她如意。 齐陌染越想越来气,更可气的是皇甫北辰居然还帮着她说话! “这是怎么了,事情不顺利吗?怎么苦着脸就回来了?”蕊儿在满园春色留守照看,即便是子时也未曾休息,坐在大堂候着。 可她又是个闲不住的,少不得拿着帕子擦拭角落。就在她忙活了小半个时辰后,才听到有脚步声传来。 可是入目的便是齐陌染颇为愤怒的神情。 “还能怎么,半路出了个捣乱的,放虎归山,功亏一篑!”泉敏替她开了口。 “啊?这是怎么回事?”蕊儿记得他们出前信心满满,怎么回来说只有她二人率先回来,还是这般垂头丧气。 齐陌染叹了口气,言简意赅地将方才的经过说了说,话音方落,蕊儿义愤填膺地拍了下桌子,正要开口,又听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 六目相对,齐刷刷向着门口看去,只见皇甫北辰连同寒安香缓缓而归。 呵,贱人! 齐陌染一向不喜口出恶言,可是此时仍是忍不住在心里腹诽。 而方才还要“伸张正义”的蕊儿顿时偃旗息鼓,看着皇甫北辰进了大堂,只作小媳妇模样,瘪嘴看他。 若只如此倒也罢了,谁料待他们坐定,这厮竟然巴巴地凑过去讨好,“大人,郡主,夜半劳累,灶上温着些吃食,可要呈上来?” 寒安香也不知是将齐陌染的事情搞砸,还是因为皇甫北辰居然陪她走了一路,总之就是心情非常好,十分爽快地道:“本郡主确实有些饿了,将吃食呈上来吧。” “......?!”齐陌染差点儿当场掀桌子怒起。 自己在这里坐了半晌也没见她问自己饿不饿,这二人一回来,她竟如此狗腿,简直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哪里还是她认识的那个不卑不亢的蕊儿! 便是原本有些许饥饿感,也被她此番行径气饱了,甩了袖子冷着脸上了楼。 她并不知道的是,吃了她这顿爱心餐的两人一连整夜都未能好好休息,不过,这是第二日才知晓的事了。 此时的齐陌染回了房间,闷闷地坐在床边,一脸地不开心。 系统难得主动出来,居然还是来宽慰她的,“其实放走颜彦也不全是坏事......” 齐陌染正在气头上,哪里听的了这种话,当即打断道:“怎么,难不成突然感念你们曾是一家人,如今舍不得他,想要重归于好?” “你这是什么话?”系统都要被她气笑了,“我且问你,当日你是如何猜测是颜彦下的毒手?” “自然是满福元春中了暗夜香之毒,被大夫诊出,乃是出自海外仙山,但是真正能去到海外仙山的,除了颜彦,恐怕再难寻到第二个人。” “哦......”系统拉长了语调,“那后来满福元春又是如何得救?” “那自然是大夫医术高明......”话方说到一半,她就察觉有哪里不对劲。 暗夜香之毒若真出自海外仙山,自然知之者甚少,可是这位医术高明的大夫竟也知晓此事,甚至能配制出此种的毒药的解药。 那岂非意味着这海外仙山除了颜彦,这位医术高明的大夫也能去得! 可是......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她心里升起,不过是因为对颜彦成见太深,才没让她去怀疑这件事的可能性。 或许,颜彦并非幕后主使,而真正的罪魁祸另有其人! 系统见她若有所思的模样,遂不再多言,不经意间便消失在空中。 齐陌染怀着满心的疑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然而这一夜睡得并不怎么踏实,梦中光怪6离,诸事烦杂,她挣扎无果,更像是一个溺水的孩童拼命挥舞,寻找救命稻草。 一个使力,竟直接从梦中惊醒,猛地坐起,这才觉,后背冷汗涔涔,不仅如此,手心也满是汗水。 泉敏在外间似乎听到了她的惊呼,连忙跑了过来,走到近前看到她浑身似是被水洗过一般,连忙探手,以手背贴至她的额头,惊呼道:“小姐,你额头怎么这么烫,快些躺下,我去请大夫!” “诶!”齐陌染一把拉住她,一开口更是声音嘶哑,“不必了,不过是做了噩梦罢了,你去给我打盆热水擦擦便好。” 泉敏不认可地蹙了眉,却拗不过自家主子,只得乖乖去打了水,简单擦洗过后,又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身上爽利了不少。 许是昨日太过气闷,一肚子的火气无处泄,全转为肝火,郁结于内,今晨才会如此不适。 她索性放任自己偷个懒,又躺回柔软的被褥中,强迫自己重新入眠,这一躺,便是一个时辰。 再次醒来时,她除了久躺之后的昏沉,倒也没有旁的不适了。 只是了不少汗,嘴唇有些干裂,面色苍白,她稍显虚弱的下楼,不经意间与拐角处的人儿对视,倒是同时怔愣了一下。 皇甫北辰此时的形容比她好不到哪里去。 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见皇甫北辰眼下深深的乌青,宛若一夜未睡,眉头紧蹙,似是在忍受极大的痛苦,双手抱腹,片刻不敢挪手,人虽坐在桌前,却是不由自主蜷着身子。 而在他的旁边,寒安香居然也是此番形容,强撑多时,终于忍受不住,一顶不起眼的小轿急匆匆地停在客栈门口。 而她的婢女也在旁劝着,“郡主,咱们不易大张旗鼓,先委屈您坐这顶小轿,奴婢这就去给您请大夫。” “这是生了什么?”齐陌染低声开口。 泉敏轻轻扯了扯她的衣摆,小声道:“昨夜他们吃了蕊儿姐的夜宵,就成了如此,可是蕊儿姐也是同他们一起吃的,却丝毫无事,也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 是啊,三人同食,只有两个人不适,那就无法全然怪罪饭菜,除非是他二人做了什么旁人未曾做过的事,而这事,便引人遐思。 “可去请了大夫?”她又问。 “那是自然,可那大夫只说他们吃坏了肚子,喝上一副药便好,谁料一副药下去,反倒更厉害了!” 第480章 大夫救人 第48o章 大夫救人 齐陌染在楼梯上看着他们一脸痛苦又强自忍着的神色,再看看躲在角落津津有味看话本,时不时冒出头去关心两句的蕊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定是蕊儿打抱不平,暗中施计,做下的恶作剧。这样一看,自己昨晚怪罪她还真是不该。 放走了颜彦,这是最大的失误,但人既然已经跑了,再想找到也就没那么容易了,当务之急反倒是先找到先前为满福元春诊治的那位大夫。 他既然能治好满福元春,那么其他人是不是也有机会。 想到这儿,齐陌染迅走完最后几节台阶,在经过皇甫北辰时,轻声问道:“我去找先前的那个大夫,你可去?” 她也不过随口一问,并没想着他会去,毕竟前一刻还在闹肚子的人,又怎么会跟着她出去跑。 谁料皇甫北辰从秦凯手里接过一个大黑丸子一口吞下,随即道:“我跟你去!” 而后面趴在桌子上的寒安香也同样被萎了这样一颗黑色丸子。 齐陌染眉头一挑,以眼神询问,而皇甫北辰只是拉着她出门,并无二话。 两人并肩走了一段距离,她终是忍不住开口,“你追出来作甚,我自己也可以的。” “哦?难道不是你想让我陪你?” “......”被看穿心事的齐陌染难得面上一红,又想到自己先前还在生气,哪里能拉的下脸面,哼道:“谁要你陪,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你若是不愿,回去便是。” 皇甫北辰似是难得开窍,轻笑道:“谁说我不愿,我愿意得很!” 见她不答,又道:“放走颜彦的事你也别怪安香,想来她也不是故意的,再者说,她有长公主和君上宠着,你若真对她做了什么,那才是大事。” “难道就因为她深受君恩,就可无所避忌了吗?” 齐陌染还是有些生气,但比起昨日,今天好歹冷静不少。 但到底是意难平,眼看着就成功的事被人搅黄,换作是谁也不乐意。 皇甫北辰见劝她不动,干脆扯开话题,转而道:“你说的那个大夫,又是怎么回事?” 齐陌染听闻,果然被转移注意,将那日的经过细细与他说来,说了一路,直到停到医馆前,皇甫北辰终是问出最后一个问题,“所以,那位大夫也有可能是是去过海外仙山的人?” 她努努嘴,示意他一去便知。 二人走进医馆,此时天色尚早,并没人来看病,因此那位大夫正坐在矮凳上整理药材。 听闻脚步声,他方朝旁一瞥,看他们的形容,倒不像是来诊脉的,于是问道:“不知二位前来所为何事?” 齐陌染道:“前几日有劳大夫,为店中小童诊脉,那日您说是暗夜香之毒......这几日城中您想必也是听到了不少风声吧?不少人都有此症状,身上并无伤口,但呼吸全无,形同死人......” “他们老夫救不了。” 大夫淡淡开口,又继续忙手里的事情。 “为什么?我店中那两个小童就是您救回来的呀!” 齐陌染急急开口,她原本想着,若真是“假死”,颜彦的过错倒没那么严重,或可饶他一命,可若是这大夫不肯施救...... “医者仁心,若真能救,我定然不推辞,可他们,我是真救不了,因为他们是真的死了。” “为什么,不都是中的暗夜香之毒吗?” “是,但是他们假死时间太长,暗夜香之毒必须在三个时辰内服到解药才有救,晚一刻都会真的命丧黄泉。” 大夫见她不信,又道:“那些尸都被你们放在义庄吧?你们查看尸体时,可曾闻到花香?” 齐陌染想了想,似乎确实有花香之气,可当时她只以为是义庄中种了花草,并未多想,难不成这花香也有古怪? 只听大夫又道:“暗夜香另一个特点便是这香气,中毒之时有花香,身陨之时亦有花香,在义庄闻到花香,则药石难医。” 看来他们是因为没能等到解药而身死,这事就变得蹊跷了。 若是真的只是要置他们与死地,直接拿些剧毒的药不就好了,为何要用如此繁复的毒药,看似不想害人,却在无形中用最毒辣的手段将人害死,让他们在活生生地感知自己的死亡。 依照颜彦的性格,并不会如此狠辣吧...... 这一刻,她不禁陷入沉思。 可不是颜彦,还会是谁呢? 正在这时,又听门外有寻来的侍卫回禀他们暗中观察到的消息,“大人,书斋走水了!” “什么?!”照理来说,凶手的目的应该是威逼掌柜低价出售店铺,难不成是他们昨夜的行动激怒了真凶,使得他恼羞成怒,直接出手? 满腹疑问无人能答,皇甫北辰忙问:“火势如何?” “回禀大人,正在扑救,基本控制住火势,只是......只是店里的书册被毁了不少。” 书册被毁事小,关键是人没事就好。 皇甫北辰暗暗松了一口气,刚想让他们回去,又见一侍卫疾走过来,道:“启禀大人,城南一家客栈小二突然出现先前的症状,您......” 侍卫并未说完,只见皇甫北辰冲进医馆,抓着大夫就要往外跑,急声道:“大夫,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您快随我去看看,他们能不能救!” 大夫坐在门口,自然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此时不消他催,已经手脚麻利地收拾好药箱,随他们朝城南的那家客栈走去。 城南距此并不远,再加之他们连走带跑,不过用了一刻钟便到了。 那大夫冲上前去,沉心静气,抓着躺在地上的小二,将他手腕露出来,三指搭在他的腕间诊脉。 眉头舒了又紧,紧了又舒,看得旁人心揪。 半晌,他打开药箱,一边拿出一个白色小瓷瓶,一边道:“幸好来的及时,还有救!” 说着,将白色小瓷瓶打开,将里面的液体滴在他们唇畔,不过一滴,轻轻滑入口中。 这次,大夫倒是没急着走,而是在一旁候着,等着他们转醒。 齐陌染和皇甫北辰也早就紧张得不行,此时更是不住在大堂内徘徊。 第481章 夜会颜彦 第481章 夜会颜彦 不过一柱香的时辰,竟过得像一个时辰似的难熬。 片刻后,那几个伙计悠悠转醒,先是看着眼前的场景,揉揉懵的脑袋,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紧张地环顾四周,更是目光警惕地看着围在自己面前的人。 半晌,店中掌柜匆匆穿过人群跑到小伙计前,被吓得呆住的小伙计这才回神,宛若看到了亲人般哭天抢地,颇有劫后余生之感。 “掌柜的,那个人,那个人想害死我们!” 小伙计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昨夜睡得晚,夜半我起来如厕,就见一个人在我们房前鬼鬼祟祟,然后我就闻到了一阵花香,随后我就,我就没了意识!” “你可看清了是谁?”掌柜急急问道。 “没,就,就看到那人一身红衣,旁的手中拿着一柄鹅毛扇,旁的都没看清......” “这,大人,您看......”掌柜苦着脸看向齐陌染和皇甫北辰,他现在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呀! 齐陌染正想脱口而出这定是颜彦搞的鬼,突然又觉得不对。 若真是颜彦做的,他何苦等到半夜,以此来掩人耳目?再者说,若真的想掩人耳目,又何苦穿着那身红,又拿着鹅毛扇,此间用意,岂非就是让人认出他来。 难不成背后另有真凶? 齐陌染闭口不言,陷入沉思,当务之急还是要将颜彦找出来,与他对峙,她虽怀疑是颜彦,但若真想并非如此,她也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 皇甫北辰顿了顿,道:“本官已大致知晓原委,你们好生歇息,我定会将凶手缉拿归案!” 说罢,他拉着齐陌染走出客栈,步履匆匆,朝大理寺走去。 他脚程快,齐陌染在后面跌跌撞撞地跟着,一路坎坷地走进了大理寺。 齐陌染也顾不得什么,径自坐到椅子上,猛灌了一口水,这才道:“你有什么看法?” 皇甫北辰看看她,道:“据说颜彦曾是你的师兄,你对自己的师兄有何了解?” 齐陌染一下子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但又怕自己会错意,试探地回答,“他虽不是什么善人,但做事还算坦荡,绝不会又想遮掩,又暴露自己。”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若说起初他们满心满眼怀疑的都是颜彦,那么现如今凶手多此一举的行为反倒令他们解除了对颜彦的怀疑。 不过,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现在的要目标则是要再次抓捕颜彦。 颜彦的躲藏之地大概只有系统和她手上的那串手钏知晓,齐陌染决定夜会颜彦。 再次从系统那里软磨硬泡出了炎炎的下落,系统借口自己泄露天机,无论如何都不肯露面,只轻飘飘地抛出一个锦囊,然后消失不见。 齐陌染从锦囊中翻出了那张写着颜彦下落的字条,居然还是在湖心亭。 狡兔都要三窟,怎么颜彦就待在湖心亭上瘾了呢! 齐陌染带着满腹疑问,夜半三更无人之时,独自前往湖心亭。 照旧是空无一人,又因为是傍晚,她不敢大声喧哗,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她一时竟不敢踩着那半圆上去。 好在,通往湖心亭的不止这一个法子。 另一边有条长长的平桥,水位稍涨就能将平桥淹没,好在现在尚未涨潮,平桥一目了然。 无非就是多走几步路罢了,齐陌染看着黑漆漆的水面,快步绕行过去。 说是多走几步路,其实还是有好些距离,约莫走了近半个时辰,齐陌染才气喘吁吁地扶着栏杆,坐到了湖心亭的石凳上。 湖心亭此时除了她,没有半个人影。 她歇了歇,这才朝着空中轻声唤道:“颜彦。” 片刻后,一阵凉风袭来,吹得她丝凌乱,随后就闻到一股异香,接着,再抬起眼眸,颜彦正摇着他那把鹅毛扇,轻飘飘地扇着。 照理说,颜彦失了能量石,应不会有法力才对,可现如今站在她面前的这个颜彦,不仅能吃能睡,更能制造麻烦。 齐陌染清了清嗓子,开门见山,“我知道凶手不是你。” 这话说得斩钉截铁,若非颜彦刚被她用天网抓过,还真的就信了,只听他道:“怎么不是我,你证据确凿,怎么事到临头却说不是我?” 齐陌染知道他定然是生气了,并未答话,而是转开话题,道:“现在有一个法子可以洗刷你的冤屈,你可愿意?” 颜彦不假思索地答:“不愿!” “......”这厮气性还真是大! 齐陌染只好耐着性子同他讲道理,“先前误会你是我不对,不过有一件事我没明白,你说如何能吃人间食物的,以前你一向避之不及的呀!” 颜彦听罢,竟是冷哼一声,“这还得多亏你啊,若非你夺走我的能量石,害得我身无所长,激出了系统的终极救命机制,我也无能为力,恐怕你现在看到的我,不过是一抔黄土罢了。” “......!”竟还有如此荒谬的事情?! 齐陌染大吃一惊,道:“救命机制?那你现在已经是人了?” 颜彦笑道:“虽不是人,却能将人类食物消化分解然后生出新的力量的人。” 若这人本身身体强大,那生出的力量更是不可小觑,而颜彦先是造傀儡人,后来又惹出诸多祸端,其实力仍是不容小觑。 既然如此,倒不如各取所需,她许他安稳度日,他则要助她找出凶手。 “哼,你这算盘打的响亮,可曾问过我愿不愿意?” 齐陌染知道自己在求人,态度难免要卑微些,于是道:“我现如今不正是在征求你的意见吗?大齐你是回不去了,既然想在大魏谋得一官半职,少不得要我来 相助,不然凭你现如今的凡人之躯,如何能对抗那么多人!” 颜彦自然知道她的意思。 无非就是说他曾是大齐重臣,此番莫名投诚,其心不明,难堪重任。 而他若想顺利走下去,能有个人帮忙说话,胜算也就大些。 颜彦不禁蹙起眉头,一脸被人威逼利诱的不乐意。可是没办法,他再不乐意,这也是事实。 第482章 以身为饵 第482章 以身为饵 颜彦最后还是答应了她的条件,毕竟他是真的想继续再大魏混下去,尽管理由是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再者说,其实帮着齐陌染也没有什么坏处,毕竟他虽不畏人言,但毕竟已经回不到随心所欲玩弄法术的时候了,他凡事还要三思而后行。 知根知底的齐陌染哪里会不如心机颇深的寒安香呢! 齐陌染的计策很简单,就是在凶手犯下下一桩案子的时候,着他与众人在一处,只有这样,方能洗清他的嫌疑。 方法很简单,虽然操作起来不大容易,但却是最直接有效的证据。 可是颜彦又疑惑了,不禁想道:她这样帮自己,又能有什么好处? “没什么好处,”不知不觉地,他竟是呢喃出声,被她听了去,齐陌染毫无芥蒂,答道:“但是对你来说好处实在不少。” 这个道理颜彦自然懂得,他也不是什么无知小儿,人世间的尔虞我诈,恐怕没人比他再清楚,可此时,面对齐陌染,他竟然不得不承认,自己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但不论如何,两人的约定算是达成。 月黑风高,周围寂静无声,两人闲聊完,也难得的没有各自散去,站在亭柱旁,望着黑夜,望着水面,一时无言。 良久,颜彦才淡淡开口,“若是没有当年那件事,你可会离开皇上?” 他这句皇上,指的自然是大齐国君。 而当年那件事,过得时日太久,齐陌染已经懒得回想了,她只知道,如果可以再重来一次,她根本就不会入宫。 救人的方式有那么多种,她却选择了最错误的一种。 齐陌染没有正面回答,忽而一笑,反问道:“颜彦,若是再重来一次,你可还会与我离心,做出那等我不可能原谅你的事情?” 当初帮着皇上下迷药的竟然是他,齐陌染到现在都不能接受,但那又如何呢,最坏的事情并没有生,他们二人如今也走到了对立面上。 若是颜彦当初不背叛她,现在恐怕又是另一番光景。 一切的一切,大概都是冥冥中注定吧。 这一夜,两人各怀心事,竟没注意到更深露重,在亭中驻足一晚。 待到天边将将泛起了鱼肚白,齐陌染才拉着他朝满园春色走去。再过一刻钟,街上便有行人了,未免引人注目,此时回去是最佳时机。 有颜彦带路,回满园春色的路似乎都近了不少,然而直到两人走到门口,看到眼下一片乌青的皇甫北辰时,才由不得开口,“你这是怎么了?” 皇甫北辰看到齐陌染,竟顾不得分毫,快步走上前,将她一把揽在怀里,哑着嗓子问:“你去哪儿了?” 闻及此,齐陌染讪讪摸摸鼻子,以他是有事寻自己寻不到,才现自己没在房中,只是至于去了哪里,她又不大好解释。 毕竟与人在亭中枯站一夜的事情,她敢说,别人却不一定信。 接着,皇甫北辰便看到颜彦,当即就要挥手抓人。 齐陌染眼疾手快,抱着她的胳膊,将他的动作拦下,“有话好说,切莫动手!” 这次,换皇甫北辰吃惊了。 为避免颜彦的出现,造成不好的影响,齐陌染干脆拉着他到了后院。 自打在郊外买下庄子,后院便荒废下来,少有人踏足,将他安置在这里,再合适不过。 “他怎么在这里?”皇甫北辰难得有沉不住气的时候,能忍到此时才将这话问出来,已是不易。 齐陌染道:“你不是同我一样,觉得真凶不是他,我既然已经将他找来,就是为了让他配合,帮着抓出真凶!” “如何配合?” 他的神色似乎没有方才那般阴沉。 齐陌染这才将自己的计划缓缓道来。 他沉默片刻,似是将颜彦突然出现的事情翻篇,然而话锋一转,又转到她拼命想回避的问题上来。 “你昨夜去哪儿了?” 难不成他从自己走后就觉自己不在房间了?齐陌染不禁想道,若是这样就难办了,毕竟夜不归宿的理由太难找。 沉吟许久,她才道:“昨夜忽觉湖心亭景色优美,令人心旷神怡,宠辱皆忘,故而留恋甚久......” 在皇甫北辰的一脸探究下,她艰难地说完最后几个字,“整晚赏月。” 听罢,他竟然勾起唇角,意味不明地笑了。 那笑容,看得她心惊胆战。 前些日子颜彦放话,每隔三日便要闹出一桩人命,虽然亲耳听到的人不多,但一传十,十传百,这事在城里闹得沸沸扬扬。 转眼间,三日之期又到,以往热络的店铺此刻竟是门可罗雀,空无一人。 除了一些小的摊贩,哪怕冒死也要出来摆摊,旁的掌柜都躲在家中,连头也不敢露出来。 “准备好了吗?” 齐陌染看着与众人一同站在灯火通明的大厅处的颜彦,不由问道。 这几日他们几乎同吃同住,形影不离,并有皇甫北辰的暗卫一天十二个时辰,寸步不离,他根本没有任何独处的机会。 而他所经手的每样东西,都会被人一一检查。 包括碗筷,甚至衣服。 就在这么严格的环境下,若是凶手还能正常行凶,则能证明他并非凶手,若是凶手不再出手,那么颜彦将被置于两难的境地。 凶手作案时间上没有规律。 泉敏掩了客栈大门,这才松了一口气,“街上已经没人了。” 颜彦坐在大堂正位,这次是被数双眼睛齐刷刷盯着,有些尴尬。 更令人脸红的是,未免耍诈,他还要不停地说话,甚至还要毫无错处的与旁人对话。 这便是传说中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吧! 就着方才的话题,颜彦道:“凶手若是今天动手,亦或是此时动手,街头巷尾的掌柜伙计都跑完了,那凶手又该如何?” 通过这几桩案子不难看出,凶手的目标都是有些许名气的大店,像什么“路边摊”,难以引起轰动,他反倒不屑于去做。 “总归有那么一两家客栈的掌柜,会不顾危险营业吧?”话方说完,众人面面相觑。 第483章 缉拿真凶 第483章 缉拿真凶 互相看了一眼,突然现,他们不就是冒着危险,仍然在营业的那家客栈吗?!而且,细细算来,他们这家店也算一家老店,除了掌柜不靠谱,别的都很靠谱! 一时之间,众人面上不约而同显出了慌乱,七手八脚地收拾桌椅,关门闭店,然而...... 终究是晚了一步。 明明方立了冬,外面的风还没那么萧瑟,甚至偶尔刮来的微风并不会让人察觉出冬天到了。 然而此时,门外不知怎地,突然带起一阵邪风,撞得门板咣当响。 原本就害怕的众人骤然像小鸡仔似的缩在一起,他们都知道,若是此时分散上楼,不会比现在这样更安全。 “小姐,现在,现在该怎么办啊?” 齐陌染觑了眼皇甫北辰,又看着一旁将他们这几个女流之辈护在身后的傅修平和苏扬,甚至连一向胆怯的谢铭都哆哆嗦嗦站在前方,如临大敌。 屋内灯火通明,屋外夜黑风高;屋内的人瑟瑟抖,屋外的人气定神闲。 齐陌染并没有沉吟许久,示意众人缩在角落,接着抬手一挥,灭了屋内的烛火。 “......?”原本就害怕的众人此时满脸不解,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窗外的月光洒进来,照在他们的脸上,豆大的眼睛宛若一颗颗璀璨的夜明珠。 让人......不忍直视!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哪怕现在的气氛剑拔弩张,危机四伏,但她仍旧有心思调侃,这让众人不由白她一眼。 最后还是泉敏看不下去,小声道:“主子,是不是真凶来了?咱们这样躲着真的米关系吗?” 她记得凶手似乎也是个用毒高手,若是真被他如前法炮制,他们这么多人的小命可就都保不住了。 等明日一早,这事保不齐还要惊动君上,只可惜啊,他们全都身“死”,到时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齐陌染暗戳戳给她一个脑瓜蹦,斥道:“乱说什么,咱们这么多人,难不成连一个凶手都制服不了?” 正在这时,皇甫北辰突然按住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说话,同时抬眼向外示意。 只见月光洒在窗子上,刚好映出一个人的轮廓,那人正缓缓朝客栈走来。 他们方才匆忙间未将门板遮挡掩饰,此时刚好泄开一条缝隙,里面的人能将外面的情况看到些许。 旁的不消多少,只见那道人影静悄悄滴走来,若非他们看到影子,很难察觉。 只见那人拿出个细长的物什,贴到门缝,插了进来。 莫非,莫非是......迷药? 为了尽可能少的露出破绽,皇甫北辰未曾在外面布置人手,而如今,若是他们真的被迷药迷晕,连个报信的人都没有,岂不荒谬。 一步,两步...... 距离愈近了起来,而门外那人每走一步都让人觉得甚是煎熬。 就在这时,颜彦突然点了点齐陌染,示意她跟自己朝门口处走去。 “……??”齐陌染一脸疑惑,这种危险的时刻,不躲得远远的,却要凑上去,这是何道理? 但是话说回来,他们现在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他害自己有何好处! 想了想,齐陌染便跟了上去。两人半蹲着往门口走,将将挨到门板时,他甚至用手推了一把,方才还是一条缝,如今被他这一推,足足有三指宽了。 门外那人似乎被骇了一跳,收起手中的东西掉头就走,然而走了没几步,又见他犹犹豫豫地掉转回来。 自古以来,凡做这种偷鸡摸狗亦或是害人之事,最忌犹豫迟疑,因为一旦出现这种情况,对于当下形势的把握就会出现失误。 放在兵法上来讲,就叫做贻误战机。 只见那人转头回来,见门板开到三指亦没有任何动静,大胆地靠近,又将门板缓缓推开。 而此时,齐陌染和彦颜二人早已一左一右守在两侧,准备来一个瓮中捉鳖! 那人放轻了脚步往里走,见周遭没有任何动静,愈胆大。 从身形来看,是个男子,并不壮硕,但贵在身手灵敏。若非他们与他近在咫尺,根本不会察觉。 门外的那阵邪风突然有一阵短暂的静止,树叶碰撞的沙沙声也停了下来,一时万籁俱寂。 然而就在这一刹那,屋内登时灯火通明,皇甫北辰带着众人宛如神祗般突然出现在大堂之中,那人似乎没有料到这里有人埋伏,连个蒙面都不曾带着。 他抬手遮脸转头就跑,然而,门板却在此时阖上。 齐陌染和彦颜就站在他身后。 这次,凶手是真的插翅难逃了。 皇甫北辰缓缓朝那人走去,直到走到距离他一步远时才停下,缓缓道:“您真是深藏不露,其实从最一开始我们就该料到的,这种毒那么多大夫都诊不出,怎么到了您这里就一眼看出,甚至连解药都有。” 那凶手正是先前为满福元春诊脉的大夫! 秦凯早就在灯火通明之时放出了信号,也因此,这番话刚说完,大理寺的侍卫们便赶了来。 那凶手见自己无路可逃,索性不再遮掩,垂下了手,冷眼扫视过周遭。 “你们如何猜到是我的?” “我们并没有猜到是你,只是预料到今夜会有人突袭,没想到你就这样暴露,现在,不如跟我们说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凶手手中还拿着一根细长的竹枝,竹枝中空,里面还放着迷药,他正想趁人不备拿出竹枝,却被彦颜一把夺下。 竹枝两头被油纸塞着,却仍有淡淡的香味传出,他将它拿的远了些。 这下凶手彻底没了法子,目带颓丧,深深地舒了一口气,一五一十地道出原委。 主动承认总好过用特殊方法逼他说出来。 承认罪行其实并不需要多久,也不过一柱香罢了。 “我从医多年,早就看惯了生死,要杀要剐,悉随君便,但是我所作所为皆有因果……” “呵!”齐陌染听到这里不禁冷笑,“因果?旁人我不清楚,就只问你,我这满园春色如何得罪你了?我们一向谨守本分,你若皆有因果,不知因为何?” 第484章 摸黑偷吃 第484章 摸黑偷吃 那凶手坦白,他姓谢,单名一个华字,原本不是陵泉本地人,家中世代行医,然而爹娘菩萨心肠,诊脉不仅将诊费能免则免,还时常施粥救济。 只是好人难做,没过几年,就被当地一家药馆注意。 那家药馆嫉恨他们的行为,却连效仿都不愿,便伙同几个周遭的客栈掌柜用了一些不入流的手段,害得他爹娘入狱。 而他,则是被爹娘千辛万苦护了下来,送出偏远的镇子,来到了陵泉。 他孤身一人来陵泉,跌跌撞撞讨生活,幸而一身的医术本领让他有了铁饭碗。 原本,他是想随了爹娘的遗愿,平平安安度过此生,可是谁能料到...... 谁能料到忽有一日,他竟然看到了那几张让他久久难以忘怀的脸。 哪怕化成灰他都能认得,是那几人害死了他的爹娘! “所以,你的意思是那几个让你来到陵泉继续做着老本行,甚至将生意做得很大?可是你选的这几家在陵泉也有些年头了,难不成这些年你都没现过他们的存在?” 谢华沉默了下来,犹豫许久,才道:“起初我的确不知他们的存在,但是偶有一日医馆的老大夫着我独自看诊,看的刚好又是那家人,许是几年过去,我的样貌也生变化,不复当年青涩,可他们的模样,我却不敢忘......” “所以你策划了这么久,隐忍多年,才终于决定出手?”齐陌染难以置信地盯着眼前的这个人。 分明也算是陵泉小有名气的大夫,救死扶伤,换谁都会道一句菩萨心肠,可谁能料到就是这样一个人居然会做出残害这么多条无辜性命的事情。 说起无辜性命,齐陌染眉间一冷,“若说是那几个掌柜害了你爹娘,你自去找他们报仇亦在情理之中,可你不伤他们,反倒害死那些伙计,而你本身又有解药......” “你这么做,同那些掌柜又有什么区别?” “我......”及至此,谢华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裂痕。 他顿了半晌,才终于低低叹道:“我没想过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的,解药我都已经备好了,却没想到尸体送到了义庄,你们居然派人看守,我找不到机会,原本打算入夜想办法,你们却又将他们拉走,我这才错过时间......” 那么多家铺子,每家数个伙计,全都因为他这一句“不成想”丧命。 说到这里,他也不再辩解,阖了阖眼,复又睁开,“终是我做错了,我愿意接受律法的制裁。” 皇甫北辰招招手,围在满园春色外面的官兵齐齐进来,将谢华压了出去。 颜彦也终于洗脱罪名。 众人互相对视一眼,觉得今夜过得着实有些坎坷,哪怕再多的感慨,也都化为一声叹息,各自转身回房歇息去了。 他们今晚受到了太多的刺激,必须要好好休息一番,解解乏。 颜彦和齐陌染走在了最后,前一夜无眠,使得他们的精神看上去并不是很好,但有些事情却拖延不得,须得尽快解决才好。 月黑风高,外面实在不是谈话的最好地点,前一夜耳边吹过的冷风,她犹记得个中滋味,哪怕没想象中的冷,可一夜过去,她还是有些挺不住。 思来想去,虽然在房间容易被人误会,但他们如果不点灯,也不会被人现。 于是乎,两人在众人都回了各自房间后,一齐摸黑进了齐陌染的房间。 因着是客栈的房间,一般都会有两张床榻,齐陌染找了个借口将泉敏支到旁的房间,然后和颜彦一人一边,沉默对视。 良久,齐陌染才轻轻地打破一室尴尬,“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其实这种时候问出这种话着实有些诡异,毕竟两人有的只是合作关系,可在这种氛围下,难免会让人多想。 当然,现在并没有旁人。 在黑夜里,两人彼此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因而齐陌染也无从得知他在想些什么。 她只知道,对面沉默半晌后才回答了她这个问题,“我......饿了!” “......”这次无语的换成了齐陌染,她从来不知道颜彦的属性什么时候会与吃搭边。 然而,他在说完这话后,似乎为了验证自己所言非虚,不管齐陌染再说什么,皆是那句“我饿了”来搪塞。 无奈之下,深更半夜,齐陌染只好拉着颜彦摸进了厨房。 虽然众人都去休息,但厨房离大堂并不算远,动作太粗鲁,很有可能惊动到楼上的人。 因而,即便连生火都要极轻,更别提做吃食了。 在这种艰苦的条件下,能施展开拳脚的,也只有一碗汤面了。 只不过做饭的过程极为艰难,也就彰显出这碗面的可贵,临出锅前她又窝了两个鸡蛋,白白的蛋白配着一点香菜,显得格外诱人。 轻手轻脚地盛了两碗面,一人一颗饱满的鸡蛋,两人捧着碗蹲在火堆旁吸溜着面。 啧,别说,还挺香! 没过多久,两人就将两碗面吃完,抹了一把嘴角的汤汁,齐陌染就着尚未熄灭的柴火,看着被映衬的黄橙橙的颜彦,随意地问道:“你是不是与寒安香合谋来着?” 这个问题问得太过突然,颜彦甚至都来不及收起刹那间的诧异,而齐陌染正死死地盯着他的表情,又怎会注意不到这一个细节。 “好了,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了!”尽管如自己所料,可齐陌染仍是有些生气,这个颜彦,当初说的好听,这不,转眼间就能随便与别人合作。 幸好他不是那种三心二意之人,既然答应了与自己合作,定然不会再同寒安香合谋,可她心中还是有些不快。 拍拍衣摆起身,刚转身,打算走出厨房,却被门口一个黑漆漆的身影骇得险些尖叫出声。 而来人她更是熟悉不过。 正是皇甫北辰! “你站在那里做什么?装,装神弄鬼吗?”她说话都有些不利索,深呼吸几次,才将方才那点儿惊慌压了下去。 然而,突然想起身边站着的颜彦,她的额头又不禁出了一把冷汗。 第485章 小长假 第485章 小长假 实在是没想到会在如此尴尬的情况下被人撞见。 原本吃面并不过分,不想打扰大家,把动作放轻更是情理之中,然而这件事由两人一起做,就显得耐人寻味了。 遑论一个是齐陌染名义上的师兄,而另一个,则是婚期被一拖再拖的夫君! 许是察觉到自己此时的模样颇有几分欲盖弥彰,齐陌染清清嗓子,指了指灶台,打着哈哈道:“累了一天,可躺到床上,只觉腹中饥饿难耐,故而下碗面吃,你可要吃?” 可随即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随着皇甫北辰的那道视线落向那口锅中,锅内干净地连一滴汤汁都未曾剩下。 “......”皇甫北辰深呼一口气,言笑晏晏,“这就是你说的吃面?” 一炷香后。 颜彦吃饱喝足,冷眼旁观一瓶“醋坛子”倒下另一人慌忙去接,他无意掺和,甚至连使绊子都疲懒,将自己的碗筷洗净放到橱里便走了。 而齐陌染自觉理亏,乖巧地重启炉灶,又下了碗面,这次,面中除却鸡蛋,还加了午时剩下的鸡汤,添了些菌菇,味道更是鲜美。 而皇甫北辰就端坐在矮椅上,普通又破旧的矮椅硬生生被他做出了高门大院中名贵椅子的意味。 “怎么这么久都没好?” 纹丝不动的人反倒最先着急,分明没有等多长时间,可望着齐陌染忙碌的背影,他就觉得心中好像有什么情绪喷薄而出,他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控制不住了。 齐陌染闻言手下的动作更快了,心里却在腹诽,自己本来只是半夜偷吃,现在倒好,成了厨娘,还要给他做饭。 做便做了,偏生看到他那副理所应当的模样,她就气不打一处来,一碗香喷喷地面被她费心扒拉地做了出来,却是一下子拍到桌上,连汤汁都溅出几滴。 好巧不巧地,有那么几滴溅到他的嘴角,他伸出舌头将那几滴汤汁卷入口中,细细咂摸了几下,微微眯了眼,“嗯,味道尚可入口。” “呵!”齐陌染就差没一个手快将面碗扣在他头上! 居然敢说自己做的面“尚可入口”?那他那一脸享受的表情又是何意?! 没有察觉到自己不经意流露出的神色已然被人现,皇甫北辰甚是开心地捧起碗筷小口吸溜着。 虽然他从小的教养就告诉他作为一个“世子”,一个“皇亲国戚”应该有何种仪态,但下意识地,他并不想遵守这些。 齐陌染看着眼前这个口是心非的男人,吃面吃的开怀,方才的气登时消了一半,另一半她打算暂且留着,等明日在同他计较。 眼下她吃饱喝足,困意上头,哈欠连连。 谁知吃的正开心的皇甫北辰突然撂下筷子,看着她道:“你要上哪儿去?”话中似乎还带了些许不满。 齐陌染瞥他一眼,满是不解,“回房休息啊!” “哼,怎么,跟我在一起就这么不开心?刚才还跟颜彦有说有笑,怎么看到我就是一脸不高兴,活像我撞破了你们的好事!” “你在胡说什么?!”她被他的话刺的莫名其妙,当下又心生委屈。 这人什么时候成了这副样子,不分青红皂白就对别人一阵诋毁,尽是往人家心窝子里戳。 她和颜彦清清白白,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为了碗面,怎么还揪着不放了! 皇甫北辰一阵口不择言,此时看到她面色难看,才真的觉自己说了些什么,一时后悔不跌。 然而让他道歉...... 呵,唤作失忆前的皇甫北辰,那可是信手拈来,撒娇打滚耍赖不在话下,可如今这个却是真真正正的将军府世子,又是深得君上倚重的大理寺卿,哪里真的会放下身段做这些事情。 罢了罢了! 齐陌染轻轻揉过有些酸的眼眶,径自朝外走了。 而将一碗面吃完的皇甫北辰却没有追出去,抬了抬手,顿在半空,居然不知道自己在犹豫什么。 第二日一早,皇甫北辰和傅修平及苏扬早早穿戴整齐,准备进宫面圣。 好不容易将拖沓许久的案件侦破,甭管是谁想出的法子,他们都由衷地高兴。 君上得知此事,亦是开心,当即给了诸多赏赐,并准予他们三人七日假期。 七天的假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对于蜜里调油的人来说,简直不能太满足。 皇甫北辰平日里也不需要人伺候,秦凯大部分时间都充当一个保镖的角色,然而即便是这样一个角色也渐渐没了什么存在感。 故而皇甫北辰大手一挥,也准了他几天假。 泉敏则羞答答地跑去找齐陌染讨假,后者问明缘由,给假给的更是痛快。 眼看这假期临开始,主子们还没怎样,下面的侍从早就一溜烟儿地跑得没影了。 齐陌染乐得自在,索性拎着箩筐,跑去了湖心亭。 自打与颜彦几近重归于好,她就小霸王似的霸占着湖心亭,反正谁也不能拿她怎样。 皇甫北辰则日日坐在满园春色之中,蕊儿最爱做的位置,甚至鸠占鹊巢,捧着她的话本子看得津津有味。 就这样过了一整日,倒是蕊儿最先看不下去,从角落里灰扑扑地走出来,一把夺走他手中的话本子,怒道:“这是我的位置,你起开!” 皇甫北辰却不以为意,随手从袖中掏出一枚银锭丢给她,又抢过话本继续看。 “......” 蕊儿被气得快要没了脾气,冲昨个儿她就瞧出不对,但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她就没吭声,谁料如今祸水东引,自己成了遭殃的池鱼,这下可有的受了。 在原地焦急地徘徊了两步,她突然有了主意,左手紧握成拳砸入右手手心,挑眉道:“唉,这几日听说湖心亭那边成日里招些个地痞流寇,让人避之不及,听说原本最为热闹的湖心亭,已经有将近半年没什么人去了。” 说着,她扶扶鬓边,继续道:“那些个人啊,不仅劫财,还要劫色......诶,怎么一大早就没看到齐陌染,她人呢?该不会跑去那劳什子湖心亭了吧?” 第486章 鸡毛掸子 第486章 鸡毛掸子 原本作吊儿郎当状的皇甫北辰耳尖微微一动,却仍是没有动作。 泉敏在一旁听得心焦,蕊儿却又无所谓地继续道:“若是齐陌染被那些个流氓痞子劫走,也不知还有没有命回来!罢了,反正也没人在乎......” 蕊儿边说便低头擦桌子,话音尚未落,只觉得身边刮过一阵凉风,再抬头时时,已经不见了皇甫北辰的踪影。 蕊儿朝泉敏扬眉,神色中满是得意。 她出的计策,几时会失误?! 好不容易得来的七天休沐,终于还是没有被荒废。 齐陌染本就不属于大魏,甚至对于大齐的好感也不过是因为原身的缘故。她原本想着,在成婚前的这段时日闲来无事可以随齐宣回大齐看看,她也有些想念那里了。 可被齐宣厉声斥责一顿后,她方想起,大齐的皇帝已经限制她入境了。 还未嫁人便已经没了依仗,她大概可以算作史上最惨的和亲公主了。 不过回不得故土,她便自己找乐子来。 皇甫北辰难得没有被寒安香缠上,但是入了冬,天气渐渐凉了,她每每出门时也裹上了披风,捂得像个大肥猫。 这样的天气去哪里玩都不大乐意,更何况,也没听人说冬天郊外游玩的,光秃秃的树叶子,满目凋零,有甚可美? 思来想去,两人最后竟然来到大堂,将众人叫了出来,凑在一起打牌。 而更让他们没想到的是,难得的休沐假居然就在打牌之中度过了。 更加让人没有料到的是,安逸过后迎接他们的就是一阵剧烈的暴风雨! 七天休沐一过,皇甫北辰上朝的第一天,迎接他的不是朝中琐事,居然是他的私事。 但因为事关和亲公主,私事也就成了公事。 “北辰,你与大齐公主的婚事一拖再拖,倒是委屈了你们,但公主毕竟是公主,整日住在宫外也不大妥当,便将大齐公主安置在宫中吧,宫里这么多宫殿,也不缺她住的地方。” 皇甫北辰听着君上的话,眼皮不由得一跳,但这话合情合理,一时间竟然让他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他顿了顿,便开口道:“这位公主一向洒脱惯了,若是安排在宫中,只怕会冲撞了君上......” 他想了下,又道:“此事不若问过公主的意思吧。” 君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怎么,这宫里又没有豺狼虎豹,你还怕谁吃了她不成?” 皇甫北辰连道不敢,这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下朝出宫的路上,他只觉今天的君上格外好说话,可等他到了满园春色,看着乱作一团的众人才醒悟过来,君上哪里是好说话,分明是要稳住他罢了。 谁能想到,就是上朝的这段时间,长公主寒姜已经派人来过,美其名曰接她进宫,提前适应婆媳关系。 可是旁人不清楚,她齐陌染却是再清楚不过,那哪里是想搞好婆媳关系,分明是要把她往“死”里整,保不齐还要给她下马威,再让寒安香在旁看热闹,到时候自己不仅丢了脸面,还被人耻笑。 啊,苍天啊,大地啊,为什么我会成为最惨的一届和亲公主啊! 齐陌染不由在心底呐喊彷徨。 可是不管如何嘶吼,都是没人能帮她的。 如同她预料的那般,进了宫,随着宫人一路走到长公主的居所,然而走进宫殿,来到主殿前,她并没能顺利进去。 一个掌事宫女娉娉婷婷地走来,齐陌染虽是公主,态度却甚为亲和,“不知姑姑可否代为通禀?” 那掌事宫女却笑盈盈地道:“给公主请安,公主来的实在不凑巧,长公主早先吹了点儿风,眼下好不容易喝了药刚睡下,不过长公主先前倒是叮嘱奴婢,待到公主前来,一定要好好照料。” 她做了个“请”的姿势,将齐陌染带到一旁偏殿,道:“公主暂且住下,这里虽说环境不大好,但作为考验公主的能力,倒能算得上宽和了。” 说罢,那掌事宫女抬手将一柄鸡毛掸子塞入她怀里,又施施然走了。 齐陌染看着手里花里胡哨的鸡毛掸子,一时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愣了愣,又抬眸看着眼前这个生满了蜘蛛网的偏殿,脸色变了几变。 这就是传说中的好好照料?这怕不是让自己好好照料自己吧?若不是这个宫女怠慢,那就一定是长公主自己的意思了,难怪她说自己受了风不露面,想来也是怕若是闹将出去,她大可以借此将自己摘得一干二净。 毕竟处置一个宫人比起处置长公主容易得太多。 按理来说,她毕竟是和亲公主,身边少说也得有两个随侍丫鬟,可看着眼前不远处的偏殿大门口,那里放着一个崭新的木桶和两块而干净的帕子,她似乎瞬间就明白了什么。 这些东西居然都是给她准备的...... 真是让她见识到了宫中的待客之道。 这哪里是什么鸿门宴,这分明是赤裸裸的挑衅! 偏生还仗着她脾气好,不去计较这些事! “好脾气”的齐陌染顺从地撸起袖子,将宽大的袖子在小臂上绕了几圈,随后打了个结,裙摆外层的薄纱一撩,将松垮的裙衫“改头换面”,干起活来反倒更方便。 旁边就是一口井,忽略掉遍地的杂草,这个偏殿原本的模样应该还能入眼,只可惜因为某些不为人知的原因,现在她要来这里鸠占鹊巢了。 “这房子会不会闹鬼?” 齐陌染在打了一桶井水后,晃晃悠悠地倒入木桶之中,拎着木盆进了屋子。 先用水将地上的灰尘稍稍沉淀,又拿出鸡毛掸子在屋里扫了一遍,最后将地扫一遍,又撒了一遍水,屋里才算勉强能住人。 将屋内的卫生打扫完,她第一件事就是先将偏殿转了一圈。 正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她平日里爱偷懒,净看些话本子,若是多看点儿兵书,想来也不会被长公主揪着吊打。 不知不觉走到了偏殿的后方,那里临近偏殿下人的耳房,只是整个偏殿都荒废了,遑论下人的房间。 第487章 宫廷 第487章 宫廷 长公主身为君上一母同胞的亲姐,近年来可谓深受隆恩,嫁人之后还时常回宫小住,留给她的宫殿也是除了君上以外,顶好的住处。 就连君后见到小姑子都要礼让三分,可见她的受宠程度。 齐陌染长长地叹了口气,也不知自己此遭进宫到底有没有命活到成亲,转而又想到,自己好歹是和亲公主,受些折辱也就罢了,应当是无性命之忧。 穿过回廊,偏殿之后的破败更甚,灰红相间的墙面爬满了绿色的青苔,若是半夜三更到了此处,保不齐还会被吓个半死。 草草转了一圈,她就决定窝在前殿,旁的地方一律不去,以免还没人来害她,她先把自己吓死。 可是长公主美其名曰邀她进宫,却一个宫女侍从都不安排给她,难道不怕被人现,堂堂大魏长公主竟然苛待和亲公主吗? 除非...... 这事早已被人默许! 这样一想,她不由再次长叹一口气,思考着要不要现在就将系统召唤出来。 强自忍了半晌,她揉揉空空如也的肚皮,决定再过上一时半刻,若是还没人来给她送些吃食,她就招来系统,就是骗,也得骗离此地。 幸而长公主虽将她拘在宫里,却并未要她性命的打算。 一个时辰后,就在她坐立难安时,偏殿的门被打开,几个宫女太监鱼贯而入,呈上了许多碟子。 那些碟子里无一不是美食,只是齐陌染现在饿极了,但凡看到点儿吃食就足以让她如饿狼般飞扑而上,更别提现在这满满一桌子的美味佳肴了。 前来侍奉的宫女们还未曾反应过来,就见齐陌染已然端坐于桌前,眼巴巴地瞅着他们慢条斯理地将盘子放下,不待宫女侍候,她已然拿起筷子狼吞虎咽。 原本以为让自己打扫卫生忍饥挨饿已是长公主极限,可谁料,重头戏还在后头! 齐陌染不过夹了一筷子菜,尚未来得及细细品味个中滋味,就被突如其来的一声怒吼吓得险些噎住。 她抬起头来朝外间看去,只见一个似乎有些地位的掌事姑姑冷着脸走进来,刚踏入门槛,方才奉菜的那些宫女已经自向后退了一步,恭敬地低着头。 她并未在意,正要拿起筷子夹第二箸,就被那掌事姑姑一把夺了筷子,冷着脸道:“参见公主!” 齐陌染掀起眼皮,看着她,心里冷嗤,做这些表面功夫作甚,心里又并非真正的如此守礼。 “何事?”她欲从冷面宫女手中夺回筷子,却被她灵巧避开,冷声道:“公主,奴婢乃是储秀宫的教习姑姑苏若,奉长公主之命来教公主规矩。” “呵,本公主贵为大齐的公主,凭甚让你来教我礼节,难不成我们大齐的教习嬷嬷都是摆设吗?” 苏若似乎并没有被她的气势压倒,继续道:“哦?若大齐真的如此注重礼节,为何会教出吃相如此难等大雅之堂的公主?” “......”齐陌染讪讪摸了摸鼻尖,道:“那还不是因为我太久没吃饭了嘛......” 她忍不住辩驳,然而最后一个字方吐出,她便察觉自己失策。 果不其然,只听那苏若道:“作为皇室之人,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应处变不惊,即使挨饿许久,也不该如乞丐般狼吞虎咽!” 闻言齐陌染更加不平,愤愤道:“我嫁的是大理寺卿,并非君上,苏若姑姑可不要弄混了!” 她说完,觑向那宫女,却没想到,她继续不卑不亢道:“公主嫁的虽非皇室之人,但将军府主母可是皇室之人,您作为儿媳也必得知晓宫规,全了礼仪,不至于使长公主面上无光。” 好家伙,这言外之意怕是她若想进皇甫家的门,还得先过了长公主这关呗! 她一想到寒安香往日里那股子校长金而,也不见得能记住几条宫规,却没见有人揪住她的错处不放。 显而易见地,这是下马威了。 距离成婚还有段时日,她又无法摆脱皇宫,只咬牙忍下此时的愤怒。 好汉不吃眼前亏,待她寻得出宫机会,定要教他们好看! 于是,齐陌染紧紧攥着拳头,忍下腹中嗡鸣,扯出一抹艰难地微笑,保持心中平和,徐徐问道:“不知教习姑姑待如何?” 苏若看着她想怒却不敢怒的样子,这才进入正题,她将筷子递给她,却死死地按住她的手腕不许她夹菜,“长公主曾被君上评为敦厚贤淑之人,天下贵女皆需向其学习。” 苏若摆弄着她的手腕,“手腕不可挨着桌子夹菜时肘腕不得过肩......” 越说她的眉头蹙得越高,不由道:“公主这些礼仪不曾学过吗?” 齐陌染哪里知道这些,但面上不能显出,只得道:“我大齐民风开化,才不会用这么多无甚用处的条条框框折磨别人!” 苏若则交叠着手臂看她,道:“公主也说了那是大齐,既然嫁来我大魏,自然要学大魏的规矩,这些不用我多说吧,还有,公主大可与老奴对着干,但这用膳也讲究时辰,过了时候这些饭菜都是要撤下去的!” 齐陌染一听,险些急了,差点儿站起来同苏若打上一架,但一想到她方入宫,若是就这样留下话柄难免会遭人诟病,只得忍了又忍,乖乖照做。 好在苏若似是真的来教她礼仪,只要她做的规范,并不苛责。 一顿饭将将吃了五分饱,便因为用膳时辰到,而眼巴巴地看着那些美食被撤下去。 她揉揉肚子,不由感慨,好歹也吃了不少,总归不会成为第一个来和亲而被饿死的公主。 那苏若瞥到她的动作,稳稳道:“公主仪态应当端庄,用膳过后更是不可失了仪态,诸如揉腹此类不雅动作,切莫在做。” “......”我不过是揉揉肚子,就算不雅? 她满心疑问,但想到自己的晚饭,将这话咽了回去,在肚子里滚了一遭,才道:“苏若姑姑教训的是!” 随即两手置于小腹处,一动不动。 “好了,关于用膳的仪态先到这里,晚膳时考校,现在请公主站起来走几步。” 第488章 规矩 第488章 规矩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齐陌染已然没了脾气,乖顺地站了起来,随意地走了两步。 可偏就是这随意的两步,又出了问题。 “公主,您好歹也是大齐皇室,为何仪态如此不端?!” 看着苏若姑姑眼里的嫌弃与鄙夷,齐陌染险些就要以为自己刚才一定是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 再者说,她本就不是什么正经公主,不过是为了嫁给皇甫北辰,才随意封的。 可是这话,即便心知肚明,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大喇喇地说出来,除非她想脑袋搬家。 “那不如劳烦苏若姑姑做个示范,本宫也好学习。”齐陌染诚恳地道。 既然被长公主“拘禁”在这种地方,想来她的礼仪若是不过关,更不可能出宫了,既如此,她总得让自己好过一点。 为了晚饭能够顺利吃上,她总得认真点不是吗?! “公主,你又在什么呆?”苏若姑姑虽然没有手拿鞭子,但那双犀利摄人的眼睛就足以令人胆寒。 齐陌染:“......” 她在宫里委屈巴巴,宫外的人也并不好过。 原本以为她被召进宫不过是几句话的事,再加之口谕中特意强调只许她一人进宫,因而并没带任何侍从。 满园春色的生意照常做,大家也并未因为这个插曲在意,然而直到夜幕降临,齐陌染还未回来时,他们才着了急。 这时,皇甫北辰在宫里陪了一君上一整日,此时才被放出宫来,听闻齐陌染被带到宫里,到了此时都没出来,联想到朝堂上君上说的话,他立时就要转身回宫。 “诶,公子,你要去哪儿?”秦凯紧紧在后面追着。 “进宫!”他言简意赅道。 “可是,可是此时已经宵禁,您如何进得宫中?”秦凯急急拦道。 皇甫北辰不语,只闷头往前走。秦凯最是了解自家主子,他决定的事情旁人便是说到天花乱坠也无用,除非他自己改变心意。 原本以为失忆之后会有所改变,没成想,还是老样子。 他虽然早已将齐陌染当成自己的半个主子,但也不会在这种时候放任自家主子闯祸,仍旧拦道:“主子,有什么事咱们从长计议,您赶在这种时候硬闯皇宫,难保不会惹人猜忌,连累老爷呀!” 他怎么能忘记,他可是将军之子,手握兵权之人自古多易被人猜忌,若再像他这般不管不顾,只怕待到明日早朝,都不用开口,就能被言官的唾沫星子淹死。 “主子!” 眼见着他的步伐有所停顿,秦凯再接再厉,“听闻是长公主传的懿旨,长公主好歹是她名义上的婆婆,想来也不会对自己的儿媳下狠手,最迟明日一早,开了宫门,我第一时间去打探消息!” 闻言,皇甫北辰终是止住步子,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望着近在咫尺却已经落了锁的宫门,低声叹道:“真想早点把你娶回家。” 秦凯在一旁长舒一口气,总算是把他家主子劝住了,失忆前后居然都栽在同一个人身上,看来这种喜欢骗不了人。 自家主子娶寒安香,也只是出于恩情,再加之她正好需要一个夫婿,无可无不可,她愿嫁,他便娶。 可是,这一切都是在他家主子失忆的前提下进行的,若是有朝一日他恢复记忆,也不知道会不会后悔这种决定。 嗐,齐姑娘不是也知道前因后果,她都未曾介怀,自己操什么心呢! 这样一想,他觑着皇甫北辰转身打道回府,又紧紧跟了上去。 这个夜晚,似乎变得无比漫长。 好不容易捱到第二日天亮,皇甫北辰便迫不及待地收拾好入宫上朝。 虽说宫中上朝早,常常下了朝,天边才泛起鱼肚白,然而此刻不过二更,他便朝皇宫走去。 好在时辰虽早,宫门已经开了,他与秦凯兵分两路,由秦凯去寻找齐陌染,确认她是否安好。 齐陌染躺在偏殿之中,经过一天的劳累整个人几乎睡死过去,临睡前苏若姑姑还特意来看了看她的睡姿,甚至拿绳子将她绑住,美其名曰纠正睡姿。 她不由得想道:若是此时有人放一把火,她怕是求生无望,只能被活活烧死...... 不过幸好,并没有什么人放火,只有悄悄爬墙而进的秦凯。 大抵是这种事情做得多了,熟能生巧,他轻轻跃入宫墙之内,没有被任何人现。 不知怎地,他并未去正殿寻找,而是选了一处偏殿找人,恰好看到齐陌染和衣而眠,被绳子捆了个结实。 他一愣,险些从屋顶上掉下去,几个轻巧的起落间,他已稳稳站在齐陌染的房间内,快步走近。 第一时间先给她松了绑,随后小心翼翼地唤她:“齐小姐,快醒醒,咱们出宫!” 齐陌染劳累了一天,不甚清醒,只想美美地睡一觉,抬手驱赶蚊虫似的将那细弱蚊蝇的声音撵走。 “啪”的一下,并不重的力道传到脸颊上,秦凯一懵,突然想到,若是贸然将她带走反倒不好交代,于是也不再执着于将她带走的事情,仔细看了看她现在的处境,又确定好位置,这才爬墙而出。 待到天光大亮,齐陌染揉揉眼睛起床,只听外间一阵喧哗。 正想换个宫女出去看看怎么回事,一想到那些宫女都是苏若姑姑带来的人,她一时没了话。 好在那几个宫女倒也机灵,看出她的意图,去外间看了一眼,这才来回禀,“是苏若姑姑带着宫女来侍候您梳妆了。” “......?”齐陌染一愣,这才想起一件顶重要的事,苏若又来了,新的一天开始了,她又要继续学规矩了! 闻言,她直直地朝枕上砸去,恨不得自己尚未醒来! 内心一阵哀嚎,老天爷呀,放过她吧,她受够了! 乖巧妥帖地照着苏若公公说的法子洗漱完后,便是早饭。 一连被教训了两顿饭,待到早饭时,她早已饿得没甚感觉,无可无不可地由宫女布了菜,小口小口地吃着。 自古以来都是如此,皇室之人吃饭不得有饮食偏嗜,每口都要咀嚼数十下方可下咽。 第489章 飞鸟阁 第489章 飞鸟阁 她嘴巴仿佛上了轴承,不受控制地动作,脑袋并没闲着,思考半晌才想起来问题出在哪里。 她是被长公主寒姜召进宫的,可是整整一天了,她连长公主的面儿都没能见着...... “大人,这是后宫,您不可擅闯啊!”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乱,似乎是有人强行闯入后宫,后宫前朝虽然没有明确的地盘划分,但各个宫殿,也不是谁想去就能去的。 不过齐陌染并没有怎么当回事,因为苏若姑姑正在一旁死死地盯着她的每一个动作,稍微有损仪态端庄,便会被责骂。 “公主,吃饭之时目不可斜视,不可走神,不可......” “姑姑!”齐陌染忍无可忍,一把放下筷子,直视她道:“吃饭就吃饭,连我在想些什么都要管吗?” 话音方落,只听偏殿大门“砰”的一声,似是受到了重物的重击,紧接着,便见皇甫北辰出现大门口,面朝阳光,宛若神祗。 那一刻,齐陌染也顾不得一旁约束自己的苏若,径直朝皇甫北辰奔去。 从没哪一刻觉得自己这般孤立无援,也从没哪一刻觉得自己寄人篱下,直到这时,她才现,自己犹如一颗浮萍,四处游荡,遇到了他,便有了归宿。 哪怕这一路走来遇到很多大风大浪,但抵不住她命硬,总能逢凶化吉。 齐陌染扑到他的怀里,过了许久,才依依不舍地从他怀里退出些许,仰头看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皇甫北辰一手揽着她,一手揉揉她的小脑袋瓜,道:“你奉诏入宫,迟迟不归,难道大家都不会担心的吗?” “那你呢,你可有担心我?” 分明已经知道答案,但就是想听他亲口说出来,只要他说,她就信。 “傻瓜!”皇甫北辰弹了她一个脑瓜蹦,笑道:“自然,不然我怎会急急忙忙冲过来!” 齐陌染嘻嘻哈哈地笑着,突然想到什么,从他的怀中退了出去,道:“你这么贸然闯入这里,君上那里怎么交代?长公主那里又该如何?” “不管了!”皇甫北辰拉着她就要走出偏殿,边走边道:“有我在,谁也别想伤你!” 齐陌染挑眉一笑,心里高兴极了。 其实,她现在已经很是嚣张,即便真的有点儿什么意外,将系统召唤出来,总能想出些保命之法,再者颜彦似是又决定与她站在一条船上,也算是多了一个盟友。 在这种情形之下,就算真的受了委屈,也是她为了掩人耳目而遮掩的,遑论苏若姑姑这种小打小闹的把戏。 可是二人刚走到正殿,就听身后一道冷斥,“站住!” 寒姜好歹是他名义上的娘亲,他即便再不乐意,还是要停下步子,回头行礼。 寒姜冷冷地看着他,“你可知你现在在做什么?这事若是传到君上耳朵,那可是大不敬之罪,公然违抗礼制,你是真仗着君上宠你,就这般无法无天吗?” 似是从未听她说过这般狠的话,亦或是曾经说过做过的早已被他忘记,皇甫北辰面上并没什么太大表情,只是跪在她面前一言不。 寒姜兀自教训了半晌,却现皇甫北辰跪的老实,齐陌染却事不关己,站在一旁,刚下去的怒火顿时升腾起来。 苏若姑姑教习宫人乃至新入宫的秀女的手段没人比她更清楚,正因为如此她才放心地将她交给苏若,可不成想,已经一日功夫,齐陌染竟还这般目无尊长! “见了长辈不行礼,这就是你的礼节?” 齐陌染微微一愣,察觉到她是在说自己,这才醒悟过来,连忙跪了。 “你可知我将你叫来所为何事?” 寒姜这时才稍稍顺眼些许,摆出长辈的架子训话。 “不知,”齐陌染道:“我原是想一进宫先给您请安的,怎奈何碰巧您休息,又独自打扫偏殿,苏若姑姑好心来教习礼仪,我又岂会生出怨恨?” 寒姜岂能说自己就是那个罪魁祸,这种话即便过去良久也不可吐露半字。 只是她话还未说完,总不能先被人将军,绕过这个话题继续道:“既然你来了,就带她走吧,省得这么愚笨,学个规矩都学不会......” 话锋一转又道:“日后若是带到宫里,闹了洋相丢了人,可莫要怪我今日没狠心留你!” 寒姜大概是被她话中的阴阳怪气气到,索性直接放人,不再多做纠缠。 而他们二人出宫时,也竟然格外的顺利。 君上不仅没有责罚,长公主也没有。 突如其来的幸福简直从天而降。 这段入宫学规矩的就成了一段可有可无的小插曲,原本以为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谁成想这宁静过后也没掀起任何波浪。 一切生活照旧,唯一不同的是关柳时不时会托人捎回几封信件,全都来自五湖四海,隔三差五报个平安。 众人也只来得及飞浏览完一遍,就迫于蕊儿的气势,老老实实地还给她。 蕊儿拿着信便匆忙跑上了楼。 “江湖人士的消息常常格外灵通,公主殿下可曾想做个逍遥侠客?” 齐陌染一怔,看着颜彦,怎么也没想到他会突然说出这话。 只是颜彦要么不开口,一旦开口必然有原因,难不成他有什么目的? 逍遥侠客......她呢喃着这四个字,突然觉得这种自由自在地生活甚于此时。 “你又想做什么?” 事实上,这个提议还算不错,但当初被否决的理由就是支持人数太少,毕竟没哪个人愿意用时间检验真理。 “自然是建立一个消息网,你现在自然用不到,但若经年如此,你成了这飞......” 突然想到这个将来可以收集成百上千条信息的地方还未有名字,她稍作犹豫,便道:“就叫飞鸟阁吧!” 这个名字还是她刚刚心血来潮起得。 一行白鹭上青天,早在同伴飞走之时,这只仙鹤就像落了单时,揪着那层皮哀嚎。 阵阵啼鸣令她思绪万千。 “这个飞鸟阁将来必可为你所用,是吧?”齐陌染翻了翻白眼,总觉得自己心在的努力是在为他人做嫁衣。 第490章 白玉楼 第49o章 白玉楼 “难道你以为在你待婚的这半年,就能平安度过?”颜彦嗤笑,“是你低估了寒安香的手段吧?你不是早就知道她早已不是当年在大齐的那个小姑娘了。” 其实颜彦的意思她并非不知晓,只是真的要利用半年时间建立这样一个飞鸟阁,收揽天下消息,掌握各国动态,难度可想而知。 但...... 话说回来,若真的能建成,那以后的日子岂不比这个系统还好使! 不管怎么说,她终是要回到自己的世界的,可是皇甫北辰不一样,他还要继续在这里生活下去。 只是他上面有寒姜压着,怕是日子不见得会好过,若是这个飞鸟阁建成,到时有颜彦在旁边帮衬,她也就没什么后顾之忧了。 “好,建就建!” 齐陌染爽快地答应,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她去哪里找这些人脉,甚至是忠心的死士呢? 颜彦似是看出她随之而来的忧虑,道:“你该不会是忘了系统吧,别的或许帮不了你,但这种搜罗宝物人才之事可少不了它!” 系统许是蛰伏已久,闻此,不待齐陌染召唤,已然窜了出来,“颜彦叛徒,你已脱离系统,竟然胆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怎么,我屡次泄露天机,纵然不配为系统,可你瞧瞧你那守财奴的养儿,这点小忙都不肯帮,还敢称什么系统?” 系统怒道:“那是因为她从来没按照剧情走,我如何能白给她那么多宝贝......” 说着,似是觉出不妥,连忙闭嘴,可这话已经被齐陌染听到,她也是到了今时今日才知道,原来每次请系统“出山”都甚是艰难是有原因的! 归根结底还不是它不愿意帮自己! 齐陌染淡淡地瞥向系统因为急于辩解,而在空中弥漫出的近乎透明的浅蓝色,这才道:“我都快活到大结局了,居然才现被你蒙骗,说吧,这事要怎么解决?” 哪怕今天就能让我回到自己的世界,不小小地“惩戒”一番,她终是不甘心。 系统自知做的的确不对,今时今日被她现,若是不出点儿血恐怕它就挨不过这关。 于是道:“你们想建飞鸟阁这事,我暗中相助总可以吧!” 见到齐陌染似乎还想说什么,连忙补充道:“暗中相助是我的底线,我可是系统,绝对不能暴露自己的!” 齐陌染笑道:“紧张什么,我又没说不行!” 于是乎,建立飞鸟阁一事就这么被提上日程。 胆战心惊地等了两天,没见宫里传出任何消息,齐陌染也就安心地继续在满园春色混吃等......成亲,当然,这些只是明面上的行为,可暗地里她还是有一番作为的。 飞鸟阁既然想要做好,最最最不能缺的就是“根据地”,而根据古往今来这种消息往来之地不难现,不论是客栈、茶馆,亦或书斋、衣铺布坊,都不是最佳之地。 最好的地方通常是青楼赌坊等等,这种鱼龙混杂之地。 然而齐陌染的身份并不允许她去这些地方,但不允许是一方面,若真想去,也不是不可。 最近几日,好不容易将暗夜香一案查完,陵泉城内难得平静了几日,可谁成想,没安生几日,又出了事。 采花大盗并不罕见,尤其是在太平盛世之下,难免会有人饱暖思欲,意图不轨,但不轨之人总去青楼拈花惹草,这事就奇怪了。 既然要去青楼,那便大大方方去就是了,即便是赏银,也有高低贵贱之分,不怕给不起。 可怎就能做出如此令人唾骂之事?! 更不用说,那些被采花大盗劫掠过得青楼女子醒来后皆一脸惊恐,却又说不上那人是何模样。 凡是招揽了姑娘的,鸨母都会有印象,即便她记不得,每位姑娘接的客人也都会被记录在案,待到给月钱时好算账。 可那几位姑娘,恰好是未接客的姑娘。 陵泉不算小,这种青楼也不止一家,可不知是这里的老鸨得罪了什么人,还是采花大盗格外喜欢这家的姑娘,整个城中就只这一家青楼遭了秧。 原本这也不算什么,老鸨以及那几位姑娘打碎牙齿和血吞,认栽就是了,可谁料,那人愈过分,将姑娘身上弄得青青紫紫,满是伤痕,就在昨日,甚至闹出了人命! 出了人命,官府就不能不管了。 皇甫北辰晚间回到满园春色,将此事一说,众人皆义愤填膺,连青楼的女子都不放过,简直禽兽不如! 齐陌染眨了眨眼睛,觉得这是个机会。、先前一直想法子不知该如何混进青楼,如今他要去查案,她正好打扮一下一同混进去。 如是想着,第二日一早,就在皇甫北辰要带着傅修平和苏扬去青楼查案时,冷不防从身旁挤进来两个小厮打扮的人。 定睛一看,正是齐陌染和泉敏。 皇甫北辰挑了挑眉,“你这是何意?” 齐陌染不信他猜不出自己的意图,这分明是明知故问,只得陪着笑道:“自然是跟你去查案呀!” 她跟着查案不是第一次,倒也无甚奇怪,只是从没哪次见她这么积极,不由得让人好奇。 齐陌染却不知他在想些什么,愈心虚,勉强继续扯出笑容,道:“我还没见过青楼什么样呢,好奇嘛!” 皇甫北辰原本也没有为难她的意思,当下就同意了。 一行人便便装去了青楼。 这家青楼名字甚是文雅,唤作白玉楼。 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 故人将一轮明月比作白玉盘,而这里直接将比花还娇的人儿比作如明月般的白玉。 似是接连几天的祸事让老鸨看起来兴致缺缺,无精打采,虽然时辰还不晚,但依照往日的情形,这里早已热闹起来。 又岂会是眼前的模样:任凭几个绝世美人站在风口无动于衷。 都怪那个无名采花大盗冷了她的生意! 老鸨不禁在心里咒骂起来,若非昨日闹出人命,官府根本就不会出手,试问,哪一个采花大盗会来青楼采花,便是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 可官府出手,也就意味着在城中宣扬开,又有几个不要命地敢在这风口浪尖上来这种地方。 第491章 云崖 第491章 云崖 “哎呦,几位公子闲来无事,不如来店里坐坐,我们这里的云岫姑娘弹得一手好琴,可有兴趣听一听?” 皇甫北辰抽出腰间的那把扇子,随意扇了扇,笑答道:“素来听闻云岫姑娘轻易不接客,一般人若想听姑娘一曲,单有重金可不够,我可没那重金请出云岫姑娘。” 老鸨笑呵呵地摇了摇手中的团扇,然而在这冷风吹的天气里,也只有袖口的一圈绒毛回应着。 “哎呀公子真是会开玩笑,云岫姑娘再厉害也得各位爷赏脸才是,哪有什么择客一说!” 皇甫北辰和齐陌染对视一眼,一齐走进白玉楼。 想来是出了人命官司,店里生意一下子冷清不少,老鸨无奈,这才搬出云岫,试图招揽客人。 二人走进白玉楼,正中高台之上,数位美人在台上翩翩起舞,宛若天边的云朵裹上了一层淡淡的霞光,美不胜收,单单看着,就让人无限遐思。 他们一行人进店后被小厮引着入了二层的厢房,选了一间位置甚好的,从二楼俯视,别有一番滋味。 “咱们在这里坐了这么久,也没见有何异常,话说回来,你该不会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齐陌染坐在藤椅上,抬眼觑着他,一脸质疑。 “怎么,这是醋了?”皇甫北辰闻言不仅不气,反而凑近了她,眼里全是戏谑。 “谁吃醋?你不是要来查案,我不过是好心提醒你罢了!” 他勾唇笑了笑,“来到这种地方,到处都是眼线,稍有不慎被人现,一旦打草惊蛇,如何查案?” “你惯会玩笑,哪里有眼线?” 说话间,皇甫北辰已经默默扶着她的脑袋朝一个方向看去,那个位置正是看台下右手边的一个角落里。 角落里有一个相貌普通的男子形容猥琐,不时朝上方瞥来,位置正是他们这处。 齐陌染还待多看两眼,却已然被皇甫北辰按着脑袋转了回来,面对着他,“怎么,我可是前来赏美的?” 说着,他又凑到她耳边,如耳鬓厮磨般,低语道:“再看隔壁,我身后那间,坐在那位公子怀里的女子,表面与那公子调笑,实则总是暗暗打量这里。” 齐陌染顺着往那里看去,竟也如他所说那般。 这让她不禁疑惑,自己一行五人怎的会如此惹眼,竟会有这么多人盯着自己。 皇甫北辰似是看出她的疑惑,轻笑着解释,“打从咱们进入到这家青楼,就已经被人盯上了,老鸨莫名其妙被人将这一军,岂会甘心,别说咱们,就是旁的客人,也少不了被盯梢。” “那这样一来,那采花大盗也定然无法行动了吧......诶,不如我们叫个姑娘来打听打听这事,在这里住上一晚,看看那采花大盗还会不会来?” “你是真的想打听还是只是出于好奇?”皇甫北辰那双眼睛格外明亮犀利,一切的伪装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皆无处遁形。 不待齐陌染回答,就已经招手唤位姑娘作陪。 老鸨似是知道他们这桌内敛含蓄,唤来的姑娘样貌有几分清秀,娉娉婷婷地走上前来。 “小女子名云崖,前来侍候!” 她学着她那些前辈,试图投怀送抱,可刚朝皇甫北辰走了几步,就被他冷峻的目光震慑,不敢再往前。 无奈,她只得转而看向傅修平。 后者原本秉着看热闹的心态,见此正端着茶杯的手一颤,一口茶水喷出来,骇得那姑娘大惊失色,若非躲闪及时,那一口茶水便要全喷在了她身上! 傅修平这条路不通,云崖环顾厢房中的诸人,将目光落到了苏扬身上。 要知道,苏扬此人虽然看上去清冷淡雅,稳重端庄,平日里不苟言笑,但实则十分清纯,甚至一同女子讲话就会脸红。 见云崖朝自己走来,苏扬似在用全身的每一个细胞来抗拒。 眼里写满了拒绝,这让云崖不仅扪心自问,自己是相貌入不了他们的法眼,还是旁的什么,为何各个视她如洪水猛兽? 她虽侍候不多,但也甚得那些公子喜欢,怎么到了他们这里,就摆出这副模样呢? 殊不知,真正在一旁看热闹的,只有齐陌染一人。 她旁观着云崖瞅瞅这个,瞅瞅那个,唯独不朝自己看,有些奇怪,出言唤道:“姑娘不妨来我这里坐。” 此时,云崖如蒙大赦,朝齐陌染走去,可刚坐到她身边,还未出言调笑几句,便愣住了。 她她她,她是个女儿身! 耳垂上那一方显眼的孔洞并未被认真遮掩,亦或是因为这几位身着不俗,给的赏银又足,老鸨刻意忽略了这点。 齐陌染看着她的表情青青白白又红红,顿时笑了,“姑娘这是怎么了,可是我们这里有什么不妥?” “没没......”云崖连忙摆手,可是相比起那些老道的姑娘,她实在太青涩了,也实在想不明白这女子来到这勾栏院有何事,她们这里也没有小倌...... 摆了半天,竟是连一句像样的解释都没有。 齐陌染笑得更加欢快,附耳道:“你放心,我们这里没有采花大盗!” 闻及此,云崖眼里竟闪过一丝恐惧的光芒,“采采......花,大大大,大......” “你怎的如此害怕,莫非是亲眼见到了?”齐陌染看着她这激烈的反应,不由笑道。 原本只是随口一说,却见她面色微变,到底是年纪小,还不懂得收敛自己的神色,被人将这些表情尽收眼底。 这下,不只是齐陌染,其余众人也都凑过来,紧紧地盯着云崖。 云崖从没感觉到这般有压迫感,但这么多人围在她身边,那些令人胆寒的画面又一时涌上脑海,她实在无法,只得颤巍巍地辩解,“我,我只是隐约看到了影子,并没有看得十分真切......” “哦,那你说说,你都看到了什么影子?”皇甫北辰用扇子挑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目光看向自己。 当然,他也知道她不见得知晓什么,毕竟若真的看到了,先不论采花大盗会不会杀人灭口,官府前来查案时,也定然不会遗漏。 第492章 黑色披风 第492章 黑色披风 那云崖道:“我看见那人穿着一身黑色披风,带着帽子,斗篷中隐约露出一角红衣,那么张扬的颜色,还是穿在一位客人身上,难免不让人多看几眼,可是......” “可是什么?”齐陌染接道。 “可是你并没有听到或者说有旁人看到那客人进到店里对吧?” 皇甫北辰开口,只见云崖猛地抬头,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不由问道:“你怎么会知晓这些,我从没对旁人说起这些。” 他不答,只是笑笑,道:“死的那位姑娘你可认识?” 白玉楼虽说不过是一介勾栏,但里面的姑娘少说也有百十号人,且大家根据招揽客人的能力,划分出不同的地位,连带着住的地方也有差异。 看这位云崖姑娘的穿着,想来也是刚开始接客不久,她若不认识那死去的姑娘倒也正常。 不过想来是死去的那位姑娘是白玉楼比较有名的,再加之这件事传的沸沸扬扬,她也有所耳闻,“那姑娘叫红袖,已经坐上了这里的头牌,我远远地见过几次,那模样便是我看了都要动心。” 听她这么一说,齐陌染顿时觉得,这采花大盗的出现都不一定是偶然了。 白玉楼在这一带已经几近垄断,前前后后兼并了不少勾栏,也唯有隔着十几条街,位置与它正好相反的一家玲珑阁勉强开着,但不少人听说白玉楼最近搞出些名堂,整个花榜来让白玉楼的姑娘们比试。 而这些客人则为自己喜欢的姑娘掷花,谁得的花多,排名便靠前,待遇也就好。 不少人为了获得这样一个赏美机会,宁可多走一个时辰的路,也要来这白玉楼。 说不准就是这玲珑阁的老板自觉威胁,整了这么一出呢! 她虽是自己心里想着,却不小心呢喃出声,离她不远的云崖听到,不由笑道:“若是不知内情,姑娘这话倒是合情合理,只是先不说若真是玲珑阁做的,也太过明目张胆,那玲珑阁与白玉楼可是同一个老板呢!” 整个陵泉也就剩这两家勾栏最为出名,还居然是同一家的! 齐陌染顿时觉得震惊,这大概就是传闻中的垄断吧! 这样看来,虽然不可思议,但却是将玲珑阁的嫌疑摆脱,也怪不得为何出了这样的事,官府并未去玲珑阁调查。 “几位客官对我们云崖可还满意?”厢房内正一片安静,众人陷入沉思之际,只见老鸨摇着那把扇子满脸笑容地走了进来。 只是,老鸨一般轻易不会打扰客人,除非...... 她不待众人答话,瞥了眼跪在齐陌染身畔的云崖,道:“云崖,你是不是惹得众位客人不满了?来人,将这小妮子拖下去,将云霭带来伺候!” 说着,已经有两个手脚麻利的小厮拖走了云崖,另一个更显妖媚的女子走上前来。 接着,老鸨福了一礼,道:“唉,云崖那小蹄子常惹客人生气,我若不盯着点还指不定闹出什么乱子,如此,我便不打扰了!” 这一番莫名其妙的举动引得众人摸不着头脑,可新换来的这个云霭,倒是比云崖机灵,但四两拨千斤的本领也是高出不少,察觉到他们有意无意地打听红袖之事,只作不知。 这下,他们也终于明白了老鸨的用意。 不过大致情况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也没必要再继续留在这里,付了银子,随意在里面逛了一圈,也就离开了。 齐陌染回到房间后,立马换了衣服,着泉敏打来热水泡澡。 身上那股子胭脂味却是怎么也洗不掉,即便沐浴后还总觉得身上留着些许味道。 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想不明白。 系统既然答应帮她,又有颜彦监督,定然不会糊弄自己,可答应之后第一件事居然就是白玉楼出现采花大盗,难不成系统要帮自己找得助力就是那采花大盗? 想到这里,她不禁抖了抖,一个连青楼姑娘都不放过的采花大盗,能帮到她什么? “这么晚还不睡,该不是还在想白玉楼的事吧?” 齐陌染被突然传来的声音吓得险些蹦起来,她现在并未和泉敏住一间房,但那声音明显是从对面床榻上传来的。 她微侧头,看到颜彦翘着二郎腿,双手枕在脑后,悠哉悠哉地躺着。 “你怎么来的?”齐陌染惊道。 他现在没了能量石,形同凡人,又怎能“穿墙而过”! “喏,”他努努嘴,“你窗子没关严,翻进来的,没想到你思考的太投入,居然没听见我进来!” “......!”他不请自来,合着还怪她咯? 齐陌染懒得与他计较,真要计较起来,恐怕要把自己气出个好歹。 深呼一口气,将话题引了回去,“你可知那采花大盗的身份?” “呵!”颜彦轻笑,“我若知道,直接就带着官府查案了,何必在这里听你长吁短叹!” “那你来干嘛?还不回去睡觉?”听到他也不知情,齐陌染开始下逐客令了,不过她逐的敷衍,听的人更是没当回事。 继续晃着脚丫子道:“不过我觉得,此事还有一个方法。” “什么?”虽然不觉得他能想出什么好法子,但是也比自己一筹莫展的好。 在漆黑一片的夜色里,颜彦忽然露出了洁白的牙齿,朝着齐陌染的方向粲然一笑。 也不知是那抹白太晃眼,还是他的笑容与这黑夜格格不入,齐陌染突然觉得周身散着一股寒意。 颜彦道:“你可以以身诱敌嘛!” “......!!!” 她早该想到的,颜彦这个家伙怎么可能安的好心!这分明是想置自己于死地! 不过,她并没有动怒,若是这么简单就生气,岂非正中他下怀! 她微微笑着,不咸不淡地道:“怎么,我以身诱敌,待得采花大盗来袭,我为保贞洁,壮烈而死,好让你继承我的手钏吗?” 越想越觉得这是他能干出的事,更是哼道:“呵,你做梦!” 颜彦低低笑了一声,声音里三分纵容六分无奈,还有一分不明其意,“我若真想拿到手钏,你以为你拦得住我?” 第493章 选花榜 第493章 选花榜 “所以你还是这么想的?我不会去的,你死了这条心吧!”齐陌染翻了个身,决定不理他。 待到明日在从长计议,毕竟面对一个连青楼女子都不放过的采花大盗,她实在没有勇气。 然而到了第二日清早,又注定了是个不同寻常的清晨。 “小姐,不好了,听说白玉楼又死了一个妓子!” “什么?!” 齐陌染匆忙下楼,彼时皇甫北辰已经得到消息,备下船只正要前往白玉楼。 “你可要去?”皇甫北辰正要上船时,余光瞥到齐陌染的身影,顿了顿,齐陌染已经冲了过来。 她要去一探究竟! 青天白日里,白玉楼一片静谧,若在往日这里的姑娘都在休息,可今日里却在二楼的一间厢房聚集了多人。 匆匆赶往二楼那间房,不少姑娘都以手掩唇,一脸痛苦的表情。 他们拨开人群,走到了最前面。 只见屋中床榻上躺着一位衣衫不整的女子,身上伤痕累累,身下被血迹染红,然而鲜血经过长时间凝结,已经变了颜色。 “这是怎么回事?”皇甫北辰问道。 因着刚下朝,他还穿着官服,老鸨却认出了他就是昨晚来的公子。 只是眼下也顾不了许多了,老鸨疾步走来,哭天嚎地,“大人,您可要为我们白玉楼做主啊,我们虽是勾栏之地,可也是官府批过公文的,就这么说杀人就杀人,还有没有天理啊!” “好了,这次又是怎么回事?” 老鸨抹了把眼泪,这次大概是太过伤心,一把把珍珠似的泪珠子毫不吝啬地滚落,“回禀大人,清早下人打扫卫生,见这里房门大开,就来看了一眼,谁料就见到了眼前的这幕。” “没看到任何人影?那昨晚呢?可有听到什么异常动静?” “哎哟大人诶,我们这里是什么地方,晚上的时候我们红悦姑娘还在陪客人呢!她现在是继红袖之后,花榜榜,每日多少人想见她呢!” 皇甫北辰看着周围的情形,示意府衙之人将不相干人等引至外间备审,独留下老鸨。 就在方才,老鸨的话语之中,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先前死的那位红袖姑娘是花榜榜,现在新晋榜红悦也惨遭毒手,看样子,这歹人是冲着榜来的! 他立即问道:“红悦姑娘已然身死,那下一位榜是谁?” 老鸨闻言顿了顿,道:“这,花榜每七天一换,每七天都会在这里举办掷花会,有客人们掷花选出,今日正好是最后一天,也就是说今晚会重新评出花榜排名。” 齐陌染在一旁听着,并不言语,只是心里有了几分猜测,这凶手做的每件事都与花榜有关,岂非意味着他是为了花榜,如果不是想害榜上之人,那就是自己想成为榜上之人。 只是,在眼下这节骨眼上,若是害人之人真的上了榜,却毫无损,岂非会成为众人焦点? 她带着满腹疑问,望向皇甫北辰。 后者想了想,道:“既然今晚就要选出新一轮的花榜排名,那本官今晚便来此微服,到时还望鸨母为本官择个安静些的地方。” “是是!”老鸨连忙应下,大概是一连折了几个姑娘,感谢的话也说得分外有诚意。 是日夜,齐陌染和皇甫北辰又窝在白玉楼,不过他们这次去的很早,只带上了傅修平和苏扬,旁人都未带上。 齐陌染有心要尽快找到凶手,缩在角落里悄悄把系统唤了出来。 系统似乎还在对她再次和颜彦合作的事情表示不满,这几日都对她爱答不理的。 眼下系统躲不过,只得道:“你既然有颜彦,何必来问我,你不是一直把他当做军师?哪怕他对你坑蒙拐骗,害你沦落至此,不过几句话,又将你的魂勾了去!”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齐陌染气极,几时见过系统这般不识大体,再者说,现在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她突然想到什么贼兮兮地压低了声音道:“你莫不是醋了?你放心,你说系统,颜彦再怎样也越不过你的位置去!你看,我今日都没带他!” 当然,颜彦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无法前来,不过这些也无需跟他言明了。 虽然不过是几句安慰的话,可让系统听了,大概是挥了几分作用,虽然依旧透露着不满,但比先前,已经缓和了不少。 它大人有大量,免为其难地指点一二。 “你看,今晚的花榜名单一出,到时自有分晓。” “果真跟花榜有关?”先前的猜测终归是猜测,但一想到同是青楼的可怜人,居然还会为了这么个没大所谓的榜单相互残杀! 哦,对了,她想起一事...... “这与你帮我选拔飞鸟阁的人才有何关系?” 系统粲然一笑,带着些许狡猾,“拭目以待咯,定叫你满意!” 齐陌染套不出更多,又怕自己“自言自语”的模样被人现怀疑,索性也不再说,默默看着下方的歌舞。 终于捱到天色黑了下来,若非有灯火,根本看不到外面的模样。 与外间的冷清想笔,即便白玉楼一连两天出了杀人案,但并未影响这里的热络,或者说,明面上看来,在这样一个重新选拔花榜名单的日子,这里甚是热闹。 若在往日里,花榜从来都是姑娘们使劲浑身解数想要争得的,可今时今日,难免有些意兴阑珊。 只是,也不是没有诱惑的,只要不被选中榜不就好了,排名靠下又何妨,待遇会提升,上面还有替死鬼! 因而,每位姑娘虽然也都精心准备,但大家不约而同地出现了或多或少的瑕疵,这些瑕疵不会对她们造成什么影响,但刚刚好,会让她们无法出任榜。 只是,她们不想当榜,可没有第一,何来第二,老鸨被她们的行为愁晕了头,却也舍不得推出哪个做替死鬼,一时间竟急得焦头烂额! “妈妈,为何一定要从我们之中选?”其中一位姑娘道。 老鸨皱着眉头道:“你什么意思?不从你们之中选,难道让我去不成? 第494章 亲自上阵 第494章 亲自上阵 “妈妈,除了我们,那不是还坐着一位吗?” 其中一人努努嘴,那方向正是皇甫北辰一行人的方向。 老鸨朝那里望去,自然也现了其中一个女扮男装之人。可那人,那人是同皇甫北辰坐在一起的,她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去啊! “找死不成?居然惦记起大人的人!” 那女子得了斥责也不恼,小声道:“怎么,她是人,我们便不是了?为何要我们去送死?她既然是大人的人,想必也有几分过人之处,为何要我们白白送命!” 原本齐陌染并没注意到这边的情形,只是他们对话时间太久,还时不时朝自己这里瞟上两眼,实在不得不让人奇怪。 皇甫北辰注意到了齐陌染的动作,也侧头看去,同样看到了嘀嘀咕咕的几人。 “有什么事不如来同本官讲讲,也好过你们犹豫不决。” 他在外人面前,从来都是气场强大,冷面无私,一句话便足以让人心生胆怯。 老鸨并那几个姑娘战战兢兢地凑了来,毕竟大人话,他们岂敢不从。 老鸨既不想得罪皇甫北辰,又不想损失自己的姑娘,此时居然也硬着头皮说了出来。 “大、大人,面对这样的一个采花大盗,我这些姑娘们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能抵抗,倒不如,不如......” “不如什么?” 皇甫北辰端起茶杯,扶了扶沫子,轻飘飘地开口。 老鸨见他还算平静,不知死活地继续道:“不如您身边这位......” 她还在斟酌字词,齐陌染已经猛地站了起来,“我来帮你们破案,你们却想让我亲自上阵?” 她一拍桌子,微不可察地顿了下,吼道:“我居然还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这下换作皇甫北辰几人震惊,他含在嘴里的一口茶水喷了出来,“你想做什么?” 齐陌染道:“既然他们害怕,那就我来好了,你们会保护我的对吧?” 她现在还不知道谁才是那个她要寻找的人,若真是不幸采花大盗就是她要找的人,她也得先会会不是? 皇甫北辰几人呆愣愣地点头,随即赶忙摇头,“那可是穷凶极恶之徒,你不怕?” 她当然怕,怕得要死! “我不怕!”虽然说死鸭子嘴硬要不得,但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她已经豪气冲天地说出口了,岂有反悔之理。 “可是现在那些姑娘们都已经准备妥当,你现在这副样子,怎么去评花榜,而且即便评了花榜,你怎么能保证那些客人们都会投你?” 老鸨立马接茬道:“大人,大人,有法子呀,只要姑娘愿意,我立马安排姑娘帮来帮忙打扮,至于花榜,那就更不用担心了!” 齐陌染轻哼一声,这老鸨还真是老奸巨猾,听她那意思,怕是花榜也能控制。 不过也没所谓了,只要能保证她的安全,亲自上也无妨。 她点了点头,老鸨极有眼力地招了招手,立时有两个侍女上前来,做了个“请”的手势,带着齐陌染下去更衣。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齐陌染就回了来,一身红衣显得整个人更加妩媚,但更为出挑的还是那副面纱,妩媚之上又添风情。 很少见齐陌染盛装打扮的皇甫北辰一行愣是看得待在原地。 老鸨扭着腰肢走上前,笑呵呵地道:“哎呦大人,这掷花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既如此还是先让这位姑娘下去准备准备吧......” “不许去!” 皇甫北辰回过神后,脸色立马黑了下来,抬手将她拉至身边,闷闷地道:“你方才不是说,不必担心花榜之事吗?那也没必要非她亲自上场吧?” 老鸨一僵,立时道:“是是,我这就派人打扮成姑娘的样子去,只是到了晚间......” “我会去的!”齐陌染连忙抢道。 待老鸨应了一声,退下后,才问他,“我为什么不能下去?” 皇甫北辰淡淡瞥了她一眼,又扭过头去,“你好歹是大齐公主,我未过门的新娘子,穿成这样已是不成体统,还要被那些个男人们评头论足,不嫌丢人?” 齐陌染挑眉看他,“你莫不是醋了?” “我,我,对啊,你是我的娘子,我自然要保护好你!” 齐陌染眉开眼笑,也顾不得旁人在场,笑嘻嘻地靠近他怀里,“你放心,我也会保护好自己的,再者说这整个白玉楼也都被你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了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皇甫北辰幽幽地叹了口气,道:“话虽如此......” 说到一半却又顿住,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来人,加派人手,今夜务必保护公主安全。” 他随意地摆了下手,四周没有任何变化,唯有一丝清风飞过,扬起了她鬓边的一缕碎。 齐陌染倚在她怀中,眉眼间处处含情,让人不敢多看。 一旁光亮良久的傅修平终于忍不下去了,“我出去透透气!” 苏扬看他起身,也跟着出了去,一时厢房内唯有她二人。 “一会儿千万小心,到时我在床底还有房梁上都安排人手,定教你毫无伤!” “不用,”她道:“若是连屋里都安排上人,万一那采花大盗有所察觉,不上钩了 怎么办,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皇甫北辰还待说些什么,便看到楼下的掷花赛已经进行到了如火如荼的地步,那个代替齐陌染下去的姑娘已经被推到了第一名,现在正在二三名之间定排名。 “好了,我先回房准备,你们也要小心!” 齐陌染缓缓起身,朝提前备好的房间走去。 屋内布置的很是华丽,只是她却无心欣赏。说不害怕那自然是骗人的,不过是因为她有系统,关键时刻可以自救罢了。 面纱依旧带在脸上,屋内灯火通明,但她仍旧不放心地转了一圈,检查了每个角落。 待到全部检查完毕,才将系统召唤出来。 系统对她的行为甚是佩服。 “你该不会是归乡心切,想一了百了吧?但也不至于选择这么惨烈的死法吧?万一那采花大盗无恶不作,一点儿都不懂怜香惜玉该如何?” 第495章黑衣男子 第495章黑衣男子 “乱讲!”齐陌染道:“我总觉得这件事有蹊跷,即便是......算了,不多说了,我今天倒要亲自会会这个采花大盗!” “呵!”系统不屑:“说白了你不是还指望我,我若不在一旁给你盯着,你自己如何能应付那采花大盗?” 听到这里,齐陌染不信,小脾气上来,倒也真想知道自己能否应对采花大盗。 于是道:“那便试试!” “......”一场无声的硝烟就这样开始了。 天色又黑了几分,花榜也已经新鲜出炉,齐陌染化名的红染没有任何悬念的排名第一,而排名第二的则是刚才叫嚣着让齐陌染身先士卒的那位姑娘,名唤红蝶的。 “这白玉楼还真是讲究,难不成能上花榜的都要论资排辈?这次是红字辈?” 她在屋里闲的无聊,将屋子悄悄打开一道缝,听着外面的情况。 系统懒洋洋地道:“别看了,外面那么热闹,你能听到什么!算了,以你这么多年丝毫没有长进的本事,便由我来告诉你吧。” 原来,这白玉楼虽然也是勾栏之地,但这些年能展到这个地步,也是因为这背后的老板眼光长远,没有像旁的那般单纯地做一种营生。 这里的姑娘若真要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类似扬州瘦马的存在,诗词歌赋,礼仪教养,哪样拎出来都可与大家闺秀相提并论。 当然啦,白玉楼经营到这般地步,也早有自己的体系,这里论资排辈,每个辈分都有自己的独家秘笈。 “红字辈算是这里最出挑的一辈,不论是姿色还是才学都更为出挑,不过嘛,年纪稍微大了些,至于你前几日看到的云崖,则是新生的云字辈,她们是专门为达官贵人培养的!” 系统嘴上说着不帮她,一脸嫌弃,但实际上还是事无巨细地都告诉了她。 就在这时,突然从窗边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齐陌染连忙整整衣摆和脸上的面纱,乖巧地坐在床上。 一个黑衣蒙面男子轻轻地走了进来,只是虽然动作极轻,那一步步还是踩在了齐陌染的心尖上。 “怎么办,怎么办?”齐陌染在心里焦急地唤着系统。 她先前嘴上说得好听,可是真到了这个地步,她也有些慌了。 原本以为采花大盗会是一个满脸胡茬膘肥体壮的男子,可在那人出现在纱幔之后时,她有些震惊。 那人虽然一身黑衣,又有黑布覆面,可依然能透过那些蛛丝马迹看出他的大致样貌。 总而言之,定然并非凡夫。 这样一个人,居然是采花大盗? 可是系统大概也看到了来人,一下子就......消失了。 那人走近了几步,看到齐陌染坐在床上带着面纱一动不动,脚步略顿了下,将利剑抽了出来,斜举在侧,缓缓朝她走了过去。 直到近前三步时,她觉得不能再让他这么走下去,连忙出声,“好汉饶命!” “饶命?” 那人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道:“我是专程奉命来杀你的,如何能留你性命?” “杀我?”齐陌染猛地站了起来,皱眉问:“你不是采花大盗?你是什么人?奉谁的命来杀我?” 那人不耐烦,举起利剑直指她胸口,“少废话,杀人便是杀人,哪容你问这么多问题!” 说着,就朝她的方向冲了过来。 齐陌染却是突然现那里不对劲。 若是先前那些人都是诱饵,专程为了引她出来,故意设了这个局也不是没有可能! 一边责怪系统没有早点现这个圈套,一边急忙躲闪,可这屋里干净地一尘不染,连装潢摆设都少了几分,能用来当武器的实在不多,即便有些能勉力维持一二,却遥不可及。 “大侠且慢!”关键时刻,齐陌染又急急吼道:“你也看到了,你若是想杀我,我根本就没有还手的余地,不如为我解释一二,也好让我死个明白啊!” “你没听过吗?若是人死的时候仍留有执念,会死不瞑目的,到时我化成厉鬼缠住你,你多冤啊!” 那人的剑明显一顿,死死地盯着齐陌染,似是要从她眼中看出她是不是在说谎。 两人僵持了不过几息,那人便道:“好,反正你也逃不出去,我便告诉你,要杀你的那人有权有势,怕是你一辈子也追赶不上,至于她为何要杀你我就不知道了,我素来那人钱财,替人消灾!” “大、大哥,替人消灾也不是这么个消法吧,没必要取人性命啊!” “呵,人家出了千两黄金,只要你一命,没法儿,我只能照办!” “千两黄金?!”齐陌染震惊,原来自己的命居然能值千两啊!“诶诶,大哥,那,那你好歹取的是我的性命,难道不该跟我五五分吗?” “都到这个份儿上了,你还想着钱?呵,好,等此间一了,我就去给你烧些纸钱,让你在阴间好过些!” 言罢,他的剑又冲了过来。 “诶诶,且慢且慢!” “又怎么了?”那人虽然不大耐烦,但还是停下了动作,等她说完。 大概是看她确实没什么威胁,并没怎么放在心上。 “大侠,实不相瞒啊,我原本是好人家的姑娘,但爹娘重病,年幼的弟弟还需人养活,我来做这行实在是没法呀!你为了千两黄金取我性命固然可以理解,若我是孑然一身,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可关键我不是啊!” “那你待如何?”那人道:“想让我接济你爹娘幼弟?呵,我不是大善人,帮不了你!” 齐陌染似是早料到这个结果,继续哭丧着脸道:“大侠,您留我一条小命,从今往后我隐居避世,绝不出现在这里,您就当已经杀了我,交差,也不会有人现的呀!” “那不行,我在江湖混,那可是要讲信誉的!” 杀人还要讲信誉,这还真是闻所未闻! 只是吐槽归吐槽,她现在的要事情还是要思考该如何解决当前的死局。 哎呀,皇甫北辰派的人都去哪里了,怎么没人来救自己啊! 第496章 梁上君子 第496章 梁上君子 考验她是不是天命所归之女主的时刻到了! 屋子就这么大,如果她不能凭借自己的一张嘴拦住他想要杀自己的心,那么势必要有外力相助,只是并不知晓皇甫北辰他们有没有察觉自己已经遇到了危险。 她试图用摔东西的方式来吸引外面的注意,可是谁能想到,这屋里连个茶杯都没有! 那人早已看穿她的伎俩,哼道:“别做无谓的挣扎了,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说时迟那时快,利剑透过纱幔,直冲齐陌染而去,她眼睁睁看着剑尖冲着自己,当即愣在原地,竟是连躲闪也忘了。 而就在这时,一道破碎的声音传来,只见窗边的一面铜镜直直朝他们二人之间飞来,剑刃与铜镜碰撞,铜镜坠地,出了剧烈的响动,剑刃被带歪,掉在地上。 颜彦站在火烛并不明朗的角落,然而光影勾勒出他的身形,仍是宛若神祗。 这简直就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啊! 听到这声响,躲在暗处的侍卫迅冲了出来,直接从四面八方出现,翻窗的翻窗,撞门的撞门,总之就是不过一瞬,便将这屋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就是来只苍蝇,也插翅难逃! 剑刃被撞歪,从她的耳畔飞过,削铁如泥的利剑勾起了她一缕鬓边,剑刃直插的她身后的床榻,而那缕头悄然落地,毫无察觉。 那个黑衣男子想冲过去拿剑,然而早已被不知不觉靠近的侍卫拿下。 “你就是那个采花大盗?” 皇甫北辰拾阶而上,人未到,声先至。 那个采花大盗转头看到皇甫北辰,就要咬舌自尽,幸好押解他的侍卫经验丰富,及时捏住他的下巴,阻止他畏罪自尽。 “想死?也得先说出点儿什么吧!”皇甫北辰使了个眼色,那两个侍卫便带着人下去了。 皇甫北辰安顿好这里的事情,看齐陌染还傻站在原地,他甚是疑惑,“未眠夜长梦多,我打算去连夜审讯,你可要旁听?” 齐陌染好似才回过神,连忙摆手,“我今天受的惊吓还不够多吗?” 像是证明自己没说谎似的,她指指地上的那缕头,“你看,我必须要冷静冷静!” 皇甫北辰似是惊讶,看了看地上的碎,又看了看齐陌染,打量半晌,才点点头道:“你确定?” 齐陌染疯狂点头。 皇甫北辰应了一声,吩咐道:“来人,将齐姑娘送回......” “啊,不用了!”齐陌染连忙打断他,支支吾吾地道:“那个,,我一会儿自己回去就好了,再者说,不是还有傅修平和苏扬嘛!” 她为了让皇甫北辰信任她,甚至搬出了这两人,只可惜...... 傅修平和苏扬沉默了一瞬,道:“我们也去查案......” “!!!”齐陌染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镇定,微笑着道:“那就不劳烦三位大人了,我自己回去就好!” 皇甫北辰被她的模样逗笑,默默吩咐留下一队人暗中保护她,这才离去。 而齐陌染待他们走后,将所有留下来的侍卫遣到楼下,独自关在方才的那间房里。 静候片刻,齐陌染看到屋中的纱幔无风起舞,微微一笑,轻声道:“还不出来?这场热闹要看到什么时候?” 早在方才,颜彦出现之时,就已在她旁边耳语,告诉她这屋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当时正被那把剑支配着恐惧,她来不及多想,后面稍微冷静了些,她又害怕起来,总感觉他方才的那番话充斥着冷飕飕的气氛。 她并没有在屋里看到另一个人,该不会是“阿飘”吧? 越想越害怕! 人在极度害怕的时候,各感官都极为敏感,也就是这时,她在空气中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酒香。 只是后来那些侍卫冲了进来,屋外的那些胭脂气息扑面而来,将那些淡淡的酒气吹散,刹那间,她甚至以为自己出现了错觉。 然而,她确信,那不是错觉,那股味道一定是存在的。 所以,她将所有人都支走,独自留在了这个并不安全的地方。 这里没有皇甫北辰,没有颜彦,甚至那些侍卫都被她支到了楼下,若真的遇到危险,恐怕能救她的只有那个并不怎么顶用的系统。 不过幸好,她的直觉并没有出错。 一个手拿酒葫芦的男子从房梁上一跃而下,眼角含笑,“姑娘还真是厉害,就这么不动声色地将在下现。” 这个男人并没有像方才那人那般蒙面,坦荡地露出自己的样貌。 一身青袍若是穿在旁人身上,只怕会显得寒酸,只是穿在他身上,就像隐居的绝世高手! 齐陌染似是一点儿都不惊讶于他的出现,道:“不知公子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你与方才那人是什么关系?莫非......是他留的后手,知道我好奇心重,所以藏在这里?” “哈哈哈,姑娘真是会说笑,对付你这样手无寸铁的姑娘,何须两个人?即便真的需要两人,我们也不屑于一明一暗!” “那公子该不会也是来查案的吧?”齐陌染随意地道,只是话一出口觉得自己说的愈有理。 不然该如何解释,这样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会出现在白玉楼的姑娘房间里。 那人摇摇酒葫芦,打开盖子豪饮一口,“正是!” 他答的这么爽快,齐陌染反倒没那么相信了,只是看样子,即便不是友,但至少不是敌! “那你查出来什么?该不会......”齐陌染突然想到,该不会打从她进到这个房间的时候,他就已经在了吧? 那公子道:“你想的没错,我前脚进来,你后脚就进,没法子,我只好做这个梁上君子,不过我也听到了你们的对话,看样子,你还是有些来历的呀,居然值得被布下这么大一个局来害你!” “你看样子怎么还有几分兴致勃勃?不过我劝你不要继续查下去了。” 原本她还怀疑这个男人是他们留下的后招,不过到了此时,她已经完全相信,这绝不可能了。 既然确定不是敌人,她倒是该给个警醒才是。 第497章 清跃 第497章 清跃 “你这姑娘真是奇怪,你能查案,我却查不得,这是何道理?” 那公子还在据理力争,齐陌染心力交瘁! 她不让他继续查案是为他好呀!因为她大概也能猜出来是谁要对付她,若是因为这个缘故将无辜之人牵连进来,亦非她所愿。 “公子,并非我有意阻拦,只是这个案子恐怕牵连甚广,单凭一己之力恐怕难以动摇半分,到时再把你自己折进去,何苦来着!” “折不折不是我说了算,但做不做,却是我能决定的!” 他晃晃手中的酒葫芦,就要跳窗而走。 “且慢!”齐陌染唤住他,“既然公子打算伸张正义,小女子又岂能甘拜下风!” 她眨眨眼睛,眸中的清澈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他顿住要跃起的步子,闻言回转头来,笑了笑,道:“在下清跃,有礼了。” 齐陌染三两步走至他跟前,道:“那不知清跃公子想从何处入手?” 他不语,只直视着她,两人对视许久,清跃方道:“我都告知姑娘名姓,却不能得姑娘芳名,真是遗憾!” 齐陌染轻声一笑,爽快道:“小女子齐陌染,还请公子多多指教!” “好说好说!”清跃大笑,仰头饮一口酒,继续道:“既是查案,带太多人岂非打草惊蛇,不若你我二人同行?” 话中带了一份轻佻,三分戏谑,严肃倒是没现,随意倒是不少。 齐陌染观他谈吐不凡,料想应该不是什么坏人,再者说,她这次出现在这里,还受了惊吓,可不是为了白来一次,凑个热闹的,她总要“招兵买马”,吸引人才吧! “好,公子请带路!” 她话音方落,清跃道了声“得罪”,在她腰间一搭,带着她直接从窗户一跃而出,随即在窗棂轻点,跃到屋顶。 “......?”齐陌染愣了一瞬,“不是查案吗?缘何上屋顶?” “所谓登高望远,咱们既非官府之人,若想闹明白,总要用些手段吧。”接着,便见他在屋顶上走了几步,突然俯下身,掀开了一片瓦片。 接着,他示意齐陌染来看。 两人俯下身朝里面看去,谁能料到他们看的居然是老鸨的房间。 当然,在经过方才短暂的混乱之后,白玉楼又回归了原本的热闹,只见老鸨将房门掩住,屋内有个黑衣人低声道:“他已经被抓,不过你放心,定然问不出什么,只是旁的事要处理好,定不能让人现端倪!” 老鸨也收起往日的嘴脸,神情严肃,“别的倒不怕,主要是不能影响了长公主的......” “嘘!”黑衣人比了个手势,不让她再继续说下去,却不知,“长公主”三个字已然落入他们二人的耳中。 后面他们也不会再说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清跃小心翼翼地将瓦片放回原位,带着她跃下屋顶。 “长公主”这三个字就足以像一道晴天霹雳,让人无法做出反应。 谁人不知长公主几乎只手遮天,除了君上,竟是以她为尊,君上凡事都同她商议不说,已然嫁人,却时常在宫中宿着,不合规矩这种话却没人敢说。 因为最早说出这种话的人轮回都不知走了几遭。 “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了?” 齐陌染没法解释她和长公主之间那股子无形的恩怨,只得道:“方才我提醒过你,这件事牵连甚广,你......” “其实不用猜也能想到!”清跃打断她,话语中却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任她长公主再厉害,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这话说得有几分重了,长公主想杀人,即便没有理由,也没谁敢去责怪,他这话中之意,绝非因今日之事得出。 “你可是遇到过什么?”她直接问了出来。 清跃也没有避讳,仰天饮了一口酒,道:“三年前,我妹子被选入宫,虽说宫门深似海,但宫女到了年纪终有放归之日,每年佳节亦可家人探望。” “可是就在今年,我前来看我妹子,却被告知她得罪了长公主,被赐了一丈红!可是我问过很多人,最后还是与我妹子关系不错的一个宫女告知,那本不是我妹子的错,只怪长公主当时心情不好......” “就因为心情不好就要害死一条生命吗?” “那你想如何做?”齐陌染看他的模样,断不像是那种知道了原委或是为妹子平反就能善罢甘休之人。 果然,只听清跃不紧不慢地道:“我要她长公主血债血偿!” “......”齐陌染连忙捂住他的嘴,将他拉到安静的地方,示意他不要说话,“有些话在心里想想就好了,莫要说出来,你若是孑然一身也罢,若是家里老人妻儿健在,还是注意些吧!” 他攥紧了拳头,“我与妹子自小亲近,她入宫为宫女也是无奈之举,我这几年攒下不少人脉钱财,妹子却无缘一见,我岂能不恨,岂会不怨!” “我大概能理解你心中的苦,只是,单凭你一人之力想扳倒她实在是难上加难!” “你的意思是......”若是旁人,听到这般大逆不道直之言,早就两股战战,吓得跑走,可她不一样,言罢还能淡定自若,甚至为自己 出谋划策! 清跃将脸颊上的泪水抹掉,道:“莫不是你也恨长公主?” 他实在想不出旁的可能了,但他也并不在乎齐陌染是因为什么恨长公主的,他要的是盟友,是能跟他一起并肩作战,摧毁那个只手遮天的女人的权势的人! 齐陌染摇摇头,她并不恨长公主,但这样一个女人终是祸患。 或许君上是个贤明的君上,但有这样的皇姐祸乱朝纲,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她原本只是想招揽人才,此刻却觉得,单单招揽人才还不够,这里的蛀虫,该清理的还是要清理,就当作是她离开这个世界前能做的最后一番贡献吧。 颜彦虽然不靠谱,但自己若将手钏赠与他,想必他不会亏待这些人,到时再让能量石监督,颜彦也会成为造福一方百姓的善人。 当然,他还可以做皇甫北辰的入幕之宾。 第498章 思路 第498章 思路 就在这时,系统急吼吼地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你是不是傻,你不是要招兵买马,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该共情吗?” “......”齐陌染在心里默默和系统对话。 【我怎么共情?难不成让我跟他说我也恨长公主?】 “有问题吗?”系统冷漠地道。 齐陌染仔细想了想,其实也没什么问题,但是总感觉这样子...... 罢了,她且试一试苦情戏该怎么演! “其实......”她抹了一把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幽幽道:“实不相瞒,我与长公主曾有一段过节!” 她绞尽脑汁地想着,还真有一桩事情能让她拿出来讲讲。 “当初我开了一家茶馆,长公主来喝茶,谁能想到她为了打压我,不惜将一杯滚烫的茶水泼到自己身上,以此来陷害我,现在好了,我的茶馆没有了,只能沦落到抛头露面帮大人查案子!” 说罢,她不禁感慨,这世间事啊,真真假假,让人分辨不清,说的太真,反倒假了,唯有这真假参半,才让人觉得无比真实! 果不其然,清跃听罢,义愤填膺,险些就要拍案而起,“堂堂长公主居然使用如此卑劣的手段来打压一个女子,简直过分,只是她为何要打压你呢?” 齐陌染听罢“哭”的更伤心了,“公子有所不知,小女子不过是因为和皇甫大人多说了几句话,就遭郡主嫉恨,谁能想到我们之间的恩怨,她竟然搬出她的姑母来!” 清跃全然没有怀疑她说的话,更加愤怒,“你放心,现在我们的目标一致,我一定会帮你报仇的!” “多谢公子!”齐陌染福了一礼,只是看他的表情凶神恶煞,颇有一副“立马拿刀砍了长公主”的意味。 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能够称得上帮手的人物,可不能就这么随随便便死了。 只是她找得帮手总得有点本领不是? 毕竟如果找一个和自己一般的废柴,她的飞鸟阁恐怕还没开始经营就已经黄了! 但她总不好直接问人家有什么本事吧?这样未免太过刻意! “清跃公子,说到对付长公主,你可有什么计划?我没什么本事,但只要有所吩咐,定竭尽所能!” 清跃道:“姑娘客气,在下虽不才,但还不至于让姑娘家身先士卒,实不相瞒,我离家的这几年四处经商,小有成就,若论财力,到也数得上号。” “这......”齐陌染有些疑惑,“我这人没事就爱瞎逛,对于陵泉城内的大小事也算了解,还真未曾听闻有公子的名号,不知......” 清跃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行走江湖,岂能用真实名姓,在下人称‘金算盘’!” “你你你,你就是‘金算盘’?!” 齐陌染找个人许久,却没有任何消息,她找得都快绝望,只以为这不过是个噱头,其实根本没有这个人,不成想,得来全不费工夫,竟让她直接遇到真人。 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定要将他牢牢把握住才是。 清跃笑答:“然也!” “这下姑娘可能把心放到肚子里?” 齐陌染激动地拽着他的衣袖,急急忙忙解释,“放心放心,放一百二十颗心,把心给你都成!” “我......”天不怕地不怕的清跃难得被她这话闹了个大红脸,不知又想到了什么,那红晕渐渐爬上耳尖,愈演愈烈。 最后齐陌染也现不妥,连忙松开手,有些尴尬,气氛一下子凝固起来。 她挠挠头,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那个,天色不早,我们还是先回吧。” “哎......” 清跃还是没忘记他们来这儿是做什么的,拦住她,指了指大理寺审讯犯人的地方,“我们都到了门口了,你不进去听听?” “听?都这个时辰了,谁还会审犯人?” 话虽如此,她还是跟着清跃进了去,打晕了两个侍卫,拉到一遍的草丛换了衣服,他们便混到了里面。 刚走几步,便听到里面的真真哀嚎。 这里面还真的有人这个时辰审讯犯人,这也太折磨了吧?! 齐陌染默默吐槽,走在她旁边的清跃似是察觉到她心中所想,低声开口,“有些犯人那张嘴密不透风,不用些特殊方法根本审不出来。” “至于这种日夜交替审讯的方法还算温柔的,你没见旁的人审案,那不出血是从犯人嘴里撬不出话的!” 齐陌染莫名打了个寒颤,有那么一瞬间,她希望里面正在审案的不是皇甫北辰,这样她的北辰就还是那个翩翩君子,温润如玉的人儿。 只可惜,事与愿违,坐在太师椅上的那个,正是皇甫北辰。 只见他手中拿着一根充满倒刺的鞭子,一下一下在掌心摩挲,冷眼看着那个黑衣人,“还是什么也不说吗?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皇甫北辰扬手,那道鞭子带出来的血痕印刻在了那黑衣人的前胸,若非一旁清跃拉着她,她真的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冲出去。 这个场面,实在有点血腥! 清跃像是为了转移她注意力似的,指指另一个方向,“你看到了吗?那面墙上挂的刑具,若是用到犯人身上,不管哪种,带来的痛苦都不会比这条鞭子来的轻,所以,大人还是有恻隐之心的。” 这些道理她其实都明白,但是换个思路想想,她还是不能接受这样的皇甫北辰。 大概是自己和他相处的时间很长,漫长到她认识了解每一面,却唯独没见过他残酷的那一面。 大理寺作为刑狱司这类的存在,但从外表看,看不出其中奥义,但若迈进其中,就能现。 审讯的地方类似在山洞这类地方,这里暗无天日,空气稀薄,给人以压抑窒息之感。 而进到了大理寺之中,那股子寒气逼人,依旧萦绕在她心头,久久挥之不去。 这让她想起了锦衣卫,只是这个世界似乎没有锦衣卫的存在。 若是拿锦衣卫和大理寺相比,还真说不好哪个更令人闻风丧胆了! 她一边想着,脚下不禁玩闹起来,一时没注意,竟然踩到了一枚石子,出细微的响动。 第499章 挥鞭 第499章 挥鞭 “谁?”皇甫北辰一声厉喝,随之一跃而出,瞬间就现了齐陌染的藏身之地,正当他一鞭子即将挥出去时,现是齐陌染,立马收势。 然而这种用尽全力的鞭子一旦放弃进攻,要么继续对那人造成伤害,要么对自己造成伤害,而显然,皇甫北辰并不打算伤害到齐陌染。 就在这时,清跃将脚下的一枚石子踢起,石子飞起,却有目的地撞击到鞭尾,小小的石子似乎蕴含着无穷的力量,居然真的就止住了鞭子的势头。 皇甫北辰知道这人是在帮自己,原本收了鞭子后应该对他表示感谢,可是当他看到这个男人和齐陌染站在一处时,什么礼节都顾不得了,一把拉过齐陌染,怒道:“你怎么在这里?知道刚刚多危险吗?” 齐陌染原本就被鞭子吓了一跳,此刻脸都白了,正是惊魂未定之际,又被他这一通喊,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吼什么?”她不甘示弱。 皇甫北辰不好直接质问她为什么会和这个陌生男人在一起,却又不甘心这么放那个男人走,讪讪地摸了摸鼻尖,“这可是大理寺刑审重地,你怎么可以私闯?” 若说齐陌染是个傻的,没看懂他的意思,一旁的清跃走南闯北多年,如何会不知晓,当即笑了笑,拱手道:“大人所言极是,小人也是一心挂念此案,便带着齐姑娘来一探究竟,都是小人所为,与她无关。” “不是,是我非要来的!”齐陌染怕皇甫北辰责罚与他,而自己嘛,他不敢僧面也得看佛面,总不会对自己太狠,便将错误全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可谁成想,皇甫北辰听了脸更黑了,连表面的冷静都维持不得,哼道:“你跟他相识已久?” 齐陌染道:“非也,今晚才认识,不过我们一见如故!” “一见如故?”皇甫北辰要被气笑了,“那我还对你一见如故呢!” 齐陌染心道,若是从你失忆算起,我们确实是故,你若是见到我一点儿亲切感都没有,那我活得才叫失败! 只是这些话她不能直接说出来,因为她并没有忘记,自己的底线便是不能将失忆之前的事情告诉他,须得他自己真正想起来,自己才算“渡劫”完毕。 “齐姑娘,你可是与大人相识?既如此,我便不打扰了。”清跃早就看出皇甫北辰并没打算罚自己,不过这大概也是看在齐陌染的面子上。 他心里门清,但并不挑明。 看来这位姑娘来头不小,居然能让堂堂大理寺卿动怒。 他素来听说大理寺卿铁面无私,也不知道今日的行为算不算徇私? 唉,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真是诚不我欺啊! 他暗自叹了口气,便往外退去。 齐陌染却拉住他,道:“走什么,有我在,看谁敢动你!” “......!”清跃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是哪里来的猪队友,眼看着他就要逃脱生天,躲开这个让人压力山大的气氛之外。 可她这一句话,得! “站住!本官说让你走了吗?” 齐陌染越是护着,他皇甫北辰越是要挑战一番,看看他到底动不动得! 只可怜清跃人精似的人物,在这种场面之下也只有瑟瑟抖,默默承受的份儿! “你怎么这样,是不是我的人你都要动!”齐陌染在心里已经把清跃当作了她飞鸟阁的人,当然,只是单方面而已。 也因而,言谈之中倒有几分像兄弟之间的交流,少了些许男女之间的暧昧。 可是皇甫北辰一向以高冷著称,即便有个寒安香曾经有那么段时日跟在他身后寸步不离,却也没能让他知道什么叫男女情爱。 所以,在皇甫北辰看来,齐陌染要护着的人,就是她喜欢的人,就好像,她似乎从来没护过自己一样。 仔细想想好伤心好难过,可是她可是男人,岂能就这么落泪...... 皇甫北辰不高兴时总以冷脸遮掩,齐陌染已经很不高兴了,却现他不仅不来哄自己,反倒冷了脸,一时更气,甩了袖子就走,“你太过分了,我不要理你了!” 说罢,不管不顾地跑了出去,甚至忘记自己身上那身将士的衣服是她偷得了! 跑到门口时,正被一队侍卫截住,刚拔出剑刃,想质问她是何人时,就着月色却现,这人分外眼熟。 也不怪他们眼熟,只因为齐陌染之前常跟着皇甫北辰、傅修平和苏扬来大理寺闲逛,仿佛自己府宅似的。 皇甫北辰几人一向兢兢业业,为了查案宿在此间亦是有的,他们若真如自家般大摇大摆到没人说什么,关键在于他们安守一隅,最不安分的当属齐陌染。 她来到一个地方,若是不将那个地方的每一个角落转变,就总觉得少点儿什么。 可偏偏她身上又有皇甫北辰的令牌,巡逻的侍卫每次见到她都会将她当做此刺客,可是每次刚一拔剑,就会现她腰间的令牌,和那章熟悉的脸。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们方才能够那么容易打晕将士,混入审讯之地。 这些铺垫也就使得将士们每次遇到形似贼人之人都只将剑出一半,一旦现是自己人立马回鞘。 这样也就不会误伤自己人了。 “什么人?”为那个将士大吼一声,剑出一半,就着月色看清了她的那张脸,又收剑入鞘,“你怎么穿成这样?” 侍卫们都知道齐陌染的身份与大理寺卿非同一般,又是女儿身,想来也不外乎那几种。 只是每次查案时她都能出上几分力气,这里的侍卫都对她很是敬重。 这俨然是大理寺中军师一般的人物啊! 可是,此时此刻,他们的军师红着眼睛,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地往外走。 几个侍卫傻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该不会是里面出事了吧? 这样一想,他们竟是顾不得分毫,直接冲了进去,一边跑一边暗自祈祷自己没有去晚,没造成什么祸事。 “你家住哪儿?”齐陌染一路无话,直到走到大门口才开了口。 第500章 叶子牌 第5oo章 叶子牌 “姑娘不必送了,我就住在附近的客栈。” 清跃看出她意兴阑珊,原本不该多言,却又忍不住多句嘴,“我看皇甫大人很紧张你的样子,你们......” “你难道不知,大理寺寺卿有个未过门的媳妇儿?” 齐陌染说得很随意,看上去并不怎么在乎,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多么希望旁人只知她,而不知寒安香。 以前总以为,若是嫁给了皇帝君王,就再没有独一无二的宠爱,势必要与别的女人分享一个男人,可没成想,她嫁给皇甫北辰,面对的也是这样的命运。 清跃很给面子,笑了笑,道:“没想到你真的是齐国来的公主,方才......在下唐突了。” “无妨。”她看了眼天色,“时辰不早了,还是快些回去休息吧,我先行一步了。” “好。”清跃定定地看着她的背影,他已经察觉到暗处有人相护,无需他送,既如此,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然而不过片刻,他一扬唇,追了上去。 “诶?你怎么没走?”清跃笑答:“没有啊,我只是突然现,我们同路。” “哦,那你住在哪家客栈?”齐陌染没多想,随口问道。 然而听到的答案让她不禁瞪大了眼睛。 “满园春色。”清跃说着,露出一种满是新奇的眼神,对这家店名,他显得很是有兴趣。 “也不知道这家掌柜是什么样的人,居然能起出这样的名字,想来也是有情怀之人吧。” 齐陌染很少听到有人这样评价关柳,最常听到的两种声音无非就是但笑不语,亦或想起那句“满园春色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的诗句。 可这样的句子让人想起其中的隐喻并不大开心。 “是啊,我也觉得这个掌柜很有格局,满园春色,百花争奇斗艳,世间纷扰,百花争妍之时,我们又自诩那朵花呢?” 清跃道:“若是我,我定要做那花中富贵王!” 说罢,似是觉得自己的语气太过果决,竟带了些凶狠,他连忙缓和了语气,问道:“你呢,你愿做什么?” 齐陌染淡淡笑道:“若是我,就做那出淤泥而不染的菡萏花,与世无争多好。” “与世无争?哪有那么容易呢?人存活一世,总会有欲念、贪婪,就想将死之人求生,失爱之人求和,只要有想法,就会起心动念。” “是吗?可我觉得,心不妄动,并没有很难。” 或许唯有心如死灰可以形容吧。 她没法向清跃解释自己的处境,亦没有办法解决自己的困境,能做的,唯有认命。 可是,若真说起认命,她早按原著剧情活不到几集就死了,难不成是因为快要回去的缘故,她觉得自己连求生欲都少了几分。 清跃见她陷入沉思,微微叹了口气,并没再说话。 他能看出,齐陌染并非真的无欲无求,或许她自己没有察觉,但旁人看得很清楚,他在她面前提及某人时,眼中好像有星星似的,会光。 不知不觉走到了满园春色,两人一同迈进大门时,皆愣住。 清跃是因为没想到齐陌染会来这里而齐陌染是因为门内的众人居然闲到打牌。 打牌这件事真的是古往今来最为长盛不衰的业余活动啊! “你们这是在干嘛?” 齐陌染没让泉敏跟着,是因为有更重要的事安排她做,可谁成想,最靠谱的泉敏居然被带坏了! 哦,不对! 最靠谱的不是泉敏,是秦凯! 谁都知道,有秦凯的地方一定会有皇甫北辰,他就像是皇甫北辰的左右手,寸步不离,就是大罗金仙都别想近他的身,可谁成想,她居然在牌桌上看到了秦凯! 这局牌到底有多么吸引人,居然能让她最信任的两个人干出如此荒唐的事情! 泉敏最先反应过来,扔了牌就站了起来,险些蹦起来。 牌被她扔掉,亮出了底牌,其他人也没法继续,脸上皆是气恼的表情。 往日沉迷话本子的蕊儿更为激动,“怎么了,她又不是什么妖魔鬼怪,你至于吓成这样吗?别人放松一下都不行吗?” “行,怎么不行?”齐陌染走近了,扫了眼桌上的牌,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叶子牌。”泉敏乖乖答道。 “不是吧?你连叶子牌都不知道?”泉敏怕她,蕊儿可不怕,见她对这东西新奇,连忙来她坐在旁边的位置,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笑话,叶子牌这种东西,除了考验技术,还有一种赚钱的方式,就是欺生。 越是没有玩过,越好糊弄! 再说了,她齐陌染是谁,那可是皇甫北辰未过门的媳妇儿,她从齐陌染那里赢点钱,也不过算是讨点彩头! 这样想着,蕊儿同她讲解游戏规则时笑得愈欢畅,旁人看来,只觉阴风飒飒。 齐陌染静静听着蕊儿讲解游戏规则,不着痕迹地扫过牌面。 这个传统的叶子牌,和现代的麻将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她自问麻将打得不错,这叶子牌,想来应该不在话下。 忽略了在耳边唠叨的蕊儿,她道:“来一局吧。” “好!”蕊儿就喜欢她的爽快,她一脸兴奋,暗自摸摸荷包,又可以赚钱了呀! 泉敏见她毫不犹豫地答应,小心翼翼地挪到她身边,“小姐,这叶子牌好难玩的,而且蕊儿姐很厉害。” 蕊儿生怕她三言两语把齐陌染吓得不肯与自己玩,连忙将泉敏轰开,形似谄媚道:“哎呀,叶子牌不难的,不信来试一试嘛,而且你是新人,我一定会让着你的!” 不,我不会让的,此时不赚钱,更待何时呢?到时候就推脱自己手气好,不久万无一失了?! 齐陌染都不需要思考,就能从蕊儿的眼神中看出她的意图,无他,只是因为那目光太过炽热,她想避都避不开。 “好啊,那就开始吧。”齐陌染无所谓地挑眉,她还真想看看,到底鹿死谁手呢! “好了,现在先洗牌!”蕊儿将牌都拢过来,熟练地洗牌,度之快看得人眼花缭乱。 第501章 胜负可见 第5o1章 胜负可见 可是这些可难不倒齐陌染,她在现代社会好歹也算个高手呢,区区叶子牌,可不在话下! 蕊儿抬头看到清跃,她对这个客人也有些印象,不仅仅是赏银给的大方,为人也很是好爽,看他那样子也不像是会打叶子牌的人。 “这位公子,有没有兴趣同我们一起来一把?” 清跃还站在门口,闻言笑笑,朝她们走去,“好呀,方才听姑娘讲了游戏规则,我倒也想试试。” “好呀好呀!”蕊儿十分开心地拉他入局。 一旁的齐陌染略略抬眼,便知道她打得什么小算盘。无非是看清跃不像是会玩这种牌的人,打算坑他一把。 只是她在一旁看着,不禁暗笑,到底谁坑谁,还真不好说呢! 叶子牌洗好,可是还缺一个人,蕊儿看看泉敏,又看看秦凯,这两人方才还玩的欢快,眼下竟是连连摆手,怎么也不肯参与。 没了他俩,大不了再找一个,可其他几个不成气候的,竟都随了泉敏,纷纷往后躲。 躲也就罢了,好奇心还重,恋恋不舍地远远观望,好奇这局牌谁胜谁负。蕊儿气得想扔牌,刚回过头,正见皇甫北辰皱眉戳在门口。 她现在也顾不得察言观色,招呼道:“大人,来打一把叶子牌怎么样?” 一旁的秦凯早已倒吸一口冷气,他家公子几时玩过这种把戏,且不知生了什么,还一脸怒容,这个时候避之不及,她居然还胆大包天到邀他同玩,真是,真是...... 秦凯还没想出该用什么词来形容他的心情,便听皇甫北辰道:“好。” 不过一个字,他连震惊的机会都没有,就见皇甫北辰已经大步走了过来,坐在齐陌染的旁边,清跃的对面。 直到这时,蕊儿才察觉出不一样的气氛,可是皇甫北辰已经牌,她只得硬着头皮玩下去。 叶子牌这个游戏原本就是无聊时打时间的,边闲聊边玩才是其中真谛,哪里能像现在这个样子,全场肃穆。 在高压之下,时间仿佛过得极慢,再熬过了半个时辰之后,蕊儿终于叫停,“那个,我有点儿累了,你们先玩,我就......失陪了?” 她试探性地站了起来,刚往外挪了一步,便听皇甫北辰淡淡吐出两个字,“坐下!” “好的!”蕊儿立马坐了回去,坐的十分端正。 最后...... 好不容易在熬了一个时辰之后,皇甫北辰终于大慈悲,轻飘飘抛出句“散了吧”就结束了。 蕊儿闻言,第一个反应过来,立马站起来示意众人回房。 笑话,玩了这将近两个时辰,她可是一把都没赢过,若是再这么输下去,她可能就得签卖身契了! 她及众人迅逃离现场,清跃见状,也不过是随意勾了嘴角,站起身慢悠悠地上楼回了自己房间。 齐陌染就是再傻也知道皇甫北辰生气了,顿了顿,讨好地望着他,“怎么了这是?这么大火气!生我的气了?” “你可是堂堂大齐公主,我怎敢生你的气!” 瞧瞧,还嘴硬说没生气,说起话来阴阳怪气的,也不知是在膈应谁! 齐陌染支着下巴看他,委屈巴巴地道:“今天的事是我错了,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说起这个皇甫北辰就来气,仿佛终于找到了宣泄口,他道:“你知不知道今天多危险,那鞭子就差那么一点就伤到你了!” “我知道了,都是我的错,惹你担心了!” “你怎么会和他在一起?”生气归生气,该问的一句也不能少。 齐陌染就知道他肯定会问到这件事,“你带人回去审讯,我想留下来看看有没有别的线索,刚好碰上了,你可知,他......” 她正要将寒姜的事说出来时,突然顿住了。 怎么说寒姜也是他继母,她就这么直言不讳地说出来,似乎不大好...... 再者说,万一被有心人听见,他们都得遭殃。 话锋一转,她道:“他刚好对这个案子很感兴趣,我看他有些功夫傍身,就同他一起了。” “你倒是胆大,不怕他是真的采花大盗?竟然将我留给你的人都安排到外面!” “好啦,以后不会了!再说,我这不是也没事了嘛!你快跟我说说,那人可招了?” 齐陌染一向知道皇甫北辰的脾气,三言两语就哄得他没了脾气。 提起那个犯人,他才叫头疼,“那人应该是个死士,屡次想自尽都被我们拦下,但最硬的很,什么也不肯说。” 齐陌染心道,不说才正常,她现在并没有多少寒姜的罪证,若此时真查出来什么,君上势必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而他们也会打草惊蛇,得不偿失,倒不如造成一桩悬案,他们则暗中找出证据。 只是,且不说找证据有多难,单是想将人救出来并不允他自戕就很有难度。 皇甫北辰见她走神,以为她是累了,便道:“时辰也并不早了,先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明早再议。” 齐陌染回神,敷衍了两句便跑回房间。 她要赶紧和系统、颜彦商议此事。 颜彦一直在暗处躲着,没有参与,此时正好出现在她房间的另一张榻上。 “你们对此事如何看?” “还能怎么看,这件事肯定需要清跃的帮助,而且他小小年纪外出经商,就已经有了如此成绩,对我们来说可是一大助力!” “我当然知道,现在的问题关键是我该如何跟他提此事?” 系统无话,颜彦在旁道:“这个好办,照实说就是了。” “照实说?你确定?我觉得......” “方才你同他说起一时半刻无法绊倒寒姜,他似是认同,我想,这种罪证一网打尽的机会他应该不会错过。” 仔细想想,颜彦的话也有几分道理。 齐陌染点了点头,决定明天去试试。 只是...... “他就算同意暂时不追究,同意救人,可咱们若想将他收为己用又当如何呢?” 只见颜彦一声轻笑,“他若是这些都肯听你的,不就意味着早把你当自己人了吗?有了这些,和飞鸟阁招贤纳士,又有什么区别?” 第502章 误会 第5o2章 误会 一大早,齐陌染心里存着事,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早早起了,去后厨帮着打下手。 那几个当初被傅修平重金聘来的小师父在后厨忙活着,看到齐陌染进厨房,诧异不已。 毕竟这个自诩身有所长却从未展示过的人轻易不踏足此地,大概是怕找她比试切磋吧。 “齐姑娘,可是有事吩咐?” “啊,无事无事。”齐陌染这么说,却没离开厨房,四处翻腾。 那几个厨子看她四处转悠,也不说话,默契地对视一眼,出了厨房。 齐陌染见他们出去,这才麻利地动起手来。 她的厨艺别人或许不晓得,她自己可是清楚得很,凡是尝过的人,无一不称好呢! 都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她若是能做出一桌让人赞不绝口的美食,清跃定然不会拒绝她的请求。 说干就干,趁着午饭时间还早,那三个大厨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她可得抓紧时间! 厨房里的材料很全,她先炒了两道家常小菜,又做了道西红柿土豆炖牛腩,不得不说,这道色香味俱全的汤菜看得人是食指大动。 偏红色的汤汁裹挟着鲜美的牛肉,土豆的香气完美融合在其中,甫一出锅,便挑战着她的味蕾,强忍着不去品尝。 只两个人吃饭,倒也无需太多,她蒸了盘糕点,又用新切的排骨炖了道耗费两个时辰之久的汤,拿出食盒,去了楼上。 清跃无事,便在房间待着,不多时,便听到有人敲门。 打开门一看,是齐陌染。 正想问她何事,看到她手中的食盒,不动声色地扬了扬嘴角,将她让进屋内。 “齐姑娘真是稀客,怎么想起来我这儿了?” 其实这话说得也不大对,他们认识都不过三日,且清跃不过是一介房客,房客与掌柜只是银货两讫的关系。 只是因为在白玉楼有了些交集,又有些共同的遭遇,才成了不打不相识的朋友。 不过话又说回来,有些人嘛,纵然只认识几日,可言语相投,胜似认识数年。 “自然是做了些好吃的,前来与公子一同分享。” “哦?”清跃挑眉,刚想说话,却往门口扫了一眼。 男女授受不亲,他方才迎齐陌染进房时,为了避嫌,将门开了一扇。 不过,为了防止有人跟踪亦或监视,他早早在门边挂了丝带,呼吸之间就能察觉到是否有人。 而就在刚刚,他看到,那丝带微微动了一下。 不过,倒是不值得防范。 “齐姑娘如此厚爱,在下却之不恭,只是不知,是什么美味佳肴?” “你且看看。”齐陌染对于门外之人一无所觉,欢喜地将食盒中的食物一一摆放出来。 扑面而来的香气便是清跃闻了都忍不住赞一声好。 “这味道......倒不似平日的厨子,味道闻起来有些与众不同。” “你竟这么厉害?”齐陌染惊讶地看着他,“你猜的不错,这可是本姑娘亲自下厨,你可要尝尝!” “当真?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两人就坐,清跃正要执筷夹菜,齐陌染也在心里酝酿该怎么跟他开口。 正值这关键时候,门口半掩的房门冷不防被人猛地推开,皇甫北辰连礼数都顾不得,径直走到齐陌染面前,指着那桌子饭菜,道:“你为何要为他做菜?” “我......”齐陌染看到他身影的那一刹那就知道大事不妙。 她早让泉敏去探过,他早早去上朝了,理应不在店里,算着时辰,他最多也就是在回来的路上,怎么这一幕好巧不巧地让他撞见了! 关键是她也没法解释自己的行为,总不能当着清跃的面把心里的打算都说出来吧。 “随意做了几道,你若,你若想吃便一起吃?” 齐陌染自以为灵机一动想出来的折中办法,却将皇甫北辰气得眼前黑,这个女人到底知不知什么叫夫人娘子,三从四德他也不要求了,但,但总不能他都没尝过的手艺居然被别的男人捷足先登吧! 她居然还有脸喊自己一起吃?吃什么?他气都气饱了! 皇甫北辰甩了袖子就走,摆明了是气极。 可是齐陌染看看这一桌子辛辛苦苦做好的饭菜,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若是走了,自然是可以哄皇甫北辰,可是求清跃的事又不知道要推到几时。 若是不走,不消片刻,那厮就能把这满园春色的屋顶掀了! 正左右为难之际,清跃悠悠然站了起来,撇撇嘴,歪歪脑袋,只想门口,“齐姑娘不去追吗?” “啊,追,追......”她尴尬地应着,可两只手绞在一起,显然还在纠结。 清跃仿佛长了一颗玲珑心,将齐陌染的心思一眼望到底,笑道:“姑娘可是有事找我?今日难得有荣幸吃到姑娘亲自下厨做的一桌菜,又罕见地见到大人生气,也算是值了,在下允诺,姑娘可以提一个要求,不管何事,定然满足姑娘!” 说着,拿出自己腰间的一枚配饰,递予她道:“这个,且算作信物!” 有了这样的承诺,齐陌染还有什么好犹豫的,拿过那枚配饰,三两步跑出了房门。 她一直追到楼下,都没能看到皇甫北辰的身影,气喘吁吁地扶着楼梯扶手休息,颜彦却从她身边擦肩而过,一言不。 “诶,你看到北辰了吗?”齐陌染轻扯了把他的袖子,本意只是想将他拦下,问上一问。 可谁料,颜彦居然猛地从她手中扯出自己的衣袖,哼道:“水性杨花的女人!” “诶,你怎么说话呢?我怎么了?”齐陌染瞪他。 “你眼看着就是皇甫北辰的夫人了,居然还如此招蜂引蝶,不嫌害臊?” “我,你!”齐陌染气得不知道该从何解释,压低了声音靠近他道:“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我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还不是为了......” “你这么做是为什么与我无关,我只相信眼睛看到的!”颜彦说罢,目不斜视,径自上了楼。 “这,这是什么情况?”齐陌染是越来越搞不懂这个颜彦了。 第503章 神丹妙药 第5o3章 神丹妙药 旁人误会她也就算了,他作为一个知道内情的人居然还这么对自己,这简直是......太过分了! “我现在有要事在身,暂且不跟你计较,等我回来咱们再算账!” 齐陌染恶狠狠地戳了戳他的胸口,瞪了他一眼,这才匆匆追了出去。 这一追,就追到了大理寺。 “皇甫北辰,你等等我!”齐陌染气喘吁吁地在后面追着。 “你追我做什么?怎么不去找你的清跃!”皇甫北辰还在气头上,连个好脸色都不给。 “我找他做什么,你才是我的夫君君呀!”齐陌染朝着他挤眉弄眼, 皇甫北辰被她夫君二字逗得气消了一半,但仍是绷着脸,哼道:“你还知道我是你的夫君,那你为何,为何给别的男人做饭?” “哎呀,此事说来话长,我容后再跟你说好不好?” “哼,我才懒得听!”此时的皇甫北辰就像是一只傲娇的小孔雀,口是心非,嘴硬的很! “好啦,不生气了,我们先来聊聊这个案子如何?”齐陌染现在最关心的是皇甫北辰会如何了结这个案子。 清跃那边不管怎么说已经允诺自己一个要求,只要将这个请求善加利用,还怕不能把清跃收于麾下? 不过这样一来,能否将这个被抓来的凶犯解救出来,就要看皇甫北辰了。 “你想聊什么?此人是个死士,嘴严得很,什么也挖不出来。” “一句话都不说?”齐陌染想了想,问道:“历来审案子,遇到这类犯人都是要上大刑的,你可用了?” “审案靠得是智商,又不是暴力手段,再者说,像这种死士,巴不得你大刑伺候,早点将他折磨死,他也就一了百了。” “可是不管你用不用刑,不是都没能让他招吗?” “你!” 皇甫北辰严重怀疑齐陌染是来拆他台的! “那你说怎么办?” 但是转念一想,他又觉得,这份屈辱不能只有自己受着。 想他皇甫北辰那可是从小到大混迹在各色人群当中,什么人没见过。 拿捏人心,那可是他最擅长的。如今区区死士,居然成了他职业生涯中的绊脚石! 他得找人证明一下,这不是他的问题! 谁料,齐陌染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笑嘻嘻地道:“我倒有一计,只是不知皇甫大人肯不肯呀?” “说来听听。”皇甫北辰看着她那带着些许奸诈的表情,打心头油然而生出一种不安。 他还真有些好奇,她那小脑袋瓜里又藏了些什么。 “实不相瞒,近日我从师兄那里求得一枚丹药,吃了它,可以让人再也没有想死的念头,日常生活与常人无异,但一旦违逆控制者,思想便不由自主。” “这......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世上竟真的有这般神奇的丹药?” “那是自然!” 齐陌染撇撇嘴,心道:旁人自然是不可能有的,不过她的系统可不是吃干饭的,不能成为她的智囊团,却可以成为她的百宝箱。 而且颜彦本就是一个“海外修行者”的形象,不过是因为近些年来入了仕,做了官才渐渐被人忘记另一重身份。 这事让他背锅,简直不要太完美! “可是,吃了这药就能让他招供?” “......”她现在说并没有考虑这个问题还来得及吗?! 皇甫北辰自然看出她的尴尬,一脸无语,“那这丹药有什么用?” “当然有用,而且用处很大!你还记得桃夭公主的那个金水寨吗?可以将他抓到那里去劳作,一个月不招就干两个月,两个月不招就三个月,实在不行就半年一年,若是都不管用,也无妨,就当是个苦劳力养着他便是。” “那你这么做图什么?” 自然是图他不死啊! 齐陌染默默道,却并不敢将实话说出来,只道:“作为一个死士,不能为主人效忠,却还要大材小用,那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甚至要比身体上的痛苦来的更甚。” “倒也,有些道理。”皇甫北辰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 “如何,如何?若是可以,我就去拿药了。” 齐陌染暗戳戳地搓搓小手手,激动的心情溢于言表。 “我觉得......可以姑且一试!” 得了皇甫北辰的肯去,齐陌染飞一般冲回了客栈。既是要找颜彦背锅,那自然由他送这枚丹药再合适不过。 颜彦整日无所事事,便窝在房中看着窗外。 齐陌染推门而进的时候,正是那副岁月静好的景象。 只是岁月静好太久,整个人会变得甚是颓丧,没有朝气。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先前和我斗的如火如荼,不可开交,这怎么如今竟成了一个喜欢伤春悲秋的人?” 齐陌染进门的一刹那,突然生出这样的想法,想到了,她便开了口。 颜彦不知是在想事情,还是如何,听到推门声,也不过耳尖微微动了动,并没有旁的动作。 齐陌染见他不理自己,也不恼,搬了把贵妃椅坐在他旁边,一同面对着大开的窗户。 他这间房甚好,窗子外面就是一棵合欢树。 这棵合欢尚且是一株小树苗,不过在二楼还是能看到它最高处的枝叶。 关柳和小二临出行前种下的,扬言待到它枝繁叶茂,便是他们归家之时。 那时蕊儿盯着这棵合欢看了半晌,失落地道“她家小姐怕是没打算回来了!” 这也不怪蕊儿那样想,毕竟初初栽上时,小树苗蔫吧地不成样子。都说人挪活树挪死,恐怕种不好。 可一晃,大半年过去,这小合欢长势到愈可喜。 想到这些,她不自觉弯了弯嘴角,觉得整个人都平静下来。 “你想干嘛?”颜彦却在这时打断了她的思绪,冷声道。 “北辰都不气了,你怎么这么生气?不就是一顿饭吗?我都解释清楚了。”齐陌染以为他还是在为自己上午给清跃做饭的事生气,不由带了些怒气。 “我有什么可气的?我只是想说,你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何体统。” 齐陌染快要被他的神逻辑气死了! 第504章 口是心非 第5o4章 口是心非 “你再这般,我可真走了!”齐陌染作势要走,可转念一想,万一这厮真不拦着自己,那不就尴尬了! 于是赶在他开口前,她先道:“我同北辰说你有一颗丹药,到时可别说露馅了。” “哼,你既然怕我说错,又何必把这事推到我身上?” “你近来倒是越惬意,毫无斗志,与往日判若两人,你倒不如同我说句实话,你最近遭遇了什么?” “无事,你说的事我自会配合,若没旁的事就先出去吧。” 齐陌染顿了顿,还想问他些什么,犹豫了下还是住了口,他的事回头再打听也来得及,眼下还是先将清跃拉拢来更为重要。 颜彦这里说准了,只要从系统那里拿到丹药,交给皇甫北辰,喂给那犯人即可。 于是在系统不情不愿地交出一枚芝麻大小的滴丸时,齐陌染脸都黑了一瞬,“你要不要这么抠?好歹是枚丸药,你做的这么小,我怎拿的出手,这也就罢了,我即便拿着都怕转眼再丢了!” “爱要不要!”系统没好气地道:“你要之前都不知道与我商量,万一我做不出这种药来可怎么办?” 齐陌染笑嘻嘻地打着哈哈,“你可是系统,这世上哪里会有难得倒你的事情?即便有,你努努力,也肯定可以的,要对自己有信心!” 说罢,她一溜烟儿地跑去了大理寺。 皇甫北辰先前见她风风火火地跑走,也不晓其意,只得任她去,自己则回到屋内继续处理公务。 可没成想,不过半个时辰,她又回了来。 “你这来来去去的是做什么?猴急似的,拦都拦不住!” 皇甫北辰手里还拿着公文,稍稍放下些,抬眼看着门口的人儿。 “呐呐呐,你看,我把那灵丹妙药找来了。”她快走了几步,将掌心摊开,递到他面前。 皇甫北辰想着,有了这样的丹药倒也不失为一个方法,正打算瞧瞧这丹药长什么模样,往她手中看去。 可瞅了半晌,才在她手心中现了那粒芝麻大小的东西,哦不,那或许真的是粒芝麻! “你该不会真的是拿芝麻糊弄我吧?” 齐陌染看着手心那粒小的可怜的“芝麻”,撇撇嘴,道:“那个,你不要看它小,但功效同我说得一样的,不信你去试试便知。” 皇甫北辰放下手中的公文,笑道:“走,咱们便去试试,若真如你说的那般神奇,不杀他倒也不失为一个方法。” 两人一同走出屋子,朝大牢之处走去,那死士仍被五花大绑,身上伤痕累累,却仍只字不言。 齐陌染几步走近,趁其不备将那粒芝麻大小的丸药塞入他口中。 对于那死士来说,若是大丸子还好些,可这小芝麻不易现,再加之她喂得突然,根本来不及吐出,那“小芝麻”就不经意间被他咽了下去。 至此,那死士才说了这么多日来的第一句话,“你喂我吃的是什么?!” 齐陌染扬眉,道:“是一种能让你无法逃跑的东西。来人,松绑!” 一旁的侍卫并未立刻动手,而是看向皇甫北辰。 皇甫北辰犹豫了下,“你可要考虑好,你这丹药若是不灵,放了他,可就不再容易抓回来了!” 若是抓不回来,案子可就真的没法审了。 齐陌染心里其实也没有十分把握,但她还是决定姑且相信系统一回,于是道:“你且放心,尽管一试!” 皇甫北辰想了下,道:“给他松绑!” 那死士先是愣了下,随后嗤笑道:“你们竟猖狂如此,这般瞧不起我?真当我被你们折磨至此,就无逃生能力?” 说这话时,他身上的锁链已被打开,齐陌染两手一摊,道:“那阁下便请便。” 死士反倒有些奇怪,试探地走了两步,突然顿住,“你方才给我吃的是什么?毒药?哼,你是不是已经料定我活不到走出这里,所以如此猖狂?” 齐陌染不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死士眼下倒有些摸不清楚,一时没了动作。 “喂,我说,你可是个死士,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怎么现在倒害怕了?难不成一粒丸药便将你吓破了胆?” “胡说!”死士怒道:“我且走了,你们如此轻敌,我还会回来的!” 说着,就朝外面走去,谁料,刚走了不过三步,那双脚便如绑了千斤顶般,分毫挪动不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死士又瞪向齐陌染,“你对我做了什么?” 他不自觉地想往回走,使了全身力气抬脚,没想到轻易地便抬了起来,险些趔趄摔倒。 这下不消齐陌染开口,他自己也现了端倪,若是想往外逃走,双脚半分也挪动不了,可若打消了逃跑的想法,东南西北哪个方向都走得! “你你你!”他被自己现的现象震惊到,气得一时想不出该怎么说。 “你竟如此卑鄙,用药控制我!” 齐陌染笑道:“你这话说得不对,我一打你,二没威胁你,怎么就控制你了?你若歇了逃跑的想法,自然不会有任何不妥。” 死士听罢,也不回话,继续尝试,可只要他萌生逃跑的想法,设想着先走出几步再逃跑,便动也不能动。 这可比给他来一顿鞭子还要难受! 皇甫北辰起先悬着的心终于放下,问道:“那后续你打算如何?送到桃夭公主那里?” 齐陌染挑眉一笑,眼里满是俏皮,“我改主意了,就让他跟在我身边,保护我!” “你做梦!”死士咬牙切齿,“我是奉命来杀你的,如何会保护你,你别痴心妄想!” “哦?那不如试上一试!”她朝皇甫北辰递去一个眼神,腰间的扇子抽出,直直朝齐陌染袭去。 齐陌染尚未有所反应,那死士已经不由自主地挥着两手间的锁链冲了出去。 “啊啊啊!”她一边拦着皇甫北辰的扇子,一边吼道:“我不要保护你,你不要控制我!” 一旁的侍卫看着他“口是心非”的模样,都不由笑了出来。 第505章 云伯康 第5o5章 云伯康 那死士更是愤怒,龇牙咧嘴的模样让齐陌染的恶趣味更甚,她故意刺激他道:“好好好!不要你保护我,我想喝茶!” 说罢,死士不由自主地放下刀剑,竟一瘸一拐地朝桌子走去。 “你这个贱人,竟然如此胁迫我!”死士嘴上骂的欢快,手上的动作更是麻利。 脚下不情愿地挪动着,一脚拖着一脚,朝齐陌染走去。 “公子慢着些,打碎了茶盏,可是要赔的!” 齐陌染毫不留情地嘲笑他,却不想这一刺激,竟将他的真心话说了出来。 “我云伯康几时被人这般羞辱,你倒不如让我去死!” 齐陌染眼眉一挑,笑道:“原来你叫云伯康?这名字倒是文雅,只是死士不是从来不能泄露这些事情吗?既如此,你也算不得死士了,不如......” 说着,她悄悄看向了皇甫北辰,后者也在注视着她这边。 话锋一转,她道:“贴身保护我多好,这差事可比做什么死士容易的多了!” 说罢,云伯康刚张嘴欲要还口,齐陌染便蹙眉道:“安静,现在什么也不要说,就听我说就好!” 这下,云伯康只能干张嘴,一点儿声音也不出来。 皇甫北辰在一旁笑够了,道:“既如此,那你就讲他带回去吧,但我还要最后提醒你,若是他趁机向人求助,或是逃脱怎样的,他杀你之心可仍旧在呀!” 齐陌染点点头,颇为自信,道:“你且放心,旁人不好说,他我还是有把握的!” “嗯,那你便带走吧,我也该写个折子了结此事了。” 没人见过云伯康的真容,折子上怎么写也无所谓,反正案子没查出来,和人死人跑也没什么区别。 话说回齐陌染,她带着一瘸一拐的云伯康往满园春色走去,一个英俊的公子却走路蹒跚,不少人纷纷侧目,暗暗咋舌,有的甚至道出“可惜,可惜”之话。 云伯康本就经过各种训练,耳目异于常人,再加之那些人说话也没特别避讳,不费力气地便入了他的耳。 “你们在胡说什么?”云伯康气得朝他们吼了一嗓子。 那些百姓没想到他耳力极佳,吓得一溜烟儿跑走,再不敢多言。 只是跑远了又会怎么说,就无人可知了。 回到客栈,众人在楼下用午饭,清跃因早间那桌子菜,故而并没下的楼来。 齐陌染正要提裙上楼,突然想到颜彦说的“孤男寡女”四字,想了想,还是叫上了云伯康。 云伯康虽不情愿受她管制,但想死死不了,想逃逃不走,眼下除了好好活着,似乎没有别的选择。 既如此,在大牢里待了那么多日,受尽折磨,更是连一顿饱饭都没吃过,此时闻到了饭香味,肚子也不由闹腾起来。 原本想找个犄角旮旯不引人注意的地方,扒拉碗饭也就罢了,可谁成想,那两条腿居然不由自主地往楼梯处走去! 不消说,定是齐陌染那厮又在号施令了! “你想干嘛?” 云伯康并不想将自己受制于人之事闹得众人皆知,于是在顺从地走了几步后现,自己只要按照她的意思来,所有的功法全都回了来。 十分干脆地靠近了她,他才咬牙道:“你又想待我去哪儿?我警告你,不要以为我现在伤害不了你,你就可以对我为所欲为!” “哈哈哈!”齐陌染听了不由笑了出来。 幸而顾及到楼下正在吃饭的众人,这才忍了笑,拍拍他的肩头,道:“云兄,你怕是多想了,我的未来夫君可是皇甫北辰,我深爱着他,绝不会对其他的男人有非分之想!” “那是最好!”云伯康梗着脖子,绝不承认方才那般自恋的人是他自己! 齐陌染不再逗他,拉着他往清跃那里去。 果不其然,清跃还在与那桌菜斗智斗勇。 “怎么还在吃这些,都冷了,下楼去吃些热乎的吧!” 谁料清跃竟摇摇头,“自我独自在外漂泊打拼之时,才真正意识到粮食的可贵,随意浪费,怎对得起那些庄稼汉子的辛苦劳作,多少人连一粒稻米都吃不上!” “你说的有理,那我们两个与你一同吃!”齐陌染说着,暗示云伯康坐下。 云伯康只得不悦的坐下。 因齐陌染并没对他下任何指令,他现在的行动都是自由的,于是果断地拿起碗筷,往口中扒饭。 只是吃了几口,觉得这桌菜甚是美味,再加之饿了许久,吃饭的时候便不大注意形象。 不多时,便已吃的脸颊上沾惹了饭粒。 “你急什么,少不了你的!”齐陌染递给他一块儿帕子,这才意识到原本应是三人一同吃的饭,大半都被他一人包揽。 着实有些不好意思,他讪讪地放下碗,想解释一下自己并非一直如此狂野,不过是因为饿了多日,一时难耐才如此的。 “我......” 可是每每他想开始时,总是会被打断。 就如现在,齐陌染道:“不必解释,我都懂!” “你......”你懂什么? 一句话都没问出来,清跃已然接了下一句,“我瞧着兄台眼熟,似曾相识......哦是了,在白玉楼内,你曾与齐姑娘交过手!” 云伯康一口饭堵在喉咙间,上不去下不来,颇为难受,一边努力将饭顺下去,一边甚是好奇他是如何知道自己的。 清跃人精似的人物,如何猜不出他眼下的窘迫,拱了拱手,道:“说来惭愧,那时你可能没注意到我,我就在房梁上。” 哎呦我的乖乖! 云伯康在心里吐槽,凭借自己的功夫居然未曾察觉屋中还有第三个人,可见这个人的武艺绝对在自己之上。 只是他如此深藏不露,扮作普通商人,到底有何目的呢? 云伯康自然不是齐陌染那种凡是都要依靠系统的人,此时想了许多。 只是眼下暂时想不出法子来证实自己的猜测,只得按兵不动。 不过她也不着痕迹地打量了清跃,虽然后者几乎未曾怎么拿筷,但他还是看到他指尖虎口的厚茧。 那是常年习武之人才会留下的印记。 第506章 北辰回府 第5o6章 北辰回府 云伯康虽然不喜齐陌染控制他,但同样不喜清跃的“梁上君子”行为,在他看来,当时清跃既然在梁上,但居然没有出手相助,已然有问题! “看来公子也没自己说的那么清白,毕竟梁上君子可不是什么人都会做的!” 齐陌染在旁听着,明显听出云伯康话里有话。 不管是出于对两个人才的怜惜,还是出于旁的什么目的,齐陌染在心底悄悄对云伯康号施令,让他下楼待着。 云伯康刚说完,就觉得自己的双腿不由自主地使力,然后并不受他自己控制的往外走。 “齐!陌!染!” 云伯康此时的表情已经不能用愤怒来形容了,简直是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生啖其肉,饮其血! 但是...... 他只能想想! 身体还是诚实而坚定地朝门外走去。 清跃看着这副模样的云伯康,已然察觉出异常,但他只是笑笑,并未继续询问,将话题转到早间的那个承诺上。 “齐姑娘......” “你可以跟大家一样叫我小染的,不必如此生分!” “好,小染,今早我答应你的那个承诺,你可想好了?” 齐陌染闻言一喜,决定顺水推舟地将自己的打算说出来,可谁料这时,不识相地程咬金又来了! “齐陌染,不就是什么飞鸟阁吗?何须求他,我做你的得力助手,惩恶扬善,劫富济贫,乃我毕生所愿!” “......”齐陌染回头,看着站在门口的云伯康,好一阵头疼! 那枚药丸只能在他有心伤害齐陌染时或齐陌染对他号施令时控制他,但若这两点都不符合,他就完全可以自由活动。 也因此,在他完成齐陌染的“下楼”指令后,任务完成,他就可以自由上下楼。 齐陌染深呼吸,抿了抿嘴,点点头,“好你是我的得力助手,你是我飞鸟阁的席大弟子,你是最不可或缺的那个!” 说罢,她看向云伯康,看似平静地问道:“满意了吗?” “哼,这还差不多!”这次云伯康自然也察觉到齐陌染的怒气,嘴硬的说完最后一句话,还是灰溜溜地出了门,并乖巧地将门掩好。 清跃笑问:“飞鸟阁,那是什么?” 他主动问起,齐陌染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但仍是一一道了出来,“飞鸟阁其实就是广纳天下消息,我要让它成为消息最灵通的那个组织,天下人都渴望从这里买到消息,或者贡献消息。” 清跃来了兴趣,“这听起来倒是个不错的主意,但就是不知,你有了多少人手?” 齐陌染严肃道:“好说好说,你看,目前是一、二、三......” 她一本正经地掰着手指头数了数,看得清跃右眼皮不住地跳。 半晌,她认真地道:“若是你肯加入,咱们足足有五人呢!” 云伯康、颜彦、泉敏、她自己...... “......”清跃一时无言,顿了顿才扬起嘴角道:“如此,算清某一个倒也无妨吧?” “当然当然,欢迎欢迎!” 皇甫北辰私下放了人,案子又没个头绪,只能这般回宫复命,不出意料地被君上斥责了一通。 “北辰啊,自打孤任命你为大理寺卿以来,你还没办过这么糟糕的案子,这次是怎么了?” “回君上,是臣一时不察,让犯人跑了出来,那人是个死士,若不回去复命,想来也是自裁,臣......” “罢了,那这桩案子你打算如何结案?虽说事情生在青楼,但也备受瞩目,若是处理不妥,当心言官狠狠谏你一把,到时候连孤都保不了你!” 该如何处理,说起来不易,做起来更难。 君上将这个皮球又踢给了皇甫北辰,他可不敢再把难题抛回去,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自己想辙。 正打算去满园春色,集众家所长为自己想办法,走到半路,突然窜出来一小厮。 定睛一看,居然是秦庚! “你怎么在这儿?”皇甫北辰问道。 秦庚没大没小地凑了上去,还带着些孩子的秉性,“少爷,您都多久没回府了,老爷和奴才对您都是甚为挂念,这不,老爷派我出来寻您回府呢!” “寻我?”皇甫北辰不大相信。 父亲很少如此这般寻自己,每每看着自己时,眼中流露出的不是厌恶,就是哀痛,常让他以为自己莫非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错事,才让人如此厌烦自己。 “当然,老爷已经吩咐厨房安排晚膳了,全都是您爱吃的菜呢!” 皇甫北辰沉吟片刻,道:“你哥在满园春色,你先去寻他,然后一同回府,我先行一步。” 秦庚听到能见到哥哥,高兴地应了一声,便撒了欢儿似的往外跑。 他则沿着岸边慢慢地往回走,一边走一边琢磨此事。 然而满园春色距离将军府到底没有多远,走的再慢,也不过三刻钟。 方走至大门,管家便迎了上来,恭敬道:“少爷,老爷在您的房间等您呢。” 父亲的举止太过蹊跷,皇甫北辰不由多嘴问道:“我爹他......怎么了?”怎么好好地突然要和自己一起吃饭? 后面的这句话他并没有问出来,但管家侍候父子二人多年,一下子就听出了言外之意。 管家道:“这老奴也不清楚了,老爷怕是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事要跟您说,只是......” 他朝四周望了望,确认没人后方道:“大概是事情至关重大,所以老爷并没让旁人知晓,对外只说是父亲想儿子,回府一叙。” 这个理由非常合理,甚至挑不出任何问题。 这令皇甫北辰更加好奇,父亲要对自己说得是什么事。 又走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两人来到皇甫北辰的小院中,上面只摆了一壶茶,两个茶杯,一碟糕点,厨房的烟火却是不断。 “爹。”皇甫北辰隔着三步远的时候停了下来,恭恭敬敬地作了一揖,唤了他一声。 “嗯,坐。” 皇甫泽语气极淡,抬手亲自为他斟了杯茶,道:“尝尝,这茶的味道如何?” 皇甫北辰不解其深意,抬手端起茶杯,细细品了一口,“这茶回甘厚味,水的味道尤其甘甜爽口。” 第507章 戏说过往 第5o7章 戏说过往 又浅啜几口,皇甫北辰的眼睛突然亮了下,惊喜地道:“这茶是用今年入冬前的最后一场雨沏的茶?” 这话一出,皇甫泽都不由多看了他两眼,朗声一笑,“看来这些日子你可没闲着啊!连这都能品出来!” “爹,我......”皇甫北辰连忙开口,试图解释自己不过是巧合之下尝过用那场雨集下来的水煮过的茶。 不过幸好,皇甫泽并没有纠结此事,一笑置之,转而道:“近来如何?爹也许久未曾见你,听闻你近来都没回自己的府邸住?” “是。” 皇甫北辰稍稍顿了顿,正好丫鬟们端着从后厨呈上来的饭菜,他也就暂时住了口。 待饭菜都端上桌来,皇甫泽轻飘飘地道:“都退下吧,我们父子二人闲聊,不需你们伺候了。” “是。”丫鬟仆从整齐地退出小院,将这一方空间给了这父子二人。 待到没人之后,皇甫北辰才道:“这些时日儿子一直住在满园春色,府里太冷清,儿子,儿子......” 不管是什么身份的人,到了父母面前都变得十分乖顺,他解释着,却突然觉得这话有点儿不妥,即便新的府邸住不惯,那大可以回将军府住,可他竟跑去住客栈,实在让人奇怪。 皇甫泽却十分理解地道:“因为大齐来的那个公主住在那里是吧?”他浅浅一笑,继续道:“儿子,可她终归是大齐的人,君上将她嫁给你,既可以是荣耀,也可以是你的致命一击呀!” “爹,孩儿不懂,此话怎讲?” “现在大齐和大魏尚且友好,待到大魏休养生息之后,定然不会是现在的局面,两国之间定然有一场大战,若她是君上的妃子无非是冷落,可若是臣子的妻子,那可就不好说了!” “但即便有这种可能,可寒安香不也一并嫁与我,君上总不至于连自己最疼爱的侄女都不顾吧?” “哼,你没听过那句话吗?越是宠爱,越是将那人推到风口浪尖,你怎么不想想,寒安香这些年受到的宠爱固然多,可她经历的不也比旁人多吗?相比之下,桃夭公主可以占山为王,称霸一方,却逍遥自在。” 他哼笑道:“你以为,若是无人授意,一个公主真能这般逍遥?” 皇甫北辰从未从父亲这里听过这种话,一时惊得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一向为国尽忠的父亲居然会这样想君上。 皇甫北辰毕竟是皇甫泽的亲生儿子,纵然父子二人曾经分离多年,但那种因着血缘带来的默契是无法磨灭与割舍的。 他从皇甫北辰的犹豫中看出,他并不这样想。 可是他皇甫泽作为父亲,有些话必须要告诉他。 “你或许认为爹这话太过不忠,那我就先给你讲个故事。” 皇甫北辰虽然与皇甫泽相处时间不多,但对于父亲的为人还是了解的,他也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故事,能够让自家爹爹如此这般! “这个故事你应该听过,而且耳熟能详。” “什么?”皇甫北辰正要细问,他却已经自顾讲起了故事。 “无非是小姐书生的故事,一个落花有意,一个流水无情,有意的权势滔天,无情的刚正不阿,原本好一段佳话的话本,就变成了灾祸。” 皇甫泽叹了口气,悠悠道:“爹知道你失忆,尚未恢复,很多往事都想不起来了,但你的亲娘,你最不该忘记啊!” 往事说到伤情处,茶便无法慰藉人心,能够暂且忘记忧愁的,唯有烈酒一坛。 他为自己斟了一大盏,仰头便猛地饮尽,“你娘为了你,不记名分,不惧生死,拼了命也要将你生下来,却不知等待她的只有那一个悲惨的结果。” “当时我尚且不能掌握自己姻缘,一切都需君上做主,可他为了自己的妹妹,竟然在明知我有心上人的前提下还要将长公主嫁与我,若非后来我独自立府,怕是要一辈子背负着尚公主的名号!” 尚公主并非是一件丢人的事情,但对于志存高远的人来说,却也不是一件令人艳羡与欣喜的事情。 那段岁月对于年少的皇甫泽来说,实在太难熬,没能娶到心爱的女人,甚至连个名分都给不了她,她屈辱至此,却还心甘情愿做个外室,为自己诞下子嗣,尽管早已知道,有子无母,有母无子! 不过,他也不是什么也没做。 这么多年,他因着君上时不时隐晦的压迫,不得已与长公主同房,可多年都未再添子嗣。 君上便是管得再宽,也管不到自己的臣子,自己的姐姐的房中去吧。 他是绝对不允许有别的子嗣的存在的,因为那不是他想要的。 “北辰啊,你知道,你的名字有何缘故吗?” 说到这里,故事似乎就到了尾声,皇甫泽的眼中氤氲着水汽,他说这话时,眼中的光彩像是彩虹色。 “你的娘亲很喜欢月色,尤其喜欢看星星,对于她来说,你就是她的北极星,让她认清自己的心。” 他是爱情的结晶,同样的,他的身体里流淌着他母亲的血,他也是生命的延续。 他只要活着,皇甫泽就好像能看到,他心爱的人依旧活在这个世上。 “爹......” 皇甫北辰自打出生就没了娘,寒姜将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若非皇甫泽暗中保护,怕是活不到如今,一计不成再生一计,寒姜想方设法将他送到大齐做人质,一经多年,幸而还是活得好好的。 只是他并不大能体会父亲的难过,再加之他又忘了许多往事,那种彻骨的痛意他更是无法亲身体会。 只是有一点他明白,父亲此时提出这事,绝不是单纯的诉苦。 果然,只见皇甫泽又给自己斟了一杯烈酒,双眼微眯,似醉非醉,“儿啊,当今君上能有如此政绩,还不是全靠着吾等,他任由长公主胡作非为,岂是一代明君所为?” “若是你我父子二人取而代之,大仇得报,你娘定能含笑九泉!” 这几个字他极轻地道了出来。 第508章 百般纠结 第5o8章 百般纠结 “爹,我们,这,这岂非是大逆不道?”皇甫北辰不禁将这话脱口而出,只是话音方落,自家爹爹不过轻笑一声,显见地,并非一时气极的鲁莽之言。 果然,皇甫泽十分淡定地道:“大逆不道又如何?我忠心耿耿,肝脑涂地多年,换来的又是什么?儿子,爹跟你说这事,并非想叫你如何,你若不想参与便罢,爹自然不会连累你。” 皇甫北辰一时无法理解,一向尽忠职守的父亲眼中为何会有那滔天恨意! 他僵立片刻,无言以对,竟是匆匆离去。 皇甫泽并未阻拦,只是在他走后,又默默饮了一盏烈酒。 啧,他心里喟叹一句:这酒,还真是烈啊! 皇甫北辰第一次这么不顾规矩地当着父亲的面儿率先离席,但当时的情况又由不得他不这么做。 他有些烦恼,不知该如何处理此事。 若是同父亲一道谋反,那么一切都得从头计划,可谋反之事从来都是踩着尸体走上那个宝座。 为了一己私欲,让那么多人枉死,这真的值吗? 他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闲逛,可巧,碰到了正要匆匆往府中赶得秦凯兄弟二人。 “主子,你怎么在这里?不是在府上吗?”秦凯方才已经从秦庚那里知道了原委,眼下便只有探究了。 皇甫北辰道:“事情办完,我就回来了,你们也不必回府了,回客栈吧。” 他淡淡地吩咐着,随即,径自往客栈走去。 秦凯一向不多言,应了声“是”,便跟在后面走着,而秦庚却是性子活泼,见状不由小声问自家哥哥,到底是生了什么事。 只见秦凯微微皱眉,斜眼瞪他,“你我一道,你都不知,我就晓得缘由?” 秦庚觉得此言有理,竟点点头,不再问。 于是,任外面闹得多么欢快,客栈之内,仍是一派祥和。 齐陌染正坐在一楼大堂百无聊赖,云伯康不情不愿地站在她身后,顶着一张凶神恶煞的面瘫脸,而就在她眼前的那张桌子上,摆满了美食佳肴。 似乎,是在设宴款待什么人。 果然,在看向席面之人,竟然是清跃,他站定在门口之时,正巧看到清跃端起酒壶,举起酒杯,道:“我要出门办些事情,你若有事直接与我飞鸽传书,我这鸽子乃是专门培养,识得归家路。” 齐陌染欣喜,令泉敏将鸽笼拿到后院,这才继续吃饭。 正在这时,皇甫北辰大喇喇地走了进去,也不管席面还有没有他的位置,径自搬了把椅子过去。 好在今日店内尚有客人,一桌并未坐满,她便走上前去,寻了个位置坐下。 齐陌染见他淡定从容,气度非凡,性子更是与自己往日认识的那个大相径庭,一时不由自主地问了出来,“你怎么这般模样,可是遇到什么事情?” 皇甫北辰哪怕是有万千心思,也绝不敢把自家父亲想要做的事情捅出来,更何况,若是真被人知晓,怕是也不会容他活到此时。 他走了一路也没对烦恼之事想出好的解决办法,只得状似随意地问齐陌染,“若是你有一桩事,不知对错,那你做还是不做?” 齐陌染一向甚少纠结,听听她的一件也不是坏事,更何况,若真是去那种危险的地方,不消她说,后者也会早做准备。 齐陌染正与清跃聊得起兴,却被皇甫北辰东拉西扯地,忘记自己说到哪里。 一时想不起,只得拉回后院慢慢想。 幸而他问出了这个问题,才教她显得没那么尴尬。 她沉吟片刻,道:“若是我,自当遵从本心,我认为对的事便做,我认为不对的事便不做,何惧旁人看法?” 说着,她朝他投去不解的目光,“我以为这种问题当是我问你才对,没想到你竟然会被这种问题羁绊住,想不出对策。” 说完,见他似是恍然大悟,便也不再言语,专心与清跃送行。 清跃一心要走,如何挽留都不肯再住下去,只说有事可以联系他。 可叹!可怜!可悲! 她的飞鸟阁好不容易聚集两大臂膀,如今有个翅膀就要离自己而去,甚至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回来。 既如此,她就要马不停蹄地继续寻找下一位飞鸟阁成员。 招贤纳士,理当向她如此虚心。 然而最近陵泉治安很好,一般的地痞根本不敢来捣乱,过往的乡绅富豪,多半会给他几分薄面,而他能遮掩的,通常也会帮忙遮掩一二,谁也不希望事情闹大。 可这几日,城中实在安稳的过分,一丝异样也无。 这下可好,清闲的不止是齐陌染,还有皇甫北辰和傅修平、苏扬三人。 往日里,大理寺便是他们落脚歇息之地,家都甚少回,如今没了案子,总算可以偷得半日闲。 秦凯招招手,朝泉敏示意,二人简单说了句便出了客栈,她都好久没有和秦凯单独相处了,甚是想念。 至于旁人,便喜欢坐在大堂之中,听过往客人闲聊八卦,无聊极了便伺机听上一耳朵,权当解闷。 这一听,倒还真让人听到些有意思的事。 事关陵泉。 自古能当一方都城的地方,都是很有讲究的。 先地形上来说,通常为易守难攻之势,亦或富饶繁华之地,人杰地灵,才人辈出。 除此之外,还要风景好,有些炙手可热的谈资。 这些都不难,难的是你讲这些地方挑选合适后,还要各种兴建土木,建立宫殿。 所以一个地方若有朝代更迭,通常不会随意更换,毕竟大兴土木劳民伤财,对于初初打了胜仗的人来说,实在不宜如此做派。 而那些人的闲谈,就与此有关。 方才说了,大兴土木劳民伤财,而今君上,却是想起一出是一出,突然想到要将宫殿翻新。 这实在不像君上你那个说出的话,但传旨的内侍以及君上身边伺候的人都可以做个见证。 这事不管如何展,也与大理寺牵扯不上联系,齐陌染原不打算听,可见皇甫北辰听得津津有味,也不由耐着性子听完。 第509章 调戏 第5o9章 调戏 宫殿翻新之事,早已成为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可奇的是,君上居然能说动那些老臣,同意此事。 皇甫北辰暗自嘀咕,正巧被齐陌染听到,后者奇怪,“你不一向是置身事外吗?怎么也对这事好奇?” “哦,随口念叨几句罢了。”皇甫北辰含糊搪塞,突然间行色匆匆地撇下她,朝外面走去。 “诶?你这是做什么?”齐陌染在后面唤了几句,没拦住便也罢了,“什么事这么急,交代一句也来不及?” 她又回头看看那几个高谈阔论的客人,只觉异常莫名。 同时,她又满面忧愁,不知该如何继续招纳人才。 “喂,你在想什么?” 现在除了泉敏,云伯康可以说是齐陌染身边最贴身的了。他看着齐陌染了半天呆,不由好奇。 齐陌染瞥他一眼,哼道:“我能想什么,我就在想,你既是死士,竟也这般愚笨,难怪会落到我的手里。” “诶,你!”他气道:“我好心宽慰你,你竟然这般羞辱我!” 这家伙仗着齐陌染未对他号施令,竟然气呼呼地转身就走。 就这么吵吵闹闹过了几日,齐陌染百无聊赖,一个人才也招不到,空坐在大堂,不由哀嚎出声。 却冷不防大堂之中客人虽少,却还是有的,忽闻不远处传来一声笑,“姑娘所遇何事,如此难过?” 齐陌染这才察觉自己的失态,面上一红,讪讪解释,“无事,无事。” 那男子原不相识,但仍是道:“既然无事,我倒有一愁事,不知姑娘可否相帮?” 齐陌染左右无事,也为了转移话题,便道:“公子请讲,若能相帮,定然相助。” 那人起身,往这里走了几步,但为了避嫌,并没有同桌,只是坐在了相邻的桌上,为自己斟上一杯热茶,道:“公子佳人的事想必姑娘也有听闻,我要讲的便与此有关。” “若一位公子倾慕一位姑娘,但不好明言,不知姑娘可有法子?” 齐陌染听了不禁好笑,“公子爱佳人,若想表白有的是法子,公子何故愁?” “我自然知道法子多得是,只不过这件事难就难在这二人是初见。” “初见?莫不是一见钟情?”齐陌染继续道:“那......那位姑娘对公子是如何态度?” 她认认真真地思考着法子,正想着,却见那公子嘴角含笑,一脸意味深长。 齐陌染倒有些奇怪,这时,又听那公子道:“难就难在那姑娘并无所觉,你说,我该如何试探那姑娘的态度?” “哦......”齐陌染拉长了语调,总觉得他话中有话,复又问:“那不知公子是何种情境下认识的这位姑娘?” 那人又道:“想来,也是略略尴尬的境地,不过那姑娘倒是着实可爱。” 齐陌染若这时还听不出些矛头,也就太痴傻了些,这话里话外分明说的是自己。 这厮! 自己原想帮他解惑,他竟然趁此调戏自己,出言不逊,若不给他一个教训,只怕任凭那些无知宵小来欺负自己! 她正要开口,云伯康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窜出来,还没站稳,却见门外,皇甫北辰突然大步走进来,虽是一脸怒容,却仍是保持冷静,“你何人,竟如此调戏我的夫人!” 那人作了一揖,笑道:“这位公子言重了,我并未调戏你家娘子,倒不知此话何讲?” “胡说,我方才听得清清楚楚,说什么求疑解惑,可你话里话外都在针对这个蠢货,你且说说看!” 云伯康也忍不住站了出来,只是用来形容自己的那个词,让齐陌染忍不住暗暗拧了把他腰间的软肉。 而云伯康为了不在那男人面前露怯,龇牙咧嘴也没喊出一声来。 “我不过是遇到一难事,姑娘也答应相帮,怎么说着说着就成了我调戏,二位公子说话可要注意才是。再者说,方才你说她是你的娘子,既是娘子,有何故让她独坐在厅堂唉声叹气?” 这人有错不仅不承认,反倒狡辩三分,可一席话说得滴水不漏,便是皇甫北辰听了,都找不出错处。 也怪他心急,不等那厮将话说完才出来! 可想了想,他若真让那人将话说完,便是齐陌染不气,他也要切切实实地动怒了。 “诶,我说你这人,喝茶便喝茶,偏要找姑娘唠嗑作甚?怎地,就你长了嘴,特来显摆?”云伯康却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去就怼。 俗话说,恶人自有恶人磨,想来就是如此。 那人将皇甫北辰怼的无话可说,却说不过更加蛮横的云伯康,店里还有旁人看着,他面皮憋的涨红,甩了袖子灰溜溜地跑了出去。 趁着皇甫北辰进门的功夫,云伯康一边往旁挪,一边教训她,“这么大个人呢,被人调戏了都没现!亏你还是要嫁人的人了,痴傻至此,也不怕人嫌弃!” 顿了顿,想起她要嫁的人就在眼前,不由道:“大人,你真的不为你未来娘子的心智忧心吗?” 话方说一半,一个茶盏直直朝他袭去,云伯康反手接住,一溜烟儿地蹿了出去,不见了踪迹。 只是想着他那番话,若是不解释两句,难免让人误会,可皇甫北辰早已料到,率先开了口,“这几日我事情多,恐怕不能经常过来,倒是要住回将军府了,你可要与我同住?” 尚未成婚便住一起,虽说之前也并非没有,但那时旁人不知她身份,如今身份已经暴露,不好在同住,她只得下垂了嘴角,“还是算了,于理不合。” 可是转念一想,又有些奇怪,“大理寺距离你的新府邸不是更近?为何不住那里?”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躲闪,道:“眼看着再过三月就要成婚,许多事还是要打理,屋中打理好还要开窗散味,时间久些,也不易立刻住人。” “哦......”她想了想,道:“好在将军府离这里不远,我虽不能常去,但你若得闲了还是可以来的。” “嗯。”皇甫北辰在桌边坐下,拉住她的手,“你要好好保护自己。” 第510章 荷包 第51o章 荷包 “这......我自然会保护好自己啊,你,你这是怎么了?”齐陌染好笑地看着皇甫北辰。 他最近愈奇怪,经常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也就罢了,最近的举动也越地让人琢磨不透。 皇甫北辰缓缓松了握着她的手,眉心紧蹙,似乎很是挣扎纠结,半晌才晓得答话,“我,我可能是最近太累了,那我先回去休息了,你也早些歇息!” 说罢,他竟是急急地转头就走,没再留下只言片语。 云伯康摩挲着下巴,满眼皆是质疑,“你不觉得他最近有些奇怪吗?” 齐陌染的动作与他几乎如出一辙,与他并排站在门口,望着皇甫北辰的背影呆。 “你们在看什么?这么认真?” 突然,齐陌染的身后传来一道男声,那语气,仿似十分好奇的模样。 齐陌染自然地答道:“在看北辰啊,他......” 说着,猛然察觉,这男人莫不是,莫不是...... 比她反应更快的,则是她身边的云伯康。 云伯康站到齐陌染身前,将她与那男人分隔开,横眉冷对,“你这小子,方才刚将你撵走,眼下又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怎地,想与老子打一场不成?” 齐陌染站在他身后,不仅不怕,反觉有趣,毕竟云伯康在自己面前,一向是愁眉苦脸,横挑鼻子竖挑眼,反正就没一个地方合他心意。 但若真的遇到了危险,大事面前,孰轻孰重他还是掂量的清楚的! 那男人连连摆手,眨巴着眼睛一跳三步远,“我可不跟你打,有道是君子动口不动手,我若同你动手岂非有辱斯文?你若要做那泼皮无赖便去做,我才不要!” “嘿,我说你这混小子!”云伯康原本就是个炮仗脾气,一点就着,也不知怎么选中当的死士,竟一当许多年。 被那男人三言两语的一击,撸起袖子,就要揍他。 那男人便抬手遮挡,便后退躲闪,一副柔弱不堪的样子。 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齐陌染可是门清,那男人不仅不柔弱,想来功夫甚是了得。 趁着这个混乱的功夫,齐陌染小声问系统:“这男人可是我要找的帮手?” 系统邪魅一哼,那小小的短促的一个音节中,却包含了万千感慨,齐陌染虽然没有头绪,但总觉得这男子并非池中物,若是真有才能,倒是可以收为己用。 就在这短短的愣神间,再去看战况,原本以为的场面并没有现,只有那男子抱头鼠窜,狼狈不堪,在堂中大吼大叫,“来人啊——救命啊——杀人啦——” 一声更比一声大,只怕再让他这么叫下去,街坊邻居没招来,先把官府的人招来了! “住手!” 齐陌染短喝,云伯康利落地住了手,但眼中皆是恼怒,“你就这么放过他?” 那意思好像在说,你若这么轻易地放过他,我以后定然不会再管。 齐陌染自然也不会那么傻,傻到真将到手的鸭子放飞,堵在门口,放了把椅子,悠悠道:“公子请坐,既然三番五次无法将你请走,想来你与我满园春色倒是有几分缘分,倒不如在这里住些时日。” “哈哈,其实,其实也不必这么麻烦......” “怎么能叫麻烦,正好我也想与公子聊聊。” 齐陌染扬手,示意他坐下,随后便有小厮麻利地上了壶茶,然后一众侍奉之人,除了云伯康与泉敏,全都退了下去。 那男人见自己似乎是安全的,也没了诸多顾忌,给你自己斟了杯茶,小声地嘟囔了句,“连个茶点都没有!” “嘿,还想要茶点,你且说说你做的那些个好事,桩桩件件,哪个值得我们奉你一碟茶点?” 云伯康懒得像齐陌染那般与他虚与委蛇,径自询问,“姓甚名谁,家在何方,一一交代清楚,不然嘛,不然姑娘送你上断头台!” 那男人听了此话愈不正经,摆弄着腰间的绦带,扬眉道:“无名无姓,天为被地为床,我就是野生野长的!” “你说不说?!” 这种话一听就是假的,骗人的,专门哄骗小孩子玩的。 云伯康眼看着一言不合就要动手,齐陌染拦住他,道:“无名无姓?那来此作甚?可有人派你来?” 齐陌染拿起自己的荷包,悬在手心晃了晃,“你可知这荷包里装的什么?” 别看她问了这么多问题,但是她知道,那男人一个都不会回答,状似怜香惜玉之徒,其实秉性淡薄。 故而她才抛出最后一个问题。 好奇心人人皆有,他也不例外,只要鱼儿咬了钩,她自有办法将他拖上岸,即便被他逃脱,留下的证据也能证明她的清白。 人生的任何决定,都像一场豪赌,有的人赌进了半副身家,有的人赌进了家财万贯,更有些赌,一旦赌了,那可是其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啊! 但大赌伤情,小赌怡神,小打小闹,也惹不出什么乱子。 “我为何要猜?对我有何好处?” 那男人并不上钩,齐陌染也不着急,将荷包抛过去,他反手接住,现在荷包外面捏了捏,觉得并无异象,随后又将荷包拿开,试图翻找里面的东西。 一般荷包放的都是比较私人贴身的东西,真要猜出来,被旁人听到,亦或是若真被有心人利用,那就当真糟了! 明明是一步好棋,也不知怎么下着下着,就丢了魂似的? 齐陌染无所谓地道:“对你能有什么好处,不过是与猜个谜,猜对了也无妨,猜错了可是要离开我这里的,不准再影响我们这里的生意的!” 男人反驳,“我如何我影响了你的生意,你可不要含血喷人!” 说这话时,那男人冷不防往外瞥了一眼,齐陌染为了不打草惊蛇,示意泉敏悄悄出去,想办法绕到前院然后道:“既如此,荷包反正也在你手里了,你倒不如仔细看看,里面都有什么?” 那男人将荷包在手里上下掂了两掂,想了想,才将荷包又抛回去,“你莫不是想趁机害我?” 第511章 九重 第511章 九重 “看着坦荡磊落,却这般小心胆怯,看来也不过如此,不愿看便罢!”齐陌染一把抢过荷包,再不给他机会。 那男人被抢过去才有些后悔,支支吾吾想说些什么。 他说不过齐陌染,干脆找了把椅子坐下耍无赖,眼见着皇甫北辰走了,无所忌惮。 “你这厮,怎么,说不过我,反倒耍横不成?”齐陌染看出他的打算,故意激道。 虽说是故意用话找出他的弱点,但她心里又期盼着他看破自己的计策,毕竟要被飞鸟阁选中的人,可不能太愚笨。 那男子却突然开了口,“在下九重,并不敢耍横,只是见姑娘投缘,故想结交一二。” “结交?”这么直直白白地说出来的,他可是第一个。 “对啊,结交!我时常来这里吃茶,哦对了,先前城南那家茶馆也是你开的吧,我倒是很感兴趣。” “你竟知道那家茶馆?”听到他提起那家茶馆,齐陌染很是有兴趣。 心里的思绪活泛起来,茶馆是她的一桩心愿,若是真有人能帮她把这个茶馆继续经营下去,也算了却烦恼。 “对啊,我时常去那里吃茶逗趣,只可惜,关了店,没地儿去了!” “无妨无妨,我近来打算再开家店呢,你若有兴趣,到时来给我捧场。” “你说的可是真的?”九重猛地站起来,“我最喜欢热闹的地方了,天下言论在这一方小小茶馆之中,皆有体现,我喜欢在那一片天地中徜徉。” 啧啧啧,这还真是个广开言路的主! 自己只会经营,但不善言辞,瞧这厮泼皮无赖的劲儿,是个能说会道的,若是由他经营,定能收集不少消息。 这样想着,也就这么决定了,这几日,九重也就随着他们操办茶馆之事,一时之间竟也无人注意到,皇甫北辰已经多日不曾来了。 一连小半月,九重倒是跑前跑后,忙活了大半晌,终于找定了铺面,收拾妥帖。 齐陌染呢,则负责待在客栈静候佳音。 她虽没插手,但早早就将诉求告诉了九重,想来以他的见识,定能让人满意。 这一日,九重将齐陌染带去他选的地方,洋洋得意,“走着,去瞧瞧,包你满意!” 齐陌染跟着他去瞧,那位置,竟是在这附近最热闹的地方,往里走着一瞧,当即傻了眼。 茶楼有两层,二层纱幔分隔,并无特别,一楼大堂之中设有高台,约莫是用来说书弹唱一类的。 这样也就罢了,原本想的是家小茶馆,如今整了间如同客栈般的茶馆,体面些也就罢了。 可最最要紧的是,她先前跟九重说得那些要求,一样都没做到。 “你这是做的什么?我的竹屏水池,草木花卉呢?”齐陌染在大堂内转了一圈,别说屏风蒲团,就是精制茶盏都不见一个,普普通通的桌椅,和普通的茶馆无甚稀奇。 更为普通的是,这茶馆连个名字都没有,一面小旗上写了一个“茶”字,便算是茶馆了。 “这间铺面,少说也得百两银钱,地段又好,买的又急,非千两银钱不能及,你你你,你花了这么多,就给我布置成这个样子?!” 齐陌染气得讲话都哆嗦,冷着脸看他。 偏生九重并未开窍,竟是拎出小包袱一般的袋子塞进齐陌染怀中,。 喏,只是你给我的一千两银子,我可是只花了八百两了,地契也在这里,一应置办,这天底下恐怕没人能比我更会持家了,便是个内宅的妇道人家,怕是也得向我请教一二!” “......!”齐陌染闭了闭眼,走进屋来。 一个麻利的小厮走上前来,肩头搭着一块儿白巾,谄笑着道:“客官,您要喝点儿什么?今日有戏文,讲得是花木兰替父从军!” “还有戏文?”齐陌染要被气笑了。 小厮不解其意,脆生生地答道:“对啊,这戏班子很有名的,难得被请来停留几日,这几日定然座无虚席呢!” 齐陌染恨不得抱着脑袋挣扎尖叫,她想象中的茶馆,那应该斯文安静,恬静怡人的,如今这充满了市侩气息的茶馆,如何能让人待下去。 不知不觉将此话说了出来,九重在一旁嫌弃,“市侩?你既想打探消息,又想不市侩,这岂非痴人说梦?难道你能指望有达官显贵主动将消息递与你手?” “话并非如此啊,这乱糟糟的一团,能知道些什么?”齐陌染不解,他甚至未同自己商量,就将店面布置好,这不,都已经开门迎客了。 或许真的像那小厮所言,今日的戏班子极是出名,人都未至,客已满座。 九重又道:“收集消息的,自然是那些小厮啊,他们一直在这期间伺候着,无人时便站立一侧,也不引人注意,你且放心,人手都是知根底的,自然可靠。” 事已至此,齐陌染再气也没用,只得硬着头皮走进茶馆,哦不,应该称为茶楼。 九重引着她往二楼走去,有的是隔间厢房,有的是纱幔分隔,往下看去,一目了然。 虽没甚特别之处,但胜在安静,视野好,也做了不少人。 他们选了安静的一处,麻利的小厮已经过来斟茶。 茶杯是嘴普通的,茶叶也没甚稀罕,甚至还带了些咸味。 她不大确信似的尝了尝,还真的是咸的。 “这是怎么回事?”齐陌染端着茶杯,指指茶水。 九重了然一笑,又拿出一个茶杯,唤来小厮,在他耳边低语,片刻功夫,又上了三壶茶。 然后将每壶茶中的水各自斟一杯,让她品尝。 齐陌染一一尝遍,自然现了稀奇,“这有的茶水苦,有的茶水涩,有的味道极佳,这是何道理?” 九重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一般坐在下面的客人,多半是歇个脚,吃不起贵茶,你若再询问,岂非下了人家的面子?而楼上的客人,一般不在乎银钱,你将带有盐巴的茶给了人家,才叫不懂规矩!” “至于盐巴,干体力活的工人多食些盐,才有力气干活呀!” 第512章 寒安香委屈 第512章 寒安香委屈 齐陌染这才恍然,也明白了为何自己经营茶馆时生意并不红火,也听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大概是她把茶馆布置的太过理想化,唯美化,或许只有这种更为接地气的方式,才能让人处于一种放松的状态,才更能说出有用的信息。 到了此时,齐陌染总算是懂了自己先前错在哪里。 茶楼的生意日渐兴隆,齐陌染也总算放下心来,到了此时,才顾上想起许久不见的皇甫北辰。 “许久没见北辰,也不知他最近在忙什么,咱们去瞧瞧!”齐陌染在满园春色的大堂坐了半晌,才终于展了笑颜,拉着泉敏就要出门。 “小姐,今日怎么这么高兴,这许久未见你展颜,我这心里呀,见天的七上八下的。” “胡说,我哪有心情好,不过是太久没见,有些,有些......担心罢了,不过算来这时他应在大理寺,咱们且去看看!” 齐陌染和泉敏边走边聊,眼看着就要到大理寺,她心中更加欢快。 仔细算来,她与皇甫北辰竟有将近三月未见,这些时日她忙得不可开交,都忽略了此事。 泉敏在一旁看得真切,替皇甫北辰打抱不平,“小姐,这段时日来,公子虽说忙碌,可总归没忘了您,时不时着人带些吃食,可瞧着您,却时常爱答不理,日日同那九重去茶馆看戏听书!” “我,我哪有?”齐陌染辩驳,“我那分明是去打探消息,你不觉得,最近咱们收获颇丰吗?” “是是是!”泉敏敷衍附和,“若非九重和云伯康,去哪里招揽了飞鸟阁这满院子的人,各个都是练家子,可小姐,您不觉得人们都被拘在那一方院子里,实在难以施展吗?” 这个问题齐陌染当然考虑过,只是这些人是她千辛万苦,各种考验才选拔出来的,若是就这么让他们出去历练,只怕就如鸟儿归林,再难相见! “你觉得,咱们在那些人眼里,算什么?” “啊?小姐,您这是何意?”泉敏不解。 “咱们与他们非亲非故,不过是些许恩惠,没有过命的交情,谁会真正替咱们卖命?” 想到这里,她不禁叹了口气,这也是她一直以来最烦心的地方。 现在那些人得了恩惠,愿意留在这里帮衬,但是一来飞鸟阁并没有任何事可供他们做,整日无所事事,就算是好人都要被养废了,时日已久,他们也会像拔了爪牙的虎豹,再无用处。 泉敏的话有几分道理,原本好心情的齐陌染,一想到这些糟心事,心情顿时沉重几分。 “罢了,罢了,这件事一日两日也无法解决,今天先不提这些。” 眼看着就要到大理寺,她可不能扰了自己的好心情。 泉敏跟在后面闭口不言,两人到了大理寺,就要往里走。 然而却在门口,看到了寒安香素来喜欢用的轿撵。 她一向不用这些,但是若遇着大事,就必然要拿来给自己撑场面。 齐陌染心里一紧,脚下的步子也愈快了。 “小姐,她怎么会来?早先都好久没见到她了。” “走,咱们去看看。”齐陌染提着裙摆往里走。 大理寺毕竟是断案的地方,律法森严,戒备严苛,通常不许人随便走动。若非当初齐陌染在皇甫北辰身边跟过些时日,怕是也没这么容易放行。 走到大堂,只见主座之上,皇甫北辰身侧,坐着以女子,都不消细看,那服饰姿容,除了寒安香,不做旁人考虑。 齐陌染僵在原地,侧头问泉敏,“他先前不是跟我说忙,纵是我最近有些忽视他,可,可这是什么意思?!” 齐陌染气到想要大吼,用尽全身力气控制着自己。 泉敏 小声呢喃,“不管怎么说,这个郡主也算是公子的妾室,他们这样大庭广众之下,虽然有些不大妥当,但若细细论起来,也算不得什么过错呀......” “你是站哪边的?” “我,我自然是站小姐这边的!”泉敏说完,将右手三指并在耳畔,做诚恳状。 “这口气,我可是咽不下的,走,咱们过去看看!” 说着,齐陌染整了整衣襟,大步朝堂中走去。 此时大堂并没审案,想来是用了这个宽敞的地方来批改公文。 她尚未走近,便看到桌案上堆的册子。 她特意将脚步放轻,走得近了,才看清,这二人虽共用一个桌案,但中间还隔着不少距离,她心里这才稍稍舒服些。 “怎么办公搬到这里来了,可要帮忙?”齐陌染轻声开口。 皇甫北辰听到声音,猛地从桌案前抬起头来,欣喜地站了起来,“你怎么来了?” “顺路来瞧瞧,没想到郡主也在这里。”齐陌染淡淡瞥了她一眼,心里冷哼,眼看着自己离回家就剩三个月,她可不能让这厮破坏,定然要顺顺利利嫁入将军府。 原本的颓丧之气一下子就没了,她决定,要用最后三个月的时间同寒安香一决高下。 当然,她自是不会主动招惹,只是看眼下的情况,她即便不招惹,寒安香也不会让她好过。 这不,她与皇甫北辰一来一往不过答了三两句,寒安香便起身,凑了过来,笑道:“姐姐在同北辰哥哥说什么?我也想听!” 齐陌染一贯瞧不上她这般模样,装腔作势,让人恶心。 可是眼下,她毕竟还是郡主,齐陌染是一句也说不得骂不得! 若是骂的狠了,还不知这三个月要闹出来什么幺蛾子。 “我自打进了大理寺的门,郡主就留意到我了吧,想来连我走了几步都清楚得很,又何必装腔作势,故作不知。” “姐姐这话可冤枉我了!” 话没说两句,寒安香又委屈起来,齐陌染简直怕了她这一招,动辄委屈叫苦,哪里有什么郡主做派,与外面那些蛮横无理的泼妇有何区别! 又听寒安香道:“我不过是同北辰哥哥来收拾些往年卷宗,姐姐不曾帮忙也罢,一连几日,都未曾见过姐姐身影,如今一来,便看我百般不顺,姐姐何苦这般?” 第513章 制造麻烦 第513章 制造麻烦 如此的义正言辞,倒好像全是她的错似的! 若说起倒打一耙,她寒安香敢说第二,没人敢妄称第一。 “你若这般说,咱们就不得不辩上一二,若是再我大齐也就罢了,大魏女人不得入朝为官,你如此大张旗鼓进大理寺,又是何道理?” “我......” 这二人一向如此,不吵便罢,一旦吵起来,不分个高低贵贱是不可能罢休的。 齐陌染原本的心态便是自己马上要离开这里,没必要同她置气,秉着这种心态,她们相安无事了好一段时间。 可谁能料到,初初见面,便分外眼红! 她们争论不休也就算了,皇甫北辰一向的原则就是,她们的事情内部解决,自己绝不去触这霉头,若在以往,便也罢了。 可偏偏今日! 他一个不小心,竟然笑了出来! 实在是她们争论的点太过搞笑了些,他一个没忍住才笑了出来。 这下可好,把两位正在气头上的祖宗得罪了,他是吃不了兜着走啊! 无奈之下,他只好赔礼道歉,起身拱手,一气呵成,“二位小祖宗,天色不早啦,不如我们先去吃点儿东西?” 齐陌染懒得与寒安香多说,率先白了她一眼,起身道:“祖宗称不上,饿倒是真的,恕不奉陪,先走一步!” 齐陌染吵了半晌,冷静下来,可是她心中经久积攒的那口恶气却得不到解脱。 恍然察觉,若再这么僵持下去,她难保不会失控,将该说的不该说的一股脑儿全都吐露出来,果断转移才是上策。 说得快,行动起来更快,她竟是话音方落便率先朝外走去,来去匆匆。 “小姐,您这又是怎么了?来的时候不是挺开心的吗?怎么见着郡主就这个样子了?” 她没说的是,齐陌染早就知道她终将与寒安香同嫁一人,这事情知道了起码有一年光景,缘何此时不依不饶。 齐陌染悠悠叹了口气,轻声道:“你可知,再有三月就是婚期,如今国泰民安,安居乐业,也再不会有什么事情阻拦这场婚事,但,真想顺遂,却不能什么也不做。” “啊?这,国泰民安跟婚事有关......那还需何事?” 泉敏被说懵了,揉着脑袋一脸不解。 “咱们得制造点儿麻烦。”说话间,她们已经走出大理寺好大一段路程,齐陌染也不复方才那般气氛,眼中闪烁着些许的狡黠。 泉敏彻底被自家主子的话说的迷糊,成个亲几时也有这诸多讲究,万般麻烦了。 不过,她说的话多半是没错的,制造麻烦这件事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就是信手拈来! 于是乎,泉敏也不再细问,看着她胸有成竹的模样,那一定是想好了对策。 二人进了满园春色,大堂人满为患,他们不好直白地蹭吃蹭喝,想了想,决定直奔厨房,这样就不会被别人现了! 几位掌勺大厨忙得不亦乐乎,恨不得三头六臂,十八般武艺全都招呼出来,偏这时,厨房又进了两个来偷嘴吃的,他们简直一阵头大。 其中一个道:“求姑娘怜悯,我们已经转不开身了,你不说帮忙到也罢,总不要添乱才好!” 齐陌染看着桌上摆着的那盘排骨,味道鲜香,色泽醇厚,单是看看,就让人垂涎欲滴。 最关键的是,大概是为了配菜方便,炖出来一大锅,勾得齐陌染扒着锅沿,一瞬不动。 她看着那锅排骨,突然想到了什么。 皇甫北辰说完吃饭的话之后,眼见着齐陌染率先走掉,也想追上去,可寒安香在后面拉着她撒娇,“北辰哥哥,去哪儿不是去,也不单满园春色这一家客栈,不如我们试试别家的?” 皇甫北辰怕齐陌染吃味,别说去别家吃了,便是在这里多停留几刻都不大敢,好言劝道:“满园春色最近新出了几个样式,不如去试试?” 寒安香本不愿去,但转念一想,若是能让齐陌染看到他二人一同来,保不准能膈应到她。 凡是能让齐陌染不开心的事,都能让她寒安香开心。 这么想着,寒安香便乖乖跟着去了。 到了满园春色,满大堂环视一圈,也不曾见到人,正想着这厮该不会没回这里来,想去别处寻寻,就见齐陌染端着一盅不知什么的东西走进大堂。 此时过了饭点儿,人少了很多,也有空位。 几人凑在一桌,齐陌染自然也看到了寒安香,开口就道:“郡主怎么肯来我们这种小店儿,平白污了您的身份,不如另投别家。” 寒安香则一张笑脸儿凑到她面前,道:“我偏不,你若是烦我,我若要出现在你面前!” 她趁着皇甫北辰去后院自食其力,端饭菜的功夫,便和齐陌染拌起嘴来。 不仅如此,她还打开齐陌染端的那盘子东西,打开盖来,看到里面十分下饭的排骨,抬筷便夹。 齐陌染手疾眼快地拿筷子阻拦,同时又 状似不经意地夹住一块儿肉,冷声道:“这是我的东西,你莫要乱动!” 两人以筷“斗法”,寒安香寸步不让,最后齐陌染无奈,松了筷子,哼道:“不过就是块儿肉,给你便是!” 寒安香笑嘻嘻地夹起肉来,伸到她面前炫耀,“喏喏,这可是我的了!” 接着,“啊呜”一口,将整块儿肉都放到了嘴里。 “三、二、一......”齐陌染在心里默念,随即便听一阵艰难地挣扎之声,寒安香已经捂着嘴冲到了外面! “呕——” 寒安香一边吐,一边吼道:“齐陌染,你对我做了什么?!你这个贱人!” 齐陌染瞥了眼后厨,这才道:“你这话可就奇了,我能对你做什么?” 寒安香委屈地眼泪都出来了,气道:“那块肉有苦有辣又咸,你做了什么?!” 她艰难地吐了半晌,可那块肉被她一口吞下,方才挣扎时竟然直接咽了下去。 这下可好,到了现在,想吐也吐不出来了。 齐陌染掩唇轻笑,“我方才说了让你不要动,是你自己不听劝阻,缘何要怪在我头上?” 第514章 一扫而空 第514章 一扫而空 正在此时,皇甫北辰端着托盘走了过来,看到眼前的情形一愣,连忙问道:“这是怎么了?” 寒安香闻声,吐得不能再吐了,一下子扑到皇甫北辰怀里,哭唧唧的模样,让人看了去,倒不像是梨花带雨,倒像是......狂风大雨! 她道:“北辰哥哥,她在菜里下毒害我?!” 面对她的指控,齐陌染充耳不闻,自顾吃菜,而被寒安香误认为有毒的那盘菜,也被她在众目睽睽之下,一筷子夹起肉,坦然地搁进嘴里。 做完这些,她还不忘无辜地道一句,“你说这个有毒?” 寒安香瞠目结舌,连皇甫北辰都顾不上了,难得如失态般的奔回桌前,拿起筷子夹起一口,草草咀嚼了几下。 这一尝不要紧,她登时瞪大了眼睛,指着齐陌染不可置信,“你你你,为什么我先前吃的那个和这个味道不一样?” 齐陌染好笑地道:“这真是奇了,一锅出来的东西味道还能不同?郡主可莫要无事生非,无理取闹啊!” 寒安香很少有被如此将军的时候,一时黑了脸,愤愤然,却说不出一句辩驳的话来。 皇甫北辰虽然仍是不知生了什么事,但做和事佬这种事他向来不含糊,道:“我瞧着今日的饭菜不错,何不多尝尝?” 寒安香被齐陌染气得没有胃口,但架不住皇甫北辰在旁劝解,瞪着眼睛觑向齐陌染,哼道:“我今日给北辰哥哥面子,若是再有下次,本郡主定不轻饶!” 一番话说得很是凌厉有气势,然而齐陌染在心里好笑,这种事生一次就够了,若真有第二次,她也不会就这样轻易放过寒安香。 幸而,一顿饭吃得相对比较和谐。 饭后,原本大家各回各家和谐妥帖,免得一见面就如仇人般分外眼红,可好巧不巧地,偏生寒安香身边的小侍女无知无觉地提到“喜服”。 一句喜服,将寒安香的斗志激出来,她突然扬起笑脸,看着齐陌染,“好姐姐,咱们一起去看喜服如何?” 作为将军府的世子,未来的继承人,他的婚礼一样不能太过简单,而齐陌染是和亲公主,寒安香又是郡主,三个人的身份都摆在这里,注定了这场婚礼的盛大以及隆重。 且不说齐陌染的喜服,贵为公主必然差不了,再者说和亲公主的喜服都是由大齐提供,断然不会下了自家面子。 值得一提的倒是寒安香的喜服。 喜服上的每一个图案都是宫中最好的绣娘们一同绣制而成,一针一线,绝无半点瑕疵。 齐陌染不知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转念一想,最多就是炫耀罢了。 这事可难不倒她。 “那烦请郡主带路吧。” 寒安香竟是连皇甫北辰都不带,直接拉着齐陌染出了满园春色。 齐陌染甚少与她独处,一时之间还有些许不适,心中一阵沸腾。 寒安香与她一道 走,轻飘飘地道:“有时候,我真想不明白,北辰哥哥既然已经失忆,你又何必执着,回你的大齐多好,我可是听说,大齐的皇帝对你可是一往情深呢!” 齐陌染冷哼:“那大抵是你的消息有误吧。” “怎么可能?”寒安香继续道:“我的消息绝对不可能有误,反倒是你,还真是执着,你确定你喜欢的是北辰哥哥,而不是自己的执念?” 齐陌染反问:“那你呢,你喜欢他什么,还是说,因为我喜欢他,所以你要来争上一争?” “胡说,这怎么可能?!” 齐陌染尚未如何,寒安香已经气极,一声口哨唤出暗中隐藏的侍卫,受了她的吩咐,要将齐陌染拿下。 君子动口不动手,这件事只是对于君子而言,至于寒安香,这套理论根本不存在。 这才是她的真面目嘛,难为她这么久才将暗卫叫出来。 齐陌染就像是个淘气的孩子,故意气她似的,看看她多久才会受不住,唤出自己的侍卫。 而齐陌染则显得更为淡定,“你若想杀我,早怎么不杀,偏选现如今?再有三月成婚,你觉得你还有机会?” 寒安香自然知道眼下的场面,若是先前还好,可如今婚事已然筹备,各方需要准备考虑的事情,为了不在当时手忙脚乱,必然要提前备好。 眼下作为和亲公主的齐陌染,最重要的事就是保全性命。 所以她料定,寒安香将那些人唤出来,也无非给自己涨涨气势,灭灭她的威风。 然而,这么久过去,别说气势,她就是连威风也全无半点,哪里还用得着别人。 说话间,她们已经来到陵泉城最好的一家绣坊,名为“绮颜”。 这家绮颜的绣娘功夫极高,旁人一掷千金也不见得能求得一件绣品,可见其价格高昂。 当然,同理,如此昂贵的绣品也并非简简单单绣出来的,哪一件都要耗费诸多人力物力。 “为显公平,咱们的一应喜服都是在这里,你若愿意,且去试试。” 说罢,寒安香率先进了这家绮颜,大咧咧地唤出掌柜,将她的裙子拿了出来。 齐陌染跟在后面,心中不由一紧,看着寒安香张扬地拿着衣服去了里间,她有些犹豫。 她和寒安香的喜服方才都被拿出来做了比较,就在方才,寒安香还在对着她的喜服指指点点。 “好歹是大家闺秀,注意些形象。” 齐陌染多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心中想不明白的是风师大人为何而逃。 绮颜的绣娘说是天下第一也不过分,精致的绣品让人过目难忘,而这纯手工雕琢的花样让人更是赞叹不已。 她伸手抚上托盘之中静静盛放着的喜服,动作格外小心,仿似稍有不慎便会损毁。 “姑娘,你不试试?很漂亮的!” 没有哪个新娘子能够抵挡红嫁衣的魅力,一旁的侍女看她的模样似是极想穿,穿上后又不能轻易解脱。 齐陌染犹豫了下,道:“这嫁衣,倒是当真漂亮,从未见过如此栩栩如生的图案,只是还是莫要暴殄天物,将此物送给旁人吧。” 第515章 探望 第515章 探望 喜服她早早就备好了,对于平白来的衣物,她没必要接受。 这时,寒安香身着一身大红喜服出了来,兴高采烈地走到齐陌染跟前儿,拉着她的手道:“姐姐,你看我这身如何?” 齐陌染怔怔地看着她那身喜服呆,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面露苍白,匆匆道了句“抱歉”便走了。 留身后正自得意的寒安香一脸莫名。 齐陌染仓皇跑了回去,直接跑回满园春色,一股脑儿地冲回房间。 然而回到房间之后,她却是枯坐在床边,神色凄清。 “这又是谁欺负你了?”系统不知几时蹦了出来,看着她那副失了魂的模样,不由开口,“我瞧着茶楼一事九重操办的不错,原以为你用不上我,没想到,你竟还偷偷难过起来。” 齐陌染蹲了半晌,才悠悠开口,“今日,寒安香带我去看喜服了。” “一个喜服就值得你这样?你几时如此沉不住气了?” 越到临近关头,她越是不安,心中的坎儿也愈难过。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说白了,一旦入了府,也就是她的归期了,可是,可是......她竟然生出诸多不舍来。 “你可知,待我嫁过去,何时会以何种方式回到我的世界吗?” 她焦急地问着系统,期盼系统给她一个明确的答复。 然而系统一向言语含糊,只道:“到时你就知道了,天机不可泄露。” 齐陌染急了,说起话来也不怎么客气,“若是事事都要靠天命,那要你何用?” “那自然是来帮你渡过难关啊,紧要关头让你好好活着!” “......” 从系统这里没有问出任何所以然来,她两肩垮了下去,面露颓丧,形容哀切。 这时,系统又答话了,“不管怎样,你若是选择回去,那么你和皇甫北辰相处的日子就过一日少一日了,倒不如珍惜当下。” 说罢,系统便离开,留她一人。 仔细想来,系统的话倒是没错,齐陌染沉思良久,揉了揉脸颊,扯出来一个不大精致的笑容,出了门。 皇甫北辰下午仍旧在大理寺当差,若是去那里找他,定然一找一个准。 她想去陪着,远也好,近也罢,只要能看到他,她也就知足了。 她提着裙摆又匆匆下了楼,来去如风,看得人满脸疑惑。 而此时,皇甫北辰却在将军府中,自己的小院儿里,书桌前静坐。 与他面对面坐着的,竟然是将军皇甫泽,他的爹爹。 父子二人难得这么和谐,讨论的却是城中布防。 父子二人忠肝义胆,保家卫国,皇甫家更是满门忠烈,从开国皇帝起,就一直担负着守卫都城的重任。 布防都是皇甫泽亲自操持,他自然知道形势,然而做大事者仍旧不可掉以轻心,有些事儿,即便他清楚,也不能亲力亲为。 “好孩子,这事儿本可以不用这么为难,我既然管着这个,若想......” 皇甫泽看着低头看图看得认真的皇甫北辰,拍了拍他的肩,刚开口,门外便传来响动,是小厮的声音。 “老爷,少爷,大齐公主前来求见。” “公主?”皇甫泽眉头微皱,“她来干什么?” 二人即将成婚,照理说不应经常见面,这公主倒是不避嫌,想来就来。 门外的小厮道:“公主说在大理寺听闻少爷病了,特来探望。” 是了,皇甫北辰一向勤恳,每日下了朝处理完公务,还要多留些时辰,处理些旁的事,而最近一段时间,瞧着是有些惫懒,不过倒也可以理解。 马上就要成婚的人了,需要准备的事情难免会多,再加之他走之前还特意遣人来禀,说是病了,这几日怕是来不了了。 这样一想,他偷得几日懒,倒也无可厚非了。 皇甫泽听了小厮的话,正要回绝,却听皇甫北辰道:“请她进来。” 趁着这个档口,皇甫泽起了身,道:“儿子,成大事者必须要有所取舍,既然决定了这条路,就得义无反顾,不可优柔寡断,拖泥带水,到时伤了自己,也伤了别人。” 他说罢,就要往门口走,顿了顿,又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你还是掂量清楚的好。” 皇甫北辰道了声“是”,就看着他出门了,而这时,齐陌染也将将走到院门口,对着皇甫泽福了一礼,后者不过略微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齐陌染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不见,这才匆匆往屋里跑,“北辰,你可有事?” 进了屋,看到皇甫北辰并未在床上躺着,而是在桌前坐着,连忙走了过去,“不是说你病了?怎么不好好休息,还在这里看书?” 皇甫北辰因多日劳累,强撑了半日,脸色已然不好,此时白着一张脸,倒是真显出丝丝病态。 他道:“我并无大碍,不过是有点儿疲倦,偷个懒便罢了。” 他若真说自己病了,恐怕没人相信,但此时他的脸色加之他强撑起来的倦意,都是很好的证明,证明他确实病了。 “快起来莫要在这里坐着了。”齐陌染不依,扶着他便要往床榻处走去,“快些歇着,临近年关,有的忙呢!” 这么一想,她倒是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她们成亲之时,距离新年也不过几日距离,眼下若不早早将年底堆积的事情办妥,到时只怕他连奔赴成亲仪式的功夫都没有。 真到了那时,岂非让人家笑掉大牙! 赶在这种日子成亲,虽然不大妥帖,时间又有些紧张,但已经是最快的一个好日子了,若再往后推,大齐再追究一个怠慢之错,可就不好辩解了。 皇甫北辰听闻,顺从地跟着她往床边走,依着她的手,躺到了床上。 齐陌染为他掖好被子,这才想起问道:“可用了药?可吃了饭?” 皇甫北辰好笑地看着她,“你把我裹得如此严实,却这时才来问我这两个问题,我若是答了没有,岂非还得再折腾一通?” 言外之意便是,就算没病都要折腾出病来,更何况他还是个有病在身的。 第516章 试菜 第516章 试菜 齐陌染也是关心则乱,看他分明不舒服,却还在这里和自己贫嘴,嗔道:“你快些休息吧,看你这模样,定然是不饿,诶,怎么没见秦凯?” “他去厨房了,劳你跑一趟,我这心里还有些过意不去......” 皇甫北辰什么时候这般客气过,齐陌染笑他,“从没见你生了病还如此精神的,也罢,你且好好休息,待你病好了,我还指望你带我出去呢?” “你,想去哪儿?”皇甫北辰似是犹豫了下,随即继续道。 “也没什么特别的,无非就是想出去走走,你以......” 险些将“以前”二字说出来,她连忙住了口,转而道:“你这段时间也不知在忙些什么,也该出门看看了。” “嗯。”皇甫北辰浅笑了下,道:“我记着了,这几日忙完,定然带你出去。” 齐陌染看出他的心不在焉,以为是他不舒服,也不多打扰,又帮他压了压被角,这才出了门。 刚帮他掩好门,一转身,却看到了皇甫泽在院门口站着,直直地站在那里,注视着她。 看样子,是有事儿要找她了。 “将军。”齐陌染走过去,福了一礼,轻声道。 皇甫泽只是淡淡应了一声,“跟我来。” 二人便走出了小院儿。 走到府中的亭子...... 说是亭子,可齐陌染辨认了半晌才看出,毕竟没有谁家的亭子会裹得像个粽子,外面甚至掩了一层棉帘。 走进去,亭中温暖如春,一小盆炭火足以让这一方凉亭温暖起来。 石凳上贴心地做了小垫,柔软舒适,石桌上也用棉布包着,不会受一点点冻。 “公主,有些话我儿子从来不会说,但我这个做父亲的,必须要替他说。” 齐陌染静静望着他,等着下文。 桌上的小火炉上,架着茶壶,此时水开了,出“呜呜”的声响,他拿布垫着,将茶壶拎了下来,一人斟了一杯茶水。 吹了吹上面的浮沫,他才轻轻抿了一口,道:“我儿是君上最器重的臣子,他的未来一片大好,而你作为大齐公主,远嫁别国,身份尴尬,这些,你可都想好了?” 齐陌染两手捧着茶杯取暖,道:“这我自然知道,但我既然决定嫁给他,就不会后悔。” 当然,后悔也没用,因为她大概很快就能回家了。 “那若是将来他犯了错,出了事,你可还愿陪着她?” 齐陌染闻言笑了,“他既是我夫君,这些也理当如此的。” 到了此时,皇甫泽才稍稍露出点儿笑意,然而不过一闪而过,便恢复了严肃的模样。 “既如此,我也不便多说什么了,只希望你能记住自己今日的这番话......好了,公主自便吧。” 说罢,竟是不再理会,自顾自地饮起茶来。 齐陌染莫名其妙地站了站,这才告辞走人。 然而一路上并不能打消她的疑虑,“将军真是奇怪,往日里从来不会同别人多说话,今日是怎么了,竟然主动找我闲聊?” 泉敏没有进府,自然不知道里面都生了什么,听到自家小姐的疑惑,这才道:“小姐,再过几月您就不能再唤将军,该称一声公公才是,想来,将军也是怕到时尴尬,提前跟你缓和缓和。” 齐陌染听了,觉得这话似乎也有道理,但还是在心中留有一丝疑虑。 皇甫北辰一连休了几日,不知是用了什么理由,愣是让寒安香连将军府大门都没能进去。 她进不了将军府,可开门迎客的满园春色还是进得的。 她方进店,便嚷嚷着叫齐陌染出来。 齐陌染正在楼上看话本子看得起兴,听到她的声音并不想下去,可谁料这厮居然愈大声,吵得连生意都做不得。 偏生还摆起谱来,说什么也不肯上楼,必须让齐陌染下来迎她。 秉着好女不跟小人斗的原则,齐陌染不情不愿地下了楼来,不耐道:“郡主每日无所事事吗?竟如此闲,三天两头往我这客栈跑,传扬出去只怕对郡主不好把?” 齐陌染说一句,寒安香便有十句等着她,她们二人,到最后比的无非是谁更有耐力罢了。 寒安香当然不在意她这番言辞,挑眉笑道:“你怕是最近也没见到北辰哥哥吧,知道并非我一人见不到,那我就放心了。” 话没说两句,她竟是想走! 齐陌染岂能容忍她遛狗似的玩弄自己,忙叫住她。 可寒安香是何等机敏之人,若是不说些什么,定然是留不住她的。 齐陌染想了想,道:“最近厨上研究了几道新菜谱,想请郡主赏脸品尝一二,不知可否?” “哦?”寒安香难得见到齐陌染有求于自己的时候,一时高兴地连她为何要来找自己,而不找旁人这件事忘到脑后。 不就是试菜嘛!能找她,说明她有品位! 寒安香越想越开心,但又不好表现的太明显,于是清了清嗓子,努力做出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样,道:“我,本郡主为何要帮你?” 齐陌染和寒安香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早已将她了解的彻底,看她这副做派就知道她是何意。 于是顺着她的话道:“自然是郡主见多识广,能入郡主眼的东西,怕是这百姓之中也不会再有什么人挑剔了。” “既如此,我就勉强帮你在小忙,上菜吧。” 寒安香整了整衣襟,坐的更是端正。 齐陌染则去了后厨,跟那几个厨师吩咐了几句,又回到了大堂。 菜一时之间还未做好,两人枯坐无趣,齐陌染便又一次没忍住地沏茶。 沏茶步骤虽然繁琐,但若一步不落的按照步骤来,沏出的茶,不管是从色泽还味道,与单纯的泡茶味道,简直是天差地别。 只可惜了,就寒安香这张嘴,还真不一定能尝出不同。 连茶都尝不出来区别的人,品尝菜肴也不用指望她有多大的天赋。 齐陌染泡着茶,想着事情,一不留神,将滚烫的热水溢出茶碗,幸而下方有托盘,两人都未烫到。 寒安香似乎有了阴影,嗤道:“若是不会就该交给别人,莫要逞能!” 第517章 生死一念 第517章 生死一念 后厨做菜甚快,几个人同时开工,不过半个时辰就做了一桌子菜上来,寒安香仔细瞅了瞅,确实是不同于以往的菜色。 但是她怎么会突然想着让自己来试菜? 寒安香提起一半的筷子又悄悄放了下来,端坐于桌前,一语不。 齐陌染看着她,奇怪道:“怎么不吃,还怕我下毒不成?” 说着,她率先拿起筷子,将每样菜都加了些许放入碟中。 以往都是寒安香想些奇怪的招数对付齐陌染,而今看到她这副作态虽然疑心,但又挑不出错处,只得硬着头皮上阵。 她试探性地夹了箸离自己最远的菜品,小小地抿了一口。 齐陌染尽管看到了她这副谨慎的模样,但笑不语,等她将那口细细吃完,才笑眯眯地看着她,“怎么样,味道如何?” 寒安香不知是方才那一口太少,尚未尝出味道便没了,还是味道太好,忍不住又来一箸,总之就是顾不上回答她的问题。 待又吃了几口,她才意犹未尽地回道:“味道果然好!” 可是吃着吃着,她才想起自己似乎少了什么步骤,连忙唤出身旁的丫鬟,要来银针。 齐陌染见状,不禁大笑,“郡主,我若是真要下毒,难道还会等着先吃几口在下毒不成?吃到一半,你才想起此事,岂非太过可笑!” “你!要你管!” 寒安香也觉得尴尬,故作张牙舞爪,实则并没甚底气。 她总是这样,看着怪精明的一个人,总是时不时地犯些傻事,冒着傻气,让人忍俊不禁。 明明是个并未长大的孩子,可是每每想到她的心计,你又心惊胆战,不敢小觑。 大概养在深宫中的人,见的多了,耳濡目染之下,总是会学些不足为外人道的能力吧...... 仔细想想,若非他们不管从立场亦或身份实在差异太大,兴许还能成为聊得来的朋友! 哎,造化弄人啊! “喂,你在想什么呢?” 陡然回神,齐陌染现有人在推自己,寒安香同她说着说着话,后者就跟失魂似的一动不动,任人如何唤她都不搭理。 “没什么!”她连忙打起精神面对寒安香。 “喏,不是我说,你这些菜味道是不错,但菜色太过平淡,没什么吸引人的,要我说,倒不如用些珍贵的食材,当然,不用所有都用,但总会有达官显贵来这里,总要有几道拿得出手的吧!” 齐陌染原本也没真想着做什么创意,不过她既如此说了,说得还有几分道理,她也应虚心接受才是。 于是默默点了点头,认可地道:“你说的有理,我会跟他们说的。” 寒安香难得跟她这么友善地说话,还有些不适应,梗着脖子哼道:“本郡主的话自然字字有理,还需你来告诉我吗?” 齐陌染心情好,不同她计较,只含笑不语。 一桌子的菜品种不少,量却不大,因而仅她们二人也吃完了一桌子的菜。 饭后,寒安香懒懒地伸了个懒腰,颇为餍足,“看在你今天盛情款待的份儿上,本郡主答应你,会帮你宣传这里,不过你可别误会我在像你示好!” 这家伙,还真是死鸭子嘴硬! 齐陌染心里偷偷笑她,嘴上却道:“那是自然,郡主千金之躯,岂是吾等能够比的!” 寒安香给了她一个识相的眼神,愉快地走了。 直到看不到背影,泉敏才一边收拾碗碟,一边问道:“小姐,你为何要喊她来试菜?” 试菜这件事,但凡味觉没问题,有点儿品味的人都可以胜任。 且不说别人,单说她,当初在尚书府什么好吃的没见过,那时她还是管家之女,地位不说同小姐一般,但也是极为敬重之人,诸般山珍美味也吃过见过不少。 这也就罢了,傅修平、皇甫北辰,哪个不比她寒安香合适,为何飞要找她呢? 齐陌染笑道:“你只知我找她帮忙,却不知,她原本打算干吗?” “啊?”泉敏懵了,“小姐就知道她原本要去作甚?” “那是自然!” 齐陌染给了她一个狐狸般闪露着精光的眼神,嘻嘻哈哈地道:“她原本可是要去找北辰第,如今被我拦下,一时定然想不明白生了什么,只觉得是被我盛情款待,到时还要在心里偷偷感谢我!” 反正,能让她少接触皇甫北辰的机会,对于她来说,就是天大的好处。 “小姐果然机智!” 泉敏觉得很是有理,欢天喜地地收了碗,端到后厨去了。 然而,齐陌染却一下子垮了脸,长吐一口气! 她方才都是骗人的! 她并没说的是,她其实有一个完整的计划。 当然,这个计划的前提就在于她即将离开这个世界,到时候不管这里生什么,她拍拍屁股走人即可,连善后都不需要。 她想在最后的时光里,与皇甫北辰一生一代一双人。 这个梦想中,却多出了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寒安香。 对付她,要么杀了,要么就让她好好活着,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她原本是打算下毒的,虽说她用银针验毒,但要知道,这世上还有很多无法用银针测出来的毒。 有些东西,单放出来无毒,但一旦和某些东西同用,后果则不堪设想。 轻则生病,重则致命。 所以说,即便她寒安香见惯了宫里的诸般手段,但她若想对付,还绰绰有余的。 只是,在最后一刻,她还是放弃了。 她的确想和皇甫北辰在一起,但是并没有恢复记忆的皇甫北辰,看待寒安香仍是像对待救命恩人般。 而对待自己,尽管喜欢,却再没用当年的刻骨铭心。 他们之间,终究还是却了点儿什么。 若是因为一己私欲就害人性命,即便皇甫北辰真的和自己在一起了,扪心自问,她就会开心吗? 并不会,这件事会深深地藏在她的灵魂深处,时不时地浮现出来,折磨着她,即便真的回到了现实世界,这一切如大梦一场,害人性命这件事,也久久挥之不去,难以忘怀。 第518章 天机不可泄露 第518章 天机不可泄露 “许多事情,当时并未察觉,但是事后觉时,又为时已晚,这时候该怎么办呢?” 大抵是知道快要与她分别,系统这几日格外伤春悲秋,时不时就信手拈出几个酸掉牙的句子,再配上愁眉不展哀怨的调调,悠悠然问上一句。 先前齐陌染拿不准她的意思,期期艾艾地答了,看系统没甚反应,才松了口气。 可谁成想,不过几日,它故态复萌,差不多的问题又来一遍。 “你这是怎么了?好好地谁也没惹你,竟招来你这满腔伤心事?”齐陌染顿了顿,笑它,“莫不是舍不得我,不想我走?那可不成,我总得回家看看!” 系统似是觉得事情没有按照它预想的那般展,甚至还有不小的偏差,微微一顿,才又提了口气,道:“唉,念这世间,诸事烦扰,也不知几时,才能重新细细思量。” “所爱之人在身畔,两心可曾结一心?” “......” 齐陌染在一旁看着情绪并没有任何好转的系统,半晌无言。 好不容易捱到颜彦出现,她忙拉着颜彦噼里啪啦一通说,末了道:“你快帮我劝劝它,在这里跟我说了好半天,也不知它为着什么事愁?” 颜彦瞥了眼不断散着蓝色光芒的系统,甚是沉重的寻了个位置坐下,也叹了一声,叹的分外悲情。 “这是......怎么了吗?”齐陌染终于察觉出不对,小心试探。 可系统和颜彦沉默了许久,颜彦微阖双目,再睁开时不复方才的情绪,微微笑道:“无事。” “......”分明就是有事嘛! 齐陌染最烦他们一唱一和故弄玄虚,可偏生,他们若是不想说时,你就算拿着锯来到他们面前,也撬不开他们的嘴! 这样想一想,她更气了! 她觉得,自己若是不能顺顺利利回到自己的世界,一定是被他们气死的! 与他们说不通,齐陌染索性当自己什么也没听到,恨恨地出了门。 颜彦并没追上,而是扫了眼屋中并未消失的系统,嗤道:“真想不明白,你明明想告诉她什么,却不肯说,我远远瞧着都难受的紧!” 系统回怼,“你不一样吗?虽说不做系统,能掐会算的本事也没落下,哪怕算不大明白,猜猜也能知道,你不也没明着告诉她吗?” 他们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天机不可泄露!” 今年年节比往年来的晚一些,临近入春,因而也不大担心衣物,反正都会有人早早备好。 至于簪凤冠什么的,也早已着人安排妥当,她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安安心心地准备好,做新嫁娘。 时光飞逝,齐陌染再日日忐忑中终于学会了平静时,成婚的日子已经推进到咫尺。 而她和皇甫北辰竟是连着月余未曾相见。 除了偶尔两方第小厮互相代为传话,时不时互赠些小玩意儿,旁的竟是什么也没了。 她暗戳戳地念叨着,被蕊儿耳尖地听了去,笑她,“都说出嫁前双方不能见面,你何苦来,这么焦虑?待你嫁过去,就是日日黏在一处也没人管你!” 齐陌染想了想那个画面,觉得有失体统,却又忍不住地在脑海里想象那个画面。 她嫁到将军府就算完成任务,只是不知如何才能回家,不过不管怎样,到时她就可以将一切和盘托出。 包括皇甫北辰失去的记忆,遗忘掉的他们那段甜蜜的过往。 齐陌染想着,即便他想不起来也不要紧,到时她就可以放开手脚,遍寻灵药,帮他恢复记忆,当然,过去的那段丢了固然可惜,可是未来也很重要。 她要同皇甫北辰将过去错过的那段时光,统统弥补回来。 “好啦,你莫要说了,羞都羞死人了!”齐陌染难得害羞一次,众人可不要抓住机会调笑她几句嘛! 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再想遇上,就不知道要等到几时了! 说话间,一个不之客前来,打破了满堂欢笑。 寒安香站在门口,说不出的怪异。 毕竟没哪个古老先贤会预料到二女同嫁一夫,因而只约束了男女不可相见,却没说这两位女子亦不可相见。 然而事实上,有些事情不消说也知道,不管成亲之前还是之后,这两个女子都是不宜见面的,不然只怕后宅难以安宁。 “姐姐怎么这般开心?”寒安香收敛起了往日的嚣张跋扈,态度甚为恭敬。 只是满园春色诸人却是摆出了十足的防备,就连讨口茶水喝都不应允。 寒安香甚是奇怪,“你们开门做生意,怎地还不肯给我上茶?莫非是怕我付不起?” 蕊儿道:“实在抱歉,这几日为了风光送公主出嫁,我们歇业数日,暂时无法招待客人。” 告示是早就写好的,只是还未来得及贴出去,蕊儿一个眼色,自有人巴巴地从一旁的桌上拿起一张大纸,贴在门口。 蕊儿又道:“郡主也瞧见了,我们早就写好了的,并非是针对您!”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即便是寒安香都无话反驳,她拧了眉,正想开口,却突然想到什么,收敛了脾气,道:“姐姐既然这般疑心我,那我就不再这里久待了,这就走!” 她瘪着嘴就要起身出门,齐陌染怕她回去告状,不过几日就成婚了,她还不想生什么不愉快的矛盾,便想将她拦下。 可蕊儿却拉住她的衣袖,蹙眉道:“怎地,你还想将她喊回来不成?都到这个节骨眼儿上了,谁还顾得了谁?” 齐陌染被她按回椅子上,倒是没再挣扎起身,只是道:“你为何连口茶都不肯给她,这未免有些失礼。” 蕊儿才不在意这些,实在是过往的栽赃陷害生的太多,简直数不胜数,她只能防患于未然,“谁知道她这次来安的什么心?万一喝了茶回去身体不适,谁能担待得起?” 她没说出的事,若是君上再借口将婚事一延再延,她可乐意? 不过,蕊儿虽然没将这番话说出口,就凭齐陌染那玲珑心思,也和该猜出几分才是。 第519章 凤冠被毁 第519章 凤冠被毁 如此这般也就罢了,蕊儿竟又道:“待你大婚,我和泉敏都作为你的陪嫁丫鬟,跟着你去!” 一句话说的斩钉截铁,竟不容齐陌染反驳。 只是不管如何,她总得说上两句的,“你可是关柳的贴身丫鬟,如何能来当我的陪嫁,若是你家主子回来......” 话都没说完,蕊儿就哼道:“谁要当她的丫鬟,等她回来,就说我死了,看她还敢不敢再将我胡乱撇下!” 齐陌染“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呸呸呸,净浑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不过嘛......话说回来,若真言你‘死’了,她还如何能将功补过呢?” 蕊儿倒是没想这些,“那是那时的事了,眼下嘛,你这个脑袋瓜子不灵光,放任你们这蠢笨的主仆,还不知要被欺负成什么样子,我不陪着你们,难不成要看你们被饮血食肉?” 她不等齐陌染说话,就兀自摆了摆手,“行了行了,你若是真不需要自然不能勉强!” 这话倒让齐陌染不好拒绝,但事实上,她也并不想拒绝,只是担心关柳回来不好交代罢了。 不过蕊儿自己都不在意,她也没必要多说,等关柳回来,到时再解释就是了。 这样想着,她也打定主意,让蕊儿同自己入府,多一个人也多些帮衬。 她正要笑着讨好蕊儿,却猛地听到楼上传来一声尖叫。 那声音正是泉敏的! 来不及多想,二人飞奔而上,冲进屋子,看着安然无恙站在屋子里的泉敏后,这才长舒一口气,拍着胸口道:“你鬼叫什么?” 说话的自然是蕊儿。 分明起了个如花似玉的名字,脾气却是个炮仗,都不需要旁人煽风点火,自己就能炸起来。 泉敏却来不及想那些个,只张皇地指着桌子上的物件道:“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这可怎么办呀?” 齐陌染比蕊儿细心些,几步走上前去,看到眼前的情景后也大惊失色。 原本安安稳稳放在房间等着三日后大婚时用的冠,此时支离破碎地躺在托盘之中。 像是被人用重物狠狠地敲过,那冠碎的不成样子,上面细小的珍珠也丢失了几颗,然整个凤冠都是用金子做的,若是盗贼所为,就应将整个凤冠偷去,何苦毁了凤冠只取几个小珠子呢? 再者说,这种和亲用的凤冠若是想打碎去卖,明眼人一看便知出于皇室,竟是卖也卖不得,单想想便知,这绝非窃贼所为。 既然不是窃贼,那还能是谁呢? 齐陌染实在不愿将人往坏处想,可眼下摆着的事实,却无法不叫她这么想。 泉敏和蕊儿冷静过后也想到了这一点。 蕊儿:“定是寒安香这个贱人从中捣鬼!她哪次来不得使点绊子,偏今天安分!我就觉得奇怪,原来是派人潜入这里,暗中下手!” 泉敏:“真是防不胜防,我先前还道不会有事,谁成想,谁成想......” 话没说两句,泉敏又带着些许哭腔,她实在是太自责了,原本就是她奉命整理这些东西,她每隔半个时辰一个时辰就会去看一次,如今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了问题,她难辞其咎! “好啦好啦,先别哭了,眼下当务之急是赶紧想法子!” 齐陌染急忙安抚泉敏,可是,也就是安抚了。 她能有什么法子呢? 这种专用的凤冠,针对不同品阶都是有不同规格制式,临时征用旁的必然会有瑕疵,制式也怕是不合规矩。 可是三天,这短短的时间,就是以性命相逼,匠人们也做不出一顶冠来呀! 泉敏虽然哭着,可是并不傻,她也知道自己此时再哭下去就是添乱了,连忙吸溜了下鼻子,带着些哽咽道:“小姐莫要哄我,三日时间实在太短,咱们实在难完成啊!” 蕊儿的小暴脾气在这时眼看着就要爆,捋起袖子就要往外走,“寒安香责怪小贱蹄子,看我不去撕了她!她让你丢人,我定然也不能让她好过!” “诶诶诶!”齐陌染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安抚完一个,还要再去安抚另一个! 可是分明,她才应该是最难过的那个呀! “我我我,我有一个主意!” 为了让这两人不要再继续添乱,她登时灵机一动,想出一个法子,“现在咱们兵分三路,将陵泉所有成衣铺子、婚假铺子中的冠买来,再买些还未制形的坯子,再请几个熟练匠人,咱们开始干活!” 全民和蕊儿听罢,立马动作,匆匆下楼。 临近婚事,满园春色的经营也懒散起来,不怎么招呼客人,三个大厨在后面忙得不可开交,可前面没人招呼怎么成? 众人一合计,决定改一改模式。 三个大厨分别用三口大锅炒菜,炒好后分装数盘,摆在不同的桌上,这样一来,每桌的菜色都差不多,却也有不同,美味进门的客人根据自己喜欢的菜色和需要的数量选择座位。 选好之后付了银钱便可坐下用饭。 这样一来,既节省了客人们的时间,也省却了招待时间,将蕊儿和泉敏彻底解放出来。 她们三人气势汹汹地往外走,迎面就碰上了傅修平和苏扬。 看她们这个架势,傅修平不由多问了句,“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呀?” 蕊儿哼道:“自然是办大事!” 傅修平笑出声来,只是这一声并没有被蕊儿听到,否则不知还要引起多少的轩然大浪。 他继续同苏扬往厅堂之中走,看到三位难得露脸的大厨,今时今日都站在前面,更加好奇了,“这是在干什么?什么创意的吃法?” 那三个大厨苦着脸道:“十分后悔,当初怎么就受了你的骗,栽在这几个婆娘手里!” “是啊是啊,别的客栈,大厨只管炒菜,哪像我们三个,阵营搬到了前方,还要兼顾收钱收盘,幸好有那两个小孩帮忙刷碗筷,不然只怕类似我们也干不完这些!” 傅修平看着屋里不算多的数张桌子,道:“按照这种方式,每次并不能容纳太多人,何故会忙不过来?” 第520章 消极怠工 第52o章 消极怠工 原本是消极怠工的经营方式,可这么多百姓给面子,倒让他们受宠若惊,一时有点难以招架。 只是店里人手不够,也没法子临时才买丫鬟,三个大厨对视一眼,麻利地将傅修平拉过来,套上件破旧衣服,道:“是你将我们拉来的,现在这种时候不出力,要你何用?” 另外两个附和道:“对,要你何用?!” “......”傅修平无奈,如此赶鸭子上架般坐起了小二的活计。 好在他机灵,随手抹了把锅底灰,再加之平民百姓很难见到大理寺官员,倒也省下来许多烦恼。 当然,有傅修平的地方就会有苏扬。 齐陌染当日曾嘱咐苏扬,一定要好生跟着傅修平学习,于是乎,从那日过后,傅修平身后就多了一条小尾巴。 起初傅修平觉得有趣,任他无所间隙地跟了两三日,可三日之后他就着实有些受不了了! 这厮未免也太夸张了些,便连午间小憩都要跟到自己的房中! 想到这里,傅修平甩甩脑袋,将那些奇奇怪怪的念头捏断,以免影响自己干活。 原本想唤他一起来帮忙的话到了嘴边打了个转,又咽了回去。 好在苏扬原本意思要帮忙的,拿起抹布干起活来有模有样。 傅修平忍了又忍,没忍住,主动开了口,“看你做这些琐事,手脚倒是利落!” 苏扬无可无不可地笑了下,“做的多了,自然麻利。” 傅修平倒是没再说话了,只是严重看着他的目光忽明忽暗,意味深长。 有他们两个才大堂照应,三个大厨扛着锅,拎着案板又回到了自己的一方天地,潇洒自在。 只是两人忙碌许久,才终于想起,自己似乎忘了很重要的一件事。 他匆匆跑到后厨,颇有义愤填膺的气势,“你们家的大主子小主子,半大不小的主子呢?怎么就留了两个小孩儿看家,让你们忙成这副鬼样子?” 想到几个时辰前看到她们三人出门的场景,仿佛要去做什么大事。 三个大厨却十分无辜地摇摇头,“我们只听吩咐做菜,其他一概不问!” “......”还真是他请来的好帮手啊! 傅修平得不到有用的信息,身后还跟着这么一个甩不掉的尾巴,恶狠狠地蹭了一顿饱饭后又回了大理寺继续办公。 而齐陌染一行,看似出门玩耍,实则亦是忙得焦头烂额。 原本想得简单,将整座陵泉大大小小的饰铺子的头面成品以及半成品买回来,再找几个能工巧匠,定然能在三日内完成,可谁成想,浪费了大半日的功夫,得到的消息竟是他们店里的头面都已经被买光了! 若只是一家倒也罢了,可陵泉作为都城,大大小小的店面不下几十家,怎么会这么突然,一夕之间全部卖完,定是有人捣鬼! 蕊儿和泉敏也不禁恨恨道:“这定是有预谋的!” 然而有没有预谋已经说不好了,当务之急是另觅他法,还有两日多的功夫,又该如何是好? 陡然间,齐陌染突然灵机一动,想起一事。 成品头面虽然被卖完,但好在匠人还在,她们连忙将自己方才认可的匠人请到客栈,带着那些七零八碎的饰以及诸多半成品,将后院的位置腾出来,作为临时赶工的地方。 匠人们不明所以,只知道眼前这位姑娘花了大价钱将他们请来,让他们带上店里做好的珠宝钗环,金簪银器,可是盛到他们面前的,却是一盘碎裂了的凤冠。 匠人们互相望了一眼,眼中闪现的惊讶、不解、畏惧一丝不差地落入齐陌染眼中。 可是,此时的她也顾不上这些了。 她不求匠人们能将凤冠修好,可是最起码,也要在最短时间内制出一个较为体面的来吧! “姑娘......” 匠人们单看一眼便知这凤冠价值连城,妄图用他们手中的这些东西蒙混过关实在是不太现实,若是勉强逞能,被人现,怕会是贻笑大方,他们这些人,就是有一百个脑袋也难辞其咎! 若果真如此,谁又会为了这几百两金子,赔进去小命? 只是话又说回来,金子摆在眼前,不想要的那是傻子。 他们纠结许久,才终于唉声叹气地告了罪,“这位姑娘,并未吾等不愿,实在是姑娘的这项任务艰巨,吾等能力有限,做不到啊!” 几位颇有资历的匠人拱手摇头,摆手告辞,既心疼到手的鸭子飞了,又觉得自己的手艺大概还是可以精进的。 这一下子,66续续又走了几个,十几个人一时间竟然几近走完。 待她们挽留不成,再回时,后院之中只站着一个年纪尚小的匠人。 本着不能放过一棵救命稻草的原则,齐陌染打量一番这小人儿后,还是试探地道:“你......你可能帮我?” 那小匠人斩钉截铁地道:“不能!” “......”这两个字掷地有声,愣是将齐陌染堵得哑口无言,默了默,她才道:“罢罢罢,你且去后厨看看有没有什么喜欢吃的,拿些吃了便回去吧。” 孩子毕竟年幼,不好劳烦人家白跑一趟,先前那些请来的匠人也都每人一吊钱,只是他们都不肯收罢了。 这小匠人十分不客气地跑去了后厨,待了好一会儿。 后厨里那三个大厨还在忙碌,想来也不会为难一个小孩儿。 齐陌染垂丧着头往外走。 真是天要虐她躲不过啊! “大姐姐,大姐姐!”齐陌染埋头往前走,一脸愁绪,并未听到有人唤她。 还是一旁的泉敏扯了扯她的衣袖,她才回神,这才注意到不知几时跑到她面洽你的那个小匠人。 小匠人一手拿着一根鸡腿,斜挎着的布袋里面似乎鼓鼓囊囊地装了不少好东西,不消仔细闻,便知是一笼新出锅的糕点。 这小娃子倒是有几分能耐,能哄得那三个大厨给他这么多好吃的。 “你若是吃饱了便回家去吧,路上慢些!”齐陌染扯出一个笑来,揉了揉他的脑袋。 那小娃子却不走,叼着鸡腿仰头看她,“若是我说,还有别的法子呢?” 第521章 小阿荣的爷爷 第521章 小阿荣的爷爷 齐陌染并未将小娃子的话放在心上,只当他在逗乐,艰难地扯了扯嘴角,苦中作乐般问道:“什么法子啊?” 她誓,如果这个小娃子说出什么诸如“画一个送你”这种傻话,她一定会努力克制住自己走人的冲动的! 小娃子懵懂地看着齐陌染,道:“我爷爷也是做冠的,他做的冠便是比之宫里的玩意儿,亦不逊色!” “好大的口气!”蕊儿哼道:“你爷爷若真有本事,何至于流落民间,早就去宫里了!” 小娃子不服气,“我爷爷说,他那是不愿沾惹宫中泥泞,他......” “他”后面的话还没说完,齐陌染连忙捂了他的嘴,“这话可不能乱说的!” 小娃子挣扎的躲开,倒也不再继续方才的话题,朝她们吐吐舌头,“反正我爷爷就是厉害得很,你们若是想在短时间内做出满意的东西,必得找我爷爷才行!” 齐陌染和泉敏蕊儿对视一眼,倒也不觉得这是个馊主意。 毕竟事已至此,死马当成活马医也无不可。 小娃子这才露出得意的笑容,大大方方地在前面带路,丝毫不怯场。 也不知拐过了几个弯,转进一个小胡同,小娃子指着贴着钟馗像的破旧木门道:“喏,到了。” 齐陌染三人在门外驻足,沉默须臾,才平静地开口,“嗯,不错。” 小娃子不知她指的是什么,顺着她的目光左右看了看,可是他所看到的不过是那副钟馗像而已。 只是那副钟馗像还是他爷爷自己画的呢! 不过他并没有见过旁的钟馗像,爷爷说钟馗像是驱邪避灾的,他仔细研究过这副钟馗像,嗯,那模样,啧啧,确实很辟邪! 齐陌染的目光,自然也是落到了那副钟馗像上,小娃子没见过正版,她可是见过的啊! 如此丑绝的钟馗像,找遍整个世间,也难出其右! 还未等她从惨绝人寰的画像中抽出神思,小娃子已经推开家门,门槛尚未迈进,已朝里面大声喊了一嗓子,“爷爷——” 这么大的声音,只怕里面的老人家也年纪古稀了吧? 齐陌染如是想道,随后慢慢跟上。 直到迈过门槛,她才想起自己是空手而来,不过还好,身上的银钱足够,也不至于空无分文。 她刚要开口,一句“老人家”三字才将将脱口而出,只见从屋内走出一个看上去不过同她一般大的男子。 那男子揉揉耳朵,皱着眉头道:“阿荣,你又在鬼叫什么?” 正说着,一抬头,竟是看到院内站着三个姑娘。 他唇角一勾,低头看着扑到他腿边的小阿荣,笑道:“你如今都学会将漂亮姑娘往家里带了?” 小阿荣还不大理解他的意思,只呆呆地道:“爷爷,爷爷,你不是最会做头面嘛,给这三个姐姐展示一下嘛!” 小孩子最爱炫耀,自家的东西一定要比别家的好,方才逞了嘴上风头,眼下可千万不能掉链子。 “哦?我做的头面,为何要拿来给你做人情?” 那男子闲闲地看着小阿荣,话虽是对小娃子说得,可齐陌染却知道,他的言外之意是莫想从他这里白拿东西。 眼见着要被对方误会,齐陌染连忙将自己从小阿荣的爷爷居然是如此年轻貌美俏郎君的念头中回神,解释道:“这位公子,我们并非是来白要东西的。” 她将自己那一盘散沙般的冠拿了出来,道:“不知公子能否帮上一二?” 眼见着那男子皱了眉头,齐陌染更是心惊,“银子自然不在话下,公子若是肯帮,一千两金子小女子也出得!” “一千金?”那男子嗤笑一声,“一千金足以才重新买数副冠,姑娘何苦要重新做?” “实不相瞒,我今日走遍全城,所有的头面都被人买光,一顶冠都未剩下!” “竟有此事?”那男人喃喃几句,随即又笑道:“大抵是姑娘得罪了什么人罢?不过这些与在下也没有干系,请恕在下无法相助。” “为何?”他简直是齐陌染最后的救命稻草了,若是连他都不肯帮,她真不知道还能找谁来帮自己。 齐陌染已经注意到院子里的陈设,包括他身上的饰品,都是他亲手打造,他闲散地走出来时,手中拿的半成品,哪怕远远地瞧上一眼,也知那模样定然不俗。 这样一个能工巧匠都不肯帮,她只怕真的要做史上第一个没有凤冠的新娘子了! “能调动全城之力买走所有凤冠,想必姑娘得罪的人来头不小,我若是冒险帮你,日后被人查出,我岂非难得善终?” 那男子突然期期艾艾地叹道:“老朽一把年纪,再也折腾不起了呀!” 齐陌染看着他,目瞪口呆。 若非方才注意到他嘴角噙着的一抹笑,他定然会以为这男子会些什么岐黄之术,眼下看来,不过是装的罢了。 至于他是如何哄得小阿荣叫他爷爷......大抵是孩子好骗吧! “我,我定然不会叫你们落入如此境地!” 齐陌急急开口,可说罢,便听到那男子的嗤笑...... 好吧,她承认,她连自己的冠都无法护周全,更何况是两个大活人的性命,但是,但是,她现在真的很需要帮助啊! 只是不论再怎么需要帮助,她也不能再说下去了。 正要告辞,却见小阿荣抱着男子的大腿,讨好地道:“爷爷,爷爷,你就帮帮这个姐姐吧,她做的点心可好吃了!” 男子起初不为所动,可是听到后半句时,眼睛突然亮了起来,故作矜持地问:“有多好吃?” 当然,声音并不大,齐陌染也只是听个模糊。 不过,即便是一句含糊不清的话也足够了。 她当即道:“实不相瞒,我是开客栈的,公子若是不嫌弃,便随我走一趟,定然好好招待!” 那男人紧了紧眉头,似是在怀疑她话中的真实性,又像是在犹豫,总之许久之后,才匆匆跑回屋里,只听屋中好一通翻箱倒柜之后,那男子背着个小木箱走了出来。 第522章 答应 第522章 答应 嗯,那男子终于是答应同齐陌染回客栈解决那散沙一般的冠了,当然,代价约莫就是糕点饭菜。 这么不好相与的一个人居然会为了美食折腰,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不过不管怎样,总归是一个好消息。 一路上,齐陌染还颇为讨好似的开口,“不知匠人尊姓大名?” 那男子一心记挂着美食糕点,懒洋洋地敷衍着,“无名无名!” “......”齐陌染再是蠢笨也知道这人在敷衍自己,索性也不再开口,只等着早早回到客栈,让三位大厨大展身手,坐上一桌美食。 左右今日也浪费了,倒不如美美地吃上一顿,讨得这位匠人开心,也能早些为自己制作冠。 好在路程不远,并没有花多少时间便回了客栈。 日暮西斜,月色渐起。 万家灯火,就连傅修平也带着苏扬拐了个弯,转道来了这里。 齐陌染见到他,忍不住开口,“傅大人怎么有功夫来此?” 傅修平听她这般言语,就知道没什么好话,气呼呼地道:“怎么,我来吃顿饭还不成?” 他可是帮着做了一中午的苦劳力呢!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不过是来蹭顿饭,难道还不行吗? 越想越觉得委屈,他哼道:“若是没我帮忙,你这店里还不知道要乱成什么样子!” 得! 齐陌染今日是说什么错什么,大概是五行多话,不宜言语! 她索性闭了嘴,只让后厨做上一桌子菜来。 大抵三位大厨已经备了食材,菜上的很快,匠人也不客气,坐下便吃,连一句客套话都无,那副认真模样,让齐陌染在一旁看着,连句插嘴的机会都没有。 幸而小娃子阿荣还在这里,他似是注意到众人略略吃惊的目光,笑道:“我爷爷就是这样,看到美食时不喜人打扰,不用管他,待他吃饱喝足就好了!” “......”众人看着他吃得香,也不禁食欲大振,索性都不言语,一顿饭吃得异常安静。 终于在吃了大半个时辰后,在匠人的一杯清茶中结束了这顿晚饭。 众人有心与他攀谈两句,可匠人却仍是冷着一张脸,道:“且带我去看看那冠。” 齐陌染看着自己眼前的碗中还剩着的小半碗饭,微微愣了愣,似是没料到他这般直爽,居然真的吃完饭就要帮自己干活。 也罢,齐陌染放下碗筷,就要带着他去看那冠。 众人也不是没见过冠破碎的模样,着实好奇他会怎么做,一时间也纷纷撂下筷子,跟着去了。 匠人仔细看了看那近乎一盘散沙的冠,还是决定用自己的半成品,然而他的半成品与宫里的东西毕竟不能相提并论,因而在一些关键的地方还是要用到原来的冠。 他想了想,道:“将原来的这个冠那些碎了的部件,化了涂抹到我这冠之上,这样在旁人看来同原本的不会有什么区别。” “哦,这倒是个主意。”齐陌染没多想,淡淡应下。 傅修平却想得多,开口问道:“将原本的部件熔了,再涂抹至你这冠之上,说来容易,但高温之下,你又如何保证滚烫的金液不会将你的冠熔了?” 这话倒不由得让人多想几分。 那温度能熔得齐陌染的,为何就熔不了他的? 匠人倒没有被质疑的不快,淡淡解释,“涂抹之后快将它置于冰盆之中,自然不会有任何问题。” 众人恍然。 于是乎,准备炉子的准备炉子,取冰的取冰,众人有条不紊地忙碌着,而匠人则在小心翼翼地拆卸原本冠上的可用部件。 虽说这个冠没磋磨的不成样子,但到底还有没顾忌到的地方。 而匠人慧眼,但凡有能取之处,定然不会浪费,毕竟多一处原本冠的东西,就让人少看出一处破绽。 众人麻利地将东西准备齐全时,匠人也将东西拆卸完毕。 因着又生火又冰盆,在屋里难免受局限,因而还是在后院做这些工作。 照理说这些准备并不难,白日也可以做,大不了客栈歇业,几日不开也亏损不了什么。 可那匠人却道:“白日耳目众多,若是泄露出去,我的小命不保这怎么办?” 齐陌染居然还认可地点了点头,觉得他说的甚有道理。 她原本就是请人家来帮忙的,总不好让人家搭了性命进来。 匠人留下了傅修平和苏扬打下手,又留了齐陌染在旁,其他人都被轰了出去,言称人多添乱。 生死一线之间,没人敢忤逆他的意思,都灰溜溜地迈出后院,却仍是躲在门口巴望。 匠人自是能察觉到,却是不再予以理会。 齐陌染以为她是介意旁人偷师,可看到在后院门口围观的人,而那匠人亦无动于衷后,她突然意识到,大概并非如此,许是真的怕添乱。 于是乎她敛了神思,全心全意注视着他手下的一举一动,万一有需要搭把手的地方,她好及时派上用场。 接着,便见匠人指挥堂堂大理寺少卿,如同指挥小厮般道:“将火生上。” 于是乎,苏扬去捧来木柴,傅修平围着炉子扇风点火,炉子里架着一口小锅。 “这是做什么?”齐陌染看着那锅不明所以。 她不明白为何要将锅放在炉子里。 匠人未曾言语,傅修平却道:“金器需要的温度高,不放在火里经受高温,怕是无法熔掉。” 齐陌染默默点点头,又忍不住问道:“那这锅不会炸吧?” 匠人这时开口了,“说不准。” “......” 齐陌染已经在脑海里出现了那锅炸掉,金液四溅的场面,一时心惊,更是不由向后退了几步,她其实也不怎么在意新作的这个与之前那个区别大不大了,毕竟二者做的再像,她也得有命戴才是! “怕什么?”匠人哼了一声,不屑道:“若是这般不信任我,何必请我来?” 齐陌染这才反应过来,他大抵是在吓唬自己,而自己的反应又实在太大,太不妥帖。 只好赔了笑,尴尬道:“哪里哪里,您的手艺,我自然是信得过的!” 第523章 发冠修缮 第523章 冠修缮 匠人哼了一声,便不再言语,继续手里的活计。 折腾了半宿,众人也没了精力,那点儿好奇心早已被困意赶走,唯有傅修平、苏扬以及齐陌染候在一旁。 夜间温度低,但因靠近那样一个大火炉,倒也不觉得冷。 但是长时间地盯着那炉子,也就难免产生了睡意。 不知什么时候靠在不远处的木门上小憩片刻,再次醒来后,火光映在眼前,她打了个激灵,这才意识到自己睡着了。 连忙拍了拍脸颊,让自己变得清醒,齐陌染抬头望去,匠人很是专注,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方才的那一觉。 可是她刚要起身,便听那匠人问道:“看着冠,你好歹也是个有身份的人吧,为何会住在这客栈呢?” 这个问题问得着实扎心,她打算装没听到,蒙混过关,可是不知她睡着的那段时间都生了什么,傅修平倒是和那匠人看上去相处得很好,“她,你难道没听过,就是和亲公主!” 匠人这才了然的点点头,“那就难怪了,与当朝君上最宠爱的郡主嫁与一夫......” 他的话并没说完,但齐陌染好像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原本最不怕尴尬的人,此时也沉默起来,她实在不知道该接什么好。 好在尴尬并没有持续太久,五更十分,冠终于打好了,不论是颜色还是形制,都与原先的相差无几,即便是原本打造的宫人来了,怕是也无法分辨。 齐陌染看了一眼,甚是满意。 匠人将它小心地放回托盘,熄了炉火,看了下同样疲惫不堪的几人,道:“不知可否给间歇息的屋子?” 齐陌染连忙从地上起来,接过那托盘,道:“好说好说,楼上请!” 将匠人领到楼上的房间,她道:“你且在这里好生歇息,待醒来我再让厨房给你坐一桌好菜!” 匠人到嘴边拒绝的话又咽了下去,这个安排,实在让人难以拒绝!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他索性不再去想,进了屋子,折腾这一夜,也累的够呛。 齐陌染捧着冠开心地回了房,将它放在身旁的矮几,巴不得时时见到它。 她找匠人这事做的还算隐蔽,短时间内估摸不会被寒安香现。 她这样想着,背后不由惊出汗来。 万一明日寒安香知道了此事,她该如何是好? 一时间困意全无,她恨不得立马找出替代的东西来遮掩她将冠修补好的事实。 但随即她又冷静下来,冠修好不易,想破坏还不容易吗?她这里好歹有几个半成品,做冠还有剩余的材料,稍一加工便可以假乱真。 这样一想,她又放下心来,终于可以安稳地躺在床上,美美地睡个好觉了。 第二天一早,众人各司其职,丝毫没有被昨晚的小插曲影响,即便是看到后厨熄灭的炉火,也只是默默绕开,并未乱动。 而齐陌染,则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她醒来时,匠人已经领着自己的小孙子黑着脸在楼下坐了许久。 她原本还带着丝丝的困意,在看到他时,立马清醒,脚下的步子都快了两分,尴尬地笑笑,“您已经起了?” 匠人哼道:“是啊,你再晚起片刻,我们就要走了!” 说得也是,他们也不可能真的为了一顿饭耽误生意,虽然他们的门店不大,知道的人也不多,可毕竟是有些生意和雇主的。 齐陌染连忙摆手,示意后厨多做几道菜还有点心,这才道:“您有这么好的手艺,怎么会没人知晓呢?” 匠人默了默,没说话。 他其实有意以齐陌染之事作为宣传,但是想到她背后错综复杂的关系,突然觉得自己若是真的宣扬出去,恐怕小命不保,只好作罢。 这一桩生意,除了挣的银子多点儿,多吃了两顿饭,似乎再无别的好处了。 他突然觉得,眼前的糕点也不香了。 齐陌染不知他的心事,只是突然觉得,这么好的人才被埋没,实在有些可惜,于是她问:“你可想有一家自己的饰店?” 每一个手艺人,谁不希望自己开店,可齐陌染给他的报酬确实不少,但若想开家饰铺子,单靠那点儿钱,可是不够的。 且不论买店铺,单是店里的装潢,以及用来招揽客人用的饰,哪样不要银子? 一笔笔算下来,差的简直不要太多。 “若是我助你开家铺子,那你可愿答应我一个要求?” 齐陌染看着那双欲说还休的眸子,试探地道。 匠人猛地抬头,动了动唇,却是没说出话来。 小阿荣倒是看出自家爷爷的想法,道:“你如何相助?我爷爷除了手艺也不会别的,店面打理也不会,只怕开店铺一事还为时过早。” “那,若是我开店,让你来做手艺人呢?你可愿意?” 闻言,匠人终于不再沉默,面露欣喜,“你真的愿意?” 他这般表情,也是有原因的,毕竟这么多年,因为自己的不善打交道,再加之好的匠人比比皆是,他只能是闲来接点儿零散的活计,勉强糊口罢了。 “那是自然!”齐陌染见他笑了,也松了一口气,她倒是真怕他会拒绝自己,这么好的人才若是不能挽留,那就可惜了。 凡事都要趁热打铁,齐陌染道:“我最近正好要去看看铺子,你哪日若是得闲,不如与我同去?” 匠人紧紧握着自家孙子的手,连连点头,或许是太过激动,握的小阿荣不停在旁边抱怨,“爷爷,你握的阿荣好痛!” 匠人听罢,这才晓得松开手。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匠人回去还要将事情安排下,便约定了明日一同出门看铺子。 待他们出门后,泉敏忍不住开口问道:“小姐,后日便要出嫁,您明日还要出去看铺子,这样真的好吗?” 客栈可以暂时不营业,可其他需要准备的东西,哪样都少不了这个主角啊! 齐陌染则笑嘻嘻地道:“你们来安排就好了,马上就要成亲,到时出府不便,也更不宜与男子同行,现在不去,怕是没机会了!” 第524章 金铺 第524章 金铺 齐陌染一向是说到做到的那个! 才说了要带匠人去看铺子,第二日这事就办的**不离十了。 实在不是她的效率高,而是早先正巧看上了一家铺子,位置极佳,不管经营什么都能生意红火的那种。 可偏生那段时间忙得焦头烂额,怎么也想不出该经营什么好。 似乎有了那样一家茶楼,她完成了自己的梦想,也就了无遗憾似的。 新找的铺子离茶楼倒是不远,一想到九重正在那里兢兢业业地为自己的茶楼忙碌,她心情大好,拍着匠人的肩膀,笑道:“如何?这家店可还能入了你的眼?” 匠人眼巴巴地望着这家铺子,由衷地赞叹,他实在不能再满意了! 虽说这家铺子不是他自己的,但能够给他一个容身之所,他已经很满足了。 这样一家因他而开的铺子,以后所有的作品都会署上他的名字,想想就有点儿小激动。 只是...... 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面露难色,“每家金店开张,都会有一个为百姓认可的手艺人驻店,而我一不出名,二无家传,只怕做出来的东西无法算得上是名家,价格上总会被人压下几分。” 齐陌染则毫不在意,笑道:“没有哪家匠人最一开始就出名,也并非所有人都认可名家之作,就算起初被人压价,那也不怕,你的手艺摆在这里,还怕没人喜欢不成?” 匠人的纠结犹豫以及不安,被齐陌染三言两语打散,露出了笑容,他连连道:“姑娘,你放心,我定然不负你所托!” “自然是放心的,待你熟悉了,这间店铺也一并交由你打理。” “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匠人连连推辞,“能得以容身之地在下已是感激不尽,岂敢再奢求更多?” “爷爷!”一旁的小阿荣抬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两人谁都没把他放在心上,他顿时不乐意了,“爷爷,我可以帮你打理......” 话没说完,便被爷爷拍了一下,他连忙看着齐陌染道:“大姐姐,我可以帮你打理店铺啊!你别看我小,管账也是会的!” “哦?”齐陌染笑得开怀,抬袖一挥,唤来她新聘的掌柜,道:“给你三倍银钱,教我们小阿荣学会管账,如何?” 管账这事非一日之功,但真要想学会也没那么难,不管最后这个掌柜是辞是留,都足够他本分教学打理店铺了,不过嘛,他若是由此生出异心,齐陌染自然也不会放过他。 掌柜爽快应下,接下来便是要往铺子里摆放金银饰。 可是这个又有讲究,既是要将这匠人的牌子打响,那么店里所有的金银饰都须得是他亲自打制而成,可是眼下他什么也没做出来。 往常都是有人找到他,拿着自家的金镯金锁等物,央他制成旁物,因而他并未有自己的金银。 好在齐陌染想的周到,购进了一批原材料。 考虑到一时半会儿还不能打出足以摆满店铺的饰,她又购置了一批胭脂水粉。 当然,眼下这些都是别的铺子的,不过至于以后,她都会打造出自己的牌子来的。 眼下事情基本安排妥当,匠人恨不得立马扎到炉子里,多打出几款饰来。 但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齐陌染自然知道他这般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须得静下心来才行,不然白白浪费这么好的匠人手艺。 于是她道:“你要打造出自己的牌子,可有想过如何命名?” 见他愣,她将话说的更为直白,“一般都是以自己姓名命名,你若不愿,就起个字,以后以它代名。” 匠人犹豫了下,道:“那就叫丹青吧,我以金玉绘丹青,更显韵味。” “好,如此便依你,那这家铺子便叫丹青铺吧!” 小阿荣尚有些懵懂,不过是一知半解,便已经会拍手叫好,不管能不能理解,见着齐陌染和自家爷爷高兴,他也就跟着高兴。 掌柜却是难得见到这么随性的掌柜,不由得想要劝解几句,“将金铺以丹青命名,难免会让人觉得驴唇不对马嘴,这......” 他毕竟是新来的,话不宜说得太过直白,点到为止。 “不必担忧,我这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如此一来,此事便这么定下来了。 眼见着没什么事,丹青小匠又要打算往后面跑去,被齐陌染一把拉住,“时间漫漫,难得出来一趟,还不得好好转转。” 她拉着人就要往自家茶楼走去。 丹青一路跌跌撞撞,脑袋终于灵光一回,问道:“你明日就要成亲,今日时辰已经不早,还不回去整理物什,被和亲使者知道,指不定怎么埋汰你呢!” 丹青虽然只知皮毛,但也知晓齐陌染对和亲使者的畏惧,此时的躁动怕也是因此。 齐陌染冷哼一声,“瞧瞧,这刚得了好处,翻脸不认人,这才多一会儿功夫,就已经学会威胁了。” 话虽如此,却着实没什么杀伤力,听的人不像要威胁,倒像是撒娇卖萌。 不过齐陌染倒也没勉强,干脆放他去做事,她则独自去了茶楼,不管怎么说,总得去喝上一盏茶再回去嘛! 陵泉的治安一向很好,最近街道上更是增加了几队巡逻的将士,那气势,竟还有些骇人。 好在先前大抵是有人同他们讲过,不得侵扰百姓,他们才尽量赶在人烟稀少的时候出现。 不过,巡逻的将士并不能引起她或者百姓的注意,毕竟这种巡逻对于陵泉这种天子脚下来说,实在太过稀松平常。 她走了不过一刻钟,便到了茶楼,虽然没有看到九重的身影,可这里的小厮却都认得她,连忙凑上来打了个千,道:“您楼上请!” 齐陌染则摆摆手,往楼上瞧了眼,不乏有富家子弟,索性不去凑这个热闹,随手指了个角落的位置,“我就坐那里,随便给我上壶茶,我略坐坐便走了。” 在茶楼里,有两类人最是惹不起,一者是不在意价格,直接上二楼的,一者是蛮横不讲理的,若非凑出个第三类,那便是掌柜了,而齐陌染,则自然而然被归在了这一类。 第525章 寒安香突袭 第525章 寒安香突袭 作为一个深藏不露的掌柜,最欣慰的事情应该就是看着自己的店铺生意红火,往来客人好评不断。 她美滋滋地坐在角落喝茶嗑瓜子,顺便听着台上的评书。 过了没多久,不知跑到哪里去的九重气喘吁吁地跑来,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拿着瓜子的手停了下来,齐陌染看着眼前这个挡着自己视线的人,不解道:“怎么了?” 九重满脸黑线,“这话该我问你吧?” 齐陌染仍旧不解,但仍是道:“来,坐。”见九重不动,又道:“你挡我视线了!” 九重这才默默让开了位置,不情不愿地坐到了她旁边的位置。 可每隔多久,他就忍不住了,“你明天就成亲了,今天怎么还往这里跑?” “怎么,我也没见你这牌子上写着成亲不让来呀!”齐陌染目不斜视,手捧瓜子,嗑的欢快,可是这张嘴,没有半点心慈手软。 “你这女人,我可是好心关心你!”九重眼看着就要拍案而起,惊动了周围不少看客。 毕竟是自家地盘,齐陌染不想成为引人注目的对象,只得安抚似的将他拉回座位,无奈地看着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九重被她压着,只得压低了声音,质问道:“明日就成婚,今天还摆出这副模样来听书,是不是不想嫁?若是不想,我,我倾尽全力也要将你救出来!” 齐陌染惊了下,不明白他这番惊世骇俗之言是如何出现的,但若是不及时扼杀在摇篮里,只怕会生出后患。 “我自然是心甘情愿嫁的,不过是有点事,正好经过这里,顺路来看看,你也太多心了!” 九重见什么也问不出来,再看她的表情也不像说谎,这才勉强信了,嘟嘟囔囔地道:“我不管。反正他日后若敢欺负你,我,我管他是将军世子还是劳什子大人,我定要打得他满地找牙!” 齐陌染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皇甫北辰与他打架的场景,只不过以前者的身手,九重怕是不仅占不到便宜,还会成为满地找牙的那个。 但是人家毕竟是一番好意,她忍了笑,道:“你放心,我若是受了委屈,定然找你们这些‘娘家人’帮忙!” 九重的脸色有点说不上来的古怪,但犹豫良久,还是挤出几个字,“好的!” 齐陌染笑得更开怀了,觉得她的表情比说书人讲得还有趣,笑了两声后,拍了拍衣摆起身,“时候不早啦,我也该回去准备准备,明日若是无事,便来观礼。” “......”九重古怪地看了她一眼,齐陌染觉得,距离她将茶馆交给九重并没多久,这厮的许多行为她就已经看不懂了。 罢了罢了,他爱来不来,她还得专心对付寒安香呢,毕竟明日就大婚,还不知这厮会来给自己造什么幺蛾子! 世上的事总是如此奇妙,齐陌染前脚想着,正打算往回走,一只脚才迈出门槛,便见泉敏惊慌失措地跑了来。 齐陌染看见她的第一反应便是问:“冠出问题了?” 泉敏愣了下,忙摇头,正开口,又被齐陌染打断,“喜袍可还好?” 泉敏又点头,又听她问:“那是出什么事了?” 泉敏这才找到机会开口,道:“郡主来客栈了!” 齐陌染不解,“那她,可有做什么?” 泉敏继续摇头,摇完才现,自己从来到现在一直在摇头了,又道:“可是她来了客栈后,直言要找您,我不敢耽搁,让蕊儿姐姐看好店里,便赶紧出来找你了!” 齐陌染单听则只言片语,也猜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不猜,反正她的冠喜袍没问题,旁的也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这样一想,她连回去的脚步都轻快了不少,只是仍旧刻意放慢了度。 而走在一旁的泉敏猜不出这些,再加上心里着急,步子也快了不少,看着齐陌染放慢了的步伐,焦急地道:“小姐,再不快些,那郡主还不知会做些什么呢?” 齐陌染被她好一通拉扯,只好顺着她的力道加快步伐,往前走去。 满园春色的招牌出现在了她们的面前,泉敏松了一口气,“小姐快进去吧!” 泉敏则退后了几步,跟着齐陌染后面,好像里面有豺狼虎豹似的。 她笑了笑,整理了下衣襟,这才从容不迫地往里走去。 寒安香正坐在大堂喝茶,没滋没味的,一点儿也比不上长公主送的东西。 但是不知为何,她隔三差五地就喜欢来这里转一转,有时候与齐陌染吵几句嘴,她竟也觉得有趣。 明日就要成婚了,虽说要与别的女人分享同一个男人,但她觉得,最不好受的应该不是自己,而是齐陌染。 毕竟她和他有着那么多美好的回忆,而阴差阳错之下,他全忘了。 寒安香自然不会当这个好人,和盘托出,她也喜欢了皇甫北辰多年,没道理自己就要当那个大善人。 她今日来,就是闲着没事来逛逛的。 齐陌染可猜不出来寒安香的来意,但是凭借着她的第六感,她并没有感受到寒安香身上的杀意,想来并非有什么念头。 既来之则安之,怎么都是客,她必得好好招待。 而且,每次寒安香来,她都能很赚一笔,何乐而不为呢? 两人之间仅凭着眼神,仿佛就已经过招无数遍。 然而这个过程生的很短暂,短暂到并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 齐陌染整理了裙摆,坐在了寒安香的对面,不待她说话,先看了她的茶杯一眼,顿时火了,责备道:“蕊儿,你这是怎么待客的,如此尊贵的客人,你就用如此普通的茶叶茶盏?” 蕊儿与齐陌染相处得时间毕竟不短,陡然间明白她的意思,连忙福了一礼,“是奴才伺候不周,马上给郡主更换!” 这时,原本落后齐陌染两步的泉敏也在进门后,匆匆跑去了后厨,不一会儿,就捧上来美食茶点。 齐陌染看着做工精致的糕点,笑道:“也不知几时来的,竟也没人通知我,快来尝尝新出锅的糕点,权当我的赔罪。” 第526章 成婚前一日 第526章 成婚前一日 寒安香突然出现在满园春色确实不是来找茬的,毕竟没人愿意在自己大婚前闹出不快来。 即便真的挑衅,那也得等到成婚之后才行。 可是面对着齐陌染突如其来的热情,她又觉得自己有些招架不住。大概是实在难以想象,有谁会在被人百般蹂之后还能如此热情似火。 齐陌染也看出她的不自在,倒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颇有些意兴阑珊。 就好像两只狮子打架,其中一只突然泄了气要握手言和,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并不怎么好。 “糕点我就不吃了,你自己留着吧。”说罢,寒安香起身走人,待齐陌染回过神来,只来得及看见门外的一片衣角。 “......” 齐陌染愣了下,扭头看泉敏和蕊儿,“我是做了什么嘛?” 这两人一同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情。 成婚对于古代女子来说乃是人生头等大事,大齐还好些,毕竟女子可以为官,大魏则差一些,女人一生在夫家相夫教子,若是能寻得一心人倒还好些,若是遇人不淑,才叫一生无望。 在茶楼待了一刻钟不到,便被九重赶了回来,她无处可去,好不容易遇到送上门来的对手,话都没说两句也跑了,她想不明白,有些头疼,索性不去想。 慢吞吞地爬上二楼,进了自己的房间,外面北风呼啸,窗子紧闭着,屋子里挂满红绸红帐,可她却只能觉出萧条之感。 悠悠叹了口气,她支着下巴,将被子裹在身上,打开了窗户。 这大概就是现代社会讲的,抱着火炉吃西瓜吧...... 或许是马上就要成亲的缘故,齐陌染觉得自己心事变得更加重了,而且总是时不时地想起往事。 仿佛成了亲,过去的回忆都会涌现似的。但是面对过去的回忆,竟产生了一种“近乡情更怯”的情绪。 “你在想什么?”如果不是系统突然出现,那么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齐陌染身边的,一定是颜彦。 齐陌染没回头,望着屋外的枯枝落叶,轻叹道:“对这样的季节,实在是喜欢不起来。” 太萧瑟了,好像哪怕你下一刻要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也不会有任何反应。 颜彦顺着她的方向看了眼,竟是不经意间打了个冷颤。 齐陌染的眼角余光注意到这一幕,被拉回了深思,看着他,奇道:“你怕冷?” 实不相瞒,她也觉得颜彦自打来了大魏,整个人都变得奇怪极了,他似乎有了人的本能,会饿,需要休息,甚至是......怕冷! 原以为他不会跟自己说什么实话,却听他自嘲般的一笑,开了口,“有什么奇怪的,你面对皇甫北辰时,不会想着倾尽所有吗?” 齐陌染道:“那不一样的,颜彦,你不该喜欢上别人。” “为什么?”颜彦猛地站起,却现自己有点过激,缓了口气坐下,这才放缓了声音,道:“我已经被系统除名,难道现在连做个平常人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你要知道,你注定不是平常人,系统是你的使命,你违背了使命。” 颜彦僵了片刻,声音更加小,却也更坚定,“我不信命,什么使命,我不在乎!” 齐陌染连自己的命都掌握不了,遑论旁人,轻扯嘴角笑了笑,又将系统唤了出来。 她有两件事想问系统。 她嫁过去之后,何时能回家;颜彦会有什么样的结局。 系统很配合地出现了,并且十分明确地表示,“你的结局因为和原著作者笔下的剧情相差太多,原著作者自觉笔力不足,所以写了一个开放式结局,所以......” 齐陌染不大理解这个开放式结局对她会造成什么影响,微微顿了下,呢喃道:“开放式结局......” 系统却很是贴心,尽心尽力地帮她解释了什么叫开放式结局,“只要你嫁给皇甫北辰,你就算完成初始任务,完全扭转剧情,这样一来,你到底什么时候回到原来的世界,以何种方式回去,到时候会自动触剧情。” 齐陌染明白了,就好像仙侠小说中,原本应有司命仙君写得命格一不小心掉进了瑶池,成了天命所归,好巧不巧的,她这本就是个无字天命,一切皆看天意。 她早就适应了系统的不靠谱,因而也没抱什么太大希望,听它这么说,也不过是默默撇撇嘴,继续第二个问题。 “颜彦原本属于系统,但因为你为他找来能量石,虽说现在由你掌管能量石,但因为你作为剧情中的人物将他牵涉其中,因而......因而他也多出了一条剧情。而他这个情节要如何展,我、我并不知情。” 后面的话,系统说得很是含糊,颇有一种我虽然是系统,按理来说是最大的助力却什么也不知道的丢人既视感。 好吧,齐陌染看了看颜彦无所谓的神色,想来,他还是比自己更要了解系统的,当不靠谱成为使然,一切都是那么的容易解释。 齐陌染决定不再问系统什么有难度的问题,而是随意唠嗑般道:“等我回了自己的世界,你该怎么办?” 系统甚是感慨地道:“你现在自己尚未理清,还能关心我,我真是不知该说你操心还是说你什么?” “自然是要说我好话的,罢了,那时我已经离开这里,你们怎样如何,我也无能为力了。” 说罢,齐陌染叹了口气,打算让系统消失,但是系统却没配合离开,而是问了一句,“你想过皇甫北辰会如何吗?” 齐陌染楞了一下,彻底没在开口。 说实话,她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因为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她是想和皇甫北辰白头到老的。 一生一世一双人什么的,对于她来说实在太难,对于古代有点儿地位的男人来说,更是难上加难。 她原本想着,能够找到一个自己喜欢也喜欢自己的,她一定要好好珍惜,可是任谁都想不到,事情就如此展。 她大概还是无法与他到白头了。当初的承诺,还是要食言了。 第527章 成婚 第527章 成婚 食不食言这事,一时半会儿也不大能想的明白,齐陌染只知道自己迷迷糊糊似乎睡了过去,而余下的事情便一概不记得了。 再清醒时,只听得屋里吵吵嚷嚷,先是泉敏和蕊儿叽叽喳喳半嗔半笑地来喊她起床,接着似乎有许多人鱼贯而入,笑她。 她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还不明白生了什么事。 泉敏和蕊儿两人将她从床上拉起,一边伺候她梳洗,一边揶揄道:“小姐,你该不会忘了自己今日成亲吧?” “......”如果她说她真的忘了有人信吗? 不过不管她是否忘了都无妨,因为外面进来了一堆丫鬟婆子前来帮衬,将被褥收拾齐整,屋里打扫干净,红色帷幔昨日并未在房间布置,眼下又手忙脚乱地安置。 几个婆子苦着脸抱怨,怎么新嫁娘的房间这么素淡? 然而又想到今日是大喜的日子,苦着脸不体面,于是便埋头做好手里的活计,转而说起了别的。 “姑娘快些梳妆打扮吧,再过一个多时辰,花轿就要来了!” 齐陌染瞥了眼外面的天色。 不看还好,一看竟是现,天光尚未亮,连鱼肚白都不见。 “难不成我梳妆还要用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可相当于两个小时呢,两个多小时连妆容都化不完? 事实证明,齐陌染还是把妆容想的太简单了。 为了将新嫁娘最美的一面呈现出来,单是描眉,起码就描了一刻钟,遑论后面将喜服穿的妥帖,冠戴的精致了。 齐陌染看着镜中的自己,手心不由自主出了汗,这一天,她盼了很久了,久到如今即将实现的场景好像大梦一场。 “小姐......真好!” 泉敏没头没尾地吐出这四个字,齐陌染透过镜子看着她微微泛红的眼眶,自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笑了笑,轻轻拍了拍搭在她肩上的手,正想说什么,外面传来婆子的吆喝,“新娘子快些吧,花轿已经到前面的巷子了!” “......”这一个时辰还真是转瞬即逝啊! 皇甫北辰骑着高头大马前来接新娘子,齐陌染毕竟是正妻,又是和亲公主,他自然是要亲自来接,而寒安香,虽是君上和长公主最宠爱的那个,却因给人做妾,只能等到齐陌染入了府,再用一顶小轿送到府上。 没有高头大马相迎,没有三拜天地,若是再惨些,连合卺酒都没有。 但没办法,规矩就是如此,管你是谁,礼制不可费。 前来接亲的皇甫北辰努力微笑着面对一众围观得百姓,与他们热络的打着招呼,感受着他们的祝福。 身后的喇叭唢呐吹吹打打,好不欢快! 可是他却无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甚至心里一直扑通乱跳,扰的他心神不宁。 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今晚可能要生的事情,但他想着,只要他能护得齐陌染周全,其他的事情,他都是可以解释的。 哪怕是绕着繁华的街道走了一大圈,到达满园春色门口时,时辰还早着。 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呼了出来,才勉强让自己没有那般紧张,轻巧地下了马,准备接亲。 齐宣这次并没来,使者也是上次留下的几个代表,他们见证了齐陌染坎坷的婚事,时不时督促一下,过得逍遥自在,甚至有些乐不思蜀。 但是不管怎样,别人家也不如自己家好,他们已经打算婚事一了,便快马加鞭回大齐。 齐陌染迈出门槛前,朝大齐的方向拜了三拜,这才出了门。 大红绣球的一端被齐陌染握在手里,两人各自握着一端,分明没有捱到一起,可是彼此的体温好像可以通过这一根小小的红绸联络。 接亲很是顺利,接回府中后,寒姜和皇甫泽坐于主位,受了他们的礼,待到礼成,新娘子送入洞房,皇甫北辰这个新郎官则一同去完成后面的礼。 掀盖头,合卺酒,同心结...... 每一项象征着美好寓意的仪式都被一一完成。 似乎只要做到这些,他们今后就可美满。 撒了帐子,饮了酒,一切礼仪做完,婆子丫鬟们退出房间,给他们留了短暂的说话时间。 因为一会儿新郎官还要出去敬酒,这个过程,时间最长,能将人熬到很晚,尤其是今晚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 皇甫北辰与她对视,笑笑,“我一会儿去敬酒,你若是饿了,便唤人端来些吃的,不用不好意思,你以后就是这里的女主人了。” 接亲接到了皇甫北辰的新府邸。 齐陌染被抹了厚厚的一层脂粉,总觉得扯出一个微笑也很是艰难,道:“你且去吧,我自不会亏待自己。” 这句话也不知道哪里取悦了他,轻轻笑了,这才出门去。 门方掩好,她的笑容都没来得及垮下,一句抱怨尚未出口,只听系统道:“恭喜恭喜,你完成了初始任务!” “......”时间太久,久到她好像已经有些记不清初始任务是什么了。 系统大抵是觉得今日是她的大喜日子,不宜对她表露出太多嫌弃,于是耐下心解释,“你只要嫁给皇甫北辰,完成仪式便算过关,恭喜你了,耗费这么多年,完成初始任务......” 然而系统的话似乎刚说到一半,突然间没了动静,任她怎么换都没人理会。 齐陌染索性也不再说什么了,反正只要知道自己完成任务,马上就要回家就好了。 枯坐半晌,泉敏和蕊儿不知什么时候摸了进来,蹑手蹑脚,动作极轻。 两人宽大的衣袖遮遮掩掩,直到走进跟前,才露出用袖子掩着的两碟糕点,泉敏手中甚至还有一碗燕窝羹。 “你们怎知我饿了?”齐陌染看到这些吃食,两眼就差放出绿色的光芒了。 她指挥着她二人帮自己拆掉头上的累赘,却被二人拒绝,“小姐,吃东西也就罢了,你拆它们做什么?” 齐陌染苦着脸道:“你们是不晓得这个有多沉,压得我脑袋都快不是自己的了,两位姐姐行行好,快帮我拆了吧?” 她眼巴巴地求着,巴望着她们善心。 第528章 人未至 第528章 人未至 “想吃东西?” 蕊儿淡淡地问出这句话。 然而,问话不等于就要做到,在看到齐陌染一阵猛烈地点头之后,她更为平静地点了点头,“哦”了一声,再没下文。 “???”齐陌染满脸问号,十分不解,这这这,这问了一句就没有然后了吗? 她瞪着蕊儿半晌,后者并没有任何反应,淡定程度远非齐陌染可比,无奈之下,她只好将目光转到自家贴身丫鬟身上。 泉敏好歹陪了她这么久,总不至于看着她可怜巴巴地挨饿吧! 果然,泉敏心软了! 齐陌染只消一眼就能看出泉敏的欲言又止,然而,与此同时,她也更加清楚,自己此时此刻是不宜开口的。 于是她只好拿出杀手锏,一双水汪汪的的眼睛不错眼地盯着她,可怜巴巴地模样我见犹怜。 泉敏心软了,她斟酌着开口,“我......” “不可以!”话都没说完,蕊儿已经一个眼神杀过来,果断地将她后面要说的话都堵了回来。 简直不要太狠心,不要太糟心啊! 她想嘤嘤嘤怎么办呀! 就在她准备将这一想法付诸行动的时候,蕊儿的声音在耳畔幽幽响起,宛若鬼魅,“你今天的妆底很厚的,你确定这一哭,脸上不会成面糊?” “......”好吧,你赢了! 齐陌染愤愤地将刚才酝酿好的情绪全部收回去,认命般地在床沿坐着,等着皇甫北辰的到来。 可是人在饥饿的时候,没有食物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而更令人难受的是,是要不停地用其他感官来转移注意力。 好在,她成功了。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响动,似乎是兵戈相见的动静,然而这大婚的场合,怎么可能出现这种动静? 齐陌染默默摇头,觉得自己想多了。 可是静下心来又听了一阵,总觉得自己没有听错。 齐陌染左右看了看泉敏和蕊儿,小声地问:“你们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蕊儿面无表情地答,“如果是指你肚子里咕噜噜的叫声......自然是听到了!” “......”简直不能再尴尬了! 齐陌染面红耳赤地坐在床边,忍不住在心底对自己拷问,所以她到底是为什么如此想不开要把蕊儿当做自己的陪嫁丫鬟带进来? 拷问完,她又努力地深呼吸,试图让自己处于一种放空的状态,因为这样,腹中的饥饿感能稍稍缓解。 成亲这件事,新郎官什么体验她不知道,但新娘子的体验一定不好。 幸好一生只有一次,捱捱就过去了。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居然可以这么的无趣。 屋里静默半晌,时辰毕竟不早了,她抬眼去看外面的天色,刚好看到泉敏和蕊儿 分站在两侧,昏昏欲睡。 就是这时候! 齐陌染激动地抖着小手,轻轻覆在床面上,小心翼翼地随手一剥,竟摸到了一把花生、大枣、桂圆之物,猛地攥进手心,剥壳开吃。 泉敏和蕊儿听到动静自然地睁开眼睛,待看清齐陌染在做什么,一股气猛地窜上了天灵盖。 然而阻止不及,她已经将手里的一把全都吃完了。 “你这样,被人看到是要笑话的呀!” 蕊儿恨铁不成钢地道。 “我觉得我如果不吃点儿东西,才要被人笑话。”齐陌染看上去颇为淡定,“毕竟没人愿意看到一个饿晕过去的新娘子吧?” 这次换成蕊儿无语了。 齐陌染好歹吃了点儿东西垫补,脑子清醒了不少,透过那层窗户纸,看着外面摇曳的火光,有点奇怪。 照理来说外面都挂着灯笼,即便有风也不会像眼前这般,跟着了火似的模样。 她终归是不放心,吩咐蕊儿借着取糕点的名义,出去问问生了什么事。 然而蕊儿却会错了意,以为她是久等皇甫北辰不来,心里着急,竟不再推诿,奸笑一阵,乖乖去了。 不多时,她竟拎了个食盒过来,可面上并不大好看。 她一进门,齐陌染便被食盒吸引,然而注意力却还是分了些许给她。 “怎么了?有人欺负你?” 她现在可是当家主母了,若有人想在今夜给她丫鬟下马威,不给她脸面,她也是不会轻饶的。 谁知,蕊儿只是摇了摇头,并不言语。 她越是反常,齐陌染越是奇怪,颇有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最后蕊儿无法,支支吾吾地开口了,“她,她们......”许是觉得“她们”二字太过含糊,蕊儿又道:“下面的丫鬟说姑爷他,他去了郡主那里......” 蕊儿实在是没法开口,但看着齐陌染巴巴地等着,她又不得不说。 与此同时更是有点儿后悔,方才就不应该出去。 不出去就不会知道这事儿,这样她们心里至少还有些盼头。 泉敏看着齐陌染脸色不佳,肉眼可见的难过,只得硬着头皮安慰,“许是过去看一眼,然后宿在咱们这里呢,二女同嫁一夫,似乎也没有必须先去哪儿的说法,毕竟是郡主,也不好让人家白坐一晚。” “是啊,郡主那般讨人喜爱,说不准就直接宿在那边了,看着时辰,前院结束也有一阵子了,若是要来,早就来了,若是被事情绊住脚,也该差人吩咐一声......” 泉敏和蕊儿知道她的这番猜测有理有据,这个时辰不来,怕是也就不来了。 一时之间竟无法安慰。 谁能想到皇甫北辰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来,新婚当夜,竟去了妾室房中。 果然是应了那句俗话,强龙难压地头蛇! 齐陌染虽是和亲公主,可是寒安香是君上宠爱的郡主,两相比较,大齐山高水远,总不能管人家的房中事。 她默默地加了块儿点心,却觉得索然无味,方才的饥饿感消失的无影无踪。 “既然不来了,就帮我把这钗环卸了吧。” 齐陌染无甚情绪开口。 一旁的蕊儿和泉敏踌躇片刻,低声道:“要么,还是在等会儿......” “不必了。”齐陌染冷了声音,“怎么,现在连你们也不听我的了?” 方才还在相互逗乐的几人也不敢违命,沉默地服侍着她。 第529章 龙凤烛 第529章 龙凤烛 才把钗环和大红的外衣卸下来,齐陌染整个人也像垮掉似的,脱力般倚在床边。 泉敏和蕊儿见状想过来宽慰几句,却被齐陌染无声地摆手,默默走了出去。 这种时候,她们什么都没法说,只能留她独自静静。 齐陌染其实是难过的,然而那种扎心的感觉才刚浮上心头没多久,“滴”的一声,烦人精又上线了。 她现在把系统称为烦人精,顾名思义,它很烦。 先前有事找它帮忙,好求歹求不出现,现在她事事你人能够自己解决,它却隔三差五地出现,来自己面前刷好感和存在感。 她听到系统的动静,并未言语,兀自坐着,等着它先开口。 系统的语气很是欢快,似乎完成了一项重任,只听它道:“恭喜你,完成初始任务。” “哦。”她淡淡回应了一句。 都快大结局了才完成初始任务的大概也就她一个吧。 “你不好奇后面还有没有任务?”系统看她的反应有点奇怪,“那怎么回家你也不好奇吗?” 齐陌染被它磨烦,索性皱着眉头,道:“你要说便说,不说便走!” “......这么凶干嘛......”系统小声地抱怨了一句,道:“初始任务已经完成,可以有两个选项,其一是回家,其二是留下来继续......” 系统说到这里顿了下,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想了想才道:“继续打怪升级,但是这对你也没什么太大作用,毕竟继续留下来是让你爽的,而不是像你眼下这副模样。” 齐陌染听罢,轻轻笑了下。 看见了吧,连一个系统都来嘲笑她的无能。 明明在这里这么久,却连一个妾室都斗不过。 系统却没有体谅她现在难过的并不想要做任何决定的心情,“但是有件事要提前告诉你,你的选择也会影响后续剧情的展,你不要看现在静悄悄,但其实屋外已经乱成一团了。” “......?”哪怕很伤心,她还有点好奇,正打算起身开门,被系统拦下。 “你以为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因为此时是你离开这个世界的最佳时机,看到桌上的那对龙凤烛了吗?在它们燃尽之前,你可以随时决定离开这个世界,回到你自己的空间,而不是在这里继续受无畏的磋磨。” 齐陌染静静地盯着桌上的那对龙凤烛,一言不。 她真的很想回家,回想起当初同意接这个活,还不是因为齐宣对自己很好,后来遇到皇甫北辰,更加舍不得离开。 可是眼下,她对这里还有半点留恋吗? 在大魏,她有的只是皇甫北辰,可是下人却说,他去了寒安香那里,都这个时辰了,他去了那里,又岂会再回来? 她不想自欺欺人。 但是,但是...... 她还没告诉皇甫北辰真相啊,她不想尽管离去,他们都还失去着那段美好的回忆。 系统见她许久都默不作声,只得道:“若是错过了这次机会,就像打怪,若想通关晋级,只能将这一阶段的任务全部完成,才能再获得一次这样的机会,你确定吗?” 系统说得格外认真严肃,由不得她不信。 “你不是说龙凤烛燃完前我都看一眼做选择吗?先让我静静吧。” 齐陌染有些疲惫地道。 她眼下实在做不出什么选择了。 系统听她如此说,只告诫她别误了时辰,便消失了,真的留她一人静静。 然而独处除了让她更加难过外,似乎也没别的了。 她甚至都不大明白自己再犹豫什么,离开这里不是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事情吗?为什么会有犹豫呢? 是不是说明,她打心底,还是有那么一丝丝不舍的? 时间一点点流逝,龙凤烛已燃了过半,然而她仍是没有考虑好自己要怎么做。 系统就像是督促着上刑场的人似的,又一次出现了,这回端的虽是旁观者的态度,却忍不住提起了建议。 “要我说啊,该走就走,他反正也失忆了,眼下又宠着寒安香,日后你岂不是要受气,我劝你,不要一时冲动,后悔终生,要知道,既然是晋级打怪,那么肯定是一级比一级难,你完成这么一件小事都耗费这么多年......” 后面的话系统没有说完,但是她并不费脑的想想也能知道。 系统是怕她后面的“关卡”还未通关,就已经因为坚持不住先死在这个世界。 若真是如此,她就真的回不去自己的世界了,另一个世界的她,也就真的要宣告死亡,从此这个世间,再也没有她的存在。 它的好意齐陌染都知道,毕竟它虽然不是一个靠谱的系统,却是实实在在向着自己的。 “我,我要怎么走?”齐陌染哑声问道。 系统以为她同意了,笑盈盈地起身,正打算朝她的后心位置拍一下,却突然觉得身上一疼,僵立片刻,竟现是能量石化作的手钏刺在自己的胸前。 “......”系统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惊呆了,“你,你这是干什么?” 齐陌染虽然难过,但她不是傻子,系统是个什么模样,颜彦又是个什么模样,她不至于分得这么不清不楚。 系统从来不会如此话痨,并对自己提出人生哲理性的建议的,如果真要说有,那一定是它让给自己的。 而颜彦就不一样了,他先前找齐陌染借过一些能量,说是有用,当时她未曾多想,借就借了,然而眼下,她竟是看明白了。 颜彦假冒系统,给她支招,巴巴地盼着她回到自己的世界。 然而想成功到达自己的世界,也就意味着在这个世界的身体会死,虽然死亡的那一刹那,她只会感觉到宛若灵魂被抽出的迷茫。 毕竟不是真死,不用将那痛楚再体会一遍。 然而如果真的死在这里,结果又大不相同,她在这里没有经过特殊通道离开,单靠死亡这件事来证明,打开是不能让人服气的。 齐陌染只能先下手为强,她不能放任到了这个时候,颜彦还想着害自己。 这般绝情绝义,也实属罕见。 第530章 可以回家的玉佩 第53o章 可以回家的玉佩 颜彦似乎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被她现,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不过也只是短短一瞬罢了。 他索性不再隐瞒,露出了真实面目。 “我并不想让你死。”颜彦说的很是认真,“我毕竟也做过系统,知道你因何而来,但是你若不死,我就无法真的拿到能量石。” 齐陌染现在都没经历去想他方才的那番话了,反问道:“你为什么到了现在还惦记着能量石?” 能量石饮了她的血,已经认她为主了。 她想不通,之前颜彦分明已经被自己说服,与自己统一战线,怎么还会出现临阵倒戈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 诚然,颜彦这个家伙确实没那么守信用。 颜彦抿了抿唇,半晌没有言语,这时候,真正的系统开口了,一张嘴就带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我的姑奶奶呀,方才你们的对话我都听到了,现在眼看着龙凤烛要烧完了,你快些做决定吧!” 齐陌染默默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又看了看那对龙凤烛,没有正面回答,反倒问了个问题,“方才颜彦为什么能够假冒你?” “.......”这次系统不吭声了。 但是齐陌染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毕竟被人背叛过一次之后,“直觉”这个神乎其神的东西就派上了用场。 “呵,所以连你也叛变了?”一而再的遭受系统叛变,她的内心着实不是滋味儿。 如此不靠谱的系统,大概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吧...... 也因此,她下意识地呢喃了句,“我要投诉!” 原本只是最口抱怨,她本以为系统会回答她“对不起没有此选项”之类的答案,却不成想,都不待系统开口,便见虚空之中浮现出了一个散着蓝色光芒的虚框。 一道甜美的女声操着一口标准流利的普通话道:“您好,这里是系统投诉部门,工号3571为您服务,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刹那间,齐陌染宛若现了什么新大6般,怔愣在原地。 她是真的没想到,还会有这种操作。 当然,她在惊讶的间隙,还没忘记去打量颜彦的神情,系统的神情她是打量不到的,因为那个家伙没有实体,或者说,若是齐陌染想看到它,效果和此时是差不多的,都是在虚空打下一个散着光芒的对话框。 她打量的结果是,这两个家伙根本不知道有这回事的存在。 有了这个认知,她的心里平衡了很多,这位自称“工号3571”的姑娘许久没听到她的回音,又将方才那串话说了一遍。 然后,齐陌染开口了。 “我的系统临阵倒戈,突然叛变,不止一次,怎么解决?” 她将方才对颜彦和系统的不满大致概括了一下,说真的,她也有些好奇这个所谓的投诉部门会如何解决这件事。 毕竟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没有几个人是愿意做售后的,因为太麻烦了! 只听那道甜美女声迅回应,“好的,您稍等,我核实下,稍后给您答复。” 随后那边便没有了动静,两边都是静悄悄的,只有偶尔蜡烛迸出的噼啪声。 她也不急,只默默等着,只是系统那边突然出“滋滋”诸如电流的声音,而颜彦虽然没有,但似乎有些不适,竟然找到椅子坐下。 这对于不能再了解他们的齐陌染来说,简直就是一大奇迹。 片刻后,他们的症状似乎消失,那道女声也再次出现,“经调查,这批次系统确实有纰漏,将为您更新安装新的系统,更新结束后会有新的系统为您服务,补偿一并放。” “好的,那......”齐陌染略犹豫了下,指指颜彦和系统道:“他们怎么办?” 那道甜美女声更加温柔了,“返回原厂啊!” 她又道:“您还有别的需要帮助的吗?” “......没有了。”齐陌染答。 话音刚落,那边的结束语响起,随即就像挂断电话似的,再没声息。 她微微愣了一瞬,再抬头时,方才还坐在离她不远处的颜彦已经不见了踪影,她正想四处看看,却觉得眼前一片模糊,再然后,就没了意识。 等她再醒来时,竟然已经天光大亮,而那对龙凤烛,也早已燃尽。 齐陌染揉了揉酸的肩膀和腰肢,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在哪里。但是在低头看到身上的喜服后,立时响了起来。 她方坐起身,就听到“叮咚”似水滴坠落的声音,她恍然想起昨晚说的会有新系统为她服务,想来这个声音就是提示音。 接着,就觉一道声音传来,那声音似乎是从耳畔传来,又似乎是从......腰间传来。 她低头一看,腰间坠着一枚水头极好的玉佩。 那声音,似乎就丛这里传来。 “齐陌染你好,我是新系统,很高兴和你见面。” 齐陌染已经是与第三个系统接触了,实在拿不出什么好脸色面对,只得不尴不尬地“哦”了一声。 那系统道:“我附身在这枚玉佩上,有什么事都可以随时联系我,若是觉得麻烦,直接在心底唤我也是可以的。” “嗯,”齐陌染并不想与它有太多寒暄,便开门见山地问:“昨天你的前辈说我可以回家了,但是现在出了这个状况,我该怎么办?” 系统道:“您不要着急,您是因为前任系统的背叛才投诉的,昨天核实后现是有病毒侵袭,已经全面撤出,换了新的系统,您可要放心,至于您说的回家,为了补偿您,这枚玉佩就是个媒介,您可以随时联系我回家。” 系统顿了顿又道:“这是为了补偿您昨晚错过龙凤烛这一时间限制的补偿,可以让您随时决定回家时间,但机会只有一次。” 齐陌染摩挲了下那枚玉佩,静静道:“好。” 系统又十分尽职地问:“那您现在是启用这项功能,还是继续剧情?” 齐陌染放下了腰间的玉佩,往外面看了眼,“我若是选择继续剧情,能不能告诉皇甫北辰丢失的记忆?” 若说她有什么遗憾,应该就是不能让皇甫北辰想起过去那段日子吧。 第531章 流云斋 第531章 流云斋 新来的系统大概是个经验丰富的,听她这么问,并未嘲讽或者嗤之以鼻,只是淡淡笑道:“每个人进入系统之人,起初都根据我们的提示认真完成,努力开挂,实现人生巅峰......”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才道:“你就不一样了,剧情几近完结,你才刚完成初始任务,到了眼下,竟还记挂着他失去的记忆......实不相瞒,作为一个旁观者,我实在不知道他失去的那段记忆到底有什么珍贵之处。” 齐陌染听罢并没有反驳,只是默默地垂下眼睫,用一种抗拒的姿态,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这个系统还是很有职业操守的,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紧抓不放,索性就关键问题继续讨论,“那么,你要不要继续进行剧情?” 齐陌染沉思片刻,总觉得这个对话似曾相识...... 不过好在她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果断地回答,“要!” 前面不论是刀山,还是祸火海,她都得闯一闯! 反正即便生死一线,她也可以选择立刻回家,再者说了,眼下这个系统,不管怎么看都比之前那个靠谱很多。 只不过......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想到的同时,她也就顺口问了出来,“为什么先前系统没有投诉服务?” 要知道,如果早点知道这个功能,她也就不用这么坎坷了。 系统的声音有些讪讪,似是不安,但还是选择说了出来,“因为之前旧版本系统不够完善,现在已经启用新的系统,而且方法更新,不容易作假。” “什么?”齐陌染不大明白。 话音刚落,她就看到虚空之中出现一个白色的对话框,对话框的正中央有一条进度条,此时进度条后面的百分比显示为零。 系统道:“现在我们都使用高科技,不再容易浑水摸鱼,相比较之下,对于宿主的要求降低,不管宿主做什么都可以产生一定的加减分,这样避免单一路线,增加游戏体验。” “哦......”齐陌染应了一声,突然想到什么,试探般地问道:“为什么是增加游戏体验?” “......”这次换成系统沉默须臾,才道:“实在抱歉,我之前是做游戏系统的。” 原来还可以这样! 齐陌染在心底想道,但面上仍是淡淡,不置可否。 “咚咚——”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齐陌染下意识地去看系统,也就是她腰间的那枚玉佩,系统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笑道:“你看我做什么,你随意挥就好了。” “我还有一个问题——”齐陌染忍住不开口,问道:“那个进度条是干嘛使的?” 系统道:“通关啊......哦,忘记告诉你这一环节的主旨了。” 系统说完这句话,齐陌染不由得正襟危坐,总感觉是到了什么关键环节。 果不其然,后面的内容实在不由得让人不汗颜。 系统告诉她,既然嫁给皇甫北辰,后面将要面对的问题,比她眼下的还要多,若真要一一举例,大抵就是自古以来难以解决的婆媳问题以及妻妾问题。 好在,不管怎么说,皇甫北辰单独立府,对她也算有利,至少不用整日面对着寒姜。 然而,大婚后的第一日,还是要给公婆敬茶的。 而门外的敲门声,则是泉敏和蕊儿闹出的动静。 她们敲了门,半晌没有动静,只得硬着头皮推门而进,想象中的赖床并没有生,想象中的眼睛红肿也没有生。 她们恍惚间还以为自己主子换了人,但是在看到那身大红嫁衣的时候,她们又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瞧,她们家主子还是难过的,这说明她们煮好的鸡蛋并没有白费。 只是为何还是这么端坐着,难不成...... 一个念头油然而生,她们却不敢再问了,只低声提醒,“小姐,咱们要去给老爷夫人请安了。” 进了府,过了门,连称谓都要跟着变化。 齐陌染反应倒是平淡,只是一开口就暴露了,嗓子低哑,带着一夜未睡的气息。 顺从地配合她们为自己更衣,齐陌染深呼吸,努力扯出一个微笑,给自己打气,这条宅斗之路是自己选的,就不能后悔,哪天要是把她逼急了,她就回家! 皇甫北辰自己的府邸不如将军府气派,但胜在清雅,她所居的院落颇有东坡居士之风,潇洒淡然闲适,外面还种着一片竹。 竹林旁饮了一条浅浅的溪水,里面有鱼儿贴着鹅卵石游过,竟是引得活水。 这番景象若是不知情的人看了,一定会以为这个院落的人深得男主人喜爱,只可惜啊,若只是看这些,怕是想茬了。 齐陌染默默想着,却是在跨出这条小溪后不由自主地回了头。 院门前的牌匾别具一格,用的是祥云模样,这样的牌匾对于一向方正的牌匾,实在是有些“大逆不道”,可又因为深处这样的环境之中,让人看上去又觉得格外舒适。 牌匾之上的“流云斋”实在是贴合其意。 齐陌染将这个三个字在口中过了一遍,恶劣地想着,这三个字与自己的名字多有重叠,起名的时候,大抵还是用了心的吧。 跨出院落,又往前走了一段,穿过垂花门,走到长廊,迎面碰到了与皇甫北辰并行的寒安香。 她下意识想躲,与此同时又想到,想必昨晚他留宿在寒安香那里的事情已经传遍整个府邸了,她虽为妻室,枉担了一个当家主母的名头,却到底还是要被人耻笑了。 可说到底,她真正在意的并不是什么名头身份,她在意的,那个人大概也给不了她了。 罢罢罢,当初毕竟是自己错了,权当赎罪了。 她这样想着,又释怀了。 她一躲一闭之间想了很多,但实际上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也因此,在寒安香看到她,并向她招手的时候,她微微阖了阖眼,觉得这样的场景,她还是有些承受不来。 但到底是嫁了人,身份不一样了,很多以前能做的,现在却是半分也做不得。 “姐姐,咱们一起出府吧!” 第532章 给公婆请安 第532章 给公婆请安 齐陌染闻言,并没有回答,而是下意识地看向了皇甫北辰。 皇甫北辰并没说话,只是默默在后面踱着步子,随意地抬起眼皮略过她们,又淡淡地转开视线,好似什么都没注意。 齐陌染分明是他的正妻,却在大婚后的第一天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的给。 甚至那一脸不欲多言的表情,实在是......令人寒心。 就这样吧! 她想。 捱到那份情谊化为乌有,消磨殆尽,她就选择离去。 “妹妹面色红润,看上去像朵娇滴滴的花儿似的,待会儿婆母看到了,肯定欢喜。”齐陌染扬起嘴角。 若说虚与委蛇,她也不是一点儿不会,不过是因为往日里有人护着,不屑与此罢了。 可如今...... 她阖了阖眼,决定不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姐姐惯会笑话人,那咱们上车吧。” 寒安香听了她这话甚是高兴,难得没有冷嘲热讽,二人一团和气,状若姐妹。 皇甫北辰没有乘马车,而是在一旁骑马。 因是回将军府给公婆请安,虽然不能误了时辰,但到底是起得早,也无需赶路,免得花了妆容。 到了将军府,小厮讨喜地问了声好,唤了句少爷、少夫人,欢天喜地地接过赏银。 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大婚之后的第一天,总要给那些说吉祥话的人一个彩头。 即便齐陌染枯坐一夜,清晨起来照样拿出银瓜子做打赏。 临近花厅,寒安香突然停住脚步,向左侧头看了齐陌染一眼,笑问:“姐姐,你看我的妆怎么样?” 齐陌染也顿了脚步,侧头看过去,粗粗打量了下,答道:“自然是极好的。” 寒安香并不在意她的话是不是敷衍,又回转头,看向右边的皇甫北辰,羞答答地唤了声“相公”,才道:“我好紧张呀!” 齐陌染不由得在心中冷嗤,那里面做的其中一个,可是她的姑母,二人即便不是日日相见,也总归是隔三差五见上一面,那样一个人罩着她,她居然还说紧张?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皇甫北辰却出声,温言哄她,“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陪着你的...... 这句话不断地盘旋在齐陌染的脑海中,以至于连他温柔地牵起寒安香的手都显得没那么突兀了。 原来,他用来当靶子的,从来都是自己。 “小姐,小姐!”泉敏一时改不过称呼,低声在她耳畔唤着,“进屋请安了。” 齐陌染这才回过神,现自己已经落后他们两三步的距离,连忙提起裙摆追了上去。 正经情况下,寒安香不论身份再怎么尊贵,也是妾室,理应站在后方,可是花厅中的所有人都对此时的站位保持缄默,似乎并未注意到。 当然,也由不得那些下人多言,堂上坐着的,一个是战功赫赫的大将军,一个是当朝君上最信赖的长公主,哪个不要命的才会去触这个眉头。 齐陌染其实总感觉,许多事冥冥之中都是有定数的。 虽然系统说她可以选择留在这里,也可以选择随时回家,但像此刻这样,时不时地呆怔愣,不分场合地那种灵魂出窍 之感,却是出现的越来越多。 她怕自己真要回家的时候,不受自己的控制。 “公主是不愿给老身敬茶吗?” 齐陌染胳膊一疼,回过神来,只听到长公主这最后一句话。 她这才抬头看向周遭,寒安香已经站在本应由她站的位置,与皇甫北辰一道敬过茶了,此时只有她孤零零一个人,旁边有泉敏端着托盘,托盘上安静地立着一盏茶水。 她扯出笑来,端起茶盏跪了下去,却是直接跪到了地上,膝盖咯得生疼,前面两人的蒲垫因着起身已经收了起来,可她面前却是空无一物。 但她却一点儿不满都未显露,只是将茶盏举过头顶,递到寒姜面前,缓缓道:“婆婆请用茶。” “嗯。”寒姜淡淡应了一声,结果茶盏,打开盖子浮了浮沫,又随手撂下了。 这放在旁人家里,定然是婆婆对媳妇有意见或是不满。 不过像他们这样的人家,即便有了不满,也不能在此时表露,否则传扬出去,难免落得个恶婆婆的名声。 因而她放下茶盏的第一件事,就是虚虚抬了抬手,状似才现,“怎么也不知给公主推下垫个蒲垫,若是跪坏了你们有几个脑袋能担得起这个责任?” 一句厉声呵斥,周围的下人们匆忙跪下。 这个当家主母一年到头鲜少会有几天在家,然而一旦回来,就是鸡飞狗跳,弄得人心惶惶,无不夹着尾巴做人。 寒姜这一句话,看似是为了齐陌染打抱不平,因此才斥责下人,然而下人们又不是傻子,这么多年来她的所作所为都被人看在眼里,谁又能哄弄得了谁呢? 齐陌染总不能看着这么一屋子的人跪倒一片,抿了抿唇。才道:“婆母,儿媳不累,您就绕过他们吧。” 寒姜随意地掀起眼皮觑她一眼,这才慢吞吞地示意泉敏去扶她,又状似苦口婆心地道:“你啊,就是太善良,若是这般管家,怎么能震慑住下人?” 说到这里,她话锋一转,又道:“不过还好,香儿自幼跟着我,这些家宅里的门道,她多清楚,到时管家之事交给她,你们也都可放心。” 听她这意思,竟是三言两语间,夺去了本应当家主母掌管的管家之权。 他们已经另辟府宅,没想到到头来还要被人约束。 呵,真是可笑至极! 寒安香却是开心得很,一副不相信的模样,回头问皇甫北辰,“官人,这是真的吗?” 皇甫北辰垂下眼睫,右手握拳放在唇边抵住,咳了两声,才轻轻地给出一个字,“嗯。” 那一刻,齐陌染才惊觉,自己就像是一个旁观者,旁观着所有事情的生,越想融入,越像其中之人,挣扎良久,难离其境。 寒姜似乎是对今日的情形甚是满意,又同皇甫泽嘱咐了几句,便放他们离开了。 第533章 系统难题 第533章 系统难题 走到大门口,皇甫北辰的目光似是不经意地在齐陌染身上落了一瞬,眼风一扫,最后看向了寒安香,温声道:“你们先回府,大理寺那边还有几桩案子要处理。” 寒安香犹自恋恋不舍,挽着他的手臂撒娇道:“那你可要早些回来,人家......人家会想你的!” “......”一旁努力缩成小虾米、尽量降低存在感的齐陌染不由抖了一抖,眼睫朝下,目视脚尖。 若是可以,她恨不得堵住耳朵,不然鸡皮疙瘩怕是要掉一地。 说起来,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抱着一种怎样的心情继续留在这里的,就好像所有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她不过是一个看客,旁观者罢了。 可是,那个真真切切喜欢皇甫北辰,一路追了来,不惜自降身价努力隐忍的人,也是她齐陌染啊。 她又不是被剜心,怎么能够轻轻松松当一个旁观者? 皇甫北辰和寒安香简短地说了两句,便打马离开。马车前,又剩下寒安香和齐陌染两人。 离了皇甫北辰,寒安香又变成那个不可一世的郡主,只是因为齐陌染并未与她作对,好歹给了个好脸色看。 “姐姐,你可回府,这外面这么冷,若是冻着了,夫君会心疼的!” 齐陌染淡淡笑了下,做了个“请”的动作,“妹妹身子娇弱,官人总会多心疼一些的,你先回吧,注意身子,我先走走。” “那妹妹就不客气了!”寒安香大摇大摆地被人搀扶着上了马车,没有丝毫留恋地走了。 直到看着尘土悠悠然飘落在地,她才自嘲一笑。 泉敏和蕊儿都替她不平。 “小姐,你可是主母,怎么能受这等闲气?” “对啊,我是来帮你不受欺负的,可不是来这看着你被人欺负的!” 她二人一唱一和,那架势显然是要把皇甫府拆了。 齐陌染十分配合地笑了笑。 “且住且住,也不是什么大事,若连这都忍不了,以后的委屈多了去了,我岂不是非得以死谢罪?” 说到这个,她想起自己腰间的玉佩,脸上的笑意都真诚了几分。 若是日后说不准哪天,她选择离开,可不就是“以死谢罪”嘛! 那两人却不知深意,被唬的吓了一跳,以为她有轻生的念头,连忙禁言。 齐陌染却抬脚往前走了,缓声道:“还不跟上呀。” 话里竟然来了几分慵懒,只是这慵懒之中到底藏着几分苦涩,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说是走走,她就真的走走,临近的长街两旁有不少卖吃食的,她这家扫一眼,那家闻到些许香气就作罢,不买不尝,果真是来走走的。 经过一条不窄的 巷子,说是巷子也不妥,毕竟那里连两船并行都能容纳,白墙黑瓦,碧波悠悠,热闹的叫卖声、嬉笑声是那么的热闹,让人的心中都荡起几分涟漪。 只可惜,那份欢笑也与她无关。 一路上也不知想了什么,也可能什么都没想,不知不觉,走回了皇甫府。 门前的小厮大概已经知道了这个第一天入了门的当家主母不仅不受宠,还是个好拿捏的,随随便便问了声好,都不待她答话,便回了角房。 那是专门用来给小厮们休息的地方。 果然,齐陌染并没在意这些事,缓慢地走着,一步比一步优雅。 刚踏进小院,那个所谓的流云斋,她便道:“你们去歇着吧,不必管我了。” 扔下这句话,她便进了房间,除了关门时出的些许动静,再无声音。仿佛往河中扔了一枚石子,扑通一声,石子沉底,不见踪迹。 泉敏和蕊儿对视一眼,却不敢真的放任不管,流云斋的一应下人,账册都要清点,即便寒姜话,由寒安香掌家,她们小院的事情,还是要由自己管的。 齐陌染进了房间,只觉得精疲力尽,分明不过就是磕了两个头,敬了两盏茶,哦,还走了几步路罢了。 “宿主,你好,遇到困难请找系统哦,贴身管家虔诚为您服务。” 正在齐陌染的悲伤情绪酝酿的正好,一颗晶莹的泪珠挂在眼角欲落不落之时,系统居然开了口。 它似乎没有察觉到齐陌染此时的心情,但是齐陌染却觉得,它一定是察觉到了,不然不会这么问。 现在好啦,方才酝酿好的情绪全都付之一炬。 她有些无奈地摩挲了下那枚玉佩,“我没什么困难,我很好。” 她只是想独自难过一下,将那股不甘的情绪泄出来,这样,她也好面对外面的世界,而不是像今日这般,每每遇到委屈,第一反应便是看向那人,随即低下脑袋,不自觉地红了眼眶。 “你骗谁也不能骗我的哦,我可是这个世上最了解你的人!” 新来的系统明显更为了解她,也更加贴心,十分豪爽地道:“呐呐呐,我怎么可以让自己第宿主不开心,送你一把宝剑,杀尽天下负心人!” 说罢,她的手边立时出现了一把没有剑鞘的利剑,而那把剑十分锋利,不过是在床榻上放了下,褥子上已经显出一条被划开的道子。 “......” 齐陌染已经顾不上难过了,她只想请系统冷静。 “杀人犯法的呀,不管在哪里,而且我也不想杀人!” “哦......”她似乎很失落,但还是听话地把利剑收了起来,沉默了两秒,又道:“那我送你一包泻药,下在他的饭里,保准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眼看着系统又要做这些莫名其妙的事,她连忙拦下,“诶诶诶,能不能不要做这种会伤害人的事情?” 系统则很是委屈,“可我之前的宿主都很喜欢这些啊!” “......”齐陌染再次被它整得无语,却猛然想起,系统之前是在游戏剧本,这倒也可以理解。 于是她又温言哄着系统,“其实我有想要的东西,但是没好意思跟你说,怕你嫌我麻烦。” 齐陌染硬着头皮开口。 她其实也没什么想要的,但既然它这么想给自己东西,不如就说个比较为难的,不管它能不能做到,她都能得片刻清净。 第534章 亲自下厨 第534章 亲自下厨 “你给我座金山吧。” 若是真的还要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皇甫北辰若还是这种态度,她的日子只怕会更加艰难。 不过,有钱就没关系了。 银子这东西,能够买下一切。 当然,提这个要求,她不过是带了些玩笑的兴致,毕竟有点强人所难,而且嘛...... 她也没听说过哪个游戏这么大方,一出手就是一座金山的。 她只是不想让系统再这么随意上她的当了。 系统沉默了片刻,突然开口,“好。” 这次换齐陌染愣在原地,这样的霸王条款都能同意? 这让她不禁陷入了沉思,连方才的不快都忘了。 系统应了就再没说话,齐陌染也没追问,给与不给,都是系统的事,反正她也不急用钱。 只是阴霾褪去,日子还要继续往下过。 她打开门,正巧看道泉敏和蕊儿两个人一脸沉重的守在门口,她微微歪了脑袋,思考了下什么事情可能会让她们出现这个表情。 结果现,除非满园春色经营不下去,不然没什么会比这个更糟糕的了。 她看着她们的欲言又止,突然觉得十分有趣,毕竟这两人往日里是最藏不住话的,今天能等这么久也实在是为难她们了。 等了半晌,齐陌染见她们还没有开口的打算,挑了挑眉,打算将她们的表情忽视掉,迈出门去。 这时,泉敏开口了,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有件事......” 好不容易等到她们开口,若是再这么犹犹豫豫,她的好脾气也要被磨没了,毕竟她也好奇着呢! “有话直说。” “哦......方才姑爷派人传回消息说、说今晚宿在暖香阁。” 暖香阁? 齐陌染将这三个字在口中过了一遍,勾起唇角笑了笑,小半日过去了,她竟才知道,原来寒安香住在了暖香阁。 那么,之前以为流云斋是专为自己起的名字,是不是也是误会一场呢? 不过她并没在意,左右不过是个名字罢了。 最让她不悦的,其实是他今天仍旧不来。 这样明晃晃、赤裸裸的忽视她的行为,实在不像他皇甫北辰会做出来的事。 有那么一刻,她甚至在想,或许她有什么难言之隐呢?又或许,他因为什么事误会了自己?不管是哪种,她总归是他明媒正娶的妻,这般冷待实在是不妥。 或许,她也该主动一些的吧,毕竟是自己主动要留下的。 这样想着,她问泉敏,“夫君几时回来?” 泉敏想了想自己方才偷听到的消息,道:“我听门口的小厮说,约莫是酉时归来。” 那看样子是不算忙。 齐陌染道:“去厨房吧,我亲自做些糕点。” 泉敏还在奇怪,怎么突然转到了糕点上,一旁的蕊儿却是明白了,指尖戳着她的脑袋道:“平日里的机灵劲儿都去哪儿了?自然是做了糕点给姑爷!” 说着,又恨铁不成钢似的戳了两下,泉敏委屈地撇着嘴,“蕊儿姐姐好生凶悍,你解释给我,我自然就知道了呀,作甚这般凶?” 蕊儿哼道:“我恨你不开窍,你既说你知道了,那接下来该怎么做?” 泉敏呆呆道:“自然是跟着小姐去做糕点啊!” 蕊儿被气乐了,“咱们都在这而做糕点,谁去请姑爷!你......”说到一半,蕊儿似是怕把她说狠了,兀自摆手道:“罢罢,你跟着小姐去做糕点,我去一旁候着。” 齐陌染其实并没想这么多,既然蕊儿这般说了,她倒也盼着,蕊儿真能将他请来。 好歹给她点儿念想,她才能坚持下去不是! 似乎有些理解,为何古代女子总要在后宅争权夺势,仰人鼻息的日子实在不好受啊。 不过没关系,她也待不长的。 她完成了心愿,也就该走了。 挽起袖子揉面、调馅、生火半点不含糊。 每个小院都有自己独立的小厨房,齐陌染虽然不知旁边的小厨房是何模样,但总归不是这里的模样。 寒酸破旧的小院里只有一位厨娘忙前忙后,不过好在那位厨娘看上去憨厚老实,人也勤快。 据说是因为得罪了管家,才被分配到她这个不受宠的主子这里当厨娘。 不过没关系,她也不是严厉的主子,只要在这里好好当差,银子谁都少不了。 此时战战兢兢的厨娘正缩在一边,看着这个新主子前后忙活,生怕自己被问责,哆哆嗦嗦地开口,“夫人,我、我来吧......” “不必。”齐陌染不喜欢在忙碌的时候说话,因此只给了两个字,只是说完后察觉到她似乎抖得更厉害了,于是道:“你和泉敏一同帮我打下手吧。” “哎,哎!”厨娘终于被分配了任务。激动的心情溢于言表。 最终,三人合力蒸了一锅的糕点。 有爽口的山楂糕,味道香甜的海棠酥,还有乳酪,甚至考虑到他会不会突然变了口味,专门做了一道清淡的薄荷糕。 将将摆好盘,只见蕊儿气喘吁吁地跑来,开心地道:“姑、姑爷来了!” 齐陌染饶是再淡定,也忍不住洗了手,整理衣摆,询问自己的衣着是否整齐。 蕊儿笑道:“你可是齐陌染,岂会有不美的时候?放心去吧!” 于是齐陌染便先行去了前头,蕊儿和泉敏则拿出食盒,将糕点放置其中,打算拎到前面。 齐陌染看到皇甫北辰的时候,他就坐在厅里喝茶,余光瞥到她,端着茶盏的手先是一顿,随后淡淡地道:“找我何事?” 齐陌染飞奔而来的喜悦仿佛一盆水泼到了火上,尽数浇灭。 她要怎么说呢? 你昨晚为何没来? 敬茶时为何要放任次序不对? 为何见到我一言不? ...... 可是到了这时,她一句也问不出来,将所有不合时宜的话都咽了回去,唯有一句,“我做了些糕点,你可要尝尝?” 皇甫北辰大抵也是察觉到了她身上的烟火气,皱了眉头,“你好歹是大理寺卿的正妻,这些小事都要亲自动手,被人知道岂非说我薄待你?” 接着又摆摆手道:“罢了,下不为例,端上来吧!” 第535章 做好你的本分 第535章 做好你的本分 原本的一番好意不仅不被领情,还被呵斥,齐陌染脸上摇摇欲坠的笑容险些就要支撑不住。 好在末了他又让把糕点呈上,才算勉强没有失态。 一个食盒有三层,将糕点全都拿出来,竟摆满了一张小几,看到这副场景,皇甫北辰的眉头又蹙了起来。 齐陌染对于她这个表情可以说是心有余悸,惴惴不安却又不大明白自己哪里做的不合他心意。 若是未成亲之前,他这般对待自己,她八成是要犹豫下还要不要嫁的,毕竟谁也不愿嫁个冤家。 可偏偏,在他们定了日子,拜了堂之后。 不是没有怀疑过这其中有隐情,可左思右想,都没找到合适的机会问出口。 眼下,她更是不愿问了。 若是在外人面前还是做样子,那此时呢?她专门让下人退下,只留自己和泉敏、蕊儿贴身伺候,若是如此都不能让他与自己交心,那怕是真没什么好说的了。 不过总算,她明白了他因何蹙眉,因为皇甫北辰紧接着道:“不过就你我二人,何必做这么多糕点?岂非浪费?” 齐陌染都没来得及想出解释的理由,他又道:“你的婢女来找我,说你有要事相商,该不会就是这个吧?”嗤笑一声,“本官的时间可不是如此浪费的!” 说罢,竟是甩袖要走。 齐陌染怎么也没想到皇甫北辰居然能绝情至此,可看他的模样,全然不像中蛊亦或旁的。 她心里百转千折,却在最后一刻被蕊儿提醒,回过神开口,试图抓住最后一棵救命稻草。 她问:“你为何对我这般冷淡,可是有什么事误会了我?” 直到这一刻,她都没有放弃为他找理由,找台阶。 可是结果,显然不尽如人意。 “误会?什么误会?”皇甫北辰似是不解,却在自问自答中醒悟,“你该不会指的是......我没有同你圆房这件事吧?” 她自觉自己问的很是隐晦,但当那点儿心思被人赤裸裸的地摊开时,宛若被人扒了衣服,还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裸奔,实在是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 然而地缝是不可能的了,即便很羞耻,即便知道自己不该问,她还是硬着头皮问了。 比起温水煮青蛙,她更喜欢快刀斩乱麻,总要知道他是什么态度。 然而听着他话中带着的嗤笑讽刺甚至不屑,她有点儿后悔,后悔自己多嘴,明明有猜测,却不肯信邪,非要自取其辱。 “你既然做了我的正妻,就要做好正妻应该做的事,旁的事,不要胡思乱想给我惹麻烦。” 皇甫北辰背着身,说这话时并没看着齐陌染,而是一手在前,一手背后,随时准备离去的模样。 语气冷淡之中带了些许不耐,到底是从几时起,自己竟如此招他厌烦呢? 齐陌染不禁回忆起成亲之前他时常给自己送来的糕点,吃食。 谁说女人心海底针呢? 男人的一颗心就像盲人摸象,全凭运气罢了。 齐陌染恭敬地应了声“是”,微微低头的那一瞬间,刚好错过了皇甫北辰背后略略攥紧的拳头。 当然,其实看没看到也没什么打紧,若真看到了,保不齐还会以为他是等得厌烦了。 皇甫北辰听到她的回应后片刻不停地走了,脚下生风,一刻也没有停留。 齐陌染回屋,看着那些慢慢凉下来的糕点,招呼泉敏和蕊儿坐下,同自己一起吃点心。 泉敏早饿了,忍了许久,即便知道自家小姐心情不好,但还是忍不住先把肚子填饱。 不能果腹,怎么安慰人呢? 蕊儿虽然也饿,却没她那般馋嘴,咽了口唾沫,道:“你对这事怎么看?” 齐陌染没答,仍是招招手示意她来吃。 蕊儿犹豫了下,坐在一旁和泉敏一起大口吃了起来。 之前为了摆盘好看,她们两人都没有偷吃,而齐陌染早就试吃了几口,看上去被她们两个饿狼般的人物逼得无法。 几种不同口味的糕点入腹,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又是一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好汉了! 齐陌染对于这事已经没了看法,幸好瑞尔的头脑尚且清醒,宽慰道:“小姐,我觉得此事还有待商议,你切莫灰心丧气。” “哦?此话怎讲?” 她一向是反对齐陌染这样追人的,即便要追,也不能低声下气,助长歪风邪气。 可是今天吃了糕点后,她却说出来这番话,实在令人奇怪。 难不成糕点里藏了字条? 她好笑地将这个一闪而过的念头挥出脑海。 糕点是她亲手包的,里面有什么,她比谁都清楚。 蕊儿将口中的糕点咽下,道:“姑爷虽然态度不好,但我毕竟将他请来了,这不是一件好事吗?” 齐陌染意味深长但她一眼,笑了,“兴许只是为了专门给我告诫的告诉我不要痴心妄想。” “我觉得不是。”蕊儿歪了脑袋,“您想啊,他若真的讨厌你,何必说出‘做好正妻该做之事’这种话,况且到了现在,暖香阁那边都没来找咱们要库房的钥匙和账簿,想来仍是由您管着吧。” 经她这样一说,齐陌染竟不可思议地觉出几分道理,先前灰心丧气竟是消了一半。 大概真的是人有了希望,便不愿再回到绝望的地步吧。 她坐回椅子上,信手拈起一块儿糕点,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哪怕知道方才蕊儿的话只有一半的可能性,她还是忍不住高兴起来。 实在不该如此,实在不该啊! 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控制不住那因此而生的那点儿渴求。 于是,她便放任这种感情像菟丝花般疯狂生长,哪怕掩盖真相,也没大所谓了。 “行了,这些糕点你们吃吧。”齐陌染掩不住嘴角的笑意,且又怕人看见,索性推开盘子起身,匆忙回屋,颇有种落荒而逃的意味。 泉敏看着自家小姐匆忙的脚步,抹了把嘴上第糕点渣滓,小声嘟囔,“若是被主子知道,你是用了什么理由才将姑爷请来的,只怕主子会生气的吧?” 第536章 街上见闻 第536章 街上见闻 蕊儿也不知自己该做个什么表情了,双眼放空,目视着皇甫北辰离去的方向,幽幽道:“这样一来,下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原本想着,齐陌染都亲自请人来了,总要有什么变化的,可谁成想,居然会一无所获。 这一定不是她们认识的那个皇甫北辰! 但不管怎么说,从那日开始,管家之事依旧是齐陌染管着,虽然是新建的府邸,府中的下人也惯会看人下菜碟,眼见着暖香阁那位主子受宠,可这位主母依旧管着家,各个都跟人精似的打着小算盘。 受宠又能怎样呢,家中的大小事宜,下人奖惩,月例放,都得流云斋这位说了算呢! 因此他们往日里虽然巴结着寒安香,和齐陌染这里也从来都不敢懈怠。 她虽然看上去不是个厉害的主,可她那个名唤蕊儿的婢女,可是给她们立了不少的规矩呢! 但一个小小侍女怎么能有这么大的胆子,说到底,还不是有人授意的。 自那日起,府中倒是安稳了不少。 可是安慰日子也不是谁都能过得,人一旦安稳了,别的心思也就生出来了。 嫁入皇甫府已经月余,皇甫北辰都没去过流云斋,寒安香理所应当地认为,那位其实并不招人待见,自然也是可以随意欺辱的。 然而彼时的齐陌染,却正在忙着自己的店铺。 年关将至,也是清算放奖赏的时候了。 然而直到看到账簿,齐陌染才明白,原来系统早就在不知不觉间将“金山”给了她。 看到账簿上那用“金”来做单位的数字,她恍惚间觉得,即便自己不依靠任何人,也可以在这里过得很好了。 正当她想着,自己定然是情场失意、商场得意时,寒安香来了。 她大摇大摆地进来,甚至没着人通禀,见到齐陌染也不过随意地行了一礼,又不待她答话,自顾坐下。 齐陌染看着账面上的金子,决定不同她计较,挥挥手让她们将账簿拿下去,又安排人上茶,这才施施然端起茶盏,浮了浮沫子,问道:“妹妹无事不等三宝殿,这会子来是有什么事吗?” 寒安香嗤笑,“姐姐与我一同嫁入府里,已有月余,可官人一次都没来过,妹妹也是心疼。” 她这话说得开门见山,可话中的嘲弄显而易见,倒像是她能说出来的话。 齐陌染不语,等着她的下文。 果然,寒安香见她格外淡定,竟是先坐不住了,又道:“姐姐一点儿都不着急吗?” 齐陌染放下茶杯,看着她,淡淡一笑,“妹妹新婚燕尔,难免与官人痴缠些,也不是什么要紧事,我有何着急的?只是妹妹正值盛宠,可要把握好机会,早日为皇甫家开枝散叶才好。” 一番话说下来,齐陌染还没怎么着,寒安香已经面红耳赤,说不准自己到底是害羞,还是羞愧了。 齐陌染点到为止,复又垂下头,啜了口茶。 她先前是想过与世无争的日子,勾心斗角,实在不适合她。 可眼下已经走到这个地步,她若还是不略微争争,只怕真的要被人当成软柿子捏了。 不过寒安香那点儿小心思,还不够看得! 果然,寒安香话都没说几句,就已经如坐针毡地走了。 “小姐,您......”泉敏不知她心中所想,担忧地觑着她。 “无事。”齐陌染起身,整整衣摆,“走吧,咱们出去看看。” “啊?出府?”泉敏奇怪。 自从嫁来皇甫府,她已经许久没有出过门了,她又不能像寒安香似的,三日回门,看着别人热闹,她则则在异国他乡独自伤怀。 时间久了,泉敏有时候都想问问她,可曾想过家? 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若是她说想,她们也没法回去,徒添烦恼;若是说不想......若说不想,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毕竟,她也挺想管家爹爹和......和她的亲生父亲的。 “还不走,想什么呢?” 齐陌染奇怪地看着泉敏,这小家伙最近时不时都在呆,每每看着自己的眼神总是那么的一言难尽,若非知道她是忠于自己的,都要以为她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了。 泉敏回过神来,忙应道:“诶,来了。” 蕊儿许久没回满园春色,也想念的紧,索性三人一同出了府。 虽然挽了髻,但在旁人看来,仍是美艳不可方物。 临近年关,不少百姓都上街采购年货,各种过冬的蔬菜备了一篮子,穷人家的孩子过年总要有点儿牙祭,买上一块儿肉,再配上自家腌制的腊肠,每顿饭切上一块儿,混着油水不多的饭菜,窝窝头都能多吃一个。 只是懂事的孩子们也不敢多吃,毕竟自己吃了,家里定有人要少吃一口。 好在年节到了,各处的赏银总归是少不了,馋嘴的东西倒还能稍稍满足的。 齐陌染看着满大街乱串的孩子们,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自己的“金山”。 她即便真的富可敌国了,也不过是在这个世界,走时也带不走,倒不如做些好事。 但若直接送钱,即便是穷苦人家,这么做也太羞辱人了。 “娘亲,我不爱吃这个,夫子说那东西食多有害!” 一道稚嫩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里,只见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巴巴地看着路边格千奇百怪的麦芽糖,嘴上却说着违心的话, 齐陌染看着有趣,便假装挑选,蹲在一旁默不作声。 那孩子的娘亲是典型的大魏人,温婉轻柔,点着他的小脑袋瓜道:“你又去偷听夫子的课了?那也好,你既然想去学堂,那便买些礼物给夫子送去,也好......” 孩子忙道:“我不想上学!”小孩子很是懂事,大概知道家里条件不好,“哥哥已经在读了,若是再让我也去,妹妹就没饭吃了,其实,哥哥回来教我也是一样的。” 看着这么小的孩子说出这么贴心的话,连齐陌染都不由得动容。 她也想到了自己该怎么做。 反正她有的是钱,不花白不花! 第537章 清风明月 第537章 清风明月 “泉敏,你去看看哪里有院子要卖,买下一间。” 泉敏许久没出府了,正兴奋地东瞧西望,冷不防自家主子突然下了吩咐,连连应道。 可应完了她才现,齐陌染居然要买宅子。 这这这......这突然买宅子干嘛? 总不能是怕哪日皇甫北辰将她们逐出府里吧?! 可是尽管心里在好奇,她也已经错过了最佳的询问时机,只能乖乖做事。 好在临近年关,售卖东西的人也多了不少,她很快便找到了一座宅子,就在附近,重要的是便宜。 她回到满园春色的时候午饭已经做得差不多了,菜色丰盛,味道想来也是不差的。 况且! 有她最爱吃的那道茄盒呢! 齐陌染一向是不介意尊卑之事的,因而泉敏刚出现在门口,就被齐陌染喊过去,在旁边坐下。 蕊儿做了陪嫁,满园春色感觉一下子少了好些人似的。 然而实际上,除去三个大厨,店里还有三个人。 不过近来店里生意好了不少,齐陌染虽然人在府里,对店里的事情还是清楚的,于是打算再安排些人手。 匆匆吃完了饭,她就去着手准备。 忙碌的好像若是不立马把这事了了,就会惹出什么乱子似的。 于是饭后,蕊儿留在店里处理一些事宜,齐陌染则和泉敏去谈宅子的事。 宅子朝向很好,坐北朝南,主人家很是用心,养的花花草草长势喜人,三进的宅子中还辟了一小块儿地做花园。 这么好的宅子,要价竟也不贵,五千两银子对于现如今的齐陌染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然而主人家有两个条件。 “小姐,你说这人真怪,他既然急着卖这宅子,为何还非要见见买宅子的人?还要问人家买了宅子做什么?” 泉敏撇撇嘴,“三进的院子也不小了,买来不住难不成放着玩?” 齐陌染瞥她一眼,淡淡地问:“那咱们买这宅子做什么用?” 泉敏正要答,却突然想到自家主子这宅子定然不是用来住的,至少不是自己住,不然她家姑爷也不会同意的。 那...... 泉敏陡然升起一个想法,面露惊恐,连忙道:“小姐,虽然姑爷,姑爷他最近做的事情多有不妥,可您好歹也是他明媒正娶的,有些事可要三思而后行啊!” 齐陌染原本只是想逗逗她,没想到这丫头还真有了反应,只是不知道她想到的是什么。 于是问:“为何要三思?” 泉敏道:“这,这种事自然不对啊,姑爷他虽然同时娶了妾室,甚至有些偏宠妾室,可是也算是洁身自好,从不出去拈花惹草,您,您若是看上哪家小郎君,也,也总要顾忌些自己的身份才是啊!” “......”齐陌染怎么也没想到泉敏竟然想到了这里去,愣了三秒后突然爆笑。 “傻丫头,怎么可能呢!我是打算买来做学堂的!” “做学堂?”泉敏先是被她笑得搞不清楚状况,随后又道:“您怎突然......” “怎么突然想办学堂是吗?”齐陌染替她把后半句补了上去,随后自嘲一笑,“我也不知道,大概是闲来无事,又看到小朋友太可怜了吧!” 泉敏一梗,竟不知自己该说什么好。 不过想到齐陌染并未藏着账本,她也有幸看到过上面的数字,一时间释然了,她家小姐这么有钱,想干嘛就干嘛才是真理。 不过路程的缘故也没给她们太多说话的时间,因为转眼间就到了那个宅子。 宅子上挂着牌匾,上面写着“风清月明”,大概就是这座宅子的名字了。 想着既然缘分让她碰到了一家有名字的宅子,办起学堂来也就以它命名,省得自己费力想名字。 门口有小厮看守,问清来意后引着她二人往院子里走,尚未走到花厅,便听到里面隐有人声传来。 齐陌染脚步顿了下,小厮解释道:“夫人莫慌,我家主人这宅子卖的便宜,这几日好些人来问,但因很多人不肯亲自前来,亦或亲自来了,但用宅子的用途说得含糊甚至说不上来,都会生几句口角。” 当然,小厮没说的是,大多数的争吵都是单方面的,他家主子那个脾气,简直不要太温柔,就是那种有人打了他一拳,他还要问人家手疼不疼的那种。 果不其然,只是略微停顿,便见一个衣着华贵第男子骂骂咧咧地出了来,“全陵泉这么多宅子,我又不是只看上你这一家,简直不知好歹!” 那人啐了一口,甩袖走人。 小厮表情有些尴尬,显然是觉得让客人看到这一幕不太妥,好在齐陌染目不斜视,在小厮的引领下进了花厅。 前脚才迈进去,便见那位卖家,以为白老先生背对着他们站着,叹了口气,挥挥手道:“阿福,吩咐下去,今日到这里吧。” 声音中带了些疲惫。 齐陌染眉间一动,拦住了那个想要应声的小厮,开口道:“先生,您这宅子想来住了多年,突然要卖定有难言之隐,想为它找一个妥帖的下家,是吗?” 那位老先生闻言回转过身,并没有责怪甚至将她赶出去,仍是耐心地面对着最后一位客人。 那老先生微微打量了她一眼,看到她盘起来的鬓,笑答:“夫人果然聪慧过人,老朽在这里住了一甲子,临了搬走实在不舍,但......” 后面的话他没说,齐陌染也没追问,而是默默地等着老先生开口。 果然,老先生缓了缓,才道:“外面的牌匾想来夫人也看到了,那是家父亲手题的字,而两旁的石狮是我祖父亲手雕刻,这里的每一件物什都有着我的回忆,然而不管是哪个,我都带不走。” 老先生将这番话说完,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失态,叹了口气,道:“那不知姑娘想要这宅子做什么使?” 这些天来了不少人,竟十有**是要用来养外室!他怎么能容忍自己的宅子被人这般糟蹋折辱。 原本想着不卖便不卖了,可他看齐陌染一介女子,大概是绝不会做出养外室这种事,这才留下人,决定问上一问。 第538章 徐成曜 第538章 徐成曜 齐陌染觉得自己要买这间宅子的理由没什么不可告人的,更何况,早先听到这间宅子的主人有这番要求,她还想着,若是宅子主人想趁机提价什么的,她大可以换一家。 可没成想,原来宅子的主人还是一个有情怀之人。 于是她将自己的理由直言说了出来。 “办学堂。” 那老先生听罢,眼中一亮,追问道:“姑娘为何想要办学堂?姑娘的银钱想必是陪嫁得来的吧,看姑娘的穿着,贵府上下打点怕是需要的不少,买宅子虽易,后面请夫子也是一笔不小的花销啊!” 齐陌染笑了笑,她突然现,这老先生年纪虽大,可看人很准,正常人难道不该觉得办一个学堂能收不少银钱吗?亦或觉得在这陵泉之内毫无根基办学堂怕是招不来人。 可老先生两者都没有提,反倒问她银钱可够,难不成已经猜到她办这个学堂,是为了给穷人家的孩子读书用的吗? “先生不是已经猜到了吗?”明人不说暗话,她这般行为原本就是善举,没必要刻意宣扬,却也不用小心隐瞒。 老先生捋捋胡子,哈哈大笑,他总算遇到了这间宅子的有缘人! 但是,他毕竟见过了许多风浪,还要最后确认下,“姑娘办学堂,总要请夫子的,不知要请的是哪位先生?” 办学堂是善举不假,可若夫子找不好,孩子的们的前途亦会受影响。 因而不管出何种原因,这句话他都必须问上一问。 “起先是在街边听到孩子们夸赞一位沈夫子,原想着可以请那位先生来帮忙,眼下倒是觉得,先生或许可以推荐更合适的人选。” 老先生倒也不推辞,沉吟片刻,道:“你说的那位沈夫子老朽也了解几分,他是尚书出身,如今年迈,便辞官做了夫子,学识倒是没问题,只是......” “只是为人死板,讲究尊师重道,一定要学生付学资,认为穷人家的孩子多少溜须拍马,难登大雅,这实在是打死一干人!” 老先生说到后面,脸色捎带着些不虞,大概是对那位夫子的如此行径不满。 可齐陌染却觉得,有时候即便眼见也未必为实。 若那位夫子真如老先生这般所说,又怎会出现那个孩子偷偷听课却没被现一说呢? 要知道,办学堂除了教授知识,也是为了自己糊口,若是人人都不交学资,偷偷听课,那夫子岂非都要饿死了! 因而,他们必定有一双火眼金睛,即便看不到门外的情形,也能知道。 如此一来,他又何苦放着此等“小贼”不管呢? 不过这些话她也没必要说出来了,每位先生都有自己的规矩,若是被她点透,日后传扬出去,这位先生怕是也会诸多难做。 “那不知先生可有人选?”齐陌染出言问道。 她觉得,这位老先生选得人定要比自己选得好。 老先生斟酌良久,才道:“老朽倒是认得一人,对寒门学子和富贵豪绅普同一等,然而这老头子脾气倔得很,便是我,也不一定有信心将他请出山。” 他这么一说,齐陌染倒是对此人有了兴趣,问道:“不知先生推荐的是什么人?” “前任丞相徐成曜。” 自古丞相多难善了,不是病死,就是因罪受刑,若是朝堂之事办的好的,鲜少能有功成身退的,而这位丞相,便是其中一位。 只是这些事情都生在她未曾来到大魏的时候罢了。 这位老先生像是生怕她误会自己推荐的人似的,请她坐了下来,又命小厮斟茶,颇有再多聊一段时间的架势。 而齐陌染许久没人跟她聊天,来了兴致,对这些陈年旧事也甚是好奇。 于是恭敬不如从命,坐了下来。 “这位丞相啊,可是三朝元老,历经三世,说他是朝中的主心骨也不为过,试问,哪任君主愿意放这样一位德高望重的丞相归田?再者说,做到丞相之位的人若是说没点儿野心,怕是也没人信的。” 自古伴君如伴虎,不管在哪任君主在位期间辞官隐退,都会引人猜忌。 而这样的人又真的成功辞官,归隐山林田园,实在不得不令人敬佩。 齐陌染听先生说完,更加跃跃欲试了,她还真想拜访拜访这位前任丞相。 老先生似乎看出她的雀跃,没想到小姑娘看着年纪不大,倒还是个喜欢冒险的。 但有些话,他还是得先说清楚,免得小姑娘被打击的狠了,放弃了办学堂的心思,又不知有多少孩子失去这么个机会。 “这位丞相啊,不想掺和朝堂之事,早早辞官,如今归隐约莫有......三五个念头了,你若是想请他出山,难度高的很。不过我这里倒不止他一个人选,别的你若有兴趣,也可试试。” 接着,便听到这位老先生说出了三个名字:皇甫北辰、傅修平、苏扬。 “......”齐陌染顿了片刻,异常坚定地看着老先生,道:“还请先生明示,可知这位前任丞相如今在何处?” 老先生既然能说出他这个人,定然知道他的下落。 老先生推荐的另外三个人,全是她认识的,然而凭齐陌染对他们的了解,让他们当夫子,不如给他们更艰巨的案子来的痛快! “你既然如此坚决,那我便告诉你,他就在陵泉往南走三日路程的那个小镇,说是小镇也不妥,是挨着小镇的那座山头,原本是一座荒山,他在那里盖了间茅草屋,种了块地,过得倒是惬意。” 说到最后,老先生也不知是羡慕,还是不满他这般缩头乌龟的行径,竟是冷哼一声。 齐陌染听到此处,倒是犹豫了,三日之期......这一来一回少说也得七八日,若是在从前还好说,如今她嫁了人,即便皇甫北辰待她不似从前,可若想出远门,还是要有诸多报备,能否放人更是两说。 微微叹了口气,她想的竟是,有些后悔嫁人了。 “你可是后悔了?”老先生观着她的神色,微微一叹,“那老头子贼难伺候,你担心也是对的。” 第539章 信封 第539章 信封 齐陌染毫不犹豫地说,“我不是担心,我只是在想,您说的这位前丞相如此执拗,我该怎么才能让他出山?” “你竟一点儿都不怕?请这老头少不得要花上一番功夫,你既然打算免去那些孩子的学费,分文不赚,现在又要揽下这桩苦差事?实不相瞒,我说的另外三人,不管哪个都是好相与的!” 齐陌染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位老先生说得都有道理,她更加明白的是,老先生不过是想问她一句,世人无往不利,你这么做,又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 她没再跟老先生打哑谜,道:“我的确不是什么菩萨心肠,可我从未想过拿那些孩子的前途开玩笑,您只知我今日无私付出,却不晓得我也是为别人铺路。三五年之后,他们其中不少到了年纪的,万一有一举拿下状元的......” 后面的话她没说出来,可老先生定然能听出话外音,无非就是必定感念她的恩情,为她所用罢了。 不过这种想法也无可厚非i,朝堂之上拉帮结派者甚多,即便真的有不站队的,也常被人拉拢,拉拢不来迫害致死者亦不少见,他也做过官,深谙其中门道。 当下便不再细问,只是道:“姑娘肯为这些孩子谋个前程,就已是他们的福分了,既如此,老朽再帮姑娘最后一把。” 他招来下人,命他们拿来笔墨纸砚,在纸上刷刷写着,之后,将纸折进信封中,递给她道:“拿着这个,至少能让你见到那老顽固,但后续成与不成,就要看你的了。” 齐陌染双手接过,极为郑重地道:“多谢先生。” 收好了信封,付了银钱,先生将地契交到她手里,不觉红了眼眶。 但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一个小姑娘看见,忙挥了挥手,示意她们可以走了。 齐陌染也恰到好处地闭口不言,道了谢后起身离去。 拿到了地契,孩子们不愁找,那么现下最重要的就是去拜访这位前任丞相徐成曜。 然而这一路上,她想的不是如何能够说服这位丞相,而是如何同皇甫北辰说这件事。 难,实在是难! 作为一个不受宠又时常有人想害她的主母更难! 但是再难,她都得试上一试。 可巧,刚回到府里,便见蕊儿迎了上来。 她还未开口,蕊儿已经开口,“您去哪里了也不同我说一声,害得我一个人好等!最后没法子先回了来,店里的事儿都安排好了,找了两个手脚麻利地姑娘!” 齐陌染这才想起店里的事,看着蕊儿的眼神竟有几分愧疚。 蕊儿最受不了她这神情,哼道:“我知道,你同我家那傻主子一个模样,从来不将我放在心上,但没办法,我心善,总不能看着你们被欺负。” 说话间,她们已经走到遥遥看到流云斋院门处的地方,蕊儿压低了声音道:“你可知,今日姑爷和暖香阁那位吵起来了?” 自打入了府,她们就甚少直呼寒安香的名讳,也不愿称她为姨娘,便总是用“暖香阁那位”代替。 只是令人奇的是,那两位你侬我侬了月余,竟也会吵起来?她倒是有点儿好奇缘由了。 好在,这个院子里不单单只有她一人八卦,蕊儿早在回来之后将消息打探得一清二楚。 至于如何操作的...... 蕊儿掂了掂腰间的荷包,她这位主子可是说了,凡是不能用恩情感化的,那就用银子! 瞧,她们院子不是照样过得风生水起,一点儿都没被苛待! 毕竟不管谁受宠,下面的人无非就是希望能多拿点儿银子,齐陌染满足了他们,他们也自然不会掺和两个院子之间的事,甚至会愿意在皇甫北辰面前,多替齐陌染美言两句。 毕竟比起暖香阁,流云斋的出手不知道要有多大方呢! “听说啊,是那位想要管家权,姑爷心疼她,怕她劳累便拒了,可那位却说姑爷是不愿给她管家权,老爷责怪她不懂体恤自己的她的心意,那位仗着自己受宠,竟然顶了两句,这下可好,原本吃着饭呢,撂下筷子便走了!” 蕊儿说罢还叹了两声,也不知是替谁叹气。 齐陌染不由失笑,顺口问了句,“那官人去了哪里?” 蕊儿回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得了消息我就巴巴地在门口等你,从门房那儿顺来的瓜子都嗑完了也没见你回来,我差点儿就要出去找你了!” “哦......”齐陌染应了下,觉得有哪里不大对劲,“你一直在门口守着,那自然就是没见到他出府,可咱们方才从前院来,不也没见到人嘛!” 若他在前院,即便见不到人,也总能在必经之路上看到侍候的人,可她们来时,竟是一个人都没看到。 这...... 齐陌染猛然倒吸一口气,看着近在咫尺的院门,突然侧头看了蕊儿和泉敏一眼,努力维持镇定,“他,不会在咱们这里吧?” 接着,两边都传来了吸气声。 大概是不会的,毕竟他每次见了自己都像是见了瘟疫似的,起初她心里还会泛些酸水,如今倒是好了,早已看淡。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这句话不管放到哪里都适用! 可刚走进院子,便听到花厅中传来一道男声,“夫人还知道回来啊?” “......!”齐陌染讪讪一笑,连忙整了整衣摆,确定没有任何不妥,才快步走了进去,只见皇甫北辰正坐在主位上,手中还有模有样地拿了本书,只是不知道看了多少。 皇甫北辰眼皮都未掀起,目光仍是落在书上,随意地道:“你这个时辰才回来,几时能开饭?” 不仅没问她去了 哪里,竟然还直接说起了饭食,这是要在这里用膳的节奏啊! 小厨房的厨娘早已被她收买,一心向着她。今晨走的时候特意吩咐了厨娘,她今日晚上会回来用膳,因而看时辰,饭食应该马上就备好了。 可是齐陌染私心里并不想同他用膳,分明是自己的夫君,可她心里总是说不出的别扭。 似是介怀,又说不明白自己到底介怀什么。 第540章 同眠 第54o章 同眠 于是她道:“小厨房大概还要准备一会儿,不过约莫也就是些粗茶淡饭,不知官人可能用的惯?” 言外之意便是,她这里没什么好招待的,趁早挪地而还来得及。 谁成想,皇甫北辰只是“唔”了一声,淡淡道:“可是方才我吩咐秦凯去看,他却说后面鸡鸭齐全,我倒是不知,你们谁真谁假了?” 被皇甫北辰冷得久了,她也快忘了他身边还有秦凯这事了。 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索性不再开口,自去下寻了个位置坐下。 皇甫北辰也不再吭声,也不知看得什么书,竟格外有趣似的,只是不知那个片段到底有多吸引人,半晌都未曾翻过一页。 幸而厨娘手脚麻利,做好了饭食,也未经旁人之手,装入食盒之中便送到了花厅。 当然,流云斋之中拢共也没几个仆从,这样倒也省去不少麻烦。 厨娘将饭菜摆上桌,看到屋里稍显诡异的气氛,也不敢多言,低声道了句“饭菜好了”便退了出去。 屋中一时静默无言。 半晌,食物的香气才引得皇甫北辰抬起眼眸,略瞥了瞥那桌菜,这才缓步走过去,道:“用饭吧。” 齐陌染这才慢悠悠起身,坐到了与他隔开两个位置的地方,而泉敏和蕊儿极有眼色地站在了他的一左一右,为他布菜。 而皇甫北辰则挑了挑眉,“怎么,我与夫人吃饭,还得要下人来伺候?” 泉敏和蕊儿闻言则立时放下了布菜的筷子,连忙跪了下来。 虽然她们并非真心想跪,但皇甫北辰似怒非怒的态度却是真的,即便齐陌染并未把她们当下人看待,此时也不敢造次。 “你们先下去吧,我来吧。”齐陌染向她们使了个眼色,待她们出了屋子,将门关上,齐陌染这才不疾不徐地起身,拿起方才的公筷为他布菜。 皇甫北辰看着碗里堆积如山的菜色,脱口欲出的那句话在嘴边打了个转儿,又咽了下去。 他想说,这么个乱加一气的布菜法,会让这些看似美味的菜肴串了味道。 但是...... 罢了。 齐陌染自然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体贴的系统也一心想着给她奖励,不管她做什么都说好,自然也不会在此时开口。 因而齐陌染也并未注意到他目光中的复杂神色。 只不过,此时虽然没注意到并不意味着事后她反应不过来。 好不容易伺候着这位主子慢条斯理地用完膳,齐陌染歪在贵妃椅上,拿起手边放着的绷子,继续还未绣完的花样。 闲来无事时,她也会寻些帕子来学些花样。 原本绣花是一件枯燥的事情,她常常绣不了几针就无趣搁置,今日许是皇甫北辰在场,她倒是多了几分投入,等觉得眼睛疼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一般这个时辰她喜欢熄了烛火,躺在床上赏月,反正素日无事,早些休息也没什么不好。 可是等她起身准备稍稍活动下时,却见皇甫北辰还坐在那里,手里拿着本书,这次倒是看得认真。 再往外瞄了一眼,只见泉敏和蕊儿不停地向她使眼色,然而即便主仆同心,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她也很难猜出她们的意思。 于是只好清清嗓子,道:“泉敏,帮我换盏热茶来。” 泉敏还未应,便听皇甫北辰极自然地接道:“也给我来盏热茶,再来盘糕点,坐了这许久,也有些饿了。” 语气甚是平稳,丝毫没有矫揉造作之嫌,若非她现在“寄人篱下”,真要好好道一句“自己的丫鬟他凭什么使唤!” 然而她并没有这个胆量,只能默默承受。 茶上的很快,齐陌染小口小口抿着,余光时不时朝皇甫北辰投去,良久,她终是忍不住道:“官人,时辰不早了,你......” 她正想问,他要在何处休息,当然,她自是不希望他留宿在此,所以最好有多远走多远。 可皇甫北辰没给她这个机会,眼皮都未抬,直接起身,边整衣摆边道:“天色是不早了,泉敏,备水,我要沐浴。” 说着,自顾自往外走去。 “......”齐陌染深呼吸,决定不与他计较。 至于他为何不唤蕊儿,而吩咐泉敏,她觉得他定然是怕蕊儿给他使坏。 既然留宿一事已经板上钉钉,她也无可奈何,另寻了房间沐浴,此番沐浴她可着实是花费了一番功夫,期盼着皇甫北辰熬不过她,先行睡去,这样她也能避免许多尴尬。 然而等到她一个时辰后慢吞吞地回到房间,却见那厮披着件衣服倚靠在床头,又在看书时,她恨不得将他手里的书拿出来,一把糊在他脸上。 感情是拿自己这里当书房了! 可是,她又忍了。 缓步走到床边,双手交握着放在身前,怎么看怎么拘谨,但皇甫北辰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些,仍旧看着书。 齐陌染现在已经没有心情注意他看得是什么书了,只一心斟酌着该怎么开这个口,半晌,才道:“官人,时辰不早了,可要......熄灯?” 皇甫北辰淡声道:“不必,你先来睡吧。” 闻言,齐陌染终是松了口气,走到床尾,极小心地避开触碰到他的可能,又从最里侧掀开被子...... 也不知是下面的丫鬟偷懒还是她忘了吩咐,居然只有一床被子。 看样子,一衾同眠是必然了,她只希望自己能早早睡去,最好是一夜好眠,这样她就不用关注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本就是身着寝衣,沐浴后披了厚披风,进屋后也顺手脱了下来,搭在屏风上,此时连衣服都不需要换,她躺下后,给自己掖了掖被角,面冲墙阖了眼。 烛火闪烁着细细的光芒,搁在以往她定是睡不着的,可今天的熏香闻着却让人很是放松,紧绷的神经也被妥善安抚,不知几时睡着的,唯记得一缕幽光不断在脑海中摇曳。 梦里乱糟糟的,也不知到底经历了什么,唯有一人在她床边幽幽叹气,让她难以忘怀。 自己是做错了什么嘛?为什么叹的这般厉害? 第541章 立威 第541章 立威 她分明是最乖巧地那个呀! 你瞧,她嫁来之后受了那么多的委屈,也从来没说过什么,都是黯然神伤,没抱怨过一句,也没表露一分。 怎么这个人还对着自己叹气? 清醒时无法言说的委屈,全在这一刻涌上心头,她眼中的泪珠子不禁掉了出来。 坐在自己床边的那道模糊的人影原本叹气叹的欢快,在看到她流的眼泪后,搁在床边的手一僵,缓缓抬起放在她的肩头,轻轻拍了拍。 难得见到有人这么关心自己,她的眼泪流的愈加欢畅,甚至不禁抽泣起来。 口中也念念有词。 可是她忘了自己都说了些什么,总之......大抵不是什么好话吧。 罢了罢了,梦里就让她嚣张一把吧。 现实中要装作十分得体、完美的主母,梦中就不必了。 眼泪不知流了多少,不知不觉中连梦中的情形也记不得了。 总之,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光大亮,床上也只剩她一人。 她缓缓起身,正要喊人,就见泉敏和蕊儿端了洗漱的水盆和布巾走了进来,两人脸上皆笑盈盈的,十分引人遐思。 她也不由得被这好心情感染,笑道:“你们这是遇到什么喜事了,高兴成这样?” 泉敏道:“自然是因为小姐你呀!” 蕊儿也道:“姑爷走的时候一脸喜气,还吩咐我们不要吵到你休息,我们是听着屋里有了动静,才敢进来呢!” “......”她似乎有那么几分明白她们到底在高兴什么,可是,可是她该怎么解释呢,解释这一晚她睡得还不错?还是明晃晃、直白地说出他们之间并没有生什么? 不管哪种,都显得太掉价了。 “主子,你瞧!” 齐陌染还没琢磨好,便见泉敏扬了扬下巴,指指外面。 她透过窗子朝外看去,只见几个府里管事的下人都候在外面。 “这是做什么?不年不节地,总不是来请安的吧?” 就算是请安,也没到每月算账的日子。 “能做什么,还不是听说昨晚姑爷宿在这里,特意巴巴赶过来的!” 蕊儿撇撇嘴,很是不屑。 齐陌染微愣,登时有了计较,笑了笑道:“走吧,那咱们出去看看。” 照理来说前院之人轻易不能来后院,但齐陌染是主母,往日里账目等事也少不得与前院有交集,他们也就没了太多避讳。 着人通报一声,便候在了外间。 齐陌染施施然走了出去,看着那些个管事,道:“几位怎么这一大清早就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那几位管事往日里仗着自己有些权利,并不十分把齐陌染这个主母放在眼中,倒是齐陌染大方,舍得花银子打点下面的下人,这才使得日子好过一些。 不然照他们那狗眼看人低的德行,这寒冬腊月的,她屋里都不一定能有着诸多银碳。 如今看着他们低眉搭眼的模样,竟也没有十分顺意。 早饭已经备好,皇甫北辰既然不在,自然是她独自享用,偏泉敏还在一旁给她使眼色,示意她不要吃。 她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吃不得了。 于是十分豪横地拈起一枚包子,小口咬着,看着廊下那些个管事。 为的那位就是府里总管最得力的手下,帮着总管事分担府中大小事宜,他讨好似的笑笑,拱手道:“临近年关,小人想着夫人定有些忧心年节上下的打点,特来送上名单,还请夫人定夺。” 齐陌染没有抬眼,只是拿起筷子夹了口菜,泉敏扫了一眼,上前接过,递到齐陌染跟前。 面上十分严肃,心里却暗暗好笑,她家主子这是要给这些人立规矩了! 不过也好,谁让那些人十有**会瞧不上她家主子,还时常给绊子,若是此时不趁机立规矩还要等到何时? 她心里暗暗激动着,因而一时之间也就忘了,她方才想要提醒齐陌染的事是什么了。 齐陌染将咬了两口的包子搁下,接了册子,粗粗一翻,果然比先前那版要好的太多。 皇甫北辰好歹是大理寺卿,官拜三品,若是她这个主母不能将送往各府的礼品打点好,丢人的可不仅仅是她一人。 先前那版简直就是粗制滥造,饶是她这种不懂的,一眼看过去都知道不妥。 可他 似乎笃定了齐陌染不会追究先前之事,因而笑得格外自信,甚至觉得自己会因此受到嘉赏。 当然,赏自然是没问题,她也不缺那点儿银子,但既然是赏,自然得得她欢心才是,这般赤裸裸地区别对待还想要她开心,实在是有点儿强人所难。 泉敏将帖子递给齐陌染后,就退到了一旁,而那位管事仍旧跪在地上,本以为齐陌染看过之后会嘉奖他,让他起身,谁料这一跪,便没了声响。 只是这跪是他自己要跪的,府上本也没这种规矩,无非是他为了讨个好,做足了体面罢了。 可眼下这个不尴不尬地处境,他只得硬着头皮提醒,“不知夫人觉得如何?若是有哪里不妥,小人这就回去改!” 齐陌染继续啃包子,直到一个包子全吃下,周遭原本显着点儿喜庆的气氛都悄然无踪,只听到洒扫婢女拿着扫帚扫落叶的声音。 那几个管事亦都面面相觑,不敢大声言语。 齐陌染咂摸着这包子,总觉得与往日不大一样,没滋没味儿地,索性丢下包子,朝着桌上的炸香芋丸子伸出手。 可这手方抬,便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下意识地抬头,只见皇甫北辰走了进来。 她微微一愣,连起身都忘了,下意识地道:“你怎么来了?” 说完,她又觉得自己说的不大准,应该是为何去而复返? 皇甫北辰大步走进来,挑了挑眉,笑道:“今早跟你说过我会回来用膳,你这是权当耳旁风了?” 嫁入府中月余,第一次听到皇甫北辰如此温柔地对她说话,她都有些呆了,可不过片刻,便反应过来,一边优雅地起身为他布菜,一边道:“妾身大抵是谁懵了。” 而实际上,她根本不记得有这回事。 第542章 他喜欢你的 第542章 他喜欢你的 不过没关系,这并不影响她反应迅,机智地扯开话题,“快来尝尝,这道香芋丸子看上去味道不错。” 说着,她极是殷勤地夹了一块儿递给他。 皇甫北辰顺从地 吃了下去,随意扫过廊下候着的人,淡淡一下,“今儿个怎么这么热闹,全赶着来这儿请安了?” 那些个管事儿自然不能说是上赶着来巴结的,只好绞尽了脑汁,吭哧出各种理由。 皇甫北辰对他们的答案不置可否,半晌才道:“你们这么多人都在这儿戳着,好好的一顿饭都没了心情。” 那些管事又连忙退下了。 暗自后悔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好巧不巧地撞上皇甫北辰。 齐陌染自然知道他此番话是何意,无非是想吃饭清净一点,大抵也有那么几分为自己解围吧。 可是,若这些事情是生在成婚那日,她现在恐怕已是娇羞不已,可偏要等到她心如死灰...... 不过不管怎么说,她还是得把这顿饭吃下去。 平静许久的心田竟也因此掀起层层涟漪,又似吃了甜滋滋的糕点,后味无穷。 直到她悠哉悠哉地坐在贵妃椅上望天呆时,那股子余韵竟还存留着,丝丝甜蜜溢出嘴角。 然而,蕊儿却是不能体会她的开心的,哼道:“姑爷也太过分了,连那帮子狗东西都护着,若再有哪次出现这类情况,他们岂非还要给咱们下马威?” 后宅里,最不缺的就是八卦。 齐陌染回过神来,笑盈盈地问她,“谁又惹我们蕊儿姑娘生气了?” 蕊儿愤愤道:“难道不是吗?就方才为那人,往日里往暖香阁里跑得最勤快,听说他是那位贴身侍女的哥哥,如今您一得宠就往这儿跑,偏偏撞上姑爷来......” “姑爷护着暖香阁,连带着暖香阁的大小下人都护着,当咱们是什么?摆设吗?” “......”齐陌染先前并不知道这一层,听了她的话原本想强撑起来的脸色一下子就垮了下来。 泉敏毕竟是跟随她多年,猛然就醒悟她定然是误会了什么,可是既然误会了,就该一直误会什么,何至于像现在这样,宛若做了一场春秋大梦。 梦醒了,好像更痛苦了。 可是泉敏暗中扯了扯蕊儿袖子,却没被后者领悟到意图所在,反而还疑惑地问了句为什么。 齐陌染自然也知道泉敏的一番好意,可她现在,只想静静。 “姐姐好雅兴,难得今日天光这般好,不知妹妹可有幸与姐姐小酌两杯?” 齐陌染的糟糕心情尚且没有收拢起来,寒安香就已不打招呼,不请自来了。 大概是坐不住了吧。 皇甫北辰不仅在自己这里住了一夜,还用了早膳,虽说算不上什么大事,可对于接连在暖香阁独得恩宠的人来说,这应该也算得上一件要紧事了。 “我这里既无好茶,亦无好酒,不过是略备些白水,只怕委屈了妹妹,索性还是请妹妹回吧。” 齐陌染不愿再继续同她虚与委蛇,说话都有几分不客气。 寒安香显然也没料到她做小伏低良久,居然能这般猖狂,一时无法接受,“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来讨杯茶喝都要这般薄待吗?真是有失主母之风!” “你这么想要,有本事就拿去!” 齐陌染更是不屑,甩下这句,就吩咐泉敏和蕊儿将闲杂人等驱出院外。 泉敏和蕊儿跟着自家主子忍气吞声早就不是一日两日。 如今得了吩咐,自然底气十足,赶人的度和效率也是肉眼可见,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她们便被赶到了院子外面。 寒安香简直要气炸了,气呼呼地伸手指着门,然而手刚伸出来,便被猛然紧闭的院门一戳,险些夹到了手指。 而此时,齐陌染也将自己关在了屋内。 她有些气闷,有些意难平。 懊恼因为自己的无知而对他的行为进行了理想化的解读,若非如此,她也不用这么痛苦。 “小可爱,你在难过吗?” 系统中那道温柔的女声响起,也不知这任系统学了什么技能,她的声音就好像淙淙流水,抚上心头。 她还未开口,系统又道:“今天又是拥有奖励的一天呢!小可爱今天好威风呀,居然将寒安香这个坏婆娘赶走了,那我送小可爱什么好呢?” 齐陌染听着她温和的语调,一时竟也无法生气,“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系统却目的并不在此,继续道:“小可爱有了‘金山’,可以买到任何可可爱爱的东西,那我就送你一个秘密吧。” 说着,齐陌染感觉耳畔像是有人在跟自己说悄悄话似的,如羽毛般的气流扫过耳畔,“皇甫北辰喜欢你!” “......”原本还有一丝丝紧张忐忑的齐陌染却突然笑了出来,忍不住嘲笑系统,“你是不是做游戏系统做多了?觉得每个男女主都会相互喜欢?他若是喜欢我,会是这个样子吗?” 不断地给她错觉,又在她心怀爱恋之时狠狠地揭开真相。 系统道:“我只说他喜欢你,我可没说他什么时候喜欢你呀?哎是要耐心等待的!” 齐陌染哼道:“若是这么说,那这个喜欢应该是过去式,至少他过去很喜欢我,不过现如今他失忆着,那份喜欢大概再也捡不起来了吧。” 越说情绪越低落,她觉得自己着实没必要再说下去,反正不管怎样,到了最后,她都是要看清现实的。 “哎呀,随你怎么想了,反正我告诉你了,不过话说回来,我记得你之前跟我说一定要找回那段记忆的,现在呢?你还这么想吗?” 其实是否这么想应该也不重要了,毕竟她之前为此付出过太多努力,可是最后得到了什么呢,一无所有。 难不成要告诉她,她还有希望?再挽留下,再努力下,或许、可能...... 这些模棱两可的字眼她听了太多,实在无法苟同,她现如今能做的,也就一件了。 放下一切。 放下这里所有无关的一切,回到属于自己的地盘,无论那个世界如何,都是属于她的人生。 第543章 想回家 第543章 想回家 “我想回家了......” 齐陌染冷不防冒出这么一句话来,竟将系统骇了一跳。 系统原本打算留些时间给她时间自己考虑考虑,谁能想到她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原本作为系统并不需要干涉宿主的选择,她怎么说自己怎么做就是了。 可是突然间系统觉得自己多句嘴大概也无妨。 “这距离你答应留下来才过了不到两个月,现在放弃就甘心了?小可爱呀,我觉得你其实还是愿意坚持坚持的。” 齐陌染听了这话不由苦笑,“坚持?坚持这事儿谈何容易!” “那......”系统估摸是第一次挥安慰人的角色,做起来并不那么熟练,磕磕巴巴地帮她想理由,“你忘了在大齐那几年,他是怎么对你的了?你来了大魏才几年,真是有点儿替过去的人不值啊!” 齐陌染知道这是激将法,却还是不由自主地上了勾,一脸愧疚之色,“那我,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啊!” 说着说着还急了起来。 她急,系统更急,打怪升级系统最懂,可处理后宅之事则是抓耳挠腮,无处寻答案。 突然间,她灵光一闪,道:“我给你整几本这里的话本子吧,你参考参考!” 齐陌染听得此言,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 这个系统真是翘楚,居然能想出这种办法,可她看得话本子还少吗,不也走到如此地步吗? 大概是之前的好运用完了吧...... “或许,你可以帮我别的!”齐陌染被自己油然而生的想法惊艳了,“你给我点儿好运气怎么样?” 她觉得自己的想法有道理极了,而且这事儿系统一定能办到。 玩游戏嘛,定然会涉及到概率问题,系统定然能办好。 果不其然,只听系统稍加犹豫后便道:“好,这事儿还是可以做到的,不过要求不能太过分哦!” 难不成我还能把皇城搅个天翻地覆? 齐陌染暗自嘲笑系统太过忧心,却还是顺从地应下,她现在急需好运气让自己变得幸运一点。 然而她还没打算放大招做些什么,好运气好像就已经来了。 只是现在的她已经分不清这到底是不是她所希望的了。 皇甫北辰又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准确点就是,办完公务之后,他没有回暖香阁,而是来了流云斋。 这让她不禁有点儿好奇,寒安香莫不是还犯了什么不为人知的错误,才惹得皇甫北辰心生怨念,不愿见她? 可是以自己对他的了解,他绝不是那种绝情寡义之人,误会一段时间,些脾气也就罢了。 她低头自嘲一笑,有时候她多么希望皇甫北辰的失忆不过是黄粱一梦,还是一场噩梦,梦醒之后他就在自己身边,将她拥在怀里,温声哄着,“宝贝,别怕,都是梦而已!” 可是她期盼的这一幕,什么时候能来到呢? “这么晚了,怎么不燃灯,不传膳?” 皇甫北辰这话堪堪将她唤回神,齐陌染怔愣着抬头,也不知道自己的眼圈有没有泛红。 只见他皱了眉头,凝视片刻,才道:“你这里的下人都如此懈怠了吗?看着天色晚了,竟也不来为你掌灯?” 大概是觉得她此时的狼狈样定然受了人欺辱,而她好歹是他的夫人,才不得不为她讨些脸面回来。 可是当他对着外面的小厮一通责骂时,她连忙走了出去,小心翼翼地陪着不是,“官人,跟他们无关,是我让他们别扰我的!” 为了避免他追问下去,她又讨好似的道:“官人也饿了吧,想来晚膳已经做好了,我先命他们大水给官人净手更衣。” 为了遮掩眼下的狼狈,她乱撞一通,却更显狼狈。 好在皇甫北辰没有多言,垂眸瞥了她一眼,没在吭声,兀自进了屋。 泉敏和蕊儿以及后面端水端布巾的丫鬟匆忙上前,好在有条不紊,没出动静。 待到他净手完毕,后面的膳食也刚刚上桌,摆放好等着他二人落座。 饶是泉敏这个呆头呆脑的,也察觉出皇甫北辰这两日来的勤,而自家小姐敷衍居多。 她虽未经人事,可后宅之事也知道不少,见惯了后宅的手段,有些暗恼自家小姐的不争。 这多好的机会啊,如今姑爷正在脑暖香阁那位,偏偏会愿意往这里来,换一个人谁不知道该怎么做? 可不论泉敏和蕊儿怎么使眼色,清嗓子,齐陌染都无动于衷,埋头吃饭。 吃的不多,慢条斯理,随便换个急性子非得一通火不可! 可皇甫北辰也颇有耐心地陪着,小口吃着,一顿饭虽然没一人说话,却显出一种诡异的和谐。 齐陌染觉得自己呆的时候越来越多,多到她猛然回神时,耳边是皇甫北辰清冷的声音。 “你们两个是眼睛不舒服,还是嗓子不舒服?” 齐陌染一惊,侧头朝皇甫北辰看去,可后者仍旧垂着头,左手端着碗,右手拿勺子搅拌着,小口喝粥。 小厨房的厨娘手艺很好,普通的大米粥让她用小火煨着,熬了两个时辰,米香四溢。 每顿饭总会多做些,连带着下人们的都做出来,也算是齐陌染的恩典,凡在流云斋当差的人人有份。 像这种养胃的米粥,从来都是要抢的,去的晚了,连个米粒都见不到。 齐陌染闻着那香味,突然觉得自己方才大概是一口没吃进去,此时腹中饥肠辘辘,鬼使神差地冲着他问了一句,“粥好喝吗?” 皇甫北辰大概是没料到她这么问,看看她碗里一口没动的米粥,随口道:“味道不错,你尝尝?” 说着,竟是递出了自己的勺子。 齐陌染不知怎么想的,也凑了过去,一口咽下。 那副贪嘴的模样,惹得皇甫北辰翘起了嘴角。 齐陌染亦是许久没见他笑了,大概有些魔怔,看着他,不知怎地,突然伸出手去,摸在了他的眉眼之上,“你怎么长得这般好看!” 话音方落,周遭纷纷响起了微不可察地吸气声,此起彼伏,分明声音不大,可在这极度安静的环境下,还是让人忍不住四下张望。 第544章 梨花带雨 第544章 梨花带雨 有那么一瞬间,齐陌染竟觉得他们是在过普通人家的日子,没有什么正妻小妾,只有她一个,没有什么尚书之女、将军之子,只有两个普通的人在红尘俗世中随意的惊鸿一瞥。 喜结连理,举案齐眉,水到渠成。 她呢,也不再纠结是不是回到自己的世界了,就这样磋磨着时光,也挺好。 只可惜啊,现实并非如此,她不单单要面对眼前那略带戏谑的眼神,还要面对横冲进来的人。 “北辰哥哥!”寒安香大概有几日没见到皇甫北辰了,听说他来了这里,竟是不管不顾地冲了进来。 哭得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可齐陌染并非君子,她也实在是生不起怜爱之心。 能做到作壁上观,不言不语,就是她能给寒安香最大的体面了。 “北辰哥哥,你不要这么对香儿好不好?香儿错了,再也不敢了!” 她匐在皇甫北辰脚边,什么体面、脸面,全都不要了。 嫁作他人妇,除了夫君的宠爱,还能有什么依仗呢? 总不能时常去找长公主和君上告状吧。 皇甫北辰绷着脸,继续吃饭,待粥喝完,这才擦了擦嘴,道:“你这副样子,成何体统,好歹也是我的妾室,传出去岂非让人笑话?!” “官人!你原谅我好不好,难不成就因为我的一句话,你就要定下我的死罪吗?” 寒安香抱着他的大腿不放,颇有泼妇的形容。而皇甫北辰显然很少面对这样的事,又不能拿出对付犯人那一套对付她,只得叹了口气,将她扶了起来。 齐陌染没有说话,仍在小口小口啜着稀粥,心里却不禁暗笑:最难消受美人恩,这一扶,怕是今日的公务要往后拖了。 不过也没关系,往日里皇甫北辰勤恳的盛名在外,偶尔晚一次也不会引人怀疑。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皇甫北辰只是单纯地将她扶了起来,似是妥协地道:“我今晚过去。” 得了他的承诺,她脸上的两道泪痕被她随意抹掉,仰着小脸道:“那你可不许我骗我。” 眼睛巴巴地盯着他,直到他吐出一个“嗯”字,才开心地走了,临走前,还不忘冲齐陌染挑眉,那模样,若是能真的作为一个旁观者,恐怕还能品出几分小女儿家的娇俏。 齐陌染微不可察地勾了下唇角,脸色又如波澜不惊的水面,再掀不起风浪。 皇甫北辰整了整衣襟就要往外走。 他二人总不能都傻站在桌前,一声不吭的,冒着傻气。 可经过刚才那个插曲,不管谁先开口,都有几分尴尬,他索性也就不再勉强。 直到将将迈出门门槛,才稍稍侧道了一句,“最近就不要出门了。” “......” 齐陌染站在门口许久,遥遥望着,他的背影早就看不见了,可她并未走动。 泉敏和蕊儿只当他二人圆了房,正值浓情蜜意之时,却被寒安香横插一脚,一个比一个的愤愤,殊不知,她们的主子到如今还是个清白之身。 不过她没必要同这两个丫头说得那么明白罢了。 日子似乎又回到了过去,流云斋还是那么的安静,唯有齐陌染,比起之前的淡然处之,倒有几分盼着皇甫北辰来了。 不为别的,只为至今都没能说出口的出城一事。 前几日皇甫北辰撂下一句“最近不要出门”便走了,可一连过了三日,她总想安慰自己,这个“最近”之期大概是过了吧。 山不来就我,我只好就山。 齐陌染决定自己主动出击,再晚些日子,就该过年了。 可是没等她勇敢地迈出那一步,就现,这学堂一事,真真要被推到年后了。 只因将军府传话来,让她过去一趟。 没叫自家儿子,没叫最疼爱的妾室,偏偏唤她去,齐陌染心里上下打鼓,却想不出任何办法拒绝。 寒姜现在也不住在宫里了,每日与皇甫泽相伴,两人几十年的夫妻,说不上和睦不和睦,到了如今,竟似琢磨出些心意。 寒姜见到齐陌染时,也没什么色厉内荏,只是让她把礼数做全后,才道了声“起来吧”。 齐陌染跟在后面胆战心惊。 这个宅子她没少来,却从没跟在寒姜后面来过,心里不住地打鼓,却突然想到,若是她把这段婆媳关系处理好了,系统又会怎样变着花样地奖励她。 这个想法倒是冲淡了她的恐惧。 “你可知我叫你来所为何事?”寒姜走累了,走到那个由凉亭变为“暖亭”的地方,自有伶俐的丫鬟上前为她垫上棉垫。 “媳妇不知。”齐陌染乖巧地开口,没指望自己能讨她欢心,只是力争不出错罢了。 “我自然知道你不知!” 也不知这句话哪里出了错,惹得寒姜冷起脸来,只是顾念着自己的身份,没起火来。 她继续道:“临近年关,原本应该一家人好好团聚,只是老爷如今解了职位,唯有一个爵位在身,无琐事牵挂,我们想着趁着这机会出个远门。” 齐陌染哪敢说不,却也不敢爽利答应,生怕她以为自己在高兴得叫好,思来想去,斟酌须臾,道:“不知公公婆婆想去哪里,可需儿媳准备什么?” 顿了顿又道:“其实在家过年,咱们一家人和和美美也是不错的,只是既然公婆已经决定,儿媳也不好多嘴置喙,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是了。” 约莫是这做小伏低的姿态讨了寒姜的欢心,她也不再冷着脸,稍显缓和。 “无需你做什么,照顾好你官人就够了!” 齐陌染自是无不应是。 大概是相看两厌,将她喊过来吩咐了一通,饭也没留人吃,茶也没斟一盏,便让人走了。 好在齐陌染也不想要这些,若真留她吃饭,她还要愁呢! 将军府和皇甫府隔着两条街,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刚好将满园春色夹在了中间。泉敏和蕊儿扒着窗边往外看,乘着马车远远瞧了一眼,好不热闹! 齐陌染知道这两个丫头都想着去看看,便笑嗔他们身在曹营心在汉,撵着她们下了车。 第545章 冼华轩 第545章 冼华轩 齐陌染一人打道回府,靠在轿中琢磨着寒姜的话。 她和皇甫泽突然决定在过年时出门,实在不像他们的作风,除非...... 另有隐情。 心烦意乱,齐陌染无意再继续想下去,随意地撩开帘子,却见外面的巡逻侍卫愈加多了起来,比之前更加频繁。 明明是临近年关,应该喜庆的日子,百姓们却因频繁的巡逻大气都不敢出,小声地交头接耳,讨论近来的朝政。 可事实上,齐陌染虽然嫁了人,在朝中也没什么势力,但却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她也是知晓一部分的。 就比如当今君上近来大刀阔斧地整治了一批官员,更有甚者关于分封一事与藩王闹得沸沸扬扬,而其中少不了诸位将军在其中调和。 经济实力是一方面,可在二者持平之时,只有武力才能解决问题。 眼下各藩王回京述职,甚至将家眷一并带来,颇有投诚示好之意,照理来说,没人会在这个节骨眼出城,可自家公婆却要反其道而行之,实在令人难以揣测。 也罢,她还是想想正事吧。 回了府,先将管事的们叫来,又一次吩咐打点了礼节之事,还有年节之时府中下人的月银及年节打赏安排妥当,这才算是了却一桩心事。 眼看着再有三日就是除夕,她虽然是无法在此时出门,可至少也得先想出对策,以免到时候再耽误时间。 近来她几乎没怎么在府中见过皇甫北辰了,大抵又是一下朝就去了大理寺办公务,公务一结束就去了暖香阁,毕竟她这流云斋哪里比得上那里呢? 这么想着,突然觉得轿子里憋闷异常,也着实不想回府,她敲了敲门,道:“停车。” 打开车门,下了马车,正是一家酒楼。 这家酒楼她早先来过,味道还不错,只是名字已经模糊,如今看到牌匾上写得“独一家”三个字,往日的时光浮上脑海,不觉露出笑容。 独一家酒楼自有他得特色,而特色就在于这里的菜肴旁的厨子无法偷师。 他们欢迎同行前来品鉴,也欢迎他们去后厨参观,然而没有哪个厨子愿意如此丢脸,因而悄悄扮成食客来吃上一顿,已经让他们觉得十分羞愧了。 可是不管多少厨子来试吃,回去后都无法完全复制出此间美味,因而,这家酒楼由起初不起眼的小小一家,被人们笑称“独一家”,到如今真正的独一家,也并非徒有其名。 这就让齐陌染想到她家那三位十分有个性的青年厨子了。 他们觉得只有随心所欲做出的美食才能称为美味。 因为美食是自由豪放的。 虽然不得不承认他们的厨艺也很是不错,可是...... 看着眼前这几道美食,齐陌染觉得,“婉约”也是极好的。 “这位客官,您慢用!” 齐陌染要了个临窗的雅间,那间屋子正好临水,开着窗,遥遥望过两条街都没问题,周遭的吆喝叫卖声才让人觉出些许烟火气。 小二上了菜,乐呵呵地出了门,十分善解人意地帮她关上门,而一旁的雅间交流谈话声却又有样衣地飘了过来。 她无意探听人家的对话,可是又实在对他们言语中提到的那人感兴趣,只得拿着酒壶、挪了椅子,凑到窗边。 一手搭在窗柩,一手拎着酒壶,若非满满的心事挂在眉头,任谁看去,也该叹一句,谁家翘儿郎! 她仰头饮下一口。 浓郁的梅子清香,扑鼻而来,其中还带着几分竹叶味。 她觉得,单是味道,就已经要醉了。 “诶,你们听说了吗?君上要给咱们的大理寺卿再赐下一门婚事呢!” “什么?先前和亲公主和最受宠爱的郡主一同过门不算,还要赐婚?就是不知这次赐的是谁?” “说出来怕吓死你们!户部侍郎的嫡长女!” “户部侍郎品级虽然不高,但这可是个肥差!君上居然爸自己的嫡长女嫁与他为妾?这户部侍郎能依?” “你懂什么?这自古美人爱英雄!听说前几日皇甫北辰上街,偶然碰到户部侍郎家的千金乘车出行,马儿受惊,千金跌出马车,若非他出手,此时已经成了马下亡魂!” “原来如此啊!” 齐陌染在一旁听着,她都能想象出说话之人露出了怎样的神色,又是如何艳羡加嫉妒。 那人又接着道:“你来我往,那千金别说是做妾,就算是无名无分都心甘情愿了!君上素来爱成人之美,这不,圣旨已然赐下,只等着他去接旨呢!” “......哈哈哈,不过我听说那郡主可是眼里容不得沙子,先前的和亲公主也就罢了,如今又添新人,也不知皇甫大人能不能消受得起这美人恩呢!” 再后面,不过是些醉酒之言,乌七八糟。惹人心烦,她没心情再听下去,便将目光投向了两条街以外的长河。 大魏河道众多,可多是能容两船并行的小河,上不得台面,而那条河,却比这些用于通行的河大了不止一两倍。 她瞥了两眼,又移回目光,望着楼下的烟火气,淡淡一笑。 她突然有点儿想回府了,府里似乎会格外的热闹。 大红灯笼高高挂,庆的不只是新年,还有新娘。 如果说齐陌染和寒安香是擦着新年的边进的府,那么这位新娘则是大年初一上的花轿。 这几日,齐陌染夜夜难以安眠,倒并非是因为这门亲事,而是隔壁院子的哭声实在让人心烦。 哭有什么用呢? 君上下的旨意,谁也没有反对的余地。 齐陌染默默接受了这件事,亦或者说,自打她和寒安香同一天进门,她就料到,这一天也不会太远。 只是任谁也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那位新嫁娘名叫苏之华,听着便是一个才华横溢的姑娘。 她的院子自然也是很有格调的,至少也是书香四溢。 冼华轩。 洗尽铅华,永远做个单纯善良的姑娘,这是齐陌染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姑娘,最高规格的祝福了。 后面的路谁也不知如何,为盼安好。安分守己,自然安好。 第546章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第546章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饮美酒,品佳肴,赏明月,阖家团圆。 公婆出远门,皇甫府中最大的便是当家老爷和主母了。 寒安香先前再怎么受宠,也禁不住新人进门,她无边无际的啼哭。 原本被罚了禁闭,若非看在阖家团圆之日,定是不能将她放出来的。 而齐陌染,即便再不受宠,也看出主母的好处来。 她同皇甫北辰一起坐在上,坦然受着两位妾室敬的茶。 除夕之夜应守岁,但是府上长辈不在,若困了、乏了都可以提出来,先行去休息。可是话说回来,谁又会主动离场呢? 照理说这种日子,皇甫北辰应是宿在齐陌染这里的,可万一有个万一呢? 不管是新嫁来的新娘子,还是寒安香,都巴巴地盼着,外面的戏班子咿咿呀呀地唱着,她们的目光却都若有似无地飘到皇甫北辰的身上。 齐陌染本就兴致不高,时不时接收到一些不大友善的打量,更加心烦。 喜庆的日子不愿给自己添堵,她索性起身,道:“官人,妾身近来总是疲乏,怕是不能同您和姐妹们继续守下去了。” 她这个活靶子一走,剩下的事就无须她担待了。 可皇甫北辰显然不这么想,听闻她要走,竟也起身,道:“时辰确实不早了,我同你一道吧。”他又看向寒安香和苏之华,“你们自便吧,不过也不要熬的太晚,当心身子。” 接着,甚至没有给她二人挽留的机会,走得飞快。 “......”齐陌染落后他半步,无声叹息。 她怎么也没料到,他会同自己一道走,他的美娘可怎么办呢?她可是刚喝了新嫁娘的茶,眼下,连新婚之夜也要抢了吗? 虽说娶妾本就不摆宴席,可有的人家也要请上几个好友为妾室撑撑场面。 即便不要场面,好歹是户部侍郎嫡长女,总不至于新婚之夜独守空闺吧。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时日久了,她都有些看不透,她的这位官人心中都在想些什么了。 两人就这么不远不近地走着,齐陌染心中不解,一时走了神,都没察觉到他们的步伐越来越慢,颇有一道散步的意味。 只是没人说话,后面的侍从更是觉得氛围古怪。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秦凯顿了一步,将泉敏、蕊儿以及后面的侍从拦下,待他们走的远了,才道:“今日除夕,大家早些回去休息,与家人团圆亦可,这里不用侍候了,明日早起来领赏吧。” 待得众人纷纷散去,蕊儿和泉敏才相视一眼,甚是奇怪,可秦凯却不解惑,老神在在地将泉敏望着。 蕊儿何等的精明,也知道他们二人间的事情,索性识趣地离开,出了府。 她想去满园春色看一眼,那里的厨子孩子都是孤家寡人一个,哪里都去不了,自然是要在客栈里过年的。 齐陌染不知过了多久才回过神,大抵是夜凉如水,她打了一个寒颤,想唤泉敏帮自己拿个袍子,可一侧,连个人影都没有! 再一看,皇甫北辰居然还在旁边,她看着近在咫尺的流云斋大门,居然有一刹那的恍惚,下意识地问:“官人,咱们,咱们怎么在门外站着?” 皇甫北辰似是轻笑了下,可当齐陌染望过去时,却没有任何动静,只听到淡淡的一句,“你站在那里了会子呆。” 齐陌染确实是了呆,可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如同入定般,旁的事一概不知了,登时两颊泛红,道:“那、那咱们快些进去吧。” “嗯。”这次皇甫北辰落后了一步,右手握拳才唇边遮掩了下,清清嗓子,吐出一个字。 其实说来惭愧,成亲之后她二人同房的次数少之又少,即便同房,也不过是盖着棉被纯睡觉而已。 如此几次,齐陌染也不再设防,洗漱过后,直接穿着寝衣往床榻走去。 她不知道别的夫妇如何,反正他们是齐陌染在里侧,皇甫北辰在外侧。 盖上棉被,抱着汤婆子,屋里被银炭熏得十分暖和,她懒洋洋地伸了伸胳膊腿,准备进入梦乡。 外面热闹的鞭炮声也让她的心情好了不少,甚至并不觉得吵。 只是鞭炮声毕竟不小,她一时半会儿也并未进入深睡眠,模糊朦胧间还是有意识的。 意识到身边的被褥动了下,她还主动往里侧挪了挪,大方地将被褥又分出些许。 直到突然觉得身后多出一个“暖炉”。 腰上一沉,有只手搭了上来。 她一向怕痒,腰间最甚,不过轻轻一搭,让她灵台清明。垂眸往下看去,那只手并未有丝毫动作,然而这么一个大概是无心的举动,却让她睡意跑了大半。 成婚之后,他们最近的距离,大概就是在床榻间还能隔出一个拳头的距离,像如此这般,几乎是没有过的。 她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轻了几分,然而等了几息,并无事生,她便也不再多想。 然而就在这时,那只手又不安分起来,四处点火,她下意识地往后退,却靠近了一个硬实的胸膛之中,随之而来的,是另一只手的包围。 她现在整个人彻底地陷入了他的阵地。 “官、官人?” 其实夫妻之间会生什么,她并非一无所知,然而那难得的旖旎早就在成婚之后他的冷淡之中消磨的一干二净。 别说期待了,她连当初嬷嬷的叮嘱都差不多忘得没影了。 皇甫北辰没说话,只是呼吸间细微的气流距离她愈的近了,随即一个如羽毛抚过的吻落在她的耳尖、耳廓、耳垂。 黑暗之中,她所有的感官好似全都倾注在了那个被特别关照的耳朵上。 她不妨轻轻打了个战栗,然而就是这没有来得及阻止的停顿,那个温热的唇又落到了颈上。 齐陌染整个人倚在她的怀里,双手紧握着拳,原本想早些入睡的,眼下却是一刻也放松不得。 她不知道事情是不是会像她期待的那样往下展,同时也不清楚若真那般展了,她到底是情愿还是不情愿。 第547章 守岁 第547章 守岁 都道是夫妻和睦,举案齐眉,家和方能万事兴,只是夫妻如何能够和睦呢? 如今她算是深有体会。 夫妻间多的是兴趣爱好甚至品性不大相同的,那么也唯有在共赴“巫山云雨”一道上深有共鸣。 两人缓慢地进行着近距离的交流,这让齐陌染觉出许多许多的羞赧和忐忑。 这一夜,格外漫长,又格外短暂。 直到意识模糊前的最后一刻,齐陌染还抽了个间隙瞧了眼外面的月色,无奈地感慨,自己这大概也算是守岁了吧。 新年新气象。不论是在自己的世界还是在这个充满了戏剧性的国度,都是一样的。 清晨,蕊儿和泉敏赶着来讨喜,每一个前来请安的人都能得到一把银瓜子,没人不愿意用几句喜庆话搏一个好彩头。 苏之华的新婚之夜虽然没了,但看上去并没有很难过,反观寒安香,大概是之前被宠的多了,惯了坏毛病,大过年的,耷拉着脸,写满了不快。 齐陌染无意摆出主母身份惹人不喜,只是寒安香的脸色实在太过难看,她不得不开口,“妹妹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莫非是昨晚守岁守得太晚?若是......” 她本想说,若是确实累了,就先回去休息。 齐陌染一向善解人意,总是习惯给人留条退路。 然而寒安香却不是个领情的主,仿佛点燃的炮仗,突然就炸了,“我是不是守岁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以为你是谁?!” 说罢,竟是甩袖就走。 幸而皇甫北辰去前院招待前来拜年的友人,不然这一幕可以说是非常尴尬了。 寒安香走后,齐陌染并没什么太大反应。她原本就不是能言善道的热络之人。 看了眼仍旧淡定坐在下饮茶的苏之华,她一时竟也不知道怎么相处才好。 其实在皇甫府,也没什么相处之道。 因为这平静如水的后宅,基本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奴才不会仗着寒安香得宠就去陷害齐陌染,毕竟主母给的打赏实在太过丰厚,而且也不会轻易责骂下人。 寒安香虽然受宠,但脾气不大好,多被人容忍,却也不会过多听她挑拨。 诚然,她也没这个智商。 满府的下人夹在其中好不难做! 有时他们也会愁,齐陌染若是把驭下之术分出些许对付皇甫北辰,大抵也就没寒安香什么事了。 可惜他们不是主子,也做不了主子的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后宅莫名的安稳。 也因此,在苏之华嫁进来后,他们原本沉寂消停的那点儿八卦心思又跃然浮出水面。 这位看上去就满腹诗书的主子,或许会给这个无趣的后宅增添几分趣味呢! 当然,事实也差不多如此。 齐陌染没想到,自己阅人无数,竟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事情生在大年初二的那天。 这日说来也巧,正是新嫁妇回门归宁的日子,同时论理也是官人随自家娘子回娘家的日子。 但皇甫北辰是什么人?那可是官家!这等规矩也就打了折扣。 况且,苏之华虽说是户部侍郎之女,却也是妾室,齐陌染都未曾提,又怎么能轮的上她?况且,齐陌染下面还有个寒安香呢! 然而,巧就巧在这里。 齐陌染乃是和亲公主,想回家乡探望先得君上同意,然而皇甫北辰担任的是要职,自然不可能离开都城。 想来她也是知道这点,故而从来不提。 寒安香自然是有娘家的,然而她的娘家姑且是算在长公主和君上这里的,在这种日子里,长公主随夫君外出散心,君上自有后宫佳丽三千,谁会在乎一个郡主如何。 如此一来,这等美事,就落到了苏之华头上。 一个妾室既能得到夫君相伴的归宁,又能在大年初二的日子回家探亲,看在外人眼里,简直不要太羡慕! 而苏之华的高明之处就在于她不会自己将这话说出来,而是善于利用。 因着过年的缘故,皇甫北辰这几日一直在后院同自己的三位夫人一起用膳,然而他多是听着,齐陌染一向不插话,通常都是一顿饭下来,都会让人险些忘记她的存在。 寒安香以前是很爱说的,不管是为了讨皇甫北辰欢心还是刺激齐陌染,只是时日一长现这些对于齐陌染来说毫无攻击力,渐渐失去了兴致,也变成了一个无话的鹌鹑。 而如今,苏之华作为新进门的妾室,寒安香自然不能任由她做大自己的威风,齐陌染这个主母地位无法撼动,却不尽其职,那么她少不得要帮上一帮的。 “苏大小姐,你当这里还是你家吗?想如何便如何!” 寒安香警察会选择一些极为微妙的场合作。 就比如此时,屋里鸦雀无声,主子们无需下人伺候用膳,而桌上恰巧有一道苏之华喜欢的竹笋炒肉,因而多用了两口。 可偏就这两口,似乎就被寒安香现了什么了不得的错误。 苏之华一愣,却仍是教养极好地放下了碗筷,将口中的食物眼咽下,才道:“不知我哪里做的不妥?” 寒安香最受不了那些装柔弱的女子,而她也没有意识到曾经的她也多次试图装柔弱来博取皇甫北辰的怜惜。 她将筷子一拍,“你作为妾室岂有上桌之理,自然是要伺候官人和主母用膳的!” 苏之华扯起一个漂亮的笑容,“这么说,姐姐也是妾室,也不该上桌用饭,可是妾身也没见到官人和主母责怪呀!” 齐陌染迅夹了一箸子菜,默默往后坐了坐,试图远离“战场”。 而皇甫北辰装聋作哑,并未与置评。 寒安香更气了,“我和你能一样吗?” 苏之华仍旧温温柔柔,“都是妾室,哪里不一样了?” “......”寒安香想说我比你先入门,然而这句话并没有什么杀伤力,思来想去,竟找不到一句话来反驳她,气得恨不得掀了桌子。 只是皇甫北辰还在这里,她有心没胆。 人在盛怒之下,总会想起一些莫名其妙的点,就比如此时,她听到苏之华又继续说些什么“她好歹也是下了聘礼,君上赐婚的”,登时想到一事。 第548章 送出去的归宁 第548章 送出去的归宁 “下了聘又如何?细说起来,不管你我,哪里比得上夫人呢?人家可是千里迢迢从大齐来的,干系两国和平,你又算的了什么!” 齐陌染夹着菜的手一顿,只觉绝望。 这个寒安香,不长脑子的时候什么话也敢说,自己就是那池鱼,被城门之火殃及。 事已至此,再继续做缩头乌龟难免被人说是软弱,可是若非情不得已,她倒是宁愿被人暗地里吐槽几句,也不愿受这个气。 一桌子人,都巴巴地望着她,她只得抬起头,放下碗,讪笑道:“都是自家姐妹,分什么尊卑,郡主深得君上、婆婆喜爱,做妾室自然是委屈了,只是你对官人一片痴心,天地可鉴,比起名分,倒也不重要了。” 寒安香“哼”了一声作为回应,可是脸色已然缓和不少。 齐陌染又看向苏之华,她对这个刚进门的妹妹没什么了解,可大过年的,自然是什么好听捡着什么说,“之华妹妹是户部侍郎,父亲隆恩正盛,想要什么样的高门子弟没有?既然甘为君妇,自然也是深情......” 她顿了顿,继续笑道:“两位妹妹都这般重情重义,我虽为主母,却不敢薄待诸位,只愿今后咱们和和美美,后宅安稳,官人才能投身于公务,不被分心呀。” 苏之华掩唇轻启,“姐姐说的是,只是妹妹不比姐姐有勇气,远嫁他乡,虽然离家不过几里,却也想念的紧。” 寒安香嗤道:“既然这般想家,何必嫁来,一直不出阁不就好了!反正侍郎大人疼爱自家长女有目共睹!” 都是场面话罢了,却叫这个没脑子的家伙赤裸裸的揭开,苏之华面上不大好看。 只是她作为新嫁来的妾室,若论嚣张,就是十个她也比不过,这样一想,心里也就平衡不少。 只不过望向皇甫北辰的目光就不那么含情脉脉,反而带了几分泫然欲泣的表情。 齐陌染作为主母岂是那种会让官人忧心的? 冷不防开口道:“我记得明日是初二,也是你归宁的日子吧,正好官人无事,大抵是能陪你去的,东西可收拾好了?” 话音方落,一桌子人的目光都纷纷投向她神色各异。 而泉敏和蕊儿则站在后面替她干着急...... 她们是真没想到主子居然能说出这种话,这简直就是在给苏之华送了块儿肥肉! 而苏之华岂有不吃之理,立马目光灼灼地望向皇甫北辰。 皇甫北辰略顿了顿,才道:“好。” 一句话,令寒安香的怒火达到顶峰,却不敢出言反驳。 饭后,苏之华欢天喜地地走了,寒安香怒气冲冲地走了,齐陌染尚未离席,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做,她好像又办了件错事。 皇甫北辰却没有走,顿了许久居然又开始继续吃着桌上半冷的残羹。 齐陌染越看越气,也不知是气她自己还是气旁边的这个男人,也不知哪里来的豪横勇气,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气势汹汹,活像一头要吃人的狮子! 然而站起来之后,那些许的气势好像全然用尽,她甚至连去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偏过头去,不肯说话。 皇甫北辰罕见地温柔,吃吃地笑着,“你对我大呼小叫,形同泼妇,我都没有生气,你在气什么?” 齐陌染想说的很多,比如为何成婚前你对我百般温柔,婚后却十分冷淡;又比如,为何要娶了一个又一个,妻妾成群难不成真象征着脸面? 再比如......为何她擅自替他做主,他却一点儿也不生气,是不是他心里原本就这么打算的,只是被自己说了出来而已! 想问的太多,又句句不能明言,她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索性,皇甫北辰并未为难她,自顾自地道:“户部侍郎的长女并非我想娶,只是她若不嫁给我,恐怕就要被君上赐婚给小侯爷,小侯爷浪荡名声在外,谁家的姑娘都不愿嫁,她父亲求到我这里,我不好拒绝。” “到底是不好拒绝还是顺水推舟?”齐陌染原本在心里的问话却一不小心秃噜出来,待醒悟过来不由慌张。 可转念一想,自己有什么可慌的呢? 需要圆谎的人分明是他! 皇甫北辰似乎笑意更浓,将要入口的茶水险些喷了出来,“夫人,你这可是......醋了?” “我......”即便是醋了又如何? 后面的话还未出口,突然想到这个世界善妒还是七出之一,她总不好自己送把柄到人家手里,只得嘴硬地道:“我有什么可醋的?只是希望官人好好约束自己的宠妾,莫失了分寸,闹得家宅不宁。” “夫人这话就奇了,你是主母,主管后宅之事,为何要我多加约束?” 一句话将自己的责任摘得干干净净! 齐陌染憋的火气无处泄,好像更气了,不管不顾,甩袖走人。 皇甫北辰笑着放下茶杯,理了理衣襟,气定神闲地继续伸筷,这一顿饭,他吃的颇有滋味。 “主子,这菜都凉了,我再去给您热热?”秦凯上前道。 “不必了。”皇甫北辰摆摆手,又看他欲言又止,干脆地道:“你若是不嫌凉,就坐下一起吃。” 主仆二人也不分尊卑,只是到了后宅顾忌颇多,也不好总是同席,如今没了旁人,他胆子大起来,坐下给自己盛了碗饭。 吃了几口,他才试探地问道:“主子,夫人好像很生气,咱们要不要跟她解释下,万一......” 原本心情还不错的皇甫北辰陡然冷下脸来,虽然不曾呵斥,但语气并不善,“此事干系重大,不可与任何人说,稍有不慎,可是满门抄斩的重罪!” 秦凯也明白自己失言,不敢再说话。 可是半晌过后,他又忍不住问:“主子,您就不怕此事过后,夫人对您误会深了,难以挽回吗?” 皇甫北辰沉默,他自然是想过此事的,所以这不,每月总会来这里几日,虽然不敢在除他和秦凯以外人面前流露出太多情绪,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每每来到这里时,他有多么的开心。 第549章 归宁之日 第549章 归宁之日 后宅的女人可以是敌人,也可以是朋友,可以相互看不上,瞧不起,可遇到事情了,随随便便的负荆请罪,再来一声甜甜的“姐姐”,就没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 今日是苏之华归宁的日子,偌大的宅院里就住着这么几个人,显得格外冷清。 齐陌染正琢磨着风水之道,如何才能让这宅子里多些人气,而又不至于多到家宅不宁。 正烦心时,寒安香又一次不请自来了。 齐陌染左右无事,便将她让进了屋中。 其实即便她不请,寒安香这任性的脾气也是会进来的。 “你说你,非要提什么归宁,这下好了,大过年的,我却要和你一起过!” 没了皇甫北辰,寒安香也没了什么顾忌。 而比起苏之华,齐陌染好歹也算作“老朋友”,寒安香跟她说起话来,也就没了那么多规矩。 泉敏上前给她斟了杯茶,笑道:“郡主,您何必这么说呢,这府里头谁人不知大人最宠您,不过是按规矩归宁罢了,哪里值得您这般耿耿于怀?可怜我家主子,连归宁都没有!” 原本来诉苦的寒安香似乎是心理平衡了,默了默,深以为然,但转念一想,自己是最受宠的那个,自然是要与众不同的,于是道:“那现如今我们在这里干什么?北辰哥哥不在,府里真是无趣极了。” 齐陌染笑笑,“不过一日功夫,看书刺绣,一天也就过去了,等得明日,想去哪里,官人不陪你?” “姐姐说的......也有道理,只是即便北辰哥哥肯陪我去,那也是明日之事了,可今日该如何度过呢?” 得,这感情是要赖上自己了! 齐陌染满心后悔,十分无奈,如果上天再重新给她一次机会,她绝对不会多这句嘴,宁可被人嘲笑软弱,也不会被她缠上! 只可惜啊,腰间的玉佩毫无反应,半点动静也无。 齐陌染本就不是长袖善舞之人,要让她与寒安香坐在一起待上一天,比磋磨她还要痛苦。 与其让自己痛苦,倒不如给她找点儿事做。 可此时对寒安香来说,最有诱惑的就是皇甫北辰了。 而今日他们的动向其实也并非全无机会。 齐陌染在心里默默地向苏之华道了个歉,然后道:“今日双喜班是不是有场未央宫的戏?我记得之华妹妹很是喜欢,常去听的。” 对于聪明人,这番话也就是点到即止,说了这么多,自然也该明白苏之华绝对不会放过和皇甫北辰去听戏这样好的机会。 若是当年的齐陌染,保不齐早就扮成个小厮去了,可是如今,她压根没有争宠的心思,别说打怪了,活着已经很累了! 可是寒安香这厮的脑回路异于常人,皱着眉头纠结片刻,居然说:“你想听戏?我对这戏曲是一丁点儿兴趣都没有的,不过你若是想去,我倒是可以勉为其难地陪着你。” “......” 谢谢,不用,我不想! 齐陌染话都没说完,寒安香就兀自替她做了主,“也罢,反正咱们在屋里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去凑个热闹,那就这么说定了,中午正好去旁边的那家‘独一味’,垂涎良久......你付钱!” “......”齐陌染深呼吸几口气,才勉强压制住自己想要爆的小脾气。 她最擅长的居然是给自己挖坑! 太难了,太难了! “滴,小可爱遇到难处了吗?为什么不来找我呢?” 耳畔突然传来系统的声音,齐陌染猛地睁开眼睛,却看到寒安香还在这里,她总不能当着她们的面儿自言自语,只好道:“那个,我突然有些肚子疼,先去如厕,失陪!” 用最快的度跑出房间,她躲在一个角落,小声道:“你怎么出来了?” 系统咯咯笑着,“你都委屈成这样了,我身为善解人意的系统,怎么能不出来拯救你!” 说着,虚空之中显出一个蓝色的浮框,那上面显示着她的数据,其中心情值一栏,负值快要爆表! “那你要怎么帮我?”她没有拒绝系统的好意,毕竟她现在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要我说,你就应该跟她一起去,多好的机会呀,你们装作偶遇,虽然有那么一丢丢不妥,但好歹也算争取了相处的时间啊!” 看齐陌染不说话,系统继续苦口婆心,“皇甫北辰每日早出晚归,也就晚上和休沐在家,现如今又多了一房妾室,分给你的时间更少,你要如何?不争不抢?那你留在这里干什么,看人家岁月静好?” 系统最后给了她灵魂一击,“你是狗粮没吃够吗?” 怎么可能呢? 她怎么可能愿意吃别人的狗粮...... 她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说白了,她还是有私心,撇开皇甫北辰丢失的那段记忆不谈,她也想与他过上几日正常夫妻的生活。 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如果可以白头偕老,那岂不是更好? 原本成婚那日她就格外纠结,同时又庆幸系统出了问题,她得以得到一个可以随时决定回去的机会。 不过经过深思熟虑,她决定把这个机会放在关键时刻使用。 比如有人想要害她,而她无法自救濒临死亡之时。 而现在,确实没什么必要,她觉得,自己还是可以再坚持坚持的。 有时候她不禁安慰自己,这个时代的男人嘛,有个三妻六妾很正常,再者说,都是君上赐婚,哪个敢违背呢?甚至哪个都得罪不起。 她怎么忍心让自己的所爱陷入两难的境地呢! “可我,我去了能有什么用?” 这段时日,寒安香有多会撒娇她自是领教过,而这个刚进门的苏之华但是看行为做派就知道是大家闺秀,若非是嫁给了皇甫北辰,定是当家主母,而自己呢? 说是公主,其实她心里清楚,哪里是什么公主,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 而这个小丑,还是自己心甘情愿做的。 这......实在是,实在是太难堪了! 所以自打嫁进来,除非必要,她是越不喜欢出门了,恨不得能被人淡忘。 第550章 未央宫 第55o章 未央宫 系统听她如此问,就知道她其实已经动摇了,又添了一把火,“反正去了对你也没什么损失,再者说,你难道不想多一些和他相处的机会吗?指不定哪天就回去了,一点儿念想都不留吗?” 系统的语气太过可怜巴巴,以至于齐陌染根本没来得及深想,就已经被诱惑着答应了,连最后那句漏洞满满的话都没有察觉出来。 当然,系统觉得,齐陌染现在最需要的不是实话,而是一个能够鼓励她继续往前走的人。 显而易见地,除了系统,没人能给她这个机会。 齐陌染借口如厕回去的时候,寒安香已经走了。 毕竟郡主大人可从来没有等人的习惯。 不过她仍是留下了口信,稍作休整就出。 齐陌染长舒一口气,挥挥手,示意她们去做准备。跟着寒安香一路出门,怕是少不了折腾,什么马车要铺垫子啦,银子一定要带够,等等。 还好寒安香知道这是要去看戏吃饭,没有要求事先清场,不然还不知道要怎么折腾呢! 讲真,她还没出门,就已经觉得心累了。 细说起来,寒安香是第一次和齐陌染一同出门,大概是觉得新鲜,一路上东瞧西看的,似乎有什么不一样的风景。 其实也不过就是那些常见的罢了。 双喜班是陵泉最出名的戏班之一,班子里的角各个都有功底,水平很是不错,因而在这年节时,仍是有不少人前来捧场。 而今日,大抵就是年节中他们最后一日在外面唱戏,因为后面几日要去给达官贵人唱戏。 齐陌染不喜欢让不明身份的人进府,因而也就没安排这些助兴的节目,可是她不安排,不代表旁人不喜欢。 寒安香很少见到这种火爆的场面,拉着齐陌染兴致勃勃地往里冲去,全然忘记了以自己的身份完全可以让人闪开一条道。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低调。 进了楼里,看到人满为患的盛况,她还唏嘘了一把,随后现二楼还有空位,连忙拉着齐陌染上了楼。 齐陌染懒懒散散地,原本打算在后面默默跟着就好了,谁料被她这一通连拉带扯,整得气喘吁吁。 好不容易上了二楼,正打算循着那个位置坐下,一个小二便走了来,颇有些为难地道:“夫人,不好意思,这个位置有人了......” “有人?哪里有人?”寒安香看着空无一物的位置,哼道:“莫不是欺我眼生,故意不给位置?还是怕我付不起?” “哎呦,夫人这是哪里话,小的哪敢,只是这个位置有人提前预定了,我们、我们......” 寒安香最怕麻烦,齐陌染听到此,已经知道她接下来会怎么做了。 果不其然,只听寒安香道:“他付了多少定金,我出十倍,区区一个位置罢了,我还不信我拿不到!” 寒安香犯起倔来一般人也拉不住,齐陌染干脆不管,在一边杵着看热闹。 并非她存心看笑话,实在是她劝不住人,保不齐还要惹得一身骚。 不过幸好,这架并没吵起来。 因为提前预约的那桌,正主来了。 好巧不巧的,正是皇甫北辰和苏之华。 苏之华提裙走在前面,看着眼前乱糟糟的场景先是一愣,随后问道:“生什么了?” 小二倒豆子一般将事情经过说了,说罢却不敢离场,生怕两拨人马打起来砸坏了店里的东西,那他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他们几人出府都是普通打扮,旁人看了去也只会以为是哪家的夫人,自然不会往公主、郡主身上联想。 苏之华微微一笑,道:“无妨,自家人罢了,给我们上壶好茶,拿些小吃来。” 小二一听,欢天喜地地应了,接着,便见苏之华福了福礼,看向齐陌染和寒安香,“二位姐姐也来看戏?真是好巧,那便入座吧。” 齐陌染一时竟有些庆幸,他们定的包房很大,足够盛下他们四人。 原本,正常来讲,这种时候也是要讲些尊卑的,可是寒安香见着皇甫北辰简直就像是饿狼见到了美食,哪里还顾忌的了这些,自然是第一个冲到了皇甫北辰右手边的位置! 而今日又是苏之华归宁的日子,算是个主角,坐到他左手边的位置也不为过。 齐陌染看着眼前的场景,竟是不由得笑了出来,也幸好周遭都乱哄哄的,没人留意到她的笑声。 最后,自然是她看上去有些落寞地寻了个位置坐下。 然而,刚坐下的她,听到下面的对话后,就觉得自己大概坐的不是时候。 苏之华看上去并没有被打扰二人世界的不爽,反而是笑盈盈地问道:“两位姐姐也喜欢看戏吗?” 寒安香哼道:“谁喜欢看这个,是她说想看戏,我才陪着来的!”伸手指了指缩在角落的齐陌染。 无辜躺枪的齐陌染:“......”她现在恨不得站起来就走好嘛! 谁料,一直未曾开过口的皇甫北辰突然扬起了唇,吐出两个字:“是吗?” 只是这话问的并没有很诚心,眼中带着戏谑。 齐陌染羞得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可眼下三双眼睛目光如炬地看着她,她也不好什么都不说。 斟酌了下才道:“听说这个戏班未央宫唱的很好,有些好奇,便来听听。” “姐姐也喜欢未央宫?”苏之华笑着开口,“未出阁时陪着家里祖母听过,有了几分喜欢,逢年过节便喜欢点上一曲,没想到姐姐也喜欢。” 齐陌染讪讪不知所言,谁能想到她压根没听过这出戏呢?不止没听过,甚至都不知道讲得是什么。 这实在是太为难人了。 她有些颓丧地想,大概没有哪家主母像她这般木讷了吧,最多也就是住持中馈,可就连这点本事,也全靠她砸钱砸出来的。 齐陌染没有回话,原本冒出点而火苗的场子又瞬间冷了下来,幸而未央宫开场,众人的目光都落到了下方,也没人在意这段无关紧要的对话了。 她骤然松了一口气,格格不入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第551章 宅斗 第551章 宅斗 楼下的戏咿咿呀呀地唱着,齐陌染这才总算腾出时间明目张胆地呆。 毕竟大家的目光都看着下面,谁也不知道她到底听进去了多少。 她在想什么呢? 她想了很多,最重要的一条,就是接下来的“宅斗”之路。 呢喃着这两个字的时候,她是莫名想笑的,毕竟这两个字很久之前只有在书中才能见到。 她已经不大在乎皇甫北辰为何会在最初的那一个月对她格外冷淡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走好宅斗之路,争取让系统给她更多奖励。 她现了一个问题,系统喜欢给她奖励不假,但奖励的并不一定是她最需要的,或许下次她可以问问,有什么恢复皇甫北辰记忆的方法,记忆恢复,心愿便了,到时候再决定要不要离开这个世界,对他们两人来说都公平。 打定主意后,她的心情骤然好了不少,大抵是她这个主母终于振作起来了吧。 对于一个不喜欢听戏的人来说,听完全场简直磨人。然而既然花了钱来到这个地方,自然是没有不喜欢的。 当然,向她这般花钱找罪受的大概也是不多见。 她觉得过了半个时辰,可回头悄声问泉敏时辰,才知方过了两刻钟,若是再继续待下去,她怕是真的要睡着了。 于是回头看了眼,见他们都目不转睛地看着下方,便拎起裙摆,悄悄出了门。 反正此情此景,她是万万不可能与皇甫北辰搭上话的,与其看着添堵,倒不如出来转转。 跟着齐陌染出来的,只有泉敏一人,蕊儿这小丫头对这出戏倒是挺喜欢,恋恋不舍地不愿出门,还悄悄说要为她盯着那两个妾室的动静。 齐陌染莞尔一笑,便随她了。 “小姐,咱们要去哪儿啊?”泉敏跟在一旁,小声问道。 其实也并非她不愿大圣说话,可这大过年的,外面的街头并不见多少人,除了一些特定的场所,比如戏班。 周围的景色逛了没有千百遍,也有十几遍了,再看下去也不过尔尔,幸好她也并非出来看景色的。 “回府。” 齐陌染抛出五个字,便率先往前走去。 “啊?可是,可是蕊儿姐姐还在那儿啊?还有姑爷他们......咱们不说一声就走,这样真的好吗?” 齐陌染笑笑,继续道:“她见咱们迟迟不归自会回府的。” 泉敏更是奇怪,“小姐,倘若咱们不回府,总归还是能跟姑爷一起吃顿饭的,现在咱们也未曾交代只言片语就这么回了,难保不会被人说些什么......” 她考虑的事情全面周到,齐陌染心里很是熨帖,只是...... 齐陌染笑了笑,解释道:“今天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你家姑爷若真是这般注重礼仪的,岂会允许两个妾室这般纠缠,又岂会允许这般座次!” “那小姐,你可是在怪姑爷?” 齐陌染看上去很是平静,她道:“若是我刚入府那几日见此情景,应是怪的,现下嘛,大抵已经不怎么在意了。” 她说不在意,并非是敷衍,而是真的不在意了。 其实也是应当的,都决定要宅斗了,若是再斤斤计较,怕是没多少寿命能让她这么折腾。 泉敏虽不明白齐陌染为何非要选在这个节骨眼儿回府,但是总觉得她是要有一番大动作的。 可眼下并非是最佳时机啊! 这个时间,府里的下人除了家生子,也没旁的了,然而刚开辟的府邸哪里来的家生子呢? 无非就是签了死契的管家和零星几个奴仆罢了。 若是说想给妾室立规矩,可如今府上的妾室都守在姑爷身边呢,她家主子竟然独自跑了回来! 泉敏是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随后,她的疑惑也就有了答案。 她家主子回了府,居然不是要立规矩,而是回来补眠! 泉敏暗戳戳地在屋外咬帕子,眼泪都滚了一圈! 她好难啊,怎么主子这般不成器呢?旁人都知道要讨自家官人欢心,唯独她的主子与众不同! “你,你怎么哭了?” 泉敏作为忠心的丫鬟,自然不能因为自己影响了主子的休息,因而此刻正无声地大哭。 谁料这院子里竟然还有旁人。 泉敏哭到一半,听到有人说话,抬起头啦看了一眼,竟是秦凯。 哽咽了一下,她问:“你怎么在这里?” 秦凯没法向泉敏解释太多,只得道:“主子让我回来准备晚膳。” 府中大多下人都放了假,人手难免紧张,一些没地可去的便被留了下来。然而厨子大多都是本地人,他们回了家,只好吩咐秦凯来凑凑人手,勉强拼出顿晚饭来。 说起来,大概没有哪家人能够过得这般惨了吧。 而晚膳事宜一般都是主母操心的,他现在却要来费心扒拉地安排,却没人领情。 当然,秦凯自然也不会计较这些,主子吩咐,他做便是了。 只是他和泉敏上面的主子吵架,他们这两条无辜的小鱼儿似乎也受到了牵连,泉敏最近都不怎么爱搭理他了。 泉敏跟她家主子一样神经大条,根本没意识到当家主母的职责并非他们所以为的掌管中馈便可,事实上,需要打理的是整个后院之事。 他每每想要提醒几句时,都被自家主子拦了下来。 而每次当齐陌染犯了什么错时,别人都在旁训斥,唯有他家主子躲在书房偷乐,乐完还要命他悄无声息地善后。 有时候秦凯都觉得,他家主子是不是恢复了记忆。 可是他不敢乱说,只能偶尔试探,试探时又生怕说错了话,一句简单的话被他绕了个山路十八弯,最后还被带跑偏。 一时想的有些多,泉敏也不在意,继续抱膝蹲在廊下,看着枯萎的草木,等到来年一场春雨,便又生机盎然。 过了片刻,泉敏收住哭势,再一抬头,秦凯竟然还在身侧,不由问道:“不是着你安排晚膳,你为何还会在这里?” 问出来后,泉敏这才醒悟,问道:“他们不在外面吃,要回府?” 她一时竟不知道该先问他们为何要先回府而不是在外面吃,还是先问皇甫北辰是不是已经知道齐陌染回了府...... 第552章 蕊儿误会 第552章 蕊儿误会 不过不管哪种,他既然开了口,泉敏都不可能袖手旁观。 秦凯看着她在厨房忙前忙后,不由叹了口气,一声叹息结束,却又没有下文。 泉敏百忙之中侧头看了他一眼,手中不停地翻炒着菜色,“干活的分明是我,你叹什么气?” 秦凯似乎也现了,兀自笑了会儿,才道:“咱们当初感情明明很好的,若不是因为两个主子,咱们......” 他后面的话没再说下,但他能确定,听的人能明白。 泉敏自然是那个一听就明白的人,但她除了最初听到那句话时微微顿了下,随即又恢复了正常,她说:“那是咱们两个人的问题,和主子们有什么干系?”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又低了一些,“现在还说这些做什么?都过去了。” 他们两个......即便当初相互喜欢过,却也没什么山盟海誓,至死不渝的承诺,自皇甫北辰失忆后,他们之间的感情居然也变淡了。 她有些不可思议,但这些都是事实。 一切的好与不好,或者说,所有的不幸似乎都是从皇甫北辰失忆后开始的。 泉敏深深地叹了口气,有些好笑,大概是因为自己的联想力太过丰富了。 秦凯还想再说什么,被泉敏猛然推来的一个食盒抱了个满怀,呆呆地看着。 “菜做好了几道,这是点心,先放在食盒里,凉了就不好吃了,太热吸了水汽也会影响口感。” 泉敏说完见他还愣着,终于扯出一抹微笑来,推了他一把,将他推出门外,“快些去准备吧,这么几个菜就折腾了半个时辰,还得抓紧时间呢!” 秦凯这才不情不愿地出了厨房的门,还恨不得一步三回头。 齐陌染躲在房间,对外间的事一无所知。 她进了房间,一方面有逃避的原因,一方面,有点难以启齿...... 她在仔细地思考宅斗具体实施方案。 然而人总是如此。当你在思考一件很严肃很具有深刻意义的时候,往往会容易走神儿。 而走神的时候自己没有任何意识。 就像此时,直到蕊儿前来敲门,她才回神,看着闯进来的蕊儿,一时还有些恍惚。 揉了揉脸,才问道:“怎么了?” 蕊儿不像泉敏那般好脾气,呛起人来管你是谁,进了屋来便道:“你在屋里也不点灯,什么呆?偌大一个宅子,即便是过年,少了几十张吃饭的嘴,你也不能拿自己的贴身丫头当铁人使呀!” 她先把蜡烛点了,看到齐陌染恍惚的表情,又是气不打一处来,“你在屋子里偷闲,却让泉敏一个人忙前忙后,知道的说她是你的贴身丫鬟,府里的管事也得给几分薄面,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得罪了你,被打到厨房了呢!” 齐陌染被她这噼里啪啦地一通嚷说得有些糊涂,莫名其妙,“我几时让她去厨房了?”自打回来她进了屋,没有唤任何人服侍,照理来说,泉敏也应该闲着才是啊。 “哼,你自己去瞧瞧,她一个人做了全府上上下下所有人的饭食,亏你还是个主子,这都不知道吗?!” 纵然是奇怪,齐陌染还是起身往外走,迎面碰上回来换衣服的泉敏,只见她在这样的天气里,额头上都起了一层细密的汗,可见方才的忙碌。 “主子......” “你做什么去了?” 泉敏话还未说完,就被齐陌染打断。 她愣了愣,仔细看了看齐陌染的神色,才辨认出她并非是因为生气而看上去冷淡。 而是因为没睡醒! 她可以肯定,她家主子方才若是没睡,就一定在呆。 因为只有这两种情况会让她醒来后看上去凶巴巴的。 于是泉敏很是乖巧地开口,“去前面的厨房做饭了......” 她正说着,余光扫见蕊儿气呼呼地走出来,在结合自家主子的表情,一向不怎么灵光的脑子突然就开了窍,“是秦凯来找我,说姑爷安排他准备晚膳,我正好碰见,就,就顺手帮了个忙。” 齐陌染闻言不过是点了点头,蕊儿却愣了下,“原来你不是被她支去的?” 泉敏无奈笑笑,“姐姐是听谁在背后嚼的舌根?咱们主子什么脾气你还不知道吗?只有她带着咱们偷懒的份儿,什么时候还会让咱们多干活呢?” 蕊儿被噎的哑然无话,想了想,竟然觉得她这话深有道理。 齐陌染自打做了主母,一日比一日会拿捏下人,下面的人老实了,连带着她们这两个贴身婢女也长了脸。 现在府里的丫鬟下人还少,若是真多起来,也该分个三六九等。 像她们这般的,自然是一等婢女,拿的月钱也是最多的。 逢年过节亦或隔三差五,自家主子的赏赐以及旁人的孝敬,着实能攒下不少。 只是后宅之事并非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尤其是蕊儿这种性子火爆可经历缺少的小丫头来说,稍微不注意就有可能被人利用。 好在她心里藏不住事儿,将自己的所见所闻都说了出来。 “老爷和两位姨娘看完戏便打道回府,天色也不早了,你们还没回来,我原说去找找,可老爷让我跟着一同回来,我最后进的门,在外面等了会儿,后来听到门口有几个丫鬟说话......” 说到这里,她自己似乎也察觉了不对,“那几个丫鬟说你折磨自己的贴身丫鬟,不仅干杂物,还安排去厨房......” 齐陌染尚未开口,泉敏先被气笑了,“我的傻姐姐,你这又是被哪个小蹄子陷害了,咱们家主子几时做过这种事?定是有人利用这点儿挑拨,逼得你一回来便与主子吵,若是真主仆离心,他们便可以趁虚而入!” “可是他们就没想过被识破吗?” 泉敏笑道:“即便知道你被骗了,可你也不知道是谁说的这话,即便真的听出来了,前去对峙,人家有一百种理由等着你呢!” “......”蕊儿顿时无话,她原本以为自己经历的事情就够多了,当初信誓旦旦地请缨跟着齐陌染,没想到到头来自己竟然是第一个误会她的。 她的心情一下子就不美好了。 第553章 宿在流云斋 第553章 宿在流云斋 “若是让我知道是哪个小蹄子想害我,我定然饶不了她!” 大概是护主护习惯了,这种张牙舞爪的念头在蕊儿的心里根深蒂固,因而她她也就全然忽视了齐陌染并不需要她为自己出头。 因为她要自己反击。 泉敏忙活完了回来换衣服,齐陌染和蕊儿等到她出来才一同往花厅走去, 泉敏跟在后面受宠若惊,小心地朝旁边的蕊儿问道:“你们是在等我吗?” 蕊儿目不斜视,淡定地往前走着,镇定地道:“并没有。” 泉敏看到她这个反应,顿时就笑了出来,蕊儿姐姐最是嘴硬! 三人走进花厅的时候,皇甫北辰和寒安香还有苏之华已经就座,而只有苏之华在看到齐陌染后起身行了一礼,待到她应允,才坐了回去。 齐陌染突然觉得,这可能又是一顿尴尬的晚饭。 “这谁做的饭?咱们府上是没人了吗?连这种饭都能上桌?” 刚吃没几口,寒安香突然丢了筷子,使起性子来。 只是她还是想当年那般不会审时度势。 她的靠山姑母此时并不在陵泉,君上连苏之华都赐婚给了皇甫北辰,自然也就没考虑她的感受,而皇甫北辰有了新欢,对于这个爱脾气的妾室还能有什么好感呢? 不过皇甫北辰并没开口,只是夹菜时的筷子略滞了下。 苏之华即便和寒安香相处得时间不长,但往日里也有所耳闻,而且就寒安香的脾气,也不需要做深入了解就能体会。 因而她也没有开口。 这一桌人,也就剩齐陌染有资格开口说话了,而且她必须要说。 自己的贴身侍女辛辛苦苦做了这么一桌子菜,虽然味道确实不如先前的厨子,但相对来说已经算是佼佼者了,若非泉敏,他们可能连顿像样的晚饭都吃不上,她还在这里嫌弃! 真是士可忍孰不可忍! “你若是不愿吃,大可以自己去找吃食,自己做也可,府上的大半下人都放了假,做的难免不合心意,郡主千金之躯,不必在这里委屈自己!” 齐陌染很少这么直白地说这种显得有些尖酸刻薄的话,但是自己的人一而再再而三被羞辱,这也是她绝对不能容忍的。 其实她说话之前也不是没有考虑过后果,依照寒安香的脾气,势必会怼回来,闹不好这桌饭又要吃的人仰马翻,可她觉得,自己不能这么好脾气的一直容忍下去。 这里毕竟不是自己的世界,这里,是要分尊卑的。 寒安香在成婚后也是头一次被齐陌染用这种语气回怼,登时愣了,但随后的反应同齐陌染设想的一样,开始不依不饶。 或许她是真的不满齐陌染做主母,但又或许...... 齐陌染微微侧看了眼吃的正香的皇甫北辰,或许人家是想用这种方式博取他的注意呢! 于是她决定不再开口,她想说的已经说完,剩下的不过是无谓的争执。 然而就在寒安香愤愤难平,准备摔碗出去的时候,皇甫北辰开口了。 声音很平静,并没有生气,只是他说出的话可能会让旁人生气。 “想吃就吃,不想吃就回屋歇着。” 不过一句话,整个饭厅立马没了声音。 寒安香自从和皇甫北辰吵了一架后,两人似乎就不如成婚后的那一个月般蜜里调油。 只是可叹呀...... 齐陌染看了眼终是气不过跑出门去寒安香,男人心,海底针,她这般猖狂行为,没人能忍受。 苏之华倒是识趣地没有开口,吃过饭后主动告辞。 这下好了,饭桌上又剩下了皇甫北辰和齐陌染。 有时候她都会想,这该不会是系统的暗箱操作,故意给他们两个制造独处的机会吧? 毕竟她现在并没什么讨好皇甫北辰的心思,她现在只想认认真真地宅斗。 先前听到蕊儿说府里有人嚼舌根时,她就意识到不妥,而寒安香那个蠢材,连带着她的丫鬟也不见得有多机灵,所以这种事绝对不是她能做出来的。 而苏之华是大家闺秀,自小学习的也是内宅之事,区区手段,不在话下。 她还在埋头苦思的时候,皇甫北辰那边也放下了碗筷,她起初没有察觉,但听到身后传来轻轻的咳嗽后,她才回过神来。 猛地抬头对上皇甫北辰的视线,两人皆是一愣。 半晌,皇甫北辰才开口道:“今晚的月色不错。” “......”齐陌染朝外看了眼,又看看他,憋了半晌,才吐出一个字,“嗯。” 吃了饭,总不好继续在桌前干坐着,两人一同起了身。 齐陌染琢磨,苏之华似乎进了门就没有和皇甫北辰同房过,今日两人一同归宁,本应在那边住上一晚,可也不知是何原因,竟然回来了。 不过按理说今晚也应留宿在冼华轩。 可皇甫北辰是谁,他又岂会按照预料般展。 直到走到流云斋门口,琪美容才停下步子,叹了口气,颇有当家主母大度的风范,“官人,今晚,你......要宿在哪里?” 皇甫北辰则用一种看傻子的目光忘了她一眼,甚是奇怪,“怎么,你这院子里有什么是我见不得的?都走到门口了,还要把我往外赶?” 说着,竟大步走了进去。 院子里,自然是不可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为了避免麻烦,她院子里的下人也少,因而这次过年并没造成太大的影响。 分明皇甫北辰的到来让她有了略微的紧张,可在紧张之中她还能分出一缕遐思,琢磨着过完年要采买些丫鬟婆子,前院的男丁也缺,看家护院不能没有好手。 眼下这种捉襟见肘的日子,还真是有些难捱。 若是这府上只有她一位主子倒还不怕,关键是现在人多了起来,方方面面都要顾及。 齐陌染落后几步跟了进去,泉敏和蕊儿手脚麻利地进了内室,开始铺床打水,有条不紊。 直到看到他坐在床沿,她恍惚了一瞬,才在心里感慨,大抵是有什么传统吧,比如过年必须宿在正妻屋里,才能保佑来年安康? 她这么想着,终是笑了出来。 第554章 没能听到 第554章 没能听到 分明是自己喜欢的人,现在终于和自己同床共枕,倒不停地推三阻四,她不禁好笑地叹了口气,默默问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年节只有五天,转眼已经过了三天,这三天,皇甫北辰都在这里过夜,也不知道那两个院子会闹成什么样。 苏之华毕竟刚进门,可寒安香不是啊,齐陌染有些担心,会不会等到年节一裹,苏之华就将寒安香拉到她的阵营去了。 但是不管如何,她还是做不到将皇甫北辰拒之门外。 从前的齐陌染不懂男女之情,但经历过之后居然有些食髓知味。看着半倚在床上的皇甫北辰,她只觉的心里泛着丝丝痒意。 一阵云初雨歇过后,两人沉默地躺在床上。 其实过程中也没有出任何声音,也只有她会在受不住的时候出一声呜咽,旁的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她大概都不算合格的娘子吧,反正每次过后,他都僵着脸,看不出喜怒。 难得这次时间结束的早,齐陌染一时睡不着,睁着眼睛看着头顶的帷幔,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出来,但她还是一直盯着,仿佛能看出朵花来。 但是在这种极度安静的情况下,身旁有一丁点的声音都格外引人注意。 她十分敏锐地觉察到身边的皇甫北辰翻了个身,紧接着,如同羽毛般轻柔地呼吸扫到了她的耳畔。 即便没有动,她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耳朵在热,若不是黑夜笼罩,大概已经能看到红彤彤的耳朵了。 “小染。” “......嗯。” 区区两个字,就让齐陌染心神一震,险些激动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可是仔细想了下,她又说不出上来自己在激动什么。 皇甫北辰说完这两个字就没了动静,齐陌染仔细听着,生怕自己错过,可专注久了,困意上头,意识也就有些模糊。 偏偏这时,皇甫北辰又开了口。 “你是不是觉得......不该......” 齐陌染觉得自己很专注地在听,可不知道是他的话说的太温柔,还是她的困意上头,她最后也没能听清他的后半句话。 似乎是在半梦半醒间,她还在挣扎地想着,他的后半句话到底是什么呢? 是不是什么?觉得什么?不该什么? 她在无尽的黑夜中反复地揣测,自己能觉得什么? 觉得他不该再纳妾?不该对自己这么冷淡? 她拼命地想,想到天光大亮,也没想出个头绪。 睁开眼时,看了眼身侧,身旁的人早已没了踪影,只是旁边的被褥还带着些许暖意,看样子刚起没多久。 她又躺了回去,双手捂着脸,十分懊恼地低低吼了一声。 她昨天晚上为什么睡着的那么快啊! 再坚持一会儿不好吗?! 起码听他把话说完啊! “怎么了?哪不舒服吗?” 齐陌染听到这个声音,捂着脸的手已经不打算松开了,有没有人能告诉她,皇甫北辰是什么时候走进来的呀! 齐陌染不肯松手,皇甫北辰只能上前去看,稍稍使了些力气,声音却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柔,“别捂着,再憋着了。” 齐陌染挣扎了下,还是拜倒在他的温柔之中。 皇甫北辰拿开她的手,仔细检查了番,并没有什么不对,这才松开手。 但是他仍保持着两手支在齐陌染身侧的动作,稍犹豫了下,问道:“可是身上哪里不舒服?” 齐陌染愣了下,随即又听他问:“可是我昨晚动作太重了?” “......不是。”齐陌染已经尴尬到无以复加,将被子扯上来盖住了头,看不到时也就没那么尴尬了,她悄悄呼出一口气,又补充道:“跟那个没关系,我,我就是还有点困......” 说完,她顿时觉得自己这个理由不怎么靠谱,但这已经是眼下她能想到的最好的说辞了。 皇甫北辰也没为难她,笑着帮她把被子往下拉了拉,先露出了头顶,接着是那双闪亮的眼睛,知道露出小巧地鼻尖,他才停了手。 “起床吃饭了,厨房做了点儿豆腐脑儿,你以前不是最喜欢才这些吗?!” “啊......” 齐陌染下意识应了一声,想到什么,又问道:“可是泉敏不会做这些啊。” 皇甫北辰笑道:“泉敏是你的贴身丫鬟,总不好让她做这些。” 他顿了顿,又道:“其实虽然开府没多久,但家里的下人也都是齐全的,按照规矩,没有签死契的一般分作三波,轮换着回家探望。” “这样啊......” 齐陌染已经顾不得纠结昨晚皇甫北辰到底说了些什么,听到他这话才惊觉自己犯了个很大的错误。 大概之前是因为半道穿越过来,只经历了尚书府奢华的生活,未曾留意逢年过节下人的安排,而自家爹爹公务繁忙,也顾不上教导她这些后院的事。 当然,也有可能其实是教过的,而她作为后来者不知道罢了。 但不管怎么说,她都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将所有没有签死契的下人都放了假。 不过幸好他们的假只有三日,即便有个别告假,未能及时回来,亦或想请上几日,人手也足够了。 看来后宅之事,她还有很多需要学啊! 又是羞又是愧,齐陌染此刻一丝睡意也无,干脆地起了身,让泉敏和蕊儿伺候她洗漱后,便和皇甫北辰一同去了花厅。 这次苏之华和寒安香仍是先到了,两个人竟然一同起身行了礼,才又坐了回去。 先不说苏之华,就寒安香的这种转变足够齐陌染惊讶许久了,她甚至都有点儿怀疑苏之华是不是已经将寒安香收买了。 不过看她二人不对付的神色,又不那么像。 这顿早饭大概是年节以来吃的最香的一顿,尽管都是些包子、浆子、豆腐脑。有条这种外面街头的小吃,可因为味道的确不错,就连寒安香都吃的欢快。 吃过早饭,齐陌染不由得叹息了一声,大概是为即将开始的、平平无奇的一天哀叹吧。 但其实过年也就是这个样子了,家族尚且没有壮大,子嗣单......哦,现在连个子嗣都没有,除了几挂震天响的炮仗,和门前的大红灯笼、福字,也没什 第555章 回音 第555章 回音 可寒安香似乎并不想让这一天平平无奇的过去。 每个人都想把皇甫北辰拉到自己的院子,可若真这样了,另外两个人就只能独守院落,在这种时节,那才叫寒不胜寒啊! 所以,寒安香想了个法子。 他们几个院子待在一起就不会生这样的事情了。 “官人,不如咱们去姐姐的院子,姐姐院子前的那片竹林不是有一个竹屋?我记得里面挺宽敞的......” 齐陌染闻言没有说话,挑了挑眉看着寒安香。 她竟不知,从几时起寒安香居然惦记上了自己的竹林。 不过仔细想想,那里倒也是打时间的好去处,竹林间有一条约一人宽的小溪,不论是曲水流觞,还是吟诗作对都极为风雅。 然而......寒安香是这种饱读诗书之人? “莫非......姐姐不愿意?” 寒安香见她不说话,又开了口。 齐陌染不知道她打的什么算盘,但是也找不出反对的理由,干脆就应了下来,但是她不由得好笑,她答应有什么用,皇甫北辰若是随便说一句公务繁忙,怕是再没人愿意去了。 于是三个人,六双眼睛齐刷刷地朝皇甫北辰望去,难得的默契。 皇甫北辰每次守着这一桌人,总是能淡定的吃到最后,而且他不喜欢别人吃完后还盯着他吃,所以每次只要有人吃完,都会被催促着打走。 然而今天那几个吃饭快的吃完之后还聊了起来,他没了理由赶人,只能埋头吃下去。 吃着吃着,桌前突然安静下来。甚至是一种诡异的沉默。 他不得不抬起头,看着他眼前这些......妻妾。 那一刹那,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很多念头,然而真的只是一刹那,他随即直起身子,煞有其事地道:“那片竹林倒是不错,毕竟是过年,爹娘都出门了,府上也不怎么热闹,咱们聚在一起热闹热闹也是好的。” 寒安香显得很是高兴,匆匆拉着齐陌染,嚷嚷着要去布置一番。 待到她们两人走了,皇甫北辰才又拿起碗筷继续吃着。 苏之华早就吃完了,方才寒安香说话她便没有走,眼下又是和皇甫北辰独处一室,她就更舍不得走了。 她看了眼吃的很香的皇甫北辰,犹豫了下,才轻声开口,“官人,昨日您能陪妾身回府归宁,妾身很是开心。” 皇甫北辰头也没抬,道:“无妨,都是应该的。” 苏之华见他没有不悦,继续道:“爹爹说,年后户部怕是会忙一阵,年节这几日反倒最是轻松,不知什么时候能一同闲聊?” 归宁不过是回了趟家,见了爹娘,喝了杯茶......其实她是懊恼的,若非她缠着皇甫北辰出去看戏,也不至于偶遇齐陌染和寒安香,说不准还能换的与她在娘家过夜。 不过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剩下的,只能靠她自己争取了。 皇甫北辰将口中的食物咽下,才道:“既是岳丈,若有所请定然会去,只是你毕竟嫁来我府上,若是时常往娘家跑,让人知晓怕是会对你的名声不利。” 苏之华现在的身份毕竟是妾室,即便妾室中也分三六九等,但皇甫北辰现在毕竟还未承爵,后宅的妇人自然也就只有妻室和妾室之分。 “官人说的是。”苏之华放在双膝上的手有些抖,紧紧握着,手心里怕是已经出了汗。 她未出阁前也曾设想过自己婚后的日子,与夫君相敬如宾,她在家相夫教子,夫君在朝堂忙碌,忙碌中又分了心神给她和孩子。 可是千算万算也没料到,她居然会喜欢上皇甫北辰,甚至喜欢他时,他身上已经有了两道婚约。 君上虽说年纪大了,却也不是没有纳妃的想法。 可齐陌染作为和亲公主来时特地说了希望嫁与皇甫北辰,君上总不能拒绝,至于寒安香,那就更不用说了。 原本以为自己没机会了,和谁能想到,君上的一道圣旨,她就这样嫁了过来。 直到这一刻,她还能清楚地记得,君上身边的公公前来传旨前,先问了她一个问题,“是否愿意嫁给皇甫北辰,即便要做妾室?” 那一刻她不是没有犹豫,只是不管齐陌染还是寒安香,甚至是她,对于正妻之位都没得选。 所以她只是顿了下,就立刻做出了选择。 她当然也知道,父亲希望自己嫁给皇子,这样不管将来谁继承君位,她混得再不好也能是个王妃。 可是那样的生活,对于她来说有什么意义呢? 无非是沦为家族利益的牺牲品罢了。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深呼吸一口气,将心中汹涌的思绪努力压了压,才又道:“官人,我......我院子里的那树梅开花了,不知君上几时有空,愿来一同赏花?” 苏之华能说到这个份上,已经实在不易了,可新嫁妇至今未与夫君圆房,她不得不主动开口。 尽管她知道,年节之时主君要与主母宿在一起,寓意新的一年阖家安乐顺遂。 皇甫北辰已经不吃了,唤了茶汤漱口,拿起帕子擦了擦手,道:“这几日是我疏忽了,等到年节过完,我同你去瞧瞧。” 苏之华顾不得去体会他话中是否有深意,单单是听到他给了时间,就已经十分欢喜了。 “是,那,妾身先去姐姐那里看看。”说罢,她便羞红着脸快步走了。 直到再也看不到身影,秦凯才走进来,打量了下那个方向,才将手中的东西递给皇甫北辰。 那是一本册子,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什么,隐约可见的有“铁器”、“马匹”等字样。 “主子,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做?” 皇甫北辰没开口,只是攥着那本册子静默着,许久才问道:“我爹现如今在何处?” 秦凯答道:“那边传来消息,将军和长公主到了桃夭公主待过的那座山头。” “嗯,公主已经回了宫里,那里也都已经安排好,不过是普通的山寨,谁知道会生什么。” 总而言之,一切都在计划中。 皇甫北辰在心中做好盘算,方要起身,余光瞥到了秦凯一脸的不快。 第556章 争宠 第556章 争宠 秦凯本不欲说,可是他实在控制不住自己,“因为主子和齐主子的事,泉敏现在都已经不怎么搭理我了,主子,我现在都有点儿迫不及待想......” 皇甫北辰似是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抬手止了他的话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小不忍则乱大谋,这个道理还要我教?” 秦凯自是不敢违抗主子的命令,这些话无非就是抱怨几句罢了,眼下忙道:“主子,我......” 他们这些自幼跟着皇甫北辰的,这么多年的习惯,已经不会自称奴才,但是他的威严仍在。 “罢了,眼下也不是说这些事的时候,先去竹林那边吧。” 皇甫北辰话虽如此,却又在廊下站了片刻,才朝那边走去。 年节的假并不多,皇甫北辰自那日陪着他后宅的几位夫人逗趣了一日,余下的两日都在忙碌中度过。 毕竟若是将所有公务都推到年后,他怕是忙也要忙死了。 如今趁着休沐,将便宜的事情处理了,到时能省下不少力气。 休沐的最后一天,皇甫北辰干脆直接窝在了书房,神情肃穆,而秦凯并没有近身伺候,而是在屋外看守。 书房重地,没人能随便进入。 秦凯冷着脸站在门口,看着苏之华,并没给什么好脸色,在他眼里,这个府上的主母只有一个,那就是齐陌染,其他的人,不管身份地位再高,也不过是妾,而他从来不把妾放在眼里。 “秦凯,官人可是在忙?我......我煲了盅汤,拿给官人尝尝。” 秦凯作为每天十二个时辰都与皇甫北辰在一起的人,那可是后宅的妇人都不敢得罪的主,因而说话之时从来都留有几分客气。 苏之华说完,从丫鬟手里接过托盘,往前递了递,秦凯冷着脸没接,道:“夫人稍等,且容我进去通禀。” 秦凯在皇甫北辰面前难免有些嚣张,但是在外人面前,从来都是谦虚有礼,铭记身份,从不敢逾越的人。 府上对于后院的几位娘家实力雄厚的妇人,也格外尊敬,除了称呼齐陌染为主母外,其余人都已“夫人”相称。 而苏之华就是三夫人。 他嘴上恭敬,却为将东西接过,惹得苏之华身后的婢女不满,“夫人,您看他是什么态度!如此嚣张!真没想到老爷居然能让他贴身侍候!” 苏之华一面觑着门口的情况,一面小声道:“他是官人自幼的伴读,感情深厚也无可厚非,切莫在他面前多言,免得让官人坏了对咱们的印象。” 小丫鬟瘪了瘪嘴,闷头应了。 再说回秦凯,他进屋后,先是等了片刻,待到皇甫北辰抬头,他才走近了,道:“主子,苏夫人给您送汤来了。” 话中不辨喜怒,可作为他的主子,皇甫北辰又岂会听不出他的意思,再抬眼看见他两手空空,霎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端进来吧。” 然而理解归理解,皇甫北辰却不能全了他的意思。 苏之华是君上赐婚,背后有户部侍郎撑腰,户部侍郎虽然不是什么大官,可关键是这个职位是个肥差,还是个有实权的肥差。 秦凯听罢,没有丝毫犹豫地走出屋子,接过托盘,淡淡道:“主子请您进去。” 苏之华欣喜地道:“这可是真的?” 虽是这般问,脚下的步子却不曾停下,立马跟了进去。 皇甫北辰见了苏之华,将手中的册子规整好,示意秦凯出去,才浅笑着起身,“劳夫人亲自送来,辛苦了。” 苏之华亲自捧了汤迎上去,还带着姑娘家的娇羞,“官人,您尝尝,这是我亲手煲的......在闺阁之时,娘亲就说我煲的汤是极好的。” “是吗?那我可要尝尝了!”皇甫北辰接过碗,先是浅浅尝了一口,随即一饮而尽,赞道:“果然味道不错。” 说着,他又咂咂嘴,“真是让人回味无穷,尝过一次便难以忘怀了。” 这话哄得苏之华心花怒放,小声道:“官人若是爱喝,妾身时常煲来便是。” “我哪里舍得让夫人这般劳累!”皇甫北辰哄起自家夫人,可谓是信手拈来。 站在门外被迫“听墙角”的秦凯,不由替齐陌染生气,自家主子倒是懂得怜香惜玉,然而全都怜的是旁的香玉! 不过他虽生闷气,可那张日常面瘫的脸却叫人看不出分毫,只当他在尽职尽责地守着。 苏之华在屋里陪着说了会子话,见皇甫北辰并没有其他要说的,心下不由着急。 今日是休沐的最后一日,按理来说早没了什么宿在主母屋里的规矩,她心下着急,却又不知该如何提起。 可她凭着这几日从下人那里打探来的消息:主母从不争宠,而寒安香只要有机会,从来都是独霸夫君,她若不率先哄得皇甫北辰答应,那人迟早要被寒安香拉去! 她怎能容忍自己至今未与夫君圆房? 于是,什么面子里子,早被她抛的无影无踪,她咬咬牙,诚恳地道:“官人,妾身嫁来这么久,还未曾单独与夫君把酒言欢,今夜妾身亲自下厨,不知夫君......可愿赏脸?” 闻言,皇甫北辰怎会不允,道:“岂会不愿,只是劳累夫人亲自下厨,我会心疼啊!” 苏之华被说得脸更加红了,愈娇羞,倚进他怀中,“夫君肯来,华儿就不觉得累!” “那好,今晚我去你的冼华轩,恭候你的手艺。” 苏之华开心地走了,兴冲冲地拿了自己的月银出去买菜,她觉得府上的菜定然没有自己买的新鲜。 秦凯看见她带着愉悦的背影已经毫无波澜,因为他有预感,这不会是第一个。 这不,刚想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寒安香娉娉婷婷地走来,她没苏之华那么多规矩,来了就要往里闯。 然而秦凯并非摆设,未得通禀,任何人不得擅闯。 寒安香快气死了,在门外嚷嚷,“看清楚,我也是这府里的主子,我想见自家夫君还要你来通禀?真是可笑!” 秦凯任她各种骂,守在门口,寸步不动。 第557章 禁足 第557章 禁足 过了片刻,寒安香或许是骂累了,也或许是现这么久屋里也没有动静,大概是有什么情况,这才安静下来,软了声音,“劳烦秦大管家通禀一声吧!” 是的,皇甫北辰的府上就是这么与众不同,一个府邸两个管家,一个管家管着前院以及府中琐事,算是齐陌染的一个帮手,而秦凯则是贴身保护皇甫北辰,两人各司其职。 可若真要分个大小,府里的管家在秦凯面前也不敢置喙。 寒安香眼下吃了个哑巴亏,势必要讨回来的,只是自己在门外叫了这么半天,皇甫北辰都无动于衷,她只能重新打算。 看到寒安香终于冷静下来,秦凯淡淡瞥她一眼,才恭敬地应了一声,只是那模样看在她眼里,怎么也不像个恭敬的模样。 只是不管人家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她能做的只有暂时视而不见。 是的,暂时,毕竟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当然,她不是君子,所以没必要等十年。 只要让她逮到机会,她一定会善加利用! 皇甫北辰拿起自己手中的公文还没看多久,便见秦凯又黑着脸走了进来,他笑问:“这次又是谁?” 秦凯自然也能听出他话中的戏谑,有些郁闷,“您不是都猜出来了嘛!” 皇甫北辰放下手中的公文,道:“这次送来的又是什么?” 秦凯面无表情地道:“二夫人什么也没送,她要见您!” “......”皇甫北辰看着他的表情,当然,他脸上其实是没什么表情的,只是寒安香这人的脾气他们都了解,一旦被他缠上,这一天也就荒废了。 看着桌案上如小山般的公文,他一时也没了应付的兴致。 “让她回去吧。” 皇甫北辰起身,走到窗边,透过朦胧的窗纸,隐约能看到寒安香的身影,莫名的烦躁突然升起。 他抛下一句话,却是让秦凯一个头两个大。 显而易见地,不管他是奉命行事,还是如何,寒安香都不是这一句话就能打的,更何况,她不是送东西,而是来见人的。 果不其然,寒安香听到这句话两眼一瞪,怒道:“滚开,给你面子让你去通禀,你居然敢唬我!” 接着,寒安香便拿出不要命的架势往里冲! 秦凯自然不再拦她,寒安香原以为秦凯定然拼命相拦,这一力道用了个十成十,谁能料到秦凯陡然闪身,她没控制住力道,一头撞在门上。 屋门未上栓,她直接撞开了门,扑倒在地上。 一瞬间,屋里屋外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谁都不知眼下这局面该如何收场。 好在秦凯还算清醒,将听到动静,闻讯而来的人撵走,独自一人守在院子里。 皇甫北辰知道寒安香定然会大闹一场,却没想到她竟然如此猖狂,顿时火起。 “反了天了,这府里没规矩了?堂堂二夫人,如此行径,成何体统!” 皇甫北辰怒斥,缓了好一会儿,又道:“来人,将二夫人带回暖香阁,即日起禁足,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许放她出来,该长长教训了!” 寒安香万万没料到自己真的只是见了一眼人,连话都没说就要面临着禁足,哭嚷道:“官人,我并非有意的呀,官人怎能如此狠心禁足,我......” 话未说完,已经被秦凯安排来的 小厮拖了下去。 一切处理完毕,秦凯走进来要给他关门,皇甫北辰咳嗽一声,秦凯抬头看他,不明所以。 皇甫北辰并为抬头,但听动静便知秦凯站住了,他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这次就罢了,权当小惩大诫,日后再犯,定严惩不贷!” 秦凯虽然得了斥责,但因捉弄了寒安香,心里正快意,因此认错认得很是爽快。 正要出去,却又被叫住,这次反倒是皇甫北辰没了声音,犹豫了下,道:“这糕点做的不错,你去院子里问问,可有哪个院子喜欢,你给送去。” 这一番话说得极是含糊,秦凯走近了,瞧着桌案上那碟子翠玉糕,一盘糕点做成花的形状,皮薄馅厚,玲珑剔透,有橙色的山楂糕,有红色的豆沙圆子,还有枣泥糕,蛋黄糕。 这种美味的糕点,也只有前院的师父有时肯赏脸做上几道,若是别的主子要吃,那还要看厨子的心情。 也不怪厨子猖狂,毕竟当初请他入府之时,便应了他只照顾皇甫北辰一人,当然,若是膳食出了问题,他一命相抵。 因而皇甫北辰的府邸与别的人家多有不同,往往是各院子自己的小厨房做饭,若是有需要凑在一起吃的,便由各院自己备了菜拿来,亦或全有主母院子的小厨房负责。 因着齐陌染小厨房的厨娘手艺很好,所以寒安香虽然不待见她,却是常来蹭吃蹭喝。 这些秦凯作为一个前院的人肯定是没法亲眼看到的,这些都是泉敏跟他说的,像倒苦水似的一气说完,再盯着他看一会儿,好像陌生人一样。 秦凯当然知道泉敏的意思,无非就是让他平日里在皇甫北辰面前照顾着她们点儿,毕竟不受宠的主母日子会过的更加难熬。 可他们都不知道,最难熬的并非是后宅的任何一位夫人,而是他眼前之人,他的主子。 尽管主子失忆,但他仍然背负了太多,让他不得不去做许多违心的事情,有些事情旁人没法理解,他更不能吐露出半个字,只好看着自家主子这么一点一点的,悄无声息的,不着痕迹的,表现出他的关心。 “还愣在这做什么?” 秦凯被敲了下脑袋,陡然回神,拿起那盘糕点,笑道:“我看了看,这盘糕点多酸,旁的两位主子大概不喜,我还是不去讨那个嫌了,想来也唯有流云斋的主子不关喜好,肯接纳这盘,免我挨骂!” 说完,不管皇甫北辰的反应,他一溜小跑地走了。 皇甫北辰沾了墨的笔,因他这番话稍顿了顿,一滴浓稠的墨色跌落纸上,氤氲一片。 方才写得那个字已经看不清了,就像他此时的心情。 第558章 花瓶中的玄机 第558章 花瓶中的玄机 正式开工的日子是忙碌的,格外忙碌,齐陌染看着屋外各种窸窸窣窣的声音,以及院子外来来往往走动的下人,总觉得这不是日常,而是要搬家。 当然,这些都是错觉。 年过完了,春天也要来了。 齐陌染走出屋子,看着还算明媚的阳光,心情也不知不觉好了许多。 “主子,你又站在风口!” 泉敏小跑过来,往她怀里强硬地塞了一个汤婆子。 齐陌染无奈地抱着汤婆子,笑道:“我哪里能那么娇弱,前几天还壮如牛呢,现在就成了娇滴滴的花了?” 话音尚未落,她眉头突然一皱,紧接着一串咳嗽声便蹦了出来。 “你看你看,还不信呢,我给你惦记着,你倒嫌我多事,难受起来看谁不舒服!” “好啦,好啦,我注意着点儿就是了!诶......那小丫头找你呢!” 齐陌染生怕泉敏再继续说下去,正巧一抬眼看到门口张望的小丫头,连忙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泉敏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齐陌染看着她的背影,不由自主地笑了。 人的变化是不着痕迹的,但有时却能够通过一件小事突然让人看出来。 泉敏以前多么张扬的性子,如今竟也收敛了,若搁以前,早就小跑着去了,岂会像现在这般端庄稳重。 直到泉敏走的远了,齐陌染才敛了笑容,左手托着汤婆子,右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在上面。 泉敏方才的无心之言,倒提醒了她,让她察觉出了一丝不同。 之前她的身体很健康,并不经常生病,偶有头疼脑热扛一扛也就过去了,可是这几日,她居然已经开始咳嗽了。 不过是受了点风罢了,怎么这么娇气了? 顺藤摸瓜般的往前回忆,她近来神思疲惫,常觉乏力,莫非是......中毒? 这个念头升起,她心中有些不安,她一直念叨着的后宅之斗竟然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拉开了序幕? 她不敢张扬,担心会打草惊蛇,手心的汗浸在汤婆子外的棉布上,又被汤婆子冒出的热气熏着,带出了她先前抹的香膏味。 “主子!有个小丫鬟将花厅的花瓶打了!” 齐陌染被泉敏的这一声叫嚷唤回了神,还没开口,指挥着几个小丫鬟打扫卫生的蕊儿也走了过来,“不就是打碎了一个花瓶,怎么这般着急?” 泉敏看着她二人,急道:“若只是打碎花瓶我便解决了,可是花瓶中掉出了一样东西!” 泉敏又急又怕,先前的稳重被她丢了大半,齐陌染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琢磨着自己还是收回先前的那些话。 跟着走到花厅,方才打碎花瓶的那个小丫鬟正坐在地上哭哭唧唧,看见齐陌染过来,忙跪直了身子,哽咽着道:“夫人,是我不小心打碎了花瓶,但里面的东西我真的不知道啊!” 旁边有个拿着鸡毛掸子的青衣小丫鬟,小声嘟囔,“不是你还能是谁,整天穿的花枝招展的,不就是想勾搭老爷,好封你做个姨娘嘛!” “我没有,这衣服,这衣服是......是三夫人送的,就昨个我拿着食盒送到冼华轩,三夫人正量衣,见着我就说,她新做了身衣服,只是裁缝裁小了,白浪费了料子,她瞧着奴婢个头小,便让奴婢试试......” 话未说完,那青衣小丫鬟又道:“哼,三夫人送你衣服?你无功无过凭什么送你!再者说每个院子都是有小厨房的,你一个打扫庭院的,凭何让你去!” “大约是三夫人一时兴起......” 小丫鬟嘴笨,说不了两句就被人打断了。 “你得了衣服,心中的歹念升起,便藏了这东西准备伺机下手,结果你自己不小心暴露,仓皇要藏,被我们抓了个现行!” “我没有!”小丫鬟倔强的仰着头,眼眶中含着的那包泪打了几回转,却仍是不肯落下。 两人一言一语争吵不休,可偏偏言语之中涉及到了苏之华,齐陌染顿觉脑袋都大了。 “行了,别吵了,再有一个时辰便是晚膳,到现在还收拾不妥当,是等着我来做吗?” 齐陌染一贯不爱摆架子,可眼下这情况,她若不摆摆架子,只怕镇不住这几个胆大的。待到无关的丫鬟散去,那个青衣小丫鬟愤愤地出了门,她才低头打量着自己脚边这个满脸泪痕的小丫鬟。 “那是什么?” 齐陌染扬了扬下巴,从花瓶中掉落出来的东西还在地上放着,除了最先现的人看了一眼,惊慌失措地扔出去后,再无人敢碰。 眼下听她问起,泉敏才将东西拿了起来,盛到齐陌染眼前。 那是一个不起眼的木盒子,盒子里装着一枚棕黑色的丸药。 本应去请了大夫验明里面是何物,可是木盒子里自备了一张纸条,将这枚丸药的成分效用以及用量写得一清二楚。 “你叫什么名字?”齐陌染淡淡地问道。 小丫鬟怯怯道:“奴婢名叫彩云,负责打扫庭院和这边屋子的。” 齐陌染垂下眼,打量她片刻,弯下腰,拿起那张纸,递到彩云面前,“你可认得上面的内容?” 彩云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向那张纸,随即又紧张地趴在地上,“夫人明察,奴婢确实识得几个字,打碎花瓶后也曾打开来看,万万没想到会是那种东西,好巧不巧地,又被青衣姐姐撞见!” 原来那个拿着鸡毛掸子穿着青衣的小丫鬟,名字就唤作青衣呀! 她短暂地愣了下神,又问:“那你藏什么呢?” 彩云委屈巴巴地道:“奴婢原想着那种腌臜之物不该在这里,但是若被人看到我拿着定是百口莫辩,才想着悄悄藏着扔了,却没料到青衣姐姐正好经过。” 说着,她顿了顿,似乎在犹豫该不该说。 齐陌染觑着她,直起身子,敲了敲桌沿,“有话直说。” 彩云揪着衣袖道:“青衣姐姐一向是负责另外几间屋子的,一般不踏足花厅,今日真是奇怪,我刚打碎花瓶,她就出现了!” 她说完,便没再吭声,齐陌染也没话说,只是瞧着她。 第559章 管家职权易主 第559章 管家职权易主 她原本以为彩云是被冤枉的,现在看来,还真不好说。 这倒是有趣了。 她倒要看看,两个小丫鬟,面对着相处不足两月的主子,是如何生出这些本不该有的绮思。 齐陌染没有为难彩云,将东西留下,将人放了回去。 毕竟这件事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决的,单凭这种没证据的凭空猜想,丝毫判断不出任何有用信息。 再者,马上要到了饭点儿,若是在这般乱下去,被另外两个院子看到,说不准会觉得她这个主母太没用了些。 “主子,那您打算怎么做?” 齐陌染看着那木盒子里的东西,半晌才道:“怎么做?什么也不做!” “啊?” 泉敏张着嘴巴,只来得及出一个音节,便被齐陌染将木盒子塞入怀中,“这木盒子虽然模样普通,但制成这丸子的药材定然不菲,你去各医馆查查,可有大夫认得这东西,或者知道里面有什么成分。” 顿了顿,她又道:“切记不要打草惊蛇,还要让人以为咱们把这东西扔了,到时看看是被谁捡了走。” “会有人捡走这个?”泉敏心中生出一丝不解,但随即明白过来,有些惊讶地道:“小姐,您的意思是说这事有人在背后操控,说不准......说不准还想将这东西用到姑爷身上?” “......” 齐陌染沉默,她不知道以现在皇甫北辰的状态,若是真的有人做出这种下作事会是什么反应? 再者说,若这事最后查出是他的那两位夫人之一所为,他又会如何。 但最令齐陌染的头疼的是,从现有证据根本看不出,这件事的背后到底有没有那两人出手。 不过她也并不打算把这件事放在明面上了,她想做的,也不过是以不变应万变了。 若真有幕后操控,恐怕过不了几日,这件事就会传扬出去,到时不少人都会知道她的软弱,无能。 不过没关系,反正主母也不会换人,唯一会变的,恐怕就是掌家职权的问题。 管家的确是个肥差,虽然事多了点儿,可整个后宅的吃穿用度全掌握在一个人手里的感觉简直不要太爽。 不过齐陌染并不担心,毕竟即便自己被夺掌家之权,她也有富可敌国的“金山”。 而眼下她突然想起一件事,也是她最为关心的。 皇甫泽和寒姜回来了。 作为媳妇理应去请安的,结果派去的丫鬟连大门都没进,就被轰了出来。 当然,语气很是和煦,什么“老爷夫人今日刚归家,身体疲乏不见客”诸如此类,说得简直不要太顺口。 可她听泉敏说,她眼睁睁看着寒安香被放了进去。 齐陌染听罢也不过一笑置之,仰头看着外面,觉得风云变幻莫测。 果不其然,没过一盏茶的时间,外面乌云密布,昭示着一场大雨不久将至。 幸福总是短暂的,齐陌染想着,或许有些甜蜜就不该品尝,尝过之后,接下来的很久很久,不是在回味,就是懊恼,为何这甜蜜这么容易失去。 齐陌染一向是不爱伤春悲秋之人,可在这样的天气里,她也忍不住多想,会不会有什么不大一样。 大雨倾盆而下,下的人昏昏欲睡。 一行春雨一场暖,齐陌染躺在贵妃椅,透过窗子看潇潇雨下,身上搭着薄被,昏昏欲睡。 朦胧间听到有人淌着水洼小跑过来,似乎还说了些什么,可是她太困了,根本听不真切。 当然,她也不愿醒来去听那些她不愿听的话。 再次有意识的时候,她只觉得脑袋分外沉重,想开口喊人,嗓子里像是被灌了一把沙子,想吐吐不出来,膈应得很。 她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皇甫北辰正坐在床沿,靠着床头打瞌睡。 脑袋一点一点的,还有些可爱。 似乎察觉到异常,皇甫北辰突然醒来,两人四目相对,齐陌染这才看到他眼中的红血丝。 她登时一愣,飞快朝外瞥了眼,看着阴沉的天气,她才舒一口气,看来自己并没睡多长时间。 然而这口气还没歇下,她便听到皇甫北辰道:“你,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 他的声音也非常嘶哑,听起来平静,可平静中仔细揣摩,应该也有些许的不平静。 不过齐陌染也只是随意听了下,真正让她震惊的,是她居然睡了一天一夜,可外面的天还阴沉着...... 是了,今日一定又是个阴天。 她头疼的厉害,却还想要挣扎着坐起来,皇甫北辰不容反抗地将她按了回去,“你想要什么,我帮你拿。” 齐陌染扯着嗓子,想努力出声音,最后吐出来的,只有一个字,“水。” 闻言,皇甫北辰转过身捧过一盏茶,她抬手接过,小口抿了下,水温居然正好。 她又躺了回去,合上眼睛。 毕竟如果睁着眼睛,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或者开口说些什么。 “小染,你......” 原本以为皇甫北辰看见自己一脸拒绝交流的样子就会知难而退,没料到他还开了口。 “你最近怕是太累了,先歇歇吧,管家一事暂且交给香儿吧。” “......”齐陌染抬起一只手搭在额头上,突然觉得一阵轻松。 她突然很想笑,但笑了两下,现还不如一只鸭子的声音好听,于是果断放弃。 “如你所愿。” 这是她能给出的最好的回答了。 放弃很容易,坚持很难。那一瞬间,齐陌染觉得,自己只有一个心愿了。 帮皇甫北辰找回记忆,然后自己就回家,绝对不在这个破地方逗留。 那段美好的记忆支撑着她走下去,走了这么久,而最后的遗憾趁着还有机会挽回,她不想放弃。 苍茫天地间,总要有人淡泊名利。 “小姐,起来吃点儿东西吧。” 齐陌染不知什么时候又睡了过去,再次被摇醒的时候,外面已经乌漆嘛黑,唯有屋里亮着两盏烛火。 齐陌染捂着被子了汗,身上有了些力气,被泉敏扶着坐了起来,小口地喝着米粥。 一小碗米粥吃完,她才突然道:“为何点蜡烛?” 她们一般都是点油灯的。 第560章 点花成人 第56o章 点花成人 原本她并没有多想,蜡烛和油灯无非都是照明之物,只是油灯方便些,而且安全系数高,不会因为蜡烛没放稳而失火。 当然,油灯消耗快,平常百姓家一般不会把银子花在这上面,多是用蜡烛。只是齐陌染自从有了“金山”,别说用了,就是连蜡烛的影子都没见过,只偶尔打着灯笼时用上一截。 然而话一出口,噼里啪啦,电光火石之间,一个念头便从心底油然升起,只是没来得及说出口。 她一抬眼,便看见泉敏站在床边垂着头,支支吾吾地不吭声,再看蕊儿,背对着自己摆弄蜡烛,弄得烛火影不停地摇曳。 “她暖香阁倒是会作威作福,真当自己掌了家就敢薄待主母?!” 原本一句带着凶狠的话,却因为她身体上的不适,接连咳嗽之下效果大打折扣。 本以为泉敏和蕊儿会为她打抱不平,谁料这两个人都转过身,在屋里左转右转,就是不肯靠近自己。 “出什么事了?你们别瞒我!”齐陌染一手扶着床框,一边咳嗽着道。 谁料这两个人转过身,竟都红着眼睛。 齐陌染盯着她们二人,蕊儿不吭声,只有泉敏谨慎地开了口。 “您昏睡的那天,长公主来了......” 齐陌染静静听着,泉敏话都没说完,她竟觉得自己已经能够猜出后面的情节。 大抵就是这位婆婆现儿媳妇不仅没有迎接自己的归来,还躺在床上,而这期间,府上大概生了什么,她也没能及时解决,于是乎愤怒之下,要求皇甫北辰逼自己交出管家权。 或许婆婆的余威在府上的人看来远远大于这位主母,于是乎一边倒的站在了新的管家人这边。 “长公主来的那天,正好听到下面的人嚼舌根,说了花瓶的事,怒气冲冲地就朝咱们这里来了,也是好巧不巧地,那个木盒子拿回来也不知道往哪放,就随手撂在了桌子上。” 齐陌染朝桌子上看去,那木盒子敞开着,里面的药丸裂成两半,她也是现在才知道,那药丸本身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药丸里面裹着的东西! 后宅女子,尤其是官宦女子,大多耳濡目染过很多诡计,因而对于一些小伎俩已经学会了自我甄别。 麝香这种东西味道浓郁,容易分辨,也就成为了女子必备的技能。 而剥开丸子,中间用蜡包裹着第那粒小黑丸,便是麝香。 “长公主以为您是想低调处理此事,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这东西拿来自用,万一出了事还有人担着......” 齐陌染愣了半晌,才明白过来,但又不禁苦笑,自己若真有那般能耐,何至于被人算计。 这事,绝对没有她当初以为的那么简单。 都说一件事若想查清是谁做的,最好的法子便是看看最终的受益人是谁。 而眼下这事,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受益人都是寒安香。 可寒安香何时这般厉害,将这件事从头到尾算的如此清楚,简直如有神助。 只是不管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她都不可能再继续坐以待毙了,眼看着被人欺负到了连个油灯都克扣的地步,她再忍下去,一句“忍者神龟”都配不上她了。 借口想睡一会儿,齐陌染将泉敏和蕊儿支了出去,随即摸了摸腰间的玉佩,将系统唤了出来。 系统出来的时候很是开心,语调里还带着懒洋洋的尽头。 “你终于想起我了?我看你在这儿玩得挺好,以为你不需要我了呢!怪不得我的‘前辈’会落得那个地步,面对着你这样的宿主,难免不滋生懒惰啊!” “......”合着还是自己太勤快了呗! 齐陌染一阵无语,待到她说完,才道:“好了,眼下就有一个挥你的能力,展示你的才华的机会了,就看你能不能把握好这个机会。” 原本以为系统会兴致勃勃地问自己是什么事,岂料系统竟道:“哼,后宅的斗争有什么趣,你若是告诉我你突然想带兵打仗,巾帼不让须眉,我立马找出这世间难得一见的名剑送你,可跟妇人斗,呵!” 语气中满满的嘲弄! 系统一定是做游戏系统做久了,脑子瓦特了! 她努力深呼吸一口,道:“那你就送我一把三十米大刀,我去把他们都砍了痛快!” “......” 这次换系统哑口无言,连空中悬浮着的蓝色框都颤动了。 “开玩笑的,不过的确有事求你......” 齐陌染想了想,梗在了那里,她不知道这话该怎么说。 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查清真相,到底是谁指使丫鬟打碎花瓶,又是谁将东西藏在里面。 更重要的是,她怀疑自己院子里有“卧底”。 且不说旁的,单说那木盒子,她清楚地记得,自己虽然没有想好把它放在哪里,可绝不至于乱放,随手摆在桌子上,任人来看。 即便没人走动,把这么重要的证物明晃晃地放在那里,也不大合常理。 而这个人不仅能进到她的屋子,还能让泉敏和蕊儿都注意不到,绝对是个不起眼的人物。 所以齐陌染对系统的请求就是,安排一个武艺高强、头脑灵活的婢女给她。 啧,多么完美,混在人堆里不起眼,还能顺带打听些小道消息,简直不要太完美。 然而系统却暗戳戳地嘲讽她,“我是系统,不是魔术师,并不是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的!” “......”齐陌染垂眸想了下,问:“那你能给我什么呢?” 系统微微一愣,没想到她今天这么好说话,便道:“最多......最多给你变一个好了!” 说着,齐陌染的眼前出现了一位圆脸姑娘。 那小姑娘等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四周。 “这......这么可爱的小姑娘,你是从哪里整来的?”齐陌染的语气活脱脱像是系统拐了哪里的小娃子。 系统撇撇嘴,不屑道:“点石成金没听过吗?我这就叫点花成人!” 接着,齐陌染的眼前,也就是床边出现了一把干花。 “这些干花,你拿在手里轻轻一吹就能化作人形,不过也有坏处,她们只能坚持十二个时辰,到了时间,就会自动便回干花。” 第561章 圆脸小姑娘 第561章 圆脸小姑娘 “十二个时辰啊......”齐陌染在心里算了算时间,看着这一把干花,抠门的属性上线,顿时就舍不得了。 系统则趁她犹豫的这段时间跑了。 笑话!再等下去,恐怕就不是这一把干花了,只怕她要逼得自己摘满一筐的花才行! 看着眼前这个萌萌哒的小姑娘,齐陌染决定暂时先不要让她暴露自己,于是安排了她一桩十二个时辰内可以完成的任务。 去监视寒安香的一举一动,明天这个时辰来汇报,正好什么也不耽误! 虽说一天时间不一定能现些什么,但她总得小施计策逗逗她,否则真当谁都能让她欺负了。 圆脸小姑娘听到齐陌染的命令,怔怔地将她忘了片刻,又听到她补充的那句“切不可让他人现你的踪迹”后,乖乖地点头从窗户一跃而出。 看着她矫健的背影,齐陌染觉得自己有点浪费资源...... 将圆脸小姑娘派出去后,她的心情也好了不少,虽然大抵是安慰,可总归是放下了心里的一块儿大石头。 放手管家职权后的第七日,齐陌染终于体会到了最大的好处,就是自己的院子简直不要太清净。 之前很多丫鬟挤破脑袋想挤进自己的院子,无非是因为自己是主母,又掌管府中支出,颇有油水的权利,羡煞旁人。 如今没了这项权利傍身,不少人都不愿在这里伺候,即便她先前很是大方,给的打赏不少。 现如今院子里除了泉敏和蕊儿,还有后厨的厨娘和一个洒扫的丫鬟,若是搁在后宫,这简直就是打入冷宫的节奏。 可齐陌染不是身在宫中,她最大的优势就是她可以随意出府,为自己添置“装备”。 可惜了,那些弃她于不顾的丫鬟们并不知道齐陌染真正的身份,其实是一个拥有“金山”的女人! 傍晚时分,圆脸小姑娘赶在她化为原形前最后一刻钟赶了回来,照例翻了窗户,灵巧地跳进屋内。 甜甜的声音和她的身姿并不搭,但好像也没什么违和感。 “看账本,打算盘,很开心!” 齐陌染看着她冷酷的表情,十分奇怪为何一朵花声音甜美,脸色却这般冷,可随即想起,她是一朵干花,即刻释怀了。 小圆脸的生命大概还有最后一盏茶的时间,因为她看上去有些淡...... 是真的淡,好像一阵风吹来,她就会消散的无影无踪。 可即便到了生命的尽头,小圆脸还是回答了齐陌染的最后一个问题,寒安香会不会打算盘? 这个问题很无聊,可奇怪的是,小圆脸居然答了上来,答案自然是不会。 寒安香怎么可能会打算盘? 从小娇生惯养,连女工都作弊,遑论管账! 齐陌染居然想到,寒姜让寒安香管家,该不会是想败光皇甫北辰的家底吧? 不过不管如何,也轮不到她担心,毕竟她连坐吃山空的资格都没有! 太有钱了,就是这点儿不好! 不过无事一身轻也是有好处的,她终于可以腾出时间去琢磨那位丞相的事情。为孩子们办学堂这事不能一拖再拖。 按照现代学校的算法,九月份是招募新生的日子,她要在这半年内建好学堂,请到夫子,还要提前安排学生,以及住宿事宜。 这么一想,其实办学堂并不容易。 而且科举制度有利有弊,她能做到的,只能是将弊端减少到最小,让从她这里出来的学生,都能无悔。 皇甫北辰又忙碌起来,甚至比年前更忙,别说不出现在她的流云斋了,连暖香阁和冼华轩都不曾踏足。 他已经五日未归府了。 这并不是好兆头,可齐陌染并没什么表示。寒安香没甚动静,苏之华却来找过她一趟。 那时齐陌染正躺在那间传说中很是惬意的竹屋内品茗,连苏之华的面儿都未见,只让她在屋外黑着脸把话说了,然后十分客气地着泉敏送客。 她无意得罪谁,但也不想和谁统一战线,不是她清冷孤傲,而是没必要。 苏之华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最后气呼呼地走了。 说实话,齐陌染并没什么太大印象,可有一句话,不知是她的嗓门太大,还是那句话太刺耳,她怎么也无法忘记。 “凭你这般没心没肺,真是愧对官人厚爱!” 齐陌染后来把这句话翻来覆去琢磨了个通透,都没想明白自己怎么愧对他的厚爱了。 难不成......其实剥夺自己的管家权是怕自己太累?新婚之夜冷落正妻,去了寒安香那里是帮她立威? 还是拜见婆母时为了让自己少被挑错,所以故意冷落?! 她不是喜欢翻旧账的人,但既然想起来了,一时就有些收不住。 春天来了,外面的风也暖和起来,不再伤人,只让人觉得舒服。 自那日之后流云斋就好像是被人遗忘的一角,方圆二里不见人影,不闻声音。 如果不是那日苏之华又一次上门,她都以为自己可能忘了学堂这事,安心做个深宅的妇人。 户部侍郎的嫡女,那可是按照主母培养的,所思所想,皆系夫君,即便是妾室,也能做出正妻姿态。 可像眼前这幕如同泼妇的形容,实在是让人大跌眼镜。 齐陌染终于懒洋洋地起身,不过她其实没想去迎接她,只是因为做的时间太久,舒展腰肢罢了。 “你还要躺到什么时候?!等到皇甫府垮了,看你去哪里找依靠?!” 齐陌染掩唇轻笑,“妹妹真是说笑,皇甫府有二位妹妹娘家照应,怎么可能会垮,即便真的出事,也是我出事才对,可你瞧,我最近多安分,许久不曾出门!” 她这番话说得可是情真意切,然而苏之华并不领情,灰头土脸就是一顿骂,“还说没事?!官人已经七日不曾回府,寒安香被长公主接走至今没有动静,听说我爹爹也出了事,你真的想坐以待毙?” 齐陌染不禁愣了下,随即笑道:“你为了诳我,连这种谎话都敢说?”寒姜什么时候把寒安香看得这么重要了,居然会把她拎出来,她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第562章 出府探虚实 第562章 出府探虚实 在齐陌染的眼中,寒安香不过是寒姜的一颗棋子,而寒安香自己却傻乎乎地毫不知情。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反正她也不怎么关心。 苏之华维持了这么久的淑女端庄形象终于绷不住了,尤其是听到她的话时,简直要气炸了。 “齐陌染!你自家官人出事,你以为你能明哲保身?这副逍遥态度给谁看!呵,官人真是瞎了眼,娶你为妻,如今眼见着,他身陷囹圄,你视若无睹,若官人得以出来,看他会不会休了你!” “......”齐陌染有些奇怪,自己又没说不帮,怎么脾气这般大,再者说,她这几日几近于闭关,对外面的事一无所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她险些以为自己红杏出墙。 十分无奈地看着苏之华气得张牙舞爪,齐陌染不禁好笑,同时又有些羡慕,羡慕皇甫北辰真是好福气,娶回来的夫人,一个比一个贤良。 “行了,有这功夫你不如说说外面的情况。”齐陌染微抬下巴,示意泉敏和蕊儿搬出两把贵妃椅,自己一把,还十分大方地分了苏之华一个。 她缓缓靠了上去,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坐姿,然后问:“怎么,方才说得欢,眼下问你你又不说,那你何苦骂这一通呢?有这时间你自己都能想办法了吧!” 苏之华原本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情绪被齐陌染这一通胡言乱语扰了个干净,她气道:“你这是关心想办法的态度?你这分明是来听乐子的!我不会跟你说的,我就算陪着他一起死,也不会跟你说一个字!” 苏之华走了。 十分潇洒,毫不留情,拍一拍衣袖,带起一阵疾风。 如此的有气节,有傲骨,宁死不屈! 然而,这有什么用呢? 齐陌染嗤笑一声,淡淡问道:“什么情况?” 她虽然未曾留意外面的情况,可泉敏和蕊儿定然是忍不住的,外面乱成一锅粥,他们若还能安然在这里坐着,那就奇怪了,而之所以瞒着自己,无非是知道她不大舒服罢了。 闻此,泉敏忙道:“姑爷被打入大牢了!” 蕊儿在旁边补充道:“索性是大理寺,有傅修平和苏扬在,应该能好过一点儿!” “可是听说这事惹了上怒,君上丝毫不念及情分,户部侍郎也入狱了!” 将户部侍郎和皇甫北辰一同入狱太过明显,以至于无法不把这两人联系在一起。 “外面的传闻都在说姑爷和户部侍郎欺上瞒下,挪用公款,更甚者有人拿出了府上的账本,说咱们的开销太大,如果只靠那点儿月俸,绝对做不到!” “......”齐陌染觉得,这一定是个连环计。 先前她管着账本时,上面的开支她并不在意,没有银子或是花多了便由自己补上,反正她靠山吃山,吃不亏就对了。 可寒安香接手管家之后,立时失去了金山的支撑,即便有人疑惑,但也查不出钱从何处来。 齐陌染手握小金库,自然不怕,可寒安香哪有那么多银子,左攒右攒,还差好多亏空。 齐陌染猜测,就是这时,寒安香像寒姜求助时现了问题,然后寒姜借机将她扣下,然后对这个自己不待见了二十年的儿子,开始了疯狂的报复。 当然,猜测是猜测,在所有的证据摊开在眼前之前,她不能随意怀疑任何一个人。 “小姐,主子!咱们现在该怎办啊?”泉敏早几天就想说了,被蕊儿拉着不让说,如今好不容易说了出来,自家主子又是那副不咸不淡的形容,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齐陌染笑道:“慌什么,咱们先出去瞧瞧。” 苏之华不知道去了哪里,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出府,反正自打皇甫北辰入狱之后,不少侍从放着工钱不要,一个个跟逃命似的跑了,哦,还徒有一个光秃秃的房子,若非搬不走,也就只剩地基了。 不过她不在也好,免得影响自己挥,本来没打算怎样,先被苏之华一通吼,吼的她莫名其妙,不知所以然。 齐陌染带着泉敏和蕊儿出了府,迈出门槛之后又回身拿了锁锁门,还把钥匙妥善收了起来。 就凭这一点,齐陌染觉得,若是皇甫北辰真的能平安归来,先不说别的,府上的下人她是不会再要了。 管家权也必须掌握在自己手里,若真的再来几次这种情形,她可是吃不消,毕竟没几个人有她这般财力雄厚的。 虽然她没明确说出来,但其实在她的心底早有一套流程,那就是去满园春色。 并非她想躲懒,是因为只有在这里和傅修平、苏扬见面不会被人怀疑。 因为并没人知道这两位大人曾经和齐陌染走得很近,他们之间还有许多的渊源。 满园春色近来几乎日进斗金,菜价分为一楼和二楼。 听起来很新鲜吧,一楼菜谱和菜价是用来招待过往百姓的,并没什么变动,而二楼的雅间则是要对顾客隐私保密,然后豪爽的付下定金。 匆匆上了二楼,寻了先前用来住宿的雅间,那是她的房间,还保留着原本的风貌,若是让旁人看了,大抵会很羡慕,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套房”了吧。 “现在是什么情况?”齐陌染屏退她二人,自己进了屋子,彼时傅修平和苏扬都在那里坐着喝茶。 听到她的声音,一同回过头来,连茶也不喝了,急道:“这次的君上那里的账本写得非常真实,每一笔开销,算下来根本不够他的月俸,你可知这张本是真是假?” 他们的意思齐陌染明白,无非就是以为账本是被人伪造的,然而,她若说那账本是真的,只怕没人信。 但事实就是如此,这也注定了无法作为突破口。 而且,她也没办法把自己的金山泄露出来。 古时君王听闻长生之道就各种沉迷无法自拔,若是知道自己有金山,恐怕不日边让自己启程寻找此物了。 她可不想放着舒服的窝不待,跑出去找罪受。 所以,眼下她必须找到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 第563章 求助系统 第563章 求助系统 齐陌染右手握拳敲了敲桌沿,一时没想出该如何是好,抬头时见他二人一脸欲言又止,于是问道:“难不成另有隐情?” 傅修平曾经是系统指派给她的引导者,如今成了她的得力助手,当然,他本人并不知情。 他颇有些为难地道:“你公公婆婆眼下置身事外,夫君的两个妾室一个也指望不上,你......可想好今后如何了?” 齐陌染一时没懂,“什么今后如何?” 话问出口,她便明白了,他是在问自己,如果皇甫北辰出了事她该当如何。 但其实,这个问题问得很是突兀,因为她设想过很多,却唯独没有想过若皇甫北辰真出了事,她该如何自处。 不过最糟糕的结果也无非是她回到自己的世界,因而她才不去考虑这个问题。 但当这个问题明晃晃地摆在她面前时,她由不得不多想一些。 若是立时便让她走,她还真的有些舍不得。 别说是走,就是皇甫北辰真的有要出个好歹,她也受不住。 那是她辛辛苦苦、千里迢迢上赶着想嫁的人啊,好不容易嫁了,感情还没培养出多少,他若是就此出了意外,真是无法接受。 傅修平瞪大了眼睛看她,“你不会没考虑过这些吧?!” 一旁未曾开口的苏扬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齐姑娘,不是我们把事情想的太糟,而是以防万一,你,你总得做好最坏的打算吧!” “若是你的那位小兄弟出了事,你也能如此这般淡然地说出这番话吗?” 齐陌染理解他们的好意,但她做不到。 不仅她做不到,就连苏扬,一旦换个人落到此番境地,也不会就这样轻易地想自己的后路。 弃车保帅从来不是目的和结局,若是真有一日见到了这种选项,那答案一定是同归于尽。 生不能同寝,死还不能同穴吗? 苏扬不再开口。她已经知道了齐陌染想做什么,即便她自己可能都不大清楚。 但是,他已经坚定地决定帮她了。 “这件事......”苏扬的声音有些微哑。 其实这事生了有两日,他不大清楚为什么前两日她没有来找自己,如今这第三日,许多事情也已成为定局,不知道还有没有翻盘的机会。 傅修平面对齐陌染,似乎不屑于官场之上那一套虚伪的敬词,直接问道:“本以为你会早点来的,怎么到了这个节骨眼上才出现......” 他说了几句,算是出了口闷气,又道:“罢了罢了,眼下还是抓紧解释清账本的问题,兴许还能有回转的余地。” 齐陌染想了想,摩挲着指尖,“君上可有做出最后的决定?” “今日朝堂应该要盖棺定论了,我,我想办法把你带进去。” 傅修平稍微犹豫了下,唤来身边的小厮拿出一个包袱,打开一看,里面赫然一套跟随他进宫穿的宫服。 大魏就是这样,大臣们每人可带一名小厮入宫,但必须着宫服。 只是这样做也很危险,若是被人现,或是君上追究起来,一样难逃责罚。 傅修平这样真的是冒了很大的风险,齐陌染心中清楚,但没法拒绝,因为她确实需要一个进宫的机会。 三人分道扬镳,七日匆匆赶回府邸,她得尽快理清账本的事情,明天好拿出一个交代。 往日门口极为热闹的皇甫府如今已是门可罗雀,但是齐陌染并不在意,她拿出钥匙打开大门,又将大门拴上,才回了院子。 刚走进院子,就见苏之华急匆匆地从自己院子里奔向她而来,“你去哪里了,可找到了办法?” 齐陌染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索性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她即将要做的事很是凶险,少牵连一个是一个,再者说,她也要防止泄密者,于是很随意地开口,“我又不是军师,哪里来的那么多足智多谋,几句话就能想出法子,这事还是再想想吧!” “想?”苏之华怒道:“哪里还有时间想,再想下去,咱们都没命了!” “你若想自保,我现在就去仿写一张休书,即便他自己看了都不会说是伪造,放你自由,如何?” 齐陌染可以对天誓,她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很是真诚,没有任何别的想法,可是苏之华却不这么想。 她冷呵道:“怎么给了我休书,你好稳坐主母之位?想都别想!就你的这番行径,该被休的人是你才对!” 齐陌染煞有介事的点点头,“你说的很对,可你现在也没能力让夫君休了我,反倒只能眼睁睁看着我在这里无所事事,那又能怎么样呢?” 眼看着苏之华有黑化成泼妇的趋势,齐陌染连忙安抚,“不过换句话说,万一他真出了事,你有了休书,还能少很多麻烦,你爹爹说不定也能少些责罚,你为何不肯?” 虽然齐陌染一直看不惯她的大小姐行径,可是她说的有些话很有道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当年一见钟情,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喜欢的!” 听上去还很是自豪。 齐陌染如今都说不出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了,只得尽快将她赶出院子,才能腾出时间解决问题,因而故意气她,“不管你如何想,只要你不肯踏出皇甫家一步,我就是当家主母,你就要听我的!” 果然,苏之华到底是年轻气盛,几句话就被气得红了脸,扭头走人。 齐陌染长舒一口气,把门锁了,一头扎进房间。 她得赶紧找系统帮她做一本新的账本,这样才能合理解释旧账本。 系统很乖,一唤便出,只是不大认可她的主意,“你说的这个忙,我自然是能帮的,但是真的有用?君上又不是傻子,你家账簿流水那么大,谁能不怀疑?” “我就说是店里的账本也不行吗?食客多,进账自然就大,为了避免有人偷窥,惦记我的银钱,我就借口家中账本,混到了一起,交接时出了错,才会有眼下的局面。” “难道君上不会问你,里面写得铁器制造支出是怎么回事?” 第564章 入宫 第564章 入宫 “不过是暗语罢了,有什么好解释的,也可以说怀疑府上有奸细,所以才用这种敏感字眼,谁揭的,谁就是奸细!” “......”系统半晌无语,真是好一出另辟蹊径啊! “那你去试试吧,这题纲了!但素!我可以给你个账本作为支援!” 说罢桌上立马出现了一本账簿,而系统也随之消失。 齐陌染暗暗猜测,系统大概是觉得自己的要求有些离谱,生怕自己在提出更离谱的要求。 她无奈地笑笑,这个想法真的有这么不靠谱吗? 但是不管靠不靠谱,都只有孤注一掷了,毕竟现在想不出别的办法来。 古人云,过犹不及,齐陌染觉得,这话还有另一种用法,在人极度紧张的情况下,紧绷的神经会突然松懈。 她手里攥着账簿,一遍又一遍地在脑海中演练明天的场景,谁成想,想的太过投入,直接睡着了! 靠在床榻上睡得腰酸背痛都没把她弄醒,最后还是泉敏和蕊儿敲门才现。 好在昨天嘱咐她们唤她起床,不然还真不知她会睡到几时,耽误了事哭都没地儿哭去。 待到她梳洗打扮,换上小厮的宫装后,傅修平也正好来敲门。 “你可想好了?” 走出大门,傅修平最后跟她确认了一遍,出了这个大门,往前走一刻钟便是宫门,皇甫北辰的事也会在今日有个了断。 齐陌染深呼一口气,面上显得很是镇定,道:“走吧。” 没什么可说的了,人能救回来她自然要去救,救不回来大不了一起死。 若是只能活一个,有苏之华在,她也不必担心他没人照顾,而自己,若是有机会回家,那是极好不过的。 她这边正酝酿着视死如归的情绪,身后刚掩上的大门又被打开,吱呀作响。 苏之华提裙出来,看到小厮打扮但齐陌染,愤然道:“我听丫鬟说有人这一大早出门,还当是哪个要逃跑的下人,没想到是姐姐!姐姐这是要去哪儿?” 听到她的质问,齐陌染只觉一个头两个大,她没法把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因为现在能信任的人太少了,她对皇甫北辰的事也不过一知半解,只是凭着自己的感觉,若是到了必要时刻,她还要将罪责揽到自己身上...... 她左思右想没找出更好地理由来,然而这个沉默看在苏之华眼里就是心虚,她怒不可遏地扯住齐陌染的衣领,指着站在台阶下的傅修平道:“官人在牢中不知生死,你就已经找好下家了?亏你还是一国公主!” 苏之华气极,哽咽着道:“即便夫君出了事,君上看在你和亲的份上,无非就是将你送归故国,岂会有性命之忧,而你呢,竟然如此过分!” “......”齐陌染看了看时间,若是再纠缠下去,她怕是连宫门都进不去,咬了咬牙,狠下心来推了她一把,哼道:“我昨日就说了,你若想走,没人会留,休书也给你写好了,你自己不肯走,反倒怪我?” “行了,我还要赶路,不与你说了,你若后悔你的决定,就去书房拿东西!” 她说完,头也不回地疾步往前走,直到拐过两条街,才被傅修平的马车追上,“你走的这么快做什么,来,上马车!” 三两下爬上马车,齐陌染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突然后知后觉地道:“我的话会不会太过分了!我,我应该在府上留点儿人手的,万一她想不开,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你哪来的人手,你们府上还有人?” “......”冷静下来后,齐陌染更头疼了,现如今府上乱作一团,如今除了她院子里的厨娘坚守在府内,蕊儿和泉敏去满园春色接应,便再无一人。 至于苏之华的院子,恐怕除了她自己的陪嫁丫鬟,也再无旁人了。 真真是树倒猢狲散,这新府邸还没住够半年,就已经要空了。 齐陌染在这种时候,居然还分出了一丝思绪,想着自己买下来的那栋宅子倒是不错,一边办学堂,一边住,倒也热闹。 若是最后无罪释放却没了住处,那宅子可以派上用场。 进宫门是倒是一切顺利,许是傅修平日日上朝,小公公与他很是熟络,笑说了几句,连身后的人都未曾看上一眼便放了行。 齐陌染小声跟傅修平说着自己的感受,却被他嘲笑,“你当人家在宫里混得都是瞎子吗?哪个不是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当差,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有几个脑袋能担着?” “那你的意思是......他认出我了,但是没拦着?” “呵,你是谁他怎么可能知道,不过他还是认得银子的!” 齐陌染被说糊涂了,“你不是说他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当差吗?那......银子如何能诱惑的了他?” “无关紧要的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行了,要知道,水至清则无鱼。” 傅修平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便不再开口了。 齐陌染垂着脑袋,做出小厮恭敬胆怯的姿态,无声地跟在后面,颇有些哀怨地想到,若是皇甫北辰的事情也像这个小公公一般,使点儿银子就能解决多好,那样哪怕让她把金山搬空她都不怕! 君上今日来的格外早,傅修平才在大殿内站定,一声尖细的“君上驾到——”的通禀声便传了来。 齐陌染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她眼睁睁看着君上从她身边经过。 往日里君上都是从后殿进来,今日却从正门进来,实在是奇怪。 不过她也无暇多顾,支棱着耳朵听殿内的动静。 君上很沉得住气,先是照例“有事起奏”,将想要讨论的朝政商讨一番。 齐陌染不知道傅修平是什么感受,反正她的内衫已经湿透,汗涔涔地贴在身上,却丝毫不敢动弹。 良久,待到大殿内一片安静并略带些吸气声时,齐陌染才回神,朝里面探头去瞧,原来是傅修平站在中间。 傅修平背冲着外面,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君上的脸色并不大好,皱着眉头道:“人证物证俱在,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第565章 结论 第565章 结论 “也罢,你既是想替他伸冤,我就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来人,宣皇甫北辰!” 接着,外面一道接一道的嘹亮嗓音一直传到宫门,自有人会将皇甫北辰从大理寺带来。 这次大概就真的要盖棺定论了。 齐陌染双手紧紧绞在一起,衣袖中的账簿大概也被自己的汗浸湿了吧。 约莫一炷香的时辰,皇甫北辰被带进宫来,脖子和手上都带着沉重的枷锁,即便走了责骂多路都不肯摘下,可见君上的愤怒。 下面的人是最会察言观色的,头上的主子是真火还是做做样子,他们揣摩的一清二楚。 “行了,人我给你带来了,你且说说,还有哪些地方存疑,孤一一给你解答,免得有人说孤一意孤行!” 傅修平先前不知说了什么,激得君上将人带了上来。一个臣子而已,若非君上的女儿桃夭公主对他情有独钟,君上大概也不会这般宽宏容忍。 “谢君上,臣也听闻,那所谓的账簿根本不能作为证据。” 君上判断皇甫北辰有罪的最大证据就是那本账簿,齐陌染根本不知道那账册的模样,但天底下这种东西大同小异,稍加修改便能混淆视听。 “哦?那你的意思是说,你有新的证据了?”君上此时已经冷静下来,不管傅修平能不能拿出证据,他都不能太过失态。 若真的有证据证明皇甫北辰是冤枉的,他也很愿意放人,但会不会像之前那般信赖,就很难说了。 当然,他也不相信傅修平能拿得出什么证据来,毕竟这本账册就是寒安香拿来的。 枕边人拿到的东西一般都是最私密的。 “回君上,臣有一证人,她手中也有一本账册,可巧,她也号称是皇甫北辰的隐秘账本。” “人在哪里?宣他进来吧。” 齐陌染听到在唤自己,连忙走进了大殿。 她一走进来,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她。 和亲公主的身份,没有人不知晓,齐陌染从来没想过,这个身份也会给她带来这么多的目光。 毕竟不管是前朝还是如今,都没有哪个和亲公主会放着权力巅峰的那人不嫁,偏要嫁一个彼时没什么身份的世子。 “若是孤没记错,你是他的夫人吧?你的话孤凭何相信?” 尽管他的语气平平,齐陌染还是敏感地从中听出一丝丝嘲讽,好似在说傅修平也没能拿出什么证据,他的女儿喜欢他就是一个错误。 可是傅修平恍若未闻,只是静静听着齐陌染开口。 “君上不也是凭着我家夫君妾室的一句话,判的他有罪吗?” 哪怕寒安香是大魏的郡主,但她在皇甫府中,也不过是一个妾室,皇甫北辰尚未成爵,她连一声侧妃都担不起。 君上感受到了浓浓的嘲讽。 尤其是在他说完那句话后,又听到齐陌染如此不留情面地反将一军。 好吧,他承认,他对寒安香是很信任的,从小养在身边的姑娘,除了不能称为一声公主,旁的与公主的待遇没有差别。 她的父王征战沙场,一朝丧命,只留下一个孤女无依无靠,他便将她养在身边,当做公主似的娇宠着。 论辈分,她要唤寒姜一声姑母,他的这个姐姐没有自己的骨肉,看着寒安香如同亲女,这个小丫头就在他们二人的宠爱之下幸福地长大成人,直到嫁人。 她要嫁给皇甫北辰做妾的时候,他是心疼的,但这份心疼抵不过他的坚决,他只能一道圣旨赐下,将她送入皇甫北辰的府中。 后来听说皇甫北辰待她比对齐陌染还好,他便放下了心,自己当女儿养的姑娘并没受委屈。 就好像只要没人提起,寒安香这个妾室和主母也没什么分别。 他也是把皇甫北辰当做驸马来对待的,不然有几个人能年纪轻轻就坐上大理寺卿这个位置! 可这一切,都在寒安香拿来的那本账册时,变得可怕起来。 自己全心信任的人竟然一直在筹划大逆不道之事,原来,驸马的存在就是对皇位的惦记与威胁! 怪不得尚公主的人在朝堂没有实权,他这才算是明白了! 很多事经不得细想,他时常会不由自主地联想,这是皇甫北辰一个人的想法,还是......有他爹的参与?那自己的姐姐...... 不,寒姜也姓寒,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她都会站在自己这边,永远不会背叛。 因为他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年前皇甫泽就和寒姜出了城,想来这事没有他们夫妻的参与,那就是说只有皇甫北辰一人筹划了。 自己到底哪里薄待了他呢,让他生出了不臣之心! 思绪飘得太远,一时没有回神,直到齐陌染再次出声轻唤时,他才神色清明地望向她,以及她手中的账本。 他粗粗翻了下,又和先前那本作对比,竟然现了问题。 齐陌染瞧着君上的神色,便知他看出了问题,于是道:“君上您看,这两本账册单从墨迹上来看,是妾身那本久远一些,还有时间上面也写着。” “妾身私以为,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私账,又不想人尽皆知,干脆写了暗语,好巧不巧被有心人现。” 君上看着齐陌染,见她也直视着自己,目光不卑不亢,不躲不闪,又看了看手中的账本,一时分不出真假。 他是一国之主,冤假错案自然是不愿生的,当然,从私心来讲,他也松了口气,至少大魏少损失一个人才。 但有些敏感的话题,一旦生了,就没那么容易解决,心头上梗着的那根刺,需要先拔出来。 “皇甫北辰,你可要解释?” 齐陌染这时才看向皇甫北辰,然而不过短短地停留了一瞬,又转回目光,好像是在看陌生人。 当然,君上对这个反应很是满意,至少他们不会有任何交流。 皇甫北辰有些懵,却也知道自己的回答现如今已经不仅仅关系到自己,也与齐陌染的性命连在一起。 他必须要谨慎回答。 “回君上,臣是冤枉的,先前那本账簿,臣也不知从何而来。” 先前的那本他看过,就是他写得,可是即便是自己写得,也不能立马承认,甚至都不能承认。 第566章 朝堂公审 第566章 朝堂公审 他不知道齐陌染用了何种方式造出了一本新的,但是眼下,他即便为了齐陌染,也要坚定自己没有谋逆之心。 “不知道?”君上轻嗤,“这本账簿可是寒安香亲手交到孤手中的,难道她会害自己的夫君不成?” 齐陌染默默听着,心道这可说不准,寒安香是他从小养大的,难免会带着有色眼镜,万一寒安香不受宠爱,因爱生恨,也不是没有可能。 当然,这样想时,她也没有察觉自己也带了有色眼镜。 “可是这本账簿才是我家官人的,若是没猜错,那本账册应该是妾身的笔迹。” 系统最大的好处就是关键时刻能派上用场,诸如是个障眼法之类的,简直不要太容易,不过障眼法有次数限制,一般不能轻易使用。 君上使了个眼色,一旁的公公立即呈上笔墨,齐陌染拿起笔,想了想,往上面随意地写了几个字。 虽然随意,但很有讲究。 这几个字君上定然会拿给诸位大臣看,以兹证明,不过障眼法虽然好使,但也有弊端,那就是系统所习的是初级障眼法。 她到现在都还清楚地记得昨晚跟系统沟通时,系统理直气壮地告诉自己,是因为她没有完成任务,导致它没有办法晋级。 而没有完成任务的原因是前任系统的不作为。 她很无奈,很想叹气,然而唉声叹气没有任何作用,反而还会耽误事情。 因而她用了一个时辰习得了“齐陌染”三个字的标准毛笔字。 这三个字写完,秉笔太监便将这宣纸搁在盘中呈了上去。 君上左看看,右看看,原本淡定的目光中升起一丝波澜。 不过君上毕竟是君上,不管面对什么事情都要淡然置之,他将两本账册和齐陌染刚写的那张纸放在盘中,道:“诸位爱卿也看看。” 接着,公公便躬身走到诸位大臣身侧,一一请大人们过目。 齐陌染觉得,君上此时已经动摇了,只是缺个台阶而已。毕竟看他的样子,除了账本,也没有别的实质性证据。 可是君上只凭一个账本就想治罪,这到底是另有隐情还是真的不信任? 齐陌染一时之间对于自己的决定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众位大臣很快看完,然后不出所料地分为两派。 傅修平站在中间没说话,他的左手边以左相为认为齐陌染所言属实,而他的右手边是以右相为的大臣,认为笔迹可以模仿,难辨真假。 朝堂之上的事齐陌染从不掺和,她对自己有一个清楚的认知,她是来宅斗的,不是叱咤风云的。 毕竟没有这等金刚钻,也不揽这个瓷器活。 齐陌染听着两边的人争论不休,只觉头疼,但她必须耐下性子来听,因为她要根据君上的反应来赌她下一步该做什么。 若是君上并没对他怀疑过深,一切都好解决,若是君上认为他必死,那么即使没有这事,君上也会找理由治罪。 “行了,孤是让你们说看法的,不是让你们去菜市场买菜,讨价还价的。” 于是乎,下面的大臣纷纷开口,说法也是五花八门。 “君上,臣以为皇甫大人兢兢业业,不能单单因为一本账册所载就断定他有不臣之心。” “是啊君上,实不相瞒,臣也有过私房钱,但是账目不敢写得太过直白,只好顾左右而言他,伪装的不那么像账册,臣虽然不明白为何要拿兵器这等字眼打哑谜,但确实是转移视线的好办法。” 齐陌染听罢,深以为然。 另一边的大人不甘示弱,“君上,臣以为账本之事实在蹊跷,皇甫大人的二位夫人一个要揭,一个要保他,不知道这其中是否还有别的有隐情。” “君上,字迹一事太容易主观臆断,皇甫夫人拿来的证据实在没甚没什么说服力......” 这位大人话未说完,齐陌染已经打断了他,皱着眉头,看上去有些不耐烦,“大人,此言差矣,若是字迹一事做不得数,那么我家官人此时也就不会站在这里了,至少不是以现在这种状态站在这里!” 那位大人微微一愣,随即明白过来,霎时白了脸色。 君上就是用字迹一事断定皇甫北辰有不臣之心,但若字迹是伪造的呢?他并没有更多的证据来佐证。 他不禁舒了口气,幸好今日只是说要在朝上说此事,并没有盖棺定论,不然他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下的这个局面了。 朝上也安静了下来,不少跃跃欲试的大人也都闭了嘴,大约是把想说的话现在心里默念两遍,生怕在说错话吧。 不过这段沉默倒是给了齐陌染反击的时间。 “君上,若真如方才那位大人所言,不管是寒安香拿来的,还是妾身拿来的,都没法作为证据了,但若是换言之,两者都能作为证据,那么妾身拿来的可信度要比她的高一些。” “为何?”君上巴不得现在有人开口解围,因为连忙回答她。 “因为之前一直是妾身在管家,可后来妾身偶感风寒,婆母便替我家官人做主,将管家权交给了安香妹妹,大抵是交接的匆忙,将妾身的私账混了进去,才出现今日的误会。”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原来这账本压根不是皇甫北辰,而是齐陌染的! 可一个和亲公主,即便有不臣之心,也师出无名,无权无势,掀不起风浪,更何况,人家都说了,这账本是私账,人家爱怎么写怎么写就是了。 哦,不对,有些字眼还是要避讳的。 不过众人的注意一下子就被转移了。 毕竟没有哪家婆婆会借口媳妇感寒,便夺了管家权的,即便要换人,也该是皇甫北辰来决定,婆母全权代劳,皇甫北辰竟然也没有异议,可见他被嫡母管的严苛。 这样的人说谋反?真是天大的笑话! 寒姜毕竟是君上的长姐,众人在心里想想也就算了,借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说出来,只是暗暗告诫自己,自家的儿子姑娘千万不能跟姓寒的扯上关系。 第567章 释放 第567章 释放 君上似乎也有些尴尬,没想到自家皇姐竟然这般霸道,不过她毕竟是婆母,倒也不好说什么,于是清了清嗓子,将众人的思绪拉回到此事当中。 “咳咳,你说的倒是有些道理,不知诸位爱卿如何看待?” 君上这话其实纯属废话,他的大臣什么脾性,他岂会不知,不过是墙头草,哪里有风哪里倒罢了。 最会见风使舵的一群人,眼下沉默着看着自己的鞋尖,只等着有人出头,然后自己附和。 傅修平不负众望,成了出头那个人,他道;“君上,臣以为,这账册不论真假,现在都已经做不得数了,那皇甫大人是否能洗脱嫌疑?” 账册做不得数,自然能洗脱嫌疑,可是这件事就这么莫名其妙地了了,君上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再看下面的大臣,需要他们说话的时候竟一言不了,也不知是因为皇甫北辰的连襟同样无事后都得罪不起,还是他的嫡母实力强大,没人敢多言。 这时皇甫北辰开口了。 都说伴君如伴虎,皇甫北辰自然知道军桑在想什么,不然他也不会在大理寺卿这个位置坐这么久。 “君上,臣愿辞去大理寺卿一职,无官无职,免去嫌疑。” 自请辞官,自然是很好的办法,君上很想挽留,但那账本始终梗在心头,挥之不去,他客套了几句,见皇甫北辰决议已定,再不挽留。 此间事终于了了,辞官一事定了下来,齐陌染心头的一块儿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门口泉敏和蕊儿驾着马车在宫门口候着,见他们来了,连忙放下矮凳,让他们上马车。 在外面不便多言,二人一路无言,上了马车后,皇甫北辰才伸手握住齐陌染放在膝头的手,道:“辛苦你了。” 他不知道齐陌染是如何做到账册的事,但他由衷的感激。 他没有说的是,策划谋反一事是真的,皇甫泽之前出城也是为了打探地形,而只有带着寒姜一起去,才是最好的障眼法。 只是他没想到,一本账簿就险些要了他的命,也让他更加看清,自己的身边人。 寒安香当初救了他,想嫁给他,他不置可否,后来圣旨已下,他也没有拒绝。后来成婚时忽略齐陌染而宠寒安香,也是有意为之,无非是想让齐陌染日后的日子不要太艰难。 寒姜自他小时候就不大喜欢他,连带着他亲近的人或事都没有什么好感,这些事都是听秦庚在自己耳边抱怨久了才知晓的,他虽然没有印象,却也听到了心里。 齐陌染许是也误会了,对自己也很冷淡,可是他没办法,不能告诉她真相,眼下,更是不能了。 他也不曾说过,自己很喜欢她这种话,他总觉得,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生来就是要保家卫国的,情爱之话那么容易出口,定是浪荡子之举。 他暗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要对她更好一点。 出了这档子事,府里也怕是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齐陌染任他握着,半晌才道:“夫君辞官,可做好了今后的打算?” 她不知道皇甫北辰是早就打算这么做,还是只是为了打消君上的怀疑才这么做的。 皇甫北辰却笑笑,“当官有什么好的,每天从早忙到晚,毫无乐趣,我辞了官,能日日陪娘子一起,难道不好吗?” 其实他这话是逗她的,无非是不想刚出来就将话题引到如此沉重的内容上去。 但齐陌染好像没什么影响,反而很是认同地道:“也是,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种红薯,夫君是要去种红薯吗?” “......”皇甫北辰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质疑。 他决定单方面跟她生气一盏茶的时间,哄不好的那种! 然而! 但是! 齐陌染分明看出他在生气,不仅不哄,反而笑了出来! 皇甫北辰表示,他真的很生气!但是听见自家娘子笑得那么好听,他忍不住要回头看怎么办?! 还没想好到底该做什么,外面的马儿突然一声嘶鸣,马车紧急停下,紧接着一道凄厉的女声响起,“夫君——” 皇甫北辰推开车门,现马车已经到了家门口,而扒在马车旁边的,竟是寒安香! “你怎么在这里?” 齐陌染撩开帘子,抢在皇甫北辰之前开了口,“先前以为夫君必死无疑,所以躲在婆婆身后避难,如今得知他无事回来,便又凑了上来?寒安香,你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寒安香哭成了大花脸,却还是不掩嚣张态度,“你闭嘴,少在这里挑拨,夫君怎么会怀疑我!” 齐陌染听了这话,觉得十分可笑,“君上亲口说那记着买卖兵器的账簿是你交给他的,如今还要抵赖不成?” “我?我......”寒安香正要反驳,却想起什么似的,扒住下了马车的皇甫北辰,“夫君,你相信我,这不是我做的,是,是有人偷了我的管家钥匙,我不知道里面有什么的,我拿到手里都没来得及看呢!” “呵,寒安香,你还真是敢做不敢当,你姑母费尽心思帮你拿到管家权,你却告诉我东西到手后你连看也没看?好,那我问你,夫君出事后你去了哪里?” 寒安香答不上来,她觉得这件事非常蹊跷,但又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皇甫北辰适时开口,“晚些我将和离书给你,你当初救我一命,我全你体面,以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他背着手看着府邸大门,沉声开口。 寒安香怎能甘心,哭得稀里哗啦,“夫君,你我做夫君时日不长,可你怎能一点儿信任都没有?难道这一定是我的错?齐陌染她就不可能陷害我吗?” “陷害?”皇甫北辰怒而回,“那你且说说,我出事后你在哪里?” 寒安香咬牙开口,“是,我是去了姑母那里,那是因为,我怕万一有什么,不至于连个帮衬的人都没有......” “你不会是想说你说我保存的实力吧?若是我人都没了,还留存着实力干什么!” 第568章 需要你的陪伴 第568章 需要你的陪伴 皇甫北辰不再与寒安香纠缠,自顾往前走进府邸,其实府上已经没有多少下人了,寒安香若想闯进去其实很容易的,但是她并没有这么做,凄凄惨惨地看着大门缓缓关闭。 齐陌染经过她时,也不过淡淡施舍给了她一个目光,可寒安香并不领情,反而瞪了回去。 进了府邸,苏之华也早早得到了消息,小跑着赶来前院,见到皇甫北辰连忙迎了上去,“官人,妾身听说您没事,真是太好了,这几日妾身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每日想的都是您!” 说着,她又看向一旁的齐陌染,“姐姐真是好计策,这几日姐姐竟是一点儿口风都没透露出来,白白让妾身寝食不安!” 皇甫北辰面对着她的热情,并没有很感动,神色淡淡,甚至有点儿不为所动。 苏之华不解,以为皇甫北辰再生自己的气,气势明显降了下来,嗫喏道:“夫君......你不会怪我吧......” 皇甫北辰没有丝毫动怒的迹象,但他没有任何反应才是最可怕的,良久,他才道:“我已经辞去大理寺卿一职,从今日起与平民百姓无异,也养不起这么多人,你爹已经官复原职,你若想回家,我放你走。” “夫君......”苏之华难以置信,眼巴巴地将他望着,一双似水的眸子中闪烁着许多道不清的情愫。 “你我之间什么也没生,你尚是清白之身,日后寻个好儿郎也是很容易的,总比跟了我日日吃苦受累的强,我已经出来自立门户,将军府是绝对不可能回去的了,你若是仍跟着我,恐怕娘家也回不去了,你且考虑考虑。” 齐陌染觉得进府这几步路,就像过关斩将,披荆斩棘,一时之间居然有些忐忑。 她还没有开口,先前是不知道说什么眼下是不敢说,她怕自己万一开了口,皇甫北辰也会毫不留情地给自己来一句,“啊,我不能给你幸福,你走吧。” 若真是如此,她又能回哪儿去呢?回大齐?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两人不知不觉走到了流云斋院门,齐陌染正在纠结着,没防备他突然停下步子,冷不丁撞在了他的背上。 可是眼下这个情形,她哪里敢叫疼,只好捂着鼻尖默默退了两步,然而心里还是毫不留情地抱怨着他。 她悄悄抬眼,看到皇甫北辰已经转过身,正看着自己,她连忙低下了头,秉承着“只要我不开口你就没法赶我走”的信念,一言不。 皇甫北辰似乎察觉到她的意图,低低地笑了一声,朝她走了过去。 齐陌染不明所以,下意识地抬起了头,小幅度地往后挪着。 然而她的“小幅度”和皇甫北辰的大步子自然没法比,三两步便看到他立在她的眼前。 只听皇甫北辰低沉清澈的声音响起,“你可是我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夫人,我若吃糠咽菜,你岂能山珍海味?” 这话让他说的恶狠狠地,不知情的人听到怕是要以为两人有什么深仇,可齐陌染听来却是美滋滋的,这是自皇甫北辰失忆以来,他第一次如此直白地说,想让自己与他一起。 不是在他的羽翼下求生,受他庇护,而是与他一同并肩站立。 “你是认真的吗?”她太难以置信了,竟然不由自主地讲心里话问了出来。 皇甫北辰笑着揉了揉她的头,“那是自然,大齐你是回不去了,只能跟着我吃苦受累了!” “我愿意!”齐陌染猛地开口,生怕他反悔似的。 接着,她的耳边突然炸起一道响雷,她一惊,向四周张望,皇甫北辰问道:“你在看什么?” 齐陌染诧异,“你没听到什么动静吗?” 他抬起头向四周望了一圈,“夫人今日怕是累找了吧?哪里有什么动静?” 齐陌染还待再说什么,突然想到,方才那声音只有自己听到,就说明那声音只想让自己听到。 莫非是......系统?有急事? 她搞不清状况,心里很是担忧,想找系统来问问情况,但眼下又不是时候。 “今日也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待明日咱们就要卷铺盖走人了!” 齐陌染还没搞清楚状况,明显一愣,“明日就要走?这,这宅子要收回去?” 她满脑子都是,自己的语言居然这么准的吗?他们真的要搬走了?那是不是要住到她买下的那座宅子里? 皇甫北辰伸出食指勾了下她的鼻子,无奈地道:“我都不做官了,这宅子如何用得?再者说,即便这宅子给我,咱们又能供养的起那么多仆人来打扫吗?” 齐陌染很想说,她可是有座金山的女人,一座宅子算什么,但又突然想到,他们两个人挤在一间小屋子里的模样,好像还有点儿小幸福! 于是她非常开心地点点头,“我也觉得,咱们换个小点儿的宅子多好,你耕田,我织布......” 说到一半,她才察觉到自己的话有些直白,脸颊唰的红了起来。 皇甫北辰笑道:“是啊,你再给我生个小胖娃娃,咱们一家人不问世间纷扰,一定会很幸福的!” 齐陌染强忍着害羞,坚定地点了点头,她虽然怕疼,但若是他喜欢孩子,她也很愿意生一个。 两人拥在一起良久,最后一缕阳光落下,他们才依依不舍地分开,各自回房。 齐陌染这才想起,自己要赶紧关怀一下系统,便摸了摸玉佩,将 系统唤出来。 系统刚一出来,便吼道:“啊啊啊,我找到宝藏了!” 接着,往日里平静吴波的那个悬浮着的篮框,突然出现了一个焦黑的身影,蓬头垢面,好不狼狈。 “你,你这是怎么了?系统也会跟人打架?” 系统哀怨地看了她一眼,幽幽道:“兼职啊亲!跟着你太没前途了,说好的宅斗呢?最后弄得一团糟!我只能找兼职啊,兼职做游戏npc赚点外快啊!” “......”齐陌染好像说自己其实也不怎么需要系统,但是这话在她嘴边滚了滚又咽了回去。 她不敢,万一惹系统生气,后果大概是非常严重的。 第569章 搬家 第569章 搬家 “所以我刚才听到的那声惊雷是怎么回事?”齐陌染小心翼翼地开口,见兄语气很正常,这才放下心来。 系统道:“我打算回来的时候被人现,险些死在那里,还好我跑得快!” 齐陌染顿了顿,默默在心里说了十个字:系统有风险,选职需谨慎! 系统抱怨完了,不愿让自己占用太多时间,于是道:“你放心,你的情况我都留意着,不会让你受伤害的!” 齐陌染想说皇甫北辰要和她过平常夫妻的寻常生活了,以后大概也不会遇到什么难题了,需要系统的机会就少了,系统可以放心地去做兼职了,但是犹豫了下,她还是没有说出口。 系统左右打量了她一下,问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可有事生?” 她一僵,面上不动声色,“我的情况你不是都知道吗?干嘛还要多此一问?” 生怕系统继续刨根问底,连忙道:“这几日都没能好好休息,快些让我睡一下吧,明日还有场硬仗要打!” 收拾东西并不容易,可不是要称为硬仗! 她将系统赶了回去,自己却躺在床上“烙饼”,翻来覆去难以入睡,大概是想到明日就要和皇甫北辰一起,太过兴奋了。 而太过兴奋的后果便是未能及时起床,直到泉敏和蕊儿前来拍门,她才猛然坐起,苦着脸问她们,“我是不是起晚了?” 泉敏抿嘴偷笑不语,蕊儿道:“不晚不晚,姑爷不过是在厅里坐了个把时辰而已!” “什么?!”齐陌染又羞又急,这小妮子的嘴从来不饶人,她一边慌忙穿衣,一边道:“可有备下吃食,夫君来了怎么才叫我?” 泉敏手脚麻利地帮她换衣,忍不住说句公道话,“我们喊了您很多遍,最后把姑爷都引了来,吩咐我们让你多睡会儿,这才作罢。” 齐陌染闻言,心里又泛起丝丝甜蜜。 吃过饭,两人便开始收拾东西,偌大一个府宅,真正属于他们而又实用的东西居然只有两个大箱子,秦凯帮着将两个红木箱子搬到马车上,他们都坐在马车上后,齐陌染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搬家的气氛。 这个地方只住了月余,她并没什么深厚的感情,因而离去时也没太多不舍。 在马车上坐了一会儿,她才突然想起来问,“咱们现在是要去哪里?” 她想说,若是没有落脚的地方她那里还可以作为备用方案。 皇甫北辰道:“我在郊外的山腰处有一座别院,是用我的私宅买的,不算大,但住咱们几个倒是绰绰有余了。” 说着,他又看向马车中的蕊儿和泉敏,向齐陌染示意,“你吃香喝辣时带着她们也就罢了,现如今到了如此地步,可曾问过她们是否还愿跟着?其实我以为她们在客栈会更好一些。” 皇甫北辰一向不留情面的人能把话说得如此委婉已是难得,但她还没来得及开口,泉敏和蕊儿已经开口,“姑爷,我们可没得罪您,伺候我家小姐也一直尽心尽力,您干吗总要赶我们走?” “总?”他分明只说了这一次啊! 蕊儿皱着眉头抱怨,“对啊,您尚未起时,姑爷便跟我们说过,那时我只说考虑考虑,可没料姑爷又在这时提起。” 齐陌染有点尴尬,她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毕竟她不能确定皇甫北辰想让她们留在客栈的原因,到底是怕人多养不起还是处于别的什么意思。 好在皇甫北辰主动解释缘由,“我的那个宅子是个三进的院落,一进用来待客,二进是个书房,三进院子才是内室,你们若想住,只能住在耳房了,你们可愿?” 蕊儿气道:“便是让我们睡在地上那也是我们该做的,我们如此兢兢业业,岂是您一句话就能打消的?” “好好好,是我说错了话,二位姑娘忠心护主,我实在不该!” 皇甫北辰也怕了能言善辩的蕊儿,麻利地赔罪,不然只怕这一路都要见到她们两个委屈的小脸儿了。 蕊儿还算懂事,得了便宜也就不卖乖了,乖巧地在车上坐着。 马车颠簸,秦凯在外面驾着车,耳朵却不由自主地听着里面的动静,过了不知多就,一个窸窸窣窣的身影从背后出现,他回头,看到泉敏走了出来,忙扶着她坐在旁边。 “怎么出来了?虽说立了春,但天儿还是凉的。” “车里闷,我出来透透气。”泉敏话虽然这么说,却没表现出任何不适的模样。 两人一时无话,车内车外安静的不像话。 这一安静,再配着颠簸的节奏,让人昏昏欲睡。 蕊儿不知何时也打开车门去外面坐了,车厢内只有皇甫北辰和齐陌染两人并肩坐着。 她努力维持着自己的姿势,却不知何时两眼阖上,脑袋搭在了他的肩上。 通往别院的路上多是土路,且官道甚少,一路行来多有不便,为了避免意外,一路上未敢停歇。 好不容易捱到马车停下,齐陌染险些一个小鸡啄米,头点地,幸好皇甫北辰手疾眼快,抱住了她。 齐陌染困意满满,迷蒙着眼睛打量周遭,下意识地将他脖子一圈,在他颈窝中蹭了蹭,道:“夫君,咱们什么时候到呀?” 皇甫北辰看着怀里尚未清醒的夫人,低声道:“快了,你再睡会儿吧。” 齐陌染又蹭了蹭,脸埋在他的颈窝之中,又睡了过去。 在外面听“壁角”的三个人很是尴尬,但又害怕皇甫北辰真的放任她睡醒,刚想掀帘子小声提醒,便见他将齐陌染抱着出了马车门。 轻轻一跃而下,怀中的人并没醒来,他望着她的睡颜,勾起唇角,大步向院子里走去。 他本来还要向她介绍自己的别院,但眼下看来是没了机会。 毕竟别院如何都比不上他家娘子睡觉来的重要些。 后面的秦凯招来小厮帮忙卸箱子,泉敏和蕊儿在一旁打下手,悄悄打量着这个别院,只觉自家主子定然会非常满意。 第570章 乔迁别院 第57o章 乔迁别院 换到新地方,尤其是比设想中的要好太多,泉敏和蕊儿很是兴奋,皇甫北辰见状,便没让他们跟来伺候,而是整理衣物,打扫卫生。 一个三进的院子说小也不算小,真要洒扫起来,也要颇费一番功夫,而且这里没有下人,一切劳作都要靠他们自己。 索性皇甫北辰身上尚有些许银钱,能够给他们一些适应的时间,不然从富贵乡落入贫民中,实在是让人措手不及。 齐陌染被她抱在怀里下马车的时候,她就已经醒了,但察觉到自己的处境后,她只犹豫了一秒钟,就果断选择闭上眼睛装睡,身子也从容地放松下来,仿佛刚才那一秒钟的僵硬是自己的错觉。 皇甫北辰的怀抱让人很有安全感,齐陌染不得不承认,这一刻她其实是贪恋这种安全感的,久违的怀抱让她更舍不得睁开眼睛。 他走的很快又很稳,耳边泉敏和蕊儿叽叽喳喳地吵嚷声渐渐小了起来,她愈紧张新奇,在脑海中随意地勾勒着别院的地形。 齐陌染专注的感受了一会儿别院的地形,良久她觉得这里的地形一定是太过复杂,才把她转的晕头转向,所以那干脆放弃了这个念头,转而感受温暖的怀抱。 这一感受不要紧,却突然现温暖的怀抱不见了,身下似乎是硬邦邦的……木板? 难道已经到了房间里? 她身子一僵,一时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到底是该悠悠转醒,还是继续装睡避免尴尬。 “怎么?睡了一路还没睡够吗?”皇甫北辰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齐陌染一惊,心道他莫非现自己在装睡了? 犹豫了下,决定试探试探皇甫北辰的态度,于是没有吭声,静观其变。 片刻后,皇甫北辰又道:“还不起吗?晚饭已经备上了,这一路走来你不饿吗?” 怎么可能不饿呢?一路上为了赶路都没怎么吃过东西,也没怎么休息。她现在是又饿又累,浑身疲惫不堪。 “……”她这才意识到他真的现自己在装睡了。 但事已成定局了。她只能硬着头皮装下去,停顿了下,先是只微微动了动手,随后眼皮轻轻掀起,做出悠悠转醒的姿态,“咱们,咱们到了吗?” 话问出口,她才有点后悔,这简直是不打自招。凭谁听不出这话有问题?正常的反应难道不应该是在看到头顶的帷幔后问他们在哪里吗? 她觉得自己的两颊现在一定红了起来,好像有一团火在烧。 但是皇甫北辰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上上下下打量了下,才淡淡地笑道:“你睡了很久了,也该起了。我把泉敏唤来,稍事休整休整便去前院吧!” 齐陌染红着脸应了下来,巴望着皇甫北辰快点儿出门,后者似乎感受到她内心的期盼,并没有再多加停留,便出了门。 直到泉敏进来,她才将眼睛从被子里露了出来,闷声道:“都收拾好了?” 泉敏笑嘻嘻地道:“那是自然!” 齐陌染看着她,上下打量一番,不解道:“你怎么这么开心?遇到什么喜事了?” 泉敏道:“不是我遇到喜事,是主子你的喜事!” “我?我有什么喜事?” “我们可都看到了,是姑爷亲自将你抱下马车,又抱回房间的,还守着您坐了许久!主子,您这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吧!” 听到泉敏这么说,齐陌染双手捂着脸,嗔道:“你这死丫头,居然都敢调侃我了!” 说着,激动地尖叫一声,从床上一跃而起,就要起来捏她的嘴。 蕊儿进来时,便看到她们这主仆二人追逐打闹的场景,登时黑了脸,放下手里的水盆,斥道:“还吃不吃饭了?” 一刻钟后,齐陌染乖乖地洗漱完毕,换了衣服去了前院。 这时,她才有心留意周边的环境。 三进的院子确实不大, 但主人家格外有心的辟出一方小花园,假山池水锦鲤,应有尽有,甚至在假山的山顶,还有一个小小的凉亭,亭中放着石桌石凳,远远看去,似乎还有棋子。 郊外的环境好,山多水多,别院中的水流皆是活水,因而院中处处可见小小的水渠,靠近水边的地方长了厚实的青苔,水中还有一指宽的小草鱼自由自在...... 总而言之,这一方小小的别院中,充斥着满满的山水草木和自由的味道。 天地之间,这就是他们的一方净土。 走到花厅时,皇甫北辰已经在主位坐了,他笑看着齐陌染,道:“夫人对这别院可还满意?” 齐陌染在他旁边坐下,眼中全是溢于言表的开心,“很是喜欢,夫君是如何淘到这么好的宅子?咱们这不像是被罚,倒像是来享受似的!” 皇甫北辰笑笑,又指了指这一桌的饭菜,“快些尝尝,可还合你的口味?” 齐陌染看着桌上的四菜一汤,虽说比以前清减了不少,但下厨之人一看就是手艺极佳,单是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她拿起筷子夹了一箸菜,放到面前的小碟子里,又拿起自己的筷子尝了一口,不禁眼前一亮,“这怎么和府上的厨娘做出来的味道那么像?” 皇甫北辰含笑,不肯揭开谜底,“你再尝尝其他的。” 齐陌染这下更惊喜了,一一试过之后,居然从中尝出了满园春色的味道,客栈里的三位大厨做菜有个习惯,除了味道,还有讲究色泽摆盘,最重要的是,他们做的菜中一定会有一种或多种菌类。 有的做成了馅,看不真切,有的只是将菌菇煮了做汤,当做调味少量放进菜中,而这四盘菜中,她就吃出了两道菜中的菌类,还有用竹荪煲的汤,味道很是鲜美。 接着,便看到门口突然出现的四道身影,她这才惊喜的现,厨娘和三位大厨都出现在了这里! 她先是惊喜地站了起来,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喜悦,但又突然想到两个问题,“他们三个人来这儿,客栈怎么办?厨娘她......” 第571章 没有西红柿的地三鲜 第571章 没有西红柿的地三鲜 她的所有欲言又止,皇甫北辰都帮她解答,“你无需担心,厨娘本就无家可归,一直躲在那方 小厨房偷生,现如今自愿跟着咱们,至于三位大厨,他们今天是来帮咱们暖房的,毕竟这别院久未住人了。” 齐陌染点了点头,放下了心,又因为看到老朋友,很是开心,突奇想地决定明天跟他们一起下厨做顿饭。 毕竟她的一大爱好就是做饭。 在原来的世界,她有事没事就喜欢自己下厨,来到这里后,连惊带吓愣是将自己原本的技能望到了脑后,一心想着披荆斩棘,早日通关,早日回家。 没成想有朝一日她也能过上世外桃源般的生活,这个想法从脑海中迸而出。 “好了。”皇甫北辰笑着说,“有事吃完饭再详聊,你不饿客人也该饿了。” “哦,好的。”齐陌染点头称是。 现在不在府邸中,众人也就没了那么多规矩,一同坐在饭桌前,享用美食。 即便在府邸中也不曾如此热闹过,齐陌染很是开心。 用过晚饭,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三位大厨即便想走也是走不得了。只得在别院中暂时住下。 住到别院,齐陌染的心情与之前完全是不一样的,兴奋地才床上翻滚着,竟然越躺越兴奋,没有丝毫睡意。 在她旁边的皇甫北辰不禁好笑地道:“怎么还不睡,认床?” 齐陌染意识到她把皇甫北辰吵醒了,有些不好意思,小声道:“不是......” 顿了顿, 她觉得 若是不把兴奋的事说出来,她可能今晚一晚上都睡不着,为了不耽误明天的安排,她道:“就是有点儿......兴奋!” 皇甫北辰微微侧头,就着月光看她,好不容易酝酿出的朦胧睡意也被她这话惹得无影无踪,他不禁笑道:“兴奋什么?很喜欢这里?” 齐陌染说不上来,客观上来讲这里和君上赐的府邸相比,差了不知道多少,三进的小院子比起普通百姓好了不少,但是跟她往日的居所相比,还是很局促。 尽管主人家很用心地装饰了这宅子。 再者说,这里没有下人,衣食住行皆需自己操心,保不齐以后还有自己种田织布,所有的事情都要亲力亲为。 比起以往的安乐日子不知道差了多少,可她就是感觉,眼下的时光,过得还是很愉快,让她舍不得入睡,生怕一睁眼,现在的幸福就消失了。 她想了想,最后还是点了点头,道:“很喜欢,咱们会一直在这里住下去吗?”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想一直在这里住下去吗?” 有那么一瞬间,齐陌染是想直接脱口而出想的,可转念一想,等到他找回失去的记忆后她多半是要走的,即便这件事没有眉目,姑且不提,他皇甫北辰正值青年,岂会颓丧在这山野之中? 她怕因为自己一时的贪心影响了他的决定。 只是此时的她并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想法有多可笑,一切都有冥冥中注定,即便她有系统,也终究逃不过一些关键节点,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命运的齿轮便已转起,直至结束。 皇甫北辰没有等到她的答案,也并没有生气,而是温柔地道:“你想住多久,咱们就住多久。” 说罢,他伸出手将齐陌染揽到自己怀里,闻言哄道:“睡吧,明日你不是还要像大厨请教做菜?” 哦,是了,以后的日子都要自己洗手做羹汤,齐陌染怕自己做不好,打算先去请教下。 月亮早已爬上柳梢,子时已过,要不了几个时辰就要起了,她忙合上眼睛,不多时,便在他的怀抱中沉沉睡去。 第二日一早,齐陌染醒来时,身旁已经没了人,她迷蒙地四处扫了眼,意识回笼,想起自己搬了家,今日还约好要做菜。 连忙起身换衣,门口的架子上已经放好了洗漱用的东西,水盆中的清水不热不凉刚刚好,却唯独不见泉敏和蕊儿。 她麻利地收拾妥当,便往外走去,然而并没有看到人影。 想了想,她又去了厨房,这宅子的厨房很大,东西归置的很是整齐,荒芜了许久的厨房,四处遍生杂草,然而屋内却传出了说话声。 她往门口走了几步便听出那是她的三个大厨在讲解着什么。 悄悄走了进去,泉敏和蕊儿在一旁学着添柴生火,又在看着大厨如何切菜添加作料。 一旁的桌子上放着两个案板,一边刀工齐整,甚是美观,而另一边......实在是不忍直视。 她不由自主地“啧”了一声,可就这么一声微不足道的动静,便被大厨们听到了,其中一个道:“你说要来学做菜,偏生她们两个都到了,就你赖在床上不肯起!” 另外一个接茬道:“先来切个菜,让我们看看你的功底。” 大抵是方才经历了太多,他们似乎打算改变教学方法。 不过齐陌染并不怕这些。 她的身份虽然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可内里早就换了人。 她熟练地拿起菜刀,将手边一个去了皮的土豆放在案板上,许久不曾碰过刀,有些许生疏,但这并不会太多的影响她的技术。 将土豆切成丝,然后放下菜刀,像三位大厨展示,“如何?” 原本并不看好她的 三位大厨愣了下,才道:“你何时学过?如此刀工虽算不得极佳,可对于一般做菜,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他们大概是觉得齐陌染在哪里偷过师,有意考校下她的真本领,于是连带着先前切好的菜,摆在她面前,“用这些菜炒出一盘。” 齐陌染看了看桌上切好的土豆、茄子,还有青椒,又切了一截腊肠,打算做一个没有西红柿的地三鲜。 冷油下锅,泉敏和蕊儿在一旁帮着生火,许是方才训练了半天,她们已经能够自如地掌握火候。 待到油的温度渐渐升上来,齐陌染便将土豆下了锅,拿着木铲不断翻炒,接着又往里面放了些调味的香料,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又放入了茄子和青椒。 第572章 西湖西施 第572章 西湖西施 几经翻炒,大火出锅,一道鲜美的地三鲜就出锅了,为了不那么出风头,齐陌染没有特意摆盘,随便盛到盘里。 可即便如此低调,还是看愣了一众人,那三个大厨惊讶地道:“你有如此技艺,还让我们教什么?” 齐陌染做菜的味道还算不错,但真要跟大厨比还差得远,她道:“你们的水平我是知晓的,我的能力我也清楚,你们不用奉承我,若真是心诚,就拿出看家本事吧!” 说着,她趁他们愣住,狡黠一笑,“我听说你们会一道很有名的菜,叫西湖西施,据说这道菜不外传,若是我拜你们为师,可否把这道菜传授给我?” 齐陌染对这道菜垂涎已久,只听吃过的人赞叹不已,但从来没有见过。 正所谓,此味只应人间有,天上哪得几回闻。 那三人对视一眼,倒也没见多犹豫,“这菜倒是不难,味道好也不过是酱汁调的好,你若想学,教你也无妨,无需拜师。” 齐陌染非常开心,尽管他们的表情无一不是在告诉她,她已经遭到嫌弃。 然而还没等她准备好,其中一个又补充道:“对于配方保密是其一,其二是你要帮我们做一件事。” 西湖西施的诱惑实在太大,齐陌染不多考虑,便道:“帮我们去临镇跑一趟,为一个人送到菜。” 紧接着,怕她不答应似的,他又补充道:“徐成曜,只要你送到,我可以把以四大美女命名的菜都教给你,即便你只拿这四个菜去开客栈都能够爆火。” 齐陌染眨了眨眼睛,留意到徐成曜这个名字,心中诧异,那不是她要拜访的人吗?这三个大厨居然还和他有牵扯? 还有...... 凭着这几道菜若是能让客栈爆火......那为什么她的客栈没有达到那个地步! 大厨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撇撇嘴道:“你的客栈多会开,哪里偏僻开在哪里,偏生那个位置离许多达官贵人的府邸很近,经常有‘安静’的牌子立在那里,有人敢来就奇怪了。” “......” 齐陌染被噎的没话说,不再犹豫,答应了他们。 反正她也要去找徐成曜的,倒是顺路的事,只是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给一个前任丞相送菜,这菜该不是......谋财害命吧? 但是转念一想,陌生人送来的,而且是长途跋涉不知道放了多久的菜,真的有人敢吃吗? 看了看三个大厨开始清场,她决定把这话咽回去。 “今日先教你西湖西施,待到你把事情办好,我们再教你剩下的菜。” “并非我们信不过你,只因另外三道菜分别是我们三人的独门绝技,即便同伴都不知晓,所以要分开教学,耗时更久。” 他们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生怕齐陌染不答应似的,不过她倒也不急于一时学完,摆摆手,道:“我也没说不答应,既如此,那便开始吧。” 西湖西施是独门绝技,泉敏和蕊儿乖乖地离开厨房,跑去外间伺候,反正她家主子学会了就好,她们也就在旁边帮忙添个柴火罢了,就算真的把步骤摆在她们面前,她们也不见得能够学会。 一同走向二进院子,穿过了几个回廊便到,比先前不知少走了多少路,他们奉命先来通禀一声,莫让皇甫北辰着急。 然而还没进花厅,便听到里面有一个女子哭哭啼啼的声音。 两人一惊,不再往前,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听墙角。 笑话,这事关她们主子的事情,岂能不上心! “夫君,我不走,你不要休了我,再苦再累我也愿意陪着你!” 泉敏听着这期期艾艾的语调,突然瞪大了眼睛,小声对蕊儿道:“这是苏之华!” 太难以置信了,苏之华若与皇甫北辰和离,就凭她的清白之身,再嫁也能选个好人家,主母的位置也非她莫属,怎的就偏偏愿意跟着皇甫北辰,还只能做小? 蕊儿轻声哼道:“她爹爹可是户部侍郎,那老头子可没有被罢官,有这关系在,咱家姑爷想重新入朝为官也不是没可能,到时她立了大功,姑爷再承了爵位,谁做世子妃还真不好说呢!” 泉敏没想到这么多,心里一惊,“那怎么办,咱家主子是和亲公主,名义上是维护两国和平,实际并没有任何实权,还处处受限制,被人疑心是细作,这苏之华真是好心机!” “那有什么办法呢?咱家主子不争不抢,到了这节骨眼上还想着洗手作羹汤......哪个男人愿意困囿于这个小地方,而不去大展宏图?苏之华还真是了解男人!” 泉敏已经没心思听他们说什么了,转身就要回去找齐陌染,却被蕊儿一把拉住,“跑什么?且往下听听。” 泉敏无法,只好继续听下去。 皇甫北辰清冷的嗓音响起,他道:“你我和离,对你日后婚假并无影响,而我如今只想闲云野鹤,闲散一世,你还是拿了和离书回家吧。” 苏之华在众人的印象里一向是稳重端庄的,然而此刻却带着满满的哭腔,“夫君,我已经嫁你为妾,不论你是什么身份,我都愿意陪着你!” 皇甫北辰没有说话,这下连蕊儿都揪心了,若真把苏之华留下,日后会怎样谁也不知道,然而平民百姓家里若有个三妻四妾,定是不怎么安宁的,现在他没了俸禄,单靠吃老本,又能坚持多久? 静默许久,久到她二人都觉得皇甫北辰不会说话时,听得他道:“我可以让你在这里住上一段时日,权当玩了,待你考虑清楚,便拿着和离书走吧。” 隐约间听到纸张摩擦桌面的声音,接着脚步声响起,她二人连忙颓丧着小跑着走开了。 这回,两人十分默契地往后面跑去。 度之快,仿佛后面有什么豺狼虎豹再追赶着她们。 一口气冲到厨房门口,破旧的木门却还是从里面拴上了门闩,泉敏拼了命的敲门,却是压低了声音冲里面喊。 好在齐陌染也正好学完,从里面把门打开。 第573章 留她暂住 第573章 留她暂住 瞧见她们,齐陌染看上去非常开心,手里拿着个盘子朝她们招手,“跑到哪里去了?我还正要找你们呢!快来尝尝我做的‘西湖西施’!” 她看上去十分得意,“这菜也没想象中的那般难做嘛!” 泉敏和蕊儿却没心情夸赞她的菜了,眼下有一桩天大的事等着解决呢! “主子,苏之华来了!” 齐陌染看着她们,问道:“怎么,想明白了,来拿和离书?” 她复又低下头看着盘中菜,“赶着午饭时间来,倒也不好不招待,你们二人来给我帮忙吧。” 说着,就要转身回厨房准备菜品,泉敏赶紧拉住她,急吼吼地道:“小姐,那苏之华根本就不是来拿和离书的!” 蕊儿在旁边附和,“刚才我们去前院,打算跟姑爷说一声,谁料刚走到门口,便听到屋里传来女人的哭声,我们听了会儿,姑爷的意思是可以暂时收留她几日,待到她想通自行离开!” “是啊,可是主子,话虽如此,若真的待她想通......万一她宁死不屈,就是不肯走,那咱们还养她一辈子吗?” 齐陌染突然听到这个消息,还有些懵,她没想到皇甫北辰居然会留下她,那昨日他对自己说的话可还作数?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对于以后是什么打算? 分明昨日还告诉自己,想在这里住多久便住多久,若他真的有别的打算却没告诉自己,那自己又算什么呢? 她想的比泉敏和蕊儿还多,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到,主母也不是那么容易当的。 齐陌染从来不是优柔寡断之人,可每每遇到了皇甫北辰的事,她就不能干脆利落地做出判断。 “主子,您快拿个主意呀,难不成咱们就这么坐以待毙吗?” 泉敏有些着急,她不想看到自家主子好不容易守到云开见月明,却又要被人横插一脚,她过往实在心酸又艰难,若非姑爷失忆,也不会这般对自家主子! 可是她哪里知道,齐陌染哪有什么法子,她现在都险些要自乱阵脚。 将手中的盘子推给泉敏,恍恍惚惚地安排着后面的事情,“三位大厨先做菜吧,我去静静。” “哎,主子,这,这接下来该怎么办啊?” 泉敏还想问,被蕊儿拦住,叹道:“算了,她大概也要好好想想这些事,咱们先别去打扰她了。咱们去帮大厨做菜吧!” 齐陌染走回了自己家的房间,有些失落,她确实只是想静一静,因为现在的她根本想不到任何法子。 任谁先得了铺天盖地的喜悦之后,猛然被泼了一盆冷水,也不会好受。就好像燃的正旺的火焰突然被一盆水扑灭。 “怎么了,颓丧着脸,有难事找我啊,我是你的贴心小助理啊!” 系统不知几时蹦了出来,约莫出现有一会儿了,但是齐陌染没有注意到,直到系统出声音她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这事你怎么帮我,总不能帮我更改他的想法,这样还有什么意思?” 骑摩托深深地吸了口气,又缓缓地吐了出去,她坐在床上,脚踩在脚踏上,弯着腰,双肘支在大腿上,两手托着下巴,看上去倒像是百无聊赖。 “谁说只有那种简单粗暴的法子了?” 系统颇有一种“看吧,眼下只有我能帮你”的喜悦,“我的法子特别好用,百试百灵!” “什么?”出于惯性,齐陌染并不怎么信赖系统,因而也就习惯了有事不找系统的习惯。 系统道:“这个简单,你只需要加倍的对苏之华好就够了!” “对她好?” 齐陌染皱眉,面对系统,她也没必要遮掩,“我想让她走都来不及,为何还要对她好?她名义上可还是个妾室呢,万一,万一夫君想与她生点儿什么,那都是合情合理的,我难不成还要把这个位置拱手让给她?” “非也,非也!”系统摆手,“你想啊,你若对她不好,她定然会装的楚楚可怜,当然,她若没点儿旁的心思,便也忍了,可是她这次来,用意没那么简单。” 看到她认同地点了点头,系统才继续道:“再者说,你说和亲公主,徒有尊贵的身份,没有任何益处,可是人家呢,父亲可是户部侍郎,只要有这层关系在,他想重新步入仕途,那都是早晚的事情。” 齐陌染不服,“老将军可是他亲生父亲,儿子遭此大难他避嫌也就罢了,真有点儿什么事,还能不帮忙?” “可是这次你可见到皇甫泽出手相助?” “......”齐陌染不说话了,因为皇甫泽没有任何动静,仿佛完全不知道这件事,若非那次看到皇甫泽上朝,她都要疑心是不是寒姜对他做了什么。 亲生父亲真的会这么对儿子? 在她的印象中,皇甫泽并非是这样的人! 种种迹象之中都透露着古怪,可是她却没有了打破砂锅查到底的心思了。 只要她心爱的人安好,管他真相是什么,都没关系了。 系统见她沉默,继续道:“所以嘛,你靠谁都不如靠自己,但遇到问题了,与其自己想办法,倒不如听听我的建议。” “行吧,我姑且试试,还有,有件事你要帮我。” “找徐成曜?这种事你自己还解决不了?难不成要让我带你飞过去?”系统以为她要说的是这事,毕竟作为一个耳听六路眼观八方的系统这种小事是瞒不住他的。 可是齐陌染并非说得这个,“皇甫北辰的记忆什么时候能够恢复,在这里待得够了,我就想把过去的情谊还了,没有亏欠......” 说到一半,她突然停了,“我真的待不下去了,要不让我回家吧,什么宫斗感情,和我没有半毛钱关系!” 系统若是能让她看到表情,定然是接连在翻白眼,“现在说走,你可走不了了!” “为什么?”齐陌染一惊,“当初不是说好我拿着玉佩,什么时候想走就可以走吗?” 系统道:“因为之前在你身上出现了不止一起系统出现问题的事情,领导很重视,决定规范条例!” 第574章 出远门 第574章 出远门 齐陌染实在好奇,原本的思绪被短暂地打断,她问:“新的条例是什么?” 系统对于她的问题一点儿也没吃惊,好像笃定了她会有此一问。 “那自然是在宿主有任何需求的时候出现,一个章节完成前不能接受宿主的过分要求,与之同样的,该有的奖励不能少,宿主可以随时投诉!” “......”齐陌染一口气压在胸中,“所以我现在是处于一个章节中?拿什么时候能完成?” 系统哼笑,“亲爱的宿主大人,这就要问你了呀!” 好吧......毕竟做任务的是她,她在这整本剧情里混吃等死,即便有努力过,表现也是不咸不淡。 眼看着大结局了,她居然还只能靠系统出错蒙混过关,简直是......宿主界的耻辱! 然而混吃等死的日子过得实在太好,导致齐陌染现在即便被情敌明里争锋,她居然都出现了懈怠的情绪。 系统突然开口,一语道破,“你是太久没出门了吧?毕竟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受不了天天被约束,不过话说回来,即便这个时代的人,也受不了长时间不出门,你出去散散心,回来又是一条好汉!” 齐陌染觉得这个理由可行,顺便也让自己冷静冷静,若是到时候皇甫北辰真的和苏之华凑在一起,她就当作识人不清,完成任务就走,管他三七二十一,绝不停留。 但若皇甫北辰始终拒苏之华于千里之外,她就算赴汤蹈火,也要帮他找回记忆。 她调整好心态的时间,三位大厨也将饭做好,泉敏和蕊儿心事重重地上菜,大约是太过愁眉苦脸,连皇甫北辰都看了出来,“你们怎么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之前不是还好好的?” 一旁被准许入席的苏之华在旁接话,“约莫是觉得这里不习惯吧,毕竟......” 泉敏本就不忿她出现在这里,一时也顾不得什么尊卑,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我们有什么不习惯的,反倒是夫人你,户部侍郎的嫡女,却要跑来这里受罪!” 话说的挺解气,可说完却现周遭安静了下来,连苏之华原本笑盈盈的脸上,都多了几分不那么真实的难过,和一丝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恍然间,泉敏才明白自己说错了话。 怎么就那么一不小心,就将心里话吐露出来了呢! 竟然把别院的日子说成遭罪,竟然还说什么户部侍郎的嫡女,简直不要太尴尬! 还好这种尴尬的场景没有持续太久,齐陌染就出现了。 泉敏一肚子的懊恼都落了地,委屈巴巴地凑了上去。 齐陌染已经想通,心情也好了不少,看到泉敏这副表情,一边问一边坐下,“这是怎么了?” 来到别院,一切从简,也就没了那么多这样那样的请安规矩。 蕊儿默不作声地在旁布菜,却被她摆摆手,“你们也坐下吃吧,秦凯呢?也叫来,就咱们几个人,没必要那么多规矩,晚些菜凉了还要拿去重新热。” 蕊儿没答话,只是抬头朝皇甫北辰那边望了眼。 若是平常也就照做了,可是泉敏方才刚说错了话,她生怕自家主子再触了霉头。 好在皇甫北辰并没多说什么,只淡淡地道:“你家主子吩咐你做事,你看我作甚?” 蕊儿闻言不好再说什么,忙出了门,不一会儿便把秦凯叫来了。 其实秦凯和皇甫北辰也时常不分主仆,一同用膳,不过今日人多,他不好显得太过习以为常,谢了又谢才坐到桌前。 泉敏期期艾艾,也知道这个场面不好多说,只得闷头吃饭,齐陌染只以为她是累着了,不愿多言,故而也没多问。 吃了一会儿,坐在皇甫北辰右手边的苏之华突然开口了,“姐姐可是觉得这里不适应,我在山下有一座宅子,还在城里,环境也好,也清净,夫君、姐姐若是愿意,咱们可以搬到那里去住。” 齐陌染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安抚下来的情绪又要被她三言两语激怒起来,趁着还能控制,她道:“我觉得这里环境好,空气好,布置的也合我心意,妹妹若是觉得不妥,自可以回家。” “哦,是吗?”苏之华笑着道:“刚才听姐姐的丫鬟说话,还以为姐姐不喜欢这里呢!” 齐陌染突然想起方才泉敏的表情了,看来是真的有事生。 不过不管是什么事情,她都不在意了,苏之华摆明了是来表忠心的,日后也肯定有大事生,毕竟她费劲千辛万苦活到现在,不是为了当女配的。 “那妹妹怕是误会了,我很喜欢这种闲云野鹤的日子,喏,这道西湖西施便是我做的,不过乡野间的食材贵在新鲜,用具难免粗陋,妹妹身子素来娇弱,倒是姐姐考虑不周,要不现在去帮你买些新的?” 苏之华脸色一僵,齐陌染这话分明断了她的后路。 若是她吃了她做的菜生了病,岂不就印证了她身子娇弱这事,到时皇甫北辰定然不会再让她留在这里。 也罢,来日方长! 苏之华主动夹了一筷子菜,“我这身子骨是打娘胎带来的,也早就习惯了,倒也不妨事,只是姐姐做的菜,妹妹有幸吃到,真是荣幸。” 二人你来我往,颇有些官场应酬的味道,皇甫北辰只觉这顿饭像是在和尚面前打机锋,索然无味。 “既然你们二人聊得如此投缘,倒不如搬到一个院子,也好抵足闲聊。” 他话音落了许久,两边人彻底安静了,他也不再多说,搁下碗筷便出了门。 这顿饭,实在是让人吃不下去。 他又不是傻的,岂会听不出她们话中你来我往的小心思。 可是齐陌染是他的妻,苏之华又是他阵营的人,总不能因为任何一个人伤了和气。 今天故意不控制火气,就是为了给她们一个警醒,说话做事不要太过。 “主子,先前咱们来到别院,卑职觉得齐主子是真的开心的,可是眼下把苏姑娘留下,齐主子面上不显,心里想必也是不痛快的吧。” 第575章 似曾相识的马车 第575章 似曾相识的马车 皇甫北辰又何尝不知道这些,可是眼下的局势牵一而动全身,先前的大半都要从头再来,幸好剩下的部分都是精锐,不然他都可以直接歇了心思,隐居山林了。 他做这些并非只是为了自己,有些陈年往事他忘了,可还是有片段模糊存在脑海中,还是有人记得,过去的不齿。 有些事并非一两句话能说明白的,他只需要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就好了。 没答秦凯的话,他回了书房,继续翻看方才传来的消息。 前厅就剩齐陌染和苏之华,原本这两人是没什么好说的,但齐陌染决定反击,“妹妹既然来了这里,就要记着自己的本分,该说什么做什么,你心里要想清楚。” 苏之华也缓缓起身,朝齐陌染福了一礼,皇甫北辰不在,她也没有必要装可怜,“姐姐教训的是,只是官人如今无官无职,只能沦落到此间地步,换做是谁都不甘心吧。” “你想说什么?” 齐陌染反问,她只想自己后面的路好走些,已经捱到现在,不相干的人她只想一股脑儿地打掉。 “没什么,姐姐贵为公主,身份高贵,可对官人没有丝毫裨益,我虽是户部侍郎之女,但父亲在朝中也姑且能说得上话,两相对比,高低立见。” “既然你这么自信,那咱们且走着瞧吧!” 齐陌染难忍怒火,却又不想失了身份,甩袖走人。 在走到岔路时,她突然停住脚步,调转脚步,直奔皇甫北辰的书房而去。 他方才才过火,眼下并不是最好的时机,可是她一刻也等不了了,她怕再等下去,自己会因为种种顾虑,打消念头。 倒不如趁着现在,直接了当地说出来。 气势汹汹地冲了去,秦凯都愣了一下,回过神来时齐陌染已经冲进书房。 秦凯后知后觉地追了进去,尴尬地解释,“主子,我,我没拦下......” 皇甫北辰停下手中的事情,摆了摆手,示意秦凯出去。 齐陌染的嚣张气焰也在这片刻的安静之中节节败退,直到皇甫北辰询问她因何而来时,她竟说不出来。 好半晌才晓得道:“我,我要出趟远门。” “嗯?”皇甫北辰看着她,随意地问:“你想去哪儿?” 他问话的前一刻还在低头忙自己的事情,说话时却已经注视着她了。 那目光很柔和,即便面对她略有些蛮横的语气也没有计较。 “不知道,随便走走。” 她没敢说出真正的目的地,他怕皇甫北辰会拒绝她的要求。 反正只要能出门就好了,山高皇帝远,谁还能管得着她,保不齐一激动回了大齐也是有可能的! 她兴奋地想着,殊不知这一切早就落在皇甫北辰眼中,他嘴角含笑,却不打断,只放任她天马行空。 “嗯,既然夫人想出门,为夫岂有不陪之理,你想去哪儿,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了!”他说的随意,她拒绝的却很果断。 可话脱口而出时她就后悔了,这分明是他给自己设下的陷阱,越拒绝岂非越有问题。 于是她连忙找补,“夫君诸事繁多,妾身怎好劳烦,不过是随意走走,不过几日就回来了。” “还需几日?”皇甫北辰看上去很是吃惊,“那我更要和夫人一起去了,夫人独自出门,难免被人欺负了去,为夫正好无事,也好陪夫人四处转转!” “可是......” 齐陌染还待推诿,皇甫北辰搁了手中笔,“莫非夫人有什么不方便让为夫知道的事情?” 看吧,看吧,他果然这么说了! 齐陌染懊恼地想,自己就是斗不过眼前这个人,仿佛你的所有想法,在他面前都无处遁形。 可是有时候她又不明白,这样一个长着七巧玲珑心的人为何就是看不明白自己的真心呢? 大抵是,世间总要有那么几件事无解吧。 皇甫北辰决定了的事,效率极高,吃过午饭才说了此事,下午便着人安排。 当然,眼下没什么下人,能够帮着收拾东西也就只有泉敏、蕊儿和秦凯。 来时带的东西就不多,出个门更是无需带太多东西。 只是在齐陌染看到那辆马车时,一时晃了神,险些以为皇甫北辰已经回想起过往。 恰这时,皇甫北辰走了来,齐陌染余光中瞥到他的身影,眼中含着一层薄薄的泪光,“夫君,你,你是想起来了吗?” “想起什么?”皇甫北辰疑惑地看着她,又看看马车,随即笑道:“莫非夫人是被这马车感动了?夫人莫哭,里面还有好东西呢!” 说着,他揽着齐陌染上了马车,将里面的格子一一展示给她看,“你瞧,外面看上去不过是一个体型稍大的马车,可是内里各有乾坤,这马车是是个新鲜玩意儿,咱们就坐着它去如何?” 齐陌染感动了许久,这才醒悟皇甫北辰并没恢复记忆,这一切不过是个巧合。 巧合到曾经他们一起经历过的事情正在以另一种形式重新上演。 若是她用尽全力,想尽办法都不能让他恢复记忆,那么她就旁敲侧击吧! 齐陌染想着,这样重温过去的回忆而不直言的方式,既不算违背承诺,又能给到他一定的刺激。 准备第二日一早出,在别院中再休息最后一夜,这也给了苏之华时间,闻讯赶来。 她照旧想扑到皇甫北辰怀里,奈何后者一脸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反应,她只得乖乖站好了,小声道:“怎么我一来官人和姐姐就要走,官人怎地这般厌弃我?可是妾身哪里做得不够好?” 齐陌染觉得,她大概是经过高人指点,知道在皇甫北辰这里已然做不到正妻之位,干脆就丢到原来的脸面体统,专心做妾。 什么做小伏低、撒娇卖弄,她都是有样学样,甚至还别有风情。 然而眼下的场景虽让人不喜,齐陌染却必须要在旁边听着。 她可不想自己愉快的旅行突然之间加进来一个不相干的人,想象着那个场面,简直不忍直视,实在是太惨了。 第576章异想天开 第576章异想天开 好在皇甫北辰这次比较靠谱,不管苏之华怎么哭诉都没答应,只是淡淡地道:“咱们都走了,别院怎么办?这可是我最喜欢的宅子,若是遭了什么损失,谁来承担?这里必须得有人守着!” 瞥见苏之华不大情愿的神情,他又补充道:“你若是不愿,那就回吧,我再去请旁人来就是了。” 这话竟似微微动怒,苏之华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不情不愿地点头称是。 不过看到苏之华这么听话,齐陌染又隐隐觉得不安。 其实自打皇甫北辰因为私造兵器、谋逆之罪被抓起来后,她就一直隐有怀疑,没有问出口、没有暗中调查不过是因为剧情中从不曾出现这些罢了。 时间过得有点久,大抵作者完结也很久了,她在作者留白的番外中不断翻滚,想要掀出些波浪来,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就不曾放在心上了。 可是一旦将这些小事放在心上,那就又成了一件大事,翻来覆去一整晚都在纠结这事,原本出门的兴致也被扰了大半。 导致第二天出门时,只有皇甫北辰一人神清气爽,齐陌染和苏之华都顶着硕大的黑眼圈,不同的是,一个上马车,一个要留守别院。 “怎么?莫不是知道今天要出门,兴奋地一夜没睡?”皇甫北辰早就现她的状态不大对,只是方才不好问出口,如今马车缓缓驶出别院,他便问了出来。 昨晚他为了腾出时间出门,提早把所有未处理完的事情一一处理,几乎一夜没睡,然而一想到可以和齐陌染一起出门,他就莫名的兴奋。 这就导致马车中的两人都熬了夜,却只有一个显得开心异常。 齐陌染轻飘飘地“嗯”了一声,便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马车的晃动颠簸在这时竟让齐陌染感到无比的放松,一时之间都分不清是马车的缘故,还是因为有皇甫北辰在身边。 总之,她觉得自己渐渐昏沉,直到对周遭没有意识。 皇甫北辰一夜没睡,虽然仍不觉得困,却依然要闭目养神,养精蓄锐。 外面的泉敏、蕊儿和秦凯驾车,有说有笑,却还是很知分寸的把声音压低,若非他常年习武,耳聪目明,定然听不到他们的动静。 闭目良久,他仍旧没有睡意,干脆把思绪掉到后面的计划上,然而刚想了个开头,却觉得肩膀一沉,齐陌染的脑袋轻轻砸在了他的肩上。 他没动。 只是侧头看向她的睡颜。 齐陌染安静时简直就是一直温柔的小兔子,不似往日那般沉寂,让人忍不住逗弄。 马车不算宽敞,毕竟轻装简行,路上也能轻松点而,但马车也不算小,至少能容得下两人平躺。 他将左手缓缓往后挪了挪,搭上她的肩,右手小心翼翼地捧着他的脑袋,将她放到了自己的腿上,又在腿上加了软垫,让她躺的舒服些。 随后他也拿了个软垫放在身后,靠在马车上,又从马车壁中翻出一卷书打时间。 岁月静好形容此时,再不为过。 大概是太过放松,皇甫北辰握着书卷的手也渐渐没了力气,居然就这么睡着了。 他大概还做了一场梦。 梦里的场景熟悉又陌生,即便清楚地知道是梦,他仍在其中留恋回味。 他梦见的是一段奇异的经历,他去了大齐当质子。 这大概是真的,也或许是他的臆想,皇甫北辰有点分不清,但他知道,这一定和自己的父亲皇甫泽有关。 毕竟皇甫泽给他找出了第三条路,并不断地帮他积蓄后备力量。 他有时候都觉得父亲这么做,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成全父亲自己恨意。 只要能让这个王朝不再姓寒,谁当君王他都不在乎,即便那人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儿子。 梦里他还见到了齐陌染。 皇甫北辰觉得,如果他们真的能在那么早就认识,那一切都会是很美好的。 他可以用最真挚的感情去喜欢一个姑娘。 毕竟一个质子,无权无势,不参与任何争斗。 这梦真美,他不禁弯了嘴角。 “主子,主子!”突然觉得脸颊被什么轻轻拍了下,皇甫北辰的意识骤然汇拢,猛地睁眼,便看到四双眼睛巴巴地看着自己。 他也因此骇了一跳。 “怎么?” 表面不显,心里却是短暂地慌了一下,他淡淡地问道。 秦凯道:“主子,方才我们看到你嘴角微微上翘,似是遇到了什么开心事?” 人在外面,少了很多主仆尊卑,秦凯调侃起皇甫北辰来,也丝毫不逊色。 皇甫北辰看出他的意图,只默默伸脚踢了踢他,平静地道:“无妨,不过是今天心情好罢了。” 为了避免他们继续追问,他主动扯开话题,“马车怎么停了?要休息了?” 他总觉得还没走多久。 “是啊,咱们都走了三个时辰了,再不歇会儿身子骨都要颠散架了。” 话虽如此,皇甫北辰却明白这是为了照顾齐陌染三人。 他们二人常年习武,又有过带病作战的经验,这点儿颠簸自然算不得什么。 可是齐陌染就不一样了,毕竟是后宅女子,轻易不出门,挺到现在一声不吭已是不易。 他下车的时候,齐陌染和泉敏、蕊儿已经早早下了车,她们三人就在马车附近捡些干柴,生火烤肉。 齐陌染兴奋之中还有些跃跃欲试。 其他人都以为她是终于有了放风的机会,心情甚好。 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因为终于可以来一次“野外烧烤”而激动。 她甚至有些好奇,在古代这种缺少调料的情况下,该如何把烧烤做的更好吃一些。 立了春,天气渐渐回暖,身上的大氅已经脱下,却还是穿着加棉的衣物,这个季节的每一场雨水都很珍贵,她却一边想要烧烤,一边又盼着下雨。 其实她更希望的是,大家打着伞遮着火焰烤肉,那个场景,简直不要太完美! 仔细琢磨了下,下着雨大概还会有风,没人会惨兮兮地陪她淋雨,如果有一块儿防水的布遮在头顶就更好不过了。 第577章 避雨 第577章 避雨 有些时候一旦散思维,就会现想象力像长了一双稚嫩的翅膀,虽然幼小,却精力旺盛,越飞越远。 许是想得太过诚恳,老天都被她的祈愿打动,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突然变得灰蒙蒙。 他们此时正位于溪水旁的平地,离走出背后的那片林子还不知要多久,眼下除了在这里避雨,似乎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然而溪水两岸地势平坦,并没有什么高山陡坡,避免了危险的同时,却也不得不面对无处避雨的情况。 好在落雨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起初只是小雨点儿,给了他们想办法的机会。 齐陌染到了野外好像格外兴奋,趁着天尚阴时,便招呼泉敏和蕊儿一起捡干燥的枯枝,有些断裂的粗壮些的木枝也被捡了回来,三三两两拼凑一番,居然还凑出了一个小小的骨架。 骨架刚好能够容纳五人,足够他们围在一起生火烤肉! 趁着雨还未落,有预感的小动物们匆忙往巢穴赶去,皇甫北辰和秦凯竟也把握住机会,抓住了好几只野兔。 而齐陌染也不曾闲着,搭好了骨架,又备足了枯枝,堆在骨架中央,接着便去捡落叶,丛林之中生着许多藤蔓,用它们稳定骨架再合适不过,大片的落叶铺在骨架之上,再加之折落的枝叶,倒像是个可以遮风避雨的地方。 只是如此简陋的布置无非是抵御风寒,若是来场大暴雨或是狂风大作,恐怕就没那么安稳了。 为了加固这个布置,也为了能平安地度过一夜,皇甫北辰默不作声地爬上马车,翻出了绳索。 而齐陌染,则从马车中翻出了防雨布。 不要问她是怎么做到的,问就是系统给的! 齐陌染拿出防雨布时,居然有一丝丝庆幸,庆幸系统没有给她准备迷彩绿,而是这个时代普遍常见的素色。 她将防雨布盖到骨架上时,既激动又忐忑,激动的是她离野外露营更近了一步,忐忑的是怕引起怀疑。 然而直到她将防雨布铺在骨架之上,又用绳索固定好,一旁的几人都没有任何诧异之色。 她都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身份早被识破。 不过她并没有胆量去问,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大功告成!” 做完这些布置,齐陌染兴奋地喊了一句,然而话音刚落,就像触碰了什么机关似的,方才淅淅沥沥的小雨骤而变大,众人忙不迭地钻进临时搭建的“帐篷”里面。 齐陌染缩在皇甫北辰身边,觉得异常安心。 下起雨来,确实如所料般,周遭冷了起来。她不经意地缩了缩肩,皇甫北辰看到,默不作声地拿出火折子和枯枝点火。 火焰并没有窜很高,将一小堆枯枝堆放在一起,火苗随着冷风摇曳,并着偶尔迸进来的雨滴忽明忽暗。 “咱们要在这里过夜吗?”泉敏和蕊儿挤在一处,大概是穿了薄衫,说话有点颤。 不过也有可能是怕的。 毕竟古人对于黑夜的郊外,总是充斥着各种骇人的传说。 秦凯与她遥遥相对……其实也没有多远,只是这个临时帐篷太小,不好太大动作,两人隔着火堆,火焰清楚地照亮了秦凯脸上关切的表情。 “咱们这些人怕是在这里挤不开吧?” 秦凯说着,余光却不断投向皇甫北辰,好似在频频暗示什么。 齐陌染看的有点好笑,但并没有点破,只是默默听着下文。 下雨天,耳边全是哗啦啦的雨声,周遭显得安静闲适,整个人也渐渐放松起来。 如果这个时候有个吊椅,再沏杯茶水小酌,与友人闲敲棋子,简直是人间仙境。 “雨这么大,都挤在马车,或者挤在这里也不现实。” 没人回应,秦凯看上去很是尴尬,泉敏忍了又忍,状似无意地拨弄着火堆,抛出一句话来缓解尴尬。 “可是马儿也禁不住淋雨啊!” “……” 齐陌染觉得自己大意了,只考虑了他们几个人,却没有考虑马儿。 可马儿偏偏是这个环境下最淋不得雨的,若是淋雨生病,他们就只能徒步了。 五个人面面相觑,最后十分默契地起身,将火堆灭了,把马儿牵到帐篷里,又将防雨布往上扯了扯,绑在了马车上。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若是和马挤在帐篷里,保不齐会成为马蹄下的“障碍物”,既遭马嫌弃,又有生命之危。 可若都挤在马车里,好歹是五个人呢,挤着坐也就是勉强,遑论要休息一夜呢!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咱们都能躺着歇一晚?” 齐陌染和众人一起挤在马车里,坐着思考问题。 “或许……” 半个时辰后,众人合力将之前富余出来的木头搭在马车两侧,又神奇地翻出来了捕鱼的网兜,上面铺了两层褥子。 于是乎,一辆马车完美的容纳了五个人平躺,三位姑娘家躺在车厢,两个男子汉躺在车外,头对着头,只有一门之隔。 天色尚早,门大开着,帘子撩起,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即便是灰蒙蒙的天空,都显得很是美好。 几人难得这么安静地赏景,齐陌染兴致来了,张罗着要一起玩游戏。 她猛地起身,在马车车壁摸了摸,不负众望地摸出一坛青梅酒。 “来吧,这有一根木棍,每人轮流让这根棍子转动,大头指向谁,别人就可以对他提问,被提问的人可以选择不回答喝酒,若回答必须得是真心话,也可以选择大冒险,提问的人指定做一件事。” 众人听罢,兴致勃勃地道:“什么问题都可以?什么事都可以?” 问这话之人居然是秦凯! 一向以“严肃认真”闻名的秦护卫居然会问出这种问题,本身就是极为令人吃惊的事情。 不过齐陌染似乎都猜到了他想问什么。 “泉敏,嫁给我吧!” “泉敏,我们和好吧……” 诸如此类,反正定然要与泉敏牵扯上关系的。 于是齐陌染十分配合地道:“当然,什么都可以问,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就像买定离手,或者喝酒,或者真心话,或者大冒险,选了就不能反悔!” 第578章游戏 第578章游戏 这么新鲜又刺激的游戏,众人跃跃欲试,决定尝试一次。 当其冲的是齐陌染,她要先打个样。 她拿起木棍时,除了她以外,其他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很好奇那根小小的棍子最后会落到谁的面前。 齐陌染一向不怎么喜欢这种娱乐游戏,只是为了活跃气氛才提出可以玩游戏。 毕竟这种雨天,总是能够让人心情变好。 小棍子经过数秒的转动,缓缓停住,最后几秒的时候最为惊心动魄。 因为花落谁家仍是未知数。 “哇,是主子!”秦凯在一旁激动地喊了一句,比他自己被“选到”还要开心。 他冲着齐陌染挤眉弄眼,若非皇甫北辰面无表情,甚至有点眉头轻皱,他都要站起来欢呼雀跃了! 皇甫北辰自然是要遵守游戏规则,愿赌服输,但是比起这个,更令人期待的是齐陌染会提出什么问题?或者大冒险? 因为是第一组打样,不允许选择喝酒,皇甫北辰只得乖乖坐在那里,看着齐陌染,颇有些可怜的意味。 齐陌染一时心软,道:“真心话吧,你对自己的过去有印象吗?” 众人哗然,虽然之前没玩过这个游戏,但总感觉没这么容易。 可问题已经问出来了,便只能如此。 皇甫北辰看上去有些犹疑,随后道:“我,我只是有一些模糊的印象,但说不真切,像走马观花似的,似是而非,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真实……我也说不好。” 说罢,他又问:“我是忘记什么重要的事情了吗?为什么你们都这么纠结我遗失的那段记忆?” 大概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原本并没有关注遗失的那段记忆,可被人明里暗里问的次数多了,他也开始好奇那段记忆里有什么。 这么久过去了,失忆这件事对他没什么影响,言谈举止一如从前,若是不说,甚至没人能看出他失忆了,可他身边,下意识亲近的人,似乎都很执着他的记忆。 齐陌染谨记着说出过去的严重后果,没敢说出口,秦凯早就被自家老爷,也就是皇甫北辰他爹嘱咐多次不允许说出过去的事。 至于泉敏和蕊儿,她们自家主子都没开口,她们自然也不会多嘴。 因而,皇甫北辰问出这话以后,并没人给出回应,除了雨声,再无他音。 可是别人可以不开口,齐陌染却不能不说话,比起之前觉得他忘记所有,如今至少知道有些事情他模糊有印象,那是不是就说明他还是有希望恢复记忆的? 这话她不敢去问系统,只当一个美好的期望,深藏心中。 “只是好奇,你是怎么长成这么让人喜欢的模样,只可惜你忘记了,不然我还能参考一下。” 齐陌染说出这番话,没有丝毫脸红,反倒是听的人面红耳赤,面上不显,耳垂上如血滴的红已经出卖了他。 游戏继续。 大抵是觉得齐陌染问的力度不够,秦凯自告奋勇要来转第二棒。 第一次玩这种游戏,秦凯有些颤抖地将小棍转动,只可惜力度不够,木棍不过转了半圈便停了下来,直直地冲着蕊儿。 这下秦凯傻眼了,他和蕊儿接触不多,哪敢问些什么,再加之泉敏在旁边瞪他,他简直就像是转了个烫手山芋,无处安放。 但是游戏规则摆在这里,他只能硬着头皮上。 “蕊儿姐姐,你想选什么?” 蕊儿想了想,道:“外面下着雨,大冒险不要淋雨就好。” 齐陌染听了暗暗吃惊,蕊儿居然如此胆大地想去玩大冒险。 在自己的世界,大冒险简直就是“社死”现场。 不过她也有些好奇,他们会怎么理解大冒险这个词。 秦凯看着外面越下越大的雨,转而道:“听闻蕊儿姐姐跟着你以前的主子走南闯北,直到后来才为了心爱之人安居一隅,不如姐姐说一件你家主子为心爱之人做的最冒险的事?” 其实这根本不符合游戏规则,但他们都没玩过,并不晓得大冒险的真正含义,再加之古代人不可能做出那种大庭广众之下亲亲我我之事,齐陌染干脆放弃了这个念头,任由他们下意识地更改游戏规则。 古代版大冒险就被改成了说一件曾经做过的事。 其实细想想,还是挺有趣的。 蕊儿总觉得哪里奇怪,又说不上来,想了想,那些往事她从来没对旁人说起过,现在她那个任性的主子也和心爱之人云游四海,她成了孤家寡人,那些往事更不会被提及。 想一想,关柳应当是不介意被别人知道的,说一说大概也无妨。 “她做过最冒险的事,大概就是孤注一掷吧,即便那个人十分不靠谱,所有人都不看好他们,可她依然愿意坚持。” 说起往事,她起了兴致,忍不住多说两句,说这话时,她眼中流露出来的,竟不知是感慨多一点,还是艳羡多一点。 有一个可以喜欢的人,应当是一种不错的感觉吧。 “小二你们都知道的吧?他以前是个四处流浪的小乞丐,被原来的掌柜收留,留在店里做小二,小二叫多了,就成了他的名字。我家主子偶然遇见了他,莫名其妙地说他眼中有一股不服输的韧劲儿。” 说到这里,蕊儿无奈地笑了笑,“那臭小子也是倔,偏生不服管教,总觉得我家小姐让他上学读书是瞧不起他,梗着脖子不去,还说什么他当小二依然能出彩!” 说到这里,大家嘴角都弯了弯,从没想过小二竟还会有这样的一面。 只是蕊儿的故事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她笑了笑,看向众人,“爱一个人,总是要坚持的,但是能遇到一个值得坚持的人不容易。” 泉敏往日里同蕊儿关系不错,笑问:“蕊儿姐姐有喜欢的人了吗?” 蕊儿分外机智,似乎已经深悉游戏套路,“这是另一个问题了哦!” 众人大笑,这个话题就此略过。 反复几轮,除了皇甫北辰和齐陌染,其他人都或多或少地说了几次真心话和大冒险,但并没有人选择喝酒。 第579章鬼见愁 第579章鬼见愁 众人一看,这情形不对啊,只有他们三个人玩,另外两个人仿佛在看热闹! 于是剩下的三个人铆足了劲儿将木棍转动,最后终于不辱使命,落在了皇甫北辰面前,而这次,是秦凯转动的木棍。 他兴奋地道:“大冒险大冒险!” 他还不知道他家主子做过的最疯狂的事是什么呢!好不容易又这么个机会,他自然是要好好把握的! 皇甫北辰淡淡瞥了他一眼,可一向听话的秦凯难得没有被这眼神震慑住,梗着脖子道:“主子,你不如来讲讲自己对夫人做过的最疯狂的事吧!” “......” 接着,除了齐陌染和皇甫北辰,其余的人听罢都是一脸兴致勃勃。若是别人的故事还没那么大的吸引力,可是由皇甫北辰说来,那就值得一听了。 却不料,皇甫北辰只是淡淡地掀起眼皮,“这游戏规则不是由我来选?我选择喝酒!” 一杯清凉的青梅酒就这样入了口,连阻止都来不及! 秦凯这才傻眼了,竟然忘了要由皇甫北辰先选择玩哪个,他才能出题! 错过了字的机会,接下来他竟再也没遇到这样好的机会! 这一个小小的插曲就这样过去,可是却让齐陌染有些意兴阑珊。 若是没有失忆,皇甫北辰做过的事情可谓是数不胜数,至少在她眼中,桩桩件件都可谓是危险至极。 而这里,在场的人中,知情的人也就秦凯和泉敏了,而他们又不能替自家主子说什么。 先前齐陌染拒绝他家主子时,他其实也不满过,但是看这些时日齐陌染为皇甫北辰做的事,他又觉得即便是还债,也该差不多够本了。 有时候他看皇甫北辰做的一些事情,与以前的行为很像,他都不禁怀疑是不是他家主子故意装失忆,但是百般试探之下又现,并没有恢复记忆。 玩了不多一会儿,两个主角看上去都意兴阑珊,其他人自然不会勉强,于是都丢了木棍,又重新躺了回去。 知道这次行程远,特意多带了几床被褥,刚好派上用场,有铺有盖,倒也不算委屈。 一觉醒来,天光大亮,淅淅沥沥的雨也停了下来,只剩下周围带着青草和泥土的清新空气,马儿躲在棚子里,没有淋雨,此时吃着旁边的青草,乖巧地不像话。 众人收拾了东西,烤了些干粮,继续上路。 齐陌染觉得,这个时代哪里都挺好的,如果不是因为长途出行只能坐颠簸的马车,上厕所不方便还有吃饭不怎么卫生,其实旁的也都挺好。 想着,想着,她不禁笑了出来,其实这里一点儿都不好。 如果不是有其他因素支撑着,她怕是做不到坚持到现在。 人只有有了目标,才有前进的动力。 花了大概有七八日,停停歇歇,才终于到了那位老先生说得那个镇子。 毕竟是自己主动要求来的,不知道地名很是尴尬。 可是比照着老先生留下的镇名,对照着石碑上的字,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座小镇,也不好去问别人。 皇甫北辰看到镇名时,显而易见地愣了一下,那一眼之中竟饱含着诧异。 “你来这里做什么?” 皇甫北辰没有看齐陌染,掀开帘子看向外面。齐陌染不知该怎么跟他说自己想来的不是这个镇子,而是这个镇子另一个出口的山头。 只好道:“那个......你看这里多美啊,我本来就是随便走走,没想着去哪里,我对这里不熟悉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你知道这个镇子叫什么吗?” 皇甫北辰又出了灵魂质问。 齐陌染硬着头皮答:“刚才是不是经过一块儿石碑?我没太注意,你看到名字了吗?” 她觉得再让皇甫北辰这样问上几句,她十分堪忧的说谎功底就要坚守不住了。 好在皇甫北辰只是淡淡地看她一眼,然后道:“鬼见愁。” “啊?”齐陌染一愣,这次是真的愣住了,她甚至反问:“为什么?” 这里看着山清水秀,除了居民少了点儿,没有什么异常,为何要叫鬼见愁呢?那位前丞相又为什么要选择这么个听上去并不怎么吉利的地方落脚? 皇甫北辰似乎对这里很了解,她一问,他便答了出来,“这里很奇怪,寸土不生,连闹鬼的事都不生一件,同样的,百姓们的生计也是问题,连鬼都不屑来此,故名鬼见愁。” “......寸土不生,那就是不长庄稼?庄稼不长,百姓们怎么活?” 这种地方听起来就很艰苦,可这么艰苦居然还有人在这里住下去,那才真的是让人诧异。 “说是不长,但也不是完全什么都不长,只不过长得东西都是奇奇怪怪的,没人敢吃罢了。” 齐陌染听了,总觉得不对,即便是螃蟹,也有人会去尝试,在饥饿与死亡出现在眼前时,对于未知的恐惧反而会少,即便不知道是什么,有没有毒,也都会有人尝试。 而这么多年过去了,并不是没人敢吃,而是吃过的人都没能活下来亦或是出现了别的什么状况。 那就说明,长出来的东西八成是有毒的。 这里还真是奇怪,没毒的东西没法生长,有毒的反而能长得很好,她突然有点儿好奇,那东西到底是什么了。 “这连百姓都没几家,更别说客栈了,咱们要么还是找个山头吧!” 齐陌染提议,反正他们这些日子也都是风餐露宿惯了,住客栈倒不一定会比现在这样舒服。 其他人对这里并不了解,看看周围的环境,每个人眼中对他们这些外来者都流露出恐惧防备的神情,大概也不会有人能收留他们。 皇甫北辰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话。 于是马车重新启动,朝着齐陌染心心念念的那个山头走去。 殊不知,他们即将面对的事情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轻松。 马儿似乎也对周围冷清的韩静不大适应,即便这一路也没有什么热闹的情景。 肃穆的氛围迫得马儿都不肯大方抬蹄,小步颠着往前走。 第580章迷雾 第58o章迷雾 小镇并不大,走了没多久隐约间就能看到尽头,可偏在此时,镇子里似乎起了一层薄雾。 齐陌染由衷地在心里给自己科普了下,起雾这件事大概与这里的地理环境还有风向等等都有关系,并非闹鬼。 可是身体却不自由自主地打起颤来,她下意识地朝皇甫北辰靠了靠,又靠了靠,直到被一个有力的臂膀揽住时,她才松了口气。 这,这一定不是她的本意,但是温热的胸膛源源不断地朝她散着热气时,她还是感到十分的安心。 “主子,这里会不会真的有鬼啊!”泉敏左手边是自家主子,右手边是蕊儿,秦凯在外面驾着马车,独自一人承受着视野越来越不清楚的胆颤。 齐陌染很想拍着她的手说,这个世界本没有鬼,信的人多了,也就有了鬼...... 但是她没说出口,因为她自己也很害怕。 早先推荐她来这里找徐成曜的那位老者并没有说这里有这个迷雾的情况啊...... 等等! 齐陌染突然想起,那位老先生说这里困难重重......这大概就是那重重困难之一吧。 好在除了渐渐浓厚起来的雾,并没有其他事情生,马儿还在慢吞吞地走着。 马车壁是双层加厚的,天热时可以把中间的棉絮取出来降温,冬天可以加进去保暖,眼下他们把之前收起来的被褥取出来,铺到夹层之中,以防暗箭伤人。 这些做完,马车门突然从外面被推开,只见秦凯一手拽着缰绳,另一手连忙闪身进来将门掩住,又找来先前用剩下的木棍将门卡住,这才结结巴巴地道:“外面,外面……” 皇甫北辰作为目前胆量最大的人,抬手将帘子掀起一角,雾又加重了,什么也看不清,然而空气中似乎闪烁着什么光芒。 “那是什么?动物的眼睛?” 皇甫北辰刚问出声,秦凯一把抢过去放下帘子,压低了声音道:“人!那都是人,若是没看错,是方才那些百姓!” 他认出其中一个人是方才见过的独眼。 “什么?刚才,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这样……那、那这浓雾会不会有异常?” 齐陌染有点儿害怕了,她似乎听见外面传来“哒哒哒”的声音。 浓雾封闭了视觉,使得他们看不清周围的事物,在这种情况下,恐惧只会加重。 但根据经验来看,这时候最不能出现的行为就是因为害怕而失声尖叫,不然后面不知道还会生什么恐怖的事情。 皇甫北辰正想说“那些百姓似乎没有攻击性,只是为了吓唬人”时,突然觉得胳膊一紧,垂眸一看,齐陌染正可怜巴巴地拽着他的衣袖。 方才还见她好奇心起,撩开帘子往外看,这会儿已经吓得脸色有点儿白了。 “哒哒”声由远至近,四面八方汇聚而来,齐陌染脑海里不禁浮现出过往看过的情节,诸如“僵尸、怪物”这种仅仅用来吓唬人的倒也罢了,最可怕的是他们咬人,还具有毒性。 那些奇怪的声音渐渐靠近,马儿突然嘶鸣一声,停滞不前,接着,马车壁被咚咚敲响。 “现在,现在怎么办?” 从声音可以判断出那些奇怪的百姓已经靠近他们的马车,只是不知什么原因,暂时没有起进攻罢了! 皇甫北辰作为此时最为镇定的人,成了众人的主心骨,他听着外面的动静,道:“咱们进城的时候他们尚没有异常,怎么临近这头的城门,反倒有了异象?” 他这话点醒了众人,齐陌染道:“那岂非说明再往前走有危险?亦或是有人不想让咱们往前走?那里会不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越挫越勇的劲头。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那……咱们就往前冲?”齐陌染试探地问道。 皇甫北辰道:“马儿已经吓得不成样子了,直接冲恐怕不行,这样,里面三人,外面两人,一人驾车,其他人举着火把试试。” 是了,不管是什么妖魔鬼怪,都是怕火的,更遑论他们是人呢! 不过在揭开真相前,他们到底是人是鬼还有待考证。 说时迟那时快,齐陌染火从车壁中翻出了火折子和几根备用木枝,毕竟不是专门的火把,燃烧时间有限,他们必须赶在燃尽之前躲过这些百姓。 看了看所有的存货,留下少许备用,剩下的被他们拿出来人手一枝。 只有在最短的时间内冲出重围才能获得胜利,若是拖延时间太久,就只能考虑该如何保命了。 外面浓雾厚重,好在秦凯一直扯着缰绳迫着马儿往前走。 皇甫北辰和齐陌染冲出去,火焰随之燃起,他们朝两侧挥舞。 方才靠近的那些人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为之一震,短暂地僵在原地。 与此同时,坐在马车里面的秦凯飞快地挥动缰绳,马儿也察觉到他们处在有利的一方,抬蹄狂奔。 泉敏和蕊儿在马车两边撩开帘子,朝外挥动火把,一时之间,马车外的所有声音都退到一臂之外。 “马儿,冲啊!”秦凯一时激动,大喝一声,然而就是这一声,不仅唤醒了马儿,也唤醒了周围的人。 他们又重新靠近马车,似乎是想抓住马车,不让它移动。 好在马儿反应快,飞快地窜了出去,而身后却不断传来追赶的哒哒声。 “这,这不会是我喊的吧?” 秦凯问出这话时有些心虚,瞥到泉敏白了自己一眼更加心虚。 泉敏哼道:“乱喊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你的位置吗?” 迷雾既是劣势又是优势,你看不见别人的同时,别人也看不见你…… 等等! 齐陌染突然想到以往自己看过的剧中,这种情况下,百姓多被异化,刀枪不入,水火不侵,而他们最大的缺点是目不视人,可与此同时,他们可以通过呼吸来判断真正的活人在哪里。 方才的火焰只是让那些百姓愣住,可眼下,他们似乎也没有表现出畏惧火焰的样子。 第581章 红绳 第581章 红绳 该不会......该不会真的水火不侵吧? 不管如何,他们是不会放弃的,趁着那些百姓还未追上来,奋起狂奔,马儿着实给力,迅往前冲,后面的毕竟是凡人之躯,即便很可能被异化,也无法做到追上马儿的能力。 冲出这片区域,那些人没再追上来,庆幸的同时,又有些担忧,这事居然就这么过去了? 在他们还在忐忑的时候,迷雾突然消散了,马儿陡然停住,接着,城门出现在面前。 皇甫北辰和齐陌染率先跳下马车,紧跟着的是马车里的三个人,看到了城门,众人激动地奔到门口。 离大门还有几步之遥时,城门突然自己打开,一位老者站在大门中央,满头花白的头,手中拄着一根拐杖,不过那老者看上去精神隽烁,神采奕奕。 “年轻人,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我劝你们还是从哪里来的,就回哪里去吧。” 那老者讲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老人家——” 齐陌染率先开口,若非不得已,她也想掉头回去,但是事关城里那些读不上书的孩子,她不能退缩。 但是刚说一半,她突然想到,自己若是此时将实情说了,岂非就是赤裸裸地告诉皇甫北辰自己是有目的而来? 他们之间横亘着的状况本来就多,若是因为这点儿小事闹了误会就不好了。 可是眼看着就要出城,去到那座传闻中徐成曜落脚的山头,她怎么可能放弃! “我们途径此道,只是想从这里出个城,麻烦老人家行个方便吧!” 绞尽脑汁地想出一个借口,齐陌染又觉得那老者看上去并不会给他们放行。 果然,那老者道:“出城的路有很多,方才的迷雾不过是个小小的警告,再往前走还有重重困难,你们为何非要来这里呢?这里难道有什么比你们的性命还重要吗?” 皇甫北辰接话道:“既然这里这么危险,那老人家您为什么会在这里?既然这里不让我等通过,难不成是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恕在下唐突,若是如此,那就真的要一探究竟了!” 皇甫北辰的话让齐陌染多了一丝庆幸,看样子他并没有打算退缩,可是只会放狠话并没有用,他们要先能出了城再说。 那老者哼笑一声,叹了口气,道:“果真是年轻人,不知所谓!若想从此过,那就先过我这关吧!” “我们跟您一个老人家打,未免不公平,您......” 皇甫北辰话还未说完,便被老人家打断,“少废话,出手!”接着,那位老者拿起他手中的木质拐杖朝这里走来。 不过几步距离,两人立时立在对面,一个挥舞着已经熄灭的木枝,一个拿着拐杖,两厢交手竟势均力敌。 几个回合下来也没有分出胜负,皇甫北辰顾忌老者年纪,也未敢下狠手,可老人家毫不留情,他一边躲闪一边防守,着实有些辛苦。 片刻后,那老者率先停手,皇甫北辰也随之停了下来。 “我这老头子体力不支,打不过你了,这关便算你过了,不过后面危机重重,年轻人,可要三思而后行啊!” 话音一落,老者便骤然消失。 “......这怎么回事?” 众人围在一起,看着眼前的场景,目瞪口呆。 这人说不见就不见了,那就说明老者的实力要比想象中的厉害,可方才他为什么说自己打不过呢? 百思不得其解之际,还是皇甫北辰率先回过神来,“那老人家不是说前面会更危险吗?我们接下来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好!”众人异口同声,上了马车,一边继续前行,一边讨论着后面该注意什么。 每个小镇的郊外都差不多,而这个鬼见愁的地方,似乎更为荒凉,也更为阴森。他们已经不希冀着能碰到活人了,毕竟有了方才的经历,突然冒出来的人才是最可怕的存在。 “咱们五个人,遇到危险的时候也顾不了太多,要么咱们分个组,若是遇到危险,只管保护好自己和同伴,若是有余力再管别人!” 齐陌染提议道。 “好!”皇甫北辰扫了大家一圈,道:“我和你一组,秦凯和泉敏,蕊儿......” “我自己没问题!”蕊儿抢先道:“我家小姐不会武功,所以我就学了些功夫保护我家小姐,一般的小贼没问题!” “好,那就这么定了,不过你也千万不要和我们走散。” 分好组,接下来万一遇到危险也不会像一团散沙没有目标,齐陌染看皇甫北辰说完,又从袖中拿出了几条红绳。 “来来来,咱们把 这个带上,保平安的!”她打着哈哈,像是在活跃气氛,却是不由反驳地将手中红绳亲自系到了每一个人的手腕上。 这红绳上坠了一枚小铃铛,晃起来却不会响,皇甫北辰抬起手腕看着这红绳,无奈笑道:“之前怎么没见你拿?” 齐陌染道:“一直带着的小玩意儿,闲来无事编的,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 不怪她出此一招,毕竟万一有个会易容术的厉害角色,他们可无处分辨。 这红绳可不是一般的红绳,是她刚刚悄悄找系统要的,这红绳轻易不会响,只有在遇到危险时才会响,而且只有她能听到。 当然,这个最大的好处就是辨认他们是否真的是自己人,红绳是她亲手系上的,正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自然也就只能由她亲手摘下。 红绳的事就这么翻篇了,不过一个小物件,权当保平安了,也没人会多想。 又往前走了约莫一刻钟,天色陡然黑了下来。 齐陌染背后升起一股冷气,对这个地方愈紧张起来。 她不禁好奇,那位前丞相难不成也和自己一样并非这个世界的人?不然为什么会住在这个地方?山下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保不齐都是他搞出来的! 可如果只是想隐居,住到深山老林子就已经很难被人找到了,搞出这种拒绝生人进入的事情,难不成还有什么隐藏着的天大的秘密吗? 紧张有危险的情形刺激着每一个人的神经,迫使他们打起精神面对眼下的一切。 第582章 狼来了 第582章 狼来了 马车很快驶出城门,先是一段还算宽敞的官道,因为天黑并没看到什么人影。 当然,在经历了刚刚的事情后,没人才是最安全的,若是有人,才真的要小心谨慎了。 “前面会很危险吗?”经过了短暂的安宁,众人的状态反而会更紧张,拨开迷雾,并没看到青天,更多的是忐忑。 “谁晓得,注意下吧!” 齐陌染没有回头,她和皇甫北辰精神紧绷,好像已经面对了什么危险的事情。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他们便遇到了一座连绵的高山。 依照众人的性子,绝对不会主动往山上攀爬,可是没办法,这座山头就像突然出现似的,挡住了他们的唯一去路。 马车是没法上山的,可是车上很多宝贝都舍不得放弃,他们只得每人翻出一块儿包袱皮,捡了几样自己觉得重要有称手的物件塞进包袱里,背在肩上出了。 皇甫北辰和齐陌染开路,秦凯和泉敏走在最后,蕊儿走在中间,五个人就这么浩浩荡荡地上了山。 齐陌染愈加激动,她觉得自己离徐成曜又近了一步,她快要被这喜悦冲昏头脑,根本就没注意到皇甫北辰为何也会这么干脆果决地陪她一起上山。 “站住!” 刚走了约莫一刻钟,一路相安无事,正当几人打算对周遭表一下自己的看法时,一位扮作农夫模样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了他们面前,头戴竹帽,肩披白巾,右手拿着铁锹,左手叉腰,分外有气势。 “怎么?莫不是要留下买路财?” 齐陌染抢在那农夫说下文前把话说了出来,谁料那农夫却道:“钱财乃身外之物,我只是想告诫你们,年轻人千万不要冲动行事。” “这位大叔,我们并没有冲动行事......” 齐陌染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微微透露些信息,“听说山上住着位仙人,只想一探究竟罢了!” 那农夫嗤笑一声,不屑道:“小小年纪不学无术,整日想着歪门邪道!哼,正是有你们这种不正之风才使得君王成日里不思国事,被你们花言巧语迷了心智!” 齐陌染心中暗暗道,莫非这些农夫、老者都是那位徐成曜丞相的弟子或是学徒?为什么分明是乡野之人,讲的话却全是有关国事?不是说他已经告老还乡了吗?那怎么对朝政如此了解? 且不说这些缘由,单从农夫的言谈,若他真能代表那位前丞相,也能说明她没有找错人,若是能让这位老先生出山,城里的那些孩子们不愁考试不中! 莫名其妙被农夫说教一通,秦凯忍不住护住主,“大叔,我们不过是平民百姓,君王如何行事我们哪里管得了?您这般有见地,又为何躲在深山之中不肯入仕,反而在这里与我们侃侃而谈?” 那农夫一时说不上缘由,憋的满脸通红,“你你你”了半天,只来得及撂下一句“不知好歹”便消失了。 也不知是时间到了,还是什么原因。 一段莫名的小插曲没吓到人,反倒弄得众人一头雾水,这厢还没来得及讨论,转眼间就察觉到周围似乎有异响。 深山老林子里,最不缺的就是野兽,他们没了马车,就像是没了避风港,只能自己想办法。 总觉得又往前走了许久,回头看看不到原来的路,往前望望不到尽头,天色却渐渐暗了下来。 周围的异动还在继续,天色却在以肉眼可见的度暗了下来,皇甫北辰顿住脚步,提议道:“你们有没有带绳索?” “带了!”众人异口同声。 这么重要的野外求生必备工具,没人会舍弃的。 “好,周围也不知是什么,我看这里的树都比较高,咱们先上树吧!” “好的,我带了这个,足够咱们五个在一起过一夜了。” 齐陌染从她的包袱中拿出了防雨布! 防雨布是系统给她的,除了防雨,还有一项级级值得夸赞的功能,那就是非常能禁得住重物,他们五个人的重量不在话下。 只要把防雨布的四角系在树上...... 齐陌染设想了下这个场面,总觉得莫名有些诡异,不觉得这样的场景像是......蹦蹦床? 只是没了弹性而已。 不过不管怎样,这总比抱着树杈来得好,万一有必要在树上呆一夜,简直是煎熬。 飞将绳子绑好,再将几个人都送到防雨布上,周围的异动出现在他们眼皮子底下。 五个人分了四个方向扒着边沿往下看,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下面只能看到数双闪亮着绿色光芒的眼睛。 “那、那是狼?”泉敏惊了,凑到秦凯身旁小声嘟囔,连先前对他爱答不理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秦凯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唇角勾起,不住地扩大,但借着黑夜的掩盖并没有被泉敏现,他淡定地“嗯”了一声,“这里的地形并不适合狼的生存,他们出现在这里并非自。” 另一边的皇甫北辰听到了,附和道:“看来是山上的人急了,想要把我们赶下山了!” “这怎么办?”齐陌染略显忧愁,“这些狼应该不会变异吧,万一咱们睡着睡着它们爬上来怎么办?” 越想越离谱,可是再细想想,又觉得那么可行,下面不断踱着步子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的狼群让他们如坐针毡,无法安睡。 “这样不行啊,这么熬着非把咱们熬垮不可,这样吧,咱们分两组一组前半夜,一组后半夜。” 好不容易想着能够躲得高高的,避免一些危险,没想到如此都不敢安眠,他们实在是太难了点儿。 分好了组,齐陌染和皇甫北辰值前半夜,另三个人值后半夜,只是下方时不时传来几声嘹亮的嚎叫,让人辗转反侧。 挺了又挺,终于挺到天光大亮,狼群不知什么时候离去,后半夜值守的三个人也倒的七扭八歪,早就睡了过去。 “狼来了——” 齐陌染睁开眼时,天光已然大亮,不知道那三个人睡了多久,但显然,继续睡在树上也不大合适,她凑到他们耳边,小声地喊了一句。 第583章 铃铛不响 第583章 铃铛不响 分明声音不大,那三人被吓醒,猛地坐起,旁边清醒着的皇甫北辰十分不厚道地笑了出来,看着他们狼狈出丑,笑得愈欢快。 秦凯看到他家主子脸上的笑容时,突然一顿,方才想说的话统统都咽了回去,继续做委屈巴巴状。 他都好久好久没看到过他家主子笑得这么开怀了! 麻利地从树上下来,狼群早已不见,迎着明媚的阳光继续上山,心情好得不得了。 似乎在这里过了一夜,与这里来了一场“灵魂”交流,彼此之间更为和谐。 这山头并不高,但他们总觉得原本一两个时辰可以解决的事情,愣是被他们耗费了许久的时间。 “这山,不会在自己长大吧?”秦凯和泉敏、蕊儿落后几步,一边擦着额头的汗,一边气喘吁吁地道。 不只是觉得这山在长大,还有山间越升高的温度,丝毫不见的活物,种种迹象无不彰显着这座山的古怪。 若非他们从头到尾都未曾离开过这座山,他们都要以为这座山被人掉了包。 “是啊是啊,而且这立春没多久,怎么会这么热?” 他们在后面你一言我一语,齐陌染和皇甫北辰一直未曾答话。 皇甫北辰是什么原因不开口齐陌染不清楚,但她非常清楚自己是因为什么不说话。 力气就那么多,说得越多,越消耗体力,眼下这个状况,前面还不知道有什么危险,即便有天大的好奇心,天大的不耐烦,此刻也得忍着。 而且...... 这个场景她似曾相识,而且是在某本书里相识。 若是没记错,当年孙悟空带着唐僧师徒四人西天取经途径火焰山时,也是这个场景吧? 天啊,她可没有孙悟空那样的本事,能解决“火焰山”之困。 后面的三人不知疲倦,仍旧喋喋不休,齐陌染猛然停下步子回头,有些不耐烦,想呵斥他们,保存体力,烦躁会使人迷失,遇到危险更容易看不真切。 可是当她回过头看到空无一物时,内心警铃大作。 “主子,怎么办啊?往哪里走啊?” “主子,我好累啊!” “主子,这里是哪儿啊?咱们回去吧?!” “主子......” 无数声主子像环绕音似的充斥在她耳畔,回过头来那声音又从身后传来。 她不知道这种状况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也不知道自己听到第一句话的时候是否就出现了这种情况,她只知道她现在被那魔鬼般的嘈杂声扰的头脑不得清净。 身体就像是气球,恶魔般的声音仿佛要让她炸裂。 “啊啊啊啊啊——” 她忍不住捂着耳朵蹲在地上尖叫,疯,好似要魔怔,然而那些声音并不曾放过她,继续在她耳畔、脑海中吵吵嚷嚷。 就在她忍无可忍,恨不得对自己下狠手时,那些声音骤然消失,她蹲在地上,双手环膝,用上臂捂耳,迟迟不敢松手。 “陌染,你怎么了?” 身边突然想起一道温柔的男声,齐陌染抬眼一看,是皇甫北辰。 她来不及多想,直接扑了上去,带着哭腔道:“啊——” 大概是受惊吓后的癔症,也或许是再用这种方式缓和情绪。 可皇甫北辰似乎被她的尖叫干扰,抚在她身后的手不经意间使了些力气,“好啦,不哭了,不叫了,没事了!” 齐陌染缓了一会儿,缓缓松开了他,眼里还噙着泪水,却没有流下来,她环顾四周,道:“他们人呢?” 皇甫北辰也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看,问:“谁们?” 齐陌染一愣,正要答话,突然想起什么,没再开口,只是缓缓起身,看了看前方的两条岔路,问:“咱们应该走哪条路?” 当然,问别人的选择前,她一般都习惯自己先做一个决定,两条岔路一条是泥泞小路,一条是稍宽一点的有脚印的路。 齐陌染选得是那条泥泞小路。 理由也非常简单,在这样一座荒无人烟的深山中,还能留下带着脚印的好走的路,明显有异常。 泥泞小路看上去不大好走,但她觉得,那里一定会相对安全。 可皇甫北辰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那条好走的路。 其实选择哪个都有自己的理由,但她觉得那条路并不怎么合适。 然而在这个问题上,皇甫北辰却寸步不让,他坚持道:“走这条路。” 他指着那条好走的小路,非常严肃道。 “为什么?” 齐陌染直接了当地问,“我觉得那条路不合适。” 这话出口,皇甫北辰竟是不管不顾地走上他选择的那条路,颇有一副“你爱走不走”的气势。 齐陌染不知该怎么办,正准备往前迈步妥协,脑海中有一道声音响起,系统急急开口,“你忘了我给你的红绳了吗?” 红绳? 齐陌染一愣,低头看自己腕间的红绳,此时它正出了微弱的响声,只是这道响声在她方才的疯魔间显得那么微不足道,因而她一时之间竟没注意到。 “是有危险?”齐陌染无声地在心里与系统对话。 此时的她无比庆幸自己还有系统能帮自己出谋划策,可是在她开口问时,系统竟然不搭理她了! 仔细听听,似乎还有游戏中枪战的音效! “......”她是不是还应该感谢系统在百忙之中想起来救她! 她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呼了出来,侧耳静静听着皇甫北辰手腕间的那个铃铛出的声音。 可是听了片刻,竟然......听了个寂寞! 他的铃铛没有任何声音! 照理来说这是不应该的,系统专程来提醒她,那这铃铛就一定不会出问题,若说有问题,那一定是人的问题,这个“皇甫北辰”不会假的吧? 这个念头一旦从心里产生,便疯狂生长,她甚至不禁往后退了一步。 而走在前面的“皇甫北辰”察觉到并未有人跟上,缓缓地回过身来,看着距离自己七八步之遥的齐陌染,朝她招手,“愣着干什么?快来!” 齐陌染愣在原地没动,她下意识地抗拒选择那条路,下意识抗拒这个腕间铃铛并不响的皇甫北辰。 第584章 白墙黑瓦树下坐 第584章 白墙黑瓦树下坐 但是眼下只有他们两人,她不敢轻举妄动,毕竟真出了事她可没法自保。 “陌染?怎么还不走?” 皇甫北辰就不会这么称呼她,最多也就是“染染”了,如此肉麻的称呼方式,皇甫北辰可做不出来。 齐陌染不肯再往前走了,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比皇甫北辰看上去还有奇怪。 若是没记错,那条看上去好走的路其实是临近山道边缘的位置,万一一脚踩空,她可没有“降落伞”这种高级的东西。 “皇甫北辰”同样站在前方,不停地呼唤她,到后面失去耐心,面目狰狞,齐陌染不听不看,努力封闭自己。 “主子,主子,你怎么了主子?” 不知闭眼多久,也不知何时蹲了下去,突然察觉到有人在推自己,齐陌染这才睁开眼望去。 其他四人已经将她围作一团,无不担忧地望着她。 可是齐陌染经历了刚才的一遭,不敢轻易相信,轻轻晃动腕间的红绳,直到听到四道铃声回应,她才放下心来,长舒一口气,“吓死我了,我......” 齐陌染刚要把自己的遭遇说出来,却陡然闭口,因为她没法解释自己是如何识破假的皇甫北辰的。 于是原本要说的话在嘴里打了个转儿,就变成了“我刚才是怎么了?” 众人被她这话问的一愣,原本想问出口的话也变成了安慰,事实上他们正往前走的好好的,可齐陌染突然两眼无神地朝一个危险的方向走过去。 不敢碰她,也不敢大声呼唤,只得在旁边小声地唤她,过了半晌,不知怎地,她自己就回到了安全区域,突然抱膝蹲了下去,他们只得围着她,守在那里。 好在她现在终于醒了。 众人也终于领教到了这座山的邪乎,恨不得火下山,然而别说齐陌染没找到人坚决不会走,就连皇甫北辰都望着前方看不到尽头的路,哼了一声,“我倒要看看是何人捣鬼?” 主子都不放弃,他们只能任命跟随,好在接下来的路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难走。 大概走了有一个时辰,从艳阳高照到阳光没那么强烈,他们终于远远地看到了一片桃树林,林间隐约能看到白墙黑瓦,标准的南方小调。 “这里好美,好像是世外桃源!”齐陌染禁不住感慨,她觉得此时的自己宛若置身在乡间花海,若非时机不对,她很想放松地享受一把。 桃树林中并未设置任何关卡,他们顺利地走了进去,走到正门前,匾额上写着“徐府”二字,齐陌染感慨自己终于找对了地方。 拉动门环大大方方敲了门,等了片刻,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快步走来,打开了门,看到他们五人很是吃惊,“你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自然是堂堂正正走进来的!”秦凯朗声道。 好不容易看见活人,还是正常人,他简直激动地快要哭了,可是现在这个正常的活人却不让他们进门,反而将他们拦在门外细细盘问,他实在没有耐心。 小厮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们许久,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他们,让人极为不适,可是这一路走来也实在坎坷,见的怪事极多,他们似乎对这种行为也见怪不怪了。 “等着,我去回禀主人家!”小厮“砰”的一声,又把门狠狠关上,听着脚步声,似是走远了。 “这,这他万一不回来,咱们怎么办?” 泉敏率先提出疑虑,可是这话问出来也没什么意义,毕竟没什么解决办法。 好不容易上了山,想见的人是一定要见到的,而且在这山头有这么一座宅子,也绝非偶然,山下的情况,保不齐跟宅子的主人也有干系。 于是乎他们便在门外候着,反正这宅子的主人也没别的出口,若要出门,总是要经过这里的。 齐陌染已经做好了死磕的打算,她都想到,若是这宅子的主人在自家院子里整块地自给自足,但地方也就这么大,总要出来放风,若是田地在院子外面自不必说,总要出来采收。 不过趁着没人出来的空档,齐陌染突然想起另一件很是重要的事。 她到现在,一直没有告诉皇甫北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泉敏和蕊儿很清楚,但是她们不会乱说,恐怕连秦凯都不知道,可是事到临头才告诉他似乎有点儿不地道,纠结许久,她还是打算说出来。 此时他们已经在门外等了约莫半个时辰,若真的是通禀可要不了这么久,除非他们在里面开个家庭会议,就“请不请这五个不请自来的人进门”这件事商讨一番。 当然,若真是如此,大概半个时辰可不够。 再过两个时辰天就黑了,山上天黑的也许会晚一点儿,但也不会差太多,若是那时还不开门,他们大概又要在外面过上一夜了。 趁着这个时间,她可以慢慢和皇甫北辰说说这个事情。 先是清清嗓子,众人分散在门口的两三株桃树下坐着,她的动静也只是让他们掀掀眼皮,并没什么太大反应。 皇甫北辰和齐陌染在一棵树下坐着,闭目养息,齐陌染不着痕迹地往他的方向移了一寸,后者倏忽间便睁开了眼,眸中满是杀气。 看清是齐陌染后,才缓和了目光,又打算闭上眼睛。 “唉,原本是出来玩的,怎么好不好的碰上了这种事情?”齐陌染假意感慨,实则观察皇甫北辰的反应。 然而后者的反应便是没有反应,他闭上眼睛,齐陌染以为他不想理会自己时,他又开了口,“你是出来玩的?” 这话倒是把齐陌染问住 了,她当然不是出来玩的,她可是有正事要办,可是当初同皇甫北辰说起时,可是打着“散心”的旗号! 如今散心散到如此危险的境地,她都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眼下的场面了。 而且...... 听皇甫北辰的意思,他是已经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了?还是只是知道自己的目的并不单纯,但并不清楚所为何事? 齐陌染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踌躇不已。 第585章新发现 第585章新现 齐陌染只纠结了一下,便道:“还记得未出阁时时常会与三两闺中好友外出游玩,如今到了这里,竟是只能拘囿于后宅,谁不想出来呢?” 顿了顿,又觉得自己方才的这些话显得抱怨太过,找补道:“当然,既然出门了,顺带做些别的也不为过吧......” 说完她更懊恼了,好好的解释让她一说像是要吵架,可她分明只是想要坦白。 不过后面的话她也没必要说下去了,皇甫北辰那沉静如水的表情已经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他什么都知道了。 现在什么忐忑都没有了,徒留尴尬。 时间如水流逝,众人除了等待也没有考虑别的路走。 直到最后一丝阳光没入云海,天空变得昏暗,徐府的大门才被缓缓打开,方才的那个小厮探头探脑地从打开的缝隙中往外看,看到他们还在,既紧张又无奈。 “诸位,我家老爷有请,请进吧!” 小厮打开了半扇门,对着他们道。 齐陌染兴奋地站了起来,拍了拍衣衫上的土,道了声多谢。 正要迈过门槛,却见小厮顺手在她的脑门上“啪”的一声,拍了张黄符。 齐陌染:“......” 她眨巴眨巴眼睛,干巴巴地问:“这是什么意思?” 她誓,这句话只是单纯地疑问句,毕竟如此“大礼”实在让人猝不及防。 小厮面无表情,甚至带了些许不耐,“若想进我徐府门,只能如此。” 好吧,你说了算! 齐陌染在心里默默吐槽,贴着一张黄符,若是再举着双手蹦蹦跳跳地前行,简直与传闻中的僵尸没什么两样。 她大概不是来请前丞相出山教书,而是来杂技表演的...... 经过了几个回廊,终于来到徐府的会客厅,他们五个人脑门上顶着黄符,跟着小厮走,活像个牵线木偶,唯一的区别是他们可以迈过门槛。 “几位远道而来,有何贵干?” 齐陌染没想到坐在厅堂主位的会是徐成曜本尊,一时惊讶不已,连他并不怎么友好的态度都抛到脑后。 她没见过徐成曜,却听过那位老先生的描述,老先生对徐成曜很是了解,事无巨细,说得都很清楚,最典型的是这位前丞相身上一定佩戴着一枚硕大的玉佩,玉佩大的不像是点缀,反而像主角。 齐陌染认出了他,正想开口,却突然顿住。 她就这样开门见山地说明来意是不是不大好。 正在她犹豫间,皇甫北辰率先开了口,“大人,晚辈来访,实在是为了陵泉那些孤苦无依的孩子......” 齐陌染在一旁瞪大了眼睛望着他。 怎么也没想到皇甫北辰会将自己的心里话全盘托出,毫无偏差。若非知道他失忆,不记得往事,也不清楚她想开学堂一事,她真的要以为是自己记错了。 当然,徐成曜也不会因为这一两句话就放弃自己归隐的念头,苦哈哈地跑去做没什么油水的苦力。 他若想赚银子,就该留在朝堂叱咤风云,既然选择归隐不理世事,自然有他的道理。 教书育人? 他没这么大的善心。 “我不知道是是谁告诉你们我在这里,但大致也能猜的出来,是那个老头吧?一把年纪了不知道在家休养,还到处操心,真是难为他了,看在他的面子 上我可以给你们推荐其他人选,但让我出山,我劝你们还是死了这条心!” 徐成曜话说的很不客气,但齐陌染在心里表示理解,任谁好好的日子被人打破,谁也不会乐意。 而且,依照眼下的情形,他几乎可以说是占山为王,惬意的很。 但齐陌染奔波这一趟,如此辛苦,不是要随随便便一个人打自己的,关乎着那么多孩子的前途,她不敢随意答应,只好道:“先生,那些孩子还小,尚不能明辨是非对错,需要有人教他们明辨是非,启蒙者不是谁都能当的。” 她不知道徐成曜要把谁推荐给自己,但不管是谁都不如本尊。 霎时之间,她纠结的竟然不是徐成曜最后会不会答应,而是他若真答应了,该不会教那些孩子乱七八糟的东西吧...... 她连忙将这个念头挥出脑海,觉得自己多虑了。 “小姑娘,你要知道,是你们来求我,不是我求你们,我在这里过得很惬意,没理由帮你们。” 齐陌染知道他说的都对,实在无法反驳,一时有些垂头丧气。 好在徐成曜还算善解人意,看天色已晚,便道:“今日我且容你们在这里住一夜,到了明天,自去下山吧。” 说罢,转身就走。 安排了四间房,齐陌染和皇甫北辰共处一室,同眠共枕。 明明应该很幸福的时光,此刻却显得不尴不尬,两个人各怀心事,相对无言。 齐陌染早早爬上床,在识海中和系统对话。 一阵枪击音过后,系统懒洋洋地问她,“找我何事?” 系统还算靠谱,玩游戏也不忘正主,这是你令人感动! 齐陌染颓丧地问:“我该怎么办?” 徐成曜不是那种金银名利可以贿赂的人,即便是,她除非把“金山”拱手让人,他才会满足。 系统满不在乎,“他也不是没有弱点,你只看他需要什么,怎么不看他有什么?” 齐陌染被说糊涂了,看他“有什么”有何用,人家都有了,还要什么? 系统见她瞪着眼睛,傻乎乎地不明所以,气得放下手机,恨不得戳她两下, “你没看到他腰间的玉佩吗?” 她怎么会没看见! 那么大个的玉佩放在腰间,那是生怕别人看不到! 难道......是他喜欢那么大个的玉佩,所以要投其所好? 系统能读懂她的心声,闻及此气得不轻,“你就不觉得那玉佩有那么一丢丢眼熟?” 齐陌染歪着脑袋想了半晌,及至此,她才恍然大悟,他腰间的那枚玉佩,简直就是自己腰间的放大版! 这这这! 她激动地险些要蹦起来,迫不及待地想找人分享自己的现,可是想了一圈,只能苦哈哈地看着系统,期待又紧张,“是我想的那样吗?” 第586章 同一个地方 第586章 同一个地方 齐陌染忍不住搓着小手手,若是徐成曜跟自己来自同一个世界,那她也算“他乡遇故知”了,那互帮互助也不过分吧! 想到这儿,她已经要一蹦三尺高了。 趁着众人都在屋子里休息,齐陌染借口出门透气,溜到了徐成曜的房前。 并非她想这般偷偷摸摸,实在是小厮对他们防范太过,随便有点儿什么动静就会出现在跟前。 她敲响徐成曜房门的时候,里面的人打开的很快,就像专程在等着她,随即将她请到屋里,大敞着房门。 “方才我已经把话说的话很清楚了,你现在来找我,有何贵干?” 齐陌染觉得他心口不一,分明大方地开了门,却还要问她有什么事,可是他不挑明,她也没法明言。 想了想,她摘下自己腰间那枚宝贵的玉佩,递到他面前,“先生,这样的玉佩我也有一枚。” 徐成曜随意扫了眼,这枚玉佩水头一般,没什么可让人注意的,早先他便看到了。 可是待到她把玉佩递到眼皮子底下,他无奈地又看了眼,顿住了目光。 他接过那枚玉佩,嘴唇嗫嚅几下,却没有出声音。 半晌才问:“你这是从哪里来的?” 齐陌染听到他的问话,立时兴奋起来,可是她决定暂时不把自己的底细交代的那么清楚,万一对方不想回去,更不想让同类回去,把她这玉佩摔了,那她不就惨了?! 可还没等她把种种退路想明白,徐成曜又问:“你也是来自那个世界的吧?高科技现代化社会......来的久了连基本的常识都忘得差不多了。” 齐陌染还是静默,看他的年纪,大概是来这里很久了,举止得体,和古代人没甚没差别,不像她,至今都无法做到礼数周全。 徐成曜握了一会儿那玉佩,突然想起什么,返回屋里拿出一张纸出来,兴奋地展开,研究了一会儿,亮晶晶地眼睛注视着齐陌染。 齐陌染不明所以,只能投之以疑惑。 “你来的很及时,两天后月圆之时,正好是回去的最佳时机。” 齐陌染朝他那张纸上看过去,密密麻麻的,大抵是周易八卦之类。 她想,徐成曜一定是个普通的穿越者,不像她这般幸运,还能有系统的光环加持。 “我当初错过了最佳时机,再想回去时,玉佩已经不能开启返程的通道,且每年膨大一圈,指指碎裂,便是生命终结,可我每天都期盼着能够再给我一次机会,所以近年来不断收集玉佩,你这枚应该还没使用过吧?” “嗯。”齐陌染道:“您在这里过得如鱼得水,也会想回去吗?” 她以为徐成曜在这里待久了,对那个世界已经没什么期待了。 “当然,山下的那个镇子叫鬼见愁,你应该知道的吧?那些村民人不人鬼不鬼,都是被这里所影响,若非我体质特殊,恐怕也会变成他那个样子。” 这可把齐陌染说糊涂了,十分不解。 徐成曜大概是现若不把前因后果告知,她怕是不会那么容易答应离开这个世界,只得一五一十地告诉她,“这个镇子有着打仗必备的矿石,铁器都在这里打造,可是与之相同的,矿石中含有的成分在挖掘过程中对这里的人影响很大。” “我住在这里,一是为了想办法控制那些居民,不让他们伤害外来者,另一方面也阻止外来者进入。” 齐陌染点点头,表示理解,但随即又问道:“那你离开,他们怎么办?” 徐成曜用看傻子的目光看着她,“我都自顾不暇了,哪里还顾得上别人,我来这里本就有违天道,如今顺应天时,他们自然会有自己的结果。” 说到这里,他不禁反问,“你呢?不打算回去?错过了这次,下次可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了。” 齐陌染没说话,她也不能完全相信他的话,她好歹是有系统的人,需要再想想。 徐成曜并没有勉强她,将玉佩还给她,“还有两天,你可以考虑考虑,但如果你到时候不打算走,还希望能把这个机会让给我。” 他的这个举动,让齐陌染卸下了大半的防备。 走出房间,齐陌染急不可耐地唤出系统,将她方才和徐成曜的对话说了下,系统认可地点点头,“这个玉佩当初答应过你,可以随时放你离开,徐成曜的剧情到这里也差不多了,你若想走,这的确是最佳时机。” 听到和徐成曜差不多的答案,齐陌染不知该作何回答,心里一下子空落落的。 往回走,正要进门时,只听紧闭的房门内,传出了秦凯的声音。 “主子,您怎么可以这么对齐主子?这一路走来,齐主子怎么样您自然清楚,难道就因为她是和亲来的,无权无势,您便如此伤害她吗?” 接着,便是皇甫北辰压低了声音的反驳,“之华对我也是一片真心,难不成我就要伤害她?都是我后宅的女人,若是安分守己也就罢了,成日里想些有的没的......独宠?凭什么?” 齐陌染不知道他们方才说了些什么,会扯到这个话题上来,可这无疑是在她动摇的信念上加了一把柴火。 她不想凭这一句话就放弃,可是这句话就像是导火索,盘踞在她的脑海中,给了她一个最好的理由。 她没有进门,而是悄悄退出院子,走到了泉敏的房间。 泉敏和蕊儿正在一处,突然看到齐陌染面带不虞地走进来,连忙起身迎了过去,“主子,生什么事了?” 齐陌染默默坐下,飞整理自己的思路,“蕊儿,你家主子也不知几时能回来,满园春色还是靠你才行。” 这般交代遗言的行径让她们两个十分紧张,可是齐陌染却道:“经此一遭,我突然现,凡事都要有备无患才好,无事则已,万一有事都来不及交代。” 泉敏这才舒了一口气,知道自家主子喜欢防患于未然,可这防范的也忒早了些。 “主子放心,蕊儿姐姐一向靠谱,店里的人也都勤快踏实,不会出什么差错的。” 第587章 来日方长 第587章 来日方长 齐陌染想想也是,便看向了一向不让人放心的泉敏,“我手里的那些银票,回头你整理整理,拿去给你爹爹做些生意,若是不愿意,回头找个空闲,回大齐一趟,交给我爹,权当女儿的孝敬,我走不开,你且替我尽一尽孝心。 ” 泉敏捂着嘴笑,“小姐这是被吓到了吧?你放心,待咱们回去,我就找个日子回大齐看看,可惜小姐不能跟我一起走。” 说到后面又颇为感慨。 齐陌染不着痕迹地交代了所有的事情,觉得心中一轻。 早先她便考虑过,会不会有这么一日,放弃帮皇甫北辰恢复记忆,那时她还觉得不大可能,可是没想到打脸会来的这么快。 这实在怪不得她。 还有两日可以考虑,齐陌染觉得自己是在做两手准备。 虽然早早交代好了事情,可是真到了让她走的时候,她还是有一点点不舍的。 这两日徐成曜也没有催促他们离开,众人虽然疑惑,但更多的是乐意之至,还想着早点劝说徐成曜出山。 齐陌染看着众人,说不出什么感受。 两天很快过去,月圆之夜,她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甚至在众人围坐在一起插科打诨时,她还能淡定地说出一句,“我出去下。” 她已经懒得找借口了,可是也没人怀疑。 徐成曜带着她出了徐府,穿过桃林,在桃林的边缘处有一方高台,高台之上陈列着祭台、贡品。 “这是要做什么?”齐陌染默默跟了上去,心道难不成还要举办一个仪式? 徐成曜伸手,她将玉佩递了过去。 月亮很明媚,将周遭照得很清楚,包括徐成曜脸上掩饰不住的笑意。 皓月当空,尽管时辰还不算晚。 徐成曜紧紧地盯着月亮的变化,突然举起玉佩,玉佩感受到月光,竟自升到了空中。 “这......”齐陌染实在没有料到这个变化。 徐成曜看着缓缓上升的玉佩,十分高兴,“马上就要回去了,你是哪里人,保不齐咱们还可以再相见!” 齐陌染没搭理他,回头看了眼身后。 其实高台不算很高,大概有一人高,站在上边和爬上树也差不了多少,再加之隔着一个桃林的距离,宅子里的情形被掩了个七七八八。 大概还是有遗憾的吧,没能等到他恢复记忆,没能听到自己亲口对他表白内心。 可是,或许......人家也不需要。 玉佩骤然出白色光芒,带着吸力将人吸上天空,齐陌染听不到周遭的声音,甚至睁不开眼睛,于是便放任自己放松身体,闭上了眼睛。 再醒来时,她躺在自己熟悉的那张床上,门外传来亲娘的怒吼,“几点了还不起来吃饭!” 嗯,河东狮吼,还是那么威力无穷! 齐陌染想笑,可是眼泪却不及自觉地流了出来。 房门被猛地推开,她来不及擦干眼泪,便和抡着汤勺的亲娘正面对上。 她大概是想说些什么,可是看到自家闺女的眼泪,她一时无话,半晌才努力温柔地问:“这是怎么了?” 齐陌染再也忍不住,飞扑过去,把她撞得趔趄地往后退了两步。 “妈,我好想你!” 齐母愣了愣,一手拿勺,一手拍着她的后背安抚,想了想,着实奇怪,“昨天晚上我加班回来得晚,不至于让你这么难过吧?” 齐陌染才不管,反正就是哭,哭得开始打嗝才被齐母哄住,“好了好了,你是不是不想上班,不想就不想吧,再歇一段儿时间,反正我也养得起你!” 她松开齐母,后者转身出去继续做饭,走到门口时又忍不住回头看她,半晌叹了口气,才关上门。 难不成是自己给她的压力太大了?毕竟刚毕业,想自由自在也可以理解,可是毕竟是年轻人,总在家里待着也不是事儿啊! 苦思良久,她把罪魁祸归咎于前一段时间的实习生涯太过辛苦,才让她这么抗拒,罢了罢了,过两日让她出去玩一圈,散散心,回来说不准高兴了就改变主意了。 齐母是个行动派,想到哪里就一定要去做,而且十分有效率。 当晚便拿回来一张车票和一张银行卡,“乖囡囡,出去散散心吧,在家里憋着,好人也该憋出毛病了!” 齐陌染在家里了一整天呆,到现在整个人还有点儿木木的,不怪齐母忧心。 “好的,娘亲!” 她不自觉福了一礼,险些将齐母吓坏。 齐陌染这才回神,连忙扬起嘴角笑道:“开个玩笑,惊喜吗?” 齐母拍拍胸脯,配合地笑答“惊喜”,可心里想的却是惊吓还差不多。 车票是通往外省的火车票,那里是个著名的旅游城市,吃喝玩乐各种设施非常完备,而那张银行卡是张信用卡,大概意思是让她好好玩,不要在乎钱。 齐陌染没有犹豫,收拾了一个小箱子,背着个单肩包就出了门。 下了火车,呼吸到不一样的空气,看着差不多的蓝天,和与她一样着装的现代人,她笑了笑。 这是属于她的世界,可是这个世界里没有他。 拖着行李箱往外走,车站周围不是叫卖声,就是拉客声,讨价还价此起彼伏,齐陌染无意纠结于此,而且在火车上她已经查好了路线,这附近有个小吃街,距离著名景点也很近,她准备步行前往,顺便体验下这里的风土人情。 路上行人不断,来来往往车水马龙,全是素不相识的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谁也谈不上特殊。 “喂,你干什么?看着像个正经人,怎么还明抢呢!” 附近一个小摊前传来商家的叫喊,远远听了一耳朵,好像是有人买东西没付钱。 齐陌染笑笑,没想到21世纪还会有这种情况生。 接着一道十分温柔的男声响起,温柔之中又带着几分惊惶,“我带了银子的,可是你不收......” 商家嗤笑着将那男子往外推,“你以为自己是古代人吗?付钱用银子?谁知道你那银纯不纯?” “老板,多少钱,我来给!” 齐陌染不知几时走到了小摊前,付了钱,微微侧,旁边站着的正是她朝思暮想的人。 皇甫北辰看着她,似是激动,却没什么过激的举动。 齐陌染看着他一身形似cosp1ay 的古装,有点儿想笑,抿了抿唇,朝他伸出手去。 他们来日方长。